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张三李四

    竖日傍晚小红毒解，过来拜谢季摇等人，说是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恩德，要在醉忧楼中做女婢伺候恩人。

    虽然小红说的情真意切，但是季摇却觉得或许是因为此人无处可去，想为自己谋得一处落脚之地，毕竟她是一个“死人，”又是一个身无分文的小丫头，若是贸然出现在之前熟人眼前，必然又是后患无穷，所以待在醉忧楼中既有地方藏身，又得妙质庇佑，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只是要给妙质添了麻烦，想想此事也是因自己而起，实在是觉得对不起妙质，她这么想着，就看向妙质，只见他没有一丝不快，反而点头欣然应允，立刻叫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妈来，带了小红下去，找个合适的活计给她。

    小红走后，只留下季摇与霊天寂，妙质三人，季摇看着妙质的方向，忍不住赞叹道：“妙质真是我见过最宽厚仁慈的人了。”

    妙质也看向季摇，忽然笑道：“我不是人。”

    季摇一时语塞，只得看了看霊天寂，霊天寂也不管她，不知从何处拿出几张纸来，递给季摇，说道：“这是今早蒋玄晖府上的下人送来的，太医院中一切都已经打点好，明日便可入宫。你只需将这写纸填满，交到太医院保留存档即可。”

    季摇有些奇怪，问道：“既然是给我写的，怎么交给你呢。”

    霊天寂凝视着季摇冷冷的说道：“你忘性很大啊。”

    此话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季摇想到之前在蒋玄晖府中捉弄霊天寂说他是自己徒弟的事情，连忙打着哈哈说道：“我晨起的晚，送纸的人来的时候恐怕我还在熟睡，让你转交是很妥当的。”

    见霊天寂不语，季摇一边说着：“蒋玄晖做事也是很麻利的。”一边又将几张纸翻开，只见不过是写一些年纪大小，家住何处，性别男女等基本线索之外，并没有什么难处，季摇挥笔胡编乱造一通，很快就写完，却在最后姓名之处停笔犹豫了起来。

    二人都知道季摇的难处，妙质柔声说道：“你母亲姓何，你取一个何姓的名字就很好，也算是名正言顺。你总说万事不忘初心，不如就叫何心，也能时刻警醒自己不会懈怠。”

    季摇却摇头：“既然是要隐藏，那就要隐藏到底。何必留出那一丝一毫的线索，让我徒增忧虑。”她看向他们二人，语气坚定，“我就叫张三了。”声落抬手，张三二字已经被写在纸上。

    霊天寂冷笑一声，说道：“为何不叫李四呢。”

    季摇露出诚恳又为难的表情：“李四是你的名字。”她看着霊天寂的脸色，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又继续说道：“你是我的徒弟啊，总不能身份不明，有个名字，也好陪我在各方走动。”

    霊天寂的眉毛似乎是跳动了几下，妙质连忙说道：“这样的名字不会惹人怀疑，也不点眼，季摇想的很周到。君上，我说的对不对？”

    霊天寂看了妙质一眼，无奈应了一声，妙质开心的笑起来。三人又互相说了几句话，天色已晚，便各自回房了。

    季摇打着哈欠回房，刚推开门，却见到小红坐在房里，在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些吃食。

    “你来我房里做什么。”季摇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只觉得十分麻烦。

    小红笑道：“我给姑娘打扫了屋子，又做了些夜宵，等着姑娘来吃呢。”

    季摇看了看地板，果然是刚擦过的样子，于是说道：“你有心了，你走吧，我的房间一向是妙质身边的侍女小芳打扫的，你还是做你自己的活计罢。”

    小红连忙说道：“我是在厨房择菜的，活很轻，并不耽误照顾你，小芳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救我一命，我不知该如何报答你，我只会伺候人，这是我唯独能为你尽的心了。”

    季摇道：“救你的有三个人呢，为何偏是我呢。”

