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之虎》 第一章 穿越 第二章 伏击 第三章 女子 第四章 归途 第五章 夜遇 第六章 选择 第七章 攒典 第八章 船战 第九章 祖府 第十章 门第 第十一章 酒楼 第十二章 抢马 第十三章 中屯所 第二十四章 报功 第二十六章 拉拢 第二十七章 暗算 第二十九章 雄心 第三十章 规划 第三十一章 训练 第三十二章 拜访 第三十三章 求人 第三十四章 雏形 第三十五章 心声 第三十六章 玄虎骑、飞鹞子 第三十七章 惊变 第三十八章 追敌 第三十九章 对冲、骑战 第四十章 祖宽 第四十一章 凝聚 第四十二章 分功 第四十三章 杀机 第四十四章 暗计 第四十五章 步兵 第四十六章 操练 第四十七章 崇祯 第四十八章 战阵 第四十九章 千户 第五十章 军议 第五十一章 斗将 第五十二章 破局 第五十三章 一箭双雕 第五十四章 人茸 第五十五章 夺财 第五十六章 大赚(二更) 第五十七章 报仇 第五十八章 南撤 第五十九章 尾随 第六十章 劫持 第六十一章 交换 第六十二章 赤凤堡 第六十三章 火器论谈 第六十四章 筑城规划 第六十五章 扩充 第六十六章 独特优惠 第六十七章 求才 第六十八章 面试 第六十九章 故人 第七十章 攻山 第七十一章 突困 第七十二章 终胜 第七十三章 回堡 第七十四章 阿巴泰 第七十五章 细帐 第七十六章 试探 第七十七章 用间 第七十八章 背叛 第七十九章 鸿门宴 第八十章 将计就计 第八十一章 处置 第八十二章 监抚 第八十三章 模式 第八十四章 巡抚 第八十五章 赎买 第八十六章 车马行 第八十七章 马车 第八十八章 时局 第八十九章 机会 第九十章 引寇 第九十一章 条件 第九十二章 聚歼 第九十三章 铁龙城 第九十四章 改造 第九十五章 征调 第九十六章 横行队 第九十七章 出征 第九十八章 汇合 第九十九章 去处 第一百章 到达 第一百零一章 镇压 第一百零二章 堡情 第一百零三章 鞑子 第一百零四章 鞑子 第一百零五章 吞狼(上) 第一百零六章 吞狼(下) 第一百零七章 忧思 第一百零八章 寻仇 第一百零九章 夜援 第一百一十章 无助 第一百一十一章 敌至 第一百一十二章 虎踞(一) 第一百一十三章 虎踞(二) 第一百一十四章 虎踞(三) 第一百一十五章 虎踞(四)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宝地 第一百一十七章 长线 第一百一十八章 首级交易(上) 第一百一十九章 首级交易(下) 第一百二十章 帝心 第一百二十一章 赤凤卫指挥使 第一百二十二章 金汤城 第一百二十三章 土默特汗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共赢 第一百二十五章 劲敌 第一百二十六章 耕地问题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三条建议 第一百二十八章 捕鱼与晒盐 第一百二十九章 功勋授田 第一百三十章 盐碱地也是宝 第一百三十一章 土地改良 第一百三十二章 恐慌效应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利益博弈 第一百三十四章 牛刀杀鸡 第一百三十五章 金矿 扩军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付子之托 第一百三十七章 新式炼铁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上品青锋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奋发的梦想 第一百四十章 鲁王之邀 第一百四十一章 郡主朱媺姵 第一百四十二章 援征南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兵进庐州 第一百四十四章 计擒李定国 第一百四十五章 北上追杀 第一百四十六章 颗粒火药 震天雷 第一百四十七章 铁龙城之战(一) 第一百四十八章 铁龙城之战(二) 第一百四十九章 铁龙城之战(三) 第一百五十章 铁龙城之战(四) 第一百五十一章 铁龙城之战(五) 第一百五十二章 铁龙城之战(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入山东易,撼李啸军难 第一百五十四章 报捷天听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世袭指挥使 第一百五十六章 李啸大婚 第一百五十七章 壮阔规划 第一百五十八章 铁器换人才 第一百五十九章 辽东危局 第一百六十章 北援锦州 第一百六十一章 明军之诱 第一百六十二章 杀戮机器 第一百六十三章 阿山之死 第一百六十四章 平妻之请 第一百六十五章 谁知我心 第一百六十六章 赤凤总兵 第一百六十七章 北路明珠 第一百六十八章 以利诱之 以威迫之 第一百六十九章 佳人本该配英雄 第一百七十章 皇太极之梦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后金之乱(一) 第一百七十二章 后金之乱(二) 第一百七十三章 后金之乱(三)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后金之乱(四) 第一百七十五章 幸运获救 第一百七十六章 皮岛谈判 第一百七十七章 海岛规划 第一百七十八章 收为侍女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五省总督卢象升 第一百八十章 战和之争 第一百八十一章 挺进开封 第一百八十二章上中下三策 第一百八十三章 九皋山之战(一) 第一百八十四章 九皋山之战(二) 第一百八十五章 九皋山之战(三)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中路敌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南北交困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君命有所不受 第一百八十九章 兵临城下 第一百九十章 阵斩马超 第一百九十一章 老回回溃灭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迫降蝎子块 第一百九十三章 凯旋北归 第一百九十四章 俘虏安置 第一百九十五章 卷烟生产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两种人生 第一百九十七章 如何封赏 第一百九十八章 新得两县 第一百九十九章 请君入瓮 第二百章 新巡抚颜继祖 第二百零一章 微服私访 第二百零二章 眼见为实 第二百零三章 财源滚滚 第二百零四章 郑彩来访 第二百零五章 购买台湾 第二百零六章 长子诞生 第二百零七章 协议达成 第二百零八章 拓殖台湾 第八百零九章 北援金汤城 第二百一十章 三路侵明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迎头痛击 第二百一十二章 入援京师 第二百一十三章 意外之遇 第二百一十四章 镇边城所 第二百一十五章 震天雷之威 第二百一十六章 挖心狂魔 第二百一十七章 无间道 第二百一十八章 自投罗网 第二百一十九章 将计就计 第二百二十章 瓮中捉鳖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夺城突变 第二百二十二章 特来取尔狗命 第二百二十三章 克房山,撤京师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进京面圣 第二百二十五章 御花园召对(上) 第二百二十六章 御花园召对(下) 第二百二十七章 虚封其爵 第二百二十八章 午门献俘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一生之敌 第二百三十章 反间计 第二百三十一章 坩埚炼钢 第二百三十二章 钢材与制炮 第二百三十三章 龙击炮 第二百三十四章 来自台湾的家信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中华牌卷烟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亲往台湾 第二百三十七章 彰化城 马铃薯 第二百三十八章 荷兰人的野心 第二百三十九章 红龙计划 第二百四十章 司令被俘 第二百四十一章 明荷鹿港协议 第二百四十二章 土著归化 第二百四十三章 皮岛覆灭 第二百四十四章 沈志祥降清 第二百四十五章 海洋岛阴云 第二百四十六章 秘密武器手掷雷 第二百四十七章 近岛海战 第二百四十八章 家贼难防 第二百四十九章 收降的艺术 第二百五十章 目标,江华岛 第二百五十一章 功败垂成 第二百五十二章 登岛攻击 第二百五十三章 败逃摩尼山 第二百五十四章 无言以述 第二百五十五章 片刻之欢 第二百五十六章 生擒阿巴泰 第二百五十七章 以俘虏换和平 第二百五十八章 威压性谈判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朝清停战协议 第二百六十章 谋取济州岛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天家颜面何存 第二百六十二章 政治与爱情 第二百六十三章 接收济州岛 第二百六十四章 火炮成型 第二百六十五章 铁模铸炮 第二百六十六章 赤凤伯 第二百六十七章 蟒袍玉带 第二百六十八章 登州规划 第二百六十九章 谋逆弑上 第二百七十章 以毒攻毒 第二百七十一章 人性丑剧 第二百七十二章 军阶考核 第二百七十三章 勋章制度 第二百七十四章 皇帝的疑虑 第二百七十五章 杨嗣昌来访 第二百七十六章 出使清廷 第二百七十七章 到达沈阳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下马威 第二百七十九章 凤凰楼设宴 第二百八十章 一针见血 第二百八十一章 艰难谈判 第二百八十二章 明清结姻 第二百八十三章 和议谈妥 第二百八十四章 徒生变故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进京陈情 第二百八十六章 崩塌的信仰 第二百八十七章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第二百八十八章 格格出逃 第二百八十九章 求亲巧遇 第二百九十章 卑劣的偷袭 第二百九十一章 初挫敌锋 第二百九十二章 生死搏杀 第二百九十三章 援军突至 第二百九十四章 逆我者亡 第二百九十五章 规划 娶亲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大开眼界 第二百九十七章 拿钱买人 第二百九十八章 人口贩卖 第二百九十九章 掳民卖钱 第三百章 笼络曹变蛟 第三百零一章 老子卖自已 第三百零二章 两全其美 第三百零三章 夜刺李啸 第三百零四章 锡林城危急 第三百零五章 以进为退 第三百零六章 刘国能归降 第三百零七章 平南营 第三百零八章 复仇西班牙人 第三百零九章 初到彰化 第三百一十章 明人来袭 第三百一十一章 投降保命 第三百一十二章 收复台北 第三百一十三章 栽赃陷害 第三百一十四章 致命的诱饵 第三百一十五章 入侵彰化 第三百一十六章 城下歼敌 第三百一十七章 秘密潜入 第三百一十八章 暴力夺城 第三百一十九章 兵围赤嵌城 第三百二十章 意外的收获 第三百二十一章 无奈之降 第三百二十二章 贪婪的中国人 第三百二十三章 明日帝国 第三百二十四章 台湾大开发 第三百二十五章 标志性工程 第三百二十六章 新的汉族 第三百二十七章 琉球求援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天兵压岛 第三百二十九章 武士之死 第三百三十章 傀儡肝付氏 第三百三十一章 岛津之计 第三百三十二章 兵不厌诈 第三百三十三章 随机应变 第三百三十四章 岛津氏覆灭 第三百三十五章 屠萨摩 第三百三十六章 舌战幕府 第三百三十七章 李啸的四条大罪 第三百三十八章 郭子仪还是安禄山 第三百三十九章 忠奸难辨 第三百四十章 东海侯 第三百四十一章 奈何明月照沟渠 第三百四十二章 扩军五营 第三百四十三章 入城掳民 第三百四十四章 铁模铸炮成功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东征虾夷 第三百四十六章 虾夷岛开发 第三百四十七章 定居与归化 第三百四十八章 北图库页岛 第三百四十九章 用鞑虏换奖赏 第三百五十章 清军报复 第三百五十一章 雪域鏖杀 第三百五十二章 联军的胜利 第三百五十三章 欲除李啸 必先诛心 第三百五十四章 反贼、奸臣、还是奴才? 第三百五十五章 唐国公 第三百五十六章 刀兵相向 第三百五十七章 唐军之威 第三百五十八章 大义之辨 第三百五十九章 朝廷软了 第三百六十章 唐明议和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中华银行 第三百六十二章 第四次入关 第三百六十三章 分裂的决策 第三百六十四章 涿州之变 第三百六十五章 北攻金州 第三百六十六章 狂暴之力 第三百六十七章 攻克旅顺 第三百六十八章 得陇望蜀 第三百六十九章 李啸不死,大清难安 第三百七十章 兵临复州 第三百七十一章 剥皮揎草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不杀李啸,誓不为人 第三百七十三章 分兵而动 第三百七十四章 濒死之救 第三百七十五章 老子是汉人 第三百七十六章 兵退静海 第三百七十七章 英雄落幕 第三百七十八章 争渔篓的螃蟹 第三百七十九章 柿子要挑软的捏 第三百八十章 吴三桂来访 第三百八十一章 山东局势 第三百八十二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第三百八十三章 济南危急 第三百八十四章 生死之刻 第三百八十五章 进退两难 第三百八十六章 是战是降 第三百八十七章 剃发表忠 第三百八十八章 德王府惨灭 第三百八十九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三百九十章 混乱攻杀 第三百九十一章 渐占上风 第三百九十二章 俘获岳讬 第三百九十三章 准你自尽 第三百九十四章 合围兖州 第三百九十五章 北撤,北撤 第三百九十六章 名将雄心 第三百九十七章 削爵罚银 第三百九十八章 效仿曹魏 第三百九十九章 失控的李啸 第四百章 清虏猎杀令 第四百零一章 大明不可救 第四百零二章 扩军平南镇 第四百零三章 酒醉人亦醉 第四百零四章 两片式胸甲 第四百零五章 龙之复仇 第四百零六章 初到吕宋 第四百零七章 反抗者,尽屠之 第四百零八章 有如死神的龙击炮 第四百零九章 先破城,再打援 第四百一十章 巴塔克山谷围歼战 第四百一十一章 降兵的妙用 第四百一十二章 惊险夺城 第四百一十三章 马尼拉湾海战 第四百一十四章 兵围马尼拉 第四百一十五章 进攻马尼拉 第四百一十六章 迟来的正义 第四百一十七章 平定吕宋 第四百一十八章 新下南洋 第四百一十九章 征伐苏禄国 第四百二十章 杀父篡位 第四百二十一章 化玉帛为干戈 第四百二十二章 攻陷和乐城 第四百二十三章 马京达努之挫 第四百二十四章 失落的远征 第四百二十五章 神机弩 第四百二十六章 弩兵南下 第四百二十七章 神机弩之威 第四百二十八章 巴印血战 第四百二十九章,马京达努的灭亡 第四百三十章 文官选拔 第四百三十一章 贼氛大炽 第四百三十二章 唐军急援 第四百三十三章 秦良玉投李啸 第四百三十四章 一手交货,一手交人 第四百三十五章 从夔州去南洋 第四百三十六章 各有安排 第四百三十七章 高杰来投 第四百三十八章 李自成寻仇 第四百三十九章 夫人不在买卖在 第四百四十章 局势大恶 第四百四十一章 嫁公主笼将心 第四百四十二章 公主的命运 第四百四十三章 迎娶坤兴公主 第四百四十四章 大婚之夜 第四百四十五章 野味家宴 第四百四十六章 新几内亚平定 第四百四十七章 改制与扩军 第四百四十八章 与熊共舞 第四百四十九章 血腥的契机 第四百五十章 先下手为强 第四百五十一章 城下之狼 第四百五十二章 血腥夺城 第四百五十三章 收降哥萨克 第四百五十四章 联清复仇 第四百四十五章 爱妃之逝 第四百四十六章 俄清联盟 第四百五十七章 澳洲之主 第四百五十八章 合兵一处 第四百五十九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四百六十章 鲁密铳三段击 第四百六十一章 唐军如虎 第四百六十二章 开封解围 第四百六十三章 全省百姓我都要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径退山西 第四百六十五章 澳洲见闻 第四百六十六章 公主回京 第四百六十七章 公主的秘事 第四百六十八章 海参崴堡 第四百六十九章 二打金州 第四百七十章 猎杀游戏 第四百七十一章 炮打活人 第四百七十二章 重炮凌厉 第四百七十三章 狂暴火力 第四百七十四章 斩汝头,献投名状 第四百七十五章 皇太极的决策 第四百七十六章 相士方中吉 第四百七十七章 帝陵是凶地 第四百七十八章 龙脉传说 第四百七十九章 术士的复仇 第四百八十章 兵进赫图阿拉 第四百八十一章 毁灭者李啸 第四百八十二章 夜破满清龙脉 第四百八十三章 冥冥自有定数 第四百八十四章 兵围兴京 第四百八十五章 近乎碾压的火炮 第四百八十七章 攻克赫图阿拉 第四百八十八章 腆颜求存 第四百八十九章 全城活埋 第四百九十章 头号敌人 第四百九十一章 图库拉围歼战 第四百九十二章 必败的辽西 第四百九十三章 辽西大溃败 第四百九十四章 皇帝的迷茫 第四百九十五章 议和之议 第四百九十六章 清廷遣使 第四百九十七章 加封平辽王 第四百九十八章 王之潜伏 第四百九十九章 羞辱之宴 第五百章 兵发海参崴 第五百零一章 猝不及防 第五百零二章 沉着应对 第五百零三章 毒弩之威 第五百零四章 全面攻堡 第五百零五章 血肉搏杀 第五百零六章 海陆联合作战 第五百零七章 敌我皆杀 第五百零八章 退守内城 第五百零九章 孤军绝境 第五百一十章 内城攻防战 第五百一十一章 百战不归 第五百一十二章 危局突变 第五百一十三章 突如其来的崩溃 第五百一十四章 功败垂成 第五百一十五章 缘何效死 第五百一十六章 下辈子做你的女人 第五百一十七章 联合楯车 第五百一十八章 内城炸开 第五百一十九章 殊死之搏 第五百二十章 关键决心 第五百二十一章 惨烈近战 第五百二十二章 惊天之炸 第五百二十三章 惊天一炸 第五百二十四章 重创皇太极 第五百二十五章 最后的进攻 第五百二十六章 冰墙之堡 第五百二十七章 援兵终至 第五百二十八章 援兵终至 第五百二十九章 援兵终至 第五百三十章 铁骑突出刀枪鸣 第五百三十一章 局势大转 第五百三十二章 虎啸海东 第五百三十三章 波诡云谲 第五百三十四章 尔虞我诈 第五百三十五章 暗中争权 第五百三十六章 一触即发 第五百三十七章 争权夺利 第五百三十八章 尔虞我诈 第五百三十九章 争权夺利 第五百四十章 尔虞我诈 第五百四十一章 尔虞我诈 第五百四十二章 争权夺利 第五百四十三章 尔虞我诈 第五百四十四章 争权夺利 第五百四十五章 何去何从 第五百四十六章 千钧一发 第五百四十七章 生死关头 第五百四十八章 一念天堂 第五百四十九章 留守与决别 第五百五十章 阴沟翻船 第五百五十一章 幸运之救 第五百五十二章 人心散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迷茫的郑亲王 第五百五十四章 豪格返京 第五百五十六章 首鼠两端 第五百五十七章 一条绳上的蚂蚱 第五百五十八章 据京城以自守 第五百六十章 李啸的三项条件 第五百六十一章 丧权辱国的盟约 第五百六十二章 贝勒全家自我了断 第五百六十三章 不祥的签约 第五百六十四章 城头激辨 第五百六十五章 盟约谈定 第五百六十六章 盟约谈定 第五百六十七章 蒙古宗主之争 第五百六十八章 盟约签定 第五百六十九章 不合时宜的清醒 第五百七十章 何去何从 第五百七十一章 新仇旧恨 第五百七十二章 径返辽阳 第五百七十三章 临时决策 第五百七十四章 何去何从 第五百七十五章 下一步决策 第五百七十六章 何去何从 第五百六十七章 兵进盛京 第五百六十八章 妥善安排 第五百六十九章 兵进营囗 第五百八十章 营口速攻 第五百八十一章 耀州之战 第五百八十二章 何去何从 第五百八十三章 多尔衮的决策 第五百八十四章 耀州之战 第五百八十五章 何去何从 第五百八十六章 如何处置 第五百八十七章 何去何从 第五百八十八章 如何处置 第五百八十九章 何去何从 第五百六十章 西线进攻 第五百六十一章 如何处置 第五百九十二章 杀俘迫降 第五百九十三章 海城之降 第五百九十四章 何去何从 第五百九十五章 如何处置 第五百九十六章 何去何从 第五百九十七章 地狱之骑 第五百九十八章 引为前部 第五百九十九章 兵临镇远堡 第六百章 攻心诱降 第六百零一章 集束震天雷 第六百零二章 献堡归降 第六百零三章 内外交困的多尔衮 第六百零四章 二王拥帝 第六百零五章 和谈初议 第六百零六章 各怀鬼胎 第六百零七章 安可不动心 第六百零八章 拥立顺治 第六百零九章 顺治登基 第六百一十章 和谈为上 第六百一十一章 不打怎么谈 第六百一十二章 私心暗斗 第六百一十三章 西征镇远堡 第六百一十四章 交锋初挫 第六百一十五章 活埋聚歼 第六百一十六章 拼死一搏 第六百一十七章 搏命堑壕 第六百一十八章 撼山易,撼唐军难 第六百一十九章 如不和谈,大清危矣 第六百二十章 何人可去和谈 第六百二十一章 和谈背后的博弈 第六百二十二章 和谈为假,谋利为真 第六百二十三章 割让旅顺,为见面礼 第六百二十四章 太后的决断 第六百二十五章 大顺建国 第六百二十六章 贼将东攻,奈何? 第六百二十七章 加封唐王 第六百二十八章 流贼席卷明境 第六百二十九章 复有何路可走 第六百三十章 南迁不了了之 第六百三十一章 板荡识忠臣 第六百三十二章 大清要与流寇结盟 第六百三十三章 皇上有难 我当亲救 第六百三十四章 流寇劝封 第六百三十五章帝王末路 第六百三十六章合宫自尽 第六百三十七章臣,救驾来迟 第六百三十八章 君可自代之 第六百三十九章 负尸脱城 第六百四十章 一招疏漏,后患无穷 第六百四十一章 追赃助饷 第六百四十二章 强掳陈圆圆 第六百四十三章 走投无路吴三桂 第六百四十四章 孤城之困 第六百四十五章 吴三桂投清 第六百四十六章 兵围山海关 第六百四十七章 喋血雄关 第六百四十八章 沉默的海狼 第六百四十九章 关山如铁 第六百五十章 雄关如楔,不可轻弃 第六百五十一章 此计只为赚你 第六百五十二章 崇祯大葬,太子登基 第六百五十三章 攘外还是安内 第六百五十四章 扩军雄心 第六百五十五章 治世之能,无过李啸 第六百五十六章 此人竟敢自称监国 第六百五十七章 清顺结盟 第六百五十八章 清廷惊变 第六百五十九章 豪格下狱,索尼自尽 第六百六十章 复县之困 第六百六十一章 孤城绝境 第六百六十二章 雷霆救援 第六百六十三章 突劫法场 第六百六十四章 此仇不报非君子 第六百六十五章 三国运命之战 第六百六十六章 意想不到的夜袭 第六百六十七章 暗夜之狼 第六百六十八章 仇人相见 第六百六十九章 立体绞杀 第六百七十章 前军尽覆 第六百七十一章 失意东南,得意西北 第六百七十二章 坚壁清野 第六百七十三章 突如其来的旷野决战 第六百七十四章 龙战于野 第六百七十五章 阵杀刘芳亮 第六百七十六章 南阻北攻 第六百七十七章 日暮途穷,安可回头 第六百七十八章 临阵内讧 第六百七十九章 三姓家奴吴三桂 第六百八十章 清顺合兵金汤城 第六百八十一章 外攻为辅,穴攻为主 第六百八十二章 出乎意料的反攻 第六百八十三章 风沙攻城 第六百八十四章 天坑地陷 第六百八十五章 减兵围城 第六百八十六章 迫旨发兵 第六百八十七章 两县立定 第六百八十八章 将计就计的口袋阵 第六百八十九章 冥顽不灵的下场 第六百九十章 夜迫徐州 海路进攻 第六百九十一章 刘良佐的选择 第六百九十二章 援兵皆俘,亲子劝降 第六百九十三章 与城俱亡 第六百九十四章 黄得功来援 第六百九十五章 重炮当道,一击而溃 第六百九十六章 三万精锐尽覆 第六百九十七章 兵进扬州 第六百九十八章 唐王劝降 第六百九十九章 骂晕史可法 第七百章 扬州献降 第七百零一章 万炮轰南京 第七百零二章 联络外力,共抗李啸 第七百零三章 迁都之变 第七百零四章 兵不血刃下南京 第七百零五章 鲸吞江南 第七百零六章 平定江南如卷席 第七百零七章 江南改革之忧思 第七百零八章 基本田与富余田 第七百零九章 哭庙与廷对 第七百一十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第七百一十一章 一半留用,一半移民 第七百一十二章 移民北国 第七百一十三章 效哭清廷 第七百一十四章 京师廷辨 第七百一十五章 大顺结盟,再谋大西 第七百一十六章 借尔头颅一用 第七百一十七章 斩使献头,以促合盟 第七百一十八章 叙州争夺战 第七百一十九章 两面围击 第七百二十章 隔江远射 第七百二十一章 生擒艾能奇 第七百二十二章 下一个目标,左良玉 第七百二十三章 西调兵,北求援 第七百二十四章 三十万两开拔银子 第七百二十五章 强攻九江 第七百二十六章 送人头的骑兵 第七百二十七章 两番轰城,灰飞烟灭 第七百二十八章 九江城破 东南崩缺 第七百二十九章 危如累卵的武昌 第七百三十章 私自邀战 第七百三十一章 搏一把再说 第七百三十二章 残军立溃 第七百三十三章 水陆合围 第七百三十四章 背后的更大危险 第七百三十五章 前轰后射 第七百三十六章 前后皆溃 第七百三十七章 金声桓投降 第七百三十八章 瓮中之鳖再难脱逃 第七百三十九章 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第七百四十章 迫降黄陂,进逼武昌 第七百四十一章 杯弓蛇影,忠奸难辨 第七百四十二章 挟持左良玉 第七百四十三章 兵不血刃下武昌 第七百四十四章 湖广既定,复图大西 第七百四十五章 上中下三条应对之策 第七百四十六章 唇亡齿寒 重兵往救 第七百四十七章 挣脱铁链的猛兽 第七百四十八章 夜袭出城,集束烧营 第七百四十九章 午夜决战 第七百五十章 悔之无及 第七百五十一章 掷杀阿巴泰 第七百五十二章 模式化屠杀 第七百五十三章 覆军投降 第七百五十四章 轰杀你们这群废渣 第七百五十五章 砍瓜切菜 第七百五十六章 重围顿解 第七百五十七章 如何收拾 第七百五十八章 如此强敌,何以应对 第七百五十九章 离间君臣,借刀杀人 第七百六十章 说动郑芝龙 第七百六十一章 权力是毒药 第七百六十二章 黑暗之门 第七百六十三章 不欲人图我,便需我图人 第七百六十四章 秘信陈情 第七百六十五章 天子也要搏一把 第七百六十六章 再不生于帝王家 第七百六十七章 明悼宗 第七百六十八章 公主出家,新皇即位 第七百六十九章 给满清打个棺材钉 第七百七十章 先灭三国,再来图你 第七百七十一章 复州土皇帝 第七百七十二章 用汉奸对付叛军 第七百七十三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七百七十四章 西南为重,北面为辅 第七百七十五章 降,守,还是逃 第七百七十六章 胁迫归降 第七百七十七章 不杀此獠,何以立威 第七百七十八章 先断水,再下毒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黄得功反复考虑,不得善策,心下一时颇为烦躁。 于是,他最终下令,让全军分部围堵,切断沙定洲部与外界的各条联系通道,让其部兵马所驻的各个山头,皆处于被严密包围的状态,断无脱逃可能。 然后,黄得功立即飞鸽传,向唐王李啸报告,现在沙定洲部土司叛乱,正据极其险峻的穷山恶水而守,自已难以进剿的消息。他在信中向李啸求问,现在的自已,却该如何攻打,方为合适。 三天后,李啸收到来信,亦不由得陷入沉思。 前世读过史的他,当然知道,曾在云南称雄一时的沙定洲,最终是怎么被消灭的。 永历二年(1648)四月初,投靠南明的李定国,奉命攻取沙定洲。李定国到达阿迷后,和沙定洲相持数月不见胜负。于是,沙定洲滋长麻痹轻敌情绪,一天,他同万氏等人在汤嘉宾的营地举行筵宴。李定国侦知,立即率兵围营,环以木栅,断绝水源。几天后,沙定洲支持不住,率众出降。八月,李定国将沙定洲、万氏、汤嘉宾等数百人解回昆明处死,沙、普土司至此灭亡。 那么,这个历史上李定国曾用过的方法,自已可否加以借鉴呢? 李啸反复思考了一阵,他的脑海中,那断绝水源这四个字,倒是越来越清晰。 他想到了在历史上,司马懿隔断阻守街亭的蜀军水源,迫使蜀军不占自乱,最后不得不纷纷下山乞降的故事。 他也想到了隋炀帝杨广曾与突厥交战时,派出手下在突厥水源中下毒,以此方式,从而最终了打败十万突厥骑兵。 渐渐地,李啸脑中的计策,开始越来越清晰起来,他迅速地铺开纸墨,给黄得功飞速回信。 三天后,黄得功收到李啸来信,他快速阅毕,脸上不由得浮起快慰的微笑。 他迅速召集手下精干人员,以及一些熟悉当地情况的土司细作,吩咐他们可如此如此。 这些手下与土司细作领命行事,分头快速行动之后,黄得功便派出人员,大张旗鼓地在沙定洲部驻守的各个山头下放火烧山。 此时,正值云南旱季,山坡上的草木十分干燥,十分有利于唐军放火。甫一点燃,浓烟烈火立即腾空窜起,汹涌的火势,立即向山上快速弥漫烧去。 此时,沙定洲正与其妻万氏在佴革龙山顶上饮酒作乐,对于唐军的行动全无察觉。 从唐军进逼阿迷以来,已过了近八天,唐军一直在山下无所作为,拿自已驻守的险峻山岭上的军兵全无办法,这也让沙定洲等人,从开始的万分紧张渐变为现在的十分松弛。 哼,看来这闻名天下的唐军,也不过如此嘛。 在沙定洲预想中,唐军必定会因为进攻束手无策,而最终只得在粮草耗尽之后,灰溜溜地狼狈退去。 而唐军一退,自已那些在山上养精蓄锐多时的手下,则将会有如下山猛虎一般,从山上直冲而下,对狼狈逃走的唐军来一通衔尾追杀,必可打唐军一个措手不及,最终大获全胜。 夫妻二人饮酒正酣之时,忽然,一名浑身被烟火薰得黎黑的手下,连声惨呼着跑入房中。 “大王,大王大事不好了!”这名手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急急拭汗,一边向沙定洲大声喊道。 “入你娘!狗入的何事惊慌!”沙定洲将酒杯重重放下,厉声怒斥。 “禀,禀大王,唐军在我军驻守的各山下大肆放火,看起来,似乎想把我等全部烧死在山上啊!”手下眼神惊恐,神情哀切。 “哼,唐军竟敢放火……”沙定洲扬起浓密的胡须,略一沉吟,便与一旁的妻子万氏目光相碰,二人却在这时,诡异地露出了笑容。 万氏呵呵一笑,便向沙定洲说道:“当家的,看来汤妹夫对唐军此举,倒是颇有预见呢。他说,唐军不敢强行攻山,必然放火烧山,意图逼迫我军慌乱自溃,最终乖乖下山投降。这般毒计,我等安会不早做预防。” 沙定洲冷笑着接过话来:”正是如此。他们这般小小伎俩,其实早已被我等识破。这些时日,我已命各山头守军,将从山腰到山顶的树木尽皆砍伐,草木已近绝无。那大火顶多烧到山腰便会自动熄灭,又何必太过惊慌。” 他转过身来,对这名手下大声下令:“你听好了,打出旗号,令各山头驻军休要惊慌,现在这山火势头虽大,却势不能久,到时自会熄灭。让他们严守山头,谨防唐军趁乱偷袭,方为要紧,明白了吗?!” 手下听完命令,脸色已是大为释然,他急急应喏了一声,便立即下去传达。 很快,沙定洲那严防死守的命令,被顺利地用旗语送到各个山头,山头原本紧张不安混乱一片的守军,开始重新恢复秩序。 不多时,大火烧到山腰之处,山上的守军欣喜地发现,原本腾腾燃烧的大火,果真烧到此处时,火势便开始逐渐变小,最终渐渐熄灭。 顿时,山上的沙定洲部守军,人人振奋,个个欢呼,欢庆之声连绵响起,声振山谷。 而见到山上的守军这般欢呼,山下一直在观察情势的唐军主将黄得功脸上,亦不觉泛起淡淡微笑。 他知道,自已的计谋,定然是得逞了。 因为,这些守军处于被火烧山的恐惧之中,必是全神贯注于火势的蔓延,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在远处他派出的精干人员与土司细作,正在秘密而快速掘断南盘江支流,以及通往山上的各条暗河。 这些支流与暗河,是山上水源的主要供应点,这水源一断,山上的守军,必会不战自乱。 而且李啸知道,在真实历史上,沙定洲部被围于山上后,也派人紧急掘井,但现在是旱季,山上地势又高,想要掘出足够全军饮用的水源根本不可能。 这是真实历史上的李定国用来对付沙定洲的秘密杀招,正好被现在的自已全盘借鉴。 而且,现在自已用放火烧山为掩护,让这次秘密行动难以被敌军发现,倒是比历史上的李定国用计,还要巧妙几分。 而且,除了掘断水源外,黄得功还给沙定洲部叛军,提供了一份更大的“惊喜”。 在山头余火尽灭之时,各路派出截断水源的唐军精干军兵以及土司细作,皆已纷纷悄然返回,他们纷纷向黄得功悄然禀报,让黄得功脸上的笑容,顿是愈发明显。 处于佴革龙山约二里处的另一个险峻山头,沙定洲的手下大将铁老虎,率自率领手下,用树林扑灭窜上山头的全部残余火苗。 这时,那一脸薰得黎黑的铁老虎,才扔掉烧得焦黑的树枝,坐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呼呼地喘气。 “奶奶的,唐军这放火烧山之策,早已被沙大王识破,他们今番用计,倒是狗咬猪尿泡,空欢喜了一场。”铁老虎一脸庆幸之色,嘴角泛起得意的笑容。 他随手摸起腰间的竹藤洒壶,拇指挑开瓶盖,张嘴便朝口中倒去。这时,他却发现,壶中之酒,已被自已在灭火时不觉喝了个干净,现在却已是点滴皆无。 铁老虎恨恨地啐了一口,重重地将酒壶放在一边,大声唤了一句,一名亲随卫兵跑来,双手拿过铁老虎的竹藤酒壶,欲再去帮他打酒过来。 “不必再打酒了,奶奶的,老子都快渴死了,你且去给老子从泉眼中打点凉水来喝,听明白了没?”铁老虎啜着牙齿,瞪了他一眼。 “喏,小的明白。”这名亲随急急低头行礼,拿着酒壶朝泉快步跑去。 他方跑到泉眼之处,忽见到这里人声鼎沸,喧哗一片,仿佛许多军兵正围着泉眼在大声说着什么。他大为怪,又再跑近了一些才发现,是许多士兵,正探头望着泉眼深处在大惊小怪。 “怎么回事?泉眼怎么了?”亲兵急问。 “报,泉眼突然大坠,已然无法徒手打水。而且,这水位,似乎还在不断下降呢。”一名手拿木碗,却无法舀水的士卒对他焦急地说道。 亲兵大惊,他挤开人群,朝泉眼处看去,发现果如那名士卒所言,泉眼水位已是大大下降,根本就不能再用碗直接舀了,而且,这水位似乎还在快速下坠之中。 他再顾得打水,随意快步跑回铁老虎处,急急地向他禀报方才的异象。 等水等得口干舌燥的铁老虎,见他未将水带回,心下极其恼怒,正欲发作,却听到这名亲兵这般禀报,不由得大吃一惊,亦赶紧跑去泉眼处查看。 他朝泉眼处探头一望,发现这泉眼水位还真如亲兵所说,确实已是大大下降,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停地再往下退。 铁老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他略一思考,立即大声下令:“传本将之令,尽快吊绳打水,务必确保全军饮水供应。另外,迅速打出旗语向沙头领禀报!” “是!” 手下的军兵迅速地忙开了,他们急急地用绳吊着小桶朝泉眼里拉水出来,一桶接一桶地抬走,装回备用水库之中。 与此同时,另有手下快速地将这里的情况,用旗语方式向沙定洲所在的山头禀报。 而与此同时,铁老虎山头上的守军,皆是赶紧饮水,仿佛生怕现在不喝,以后就再没水喝了一般,一个个狼吞虎咽喝得嘟嘟作响。 作为主将的铁老虎,皱着眉头看着他们快速喝完,泉眼处再无人打水时,才故作矜持地拿起酒壶,朝打上来的最后一桶水中舀了一壶,大口大口地朝口中灌去。 不料,水一入口,铁老虎的眉头却是皱得更紧。 怪了,今天这水,不但水位大大下降,这味道也是怪得很,竟有一股莫名的涩味。 饶是如此,极度干渴的铁老虎,依然将酒壶中的残水大口喝完。 喝完水的他,正欲返回自已的位置休息一番,这时,肚中却是一阵刀剐般的剧痛传来。 铁老虎痛得大声吼叫,扑通一声倒地,在地上疼得滚来滚去,嘴中亦开始大口呕血。 这一刻,铁老虎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他娘的,这水,这水有毒……”铁老虎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随即,他双眼一翻,两腿一蹬,再无动弹。 沙定洲手下第一猛将铁老虎,就这样极其窝囊地被唐军毒杀了,死得死不瞑目。 铁老虎刚死,又复有多名最后喝水的士卒,纷纷肚疼发作,在地上打滚身亡。 这般恐怖的局面,让整个铁老虎部所驻的山头,顿是一片混乱,幸存又尚为清醒的几名军兵,又急急地向沙定洲部打出旗语,通报主将死亡以及多名军兵中毒身死的可怕消息。 沙定洲与妻子万氏,听手下禀报了这条可怕的消息,二人皆是呆住了。 万氏首先反应过来,亦迅速地派出手下,去查看佴革龙山上的泉眼与临时水井状况如何。 同时,她立即令人打出旗号,让各山头的驻军,皆立即停止饮水,以免中毒。 很快,手下迅速回禀说,现在佴革龙山上的泉眼与临时水井水位亦在快速下降,已到了要用吊桶才能打上的程度,而且还在不断下降。 万氏一脸惨白,她喃喃地说道:“没想唐军竟会对我军暗中断水下毒,铁老虎的山头离水源最近,故最先发作,接下来,可能就要到其他山头了。” 沙定洲脸色灰败,他惨笑一声,沉声回道:“可叹啊!真没想到,唐军放火的真实目的,竟是为了摭人耳目,以方便自已悄悄地掘断水源,暗下毒药。他们成功地隐藏自已的真实意图,让我军全力扑火,却根本就没有防备他们竟有这么一手,现在想来,真真吃了大亏!” 就在这时,沙定洲的妹夫汤嘉宾,亦是一脸急汗地从另外山头,急急跑回这佴革龙山上。 他一入房中,便扑通一声哭跪于地,大声喊道:“沙头领,唐军已掘断各个山头水源,且在各个泉眼中皆投了毒,完了,我军完了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七十九章 被迫决战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这位座下第一谋士汤嘉宾,那哀哭无序的话语,象一把锋锐的刀子,在狠狠地戳扎沙定洲的心。 无心可饮,无水能饮,这样的死局,只怕是诸葛复生,孙武再世,亦无可奈何了吧。 入他娘,真没想到,唐军竟是恁的狠毒! 沙定洲一脸麻木,艰难地走到山顶边缘,从这里,他可遥遥看到远处山脚下,那些唐军招摇的各色旗帜,以及旗帜下有如蚂蚁一般来回蠕动的唐军士卒。 “嘉宾,依你之见,是不是我军只剩下山投降唐军一条路了。”沙定洲凝望许久,才从嘴中艰难地吐出这一句话。 汤嘉宾抬起头,嘴唇象老鼠一般嗫嚅,他一脸犹豫,颤颤地一拱手,却又扑通一声,紧伏于地。 “在下无能,这般困局,确是再无办法可想。有道是军无水则乱,久必自溃,古今概莫能外啊。还望沙首领能审时度势……” 后面的话,他生生咽下,没有说出来。一张尖瘦的脸孔贴着地面,看不清什么表情。 一阵凛冽的山风吹来,吹得沙定洲浑身打了个冷颤。 他忽然感觉,从起兵以来,所有的雄心与梦想,都在这一刻悄然远去,再无孑遗。 这种锥心之感,何以言说。 “大当家的,现在我军已成死局,还请当断则断,下山投降唐军吧……”旁边,妻子万氏的声音颤颤传来。 投降唐军? 真的只能投降唐军么? 沙定洲想到这里,脸上却是一抹狠色闪过。 不! 绝不能投降唐军! 若就这般灰溜溜地下山投降唐军,则唐军必会极度轻视自已,提出极为苟刻的受降要求。除此之外,也必会全盘消解自已的兵力,让自已成为一个再无任何价值可言的光杆司令。 甚至,自已治下的所有土地,必将会被唐军全部占据,其余的土司也会如分吃尸首的鬣狗一样,趁机来分一杯羹。这样一来,自已无兵无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更可悲的是,到了这般境地,在云南这个群狼环饲的境地,自已只怕很会就要莫名其妙地死于非命了。 沙定洲想到这里,忍不住一声长叹。他缓缓转过身来,便把自已的这些心里话,对万氏与汤嘉宾低语一番。 他话语一完,汤嘉宾一脸惨白,立即劝谏道:“大王,你有这般作想,亦是人之常情。只是,于今我军已是危如累卵,岂是可再考虑兵马与地盘之时?!若大王不速作决断,等到军兵哗变或其自行下山投降唐军之时,我等复能奈何?只怕到了那时,我们休说将来,就是现在想要保全一条残命,都不可复得矣!” “你对得对,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本头领要趁现在哗变未起,军心尚是可用之际,再搏最后一把!”沙定洲一脸狰狞,厉声道:“传我之令,着各山头驻军,一齐冲击下山,随后齐集佴革龙山下,与唐军正面决战,若胜之,则立即突围离去。若不胜……” 说到这里,沙定洲下意识地停了下,便哏声道:“若不胜,则沙某必战死于此!在这祖先传下来的土地上,流尽最后一滴血,亦足以瞑目矣!” 沙定洲说完,万氏与汤嘉宾下意识地对望了一眼,彼此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为复杂的神色。 沙定洲心意既定,立即开始紧急安排。 他下令,着汤嘉宾紧急前往那被毒杀的大将铁老虎所在山头,接管其部军兵,率先冲下山去。 然后,其余山头各部兵马,亦全部冲下山去,一齐来到佴革龙山下,与自已的本部兵马汇合。然后,全军在山下集合成战阵,向外突击,与唐军决战。 当然,在各部冲下山,与唐军决战之前,沙定洲还要求他们,将山头存放的钱粮布匹等物资尽数焚毁,以示破釜沉舟,决一死战,再无牵挂。 应该说,沙定洲的这项决策,下达得还是很及时的。 各部山头的军兵,皆渐渐从混乱中恢复过来,开始纷纷整备武器盔甲,准备下山作战。 与此同时,那些镇守山头的部将,亦立即执行了他的命令,各个山头上,皆是大火腾空而起,将安放在山头的积存粮草与物资,尽数焚毁。 “镇长,快看,敌军开始冲下山了!我军可否要立即出兵阻截?” 远处的黄得功亲随军兵,见到山头火起,又见沙定洲部纷纷吼叫着冲下山来,忙向黄得功大声禀报。 黄得功手持千里镜,仔细观看了许久,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不必了,让他们下山,让他们在佴革龙山下集结。我军等这一战,已经等得太久了!“黄得功沉声道:“与其再来分兵对战,让残余贼寇趁机逃脱,倒不如让他们集结于处,来个毕其功于一役,给他们来个彻底一打尽!” 说到这里,黄得功大声下令:“传本镇军令,着全体唐军正面迎敌,各部土司兵马为辅助,协同攻击,同时截断敌军脱逃路,务必将这沙定洲部,全部聚歼于佴革龙山下!” “得令!” 沙定洲部兵马,在唐军的有意纵容下,得以顺利的冲下山来,然后全军齐集佴革龙山下的空旷场地,摆成前弓后步的战阵,与面大步行来的唐军枪盾战阵,正面对峙。 唐军迫近之时,其余的土司兵马,亦从各条道路上,呈一个半圆状一齐进逼过来。 只不过,他们的军兵,无论是气势还是装备,皆远不能与唐军相比。所以,这些人倒是很自觉地把速度放慢,让那正面进攻的唐军,冲在最为前面的位置。 见到越来越近的唐军兵马,这般齐整地向自已压迫而来,沙定洲的妹夫汤嘉宾明显感觉不对劲。 他皱着眉头思虑了一下,便急急纵马来到沙定洲旁边,压低声音道:“沙头领,我看唐军军阵严整,气势雄壮,装备更是远超我等,其战力定是十分可观。这般劲旅,安可与之正面对战啊。以在下之见,倒不如避其锋芒,转而先去击溃其余的土司兵马,以求突围,岂非更好?” 沙定洲一声长叹,缓缓摇了摇头。 “不可,我军此战,只可一鼓作气,以求速胜,安可复再分兵与他处敌兵作战。”沙定州脸色十分复杂:“如果不能击溃对面的唐军,迫其退走,就算我军击溃了其余土司兵马,也必会被有如黄雀在后的唐军,围追堵截,再难脱逃。” 沙定洲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便闪过凌厉之色:“故而,只有击溃了正面的唐军,才可真正吓阻其他的土司兵马,让他们不敢上前围攻。这样,我们才能打开突破口,最终得以让我军顺利突围脱逃。此计虽险,却是现在唯一的可行之策。” 汤嘉宾脸色难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沙定洲拱了拱手,便自回本阵。 而他一走,沙定洲便立即下令:“全军整备,迎战对面的唐军,等唐军进入弓箭射程,全体弓手一齐上前,用毒箭射杀唐军!” “得令!” 沙定洲的算盘打得很好,自家的弓箭手,比沐氏一族兵马的明军弓箭手,无论是威力还是射程都要强得多,尤其是箭头上沾了见血封喉毒素,只要被箭头射中,毒性立发,无药可医。 这样的毒矢弓箭手,是沙定洲最为自以为傲的地方,也是他最大的秘密武器。 他有绝对的自信,只要唐军进了约八十步的距离,那自家的弓箭手上前齐射,必可给唐军一个巨大的杀伤。 如果运气好,甚至几番齐射便击溃唐军,亦是大有可能。 很快,严密整队前行的唐军,进逼到了离沙定洲部约一百五十步处,齐齐停住脚步。 唐军突然停下,其余进逼的各路土司兵马,亦有如齐齐得到了命令一般,亦立即停止了向前包围。 “咦,唐军怎么不攻过来了?他们搞什么名堂?”沙定洲的妻子万氏,在心里也是打着与丈夫一样的心思。她见唐军突然停步,在一旁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沙定洲同样眉头紧皱,对唐军突然停步,大惑不解。 毕竟,这是他与唐军的第一次交手,根本就不熟悉唐军到底是怎么样的作战方式,所以,沙定洲虽然一脸迷惑,却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应对方为合适。 沙定洲忽然看到,有如变魔术一般,在唐军战阵最前面的大盾上,那每面蒙铁大盾上方,在每个作好攻击态势的枪兵旁边,突然又出现了一名手持燧发鲁密铳的火铳手。 他们迅速地做好准备,每个人手中那黑洞泂的枪兵,都立刻瞄准了对面正处于一脸懵然的沙定洲部弓兵。 多达五千余名火铳手,一齐做好准备后,黄得功手中的令旗,高高举起,又猛地挥下。 “预备,开火!” 随着火铳总长一声怒喝,五千余杆火铳齐齐开火,共有四千五百余杆打响。 “砰砰砰砰!……” 连排的鲜红余焰一齐飘飞,有如一条长长的鲜红绸带,宛如地狱之火一般美丽,有种死亡仪式般的独特美感。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四千五百多颗颗细小的三钱重铅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沙定洲部兵卒猛扑而去。 唐军使用的燧发鲁密铳,最大准确射程为一百五十步,现在的距离,正好在最大准确射程的边缘,这样可以准确瞄准的密集射击,当然可以造厉可怕的杀伤效果。 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沙定洲部兵卒身体之中。 三钱重的细小铅弹,钻入人体,打断骨骼,撕碎肌肉,翻涌的弹头将内脏搅成一团浆糊,形成可怕的空腔效应,再加了这个年代几乎无药可医的铅中毒,中者立毙。 最前排的沙定洲部兵卒,立刻有许多人身上象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这铅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那些手持藤制盾牌碰巧挡住铅弹的沙定洲部兵卒,亦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场面一片狼藉。 第一轮射击,至少造成了六百多名沙定洲部兵卒当场死伤,让沙定洲部兵卒阵形,骤然出现一片混乱。 “散开,快散开!不要站在一起挨打!”沙定洲怒气填胸,冲着陷入混乱的手下,厉声大吼。 一众将领带着卫兵也急急上前维持阵形,让整个阵型摆成较为稀疏的散阵形状,好不容易才恢复了正常秩序。 在沙定洲部兵卒才刚刚恢复正常之后,第二轮火铳齐射,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又是四千五百余杆火铳打响,这呼啸而出的四千五百余颗铅弹,因为沙定洲部兵卒开始疏散阵形,这次射击,共造成了三多名沙定洲部兵卒军兵的死伤。 沙部阵形前头,顿时又开始出现一片混乱。 那些摆在战阵最前面的沙定洲部兵卒,人人脸上原本狂热嗜血的表情开始退去,很多人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噩运何时会降临在自已身上。 而在阵后监视的沙定洲,见到自家军兵在唐军密集攒射中,简直就是摆好的靶子一样任人打杀,根本没有反抗与还手的能力,不由得又是怒火中烧。 该死的!两轮齐射,就把自已的阵型给打乱了,再这样打下去,就算摆开了散阵,也只怕最终结果,是士气被唐军活活打灭,全军尽溃,再不可收拾。 自已原本设想的用毒弓射杀唐军,根本就是一个极为可悲的笑话罢了。 怎么办?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沙定洲心下狂躁,那热汗涔涔的脸上,陡的闪过一丝狰狞。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死中求活! “冲!都给老子冲!若有不冲者,皆斩!”沙定洲气急败坏地大喝道:“狗入的!唐军两轮齐射,就把你们给打乱了,老子养你们这般废物何用!越怕死越死得快,全部给老子上!冲上与唐军肉搏交战,只要能与唐狗打在一起,就是胜利!”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八十章 四面围击 崩溃在即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沙定洲厉声骂完,又下令手下一众护卫上前督阵,整顿阵型,强令这些被驱无异猪和羊的沙定洲部兵卒立即使前冲。 他们的目标,便是攻到盾牌之处,去与唐军肉搏作战。 后退无路,前行挨枪,这帮可怜的家伙,此时勇气与意志都已消沮,却还被强令前冲,情况颇为凄惨。 只不过,他们已然没有选择,知道现在的自已唯一的生路,便是尽快地冲到唐军阵前,与唐军肉搏交战,让他们再无法打放火铳,方是唯一保命之道。 于是,沙定洲部兵卒们挥刀舞剑,瞪着血红的双眼,呐喊前冲,而唐军的火铳,则亦是冷酷无情地一轮轮地打响,在这段不过一百来步的距离中,沙定洲部兵卒军兵不停地哀嚎着倒下。 沙定洲部兵卒,乃是其治下全部成年男女,故人数颇多,这些面孔黥着可怖图案的蛮族战士,无惧死亡,他们象野兽一样吼叫着拼死前进,终于到了离大盾长阵约数十步外。 而就在这时,唐军阵中,那些一直按捺不动的两千余名唐军辅兵,终于等来了最佳的攻击时机。他们纷纷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手中滋滋燃烧的单兵震天雷,朝滚滚而来的沙定洲部兵卒,用力掷去。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震耳欲聋的连绵爆炸声响成一片,几乎可以震爆人的耳膜,那刺目的金黄火光,在大团涌起的哨烟中时隐时现,空中碎肢与鲜血四处迸飞,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如同血腥地狱。 唐军这番出其不意的震天雷轰炸,可谓是对敌军的致命一击。 这些破片杀伤半径多达十多步的单兵震天雷,给沙定洲部兵卒军兵造成的杀伤效果十分可怕。 这两千枚单兵手掷震天雷密集投出,共有一千六百多枚顺利爆炸,致少让两千多名密集冲锋的沙定洲部兵卒,瞬间毙命,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很多敌军的耳朵,已被震至失聪,他们呆呆地怔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 一时间,沙定洲部兵卒阵型大乱,士气更是降至谷底。 而这时,唐军辅兵的第二轮单兵震天雷投掷,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又是一番连绵的剧烈爆炸,又是人体残肢与鲜血内脏四处横飞,又是多达两千名来不及后退与分散的沙定洲部兵卒,瞬间被杀。 紧接着,又是第三轮投掷开始了。 而在震天雷大逞淫威之际,那五千杆燧发鲁密铳又齐齐打响,绵密的枪声与震耳的爆炸声,互相错杂,震耳欲聋,未有稍歇。 在唐军这样强横的火器攻击面前,在这近乎绝对死亡的暴力屠杀面前,以血肉之躯冲阵的沙定洲部兵卒,大部分在离濠沟只有十余步的地方,在这离唐军几乎近在咫尺的地方,终于再也支持不住,彻底崩溃了。 大批沙定洲部兵卒,纷纷扔了武器,嚎哭着转身溃逃,有如一群顾不顾腚的猪,再谈不上任何组织与纪律,每个人都是拼命后撤奔跑,唯恐落在后面,就会成为唐军的刀下鬼与枪下魂。 只有约两千余名沙定洲部兵卒,极其幸运近乎下意识地来冲到唐军大盾前,只不过,他们还未来得及挥起手中的武器,大批甲胄齐全手持锋利精钢长枪的唐军枪兵,早已按捺不住,他们用尽全力,用被蓄势已久的4米精钢长枪,朝这些阵型混乱而低落的沙定洲部兵卒,狠狠刺来。 一杆杆4米长的精钢长枪,那锋利可怕的三棱血槽枪头,便有如长了眼睛一般,狠狠地朝着亡命奔逃的沙定洲部兵卒军兵捅刺而去。 被那刻了深深血槽的三棱精钢枪头刺到,便有如中了毒蛇之吻,可谓触之即死,沾之即亡。在唐军枪兵的凶狠捅刺下,沙定洲部兵卒们惨叫连连,不断挣扎倒下而亡。 这样严密而准确的杀戮,让沙定洲部军兵皆是感觉自已如同置身无间地狱。 “不许逃!有逃跑者格杀勿论!”见到见方已离唐军近在咫尺,却这般阵型大乱,沙定洲怒火中烧,他咬牙狠狠下令:“去,把那些临阵脱逃者,给俺全部宰了!” 他随身的护卫骑兵呼啸而去,对那些好不容易才逃到后阵之处的溃兵大砍大杀,杀得这帮可怜的家伙哀嚎不已,惨叫连连。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重新向前冲阵。 在沙定洲的强力镇压下,沙定洲部兵卒军兵开始恢复秩序,他们有如疯狂的野兽一般,无惧死亡地迅速冲了过来,开始对唐军的枪盾战阵,进行强力冲击。 由于敌军已到阵前,为免杀伤自已人,唐军辅兵不得不与火铳手一道后撤,只不过,战到此时,他们与火铳手一道,已然杀死杀伤了七八千名沙定洲部兵卒,效率可谓惊人。 更加残酷而血腥的肉搏战,正式开始了。 坚如城墙一般的盾墙上方,一杆杆长枪上下翻飞,有如呼啸而出的毒龙,不停扎向沙定洲部兵卒的头部、颈部与胸部,锋利坚锐的三棱精钢枪头,有如死神的爪子,不停攫取一名又一名沙部兵卒的性命。 而沙定洲部兵卒战到此时,为了保命,也为了战功,每个人都愈发疯狂地向前冲击,每面大盾的尖刺上,都有如烧烤青蛙一般,挂满了不停涌来的沙定洲部兵卒尸体。他们无惧死亡,迎着枪尖与尖刺狂冲上前,对后面的唐军枪兵与盾兵疯狂砍杀。 由于沙定洲部兵卒兵力实在太多,在这面密集而强力的冲击面前,唐军的盾墙亦终于开始松动,出现了越来越大的缝隙,唐军的盾兵与枪兵,亦不断地倒下,只不过刚有人战死或倒下,便立刻有新的军兵补充其位,保证了整个战阵的完整。 在这样纯粹的冷兵器搏杀中,极其考验军队的胆量、勇气、组织度、纪律性等等关键因素,而在这几样上,唐军远比沙定洲部兵卒要强得多。 更何况,唐军有大盾为坚实防护,沙定洲部兵卒要越过大盾去攻击后面的盾兵与枪兵,那是相当困难。因为这个重要因素,加剧了沙定洲部兵卒的战损与死亡。 当然,沙部兵马也有其独特的优势,那就是,他们的士卒,很多人的手中刀枪,都淬了巨毒。唐军但凡中了刀枪,皆是难逃一死。因此,大批沙部兵卒哀嚎倒下之时,亦有不少的唐军士卒倒地牺牲。 饶是如此,沙定洲部军的伤亡远超唐军,一番血腥厮杀下来,唐军与沙定洲部兵卒的战损交换比,基本维持在一比五左右。对于唐军来说,他们在抵抗住了最初的冲击之后,已然开始从胶着之态,迅速渐占上风。 不过,沙定洲部兵卒数量极多,他们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后,很快就凭着兵力优势,整个战阵幅度继续向两边延展开来,这些无惧生死的蛮族战士,试图从两边包夹唐军的枪盾战阵,实现三面共同攻击的效果。 沙定洲部兵卒的这番意图,迅速被唐军第九镇长黄得功识破。 