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的守候》正文 金子

    “快跑，快跑。”我一边往梯子跑一边大声用契丹语叫喊。跑到梯子处却发现下边不断有人往上爬，我们想下去也下不去。不过有人比我们更着急，之前冲上来的那些刀盾兵被杀的只剩五六个人，这些人也跑到梯子边上，有两个身上中箭的甚至直接跳下去。有人解下腰上的绳索挂在墙上，顺着绳子就滑下去了。一看这些绳子，刘在先我们急忙也跟着滑下去。现在全乱了，谁也不敢保证那些弓箭手能不能认识我们。

    滑到底下，刘在先不敢乱动了。不管什么军队，肯定都有督战队，如果我们冒冒失失的往外跑，也许就会被督战队抓住，以逃兵论处。所以我们很明智的，滑倒底下就顺势趴在城下的死人堆里。我刚趴好，一个人重重的砸下来，砸的我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那人倒好直挺挺的砸在我身上，已经没气了。我勉强回头一看，是刚才往上爬的叛军，身上插着四五支箭掉下来。也赶上我倒霉，砸在我身上。不过有他在我身上，我也不用担心有人在踩到我了。

    看见我们下来以后，城墙上的攻势更猛了，打的叛军连梯子都搭不上去。

    “duangduangduang”一阵锣响，这是撤兵的信号。叛军们都松了一口气，撒腿往回就跑。刘在先也听出来了，捡起一块盾牌举在身后跟着一起往外跑。我也想找块盾牌，可是周围竟然没有，不过一个大腿中箭的士兵挣扎着往外爬。

    “来”我上去背起他。

    “谢谢，你真是好人呀。”他激动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其实我是怕身后中箭，想让他帮我当个肉盾。

    背着他，我拼命的追赶着刘在先。这时候要是和他走散了，我送完信怎么回去？好在刘在先也不傻，跑到安全的地方就慢下来等着我。

    “你背着他干什么？”刘在先小声问我。

    “都是兄弟，我还能见死不救呀。”我一边说一边给他递眼色，身后的这位大哥运气不错，背着他我跑不快，竟然没有人射我们。

    顺着人流，我们也一起走进军营。

    “回去，不许乱跑。”

    “返回各自的驻地。”叛军的长官们用着各种各样的语言大喊。

    “你在哪？”我问背上的那个，也许可以借着他，跟他一起找地方躲一躲。

    “我，我得去看大夫。”这大哥疼的那条腿直哆嗦。

    “在哪？”我问道。

    “在那，那边走。”把大哥送到大夫所在的帐篷，这里已经人满为患，到处都是熙熙攘攘。

    “走吧”刘在先拉了拉我的袖子，我也发现已经有人注意到我们了。

    “我叫乞儿托，兄弟，我不会忘记你的。”大哥看见我们要走，说道。

    “我叫巴索，长生天保佑你。”我也对他说道。

    跟着刘在先出了医帐，我们在帐篷里七拐八拐。不是我们不想找地方躲起来，而是有人在跟着我们。

    “巴索？你是巴索吗？”一个大汉迎面走来。

    “你是？”我有些意外，我以为我认识的人都死了。

    “”那人一脸兴奋的看着我。看着他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我一拍脑门。他是金刚金锁的弟弟，加入军队以后有一次一起打仗在一起住了一年多，当时统领还曾说过要想办法把他也调进我们小队。

    “哈哈哈，是你。”我上去给他一个熊抱，我又想起我那些兄弟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以为你们都死了，既然你活着，那我大哥二哥是不是也活着？”他也用力的熊抱着我。

    “他们死了。”

    “你看见了？”

    “嗯，就死在我面前。”我点点头。

    “原来是真的，我得给我娘写信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过惯了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他已经有了心里准备。

    “刚才跟着我们的是你？”我问道。

    “不是，有人跟着你？是谁？”把刀抽出来四处张望。

    “不知道。”

    “哼，那帮狗娘养督战队，早晚我也让他们见见血。”才收了刀。

    “你住哪？我们现在没地方呆。”有了他的掩护，我们应该就没人怀疑了。

    “好说，走。”大手一挥，带着我们去他的营帐。

    “你这一段时间在哪了？”一边走一边询问我。

    “受了重伤，被他家救了。前两天他家老爷子没了，我就带着他来投军。”我指着刘在先编着瞎话。

    刘在先听不懂我们说的是什么，也不敢张嘴询问。只是紧张的到处打量。想来他已经怕的要死了吧，现在他算是深入虎穴，我只要说一句话，他就得死无全尸。

    “哦，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我听别人说这打仗就来了。”

    “是呀，半个月了。”一边说着挑开一个帐篷的门帘，我们走进去。帐篷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地上铺着不少皮子，这些人就躺在皮子上，有的在睡觉，有的在喝酒。

    “去，找点吃的来。”招呼我们坐到喝酒的

    那些人身边，然后对那几个人说道。他们站起来把刀往腰间一跨，走出帐篷。

    “你现在是统领了？”我看其他人对他这么恭敬问道。

    “对呀，小统领，手底下十多个人。”有些得意的说。

    “你们呢？有什么打算？”问道。

    “发饷银了吗？如果没有饷银，我们就去别的地方了。我答应过他爹照顾他。”我得找个理由离开这里去送信。

    “没有，我都记不清上次是什么时候发的了。”不出我所料，失望的摇摇头。

    “那我们就不在这玩命了。”

    “恐怕进来容易，出去难，督战队每天晚上都在外边抓逃兵。”皱着眉头说。

    不一会他的那些手下回来了，还端着一锅热腾腾的煮羊肉。

    “来，喝酒。”拿起酒坛，每人都倒上一杯开始喝酒。

    天黑下来以后，我拍醒刘在先，吓得他一激灵。

    “走了。”

    “等会，我也跟你们一起走。”一翻身坐起来。

    “你也走？”

    “我家就剩我自己了，我也死了，我娘咋整？我也走。”一边说，一边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羊皮口袋。

    “我们也走。”其他人也有醒的，对我们说道。

    “想走的一起走，不想走的继续睡觉。”

    我们一行人跟着来到军营的北边。

    “等会，每天晚上都有逃跑的，咱们听听动静再说。”带着我们伏在暗处。果然不大一会，好几队人马打着火把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奔着西边的树林方向跑去。

    “快走，趴低一点。”猫着腰，带着我们慢慢消失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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