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章:人老是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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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适明白,到今天,老头都放不下这段感情,即使结婚生子。
有人说,当我成家立业之后,还惦记着你,一年两年是作风问题。
三年五年是道德问题。
十年八年,那便是爱情。
那这想念了一辈子的人,哪里是爱情两个字能够简简单单阐述的?
舒适静静的坐在一旁不声不响,等了一会,老人才缓缓合上相册,擦干了脸上的泪水,伸手在箱子里翻了翻。拿出那几件老旧的看不清颜色的衣服来。
“罢了罢了,我跟你说那些做什么?人老了,就爱叨叨,什么话都想着说,生怕哪一天自己要是过去了,那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老头带着些歉意的看了看舒适,又道,“这几件衣服呐,也是抗日战争之后留下来的,当时我就穿着这几身打鬼子,你看这里,破了个洞,当时小日本的机关枪扫射的时候就射中了我一枪,还好当时这衣服比较大,从这边射了个对穿,但没能打到我。这还是鬼子入侵之前,她帮我缝的——你看,我这老糊涂,说了不提她。”老头很小心的将衣服轻轻叠好。或许除了相片之外,这是他唯一可以对那个姑娘留念的东西了。
上了年纪的老人像小孩,说的一点都没错。
小孩也是盼着热闹,盼着有人陪陪他,来客人了便一股脑把自己的玩具摆弄出来给他看,得意洋洋的介绍着自己的收藏,而老人也是如此,将自己收藏了一辈子的东西展示出来,不也是为了释放多年以来的包袱么。
舒适不知道的是,这些东西老人连隔壁住了那么多年的老邻居们都没看过,但是偏偏给舒适看了。
或许,老人是怕他们笑话,毕竟年纪相当的人,老都老了,谈这些事情,总感觉有些别扭,而年轻人不同,他们的思想观念比较前沿,对什么事情都能够接受,特别是女孩子,对一些过去凄美的爱情,听了就不禁悄然落泪。
“这杆枪是当年我打猎用的,鬼子还没来的时候,我便用这杆枪打猎,打到的东西去换换钱,剩余的便自己留着做菜吃,她当时可喜欢我烧的菜了——”情不自禁间,老头又提起了她。
要有多坚强,才敢念念不忘。
“后来,我的枪法很准,当时也被编织进了大部队,部队给我配了更好的枪,所以这把枪也就被我藏了起来,一直藏到今天,他是我最老的伙伴了,我十多岁那年我爹给我买的,现在我老了,他也老了,都老了啊。”老头叹了一口气,抚摸了几下枪杆,随手取过一块干净的布,在枪身上轻轻的擦拭着。
尽管没有任何的灰尘,但老头依旧擦的很仔细。
擦拭了良久,老头拿过一块新布,将枪裹了起来,放进箱子里,“我活不了多长时间啦,小子,等我死的时候,你帮我把这个箱子,一起埋在我身边,好吗?”
老头的眼珠虽然已经浑浊了,但看向舒适的目光却是那么的坚定。
舒适本来笑着缓解一下气氛说江爷爷您别这么说,您还可以活很多年的。
但是看到老头浑浊的目光,舒适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或许,他真的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舒适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很老了。
“好的,我答应你。”舒适点了点头,老头这才舒缓下来,伸手取过了那个小木盒,也是箱子里最后的一件东西。
“这是——”舒适略带疑惑的看着木盒。
老头举着木盒轻轻打开,里面是一个勺子。
跟现在的6式勺有些不同,是一个直勺子,一头口小一头口大,当年没有那么先进,勺子的材质也仅仅只是木头。中间还被切出一道弧形的口,应该是增强音波的作用。
“当年,跟我关系最铁的战友,一共有八个。”老头回忆起当年,眼神眯了起来。“是那种到了战场上绝对可以把后背交给他,要走的时候绝对不能丢下一个,关系就有这么铁,我们除了老婆不能分之外,其他的几乎都可以分了,不过当时打仗,我们也没老婆,呵呵。”老头或许是想到了当年的兄弟们,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这勺子一共也有八个,是当时我们为了能在打仗前迅速的集合在一起的办法,一起生,一起死。可是到了最后,我却没能跟他们一起死啊,我苟且偷生的活了下来,他们牺牲在了战场上。”老头微微一声叹息。
舒适没有插话,很安静的等待着下文。
“我们同样也用这勺子约定过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人还在战场上的时候,你忽然听到有一方响起了哨声,你就可以知道,这是他在临死前发出的最后的声音,如果打仗的时候听到了哨声,请记住刚才哨声响起的那个位置,如果打赢了,那便把兄弟的尸体抱回去,带回老家,入土为安。这是我们曾经约定过的,可惜啊,他们都死在了战场上,我却命大,活了下来。”老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啊?都死了?”
