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吧 > 都市言情 > 逢春 > 正文 103.关灯

正文 103.关灯

推荐阅读: 情欲超市   电车里的日日液液   洪荒少年猎艳录   万界神主   少年啊宾全文   交换的妻子   极品好儿媳   美人录   飘飘欲仙   狼仆人   极品儿媳妇   九流术士(Ⅰ,Ⅱ部)   神话之复活时代   南宋悍将   都市神级红包群  

    不管梦里多凶险,醒来万事皆安。

    从掀开盖头看到陆远帆的第一眼起, 赵逢春就开始心慌, 那段噩梦般的记忆她强迫自己忘记,如今却又汹涌而出。

    明明只在一起呆过短短的两天, 却因为恐惧对他细小的表情动作都格外熟悉,阴晴不定的男人, 就怕他转瞬就从温柔的佛陀变成地狱的恶魔。

    比如方才一闪而过的阴翳眼神, 当初就因为她不愿意吃他叫来的豪华晚餐,温和笑着的他突然捏起她的下颌将一碗粥生生灌了进去!

    似乎源源不断的粥堵在嗓子里, 赵逢春恍然觉得空气有些窒息。

    “蓬蓬, 你没事吧,要不先回去休息?”

    注意到赵逢春的异常,王静暗中推了推, 唤回了赵逢春游离在外的意识。

    “我没事。”赵逢春轻轻摇了摇头,用眼神感谢王静的好意。

    赵勇已经和前面桌上的人寒暄起来,赵逢春跟在赵勇身后, 低着头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 看到她神色不安大家也没多想, 只当她是新娘子害羞。

    “新娘子,快过去敬酒啊。”

    旁边带新媳妇来认人的堂嫂使了个眼色,赵逢春连忙举起酒杯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

    赵丽拿着托盘, 上面放着个小酒壶, 看人酒喝完了赵逢春就上前帮忙斟一杯。

    平常爷爷没事儿就喜欢喝两口, 天冷的时候喝完热乎乎的, 赵逢春有时候陪着他,也练出了一点酒量。

    不过新娘子敬酒只是走个形式,费不着动真格的,赵勇喝一杯,她就抿一口。

    转眼一桌人敬了个差不多,只剩下陆远

    帆和于伟坐在那里,赵勇不认识他们,没人介绍也不好贸然过去。

    “来,勇子,敬敬这位,这可是顶顶有名的大导演,拍的电视剧上过电视的!”

    “呵呵,低调低调。”

    有个村干部举起大拇指热情地介绍于伟,让新郎敬酒,于伟连忙拦住,站了起来端起酒杯敬新人。

    “祝新郎新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你看匆匆过来了也没准备,一会儿找个红包得把礼钱补上。”说着于伟就请旁边的人去找个红包过来。

    “客气什么呀,您能过来就是给面子不是?”

    “就是就是,能来就好。”

    于伟和新郎新娘碰杯,自己干了,赵勇也干了,赵逢春照例抿了一口。

    “这不行啊,新娘也得干杯!”

    有人起哄,赵逢春不得不仰头把酒喝完。

    陆远帆抬眸看了过来,突然和陆远帆的视线对上,赵逢春握着酒杯的手抖了抖。

    嘴角一弯,陆远帆一字一顿地吐出了几个字,语气笃定。

    “赵,逢,春。”

    性感磁性的嗓音只让赵逢春觉得害怕,听到他念自己的名字,赵逢春浑身一僵。

    他认出来她了!

    赵逢春刚才还抱着一种侥幸,化了妆的她和素颜有一定区别,那个男人认不出来她,也说不定他已经把她给忘了。

    陆远帆一直像个隐形人一样,他这一出声,全桌的人都把目光移向了他,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赵丽尖细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打破了沉默。

    女人直勾勾的目光让陆远帆不适地皱了皱眉,连个眼神都没有甩给她。

    于伟害怕陆远帆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抢在他之前开口回答:“呵呵呵,我们都来参加婚礼了,怎么能连新郎新娘的名字怎么能不知道呢?要不这礼钱给得就冤枉了。

