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取回番薯

    殷川县白沙镇

    土地里的庄稼已经熟了，粟浪滚滚，像是一个丰收年，此时，百姓们都忙着自家田地里的活，而对于周家这样的地主，则不必亲自去劳作。

    以前，周家都是临时雇佣镇里无地少地的百姓为周家做短工，今年，情况又有不同，周仲信当家做主了。他命令孔仲永去寨外雇佣妇人做短工，为周家收割粟，以赚取些许的银子。

    此事惹来了些许的争议。

    集市里的人说，周仲信对流民太过于仁慈了，因为集市里也有很多妇人想被雇佣，这些人不免对周仲信有些许的不满，只是她们不敢去找周仲信理论，只是散布流言。

    周仲信听后，嘿嘿一笑，便让孔仲永也从集市里招募短工，只是，不能让两边的人放到一起劳作。

    此时，在寨外与砖窑坊之间的空地上，平整了一块空地，一亩见方，周围用青砖砌筑成墙，顶上有雨棚遮阴，只有一个门户，上面挂着一张牌匾，书写着：周氏武馆。

    今天是周氏武馆开馆的日子！

    周仲信立在门前，指着“周氏武馆”四个字，对孔仲永说道：“如果不是为了挂这块牌匾，这四堵院墙，我也是不愿意修的，只在顶上给你们制一顶雨棚。”

    孔仲永年方二十，在镇里读过私塾，和周仲信一样，没考中秀才，人长得斯斯文文的，眼睛很漂亮，可能因为孔树春是一位账房吧，受的老父亲遗传，孔仲永对数字十分敏感，在记账，计数方面，有独特的天赋。

    孔仲永笑了笑，说道：“公子说的是啊，现在周府里的青砖红瓦还是十分紧俏的，这许多砖拿出去卖，还能卖百余两银子的。”顿了顿，又对身后的护院说道：“你们可是站在白银环绕的土地上。”

    众人感觉有趣，都是笑了起来。

    这时，孔仲永又说道：“这片土地是公子赐下来的，这些银子也是公子赐下来的，只要你们立功，房子，金子，女人，公子都会一一赐下。所以，你们的命，是属于公子的。”

    众人顿时就沉默下来了，继而，爆发出来强烈的野心，呐喊道：“誓死追随公子，为公子出生入死，建功立业。”

    这群人共计二十，都是从白沙镇及附近乡镇中挑选出来的，不愿意从事生产，喜欢舞刀弄枪之士，也都是粗鄙之人，终日争强斗狠，聚众闹事，有些像是江湖人士，被周府以招护院的名誉诱入了周氏武馆，月薪二两银子。

    周仲信微微点头，招他们来周府做护院，就是为了要他们卖命。这群人还是很不错的，很有觉悟。

    周仲信象征性地在周氏武馆待了一会儿，严明了纪律，便把这里交给了展有为，并交代他狠狠地训练这批人，且要继续招人，凑足满百之数。

    福建长乐县，永乐客栈

    胡庸回到客栈以后，便去敲周憧憬的房门，此时，周憧憬已经熟睡了，被人吵醒，总是那么不开心的。

    “胡先生，你有什么事吗？”周憧憬打开房门，见到胡庸醉醺醺地靠在门外，微微皱眉。

    胡庸此时的确是晕乎乎的，脚下有点飘，但是他仍记得正事，晃悠悠地走进了屋内，周憧憬心中疑惑，只得关闭了房门。

    胡庸坐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艰难地说道：“大人海海涵，小人是有急急事的，小人可能可能已经找到番薯了。”

    周憧憬大吃一惊，原本慵懒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些天，他待在客栈里听那些人天南海北地忽悠，方才知道想要获取番薯到底有多难，这不仅仅是要靠钱多，还要有权力，可惜，周家一样都没有。所以，他准备明日就离开的。

    周憧憬猛地看向胡庸，张嘴就要询问缘由，可是，胡庸已经鼾声响起了，周憧憬只得作罢。

    次日，张老汉大清早地便提着个麻袋，一个人出了城，往城外走去，此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张老汉走了有一刻钟的功夫，这才错开大路，走进了小路，小路上岔道很多，又是上坡下坡的，拐了几次以后，张老汉来到了一片种过番薯的斜坡上，寻了一个土堆坐下来休息。

    福建长乐多山，耕地也多是从山坡上开垦出来的，是以，福建耕地很少，又多分散，张老汉所在这一块土地，是他自家开垦出来的，属于隐田，面积很小，也就五六分耕地的样子，附近还有几块耕地，与张家的并不连接。