他手中令旗翻飞,迅速下达军令,让一直呆在两翼的横行总队员,让这些唐军中最精锐的重甲步兵,出阵攻击,护住两翼。 军令下达后,那些从头到脚覆盖着厚重铠甲,人人武装到牙齿的横行队员,有如猛虎出山,蛟龙下海一般,大声吼叫着,挥着诸如虎刀、虎枪、长柄挑刀、厚北军镰等重型武器,跃入沙定洲部兵卒两翼,大砍大杀。 这些唐军中最精锐的重甲步兵,他们有如一辆辆微型坦克一般,在猝不及防的沙定洲部兵卒阵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他们毫不留情地大肆砍杀,刀光枪影所过之处,血肉飞溅,惨叫连连。 沙定洲部兵卒的包夹势头,瞬间被扼制,相反地,在唐军横行队员的凌厉攻击,前头的沙定洲部兵卒不断惨叫着倒下,整个阵势阵型,亦开始不断后退。 见到自已的军兵,兵力犹是唐军两倍,却在这样冷兵器作战中,竟然亦占不到上风,反而开始渐显颓势阵脚纷乱,后面观战的沙定洲,顿是怒火攻心又焦虑不安。 怎么办? 现在全部家当都押上了,若不能击溃唐军,打开一条生路,那接下来,自已与一众手下的命运,岂非只能被唐军合围击灭了么? 就在他万分焦虑之际,唐军阵中,又一面大旗高高扬起,向着犹在周围缓慢迫进的土司兵马传达命令。 得到唐军的命令,原本缓慢前行,尚处于观望状态的各路土司兵马,顿是有如打了鸡血一般,嚎叫着奋勇向前。 见到那些土司兵马从四面八方迅速围来,沙定洲感觉浑身上下的热血,刷的一下就凉了。 不行了,全军在与唐军全力搏战,若被这些鬣狗一样的土司兵马从背后冲击,那必然全军尽溃,被唐军与土司兵马杀猪宰羊一般,屠杀个干干净净。 只是,若全军尽撤,那唐军亦必会衔尾追杀,这样一来,可能自家的军兵还未能退回本阵,就会被唐军击溃了。 沙定洲的头脑,忽地一片迷茫。 “大当家的,我们要赶紧撤回一半兵马,来抵御其余的土司兵马啊!”一旁的妻子万氏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撤回一半? 这,这真的行么? 万一全军阵形松动,被唐军突破分割,却该怎么办呢? 只是,现在不试他一试,又还能有什么办法? 沙定洲咬了咬牙,忍不住一声长叹。 罢罢罢,现在这般紧要时刻,唯一死马当活马医,勉强试他一试吧。 传令左右,令他们打出旗语与鼓号,让妹夫汤嘉宾部先行撤回,守住本阵。 旗帜翻飞,怪异急促的的牛角号声,立即尖锐连绵响起。 听到后阵传来撤兵之声,所有正聚精会神全力交战的沙定洲部兵卒,顿时都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不是吧,怎么会这样。 在这战况这般胶着之际,主将沙定洲,竟然下令全军后撤,莫不是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清晰尖锐的鸣金声不到断来,有如一柄柄重锤,不停地敲打在剩余的近四万名沙定洲部兵卒军兵心中,让每个人原本就不高的士气,有如泄气的皮球一般,彻底消沮了。 他娘的!打个甚个鸟仗! 这样胶着之态胜负未分之际,便要仓皇后撤,简直就是把胜利拱手让人,简直就是自杀之举! 况且,现在两军这般胶着缠斗,自已这一方,就算是想立刻后撤,又如何能轻易办到。 这其中,心情最为复杂与震惊的,便是那被沙定洲下令召回的妹夫汤嘉宾。 他心头的苦涩滋味,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真的要撤吗? 这一撤,若唐军分兵尾追,只怕自已未得到害本阵,就已全军尽溃了。 只是,军令无情,自已又如何可以违背。更何况,他路数部土司兵马,皆已尽速向本阵逼来,自已又如何可以坐视不管。 汤嘉宾长叹一声,大声下令:“我部军兵听令,立即随本将返回本阵,定要护本阵周全!” “得令!” 一时间,汤嘉宾部兵卒后队变前队,纷纷掉头后撤,而整个沙部军兵的阵型,顿为之大变,秩序一片混乱。 令汤嘉宾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出现了。 汤部军兵甫一后撤,那离他们最近的沙定洲部其余兵卒,立即开始大面积恐慌溃散,首先开始掉头逃窜。 他们有如一群顾头不顾腚的野猪,全无战心,径自向后疯狂逃窜,根本就不顾后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见到敌军战阵开始出现大面积溃散,唐军主帅黄得功,焉可放过这般难得之机会! 令旗高高举起,又猛地挥下,大批等待了许久,正憋着一身劲没处使的唐军骑兵,终于开始凌厉出动了。 这些唐军骑兵,立即分成两部,一部皆是飞鹞子轻骑,他们一路疾行前冲,意欲兜转到他们前面,将他们溃逃之路全部截住。 另一部皆是唐军冲击力最强的玄虎重骑,这些人马俱着重甲,重达500多公斤的钢铁怪物,掉转头来,向正接连后撤溃逃的沙定洲部兵卒步兵,横冲而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八十一章 杀夫求降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人马俱着重甲,合重多达半吨的玄虎重骑,有如可怕的钢铁巨兽,以凌厉高速的态度,冲入毫无防备正在溃逃的沙定洲部士卒之中,其冲击力达到了近乎恐怖的地步。 无数沙定洲部士卒军兵,被这前所未见的凶猛然铁马,冲击得有如纸片一般漫天飞舞,他们惨叫着在空中划过或长或短的弧线后,再啪啪地掉下地来,不死即残。 而更多的沙定洲部士卒,则径直被这铁甲重骑撞翻于地,然后被那纷沓而来的粗大铁蹄,活活踩爆了头颅或肚子,地面上响起了一片可怕的爆裂声。 强悍无匹的唐军玄虎重骑,简直就是死神挥击的铁拳,在沙定洲部士卒的惨叫连连中,从溃逃的沙定洲部士卒阵里,用暴力与死亡,犁出一条血肉模糊,布满碎肢残骸的血路。 如此凌厉的冲击,是沙定洲部土司兵卒所从未见过的恐怖,于是,剩余的三万余人的沙定洲部士卒,登时全部崩溃了。 包括汤嘉宾部军兵在内,原本还勉强算是有点秩序的后撤,瞬间变成了毫无目标四下溃散的逃亡。 他们纷纷弃了武器,哀嚎着大声逃亡,更有甚者,边跑边脱去盔甲,以求能在这场逃生大赛中,尽可能地死道友不死贫道,让自已得以逃出生天。 而唐军的玄虎重骑,以及后面尾随而来的数千唐军枪兵,则有如不停追逐猎物的野兽,对他们继续毫不留情的撕咬猎杀。 见到自家三万余兵员,果然还是在撤退中,走向了彻底的溃败,沙定洲心痛如刀绞,却已然回天无力。 自已想侥幸地搏一把,最终还是输了个彻底。 他再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漫坡遍野的沙定洲部士卒,被唐军如屠猪宰羊一般尽情屠杀。 “弟兄们,快快后撤,不可与敌纠缠,要尽快……” 率众后撤并声嘶力竭叫喊着维持秩序的部将汤嘉宾,一语未完,这时,一柄锋利的骑枪,有如一条飞刺而来的毒蛇,一下子就扎穿了他的咽喉,尖锐锋利的枪头,从后颈直透而出。 汤嘉宾这位沙定洲的妹夫,他尖厉的呐喊声,顿是嘎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嘴里嗬嗬连声,下意识地抓握住那冰冷的枪柄,似乎想把它从喉咙抽出。 对面那名夺走他性命的唐军骑兵,一声冷笑,右手一抖,迅疾地将骑枪抽出,汤嘉宾喉咙处那可怕的窟窿,鲜血狂喷而出。 他象一截木桩一样,从马上无声地滚落,砸起大片粘稠的血泥,再无动弹。 “汤将军!” “汤头领!” 见到主将被杀,旁边的沙部士卒一片悲呼,整个阵形愈发散乱,几乎已是不可收拾。 在远处,见到这悲惨一幕的沙定洲,顿时有种幻灭之感,此时的他,只觉得自已是具只剩呼吸的行尸走肉,不知道自已的存在还有何意义。 战至此时,败局已定,沙定洲知道,自已再抵抗下去,亦是无能为力亦无济于事。 可叹啊,自已本想赌一把,想重想结阵自保,现在看来,再似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笑话罢了。 可怜手下这近五万人的沙定洲部士卒军兵性命,却在今天,以这样一个窝囊的结局,走向命运的终点。 敌军一片溃败,战局基本已定,整个战阵中,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有如一窝蜂般乱窜的剩余的二万余名敌军步兵,到了这时,也明白大势已去,又无可脱逃,唯有投降保命一途了。 奔逃无路的他们,纷纷弃了武器盔甲,大声哭喊着跪地求饶。 只不过,在这一片混乱的战场上,因为遍地的敌军已然近乎无法收拾,唐军根本就没有能力与时间来收拢俘虏,故那些杀红了眼的唐军骑兵与枪兵,依然有如野兽一般吼叫着,毫不留情地要将剩余的沙部残兵全部杀光。 就在这关键时节,唐军统帅黄得功及时下令,同意了他们的投降。 两边的传令兵高挥大旗打出旗语,那一众杀红了眼的唐军士卒,才终于停止了这一边倒的可怕杀戮。 劫后余生的沙定洲部军兵,个个跪倒在地,喘着粗气又一脸庆幸,他们被一个个纷涌而上的唐军辅兵,顺利地绑好,倒有如捆蚂蚱一样,给就地捆成一长串又一长串。 在沙部兵马大部投降之时,那些掩杀过汤嘉宾部的唐军骑兵,终于又扬起一路巨大的烟尘,有如两把锋利的尖刀,吼叫着刺近了沙定洲的本部所在。 而在此时,后面的其余各路土司,亦是愈发迫近,眼看着就要对沙定洲部完成全面合围。 最后的时候,终于到了。 沙定洲一脸狰狞,他刷地抽出腰刀,冲着身旁的一众护卫大喊起来:“兄弟们!最后的时候到了!咱们今天,就在这祖先的土地上,洒尽最后一滴血吧!兄弟们,跟我一起……” 后面的“冲”字,沙定洲没有机会说出来。 因为,就在这时,一柄锋利的朴刀,噗哧一身轻响,从他肋侧的盔甲缝隙,迅速地扎入胸腔。 这一刀扎得极狠,刀头深深透入肋间,捅破心脏,直抵到另一侧的肋骨之处,刀身尽没,只剩长长的刀柄在外。 剧烈的疼痛让沙定洲几尽晕厥,手中的腰刀叮当落地,整个人险些从马上倒栽下来。 他忍着巨痛,转身回望,看到了妻子万氏那狰狞可怖的脸孔。 见沙定洲转身回望,万氏一咬牙,将手中的刀柄又用力搅了一搅,痛得沙定洲又是一声凄厉惨叫。 大口的污血从沙定洲口中汹涌喷出,他怔怔地看着那对他悄下死手的妻子万氏,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为,为何连你也要背叛我?” 万氏眼中噙泪,语调哽咽:“当家的!你没听说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要自寻死路,为妻却还想继续活下去啊!所以,你死在我手中,岂不比死于唐军之手要好得多么?” 沙定洲满是污血的脸上,挤出一个凄凉的笑容,他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便道:“你说得也对,既如此,你就下手,给我一个痛快吧。” 万氏嘴唇颤抖,牙关一咬,刷出抽出那柄鲜血淋漓的的腰刀,狠狠地横刀一砍,一道血光飞过,沙定洲的脑袋,带着一股冲天血柱,腾起窜起。 万氏纵马疾前,刀尖上顶,就势接住从空中下坠的人头。鲜血淋漓的人头插在刀尖的那一刻,她珠泪滚滚。 当家的,对不住了。 为了保命,为了不成唐军的刀下鬼,只能借你的头颅一用了。 “我降!我部愿降!” 万氏颤抖的声音,在空中凄厉响起。与此同时,她与一众护卫,一齐跪倒于地。 一众唐军却有如没听到一般,他们象一群疯狂的野兽,吼叫着冲上去,欲要把万氏以及一众跪地投降的沙部余众,全部屠杀干净。 军功在前,岂有不杀之理。 在数柄森寒锋利的骑刀,就要一齐对着万氏脑袋当头劈下之际,唐军阵中,终于及时传来了鸣金之声。 万氏及一众余部,在最后的关头,总算保全了性命。 伏跪于地的她,缓缓睁开眼,望着那数柄从自已面前不甘地移开的雪亮骑刀,满是劫后余生之感,一时间环视周遭,恍如隔世。 至此,整场沙定州部围歼战,彻底结束,沙定洲部五万余兵马,被唐军全歼,首领沙定洲被其妻万氏亲手斩杀,共有三万余人成为唐军俘虏。 日头渐西时,全体降兵收押完毕,那如雷般的欢呼声,响彻原野,有如滚滚春雷,漫卷大地。 在唐军士兵的带领下,万氏一脸木然,她双手捧着沙定洲那颗血肉模糊的头颅,怔怔地走到唐军主将黄得功的马前。 然后,她扑通一声跪下,双手高高举起着沙定洲的头颅,对黄得功大声禀道:“罪妇万氏,不识天兵,归降来迟,万乞将军恕我死罪。” 黄得功冷冷地从马上俯望着万氏,刷地抽出骑刀,一刀戳在沙定洲的头颅上,便那血淋淋的头颅一把挑起,然后放在眼前,颇有兴味地观看良久,才一把甩落于地。 那沙定洲的头颅,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许久,才滚在一个草窝子里,再不动弹。 黄得功俯视着面前那黥面断发一脸凶相的万氏,打量了好一阵后,才缓缓回道:“嗯,万低你总算能在最后关头,及时悔悟,大义灭亲率部归降,却也算是微功一件。你且起身吧,本将可免尔等死罪。” 万氏感激起抬起头来,她想了想,又怯怯地问道:“那罪妇想问,大人接下来,却要如何安置我等?” 黄得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淡淡回道:“本来,你们若不与我军对抗,我军还会象对其他土司一样,让你们继续保留土地与人口,但现在,本将最多只能保你们得以活命了。” 黄得功说到这里,略顿了下,又道:“你们整个土司的全族人口,将会拆成数部,全部移民发配到海外。从北到南,从东西伯利亚到澳洲的各处地方,皆会分散安置。但凡参与此战对抗天兵者,皆先罚为苦役,大约三年后,苦役结束,便可成为正常百姓。” 万氏默默地听着黄得功的话语,一直没有说话,那褐黄的瞳孔,一直牢牢地盯着黄得功,眼光中满是惶恐。 黄得功知道,这个跪在地上的女人这副神态,是因为她还不知道自已的最终命运是如何。现在杀夫求降的她,最关心的便是她自已的命运了。 于是,他淡淡一笑,便道:“万氏,你既对我唐军有微功,那本将自不会将你与其他部众等同看待。这样吧,本将将上奏唐王,让你可带上丰厚资财,以及数名仆人,前往江南一带居住。从此之后,就在江南之地,安稳定居做个普通的富家婆吧。” 听得黄得功这般话语,万氏长吁了一口气,急急顿首道:“多谢大人这般宽宏大量,不究罪妇之过,反赐于资财与仆人,让罪妇前去江南之地定居,实是大大开恩。罪妇心下感激,何以言表,唯愿到了江南后,日日给黄将军烧香祈福,方得略尝我愿。” 黄得功淡淡一笑,挥了挥手,让她先行退下,便复召集其余土司议事。 这些土司,在这场战斗中,基本处于出工不出力的观望状态,所以他们被黄得功召见,顿是个个面带愧色。 不过,黄得功在表面上,倒也没有表现出来任何不满,反而对他们多有夸赞。只不过,他接下来,却是绝口不提会给这些土司分配沙定洲部的土地,而是仅仅给他们一些沙部的财物,作为此战的赏赐。 见黄得功这般行赏,那些土司虽然心下不满,却没有一个人敢有怨言。 毕竟此战,基本全是唐军的功劳,这些土司基本处于观战状态,没有起到什么关键作用。 而且,他们本想着,在此战中,趁唐军击溃沙定洲部兵马的机会,自已能趁机捡个漏,捞一把肥水。却没想到,沙部兵马竟被唐军基本全歼,残余的最后部众,亦随万氏投降唐军,所以他们想要趁机偷鸡的愿望,皆是全部落空。 没有战功,自然没有赏赐,黄得功还能给他们一些财物作为赏赐,已算是慷慨大方极有情义了。 而且,他们亲眼目睹了沙定洲部后瞬间覆灭,各名土司心下,皆是胆颤心惊,对唐军深为戒惧,纵心下还有不满,却无一人敢于表达出来。 他们知道,这在去南势力最大的沙定洲部,都能被唐军一击而灭,那实力远不如沙定洲的自已,要去捋唐军的虎须,只怕是嫌自已死得不够快呢。 于是,各名土司领完赏赐后,皆向黄得功称谢,然后便乖乖地带兵返回各自地盘而去了。 黄得功既扫平沙定洲后,又临时分派官吏管理其部土地,便立即统领全军,马不停蹄地往西赶去。 他们接下来的目标,便是那龟缩在滇西永昌城中的桂王朱由榔。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八十二章 困守孤城,不如逃缅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唐军一路西行,过昆明,楚雄,蒙自,在经过了十六天的长途跋涉后,一路跋山涉水,绕走烟瘴,终于进逼永昌府城之下。 而在唐军一路远来之时,那永昌城中的桂王朱由榔,已是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这段时间里,朱由榔率一千部众匆匆西逃到永昌,与永昌城中那永昌总兵邓凯的两千余守军汇合,总算暂时安宁下来。 只不过,虽然永昌背靠高黎贡山,有深山峻谷恶水蛮瘴为屏障,可谓极为险要之地。但朱由榔总是感觉心下未安,仿佛总有躲在黑夜中的野兽会随时扑出来撕咬自已一样,在这里的他,依然惶惶不可终日。 在听到唐军迫降昆明,黔国公沐天波自尽,然后唐军又率领一众土司,去围剿与唐军作对的沙定洲部土司时,朱由榔内心更是极度不安。 他知道,唐军消灭了沙定洲部的王弄土司后,接下来的目标,必然是自已。 只有灭了身在滇西永昌的自已,那唐军才可以接下来继续向西向南,横扫诸如盏达付宣抚司,陇川宣抚司,孟定府,威远州等地,最终统一收复整个云南。 朱由榔当然不愿坐以待毙,所以,早在唐军还在准备与沙定洲后作战时,他就立即召集他手中两个最为信任的太监,马吉翔与李国泰二人,一齐来府中商议。 之所以没让永昌总兵邓凯也来商议,是因为朱由榔觉得,这永昌总兵邓凯,虽已表态向自已效忠,但归根到底,此人还不是能象那李国泰马吉翔这样自小就与自已一起在桂王府长大的宦官一般,可以无条件地加以信赖。故而,现在这关系生死存亡的大事,他反复思虑,最终还是决定,先与自已的两个亲随太监,秘密商议。 密室之中,烛光跃动,朱由榔面孔阴郁,忽明忽暗的烛光,映照着他神色落寞的脸孔,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朱由榔缓缓地环视二人,便沉声问道:“二位大伴,现在唐军虽还在围攻沙定洲部,离我永昌尚远,但以本王看来,那沙定洲虽号称是云南第一土司,却也未必是唐军对手。本王只怕他们最终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唐军全灭。那接下来,唐军已平定云南大部,必会全力西进攻打永昌。若到那时,却该如何是好?” 朱由榔忧心忡忡地说完,李国泰与马吉翔二人,下意识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李国泰轻咳一声,率先回话:“桂王,以奴婢看来,永昌虽山高地险,又有烟瘴为障,但若要保住永昌,只凭现在的三千兵力,只怕还不甚够啊。需得再令周围尚服从弘光朝廷的各部土司,紧急率其精锐入援永昌,至少要让守军达五六千之众,方可确保守之。除此之外,另要派出人马,对滇西诸地,立即实施坚壁清野之计策。要让唐军来到滇西之地,想要就地补给一粒米都不可得。那到时候,唐军必会进攻乏力,又补给无门,最终士气颓丧师老兵疲,除了灰溜溜退出滇西外,复能何为?而那时候,我军再派兵追击,必可大获全胜,一举……” “国泰,你之所言,未免太过乐观了吧。”李国泰一语未完,便被马吉翔在一旁冷冷打断。 他扫了李国泰那满是愠色的脸孔一眼,便向朱由榔禀道:“桂王,你真的以为,唐军若能打败拥有五万余众的沙定洲部土司,岂会被这仅有五六千兵马的永昌城所阻挡吗?” “吉翔,你这话是何意思啊?”朱由榔面色阴郁。 马吉翔一声轻叹,复对朱由榔拱手道:“桂王,恕在下直言。若桂王想凭借这永昌的险峻地势,再加上从土司各部调集的五六千守军,就想守住此地,实在未免太过想当然了。” “哦?你何以见得?” 马吉翔淡淡一笑:“桂王,他话休说,就先让奴婢预测一下,那沙定洲部会如何与唐军交战吧。听完奴婢所言,相信桂王自会明白。” “你说吧。” “桂王,以奴婢看来,那沙定洲部,虽号称云南第一土司,部落人口众多,其下更有多达五万余众的可战之士,但是,那唐军兵马,便有四万余人,再加上各地土司入援兵马,怕是有近八万多人,故而,沙定洲部没有实力与胆量,去与唐军当面决战。他只能是凭险据守,希望能凭借地利,拖住并耗死唐军,让唐军师老兵疲无法再战,最终只能灰溜溜地撤兵回返。然后,他再乘势尾追,全军出击,打唐军一个措手不及,让唐军大败而逃。” 说到这里,马吉翔又忍不住斜了一旁的李国泰一眼。看到李国泰一脸铁青地绷坐在椅子上,他心下,一时间竟有种说不出的快意。 “桂王,奴婢这番分析,是不是与国泰刚才的建言极为相象?那么,沙定洲部,就可凭借地利,让这五万余众兵卒死守山头与险要,最终拖到唐军后勤不继,最终撤失吗?以奴婢看来,沙定洲这般算盘,必然失败。而且,还会是速败。”马吉翔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哦?你何以这般认为?”朱由榔瞪着眼睛,木然地看他。 “桂王,唐军乃是久经沙场之劲旅,焉会看不出沙定洲这般用心?这唐军与土司的联军,他们必会首先围住沙部兵卒,让其不得脱逃,然后便极可能在其他土司的引导下,截断沙定洲部的水源。这一招,才是唐军真正凶狠的杀招。” 马吉翔目光灼灼,又继续说道:“那沙定洲,虽然为全军准备了多达数年的粮食,以为可以从此据守而战,从而拖到唐军退兵。但他却绝不会想到,唐军虽是外来之旅,不识当地地形,但他却有其他土司可为引导,让其寻得其处水脉分布与各处水源,最终顺利截断其水源供给。” “沙部兵卒,虽有众多粮食,但其水源供应被截断,各处山头的水井与泉眼,必会立即枯竭,那沙定军兵接下来,必定会一片混乱,士卒斗志迅速崩溃。这场战斗到了这时,唐军虽不费一兵一卒,未曾动用一刀一枪,其实却已是胜负已定了。” “所以,接下来,沙定洲为了收拾残局,极可能不得不就此投降唐军。若其羞于投降,又心存侥幸的话,也有可能集合部众,对唐军来个垂死挣扎的全面决战。以期最后搏一把,能打破重围,率部突围而去。”马吉翔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只是他这般小算盘,唐军必是洞若观火,岂会让其轻易得逞。以奴婢看来,唐军是何等悍锐勇毅又装备精良之师,在与各部土司联合后,更有极大的兵力优势,那沙定洲这般挣扎突围,必难成功。此人与其部兵马,亦必会尽亡于唐军之手,决无脱逃活命之可能。” 马吉翔说到这里,一声长叹,便向朱由榔拱了拱手,以示自已已经说完。 阴暗的房间里,忽然是一阵死了一般的寂静。 马吉翔的话语意思,朱由榔当然听得懂。 他知道,马吉翔表面是在说沙定洲,其实真正想说的,是现在自已的处境。 沙定洲这厮,可能真会如马吉翔所言一般,最终覆灭于唐军之手,那实力远不如沙定洲的自已,真的能在这永昌城中,继续苟延残喘下去吗? “马吉翔,那依你之见,我军现在却是要如何应对,方为合适?”沉默许久的朱由榔,终于闷闷地回了一句。 “桂王,依奴婢之见,现在的局面,只能先暂且放弃永昌。”王吉翔小心翼翼地回道。 朱由榔顿是眉头大皱,脸色阴郁得几乎能滴下水来。 李国泰在一旁冷冷地插话:“吉翔,你这番话,咱家倒是不明白了。我军好不容易才从昆明脱身,一路西撤到这滇西重镇永昌。正欲凭着这里的险峻地势,与唐军长期周旋。你倒好,轻轻一语,就把如此重要的重镇给放弃了。却不知我军失了永昌,还能有何处,可为存身之地!” 李国泰刻意地加重了后面语气,朱由榔内心好似油煎,忍不住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王吉翔却似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一般,立即冷冷地回道:“国泰,咱家刚才不也分析过了么,现在我军的局势,其实比那沙定洲,还要险恶得多!沙定洲部兵卒有五万余众,我军就算加上各地来援的土司兵马,也不过五六千人,兵员数量不过沙部的十分之一!这点稀微兵力,且不论其中人心所向不同,以及各部皆有私心杂念,就算他们全无异心,愿意齐心协力坐守这孤城永昌,就能成功守住此地了吗?那唐军一来,只要买通或胁迫熟悉本地境况的当地人,截断城中水源,那我军必亦不战自乱,根本无需唐军费神劳心地拼力攻城。更可悲的是,我军极可能一发而不可收拾,各部自行溃散,再难收拾。到了那般境地,奴婢在想,到时就算桂王要与唐军拼死一战,以全节烈之名,都怕是不可为矣!” 王吉翔的话语,无疑是又在朱由榔心头,狠狠地再戳上一刀。 “吉翔,纵如你所言,但我军现在又还能有何可行之办法呢?你要知道,这滇西重镇永昌,已是我军最后之坚固凭依,若失此处,何以存身?!难道,你是投算让我军与桂王,去向唐军投降不成?”李国泰瞪着眼睛,语气不饶不放。 “哼,王爷乃是天潢贵胄,帝裔世家,岂可向一辽东卑贱猎户投降!”马吉翔冷笑道:“国泰,你且莫这般激动。你以为,我们真的只有永昌一处可去么?非也。以咱家看为,我们若弃了永昌,可再往西南而去,前往腾越一带,暂且安身。然后再从那里,进入缅甸国中,养精蓄锐,以图将来。“ 马吉翔这番话,惊得朱由榔与李国泰二人,皆是下意识地浑身一颤。二人皆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望向那面色严肃的马吉翔。 “马吉翔,你,你竟然要本王放弃祖宗基业,离开中土之国,前去那缅甸小邦寻求庇护?!你,你怎敢出这么一个馊主意!你,你究竟是何居心!”朱由榔脸色涨红,一脸愤怒的他,额头青筋条条绽出,手指颤颤地指向马吉翔鼻尖,话调混乱而激动。 马吉翔却毫无畏惧地迎面看他,语调冰冷地继续说道:“桂王,恕奴婢直言,请您扪心自问一下,你觉得,如果唐军也如灭沙定洲一般,派人掘断永昌城中水源,我军复能有何办法,再与唐军对抗下去么?若到这般时节,我军能不立即溃散,能不有心怀叵测之辈趁机哗变,绑了桂王去投降唐军以谋取富贵,便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马吉翔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 朱由榔与李国泰二人,脸色皆十分难看,却又无法插话,只得尴尬地继续沉默。 马吉翔见他二人这般模样,知道二人其实已被自已说动,便继续说道:“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孔子难存于鲁,则游列国以保身,于其身名,又有何损焉。有道是,谋大事者,不求细节,现在局势已然危如累卵,我等又如何可太过计较所谓的虚名?如果,我们在这般危局之下,能审时度势,赶在唐军来到滇西之前,就派人出使缅甸,向现在的缅甸国王莽达请求援助,让他同意我桂王带领一众随从与兵马前往缅甸避难,岂非是一条极好之出路?而且,相信我等若是给予其大量金帛财物,那缅甸国王莽达必会大为眼热,最终同意我等请求。” “只要莽达同意,那我军便可从腾越离境,进入缅甸国中,暂且休养生息,逐渐恢复实力。而那唐军,虽然看似捡了便宜,白白得了永昌与云南的西南诸地,但他们在云南之地,毕竟根基浅薄,那些土司对他们,亦多为畏威而不怀德,除非他们能长久驻扎,方可让云南不起动乱。否则,他们一但抽走兵力,必定日久生变,云南骚动,那到时候,我们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的机会,就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八十三章 马吉翔出使缅甸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听到马吉翔的话,朱由榔双眼之中,明显地有亮光跳了一下,不过,瞬间就又熄灭了。 投缅? 难道,自已真的到了只能投靠异邦,来苟且图存的地步了吗? 如果不依他计,自已又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可想呢? 朱由榔内心复杂而难受,脸上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马吉翔目光炯炯,又继续说道:“桂王,现在唐军与沙定洲部交战,尚未到来滇西,这段时日,实是我军去和缅甸国王莽达联系的最后的宝贵时间了。若不尽快把握这生死图存之关键时间,如不现在就立即开始派人去与莽达联系,等到唐军一入滇西,兵临城下,则我等全面被动,再无任何腾挪余地。到那时候,岂不是悔之晚矣!” 马吉翔说到这里,朱由榔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奶奶的,形势比人强,自已若不想当唐军俘虏的话,真的要如马吉翔所言,开始立即行动了。 桂王朱由榔,长叹一口气,重重地砸了一下大腿,大声道:“好!马大伴言之有理!现在形势这般逼人,我等只能好好搏一把了。就依你之言,本王派你前去缅甸,联系那国王莽达如何?” 马吉翔稍稍一愣,便立即脸露喜色,向朱由榔大声回禀道:“喏!奴婢这就亲自去办!” 自此,这次密会结束,李国泰与马吉翔二人,悄然告退离去。 见到马吉翔洋洋得意地走在前面,李国泰在后面,心下的衔恨,却是难以形容。 他知道,马吉翔这厮凭着今天在这里说动了桂王,提出了让他尽快逃往缅甸的计策,那他在桂王心下的份量,必是要比自已要高出许多。 更可恨的是,此番前去缅甸,要用大量金银财帛结交缅王,马吉翔这厮,也必会损公肥私,利用行动之便,大肆贪墨桂王交给他的金银财宝。 这家伙,今天这番会议,倒是地位与财宝双丰收,如何能不令人大为嫉恨。 哼,马吉翔,你这厮且莫得意,咱们今后的较量还多着呢。先让你高兴几天,到时候,且看看究竟是鹿死谁手! 李国泰懊恨地盯着马吉翔那得意晃动的背影,心下恨恨地骂道。 很快,马吉翔在收了朱由榔提供的大批金银钱财后,便立即开始行动。 他带着朱由榔的亲笔信件与印章,携了满满一车的金银财宝,与他的弟弟马雄飞、女婿杨在一道,在五百名亲随护卫的护送下,一路西行,径往腾越而去。 当然,这些金银财宝,马吉翔自已,已是悄悄地扣了许多。这般中饱私囊的好机会,岂可轻易放过。 数日后,到了腾越的盏达土司地界,马吉翔向土司首领禀明来意。那盏达土司首领曾首受过桂王朱由榔恩惠,故对马吉翔等人十分照顾,立即安排酒宴慰劳。 第二天,马吉翔等人出发时,他又派人引路,引导马吉翔一行人行至布岭,到了这时,距离中缅边境的铜铁关,已经不远了。 眼见前头已是国境,马吉翔行到此处,原本紧张的心情,顿是大为放松。 他对弟弟马雄飞、女婿杨在二人感慨地说道:“好哇!咱们这一路跋涉,总算到达边境了。等下再过了曩本河,便到了明缅边境关口铜铁关,到时候,我们再向守关的缅兵通禀来意,想必他们会立即放行,让我等径去缅甸阿瓦城面见缅王莽达。只要能顺利见到莽达,我们的事情,就基本算是成功了。” 马雄飞与杨在二人,皆是连连点头。马雄飞更是自告奋勇道:“兄长所言甚是,等下到了铜铁关,就由小弟亲去知会缅人,迎兄长与杨贤弟入得缅境。” 三人商定既定,遂一路向铜铁关快速进发,终于在一个多时辰后,抵达此关。马吉翔立派其弟马雄飞带着数名护卫,先行前往铜铁关不远处的缅关入报,通禀来意。 不料,马雄飞此去,却是不知何故,竟许久未返。 眼见得斜阳渐西,马吉翔心下顿是颇为焦虑,正欲再派女婿杨在前去探查情况,这时,那马雄飞等人,却是一脸垂头丧气地从缅关之处,徒步返回铜铁关。 “雄飞,尔等如此去得恁久,这入缅一事,却是办得如何了?”马吉翔眼见得他们一路步行至前,立即大声地发问。 马雄飞来到马吉翔面前,脸色是说不出的沮丧与懊恼,他恨恨道:“大哥,别提了,缅人他娘的没一个好东西!” “怎么回事?你且详细说来。”马吉翔急急问道。 “大哥,我等前往缅关,本欲与其边关守将会谈,却没想到,今天那边,有个从阿瓦城王都来的主事大臣在此巡边视察,叫什么变牙简。此人听闻我等来意,便立即心疑我等乃是不良细作,恐有异图,不由分说,便将我等绑起,准备动刑。幸得那盏达土司引路人,与其中两名缅兵相熟,好说歹说,才将我等放回。” 说到这里,马雄飞一脸恨色:“可恨这些缅狗,个个都是穷疯的玩意!他们在释放我等后,却将我等随身财物以及各人坐骑,全部掠走,只放我等徒步回返。还说什么,若要通过缅境去见他们的国王,需得我等中的主事官员,亲带信印前去比对,验证合格后,方可放行。” 马雄飞恨恨说完,那杨在便忍不住大声叫道:“哼!这帮偏帮土蛮,还敢刁难我上国天使,真真气人!岳丈,依在下之见,不如暂且回去,调派大军,干脆一举打破这小小缅关,方解此恨。到时候,咱们兵威所向,只怕他们的国王还要求着见咱们哩。” 杨在这番话语,却让马吉翔连连摇头:“杨在,你如何这般沉不住气。我等与缅甸向无怨仇,何必因这点小小纠纷,便要闹得大开杀戒不可收拾?更何况,现在是我等有求于他们,安可还未见其国王就把事情彻底闹僵?难道我们有了唐军这个生死对头还不够,还要再加一个缅甸来当仇敌吗?你这般话语,实是太过意气用事。” 杨在被马吉翔当面责诉,虽是一脸羞恼,却是垂着头不敢吭声。 这时,一旁的马雄飞一声长叹,插话过来:“兄长,依小弟之见,现在若要得通缅境,还是必须要先说通那缅甸的主事官员变牙简。这游说之事,也还只能让兄长出面,去与其当面会谈,方可成事啊。” 马吉翔点点头,又咬了咬牙,便沉声道:“也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一趟,必须要咱家亲自去了。” 他想了想,便对马雄飞说道:“雄飞,你方才交涉辛苦,现在就留下来看守银车与队伍。我与杨在一同去缅关,见见那变牙简。” “是,小弟谨遵兄长安排。” 安排既定,马吉翔与杨在二人,带上一大包金银财货,在数十名护卫的陪同下,复朝缅关行去。 一行人打马前行,很快就到达了缅关。 临近关前,马吉翔等人纷纷下马,便有缅兵上前询问,马吉翔奉上信印,向其表明来意。那缅兵粗略地翻看了一下,便入关回复。 很快,这名缅兵又跑了回来,说主事大臣变牙简,已同意接见他们。 马吉翔等人在缅兵在引领下,入得关来。随后,数十名护卫被挡在关中空地处,只允许马吉翔与杨在二人,前去见那变牙简。 见到这个缅甸国中一个小小的主事大臣变牙简,就在自已面前这般耍威风,马吉翔心下甚是衔恨。但现在他心下就是再恼怒,却也能客随主便,乖乖地听命行事,不敢表露出半点不满。 来到关内一间客厅中,那变牙简一脸倨傲地高坐椅上,而在地上,却没有椅子,只是草草铺了两张席子。 见二人到来,变牙简点了点头,示意他二人可以坐在席子上说话。 见变牙简这般小看折辱自已,马吉翔与杨在二人,在心中衔恨不已。心头泛起无数脏话,却是不敢说出来。最终,二人只能拱手致礼,乖乖地听命而坐。 坐下后,马吉翔立即拱手笑道:“变牙简主事,我等此番前来,实是有要事想去贵国面见缅王,还望变牙简大人行个方便,让我等尽快通关前去,在下一干人等,皆是不胜感激。对了,我这里略备了一些薄礼,在此赠予变牙简大人,作为见面之礼。” 马吉翔一说完,便示意一旁的女婿杨在,将礼物赶紧送上去。 杨在毕恭毕敬地将这一大包金银财物,双手递了上去,那原来脸色冷漠的变牙简,伸手接过礼物,用手仔细地掂了掂这包金银的份量后,才嗯了一声,满意地放在桌上。 此时的变牙简,原本倨傲冷漠神情,已是柔和了许多,甚至嘴角都隐现笑容。 见到变牙简收了贿赂,便这般变了嘴脸,整个人看上去已然亲近得多,马吉翔等人知道,这些财物已打动了这个故意刁难自已的家伙,故原本紧张的内心,顿是大为放松下来。 “二位贵国使臣,想见我国国王,却是究竟为何事啊?可否告知本官呢?”变牙简一声轻咳,轻声问道。 马吉翔略一犹豫,便立即回道:“禀主事,我等此番前来,是奉我大明桂王之令,想去阿瓦城面见缅王,求他同意,让我桂王等人,暂且在缅甸栖身落脚。将来待大明国中局势变化后,再行回国。” 马吉翔说完这句话,便又简要地将桂王朱由榔如何受唐军逼迫,一路从昆明逃到永昌,又要打算如何从永昌再逃往缅甸避难一事,对变牙简说了一通。 “变牙简主事,现在我大明国中,反贼李啸势力极大,他手下唐军,更是如狼似虎,肆虐全国。但是,就算他这般权势滔天,我桂王却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就是不肯屈膝投降为此贼效力。可叹,李啸现在这般得势,我桂王虽是忠义之辈,却是只手难扶苍天,独木难支危楼,难以与此贼面对抗衡啊。故不得不暂避锋芒,一路西撤。桂王希望,能暂时潜身缅境,以求来日重兴,再整兵马,复入云南,扫灭那巨贼李啸是也。我桂王此番良苦用心,正欲尽禀贵国国王,以求帮助。相信贵国国王必会怜我等忠义之心,让我等暂驻贵国,以图将来复国之举也。” 马吉翔说完这番总结性的话语,双眼目光灼灼地望向变牙简,脸上满是期盼神情。 变牙简听到这里,又见马吉翔与杨在二人这般迫切神情,内心却不由得暗自发笑。 哼,什么忠义之臣,什么清流自许,不过是被李啸的唐军逼得东躲西藏,形如丧家犬般地惶惶不可终日罢了。 可叹这帮可怜的家伙,最终在明国境中难以存身,竟只能躲到缅甸来寻求庇护。而他们已是这般狼狈之状,却还要如此标榜自已,真真可笑之至。 不过,收了贿赂的变牙简,自是不想再去讽刺他,反而亦存了心思,想要帮帮马吉翔他们。 毕竟,在他看来,现在的马吉翔杨在等人,以及他们上头那个桂王朱由榔,对于缅甸来说,其实不过是一群待宰的肥猪罢了。 如果能让他们前来缅境,那他们必定会搜箱刮底地携带全部财货前来。而只要他们一入缅境,那还不是任由…… 想到这里,变牙简脸上的笑容骤然灿烂,他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便对二人说道:“二位使臣所言,令本官心下十分钦佩赞赏。想来桂王乃是大明后裔,又是难得的一位忠臣,我国国王必定也会极其赏识他,一定会答应他这般请求的。这样吧,不如明日你等与本官一道返京,一同前去阿瓦城觐见国王。这样的话,这一路上也可省去不少波折,到了阿瓦后,更可由本官代为引见,让你等大行方便。” 听到变牙简竟愿意携同自已一道前往阿瓦,还愿意代为引见,马吉翔顿是喜不自胜,脸上都瞬间泛起红光。 他立即叩首拜谢:“主事大人,您真是古道热肠,我等在此多谢了!就依主事大人之意,明白我等便与您一道返回阿瓦。若是我等得以顺利到达阿瓦,且复得见贵国国王,那在下必感念大人之恩德,当另有重礼相送,以慰大人之辛劳。”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八十四章 面见缅王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次日天亮,马吉翔一行人,跟着变牙简一路西行,跋山涉水,总算在数天后,就顺利到达缅甸的王都,阿瓦城。 阿瓦城,是缅甸历史上历史最为悠久的都城,无论是掸邦王朝,还是东吁王朝,抑或将来的贡榜王朝,都是以此城为缅甸的政治中心。 之所以诸个缅甸王朝,都选择此城为首都,实在是因为这座都城的设计别具匠心。它北靠伊洛瓦底江、东依密埃河、南边和西边则挖掘运河形成环城水道,造出一个人工岛屿。建于岛上的都城阿瓦,交通方便、物产丰富,而且易守难攻,这便宜是缅甸历代王朝,都钟爱此地定都的原因。 入到王城后,变牙简让马吉翔一行人先去驿馆住下,便先入宫通报。 他入得宫门时,那缅王莽达,人称彬德莱王,此时正与王后阿杜拉山达黛维一起,抱着最小的王子小那腊代巴,在眉南宫中,一道闲聚饮酒作乐。 听到变牙简前来有要事禀报,守在宫门外的太监鄂高,立即上奏,缅王莽达此时心情正好,便令变牙简立即入眉南宫觐见。 变牙简入得宫来,立刻将明国使臣马吉翔等人,想要入朝求见国王,让那明朝的桂王朱由榔及其手下,得以入缅暂跸以避唐军锋芒之事,向莽达与王后简略地说了一遍。 听了变牙简的述说,缅王莽达与一旁的王后阿杜拉山达黛维,皆是大吃一惊。 “你是说,现在那明国的桂王朱由榔,已被唐军逼得走投无路,乃至想到我国中躲避,以求暂且保命,免受那唐军追杀,是这样的么?”莽达尚未发言,一旁手抱王子的王后,已低低地向变牙简发问。 “禀王后,正是如此。”变牙简急急回道:“现在朱由榔困守云南永昌孤城,形势十分危急,已是难以持久。故他思来想去,只有暂来我国中避难,方为保命之道。也正是因为情况紧急,他才派了他手下的亲随太监马吉翔等人,作为入缅使者,昼夜兼程地前来我国,想要先行拜会国王陛下。” 变牙简说完,国王莽达与王后二人,不觉下意识地互相对望了一眼。 莽达年过半百,须发花白,那黎黑的脸上,道道皱褶却是渐渐紧凑,有如一朵风中菊花。他不停地捋着胡须,眉头紧皱,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国王莽达没说话,旁边的王后却又一脸慌张地说道:“那如何使得!陛下,这朱由榔万不可收留!我听闻明朝国中,那唐王李啸势力最大,横扫其他的明朝势力,却是有如明朝的隐形皇帝一般。这样厉害的人物,只怕将来最终会一统明朝天下吧。那这桂王朱由榔,若是逃至我国,只怕会引起缅甸与中国的纠纷,这样的话,岂不是会给我们国家,带来不可预测的可怕灾难么?” 王后的话语说完,旁边的莽达却是一声轻叹,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他对王后说道:“王后,事情当不至此。你知道,我缅甸与那明朝,乃是藩属关系,现在宗主国的宗亲有难,欲来投我国,我国却是有义务加以收留,不好明加拒绝。再说了,那朱由榔势穷来投,其下属官员与兵马,必是十分有限。估计明朝的唐王志在天下,也不会再对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来个耗时费力的跨国追杀。” “陛下说的是,朱由榔已然失势,那唐王李啸志在明国,确实没必要对这逃往我国的丧家之犬,再继续穷追加猛打。”变牙简在一旁急急插话:“而且,在下在想,那朱由榔此番来投,必会携带其多年搜括的全部财物。他的一众部下,必会将全部的身家财宝,带到我缅甸境中,到时候,他们的这里金银财宝……” “咳,咳。”莽达用轻咳声,打断了双眼放光的变牙简那一脸期盼的描述。 “变牙简,你这个人,怎么如此爱财。明朝人有句话说得好,君子好财,取之有道。朱由榔既是势穷来投,我等岂可显出如此贪鄙之相,岂不大失气度?以吾看来,还是要略尽地主之谊,让他在缅甸得以暂时安居便可。如此一来,既可彰显我缅甸容人气量,以尽藩属之责,又可让朱由榔等人视我缅甸为最后的坚实依靠,从而对我等感激涕零。而且,将来那朱由榔万一真有机会能返回云南,重新成为明朝的实权藩王,那他一定也会对我国感恩戴德,将来我国与云南的贸易交往,却是更要方便得多。这将来的种种好处,岂不是远远超过他所带的这些财物宝货了么?” 莽达斥责的话语,让变牙简脸现愧色。他虽心下犹有不服,却也不得不在表面上连连认错。 莽达说到这里,顿了下,又向变牙简说道:“那马吉翔等人,现在何处?” “禀陛下,他们今天刚到阿瓦,我已安排了他们前去馆驿入住。” “哦,那你下去告诉他们,吾已允许他们主使与副使二人,明天入朝觐见。”莽达淡淡道。 “是,那在下这就下去传达。” 次日上午,缅王莽达在王宫正殿,正式接见主使马吉翔与副使杨在二人。 “明国桂王使臣马吉翔,得见天颜,何其幸甚。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望着伏跪于地的马吉翔与杨在二人,这两位来自天朝上国的使臣,竟这般言辞卑切,大行其礼,莽达心下既得意又感慨。他一声轻咳,示高一旁的亲随太监鄂高,令他们起身说话。 “二位使臣,你等出使我国,却是所为何事啊?”二人起身后,莽达斜倚靠背,淡淡说道。 “禀国王,我等是奉明朝桂王之令而来,只求能在贵国暂住一些时日,……”马吉翔随及将朱由榔想要前往缅甸之事,向莽达简略地说了一遍。 马吉翔察颜观色,见莽达似乎并未显出为难之色,遂又急道:“陛下,为表诚意,桂王还特备了一车金银器物为见面之礼,区区心意,还请望陛下笑纳。” 他说完之后,又毕恭毕敬地从怀里掏出桂王朱由榔的印信,交给一旁的太监鄂高。 鄂高转呈莽达览阅,那莽达精通汉文,大致看完后,淡淡一笑,便向马吉翔杨在二人说道:“桂王之信,倒是恳切。想来我国与明朝,亦有藩属之谊,如今他既有难,又诚心相求,吾如何可见难不救。这般吧,你回告桂王,说他这般请求,本王允了。” “多谢陛下!陛下真是深仁厚德的仁慈之君,我们不胜感激!在下在此,代桂王向陛下谢过了。”听到莽达开口允许,马吉翔一脸喜不自胜,迅速拱手致礼,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料,那莽达轻咳一声,又道:“只不过,因为敝国乃是小邦,容纳有限,他随行的一众人马,却不可太多。尤其是,除了少许贴身护卫外,不可再带任何兵员前来,你可记住了?” 原本一脸喜色的马吉翔,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顿是僵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那桂王只带贴身护卫与一众随从,却不带任何兵马,这,这一到了缅境,岂不是任人宰割?! 马吉翔身体发颤,他盯着自已那局促不安的脚尖,额头开始渗出涔涔细汗。 “怎么了?吾这般要求,贵使可是不愿?”见他这般模样,莽达立刻猜出了他心中所想,冷笑道:“桂王既然只是想在我国避难,那只带贴身护卫与一众官员随从,已然足够。他若还要带大批兵马前来,那吾不免要想,这桂王来到我缅境,到底是避难呢,还是想要趁机谋夺我缅甸的土地呢?” 听到莽达说出这般已然隐带杀机的话语,马吉翔不觉浑身一颤,一时间,他心下焦急又言辞不达,嘴唇象兔子一样嗫嚅着,却说不出话来。 倒是一旁的杨在尚是清醒,见马吉翔一时失语,遂立即拱手答道:“陛下多心了。我等本是前来贵国避难,安有谋夺贵国土地之卑鄙想法。想来我等回禀之后,桂王定会听从陛下之意见,这多余的兵马,桂王当决不会带,请陛下大可放心。” 见杨在反应尚是敏捷,回答还也得体,莽达满意地嗯了一声,便挥了挥手道:“好吧,桂王入缅之事,就先到这里了。你等复与我方主事大臣变牙简,一道商议入缅细节。议好后,立即返回云南去回禀桂王吧。” 马吉翔与杨在二人,连忙齐齐拱手:“多谢陛下!” 莽达随后退朝,马吉翔与杨在二人,亦称喏而退。 这二人不知道,在他们的背后,有一双阴鸷的眼睛,正牢牢地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上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个人,便是缅王之弟莽白。 这个莽白,乃是在正史上十分有名,最终杀兄屠侄,成功谋夺缅甸皇权的枭雄。 方才听了莽达与马吉翔等人的会话,莽白在心下,其实是十分不赞同让桂王朱由榔等人入缅的。 因为他知道,现在朱由榔已是唐军正在追逐的猎物,他若逃到缅境,极可能会把战火从云南带到缅甸。这样一来,缅甸国中必定大乱,这是他所绝不愿意看到的。 更何况,现在的他,其实一直在紧锣密鼓地筹划造反事宜,日日都与妙瓦底侯内谬山觉大将等亲信部下,商议要如何攻打皇宫,夺取王位一事。他这般谋划,正是需要国境宁靖周边安稳,这样才能让自已顺利起兵夺权,才不会因此而横生枝节,徒遭外国干涉。 故而,听到方才马吉翔等人的谈话,莽白大为吃惊。只不过,他还来不及反对与劝谏,那缅王莽达已答应了马吉翔的要求,圣言一出,莽白也只能无可奈何了。 只不过,他又暗暗想到,朱由榔等人就算逃到缅境,那唐军想要入缅追杀,只怕也不会那么快。 那么,等自已造反成功,便将朱由榔等人全部擒杀,将头颅送归明朝,呈送给唐王李啸。那当可成功地平息唐军之怒,让他们不至于发兵攻打缅境。 至于朱由榔等人带来的财货么,嘿嘿…… 想到这里,莽白的脸上,隐隐泛起一丝冷笑。 而在退朝之后,马吉翔与变牙简一条条地商议了桂王朱由榔入缅的相关细节与程序。在经过了两个多时辰的详细商谈后,总算最终达成了一份具体的入缅协议。 这份协议的主要内容为,朱由榔只可带其自已的家属,以及仅有二十人的卫队,并只能带不超过一百名的下属官员前来缅甸定居。而这来随从与官员,皆不得带超过五人的家属。 朱由榔一行人自入缅境后,包括其卫队在内,所有武器皆要全部上交,不得私留,以免有人持械生乱。然后,由缅甸派兵,一路从边境护送他们,安全到达阿瓦城。 到达阿瓦见过国王之后,朱由榔他们可在阿瓦城隔江相望的实阶城“亲漂杏”(信妙辛)佛塔附近,自行修造房屋定居,缅甸君臣不加干涉。 马吉翔杨在二人谈妥细节后,便与其弟马雄飞一起,带上那数百人的卫队,一道回返云南。那变牙简则安排兵马,一路护送其到中缅边界。 马吉翔等人入得铜铁关,进入明境,立刻马不停蹄,直驶永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就在马吉翔等人刚入永昌地界,便有探马紧急来报,来唐军已成功剿灭沙定洲部土司兵马,正驱驰大军,一路赶往永昌。 唐军一路西行,过昆明,楚雄,蒙自,在经过了十八天的长途跋涉后,一路跋山涉水,绕走烟瘴,终于就要进逼永昌府城下。 得到消息的朱由榔,大惊失色。 虽然他在心下早有准备,知道那沙定洲部绝对强撑不了多久,就会被唐军击溃覆灭,但他还真没想到,唐军消灭这云南第一大土司沙定洲部,竟会如此之快,简直可谓是风卷残云! 怎么办? 现在唐军终于来到滇西,不日就要兵临永昌。以唐军的强大兵力,攻打这险峻之城永昌,哪怕就算会有所波折,却也不会比消灭沙定洲部难太多。 那自已若是不想在永昌与城同殉的话,除了尽快逃缅之外,真的再无其他办法可想了。 就在这时,朱由榔听到马吉翔率众归来,简直有如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心下十分欢喜,立即下令在客厅接见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八十五章 桂王,万不可弃城啊!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马吉翔入得厅中,立刻伏地跪奏,却被朱由榔一把扶起。 “马大伴勿拘小礼,请速速给本王讲一下,此番入缅,到底有何成果。”朱由榔一脸期盼与紧张交织的神色。 马吉翔急奏道:“禀桂王,奴婢此番入缅,虽路途辛苦,多有波折,却还算是一路顺利。我等到达缅都阿瓦后,在其主事大臣变牙简的引领下,得见了那缅王莽达。经在下一番衷诚禀告,又有那一车金银相赠,那缅王莽达倒是爽快应诺,随及答应了我等要求,同意让桂王您入缅避难。只不过……” 说到只不对三个字时,马吉翔脸现为难之色,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要如何往下说。 “只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朱由榔一脸急色,眉头大皱。 马吉翔咬了咬牙,便道:“只不过,那缅王莽达说,只允许桂王带上自已的家属,以及仅有二十人的卫队,并只能带不超过一百名的下属官员前来缅甸定居。而这来随从与官员,皆不得带超过五人的家属。另外,全体人员一入缅境,则全部解除武器,由缅兵护送桂王一行人,前往隔江相望的实阶城“亲漂杏”佛塔附近,自行修造房屋定居。他的这般条件,桂王您看……” “本王皆可答应!”马吉翔犹豫着未敢说完,朱由榔却已斩钉截铁地大声回道。 “桂王……” 烛光摇摇,昏暗的厅房中,朱由榔一脸怪异的神色,他缓缓迈开脚步,艰难地走向窗前。 他一边走一边颤声说道:“马大伴,你以为那缅王莽达,欺我等现在形势窘迫,故意提出这般苟刻屈辱骂之条件,本王心下,就不难过,不屈辱吗?!只是现在唐军已兵临滇西,这永昌城已是有如累卵之危,这般危局之下,本王还能有何更好的选择!毒蛇咬口,壮士尚可断腕,现在唐军大军压境,我等不速速逃往缅甸,难道还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说到这里,朱由榔已是双眼泛湿,眼睛潮红一片。 马吉翔亦是一声长叹,他拱手道:“桂王既已拿定主意,那就请速作准备,赶到唐军到来之前,带着家属与手下撤离永昌。然后……” “不!不能撤!桂王不能撤啊!” 一迭声凄厉的叫喊,从厅外伴随着纷沓的脚步,急急传来。 听到这声音传来,朱由榔与马吉翔皆是变了脸色。 原来,竟是那永昌总兵邓凯,不知何故知道具了他们的谋划,正从外面急急赶来。 一脸急色,跑得气喘吁吁的邓凯,脸上满是灰渍,一身汗味逼人,看得出是刚从城墙上巡视后,就立即急急向这里赶来。 邓凯一入客厅,立刻伏跪于地,拱手抱拳,哀声连连:“桂王!万万不可弃城离去啊!您要知道,您乃是永昌城中军心民心之所系,您若一走,城中守军士气必崩。再何况,你是大明亲王,安可轻弃这永昌与滇西,离开这父母之邦,竟去往投那藩属缅甸啊!” 邓凯这番哭诉,让朱由榔与马吉翔二人皆十分尴尬。 他二人互相对望一眼,竟不知道要如何回话。朱由榔脸上挤出笑容,快步过去,想把邓凯从地上掺扶起来。 “邓总兵,莫要如此,且起身说话。” 不料,那邓凯十分性倔,竟是一把挣脱了朱由榔的搀扶,执意要继续跪着。 “请桂下答应末将,坚守永昌,绝不离弃。臣得此诺,方愿起身!”邓凯一语言毕,又扑通一声,重重地磕头。 朱由榔顿是愈发难堪,他愣愣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而伏跪于地的邓凯,却抬起头来,又一脸恳切地继续说道:“桂王,请听末将一言。现在永昌形势,尚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我等齐心协心,努力守城。这永昌城如此险峻,唐军想要攻取,其实亦是艰难。如果桂王你在这现在这般关键时节,竟独自弃城离去,那城中原本就人心惶惶的军民百姓,其士气必定会再度一落千丈。人心一失,这永昌城,只怕再难守下去了。” “哼!邓总兵,你这话说的,倒好象有了桂王,这永昌城便是金汤永固,万敌难破似的。”朱由榔尚未发话,一旁的马吉翔已是冷笑说道:“桂王乃是大明宗室,一方藩王,万金之躯,安可致身于险境乎?再说了,这永昌孤城一座,内乏粮草,外缺援兵,又如何可确保抵挡数万唐军的围攻?咱家再说句诛心之语,如果唐军围住城池,阻绝外援,又派人去掘断城中水源,如当日剿灭沙定洲部土司手段,这永昌孤城,只怕会立马崩溃!到了这般境地,城中兵卒能不立即哗变,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你又如何可再守下去!” 马吉翔说完这番话,长长地吁了口气。 他本以为,自已这番话语,定可让这永昌总兵邓凯哑口无言,却没想到,他刚一说完,那邓凯便立即声色俱厉地反驳道:“马公公,你这般说辞,如何恁的灭自已威风,长他人志气?!想来国初之时,我九江守军不过千余,却能在朱洪文将军的率领下,足以抵挡陈友谅数十万大军近半年之久。为何到了现在,我永昌城中,尚有兵马三千,其险峻地势,更是那九江城所绝难相比,如何到了现在,竟是这般懦弱,到了要不战而弃城的地步。恕微臣直言,这,这般卑怯之举,简直是丢尽了我大明的脸面!” 邓凯这话一说出口,朱由榔与马吉翔二人,皆是刷地变了脸色。 这个鲁莽武夫,岂敢讽刺大明亲王,真真是何道理! 他们正欲发作,那邓凯一脸悲色,却又急诉道:“桂王,末将语言有失,自当受罚,却还望您能细听末将所说。其实本将也知道,唐军先前与沙定洲部土司作战,就是因为掘断了沙定洲部的外部水源,让他们被迫下山,不得不与唐军对决作战,最终一战而覆。但是,桂王,马公公,你二位可知道,永昌之城,却与沙定洲所驻的佴革龙山完全不同么?” “哦?有何不同?” “桂王,本将镇守永昌多年,对永昌地下水系,已是多有了解。我可以告诉您,唐军可断沙定洲部的水源,却绝难断我永昌城的供水!” 邓凯这番话,让原本欲斥责他的朱由榔,顿是一愣,又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如何知道,这永昌城中的水源,却是那唐军断不了?” 邓凯膝行上前,复拱手禀道:“桂王,那是因为末将自成为永昌总兵后,经反复探查,发现这永昌城地下,正好有一条深达十丈又极为宽阔的地下暗河经过。故而,末将曾秘密下令,在城中的某些隐密位置,也就是这暗河上方,花了数年的时间,打了约有六七口水井,直通地下暗河取水,可确保能顺利使用。唐军若要切断我军水源,只能与当初切断沙定洲部一样,只能截断外面的明流水径,但他们想要掘断那数达十多丈,又极为宽阔的地下暗河,却是绝无可能。想来这暗河藏得如此之深,唐军就算是想要投毒,都不可能做到。这样的话,城中水源可确保安全,军民饮用皆是无虞。所以,末将能拍胸脯保证,唐军想如干掉沙定洲部土司一样,顺利取我永昌城,却是绝无可能。” 邓凯的话,让朱由榔顿是眼中一亮。 如果情况真如邓凯所说,唐军无法截断水源,那这本就地势险峻又易守难攻的永昌城,倒是未必不可一守呢。这样的话,自已却也也没必要有如丧家之犬一般,急急地逃往缅甸了。 只不过,朱由榔还未说话,那马吉翔却又冷哼一声道:“邓总兵,你之所说,确是有一定道理。这永昌城,也确有可能一定机会加以守住。但是,就算如此,其中的种种危险,就可全部忽视吗?你就一定要让桂王冒着不可预测的生命危险,呆在这危机重重的永昌城中么?况且,桂王可以不离国境,只呆在西边腾越之地,与永昌城互为犄角,又有何不可?邓总兵又何必定要强留桂王于此呢?咱家认为,此举实在太无必要啊。” “可是,桂王若在此,对永昌城中军兵的士气……”邓凯脸上涨红,又急急辨道。 “咱家知道,你是想说桂王在此,可以激励军民士气,让大家能更好地守城,更好地抵抗唐军。”王吉翔一脸冰冷,冷冷地打断邓凯的话:“邓总兵,你这般想法,未免太过自私。你真不曾想过,万一城中有事,有不良士卒想趁唐军围城之机作乱生变,那桂王及其王府家属,岂不是皆会受到乱兵胁迫么?恕咱家直言,邓总兵你这作法,只怕未尝没有挟主自重,私心自用之念吧。” 邓凯被马吉翔连番数落,脸上愈发涨红,他膝行转身,正要向朱由榔再度辨解,那马吉翔转过身来,又抢在他前面对朱由榔说道:“桂王,时间紧迫,现在唐军大军将至,即将兵临永昌城下,您可要速作决断啊!”