    “就是就是,小孩子说话于导您别放心上,这新郎新娘都是一个村儿的,从小一起长大,那什么俗话说得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于伟笑呵呵地一开口,马上有人接话,很快就把气氛搞活络了。

    堂嫂扯着赵丽的胳膊退到了后面,瞪了她一眼,农村这种场面一般都没有女人说话的机会。

    赵丽不甘地撇了撇嘴,没再吭声,目光又忍不住瞟向那个帅气有型的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脸红了一片,害羞得低下了头。

    丰神俊朗的男人神情淡漠,垂眸微微晃动着手中的酒盅,周边的热闹似乎与他无关。

    明明他是在坐着别人站着,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仿若是高高在上的神祗误入人间。

    赵逢春跟着赵勇赔笑,刻意不去看陆远帆,然而整颗心却不受控制地吊在陆远帆身上。

    凳子摩擦地面的声音轻响,陆远帆冷不丁站了起来,吓得赵逢春猛地后退了一步。

    众人异样的目光又汇聚到了陆远帆身上,他却视若无睹,仍然神情自若,目光凝向了退后一步的新娘。

    于伟悄悄在后面拽了拽他的衣服,陆远帆却是上前一步避开了他的手,朝新郎举杯。

    “我也敬新人一杯。”

    “谢谢。”

    赵勇抬头看向比他高一头的男人,不由拧了拧眉梢,这种低人一头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就像是打工时候看到老板过来视察。

    但是村干部们都敬着他,人家又是来祝福,赵勇只好笑着和陆远帆碰杯。

    陆远帆碰杯后就一饮而尽,于伟看见后小眼睛都惊讶地瞪大了好几倍。

    陆远帆从坐下来就没动过筷子,只是无聊地拿着擦干净的小酒盅转着玩儿,没想到洁癖成病的大少爷居然真把杯里的酒喝了!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陆远帆抱歉地朝赵逢春晃了晃酒杯,“抱歉,忘记敬新娘了。”

    于伟和陆远帆都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于伟还好为人和气,陆远帆却让人感到拘谨,不自觉地跟着他说起了带有地方口音的普通话。

    “没关系没关系,新娘子快给倒酒啊!”旁边有人扯着嗓门吆喝。

    赵逢春不得不走过去帮他斟酒,陆远帆却将手往回收了收。

    男人的目光灼灼,赵逢春的心砰砰地跳个不停,只想快点倒完酒。

    没想到陆远帆动唇说了几个字,赵逢春听了一惊,愣了一愣忘记了拿在手里的酒壶正在倒酒,酒溢满洒了陆远帆一手。

    “对不起,对不起,我去找纸过来。”赵逢春慌张地连声道歉。

    “我有纸我有纸!”赵丽见状赶紧凑了上来,抽了一张纸巾就要上前去帮陆远帆擦手。

    “谢谢,我自己来。”陆远帆拿杯子的手躲了下,用另一只手接过了纸巾擦手。

    手指修长漂亮,连擦手的动作都那么优雅,赵丽的眼睛都快看直了。

    赵勇见妹妹这个样子连忙把她往后拉了一拉,又替赵逢春道了次歉。

    “抱歉,我替我媳妇儿喝一杯。”

    陆远帆将眼神转向赵逢春,目光一冷,复又扬起微笑,和赵勇干了一杯。

    周边的人也感到了气氛的古怪,都不知道说什么,正好这时候于伟派去拿红包的小孩子过来了,于伟掏出钱包抽了一叠红色钞票塞到了里面,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呼吸一滞,不禁都沉默了起来。要知道村里人红事随份子钱一般就给个五十一百的,关系比较亲密地多一点也就二三百,再多些那就是家里有钱大方的,谁知道这个陌生人一出手就是这么阔绰,不愧是城里来的大导演,有钱人啊!

    “这,”赵勇看了看于伟,又看了看边上村里的长辈,面色囧然,“这我怎么好意思收呢”

    于伟笑眯眯地把红包往前推了推,“我也不知道你们这里的风俗,就按照我们那儿给了,一会儿喝完酒我们就走了,在这儿先给了,兄弟你可别嫌我失礼,”

    赵勇求救地看向村支书,村支书清了清嗓子,笑声爽朗,“于导也是好意,勇子你就收了吧。大不了以后于导有用得上你的地方,你尽全力帮帮忙,是吧于导?”

