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再不来这凌霄殿

    凌霄殿的确是闹翻了天，就连商羊都有几分惊到。花房被他一击溃散的动静可不小，商羊还道是怎么了，听旁的人说是攸夋弄的，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听，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叹了两声索性不去管他了。

    反正他也管不住他。

    于是乎商羊便出门找小仙子调戏去了，独剩下攸夋一人在凌霄殿里气得是食不下咽，又急又怒，脑子却转得极快，等了半晌终于等到了谢蔺蔺过来的消息。

    他脸色却是峰回路转的站起了身，一切恢复如初。

    谢蔺蔺一路上被那引路的仙婢科普了一番，听她说因为这忘情草的缘故攸夋发了好大的火，一时间也有些闹不明白他，之前不是还挺无所谓的吗？怎么现在居然这么看重这草了？而且……谢蔺蔺怎么感觉他不仅有社交恐惧症，还有狂躁症来着？

    怎么能好端端的就把花房给毁了呢！

    谢蔺蔺刚一见着攸夋，就立马把忘情草从自己怀里掏出去递给了他，还连连道歉只怕他发怒在自己的身上：“天帝，小仙一时忘记了这事儿，还望天帝莫要恼怒……”

    攸夋却也不急，将那忘情草收了随意的放到一边去，却是开口问道：“凌霄殿里没个熬药的，你这任务还未完成，索性留下来熬药，待到我的病情好转，你的任务完成，功力也可大进，便是双收的好事儿。”

    那话语间倒不是询问，像是直接做了决定。

    谢蔺蔺可就犯了难了。

    其实她在来的时候是有想过这个问题的……

    本来这任务对她来说的确很重要，可如今再过半月她就要嫁给煦胜将军了，这半月定要在家里鼓捣个什么衣物嫁妆之类的，肯定会很忙，权衡一二她觉得比起一点点的功力增长来说，倒是自己的终身大事更加重要。

    于是谢蔺蔺已经决定好了再也不掺合天帝这件事，好好的回家相夫教子了。

    她本来以为一向厌恶自己待在身边的天帝拿了这药材后便会让她回去了，谁知道居然说了这么一番话，谢蔺蔺顿时傻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攸夋也一直在打量着谢蔺蔺的脸色，见她一脸为难的模样不由得怒气上升，恨不得将这凌霄殿也毁了，可又实在不像在她面前直接“狂躁症”病发，便生生忍了下去，身体的气压却是低了好几个度。

    谢蔺蔺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冷，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天帝……实不相瞒，”谢蔺蔺纠结了一下，总算是开口推辞道，“小仙马上就要成亲了，实在是不方便接手此事，倘若天帝觉得身边无人，大可调遣他处的，至于这功力增进小仙也可以不要了，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来……”

    谢蔺蔺只觉得这番话说出来，一方面心里有些失落，而另一方面又有一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至于那点失落感，谢蔺蔺权当是因为自己坚持了这么久最后还是放弃了而觉得不甘而已。

    谢蔺蔺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最开始跟林氏氏说起自己的任务的时候，林氏氏一副“你肯定会失败”的样子，不得不说，这丫头有的时候眼睛也是颇为毒辣的。

    外人提起谢蔺蔺要成亲的事情，远远不比谢蔺蔺亲口提起而给攸夋来得震动大。

    别人提起时他尚有余力毁了一座花房，可此刻听了谢蔺蔺这番话，却觉得心如刀绞，竟脸力气也失了大半，忙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一时间脸色复杂，谢蔺蔺倒也看不透他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攸夋觉得耳边犹如惊雷乍响，震得他脑子四分五裂，又被当作浆糊给和成了一团，一时间竟无法开口说一句话。

    那种感觉……

    不单单是因为谢蔺蔺离他而去。

    更像是一种久远的撕扯，让无数的片段在脑海里闪现，却又无论如何想不起来都是些什么画面，一时间头疼欲裂，眼前一黑就要往地上倒去。

    谢蔺蔺见他这模样当即一惊，立马上前去扶住了他，失声叫道：“天帝？您怎么了？！”

    攸夋却没有回应她。

    只觉得无数个画面在脑海里闪过，而他却捕捉不到分毫，只能无能为力看着它们一闪而过。

    约莫是半盏茶的功夫，他才觉得方才心跳如雷已经缓和了不少，长长的舒出一口气，阖上眼平稳了会儿，才睁开眼。

    谢蔺蔺正一脸焦急的扶着他，明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攸夋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可笑至极。

