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痛失

    国师与妙质赶到醉忧楼解救季摇，妙质早就找了一众名医来，共同寻找解毒的办法。魏王府知道消息后，派人前来看望，妙质只道是季摇被从前的仇家算计，才中了毒。于是魏王府又请了些御医来帮忙，蒋玄晖c太常卿张廷范一党人，因见季摇给朱温治疗腿疾受了朱温器重，也都跟着送来名贵药材。

    不过这些并没有什么用，众人忙碌了两天两夜，季摇仍旧没有任何起色。医者们也都显露出绝望与疲态。国师扫了众人一眼，然后走到了霊天寂的身边，霊天寂与国师一向并不亲近，见他向自己走来，略有些诧异，不过也没有躲闪。

    国师贴近霊天寂的面颊，低声耳语了一番。霊天寂露出少有的惊讶的表情，正欲开口说话，国师却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道：“我心意已决，你来替我安排吧。”

    此时妙质正与众医者乱做一团，只见霊天寂走来，环视一周，垂目说道：“都散了吧。”

    妙质其实也隐约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也是在一直与众人勉强支持着，如今见霊天寂这样说，便知必定是有什么转机，于是就稍作安排，送众位医者回去了。

    送完众人之后，妙质返回季摇房中，只见霊天寂与国师二人都在。便问道：“可是有什么办法了吗？”正问着，只见“砰”的一声，拂子守破门而入，直接紧紧抓住国师的胳膊，国师今日身体已经十分虚弱，被拂子守这么一抓，一时竟动弹不得。妙质见此情景，心中立刻明白了几分，向前对拂子守说道：“他自愿牺牲自己，你又岂能阻拦，与其在这里纠缠，不如就此放手，好好送他最后一程。”

    拂子守哪里肯放，双手拉着国师，妙质又反过来将国师往里拽，三人正乱做一团之际，霊天寄抬手握住了拂子守的脖子，将她瞬间扔到了门外，木质的门框几乎折断。

    拂子守伏在地上，一时动弹不得，却仍是挣扎着往国师的方向去，妙质看着不忍上前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拂子守只觉血气上涌，似乎有鲜血卡在喉中，说不出来一句话，只能发出绝望的啊啊的声音，她的手极力的向的国师的方向伸着，目眦欲裂仿佛是要流出血来。

    国师看向她，苍白的面容上挤出一丝温和的笑容，他的声音也是像往常一样的柔和，只是少了些力气，“我曾答应你的事情，终究是办不到了。”他顿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终于还是放弃了。“是我对不住你，拂子守。”

    他最后说完这句话，便回头走向季摇，坐在床榻边，看着她昏迷不醒的脸，国师伸出手，轻轻的握上季摇的手。

    国师渡出了自己全部的仙灵元气，在霊天寂的帮衬下，全部渡给了季摇。

    拂子守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终于再国师倒下的那一刻。自己也是一口鲜血喷出，昏厥过去。

    神仙元气何等厉害，季摇即刻就醒转过来。她丝毫也也不昏沉，甚至可以说是神清气爽，精神百倍。但她还没来得及顾及自己，就被眼前的景象逼得几乎崩溃。只见拂子守昏死在门外，妙质和几个小厮乱作一团扶着她要下去，吵闹无比。霊天寂仍旧是冷若冰霜，立在自己榻前，但这次，他的眸子中似乎有一丝悲戚。

    她知道霊天寂为什么悲戚，但是她想逃离这个想法，可是她又觉得自己逃也逃不掉，国师冰冷的手还握着她，她不敢动，她怕自己哪怕有微微的颤抖，那只手就会立刻软弱无力的滑下去，她掰动着似乎已经僵硬的脖子，强行让自己看向国师，国师伏自己身旁，就像睡着了一般，但是他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以及冰冷的身体，都在宣告着他的死亡。

    她终于忍不住全身颤栗起来，国师握着的手立刻滑落，季摇慌忙用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拢入怀中，她大口喘着气，看向霊天寂，声音也跟着身体一起发抖：“快，快救他，你帮帮我，帮我救他，快。”

    见他沉默不语，季摇将国师抱得更紧，指甲几乎都要嵌近他的皮肉中，她摇着头，：“不行，我可不能失了他，霊天寂，我不报仇了，你直接把我的魂魄拿走，只要你救他，你救他，我就什么都愿意！”

    霊天寂忽然有股怒气上涌，但看到季摇失魂落魄的样子，便压了下去道：“他已经死了，我没有法子了。”

    季摇瞪大了双目，就像方才门外的拂子守一样。

    “他心甘情愿，要救你活命。”

    季摇抱着国师的手渐渐松了下来。她忽然很恨，她恨极了，即使她知道国师是为了救自己而死，即使她知道国师从一开始就可以完全置身事外，是她将他拉进了这个深渊，让他丢了性命。但是她不想恨自己，自己已经足够可怜了，如今也失去了这唯一疼爱自己的人，自己实在是太可怜了。于是她咬牙切齿的说：“霊天寂，九曲池的时候你救不了人，如今你还是救不了人，霊天寂，我要你有何用。”

    她瞪着眼睛龇着牙，那样子既可怖有有些滑稽。但是她自己并无意识，她只觉得太阳穴处的青筋剧烈的跳着，头痛欲裂。

    她看见霊天寂朝着自己走过来，她又恨又怕又觉得被他杀死也是解脱。但他只是走过来，推开了季摇抱紧国师的双手，然后将国师抱起来。“让他早些入土为安吧。你大病初愈，这两日好好休息，我与这些事情我与妙质处置就好。”

    季摇见他要将国师带走，顾不上头痛，便要起来拉住他。霊天寂蹙眉怒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为什么死，如今你又做这一番样子给谁看！这般模样，真是让我厌恶至极。”说罢踢开她拉住自己的手，径直走了出去。

    一番话犹如一个冰锥从季摇的心口刺入，冰凉刺骨又疼痛难忍，似乎与之互相感应一般，头上的青筋更加剧烈的跳了起来，疼痛难忍，身上单薄的衣衫也几乎全被汗水浸湿，每一刻都有无数的念头想法在自己的脑中穿插来回。就在她痛苦万分的时候，小红一溜小跑从门外赶来，见到倒在地上的季摇先是惊呼一声，然后又慌忙上前，将她扶到床上去，安顿好后又将季摇身上的汗细细擦干。想着她昏迷许久滴米未进，又喂了她一碗米粥，季摇只是呆呆的，喂一口喝一口，一句话也不说，小红也不管这些，一阵忙乱以后，见季摇已经睡去便准备回房休息，踏出门时才注意到门框已经全碎了，略想了想，便将一把圈椅拉倒季摇的榻前，守着她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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