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二十四章 英雄迟暮

    传闻，前些年，在陛下立下太子之后，有一日，曾于书房之外观察坐于其中的李治。陛下觉得李治年纪尚小，举止言行之间，总显出一丝孱弱之感，便担忧，以他之力，能否守得住大唐江山。

    于是，陛下对随侍身旁的长孙无忌说：“不如改立李恪为太子，或可续贞观治世之音，亦能保大唐江山永恒。”

    但长孙无忌否定了陛下的建议，他只说了一条理由，便让陛下彻底绝了易储之心。

    长孙无忌说：“太子仁孝，唯有他能在陛下百年之后，善待一众兄弟！”

    我在听闻这个传言之后，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想当初，我一直以为长孙无忌是全心全意支持承乾哥哥的，可是，而今看来，真正温和恭谨、努力学**王之道的先太子，其实并不是完全符合长孙无忌心意的储君。反而，却是那个今日往府里送一筐枇杷，明日往府里送两根香肠的李治，更得他的欢心。

    我和李恪曾私下议论过，并且一致认为，长孙无忌之所以会弃承乾而选李治，其根本的原因是——在长孙无忌的心目中，那个看起来毫无心计、孝顺乖巧的李治更符合他理想中的储君人选，因为，只有一个心里时时刻刻念着旧情、想着亲族的人，才会在他未来漫长的执政时光中时时记得维护长孙家的利益。

    “我有种感觉……”我牵着李恪的胳臂，同他一道站在长安的月色之下，“长孙无忌这把算盘，未必就会如意！”

    李恪捏着我的手，叹了口气，道：“你终究还是放不下长孙家的事！”

    我有些懊丧地垂着头，感觉自己不应该与他谈论这件事。

    而他，却紧紧抱住我的肩膀，淡淡道：“傻瓜，我知你重情重义，又岂会以此事来嘲笑你？”

    但是，陛下敕旨，我们又岂能违抗。

    于是，第二天早上，我和李恪便快马加鞭前往翠微宫，我担心情况有变，便没有带上云屹和良瑛，只吩咐他们和云中谷联系，并在府中守候，静观其变。

    ……

    翠微宫位处终南山，冬暖夏凉，风景如画，是陛下一生最爱的行宫。每年，他都会在此住上一段时间，今年，由于身体的原因，他在翠微宫居住的时间却明显多于以往。

    我们到达翠微宫时，已是山中狼嚎四起的时候，但我们还是风尘仆仆的打算首先去陛下寝殿含苍殿拜见，可管事的公公却说，“陛下身子疲乏，早已睡下了，还请吴王殿下和王妃娘娘，明早再来。”

    既然如此，我和李恪便只得回到寝殿，当夜无话。

    第二日，待我们用过早膳，便有侍从来请，说陛下今日状况甚好，早起便下令说要见见连夜赶来的李恪。

    我和李恪不敢怠慢，便跟着那侍从往含苍殿而去。

    含苍殿里仆人不多，陛下正同李治一道下棋。他们在棋盘上争锋相对，你来我往，毫不相让。我偷偷观察着陛下神色，他两鬓生霜，眼角添了不少皱纹，看起来，的确不复当初那英气勃发的样子，英雄迟暮，大概尊贵如帝王，也是难以摆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