    小红道：“我本就是照顾夫人的，你也是女子，我伺候你更得心应手些。况且妙儿爷那边有小芳等人，你的徒弟也说自己不喜人照顾，我就”

    “你说什么？”季摇有些惊讶，“你去找霊，不，李四去了？你和他说话了。”

    小红点点头说是的，看季摇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就又说道：“不过你那个徒弟总是不苟言笑，看起来似乎也不好亲近，不喜欢人伺候这可真是很不好的，不然也不会看起来二十好几了，连个身边伺候的媳妇都没。还要一个人跟着师父闯荡。”

    季摇本来一直在偷笑，不过听到小红说道媳妇这个字眼的时候，表情还是严肃了起来，说道：“这话你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可别在他面前提到媳妇，妻子，成婚，这样的词儿。”

    小红问道：“这是为何呢？”

    季摇心说这人怎么总是爱刨根问底，心中不快，但也不好发作，只好说道：“你方才不是说了吗，他岁数够了，总讨不到媳妇，心中难免苦闷，你又何必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红恍然大悟，然后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不过这也奇了，那样俊俏的人，怎么会如此呢，他可是我这么多年见过的，唯一能和妙儿爷稍稍比肩的人啊。”

    季摇轻笑一声，道：“稍稍？那么在你眼里还是妙质更俊些。”

    小红笑道：“那是当然，我在前些年跟随夫人看见妙儿爷的时候，便只知他美艳不可方物，就是我心中我不可动摇的第一好看的人。”

    季摇听她说话，虽然觉得有趣，但是总觉得这些美好的少女情怀与自己如今灰暗阴鸷的情形很不搭调。于是就敷衍了几句，推说自己累了，便送走了小红。

    自从亡国之日起，季摇就整夜睡不得安稳，九曲池之后，更是夜夜不能眠，再加之霊天寂所给的玉舍日日戴在身上吸取自己的元气，身体已经是大不如前了，想到此处，季摇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戴的玉舍，冷笑一声，接着重重的倒在了床上。

    在季摇与霊天寂离开广境之后不过几日，国师便与拂子守也一同出了广境，国师虽然之前元气大伤，好在一路上又拂子守悉心照料，一切也还无恙。不过支撑了不过半月光景，国师在一日傍晚忽然咳起血来。二人正在林间行走，拂子守见状，唬得手忙脚乱，扶着国师坐下，国师摆了摆手，刚欲说无事，话还未出口，又咳出了一大口鲜血。拂子守带着哭腔说道：“可是因为这几日脚程太多身体受累了？罢了吧，我不要找我的主人了，此时此刻，我只要你活着，我只要你待在我身边，我就别无所求了！”

    国师顺了几口气，微微笑道：“你救了我一条命，我答应你找主人，这是我欠你的，当然要还给你，而且，还是要快些才行，我最后，总是还要回到公主身边的。”

    一路上，国师都少言寡语，在他所说出的最多的话，便是关乎季摇的。拂子守从一开始的黯然，到如今也已经习惯，她自嘲的笑了笑，抬头看向天空，灰蒙蒙的，是要入夜了，光亮，就要消失了，无法挽留，就如同当年主人的抛弃，无可奈何。

    “我们去找季摇吧。”她仍旧看着天空。

    国师有些惊愕，看向拂子守。拂子守却没有低下头来看他，她接着说道：“在遇到你之前，我最大的愿望是找到主人，现在，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你好。你欠我的，不是帮我找主人，而是要实现我的愿望，而我的愿望，已经改变了。”

    国师似乎还在思索，拂子守又说道：“我已然释怀了，我能待在你身边就好，何必非要找到主人，重温一次被抛弃的痛苦呢。你高兴，我才高兴。见到季摇，你一定会很高兴吧。”

    良久之后，国师温声道：“对不起。”

    拂子守笑了笑，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

    －－－－－－题外话－－－－－－

    对不起，这么久没更新，如果真的需要什么理由，一万个够不够。

    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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