马吉翔声音十分急切:“如果桂王不能抓紧这最后的时机,赶紧离开永昌这危如累卵的城池,等到唐军到来,把全城围得有如铁桶一般,那到时候,我们皆只能坐困愁城,桂王您也可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可想了。奴婢只怕到了那般地步,桂王怕会要后悔莫及了。” 朱由榔低垂着头,脸色十分阴郁,却又一时间说不出甚话来。头脑一片混乱的他,只是呆呆的站立,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如何行事。 至此,木然呆站的朱由榔,地上伏跪的邓凯,一旁拱手而立的马吉翔,三人均是默然无言,整个客厅之中,有如坟墓一般死寂。 就在这时,厅外又传来急急的脚步声。 一名脸上满是油垢的哨骑,急急地冲入客厅中,立即跪地大声奏禀:“禀桂王,邓总兵,现在探得唐军前队,离我永昌城已不足三十里,即将兵临我永昌城下了!” 这名哨骑的禀报,让朱由榔忍不住浑身一颤,那一旁的马吉翔与地上伏跪的邓凯,皆是脸色大变。 马吉翔扑通一地,跪倒在桂王朱由榔面前,嗫嚅道:“真没想到,唐军行动这般迅速,这三十里地,只怕是唐军的骑兵前队,转瞬即到。桂王,还请速作决断,立即离城!如若不然,唐军一但堵住退路,桂王怕是要后悔莫及了啊!” 朱由榔一声长叹,他恨恨地一跺脚,终于沉声下令:“罢罢罢!就依马大伴之言,本王及家属,以及亲随卫队,还有一众下属官员人等,皆尽快撤离永昌,径向西去,前去腾越的盏达土司处落脚。” 马吉翔想闻得此话,如释重负,立即急急应诺道:“桂王英明,奴婢现在立刻去传令,一定确保一众官员与家属在唐军赶来前,全部安全撤离。” 马吉翔急急起身,匆匆脚步声,迅速消失在客厅之外。 目送着马吉翔的背影消失离去,朱由榔才把目光重新投向那犹伏跪于地,神情呆滞有如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的永昌总兵邓凯。 “邓凯,你且起身说话吧。” 朱由榔脸上挤出笑容,缓步过来,又伸出双手,想将那邓凯从地上搀扶而起。 这一次,邓凯倒是没有执拗地要继续跪于地上,而是一声轻叹,很顺从地默然起身。 “邓总兵,本王与那一众官员,就先行离城了,这永昌城之安危,就全拜托给将军你了。”朱由榔脸上的笑容十分不自然:“不过将军你放心,本王前往腾越后,亦会召集兵马,与你为犄角之势,共守滇西,将军只管一心一意,守住这永昌城便好。” 朱由榔说完,目光殷切地望向邓凯。 只不过,那神情呆滞的邓凯,却是决然避开他的目光,然后不发一言,向朱由榔深揖而拜。 “桂王,你自去吧。本兵深受朝廷与桂王厚恩,一定会忠于职守,全力守城。此番作战,定会尽人事,听天命,誓与这永昌城共存亡!“邓凯双目泛红,几乎滴下泪来。 他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猛地一转身,大步转客厅外行去。 朱由榔在背后,默默地看着这名忠勇的将领昂首离去,他心下的苦涩滋味,简直难以言表。 很快,就在唐军前队离永昌城已不足十里时,朱由榔与一众官员,离着家属,在数百名护卫的保护,从永昌西门匆匆逃走。 总兵邓凯伫立城头,象一个木头人一样,呆呆望着朱由榔一行人,全部消失在远处那起伏不平的暗褐色地平线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八十六章 桂王西逃,兵迫永昌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将军!前面就是永昌城了!” 一名唐军护卫伸出手指,遥指远处那矗立在高岗上,影影绰绰的一座高大城池,一脸欣喜地向一旁的主将黄得功,大声禀道。 黄得功点点头,举起千里镜,向前方眺望许久,当他从千里镜中,看到永昌城头那稀稀拉拉的守军与歪斜不堪的旗帜时,黄得功的脸面,不禁泛起淡淡笑容。 他放下千里镜,立即向旁边的护卫问道:“你可知道,现在前头的骑兵部队,可是已抵达城下了么?” “禀将军,前头的飞鹞子骑兵,已全体抵达永昌城下,并遵将军您之命令,已将永昌城四门外的各处通道全面围堵。现在的永昌敌军,再想要脱逃出城,已是绝不可能了。”护卫一脸得意地回道。 “很好!”黄得功亦是一脸欣慰:“只要我军及时堵住了永昌城池,那困守其中的桂王朱由榔必难脱逃,最终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说到这里,黄得功大声喝令:“传我军令,全军加速前进,务必尽快抵达永昌城下。本镇要让那永昌孤城,围得一只鸟儿也逃不出去!” “得令!” 很快,唐军有如汹涌的潮水一般,迅速地扑向永昌城,立即将这座滇西重镇,围得有如铁桶一般。 见到唐军规模如此之大,气势如此雄壮,城头那些原本就士气低落的守军,顿时愈发气沮。他们呆立于城头,双股发颤,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应对。 而城中的主将,永昌总兵邓凯,见到唐军如此兵精将锐,一副气势如虹的样子,他的心下,同样满是惶恐与失落。 怎么办? 唐军如此势大,城中守军又如此士气低落,这永昌城,真的能守住吗? 邓凯心情低落,久久无言,他又下意识地回望了一下朱由榔他们西逃的向,却只看到了远处的天空里,那一轮正渐渐西坠的斜阳。 夕阳西坠,主子远去,些须残军,困守孤城,一时间,邓凯心下充分了莫名的悲凉。 就在这时,唐军阵中,忽然有如波开浪裂般地分开一条线,一名头戴八瓣缨盔,身着钢制山纹铠甲,足蹬覆铜包靴,身系鲜红披风的唐军将领,在一众同样铠甲鲜明护卫的保护下,正策马向北门缓缓行来。 见到来人这般打扮,邓凯心下暗道,此人看来,必是唐军主将无疑了。 他猜得没错,那名唐军将领,便是唐军第九镇镇长黄得功。现在的他,正在一众护卫簇拥下,很快就来到离北门一箭之外。 这时,他旁边的一名护卫,便扯着脖子向城头大喊道:“喂!城上的人听好了!我家主将黄得功镇长,想与城中桂王一谈,请速去通禀!” 听到唐军的喊话,城头的守军愈发惶恐不安,他们下意识地将无助又慌张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主将邓凯身上。 而听到唐军这句喊话,永昌总兵邓凯心头,却是更是莫名的感叹。 唉!要是桂王朱由榔,没有弃城逃跑,现在这城中守军的士气,当不至于这般低落吧。 邓凯正呆怔之时,那名唐军护卫,已把刚才的喊话,又向他不耐烦地大声喊了一遍。 邓凯这时,忽地心中一闪念,便朝下大喊道:“黄镇长,吾乃永昌总兵邓凯是也。实话告诉你,桂王早已离开永昌城,去向不知。你也休来说甚劝降话语,邓某已决意报效朝廷,为国尽忠,你若有胆,尽可发兵来攻便是!” 邓凯这话一说,黄得功眉头不觉一皱。 没想到啊,这朱由榔还真是个没血性的东西。 此人从昆明匆匆逃往永昌,竟又毫无羞耻地继续潜逃,已然不知去向。作为一名守土有责的大明亲王,此人这般作为,实是可鄙又可笑。 现在,黄得功见那永昌总兵邓凯犹是口强齿硬,一副准备硬抗到底的模样,又由得会心一笑。 邓凯在朱由榔已弃城而逃的情况下,竟然还这般冥顽不灵地想要继续守城,真不知道是要如何评价此人,方为合适。 他朗声回道:“邓总兵,听你说话,本镇知道你应是个直爽人,故本王今天所来,也不想与你多绕弯子。本王现在,就是想跟你说,连那桂王朱由榔都弃城而逃,将军你就不再要执迷不悟了。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又何必再为那弘光伪朝愚忠效力,何必再为那怯懦无能的桂王朱由榔白白送死?!将军乃是忠勇善战之辈,乃是本朝难得之良将,万不可再明珠暗投,自误前程。若你能认清大势,早作打算,归附我军,当为十分明智之举啊。” 听到黄得功说得这般直接,直直地戳到自已的痛处,邓凯一脸复杂之色。 他下意识地环视了旁边的那一圈守军一眼,却见他们正同样用十分怪异又满是期盼的目光望向自已,邓凯心下,顿是愈发不是滋味。 邓凯上前一步,手扶堞垛,冲着黄得功说道:“黄得协!你也曾身为滁扬总兵,同样不弘光朝廷效力。如何竟反叛朝廷,投靠反贼唐王,甘当鹰犬,从江南一路往攻旧主到这云南边陲。你如此悖逆,不作人臣,还要在这里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语么,你且扪心自问,你这般作为,良心无愧乎?!” 黄得功捋着胡须,听到邓凯斥责自已,心下不觉渐生怒意。 他一等邓凯说完,便神情一变,厉声回道:“邓凯!自重兴皇帝龙驭宾天,唐王拥立永王登基,成立安平新朝,可谓一手扶天,何等再造功劳!告诉你,本镇是曾为弘光伪朝之滁扬总兵,但本镇迷途知返,及时反正,投效唐王,现在想来,何其庆幸。本镇此举,却不似尔等一般,非但不思为新朝效力,反而还自甘愚贱,依旧要助那只会作威作福欺压百姓的弘光朝廷,继续割据地盘,对抗朝廷,潜谋作乱!这般无耻罪孽,你还有何脸面来说本镇乎!” “你,你……”邓凯本不擅言辞,被黄得功突然一反激,顿时急得说不出话来,他手指颤颤地指着黄得功,一脸急怒相交的模样。 黄得功冷冷地睥视着他,复道:“邓凯,你莫心急,且容本镇与你详说一番。那唐王,自从京城拼死救出太子与永王后,先后拥立重兴与安平二帝,这二位皇帝,乃是大明无可非议之正统。现在这新朝初立,尔等不思为国效力,反而还要窃据南方,继续拥立那弘光伪朝,公然与朝廷对抗,这般反逆之举,难道不应该加以讨伐吗?难道还要再放纵尔等下去吗?想来国朝初立,万事维艰,之所以一直未对尔等加以讨伐,实是唐王念及同胞之谊,不忍轻加刀钁,只望尔等能明悟前非,幡然归顺,孰知这近两年时间过去,尔等在南方依我行我素,擅立官府,盘剥百姓,对朝廷号今置若罔闻,将这南方经营得有如独立王国一般,这般反逆行径,这般悖乱之举,安可不加讨伐,安可再放任下去么?!” 黄得功这番话,说得邓凯沉默无言,他虽依然怒容满面,却已隐隐可见尴尬之色。 邓凯虽心下恼恨,却不得不承认,黄得功这般话语,其实说得还是甚有道理。 要知道,不论弘光朝廷至桂王朱由榔等人,如何毁谤歪曲,那唐王李啸拥立的,乃是崇祯皇帝的的亲生儿子,太子朱慈烺与永王朱慈数炤。这两位人物,无论是在血统还在继承关系上,都远甚那福王一系的弘光监国朱由崧,黄得功抓住这一点来对自已大加痛挞,其实正好击中了弘光伪朝自成立以来,最大也最为虚弱的软肋。 想到这里,邓凯一声长叹,决定终结这样谈不什么结果的辨论,他大声道:“黄镇长,你的话语,也确是有一定道理,邓某虽是粗人,却也明白帝位之正统,当是属崇祯先帝一系。只不过,桂王待某家甚厚,他既令某家拼死守城,则某家必不负其荷望。黄镇长且回吧,我与你已无甚话可讲,你且带兵马来攻城便是。” “哟,不错嘛,看来这桂王朱由榔这般庸碌之人,他对你倒是拉拢得可以,竟能让你这般卖命。“黄得功冷笑一声,复沉声道:”邓总兵,形势比人强啊。现在的局面,你部已被我唐军四面包围于这永昌孤城之中,内乏粮草,外无援兵,已是断难脱逃。你我今日之战,其实胜负已定,邓总兵又何必一定要打下去呢?更何况,你部困守孤城,又是仓促应战,无论军心还是士气,如何会是我军对手?实话跟你说,本镇是有好善之心,实不忍徒造杀孽,才来阵前向你喊话,你可要把握机会,认清形势方好。” 邓凯一声惨笑,却哏声道:“休要再说了!本兵说过,要我去投降那贼厮李啸,断断不能!告诉你,本兵颇受桂王重用,乃至待我有如亲人一般。这般厚恩,邓某必定生死以报!古人豫让为主报仇,不惜漆面烂身,去刺杀那赵襄子,邓某追效先贤,必当亦要为桂王洒尽一腔热血!你休废话,若有本事,便来破城便是。邓某就在城中恭候高明!” “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来!你既自寻死路,那本镇就成全你!你到时下了十八层地狱,却莫后悔!” 见这邓凯如此冥顽不化,黄得功冷一笑,脸上便闪过狰狞之色,他再不多言,立即与一众护卫拔马回阵。与此同时,那邓凯亦一声冷哼,匆匆从城头下去,准备安排城中全体青壮一齐前来守城。 此时天色已晚,唐军安排士兵在城外紧张地扎营休息,永昌城四面外,皆是唐军的灯火点点,一片忙碌气氛。 见到唐军四下的营寨,依旧将这永昌城围得有如铁桶一般,永昌总兵邓凯心下,顿是十分沉重。 他知道,今天与唐军主将这番话,已是将自已的后路全部堵死,现在的自已,只有与唐军拼死作战一条路可走了。 邓凯一声轻叹,又下意识向西眺望。 夜色昏沉,西边已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任何景物。 邓凯暗想到,也许到了现在,桂王朱由榔等人,一路西逃而去,应该到了腾越地界了吧。 邓凯想的没错,现在的朱由榔等人,确实已进入了腾越地界,正点着火把,在山间小道上继续连夜赶路,径去那盏达土司的堡寨处落脚。 桂王朱由榔独坐一马,被一众护卫簇拥而行,衣衫散乱又垂头丧气的他,却又不时回头望一下东边那黑暗一片的背景。 他在心下不停地想着,唐军将那孤城永昌给围成铁桶一座,到底是何等可怕的景象。 更可怜的是,那位被自已抛弃的永昌总兵邓凯,现在却还要为自已搏命守城。也不知道,这位对自已这般忠诚的总兵,最终能在永昌城中坚守多久。 这位邓凯总兵,本王真是深负于他了啊。 朱由榔心下五味杂陈,暗自叹气不已。只不过,他却是一刻也没敢停留,一路匆匆西去,只想着要尽快到达盏达土司的堡楼,方可安心歇脚。 令邓凯没想到的是,他本以为,唐军次日便会来攻城,却没想到,整整三天过去,唐军在城外一直没动静。 唐军之所以一直没有攻城,是因为,他在等待那攻城重炮,从昆明城中顺利运达。 毕竟,这滇西一带,道路难行,崎岖险峻,火炮运输更是艰难。若没有前军探路,让火炮部队一路前行,未免太过危险。故黄得功决定,等到全军主力先行赶到永昌城下后,再让火炮部队与一众辅兵,在接下来的数日后,赶来此地。 这天中午火炮一到,唐军的攻城行动,正式开始。 城头的守军惊恐地看到,在震耳的号角,与隆隆的战鼓声里,90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永昌城门外约一千多米处,才就地停下。 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90门重型龙击炮,沿着永昌城北面城墙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雄壮,有一股横扫天下无敌的气概。那黑洞洞的炮口,更有如无数根昂然直指的粗大阳物,直朝对面那高峻的永昌城墙。 这些火炮的凛凛气势,哪怕只是远远看去,便让守城的邓凯部军队,吓得腿脚发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八十七章 永昌城破,主将自刎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每个人都近乎凭直觉能感受到,这些庞然大物一般的火炮,模样已是这般吓人,可以想象得出,一旦打放起来,它们的攻击力与破坏力将会何等惊人。 永昌总兵邓凯,饶是久经战阵之将,见到唐军竟能推出如此之多前所未见的巨大火炮前来攻城,脸上顿是冷汗涔涔,脸色也瞬间苍白。 唐军的火炮,与他往日惯见的明清两方所铸的什么红夷大炮,大将军炮,二将军炮,神威炮,虎蹲炮之类普通火炮,完全不一样,无论是规模还是气势,皆是近乎天壤之别。 那么,在这样威力十足的重炮密集轰城的情况下,自已真的能如方才那般,信誓旦旦地说能坚守住这永晶城么…… 没想到,唐军对付自已,倒是比对付那沙定洲部的土司,更直接,更凶狠。 他们连切断水源之类的事情都懒得做,竟是径直用这前所未见的火炮来攻城,那接下来的状况,只怕会完全出乎自已的预见。 想到这里,永昌总兵邓凯,只觉得连呼吸都开始变得艰难起来。 而就在这时,全体惶惶不安的守军,都远远地看到,唐军阵中一名队长模样的人,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红旗。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90门打放三十二斤炮弹的重型龙击炮,每门火炮的炮口,都立刻喷出腥红的余焰和刺目的金色火光,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升腾而起,漫布天空,九十枚乌黑滚圆的巨大铁弹,带着死亡的啸音,向永昌城北门城墙右侧,狠狠撞来。 震破耳膜的巨大撞击声连绵响起,这九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均匀分布的状态,狠狠地打中了永昌城的北面城墙。 整个城池的北面城墙,瞬间出现六十个排列得整齐均匀的大洞,每个大洞边缘,粗大破裂的纹线密如蛛,肆无忌惮地向击围蔓延,大片的城墙砖块飞溅裂开,一片尘雾弥漫,整面城墙都在剧烈的颤抖。 而城墙上,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流血的邓凯部守兵,人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前被纷扬呛鼻的尘雾所笼罩,而脚下的城墙则在打摆子一样剧烈地晃动,有数门城头的小铜炮或小铁炮,被震得从城墙上颠扑而下,咯嚓数声巨响,化成废铁。 与此同进,竟有多达六七十名站脚不稳的守军士兵,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随即摔成血肉模糊的肉饼。 守在北面城墙的邓凯部军兵,顿时大大混乱起来。 他们原本就士气薄弱,不堪一战,现在外部援军被灭,他们的士气更是降到了谷底。这些家伙,平日里鱼肉乡民,欺压百姓倒是在行,但要他们在这阵强横凌厉的阵仗之下,还要保持镇定与战斗力,就实在太过强求他们了。 此时的西面城墙上,根本就不需要人组织,立即就有上百名吓掉了魂的守军士兵,有如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物一般,惊恐地大叫着,掉头从城墙马道上向下逃跑。 “不许跑!你们这些丢人现脸之辈,快给本兵回来!” 被炮火轰击溅起一身尘土,发须散乱有如土人的邓凯,模样极其狼狈,他剧烈咳嗽着,艰难扶着城墙堞垛站起,立刻大声向冲那些逃跑的军兵大声吼叫。 只是在这一片混乱中,虽然他声嘶力竭地高喊,却效果微乎其微,溃兵们夺路而逃,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邓凯身旁,一名逃命士兵哀嚎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似乎完全没听到这位最高长官的警告。 邓凯又气又怒,刷地抽出锋利的腰刀,狠狠一剑刺去,噗哧一声,将这个逃跑的家伙,从背后到前胸捅了个对穿。 这个逃跑的士兵摇晃了一下,便有一个失去支撑的面袋一般,倒地而亡。 “看到没有,敢擅离职守,自行逃岗,皆如此人下场!”脸上被溅满血珠的邓凯,一把抽出鲜血淋漓的宝剑,冲着溃逃的士兵厉声大吼。 见到邓凯这位守城主将,都在怒不可遏地杀人,他手下的的护卫队自是不敢稍怠,同样个个急急出动,对这些撤自逃跑的军兵大肆砍杀,城墙上一片哀嚎之声。 好不容易,邓凯才重新稳定局面,让整个北面城墙恢复平静。 此时此刻,他心头怒火万丈,却又更觉莫名悲凉。 可恨哪,可恨现在的自已,除了被动挨打,还能有什么反制手段?! 唐军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能有如长眼睛了一般,顺利而准确打到一千多米的距离,而自已城头的二十余门大小火炮,不过最终只能打出500多米的准确射程,相比之下,简直就是小孩要与大人打架,根本就是只能挨打不能还手! 他娘的,这打的是什么窝囊鸟仗! 永昌总兵邓凯在心下,将对面的让唐军,用最肮脏的话语骂了一万遍。 不过很快,在他还在暗自唾骂之际,唐军已又做好了下一次齐射击发的准备。 见到唐军又开始调整炮口,准备重新开始射击之时,邓凯的内心,有如刀割一般地难受。 唉,唐军的火炮如此猛烈,攻势如此凌厉,这城墙上的这些可怜的守军,简直就只有坐等屠杀的份,焉有半点翻盘取胜的机会,这样地强自支撑下去,这样白白地令手下军兵无辜受死,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永昌城北面城墙上,一众守军好不容易重新稳定之际,唐军的下一轮炮击又开始了。 “砰!” “砰!” “砰!” “砰!” …… 又是九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有如一枚枚死神挥出的重拳,张开黑色的翅膀,以极其恐怖的姿态,呼啸而至。 又是连绵响起的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整个北面城墙上,碎砖如雨纷飞,里面的夯土大块崩裂,黄色的尘雾漫天飞起。整个东面城墙上的密密麻麻的蛛裂缝,愈发达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程度。 在这样强悍无比的暴力和完全彻底的死亡面前,人类的挣扎与抵抗,完全近乎是一个笑话。 剩余的守军士兵,已然魂胆俱裂,再不需要有人动员,不知是谁发了一喊,这帮家伙立刻弃了岗位,嚎叫着抱头鼠窜而去。他们的逃跑是如此的坚决,如此地不可阻挡,有如一大群发疯的野兽,仿佛能把阻挡在它们面前的任何东西,都撞翻在地。 此番爆炸的气浪,把主将邓凯震得腾空而起,身子重重地摔在堞垛上,又反弹回城墙之下,痛得他大声惨叫。 “将军,唐军火炮太猛,我军已是守不住了,就请将军也撤下城去,再重组守卫吧!”被一块飞溅的砖头砸得鼻子鲜血直流的一名护卫,向邓凯近乎哀求地大声喊道。 邓凯震得头脑发蒙,他想努力爬起来,腰间却是莫名剧痛,自腰部以下,竟全部失去了知觉。 操,估计是这一摔得太狠,把腰椎与肋骨都给摔断了。 他一下吃痛,用力地想用手支撑起身体,却无法办倒,反而又是颓然倒地。 主将受伤,守在城墙那一边的副将,立即急急跑来。 “将军,我扶你起来。”副将急急将双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想要扶起他。 邓凯艰难地扭头望去,正见到副将那发红的泪眼与颤抖的嘴唇。 邓凯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来碰自已。 “将军……”副将喉头涌动,声音哽咽。 邓凯这时,反而平静下来。他没有去拉着副将的手起身,反而只是用手撑着,让自已的身体尽量靠近雉堞,呈现一个半躺的姿态。 “我不行了。”他喃喃道,眼睛半垂着,怔望面前这名跟随自已多年的副将:“只不过,想要我邓凯就此投降,却是万万办不到!你记住,我死之后,城中兵马,皆受你指挥,你就带着他们去投降唐军吧,不必再让他们跟我一块受死。” “将军,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副将大放悲声,涕泣连连。 “莫哭了,本将战到现在,想来桂王等人早已安全到了盏达土司处,本将深受桂王恩典,纵然现在就死,亦毫无遗憾了。唐军火炮凛厉,本将不能让不能再让城中的兄弟们白白送死了。你记住本将的话,只要本将一死,你立刻打出白旗,令城中兄弟,全部向唐军投降!”邓凯喘着粗气,对这副将厉声喝道。 副将泪眼模糊,他直视着喘息连连的邓凯,本还想多说什么,那邓凯已是将掉落于地的佩剑拾起,用力一挥,便朝脖子上猛地抹去。 鲜血喷泉一般,从邓凯脖颈裂口处喷出,他手下宝剑叮当掉地,整个人顺着堞垛,缓缓地向下倒去。 “将军啊!”一旁的副将猛地将他抱紧,大放悲声。 只不过,他听到远远传来的炮击声,便立即清醒过来,迅速放下那邓凯尸首,急急跑下城墙马道躲避。 这时,唐军的第三轮炮击,又开始了。 “砰!” “砰!” “砰!” “砰!” …… 刺目的火光闪过,呛鼻的浓烟飘起,又是九十枚三十二斤铁弹呼啸而去,巨大的铁弹撞击声与沉闷的城墙垮塌声,连绵成一片,闻之令人心悸。 整个永昌县城北面城墙,在这次轰击后,垮掉的城墙缺口,大大小小有近二十处之多,许多被连续轰击的地方,已是彻底垮塌。 邓凯所在城墙位置,骤然崩塌,象一枚从空中掉落的飘飘落叶,从空中摔落后,瞬间就被埋入一片砖渣与黄土的废墟之中。 永昌总兵邓凯,就这样死于自已的最后据点,真正的身与名俱灭了。 不过,身归地府的他,想到自已能顺利地让朱由榔逃走,并最终为他尽忠,亦算是足以含笑九泉吧。 这时,待漫天的黄色尘雾渐渐消散之际,城外的唐军,都可从崩塌的城墙空隙处,清楚地看到,城中的街巷处,已四处飘扬起了巨大的白旗…… 随着守军的投降,桂王朱由榔的亲属部众,以及他在滇西的最后据点永昌城,被唐军一鼓而克,整个滇西之地,再无任何足与唐军相抗衡的势力。 率领城中全部守军,向唐军投降后的那名副将,有如发疯一般,从垮塌的城墙废墟中,拼命地挖出了已成一团模糊血肉,几乎不成人形的邓凯。 他紧紧地搂住这团肮脏干涸的血肉,大放悲声,情难自抑,倒是让旁观的唐军主将黄得功等人大为动容。 黄得功立即下令,这邓凯执意不降,但其在自刎后,却能令副将率部投降,保全了永昌城池与全城百姓,亦算是大功一件。故依旧准其部下,将其厚葬于永昌城外的一处山林之中。 接下来,唐军统帅黄得功下令,让整个永昌城中的邓凯部投降兵马,共三千余人,皆由那名副将统领。从此成为唐军第七镇的辅助部队,主要协助唐军维持永昌城中的治安,以及安排唐军的后勤供应。同时,他也要求他们也与唐军一样,在永昌城中暂时休整三天后,即刻与唐军一起,作为向导与开路先锋,征战滇西全境,尽快将整个滇西,全部收入唐军之手。 若是滇西全被征服,那云南全境,就算是大体收复了。黄得功当可腾出手来,调兵东进,往攻广西,与镇守广西东部边境的唐军第二镇安和尚部兵马一道,合击广西的残余弘光伪朝兵马。 同时,黄得功亦下令,由唐军安排城中军民百姓,以及一众降兵,加紧修复唐军攻城时所损坏的北面城墙,让整个永昌城,尽快恢复完整。 至于此次作战的有功将士,自是各有封赏。而邓凯的一众部下,其家人性命与财货,皆得妥善保全,丝毫不夺,亦不追究其战争责任,故此各人无不欣悦,军心大定。 三天后,唐军正式出兵滇西,分兵数部,横扫当地的弘光伪朝残余势力,以及各地不服唐军的当地土司。 而在这时,那在腾越盏达土司处惶惶度日的朱由榔,终于得到了邓凯战死,永昌城落入唐军之手的可怕消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八十八章 朱由榔逃缅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这般险峻坚固的永昌城,竟被唐军一通炮火轰炸,就弃城投降了?!” 昏暗的密厅中,桂王朱由榔从藤椅上惊跳而起,一脸不可思议的震惊之情。 “禀桂王,正是如此。唐军的火炮十分厉害,数番齐射轰击,便将将永昌城墙轰得支离破碎,总兵邓凯亦被轰成重伤。邓凯将军不甘成为唐军俘虏,遂自刎殉国。他牺牲后,其手下副将便停止抵抗,率全城守军,开城投降了唐军。” 来人颤声说完,朱由榔的内心,顿是紧紧地揪成了一团。 自已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没想到的是,唐军的攻势会如此凌厉,他们竟不屑于象当初攻打沙定洲一样,首先去截断永昌城的外部水源,而是等到火炮运至,就立即开始攻城,其手段到是狠辣得紧。 唉,没想到那邓凯为自已尽心效忠,却是落得这般结局,真真可悲又可叹啊。 “那,那唐军现在,却又是做何打算?”尽管在心下已有不祥的预想,朱由榔还是下意识地对来人问了一句。 “桂王,唐军攻下永昌城,休整数日后,便分兵往掠整个滇西,要扫除弘光朝廷在滇西的全部残余势力,以及各地不服唐军统治的当地土司,在下估计,唐军不日就要进逼这盏达土司地界了……” 听到来人的禀报,朱由榔竟忍不住全身一抖,一股莫名寒意从腰部直冲脑顶。 唐军挟攻占永昌之余威,必定是要分兵占掠滇西全境。那现在,他们应该业已进入腾越。且他们接下来,必定会继续长驱直入,径自攻打这盏达土司了吧。 虽然这盏达土司刀思洪祚往日里多受自已恩惠,这段时间寄住其下,亦对自已礼遇有加,但在唐军的进逼下,这位自身难保的盏达土司,难免不起异心。 若是刀思洪祚突然下手,将自已绑了去送给唐军,那自已先前的一切谋划,可就皆成泡影了。 不行,绝不能让自已成为乖乖待宰的猪! 朱由榔挥了挥手,让来人先行退下。 随后,他便将马吉翔与李国泰这两位他最信任的亲随太监,一同召入客厅,复对对他们二人,简略地叙说了永昌城陷落以及唐军正四下攻掠滇西一事。 听完朱由榔的叙述,马吉翔与李国泰二人,亦是脸色大变。 马吉翔扑通一声,率先跪地:“桂王!现在形势如此险恶,我等岂可再留于盏达,任人宰割乎?!还望桂王速速下令,如先前与缅王的协定,立即率领家属与百官,迅速暂跸缅甸要紧啊!” 一旁那向来对马吉翔不满嫉恨的李国泰,此刻亦只能低声地附合他,亦急急跪地禀道:“桂王,马公公说得是,现在唐军进军腾越,恐不日就到抵达盏达。这盏达土司刀思洪祚,兵微将寡,自保亦是勉强,如何再顾得我等。奴婢更怕,在巨大的压力面前,人心思变,这盏达土司刀思洪祚,恐会对桂王做出甚为不利之事啊!若到那时,万一真的变起肘腋,我等岂非只手束手就擒坐以待毙了么?!” 朱由榔听完二人的话语,心下有如油煎,却又不得不在脸上强作镇定:“二位,本王亦知道,现在是形势比人强。看来,也只能是暂时入缅避难,方为可行之策了。” “桂王说得是,现在时间紧迫,我等必须抓紧时间,赶到唐军到来前,离开云南进入缅甸,方可保平安哪。”马吉翔见朱由榔终于表态,又急急地附合了一句。 李国泰亦在旁边赶紧插话:“马公公说得极是,现在时间极其宝贵,万万有任何拖延与迟疑,还请桂王速速传令,让在下去通禀那些可与桂王一道离开的官员与护卫,让他们抓紧收拾行李,尽快准备离开。” 见二位最为信任的贴身太监,都在这般苦苦相劝,朱由榔一声长叹,立即下令:“好,就如先前与缅甸所定之条约,带上官员、家属以及护卫,立即离开盏达土司驻地,前往铜铁关!” “喏,奴婢遵旨!” 朱由榔命令既下,马吉翔与李国泰二人,立即有如打鸡血般开始忙碌起来。 很快,盏达土司的寨楼里,一片混乱与忙碌,更是夹杂着许多妇人与孩童的哭喊,让人闻之侧叹。 盏达土司刀思洪祚,从寨子中最高的土楼上,默默地观看着这一切,他眉头紧皱,不发一语。 旁边的妻子白氏,同样默默地看到朱由榔等人,传达消息收拾行李,弄得鸡飞狗跳一片混乱的场面,最终,她长长地一声叹息。 “大当家的,那桂王朱由榔,是真的要逃缅了,你对他,可有什么打算?”白氏声音很轻,却让土司头领刀思洪祚眉头为之一皱。 “你的意思,莫非是我绑了桂王等人,去向唐军邀功么?”刀思洪祚的脸上,闪过一抹苦笑。 “这如何行事,自是全听头人安排,妾身岂敢多言。”白氏微低着头,神情淡淡。 刀思洪祚一声长叹,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刀家自成为盏达土司以来,世受桂王之恩,累世交好,可谓情意深重。现在这桂王朱由榔,亦对某家颇好,往日多受其恩惠,某家虽是土蛮边民,亦知道义,实不忍背弃于他,更不愿拿下他与一众官员,去向唐军换取富贵前程啊。” 刀思洪祚深吸了一口气:“也罢,为免夜长梦多,也为了尽主臣本分,本头领就再帮他们一次,送他们前往铜铁关,让他们平安出关吧。从此之后,某家仁至义尽,主臣之间,当是再无瓜葛牵连了。” 白氏闻言,亦是一声叹息,却又道:“大当家的,你说,那朱由榔到了缅人地界,真的会得以平安度日么?” 刀思洪祚的脸上,又是一丝苦笑闪过,他捋着胡须,缓缓地摇了摇头:“说实话,难啊!桂王为人软弱,又无兵无将,客居他国,可谓任人宰割。他就算是缩头伏低,处处小心,能否平安度日,亦难知晓。某家只怕,那些缅佬……” 说到这里,他猛地打住,然后又是一声长长地叹息。 至此,夫妻二人皆又是沉默不语,正午已过的太阳,将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很快,朱由榔等人收拾完毕,如先前与缅人所商量的那样,朱由榔带齐了自已的家属,以及那仅有二十人的卫队,又选择好了一百名下属官员,而这来随从与官员,亦多只带了超过五人的家属。 那些未被选上的官员与卫兵,以及他们的家属,见到自已不能随桂王一道入缅,不由得悲从中来,放声大哭,整个寨楼前哀声连连,让人闻之长叹。 更可叹的是,由于尾随朱由榔从永昌城中逃走的官员颇多,另外当日朱由榔逃走时,更是带了多达数百名的护卫。故而,这些要留在云南的人,倒是比要前往缅甸的一众人等,还要多得多。 所以,他们边哭边把朱由榔等人给围在中央,苦苦哀求让朱由榔带上自已,不要抛弃他们。故而现在朱由榔等人,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这时的朱由榔,亦是十分尴尬,他一脸赤红,大张着嘴,很想好好地劝劝众人,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也许,他是没脸开口。 就在他无地自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些被抛弃的部众时,盏达土司刀思洪祚及时赶来。 他向这一众被朱由榔抛弃的人们大声保证,可让他们继续留在盏达土司地界生活,等待将来朱由榔从缅甸返攻回国,再来带走他们。 当然,如果这些人有更好的去处,那盏达土司也不会加以阻挡,而是任其自去。 有了刀思洪祚这番话,这些原本哭闹不休的一众人等,才渐渐散去,让被围在中间的朱由榔等人,长吁了一口气。 “桂王,你等可是打定主意,要前往缅甸了么?”刀思洪祚轻声问道。 朱由榔躲避着他锋利的眼神,尴尬地点了点头。 刀思洪祚一声轻叹,便拱手道:“既然桂王已打定主意,那在下亦不好多劝。这样吧,为保证一路安全,我派兵一路送你们,直到国境的铜铁关。” 朱由榔一怔,他下意识望向刀思洪祚的眼神,竟有一丝莫名的警惕。 一旁的马吉翔与李国泰二人,亦是一脸复杂的神色,他二人怔怔望向刀思洪祚,张着嘴巴,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见他们这般情状,刀思洪祚自是知道,桂王朱由榔等人,到底在心下是在想什么。 “桂王,可是在担心,在下会对你不忠么?” 刀思洪祚这话语声极淡,却让朱由榔下意识浑身一颤。 “不,不,不,刀头领你误会了。”马吉翔脸上挤出笑容,急急插话过来:“桂王只是担心屡次劳烦头领,会给头领增添太多麻烦。刀头领这番殷切心意,咱家代桂王谢过了。此番前去铜铁关,我们自去便好,就不需刀头领另行派兵护送了。” 刀思洪祚冷冷一笑,斜眼看了看那一脸谄笑的马吉翔,便道:“从盏达寨楼到边境,尚有近两天的路程,都是些崎岖山路与烟瘴之地,想要轻易到达铜铁关,谈何容易。更何况,桂王乃是万金之躯,安可轻易涉险?你们若无人护送,这一路上若遇险情,岂不一行尽覆了么?” 刀思洪祚的话语,说中了朱由榔心中痛点。 他虽然在心下,对刀思洪祚颇有戒备,但他更知道,没有足护卫的保护,此行却是十分危险。如果没有刀思洪祚派兵一路保护,他们能不能顺利到达铜铁关,实是没有任何人可以保证。 于是,朱由榔脸现干笑,便对刀思洪祚道:“刀头领这般盛情,本王却之不恭。本王绝无任何怀疑刀头领之意,刀头领切莫多心。就有请刀头领派兵护送,本王在此谢过了。” 刀思洪祚点了点头,立刻抽调兵马,令他们一路护送桂王朱由榔等人出发。 出发之前,朱由榔动情地对刀思洪祚说道:“刀头领,本王此去,寄居他国,实是万不得已。何时能回国,亦是难知。将来的种种屈辱辛酸,其实本王心下亦多有准备。想来现在这般局面,亦算是本王的命数吧。” “桂王……” 朱由榔轻声一叹:“本王想对刀头领说的是,本王离去后,刀头领将来无论作何决策,本王都不会责怪于你。本王临行之前,唯一希望的便是,刀头领能善待本王留下的部众,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一些。那本王在异域他乡,亦是心下知足,亦是足以感念刀头领……” 说到这里,朱由榔声音哽咽,眼圈泛红,几乎说不下去。 刀思洪祚后退一步,向朱由榔深鞠一躬,颤声道:“桂王放心,在下深受桂王恩惠,一定会善待各位官员与家属。” 朱由榔嗯了一声,他快步走过去,将刀思洪祚从地上轻扶而起。然后,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慰勉,亦不再多说一语,便转身跨马而去。 刀思洪祚木然站立,直到朱由榔等人消失在目光的尽头,他才一声长叹,转身回寨。 朱由榔等人一路跋涉,终于在两天后到达铜铁关。 马吉翔作为特派使者,带了朱由榔的亲笔印信,立即前往对面的缅关通禀。很快,他就一脸喜色地匆匆返回,告诉朱由榔说对面的缅人已然同意他们入关。 朱由榔心中石头落地,立即招呼众人一道行过那道缅甸与中国交联的藤桥,一齐来到对面的缅关外面。 令他没想到的是,他们刚一过来,就有大批缅兵跑来,以十分粗鲁与凶狠的语言,喝令他们立即放下武器。 因为与缅甸的协议有规定他们不得携带武器与盔甲,故众人虽觉屈辱,却亦只能无可奈何地放下武器,叮铃当郎地扔了一地。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些蛮横的缅兵,在他们扔了武器后,还要对他们进行亲自搜身,以确保他们每个人没有私藏武器。 朱由榔等人,顿是脸色大变。 他还未来得及说话,却见到一名身材粗壮的缅兵,一脸淫笑地伸出黝黑的脏手,一把抓向旁边的桂王妃王氏胸口。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八十九章 寄人篱下,定居亲漂辛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放开我!你想干什么!”王妃拼命挣扎,想躲开那直伸过来的黑手。 见到王妃竟被一个缅兵污辱,所有人都一时间呆住了。尤其是那桂王朱由榔,一时间,他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冲上头顶。 “放开我母妃,你们快放开她!” 在一众大人都呆住了时,那年仅八岁的桂王之子朱慈煊,哭喊着冲上前去,挥着小小的拳头,朝那名施暴的缅兵又抓又打。 那缅兵淫兴正浓,见这么个小孩子前来踢打自已,顿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啐骂一声,飞起一脚,猛踢在朱慈煊心口。 朱慈煊一声惨叫,被缅兵这势大力沉的一脚踢得凌空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短短的弧线,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重摔于地的他,立刻昏迷,再不动弹,想是受伤极重。 “煊儿!” 王妃大声哀哭,她急急扭身想去查看朱慈煊伤情,却又被那名缅兵淫笑着拦住。 这缅兵一脸淫荡的表情,嘴里说着脏话,作势又要向她扑来。 “混蛋!你想干什么!” 一名护卫再也看不过去了,他迅疾冲过去拦在王妃面前,并一把将那缅兵用力推开。 那缅兵被推得踉跄后退数步,他恼羞成怒,刷的一声抽出尖头腰刀,朝这名已然缴械手无寸铁的护卫,当胸猛刺而去。 噗哧一声轻响,那尖头腰刀,直直地捅穿了护卫心口,从他后背狰狞透出。 大团的血雾从这名护卫胸口激喷而起,他大张着嘴,似乎想说点什么,却有大股鲜血又从嘴中喷涌而出。 缅兵刷地抽刀,这名护卫扑通一声,仰栽于地,身体犹在一动一动地抽搐,眼神却已渐渐涣散。 见到自已朝夕相处的伙伴就这样惨死在自已面前,另外那十九名护卫,皆是激动愤恨得近乎发狂,他们立即从地上重新捡拾起武器,作势就要朝那些缅兵攻去。 而一众缅兵亦纷纷抽刀,嚎叫着对冲过来,一场厮杀眼看就要爆发了。 那桂王朱由榔,见到这短短的数息之内,竟有这般异变,一时间,他的脑袋有如短路一般,完全一片空白。 而旁边那马吉翔与李国泰,亦是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关内传来一声威严的怒喝:“住手!都不许擅动!” 马吉翔闻声一愣,他知道,这是那主事大臣变牙简的声音。 果然不出所料,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即从缅关中快步走出,马吉翔定睛一看,此人果然是变牙简。 “是缅甸主事大臣变牙简,各位速速放下武器,万万不可厮杀争斗!”马吉翔冲着自家那十九名护卫急急地连声大喊。 那十九名一脸愤恨的护卫,听到他的喊话,各人俱是恨得直咬牙,却又不得不遵其命令,纷纷丢了武器。 对面的缅兵见他们弃了刀枪,亦是纷纷收刀入鞘,然后皆转身向从关内走出的变牙简行礼。 变牙简嗯了一声,便快步向那马吉翔走来。而马吉翔见他过来,亦快步迎上前去。 “变牙简主事,真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唉,要不是你来,可就……”马吉翔一脸谄笑与委屈交织的模样,让他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变牙简微微一笑,便道:“马公公,贵部前来我缅甸,实在有失远迎。我亦是刚刚才到缅关,却没想到,正好在此处得见贵部,倒甚是赶巧了。” 马吉翔心下暗骂,呸,什么赶巧,你这厮早就躲在关中,此番作为,不过是想给我桂王主臣一个下马威罢了,还这般惺惺作态。 不过,他在脸上却依旧满是笑容:“是啊,真是凑巧,本来桂王前来,我部应该先去向贵国通禀一番的,只是时间紧急,这才……” 变牙简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又故作一脸惋惜地说道:”没想到啊,本主事一时疏忽,没有交待好手下,才发生这般让人痛惜的惨事。方才这般争斗,倒是我方无礼了,本主事在此,向各位赔罪。” 他冲着马吉翔等人略拱了拱手,但转过身来,故作一脸严厉地对后面的缅兵喊道:“此人误杀桂王护卫,虽罪无可遣,但情有可原,来人,先将他拿下关押,日后再治其罪。” “喏!” 数名缅兵匆匆上前,将那捅杀的缅兵反扭了臂膀,押着他往关内走去。 那缅兵一脸沮丧,只不过此人临进关时,还扭过脸来,冲着朱由榔等人,作了一个狰狞威吓的表情。 见到变牙简这般名为惩罚,实为袒护其手下,那十九名护卫以及随行的官员,皆是恨得直咬牙,却又无可奈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们身在缅境,又无武器护卫,已是任人宰割的肥猪,安可复有半点反抗余地! 变牙简随后又缓步走到那名被捅死的护卫前,故作痛惜地看了一番,便又朝剩余的缅兵喊道:“你们几个,且把此护卫给好生安葬了,万万不可轻忽对待。” “喏!” 几名缅兵上前,抬起这名护卫尸首,抬向旁边的山岗处。另有缅兵开始临时钉打木板,准备做一副简单的棺木,给这名可怜的护卫安葬。 交待完这些事项后,那变牙简才故意恍然大悟般地对马吉翔说道:“你看我,真是不知礼数,这一时忙乱,竟忘了问你桂王身在何处,本主事还要向他问安呢。” 见变牙简这般做态,马吉翔心下羞恼不已。却还是只能脸上堆着笑容,引他到人群后面,见那正呆站此处的桂王朱由榔。 变牙简那尖刻的三角眼,迅速地将一脸惶然的朱由榔上下打量了个遍,嘴角隐泛笑意,便微微的伏身拱手:“在下是缅甸主事大臣变牙简,见过大明桂王。” 桂王朱由榔,仿佛直到现在才从迷茫中清醒过来,他哦的一声,转身看到这微伏拱手的变牙简,内心的愤恨与羞辱,却是难以言说。 入他娘的缅人!你们辱我王妃,伤我王儿,杀我护卫,现在又来惺惺求见,演的真是好一出双簧,你们真的以为,本王是个瞎子,看不出你们的可恶用心吗?! 只不过,现在的自已,还真的能为了此事,而与缅人翻脸不成? 没有实力的愤怒,毫无意义。 朱由榔一声轻叹,抑制着内心那翻腾不已的愤怒,对变牙简轻声道:“变牙简主事,你且平身说话吧。” 变牙简起身后,便又拱手道:“桂王,今天之事,说起来纯是一场误会,这样吧,各位既已自去武器,我等也不再详察了,此事就此揭过。就请桂王以及各位随本主事一道上路,前往那阿瓦城隔江相望的实阶城,在那里好好定居吧。” 见变牙简这般风轻云淡地就揭过此事,再无任何赔偿与安慰的话语,朱由榔心头的怒头,又腾腾而起。 只不过,朱由榔却没有半点胆量来斥责变牙简。 毕竟,现在他们,生杀予夺全部被缅甸人所操控,再于此处争论口舌,又有什么意义。 朱由榔一声轻叹,将心下那口恶气吞了又吞,才对变牙简说道:“好吧,有烦变牙简主事了,我等就随你一道上路吧。” 变牙简点了点头,便招呼众人道:“诸位,请速速准备,与本主事一道上路,前往实阶城。” 各人闻令,亦不多言,皆是默默收拾行李。准备与变牙简一道,继续西去前往那阿瓦城对面的实阶城。 直到这进,桂王朱由榔才赶紧跑过去,看那已被王妃抱在怀中的朱慈煊,其伤势到底如何。 此时的朱慈煊,犹是陷入昏迷,他胸口衣服已然解开,可以看到从胸口到肚腹,一个硕大乌黑脚印赫然在目,肿胀得老高,看上去十分骇人。 王妃兀地哭个不休,她不停地唤着朱慈煊的名字,想把他从昏迷中唤醒,一旁见到儿子这般惨状的朱由榔,心头亦是有如刀割。 这时,还是一名懂点医术的金官张拱极过来,仔细查看了一下朱慈煊的伤势,便对朱由榔道:“桂王,王妃,王子虽遭重踢,幸得其胸内着了棉甲,减缓了冲力,故内脏未曾受伤,仅是断了两条肋骨。等下我打好夹板,就让王子在车辆上好生休息,不久定会醒来。还望桂王与王妃匆要太过忧虑。” 听完张拱极的话,朱由榔与王妃心头稍是一松,却又悲从中来,两个人竟忍不住相对而泣。 这张拱极,则是急急地寻了两块木板,将朱慈煊前胸与后背分别用木板固定,然后用细绳仔细绑好。 他这样做成一个简易夹板,是为了固定断骨,防止朱慈煊醒来后因为疼痛挣扎,而让断裂的肋骨戳伤肺部。做完这一切后,他方与两名护卫一起,将朱慈煊小心翼翼地抬上马车。 至此,朱由榔一行人重新上路,跟着那主事大臣变牙简,一路朝实阶城行去。 这一路上,那些护送他们的缅兵,几乎人人皆不怀好意,他们看到朱由榔以及一众官员那随身携带的大量财物,皆是虎视眈眈十分贪求,好在有变牙简提前发了禁令,要他们严守本份,不得抢掠骚扰朱由榔一行人,才让这些人有所忌惮,不敢妄行。 当然,这样的保护,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就是,这一路上朱由榔不得不掏出大量财货,来讨取那变牙简的欢心。让他能尽心尽力地保护一行人的旅途安全。 而变牙简在大大咧咧地收取了财货后,大部分收入腰包,又把其中一小部分,分给了那一众护送的缅兵,才让这帮心怀鬼胎的家伙稍为平静了些,不再时时刻刻打着抢掠财物的主意。 好在仅仅了一天后,那王子朱慈煊果如张拱极所说的那般,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了,并能开始吃些流质食物。看到这孩子渐渐恢复,让桂王朱由榔与王妃王氏不觉多了一丝安慰。 朱由榔一行人,一路西行,跋山涉水,终于在数日后,到了那阿瓦城对岸的实阶城外的亲漂辛佛塔。 抵达实阶城后,变牙简便与朱由榔等人告别,去王宫向缅王莽达复命。 当然,在这临别之际,他也没有忘记,再狠狠地敲了朱由榔一大笔财物,作为他一路保护的酬谢之礼,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随后,朱由榔和一众官员等人,就在那实阶城外的亲漂佛塔处,就地购买竹子,搭建竹棚,总算是在缅甸正式落脚定居了。 望着一众忙碌的手下,又远远地眺望了一番密埃河对岸,那气势宏势了缅甸王都阿瓦城,朱由榔的心头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形容。 丧家之犬,寄人篱下,种种辛酸的词汇在他心头一同泛起,让他忍不住摇头叹息。 自已真的还有重返故国,再为藩王的一天吗? 谁知道呢。 朱由榔等人忙于搭建竹屋安家落户,那变牙简已返回阿瓦城,径去王宫,立即向那缅王莽达,汇报了现在朱由榔等人已在实阶城亲漂辛定居一事。 那缅王莽达,正眯着眼半卧在一张象牙床上,由数名婢女给他按揉身体,一副十分闲适的模样。他听完变牙简的禀报,只是微微了睁开眼睛,神情倒是没有半点变化。 “这么说,那桂王朱由榔,已在实阶城亲漂辛安顿好了?”莽达淡淡一问。 “禀陛下,安顿好了。在下已给他们划派土地,让他们在那里自行搭建竹屋定居。陛下,你可是有意,要召见那桂王朱由榔么?”变牙简目光闪闪。 莽达一声冷笑,摇了摇头:“不必见了。桂王朱由榔已是如此凄惨,形如丧家之犬。若来相见,定令他自形惭秽,反是尴尬。还是不要相见的好。只不过,变牙简吾交给你一件事,你务必去办好。” “陛下但请吩咐。” 莽达坐起身来,眼中一道冷光闪过:“吾要你派出暗探,密切注意朱由榔等人的动静,若发现他们有不轨之举,或是有逃离亲漂辛的行动,就立即派人去他们全部扣下。” “喏!此事在下一定努力办好。只不过,陛下此意可是……”变牙简眨巴着那双三角眼,一脸探询之色。 “哼!那是因为吾不想因为朱由榔这些人的到来,导致国中生乱。更何况,将来万一唐军派人来交涉,本王也可将朱由榔等人牢牢控制,以便随时掌控局势,进退自如。”莽达冷笑着回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九十章 横扫云南,进逼广西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缅王莽达的担忧,应该说是很有道理的。 自朱由榔逃缅到现在,那李啸手下的唐军在滇西一带,可谓势若破竹,无可抵挡。任何敢于与唐军作对的当地势力,无论是弘光伪朝的残部,还是那些不长眼的当地土司,几乎皆被唐军一鼓荡灭。 这样厉害的对手,如果在将来万一真成为了缅甸的敌人,莽达自是希望,手中能有更多的牌面,去与唐军抗衡。故而,现在那实阶城亲漂辛定居的桂王朱由榔等人,当是将来可挟制唐军的一张重要纸牌,当然要将他们牢牢掌控。 而唐军自破永昌城以来,兵势极盛,所向披靡,故其余的滇西土司都明白,这云南之地,已是彻底变天。从今之后,这块彩云之南的土地,已然就要被彻底纳入唐军治下。 于是,滇西的土司,也与滇中一样,纷纷派出人员,去向唐军献降归附,承认唐军在云南当地,拥有无可争议的统治权。 这其中,自然也有那曾经大力协助桂王朱由榔出逃的盏达土司。 就在朱由榔从盏达土司寨楼逃走后八天,盏达土司刀思洪祚派出妻子白氏为代表,前去永昌城向唐军献降,请求效忠归附。 刀思洪祚认为,现在的朱由榔,应该已在缅甸正式定居了,他现在向唐军请求归顺,再无任何心理阻碍与牵挂。 当然,白氏到永昌城请求归附时,自是将桂王朱由榔一行人已从盏达土司逃往缅甸的消息,尽皆告诉了唐军主将黄得功。 听到朱由榔等人已逃往缅甸,黄得功不觉落出了十分惋惜的神情。 没想到,这家伙逃得这么快,被自已一路从贵州撵到云南,从昆明追到永昌,却还是脚底抹油,从盏达土司处出境逃往了缅甸。 这么一条大鱼,就这样让他在自已的一路追捕下逃走,实是可惜。 不过,他这般神情,仅仅只是一闪现,便迅速地从脸上消失了。黄得功转而以颇为热情的态度,欢迎盏达土司前来归顺效忠。 随后,他摆出丰盛宴席,款待白氏一行人。宾主双方,一时间极尽欢洽。白氏离开时,唐军便象对待其他土司一样,派出一正一副两名文官与数十人的卫队,与白氏一道返回盏达土司。 这些文官与卫队,便是唐军秘密控制各地土司的手段。 虽然他们不会直接参与当地土司的具体管理工作,却是可以随时将所在土司的动静,以飞鸽传信的方式,向唐军及时汇报。唐军这般做法,让那些尚是心怀不轨的土司,不得不收敛心思与行动,不敢在表面上,作出对唐军有任何反叛违抗的举动。 白氏等人一离开,黄得功立即以飞鸽传信的方式,向远在南京城的李啸,禀报朱由榔一行人已逃往缅甸的消息。 李啸收到来信,一时间,也不禁陷入沉思。 他来自现代,前世读过明史,自是知道,那桂王朱由榔,在逃往缅甸后,等待他们的最终是多么悲惨的命运。 这位在真实历史上的永历皇帝朱由榔,东躲西藏,无法安身,虽逃往缅锣鼓,却又最终被吴三桂押回国中,且将其缢杀于昆明城外蓖子坡,结束了可怜而悲惨的一生。 这位真正历史上可怜的明代末帝,他在自已穿越而的这一世里,只怕也未必有更好的结局在等待着他吧。 李啸在想,也许,受到朱由榔等人入缅的刺激,那向来心怀轨的缅甸卑明王莽白,也就是莽达的亲弟弟,也极可能要提前造反叛变了。 这可真是蝴蝶效应般的联动。 如果莽白叛变成功,朱由榔一行人,也许会遭到比前世咒水之难还要残酷的打击与磨难,更有可悲的是,他们有就此命丧莽白刀下的可能。 那么,朱由榔等人若是最终命丧缅甸,那对自已来说,又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李啸久久思虑,最终,他的嘴角,却泛起了一丝微笑。 他认为,朱由榔等人逃往缅甸,对于自已来说,其实更是一个极好契机。 如果将来,那篡位成功的莽白,将对朱由榔下手,那么自已将可以缅甸无礼,竟敢私斩我大明藩王这个再冠冕堂皇不过的理由,向缅甸正式宣战,派兵攻灭其国,从而将中国势力,正式引入这西南藩国重地。 从古至今,中华帝国的各个政权,还从未征服过缅甸地区,这块连接印度洋的西南重地,成了在农业时代的中华帝国扩张的极限。 就算在明朝,也只能在缅甸与本国的交界之处,设立一些宣慰司羁麼司之类实有似无的行政机构,对缅甸时局,其实并无太大影响。 那么,现在的自已,也只能仅仅满足于和明朝一样的统治范围吗? 当然不能! 我的目标,是要让唐军的兵锋,打通通往印度洋东岸的重要通道!是要将缅甸这个地理位置与各类资源皆极其丰富的西南藩国,全部纳入自已的治下,自此成为中华帝国永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 此计若成,中华帝国将成为地跨两洋的宏大国度,这般壮阔远景,就算花费再多的钱财与人命,都在所不惜! 思虑既定,李啸立刻给黄得功回信。在信中他叮嘱黄得功,接下来要密切关注缅甸局势关化,只要缅甸一有异动,立即禀报。 另外,李啸要求他,在缅甸局势尚是平稳之际,要迅速扫平滇西,然后前往滇东,扫灭当地的弘光伪朝残余势力以及不服唐军统治的当地土司。 待到滇东平静,整个云南尽归于唐军统治后,黄得功部要立即出兵前往桂西,与唐军第二镇兵马一道,东西夹击,把广西当地的弘光伪朝势力,全部消灭。 李啸此令一发,黄得功收到消息,立即加快速了平定滇西的速度,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他迅速平定整个滇西,遂又挥师进军滇东。 唐军挟平定滇中与滇西的余威,进军弘光伪朝势力更加薄弱的滇东,自是愈发势不可挡。兵锋所向,敌军向乎望风归降,连一个敢对对战的对手都没有。 倒是当地那些土司,尚有不明形势者负隅顽抗,稍微拖住了唐军一统滇东的步伐。只不过,这些滇东的土司势力,无论是兵力还是部落人口,比滇中与滇西规模皆是要小得多,故对唐军造成的阻力十分有限。这些反抗的当地土司,基本都是稍微抵挡一阵,便被唐军迅速消灭,其全族老小,皆被唐军全部发配海外。 在唐军在滇东一路凯歌高奏之际,桂西的弘光伪朝残余势再也坐不住了,他们的告急文,向雪片一般,通过南边尚未封锁的海路,迅速地传递到了弘光朝廷的首都福州。 弘光朝廷实际掌权者郑芝龙,见到这些来信,不由得眉头大皱,心头更是十分不安。他略想了想,便让其大弟郑鸿逵,三弟郑芝豹,还有其子郑成功,一道来厅中议事。 至于那个弘光伪朝的监国朱由崧,到了现在,已完全被郑芝龙彻底架空,成了一个彻底无用的傀儡。 因为现在弘光伪朝治下,基本只剩郑芝龙所掌控的福建广东两地,故郑芝龙对朱由崧愈发轻视与冷淡,基本上政令俱由已出,朱由崧连一个橡皮图章的作用,都完全丧失了。 故而,这样的军情会议,郑芝龙根本就没想过要向朱由崧去作请示,而是直接绕过他,自行在自家府邸开会解决。 听到大哥传令,郑鸿逵,郑芝豹,以其子郑成功,皆来快速来到其客厅,一起议事。 郑成功是郑芝龙的长子,时年二十四岁,生得威武雄健,俊逸非凡,郑芝龙在心下,亦暗自认为他就是未来的郑家家主。往日没事时,皆带着身边,以期言传身教,让其尽快能担事成熟。 故而,这商议对何应对桂西求援一事,那原本去港口监察海船打造的郑成功,亦被唤来参加会议。 各人入得厅来,郑芝龙将那些桂西的求援信件,给各人传看了一番,又向各人简述了一番时局后,便忧心忡忡地问道:“各位,现在唐军已然平定贵州与云南,估计接下来,必定会从东西两面,一道夹击广西本部,这样一来,只怕桂西桂中等地,俱是难保啊。各位现在有何高见,尽可一述。” 郑芝龙此话一完,脾气最为暴躁的郑芝豹立即大声嚷道:“奶奶的!狗入的唐军欺人太甚!再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以为我们郑家军全是吃素的呢!大哥,以俺来看,需得立即调集大军,去给那狗入的唐军一个迎头猛揍!” 郑芝豹一语说完,郑芝龙眉头紧皱,郑鸿逵亦捋须不语,而郑成功则是冷笑着回了一句:“那依三叔看来,我军去该如何猛揍唐军呢?” 郑芝豹斜了他一眼,又大声道:“以俺看来,要是痛快点,就径自发兵,往西直攻那驻守广西东境的唐军第二镇兵马,先把这般狗入的给全部灭了,再进兵云南贵州。若是要迂回些,就派出大船,运载大军,从广西南边海岸登陆,给那唐军第二镇兵马来个后侧包夹,也能灭了这般狗入的。总之,就是要先把那唐军第二镇兵马,给全部就地消灭!” 郑芝豹大声说完,环视众人,却发现众中皆未在看自已,仿佛自已刚才所说的话语,不过仅是一场玩笑一般。 郑芝豹急了,他冲着郑芝龙大声喊道:“大哥,你们怎么都不说话?!