    这话说得就有艺术了,什么“以后用得上你的地方”,那不就是暗示于伟选定了他们村子么,那样才需要帮忙。

    于伟装傻,笑着含糊地应了几声,说话之间又是几杯酒进肚。

    作为一个大导演,平时可没人敢这么灌他酒,但是入乡随俗,总得按照人家的规矩来,而且乡下人是真的热情好客。

    屋里屋外开了十几桌酒席,还有很多人等着敬酒呢,接下来意思了意思新人就去别桌了。

    又喝了不少于伟才消停下来,凑近旁边滴酒不沾的陆远帆,好奇地碰了碰他的胳膊,低声说悄悄话。

    “欸,我说老陆,你咋知道人家新娘子名字的?咱俩一直一起,还是我带你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陆远帆瞟了眼不远处的红色背影,神情讳莫如深,将酒杯往桌上一搁,冷冷地哼了一声。

    “哼。”

    于伟:“”

    拇指划过唇角,在脸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眼看男人的俊脸在自己眼前越放越大,赵逢春撇开了脸,伸手想要推开他。

    “啪”地一声响,角度偏了,巴掌落在了脸上。

    赵逢春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居然扇了男人一耳光。

    陆远帆侧着头,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舌头顶了顶脸颊显出一道凸起。

    脸上不怒反笑,眼底却不见一丝笑意,男人身上的低气压袭来,赵逢春不自觉地拽紧了自己的衣袖,觑着男人放轻了呼吸。

    陆远帆伸手捏住了她的肩头,肩胛骨痛得快要被捏碎,赵逢春却动都不敢动,生气的男人她惹不起。

    男人猛地起身丢手,赵逢春一仰就撞到了身后的车窗上,再抬头只见他拿着瓶水在拧瓶盖。

    “我——”

    赵逢春刚开口,就见一瓶水泼了过来,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只感到浇头一阵冰凉。

    水珠滴滴答答顺着头发滴落,睫毛处的水甚至形成了两弯水帘,水沿着脖颈下流湿了衣服,赵逢春深吸了一口气,心底颤了一颤。

    她竟然妄想从这个男人这里占便宜,无异于从老虎脸上拔胡须。

    她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她还要赶去医院看她爷爷。

    眼前都是水,赵逢春眨动着眼睛慢慢睁开,抬手抓住了男人的衣袖,“陆先生,对不起。”

    头微微低着,抬眸仰视着高傲的男人,声音刻意放得柔柔的,十足地示弱。

    陆远帆扫了眼赵逢春,仰头喝了口瓶子里剩下的水,慢慢咽下才开口,“你说,怎么对不起?”

    微微吸了吸鼻子,赵逢春双手握起男人的手,猛地扇向了自己。

    陆远帆眉梢一凝,收住了力道,两只小手包着一只大手停在了半空中。

    “呵”,陆远帆轻笑了声,右手前伸捏住了赵逢春的下巴,“我可不想要这样的对不起。”

    长臂一伸,陆远帆就用空着的左手撩起了赵逢春的衣服,夏天只穿着一件单衣,露出了内里白皙的肌肤,隐隐可见上方鼓起的浅粉色胸衣。

    赵逢春没预料到陆远帆的动作,条件反射地双臂护住了自己的胸,往后退了退抵住了车门。

    女人很瘦,胸下的两排肋骨清晰可见,细细的柳腰不盈一握。

    因为害怕收起了小腹,雪白肌肤上小小的肚脐微微一动,晃在眼前勾人心魄。

    陆远帆眸色加深,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握着衣摆的左手往后一扯,赵逢春就扑向了自己的怀里,陆远帆在她的耳边吹了一口气,“放心,你那么小,我没兴趣。”