    又觉得自己好像变了些，不止自己，就连谢蔺蔺也仿佛变了些。以前的他怎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无论是谁，他表面上过得去倒也罢了，绝对不会用任何的心。

    攸夋望着谢蔺蔺一张脸，觉得莫名的熟悉，这熟悉却又不像是往日的谢蔺蔺……更像是哪个记忆片段里面的人一般。

    他叹了一口气，突然有些心生放弃，便问道：“你……当真要放弃这任务了？”

    谢蔺蔺不知他为何又问这一句，思索了番，便慎重的点了点头。

    “以后也……再不来这凌霄殿？”

    此话一出，谢蔺蔺的心先是猛地一跳，然后顿觉空落落的一片，一种莫名其妙的空虚突然渲染开来，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那一瞬间她竟然有些语塞，不知道攸夋为何来这一句。

    她当真永远再不来这凌霄殿吗？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后漫长岁月中，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她会再来踏足，攸夋明明也知道，却偏偏问出这一句，谢蔺蔺一时间也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意思了。

    谢蔺蔺其实还是不太了解攸夋这个人。

    他一旦坚持了一件事，很难放下，可若是放下了，又必定异常决绝。

    所以他能为谢蔺蔺做很多，可是一旦他放下了，从此以后便仿若从未相识，不过陌路人而已。

    所以他才会又问这一句：“再也不来，便也罢了。”

    攸夋莫名其妙的笑了声，谢蔺蔺有些怔怔的。

    她搀着他的手，突然被他一把推开，攸夋又望了她一眼，站起身来，此番眼中明显是漠然再没有半分感情，淡然说道：“多谢仙子的忘情草了。”

    然后转过身去，再难寻踪影。

    反倒是谢蔺蔺被他这突然一推，只觉得手上一空，心里更像是被谁挖走了一大块，空得不行。

    她失魂落魄了半晌，却也不晓得想到了什么，才站起身来往自家回去了。

    倒是那商羊在外屋待着偷听了半晌，此刻见得攸夋从里面出来，一点也没个“我正在偷听我要躲一躲”的自觉，反而大喇喇的上去问道：“啧啧啧，天帝大人这是怎么了？”

    攸夋冷冷的斜了他一眼，嘴角抿成一条笔直的曲线，倒和谢蔺蔺那丫头严肃的时候有几分相似。

    只是那丫头现在的笑容多了很多，远比最初见她时生动多了，也没有以前那般死板。

    攸夋发现自己想着想着又想到了她那里，连忙把思绪拉了回来，回商羊的话：“伟大的神还有空闲管我们这些天界的事儿？”

    商羊笑眯眯的倒也不介意他半带嘲讽的语气，反而开口说道：“哎呀，想不到我们的小夋夋，出生以来第一次情窦初开，居然就这么被别人拒绝了，而且还是被一个……”他说到一半却又不说了，只“啧啧啧”了数声，没了下句。

    攸夋也懒得追问他，懒懒抬了眼说道：“让开。”

    商羊却是如何也不肯让，反而摊开了手把他的道给挡了：“不是吧，堂堂天帝搞得跟个失恋鬼一样，这么怎么信服你手下的天兵天将？”商羊也确实没有见过这样的攸夋，顿时心下也有些慌了。

    不知道九重天的神知道他居然贪玩搞出了这种事……会不会被砍了？

    商羊想了想比自己还大的老大们……顿时咽了咽口水，说道：“不就是个仙子吗？这天界数万仙子任你挑选，你何苦如此？”

    谁知道攸夋此刻却突然站住了，定定看了商羊一眼，开口说道：“你不懂。”

    商羊撇了撇嘴，小声的呢喃道，他确实不懂，从洪荒时期他就没懂过……

    攸夋又忍着耐心重复了一次：“让开。”

    这一次商羊就非常听话的给他让了个道，瞧着他离去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落魄失神，除了觉得心里暗爽之外，又有些心疼。

    毕竟攸夋这家伙虽然有些不尊重他们九重天的人，但也是小时候养成的性子，更何况他的父母还……想到这里商羊便叹了口气，独自呢喃道：“也罢，既然这事儿是我老头子贪玩搞出来的，便又帮你解决了就是。”

    当然，这家伙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主要是怕被九重天的其他神给狠狠的揍一顿，所以才想在攸夋如今的状态还没传到九重天之前就去解决了的。

    想罢那商羊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来了一大把的瓜子，往嘴里一个接一个的磕起来，隐约间还能听到他哼哼着歌，看他去的方向，竟然是谢蔺蔺刚刚离开的方向。

    只是不知这一去又会闹出哪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