难道小弟说得不对么?唐军现在如此猖獗,若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如何可遏制住他们的发展势头,如何可救得桂西现在这般危局!” 郑芝豹气吼吼地说完,郑贵龙却依然沉默不语,郑鸿逵与郑成功二人,亦是皆不吭声。 郑芝豹见众人这般态度,气得狠狠地一跺脚,然后双手叉在胸前,气鼓鼓地望向窗外,亦不再作声。 整个客厅中,一片难堪的沉默。 郑芝龙一声轻叹,转过头来,对其子郑成功问道:“成功,以你来看,桂西的局势,我军却该如何应对,方为合适?” 郑成功略一沉吟,便向其父拱手回道:“父侯,以孩儿之见,我军当放弃桂西,谨守福建与广东两地,方为可行之举。” “啥?!你说啥?!”郑芝龙尚未发言,一旁的郑芝豹已然又是急吼吼地大声嚷道:“奶奶的!为叔真没有想你,成功你竟这般胆小,连与唐军交战的勇气都没有!你就这般将桂西一带全部拱手让予唐军,这,这可真真丢尽了我郑家的颜面!” “哼!却不知道叔叔所说的颜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郑成功冷笑一声,眼中一道寒芒闪过,直直地凝视着对面暴跳如雷的郑芝豹:“三叔,如果说,把我们郑家手下的兵马,硬派出去和一个不可能战胜的对手作战,那侄儿还真是不知道,这般作为,是究竟是勇敢还是鲁莽,是为国立功,还是草菅人命!” “你!你说什么!”被自已的侄子当面呛对,郑芝豹异常愤怒,直喘粗气。 郑成功却不看他,转而又向父亲郑芝龙拱手道:“父侯,现在唐军第二镇兵马,自攻占桂东一带以来,已兵分三处,互为犄角之势,其各部营地,皆是经营得十分牢固,并无任何破绽留给我军。且唐军兵精将锐,又有大量火炮火铳助阵,若是其以逸待劳等我军来攻,那我军无论是当面进攻,还是背后迂回,只怕皆是难有胜算。若在这般境况之下,还要强驱我郑家部下兵马前去攻打唐军坚城,那与令他们前去送死,又有何异。” 郑成轼说到了这里,又犹疑了一下,复继续道:“父侯,其实不需孩儿多说,你也知道,我军与唐军相比,水师要强于他,但陆军却是远弱于他。若我军弃长使短,强与其争,只怕最终结局,着实不妙啊。” 听完郑成功的分析,郑芝龙皱着眉头,不停地捋着胡须,半晌没有说话。 他沉默良久,才又转头问郑鸿逵:“鸿逵,依你之见,我军要如何行事,方为妥当。” 一直沉默到现在的郑鸿逵,才终开轻咳一声,开始发言:“大哥,三弟,成功,以我看来,若只凭我军单独进攻唐军,确是不妥。但若就此放弃桂西,坐视唐军在吞并云贵后,又要将与我广东接壤的广西全境纳入其治下,却不闻不问,完全无所作为,此举亦是不对。我方才思虑良久,得了一条可行之计策,愿各位听我详细一说。” 郑芝龙双眼一亮,急道:“老二你休卖关子,速速道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九十一章 安南借兵,合攻唐军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郑鸿逵见众人的目光皆齐刷刷地望向自已,不禁又淡淡一笑,方对众人说道:“大哥,三弟,成功,说实话,光以我军之陆上兵马,去与坐守坚堡以逸待劳的唐军相攻作战,确是勉为其难,其胜算,可谓微乎其微。但是,如果,我们能找到一个有力的帮手呢?” “帮手?什么帮手?”郑芝龙不明其意。 “大哥,以小弟看来,那安南郑氏,便是我郑家兵马的最佳助手啊。”郑鸿逵沉声道:“如果我军想要援助桂西,想要攻灭那驻守桂东的唐军第二镇兵马,必须同时从东西两处,一同夹击其部方有胜算。故而,我认为,在我军从东边往西攻之时,必须有另一支兵马,可从西边往攻,如此用兵,方可全歼唐军第二镇之兵马。” 郑鸿逵略顿一下,便道:“故而,要要在西边寻找援兵,那安南郑氏,便是我军的最佳助手啊。” “哦,叔叔对安南局势,可是十分了解么?那你且说说,现在安南形势,却是如何?”郑成功在一旁问道。 郑鸿逵环视众人,见三人皆在注观自已,便轻咳一声,继续道:“安南,此时正处于第二个南北朝时期,但实际形势却比南北朝还要复杂。黎朝击败莫朝之后,黎朝的两员大将阮淦和郑松势力大张,为争权而起内讧。郑氏以升龙为中心,挟朝廷自重;阮氏则南下顺化,发展割据势力,与郑氏对抗;而莫氏残余则盘踞北部高平,颇类似于一个小三国的争斗格局。” “这三国之中,莫氏与阮氏,分处南北,其力量皆是薄弱,独有那据有升龙城的郑氏,国力强盛,兵马众多,足可为援。所以,只要我们能提出一个令其动心的条件,那郑氏必发兵来援,这样的话,唐军必会左支右绌,无法应对,最终被我军与安南军联手攻破。” 郑鸿逵说到这里,郑芝豹激动地大声嚷道:“二哥此计甚好!他娘的,唐军也是三头六臂的怪物,咱们这两边夹击,他们必定难以应对,咱们当可将他们一鼓荡灭!再把这帮贪得无厌的家伙,全部消灭在桂东一带!” 郑芝豹这般欣喜表态,郑芝龙却犹是胡须捋个不停,他沉吟了一下,方问道:“二弟,你所说的计策,看上去倒是不错。只是,要如何才能打动郑氏,让他们甘心出兵,与我军一道夹击唐军呢?” 仿佛早知道郑芝龙有此一问一般,郑鸿逵微笑道:“大哥,你知道,现在郑氏虽然势力最大,但他对北面的莫氏,以及南边的阮氏,却依然不能将其攻灭。这些年来,光是郑阮双方,就进行了七次大规模战争,少则一年,多则八年,双方各有胜负。这持续的战争,让双方都有筋疲力尽之感。故而,这南北两边的忧患,让现在的郑家之主郑柞,可谓食不安席矣。” “所以,我军若能提出,只要郑氏愿意成为我军的援兵,与我军一道发兵攻灭那唐军第二镇兵马,那我军亦可助其攻灭北面的莫氏与南面的阮氏,这样的交易,这样有诱惑力的条件,相信一定能打动郑氏家主郑柞之心。”郑鸿逵眼中亮光闪闪。 一旁的郑成功,却是一脸犹疑地摇了摇头:“二叔,你提这般条件,以小侄看来,只怕未必能打动郑氏。毕竟,郑氏与我军向无交情,自不会轻信我军。他们一定也会担心,若派了兵马,我军将来却不兑现诺言,那对郑氏来说,岂非是狗咬猪尿泡空欢喜一场么?这样的话,想必他们不会痛快答应。” 郑成功的话,亦说中了郑芝龙的心思,他轻叹一声道:“功儿说得有理,郑氏不是傻瓜,不可能会被我军这些空头承诺给打动。若要他们出兵,一定还要有更有诱惑力的条件,才能真正打动他们。” 郑鸿逵急辨道:“大哥,成功,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之本意,是要告诉郑氏,他若出兵帮助我军,我军必定会以此条件作为回报,让其一统安南。当然,因为交情尚浅,他们现在未必会相信我们,那我们可再出点实际利益,来诱惑郑氏出兵。” “是何实际利益?”郑芝龙追问了一句。 “大哥,现在广西一地,若是我等未能救援,那等到唐军从云南调兵过来,那广西全境,必定尽落敌手,这是没有任何疑问之事。”郑鸿逵脸色凝重:“所以,小弟在想,我等当可赠予郑氏大批金银,以为其作为援兵的军资,另外,可对郑氏说明,若其发兵攻打唐军,那唐军现在所据之地盘,当可全归其有。其财税人口,亦全部归于安南。这般条件,想必会让郑氏颇为心动吧。” “啊?这如何使得!”郑成功连连摇头:“广西乃我大明国土,岂可轻弃于安南藩邦,这般自弃国土的行为,将来在史上,怕是要万人唾骂啊!” “骂就骂!现在局势如危急,广西全境眼看就要尽沦于唐军之手,我等还能在乎后世几个酸儒的指骂么?”郑鸿逵亦是激动起来:“如果不能给郑氏实际利益,他们就不会派出援兵,那等到唐军东西夹击广西之时,我等将再无任何办法可想,只能坐视唐军将广西全境尽数吞并!更何况对于我军说,这广西一省,是全部尽沦于唐军之手好,还是仅有小部份土地被安南占据好?这个选择,相信各位都有明确的判断。” 郑鸿逵说到这里,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又向郑芝龙拱手道:“大哥,大丈夫处世,凡事当计长远,孰可只看到眼前呢?只要能把唐军打退,夺回广西,甚至将来再夺回云贵,那么,就算现在让那安南占据我广西一小块地方,又有何妨。等待我们把唐军打退了,再与那安南郑氏翻脸,再把失去的国土夺回,不也是完全可行之举么?现在时间如此紧急,只恐唐军不日就将一统滇东挥师东进,到那时候,大哥再来后悔,再就再无任何办法了啊!” 郑芝龙听到这里,已完全被郑鸿逵说动,他点点头,对众人大声道:“二弟之言甚是有理!就如二弟所言,我等就以这般条件,去与安南谈判结盟,让他们速派援兵,一道出兵夹击唐军第二镇兵马!” 他略顿了一下,又道:“鸿逵,我派你为我郑家全权代表,前去安南升龙城面见郑家家主郑柞,赠银割地,求其结盟,令其速派援兵。” 郑鸿逵站起身来,大声应道:“是!谨遵大哥之令!” 郑芝龙转头又对郑芝豹与郑成功说道:“芝豹、成功,我令你二人,为本次西征之主副将,调集五万精兵,做好充足准备,等安南郑氏援兵一派,立即出兵攻打那唐军第二镇兵马。” 郑芝豹郑成功二人齐齐应道:“是!吾等谨遵谕令!” 郑芝豹郑成功等人紧张集结兵马,调派钱粮之时,那郑鸿逵携了黄金五千两,从福州乘海船,一路西去,前往升龙城。 数天后,郑鸿逵到达安南口岸,禀明来意后,便有兵卒带其前去升龙城,然后顺利地在皇宫中,见到了郑氏家主西定王郑柞。 郑鸿逵此行的目的,早有耳目飞报给了郑氏家主郑柞,郑柞闻其言,心下十分欣悦。故其见到郑鸿逵见到大殿,乃起身作迎,作出一副欢迎上国使臣到来的恭谦态度。 其实,这安南郑氏,乃至其北边的莫氏与南面的阮氏,在面对中国王朝的时候,采取的都是实用主义。前附明,后附清,都没有什么基本的政治理念,只为其统治得以延续而已。 对于小国来说,有奶便是娘,大腿可抱就称臣纳贡,乃是不二的存身之道。故而,见到郑柞一脸谄笑地作欢迎状,郑鸿逵在心下,并未有多少喜悦,仅仅是淡淡一笑罢了。 行过宾主之礼后,郑柞随即令人给郑鸿逵看座,郑鸿逵落座之后,便把自已的意图,以及所提的条件,向郑柞简要地说了一遍。 听完郑鸿逵的话,郑柞虽然脸上满是谦恭的笑容,心下却在迅速盘算开了。 这个一手摭天挟持弘光朝廷的郑芝龙,打得倒是一副好算盘哪。 他们想对付那驻守广西的唐军,自已兵力不足,便想利用我安南兵马为其解困,然后东西两边夹击唐军兵马,不能不说,这算得上是一步妙棋。 现在唐军在广西之处,仅有第二镇兵马驻守桂东一带,离他们最近的援兵,也就是唐军第九镇兵马,尚在云南征战不休,根本就没有办法立即脱身前往广西,那在这个紧要时节,如果郑家与安南联兵作战,一道夹击那唐军第二镇兵马,应该说,胜算还是很大的。 只不过,自已要就此答应他吗? 虽然,郑鸿赠予自已黄金五千两,又允诺将来拿下唐军地盘后,可将其归于安南所有,且在其后,又可复帮自已去攻打那北边的莫氏与南边的阮氏,但这样的条件,看似诱人,只怕也未必没有陷阱呢。 毕竟,唐军一灭,那广西一地,郑家军就是一支独大的军事力量,他若那时候要来翻脸,只怕那唐军的地盘,自已未必好拿。 更何况,唐军一灭,那与自已向无交情的郑家兵马,是不是还真的有心去帮自已消灭莫氏与阮氏,亦是难说得紧。 可见,郑鸿逵所说的这般条件,看似诱人,却是未必有实现的可能。所以自已决不能轻易相信此人之话语,而白白地为他人火中取栗。 想到这里,郑柞脸上泛起一阵假笑,便捋着胡须,故作难色地对郑鸿逵说道:“这位天使,你之两国结盟共抗唐军的提议,虽是甚好,只是小国自有难处,恐难奉命呀。” “哦?郑家主有何难处,可否一说。”郑鸿逵故作平静。 “这个么,本将也不瞒天使,实话和你说,我安南最大的问题,也是最为郑某心下不安的地方,便是北边的莫氏与南边的阮氏这两名安南的叛臣啊。我安南若是出兵,则郑某深恐他们会趁我安南国内空虚,然后发兵前来攻打,若如此,则我安南堪忧矣。所以……” 说到所以二字,郑柞故作姿态地长叹一声,表示实在为难。 见郑柞这副油盐不进难以说通的模样,郑鸿逵恨得暗自咬牙,却又不得不故作同情之态连连点头,然后问道:“西定王之顾虑,某家亦深以为然。那依郑家主之见,可是要因为以上困难,而拒绝与我军合作结盟了么?” 郑鸿逵这话,明显地让整个大殿为之冷场,郑柞亦颇觉尴尬,他试探性地回了一句:“天使,其使呢,如果贵国能先帮下我国,那我国免去后顾之忧后,倒也确是可以与贵国结盟,一道发兵攻打唐军。” “哦?西定王有要求,但可直说。”原本心灰了一半的郑鸿逵,眼中顿有亮光一闪而过。 “天使,现在那莫氏与阮氏,皆是我心头大患,如果贵国肯先发兵,助我安南扫灭这两个叛臣,那我等必然再无后顾之忧,可与贵国结盟,一道往返广西的唐军。”郑柞小心地说道,一边观察着郑鸿逵的反应。 郑鸿逵见自已想来劝这郑柞一道攻打唐军,如今是要反过来,被他利用,去攻打郑氏的宿敌莫氏与阮氏,心下不由得顿是恨得直痒痒。 他耐着性子听郑柞说完,便苦笑一声道:“安南之事,确是麻烦。只不过,待我军发兵攻灭这莫氏与阮氏,时间必定已是牵延太久,到那时,只怕唐军早已将整个广西全部吞并了,那样的话,与贵国的结盟,又有何意义呢?” 仿佛猜到郑鸿逵会这般说,郑柞又急急说道:“若贵国感觉为难,认为会赶不上唐军进攻广西的时间,那我国也可退而求其次,只求贵国能帮我国,先灭了北边那势力最弱的莫氏即可。莫氏仅据高平一地,若有贵军相助,必可一鼓而下,这样定可赶在唐军进入广西之前,结束这场战斗。而莫氏一灭,我国可兵分两部,一部在南边防驻阮氏,另一部则随贵军一道进入广西攻打唐军。这样的话,贵国与我安南,各取所需,同结盟好,共抗唐军,岂非大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九十二章 唇亡齿寒,入援莫氏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西定王郑柞这一说,原本颇为沮丧的郑鸿逵心下,不由得又泛起了新的希望。 如果自家兵马,真的能助郑柞一臂之力,与郑柞的军队,一道灭了那据占安南北部高平的莫氏,应该也确实花不了太多时间。 那接下来,郑柞将再无理由拒绝自已,只能乖乖地派兵协助,与已方兵马一道进入广西,去攻打那驻守于桂东的唐军。 更何况,那莫氏所据的高平,虽然只是一隅之地,却是十分重要的地方,此处位于云南与广西的交界之地,如何真能把这里给迅速攻下来,那毫无疑问,会给唐军将来的行动,造成重大的威胁与阻碍。 因为,两郑联军拿下高平后,完全可以径自进入云南,去与正在滇东作战的唐军第九镇兵马作战,也可从此进入桂西,从而彻底地隔绝唐军两镇兵马的合围攻击。 甚至可以说,如果这两点都未能做到的话,有高平这个突出的楔子在,唐军将来的东进,都将会畏首畏尾十分忌惮,最终令他们不战自乱,从而为自已攻灭唐军,创造十分有利的条件。 郑鸿逵想到这里,脸上便浮起笑意,他轻咳一声,缓缓道:“西定王,贵国所提条件,倒亦是未必不能考虑,只不过,我军若要与你部一齐合攻高平,需得先从海路到达安南,方可行事,这样的话,这一路的费用……” “天使勿忧!贵军前来我安南,这开拔银子与粮草,皆可由我国负担。另外,只要能顺利攻灭那莫氏,敝国还当另有重礼相送,以酬贵军远来相助之恩。”见郑鸿逵似有应允之意,郑柞双眼放光。 郑鸿逵笑道:“如此甚好!不过,这事情一码归一码,将来贵军与我军一道攻打广西的唐军,我军依旧会如方才所讲的条件,给予贵军充份的支持。” 郑柞一脸喜色,急急点头道:“天使之言,甚是有理!这样的话,两国结盟,共同对敌,将再无任何异议了。” 接下来郑柞下令,摆开盛宴,款待郑鸿逵一行人,这场宴会,歌舞相连,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随后,郑鸿逵与郑柞二人详细商议,最终定了两家结盟,共抗唐军的具体协议。 其协议内容,主要如下; 1、安南与弘光朝廷结盟后,郑家首先派出5万精兵,从海路到安南,然后在升龙城与安南主力部队3万人汇合,一道合攻据占高平的莫氏。 2、郑家出兵到攻灭莫氏,其钱财粮秣,皆由安南负责,确保大军后勤无虞。 3、莫氏一灭,则郑柞派出3万精兵,与郑芝龙部兵马一道,一齐前往桂西,准备合力攻打驻于桂东的唐军第二镇兵马。 4、唐军若被歼灭,郑芝龙部重夺广西之后,则郑芝龙履行约定,将安南兵马所占的唐军地盘,划归安南所有。故在进攻广西的战斗中,安南军队的钱粮,皆由郑军供应。 5、将来两军若还有进一步的协作,可在此基础上,作下一步的详细商谈。 协议既定,郑鸿逵起程回国,去向郑芝龙复命。 听完郑鸿逵的叙述,郑芝龙虽然对于郑柞要求他们先帮安南攻灭莫氏,略有不满,但对于郑鸿逵的整体规划,还算较为满意。 这年头,舍不得孩子,打不着狼,那个西定王郑柞也是血火中杀出来的人物,没有足够的利益,这家伙如何会动心同意呢。 于是,郑芝龙迅速同间敢郑鸿逵的协定,然后,他派郑鸿逵为主将,郑彩为副将,率5万精兵,从福州乘海船出发,一路直往安南而去。 郑芝龙心下盘算得清楚,现在合攻唐军第二镇的兵马,有东边郑芝豹郑成功的东路5万精兵,又有西边郑鸿逵郑彩的西路5万精兵,再加上安南的3万精兵作为协助,总共多达13万兵马,一道合攻那不过4万余众且分驻三处的唐军第二镇兵马,当是手到擒来。 而对于消灭那据占高平的莫氏,郑芝龙更是胸有成竹。 毕竟,在安南郑氏的重压下,莫氏政权已然苟延残喘,有如风中之烛。如果自已这五万精锐与其一道相攻,相信要攻占这么个小小的高平,乃是易如反掌,根本就不在话下。 就在郑鸿逵与郑柞签下结盟协议之后,莫氏安插在升龙的细作,亦是迅速地将这份协议的内容,给飞速给向高平城的莫氏家主莫敬耀禀报。 高平城,莫氏皇宫。 楼阁高下,轩窗掩映,幽房曲室,回转四合。红色的宫墙围绕着富丽堂皇的宫殿,宫殿外有花园,花木繁茂,翠竹千竿。花园旁又有莲池,绿水浮波,荷香扑面。 这里便是莫氏在高平孟泉修建的宫殿,观此豪奢,又哪里象卧薪尝胆、振作勃发的气象?要知道,莫氏仅据高平弹丸之地,财政十分拮据,却丝毫没有节俭,大肆挥耗,修建宫殿、庙宇,实是令人慨叹。 而除了这座宫殿外,莫氏家主还在孟泉建栋麟寺、园明寺,“作丁字,左右行廊,后堂僧房在焉”可谓是穷奢极欲,不惜财力人力。 正因为莫氏这般铺张糜烂,他们才在黎朝历史上,第一个走向彻底消亡。甚至其子孙都不被允许留在越南国中,不得不回到中国在各地讨生活,到了现代社会,已是连新疆之地,都有莫氏后人组建的村落了。 那莫氏家主莫敬耀,听了密使的禀报后,亦是大吃一惊,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后腰直窜入脑顶。 他极其厌烦地一挥手,那密使有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般退下堂去。 “哼!郑氏卑鄙苟且,窃权虐民,已是万夫所指,人神共愤。这般无义之贼,本当天人共诛,方解吾恨。却没想到,于今之际,此贼却勾结外敌,竟是要来抢先图我!这,这真气煞我也!”莫敬耀怒捶案桌,气得胡子直颤。 其子莫元清,听了父亲的这番抱怨,亦是紧皱着眉头,然后他犹疑地说道:“父亲,郑氏纵是可恨可恶,又岂会被我等徒然骂死?还望父亲消气养身,赶紧想办法应对方好。” 莫敬耀又是一声长叹:“现在局势如此危急,为父安有甚好办法可想!想我莫氏,仅据这高平一地,兵微将寡,如何是那两郑联军的对手!以我看来,若是这两贼真的联军来攻,为父与你,恐怕唯有弃城而逃,躲往明境,方可保身安命啊。” 莫敬耀说完,又连连叹气,一副沮丧至极的表情。 只不过这时,儿子莫元清眼中却一闪亮,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复对莫敬耀急急说道:“父亲,既然郑氏可以求取外援,那我莫氏家族,为什么不可效仿其举呢?要知道,就在我军地盘北面,可就有一位极好的帮手哇!” “哦?你的意思是?” “父亲,你想想,郑氏能与郑芝龙部联手,那我们为何不能与北面的唐军相联手呢?”莫元清目光炯炯,声音振然:“现在明国境中,唐军独大,那唐王李啸,更有连立两帝,位极人臣,其煊赫权势,倒是有如一位隐形的君主一般。这样的人物与其治下军兵,当是我莫氏最佳之外援哪。更何况,现在唐军正在滇东一带与当地土司交战,与我高平甚是相近,若派出使者,诚词以求,更奉让足以令其动心的条件,那唐军必会因利而动,答应入援我国。只要有唐军来援,则我国万事无忧矣。” 莫元清这般话语,让莫敬耀连连点头,脸上顿现欣慰之色:“吾儿之策,甚好啊。只不过,以你之见,要以何策,方可打动唐军,让他们顺利派兵入援我高平呢?” 莫元清略一沉吟,便迅速回道:“父亲,这金银财宝,自是要大力赠送。若还不能打动唐军,我等可更向其晓以唇亡齿寒的道理。” “唇亡齿寒?” “是啊,父亲你没听那密使说么,现在两郑联军,拿下我高平,不过仅是为了那郑氏没有后顾之忧罢了。他们真正的目标,还是位于广西的唐军,想要两郑联军,一道把广西的唐军给灭了。他们打的这般好算盘,我等可将其全部告之唐军,然后唐军来衡量轻重,最终同意入援我国,抵抗这两郑联军来袭。”莫元清急急说道。 莫敬耀又是连连点头,然后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作出一副决心已下的模样:“孩儿所言甚是有理,那为父就派你为代表,迅速进入云南,去与唐军谈判。如何能让唐军顺利与我莫氏结盟,入援高平,那孩儿当记首功!” 莫元清急急拱手:“谢父亲,孩儿一定尽快出发,不辱使命!” 莫元清随后便搜罗了十余人的使团,又在整个高平之中搜刮了一遍,弄得民怨载道,才得了两千两黄金。便急急与父亲莫敬耀告别,带着使力一路西去,径往云南。 本来,莫元清一行人,打算径去昆明求见。不过说来也巧,此时的唐军,正在其主帅黄得功的带领下,带兵打到了元江府附近。此处离高平倒是甚近,故莫元清一行人发现唐军踪迹,立即前来求见。 于是,在山谷外的一块空旷地界,唐军主帅黄得功,正式接见莫元清一行人。 莫元清先自报家门,又赶紧献上这两千两黄金,一副十分恭顺的模样。莫元清见黄得功与一众部下脸上皆颇有好感,便立即扑通跪地,开始大声诉苦。 “禀黄大人,我莫氏昔先祖有遗嘱:滋莫家气运已终,黎氏复兴,乃天数也。我等宜避居高平,养成威力,屈节待时,伺其天命有所归而后可。”莫元清故作一脸悲痛地说到这里,却在暗中观察黄得功的表情与反应:“今黎朝名义虽正,然然权归郑府。欢爱之士,多据要津,其风声气息,与四宣宽和平易,不能无异。兼之先祖明德、大正之政,固结于民心者未忘。故天运既还,然人心之向我莫氏者未尽还。通儒文士,亦往往铲彩埋光,岂不是待我莫氏中兴而应世乎……” 见莫元清尽说一些毫无意义的废话,黄得功忍不住皱眉打断他:“你说话别文绉绉的,本将有要事在身,可挑拣紧要话来说。” 莫元清话语一抑,遂又急急拱手道:“禀黄大人,然而,我莫氏虽踞于高平一隅之地,那郑氏却贼心不死,一心要致我莫氏于死地,实是可恶至极。就在前段时间,郑氏与弘光朝的郑芝龙部结盟,准备一道攻打我高平。可怜我高平一隅之地,又无甚危峻城池可守,如若两郑联军大举来攻,只怕我高平难守,莫氏必灭啊!” “哦?是吗?竟有安南郑氏与郑芝龙联手攻你莫氏之事,倒是稀罕哪。”黄得功脸上浮起一丝讥讽的笑容:“所以,你们的莫家主为免莫氏危亡,就专门派你前来,希望让我军入援你部,以解危困是吧?” 莫元清见黄得功说得这般直接,不由得脸上一红,不过他眼珠一转,又立即说道:“黄大人,有道是唇亡齿寒,这两郑联军万一真攻下我高平,那对贵军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威胁。黄大人你想,那两郑联军若是顺利拿下高平,则相当于在贵国的云南与广西之间,牢牢打了一个楔子,会给贵军行动,造成相当不便的影响。且在下听闻,那两郑联军,在拿下高平后,下一个目标,便是在广西的唐军。他们准备从高平进入桂西,然后与广东的郑家兵马一道,两处合击广西的唐军,若是这般,那贵军在广西的兵马可就……” 说到这里,莫元清故意顿了一下,他发现,那唐军主将黄得功的脸色,果是为之一变。 莫元清心下不免得意,他知道,自已的语话,让黄得功肯定也听在心头,不得不要好好权衡一下入援高平的重要性了。 莫元清趁热打铁,又急急说道:“当然,天朝兴师讨伐,大义在手,兵威赫赫,定是势如破竹,胜利可期。若能两军联手,一举破郑,此诚我莫氏中兴之机会,亦是贵军一举定鼎西南局势的大好良机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九十三章 一营兵马入援足矣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莫元清说完,又是一脸期盼地望向唐军主将黄得功。大热的天气里,他脸上的热汗,有如流水一般往下淌。 而唐军主将黄得功,听完那莫元清的话语,亦不觉陷入沉思。 莫元清这厮,虽是一心想保全其高平地盘不失,让他们莫氏有个最后的据点,可以继续苟延残喘。但对于唐军来说,如果能帮他们保住这高平一地,对唐军将来的发展,却亦是极有益处的。 毕竟,如果唐军入援高平,凭着唐军的雄厚兵力,那无疑是高平之地最有份量的存在。唐军当可顺手将高平这一带安南地盘,牢牢至于自已的控制之下,至于那高平莫氏,亦会毫无疑问地成为了自已的下属藩邦。 那么,据有高平又有莫氏相助的唐军,接下来,无论是仅仅应对两郑联军的进攻,还是更有野心地往安南推进,都是水到渠成毫无阻碍之事。 所以,莫元清的这个请求,无论于情还是于理,自已都完全有必要答应。 想到这里,黄得功淡淡一笑,便回道:“莫公子所言,亦是有理。莫氏忠顺之心,更是令人感怀。这样吧,莫氏如今既然有难,那本将自不会坐视不理。我将派出我军乙营兵马,以及我唐军一半的火炮部队,由乙营营长翁之琪统领,立即前往高平入援。“ 莫元清见黄得功终于同意派兵,脸上顿时满是欣喜之色。只不过,他又犹疑地问了一句:”大人,贵部愿派兵马,在下与父王皆是十分欢喜,只不过,在相暗自思揣,却不知将,大人若仅派一营兵马与一半火炮部队前来,对迎战那兵力宏大两郑联军,会不会兵马数量有嫌不足……“ ”哈哈,你莫担心。我军战力,岂是安南郑氏与郑芝龙部兵马可比,跟你说吧,要守住这小小的高平,本将派出一营兵马与一半火炮前去,已是足矣。有这些兵马前去,定可确保你高平无忧。而到了高平之后,你可如此……” 后面的话语,黄得功故意压低了声音,那莫元清更是凑上前来,竖其耳朵听完黄得功的话语。 黄得功一讲完后,莫元清立即连连涌起欣喜至极的笑容,大声赞道:“黄大人所言甚是!却是小的多心了,真是该死!那在下就不多叨扰了,我立即带使团返回高平,与我父王一道,随时恭迎天兵前来。到时候,便按黄大人之计,给那郑氏一个厉害的教训!” 黄得功点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下了。那莫元清见大事已定,亦不多留,又极其肉麻地连声恭维了几句后,便带着使团急返高平而去。 黄得功随即下令,让那离高平最近的翁之琪部乙营兵马,立即停止征伐滇东土司之事,带上唐军第九镇一半的火炮部队,转而全速开往高平,入援莫氏。 至于甲营与丙营,则是继续留在滇东,在黄得功指挥下,征剿残余的不服唐军统治的当地土司。 翁之琪率部来向黄得功辞行之时,黄得功又对他密嘱了一番,把他先前对莫元清所说的计策,对他又详细叮嘱了一番。 翁之琪闻言,亦是连声称赞,大笑应诺,并向黄得功拍胸脯保证,此去高平,一定不辱使命,保证完成任务。 接下来,翁之琪率领其部乙营兵马,以及第九镇的一半火炮部队,一路浩浩荡荡地从云南开往高平。不过数日,便抵高平地界,一行兵马,受到了高平郡王莫敬耀的盛情款待。 对于唐军的及时入援,莫敬耀莫元清父子皆是十分欣悦,酒宴之上,父子二人轮番向唐军主将翁之琪敬酒,一副令人肉麻的恭维巴结模样。 而这次酒宴之后,翁之琪与莫敬耀父子二人,复在一起聚集密议,仔细商定了在接下来,要如何实施黄得功的引蛇出洞之策。 三天后,正在从全国调集兵力,积极准备北伐莫氏的的郑家大将郑桧,忽听到北面高平地界,有莫氏兵马蠢蠢欲动,竟似欲抢先渡过北流界河,径自攻往郑氏北面的重要关所,北芒城。 郑桧立即将情报上报升龙城,得到消息的郑氏家主郑柞,顿时亦是十分吃惊。 怎么回事? 莫氏势力衰竭,兵马稀疏,自保尚是困难,如何会有勇气,胆敢前来挑战强大的郑氏,难道他们脑子不清醒,还是他们要自寻死路? 郑柞忽然想到什么,眉头顿是紧皱成一团。 难道说,是因为那莫氏得了强力后援,才会这般张扬,以致于要前来横加挑事么? 而那莫氏现在能寻到的强大外援,自然是非唐军莫属了。如果唐军真的前来入援莫氏,那无疑是给莫氏打了一针鸡血,才让他们这般猖狂作肆。 郑柞立即下令,着前线大将郑桧,仔细观察来犯的莫军动向,若发现其中混有有唐军兵马,则万勿轻易行动,务必等到升龙城中的支援兵马到来后,再一齐迎敌。 郑桧得到家主郑柞之令,立即派出哨骑悄悄渡过北流界河,密切观察那些莫氏兵马的行动。 不过,他们迅速地发现,这些莫氏兵马,倒也与往日差不多,依然是阵伍散乱,队型不整,一副士气低落无所作为的样子,其兵力数量,也不过寥寥千余人。而在其中,根本就没有没有任何唐军的旗号与兵卒。 哨骑随即返回北芒城,将莫军兵力与动向,向大将郑桧作详实禀报。 听到禀报的郑桧亦是糊涂了,莫氏这是搞什么鬼,士气低落,军无斗志,又未见外援,却还敢来横挑强邻,他们真的是疯了么? 这时,城中的副将郑桦,向郑桧提议道:“大将军,既然莫氏自来送死,我军何不成全了他们?请大将军下令,让部下带领一支兵马,渡过北流界河,一举攻灭这帮不知死活的混蛋!” 郑桦的提议,让郑桧亦是十分心动。只不过,他在心下,却还是十分警惕,一直沉吟不语。 以弱挑强,不合常理呀。 最终,郑桧只是下令,让哨骑继续观察河岸对面的莫军动静,全军紧守关隘险要,万万不可轻动。 接下来的几天,哨骑皆来禀报,说河岸对面的莫军,兵力似在逐渐增多,从原先一千余人,增加到了数千人等,虽然看上去还是阵伍不整军无斗志的模样,却似有渡河攻击的试探。 听到哨骑禀报,郑桧惊疑不已。 不过,还是不敢擅作决断的他,立即又把前线的动态,向升龙城及时禀报。 同时,郑桧在给朝廷的密信中要求,鉴于莫军现在行动诡异,恐有异变,让在郑芝龙部兵马未来之前,就速派大军前来北芒城,以便能以不动应万动,让莫军无机可乘。 听了郑桧的禀报与请求,郑氏家主郑柞考虑再三,决定同意他的意见。故让其子郑梉带了两万精兵,从升龙城中紧急出发,一路北上入援北芒城。 只不过,两万兵马出动,每天消耗的粮草都是相当可观的数量,长久驻守在北部边界,也不是长久之计,故郑桧给其子郑梉下令,让暂驻于北芒之处,等到郑芝龙部援兵一至,立即全军挥师渡过界河,全力攻打莫军,直取其老巢高平城。 郑梉领命而行,带兵来到北芒城外,只不过,这北芒城仅是一偏僻边陲小城,城池十分窄小,容纳郑桧的三千军兵已是不易,如何能容得下恁多兵马。 故郑梉的两万入援兵马,仅得暂在城外栖营,生活倒是颇为不便,与当日在升龙城的生活,更是远不能比。这般居住条件,让全体入援兵马皆十分烦躁又无可奈何。 特别是作为世子的郑梉,心下的焦躁不安,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当他看到,河对岸那有如叫花子军队一般的莫军,竟还敢到河边来挑衅,那些令人难堪的叫骂,隔岸都隐隐可闻,让对岸的郑氏兵马,各人心下的怒火,更是难以遏抑。 奶奶的,真他娘的野鬼欺家神! 莫氏已然奄奄一息形将就木,却还敢派兵前来撩拨挑衅,真真欺我郑氏军中无人乎! 郑梉热血上涌,随即把北芒城的主将郑桧,与副将郑桦一齐叫来,对他们大声言明,要立即出兵渡河,径去攻打对岸的莫军。 郑梉此举,那憋了一肚子气的郑桦,自是全力赞同,而身为北芒城主将的郑桧,却是眉头不展,不肯轻应。 郑梉见他一副老成持重不作表态的样子,心下不由得十分焦躁。他皱着眉头,大声道:“郑大将,现在莫军就在对岸,其兵员数量与装备等级,皆不可与我郑氏大军相比,本将若是带兵打去,定可将其一举歼灭。你为何还这般不发一语,小心翼翼,却是何故?” 郑桧被这位世子逼问,脸上便显出尴尬神色,急回道:“世子,万是老臣胆怯,只是家主不是说过么,现在郑芝龙的援兵尚未到来,我军万万不可轻动,只宜在原地驻守,等其兵马到来,再一道渡河攻击。家主这般条令,老臣还请世子一道坚守,万万不可擅自行动。” “哼!你还真是越活越胆小,越老越没用了!”郑梉冷笑道:“你就没想到,如果连这数千有如乞丐一般的莫军在河岸对面挑衅,我军都不敢应对,只能等到郑芝龙部到来后方可行动,这未免太过长敌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了。想来我军援兵与守军加起来,共有对面敌军的7倍还多,如此壮盛之兵马,休说仅是消灭河对岸的这数千莫军,就是直攻到高平城下,亦毫不足惧也!如何象现在这般,只敢龟缩于界河南面,不敢渡河攻击,岂不会让天下人为之耻笑么!” 郑桧脸上一道红一道白:“世子啊,休要这般心急。那郑家兵马,估计此时正从海上赶来,到了北芒城汇合,也就是十来天的功夫。这么一点时间,又有什么不可等呢?还请世子稍安勿躁,等到郑芝龙的援兵……” “闭嘴!”郑梉冷哼一声,厉声打断了郑桧的话语:“你这般胆小无用,父王让我带了两万援兵到此,你尚且不敢进攻,还一心要等那郑芝龙兵马到来,方敢用兵。实是比兔子还要胆小,本世子若是象你这样无用,莫说与敌交战,早就羞死了!也罢,你既这般无用,就在这北芒城中老实地呆着,我再留给你援兵一万,免得你在此担惊受怕。我与郑桦二人,自去破敌便是!” 郑桧再无法阻拦,只能让郑梉与郑桦二人,带着一万余名兵马,浩浩荡荡杀过北部界河,直扑那些看上去毫无防备的莫军而去。 果然不出郑梉所料,莫军虽然一直在河岸边叫骂不已,但他们一见到郑军主力出击,准备列阵渡河之际,顿是吓得嗷嗷乱叫,全军撒开脚丫子逃得飞快,等郑梉等人尽数过河,那些莫军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再不见半个人影。 郑梉心下大快,正欲下令全军追击,却又听得,后面忽然传来叮叮当当的鸣金之声。 这一刻,郑梉心下怒不可遏。 “入他娘!郑桧这厮,恁的无用!竟然只会拖我军后腿,老子不听他的!”郑梉一脸暴怒。 “世子,郑大将鸣金,只怕亦多有苦衷,反正现在莫军已退,我们还是先尽快返回吧。”郑桦在一旁苦劝。 “呸!我军此番渡河,劳力费神,却是一名莫军士卒,都不曾拿获擒得,就这般灰溜溜地退兵回返,岂非笑谈!他郑桧怕死无能,本世子却不愿象他这般窝囊!”郑梉一脸狰狞,又厉声道:“全军听令!随我继续出击,万不得让莫军逃回本营!” “不可!世子万万不可冲动!”见郑梉执意进军追击,郑桦亦是急了,他纵马上前,一把拉住郑梉坐骑缰绳:“世子!前方敌情不明,郑大将之忧亦有一定道理。请世子立即率众回去,不然,郑大将上禀家主,只恐亦会责罚世子啊。” “哼!郑桧这厮,也只会向家父告个刁状罢了。你休再劝,且看我率军击溃莫军,再率兵回返,看那郑桧,羞也不羞!”郑梉一把拉开郑桦拉扯缰强的手,猛磕马肚,一马当先冲出阵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九十四章 红河平原决战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冲啊!” 见主将一马当先往前追击,那一万余名部众,立即人人斗志昂扬,纷纷挥刀舞剑,大步前冲,径直往莫军逃遁的方向狂追而去。 很快,郑梉充部冲到了银山边缘,眼见到前面有莫军旗帜在招摇,郑梉毫不犹豫地下令继续追击。 “不可!前面丘陵起伏,森林茂密,恐有敌军埋伏,世子万万小心!”郑桦又在一旁急急禀道。 郑梉勒住马缰,放眼看去,发现此处地界,乃始十万大山余脉,地势开始连绵起伏,不象先前所经之地一样平临无垠,森林植被亦越发茂密。按理说,在这样敌情不明的丘附起伏的地界行军,确是应该如郑桦所言,万事小心方为可取。 郑梉略一思考,便对郑桦说道:“既如此,那你派八百骑兵出前哨探,待探得前面情况后,我大军了随后再行。” 郑桦见郑梉下得此令,顿是一愣,却又不得不急急应诺,随后便简选了八百骑兵,让他们冲出阵去,前往银山山谷探查。 只不过,自渡河作战以来,这些骑兵根本就没有与莫军交手的机会,现在更是连半个莫军都寻不见,顶多只能远远见到几块东倒西歪的莫军旗帜,他们的警惕性早已大大下降,骄狂与轻敌的心态,倒是开始四下蔓延。 因此,这部由郑桦派出的八百人的骑兵,名义是是出前探查,但实际却是大大咧咧毫无顾忌地全军开进,径直朝银山山谷进军。 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前面一处无名山谷里,唐军乙营兵马,在第九镇副镇长翁之琪的亲自带领下,已悄然布置好了一处口袋阵,正等着他们象一群无知无畏的蠢猪一样,自已拱了进来。 八百名郑军骑兵,就这样在一个炎热的午后,毫无察觉地走进了唐军的口袋阵中。 等到这八百人的骑兵,全部走了山谷之后,一直躲在草丛中的唐军副镇长翁之琪,冷冷一笑,下达了全面攻击的命令。 山谷的两头,迅速地被大批唐军枪兵牢牢封堵,扎紧了口袋,两边山腰上,两千杆火铳几乎同时打放,共有一千六百多杆响打响。 火光刺目,余焰飘飞,大团大团的白烟涌起,八百多颗细小铅弹,有如死亡的小鸟,欢叫着向敌人飞去。首轮齐射,就干翻了二百余名郑家骑兵。 连绵的惨叫从山谷中响起,剩余的郑家骑兵瞬间被打懞了,而在他们有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山谷中四处乱窜之际,第二轮齐射又开始了。 又是二百余名郑家骑兵被瞬间放倒,剩余的骑兵,迅速地崩溃了。 接下来的战斗,更似一场屠杀。 心惊胆裂的郑家骑兵,哀嚎着分别向山谷两头跑去,这时,第三轮齐射开始,将躲避不及的郑家骑兵,复有一百余人被干翻。 紧接着,又是第四轮齐射。 剩余的骑兵,只有一百余人,侥幸从密集的弹雨中逃得性命,他们发狂般地冲到山谷的两边入口,冀望逃出这地狱般的场景。只不过,迎接他们的,是无数杆凶狠捅来锋利无情的4米精钢长枪。 这些长枪,有如长了眼睛一般,迅速地扎穿了他们的身躯与胯下的坐骑,让他们迅速走向死亡。 八百名郑家骑兵,全部在这个无名山谷里,走向了生命的终点。 更可叹的是,由于安南之地天气炎热,马匹难养,这八百名骑兵一死,郑梉的万余大军,竟除了自家护卫骑兵外,再无任何骑兵可用了。也就是说,随着这八百名骑兵的死亡,郑梉的万余大军,几乎只剩纯步兵的士卒。 从山谷中传来的那些连绵震耳的枪声,立即吸引了附近的郑家兵马注意,他们惊慌失措地向上禀报,同时纷纷紧急集合,就地结阵以自保。 此时,正在一处树荫下休憩的厥梉,听到手下禀报,顿是从地上惊跳而起。 不是吧,这一路行来,莫军一个都没见,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偷偷地在这些的无名山谷中设了埋伏。 这般家伙,端的狡诈无比。 郑梉热血上头,二话不说,立刻下令,点集兵马,全军迅速冲向这个的无名山谷,要把躲在里面的莫军全部斩杀干净。 只不过,他命令方下,副将郑桦又急急禀道:“世子,切莫再令全军进攻了,若我军尽数陷阵而入,万一里面有莫军与唐军的联合埋伏,那这一万余人的兵马,只怕是半个也难得保全!” “哼,你凭什么说山谷有唐军兵马?”郑梉一脸狰狞:“此仇不报,难解我恨!” “世子,我军已折了八百骑兵,敌情依旧不明,安可再轻易出击!若再中埋伏,全军战败,只怕家主那边,亦要重重责罚于世子啊!在下还请世子莫作意气之争,速速退兵为要回!”郑桦一脸急切之色,兀地苦劝不休。 郑梉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极度的不甘与十足的无奈交织在一起,让他整个脸孔都呈现一种特的扭曲。 郑桦的话,对于郑梉来说,无异是一一副清醒剂。 只是这清醒过来之后,郑梉心下,却是愈发羞惭到愤恨。 安南难以养马,八百骑兵一齐尽丧,却是比被灭了数千步兵都更让人心疼啊。更耻辱的是,这些骑兵命丧于这无名山谷中,却连一个莫军都未曾杀到,更是连一个返回报信的人都没有。这场子与脸面,今天算是彻底丢尽了! 今天这场战败,说起来,倒还完全是自已这个主将的责任呢。 这渡河以来,自已对手下军兵过于放任自流,以致让他们懈怠松弛,全无军纪,最终在这样的擅自行动中,遭遇了全军覆没的结果。 于今想来,悔之何及! 他叹了口气,用一种极其冷淡的语气,对郑桦说道:“既如此,那就如郑副将所言,我军就止步,令全军尽撤吧。” 郑桦如遇大赦,急急回道:“世子英明决断!在下这就去立刻传令!” 此令方下,郑桦还未来得及下去通报全军,却又见到,那处的地平线处,已是隐隐有了异动。 全体郑军皆是惊讶地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仿佛突出涌出一道细细的黑线,而随着自已的部下军兵越行越近,他清楚地看到,那条黑线越来越粗,渐渐地幻化成了无数整整齐齐的兵马。 这些兵马,密密麻麻,气势极盛,正与自已行进的方向相对,同样开始快速朝自已方向,一路奔行而来。 “啊!是唐军!是唐军的旗号!”郑桦在一旁,忽地大声尖叫起来。 见到这些突出其来的浩大唐军阵势,主将郑梉的心,顿是瞬间就沉了下去,一时间,他竟有莫名的恐慌。 这一下,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郑梉迅速地目测了一下对面的唐军兵力,他略略粗估了一下对面的兵力,发现他们不过仅有一万余众。 他随即想到,按唐军的编制,这应该是唐军一个营的规模,他们一定是早早地在此处山谷中设了埋伏,就等着自已前来自投罗呢。 却没想到,自已虽然丧失了那八百骑兵,却也让唐军的埋伏得以暴露,让他们不得不出谷列阵,与自已正面决战。 那么,这一战,自已到底是打还不不打? 只是,想到这里,郑梉的嘴角,又泛起了一丝苦笑。 现在两军即将交错对接之际,还能由得了自已安全撤退么?现在的局面,变化得如此突然,自已已是根本来不及撤离了。 郑梉为自已这个怯懦的念头,暗暗感觉羞耻。 真是岂有此理,自已也有一万多精锐部众,唐军不过区区万余人,兵力与自已相当,唐军就是再精锐悍勇,兵力有限又正面迎敌的他们,又有何可惧。 而且,自已已在千里镜中看得清清楚楚,这些唐军此番前来,并没有携带诸如火炮或投石机之类自已最为惧怕的重型武器,他们也和自已一样,仅有步兵与骑兵而已。 如果自已能及时派出军使,紧急前往北界河南岸,让那守将郑桧速发援兵,那这场接下来的战斗,自已还可迅速占有与敌军一旦交战,自已非但不会受挫,反而当可毫无困难地占据上风呢。 郑梉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顿是闪出狠戾光芒,牙关更是不觉咬紧。 他知道,这一战的价值与意义,对于郑氏家族而言,其实有多么的重要与关键。 如果自已若能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带着这些部下,把这万余唐军全部消灭在此,那将来再与郑芝龙部兵马一道,乘胜拿那莫氏据守的高平城,这样的功劳,只怕父王要亲自出城,在升龙城郊外亲自迎接好自已,也是必然之事呢。 更何况,能立下这般赫赫大功,自已岂非将是黎朝中第一人乎? 这般荣耀与机遇,岂可落于旁人之手。自已若不抓住,又岂不是太过可惜。 想到这里,郑梉喉头涌动,连呼吸都开始粗重起来,眼中开始满泛贪婪与嗜杀之色。 “郑桦听令!” “属下在!” “我命你立即派人,前往南岸搬取援兵,让那郑桧尽速来援,务必让我军兵力,远超对面的唐军!” “得令!” “全军听令,立即就地摆开阵势,全军一齐压上,定要彻底消灭对面的唐军!” “得令!” 在数名报信使者,向北界河打马飞奔之时,那热烈炙人的艳阳下,这平旷的红河平原边缘地带,一万余名流寇军兵排成一个长达一里开外的浩大矩形战阵,两边各有百余名残存的骑兵护住两翼,向着对面的唐军,呼啸着卷压过来。 而在离郑氏兵马约二里开外,唐军亦停下脚步,开始就地排阵。 唐军第九镇副镇长翁之琪,此时一脸凝重地,亲自指挥这场即将到来的遭遇战。 他当然明白,这场战斗,对于整个安南北边局势,对于整个唐军第九镇乙营兵马来说,会是何等的重要,又是何当的关键。 与有如狂热赌徒一般的郑梉不同,翁之琪的内心,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他知道,对面那些刚挨了闷头一棍的郑军,虽然八百骑兵尽丧,但因为无人逃走,他们尚对唐军的战力不甚了解,这便给了唐军充分的施展空间。 唐军排成的阵型,是一个宽度几乎与流寇相等的一字长蛇阵,六千余名盾兵一字排开,那镶着两排锐利尖利的大盾,有如一道临时筑立的钢铁之墙。 而在盾兵之后,则是密密麻麻的枪兵,他们在这盾兵筑成的钢铁墙上,在每面盾牌的上方,都搁有一根寒光闪烁的4米精钢长枪,有如蓄势待发的毒龙,阴狠地等到着对面越走越近的猎物。 唐军枪兵足有三层,可以确保有足够的兵力填补损失,整个阵形十分严整,充满了凛凛杀气。 而在枪兵后面,是手持震天雷的唐军辅兵,这些未着盔甲的辅兵,其实是唐军杀手锏般的存在。他们每人腰间挂着十多颗单手震天雷,看似无甚攻击力的他们,其实却是唐军最大的秘密武器。 在整个唐军枪盾战阵后面,则是分列着两部骑兵,以及两部重甲横行队员,以这两股部队,来保护侧翼安全。 见到自家军兵已然列阵完整,郑梉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全军攻击的命令。 一场规模宏大的正面交锋,正式开始了。 如果从天空下望,可以清楚地看到,唐军与郑军,宛如两道长长的粗黑线条,其中唐军的这一条,兀自不动。而郑军的那一条黑线,正有如一条蠕动的虫子,快速地向唐军进逼而来。 见到郑军以铺天盖地之势冲来,翁之琪目光灼然,紧紧盯着郑军的动态,在郑军全军离自已阵前不过二百来步时,他将手中的令旗高高举起。 于是,有如变魔术一般,在每面蒙铁大盾上方,在每个作好攻击态势的枪兵旁边,又出现了一名手持燧发鲁密铳的火铳手。 他们迅速地做好准备,每个人手中那黑洞的枪兵,都立刻瞄准了对面正吼叫着冲来的郑军。 翁之琪手中的令旗,猛地挥下。 “预备,开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九十五章 两倍迎敌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随着唐军火铳总长一声怒喝,三千杆火铳齐齐开火,共有两千五百余杆打响。 “砰砰砰砰!……” 连排的鲜红余焰一齐飘飞,有如一条长长的鲜红绸带,宛如地狱之火一般美丽,有种死亡仪式般的独特美感。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两千五百多颗颗细小的三钱重铅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郑军猛扑而去。 唐军使用的燧发鲁密铳,最大准确射程为一百五十步,相比现在两百步的距离,准确性当然无从谈起,但在郑军如此密集冲锋的情况下,只要在最大射程范围内,哪怕没有准确性的密集射击,依然可以造厉可怕的杀伤效果。 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郑军身体之中。 三钱重的细小铅弹,钻入人体,打断骨骼,撕碎肌肉,翻涌的弹头将内脏搅成一团浆糊,形成可怕的空腔效应,再加了这个年代几乎无药可医的铅中毒,中者立毙。 最前排的郑军,立刻有许多人身上象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这铅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那些手持竹藤盾牌碰巧挡住铅弹的郑军,亦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只是他们刚一倒下,就立刻被后面那些狂热无比,依然径自冲来的郑军军兵,给活活踩死踩死伤,场面一片狼藉。 第一轮射击,虽然完全无法瞄准,却也至少造成了六百多名郑军当场死伤,让郑军阵形,骤然出现一片混乱。 在郑军阵型散乱,速度稍显迟滞之时,第二轮火铳齐射,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又是两千五百余杆火铳打响,这呼啸而出的两千五百余颗铅弹,因为郑军越发奔近了,又造成了八百多名郑军军兵的死伤。 清军阵形顿时愈发混乱,冲击的速度愈发减低,那些冲在最前面的郑军军兵,人人脸上原本狂热嗜血的表情开始退去,很多人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噩运何时会降临在自已身上。 而在阵后监视的郑梉,见到自家军兵在唐军密集攒射中,还未够射程,就开始出现混乱与动摇,冲击的速度与力量亦大为降低,不由得又是怒火中烧。 该死的,两轮齐射,就把自已的阵型给打乱了,这帮怕死鬼,真真无用,真真给我郑家丢脸。 “都给老子冲!冲上去跟唐军战斗到底!别他娘的都跟没吃饱饭一样!”郑梉双眼血戏,挥剑怒吼。 郑梉厉声骂完,又下令手下一众护卫上前督阵,整顿阵型,强令这些被驱无异猪和羊的郑军军兵,继续前冲,攻到盾牌之处,去与唐军肉搏作战。 “不可!世子万万不可冲动,唐军火力密集,我军兵力不足,万万不可再令其前冲了!需得等到郑大将派兵过来,再组织冲阵,亦不为迟!”郑桦见郑梉如此冲动,遂又在一旁大声阻止。 郑梉被他这一声暴喊,亦是心头一凛。 他细想了一下,感觉郑桦的话语,似乎有些道理。于是,他又立刻下令,让全军暂停冲击,就地散开,持竹藤盾牌者站在最前,尽可以减少唐军射击的伤害。 在唐军准备发射打铳之时,郑梉派出的使者,业已赶回北芒城,去向守将郑桧紧急守救。 听完使者的禀报,郑桧的脸都白了,涔涔细汗从额头迅速冒出。 不是吧,郑梉此番出击,非但已折损了八百骑兵,更是现在直接与唐军当面作战了,那么,那骄狂自负的郑梉,真的会是久经战国的唐军的对手吗? 这个问题,似乎根本就不必多问。可以想见,在没有足够兵力的前提下,郑梉的一万余兵马,绝不会是唐军的对手。 现在,只有赶紧增援郑梉一条路可走了,不然的话,这位世子爷要是挂在了这里,自已这个大将,也就当到头了。 于是,郑桧几乎毫不犹豫地下令,让那另一半一万余名从升龙城来的入援军兵,赶紧过河,去与郑梉部汇合,并全部听其指挥。 除此之外,原有的三千守军中,郑桧复拔出两千精锐,与那一万余兵马一道过河去援,以确保入援的兵马,有足够的数量。 郑桧本欲自已统兵前去,但他经仔细考虑,最终还是让手下一名偏将统兵前去与郑梉汇合。 郑桧知道,郑梉自视甚高,又向来对自已颇为不满,此番自已若是统兵前去,极可能会在指挥上与他发生矛盾与冲突,对于这位惹不起的郑家世子,郑桧还是只能惹不起,躲得起。 这名裨将带着一万两千余名援兵,急急渡河,终于在唐军的第六轮射击开始后,到达了战场。 原本见到手下军兵,被远处的唐军有如排队枪毙一般轮流击杀却束手无策的郑梉,见到这些援兵终于赶来,心下的狂喜,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好哇,在这坐等挨揍的狼狈时刻,终于等到了援军,那接下来,自已当可迅速组织反攻了。 冲!都给老子冲!若有不冲者,皆斩!”郑梉气急败坏地大喝道:“狗入的!唐军两轮齐射,就把你们给打乱了,老子养你们这般废物何用!越怕死越死得快,全部给老子上!冲上与唐军肉搏交战,就是胜利!” 后退无路,前行挨枪,这帮可怜的家伙,此时勇气与意志都已消沮,却还被强令前冲,情况颇为凄惨。 只不过,他们已然没有选择,知道现在的自已,唯一的生路,便是尽快地冲到唐军阵前,与唐军肉搏交战,让他们再无法打放火铳,方是唯一保命之道。 于是,郑军们依然瞪着血红的双眼,呐喊前冲,而唐军的火铳,则亦是冷酷无情地一轮轮地打响,在这段不过一百来步的距离中,郑军军兵不停地哀嚎着倒下。 郑军因为有援兵加入,凭着人多,无惧死亡,他们拼死前进,终于到了离大盾长阵约数十步外,这时,唐军阵中,那些一直按捺不动的两千余名唐军辅兵,纷纷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手中滋滋燃烧的单兵震天雷,朝滚滚而来的郑军军阵,用力掷去。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震耳欲聋的连绵爆炸声响成一片,几乎可以震爆人的耳膜,那刺目的金黄火光,在大团涌起的哨烟中时隐时现,空中碎肢与鲜血四处迸飞,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如同血腥地狱。 唐军这番出其不意的震天雷轰炸,可谓是对郑军军兵的致命一击。 这些破片杀伤半径多达十多步的单兵震天雷,给郑军军兵造成的杀伤效果十分可怕。 这两千枚单兵手掷震天雷密集投出,共有一千六百多枚顺利爆炸,致少让三千多名密集冲锋的郑军,瞬间毙命,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很多人的耳朵,已被震至失聪,他们呆呆地怔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 一时间,郑军阵型大乱,士气更是降至谷底。 而这时,唐军辅兵的第二轮单兵震天雷投掷,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又是一番连绵的剧烈爆炸,又是人体残肢与鲜血内脏四处横飞,又是多达一千名来不及后退与分散的郑军军兵,瞬间被杀。 紧接着,又是第三轮投掷开始了。 而在震天雷大逞淫威之际,那三千杆燧发鲁密铳又齐齐打响,绵密的枪声与震耳的爆炸声,互相错杂,震耳欲聋,未有稍歇。 在唐军这样强横的火器攻击面前,在这近乎绝对死亡的暴力屠杀面前,以血肉之躯冲阵的郑军,大部分,在离濠沟只有十余步的地方,在这离唐军几乎近在咫尺的地方,终于许多的郑军,彻底崩溃了。 大批郑军,纷纷扔了武器,嚎哭着转身溃逃,有如一群顾不顾腚的猪,再谈不上任何组织与纪律,每个人都是拼命后撤奔跑,唯恐落在后面,就会成为唐军的刀下鬼与枪下魂。 在付出了重大伤亡后,其余的郑军,极其幸运且近乎下意识地来冲到唐军大盾前,只不过,他们还未来得及挥起手中的武器,大批甲胄齐全手持锋利精钢长枪的唐军枪兵,早已按捺不住,他们用尽全力,用被蓄势已久的4米精钢长枪,朝这些阵型混乱而低落的郑军,狠狠刺来。 一杆杆4米长的精钢长枪,那锋利可怕的三棱血槽枪头,便有如长了眼睛一般,狠狠地朝着亡命奔逃的郑军军兵捅刺而去。 被那刻了深深血槽的三棱精钢枪头刺到,便有如中了毒蛇之吻,可谓触之即死,沾之即亡。在唐军枪兵的凶狠捅刺下,郑军们惨叫连连,不断挣扎倒下而亡。 “不许逃!有逃跑者格杀勿论!”见到见方已离唐军近在咫尺,却这般阵型大乱,郑梉怒火中烧,他咬牙狠狠下令:“去,把那些临阵脱逃者,给俺全部宰了!” 大批护卫骑兵呼啸而去,对那些好不容易才逃到后阵之处的溃兵大砍大杀,杀得这帮可怜的家伙哀嚎不已,惨叫连连。 在郑梉的强力镇压下,郑军军兵开始恢复秩序,他们有如疯狂的野兽一般,无惧死亡地迅速冲了过来,开始对唐军的枪盾战阵,进行强力冲击。 由于敌军已到阵前,为免杀伤自已人,唐军辅兵不得不与火铳手一道后撤,只不过,战到此时,他们与火铳手一道,已然杀死杀伤了一万余名郑军,效率可谓惊人。 更加残酷而血腥的肉搏战,正式开始了。 坚如城墙一般的盾墙上方,一杆杆长枪上下翻飞,有如呼啸而出的毒龙,不停扎向郑军的头部、颈部与胸部,锋利坚锐的三棱精钢枪头,有如死神的爪子,不停攫取一名又一名郑军的性命。 而郑军战到此时,为了保命,也为了战功,每个人都愈发疯狂地向前冲击,每面大盾的尖刺上,都有如烧烤青蛙一般,挂满了不停涌来的郑军尸体。他们无惧死亡,迎着枪尖与尖刺狂冲上前,对后面的唐军枪兵与盾兵疯狂砍杀。 由于郑军兵力实在太多,在这面密集而强力的冲击面前,唐军的盾墙亦终于开始松动,出现了越来越大的缝隙,唐军的盾兵与枪兵,亦不断地倒下,只不过刚有人战死或倒下,便立刻有新的军兵补充其位,保证了整个战阵的完整。 在这样纯粹的冷兵器搏杀中,极其考验军队的胆量、勇气、组织度、纪律性等等关键因素,而在这几样上,唐军远比郑军要强得多。 更何况,唐军有大盾为坚实防护,郑军要越过大盾去攻击后面的盾兵与枪兵,那是相当困难。因为这个重要因素,加剧了郑军的战损与死亡。 一番血腥厮杀下来,唐军与郑军的战损交换比,基本维持在一比四左右。对于唐军来说,他们在抵抗住了最初的冲击之后,已然开始从胶着之态里,渐占上风。 不过,流寇很快就凭着兵力优势,整个战阵幅度继续向两边延展开来,他们试图从两边包夹唐军的枪盾战阵,实现三面共同攻击的效果。 流寇的这番意图,迅速被唐军第九镇副镇长翁之琪识破。 他手中令旗翻飞,迅速下达军令,让一直呆在两翼的横行总队员,让这些唐军中最精锐的重甲步兵,出阵攻击,护住两翼。 军令下达后,那些从头到脚覆盖着厚重铠甲,人人武装到牙齿的横行队员,有如猛虎出山,蛟龙下海一般,大声吼叫着,挥着诸如虎刀、虎枪、长柄挑刀、厚北军镰等重型武器,跃入郑军两翼,大砍大杀。 这些唐军中最精锐的重甲步兵,他们有如一辆辆微型坦克一般,在猝不及防的郑军阵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他们毫不留情地大肆砍杀,刀光枪影所过之处,血肉飞溅,惨叫连连。 郑军的包夹势头,瞬间被扼制,相反地,在唐军横行队员的凌厉攻击,前头的郑军不断惨叫着倒下,整个阵势阵型,亦开始不断后退。 见到自已的军兵,兵力犹是唐军两倍,却在这样胶着作战中,竟然亦占不到丝毫上风,反而开始渐显颓势阵脚纷乱。后面观战的郑梉,怒火攻心又焦虑不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九十六章 全军尽崩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郑梉来不及更多思考,立即厉声大吼道:“全体后备兵员出动,分别冲击唐军两翼,把这些该死的唐军重甲步兵,全部给我冲垮!” “得令!” 