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断剑

    枪胆惊心，枯木逢春。

    一把寒铁银魂枪，不知斩杀了多少妖魔鬼怪。但此时，柳常春体内的真气衰竭一空，紫霜化作的紫龙，气息逐渐减弱，不出十息，紫龙就会溃散，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山穷水尽。

    柳常春不会等死，他的字典，也没有等死一词。

    哪怕没有真气，但枪法仍在。

    柳常春手提长枪，与巨大的蟒蛇身边来回周旋。可谓人如脱兔，枪若惊雷。呼啸间，每一次出击，直取蛇妖要害。

    蛇妖被紫霜牵扯，只能凭借肉体硬撼柳常春的攻击。

    也不知蛇妖肉体多么强悍，哪怕是七寸要害，都能硬抗住寒铁银魂枪的刺击。

    而且蛇妖可不是挨打不还手货色，它的凶残，黑石镇的村民早已领教过。被柳常春这只小老鼠不停的骚扰，蛇妖已经愤怒得红了双眸，巨大的蛇体，开始不停地扭曲，将七寸之处一圈圈护住，柳常春若是再盯着七寸不放，恐怕就会被蛇妖用身体缠住，到时，再想脱身，可就难如登天。

    几息，柳常春出手无数，看似占据上风，但其实并未对蛇妖造成重创。反而自己疲以奔命，能站着，已是意志在支撑着他。

    一条初有灵智的蛇妖，就如此难以对付，若换成那九尾妖狐c赤炎冥蠡，岂不是十条命都不够填的。

    这是柳常春第一次觉得实力是多么重要。

    紫龙不甘的发出一声怒吼，它哪怕是真气所化，那也是龙身，此刻却被一只长虫打败，可想而知它有多么愤怒。但真气殆尽，它再不甘，也只能慢慢消散。蛇妖颇有灵性的发出一声冷哼，似乎在嘲讽紫龙。

    没了紫龙，蛇妖恶狠狠的盯向柳常春，这只小老鼠三番两次打扰它的修行，若不吸尽他的精血，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蛇妖张开巨口，冲着柳常春咬去。

    柳常春自知命数已尽，缓缓闭上了双眼。

    眼见着蛇口就要吞下柳常春，忽然，一根燃着烈火的木棍冲进了蛇口之中。烈火入口，蛇妖嘶痛一声，一头撞向柳常春身侧。缓过烈火灼口之痛，蛇妖愤恨得抬起蛇头，看向木棍飞来之处。

    被最害怕的东西盯着，可想而知，此时秦言的心中多么懊悔，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对着蛇妖大喊了一句。

    “臭长虫，你瞅啥？”

    喊完，扭头就跑。

    他可不管蛇妖能不能听懂，在他的认知中，只要有人听见这么一句，肯定是要干起仗来。

    蛇妖似乎十分记仇，抛下一旁的柳常春不顾，愤然朝着秦言追去。

    听到身后巨大的响动，秦言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蛇怕火，但也恨持火之人，只要用火击中蛇妖，它肯定会追着持火之人不放。这就是秦言的计划。可是，他并没有因计划成功而感到窃喜，反而懊悔的想要扇自己两个嘴巴子，管闲事，也不看管不管得了。

    秦言本就离蛇妖不远，他两条小短腿，又怎么跑得过灵智境的蛇妖？

    蛇妖吐着浊息，也不着急吞下秦言，任由秦言在地上奔跑，仿佛在戏弄一只小老鼠一般。过了数息，蛇妖觉得玩累了，这才张开巨口，朝着秦言咬去。

    “嘭！”

    一声巨响，将蛇头撞离了三尺，正是这三尺，救了秦言一命。

    秦言趴在地上，隐约能感受到一米外蛇妖的吐息，甚至能感受到那两只灯笼般的眼睛，是怎样盯望着他。

    心停了，血液停了，世界一片寂静。

    唯有那柄断剑，浮在空中，发着雀跃之声。

    三番两次被人搅了好事，蛇妖早已愤怒到了极点。蛇妖扭转蛇头，冲着秦言横扫而去，却再次被那柄断剑击退了数尺。断剑虽小，却犹如一个巨大的屏障，任蛇妖如何攻击，尽被断剑一一挡下。

    蛇妖只好放弃到嘴的肥肉，看向不远处。

    “孽畜，害人性命，不知悔改，该死！”白发青年双手不停变换，捏出各种奇特的手势，断剑似乎被某种力量牵引，继续向蛇妖攻击而去。

    蛇妖似乎有些畏惧断剑，不停地向后蠕动，直到无法再退，蛇头浮出一层黄光，与断剑碰撞在一起，激荡出无数火花。

    见此，白发青年皱起了眉头，早知蛇妖不好对付，却没曾想，它居然踏入了化妖境的边缘。

    蛇妖，其实不能称作为妖，在未到达化妖境c体内未结出妖丹之前，所谓的妖，不过是实力强大的兽。妖族不比人族，它们修炼很简单，凝脂境，如人族五段一样，褪去体内杂质，到达一种纯净的状态。灵智境，开启灵智，如人一般具有智慧。化妖境，等同于人族的一线天，人族是在眉间打开第三只眼，而妖族则是在体内形成一颗妖丹。之后则是大妖境c劫变境c妖王境c妖祖境。一只妖兽究竟能走多远，与体内的血脉息息相关。

