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那身衣服已经弄脏了，没法再穿。”

    林宇峰不动声色地回答。林宇峰的不动声色，是想叫几个警察不会对他和陈冰的关系产生联想。

    “厂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知道不？”陈冰看着衣服皱巴邋遢的林宇峰，口气严厉地问道。

    “我当然知道，昨天晚上我看见着火还从宿舍里下来过。”

    林宇峰看着陈冰令酷的脸，实话实说。这种事儿根本没有必要撒谎。况且昨夜还有很多厂里的工人见到过他和小楚。

    他只是搞不清为什么陈冰对自己的态度，转而恶劣。就算厂里出了灾祸，迁怒与他也是不对的。

    “那我看你这样子，好像有站干岸看水涨的意思。”

    陈冰没来由地对着林宇峰恶毒发问。旁边的警察们本来眼里并没有林宇峰这个人。但陈冰的态度，倒叫他们对林宇峰关注起来。

    林宇峰感到十分气恼。但作为公司的员工，起码表面上要对老板有所恭敬。林宇峰不得不哈哈腰说：“陈总，你别误会。我哪里有这种意思呢？再说厂里着火对我有啥好处吗？”

    “行了，啰嗦起来没完。耿局长，咱们走吧。到前面办公室接着谈。”

    陈冰对林宇峰恶语相向，但对警察们则是另一种态度。不过那个耿局长说：“我们就不上去了。反正该谈的也谈了。现场也勘察过。尸体需要运回法医室找到死因。也就这些了。有新情况再联系吧。”

    “那，也好吧。那就不耽误您工作了。”见人家不想去，陈冰也不勉强。当她送几个警察离开的时候，还狠瞪了林宇峰一眼。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林宇峰气得没法。他在原地站了一会，想想陈冰这无论如何不能再待下去了。不能正大光明地走，那就偷偷摸摸地消失。

    既然厂子里找不到小楚，下一步就是联系郝鹏和简爱国，通报小楚消失的事情。而在这里打电话显然是不合适的。他必须出去打。要出去的话，就要走大门。

    大白天的翻墙总不是办法，那就从大门走吧。如果遇到陈冰就和她实话实说，‘李家燕’失踪。如果有人拦着，那他就会不客气。

    想定一切，林宇峰心一横大踏步往办公楼前走去。

    办公楼前广场里，几辆警车陆续转着无声的警笛离去。林宇峰看到了陈冰和她老态的父亲。父女两人孤零零地站在办公楼大门口，像两尊雕像目送警车离开。

    林宇峰强忍着，等陈氏父女能回到楼里面去。过了有两三分钟，林宇峰往他们站着的地方探了探身。发现陈家父女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陈冰的父亲陈建国未老先衰，身体也不好。陈冰应该是扶持父亲上楼去了。林宇峰就乘着这个机会，大踏步往门口去。反正今天工厂放假，大门口的保安没有理由拦住不让他出去。

    可是，当林宇峰走到大门口却被人拦住了。拦住他的依然是上次交过手的小陈。林宇峰曾听说，小陈在这里拿的工资不低于马队长。就因为他有很出色的武术底子，关键时刻可以冲在前面。

    “何哥，站住。陈总才来了电话，不让你从厂里离开。”林宇峰来大门口叫小陈开门。小陈不但不开，说话也得了尚方宝剑般软中带硬。

    “这是什么意思！厂里放假了我不能出去转转吗？”林宇峰很冲地说。

    “何哥，你别冲我来啊。我就是个看门的，老板的话我不能不听啊。”小陈看到林宇峰瞪圆了愤怒的眼睛，心里有点怯了。

    “哪个陈总这样？”林宇峰明知故问地说。

    “女陈总。”小陈言简意赅地回答。

    “我刚才开看到她，她并没有说不让我离开啊。”

    “那我不知道。我也是才接到她打来的电话。”小陈实际上并不想招惹林宇峰。所以他就不厌其烦地解释。

    “我有急事要出去，请你行个方便。”林宇峰说。

    “我不敢违抗老板的指令。”

    “那好，我也不为难你。我自己走。”林宇峰这时对陈冰已经不满到极点。他开始有种破罐破摔的冲动。

    “何哥，你是不是要跟我动手啊。你要打人我可要报110了。”小陈紧盯着林宇峰道。

    林宇峰没说话，而是往后退几步，一个助跑身形潇洒地翻出了伸缩门。小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忘记了拦阻。

    林宇峰跳出制药厂的院子，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去。他一直跑到昨天夜里住过的宾馆门口。进去一问，小楚并没有回来。这一下林宇峰彻底彻底乱了分寸。

    从宾馆里走出来，向北又走了几十米。那里有一个十字路口，也有一个街心花园。林宇峰在那里拨打了郝鹏的电话。

    响了好几声后，郝鹏才接了：“喂，你好。”照例是这句话。

    “郝鹏，我是林宇峰。我要向你通报一件事......”

    果然，小楚并没有联系郝鹏。林宇峰简短把昨天夜里制药厂失火烧死人，今天早晨小楚失踪的事告知郝鹏。郝鹏一惊，答应马上向上级汇报。

    打完这个电话，林宇峰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打110。这时候天阴的更厉害，有冰凉的雨丝落下来。幸亏是在宿舍里穿多一点衣服，不然这时六神无主的，还不知会不会冻感冒了。

    林宇峰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小楚。好端端一个人居然消失了。小楚那么早出去，会去哪里呢？

    林宇峰越想越焦虑。

    又过了几分钟，就在林宇峰彷徨无策时郝鹏打来了电话。他告诉林宇峰，以何栓娃的名义打电话向当地公安机关报警，说女友失踪。

    林宇峰得到这个指示后，仿佛是黑夜迷途里看到了灯火。他又有了方向感。林宇峰随即拨打了110.

    公安机关110指挥中心接报后，指示他立刻回到女友失踪前入住的宾馆。

    林宇峰知道，警方的意思是先到宾馆调出监控看。现在时间距离小楚离还不到五个小时。按照规定，这时候还不能判定小楚是失踪了。

    警察来得很快，他们几乎和林宇峰前后脚到了宾馆。在确认了林宇峰的身份后，警察说他们是镇上派出所的。

    林宇峰和两个警察来到宾馆的前台说明了情况。服务员在给老板打了电话之后，带三个人来到前台后面的值班室。那里有一台电脑，里面存储着所有宾馆摄像头的录像信息。因为‘李家燕’失踪的时间比较明确。警察就调取了今天早晨五点之后的录像资料。

    警察采用快进以缩短查阅时间。后面来到服务员所说的‘李家燕’离开的大约时间，才慢慢看。

    宾馆的监控摄像头像素比较低，但也能基本看清楚上上下下的人。他们看到，大约在今天早晨的六点五十二分，有个女人穿了一件又肥又长的外套步履匆匆地从楼上走下来。然后匆匆地走过前台，最后在服务员的注视下推开门出去了。这一个过程，女人一直是背对着镜头。自始至终只能看到背影。

    林宇峰呆呆地看着这个走掉的背影，他忽然觉得有些诡异。从个头和外套上看，这个女人应该是楚天燕无疑。可是这个人又戴着帽子围着围巾，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假如这个人真是楚天燕的话，她为什么要搞成这样离开呢？她戴的帽子和围巾是从哪里弄来的？

    警察问道：“这个离开的女人是不是你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