郑梉这声令下,数千作为后备力量的郑军军兵,立即从本阵呼啸出动。他们迅速分成两部,向着两边的侧翼迂进,准备凭着击其不意的冲击力,把正全力鏖战的唐军的横行总全部冲垮击杀。 郑军后备兵员一动,那边的唐军副镇长翁之琪看得真切,立刻手中令旗一招,同样在两边待命的唐军骑兵,立即呼啸着对冲上去。 相比装备清一色的郑军步兵,冲在最前头的是唐军的重甲骑兵玄虎重骑,这些人马俱着重甲的精锐唐军骑兵,虽然因为距离太短没能成功集团冲锋,但在这样的短兵相接战斗中,其作战能力与防御能力皆是比郑军强出太多,堪称为碾压式的优势。 而就在这时,唐军本阵中,队形迅速变化,原本在枪盾战阵后面,作为预备队等待的一千余名枪兵,快速分成两队,他们快步奔行出阵,准备兜到郑军军兵后面,去将他们彻底包围消灭。 郑军的数千名后备兵员,迅速地陷入了将被前后包夹的极其危险境地。只不过,唐军骑兵楔入极深,又厮杀凶猛,郑军根本就无法整队脱离。 而在这时,随着唐军中的令旗又高高挥起,以及一种怪异的天鹅号声,尖锐刺耳地响起。 郑梉惊讶地看到,从远处地平线处,竟如变魔术一般,又有一只约有三千余人的骑兵队伍,疾速地兜转奔行,他们有如一股卷地而起的狂飙,正向着自已的方向,呐喊着冲杀而来。 郑梉脸色煞白,他半张着嘴,双眼之中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脑袋在此时竟是一片空白。 万万没想到啊,唐军竟然还藏了一招…… 在战局这般困难的情况下,唐军竟然还这般沉得住气,一直悄悄藏着这个杀招,直到自已将手中的牌全部打出后,才施手放出。 可恨啊,老子玩了一辈子鹰,今天去在这里,被老鹰啄瞎了眼! “世子,敌兵战力强劲,又有大批骑兵助阵,我军已然不敌,何去何处,还请世子速作决断!”一旁的副将郑桦颤声惊问,将陷入迷茫状态的郑梉,瞬间唤醒。 郑梉现在,面临着最痛苦的抉择。 从现实意义上说,在所有的牌都打出去了的情况下,自已仍是不敌,那最好的应对办法,便是迅速脱逃离去,如此当可保性命无虞。 但是,如果他作为主帅现在这战局关键时节掉头逃跑,那可以想见,郑军的战阵,因为主将逃跑,必定会士气大沮,甚至就此全阵崩溃。 而这些唐军骑兵,纵然追不上他,却可立即背冲正陷入苦战的郑军军阵。被这三千名骑兵凌厉一冲,那些主将逃跑军心大乱的部众,只怕将会更快地彻底崩溃吧。 而且,自已身为统军大将,就算能从战场逃得性命,但折损了这两万余人的郑家兵马,那回去之后,又要如何向父王交待! 更可怕的是,这两万余人,乃是郑家最为精锐的战力,他们若是全部折损于此,那郑氏防卫兵力空虚,唐军当可一鼓作气,直扑北芒线,郑氏家族的北边防线,极可能就此彻底溃败! 只不过,若是不跑,这三千骑兵一来,自已这三百余名护卫骑兵,兵力仅为敌军的十分之一,又如何抵挡得住唐军的冲击,这样的坚持抵抗,又岂非与送死无异。 几乎可以料定的是,若就两军就此交战,那连同自已在内的这三百余名护卫骑兵,定会被这三千唐军骑兵牢牢围住,全部消灭,再无孑遗。 这一刻,郑梉悔之无及,又恼躁无比。 要不是,自已急于为那八百骑兵报仇,要不是自已贪功冒进,未能明确判断局势,未能分析暗藏的陷阱,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他娘的,难道老子现在横竖是个死么?! 郑梉彷徨无计,左右为难,那三千唐军骑兵,已然快速兜过了正在激烈交战的主阵,离郑梉等人越来越近了。 在这般紧急时刻,郑梉脑海中,却是电光火石般地闪出一个想法。 不,还有第三种方案可选。 那就是,立即鸣金令全军后撤,从而全军退回本阵以自保。这样的话,虽然极可能会牺牲与损失极大,但是至少,在自已军兵犹占了近两倍的优势情况下,唐军纵然再强悍能战,却也还真无法彻底打败自已。这样一来,虽然不能再奢望此战获胜,但是,至少还可勉强自保,缓缓撤去。 这种方案,可以说是现在最无奈,却也最为合适的选择了。 郑梉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立刻显出凛然之色,开始沉声下令。 “传本将军令,立即鸣金,召回正与唐军鏖战的儿郎们,令他们无惧损失,全力撤回。然后全军就地结阵,一起迎战这些该死的唐军,只要诸位与本将一道拼死一战,定能杀败敌军,夺取最终之胜利。”郑梉刷地拔出腰刀,大声地给部下鼓劲。 旗帜翻飞,怪异急促的的鸣金声,立即尖锐连绵响起。 听到后阵传来鸣金之声,所有正聚精会神全力交战的郑军,顿时都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不是吧,怎么会这样! 在这战况这般胶着之际,主将郑梉,竟然下令全军后撤,莫不是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清晰尖锐的鸣金声不到断来,有如一柄柄重锤,不停地敲打在剩余的一万五千余名郑军军兵心中,让每个人原本就不高的士气,有如泄气的皮球一般,彻底消沮。 他娘的!打个甚个鸟仗! 这样胶着之态胜负未分之际,便要仓皇后撤,简直就是自杀之举! 况且,现在两军这般胶着缠斗,自已这一方,就算是想立刻后撤,又如何能轻易办到。 只是,军令无情,自已又如何可以违背。 一时间,郑军后队变前队,纷纷掉头后撤,阵型为之大变,秩序一片混乱。 他们有如一群顾头不顾腚的野猪,全无战心,疯狂逃窜,不顾唐军骑兵的凶狠追击,与后面唐军枪兵的不断捅刺,大批的郑军骑兵惨叫着倒地,或死或伤,被追杀得十分狼狈。 郑军军兵溃走,那些与他们交战的唐军的骑兵,立即分成两部,一部皆是飞鹞子轻骑,一路兜转绕行,想把全部溃兵的退路给彻底堵住。 另一部皆是玄虎重骑,这些人马俱着重甲,重达500多公斤的钢铁怪物,掉转头来,向正接连后撤溃逃的郑军步兵,横冲而来。 这样的事态瞬变,其实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里。 见到局势瞬变,郑军仓皇后撤,唐军主帅翁之琪当机立断,立达下达了全军进击的命令。 这般良机,岂可错过! 原本刻意保持的枪盾战阵瞬间散开,大批的唐军枪兵,有如出山猛虎,向着后撤而去的郑军拼力追击。 一杆杆锋利长枪,向着正亡命撤走的郑军狠狠捅刺而去,一名又一名撤逃的郑军,哀嚎着倒地毙命。 唐军枪兵杀得性起之际,那一千余名玄虎重骑,有如钢铁坦克一般,从两边无情地夹击冲入,那正在掉头纷乱撤退的郑军阵中。 人马俱着重甲,合重多达半吨的玄虎重骑,有如可怕的钢铁巨兽,以凌厉高速的态度,冲入毫无防备正在溃逃的郑军之中,其冲击力达到了近乎恐怖的地步。 无数郑军军兵,被铁马冲击得有如纸片一般漫天飞舞,在空中划过或长或短的弧线后,再啪啪地掉下地来,不死即残。 而更多的郑军,则径直被这铁甲重骑撞翻于地,然后被那纷沓而来的粗大铁蹄,活活踩爆了头颅或肚子,地面上响起了一片可怕的爆裂声。 强悍无匹的唐军玄虎重骑,在郑军的惨叫连连中,从溃逃的郑军阵中,用暴力与死亡,犁出一条血肉模糊,布满碎肢残骸的血路。 剩余的一万余人的郑军步兵,登时全部崩溃了。 原本还勉强算是有点秩序的后撤,瞬间变成了毫无目标四下溃散的逃亡。他们纷纷弃了武器,哀嚎着大声逃亡,更有甚者,边跑边脱去盔甲,以求能在这场逃生大赛中,尽可能地死道友不死贫道,让自已得以逃出生天。 而唐军的玄虎重骑,与那数千唐军枪兵,则有如不停追逐猎物的野兽,对他们继续毫不留情的撕咬猎杀。 见到自家三万余兵员,果然还是在撤退中,走向了彻底的溃败,郑梉心痛如刀绞,却已然回天无力。 自已想侥幸地搏一把,最终还是输了个彻底。 他再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漫坡遍野的郑军军兵,被唐军如屠猪宰羊一般尽情屠杀。 这一刻,郑梉忽然有种幻灭之感,此时的他,只觉得自已是具只剩呼吸的行尸走肉,不知道自已的存在还有何意义。 战至此时,败局已定,郑梉知道,自已再抵抗下去,亦是无能为力亦无济于事了。 可叹啊,自已本想赌一把,想重想结阵自保,现在看来,再似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笑话罢了。 可怜手下这两万余人的郑军军兵,却在今天,以这样一个窝囊的结局,走向命运的终点。 在郑梉彷徨无措之际,复有千余名飞鹞子骑兵,终于扬起一路巨大的烟尘,吼叫着冲到了郑梉之处。 见到这些唐军骑兵有如野曾一般冲来,郑梉毫不犹豫地改变初衷,下达了全军立刻撤退的命令。 郑梉的护卫骑兵如遇大赦,立刻纷纷拔转马头,紧紧地护着郑梉,纵马疾速逃走。 只不过,他们的速度,毕竟还是稍慢了一步。 那些唐军飞鹞子骑兵冲得近了,却并没有如郑梉所想象的那般,要和唐军骑兵一样,立刻冲阵追击。相反地,他们一边在保持高速追赶之时,一边立刻取下背上的弓矢,开始觑准前面奔逃的郑梉等人,吱吱地张弓拉弦,尽力激射而去。 千余名骑兵一道尽放的箭矢,喀喇喇一阵骤响,空中瞬间飘过一阵黑色的箭雨,呼啸划过蓝天,迅速地追上仓皇逃命的郑梉等人。 郑梉部的护卫骑兵里,顿是连绵的惨叫响起,后面的军兵,纷纷中箭,人喊马嘶地掉下马来。 其中,一根黑色箭矢,穿越过了阻挡的护卫,极其准确地射中了一旁的副将郑梉的后颈,那凌厉的箭头,复从他前颈透出,带出大团喷涌的血雾。 “郑将军!” “世子!” 在旁边的护卫连声哀唤之际,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瞬间从郑梉后颈直传入大脑。这剧烈无比的疼痛,让他几乎当然晕厥。他在马上摇晃了一下,险些掉下马来,幸得旁边的骑兵及时扶住。 郑梉渐觉眼前模糊,他努力保持意识清醒,却再说不出甚话,只能任由手下紧紧护卫着他,愈发加快了逃跑的速度,一路绝尘而去。 原本紧紧尾追的唐军骑兵,见他们逃脱得如此之快,不由得在后面唾骂连连,又发怒地一齐激射一阵箭雨之后,不再继续追赶。 他们调转马头,朝那向正仓皇溃逃的郑军步兵奔行而去,与唐军的轻骑兵飞鹞子一道,对他们相向夹击,猛追赶杀。 在主将受伤溃逃,唐军又占据绝对优势的联合夹击下,拼力逃命的郑军残兵,立刻彻底崩溃了。 他们毫无目标地四处奔逃,整个阵型彻底溃散再难收拾,每个人都只顾着自已仓皇逃命。 至此,整个偌大的旷野,成了唐军尽情屠杀的场地,漫坡遍野溃逃的郑军,则有如疯狂逃命的牛羊猪犬,任命唐军追杀砍死,根本就没有任何保命的可能。 更可怕的是,在这样的四散溃逃中,即使有零星的郑军军兵想要投降,也立刻被杀红了眼的唐军士兵,或砍或捅,登时杀毙,断不留情。 只不过,两条腿的步兵,如何跑得过四条腿的骑兵,最终,约有八千余人,被唐军骑兵截断了所有退路,眼前着就要将他们全部包围剿杀。 这批人当然明白自已的命运,他们纷纷跪地,面对唐军越来越逼近的冰冷刀锋,磕头不止,请求投降。 最终,还是唐军主帅翁之琪下达了止杀的命令,投受了这八千余名郑军的投降,整场战斗,终告结束。 至此,二万两千余人的郑军兵马,仅有约两千余人侥幸逃得性命,另有八千余人成为唐军俘虏,其余的一万余人皆被唐军宰杀,整个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满地,死人死马横七竖八,一眼望去,触目惊心。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九十七章 直逼升龙城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唐军阵中,立即爆发出连绵的欢呼声,有如滚滚春雷,响彻原野。 主帅翁之琪,亦是一脸得意的笑容。 这样的战斗,其实是他意想中的胜利,与过往的战斗相比,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可叹那些在战斗中拼死与唐军对战的敌兵,只不过是白白枉死在这安南北境之中,没有任何意义。 翁之琪确信,现在郑军一灭,那等到休整数天后,当可全军挥师南下,继续攻下南边的北芒城,一举击破郑氏的北面防线。 而再等到唐军第九镇的另外两镇兵马扫灭滇东后,便可一齐南下,那兵力齐整的唐军第九镇兵马,当可从北境直扑郑氏老巢升龙城,将这座安南都城,给彻底攻灭。 想到这里,翁之琪眼中精光奕奕,神色愈发昂扬。 他立即下令,全军快速打扫战场,之后北撤高平,全军皆在城中休整。 而在郑军这边,在经过了近半个时辰的逃命之后,奄奄一息的郑梉,在一众亲随兵马的护送下,终于回到了北芒城外。 此时,郑桧已率领城中兵马,皆在北芒城外一齐迎接他的到来。从郑桧到每个士卒,都是一脸戚色,人人神情满是迷茫。 一路失血,生命力已然极弱的郑梉,费力地睁开血糊糊的眼睛,还未来得及看清面前的城池模样,便张了张嘴,呜的一声,从马上仰面栽下,再无动弹。 “世子!” “郑将军!” 郑桧与郑桦二人,皆是连声悲呼,他们一把扑上去,想把郑梉从地上扶起来。 只不过,他们很快就放弃了抢救他的打算。 因为倒地的郑梉,呼吸已近绝无,眼神亦开始渐渐涣散。 重伤奔回的他,终于死了。 郑桧与郑桦二人,下意识地对望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已满是恐惧与迷茫的样子。 好么,此战大败,世子又重伤阵亡,接下来,自已与这仅剩的五千残兵,该何去何处是好呢? “郑大将,现在我军大溃,世子阵亡,逃回的兵马与城中守军加起来都不到五千,这般微薄兵力,如何是大获全胜的唐军对手,又如何可在此处继续守下去啊。”郑桦一脸哀色。 郑桧一脸复杂之色,对郑桦说道:“现在世子已逝,又遭此大败,我军断无再战之能力,就暂时在城中闭城据守吧。眼下之计,还是需要速速将世子尸首送归升龙城,让家主速作决断为要。” 郑桦一脸悲色,却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同意郑桧的看法。 很快,郑梉的尸身装殓完毕,郑桧下令,由郑桦亲统护卫兵马,连夜护送郑梉尸首返回升龙城。 而郑桧自已,则是带着剩下的兵马,继续坚守在北芒城中,等待升龙城中传来下一步指示。 郑桦带着棺木,在一众骑兵的护送下,不眠不休,连夜驰赶,终于在次日正午之时,赶到升龙城下。 此时,城中的家主郑柞,听到手下禀报噩耗,险些当场晕了过去。 真没想到,郑梉这名被自已视为接班人的长子,竟然在有巨大兵力优势的前提下,在北边被唐军射杀于阵,这,这简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与残酷的打击。 自已年纪已大,世子却在战场暴亡,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痛,真真何以言之! 郑柞颤巍巍起身,立即出城,去迎见那刚刚赶到升龙城北门下的郑桦部众。 看到郑桦与一众身戴重孝的骑兵,护送着那一口黑漆漆的棺木,缓缓来到自已面前时,郑柞又险些昏厥于地,幸得左右及时搀扶住。 “梉儿呀……”郑柞按捺不住,一把扑在棺材上,放声痛哭。 周围的官员亦陪着掉了几滴鳄鱼泪,然后便皆来劝谏郑柞,要他放宽心思,节哀顺变。 郑柞稳住心神,木然而立地听跪地的郑桦,声音颤颤地说完郑梉如何战死,以及两万余人全部被唐军消灭的经过,心下的疼痛,简直有如锥扎。 可恨啊!自家两万精锐,自已最为看重的继承人,就这样近乎阴沟里翻船的方式,全部覆灭于北境,这,这简直是难以言说的耻辱! 见到郑柞一脸阴沉发狠的模样,伏跪于地的郑桦忧惧不安,他小心地问了一句:“家主,现在北芒城中,搜罗残兵及余众,总共不到五千守兵,若只有这般部队,只恐难以抵挡唐军来袭,到时只怕……” 郑桦的话,让郑柞心下愈发难过,更有如芒刺在背之感。 他知道,仅凭郑桧一人,率着不足五千斗志不足的守军,想要与如狼似虎又挟了大胜余威的唐军作战,守住那城池窄小防备稀疏的北芒城,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 而这北芒城,说起来还是北城里最为坚固的城池,若此城都不能守,其余的各类城池,更不是不值一提。 所以对于现在的郑柞来说,北境已不可守,想要保全郑桧手下这只残余部队,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们全部撤回都城。 郑柞深吸了一口气,厉声打断了郑桦的话语:“你速回去,传我之令,着郑桧放弃北境防线,统率全部兵马即刻入援升龙城。” 郑桦闻令一呆,忙问道:“家主,若是这般行事,那北境一带岂不是……” “哼!唐军势力,战力雄厚,又有诸多火器助阵,我军如何可敌!就算是想凭城据守,亦是难于持久,与这般被唐军分头全部消灭,还不如将其尽撤于升龙城,凭着都城的坚固城墙与守备,与其长期周旋,方为正确之策啊。”郑柞绷着脸说道。 “家主,只是若唐军发现我北境竟无兵马驻守,岂不会一鼓作气打到升龙城下么?而且,若我军北面溃败的消息传到南方,那割据顺化的阮氏,岂非亦会蠢蠢欲动,将要对我南方边境不利么?”郑桦犹是一脸迷茫。 “唉,你呀,真是胆小无用。”郑柞见他这般迷茫胆怯,忍不住长叹了一声:“你可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唐军如此势大,我等岂可与其强自争锋!跟你说吧,等到唐军兵临升龙城下,那郑芝龙的援兵也就怕要到来了。到时候,咱们升龙城中尚有两万余人的兵马,加上郑芝龙派来的5万援兵,给他们来个内外夹击,里应外合,一齐对围城唐军进行联合攻击,相信一定能一举打败他们。” 郑柞叹了口气,又道:“郑桦,事情总有轻重缓急。我已算过,郑芝龙部若要赶来我安南,顶多在十多天内便可赶至。那样的话,我军南边的兵马不动,那阮氏定然也不敢轻动。顶多在唐军围攻我升龙城时,挑起边衅,攻占我几座边城而已。而等到我军与郑军联手打败唐军,再回头收拾阮氏,岂不是手到擒来毫无困难么?” 郑桦一脸羞愧,急急应喏,立即统领那些护卫骑兵又急急回赶。郑柞目送他们离去,心下的滋味,却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他随即下令,郑梉的丧礼一切从简,尽快安排下葬。然后整个升龙城中的守备兵马全部集结起来,安排在升龙城上驻守。 与此同时,城中的青壮也被紧急集结,拉了有一万余名壮丁上城墙防守,作为临时的辅兵使用。 两天后,郑桧将北边各个军堡的全部守军,尽皆回撤到了北芒城,然后率领这总共五千余人的兵马,一齐南撤到了升龙城中。 当然,他们走的时候,倒是也没有忘记坚壁清野,除了将存粮与军械尽皆带着外,北面的各个军堡,皆被他们彻底毁坏,让唐军再无办法可以使用。 就连边境的百姓,也全部被郑桧给强令立即搬走,全部迁往升龙城。郑桧希望以这样坚绝而彻底的方式,让唐军在北境什么都得不到,以增加他获得补给的难度。 郑桧等人全部撤走后,唐军果然全军尽发,加上三千余名助阵的莫军,一齐渡过北界河,兵锋迅速地直抵北芒城下。 “将军,北芒城已是空城一座,里面的敌军已全部撤走,城中百姓与军粮器械等物,亦尽皆带走。” 听完哨骑后禀报,翁之琪不由得眉头大皱。 很快,其余各处军堡探查的哨骑也回来禀报,说现在的各处军堡,皆是空城一座,里面的守军与百姓,早已撤了一个一干二净。 靠!真没想到,郑军竟如此无用,数天前的大败让他们再无任何勇气再与唐军对战,竟连守城而战都不敢,反而全部南撤而逃,这可真是大大出乎了自已的意料。 翁之琪细想了一番,便让军兵暂且驻屯在北芒城中,同时立即派出使者,紧急向云南的唐军第九镇镇长黄得功紧急禀报如今的状况。 不数日,正在滇东指挥战斗的黄得功得到禀报,不觉陷入沉思。 其实就在前两天,黄得功得到安全司发来的密报,告诉他现在郑芝龙已派出大军前往安南,准备与安南郑氏一道,合兵进攻北面的高平莫氏,然后再一道入桂,东西夹攻在桂东的唐军第二镇兵马。 结合现在翁之琪的禀报,黄得功心下不由得暗叹,看来自已及时入援莫氏,还真是十分正确之举措呢。 那现在,郑氏全力退守升龙城,郑芝龙援兵又要抵达安南,自已却该如何应对呢? 黄得功仔细思虑,最终决定,在这段时间滇东已基本平定的情况下,仅留下丙营继续在滇东扫灭残余的土司势力。而自已则带领甲营以及剩下的另一半火炮部队,紧急从滇东进入安南,与当地的翁之琪部汇合。 黄得功率领第九镇甲营以及剩余的全部的重炮部队,一齐赶到安南,在北芒城处与翁之琪的乙营汇合后,黄得功遂即下令,着莫军为前导,一路杀奔升龙城。 唐军兵力加上三千莫军,共有近三万兵马,浩浩荡荡地杀奔升龙城而来。 由于郑军已将升龙城北面的军堡县镇兵马全部撤回,故唐军一路南下,基本没遇到任何阻碍,行进十分顺利,不过两日便直抵升龙城下。 见到唐军大军到来,城头的兵马皆是十分紧张。 他们皆是以为,唐军一定会利用现在的火炮优势,向升龙城发起立即进攻,故每个人都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斗,十分地恐惧不安。 家主郑柞亦是亲临升龙城头,他远远地看着各路唐军齐至,有如数股终于合流汹涌浪潮,迅速地将整个升龙城,包围得有如铁桶一般的严严实实。 在城头见到唐军四面围城,铁甲森森,一片肃立,郑柞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唐军这般气势逼人,一看就是久经战阵的精锐之师。看来当日郑梉败于其手,身死兵灭,倒也不是全无缘故。 郑柞的心头,迅速地泛起莫名恐慌。他暗暗想到,这般士气如虹兵精将锐的劲旅,这升龙城中的两万余名士气低落全无斗志的守军,真的会是唐军的对手吗? 只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除了硬抗,自已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郑柞一声长叹,硬着头皮下令道:“全军听令,谨守城池,务必抵挡住唐军进攻,保全我安南都城升龙!” “是……在下遵令。” 听到下面有气无力的回答,郑柞心下知道,自已与这两万全无斗志守军,想要挡住唐军攻城,想要保全这安南首都,只怕是螳臂挡车,无济于事。 于今之计,只能希望那郑芝龙的兵马,在唐军开始正式攻城前,尽快到达升龙城下吧。 郑柞的这个迫切愿望,很快就被唐军给彻底毁灭。 因为,唐军在留下乙营兵马围住升龙城后,并没有立即开始进攻,而是继续由莫军当先导,唐军第九镇甲营兵马转而东进,一路攻下了郑氏势力的沿海地段,诸如太平港下龙港等主要港口,皆被唐军顺利攻下。 而在唐军一路攻下安南沿海诸地时,从海上进军的郑鸿逵部5万兵马,根本就不知道现在安南发动的剧烈变化,依旧如先前计划般,整个舰队毫无防备地向安南太平港快速驶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九十八章 屠敌于岸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定虏伯,你看,前面就是安南海岸了。” 清晨的阳光中,旁边的一名亲兵,一脸欣喜地遥指远处尚是雾气蒙蒙的海岸,对郑鸿逵大声说道。 郑鸿逵昂然地站于一艘大舰的船首,一身鲜明铠甲的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手搭千里镜,又凝神眺望了许久,才缓缓放下,脸上的欣慰之色溢于言表。 “传我之令,全军直驶太平港,舰船靠岸后,全体军兵一齐上岸。”郑鸿逵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 “得令!” 很快,郑家舰队一路西行直驶至岸。望着岸上的那些在蒙蒙雾气中不时闪现的安南郑氏旗帜,郑鸿逵踌躇满志,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他一心想着,等会自家这5万精兵一齐上岸,要给那些有如杂兵一般的郑氏兵马,好好展示一下自家的军容与军威。 舰船甫一靠岸,郑鸿逵倒没有立即让兵马上岸,而是立即派出使者,上岸去与太平港的当地官员联系。 使者急急上岸,来到太平港中,他忽然发现,周围的郑军兵卒似乎在不时窥探他,神情深处竟似有莫名的敌意。 这种感觉让使者背上发毛,他脚步匆匆地来到太平港官署中,正好遇见在这里假扮为太平港官员的莫元清。 原来,唐军自攻下这沿海地界后,便让莫军假扮郑军,在这些地方驻守。以求能以这种瞒天过海的方式,让郑芝龙部兵马不知不觉地上当,使他们毫无知觉地栽入唐军圈套。 那使者见得莫元清,便立即向他禀报郑鸿逵率领5万精兵已一齐来到太平港外,已停靠岸边,正欲让兵马一齐上岸的消息。 莫元清闻得此言,心下大喜,但在表面上,却还是一副十分平静公事公办的模样。 他装模作样地给他开了路条与凭据,让使者带回舰上去禀报郑鸿逵,说郑军已允可其行动,可让郑鸿逵率领全军上岸。 使者快速离动后,莫元清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向驻扎在太平港外的唐军第九镇镇长黄得功,禀报郑鸿逵率部已来到安南太平港的消息。 闻得此报,黄得功亦是一脸惊喜,又急急回问道:“元清,那你速速回去,观察其动态,一有情况,即刻禀报。本将速速发兵,给这5万上岸的敌兵一个绝不会想到的惊喜。” 莫元清大声应诺,他一离去,离得动立即开始调兵遣将,全军开始速速行动。 而在太平港口处,郑鸿逵得到了使者带来的凭信与路条后,心下再无任何疑虑,立即下令,全体舰只沿着岸边一字排开,放下舷板,大批军兵有如开闸的洪水一般,从舷板上汹涌而下。 整个港口的海滩上,人喊马嘶,一片喧闹,刚刚上岸的郑军充满是好与兴奋,一片乱哄哄的景象。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从太平港的南北两边,已有两股约两千名的唐军骑兵,变魔术般隐隐地出现在了地平线处,正呼啸着对冲过来。 而在太平港的正西边,则是大批的唐军步兵正大踏步行进,直奔东边的太平港海滩。 也就是说,现在的太平港处,西、南、北三边都有唐军兵马在一齐行动,准备给刚刚上岸又全无防备的郑鸿逵部,来个一个令他们措手不及的凶狠打击。 郑鸿逵在一众护卫的陪同上,施施然上得岸来,左顾右盼了一阵,心里便不免有些怪。 他唤来那名使者,低声问他:“为何你禀过了太平港的主事官员,现在我军已然上岸,这海滩上却没有任何安南官员前来组织迎接,这可真是怪的很,莫不是你与他们交待不周?” 使者将头摇得有拔浪鼓一般:“不可能!定虏伯,我此番可是亲自前去太平港官署,与那里的官员当面交涉的。他还对在下说,等我军上得岸来,要对我军好生犒劳呢。至于他为何现在未来迎接我军,在下在想,莫不是他另有他事走不开吧?若定虏伯不信,我可引你前去太平港官署去见他,再一问究竟。” 郑鸿逵略一沉吟,便令这名使者带路,一路前往官署而去。 这时,他们忽然在耳边听到了有如微弱蜂群的鸣叫,沉闷中混杂着尖锐刺耳的声音。更是让他忽然感觉到,脚下的海滩,竟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郑鸿逵久历战阵,对这般情况顿是心惊不已,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他心下知道,这般情况的出现,定是有巨大的异变发生了。 “啊!不好了!有骑兵冲过来了!” 宽阔的海滩上,南北两端处皆有大批郑军士卒高声尖叫起来。 郑鸿逵扭头望去,一副可怖的景象,刹时出现在他面前。 他惊恐地看到,从南北两端处,有如变戏法一般,涌出大团的黑色云朵。这些腾涌不息的黑云,又是几乎在转瞬间就变成了令人色变的大批骑兵,两路唐军骑兵的人数加起来,足有近四千之多,他们一路呼啸着,向海滩上全无防备的郑军全力扑来。 从千里镜中看到这可怖情形,又看清了那些翻飞的唐字军旗时,郑鸿逵只觉得自已忽然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全军听令,速速就地组织防御,一定要挡住唐军进攻!”郑鸿逵声嘶力竭地大声叫喊。 马蹄隆隆,枪指刀横,旗帜翻飞,这两股突击的唐军骑兵,有如两处突然出现的黑色旋风,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海滩上正急急组织就地防御,却又有如无头蚂蚁一般乱作一团的敌军,拼力冲杀过去。 两路唐军骑兵,随着马匹的加速,迅速而熟练地变成惯常所用的楔形突击阵,那位于阵尖的玄虎重骑,这些人马俱着重甲,重达500多公斤的钢铁怪物,正以加速到了极点的可怕势头,向正乱成一团的郑军兵马,横冲而来。 这样的事态瞬变,其实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里。 仿佛就在眨眼之间,那两头楔尖处总共一千余名的玄虎重骑,有如钢铁坦克一般,从两边无情地夹击冲入,那正在纷乱一团的郑军阵中。 人马俱着重甲,合重多达半吨的玄虎重骑,有如可怕的钢铁巨兽,以凌厉高速的态度,冲入毫无防备的郑军之中,其冲击力达到了近乎恐怖的地步。 无数郑军军兵,被铁马冲击得有如纸片一般漫天飞舞,在空中划过或长或短的弧线后,再啪啪地掉下地来,不死即残。 而更多的郑军,则径直被这铁甲重骑撞翻于地,然后被那纷沓而来的粗大铁蹄,活活踩爆了头颅或肚子,地面上响起了一片可怕的爆裂声。 强悍无匹的唐军玄虎重骑,在郑军的惨叫连连中,从混乱的郑军阵中,用暴力与死亡,犁出一条血肉模糊,布满碎肢残骸的血路。 唐军骑兵一击得手,从西边攻来的唐军步兵,自是不甘人后,愈发加快了冲击的速度。 如果从天空下望,可以清楚地看到,唐军的步兵阵线,宛如一道长长的粗黑线条,有如一条蠕动的虫子,快速地向唐军进逼而来。 见到唐军以铺天盖地之势冲来,原本就被唐军骑兵冲击,弄得心惊胆裂的郑鸿逵目光满是恐惧,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让全军作好防备,只不过,在这般混乱时节,他的话语迅速被一片嘈杂声吞没。 很快,随着唐军步兵的逼近,有如变魔术一般,在每面蒙铁大盾上方,在每个作好攻击态势的枪兵旁边,又出现了一名手持燧发鲁密铳的火铳手。 他们迅速地做好准备,每个人手中那黑洞的枪兵,都立刻瞄准了对面正东奔西逃乱成一团的郑军。 唐军主将黄得功手中的令旗,猛地挥下。 “预备,开火!” 随着唐军火铳总长一声怒喝,三千杆火铳齐齐开火,共有两千五百余杆打响。 “砰砰砰砰!……” 连排的鲜红余焰一齐飘飞,有如一条长长的鲜红绸带,宛如地狱之火一般美丽,有种死亡仪式般的独特美感。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两千五百多颗颗细小的三钱重铅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郑军猛扑而去。 唐军使用的燧发鲁密铳,最大准确射程为一百五十步,相比现在两百步的距离,准确性当然无从谈起,但在郑军如此密集冲锋的情况下,只要在最大射程范围内,哪怕没有准确性的密集射击,依然可以造厉可怕的杀伤效果。 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郑军身体之中。 三钱重的细小铅弹,钻入人体,打断骨骼,撕碎肌肉,翻涌的弹头将内脏搅成一团浆糊,形成可怕的空腔效应,再加了这个年代几乎无药可医的铅中毒,中者立毙。 最前排的郑军,立刻有许多人身上象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这铅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那些手持牌碰巧挡住铅弹的郑军,亦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只是他们刚一倒下,就立刻被后面那些四处乱窜的郑军军兵,给活活踩死踩死伤,场面一片狼藉。 第一轮射击,虽然完全无法瞄准,却也至少造成了七百多名郑军当场死伤,让郑军阵形,骤然出现一片混乱。 在郑军阵型散乱,速度稍显迟滞之时,第二轮火铳齐射,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又是两千五百余杆火铳打响,这呼啸而出的两千五百余颗铅弹,因为郑军越发奔近了,又造成了八百多名郑军军兵的死伤。 清军阵形顿时愈发混乱,冲击的速度愈发减低,那些冲在最前面的郑军军兵,人人脸上原本狂热嗜血的表情开始退去,很多人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噩运何时会降临在自已身上。 而在阵后监视的郑鸿逵,见到自家军兵在唐军密集攒射中,还未够射程,就开始出现混乱与动摇,冲击的速度与力量亦大为降低,不由得顿是怒火中烧,又满是悲哀。 靠,他娘的,这仗如何打得下去! “撤!快撤!全部撤回到舰船上去!万万不要再与唐军纠缠下去!”郑鸿逵双眼血红,挥剑怒吼。 说完,他率先拔转脚步,大步朝后撤去,往舷板的方向大步猛跑。 主将可在护卫的保护下拼力逃跑,但剩余的四万余人的郑军步兵,想要逃跑,却没那么容易。 他们在正面唐军步兵的冲击下,两侧唐军骑兵的猛力夹击下,迅速地全部崩溃。 原本还勉强算是有点秩序的后撤,瞬间变成了毫无目标四下溃散的逃亡。他们纷纷弃了武器,哀嚎着向着舷板方向大声逃亡。更有甚者,边跑边脱去盔甲,以求能在这场逃生大赛中,尽可能地死道友不死贫道,让自已得以逃出生天。 而见到郑军象回缩的潮水一般,又汹涌地撤逃回船,船上的水师军兵亦是手忙脚乱,一片混乱。 他们惊恐地看到,就在这些郑军拼命回逃之际,后面的唐军已然如影随形般地杀至,大批的唐军枪兵,有如出山猛虎,向着后撤而去的郑军拼力追击。 一杆杆锋利长枪,向着正亡命撤走的郑军狠狠捅刺而去,一名又一名撤逃的郑军,哀嚎着倒地毙命。 “快!快撤舷板!万万不可让唐军攻上船来!”已逃到船上的郑鸿逵,跺着脚冲着一众发愣的水手厉声大吼。 那些水手被他这迭声怒吼,才仿佛从迷茫中突然清醒过来,他们手忙脚乱地砍断舷板,或是干脆将整个舷板移抛入海,舷板上的汹涌回逃的郑兵,象一团团散落的蚂蚁一样,惨叫着掉入海中。 立刻就有大批鲨鱼闻着血腥味而来,在海上翻腾扑咬掉落的郑军士卒,整个海面一片可怕的腥红血浪,令人见之心悸。 只有不到五千名郑军兵马,匆匆地逃上了舷板,极其侥幸地逃回舰船之上。 在郑军舰船匆匆起锚回逃之际,整个洒满鲜血的海滩上,响起了唐军雷鸣般的欢呼声。 “万胜!” “万胜!”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百九十九章 逼迫和谈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至此,这场轻松愉快,近乎一边倒的屠杀式战斗,终于结束。 共有四千余名郑军,以近乎毫无回手之力的方式,被唐军斩杀于当场,整个洁白的海难上,鲜血四溢,尸骨遍地,十分恐怖。 而除掉跑走的五千余人,共有四万余名郑军,全部跪地举手,乖乖地当了俘虏。 唐军凯歌高奏,一片欢腾,欢呼之声直冲云宵,让正乘船远离海岸的郑鸿逵等人,闻得这般欢呼之声,心下的苦痛与酸涩,却是更难用言语来形容。 他娘的!这是打的什么鸟仗!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竟会败得如此彻底与窝囊,真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想象。 没想到啊,唐军竟然在这段自已回国调兵的时间里,如此迅速又突然地击溃了安南郑军,又据占了其海岸港口。这般突变,自已就是再神机妙算,也不会提前料到。 也许,在唐军准备如此充分,隐蔽得如此巧妙的情况下,自已与那5万兵马一上岸,结局就已注定了吧。 要知道,唐军的突袭是如此的隐蔽与突然,自已与手皆是全无防备,而在海岸上的大部分军兵手中,因为事发仓促,竟是皆连基本自卫的武器都没有。这样全无防备的军队,不彻底失败,不被一边倒地彻底屠杀,那才真是天理难容之事。 想到自已方才才率部上岸,一心想在安南郑军面前展示一下自已手下军兵的军容军威,结果却是万万没想到,竟是迅速中了唐军的圈套,反被其打了个措手不及,一败涂地,再难收拾,不得不重新乘船逃跑。 这样极度难堪的事情,这样极其耻辱的战败,竟会发生了自已这位号称郑家最有谋略的人物身上,更是令郑鸿逵感觉极其丢脸。 他咬了咬牙,狠狠一拳,砸在在船舷上。 “哼,如此大仇!某家来日必报!断不会轻饶尔等!”望着越来越远,已然重新变成一片模糊的海岸线,郑鸿逵咬牙切齿地骂道。 只不过,此番一去,郑军真的还有再来安南的机会么? 这一点,怒火中烧的郑鸿逵,当然也知道,其实希望已是十分渺茫。现在的他,更要考虑这5万精兵覆灭后,要如何向郑芝龙交待,才是最重要迫切之事。 而5万郑军一灭,唐军再无后顾之忧,立即重新调集兵马,直扑升龙城。 唐军重兵围城,又就地征召了许多安南土著,修造工事,构建炮台,准备开始强攻升龙城。 此时的郑氏宫廷,一片惨云愁雾。 郑氏家主郑柞,枯坐在龙头椅上,神情呆滞,有如一具木偶一般。 而在阶下,手下将领郑桧郑桦二人,则皆是低垂着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此时的他们,已听到唐军在太平港处,假扮郑军引诱5万郑鸿逵部兵马上岸,再发动突袭,将其一举击溃消灭的可怕消息。 这个消息传入宫廷,把郑氏三人,都轰得几乎丧失神智,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应对了。 唐军一环套一环,毒计一条接一条,非但让安南郑氏不断地走向衰败,连让他们寄于最大希望的郑鸿逵部援兵,彻底化为泡影。 三人都知道,郑鸿逵部被唐军全部消灭,那他们接下来,必定会全军合力,直扑升龙城。 这样一来,升龙城堪危矣! 现在城中虽有两万余人兵员,但内乏粮草,外无援兵,可谓瓮中之鳖,根本就无任何获胜的可能。 而且,郑柞等人还接到了另外的消息,又是有如重锤敲击在心。 那就是在南边,阮氏已大量调集兵马,全力攻打郑氏南边地界,南边的土地一块块地被阮氏掠走,那告急文有如雪片一般飞来,而升龙城被围的郑柞,面对阮氏的趁火打劫,至此已无半点办法可想。 怎么办? 现在局势这般艰危,到底该如何行事? 厅堂之中,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三人俱是沉默,却又各自忍不住偷偷打量对方,想从对方的的神情中,看出他们内心的真心想法。 这样怪异的心理竞猜,让三人皆是十分难受。这难堪的局面,终于被家主郑柞给打破了。 他长叹一声,缓缓道:“各位,现在我安南,先失北境,再失海边,这最后之凭依都城升龙城,又被敌军严密包围,说是四面楚歌危如累卵,亦不为过啊。本家主思来想去,只恐唐军会一鼓作气,不日就要攻打我升龙城,这般危境,二位可有化解之良策么?” 郑柞这番逼问,却让郑桧与郑桦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回答。 郑桦重重地一捶手,试探性地回了一句:“家主,以在下来看,眼下之计,也唯有拼死守城一路可走了。除此之外,复能如何?” 他一说完,郑柞却是默然无言,只是把胡须捋个不停。 而在一旁的郑桧,却这时缓缓站起身来,向郑柞拱手道:“家主,恕在下直言,眼下若只是死守这升龙城,则我等断难守住。最终之局面,必是我郑氏一族,将与升龙城一道灰飞烟灭,再无孑遗。” 郑柞的脸孔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他脸色十分难看,讪讪地回了一句:“那依你之见,却该如何?” 郑桧咬了咬牙,发狠般地说道:“家主,恕在下直言,眼下我等若想保全身家性命,若想保全郑氏根基,唯一之计,便是向唐军求和。” 求和? 真的可以求和么? “郑桧,你身为大将,竟说出这般毫无骨气之话,岂非令人齿冷?!我升龙城中,尚有两万兵马可用,又有大批青壮相助守城,你如何就这般认定我军会输?”一旁的郑桦一脸怒色,毫不客气地插问道。 “哼!郑桦,你这话说得轻巧,现在的艰危局面,你难道真不清楚么?”郑桧冷冷道:“我军多次大败,城中兵马,尽皆是各地收拢的残兵败将,军心士气皆不值一提。这样的兵马,只能摆个样子唬弄百姓,如何可以真刀真枪地与唐军对战!再说了,唐军更有极为强悍的火炮助阵,据说,他们在云南攻城掠地,无有不克,所向披靡。而我们这升龙城,虽然比安南其他城池都要牢固险峻,却又如何可抵挡唐军这般凌厉的炮火攻击?这些问题,郑桦你都没有想过吗?” 郑桦凄然一笑,叹道:“郑大将,我真没想到,你连与唐军交手都未曾有过,就会对唐军如何畏惧!想我城中兵马尚有两万余人,你却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就想着要立刻投降唐军,真真令人可笑!想来郑少主在天有灵,见你今天还是这般胆小无能,只怕会死不瞑目呢。” “唉,郑桦,随你怎么说吧。老夫身负一身骂名,又岂会在乎你多说几句?总之,家主,在下以为,现在形势比人强,仅凭这孤零零的一座升龙城,决不能能与唐军长期周旋对抗下去。若是强要与唐军相争,那我郑氏除了自取灭亡外,再无任何其他生路。何去何从,万望家主深思!” 郑桧说到这里,长长地一声叹气,长揖而拜。而在上首一直沉默不语的郑柞,则是继续沉默不语。 他知道,郑桧所说皆是实情,而郑桦的话语,说来说去,不过是胸中有不平之气,徒为意气之争罢了。 换句话来说,现在援兵尽灭,唐军哪怕不攻城,就只是白白地围住城池,也可将这升龙城给活活围死。 这真是一个令人悲哀又无奈的结局。 郑柞脸色僵硬,沉默许久,终于开口说道:“郑桧所言有理,现在确是形势比人强。我郑氏安危,只怕也就在此一谈了。这样吧,本王就派你为代表,出城去与唐军谈判。你记住,只要能保全我郑氏,保全我安南,唐军所提之条件,皆可答应。” 郑桧站起身来,眼中竟也微微泛起泪光,他拱手沉声应道:“是!在下此去,必不负家主所托。” 很快,郑桧令人向唐军阵中射出号箭,表达了自已要出城谈判的愿望。 得到郑桧的来信,唐军主帅黄得功,却不觉陷入思索。 就在前两天,黄得功刚刚收到李啸的来信。 在信中,李啸要求他,如果顺利的话,除了要尽可能彻底消灭郑氏余部外,还力求全部占据整个红河平原。 因为,李啸十分看重这块肥美丰腴的土地,这红河平原的水稻产量,可一年三熟,这每一季的产量,却远比广东台湾等地产量要大得多,是当今世界上,十分难得的稻米高产地区。 这样肥美的土地,却在宋代从中国丢失,虽在明朝初期短暂回归,但因为其地方的人民已形成了强烈的分离离识,导致这块重新回归的土地,竟陷入了长达二十余年的反复动乱之中,最后,明朝忍受不了当地此起彼伏的叛乱,不得不从当地开始撤兵。故而,安南这块中国的古属之地,在短暂回归后,又重新脱离中国,成了一个外属的藩国。 这样历史形成的局面,李啸认为,一定要加以改变。 李啸决定,对于投效自已的莫氏,以及正在攻打的郑氏,乃至南面的阮氏,都要将他们全部消灭,一个不留,要把安南之地,重新据为中华固有之神圣领土。 而他给黄得功的指示,则是在消灭郑氏之后,暂时回兵,先行攻下广西西部,随后再立马南下攻打阮氏,将整个安南全部占据。 至于将来,李啸再打算再度挥兵南下,直接攻打那已然十分孱弱的占城国,将占城国中,那同样肥沃丰美的稻米高产区湄公河流域,全部占据。 李啸之所以下定决心要拿下整个安南与占城,除了要控制这两个世界上最好的稻米主产区外,实是看到这个地区,自脱离中华以来,与其他相对还算老实的中南诸国相比,野心勃勃,向有不臣之举,这样的地方,若不采取断然措施,万难安定。 故李啸打算,要趁此机会,将整个安南与占城彻底占领,并把当地的土著居民,全部分散移民海外,再从中原移入汉民百姓,实现对该地区的长治久安。 拿下安南与占城后,唐军在中南半岛的扩张,可以暂告一段落。对于那中南半岛的真腊、南掌、暹罗等国,则是实施让其成为藩属,继续尊奉中华的明朝原有政策,以此方式,安定人心,让中南半岛得以长期稳定,再无战乱。 黄得功在帐中思虑良久,心下终有定策,随即让手下军使前去传话,准允那郑桧,前来帐中商谈议和之事。 郑桧得到准允,立即带着数名随从出城,一出北门,便有唐军士卒前来带路,一路引领监视着他们,来到了唐军主帅黄得功的帐中。 入得帐来,分宾主落坐,主客互相简介之后,郑桧一声长叹,便开门见山地说道:“黄将军,现在贵军在我安南纵横驱驰,如入无人之境矣。我郑氏无能,不足与天兵对抗,现在仅剩这升龙孤城与南边些须地方,实是不堪言耳。想来我郑氏落得今天这般境地,多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还望贵军能怜惜惜我等,准允敝方和谈。这既是在下之心意,也是我家主之本心。万望将军不绝我郑氏之祀,给我等一条活路啊。” 见郑桧把话语说得这般恳切可怜,黄得功不由得心下想笑,与此同时,又有说不出的感慨。 想不到啊,这安南郑氏,身为安南最大的一股势力,向来不服中华管束,现在连战连败之际,却是要全无尊严地向自已乞和,这般前倨后恭之变化,如何不令人哂之。 黄得功轻咳一声,缓缓道:“郑大将既出此言,倒也是能及时认清时势,眼光倒是不错。若能达成和议,那对你我两军,以及安南百姓来说,也确是一件幸事。只不过,郑大将此来,想必对于议和条件已有所准备,那本镇倒是想先听下贵方之条件,再来细谈,岂不更好?” 郑桧一声苦笑,想了想便道:“黄将军,在下也直说了吧。以我家主之见,若可息弭兵祸,两国议和,则我郑氏,可答应将升龙城北面的安南土地,尽皆归划给贵国。希望能此方式,让贵国同意议和息兵,我家主此番诚议,不知尊意如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章 迫取升龙,割划安南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郑桧这话一说完,立即一脸期盼地望向黄得功。那灼灼眼神中,满是难以言说的渴望。 不料,黄得功却是一脸冷淡,仿佛对他的条件丝毫不感兴趣一般。 帐房之中,烛光摇摇,却是一片压抑的静谧。 郑桧见黄得功捋须沉吟,不发一语,心下顿是愈发急切. 他耐着性子等了一阵,见黄得功仍不说话,便又低低地插问一句:“黄将军,莫非是对我郑氏之条件有所不满?若是如此,贵军有何议和条件,但可尽说。” 黄得功眼皮一跳,脸上淡淡一笑。 他微微抬头,声音平静地对郑桧说道:“郑大将说得是,你等这般条件,我军确是不满意。现在安南的北境以及海岸地带,均为我军占领,根本无需贵方再来给予。贵方开如这般条件,未免太没有诚意。以我军看来,贵方若真有诚意议和,当不止开如这般条件。” “黄镇长,你的意思是……”郑桧脸色难看,嘴唇嗫嚅。 “我军认为,贵方若是真心想要议和,需得再让出升龙城,以及南边直到沱江为止的地方。贵方只有做到这些,方见诚意。我军方可同意与贵方议和,否则,此事断难谈成。”黄得功声音冰冷,却有不容更改的决断力。 “这,这沱江的土地,倒是可以给予贵方,但这升龙城乃是我安南都城,如何可割予贵军,这若传回来,只怕家主他……”郑桧听得黄得功这般话语,脸上一片慌乱,额头更是冷汗涔涔。 “这事没得商量。”黄得功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语:“你等若不同意,我军已兵临城下,不日亦就要四面攻城。到时候,这内乏粮草外无援兵的升龙城,亦是要被我军顺利拿下,断无就此放弃之可能。只不过,等到城破之时,郑氏一族,皆为我军战犯,可就没现在这般好说话了。到时候,你全族人员与资产,只怕皆是……” “黄镇长!在下知你之意,只是此事重大,在下亦难作主,可否让在下先行回城,去与家主商量一番,再给黄将军答复如何?”郑桧一脸苦兮兮地回答道。 黄得功点点头:“可以,你回去禀报你们家主吧,本将给他一天时间回复,若到明天天亮之时,未见回复,我军将立即开始攻城,绝不食言。” 郑桧喏喏连声,急急告退,出得帐来,立即南返入城,随即进入宫中去与郑柞以及郑桦二人相见。 听完郑桧的禀报,郑柞一脸忧色,瘫坐于椅子上,一副沮丧至极的模样。 而旁边的郑桦,却是怒火中烧,一脸愤然,他腾地跳起,厉声大吼道:“家主!唐军这般欺人太甚,几乎就要骑在我等头上拉屎了,我们还与他们谈个甚么狗屁议和!以我看来,咱们就在这升龙城中,与唐军战个你死我活。就算最终战死,亦不负此生矣!” 郑桦意气昂昂地说完,却发现,家主郑柞与大将郑桧,皆是沉默不语,仿佛根本就没有在听他说了什么一般。 郑桦大怒,忍不住又喝道:“家主,郑大将,唐军这般逼迫,难道你们还真要接受他们这般凌辱之至的条件吗?难道这苟且偷生,真的就这么让你们为之向往,竟再无半点与唐军对决作战的勇气了吗?” 郑桧斜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郑副将既然如此血勇,那请自率城中兵马,出城去与唐军对决邀战吧。本将老了,这般徒为送死之举,不想再去做了。” 郑桦听他语中满是讽意,不禁脸色涨红,厉声道:“你说什么?!你以为某家不敢吗?!请家主发令,速令某家带领城中精锐,出城去与唐军决一死战!某家定当不死不休,与唐军来一个……” “够了!”郑柞淡淡地打断郑桦慷慨激昂的话语,轻声回道:“郑桦,中国人有话说得好,死有重于泰山,亦有轻于鸿毛,一死容易,只不过这般寻死,其价值又是何在呢?” “家主,你……” 郑柞摆了摆手,脸上满是复杂与痛苦的神色:“郑桦,若只是逞血气之勇,徒作无为之举,这样的行动,除了加快我郑氏一族的灭亡外,让我全族尽灭,再无翻身的机会,复有何益?难道说,要我郑家走那黎朝皇帝那的灭亡老路,你们才得以安心吗?” 郑柞站起身来,在厅中来回踱步,许久才就地站住,喃喃道:“若真到这地步,我将是郑氏家族永远的罪人。要与唐军强自相争,此事断不可为也。” “家主,难道,真的要把升龙城拱手让给唐军么?若是这样的话,我军可就仅剩下南边那数座城池了,这样一来,势力大减不说,只怕是连南方的阮氏都未必能敌得过啊!”郑桦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悲凉。郑柞没有回头,又是一声低低的长叹:“唐军兵迫于前,阮氏乘虚于后,我郑氏一族,确是十分危险。但事情有轻重缓急,安可只图泄一时之愤。如果不答应唐军的条件,唐军明天一旦开始攻城,我等将悔之晚矣。但是,若我等能与唐军达成和谈协议,纵然只有南方数城,若能得唐军帮助,也足与阮氏抗衡。” “家主说得是,若能与唐军达成协议,暂时放弃这升龙城,又能如何。“郑桧在一旁急急道:“只要能与唐军达成协议,那这升龙城中的两万兵马,当皆可安全撤走,我们就凭着这些兵马,全心全力对付那南方的阮氏。若是行动得当,又有唐军助阵,将来与阮氏的相争,却也未必会落下风。” 郑桧说到这里,又冷哼一声道:“更何况,现在唐军势头正健,兵马正雄,我军势弱孤危,确是难以与其相争,但是,从长远来看,我军未必没有与唐军相抗衡,甚至把他们彻底赶走的机会。” 郑桧此言一出,郑柞与郑桦二人的目光,皆是齐齐地聚在他身上。 郑桧淡淡一笑:“世间诸事,皆有兴衰。唐军现在这般威猛无敌,其将来却也未必没有衰败无用之时。想来当初明朝吞并我安南,看似一举成功,结果最终却不得不在二十多年后,又乖乖地从我安南退走。所以在下在想,只要我们能坚持到唐军衰弱的那一天,必可重新奋发,夺取原先之土地,再现我郑氏一族的荣光与辉煌。” 郑桧这番话,可谓说到了郑柞心里去了。 郑柞频频点头,最终大声道:“甚好!郑桧,就依你之见,我军同意退出升龙城,并将升龙城转划于唐军治下。只不过,这城中兵马,以及我郑氏财物,皆要让我等顺利带往南方,以为对抗阮氏之基础。” 郑桧拱手应命:“家主所言甚是,那在下现在就去城外与唐军沟通,争取尽早与唐军达成议和协定。” 郑桧得到郑柞之令,立即又急急出城,然后来到唐军主将黄得功帐中,向他表达了郑柞的意见。 他告诉黄得功,现在郑柞已同意将升龙城以及直到沱江北岸的土地,全部割让给唐军,只是有一个要求,就是让唐军准允其带走升龙城中的2万兵马,以及郑氏多年积攒的私人财物。 黄得功听完郑桧的诉说,心下顿是十分欢喜。 哼,原本以为,郑氏会不甘其辱,与唐军作对到底,没想到,这帮家伙最终还是看清了局势,知道要及时割土求和,以保全宗族与残余势力。不得不说,他们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还是很有决断与自知之明的。既然对方已愿意彻底地俯首退让,那自已倒也可以大方一些,给他们更多的优惠条件。 黄得功立即同意在此基础上,与郑氏进行议和商谈。除以上内容之外,黄得功还十分大方地同意,让升龙城中的粮草与军械,亦皆可由郑军带走,以确保他们到了南方之后,有足够的力量去与南边的阮氏抗衡。 闻得此言,郑桧有如中了马票一般高兴,立即连连称谢,一脸喜悦。 很快,宾主双方,就最终的唐郑和平协定,达成一致。 具体内容为以下方面。 1、唐军与郑军,在双方代表签订协定后,立即停火,再不敌对。 2、郑军将包括升龙城在内的安南北境,以及包括太平港以北的海岸,以及南至沱江北岸的土地,全部划给唐军,包括其土地上的当地百姓,全部并入唐军治下。 3、郑氏势力,从此与莫氏一样,成为唐军的藩属势力,听命于唐军的安排行事。唐军在有必要的情况下,可对郑氏提供援助,以助其抵抗南边阮氏的进攻。 4、若有必要,唐军可征召郑氏军队为其作战,郑氏需全力配合,不得反对,不得藏私。 5、唐军准允郑氏带走其下全部兵马,以及升龙城中粮草军械,至于郑氏一族的家人性命与个人财物,更是给予充分地保护,确保全部让郑氏顺利运送到南方。 协议签定后,宾主皆是十分欢喜。郑桧再也不愿多呆,立即返城回禀郑柞。 见到郑柞急急离帐而去,黄得功的脸上,终于泛起了灿烂的笑容。 他知道,现在的郑柞若是同意这般条件,对于唐军来说,将是多大的利好。 现在达成了此协议,唐军当再无后顾之忧,可以在留下少数部队后,全军放心北撤,从安南进入广西境内,与桂东的唐军第二镇兵马,全力攻打桂西,从而一举消灭弘光伪朝在广西的全部残余势力,完全实现当初全部攻占贵州、云南、广西三省的战略目标。 至于唐王李啸在信中所说,要让黄得功抓住机会消灭整个安南与占城,这是远期必须实现的目标。但对于近期的唐军行动来说,却没有必要一定一口吃成一个胖子。 毕竟,现在唐军的主要任务,是平定国内的弘光伪朝,以及消灭诸如张献忠李自成之类的反叛势力,对于偏远的安南拓展与进取,相对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急切。 更何况,现在唐军已从安南夺走了近一半的土地,非但控制了整个红河平原,更是连其都城升龙,都牢牢地控制在自已的掌握之下,这对于唐军将来的发展与进取,都是十分有助益之事。 而且,现在协议签定,唐军留了郑氏一族在南方残余的土地上,那他们不管情不情愿,都将不得不与南边的阮氏战个你死我活,以求继续生存,不被阮氏吞并。 他们若能与阮氏打个两败俱伤,让唐军最终渔人得利,那对于唐军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之事。 更何况唐军从新获得的土地上,得到了数十万之众的当地百姓,考虑到这些百姓有自已的传统文化,又久不通王化,且向来接受排华教育,故想要在短时间内归化他们,只怕不易。所以,这些安南百姓,皆不可再留于当地,而是要分成数部,全部发配海外安置,再从内地调拔汉人移民过来,如此行事,方可在当地实现长治久安。 这样的举措与安排,都要花费不少的时间,故而,现在能暂且保住郑氏一脉,让安南战争尽快结束,让整个安南局面重新安稳,从而使自已得以从容抽调兵力回国,接下来全力攻打桂西,堪为最现实最明智的决定。 半个时辰后,升龙城四门大开,家主郑桧亲率其部,从升龙城北门缓缓而出,向唐军辞行。 黄得功端坐马上,亲切地慰勉了他们几名,便让郑柞带着其部众一路南下,前去郑阮交境处安顿。 郑柞心下感慨万千,脸上却是千恩万谢的模样,他言语恭顺地辞别黄得功后,带着2万部众以及全部郑氏族人南下而去,如有一条长蛇,逶迤南下,渐渐不见踪迹。 接下来,唐军举行了盛大的入城仪式,全体唐军,旗帜招摇,军容严整地进入升龙城中。 连绵的欢呼声,响彻了这座安南的都城升龙,入城的唐军与城中的百姓,都在此刻深刻地明白,一个新的时代,终于到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零一章 桂西平定,左部惊魂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升龙既定,黄得功便留下唐军第九镇乙营,也就是副镇长翁之琪部的兵马,让他们继续驻守升龙城,以及莫氏所在高平。 本来,黄得功是打算只留下一批辅兵,驻守于安南便可,但他经反复考虑,最终还是认为,现在安南初定,诸事不稳,当地的百姓未服王化,也未开始迁移海外,而莫氏与郑氏,虽在表面臣服,但若留兵太少,亦怕会多有反叛之可能。 故而,黄得功最终决定,还是要留下整整一营兵马,驻守于安南各地,以确保唐军在安南新获之土地,能保持长久的稳定。那郑氏与莫氏,也不敢趁唐军北撤之机,暗中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而他本人,则是带着甲营从升龙城北返而去,复从高平之地进入桂西归顺州。 在这里,黄得功准备与刚平定滇东的第九镇丙营汇合,随后就与桂东的唐军第二镇兵马,一道夹击桂西,争取将整个广西一举拿下。 在唐军第九镇丙营兵马,正加紧时间,从滇东的富州,匆匆赶往广西归顺州时,郑鸿逵终于带着一众残兵败将,从海路逃回了福州。 他一上岸,便有士兵来告,说镇南侯郑芝龙正在厅中,等他回去禀报。 郑鸿逵的内心,瞬间揪紧。 郑鸿逵硬着头皮,跟着传令的士兵前去。他一入大厅,立刻发现势头不对。 