老头看了一眼舒适,忽然想起什么来,“不对,有个兄弟没死,他跟我一样也目睹了抗日战争的胜利,不过现在恐怕早已经不在了吧,我跟他,就是八个当中另外仅存的一个兄弟,在打完抗日战争之后又约定了一条,就是不论以后那方富贵腾达了,但只要另外一方拿着勺子找了过来,无论是天大的事情,都要帮你出头。因为这样才是兄弟。哪怕是人死了,但勺子也要一代一代的传下去,这是可以保命的东西,不过像这种类型的传家宝,我估摸着也就三代撑死了,第三代过后,谁还认识你们当年的交情,你跟我爷爷关系再好,那关我又有什么事?现在的人不都这样么。不过——”老头顿了顿,又缓缓说道。
“不过当年他已经有儿子了,儿子也记事了,我们约定勺子这条规定的时候,他儿子也在旁边看着,现在虽然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但他的儿子,肯定还是活着的,那个年代的人可不想现在,都重情义的很,这勺子,他儿子见了必定要帮忙,我们家的日子一直不平不淡的,现在我儿子也有出息了,我从来没想过要用它,而我儿子也是个老实人,不会多惹事,所以我就想着,把这勺子给了你吧,你们做保镖的,总是出入在生死关头,万一碰上了突发情况,这勺子可以救你一命。”老头说着,忽然就把勺子给了舒适。
“啊?这不太好吧,江爷爷我,这礼太重了,我来你们家也没个几天的,这真的不好。”舒适虽然也很想要,能在关键时刻保命的东西,谁不想要?
但是这可是老头当年拿命换回来的,虽然这么说有些夸张,但当时上了战场,谁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所以这么说也不为过。这份礼太大了。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磨磨蹭蹭像什么男人,小子,这些天我也算对你有个清楚的认知了,平日里我一把老骨头走也走不动,长涛不在的时候你就帮我做饭端屎盆子,这要换了另外一个年轻人,早就捏着鼻子走了,你能待我到今天,我们两个互不相识,而且我也清楚,以你的身手,去哪里做事不比在这里伺候我工资要高?”
舒适心里苦笑了一下,自己这可是都找不到工作,才来的。
“而且这东西,我儿子肯定用不上,让它留着传给我孙子,那更是笑话,刚也说过,过了三代,谁还会记得你的好?这东西不用,也便就废了,跟着我一起进土总觉得有些可惜,所以你就拿着吧。你真让我这老头求你吗?”
听老头这么一说,舒适也不好意思再推辞,只能接过勺子,放进了贴身的口袋。
“后来他们家搬到d市去了,具体干些什么我不太清楚,但地址肯定是不会换的,他跟我一样都是老思想的人,他儿子出生在那个年代,思想也是一样的,都念旧,所以你按着这个地址找,肯定没错。”老头从木盒里又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想来是他的那个老战友的地址。
“真遇到什么情况了,d市离这里也不远,你就按着这个地址找过去,你就说,你是我儿子,你看他们帮不帮你。”老头很豪气的说道。
“那就谢谢江爷爷了。”舒适感激的对老头说道。
“不谢不谢,哎,人老了总爱犯困,跟你说了这么一大堆,又想着要睡觉了,行了,今天你就早点回去吧,我这边也没什么大事,那些人被你赶跑之后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再来了。走吧走吧,别耽误我睡觉。”老头虽然在赶自己走,但舒适清楚,这只是他让自己早点下班的一个借口。
人老,是宝啊。安顿好老头,舒适走出了江长涛家的院子,叹道。<!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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