第十六章 悲催的面试和侥幸的体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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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4年春夏之交，已经是初中三年级下半期了。王辉专门找刘大河谈了一次。

    王辉说：“对于一个小县城来说，初中毕业的学生首选是考中师c中专，因为毕业后是会安排工作的，在政府机关和所谓的企事业单位上班，这对于很多农村孩子来说，这是阶级成份的华丽转身和成功嬗变。只有极少数成绩极佳又家境殷实的学生和中考落榜生才会选择读高中。我就是当年没考上中师，没办法才读了高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上了师专。我那宿舍里上铺兄弟进了政府机关，现在都做了处长了。我没那么大志向，这辈子就做个教书匠吧，好歹比我在农村强。你好好努力，争取考个中师吧，毕业了先当个小学老师，总算是跳出农门了，再慢慢函授大专c大学，一样可以进城里的中学。如果去读高中，不一定能够考上大学。再说，你妈妈供你读书也很辛苦。”

    刘大河觉得很有道理，在学习上更是加倍努力。王辉作为语文教研室主任，就把教研室办公室钥匙给了他，叫他晚自习的时候就去那里，道也清静。

    终于，刘大河以高分上了中师调档线，还超出了很多分。

    成绩公布了，接下来的程序还很多。之后的一个多月里，对刘大河来说，历经了此生难忘的煎熬。[学联主席]网首发网学联主席16

    邓先红在十里八乡也算名人，谁人不知c谁人不晓？刘蓉的父母还在村里，自然知道她家的事情。听说刘大河考上了中师，要进城体检c面试什么的，二老就主动带信给在县城里的女儿刘蓉，叫她好生关照这娘俩在城里的吃住。

    邓先红背着一背篼蔬菜，带着刘大河敲开了刘蓉的家门。刘蓉起初在银行上班，后来县城流行人力三轮车的时候，她买了一批三轮车出租，赚得第一桶金。后来干脆辞职开起了糖果批发店c卡拉一k厅等等，赚得个天天数钱手抽筋的感觉。她在县城的河边修了栋4层的小别墅，家里装修得让刘大河这个穷小子大开眼界。她家的小儿子杨阳带着100元出去和伙伴们玩上半天，回来就只剩几毛钱，让刘大河顿感羡慕嫉妒恨。

    见到邓先红娘俩来了，因接了父母来信，刘蓉自然热情地安排住下，没当外人地招待着。

    李竹的父亲李永墨是县招办退下来的干部，住在招办的干部宿舍楼里，各方面的政策和信息自然是很熟悉的。对于他女儿收的干儿子，老人家还是很上心的。老同志了嘛，所以李永墨经常背着手，去去招办的办公室转悠，问这问那的，小辈们还是得热情接待。

    李永墨胸有成竹地告诉邓先红和刘大河：“你们放心去体检c面试，有我这些老疙瘩在，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

    通知面试了，邓先红带着刘大河去到考场。说实在的，刘大河都不知道面试会考些什么科目。在考音乐环节，考官叫他唱首歌，他只会唱国歌，好歹也算熟练。但是在那种严肃的场合里，刘大河老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接下来是曲谱知识，考官随机地唱出一段曲子，然后考生得马上复述出来。天！从小到大，音乐课上老师只教唱歌，没教曲谱。刘大河只有仔细地听着，仔细地记着，然后尽他所能地复唱一遍，至于能够记住多少，唱对多少，鬼才知道！

    刘大河班上最漂亮的女同学——昭华，也上了线。昭华在面试环节可是驾轻就熟啊，让人看着就顿觉底气不足。昭华的母亲是小学老师，父亲是县城所在地——中城镇文教办主任，股级干部，官儿不大，但是看起挺有范儿的。好歹都在文教系统，中师校来县里当面试考官的，镇里文教办主任出面邀请，他们还是要赏光的，集体前往酒楼海吃海喝了一顿，吃完还带了些土特产什么的。考试结束考官们临走前昭主任还租了一辆车带他们去县里的风景名胜旅游了一圈。听别的考生说，怕是要花个几大千的吧。

    天，刘大河想都不敢想。母亲身上的钱他大致清楚，绝对不会超过100元！别想请人家吃饭，就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天，听天由命吧！”，刘大河只能够这样安慰着自己。

    面试之后是体检。

    体检的标准是男生身高最低151厘米，体重45公斤。15岁的刘大河，营养不良，压根儿就没进入青春期，谈什么二次发育呢，身高只有146厘米，体重70多斤，跟在邓先红后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小学生！

    李竹的母亲，刘大河跟着喊外婆。是她给刘大河找了条很长的裤子穿上，放了两块哑铃在裤兜里。她说：“你这个娃儿，怎么不长个儿呢？到时候，你把脚踮起，把手插在裤兜里抓住铁东西别掉出来了！”

    谁都知道，这是作弊，而且很拙劣的作弊！很容易被发现的。刘大河只有哑然。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刘大河到了体检场，惊喜地发现原来体检身高体重的医生是他同学的爸爸——陈明仁。名字很响亮！和那个在湖南起义的国民党将军一个名字。但是他却不还没刘大河高。在初中，每年都会组织体检，都是他来学校体检。从初一到初三，陈明仁见到刘大河从126厘米长到146厘米，每次都恨铁不成钢地对他说：“你这个娃儿啊，多吃点嘛，你看我那个儿子，13岁就一米七多了！”。他还说：“你看，我们都是矮子，我就喊你小矮人儿哦，哈哈哈！希望你早点去掉这个名字！”

    刘大河故意排在最后面，磨磨蹭蹭的走到陈明仁面前。

    “小矮人儿！”

    “陈医生。”

    “你考起了呀，好孩子，我就觉得你娃子很聪明，很刻苦，哪像我那个儿子，给老子的！点把点年纪就在耍朋友。我给他的取的名字叫陈卓，结果他点都不沉着，完全是在混。每次开家长会，我都会听到老师在表扬你妈妈，我只有挨训的份儿。每次家长会后，我都要教训陈卓怎么不向你学习，棍子都打断过的。他说他每次挨打都是因为你，他是不是每次家长会后都要找你麻烦？呵呵。哦，对了，站上来，我给你量。”

    刘大河迈着小米步，慢慢地走过去，心里异常地紧张。[学联主席]网首发网学联主席16

    陈明仁附耳在旁，小声地说：“小矮人儿，这么热的天，你穿的啥子裤子，裤脚都在地上了，你是不是想垫脚脚啊，你手拿出来！包里装得有秤砣？”

    刘大河满脸通红，汗水奔涌，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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