因为这厅堂之中,除了一脸阴沉的郑芝龙高坐堂上外,空荡荡地再无他人。 郑鸿逵一声轻叹,上前数步,扑通一声,跪倒在郑芝龙面前。 “兄长,小弟无能,中了唐军诡计,折损了四万余人的兵马,此番败退回来,全为我一人之责,但凭兄长责罚!” 郑鸿逵低身伏跪,头重重地磕碰于地,一副甘愿俯首受罚的模样。 见这位自已最看重的二弟,也是自已最信重的智囊这般伏跪于前,郑芝龙不禁心生恻隐,心下对郑鸿逵的恨意,已然消减了不少。 “鸿逵,你且起身说话吧。”郑芝龙淡淡道:“此番入援安南,折损恁多兵马,虽是重大损失,但却也非完全是你的责任。本侯也真未曾想过,唐军竟会有如此本事,抢在我军到来之前,就把个安南郑氏给迅速收拾,再来将计就计地图赚我军,这次重大失败,本侯身为国家倚柱,亦有过失之处啊。” 郑鸿逵没有起身,依然伏跪于地,只是声音满是懊悔:“臣弟多谢大哥宽恕。只是在下折损恁多兵马,心下着实痛惜非常,纵大哥予以轻惩,小弟心下,亦是难安。更可叹的是,现在我军折了这4万余兵马,安南郑氏也已被唐军打残,那援救广西之事,只怕……” “还谈什么援救广西!”郑芝龙一脸痛苦之色:“现在我军可用之兵力,仅有芝豹手下的十万兵马,光凭这点兵力,想要拿下唐军第二镇驻守的桂东坚城,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于今之计,唯有让芝豹坚守粤西,防止唐军进犯,方为唯一可行之举。至于桂西一带,也只能随他去了。” 郑芝龙说到这里,又是忍不住一声长叹:“现在广西一丢,唐军便将我弘光朝贵州、云南、广西三省尽皆占去。获得了大量的土地与百姓,其实力又将跃升不止一个台阶。本侯心下,十分担忧唐军接下来,会乘胜进攻我军福建与广东这两块郑家的基本地盘。若是这般,我郑家在大陆的这两地土地,十分可危。” 郑芝龙忧心忡忡说完,郑鸿逵却是沉声回道:“大哥勿忧,以我观之,唐军在拿下广西后,当不会再进攻我福建广东两地。” “哦,你何以见得?” “兄长,虽然唐军在安南打败了我军,但那却是我军挑事在先,唐军不得不加以应对。而他们在拿下安南,吞并广西之后,接下来的目标,应该不是我军,而是北面的张献忠或李自成。” “是吗?你这般说辞,可有凭据?” “兄长,你想想,如果我们当初不入援广西,唐军会与我对敌而战么?他们向来与我们一直保持互不相干的默契,如果不是因为我军要入援广西,才与唐军不得不发生战斗,那在下认为,我军还会继续与唐军一直保持平静应对的状态。而唐军之所以不视我军为主要敌人,那是因为,我军现在不是他们所要优先考虑的对象。” 郑鸿逵顿了下,又继续说道:“在下认为,唐军在平定黔滇桂三省后,接下来,必定会发兵北上,想尽办法消灭张献忠与李自成这两个心腹大患。毕竟,这两股流贼,一个窃据了京师与北方数省,一个窃据了天府之地川西,皆任其顺利发展壮大,唐军将来想要消灭他们,将会越来越困难。而李啸身为国家倚柱,又自任天下兵马大元帅,如何可坐视他们顺利地发展壮大。故而,他在平定西南三省后,必会挟大胜之余威,全力抽兵北上,去与张献忠或李自成,展开灭国之战。” “你这么说,那唐军可会在消灭了张献忠与李自成后,就对我郑家下手吗?”郑芝龙犹是一脸忧色。 “暂时还不会。李啸在灭了张献忠与李自成后,北面还有鞑清未曾消灭。故志在一统天下,征服八方的李啸,极可能发动全国兵力,全力攻打塞外满清,争取以最凶猛的力量,以一合之力,便将清廷击得粉碎。他这般做法与规划,小弟不才,却亦洞若观火矣。” 郑鸿逵说到这里,忍不住一声轻叹:“兄长,以我看来,唐军的如意算盘,定是在把张献忠、李自成、以及塞外的满清全部消灭后,才会考虑对我军下手。之所以会把我军留到最后,这是因为,我军有他最为忌惮的强大水师,方令唐军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至少在可预见的将来,我军不用担心唐军会向我们进攻。当然,这样的局面说起来,真不知道,是要令人欢喜还是忧愁。” 郑芝龙亦苦笑一声:“这般看起来,我等倒是要感谢唐军将我等放在最后消灭了?难道说,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军发展壮大,扫灭流贼与鞑虏后,最终再将我等亦全部消灭干净了么?” 郑鸿逵摇了摇头,低声回道:“大哥,不必如此悲观。这事情也并未坏到这般地步,我军之事,尚大有可为。” 郑芝龙眼中一亮:“如何个可为之法?” 郑鸿逵沉声回道:“大哥,唐军北上进攻张献忠与李自成,以及塞外的鞑清,虽然他们获胜的可能性颇大,但在我看来,他们这连番争战下来,兵力与势头,亦会大大受损,并且未必没有败在这些流寇与鞑子手下的可能。而只要唐军一旦大为受挫,损兵折将之际,我军可趁机发兵,掩袭其后,必可大获全胜,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样的机会,当是我军唯一的翻盘之机。” 郑芝龙听到这里,亦是微微点头:“好吧,那将来如何安排,就全听二弟的便是。” “是,多谢大哥信任。” 郑鸿逵的预料,应该说还是十分准确的。 唐军第九镇甲营与丙营兵马,在广西西南部归顺州汇合后,立即与东边的唐军第二镇兵马联系,双方在安平元年十月中旬,东西夹击,一齐对整个广西发动进攻。 其中,唐军第九镇兵马甲营,从归顺州向北进攻,一路攻打镇安府,田州、泗城府、庆远府、安远司等地。 第九镇丙营,则一路向东南进攻,攻打向武州、太平府、龙州、崇州、思明州、南宁府等地。 而在桂东的唐军第二镇兵马,亦是兵分三路而动,其甲营从怀集州一路西攻,径取平乐府、桂林府、柳州府。 第二镇乙营从梧州西攻,一路攻取浔州府、思恩府、果化州等地。 第二镇丙营,则从郁林州一路攻向西南,攻打廉州、钦州、再迂回北上,攻下驯象、永淳等地,最终与唐军第九镇丙营汇合于南宁府城。 一时间,广西大地上,多路唐军分头进攻,八桂大地上,狼烟滚滚,兵戈四起。 唐军在广西之地纵横驰突,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而广西的守军,早无战心,士气低迷,唐兵一至,立即土崩瓦解,纷纷投降甚至倒戈。 由于郑军在粤西只是单纯地观望,唐军在广西的进展十分顺利,各路唐军皆是凯歌高奏,基本没有遇到什么强有力的抵抗,便顺利拿下各处地盘。整个广西,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便基本全部落入唐军手中。 就在唐军即将收复广西全境之际,一直呆在湘西南靖州一带苟延残喘的左梦庚余部,也终于得到消息。 那残部主将左梦庚,终于闻到了大祸临头的味道。 昏暗的客厅内,左梦庚在这里,召见卢光祖与李国英这两个对自已最为忠心的将领。 左梦庚一脸阴沉,将现在唐军已然就快要吞并广西一事,向二将说明了一番,然后他长叹一声:“二位,现在广西亦被唐军攻下,我部兵马困守靖州山区,再无任何外援可用,这般下去,如何是好啊!” 左梦庚一抱怨完,卢光祖立刻插话道:“唉,现在唐军兵势正健,已然将贵州、云南、广西三省皆并入其下,整个西南地区,业已基本平定。我军已成彻头彻底的一支孤军了。现在我军,缺衣少穿又人心惶惶,每日里私自下山逃亡的军兵,皆有数百人之多!在下恐再这样下去,只怕不等唐军来攻,我军已然自行逃散,军兵再无孑遗矣。” 卢光祖说完,李国英亦是一声长叹:“左将军,现在的局面,确是对我军相当不利。我军周围,皆是唐军地盘,再无一处可对我军提供支援与协助。更何况,唐军第十一镇兵马,正堵在靖州四处要道上,修建城堡,把我军与外部的联系堵了个严严实实。我军士气低落,已难再战,纵是想要突围,都是十分不易,更有一举崩溃之忧!在下担心,若这样的局面,再持续下去的话,我军逃亡人数只会越来越多,这八万余万兵马,总有一天会彻底逃散干净,那唐军可就真的不战而胜了。” 左梦庚听了两位亲信部下之言,眉头顿是愈发紧皱,面孔亦愈发扭曲。 “奶奶的!想当初,我等好不容易在唐军的一路追击下,从鄂西逃至湘西南靖州一带,想凭着此地地势险峻易守难攻,逐渐休养生息恢复元气。却没想到,这快一年下来,竟是这般局面!那该死的唐军,连与我军交手都不必,我军却已有自行溃败之忧。这,这简直是天大的耻辱!” “可叹我父亲宁南侯,当初为了力保我等顺利脱逃,不惜以自身为诱饵,吸聚唐军围攻武昌,最终命丧武昌为国殒命。现在他若在天有灵,见到我等竟是这般凄惨无为的境地,真不知会作何感想!唉,都是本将无能,既辜负了父亲的一番心意,也辜负了诸位的追随之情!” 左梦庚说到这里,一脸懊恨之色。他狠狠一拳,用力砸在面前的长桌上,震得桌上的茶杯惊跳而起,茶水亦洒了一桌。 见左梦庚这般失态,卢光祖与李国英俱是下意识地一颤,整个厅堂之中,有如死一般寂静。 “你们说,现在这般局面,本将却该如何应对,方为合适?”左梦庚低垂着头,一副迷茫又颓唐的模样。 卢光祖与李国英二人互相对望了一眼,竟一齐离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左梦庚面前。 “你,你二人这是作甚?”左梦庚见他二人这般行事,颇为一惊。 “将军,现在局面如此艰危,在下与李副将,其实皆早有沟通。我等一致以为,现在的局面,哪怕是诸葛再生,孙武再世,亦难挽败局了。故而为了保全将军与一众部下,也让各人都有得以活命的机会,我二人认为,唯有下山投降唐军一途可走!” “啥?你们说啥?!你二人竟要本将,去投降那与我有杀父之仇的李啸?!你们究竟是何居心!你们还有没有半点廉耻!” 左梦庚瞬间暴怒,他面孔涨得通红,额头青筋饱涨,紧紧地握着拳头,冲着伏跪于地的卢李二将,厉声大吼。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零二章 左部投降 何来迟也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见左梦庚勃然发怒,卢光祖与李国英二人皆是心惊不已,一齐伏地磕头。 左梦庚脸上,犹满是愤恨,他咬着牙,冲着地上伏跪的卢光祖与李国英二人,厉声喝道:“本将向视你二人为贴身心腹,无话不说,无机不与。真没想到,你们今天竟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语!你们对于先侯,对于本将,就真的没有半点忠心吗?莫非,你二人已与山下唐军已有过私自通信之举?是不是,你二人更要打算,将本将绑了去献予唐军,来博个大大的封赏啊?!” 左梦庚这般尖锐讽刺的话语,让地个伏跪的卢光祖与李国英二人,更是感觉莫名惊惶,二人额头上,皆是冷汗涔涔而下。 客厅中,一片沉寂,三人的呼吸声,却是愈发粗重。 卢光祖抬起头,拱手言道:“左将军,你言重了。我等自选择随先侯以前,一直忠心耿耿为左家效力,安敢有半点异心!只不过,请恕在下直言,现在的局面,实是万分艰险,已非我军光凭血气之勇便可破局,将军又如何再执意用事呢?当初的设想,与现在的局面完全两样,亦非完全是将军之过,而是多有天时地利之故。唐军得气数之运,一路凯歌高奏,横扫全国,败于其手的弘光朝将领,多如过江之鲫,又岂仅是将军一人乎?而我等现在说出这般看似无礼之话语,其实亦是完全出于忠心,只不过是想让左将军认清形势,不要再作徒劳无谓之举,最终落个悔之莫及的下场啊!” 卢光祖说完,李国亦长叹一声插话过来:“左将军,光祖所言甚是。现在的局面,如果还只能这般无可奈何地坐守下去,那可以预见的是,我军绝对会不战自乱,不战自崩。恕在下说句诛心之语,真到了全军人心尽失,军卒大肆哗变之际,左将军就是想要保持现状,亦不可得矣。若万一被别有用心之人鼓动士卒,绑拿了将军下山去向唐军邀功,将军你又还有何办法可制呢?” 李国英这话戳到了左梦庚的痛处,让左梦庚的脸上,忍不住一阵抽搐。 不过,他心下却也不得不承让,这二人所言,甚是有理,亦是出自对已前途的担忧与考虑。但是,父亲被唐军杀害,他作为儿子却要去投靠仇敌,这样的心理障碍,实在是太过强大。 杀父之仇,如何可这般一笔抹过! 左梦庚内心激烈斗争,却又在表面绷着脸,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李国英见左梦庚沉吟不语,猜到了他心下已开始暗自活动,便又低声说道:“左将军,在下知道,你现在心里最大的仇恨,便是唐军杀了宁南侯,而你一直想为先侯报此血海深仇。最啊,这杀父之仇,若是不报,确是难消此恨。但是,左将军你真的要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一定要不顾现在的艰危局面,强去与唐军抗争到底,一条道走到黑,这样做真的有何积极意义么?在下以为,只怕会尽得其反罢了。” 左梦庚听到这里,依然没有说话,只能忍不住长长地一声叹息。 李国英觉察到了他神色变化,遂趁热打铁:“左将军,以在下看来,唐军与先侯,其实亦并无真正的仇怨。如果当初,先侯能与那投降唐军的黄得功与刘泽涵一样,认请时务,率领其部向唐军及时反正归降,其实亦不失封侯之位,其部下军兵,亦可多加保留。只不过,先侯一念之差,一时间糊涂认不清形势,想为那弘光朝廷盲目效忠,才最终落得这般令人叹息之境地。现在想来,更是令人扼腕痛惜啊。” “是啊,国英之话,在下亦是赞同。当初先侯之死,唐军虽有重要责任,但先侯自已的选择,亦是令人感慨唏嘘。而现在,这些事情,已成过眼烟云,再一一翻了出来深究,其实并无甚意义。在下在想,若先侯在天有灵,只怕亦不愿见到左将军在无任何胜机的情况下,还要一味与唐军对抗下去。在已有了先侯这般惨痛教训的前提下,还要一条路走到黑,最终葬送自家性命,乃至左家一众家属和全军将士之性命。在下在想,若左将军能及时认清形势,能及时反正唐军,为自已,也为将士们寻得一条活路。那先侯在天之灵,只怕亦是不胜欣慰。将军自已,亦可搏得一个大好的前程。这何去何从,做何选择,时间已十分紧迫,还望左将军万勿意气用事,一定要十分慎重,一定要尽快决断,方是最为重要之事啊。” “左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凡事不必过于纠结于眼前,方为合适之举。说起来,与其这样坐困于死局,与其再这样不用唐军进攻我们就自我崩溃,倒还真不如立即就下山去投降唐军,至少还可捞出个反正的功劳。我部兵马尚在,唐军对于我等归降,也会更加重视。这般难得机会,需得好生抓住方可。要是等到兵马散尽,我等再无奈而降,那可就身价大降,甚至想要活命,都怕不可能啊。” 卢光祖忧心忡忡地在一旁补上这句话,犹如在左构庚心头,再血淋淋地插入一把刀。 是啊,有本钱才有谈判的资本,光杆司令一个,只会任人宰割罢了。 左梦庚脸色惨白,嘴唇下意识地不停颤抖。他缓缓地环视二人,想要说点什么,却是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口。 “左将军……” 左梦庚缓缓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而是让他们先行退下。 卢光祖与李国英二人,不得不应声而退,偌大的客厅,重新回到了空荡荡的状态。 呆坐于虎头椅上的左梦庚,有如一具僵尸一般一动不动。 神情呆滞的他,反复思考卢光祖与李国英的话,心头感觉,顿是愈发悲凉。 自已现在的处境,确是已经艰危万分又紧迫之至。一招不慎,便是身死名灭,全族不存的悲惨结局。 这样几乎注定的悲惨局面,真的有必要坚持下去吗? 更何况,就算自已坚持下去,又岂会有半点机会得报父仇,岂会有半点可能保全部下军兵呢? 这样窝囊的死法,其实毫无价值,也毫无意义。 想到这里,左梦庚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形势比人强,岂可再强为。 他缓缓起身,在厅堂中有如孤魂魅影一般来回走了数步,最终心下做了决定。 他奶奶的,事到如今,再绷着面子硬撑下去,真的没任何意义。 为了虚无缥缈的面子与气节,而白白地折了性命与部下,最终什么都没捞到,那才真正彻底地傻透了。真到这般境地,父侯在天有灵,只怕也要对自已的选择,跺脚大骂了吧。 这战乱年代,没什么比活下去,更加重要,更加现实。 左梦庚站住脚步,长长一声叹息,便唤来侍从,让全军将领,皆来厅中开会聚议。 左梦庚坐在端中,他缓缓地环视众将,轻咳一声,对众人淡淡说了一句;“各位,现在唐军已近拿下广西,我军外援已绝,本部兵马,更是每日逃亡甚众,这样下去,迟早死路一条啊。” 左梦庚此话一出,下面的一众将领,顿是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唉,真没想到,唐军进展这般神速,我弘光朝贵州、云南、广西三省之地,竟被唐军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推毁,其战力何其恐怖。” “是啊,唐军在短短半年多时间内,就横扫三省,还占了安南之地,其战功赫赫,就是大明开国的武将们,都不能及也。” “现在唐军已平定三省,接下来必然再来图我等,我等内乏粮草,外缺援兵,坐困愁城,士气低落,安可再与唐军对战下去啊。” “可不是么,现在我军中,每日逃亡者都有数百人之多,各处将领虽严厉惩制,都不能制止,再这般下去。只恐有哗变之忧呢。” “咳,莫说哗变了,就算能维持现状,现在每天跑那么多士卒,而且逃跑人数越来越多,哪怕唐军不进攻,只是继续围城,我军也必将因为士卒尽皆逃亡,而陷于彻底崩溃,这已摆在面前,每个人都能看得到的结果了。” 听了众人七嘴八舌的言谈与讨论,左梦庚眉头皱得更紧,与此同时,他心下对于自已能及时做出投降唐军的决定,而感觉庆幸。 如果自已强硬地拒绝了卢光祖与李国英的建议,一定要与唐军对抗到底,那在座的这些将领中,难免有人不起异心。 到时兵变一起,军中一乱,自已可能想成为俘虏,被绑去见唐军都是一种奢望吧。万一真被变兵白白地砍了脑袋,那可真是悔之晚矣。 于是,左梦庚又是一声长叹,便对众人说道:“各位,本将已决定了,与其再这样徒劳无功地坐守下去,只能坐以待毙,毫无意义。故而,本将思虑良久,为了给各个谋一个好出路,让各位不至于跟本将一道,被唐军消灭于这荒僻孤城,本将决定,率部下山,去向唐军投降。” 左梦庚此言一出,下面又是一阵哗然,只不过,紧张议论的各人,脸上皆满是轻松与喜悦之色。 见众人皆是释然之状,卢光祖与李国英对视一眼,立即率先俯首下跪:“左将军审时度势,英明决断,给部下一条生路,我等实是感恩戴德!” 有卢光祖与李国英二人带头,其余的将领亦纷纷跪地,向左梦庚表示感激之情。 见自已的决定,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同,这一刻,左梦庚心下莫名悲凉又百感交集。 他摆了摆手,让众人起身说话。 随后,左梦庚便下令,让卢光祖与李国英为代表,派他们下去,去和唐军谈判投降事宜。 卢李二人应诺而去,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左梦庚怅然若失,又充满期望。 不多时,卢光祖与李国英二人,身揣左梦庚之密信,打着白旗一路下山而来,立刻就被山下的唐军发现,将他们一路带到唐军第十一镇镇长莫长荣住处。 见二人打着白旗前来,唐军第十一镇镇长莫长荣,早将他们的来意猜了个七七八八,遂将他们带入帐中,分宾主而坐。 卢光祖与李国英二人,见莫长荣这般客气,原本紧张不安的内心,顿是放松了许多。二人亦不客套,随后将左梦庚的投降决定,向莫长荣作了简略说明,并将左梦庚的手笔密信,双手奉上。 听完二人的话语,又看完了左梦庚的来信,莫长荣顿是哈哈大笑,对二人说道:“你二人啊,何故来迟也。” 卢光祖与李国英闻言,顿是又尴尬地对望了一眼,卢光祖谄笑着拱手道:“我军对抗天兵,不识时务,现在来降确是太晚了些,还请将军宽大为怀,让我全军部下得以活命,我二人不胜感激矣。” 莫长荣笑道:“你等不知,对于你们今日之归降,我家主公唐王李啸早有预见,故前段时间便已来信告之本将,要我作好准备,随时迎接尔部投降。现在看来,唐王真是颇有先见之明也。” 卢李二人,闻得此言,顿是愈发尴尬,李国英拱手道:“唐王不世豪杰,心机鬼神莫测,真真不世出之英雄也。我等与贵军长期相争,现在想来,何其愚蠢。不过唐王既有此英明预见,想来不会拒绝我部下山归降吧。” 莫长荣点点头,便对二人大声道:“是的。唐王说了,你部来降,我军对尔等过往罪行,皆可既往不咎,你部军兵的个人性命与财产,亦可皆得保全。唐王之宽仁厚德,尔等足可见之。” 听到莫长荣这话,卢李二人心下大为欣慰。 二人又连连说了些恭维话语,李国英便轻咳一声,又问了他心下最为关心的问题:“莫将军,唐王既准我部投降,又这般宽待我等,那接下来,又会对我等作何具体安排呢?” 李国英这话一说完,卢光祖亦睁大眼睛,望向那高踞上坐的唐军主将莫长荣。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零三章 左部归降,围攻大顺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莫长宋见二人这般郑重地看着自已,不觉莫名想笑,他轻叹了一声,缓缓道:“二位莫忧,我唐军收降纳叛,向有条例。决不会只凭一时兴起,便加以差别对待。你部若就此投降归来,我部首先便会对你部投降兵马,加以区别对待。” 见二人听得专注,莫长荣继续道:“我军会以互相检举的方式,让但凡过去有劣迹斑斑者,虽可让其保留性命,但是皆会立即从军中除名,强制发派到边远地区服苦役,视其情节严重与否,决定劳役的地点与时间,最后役期满后,让其成为当地的普通居民,准允其与家人在当地安稳定居。” “至于未犯大罪的普通投降军兵,则是先看其状态,是否能胜任继续当兵。若是老弱病残,则发给遣散费,准允其回乡定居,或是由朝廷指定海外地域安家。而留下来的精壮士卒,则看其态度,不愿继续当兵,或自已另有想法者,亦发给遣散费,准其自去。而愿意继续留下来者,则我军视情况,安排到各个需要的部队中去,先从辅兵干起,待其熟悉我唐军的规章制度后,再分别安排到战兵队伍中去。” 听莫长荣这般解释,卢光祖与李国英二人心下,顿是大为释然。他二人还未开口,莫长荣又笑道:“至于各名将领,我军亦是先如士卒一般,看其自身态度。愿留于军中者,则在改造后,可为我军效力。若愿留去,亦可发予遣散费用,着其自去便是。只不过,现在你军及时来归,唐王大人对你部兵马,尤其是你们二位,却是甚是看重呢。” “哦?唐王大人,竟然对我二人亦有了解?”闻得此言,卢光祖与李国英皆是一脸惊喜。 “是啊,你们以为,我军的安全司密探是吃干饭的么?”莫长荣一脸得意地说道:“更何况,对于你们的状况,我第十一镇副镇长王德仁,以及丙营营长金声桓,皆是左部旧将,对你们的将领人选颇为了解。所以,唐军在信中说,如果你部来降,只要你二人愿意,可对卢李二位将军,委以重任。” 听莫长荣说到这里,卢光祖与李国英眼中都是光采奕奕,一脸喜不自尽的表情。 二人立即齐声表态:“请大人放心,我二人绝对愿意为贵军效力!唐王若能对我二人量材为用,我二人自当拼死报效,以酬唐王厚待之恩!” 莫长荣对二人的表态十分满意,随后便又对二人慰勉鼓励了几句,便亲笔回信一封,打发他们回去报信。 卢光祖李国英二人返回山上寨堡,立即向左梦庚通报,把面见莫长荣的情况,对左梦庚全盘说出。 左梦庚听完二人禀报,又仔细看过了莫长荣的信件后,终于彻底打消了疑虑,遂亲自率领山上所有士卒与家属,一齐下山,向唐军投降。 莫长荣十分热请地接待了他们,随后,便按先前与卢李二人所说的那般,对左部投降的八万兵马,先进行一番甄选。 其中四千余人,被以互相检举的方式,指认为罪行昭彰之徒,全部就地关押,并派人监送北上,前去武昌。准备在那里,再安排他们去东西伯利亚的苦寒之地,服劳役再定居。 剩下的七万五千余人里,又淘汰了一万五千余名老弱病残,以及愿意拿遣散费回家之人,总共得选五万余名精壮士卒得以保留。 士卒甄选完,接下来便是投降的将领,约有四分之一的将领,愿意拿钱遣散,唐军亦遵守承诺,给予钱财,放其离去。 见唐军对降兵甄选得这般有序又有效率,左梦庚心下暗叹不已。 他暗想道具,从唐军在这样甄选士卒的小事上,都做事如此认真的角度来看,足可想见唐军强悍的战斗力。自已没有选择与唐军对抗到底,实在是最为明智之举。 看到莫长荣向自已走来,左梦庚一声长叹,抢先对莫长荣说道:“莫将军,在下已想明白了。在下不愿再于军中效力,也愿意与那些被遣的士卒一样,离开军伍,自谋出路去也。” 他这番表态,让莫长荣顿是一愣。 不过,他迅速地想明白了。左梦庚在心下,还是不能释怀唐军杀其父亲一事,故而他实在没脸面再去为杀父仇人效力,亦是人之常情呢。 莫长荣叹道:“左将军不愿留在军中,我等自然不能强勉,却不知道,将军打算接下来,前往何方定居安住?” 左梦庚惨然一笑,便道:“唉,我等归降之将,还能有何更好的选择么?此番离去,武昌这伤心之地,自是不会再去。在下打算,带着家眷一道前往江南松江府居住,在那里经商自营,合族安居,以为存身养家之策。” 莫长荣点点头:“左将军这般决策,倒亦是甚好。现在江南一带,自平定以来,已被唐王开辟成真正的粮米丝绸之地,极为丰腴富饶。将军资财丰厚,若在其地经商自谋,必可大获其利,更可重新振兴家族,。此番前去,必定大有作为矣。” 左梦庚拱手长揖:“谢莫将军之吉言,那在下就此道别,还望将军善待我之旧部,让他们皆能安下心来,好好地为唐军效力。” 莫长荣虚扶起他:“这是自然,左将军莫要担心。你此番离去,我自会派兵护送,让你等安全到达松江。” 接着,莫长荣便派出一队骑兵,将左梦庚与其家属,以及他们的全部财物,一齐装运上车,护送离去。 送走左梦庚后,莫长荣立即飞信禀奏唐王李啸,向他报告收收左梦庚部兵马一事。 三天后,李啸收到来信,亦是十分欣喜。在与其幕僚商量后,做出了收编左梦庚余部的具体安排。 那就是,将其部队伍,整编成唐军第十三镇兵马,其中,由在这次征伐云贵桂三省,以及征伐安南的战斗中出了大力,现在驻守于安南升龙城的原唐军第九镇副镇长翁之琪,担任唐军第十三镇主将。 第十三镇副镇长,则由原先在叙州城下,被唐军生俘的原大西军将领,张献忠手下四大义子之三的艾能担任。 原来,艾能在被唐军俘虏后,先于川东关押了数月,在平定左良玉之后,便沿着水路,一路被押送到了南京。 在川东关押的那些日子,日日都有监抚司的文官前来洗脑,原本心志坚强一心想要逃走的艾能,终于开始渐渐转变心意。 这样传销式的洗脑宣传,在这个时代,几乎无人可以抗拒。 他开始反省自已,跟着那个所谓的义父,一直为他尽效愚忠,是不是值得。 尤其是,那些监抚司文官,再把他与现在的唐军第三镇长李定国,唐军第十二镇镇长刘文秀,这两位他先前的兄长际遇,给艾能反复说述之后,艾能虽在表面犹是强硬,但在心下,却也有说不出的失落。 唉,自已如果继续追随张献忠,哪怕未被唐军俘虏,这将来的前景,亦是有限,局隅于那川西之地,就算自已再有才华,又如何有施展的余地。 若真的这般下去,自已这一身才能,其结局却也是可以想见的碌碌无为,岂可与李定国刘文秀这两位义兄,在唐军大展才能鹏程万里的势头相比啊。 在日夜的洗脑与和自我的煎熬中,艾能渡过难熬的几个月,心理早已崩溃的他,终于等到了唐军打败左良玉,打通了与川东的联系通道的消息。 随后,艾能一路乘水师船只,顺利到达南京,在这里,他被唐王李啸亲自接见。 见到这气宇轩昂气概非凡的唐王李啸,艾能心下,已然暗自折服。故在李啸劝说了数句话后,他终于郑重表态,从今之后,愿为唐军驱驰效力,随唐王安排便是。 艾能这番表态,令李啸十分满意。 考虑到他身为武将,自是不愿意离开军队,李啸先安排他去浙江,去曹变蛟的唐军第七镇兵马中担任裨将,以熟悉唐军的规章制度以及相关规定。 现在左部兵马来降,李啸一下子获得了充足的降兵,他决定立即以这些降兵为基础,从其他部队抽调骨干,组建唐军第十三镇兵马。 唐军第十三镇的主将,既已由原第九镇副镇长翁之琪担任,那第十三镇副镇长之职,李啸便决定,让艾能来担任。 艾能得到任命,心下亦十分欢喜,在向李啸作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表态后,他立即领命而去,复从南京乘船前往武昌,快速赶去这第十三镇的整编之地。 第十三镇丙营营长,为表示唐军重用降人,李啸决定由左部降将李国英担任丙营营长。 接替唐军第九镇副镇长一职,并兼管乙营兵马的将领,便是原唐军第九镇丙营营长刘良顺,其手下丙营,则是由左部降旧将卢光祖担任。同样是以此方式,表示唐军重用降将不拘一格之理。 至此,唐军总共组建了十三个军镇,其势力与风头,放眼中国一时无两,相比其他势力,已是堪称无比强大的存在。 所以,李啸心下决定,唐军的扩编任务,暂时到此为止,不再继续扩大。现在有了这十三个军镇,唐军已足以扫灭天下,称雄东亚了。 李啸认为,如果以后真的还要再组建一只军镇,以实现扫灭群雄,尽快一统天下的战略目的,那也不会再在南方组建,而是要在唐军的北方重镇金汤城,再组建唐军第十四镇兵马。 到了组建完唐军的第十四镇兵马,李啸认为,唐军的军队规模与强悍战力,,怕是整个世界范围内都皆无敌手了。自此之后,唐军编制稳定,当再不会有任何扩军的计划了。 而将来这新组建的第十四镇兵马,其目标当然首当其冲是李自成的大顺国,然后便是针对满清。再接下来,便是要扫灭尚不臣服唐军的蒙古诸部,最后兵锋北进,直攻入西西伯利亚。 也许,这支部队,将与唐军的第五镇、第十二镇兵马一道,将整个乌拉尔山以东全部占据,实现中国自元朝以来的最大化疆域。 到了这个地步,李啸的领土野望,就算是全部达成了,这般伟业,就连当年的铁木真,都要望法莫及吧。 那么接下来,这新组建的第十三镇在武昌整编,而在平定广西之后,唐军接下来,又要开始对谁发动进攻呢? 是先攻灭张献忠的大西国?还是先攻打李自成的大顺国?抑或再保守一些,他处不动,继续调兵攻打安南尚未臣服的阮氏呢? 李啸与其手下幕僚经过仔细研究商讨,最终决定,调集大军北上,摆出对大西国的佯攻之势,实际上,却是要以李自成的大顺国为主要攻击目标。 之所以这般行动,这是因为,李自成有十五万大军驻屯汉中,与大西国呈互为犄角之势,从而确保唐军若来进攻的话,他们便可立即发兵救援,使唐军在进攻川西时,难有兵力优势,最终不得不因为战事拖延粮草难继而从此处撤走。 而唐军若是佯攻大西,主攻大顺的话,就可以轻易地获得许多战略优势,让自已在运兵作战时,更加灵活而主动。 因为李啸的打算是,现在贵州、云南、广西三省既定,那就让唐军第九镇兵马的三营兵马,分驻云南、安南、广西三地。 再从南方战场上,抽调第二镇兵马安和尚部重新进入川东,让第十一镇兵马莫长荣部入驻鄂西。 然后让唐军第八镇刘泽涵部兵马,分驻江西与浙江,以防备南边的郑芝龙。这样一来,便可顺利抽调唐军第七镇兵马曹变蛟部,北上到庐州一带。 而原本散布南直隶的唐军第六镇兵马刘国能部,亦全部集中在凤阳一带。与南边庐州的第六镇兵马,形成互为拱卫之势。 与此同时,唐军北面,让新组建的第十二镇兵马刘文秀部,留驻原地,负责拱卫宣府北路,并保卫横贯草原的从山海关至金汤城运输线,而让唐军第四镇段时棨部兵马,南下到宣府北路南部边境一带。 至此,唐军在经过了这一系列的调兵运作,有如张开了一张四面大,终于完成了对整个大顺国的彻底包围。 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大战役,亦将就此展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零四章 四面张网 八方捕鱼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李啸计划既定,其手下的唐军部队,立刻开始依计划行动。 铁流滚滚,大军出动,从地图上看去,数镇唐军,象数根充满威力的黑色箭头,从北到南,直奔大顺国边境而去。 唐军的频繁调动,自是已被大顺国的细作,以及边境的哨骑们,以最快的速度,传入大顺国中。 大顺皇帝李自成,在收到这边境上有如雪片一般传来的危急军情后,顿是大惊失色。他立即传令,紧急把当朝宰相牛金星,以及工部尚宋献策二人找来,紧急商讨对策。 此时已是初冬,东暖阁中寒意袭人,虽然已生了白铜炭火炉子,但君臣三人围在炉边,却依然感觉到寒意沁骨,三人皆是忍不住微微打颤。 李自成绷着脸,把唐军的最新动态与调兵行动,向这二位他最看重的谋士说完,便沉声道:“现在唐军已平定云贵桂三省,南方的弘光朝廷,已被唐军彻底打败,已然是苟延残喘不值一提。现在倒好,他们接下来,应该是要对我大顺与张献忠的大西开始动手了。二位对于唐军的这般动向有何想法,但可直说。” 宋献策一脸凝重,首先说道:“陛下,以在下来看,现在唐军摆出的架式,应该是佯攻张献忠的大西,而主攻我大顺国呢。” “哦?献策何出此言?” “陛下,你看,现在唐军南方战事已毕,得以大量抽调精锐兵马北上,其兵马主要调动方向为,抽调第二镇兵马安和尚部重新进入川东,第十一镇兵马莫长荣部入驻鄂西,唐军第七镇兵马曹变蛟部,则北上到庐州一带。而原本散布南直隶的唐军第六镇兵马刘国能部,亦全部集中在凤阳一带。与南边庐州的第六镇兵马,形成互为拱卫之势。” 宋献策说到这里,略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与此同时,北面金汤城的唐军第四镇段时棨部兵马,业已南下到宣府北路南部边境一带。故而从这里情报可以看出,唐军已纠集了第二镇,第十一镇,第七镇,第六镇,第四镇总共五镇大军兵力多达二十余万,一齐来对付我大顺,敌军动用如此之大的兵力前来,其意义自然不可小觑。” 李自成听到这里,脸色已是愈发阴沉,却依然不作声,任凭宋献策继续讲下去。 “陛下,现在唐军在川中,有位于川南的第十镇兵马,也有位于川东的第二镇军兵,但这两军镇,看似摆出从南往北,从东往西进攻大西的样势,但其实,这张献忠的大西国,当不是唐军的主攻方向,他们的真实意图,在于佯攻大西,实则要图谋我大顺。”说到这里,宋献策双眼之中寒光一闪。 “那依你这么说,你觉得唐军接下来,会进攻我大顺何处?”李自成闷闷地回问了一句。 “唐军接下来,自是当以主要进攻我河南之地为主,毕竟这里离他们边境最接近,兵力调动也最容易。”宋献策的回答十分直接:“唐军极可能,会以第十一镇,第六镇,第七镇,这三镇兵马齐力攻打我河南之地,同时以第二镇与第四镇分别策应南北,确保我大顺形成四面受敌,难以形成合力的状态。唐军接下来,极可能会全力攻打在我军驻守河南南部的李过,在拿下此地后,再看看是侍机渡过黄河进攻河北,还是干脆西进潼关,直接攻打我大顺立国根本之陕西。” “哼,唐军这算盘未免打得太好,他们难道以为,我大顺只能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余力么?他们难道就不知道,这近一年来,我军除了有刘宗敏在汉中的十五万精锐外,又在国中训练了近三十万新兵么?他们摆出这张口吞天的架势,俺只怕他们太过贪心,最终崩了自已的牙口!”李自成冷笑道。 “陛下,我军虽大费钱粮,新练了不少兵马,但依在下看来,这些新练之兵,想要与唐军的百战精锐相抗衡,还是有相当难度啊。”默坐一旁,一直未说话的牛金星,终于长叹一声开了口。 “牛大眼,你此话何意啊?莫非,你说这般丧气之话,是打算要不战求饶了么?”见牛金星说出这般颓丧之话,李自成心下暗恼,立即厉声喝问。 牛金星站起身来,头发已经全部花白的他,一脸的疲惫与老态,他颤颤地和李自成拱了拱手,复叹道:“陛下,在下这番话,实是有感而发。想到唐军自山东南下以来,横扫江淮,直攻入南都,打得弘光朝廷东逃福州,遂后又兵进华中,拿下江西与湖广,消灭了雄踞华中的左良玉部,让唐军川东之地自此与本部联成一片。随后唐军在成功解围金汤城后,趁我大顺军尚在恢复之时,发兵西南,在短短半年多时间内,横扫贵州、云南、广西三地,从而彻底平定南方,让那弘光伪朝仅据有福建广东二省之地,已如风中之烛。现在唐军的势力雄健,兵马众多,莫说大西与满清,就算是我大顺,亦难撄其锋矣。” 见李自成脸色愈发不悦,牛金星内心一凛,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陛下,在下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陛下,现在唐军的势力,实在进于强大。我军纵新练了兵马,但想要在与唐军的战斗中获胜,哪怕只是打成平手,都十分不易。老臣这点意见,发自肺腑,万望陛下能听进去。” “问题是你牛大眼说这么多,没什么实际意义。”李自成冷哼一声,又斜了他一眼,复道:“唐军既然已选择我军为主要目标,既然已打上门来了,我军还能不加以应对不成?那接下来,自然是我军到底该如何应对,才是今天我等在此讨论的主要目的。若只是单纯听你在这里喋喋不休抱怨,复有何益!俺且问你,对现在这般局面,你牛大眼有何看法与建议。” 牛金星见李自成催逼得紧,又由得又是一声轻叹;“陛下,以在下之见,若唐军真的发兵来攻,我军定要与其为敌作战的话。则我军只可紧守主要城池,绝不要与其正面决战。以此方式,达到以空间换时间的目的,哪怕会最终丢失一些地盘与城池,但能把唐军熬走,打成一个平手,就是重大的胜利。万万不可头脑发热,出城去与其野外对战。不然的话,在下恐我军将有不测之忧。” 李自成听完牛金星的话,脸上的不快顿是愈发明显,他扭头望向宋献策,希望从他那里,看看能听到什么不同的话语。 宋献策见李自成目光投向自已,下意识浑身一颤,神情顿是发紧,他轻咳一声,硬着头皮对李自成道:“陛下,在下之见,却也与牛宰相相似。我军兵马虽众,但四下分离,且多为新兵,需得加以时间打磨,方可成为精锐,方柯与唐军正面对战。故唐军若真发兵来打,我军只可退守坚城,凭城固守,与其长期周旋,最终让他们无功而返,方为上善之策。” “当然,我军在这边如此苦撑,还需有外援前来相助,方可更快破局。而我大顺可求者,不过大西、满清、以及弘光朝廷。那南方的弘光朝廷,已然只可苟且残喘,不可能有任何余力派出援兵。而张献忠的大西国,在唐军第二镇与第十镇兵马胁迫下,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关键时候,还得指望我大顺去救他一把呢,故亦难指望。因此我大顺唯一能指望的,便是北面的鞑清。” “你的意思,是要我大顺主动引清军入关,让他们来帮我们与唐军作战吗?”李自成闷声问道。 “正是如此。”宋献策沉声道:“如果能让清军派出十万援兵,来入援我大顺,哪怕只能尽用于北方,亦可大大缓解我大顺困境,便我大顺用兵调度愈发充裕自如。再退一步说,就算清廷无意派出这般大军深入我大顺境中,来帮助我军与唐军作战,若他们能发兵南下,一路攻打唐军的金汤城,或仅是自山海关到宣府北路的唐军运输线,都能极大缓解我大顺用兵之压力。” 李自成听到这里,先是沉吟了一阵,然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扭头对牛金星说道:“献策此言甚是有理。多个帮手总是好事。你牛大眼当速速派出使者出使清廷,让他们协同我军行动。毕竟,他娘的咱们与鞑子,已是捆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咱们大顺若是完了,下一个完蛋的便一定是鞑子。他们救助我们,其实也是在救他们自已,相信这一点,那清廷的摄政王多尔衮亦看得清楚。” 牛金星点头应诺,同时接过话来,对李自成说道:“现在唐军紧张调兵,估计兵力一到位,就会立即对我河南南部发动进攻。陛下这段时间,当需复从全国调派精兵去河南,毕竟驻守河南南部的李过,仅有5万兵马,光凭这点兵力,想要挡住唐军北上,怕是不易。” 李自成点头同意:“牛大眼这话十分有理。现在确实应该立刻抽调援兵去河南了,不然的话,李过光凭这点兵马,真不一定能抗得住。” 随后,李自成与二人仔细商议了一番,最终决定,从驻守汉口的刘宗敏的十五万兵马中,抽调五万兵马东进,前往河南,另住,复全国搜罗了有战斗力的老兵五万,总共调集了十万大军,紧急入援河南。 之所以从刘宗敏手中抽走5万兵马,实在是因为十五万兵马皆在汉中碌碌无为,未免太过可惜。再说了,唐军仅仅只是佯攻川西,有这十万兵马驻于汉中,也足以威慑唐军不敢轻举妄动了。 与此同时,牛金星选派户部侍郎顾君恩,为大顺国代表,秘密地从天津登上船只,从海路前往清廷。 之所以不走陆路,实在是因为现在清廷与大顺的交界之境,已经被唐军断断续续地拦断,尤其是那从金汤城到山海关的唐军运输线,有如一条长长的铁链,将大顺国北境完全锁死,如果派出使者从这里出行,风险太大,尤其是万一使者被唐军捉了去,可就前功尽弃了。 而从海路出发,虽然有碰上海盗与唐军水师的风险,但因为从天津卫到辽中营口港的距离,相比陆途却是要短得多。且唐军这段时间以来,水师主要在南边活动,海盗也已被唐军打击得七七八八,故这路上的危险,反倒是小了许多。 顾君恩奉了君命,立即来着两名副使,急急从京城赶往天津,然后从天津卫的芦口港出发,一路乘船北上,顶着刺骨的严寒,最终在三天后到达辽中营口港。 由于现在清廷与大顺已是盟友关系,故见到这插着大顺旗帜的使船到来,清军守备部队倒也没有太觉惊。在顾君恩等人禀明来意后,立刻就有清军护送他们一路北上,前往盛京而去。 此时辽东已下大雪,地上积雪盈尺,前往盛京的道路十分难走,顾君恩等人足足走了五天,才从营口赶到盛京。 到了盛京之后,顾君恩一行人,立即获得了多尔衮的摄政王的亲自接见。 听完顾君恩讲述来意,多尔衮一脸阴沉,那瘦长而英俊的脸上,阴郁得几乎能滴下水来。 他故作平静,耐心听完了顾君恩讲述唐军平定南方的经过,以及现在唐军正大规模调动,准备向大顺国发动全面攻击的消息。多尔衮的内心,在那一刻,竟泛起了前所未有的一丝恐惧。 唐军这只吞天噬地的猛兽,终于彻底展露了他的野心,要开始将面前的所有猎物一扫而光,全部吞入肚中了。 南明,大顺,大西,这些猎物如果逐一落入唐军口中,那最终自已的大清朝,只怕亦是难逃噩运。 想到这里,这大冷的天气里,多尔衮额头上,竟不觉泛起涔涔冷汗,甚至连呼吸都变成异常粗重起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零五章 清顺合力,共抗李啸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摄政王,我大顺皇帝之意,是希望贵国能派出5万兵马,径自进入我大顺境中,与我大顺一道合兵对付唐军。毕竟现在贵国与我大顺,乃是一水领邦,还望能守望相助,以解我大顺危机。恕在下说得直接,若大顺有难,甚至沦于唐军之手,则贵国亦将是难安矣。这唇亡齿寒的道理,相信摄政王亦是明白,不需在下多言。” 见摄政王多尔衮一副沉思模样,顾君恩一脸期盼,眼神都满是冀望之色。 多尔衮却犹是昂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仿佛对顾君恩的话语,完全不以为意。 顾君恩这多尔衮这般模样,心下不由得有些发紧。他略一沉吟,又试探着说道:“当然,如国贵国觉得南下不便,亦可只在北方袭扰那唐军从山海关到金汤城之运输线,袭扰他们的后勤部队,夺走他们运送的各类物资。一定要让唐军在北方不得安宁,至少让他们的第四镇兵马,因为运输线不断受袭,而不得不退回宣府北路,这样一来,我大顺国北方压力就会大为缓解,唐军只能一面进攻我国,亦可为我大顺大添胜机啊。” 顾君恩顿了下,又说道:“摄政王,恕在下实说了吧。唐军此番调集如此之多的兵力,以拼尽全力四面包围地攻打我大顺,实是存了要彻底底灭亡我大顺国之念想。而若我大顺一旦不敌,一旦因为战事不顺而成为唐军攻击下的牺牲品,那接下来,只怕唐军将会继续发兵北上,直取贵国,此为必然之势也。这般结局与后果,想必摄政王比在下更是明白。” +多尔衮凝视着顾君恩那满是谄笑的肥胖脸孔,心里却是重重滋味堆叠在一起,难以言喻。 哼,这李自成真他娘的打的好主意,他大顺国有难,却要让咱们清军去为他卖命,为他去挡唐军的枪尖,这算盘真是精明哪! 只不过,自己真的能拒绝他们么? 多尔衮知道,李自成为年初在金汤外被唐军攻破防线,大败而溃,统共丧失了十多万兵马,可谓大伤元气。故这近一年来,一直在招兵买马休养恢复,对外作战倒是没有任何实际动静。 李自成这般隐忍无为,自是因为手下军兵,大部皆是新兵,不堪使用,所以才一直没有对李啸进行复仇。只不过,现在李啸又打上门来,大顺若只靠手下那些新兵,只怕确是难与唐军相抗衡,那大顺一垮,唐军势必乘胜攻打张献忠的大西国,待一统全国后,极可能纠集全国兵力,一齐北向,攻打清朝。而真那到了这般境地,只怕国势不振又外无强援的清朝,也要在唐军这般凌厉的攻势下,土崩瓦解了吧。 顾君恩这厮所说的唇亡齿寒之理,倒也确如其份呢。 唉,真没想到,一心志统天下的大清,会有沦落到与汉人的汉寇政权称兄道弟,以至还要为他们拔刀相助的时候。 想到这里,多尔衮脸上表情愈发复杂,忍不住又是一声轻叹。 不过,他还是未肯当面立即表态,而是淡淡地对顾君恩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本王亦不能一人作出决断,需得与太后详细商谈后,再可作定夺。这样吧,你们远来辛苦,且去馆驿歇驻一番,待我大清正式作了决定,再来知会你等。” 见多尔衮这般说辞,顾君恩虽是无奈,却也只能听他安排了。他随即拱手应诺了一声,便立即告退离去。 顾君恩一行人离开后,多尔衮一脸忧色地复在厅中来回踱步了一阵,便喝令备轿,让人送他前往太后布木布泰所在的兴庆宫。 出发之时,一场大雪又从天而降,抬轿的一行人踩在没膝的雪水中,实是苦不堪言,好在摄政王府离皇宫甚近,故未花太多时间,倒也匆匆赶到。 此时天虽已黑透,但布木布泰倒还尚未歇息,听到老情人顶风冒雪前来,布木布泰猜到多尔衮定是有要事要见自已,遂立刻唤其入内。 多尔衮入得宫来,也不讲甚礼仪,匆匆客套数语后,便一五一十地将顾君恩的全部话语,转述给布木布泰听。 布木布泰一脸僵硬地听完,整个人顿是伫在原地,有如一具木偶一般一动不动。 “大玉儿,你怎么了?”见布木布泰神情有异,多尔衮轻声问道。 布木布泰没有回答,她在内心深处,却忽地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怆然。 没想到啊,唐军势力发展竟是这般神速,几乎是摧枯拉朽一般地将弘光朝廷打了个落花流水奄奄一息。现在唐军兵精将锐,人马充足,终于发兵北上攻打大顺国,看唐军这四面围攻的架势,竟是要一举灭掉李自成的大顺国才甘心呢。 而大顺一灭,那偏居川西一隅之地的张献忠的大西国,必然亦不可保,定会被唐军顺手牵羊地加以消灭。那李啸在基本统一明境后,接下来的兵锋所向,就必定是塞外的满清了。 想想大清自太祖老奴艰苦奋斗,草创起家,一路打败各个不服从自已的女真部落,最终征服女真诸部,然后又连续打败明军,最终集父子两代人之力,在这塞外建立了大清朝。 没想到大清仅传了两帝,到了自已儿子顺治的手里,就隐然有了覆灭之忧,而这样可怕的形势,已然越来越明显,自已却又绝难加以改变或扭转。这种压抑在心头的悲凉,如何能不让布木布泰为之感伤唏嘘。 与日渐没落的大清相比,那个猎户李啸所开创的新明朝,简直就是一个可怕的怪物级存在。 这个明为安平皇帝统治,暗则由李啸一手掌控的怪异国家,拥有从最北边到最南边的土地,其地域之宽广,据说足以超过任何人的想象。而拥有了大量海外领土的李啸,又在其国中消灭异已,凯歌高奏,所向披靡,原有的南明领土,除了广东与福建二省之地外,基本尽落其手,其风头与势力,放眼周遭,根本没有有能力与其相抗衡的势力存在。 难道说,这个宛如横空出世般的李啸,真的是终结这个乱世的强力君主,真的会是要覆灭大清江山的可怕魔头吗? 可怜自已母子二人,好不容易才登上这大清帝位,虽然上面还有那摄政王多尔衮在统管全局,但在将来,多尔衮没有子嗣,这大清江山迟早会属于自已和儿子顺治皇帝。结果却没想到,现在唐军这般强势而迅速地崛起,成了足以吞噬大清的可怕巨兽,这样一来,自已与儿子顺治的梦想,将会彻底终结在那个猎户李啸手中了吧。 想到这里,布木布泰忍不住悲从中来。 她拿起手帕拭了拭眼角溢出的眼泪,深深地呼了口气,努力让自已平静下来。 多尔衮又连声轻问了数句,布木布泰才缓缓转过身来。多尔衮惊讶地发现,自已这位老情人,竟已是眼圈发红,眼角还留有滴滴残泪。 “大玉儿,你,你怎么了……” 布木布泰一声轻叹,怔怔地直视着对面一脸关切的多尔衮,声音颤颤地问道:“多尔衮,本宫且问你,你觉得大顺国在唐军这般凌厉攻击下,还真能保住吗?” 布木布泰的问话,有如一根尖锐的针刺,扎在多尔衮胸口。 他怔呆了一下,才直视着情人的目光回答道:“太后,事情还未坏到这般地步,大顺国应该也没有这般不堪一击。以本王之见,大顺至少可在起始阶段,当可抵挡住唐军一阵,应该是可以确信的。而等到李自成实在抗不住了,我军再派出援兵,紧急驰援大顺,可以获得最大战果。既可乘其两败俱伤之际,来个鹤蚌相争,渔人得利。那于危亡之间重获喘气之机的大顺,也必会因此对我大清感恩戴德,甚至会心甘情愿为我大清割地献财呢。” “多尔衮,你的意思,是现在要坐观唐军与李自成的大顺斗个你死我活,而我大清只能在一旁坐山观虎斗,却没有任何作为吗?”多尔衮一语说完,布木布泰却是冷冷地回了一句。 “哦?难道,太后你不同意本王之见,却是有甚想法么?”多尔衮见情人这般说辞,不觉一愣。 “正是此意,现在唐军兵势如此之壮大,战力如此之强悍,如果我们大清只是在北边坐观成败,才决定下手的话,本宫真的担心,到时你想要救援都会来不及了。”说到这里,布木布泰心下一动,声音都开始有些发颤:“如果万一情况未如摄政王你之所料,那大顺挡不住唐军攻势,迅速地垮了下来,又该如何应对呢?而大顺一垮,我大清绝对只会唇亡齿寒,岌岌可危。如果真到了大顺与大西国尽皆灭亡,那我大清孤木无支,只怕最终结局,也是难逃唐军的魔掌了。” 说到这里,布木布泰心下莫名酸涩,眼中竟又有泪水盈盈欲滴:“可怜我母子二人,从先帝中接过这偌大的大清帝国,兢兢业业,不敢稍怠,只希望能保全这祖宗传下来的一份基业。如果这大清却是最终毁在我母子二人手中,我母子为国殉死自是不足为惜,但可怜祖宗这般披荆斩棘创立的基业,却最终毁在我母子二人手中,我等死后,魂灵何安,复还有何脸面,去见太祖与先帝啊!” 说到这里,布木布泰竟忍不住伤心饮泣,她扭过头去,背对着多尔衮,哭得肩膀一耸一耸。而她的这番话语,让身为摄政王的多尔衮,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神情十分尴尬。 他知道,情人的这番自责之语,其实亦是多在责怪他应对不当。这话语中隐藏的尖刺,他如何会听不出来。 他站起身来,走到轻泣的的布木布泰身旁,从后面将她温柔抱住:“大玉儿,你多想了。本王说过,事情没到这般严重的地步。唐军势力虽强,想要一口吞掉大顺国,亦绝非易事。那李啸又不是神人,亦会犯错,亦会打败仗,大顺国中虽多为新兵,但良将犹在,老兵亦是不少,先前的精锐亦足堪一战,且就算他们打不过唐军,亦是足以抵挡一阵子。这样的话,我大清还是有充足的时间与余地来调兵遣将,这场战争的最终胜者是谁,却是难说得很呢。” 多尔衮略顿了一下,又劝道:“大玉儿,你若是担心大顺真的可能抵挡不住唐军的猛烈攻击,那我便依那使者顾君恩之所请,派兵入援大顺便是。或者,采用他们的第二套方案,派出兵马,袭扰山海关到金汤城的运输线,让唐军物资不得运输,后勤难以继续,同时顾此失彼,最终在进攻大顺的战斗中,备受牵制与羁绊,不得不乖乖退兵。” 多尔衮的这番话,让布木布泰止住哭泣,她略一沉吟,便道:“以本宫之见,派兵深入大顺之境,未并是好事。毕竟先前两家多有宿怨,现在我大清派出兵马深入其境,恐会惹下冲突,产生矛盾,反而不美。不若就采用第二方案,我大军派出兵马,袭扰唐军从金汤城到山海关的运输线。与此同时,还要加派大军,一举灭掉那投靠唐军占据复州与我大清对抗的叛贼豪格方好,此獠不死,大清不安,亦难消我恨!” 多尔衮点了点头,又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太后所言甚对,那本王依计而行便是。相信在我军双管齐下的打击下,唐军必会顾此失彼,焦头烂额,大顺亦在终解此围。而那占据复州的豪格,亦会在此战中彻底灭亡,再无任何翻身复起之余地。” 多尔衮与布木布泰二人商议既定,次日,多尔衮便召那使者顾君恩前来府中,宾主坐定后,多尔衮面带微笑地对他说道:“顾侍郎,大清国已做了决定,鉴于两国现在是同盟关系,大顺有难大清当然不会坐视不救。决定采用他的第二套方案,派出兵马袭扰唐军金汤城至山海的运输线,同时另派大军,前去攻打唐军在辽东的复州所点,以此方式,来缓解大顺国的巨大压力。” 顾君恩听多尔衮这番话,心下如释重负,一张肥脸更是笑得稀烂,他拱手颤手禀道:“多谢摄政王!摄政王这番决策,真是英明果断!在下代我大顺国,向贵国聊表感谢之情,还望贵国速速配合我大顺,共同行动,齐灭唐贼!”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零六章 兵分两路,东攻复州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多尔衮打发顾君恩回去复命,便立即开始发兵行动。 他下令,大清共发兵十万,其中西路军兵,令郑亲王济尔哈朗为主将,多铎为副将,统领5万兵马,径自西去,驻屯于锦州一带,专门打击唐军从山海关到金汤城的运输线。 之所以只让亲弟弟多铎当副将,是多尔衮考虑到,多铎先前镇远堡大败,折损了数万兵马,影响实在太过恶劣,为了平抑朝中诸臣议论,故其特意令其只为副将,而选军事才能平平的济尔哈朗为主将,算是无奈之举。 而东路军兵,则由其兄长阿济格为主将,硕托为副将,亦统领5万兵马,一路折向东南行去,全军直扑辽南。到达辽南后,全军驻屯于盖州城中,与驻守当地的智顺王尚可喜合兵一处,准备在此地稍事休整,便与早先几个月驻守在这里的三顺王一起,合兵攻打驻守复州的豪格。 这初冬时节,正在复州城百无聊赖的豪格,忽地得到安全司紧急送来的消息,顿是感觉从头到脚,都寒意彻骨。 好么,本以为,清廷会让这三顺王与自已长期对峙下去,却没想到,现在他们终于是按捺不住,竟在这个时候派出大军,想要一举消灭自已,这般歹毒用心,实是端的可恨! 怎么办? 清军东路军兵马,足有5万之数,再加了三顺王的兵力,已有近十万之众,要来对付自已这样一个兵力只有三千的小势力,实在是绰绰有余,堪比狮子捕食一只小兔子。 敌军已然迫近,当然不可坐以待毙。 豪格立即把手下大将鳌拜与杨善二人,唤到房中来紧急商议,现在这般情况,需得尽快做出决策。 鳌拜扯着大嗓门,率先大声发言:“肃亲王,多尔衮这厮真他娘的狠哪!现在敌兵势力,加起来足有兵马近十万,而我军守兵不过三千,据守这狭小的复州城,如何是其对手。以奴才之见,咱们需得尽快退兵,从复州退往金州,或是径自退回山海关,以保全自已,方为上善之策。” 鳌拜一说完,杨善连声称是。他接过话来,一脸忧色地说道:“鳌拜说得对,现在敌军势大,我军兵力着实难挡。为了保全一众手下,还是得全部退回金州或山海关,方为保命存身之道。不然的话,敌军重兵围城,我等到时,就是想退都退不了。” 豪格见他二人俱是要打退堂鼓,心下颇为不乐。他冷哼一声道:“他们想要围城?哪有那么容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我军有强大水师镇场,复州城西边,正是水师火炮直射范围,敌军绝对无法攻过来。你等这般忧戚,未免太过,难道我军在此地,就没有丝毫胜机吗?” 鳌拜一声长叹,又急声劝道:“肃亲王,若在往日,凭着水师的强大炮火,我军驻守复州城,当可固守一阵,但现在天气严寒,复州海域即将封冻,我军水师势必赶在封冻之前,退往金州南面海域,这样一来,如何还能相助我等!万一水师全部退走,我军却没有及时撤走,岂不是要留下来与这复州城,一道殉葬了么?” “是啊,肃亲王,这三千满洲军兵,乃是肃亲王与我等将来前程之唯一指望,是我等将来发达的唯一本钱,岂可在这实力悬殊的战斗中,尽折于这般绝地乎?恕在下说句诛心之语,若我部三千满州兵马尽折于此地,那可以想见,即使我等侥幸逃得性命,那在唐军之中,我等亦将再无足轻重,根本就再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了。” 杨善顿了下,又继续道:“真到了这般时候,休说肃亲王想夺回大清的梦想要落空,奴才只怕肃亲王在唐军之中,都是再没有任何上升发展的空间了,这般凄凉结局,真的是肃亲王想要的吗?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肃亲王虽然暂时丧失了复州城,但保全了手下兵马,将来重振旗鼓,东山再起,又有何不可呢?” 鳌拜与杨善的话语,深深地刺痛了豪格的内心。 他知道,他们所言,虽然尖锐,却甚是有理。 如果自已只是不舍放弃这所谓的复州基业,而不顾现在眼前的局势这般险恶的话,那万一真的把全部兵马折损在这里,那自已就算是能及时逃得性命,其最终结局,也必会如杨善之言,成为唐军中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最终默默无闻地度过残生。 这绝不是豪格想要的结果。 只不过,就这样灰溜溜地撤走,就这样把复州基业拱手让人,豪格心下,亦是极度难平。 更何况,自已这般无奈退走,非但会让多尔衮等人大看笑话,也会让全军士气备受打击,而再想到多尔衮阿济格等人那一张张嘲讽的脸孔,豪格心下,就有种说不出的愤恨。 奶奶的!老子就算要走,也要狠狠地咬下你们一大块血肉,让你们知道,想从老子手中抢地盘,绝不是一件轻松愉快之事。 只不过,自已若是擅自行动,意气用事,那位远在南京城的唐王李啸,又该要如何处置自已呢? 想到这里,豪格忍不住一声长叹。 他略一沉吟,便对二人说道:“你二人之意见,本王自是了解。你们以为,本王不知道继续留在这里有多么危险吗?但是,若真的只能这般灰溜溜撤走,本王也实在太不甘心。