    赵逢春还没回神儿,就又感到陆远帆撩起了自己的衣服,用大手覆着扑向了自己的脸。

    一阵擦来擦去,力道大地擦得赵逢春的脸生疼,过了好半天男人才收手。

    然而掀开衣服看见地却是完全花了的一张脸,黑色的熊猫眼,红色的香肠嘴,陆远帆不禁皱起了眉。

    “怎么没擦掉?” 陆远帆喃喃自语。

    赵逢春没错过他脸上的嫌弃,刚想说些什么,白布就又蒙到了自己的脸上,不过这次疼得只有嘴唇。

    觉得差不多了,陆远帆才丢了手中的衣服,倾身上前就含住了女人的红唇,手不经意间划过了她的肚脐。

    指尖轻点,陆远帆浅尝辄止,红唇上多了几个泛白的齿印。

    嘴上一痛,被陆远帆的动作惊住,赵逢春刚想推他,他就已经潇洒起身,只剩下了肚脐上的冰凉和唇上的灼热。

    “你不是说你没兴趣么?”赵逢春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脱口而出。

    意识到自己说得是什么,赵逢春忍不住咬舌,耳朵泛起了红晕,睁大的杏眸闪烁着水光。

    “我什么时候说我有兴趣了?”陆远帆双指捏起了刚才赵逢春扑过来沾染上的水渍,眉梢一凝,拉下拉链把外套脱了下来。

    “只是我挨了打,总得落实了名头。”

    眼前一阵黑影,男人的外套罩在了自己的头上,赵逢春只听得一道傲慢而又冷厉的声音。

    “我陆远帆,从不吃亏。”

    原来他叫陆远帆,赵逢春这才知道他的名字,心里默念了一遍,不禁腹诽,这个变态的男人。

    赵逢春掀开头顶的衣服,就看见男人在用纸巾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唇,像是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心中气不打一出来,赵逢春也抬起手背狠狠擦了擦自己的唇瓣,鼻子一酸,有点委屈。

    陆远帆瞟了一眼,却只是淡淡开口,“你衣服脏了,可以先穿我的。”

    赵逢春低头,衣摆处大片的污渍,上身的衣服浸湿了甚至可以看见胸部的轮廓。

    也不矫情了,赵逢春直接将陆远帆的衣服穿上套在了外面,里面的衣服也没脱。

    陆远帆靠在座位山,目视前方,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方向盘。

    “为了还债就嫁给了那个挫男,你家欠了多少钱?”

    他嘴里那个“挫男”说得应该就是赵勇,虽然这场婚姻非她所愿,但是赵勇帮了她的忙是事实,赵逢春心里还是感激的,而且赵勇现在已经是自己的丈夫,听别的男人这么说莫名不喜。

    “他不是挫男!”赵逢春出口纠正。

    “哦?”陆远帆好笑地看向了赵逢春,眼带嘲讽,“那你们是真心相爱的喽?”

    抿了抿唇,赵逢春没有回答,说什么都是错,她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伸手摸了摸裙子的兜里,果然找到了一百多块钱,赵逢春想了想,还是举到了陆远帆面前。

    “这是我现在所有的钱,陆先生,你可不可以带我去县城里?”赵逢春尽量让自己显得真诚。

    脏兮兮卷成一团的纸币,陆远帆眉梢一跳,根本没有伸手去接,只是轻轻吐了两个字:“原因。”

    陆远帆也看出来了,赵逢春跑出来根本不是为了见他。

    半个月前才刚刚参加高考的女孩子,还不满18岁,见到她当新娘陆远帆心中自然好奇,约她出来只不过是想问问她有什么苦衷,有能帮到的地方就帮帮,上次的事情算是两清。

    只是他在外面等了那么久,把她为什么嫁人都搞清楚了,赵逢春才姗姗来迟,还换掉了新娘子的衣服,行色匆匆,上来就威胁他开车。

    这么被人用簪子顶着脖子威胁,陆远帆不可能不生气。但是气过后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赵逢春刚说去县城——是了,他记得那群小孩子说过新娘的爷爷生病住院了。

    “陆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爷爷现在在医院急救,可能晚一点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所以才”赵逢春声音一顿,神思哀恸,“陆先生,求你。”

    方才被他擦干的脸又润湿了,陆远帆不禁想起了那天晚上倔强地默默流泪的女孩,心底闪过一丝烦躁。

    “行了,坐好。”