    一只半步踏入化妖境的蛇妖，堪比一线天的修士。

    白发青年不敢大意，冷声说道：“走。”

    有秦言这个拖油瓶在，会束缚于他，他不像柳常春那般大义凌然，但也不是见死不救的小人。只要秦言安全离开此地，他就能好好陪蛇妖玩玩，一只半步化妖境的妖兽，身体上下可全都是宝物。

    秦言得了命令，哪敢在这里呆着，连滚带爬的跑向石林另一处，远离了此地。

    “大侠，你还好吧？”秦言很担心柳常春的伤势，虽然外表看起来连个伤口都没有，但内伤肯定很严重，你看这出血量，时不时吐出一口，早晚血尽而死。

    “柳常春谢小少爷救命之恩。”柳常春想要起身拜谢于他，却被他拦了下来。

    他可不想这位心底善良的大叔，没被蛇妖吃了，却因为谢他而死。

    “感恩的话，等大侠身体好了再说也不迟。”秦言扭头看向远处，白发青年正与蛇妖战得胶着，一时半会肯定分不出胜负，“此地不宜久留，大侠还是随我移地再叙。”

    秦言本想搀扶柳常春，可惜他的个头还没柳常春的腿长，踮着脚举起手，勉强能碰到他的胳膊肘，想了想还不如放弃。

    寻了一处安全的地方，给柳常春清扫出一片净地，好让他安心调养身体。这里离蛇妖很远，无论它与白发青年怎么打，也不会打到这里来，再说有白发青年在，也不会任由蛇妖爬过来。

    秦言巡视四周是否安全，柳常春则在偷偷打量他。

    看年纪，不过五六岁，但两次不顾危险救他性命，哪怕成年男子，也不见得会有这般勇气。看衣着，虽无银饰装配，但一身的不沾衣，显然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此人，若不是出来求学的世家公子，便是那离家出走的浪子了。

    “小少爷年纪轻轻，便勇气可嘉，不知师从何人？”柳常春突然问道。

    秦言回过神来，轻轻擦去脸上的冷汗，单是这么望着那长虫，就已经冷汗直流，真想不通当时哪来的勇气。

    “还未拜师。”回了句中肯的话，便接着偷看远处的战斗。

    未拜师？想来家中是有执仗先生，富贵人家子弟，从小由执仗先生教导武艺，好学习一些强身健体之法，而小少爷言文举止，不失礼数，心地又善良，应还有一位品德高尚的执礼先生。能同时请得起两位先生，放到整个西湖郡，那也是大家族。

    “敢问小少爷何姓？”柳常春又问道，但觉得如此询问有些唐突，接着说道，“小少爷不要误会，常春感激小少爷的救命之恩，若连恩人姓氏都不知，实在对不起常春读的圣贤书。”

    “哦，本大爷本少爷姓秦，单名一个言字。万古风情不易禁，多言未似不言深。此无言的言。至于感激的话就不必了，大侠只要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秦言瞥了一眼他嘴边的血迹，若是照他这般吐血吐下去，恐怕还得麻烦他挖坑把他埋了。

    话虽有些呛人，但柳常春能感受他言语中的担忧。

    便不作他话，安心运功起来。

    “咦，那人好像是左卿？”秦言望着石林深处，嘀咕了一句，但再看去，哪里有人的影子，暗想是自己被吓坏了，有些幻视。若真的是左卿，他又岂会呆在暗处观望，除非左卿另有二心。

    不管是否真的看错，秦言都暗暗提防起来，小心谨慎一些，总不会有错。

    白发青年的那柄断剑，也不知是何材质，竟能划破蛇妖的肉体。

    不到半个时辰，蛇妖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

    蛇妖被彻底激怒，完全不顾身体的伤势，头冒黄光，冲着白发青年撞去。

    白发青年虽有断剑，但也畏惧那诡异的黄光，刚一躲闪开来，蛇妖的腰身接着撞向于他，白发青年躲闪不及，被蛇身撞出几米开外。

    白发青年吐出一口淤血，就连空中的断剑也颤抖了几下，险些掉落。

    御剑术，固然厉害，但御剑之人肉体不强悍，会成为御剑术的短肋。蛇妖明显是发现了这点，这才不顾断剑的威胁，毅然决然的攻击白发青年。

    “哼！”

    白发青年冷哼一声，本来念蛇妖修行不易，若能为他所用，倒也算为民除害，无奈它冥顽不灵，他只能不再藏私，斩蛇于剑下。

    随着白发青年的一声冷哼，青年眉间突然闪开一道裂缝，一股庞大的气势加注于身，无风而起，浮于半空之中。

    断剑飞速回到白发青年头顶，如孔雀开屏般，化作了十八把断剑。

    “死！”

    白发青年轻吐一字，十八把断剑齐齐向着蛇妖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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