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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荷花仙作荷花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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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夫偷眼这两位小姐,都是白雪堆肤。。。一个机灵敏健,有大方之气;一个柔弱不胜,有婉约之韵。船夫不禁暗自思量,这官宦人家的小姐,果真是一眼就能望出。她俩人上船,船上等候的一个侍童将她们迎入船中。

    芳音办事伶俐,先挑了个好席位,就在船头。船家惯做这票生意,知道来游湖的人都有些雅兴,早将几案笔墨摆置好。船头有两个席位,另一位置还是空空,想必是那位客人还没到。子蓠舜英携手坐下,看到陆续又有几个公子哥模样的人上船。子蓠方才拉着舜英的手时不觉得她的手没有昨晚那么凉,心里放心了些。“我们在杭州时每年今日都要过观莲节,很是热闹,不想这里也有许多人来赏花。”子蓠笑到。舜英亦笑:“这样美的景色舜英已有多年未见,真要谢谢姐姐费心了。”“不是说好叫子蓠了么,怎么又叫姐姐了?”子蓠故作生气状。舜英连说忘了要她原谅,子蓠怕她真当真,扑哧笑出声来。两人心情大好,望着满湖娉婷红莲,不禁感慨到底是做人胜做神仙。

    两人正说得高兴,侍童又引着两人过来了。舜英见有人过来便停了话,子蓠这才看过去。一位穿着白色长袍蓝白色马褂的公子入席,身边的小厮侍奉在身后。舜英常年处在闺中,人都少见,更不说男子。此时要她与陌生男子同在一处赏荷,只是羞怯而已。子蓠与她不同,常年外跑,见了生人不论男女老少皆是一样。这次见的却不同,她一眼认出是在笼翠观见过的那个公子。见他文质彬彬,一举一动皆斯文有礼,不禁多看了两眼。那少爷见了两个姑娘,只是隔着中间道欠身问候,并不多话,不像其他登徒子。子蓠见舜英不说话,自己也觉没意思,干坐着等芳音雨燕回来。

    过了一会,船要开动,芳音雨燕两人才急急抱着东西跑回来。

    “你俩个买了什么这么久?”子蓠问,两人忙把身上的东西放在桌上。子蓠打开一看,一处裹着些糕点,一处裹着几个烙饼。“就这些?”子蓠问芳音。芳音这才笑嘻嘻从身后变出一坛酒来:“找了好一会才看见一家酒肆卖这绍兴酒。”子蓠脸上这才显出高兴颜色:“就说你不能把这忘了。”舜英见她还要喝酒,生怕出事,但又不敢劝她。真不知这堂姐在家是怎么养的,行事竟跟个公子哥儿差不多。

    画舫开动。船行碧波上,两边尽是盛开莲。堤岸上清楚听见有人吟诗作赋,也有不少少女今日出来观莲,行行走走皆半掩其面。画舫中忽响起管弦笙箫声,雅兴顿增。芳音知子蓠兴起要喝酒,便去找船家要酒杯。子蓠叫住她:“再沏一壶云雾茶来。”芳音半懂不懂答应着去了。旁边的公子也倒酒上杯,小厮将宣纸展开桌上,开始研磨。看来这人还是个雅客,子蓠看过去。

    芳音一手抓着一串酒杯一手提着壶茶过来,雨燕忙上前帮衬。舜英自知自己身体不能喝酒,但又怕子蓠劝酒不得不喝。芳音将酒杯摆在桌上就要倒酒。子蓠:“舜英不宜喝酒,今日这酒合我独酌,你给舜英倒茶。”舜英见她如此善解人意,倒不好意思不与她喝两杯,于是让芳音也给自己倒酒。子蓠笑到:“等你身体好了咱们再痛喝几坛,现在在外头咱两人都喝倒了可不行。”舜英也正担心这点,于是任芳音倒茶。

    子蓠举杯斟酌,望着湖中芙蕖菱芡生机灿烂,心里着实欢喜。舜英听着笙箫歌声,看着满目夏景,也心情舒畅。芳音拿了一块糕点立在子蓠身后吃起来,雨燕只是看着。芳音跟着子蓠放肆习惯,雨燕向来规矩。舜英见她一连喝了几杯,怕她醉倒,想劝又不敢便朝芳音看去。芳音知道她的意思,笑道:“我家小姐是海量,鸣鹤先生都喝不过。”子蓠怕她担心,顺着芳音的话说到:“宁波绍兴之人每餐前必要先饮酒,我在那住了段时间,不知不觉把酒量练出来。这一壶酒喝完也不妨事,堂妹不必担心。”舜英听了才放心下来。

    荷香淡雅,笙箫悦耳。旁边那公子已开始挥毫泼墨,小厮侍立他身后静静看着。子蓠瞥见那纸上已是荷花雏形,再看那公子,沉静专注,举手间尽是大方气质。她不禁想起杜甫《饮中八仙歌》里一句诗,“宗之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小姐,咱何不也应景作诗?”芳音说到。“咏荷之诗,前人已经写绝,我们岂不是丢人么?”舜英不好意思。“前人是前人,咱们不过是应景讨个高兴,写来自己看着也高兴。”子蓠脸上微红,正是诗兴起来之时,当即让芳音雨燕笔墨伺候。

    那边小厮瞧见她们摆开笔墨,心里暗自思想她们是哪家的姑娘。按说能上这画舫来的不是官宦就是大富,官宦人家家教甚严,姑娘家这样跑出来的也不多。可要说她们是大富人家的女孩呢,那气质又是书香的。小厮捉摸不透,向公子的画看去时,画已快作好。

    只见那画中荷梗直立,托着傲放莲花。墨入水时水是墨,水入墨时墨是水。留白处白云袅袅,意蕴无穷。子蓠这头,芳音雨燕已将宣纸铺上,因舜英是客人,遂请她先下笔。

    舜英闻着淡淡荷香,见湖上风荷婉约,略加思索,提笔写了一首五言绝句。诗曰:

    “风轻荷气淡,碧色绕兰舟。六月水仙子,绰约尘世游。”

    子蓠称道:“甚是合你脾气,婉约秀丽。”“让姐姐见笑了。”舜英将笔递给她。子蓠脸色虽微红,却十分清醒。望着湖中尽是繁盛花色,又得那公子画作启发,借着兴许酒气,挥笔落墨。

    旁边公子的画已作好,看到这边的姑娘正在作诗便坐下仔细听起来。

    “十里芙蕖画,风拂水墨馨。乾坤竟何色?朗朗一池青。”芳音话音刚落,舜英便忍不住赞了个妙。“姐姐真是豪气,这等气势的诗,只有姐姐能作得。”子蓠只是笑笑,让芳音去换茶。

    旁边的公子听了子蓠的诗,心里也暗暗称好。方才怕失礼没有看两位姑娘,这时忍不住要瞧那作诗的。失礼一瞥,看得那女子高髻玉簪,雪肤花容。一身素色长袍将她衬得有仙子飘逸之姿,她将这花景比作画,不知她已婉然入画。

    她们游了约两个时辰才从画舫上下来,舜英已是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