    伴随着话音,陆远帆踩动了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转头扫了一眼,瘦削的女人转身将头靠在了车窗上,没有声音,只见肩头耸动。

    陆远帆皱眉,不知想起什么,心中蓦地多了抹心疼。

    待看见床头的大红色新衣时,目光一闪才有了焦距。

    门咚咚作响,外面的女声喜气洋洋。

    “逢春啊,快开门醒醒,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西头儿请得人来了,等着给你化妆梳头呢。”

    赵逢春倏地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是无奈,是妥协,是落寞。

    高考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

    她才十七岁,便已成了新娘。

    天色尚暗,风吹的墙上的红对联簌簌作响,院门口晃荡的红灯笼透着诡异的红光。

    赵逢春穿着红色的中式嫁衣,走出了房门,面前的院子陌生又熟悉。

    这不是她的家。

    赵勇家嫌她家不吉利,会给他们家带来晦气,让赵逢春从邻居家里出嫁。

    都说借娶不借嫁,但是在钱面前,什么习俗什么讲究都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就像是她出嫁,家里唯一的亲人却不在,所有人都帮忙瞒着她此时还躺在医院的爷爷。

    只是为了她能和赵勇能顺利结婚,用赵勇家出的彩礼钱把欠他们的债给还了。

    赵逢春站在屋子门口,透过院墙看向自己的家里,空旷旷地没有一点喜气。

    她家住村东头儿,房子是十几年前盖得,楼房。

    那个时候都还穷,村子里遍地是瓦房,就算是有几家人盖了新房子也都是盖得平房,赵逢春家的楼房在村子里是独一份儿,直到现在赵逢春仍然还记得村子里的大人小孩儿们羡艳的目光。

    即便是后来大家都有钱了,陆陆续续地将房子翻新,盖楼房的也只是少数,赵逢春家的楼房还是很招眼。

    但是赵逢春家里怎么有资格住这么好的房子呢?

    打开大门,里面空旷旷的,像是好久没住人的样子,也就一侧的偏房看着还有点人气儿。

    整洁和破落并不矛盾,用一个“穷”字可以完美概括。

    楼房的门和窗户早就被砸烂了,现在正中的大门用几块木板挡着,窗子全部是空的,从院子里一眼可以看见屋子里整整齐齐堆着满满的麻袋。

    麻袋里装的是收下来的玉米c小麦c花生等农作物,但是没有一袋属于赵逢春他们。

    赵逢春和她爷爷就住在一侧原来准备作厨房用的小平房里,厨房则是在院子里简简单单搭了个灶台。

    楼房再破再不好,也没有人能容下他们去住。有一家提出来用楼房存放东西,接下来就是第二家第三家,她家的楼房算是村子里的公共场地。

    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人嫌房子里死过人不吉利,她连这个破家都没有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赵逢春和爷爷无处可去,就在她家后面荒废了的破房子里,刮风漏风,下雨漏雨,时不时还会从房顶上掉下一层土或者半片瓦。

    有一天半夜里下起了雨,赵逢春盖着条劣质的红绸被子,噩梦惊醒,满身都是红,年幼的她还以为自己流了很多血,就要死了

    她一点都不喜欢红色!

    本该是高三最紧张的一段时间,爷爷却突然病倒,爷孙俩相依为命,赵逢春不得不离开学校回到家里照顾病重的至亲。

    多年前赵逢春的爸爸说走就走了,却给家里留下了一屁股债,几乎全村人都是她家的债主。

    债务缠身,赵逢春的爷爷当了大半辈子的教书先生,临老退休了却开始冒着高龄跟着村里的建筑工队当小工。

    可是欠得实在是太多了,她爷爷搬砖提泥累死累活,节衣缩食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攒来的钱都用来还债了,这样窘迫的生活过了快十年都还没还清。

    村里人多重男轻女,养儿防老,养女无用,认为女孩子家家的识个字不当文盲就得了,没必要花钱供她上学。

    像赵逢春这样的小姑娘早就自愿非自愿地辍学外出打工挣钱了,债主们自然冷嘲热讽过,但是赵逢春的爷爷说什么也要供赵逢春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