更何况,此事关系重大,唐王李啸那边也未曾知会,我等擅自行动,恐唐军中多会有人背说闲话,这样的话,对我等将来发展亦是不利。” “这……那肃亲王之意是?” “以本王之见,当需先行向唐王禀报,哪怕就是要撤退,也要让唐王同意方可。这先后秩序,万万不可错置。毕竟,在咱们的背后,可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咱们哪。”豪格沉声回道。 他这话一出,鳌拜与杨善二人,自是再没什么反对意见,于是,豪格立即速速修一封,然飞鸽传信,向远在南京的李啸,紧急通报。 其实,在豪格向李啸飞鸽传信之时,清军这般行动,已是迅速地被唐军安全司官员禀报给了李啸。 李啸得到情报和豪格来信,亦觉事情严重,遂立刻让手下那两名最受信重的谋士姜曰广与陈子龙,一道来厅堂议事。 姜曰广与陈子龙二人看过安全司情报与豪格来信后,二人皆是一脸沉思之色。 李啸见二人俱是不语,遂开口发问:“以你二人看来,现在辽东这般情势,我军需要如何应对,方为合适?” 陈子龙率先开口:“唐王,以学生之见,清军若是分为东西两路,分头进攻我山海关至金汤城的运输线,以及据守复州的豪格部。那相形之下,东线远比西线要危险得多。” “哦,是吗?” “唐王,现在我军山海关自金汤城的运输线,各类物资与工匠,早在天气变冷前,便大部尽运送到了金汤夺。因为天气原因,这条运输线上,运货已是极少,押送兵力亦是寥寥。故清军派出济尔哈朗部前来,看似势头甚猛,其实对我军破坏却是有限,故不必有太多担心。而现在的局势,豪格部众的处境倒是危险得多。那东路清军与当地的三顺王汇合后,其兵马总数,怕是有近十万之众。豪格想要据守复州,实是极难呢。“ 陈子龙说到这里,脸上表面愈发凝重:”更何况,现在天气不断变冷,北方更是日甚一日的严寒。那复州海域将要结冰,我军水师亦不可长驻复州水域,需在结冰前,赶紧前往金州南面海域,这样一来,复州的局面当会愈发险恶。豪格部众若不尽速撤离,只恐会被清军全部消灭。甚至其下部众,还有重新投降清军之可能呢。” 陈子龙这般说完,李啸亦不觉为之沉吟。 这时,旁边的姜曰广却道:“唐王,卧子这话确是有理。只不过,只是这样毫无作为地撤走,未免太过让敌兵看轻,也太过伤害我方士气,以在下看来,我等可以复州城为据点,引诱敌兵来攻,怎么着也要让他们付出重大伤亡。” 李啸双眼一亮:“姜赞画有何良策,尽可直言。” 姜曰广微微一笑,对李啸与陈子龙低声道:“现在清军势大,又因为其刚刚到来,势头正盛,故极有可能要趁早攻城,以搏一胜。而为了促成清军此举,我军当可给他们来个请君入瓮之计。” 说到这里,姜曰广愈发压低声音,把自已的计策,向二人叙述了一遍,李啸与陈子龙二人听完,皆一脸欣然。 “很好,姜赞画此计,端的甚妙。”陈子龙笑道:“清军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我军在这般劣势之下,竟然还能茂有这样一手。学生认为,清军在被豪格部这番偷袭与埋伏后,必会大受损失,就算他们此番最终拿下复州,只怕亦是得不偿失呢。” 李啸亦笑道:“说得好,孤同意了,就依姜赞画之言行事。” 李啸等人既已议定,遂立即给豪格飞鸽传,三天后,在复州城中惶惶不安的豪格,终于得到李啸的回信。 豪格迅速看完回信,顿是连称大妙,心下更是窃喜不已,原本的郁闷之情,早已一扫而光。他遂立即下令,按李啸吩咐行事。 豪格在复州城中,只留下了五百步兵,令杨善统领。叮嘱他们,在城头遍插旗帜,安排士卒兵员轮流站岗,摆出一副兵员众多的模样,以尽可能地迷惑城外的清军哨骑。 同时,城外的唐军水师,亦悄悄运来了大批的震天雷,让杨善率领士卒在城中各处中重要街道中秘密埋下,这些震天雷,火绳已扭结在一处,可一点火便一齐爆炸,其爆炸威力端的惊人。这种新式的使用方法,在这明末时代,倒是有如超强炸弹与大容量地雷一般的可怕存在。 豪格交待杨善,他与这五百兵士,一定要坚守到敌军开始进攻,然后引诱他们入城后,再按计划逐步撤走。全军一路从西门退去,从那里登上水师船只离开。杨善自是大声应诺,保证会顺利完成任务。 豪格与鳌拜二人,则是先将复州城中几乎所有军械与钱粮,全部运走,又顺利地带走了另外的两千五百名满州军兵,悄悄地乘水师船只离开。 他们此去的地方,便是北面的盖州城外海域。 按姜曰广的构想,现在清廷的5万大军,齐集盖州城中,那原本驻守于此处的尚可喜部,自然只能将驻一腾出来,让给阿济格与硕托的大军入住。又因为马上就要开始攻打复州城,故尚可喜等人,也会因此而不再特意去营建新的营房来长久居住。这样的话,他们极可能会在盖州海域一带,零零散散地临时分散驻扎。因此,便给了豪格部兵马充分的可乘之机。 豪格部兵马虽然只有两千五百余人,但皆是百战精锐,而尚可喜部兵马虽多,但全无防备,又兵力分散,更似一块难得的肥肉一般,这样突袭的好机会,安可轻易错过。 唐军的水师,顶着寒风一路北上,仅在一天多后,就秘密到达了盖州城外的海域之上。 此时,已近黄昏,却依然可以清楚看到,在离海面约二里开外,有大片分散的尚可喜部兵马在此处驻扎,许多尚字军旗,东一块西一块地在海风中猎猎飘扬。 见到敌军果然毫无防备,豪格十分喜悦,他立刻下令全军作好准备,等水师船只一靠岸,便立即登岸突袭。 于是,在茫茫海面上,唐军水师悄然行动。在一片僻静的海岸边,水师船只悄悄靠岸。 这时,豪格部手下的一千骑兵,与一千五百名步兵,再也按捺不住,有如潮水一般,从放下的舷板上,汹涌而下。 昏黄的幕色中,豪格部这一众突然登岸的军兵,骑兵在前,步兵从后,有如从夜幕里突然飞出的死神,狞笑着向那些正准备入帐休息的尚可喜部兵马,快速直扑而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零七章 突袭与诱敌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儿郎们!跟俺上,去把这些狗入的尚可喜部兵马,给统统宰了!” 豪格冲着众人大声说完,便率先猛磕马肚,策马向远处的尚可喜部营地疾冲过去。那一众满洲骑兵,见到主将如此骁勇一马当先,顿时亦是士气大振,人人精神百倍,不顾这一路疲惫,纷纷挥刀舞枪,一路吼叫着奔杀过去。 而在骑兵后面,那一千五百余满州步兵,亦是人人发出有如野兽般的吼叫,挥刀舞枪,疾速前赶,唯恐落在了骑兵的后面,以致没了军功。 这一千余名满洲骑兵有如旋风般急急冲来,对面的尚可喜部安排在外那些稀稀拉拉的哨骑,见到这般异状,皆是大为惊骇。他们立即纵马遁走,迅速地向已方营地方向,急急回奔撤去。 他们一边奔行,一边从怀里掏出那黄铜嘴角的海螺号,呜呜地猛吹,以尽可能地提示在营地中的已方兵马,这时有敌兵来袭。 要跑,可没那么容易! 豪格率领一众骑兵,愈发加快了前行的速度,他们纷纷策马扬鞭,向这些仓皇而逃的哨骑拼力猛追。 由于他们一路衔尾猛追,让那些逃走的哨骑,一时间根本来不及摆脱。也无法去告诉远处的各个营地,向他们禀报现在的危急局势,他们被豪格部众猛追了一阵后,便四下溃散,再不可寻。 见到敌军哨骑溃走,豪格部众愈发振奋,一行人径自吼叫着冲到了尚可喜部的兵马营帐前。 眼前的尚可喜部,已是一片混乱情状。很多衣甲不整的军兵,连武器都没有拿,象一君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在嘈杂混乱的营地中窜来窜去。只有极少数军兵,尚在拼力搬动拒马,试图拦在营外,以阻挡豪格部的突然袭击。 只不过,他们在乱哄哄的人群中,想要移动那沉重的拒马,谈何容易。而他们犹在吃力扛运之时,远处有如乌云压顶般的豪格部众兵马,已然呼啸着突袭到来。 见到自已的突袭,能够完美地打尚可喜部兵马一个措手不及,鳌拜与一众手下,顿时皆是两眼放光,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极为贪婪与兴奋的神情。 靠!老子们一路顶着寒风乘船北上,冒死抵岸,又一路奔跑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拿这些毫无防备简直有如待宰的羔羊一般的敌军兵马,好好地开开荤了! “儿郎们!跟俺冲过去,把这些兔崽子都给老子杀光!现在咱们就好好拿他们打打牙祭!”作为先锋的前军统领鳌拜,双眼冒出兴奋的绿光。他抹了一把冻得通红的脸庞,扭头冲着一众骑兵大声下令。 一阵野兽般的吼叫,作为最热烈的回应,从他周围齐齐响起。 这些有如围猎野兽的满洲骑兵,眼见得猎物在前,立即愈发加快了奔行的速度,向着那些乱成一团的尚可喜部兵马,疾扑而去。 这是一场近乎毫无悬念的战斗。 一千余名久经战阵的满洲骑兵,有如一阵旋风般冲入敌阵,立即对那些四下溃逃的尚可喜部兵马,毫无留情地大砍大杀。 昏暗的天气里,这海滩上总共数千人的尚可喜部营地人员,如何是这如狼似虎的满洲骑兵对手,他们哀嚎着四下逃跑,迅速地被满洲骑兵砍瓜切菜般地杀了个干净。 这一千余名满州骑兵,迅速地将这片海滩上的清军全部杀完后,那些气喘吁吁的满州步兵,才终于赶到此处。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满是遗憾。毕竟他们此时才来,战斗早已结束,只剩有打扫战场的份了。 覆着薄雪的海滩上,横七竖八地布满了尚可喜部兵马尸骸,殷红的鲜血在洁白雪地上四处溢流,最后隐没在越来越昏沉的夜幕中,一眼望去,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怖。 只有数十名命大的家伙,趁着天色越来越暗,匆匆逃远不见踪影。在迅速攻下这片营地后,一众偷袭得手的满州骑兵,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震破天际的齐声欢呼。 “传本王军令,立即砍下尚可喜部兵卒的脑袋,带回复州城后,再找那些汉人文官论功行赏。再将这营地中的值钱物品,全部一并打包带走。还有,要再给他们放一把火,把这些家伙的营地,给老子烧个干干净净!” 望着遍地的死尸与散乱的营帐,主将豪格一脸喜色,冲着众人大声下令。 手下军兵齐齐应诺,便分散开来,开始四下砍下那些尚可喜部军兵脑袋,又有大批满州军兵,四下搜罗营帐中的值钱物什,四下皆是一片忙碌。 就在他们刚刚将地上的敌军脑袋砍毕,掳获的东西也刚刚整理完,正准备往船上装运之时,各人忽地听到,从地平线处,远远地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 豪格心下一动,放眼看去,只见到从东边的地平线处,一彪人马有如风驰电掣般地杀奔而来。 “将军!是敌军骑兵来了,怕有三千余人呢!”眼见得这群孔有德部骑兵快速奔近,豪格旁边一名亲随护卫,忍不住惊叫起来。 豪格顿是脸色大变。 他知道,自已的部队长途奔行到此,又经历了方才这场战斗,士卒与马匹多有疲惫,若要与这三千名以以逸待劳之势袭来的敌军骑兵,来个正面邀战,只怕一时间还真难占便宜。 操!没想到,清军反应如此迅速,竟能这么快就开始组织反击,这倒还真出乎了自已意料。 他用恋恋不舍的目光,看了许久那装得满满当当的缴获物品,又看了看那捆成一团团的尚可喜部士卒的人头,脸上满是痛惜之情。略一沉吟后,才从牙缝着挤出一句话:“敌军势大,我军力气已竭,若再继续作战只恐吃亏,全军将士听我军令,尽弃了缴获,尽速回撤。” 听到豪格这道命令,全军将士脸上,顿是皆满是失落之色。这时,鳌拜纵马上前,沉声对豪格说道:“肃亲王,以在下看来,这三千清军骑兵,虽然势头正盛,倒也不是不可战胜。” “哦?你何出此言?” “肃亲王,你忘了么?我军有最为强大的水师坐镇,还怕他们这三千骑兵不成?只要我们能把他们引诱到水师射程中,就可以把他们当成活靶子来射杀了。“鳌拜说到这里,眼中闪过凶狠的光芒。 豪格听到这里,顿是眼前一亮。他迅速反应过来,鳌拜所言,倒还真是一条好计呢。 自已刚才这一着急,怎么把唐军的看家宝贝给忘了呢。 豪格脸上闪过一抹冷笑,便立即再度下令:“全体步兵先行随本王一道撤走,全体骑兵由鳌拜统领,诱敌而行,一定要把他们带到我军水师火炮射程之中。” “得令!” 鳌拜大声回令,便率先喝了一声驾,立即拔马前冲,准备与正快速奔来的清军骑兵,佯攻对战。 一千余名满州骑兵,立即急急地随他一道奔走,与鳌拜一起,打算一边阻击一边诱敌深入。 而那些急急奔来的清军骑兵,见到那来袭的豪格部众已然大部紧急回撤,只有一千余名骑兵前来狙击阻挡,他们顿是心痒难耐,无人愿意错过这般难得良机,他们发出野兽一般的怒吼,愈发加快了前行的速度,一路向豪格他们纵马猛追而去。 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回身狙击诱敌的鳌拜部满州骑兵,终于与正拼力赶来的三千余名清军骑兵,交战厮杀在了一起。 骑兵对决,刀枪对砍,双方顿是一通好杀。 不过,鳌拜部的满洲骑兵,虽是人马俱疲,其战力确实强悍,一时间,倒也与对面三倍于已的清军骑兵,战了个不分上下。 当然,对面以逸待劳,又有足够的兵力优势,鳌拜部骑兵迅速地落了下风。在付出了一百余名满洲骑兵死伤的代价后,鳌拜判断局势,立即下令全军回撤,挣脱突围,一路看似十分狼狈西逃而去。 见到鳌拜部的骑兵竟想要逃跑,那些清军骑兵杀得性起,如何肯放。遂亦一路拼力追杀,从尚可喜部营地,径直追击而去。 从营地到进入唐军水师射程的这段距离里,鳌拜部的骑兵不断地被后追的清军骑兵赶上砍杀,不时有兵马惨叫着倒下。 这段不算长的距离里,鳌拜又付出了一百多条人命为代价,终于将这三千清军骑失,完全诱入唐军水师射程之中。 此时,豪格与那一众匆匆逃回的步兵,已在附近的稀疏林地中设了埋伏,正好顶在匆匆追来的清军骑兵后部。见到清军骑兵已然全部追来,毫无防备地完全进入了伏击圈,豪格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冷笑。 哼,现在,就让你们好好地尝尝老子的厉害! 一束炽亮的火花,冲天而起,冲破了越来越昏沉的天气,在天空中绽放出炫目的光华。 这便是豪格下达的,让水师开始进攻的命令。 而在这时,见到鳌拜部骑兵已被自已逼到了海边,那些尾追而来的三千清军骑兵,顿是愈发振奋,他们人人嘴中发出野曾般的尖啸,纷纷猛磕马肚,拼力提速,向海滩上已然迅速散开,似要完全溃散的鳌拜部骑兵,猛冲而去。 在全体前冲的清军骑兵眼中,那些如同猎物一般,正在大喊大叫着纷乱奔逃的鳌拜部骑兵,已吸引了他们全部的注意力。他们完全没有看到,在昏沉的天气里,那些停靠的岸边的船只上,一门门黑洞洞的舷炮,已作好一切准备,向他们齐齐瞄准。 在他们愈发前冲到了火炮准确射程中间时,这三千一路猛追的清军骑兵,才凭直觉感到不好。 因为他们发现,那些唐军骑兵,虽被自已追得四下逃散,却鲜有吓得慌不择路,以至从舷板跑上船去的之人,倒可真是极为怪之事。 清军骑兵们的目光,下意识地向上望去,当他们看到,停在岸边的二十多条船只,那一侧的舷炮,几乎全部向自已瞄准过来,这些清军骑兵的背部,顿是皆猛地窜起一股冰冷至极的寒意。 操!中计了! 自已本想着,可以趁乱好好地捕猎一场,却没想到,这些敌军,竟然还有这么一手,反倒把自已给引诱了过来,当成了围捕的猎物,这,这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噩梦! “兄弟们,快快散开,当心火炮!” 领军追击的清军将领,厉声喊完这句话,整个前追骑兵队伍的前进速度,顿时大为减滞,阵型也开始立刻纷乱了起来。 与此同时,这五六十条船上,总共近三百门的顶层舷炮,顿时一齐打响。 “砰砰砰砰!……” 震破耳膜的巨大炮声里,每门舷炮的炮口,都立刻飘起腥红的余焰,闪腾起刺目的金色火光,在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中,五百多枚大大小小的乌黑铁弹,带着死亡的啸音,向着正急急散开阵型的清军骑兵,狠狠打去。 这一瞬间,这数百颗凌厉的铁弹,划出一道道死亡的直线,从清军骑兵阵中呼啸穿过,将任何敢于阻挡在他们面前的骑兵,打死打残,铁弹飞过之处,便是一片血肉模糊与人嚎马嘶。 一颗乌黑的铁弹呼啸而过,这名清军将领清楚看到,前面排成一纵列的连续三名骑兵,被这颗硕大的铁弹同时击中。这颗铁弹,在瞬间穿过了两个清军骑兵的胸膛,这两个骑兵的身体,都象被铁锤击打的西瓜一样,瞬间爆裂,鲜血与内脏四处横飞。 最后,这颗瞬间击杀了三条人命的铁弹,其势犹然未歇,又狠狠击撞在最后面一名白摆牙喇骑兵脑袋上,将他的头盔与脑袋一同砸扁,脑浆四射,眼球与牙齿象玩具零件一般,四处飞溅。 最后,这颗狂暴杀戮的铁弹,方重重地抛下,从空中划道长长弧线,复将一名骑兵的坐骑马腿,给活活打折,才又飞跳而去,不知落入哪里去了。 见到这恐怖至极的一幕,见到这完全超越人体勇气与极限的绝对死亡,这名清军将领的脸上,瞬间变得惨白。 只不过,他还未来得及发出感概,一颗重达二十余斤的硕大铁弹,呼啸着将他当胸击中。这名清军主将,就象变戏法一样,血肉与脏器化成无数散碎零件,有如烟花飞散一般,四下迸飞。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零八章 不杀豪格,难解我恨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这名清军将领,被唐军水师一炮击成碎片,倒是死了个痛快。只不过,他被唐军水师一炮轰亡,这剩下的清军骑兵,登时彻底崩溃了。 对于这些清军骑兵来说,唐军这番舷炮齐射,简直就是地狱中才存在的可怕梦魇。在这样残酷而可怕的绝对死亡面前,这样人类根本无法理解的强悍暴力面前,人类的意志与决心,就是一个彻底的笑话。 其实这一番炮击,因为只能打放实体铁弹,其真正的轰杀效果,倒是有限。统共只打死打死伤了两百余名清军骑兵,但在这样毫无还手余地的恐怖袭击面前,遭遇迎头痛击又丧失主将的剩余清军骑兵,其士气与斗志尽皆归零,他们有如一群溃散的野猪,一心只想逃命。 他们再无战心,嚎叫着着拔马回逃,整个阵形一片散乱,完全不成任何形状,每个人只想着要尽快地逃离这恐怖的死亡之地。 清军骑兵想逃,那有那么容易! 那些刚刚被他们追杀得近乎喘不过气的鳌拜部满州骑兵,见到清军骑兵被已方一番火炮齐射而彻底轰散,心下的喜悦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每个人都知道,现在终于要抓住机会,开始大力反攻了。 他们抓住炮击的间隙,呼啸着重新聚集起来,鳌拜亲自统领这剩余的七百余名满州骑兵,迅速集结成突击阵型,向那散乱不堪一片混乱的清军骑兵,凶狠地冲击追杀。 他们这番转身冲击,十分凌厉威猛,倒有如一辆辆飞奔的坦克一般,把原本散乱一片,正仓促转身应战的近三千敌骑,冲得愈发散乱不堪。 特别是那些与满州骑兵正面相接的大批清军骑兵,很多人根本就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狂冲而来的满州骑兵,一击致杀。 他们或是惨叫着掉下马来,或是胸口被锋利的骑枪捅了个对穿,还有许多被鳌拜部骑兵的骑枪或骑刀,连人带马捅成对穿,死状十分骇人。 人数虽不占优,但士气高昂又阵形严整的满州骑兵,立即给人数虽多却是阵伍散乱惊惶逃命的清军骑兵,来了一记结结实实的凶猛重击。 几乎在转瞬之间,两只骑兵队伍,立即绞杀在一起。 刀剑相砍的叮当声,砍断骨头令人牙酸的卟卟声,捅入人体马身的沉闷噗噗声,人濒死的惨叫与马临终的悲鸣,顿时响起一片。 “儿郎们,这般战功,安可错过,去给老子把他们全部杀个精光!” 战得一脸血沫的鳌拜,脸上满是狰狞与快意交织之色,他对一众返身作战的满州骑兵,厉声大吼着给他们鼓气。 一众满州骑兵,亦是有如野兽般齐齐喝喊,大声回应,与乱成一团清军骑兵,战得愈发酣畅痛快。 在这七百余名满州骑兵的强横战力与凌厉突击面前,清军骑兵残部的零散抵抗,近乎徒劳。 这场骑兵之间的胶着对战,可以清楚看到,在昏沉一片的天空下,豪格部满州骑兵阵型不断地向前挤压冲击,那些清军骑兵则不断地向后退缩,整个阵型越发凌乱不整,他们的军阵竟被人数更少的满州骑兵军阵,呈半弧状渐渐吞入其中。 两军交战,刀砍枪刺,喝喊连连,不断地有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或是坐骑被砍翻在地,发出声声悲鸣。 这场满州骑兵已优势越来越明显的骑兵交战,随着后面的满州步兵快步赶来,整个战局瞬间明朗化。 一名名手持长枪虎刀的满州步兵,一路奔路到此,已是人人气喘吁吁,却犹是精神百倍,士气如虹。他们呐喊着快步冲来,把这些清军骑兵的后路彻底截断,把他们从前到后完全包抄,让这一众敌军骑兵,陷入了被彻底包围的绝境。 一柄柄锋利的长枪与虎刀,有如飞翔的毒龙,呼啸着狠狠地捅刺过来,清军骑兵或人或马,纷纷被长枪捅中要害,一名又一名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一匹又一匹战马嘶鸣着倒地。 战况激烈,厮杀不止,这场突如其来的反向围歼战,豪格部从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彻底地占了上风,整个战斗,已然呈现了一边倒的趋势。 对于受困的清军骑兵来说,这样可怕的局面,哪怕是战神再世,都无可挽回了。 腹背受敌的清军骑兵,又极其艰难地抵抗了一阵后,终于彻底崩溃了。 大批的清军骑兵,不敢恋战,开始不惜代价地奋力突围。 只不过,战到此时,还有心力突围的人,毕竟是少数,更有极多的清军骑兵大声地嚎哭着,就地扔了武器,高举双手乞求饶命,模样十分可怜。 只不过,在这一片混乱的战场上,因为天色已晚,可见程度越来越差,遍地的敌军已然近乎无法收拾,故豪格手下一众军兵,根本就没有能力与时间来收拢俘虏。那些杀红了眼的骑兵与步兵,依然有如野兽一般吼叫着,毫不留情地要将剩余的清军骑兵全部杀光。 最终,仅有不足二百骑的清军骑兵,拼却一死杀出重围,极其侥幸地保全性命,逃出生天。 而其余的两千余名清军骑兵,则全部在这有如修罗屠宰场般的战场上,眼看着就要被唐军干脆利落地杀掉。 就在这关键时节,豪格终于下达了接受他们投降的军令,两边的传令兵高挥大旗打出旗语,那一众杀红了眼的手下,才终于停止了这一边倒的血腥杀戮。 两千余名清军骑兵,终于顺利保得性命,他们纷纷滚鞍下马,哀哭受降。 这些投降的清军骑兵,一个个惊魂甫定,便被大批纷涌而上的满州步,顺利地成串绑好,有如捆蚂蚱一样,给捆成一长串又一长串。 如雷般的欢呼声,响彻海边,有如滚滚春雷漫卷大地。从豪格到其手下军兵,每个人脸都满是兴奋欣悦之色。 战至此时,豪格部大获全胜,总共斩杀了近七千名敌军,给了清军一个沉重至极的猛烈打击。为免节外生枝,他们没再继续追击,只是将这海边的战场匆匆打扫完毕,而后就此上船撤退,一路南返而去。 天色完全黑透之际,清军主将阿济格,与驻守当地的主将尚可喜,才匆匆赶到豪格部众离去的海边。 此时的海滩处,大批清军打起火把,照得整个海滩一片通明,望着遍地死尸死马与散乱撕裂的已方旗帜,望着暗夜里犹是汹涌澎湃的海浪呼啸,阿济格脸色铁青,牙齿咬得格格响。 他啐骂了一句脏话,又狠狠地捶了一拳在大腿上,一脸的懊悔愤恨,简直难以言表。 他娘的,自已率兵出征以来,一仗未打,自到盖州以来还未曾好好休整,就在这盖州城外,遭到了豪格部的迎头痛击,被其一举歼灭了数千士卒,更是折损了两千余名清军精锐骑兵,这般窝囊战局,如何能不令人气愤之至。 相比这些命丧于此地的清军士卒,英亲王阿济格,心下对豪格却是更是痛恨。 可恨啊!这位大清的前肃亲王,这位先帝皇太极的长子,这位曾经与多尔衮分庭抗礼的枭雄,自当年侥幸从法场逃命以来,转而为唐军效力卖命,又领其原满洲兵马,反过头来,攻打故国,实是端的可恨! 豪格这厮与其部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在大清国土上干尽了坏事。此人下手之狠,掳掠之酷,对待大清竟似对待万恶仇敌一般,全无半点故旧之情。 豪格这样的人生转变,怎么能不令人为之感叹! 也许,人生在世,本就没有什么公理与忠诚可言,唯一打动人心驱人行动的,不过是权利与富贵罢了。 阿济格犹在愤恨之中,却被一旁的尚可喜一声低唤,让他从迷思中回过神来。 “英亲王,唐军此番突袭,我军在海滩驻歇之兵马,共折损三千多人,从盖州城出援的大清骑兵,则折损了两千七百二十人,共计伤亡与被俘人数近六千人……” 尚可喜声音很低,但这一串串的数字,却让阿济格心下愈发烦躁。 “别说了!”阿济格沉声喝道:“令你部手下好生收敛将士尸首,尽快打扫清理战场,然后你速来盖州城官署中,来与本王一道商议,接下来要如何攻打复州!” 阿济格说到这里,转身扭头便走,同时又狠狠地咬了咬牙:“他娘的!不报此仇,难消我恨!” 见阿济格这般愤怒,尚可喜在其身后,缩首缩脑,连声应诺。 直到那阿济格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后,尚可喜的脸上,才终于露出满是懊悔与怨恨的表情。 奶奶的!这阿济格真是个晦气货! 他一来,豪格就象苍蝇见了血一般赶上来,竟是来对自已下手。这一仗,自已完全没有还手余地,白白地让自已折了三千余军兵,这般突如其来的苦草本,除了自已咬着牙咽下肚去外,还能找谁说理去! 想来先前豪格部偷袭孔有德时,杀掉其一千其人部众,自已在心下还曾暗自窃笑那孔有德呢。嘲笑他疏于防备,自恃甚高,才让豪格偷袭得手,损失了如此之多的军兵与辎重。不料现在这大半年过去,自已竟也着了道儿,被豪格部如法炮制地也来了一番偷袭,倒是生生地打了自已一个措手不及,最终狼狈惨败。 哼,这般惨痛结局,若不报仇回来,自已这智顺王的老脸,该往哪里放啊。 想到这里,尚可喜亦是恨恨一声叹息,便立即下令,让手下们抓紧时间处理尸首,打扫战场。然后,他在一众护卫的陪同下,重新返回盖州城,去到阿济格暂驻的官署中,在这里参与议事。 昏暗的客厅里,英亲王阿济格、贝勒硕托、智顺王尚可喜,齐集厅中,商议接下来的军事行动。 这场会议,很快便成了阿济格的一言堂。 被豪格偷袭大受损失的阿济格,有如一头愤怒的饿狼,已是急不可耐地要立即去找豪格报仇。 故而,当二人到来后,阿济格先是有如受伤的野兽一般,愤怒地发泄了一通怒火,把李啸与豪格等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便立即对二人下达了作战命令。让他们作好准备,明天便一齐南下,直扑复州城,去攻打豪格老巢。 见阿济格如此愤怒冲动,硕托与尚可喜皆是心下忐忑,感觉这般急躁进军甚是不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谏于他,一时间,厅堂内一片沉默。 最终硕托一声轻叹,低声劝道:“英亲王,若是明天就南下复州,未免太急了些。而且,现在孔有德与耿仲明二人,皆未曾通知到,若我等这般急急南行,却不等他们汇合后再一齐行动,可是有所不妥?” “贝勒爷说得有理。我军刚遭大败,士气颓唐,又尚无准备,若立即南下进攻复州,只怕会节外生枝,反是不美。以奴才之见,倒不如先行去通知恭顺王孔有德与怀顺王耿仲明,令他们领兵齐来盖州,待兵马汇合后,再以浩荡之势,有如巨石压卵一般,去攻下那下小小的复州,岂非更好?”尚可喜脸带谄笑,向阿济格试探着说道。 阿济格却是一声冷笑,那狠戾的目光扫过二人,厉声回道:“你二人如何说出这般无能怯懦之话?!难道是被豪格那厮给打怕了吗?哼,你们要知道,豪格部众只有三千余人,此番偷袭却已是搏尽全力,如果我们不抓紧时间南下,趁他们刚刚回返,旅途疲惫尚未休整的大好时机,就去进攻那复州城,难道还要等他们从海路返回又充分休整完毕后,我军再去攻打复州么?若是这般,就算能最终攻下此城,那此战的难度,岂非是要大得多,我军将士牺牲人数亦会更多了么?更何况,我军轻兵疾进,贵在神速,又岂可如此畏首畏尾,自缚手脚,定要孔有德耿仲明部皆来此处,方可前进呢?若是如般怯懦胆小,还打个甚仗,还不如趁早乖乖缩回盛京,万事休提矣!” 二人被阿济格这番严厉斥责,皆是脸上燥热,却又不得不喏喏连声,场面一时尴尬不已。 这时,阿济格又厉声道:“我军明天出发后,便派出使者,分别前往孔有德与耿仲胆营地,令他们立即统率大军前来,就在复州城下与我军汇合,等到全军汇齐,便一齐攻城。到时候,一定要一举拿下复州,斩了豪格,再将整个复州城夷为平地鸡犬不留,为我军牺牲之将士,报此深仇大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零九章 炸药包上的城池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阿济格主意既定,硕托与尚可喜二人,明白他已下定决心,当然再没有任何勇气再来劝谏或反驳,只得喏喏连声,纷纷加以赞同。接着,阿济格又向二人交待了一些细节,便让他们自行回去准备不提。 经过一夜折腾,次日清晨,除了让尚可喜留了三千余人的兵马,以守卫盖州城外,阿济格率领其下近五万兵马,与尚可喜部一万余士卒,一道浩浩荡荡南下,直奔复州。 与此同时,阿济格已连夜派了使者,令他们紧急前往孔有德部所在的庄河,以及耿仲明部所在的岫岩,令孔耿二人,在得到军令后,立即调派大军前来复州,与本部军马汇合,便一齐攻打复州城。 得到命令的孔有德与耿仲明,亦丝毫不敢拖延,立即各从本营中发派大军,匆匆前往复州。 尤其是这三顺王中兵马最多的孔有德,他为表忠心,也为了一报上次被豪格偷袭的巨大耻辱,竟是调派了其下三万余精锐兵马,浩浩荡荡地赶往复州城而去。其原有驻地,只留了三千余名老弱看守此处。 而阿济格等人正快速向复州城进军的消息,通过安全司的密报,很快就传到了乘船南返的豪格耳中。 得到阿济格这厮,竟是这般发狠地集结大军要报仇,豪格却知道,自已的另一个偷袭机会,又来了。 这个机会,也是李啸当天在信中对他所提及之事。 这个机会,便是豪格趁孔有德大肆调派兵马,参与进攻复州之际,悄悄地带兵前去偷袭孔有德部所在的庄河。 现在,孔有德部兵马大肆前来,其庄河部仅有三千余老弱看守,那么,这样临海又兵少薄弱的地方,自是给了豪格最佳的偷袭机会。 考虑到敌兵尽在庄河城中,可以凭城驻守,豪格怕一时难以迅速攻下,遂立即决定,全军立即前往金州,在这里,配上唐军的火炮部队后,再一道前往庄河,务必将孔有德这庄河城全部拿下,里面的三千余名守军,亦要全部消灭。 豪格相信,在先后给了清军两次沉重打击后,清军纵然拿下复州,这番征战,亦是得不偿失损失惨重,要他们尝到痛到骨子里的滋味。 至于复州城中的杨善以及留下的五百军兵,豪格早已做好了安排,当可确保他们能从复州城安全撤走。 豪格部众乘坐水师船只,一路南下,快到要金州海域之时,阿济格也率其部众,全部抵达复州城下。 有道是,人一过万,无边无际,见到铺天盖地而来的清军,守卫复州城的主将杨善与城头的五百满州军兵,皆是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奶奶的,看来清军是下血本了,定要拿下咱这小小的复州城,方肯善罢甘休啊。 “哼,清军虽然势大,又有什么了不起。兄弟们,你们要知道,肃亲王早就给咱们安排好了一切,清军若敢攻城,咱们必定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必定会给他们来一个迎头痛击,让他们大吃苦头!”杨善冷哼一声道:“各位,都安心守城,不可自乱了方寸。只要各位按俺所说的去做,本将保证,各位都能顺利脱城而去,更有大把的战功可拿,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回答杨善的,是城头军兵一声声坚定的喝喊。 而在这时,见到远方出现在视线里的复州城,依旧如先前般窄小荒凉,清军统帅英亲王阿济格脸上,不禁泛起淡淡微笑。 看来,豪格这厮虽了据占了复州城,却始终未能好生经营。而那远在南京的李啸,估计也未想过,要把这里修建成有如宣府北路的金汤城,或是辽南终端的金州城一样的坚固城堡。 因此,这复州未能成为难以撼动的边防巨城,却是依然如先前那般,破败残旧,毫无生气。这样一来,自已此番来攻,其攻城阻力与兵力损失,却是会减少很多呢。 于是,阿济格立即下令,全城在外扎营,同时安排大批兵员去砍伐树木,修建攻城器械,尽快做好战斗准备。 同时,他也分派了许多兵马,令他们分成四部,分别堵住复州城四门,防止城中的豪格兵马趁机偷逃。 这一切工作,都完成得十分顺利。复州城很快就如阿济格所预料的那样,陷入清军的重重包围之中,有如汪洋大海里的一片孤舟。 阿济格估算了一下时间,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孔有德与耿仲明部亦皆可到达,到时候全军一道发起总攻,相信这小小的复州城,当可一鼓而克。 就在阿济格志得意满之时,忽有手下军兵紧急来报,说在复州城外的海面上,有约二十余艘舰船,正向复州城外的海岸快速开来。 听到这番禀报,阿济格心下一凛,随即便立即明白了唐军的意图。他还未来得及叫一声不好,就听到远远地传来沉闷而密集的炮击声。 这一瞬间,阿济格脸色惨白。 奶奶的,自已一时疏忽,竟忘了唐军极可能在城外还有水师驻扎,结果立刻就着了道儿,唐军的这一番舷炮齐射,终于又来了。 唐军的舷炮齐射,总共打放了三轮,复州城西头的清军,便是彻底崩溃了。 很快,阿济格便从千里镜内清楚看到,从复州城西边,有大批神情惊怖的溃兵,有如溃散的猪群一般南逃北奔,狼狈不堪地逃了出来。这般情形,看得阿济格心下气结不已。 很快,便又有哨骑急急奔来,向自已紧急禀报。 “报!英亲王,唐军水师迫近海岸,向我驻守西门外的军兵,齐射打放火炮,我军兵猝不及防,未曾散开,故被其水师三番齐射,彻底轰散。不过,人员损失倒是有限,总共死伤了约六百余人……” 听完哨骑的禀报,阿济格眉头紧皱,心下却是愈发烦躁。 他摆了摆手,沉声回道:“不用再说了。速令城西的守军全部撤到城南与城北,只需派出哨骑,监视城西动静即可。一旦城西有变,城南与城北的守军,立即行动便是。” “嗻,奴才得令!” 见到围城的的清军,重新恢复平静,阿济格才一声长叹,入帐休息。 三天后,孔有德部与耿仲明部兵马共计四万兵余人,一齐到达了复州城外。 至此,清军大军集结完毕,总数达到了十万余众,若从复州城头望去,城外的清军有如一片茫茫人海,根本就看不到头,无边无际。 面前清军这般大阵势,城中的守将杨善以及城头的全部守兵,虽在表面努力保持平静,但他们都知道,一场生死大战,已然迫在眼前了。 前几天,清军凭着充足的人力,已迅速制好了各种攻城器械,眼前兵力集结完毕,他们还不开始攻城,复待何时。 不出杨善等人所料,清军兵马汇齐后,仅仅过了两个时辰,清军阵中,就响起了嘹亮的海螺号声。 杨善心头一紧,他知道,清军终于要开始进攻了。 “兄弟们,别怕别怕,清军现在攻城,咱们表现立功的机会终于来了。”杨善冲着城头的守兵大声喊道:“全体听我号令,立即撤下城道,本部尽快撤走,择选之精锐,则伏于街道上各紧要处,看我号令依计行事,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 下面齐声的高亢喝喊,让杨善亦是十分振奋。随后,他又大声下令,让各处军兵要如何做好准备,以应对敌军的进攻。 就在杨善与一众守军正紧张行动时,清军开始三面攻城,全军向着小小的复州城汹涌围去。 从天空下望,复州城三面,被无数的敌军推着攻城梯,撞车,以及许多辆硕大的防箭楯车,一齐向城池围逼而来。 而在此时,复州城头,虽然依旧是旗帜纷飞,但城头的守兵,却是怪的一动不动。 进攻的清军,见得此情此景,不禁大为心疑,进攻的势头顿是减缓了许多,而当他们抵近一看,个个顿是怒火中烧。 他娘的! 上当了! 这城头哪里还有什么守军,分明都是一些披着盔甲的木偶与稻草人罢了。 带着全军负责攻城的贝勒硕托,见得这般情形,亦是十分羞怒,他刷的一声拔出宝剑,对众人大声喝道:“诸军听令!豪格那厮,已然无胆在城头守卫,竟摆出木偶与稻草人来诳骗我等,实是可恶得很!全军速速攻上墙头,把他们全部斩杀于城中,杀他个鸡犬不留!” 硕托此令方下,整个清军阵中传来野兽一般齐齐怒吼,有如平地掀起了狂暴的海浪,其声势十分骇人。 全体清军,愈发加快了攻城的脚步,很快,一架架攻城梯搭上城头,清军士兵顺着攻城梯,有蚂蚁般缘梯而上,很快就攻到了城头。 清军几乎毫无阻碍地到了城墙,发现城头果是一个守军都没有,不由得愈发得意而开心。 他们发出齐声欢呼,迅速地下得城墙马道,打开城门,从三面城门处,大批的清军有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入。 见到清军竟如此顺利地攻入城中,督战的硕托长出了一口气,不过,他在心下,却又一时间,隐隐有说不出的不安。 这样的感觉,在城北后面的本阵中押阵观战的主将阿济格,心头亦满是惊疑。 这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攻城作战,未免也太顺利了些。 要知道,豪格部众好歹有三千部众,就算在盖州城外损失了近三百人,其下亦还有两千七百之众,如何会这般丝毫不加抵抗,就彻底放弃最为紧要的城头与城门,放任清军入城进攻呢? 只不过,这样的疑虑,在入城清军的欢呼声中,就瞬间就被抛却,阿济格随即兴奋想着,这么多军兵攻入城中,那豪格与其部下,已然插翅难逃,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得把这厮与其部下,给全部结果了。 而自已,将带着豪格、鳌拜、杨善以及一部仿裨将佐的头颅,从复州城顺利地班师凯旋。到时候,自已将是大清帝国人人称颂的平叛英雄,连太后布木布泰与摄政王多尔衮,都要亲自出盛京城外,来迎接自已吧…… 阿济格尚是想入非非之际,入城的清军人数,已有至少两万余人,他们自入城门以来,就顺着各个早已没有人影的街道,一路向城中心的官署狂奔而去。 这些立功心切,一心要斩杀豪格搏下大功的清军,双眼充血红彤一片,头脑已是极度癫狂发热,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为什么他们的行动会如此顺利,从攻上城头到进入各条大街小巷几乎如入无人之境,这样的顺利进军,究竟有没有暗藏的危机与风险。 而一路吼叫狂奔的他们,更是没有注意到,就在那些看似死角的隐蔽处,有一些阴冷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自已。 这些人,便是杨善与留下城中准备点火的的军兵,其人数,只不过仅有三十余名。 那么,那四百多名军兵,又去了哪里呢? 他们已经全部撤走了。 原来,自据占复州后,豪格为了万一有事能从城中及时撤走,便令军士在城中挖了一条从城西到海边的地道。让军兵万一被围之际,可以从地道安全撤走。 早在一个多月前,他们就已偷偷挖好的地道,却没想到,在如今的复州守卫战中,正好派上用场。 另外的四百六十余人,自从城头急急而下后,便潜入地道中,一路从城西底下,偷偷潜出城去,登上那正停泊在海岸边的唐军水师船只。而杨善与另外精选出来的三十余名军兵,自清军登入城头,便是各人潜伏在早已安排好埋伏地点,各人身上都披着烧得滋滋作响的火绳,手中攥着那扭成一团的火药导引线,正等着清军快速赶来。 眼见得清军已大批蜂拥入城,并且有如潮水一般漫过大街小巷,直扑城中心的官署而去时,主将杨善知道,最佳的攻击时机,终于到来了。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狞笑,朝着旁边的军兵厉声大吼道:“奶奶的!立即点火,去把这般狗娘养的,统统炸上西天!”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一十章 惊天一炸,烈焰焚城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杨善命令既下,手下军兵齐齐大喏,迅速用随身挂着的火绳,点燃了潜藏在地缝之中,那已扭结成一串的长长引线。 很快,全城各个紧要处的引线,已尽结被杨善等人点燃,那蓝光闪烁滋滋燃烧的引线,有如死神苏醒的眼神。 在引线冒着滋滋作响的蓝光,一路迅速燃烧之时,杨善与那三十余名军兵,已迅速就近钻入了城下的地道之中,一路向城西外狂奔逃去。 这一刻,每个人都不惜体力,夺道狂逃,只期望能在这地道被炸塌之前,迅速地逃出城去。 这样的奔逃,说是生死时速,亦不为过。 在跑过了复州城西门下的地道时,地道中的每一个人,都听到地面传来沉闷如雷的密集爆炸,有如滚滚春雷从地面席卷而过,让各人的耳膜都嗡嗡作响。与此同时,能感觉到地下猛地一颤,上面的地道架梁,都开始吱嘎作响地垮掉了下来,大团的灰尘扑簌而下,迷得地道里一片灰黄,莫说前面的方向看不清,就是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只不过,地道中被呛得得一直咳嗽的众人,却是个个一脸喜色,眼神中更满是兴奋之情。 “他娘的,城中震天雷总算是顺利爆了!哼,咱们这一炸,估计至少能杀掉七八千名清军呢!”杨善抹了一把满脸的灰尘,语气满是得意。 他说得没错,就在点燃了导火线不久后,城中四处埋藏的集束震天雷,象一只在城隐藏沉睡的的巨龙,忽地从睡梦中醒来一般,发出震天的狂吼。 它怒气腾腾,喷出炽热的火焰,打放出无数的散碎弹片,有如刮起阵令人难以想象的金属风暴,把周围那些密集奔跑的清军,来个了狠狠地迎头痛击。 从天空下望,可以看到,在密集而刺目的金黄色火光中,在四下腾起的大团白色烟雾里,无数迸飞的鲜血象腾空炸开的血色花朵,无数炸开的人体部件与内脏下水,有如漫天飞起的血肉之雨,四下飞洒,其状恐怖至极。 更可怕的是,这次密集而凶猛的爆炸,炸塌了城中无数的房屋与建筑,大块崩塌的碎砖与残木,从空中猛然砸下,复将大批躲避不及的清军,给活活地砸死砸伤。 密集如春雷滚滚的爆炸之后,便是四下连绵响起的惨叫声。果真如杨善所说的那般,至少有五千余名清军,在这狠狠一炸中,当场丧命,另有近万余清军身受重伤,倒地哀嚎。 见到这番城中可怕变故,负责指挥进攻的副将硕托,两耳已被炸得彻底失聪,耳道不停地往外滴血,一张长脸瞬间变成蜡黄一片,额头的冷汗有如下雨一般往下滴落。 入他娘! 怎么会这样! 真没想到,豪格部竟还藏了这般歹毒的一手! 这一番密集爆炸,自已的一众部下,在城中密集奔跑,根本就来不及也没过要散开,这一下密集爆炸,可想而知会受到多么惨重的伤害与打击。 而就在他尚是沉浸在一片无声世界之时,城中的清军,在经过了极为短暂的发愣后,立即惨叫连连,复从城中夺路而逃。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怖与绝望,他们你推我搡,哀哭嚎叫,只恐自已比他们要逃得慢些,故从城中街道到那狭窄的城门处,又有近千名清军被活活地踩死踩伤,其状一眼看去,惨不忍睹。 此时,在复州城北的本阵最后,一直密切观察的清军主将阿济格,见到这番巨大变故与可怕爆炸,亦是一脸惊愕到极点的表情,他大张着嘴,身形一颤,险些从马上摔了下来。 巨利在前,不见陷阱,自已这个征战多年的沙场老将,竟在这小小复州城大折兵马,真是可叹又可恨! “奶奶的,老子玩了一辈子鹰,却没想到,在这鬼地方被鹰给啄瞎了眼!”阿济格长叹一口气,努力让自已平静下来:“全军暂且退出城去,若城中再无动静,便派人小心入城哨探。确认再无爆炸之震天雷,方令全军入城,剿杀豪格余孽!” “嗻,奴才得令!” 手下巴喀什兵急急前去传令,那些从城中惊惶撤走的清军,才得以在惊魂甫定之际,在城外稍作休整,原本混乱一片的阵伍,亦渐渐恢复了平静。 接着,见到城中在这次轰炸后,却是一片寂静,原本熊熊燃烧的漫天火焰势头已小了许多,清军阵伍中又有数百军兵,人人都是心惊胆颤的模样,开始小心翼翼地入城探查。 入得城来,见到城中已是一片废墟,地面与墙壁上满是鲜血与肉渣,残缺不全的尸体铺了一地,大批未死的军兵犹在低声呻吟,这些入城探查的清军,每个人心下愈是惊惧不安,深恐自已接下来,便会遭此厄运。 好在这样可怕的伏击爆炸,一直再未发生,各人才渐渐把悬到嗓子眼的心给放下来,开始仔细检查城中情况。 约有两柱香的功夫,这些入城的军兵,方急急奔出城来,径直向阿济格紧急禀报。 “英亲王,奴才们经仔细探查,未曾发现城中尚有任何敌军。后来,奴才们在城中西边一处炸塌的枯井处,发现了其中有通往城外的密道。密道入口已经炸塌,进不去人,所以这密道究竟通往何处,却是难知……” 这名探查的清军还未说完,城北与城南尽头处的清军阵中,又响起了大片的喧哗,有如低低的海浪翻涌声,迅速地传到了阿济格耳中。 “怎么回事?” “禀英亲王,我军兵发现,复州城海滩口处,似有一处密道出口,已约有数百名敌军从密道中急急撤出,登上海岸边的唐军水师船只而去。请问,现在是否要派兵追击?”那名哨骑一脸急切地发问。 阿济格脸色紧绷,一声长叹,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这位清军主将阿济格,已然将复州城守军的情况,给全部想明白了。 他娘的,自已完全失算了。 当日,豪格部偷袭完盖州之地后,他们根本就未曾返回复州城中,而是不知去了何处。这复州城,仅不过有他安排的数百名军兵留守此地。 而为了迷惑自已,这些守军全部呆在城头,又立了大量的木偶与稻草人混杂其间,让自已误判城中守军数量,以敢修造攻城器械来夺取此城,这又白白地浪费宝贵的数天时间。 而最后,城中守军在自已大力攻城之际,便全部从城头撤走,一路潜回密道,大部人员从密道径直逃到复州西边的海岸处。 这复州城中,狗入的豪格竟仅留了数十名兵员,隐藏在这复州城之紧要处,见得清军一拥而入密集成团,遂点火引爆,炸得猝不及防的清军损失惨重,尸枕狼藉。 而他们自已,却趁着点头的间隙,急急出逃,在密道中赶上了早先离开的军兵,一道从海岸的出口处出来,登上停在海岸边的唐军水师船只,飘然撤走。 想到这里,阿济格又是忍不住一声长叹。 自已费了许大功夫,从盛京带兵疾赶而来,加上这三顺王的兵力,却已折损了近两万兵马,只得到这样一座敌军早已撤走,内部亦被搬尽,现在已炸成一片废墟的空城。这对于自已这样一名久历沙场功勋无数的著名战将来说,这,这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讽刺与难言的耻辱。 好不容易,阿济格才从沮丧与愤怒中回过神来,神情呆滞的他无力地下令,让清军入城,对此城作象征性占领,同时全力救治伤员,收殓城中铺了满地的清军尸骸。 而从那入口已炸塌的密道中脱逃离去,且已登上唐军水师船只的敌军,也只能由他们去了。 就在阿济格刚刚下令完毕后,复州城西边的海岸处,那数十艘唐军水师船只齐齐鸣笛,嘹亮的汽笛声响彻云霄,有如示威一般高亢响起,方一路南下扬长而去,让阿济格与一众清军愈发气结不已。 这场复州城攻打战斗,就这样草草结束。 清军以巨大的人员损失,得到了一座空城。阿济格想象中的全歼豪格部众,然后将豪格、鳌拜、杨善等人的人头带回盛京,凯旋班师万众欢腾的情景,已如泡影一般皆不复存在。现在看来,当初这般豪言壮语,只不过是一番自取其辱的笑话罢了。 攻下复州城次日,心情郁闷至极的阿济格,便下令班师,三顺王亦各回驻地。 而让阿济格与三顺王等人,皆绝不会想到的是,就在他们班师的当天凌晨,唐军水师船只,从金州装载了唐军火炮部队后,已一路北行,来到了庄河城外的海面上,准备首先攻打那庄河城外濒海而建的黄骨岛堡。 黄骨岛堡,建于明朝嘉靖年间,地理位置位于现在大连下属县级市庄河市以北一处偏远海岸,右侧是英那河入海口,西接普兰店归服堡,东连镇夷堡,耸海而立,地处险要。此堡与旁近的归服堡、镇夷堡一样,为明朝防倭寇入侵而建, 此堡修筑极为坚实,周围一里二百五十步,向南开有一门,堡身皆包砖,明军未弃守前,一直有近三百名明军驻守,在明朝万历东征之际,更曾驻军多达千人。 但自从东江总兵毛文龙被袁崇焕诛杀后,东江镇军兵人心浮动,内讧连连,新任总兵黄龙为镇压此起彼伏的兵变疲于奔命,堂堂一介总兵,竟被兵变士兵割去鼻子,若非临近军兵及时来救,险些丧命。又因去年明军大败于大凌河后,辽南派出的援军全军覆没,兵力更加不足,故黄龙下令,辽南明军全面退守金州境内,黄骨岛堡遂与归服堡、镇夷堡等下属百户所堡寨一样,皆被明军废弃。但因其枕河峙海而立的有利位置,此堡随后被后金派兵占领。 从后金开始,一直到现在的顺治时期,此处皆处于清朝治下。估计现在守卫此堡的三百余名孔有德部守军,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这样的一个寒冷的黄昏,唐军竟会派出兵马来攻打自已。 安平元年农历十一月七日凌晨寅时末,尽量放慢船速的唐军船队,悄无声息地到达黄骨堡前三里远的海岸边。 此时的豪格全军,已在船上吃饱喝足着甲持械作好了最后的准备,待天光渐亮能稍看清景物之时,全军将士背弓持枪,出得舱门,下船登岸。 此时,纷扬的雪花开始飘落,随着呼啸冷风四处飞扬,有如一首遥远而苍茫的歌。 头戴精铁八瓣明盔,身着纯白精铁甲,肩披大红披风,腰系厚实牛皮锃带,足蹬铁靴的豪格,全身装束已是标准的唐军将领模样,他第一个踏上这庄河的海岸,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冷凛冽的空气,又怔怔地仰望雪花飞舞的暗黑色天空良久,眼神之中,满是感慨。 哼,现在的阿济格,应该已拿下复州了。只不过,阿济格这厮虽拿下复州,却只能得到空城一座,还一定要付出被埋伏爆炸,付出大量的军兵伤亡,这样的结果,一定会让阿济格这厮,以及清廷都有如吃了狗屎一般的难受。 而现在,自已更要趁胜追击,把孔有德的老巢,来个彻底的剿除,让这帮混蛋从复州回来,只会发现一堆被毁坏得十分彻底的残砖碎瓦,再难栖身! 豪格部众,从海岸悄悄登陆之时,那黄骨岛堡上,一名原本正缩成一团在堡墙上打盹的守堡老兵,被刺目寒风吹得猛打了个哆嗦,从迷梦中朦胧醒来。 他揉着眼睛站起身来,立刻被呼啸的冷风和冰冷的雪花吹得打个了大大的冷颤,打着长长呵欠的他,见到其他那些堡墙守兵依然紧裹在厚厚油毡中睡着,不由得愤慨地骂了一句脏话。不知道是骂这些守兵还是自已的上官。 随后,这个守兵按往日巡视的要求,慢慢地走上堡楼的最高层,举目四望,察看有无异常。 这个守兵随意地张望了几处,忽然双眼圆睁,随即双手抓住楼墙,直直地盯着黄骨岛堡的东面,嘴巴也同时张成了O型。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透过那漫天飞洒的雪花,他隐约可以看到,那几乎从未有人来过的海边,停着好几艘大船,大批的军队正从船上滚滚而下。 这名守兵顿时脸色惨白,他失声大喊:“不好了!不好了!有敌军来偷袭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一十一章 轰降黄骨岛,迎敌孔廷训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他这一迭声的叫唤,整个堡中的守兵,顿时皆从惊慌中惊醒过来。 很快,这黄骨岛堡城头上,便迅速跑来了一大批军兵,他们踮起脚尖,向东边用力张望。 果不其然,透过空中纷扬的稀疏雪花,他们可影影绰绰地看到有大批甲骨齐全的军兵,正在密集上岸,整装待发。 见此情景,堡中的各名守军,顿是人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不敢怠慢,立刻派出信使,前往碧流河西岸的庄河城,向正驻扎其中的孔有德之子孔廷训,紧急禀报有敌来袭。 与此同时,堡中守军人喊马叫,号声阵阵,迅速在城头作好准备,他们打算凭着这坚固的黄骨岛堡,凭堡固守,迎战来敌。 而在远处的海岸上,闻得远处的黄骨岛堡号角大起,豪格顿时明白,那黄骨岛堡的守军,应该已是无意中发现了已方兵马的行踪。 哼,发现了又如何,老子照样要迅速拿下此堡。 于是,豪格立即下令,让全体一千二百余名骑兵,立即出动,兜行到黄骨岛堡之后,截断守军退路。然后,便令全军步兵与火炮部队一齐出动,前往黄骨岛堡外,对此堡发动强攻。 熹微的晨光里,雪花点点飞洒,豪格部众人喊马嘶,向远处有如一团黑影般的黄骨岛堡疾扑而去。 很快,前头的一千二百余名骑兵,顶风冒雪疾行,已全体抵达黄骨岛堡下。并遵豪格命令,已将黄骨岛堡的前后堡门,全面围堵住了。 远远见得骑兵已将黄骨岛堡围住,里面的守军已成笼中鸟雀,再难脱逃,豪格一脸掩不住的得意。 看来,自已那先下黄骨岛堡,再攻取庄河城的计划,应该会十分顺利呢。 想到这里,豪格复大声喝令:“全军加速前进,务必尽快抵达黄骨岛堡之下。本王要让此堡中守军,让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好好尝尝我军的强大火炮,究竟是何滋味!” “得令!” 很快,豪格之部众有如汹涌的潮水一般,迅速地扑向黄骨岛堡,立即将这座海边重堡,围得有如铁桶一般。 见到豪格规模如此之大,行动这般迅速,城头那些原本就士气不高的守军,顿时十分气沮。他们呆立于城头,双股发颤,脸上表情满是惶恐与失落,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应对。 怎么办? 这下撤退之路已被彻底封堵,自已再想逃跑,却是万万不能了。 那么,凭着城中不足四百名的军兵,能抵挡得住数千兵马之众的敌军吗? 他们尚在犹豫惊惶之时,唐军的攻城行动,在火炮部队顺利抵达后,正式开始。 城头的守军惊恐地看到,在震耳的号角与隆隆的战鼓声里,30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黄骨岛堡门外约一千多米处,才就地停下。 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30门重型龙击炮,沿着黄骨岛堡东面堡墙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雄壮,有一股横扫天下无敌的气概。那黑洞洞的炮口,更有如无数根昂然直指的粗大阳物,直朝对面那高峻的黄骨岛堡墙。 这些火炮的凛凛气势,哪怕只是远远看去,便让守堡的四百敌军,吓得腿脚发软,几难站稳。 每个人都近乎凭直觉能感受到,这些庞然大物一般的火炮,模样已是这般吓人,可以想象得出,一旦打放起来,它们的攻击力与破坏力将会何等惊人。 这般阵势如此骇人,饶是久经战阵之将,见到唐军炮手竟能推出如此之多前所未见的巨大火炮前来攻城,脸上顿是冷汗涔涔,脸色也瞬间苍白。 唐军的火炮,与他们往日惯见的明清两方所铸的什么红夷大炮,大将军炮,二将军炮,神威炮,虎蹲炮之类普通火炮,都完全不一样,无论是规模还是气势,皆是近乎天壤之别。 那么,在这样威力十足的重炮密集轰堡的情况下,自已真的有能力能坚守住这黄骨岛堡么…… 没想到,唐军对付自已的手段,竟是这般直接而凶狠,倒有如猛狮搏兔一般。 想到这里,城头那些呆傻观看的守军,只觉得连呼吸都开始变得艰难起来。 而就在这时,全体惶惶不安的守军,都远远地看到,唐军阵中一名队长模样的人,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红旗。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30门打放三十二斤炮弹的重型龙击炮,每门火炮的炮口,都立刻喷出腥红的余焰和刺目的金色火光,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升腾而起,漫布天空,三十枚乌黑滚圆的巨大铁弹,带着死亡的啸音,向黄骨岛堡堡墙右侧,狠狠撞来。 震破耳膜的巨大撞击声连绵响起,这三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均匀分布的状态,狠狠地打中了黄骨岛堡东面城墙。 整个堡城的东面城墙,瞬间出现三十个排列得整齐均匀的大洞,每个大洞边缘,粗大破裂的纹线密如蛛,肆无忌惮地向击围蔓延,大片的城墙砖块飞溅裂开,一片尘雾弥漫,整面城墙都在剧烈的颤抖。 而城墙上,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流血的守兵,人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前被纷扬呛鼻的尘雾所笼罩,而脚下的城墙则在打摆子一样剧烈地晃动,有数门城头的小铜炮或小铁炮,被震得从城墙上颠扑而下,咯嚓数声巨响,化成废铁。 与此同进,竟有多达三十余名站脚不稳的守军士兵,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随即摔成血肉模糊的肉饼。 守在城墙上的敌军军兵,顿时大大混乱起来。 他们原本就士气薄弱,不堪一战,现在被火炮这般凌厉轰击,其士气更是降到了谷底。 这些家伙,平日里在当地鱼肉乡民,欺压百姓倒是在行,但要他们在这阵强横凌厉的阵仗之下,还要保持镇定与战斗力,就实在太过强求他们了。 此时的东面城墙上,根本就不需要人组织,立即就有上百名吓掉了魂的守军士兵,有如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物一般,惊恐地大叫着,掉头从城墙马道上向下逃跑。 有人带头逃跑,剩下的守军,或是呆怔伫立有如等死,或是有如无头苍蝇一般四下乱窜。 见到这一片混乱已不堪再战的黄骨岛堡城头,豪格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他娘的,这帮家伙真不抗揍,这才第一轮炮击,就把整个守军给全部打乱,基本上失去了还手的能力了。 豪格遂即下令,暂停第二轮炮击,派出使者前去劝降。 很快,一名汉人文官在数名护卫的保护下,大摇大摆地出阵,在来到离黄骨岛堡约一箭开外之地,便冲着城头大声喊道:“喂,城头的敌兵所着!