    张老汉将这块土地也种上了番薯，此地番薯自然不用卖给陈氏了，这是他留给自家做粮食的。这些年，他们家中耕地都是种的陈氏番薯，可谓是年年丰收，看着真是高兴，本以为可以过上丰盛的好日子了，可是并没有。

    陈氏收购了他们家番薯，也给了很高的价钱，可是，粮价也是水涨船高，家中粮食还是年年不够吃。

    后来，张老汉开辟出了这块隐田，种上番薯，突然发现，这块小小的土地居然可以供全家吃喝三月。

    张老汉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耕地里出产的番薯不用卖给陈氏换做银子，那岂不是说自家早就不用忍饥挨饿了，那不是年年都是丰盛年？

    张老汉不太明白陈氏将他们种出来的番薯弄哪里去了，可是，他还是从心里感激陈氏的，陈氏并没有亏待他们，是那些粮商哄抬了粮价，他止不住上涨的粮价，他只能尽力保护自己的隐田！

    张老汉休息舒服了，也观察了四周好一阵子了，并没有人在周围，他这才将土堆挖开，露出了下面的一块方形石制圆盖；他又小心地搬开圆盖，露出了一个地窖，地窖很浅，阳光可以照射到下面，里面堆积着许多大块番薯。这些番薯，就是从这块隐田里出产的。

    张老汉跳进地窖里，头还露在上面，他立刻蹲下身子，仔细而又快速地挑选了半麻袋的番薯，这些番薯都是用来招待他的胡老弟的。

    想起这个胡老弟，张老汉觉得很开心啊！这个胡老弟是一个有见识，有故事的人，为人也实诚，和自己一样。若非如此，张老汉绝不会在这风口浪尖出来背番薯进城的，以前，他都是错开八九月，背番薯进城的，从未出事过。因为，虽说官府只禁止私带番薯出城，可是，他们也检查进城的人啊！尤其是八九月份，外地人都往长乐县城里涌入的时候。若是被查出来了，那隐田可能就暴露了，所以说，张老汉冒的风险大了去了！全是为了他的胡老弟！

    张老汉先将番薯举了出去，自己又撑开了双臂缘跳了出来，拍了拍手，欣赏着地窖里满满的番薯，心里美滋滋的。正所谓：家中有粮，心中不慌，大抵就是如此吧。

    张老汉将地窖又恢复了原样，除了有土地翻过的痕迹外，再没有留下任何的马脚了！张老汉还是不太放心，站在旁边看了有一盏茶的功夫，真正确定没问题以后，这才放心地离开。

    张老汉离开了许久，从对面的拐角处闪出来一个人影，他来到张老汉休息的土堆旁，望着土堆半晌，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地形，这才离开了。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赶在城门关闭前驶离长乐县城，它沿着大路跑了一会儿，就拐进了小路，小路十分难走，起伏不平，走了有一会儿，马车停了。

    随后，从马车里下来两个人，正是周憧憬和胡庸。

    今晚只有半月，月光还算是明亮，毕竟，中秋刚过去几天而已。胡庸望了望前方的路，对周憧憬说道：“大人就在此等候吧，我带着两名随从过去，以马匹托运出来。”

    周憧憬越发地心脏砰砰跳，他还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事！真是刺激的他脑子嗡嗡的，手足发抖，说话都不利索了。

    “好好。”事已至此，周憧憬也想搏一搏，可是，他真的怕的发抖，脑子里全是浆糊了，什么主意都没了，只能胡庸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胡庸看着周憧憬惨败的脸颊，转身对车夫说道：“你要睁大了双眼，看着周围，照顾好大人，如有差池，拿你家人是问。”

    车夫吓得一机灵，连连点头，指天发誓，说道：“胡先生放心，荒郊野外行走，小人有经验，小人定能照顾老爷周全。”

    胡庸诧异地看了车夫一眼，想不到这一位也是有故事的人，遂点点头，不再多言，与人同骑离开了。

    是夜，张老汉一个人喝着闷酒，啃着番薯，看着门外，他等着他的胡老弟来喝个痛快，可是，胡老弟爽约了，他有些惆怅。他想用酒灌醉自己，就像昨晚一样，可是不行啊！可能喝着胡老弟买来的酒，不容易醉吧，张老汉这么想着。

    是夜，一辆马车在荒芜的野外停留了两个时辰，中间断断续续有马匹靠近，直到天亮时，马车方才使上了大道，往北方而去。

    “张老哥，我胡庸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也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你要保重，更要等我回来！”胡庸与人同骑，望着长乐县城的方向，神情复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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