你部兵马,已成瓮中之鳖再难脱逃。如果不想死在我军炮火之下,如果还想保住性命,就速速打出白旗,开门出降。如若不然,我军火炮再度打放,必将这黄骨岛堡彻底夷为平地,尔等亦将全部命丧此地,再无孑遗!你们听好了,我军只给你们半刻钟时间考虑,到时若不出降,,休怪我军下手无情!” 汉军使者大声喊完,也不管城头守兵的反应,便立即拔马回阵,剩下城头一众目瞪口呆的守军,在懞然发呆。 不过,豪格丝毫不担心,在经历过这等凌厉的炮击之后,这帮人还有勇气与勇和自已对战下去。 不出其所料,他与其手下兵将,只等了不到一柱香功夫,那黄骨岛堡城头,已高高飘扬起了一面硕大的白旗。 与此同时,黄骨岛堡的正门吊桥,轰地一声砸下,大门吱吱嘎嘎地打开,大批守军垂头丧气地从堡中走出,然后齐齐伏跪于堡门外,向豪格等人献降。 见到这些人果然全无斗志,果然只能出城投降,豪格一脸喜色,立刻命人上前,对他们好言抚慰,便将他们全部看押带走。 而在完成黄骨岛堡探查之后,豪格将堡中的军械钱粮,全部搜罗一空,打包装运,又派出一小队步兵,押送那些降兵与缴获,一起前去海边的的唐军舰船。准备在战斗完成后,押送俘虏与物资南返金州。 此时豪格已从降兵口中得知,就在他们向黄骨岛堡进军之时,堡中已派出求援使者,前往碧流河对岸的庄河城求援。 而在庄河城中,是由孔有德之子孔廷训,率领两千余名守兵驻守其处。另外,还有数百名守军,则分散在庄河城外各个千户堡中。 豪格估计,到现在为止,庄河城中应该已得到了黄骨岛堡被袭的消息,那孔有德之子孔廷训,极可能会速带城中兵马前来救援,这样的话,自已当可以稳坐钓鱼台,以逸待劳地摆好阵势,邀战前来救援的孔廷训了。 于是,豪格立即迭声下令,让全军兵马,迅速作好了迎战的准备。 他想的没错,此时的孔廷训,确是已在庄河城的官厅之中,收到了黄骨岛堡的求援。 在听完使者的哭诉后,这位刚满二十年纪轻轻的孔有德唯一独子,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可看清了,来的是何部敌军?兵马有多少?”孔廷训厉声喝问。 “禀世子,敌军来时,天色未明,我们只能看到有大批敌军正在登岸,未曾看清是何部敌军以及具体的兵马数量。只不过,在下粗估了一下,怕是有数千之众啊。光凭黄骨岛堡这四百名守军,只怕难守,故而在下才急急从黄骨岛堡赶来,向世子您赶紧禀报。还望世子速派援兵,入援黄骨岛堡,不能让敌军的阴谋得逞呀……” 那使者犹在絮叨地讲述,孔廷训却不觉眉头紧皱。 不是吧,怎么会有这样的情况? 现在这寒冬时节,会有敌军冒着海面封冻的危险,突然来袭庄河地区,这,这太不合常理呀。 要知道,现在敢于对清军发动进攻的,也仅有那势力如日中天的唐军了。 但在辽东地区,唐军的主要兵力,一是位于金州的唐军第一镇乙营甲总部队,人数并不算太多。二是位于复州的豪格部众,人数倒是有三千之数,但他们现在,应该是被牢牢围困于复州,也即将被英亲王阿济格的大军给彻底消灭了啊,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庄河这里呢? 这般情况,想来倒是诡异得很。 旁边的使者不停哀求,让孔廷训不及多想,他立即大喝道:“黄骨岛堡陷入危机,本世子不能不救。更何况,敌军远来偷袭,其势必不能久,我军须得主动出击,将其一举击溃,方可彻解黄骨岛堡之围。” 孔廷训说完,又大声传令道:“传本世子军令,着城中两千兵马,立即作好准备,随本世子亲自前去迎敌,务必将敌军一举击溃。” “世子,若城中兵马全出,那庄河城的防备,岂不是十分空虚,这样的话,万一……”使者急急提醒这位冲动气盛的年轻世子,后面的话他故意没说出来。 孔廷训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便道:“你之所说,亦是有理,那就这样,让庄河城名其余堡中军兵,尽快回援庄河。待我军胜利返师后,再撤回各军堡之中。” “嗻,奴才遵命。” 很快,孔廷训点齐兵马,立即从庄河城中鼓噪出发,一路折向东北的黄骨岛堡而去。 此时,那原本纷扬的微雪,竟渐渐地下大了起来,而心急如焚的孔廷训,却是丝毫不顾这天气变化,愈发喝令手下军兵加快速度,向黄骨岛堡加紧行军。 “世子,你快看,前面似有敌军当道摆阵!” 快到黄骨岛之时,孔廷训旁边的护卫眼尖,手指雪花纷扬的前方,对孔廷训惊声叫道。 孔廷训哦了一声,急急拿起千里镜,透过纷扬雪花远望过去,不禁大大地皱起了眉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一十二章 当道而轰,何人可挡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孔廷训从千里镜里看清了,对面所打的正是唐军旗号,更有斗大一面豪字军旗在迎风飘扬。看来前来偷袭庄河的,正是唐军豪格部无疑。 他娘的,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从复州来到庄河的,实是可恶得紧! 孔廷训狠狠地啐骂了一句脏话,却无暇去分析,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才让豪格率部来到了这里。因为,这时的他,看到了对面的豪格部兵马,摆出了一个十分怪的阵型。 那就是,唐军共有三十门口径巨大的重型龙击炮,齐齐摆在步骑战阵的最前面,弄成一个当道齐攻的架势。 孔廷训依稀知道,这般战阵,倒也不是豪格凭空发明,好象在崇祯四年,皇太极就曾在围困大凌河城的战斗里,就曾当道摆放数十门火炮,以此方式,来狙击明将张春统领的四万大军。 结果张春没想到,此时的后金兵已经拥了威力无比的红衣大炮,正横于大道中间,恭候着明军的到来。待明军进入射程,四十门大炮先后发射,四万明军当时就混乱一团,皇太极随即抓住时机,率军冲杀,明军被杀得大败而逃,几至全军覆灭。 这段血淋淋的历史,豪格自然十分了解,故而,他将皇太极这个战例,活学活用在现在,实在是再自然不过。 想到这里,孔廷训心下又是忍不住一声痛骂。 哼,豪格这厮,你以为,你这般摆阵,本世子就会怕你不成! 只不想,这般想法在心头一闪而过,孔廷训心头,却是莫名的忧虑。 其实,这一路上,这位世子孔廷训,都是一副心事重重,愁眉不展的模样。 那就是,孔廷训十分担心,自已虽急急赶来此处,但很可能黄骨岛堡已然丢失,自已将失去里外夹击唐军的机会,只能被迫与唐军正面野战。 现在情况已基本确认,唐军敢于在碧流河对岸当道摆阵,那黄骨岛堡想必已丢失,孔廷训将不得不与豪格部众来一场面对面的厮杀鏖战。 孔廷训的目光,越过那一排气势凛凛的火炮,立刻看到,豪格的步骑战阵,亦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其森严阵势,透过雪幕远远看去,都令人心下凛凛生寒。 豪格部这般以逸待劳,自已真的有把握能打得过么? 他看得清楚,豪格部的列阵人员,不过两千余人,与自已兵马人数相当,他们应该没有必胜的把握。但豪格却有这般火炮助阵,这样的话,自已要冲过去与其鏖战,只怕会付出颇多牺牲呢。 那么,现在撤退还来得及么? 也不行。 这样的雪天,自已手下大部分皆是步兵,而对面的豪格部众,骑兵约有一千余人,若自已返身一撤,他们必定全力追杀,这样一来,自已那些行动迟缓的步兵,只会任其宰割,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也许,豪格部的骑兵一通追杀下来,自已与全部手下兵马,必将以极其耻辱的方式,尽皆死于此地矣。 这一刻,孔廷训心下,忽是无尽懊悔。 早知道唐军有这般威猛的火炮,黄骨岛堡必不能守,那自已根本就没有必要带兵前来,只需凭着坚固的庄河城固守,再派去紧急赶去复州向父亲孔有德求援便是。何必要强出这个风头,弄得现在的自已,已是不知不觉中,立于悬崖边上,离死亡近在须臾了。 孔廷训一声长叹,脸色却陡然狰狞。 他娘的,既然现在逃跑必死,还不如与豪格那厮拼个你死我活,来他个鱼死破! 他绷着脸放下千里镜,立即大声下令:“全军听令!排开成散阵,一齐前攻,去与豪格那厮,决一死战!” “冲啊!” 孔廷训手下军兵,发出一声齐齐大吼,有如一群骤然放飞的狂蜂,更如一群挣开束缚的嗜血野兽,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冲破漫天雪幕,向豪格的阵地猛扑而来。 两千余人的敌军,遵从主将之令,充分散开,以躲避即将对面唐军可能会打放,整个阵形有如却月之阵,更好似一张开的大嘴,仿佛要对面呈直线状严整以待的豪格部兵马一口吞下。 面对有如潮水一般涌来的敌军,主将豪格的脸上,却泛起淡淡笑意。 哼,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还真敢来送死。本王的三十门大炮已然饥渴难耐,正等着你们撞将上来呢。 豪格高高举起手中令旗:“全体火炮手注意,做好战斗准备!” “得令!” 主将令下,那些严阵以待的火炮手们,立即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30门重型龙击炮,一字排开成整齐的一条直线,在灰蒙天气与漫天雪花掩映下,银灰色的炮筒,闪着刺目的寒光,一眼望去,气势雄壮威风凛凛。而且每门重型龙击炮的炮口,都近乎与地面呈水平平行状摆放,以求得到最大最好的杀伤效果。 此时,下达完全军冲击命令的黄得功,跟着军队越行越近,他从千里镜中,终于清楚地那排成一条笔直直线,威风凛凛气势雄壮的龙击炮,到底是何模样。 有种说不出的气势与威严,孔廷训的脸色,登时大变。 看惯到了明朝铸造的什么大将军炮,二将军炮,虎蹲炮,以及孔有德部自已所铸的那种所谓的红夷大炮,今天,孔廷训终于亲眼见到这庞然大物有如巨兽一般的重型龙击炮,他心头的震撼与冲击,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他能近乎凭直觉能感受到,唐军的这排巨大火炮,非但模样这般吓人,一旦打放起来,其攻击力与破坏力,更将会何等惊人。孔廷训的脸上,一时间冷汗涔涔,脸色也瞬间苍白。 他可以想见,在这样的巨型火炮当头轰击之下,自已军队的士气与斗志,将会遭到何等严重乃至毁灭性的打击。 只不过,现在全军已如脱缰的野马,尽力前冲,自已就是想让他们退回,都不可能了。 此战结果如何,也许,只能尽看天意了吧…… 应该说,孔廷训的手下军兵,从开始冲击到离唐军越来越近的距离内,一切都还是十分顺利的。 他们狂冲过碧流河上的木桥,到离唐军战阵约一千余步时,整个唐军的阵地,依然一片静肃。 八百步,唐军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七百步,整个唐军战阵阵型已然清晰可睹之际,唐军的本阵依然没有动静。 一路呐喊狂奔的敌军,终于到了六百步的距离。 沉默许久的庞然巨兽,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它尖锐残忍的獠牙。 唐军火炮总长手中的红旗,高高举下,又用力挥下。 “预备,开火!” “砰!” “砰!” “砰!” “砰!” …… 30门打放三十二斤炮弹的重型龙击炮,立刻喷出腥红的余焰和刺目的金色火光,有如无数朵在艳阳下嫣然绽放的金黄色花朵,在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中,三十枚乌黑而炽热的铁弹,穿透硝烟与雪幕,向对面冲来敌军军兵猛扑而去。 铁弹从正拼力奔行的人群中,呼啸穿过,以绝对强横的可怕力量,犁出了一道道血肉横飞的笔直血路。铁弹所及之处,惨叫连连,残碎肢骸与人体内脏四处飞溅,给奔行的敌军,造成绝对恐怖的死亡与伤害。 这样激射而来的铁弹,因为敌军已然十分迫近,故其射击与穿透的范围十分广大与深入。 虽然这样的平行射击,谈不上任何准确性,而且冲阵人员相对分散,但这三十颗铁弹,这般抵近射击,给对面敌军造成的伤害,依然十分可观。 首轮炮击齐射,瞬间就造成了一百余名敌军的死伤,虽然看上去杀伤有限,但这样的密集炮火齐射,这样绝对强横而可怕的死亡,对敌军士气的打击,几乎可以称之为毁灭性亦不为过。 突遭猛烈炮火袭击的敌军,立刻开始出现巨大的混乱与恐慌,原本齐齐前冲的战阵,瞬间乱象四起,甚至还有不少溃兵掉头后逃,整个军阵冲击的速度开始大大减缓。 后面押阵的骑兵,对于这番景象,自是怒不可遏,他们立即急急出动,对这些撤自逃跑的军兵大肆砍杀,好不容易才重新稳定局面。 而在这时,第二轮炮击,又凶猛地打响。 在全体敌军好不容易重新稳定,尚从完全从惊惶中恢复之际,唐军的下一轮炮击又开始了。 “砰!” “砰!” “砰!” “砰!” 。。。。。。 又是三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有如一枚枚死神挥出的重拳,以极其恐怖的姿态呼啸而至。 这第二轮射击,同样造成了可怕的杀伤与愈发巨大的恐慌,又是一百多名敌军或死或伤,血肉横飞,当场毙命。 原本就心神大惧的全体敌兵,深深畏惧于这样近乎绝对的死亡与恐怖,这一轮炮击之后,他们几乎出于本能地开始后撤溃逃。整个冲锋的敌军军阵,开始出现一半人还在冲锋,另一半人却在溃逃的怪异景象。 说起来,在这样威力十足的的两轮炮击下,还有足够的送死之徒,呐喊前冲,倒是足见孔廷训部兵马,也并非皆是怕死之徒呢。 要知道,在崇祯四年时,皇太极那当道轰击的数十门火炮,无论是威力还是数量,皆远不能与唐军的重型龙击炮相比,都能把监军道张春的四万明军给当头击溃,孔廷训部能坚持到现在,还能有一半人继续冲阵而战,可以算得上是难得的运气了。 只不过,这样的溃逃是相当有感染性的。 另一半犹在不顾死活拼死前冲的敌军,见到阵中已有许多军兵被唐军的火炮击溃逃窜,一时间亦是军心消沮,人人自危,虽然还是在硬着头皮向前冲击,但其速度还是瞬间降低了极多,更多的只是一种习惯以及对后面押阵骑兵的莫名恐惧。 就在这时,唐军第三轮炮击开始了。 “砰!” “砰!” “砰!” “砰!” 。。。。。。 炮声隆隆,铁弹纷飞,强横的暴力与迅速的死亡,迅速地又让一百余名敌军,尸骸不全血肉模糊。 在这样强悍无比的暴力和完全彻底的死亡面前,人类的挣扎与抵抗,近乎是一个笑话。 剩余的一半冲阵士兵,士气终于彻底归零,现在的他们,再不需要有任何人动员,不知是谁发了一喊,这帮家伙立刻转身回奔,在离唐军军阵不过二百余步的地方,嚎叫着抱头鼠窜而去。 他们的逃跑是如此的坚决,如此地不可阻挡,有如一大群发疯的野兽,仿佛能把阻挡在它们面前的任何东西,都撞翻在地。 一时间,敌军一片混乱,整个战阵已是毫无秩序可言。 后面押阵的孔廷训,见得整个军阵如此混乱,大批的军兵冲过碧流河,复从自已两旁狂逃撤走,他不禁怒火中烧,大声怒骂着冲上前去,和自已的护卫队一起,对那些溃兵大砍大杀,力求阻止他们进一步溃逃。 当然,在全军皆溃的情况下,他这样的举动,收效甚微。 “不许撤!不许撤!你们这些混蛋,给老子继续冲!冲上去,个个有赏,若是再退,定斩不饶!” 孔廷训拔剑猛砍,连声怒喝,亲自带着护卫骑兵,左砍右杀,将后那些溃逃下来的军兵,给狠狠地砍杀了十多名,在迭声的惨叫里,刀刃与脸孔,都溅满了鲜血。 他喊得声嘶力竭,脸上溅满了鲜血又沾了许多洁白的雪花,红白相间,让那愤怒扭曲的脸孔,愈发显得恐怖吓人。 只不过,溃兵有如潮水般从前面撤下来,是如此的彻底与坚决,任凭孔廷训等人如何砍杀喝喊,也已无济于事了。 这一刻,孔廷训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在敌兵开始全面溃退时,豪格的战阵,亦立即开始同步的追击行动。 后面的满州骑兵率先出阵,在主将鳌拜的率领下,分成两部,有如狂飙突进,象两只粗壮而凌厉的箭头,向溃散的孔廷训部军兵,猛地包抄而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一十三章 阵斩孔廷训,直逼庄河城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豪格手下兵马齐齐出动,他们的目的,自是全面截断孔廷训部的后路,力求将其全部消灭。 如果能成功包抄,孔廷训部的两千余兵马,当可全部尽灭于碧流河东岸这平旷之地。 有如两把巨钳的夹子,在鳌拜的率领下,两路出击的满州骑兵,卷起滚滚烟尘,呼啸着向孔廷训后面包夹而来。 “兄弟们!加快速度,把这般混蛋给老子统统宰了,一个也别想逃!”鳌拜厉声大喝,一双狰狞双眼都在冒绿光。 骑兵军阵中,立刻同样爆发出野兽般的喝喊,每个骑兵愈发加速前奔,直冲自已所相中的目标。 骑兵一动,步兵自是亦不甘其后。 见到黑压压一片冲阵的孔廷训部兵马,终于在自家龙击炮的沉重打击下彻底崩溃,全军开始仓皇溃逃,一千余名满州步兵,终于再也按捺住。 哼,想跑,没那么容易! 大批甲胄齐全手持锋利长枪的满州步兵,有如一窝蜂般从阵中一跃而出,急走疾行,朝着溃逃而去的敌军军兵,尾随追杀而去。 他们精力充足,奔行迅速,一俟追近,便立即那一杆杆精钢长枪,那锋利可怕的三棱血槽枪头,便有如长了眼睛一般,狠狠地朝着亡命奔逃的孔廷训部军兵捅刺而去。 被那刻了深深血槽的三棱精钢枪头刺到,便有如中了毒蛇之吻,可谓触之即死,沾之即亡。在唐军枪兵的凶狠捅刺下,敌军们惨叫连连,不断挣扎倒下而亡。 在豪格部众的追杀下,敌军魂飞胆裂,他们纷纷扔了武器,嚎哭着更加拼命地加速溃逃,有如一群顾不顾腚的猪,再谈不上任何组织与纪律,每个人都是拼命后撤奔跑,唯恐自已落在后面,就会成为豪格部众的刀下鬼与枪下魂。 只不过,那些同样两条腿奔史跑的步兵,尚可一躲,但那些四条腿的骑兵,却是万分难避。 纷飞的雪幕下,那一千二百余名甲胄森森杀气凛冽的满州骑兵,有如死神出动,马蹄隆隆,枪指刀横,对马阵两旁那些奔逃不及的敌军大砍大杀,刀光过处,头颅纷飞,血肉横溅,惨叫连连。 这样单方面的无情屠杀,不要太爽。 一时间,满州步兵与骑兵在战场上形成了良性互动,枪兵尾追溃兵,骑兵包抄其侧翼,两个兵种齐力合击,大股大股地消灭溃逃的敌军,给仓皇逃命的他们,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一眼望去,整个平旷的碧流河东郊,有如一个人类屠宰场,地上遍布了敌军军兵的尸骸,横七竖八,触目惊心,遍地溢流的鲜血,在地上的一层薄雪上,画出了一份硕大而可怖的巨画。 这个幅宽数里的巨画,殷虹刺目,惨白一片,两种强烈的颜色互相交织衬托,令人观之心悸胆寒。 而在敌军阵中,一直押后监督的敌军主将孔廷训,见到这两千城中精锐,竟然连对面豪格部的照面都未曾碰到,就被彻底击溃再难收拾,他心下的愤怒与沮丧,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操,这他娘的打的甚鸟仗,简直能把人给憋屈死! 而在此时,他更清楚看到,唐军的枪兵与骑兵,有如追命死神一般,依然对这些可怜的逃兵追杀不止之时,心下更是有如刀割。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率部来援,非但没有任何效果,反而兵马尽丧,遭受了十分沉重的打击。 可恨啊,今天这番战斗,全军一战即溃,这简直是自已从军带兵以来,最大的耻辱与败仗! 而他在看了那些快速机动的满州骑兵的行动之时,内心之中,却是更觉胆寒。 这般可恶的家伙,不但打败了自已,还想着要把自已的后路彻底截断,定要把这两千余手下军兵,全部吞入肚中,一个也不放过,真真可恶之至! 这时,旁边那些一身是血,狼狈不堪又气喘吁吁的护卫,见得敌军越来越近,遂忍不信颤声问道:“世子,我军全军尽溃,已然无法收拾,眼下这般,却该何去何从? 护卫这句逼问,令孔廷训又是心头一颤。 事到如今,战局已崩,我虽身为主将,又还能有何办法,去力挽残局呢。 他奶奶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眼下之计,只有全军尽退,能保全一个是一个了。 孔廷训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内心的波澜起伏,大声下达了撤退命令。 “传本世子军令,立即鸣金,令全军后撤,一定要尽快突出唐军的包围与困绕,尽快退回庄河城中!” “得令!” 鸣金大作,孔廷训率先拔马回逃,那些护卫骑兵紧紧保护着他,一众人等疾疾掠过敌军即将合围的阵尖,向南直冲而逃。而在其后,更有大队骑兵,如影随形地紧紧跟随保护着他。 与此同时,正在战场上四下溃逃的敌军军兵,个个如闻大赦,每个人的脸上,满是对活下去的渴望,纷纷都使出吃奶的力气,撒开脚丫尽力向后奔逃,以期能跟上主帅逃亡的脚步。 而在他们身后,敌军步兵与骑兵,依然如影随形,追杀不止。 这样一边倒地追杀残敌的战斗,简直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放眼望去,整个碧流河两岸之地,已成了豪格部演习杀戮的修罗场,无数敌兵或被长枪捅杀,或被马刀砍死,整个战场上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而见到孔廷训率先脱阵逃跑,鳌拜眼尖,立刻发觉,遂厉声大喝:“儿郎们,孔贼主将想逃,万万不可让他逃回城去,一定要在路上,砍掉他的狗头!” 手下的骑兵,又是齐齐怒吼以作回应,作为突击箭头的两部骑兵,更是一路疾追,有如两根精大锋利的黑色箭头,撇开两边溃逃的敌军步兵,径自直追孔廷训那率先撤逃的骑兵队伍。 当然这一路上,对于两边溃逃的敌军步兵,那些甲胄齐全刀枪锋利的满州骑兵中,尤有不少贪功之辈,他们有如死神追命一般,虽一种纵马疾驰,却亦顺路不断砍杀那些哀嚎而逃的溃兵,绝对不会给他们逃命的机会。 马蹄隆隆,枪指刀横,满州骑兵一路猛赶直追,很快就冲到了一路南逃,阵型十分散乱的孔廷训部的骑兵之后。 满州骑兵到来得如此迅速,让这一众敌军骑兵顿时十分被动,他们一边仓皇应战,一边加快了撤逃的速度。 此时,见到满州骑兵已追上了自已骑兵队伍,听到后面的已方骑兵不断惨叫,孔廷训的脸上,顿是一片惨白,又冷汗涔涔。 狗入的,没想到他们追击的速度如此之快,事到如今,只怕包括自已在内的一众骑兵,皆不得逃脱了。 “他娘的!敌军衔尾追袭,与其这般窝囊而死,不如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孔廷训眼中寒光一凛,他狠狠一咬牙,勒住了马蹄。 “不可啊!世子,现在恭顺王不在,你便是庄河之主,万万不可有失!请靖国公勿要与敌军纠缠,我等沿途断后截杀,一定能力保靖国公逃出险境!”听到孔廷训这般决定,旁边的护卫大惊失色,连连苦劝。 “哼!庄河城离此地尚远,豪格的追兵已近在眼前,我等如何可逃,难道要象被宰猪一样,被他们一头头杀掉,却没有半点勇气反抗,才是合理吗?这口恶气,本世子万难容忍!与其窝囊而死,不若向死而生!”孔廷训一脸狰狞,冲着旁边的护卫厉声大喝。 “世子!不可啊!你怎么不听……” 旁边的护卫一语未完,孔廷训已厉声打断他的话:“休得多言!各位听令!且随本将在此拦截住敌军骑兵,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明白了吗!” “得……得令!” 一众护卫骑兵,发出有气无力的回应,纷纷拔转马头,复随孔廷训一道,向后面那有潮水般涌来的大批满州骑兵,对冲而去。 见得孔廷训迫于窘势,不得不调转马头来与自已决战,鳌拜一脸狂喜。哼,你们逃不掉,却又不肯降,竟自来送死,那老子就好好地成全你们! 鳌拜嘴中迭声下令,那一路高速冲来的两部骑兵,整体阵形各呈半圆状,有如两只凶猛的拳头,以十分凌厉之势,瞬间冲入了返身复战的孔廷训骑兵之中。 人马俱着重甲的满州骑兵,有如两支突击的黑色箭头,冲击凌厉,破坏力惊人,他们有如一辆辆飞奔的坦克一般,把原本散乱一片,才仓促转身应战的数百敌骑,冲得愈发散乱不堪。 特别是与满州骑兵正面相接的孔部骑兵,被狂冲而来的无数把尖锐骑枪,一击致杀。 他们或是惨叫着掉下马来,或是胸口被锋利的骑枪捅了个对穿,还有许多骑兵被骑枪或骑刀,连人带马捅成对穿,死状十分骇人。 本来就人数占优又阵形严整的满州骑兵,立即给人数少得多且阵伍散乱的孔部骑兵,来了一记结结实实的凶猛重击。 随即,两只骑兵队伍,立即绞杀在一起。 刀剑相砍的叮当声,砍断骨头令人牙酸的卟卟声,捅入人体马身的沉闷噗噗声,人濒死的惨叫与马临终的悲鸣,顿时响起一片。 “兄弟们,一定拼死也要拦住他们!只有打败他们,我等方可顺利突围!” 战得一脸血沫的孔廷训,对一众已然慌了神的骑兵,厉声大吼着给他们鼓气。 只不过,在满州骑兵的强横战力与凌厉突击面前,孔廷训的率部抵抗,近乎徒劳。 这场骑兵之间的胶着对战,可以清楚看到,满州骑兵的阵型不断地向前挤压冲击,孔廷训及其部下则不断地向后退缩,整个阵型越发凌乱不整,他们的军阵竟被唐军骑阵,呈半弧状渐渐吞入其中。 两军交战,刀砍枪刺,喝喊连连,不断地有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或是坐骑被砍翻在地,发出声声悲鸣。 而这场豪格部优势明显的骑兵交战,随着后面的满州步兵快步赶来,整个战局瞬间明朗化。 一名名手持精钢长枪与沉重虎刀的满州步兵,一路奔路到此,已是人人气喘吁吁,却犹是精神百倍,士气如虹。他们呐喊着快步冲来,把孔廷训部骑兵的后路彻底截断,把他们从前到后完全包抄,让这一众敌军骑兵,陷入了被彻底包围的绝境。 一柄柄锋利的精钢长枪,有如飞翔的毒龙,呼啸着狠狠地捅刺过来,流寇骑兵或人或马,纷纷被长枪捅中要害,一名又一名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一匹又一匹战马嘶鸣着倒地。 战况激烈,厮杀不止,这场突如其来的围歼战,豪格部众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彻底地占了上风,整个战斗,已然迅速呈现了一边倒的趋势。 “兄弟们,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啊!” 见到已方军兵被唐军全面包围,对战的人数亦越来越少,孔廷训近乎绝望地叫喊。 这时,一柄锋利的骑枪,有如一条飞刺而来的毒蛇,一下子就扎穿了他的咽喉,尖锐锋利的枪头,从后颈直透而出。 孔廷训的呐喊嘎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嘴里嗬嗬连声,下意识地抓握住那冰冷的枪柄,似乎想把它从喉咙抽出。 对面那名夺走他性命的骑兵,一声冷笑,右手一抖,迅疾地将骑枪抽出,孔廷训喉咙处那可怕的窟窿,鲜血狂喷而出。 他象一截木桩一样,从马上无声地滚落,砸起大片粘稠的血泥与雪花,便再无动弹。 “世子!” “孔将军!” 见到主将被杀,旁边的敌骑一片悲呼,整个阵形愈发散乱,几乎已是不可收拾。 腹背受敌的孔部骑兵,又极其艰难地抵抗了一阵后,终于彻底崩溃了。 除了极少数骑兵奋力突围而去外,剩余的骑兵大声地嚎哭着,就地扔了武器,高举双手乞求饶命,模样十分可怜。 只不过,在这一片混乱的战场上,因为遍地的敌军已然近乎无法收拾,豪格的部众根本就没有能力与时间来收拢俘虏,故那些杀红了眼的豪格兵马,依然有如野兽一般吼叫着,毫不留情地,想要将剩余的孔部兵马全部杀光。 最终,仅有不足三十骑的孔部骑兵,拼却一死杀出重围,极其侥幸地保全性命,向远处的庄河城疾速逃去。 而其余的孔部骑兵,在这有如修罗屠宰场般的战场上,眼看着就要被干脆利落地杀掉。 就在这关键时节,豪格终于同意了他们投降。 两边的传令兵冲上前来,高挥大旗打出旗语,同时大声呼喊停下的口号,那一众杀红了眼的军兵,才终于停止了这完全一边倒的可怕杀戮。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一十四章 东取庄河,西攻岫岩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这短促而激烈的碧流河东岸邀击战,至此结束。 豪格部众尽灭孔廷训部援兵两千余人,收得降兵一千余人,斩杀孔有德独子孔廷训,仅有五十余名孔部军兵,侥幸逃出生天,向远处的庄河仓皇奔去。 得此大胜,豪格部众气势如虹,一片欢欣,漫天飞雪下,各人皆是挥刀舞枪,尽情呐喊喧泄,神情十分痛快。 主将豪格则是立即下令,紧急打扫战场,并派出一小队步兵押送这些俘虏,以及战场上收拢缴获的各类军械物资,一齐前往岸边的唐军水师船只停泊处,与先前的四百余名俘虏一并关押于船中。 而后,豪格亲统手下兵马,顶风冒雪继续向西而行,约一个多时辰后,便到庄河城下。 庄河城头的守军,见到忽有大批军兵前来,心下皆是大惧。 原来,先前的溃兵早已逃回,他们把孔廷训战死全军覆没的消息,向城中这数百名守军一散布,城中军兵尽皆惊骇不已,那弥漫全城的恐慌气氛,顿是到达了顶点。 幸得守军及时封闭城门,城中的百姓才没有惊慌逃亡,只不过,他们有如一群即将被刨去窝儿的小兔子,惊惶不安地在城中,等待着自已那未知而可怕的命运。 现在豪格部到达,城中所有人都知道,自已的命运,终于要在这一刻被决定了。 豪格兵临城下,却没有如当初攻打黄骨岛一般,立即发炮攻城,而是先派出使者,前去劝降。 那使者领命而去,他在数名护卫的簇拥下,威风凛凛得意非凡地来到城外一箭之地,便冲着城头大喊道:“城头主将何在,速速出来答话。” 一名神情畏缩一脸忧容的裨将,从堞垛中小心地探出头来:“尔有何事,但说便是!” 使者冷笑一声,向旁边的护卫颔首示意一下,那护卫明白,便立即高高举起手中的长矛。 城头的守军惊怖地看到,这长矛的矛尖,扎着一颗血糊嘶拉的头颅。这被齐颈斩断的头颅,脖颈下缘犹在不住地滴血,染得洁血的雪地点点猩红。 “是,是孔世子……”迅速有眼尖的守军,一眼就看出来,这就是被豪格手下所砍下的孔廷训之头,他声音颤抖,满是悲切。 一时间,包括那名裨将在内的城头守军,皆是悲怮不已,而在这时,那使者冰冷而凶狠的话语,却是清楚传来:“你等听着,现在孔廷训部军兵已被我军全部消灭,尔等休得再继续顽抗,若能速速投降,可免一死。倘顽固不化,执意对抗,待我军破城之后,定当将尔等,全部杀光,鸡犬不留!” 听了这名使者的喊话,那名裨将虽心如刀割,却又在迅速地盘算。 现在孔廷训已死,自已率着数百名斗志低落的守军,如何还能抵挡得住士气如虹又有火炮助阵的豪格部众? 这其实是个几乎根本就不用考虑的问题,只有头脑没毛病,都知道要如何做出选择了。 只是这样的背主之举,真要去做,又是何其令人难堪。 “喂,想好了没有?再不献城投降,我军可要开始攻城了!”城外的使者不耐烦地大喊了一声,那旁边的护卫,亦是威吓性地将手中扎着孔廷训头颅的长矛,又高高地举了举。 那名裨将脸上肌肉不停颤抖,一副彷徨无措的模样。他没有回话,犹豫了许久后,终于长叹一口气,抬起头来,脸上却浮起了一丝苦笑。 罢罢罢,现在庄河之地,已然尽落于豪格部众之手,再坚守这庄河城与城同殉的话,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以献城为条件,看看能否保住他们和城中百姓的性命吧。 想到这里,裨将对城外的使者大声喊道:“若要在下献城,亦不是不可,只不过,你们方才所言,皆要算数,不可欺骗。“ 听他这般话语,那使者不觉发笑,便道:“豪格大人说了,尔等若是献城归降,我军可确保全城中军民百姓之性命,一个也不枉杀。” 裨将脸上顿显舒缓之色,他略一沉吟,便大声下令打开城门,迎接豪格部众入城。 豪格全军,顿有潮水一般涌入,迅速地占领城中各处要地,与此同时,主将豪格就在城头,接受了城中一众兵马的投降。 只不过,在控制了庄河城后,豪格又迅速传令:“传本将之令,立即将全城百姓,与城中所有军械财货,尽皆带走,全部押往海船,如有不从者,尽皆杀光!” 豪格军令,语言冰冷凶狠,宛如从地狱中冒出一般,冷酷无情。 “得令!” 豪格这道军令方下,那些手下军兵,顿如松开了强索的嗜血野兽,在城中大肆搜杀,明军士兵的狂笑与城中军民百姓的哭嚎混在一起,整个庄河城,瞬间变成一座悲惨的人间地狱。 “你们,你们这些魔鬼!你们为何不守信用!” 见得城中的豪格兵马,兽性大发,强索财物,大肆掳掠,这名裨将后悔得捶胸顿足,他指着正昂然地漠视这一切的豪格,厉声大骂。 豪格斜了他一眼,便冷笑道:“尔等孤城一座,还有何资格与我军讲条件!我军已留你全城军兵与百姓之性命,已是仁慈大度得紧。我军千里远来,这般辛苦,总不能半点收获也没有吧?告诉你,老子杀人惯了,今天能留尔等性命,已是破天荒地发慈悲了。不过,既然你如此愤恨,那本王就再辛苦一下,免费送你去地狱见那孔廷训吧!“ 裨将脸色大变,他正要说话,豪格旁边一名护卫冲来,一柄凌厉的虎刀凶狠砍下,裨将的头颅有如玩具一般腾空窜起,带着一股飙起的血柱,骨碌碌滚入一个黑暗的角落。 这次掳掠与抢夺,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天黑,整个庄河城已是废墟遍地,满目疮痍。 而城中的数百守军与数千百姓,则是拖家带口哭天喊地地被押送到唐军水师处,分船关押装运,准备复与先前的俘虏一道,南去押往金州。- 至于城中财货与军械钱粮,自是也全部装船运走,连一枚铜钱都没有给孔有德留下。 而在次日,雪停放晴之时,豪格复派出兵马大掠乡野,将庄河城外的千户堡与百户堡全部一扫而空,再放一把火,将这些军堡统统杀了个精光。 至此,庄河一带已是彻底残破,放眼望去,缥无人烟,一片废墟,然后,豪格复令手下纵火,把已成废墟的庄河城,给一把火全部烧光。 大火冲天而起,烈焰与黑烟腾空如龙,整座庄河城都在烈火中痛苦地哀嚎,远远望去,令人心惊不已。而那悬挂在庄河西门的孔廷训头颅,则成了这漫天可怖火幕下,最为惊悚的一点点缀。 而看着这彻底毁坏又烧成一片白地的庄河城,豪格心下满是快慰。 哼,既然要破坏,那就彻底一些,人与钱财可以带走,这城池与土地带不走,就只能把它们彻底破坏了事。 对敌人的同情,就是对自已的残忍。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豪格,自是深谙此道。 想到将来,那孔有德从复州带兵返回,见到这一片白地的庄河地区,见到这烧成一片断壁残垣人烟绝迹的庄河城,见到自已的宝贝儿子那悬挂城头已然干枯的头颅,该是何等的绝望与愤怒,也许当场发疯也说不定。估计到时,那贼厮孔有德的表情,一定极有趣味。 豪格接下来,做了一个更为大胆的打算与决定,让手下将士皆十分震惊。 那就是,豪格决定,趁着那三顺王尚在复州,未曾得到自已偷袭攻下庄河的消息,自已继续率军折向西北,直攻耿仲明部所在的岫岩,也现在消灭孔有德余部一般,把耿仲明的留守部人与地盘,全部消灭。 毕竟,这样调虎离山的机会十分难得,如果不好好地抓紧机会搏一把,以后怕是再难有这样的好时机了。 当然,此去岫岩,最大的危机,不是岫岩坚固难下,而是在拿下岫岩后,万碰到耿仲明的回师队伍,却该如何应对。 毕竟,这三顺王中耿仲明部实力最弱,却也有八千余众的部队前去攻打复州,如果在回师途上,与自已这两千余人来番遭遇战,那绝对不是一件可以轻松应对之事。 只不过,兵力空虚,防备力量甚至还不如庄河的岫岩,若不趁机去攻取,豪格只怕自已,在将来会一直引以为恨。 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既然庄河都已扫灭平定,如何可不趁机进取岫岩! 豪格思虑良久,最终决定,东取庄河后,要再西攻岫岩,哪怕有与耿仲明部交战的危险,也要努力搏他一把,也要冒着风险豪赌一番,方才心下再无遗憾。 于是,在焚成火焰山一般的庄河城衬托下,豪格率军折向西北,直奔岫岩而去。 他的初定计划,便是全军尽速前进,赶到岫岩城下,趁城中敌军尚未反应过来,立即攻城,争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此城,然后再象对待庄河一带一样,将其全部破坏焚毁,再带着俘获的军失与百姓,以及掠获的军械财货,再一路东行至海边,在边里,与唐军水师相汇合,然后一起登船离去。 现在的水师船只,已在一天前就押送着庄河一带的俘虏与百姓,还有大批的缴获,一路南返金州而去。 按豪格的计划,他们在金州放下这些俘虏百姓及军械钱粮后,便补充给养,立即重新北上,到岫岩东面海岸处,也就是五重河的入海口,等待豪格率部归来便是。 豪格部顶风冒雪而去,昼夜兼程,一天后的中午,终于来到岫岩地界。 早有巡边的哨骑,探知东南方向来了大批的兵马,在看清了所来军兵的旗号与装束后,皆是大惊失色,立即急急赶回岫岩城中,去回禀主将耿继茂。 此时的耿继茂,作为怀顺王耿仲明长子,官授昂邦章京,又承袭世子,身份颇为尊贵。因其父耿仲明率兵出征复州,便着他领两千余人驻守岫岩,却又恐向来贪杯嗜酒的耿继茂,因杯中之物而误事,耿仲明遂在出征之前,将他好生叮嘱了一番。 耿仲茂昂然表态,说自已代父驻守岫岩,亦是明白其处乃是耿家基业,万万不可有失。故这段时间,绝不会贪杯纵饮,以致误事,请父亲放心前去便是。 耿仲明得其保证,方率近八千余众,转而南下,直奔复州。而这些天来,耿继茂也确实忍瘾戒酒,未尝喝醉。只不过,忍了整整六天后,耿继茂酒瘾发作,又因这段时间岫岩一直无甚鸟事,故再也按捺不住,在府中聚集宾客,开怀痛饮。 谁也不曾想到,就在这饮宴正酣,耳热脸红之际,忽有哨骑急急闯席来报:“报!耿世子,东南方向有大批敌军前来,打着唐军旗号,看其副旗与装束,当是豪格部的兵马。其人数有三千之数,正直奔岫岩城而来。” 哨骑这番话语,顿是满座皆惊,原本欢笑一片的宴席,忽地变成死一般的寂静。 耿继茂与那一众宾朋,以及宴池中跳舞的歌女,皆是一脸不可置信的震惊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豪格部兵马,都缩守在复州,即将被阿济格与三顺王的联军,给一举消灭了么? 这般变故,让宴会中的所有人,都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可看清楚了?来者确是豪格那厮么?”耿继茂瞪着喝着血红的眼睛,绷着脸沉声喝问。 “禀世子,小的与各哨骑仔细察看过,确是豪格部兵马,只不过,他们到底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却是不知。” 耿继茂眉头大皱,他张了张嘴,很想再问点什么,一时间却又说不出来,只得烦躁地挥了挥手,令其先行退下。 哨骑既退,那宴池中的舞女以及一众宾朋亦识相告退,一瞬间,原本热闹非凡的客厅,变得萧疏寂静,除了耿继茂与两名侍从外,再无他人。 耿继茂一脸阴郁,他腾地起身,立刻对旁边侍从大声喝道:“速去传我军令,着全城兵马立即作好准备,迎战豪格!” “得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一十五章 兵临岫岩,骑兵初战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在城中四下响起的海螺号中,耿继茂急急换好甲胄,立即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登上岫岩城南门。 他立即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仿佛突出涌出一道细细的黑线,象一条会自行蠕动的虫子一般,越行越近,也越来越粗,渐渐地,竟幻化成了无数整整齐齐的兵马。 这些兵马,密密麻麻,气势极盛,快速地朝岫岩城方向,一路奔行而来。 见到敌军突出其来的浩大阵势,耿继茂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一时间,竟有莫名的恐慌。 这时,他的叔叔耿仲裕,一身甲胄一脸忧色地急急跑来,对他沉声道:“贤侄,现在岫岩城中,总共有一千五百名步兵,以及五百名骑兵,而且,自得到唐军入侵岫岩的消息后,我立即从岫岩城中,紧急强征了城中青壮,拉出一千多人的青壮军伍,故城中兵马总共有三千多人,现在的城中布防情况为……” 听到叔叔耿仲裕唠叨地讲述城中状况,耿继茂却是心如乱麻。 这如何细致布防之事,耿继茂认为,绝非守住岫岩城的重点。 他认为,想要打败豪格,最好的情况,便是自已在这里能坚强地抵抗上几天,等父亲耿仲明的部队一返回,便可与他们内外夹攻,把城外的豪格部兵马统统消灭。 这般行事,当是最佳也是最为稳妥的计策。 所以,在命令全城紧急布防之时,耿继茂已派出数名使者,急急赶赴复州,去向父王耿仲明紧急禀报岫岩的情况。希望能尽快联系父王,让他速速带兵回返。 只不过,耿仲明的部队,到底会在何时返回呢?而自已,又能坚守到父王回来的那一天吗? 就在耿继茂陷入迷思之际,从唐军阵伍中,跑来了一名使者模样的人,身后带着两名护卫,纵马快速向岫岩城南面城门跑来。 “城中主将是谁,可否上城头答话?”使者一脸风尘仆仆之状,看得出走了远路,只不过精神却是十分振奋的模样,他粗着嗓子,大声地向南门城头喊话。 听到使者的喊话,耿继茂走上南门城头,他绷着脸冲着使者大喝道:“我乃是守城主将耿继茂也!听闻,你们皆是豪格部下,可是实情?” 使者点头:“正是。” “哼!豪格这厮,曾为我大清肃亲王,却背叛朝廷,辜负大清,竟去投靠寻了卑贱猎户李啸,实是丢尽了我大清的脸面!这个大清的头号罪人,非但不知廉耻卖主求荣,今天竟然为了向新主子邀功,竟又来犯我大清地界,真真狗胆包天无耻之尤!你等有何屁话,快点放来便是!” 耿继茂大声吼毕,那名唐军使者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明显露出羞恼之色,他瞪着眼睛,冲着耿继茂大声道:“耿继茂,你这厮听好了。我满州大统领豪格,往投唐王,实是良禽择木而栖,乃是十分明智之举也,岂容你在此无端喷粪!告诉你,现在这城池窄小的岫岩城,我军即将发起攻击,尔等些须兵马,已是插翅难逃!本来,我军欲将尔等统统消灭,但大统领豪格心怀慈悲,不想不教而诛,故特派在下前来宣谕,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出城投降,则我军可放尔等一条生路。若是不答应,则定当攻下岫岩,全城兵马及百姓,尽皆屠灭,鸡犬不留!” 使者最后的话语,加重了语气,一声色俱厉的模样。 不料,那耿继茂听了,却是大声狂笑,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骂道:“呸!闭上你的狗嘴!你们这些无耻之辈,你们这些背主之徒,竟想要我等忠义之士向尔等屈膝投降,实是痴心妄想!你这厮废话休说,有本事,你们就来攻城便是,本将倒要看看,你们也不过三千人马,却是有何本领,能攻下我这防备周全的岫岩城!” 说完,耿继藏随及从旁边的侍卫手中,取过弓来,搭箭上弓,嗖地一箭射去,凌厉的箭矢,从使者脸旁飞过,吓得他脸色大变。 “耿继茂,你且莫猖狂,你等着!你等着我军攻破城池,将尔等全部屠灭吧!” 使者恨恨地丢下一句话,随及拔马回撤。 而从千里镜中,清楚地看到了这幕的豪格,恨恨地咬了咬牙,一脸冷峻地哼了一声。 既然你们自寻死路,那本王就成全你们! “传本王军令,全部龙击炮直攻南面右侧城墙,将此处城墙彻底轰塌。” “得令!” 灰沉的天空下,凛风如刀,30门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一字排开,以整齐阵列,向岫岩城南面右侧城墙,平推而去。 当耿继茂看到那30门形体巨大,炮口黑洞洞有如魔鬼张开的大嘴的重型龙击炮,在南面城墙一千米外停住时,心头的震骇,简直无法形容。 耿继茂看到,唐军将这30门炮口巨大的重型钢制炮,全部集中在南面城墙的右侧。随后,这些唐军炮手,开始极其熟练地,就地装填定装火药,用铳规测算间距,调整射角。 这一刻,耿继茂心跳如鼓。 在这样凌厉凶猛的火炮面前,什么计谋,什么武勇,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更何况,当年那重镇金州,城墙坚固,守备充足,尚能被唐军一举攻克,那么,这防御兵力要差得多的岫岩城,真能抵挡得住这些火炮的猛烈轰击么? 耿继茂偷眼瞥去,只见城墙上驻守的军兵和青壮,亦是人人脸上满是震怖,甚至还有很多人双腿都在发抖。 于今之计,只有彻底消灭这些唐军重型火炮,才是唯一能保全这复州城的根本手段。 耿继茂长叹一声,转过头去,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向旁边自已的叔叔,耿仲裕。 “贤侄,你……”见耿继茂欲言又止的样子,耿仲裕心头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耿继茂轻叹一声,便道:“叔叔,侄儿耿继茂,现在有一件极重要之事,要拜托叔父你去办,此事关系到岫岩城之安危,却不知道,你可愿意帮本王么?” 耿仲裕闻言,心中一沉,嘴上却在大声禀道:“贤侄不必如此,你乃是一城之主,要为叔做何事,但请吩咐便是!” 耿继茂直视着他的双眼,颤声道:“叔叔,本王欲让你率城中全部的四百骑兵,突出南门,去斩杀那些唐军炮手。只有将这些炮手斩杀,这岫岩城,才不会与旅顺一样,被唐军用重炮轰破啊。” 耿继茂顿了下,眼中不觉噙泪:“只不过,城外唐军极其势大,你这一去,虽能斩掉唐军炮手,只怕亦是九死一生。叔父你这一去,只能自已多加小心了。” 耿仲裕眼中亦有泪光闪动,不过,他还是大声向耿继茂禀道:“贤侄不必如此,为国捐躯,本是武将本份,若为叔果真战死疆场,还望大哥与贤侄,能多加照顾我的家人。” 耿继茂重重点头,声音哽咽:“放心吧,叔父你若牺牲,婶子与一众侄兄弟,为侄一定会多加照顾,大加恩养,其衣食月俸,皆远在他人之上。” 耿仲裕点了点头,亦再不多话,向耿继茂拱手致礼,便掉头走下城墙而去。 很快,耿仲裕点齐城中五百骑兵,放下南门吊桥,打开城门,一齐冲出城去。 五百骑兵刚刚过了吊桥,他们便听到身后轰的一声响起。 耿仲裕下意识扭头一看,却见吊桥正被城头军兵奋力拉起,而南面城门却已是紧紧关上。 一时间,耿仲裕心头苦涩无比。 他知道,耿继茂这般做,已是决然把他当成弃子使用,只要他率军一出城,便是只有战死沙场一条路可走了。 也许,这就是自已的宿命吧。 耿仲裕狠狠地咬了咬牙,双眼已是血红。 “兄弟们,跟我上,却斩杀那些唐军炮手,怀顺王与世子一定不会亏待了大家的!” 随即,耿仲裕猛磕马肚,率先纵马前冲。 一众骑兵齐齐发出一声爆喊,紧跟在他后面,一齐向前冲去。 在纵到至约离那一排唐军火炮只有三百来步时,一众清军骑兵散开成一排直线,每个人都是看好了自已前面要斩杀的炮手,愈发奋力地猛磕马肚,疾速前冲。 “冲啊!杀光这些混蛋!” 耿仲裕抽出骑刀,厉声大喊,有如一道黑色闪电一般,向前面不远处那些惊慌失措的炮手,猛冲而去。 一众骑兵亦是有如一群疯狂野兽一般地大声吼叫,隆隆马蹄声里,这些挥刀舞剑的耿部骑兵,向对面的唐军炮手直碾过去。 而在这时,明白了敌军意图的豪格冷冷一笑,立即大声下令,让鳌拜率手下一千二百余名骑兵,向这些出城冲阵的耿部骑兵对冲而去。 满州骑兵们呼啸着重新聚集起来,鳌拜亲自统领这一千二百百余名满州骑兵,迅速集结成突击阵型,绕过前面的火炮战阵,向那正呈散阵冲来的敌军骑兵,凶狠地对冲过去。 他们这番转身冲击,十分凌厉威猛,倒有如一辆辆飞奔的坦克一般,把尚未反应过来的敌骑,冲得散乱不堪。 特别是那些与满州骑兵正面相接的大批敌军骑兵,很多人根本就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狂冲而来的满州骑兵,一击致杀。 他们或是惨叫着掉下马来,或是胸口被锋利的骑枪捅了个对穿,还有许多被鳌拜部骑兵的骑枪或骑刀,连人带马捅成对穿,死状十分骇人。 人数占优,士气高昂又阵形严整的满州骑兵,立即给人数不到自已一半的敌军骑兵,来了一记结结实实的凶猛重击。 几乎在转瞬之间,两只骑兵队伍,立即绞杀在一起。 刀剑相砍的叮当声,砍断骨头令人牙酸的卟卟声,捅入人体马身的沉闷噗噗声,人濒死的惨叫与马临终的悲鸣,顿时响起一片。 “儿郎们,这般战功,安可错过,去给老子把他们全部杀个精光!” 战得一脸血沫的鳌拜,脸上满是狰狞与快意交织之色,他对一众奋力作战的满州骑兵,厉声大吼着给他们鼓气。 一众满州骑兵,亦是有如野兽般齐齐喝喊,大声回应,与乱成一团清军骑兵,战得愈发酣畅痛快。 在这一千二百余名满州骑兵的强横战力与凌厉突击面前,阵型散乱的耿仲裕部骑兵的零散抵抗,近乎徒劳。 这场骑兵之间的胶着对战,可以清楚看到,在昏沉一片的天空下,豪格部满州骑兵阵型不断地向前挤压冲击,那些敌军骑兵则不断地向后退缩,整个阵型越发凌乱不整,他们竟被满州骑兵军阵,呈半弧状渐渐吞入其中。 两军交战,刀砍枪刺,喝喊连连,不断地有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或是坐骑被砍翻在地,发出声声悲鸣。 这场满州骑兵已优势越来越明显的骑兵交战,随着后面的满州步兵快步赶来,整个战局瞬间明朗化。 一名名手持长枪虎刀的满州步兵,一路奔路到此,已是人人气喘吁吁,却犹是精神百倍,士气如虹。他们呐喊着快步冲来,把这些清军骑兵的后路彻底截断,把他们从前到后完全包抄,让这一众敌军骑兵,陷入了被彻底包围的绝境。 一柄柄锋利的长枪与虎刀,有如飞翔的毒龙,呼啸着狠狠地捅刺过来,清军骑兵或人或马,纷纷被长枪捅中要害,一名又一名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一匹又一匹战马嘶鸣着倒地。 战况激烈,厮杀不止,这场突如其来的反向围歼战,豪格部从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彻底地占了上风,整个战斗,已然呈现了一边倒的趋势。 对于受困的清军骑兵来说,这样可怕的局面,哪怕是战神再世,都无可挽回了。 “兄弟们,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啊!我们要……” 见到已方军兵被唐军全面包围,对战的人数亦越来越少,耿仲裕近乎绝望地叫喊。 这时,一柄锋利的虎刀,带着尖锐的啸音横劈而来,耿仲裕一语未完,头颅已带着一股冲天的血柱,腾空窜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骨碌碌地滚向一边。 他的无头尸身,则象一截木桩一样,从马上无声地滚落,砸起大片粘稠的血泥,便再无动弹。 “耿将军!” 见到主将耿仲裕被杀,旁边的敌骑一片悲呼,整个阵形愈发散乱,几乎已是不可收拾。 腹背受敌的耿部骑兵,又极其艰难地抵抗了一阵后,终于彻底崩溃了。 除了极少数骑兵奋力突围而去外,剩余的骑兵大声地嚎哭着,就地扔了武器,高举双手乞求饶命,模样十分可怜。 只不过,在这一片混乱的战场上,豪格的部众根本就没有能力与时间来收拢俘虏,故那些杀红了眼的豪格兵马,依然有如野兽一般吼叫着,毫不留情地将剩余的耿部兵马几乎全部杀光。 最终,仅有不足五十骑的耿部骑兵,拼却一死杀出重围,极其侥幸地保全性命,四下逃去,不知影踪。 在复州城南门城头,用千里镜看清了这悲惨一幕的耿继茂,心头的痛疼,有如刀割。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一十六章 岫岩城破,正面对决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好么,自已的骑兵这番出击,竟是一名唐军也未杀到,便全部报消在岫岩城外,他娘的,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怎么办,现在骑兵已全部完蛋,叔父也被豪格部众斩杀于城外,自已接下来,却该如何应对唐军的火炮攻击? 这一刻,耿继茂头脑一片迷茫。 而见到出击的耿军迅速溃灭,豪格的脸上,闪过一丝冷酷而得意的笑容。 哼,还想出城冲击我军炮队,这下你们这般混蛋,可是尝到身死军灭,到底是何滋味了吧。 随即,他冷冷下令:“敌军骑兵已灭,全军听令,继续火炮攻城。” “得令!” 一名军官模样的人,一声暴喝,30门口径巨大的钢制龙击炮,立刻齐齐打响。 “砰!” “砰!” “砰!” “砰!” …… 震破耳膜的巨大炮声里,每门重型龙击炮的炮口,都立刻飘起腥红的余焰,闪腾起刺目的金色火光,在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中,三十枚乌黑的32斤重的巨大乌黑铁弹,带着死亡的啸音,向岫岩城南面城墙的右侧,狠狠撞去。 沉闷连绵的巨大撞击声中,这三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均匀分布的状态,狠狠地打中了南面右侧城墙。 整个岫岩城的南面右侧城墙,瞬间出现三十个大洞,每个大洞边缘,粗大破裂的纹线密如蛛,肆无忌惮地向击围蔓延,大片的城墙砖块飞溅裂开,一片尘雾弥漫,整个南面城墙,象得了哮喘病一般在剧烈的颤抖。 而在城墙上,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流血的耿军士兵,人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前被纷扬呛鼻的尘雾所笼罩,而脚下的城墙则在打摆子一样剧烈地晃动,有近百名站脚不稳的耿军士兵和城中青壮,更是有如狂风吹起的破叶一般,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随即摔成肉饼。 在这样强悍无比的暴力和完全彻底的死亡面前,人类的挣扎与抵抗,近乎是一个笑话。 南面右侧城墙上的耿军,立刻崩溃了。 大批被震得口鼻流血的耿军士兵和城中青壮,惊恐地大叫着,扭头逃跑而去。 他们的逃跑是如此的坚决,如此地不可阻挡,以至紧急赶来阻止他们的耿继茂的护卫们,都被七扭八歪地冲开,溃逃的耿军与青壮,一路哀嚎着,从城墙马道上,狂冲而下。 在恼羞成怒的护卫们,纷纷拔出腰刀,就要砍杀那些逃跑的清军与青壮之时,耿继茂大声地喝止了他们。 “不要动手!唐军火炮猛烈,这城墙已然守不得,非是他们之过。与其徒死于城墙之上,不若暂且退下防守。”被火炮烟尘溅射得满面泥灰的耿继茂,冲着自已的护卫们大喊。 护卫们及时停手,那些溃兵又抓紧机会,急急逃下城墙而去。 随即,一脸黯然的耿继茂,又快速下达命令:“全军退下城墙,在城墙下面,凭依街道入口据守,一定要在肉搏战中,打败入侵的豪格之部众!“ “得令!” 耿继茂这道命令下得十分及时,在清军全部退下城去后,唐军的第二轮齐射正好打了过来。 又是三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呼啸而至,震耳欲聋的发炮声里,城墙上碎砖如雨纷飞,呛鼻的尘雾漫天飞起。 整个南面右侧城墙上,遍布密密麻麻的蛛裂缝,整个墙体的破损程度,达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程度,有如一个濒死的病人一般。 大片垮塌下来的雉堞,从城墙上四分五裂地砸落,又有数十名沿着城墙列阵的清军和青壮,躲避不及,被猛砸而下的雉堞,或是砸成一片模糊的血肉,或是干脆被现场活埋。 很快,唐军的第三轮炮击又开始了。 指挥火炮发射的指挥官,手中的红色令旗,高高举起,一声暴喝,用力挥下。 “砰!” “砰!” “砰!” “砰!” …… 重炮怒吼,余焰飘飞,浓烟漫天,第三轮重型龙击炮齐射轰击后,巨大的铁弹撞击声与城墙垮塌声,有如死神的咆哮,连绵响成一片。整个岫岩城南面城墙右侧,大块碎砖飞溅,城墙中的夯土象下雨一样飞扬而出,而有如撕碎的布片一般的雉堞和女墙,以布朗运动的形态,飞散到四面八方。轰隆隆几声让大地震颤的闷响后,整个南面右侧城墙,已基本全部垮塌破碎,成为废墟一片。 看到高大的岫岩城墙,在自已面前,有如溶化的积雪一般垮塌,城墙下的清军人人双股战慄。 “别害怕!都给本王站好了!那狗入的唐军,他们的重炮虽然威力强大,但只能用来轰打城墙。我们现在就凭街结阵,等他们冲过来,就与他们肉搏作战。要知道,我军兵马,向来以一当十,当年能杀得明军屁滚尿流,现在就能把豪格这厮给现场打退!在本王看来,只要豪格他们敢攻过来,咱们就费把力气送他们上西天!他们现在人多又如何,也不过尽是些插标买首之辈罢了!” 耿继茂大声说着鼓气的话,好不容易将出现混乱的本部军兵,给重新安抚平静。 就在这时,炮声方歇之际,豪格军中又响起了连绵的号角声。 城中的守军遥遥看到,那些唐军并没有径自派出步兵前来攻城,而缓缓地推着火炮继续前进。 见到豪格部众这般行动,耿继茂心头涌起十分不好的预感。 豪格这厮想干什么? 莫不是,他还想着,要用那些可怕的巨炮,来轰击城中伏藏的兵马不成? 耿继茂的担心,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前面大批步兵开路,那些唐军炮手,开始缓缓推动那三十门重型龙击炮,渐渐地直抵垮塌的缺口处。 由于岫岩城城墙修造极差,唐军这三番齐射,整个城墙已大部垮塌,故唐军炮手得以将三十门重炮全部推到垮塌之处,下面的碎砖与夯土,正好成了极好的垫脚石,把火炮的位置抬高了不少。 这样一来,唐军的火炮哪怕只是平射都可以大大增加射击距离,对城中那皮鼓潜藏的敌军,当可造成更大更彻底的杀伤。 等到炮手都准备完毕后,豪格立即下,对城中那些潜藏的敌军处两旁建筑,开炮射击,务必将这些城中房屋与坊墙,全部击垮。 豪格这条计策,端的十分歹毒。 他这样做,在重炮击毁建筑后,可利用那些倒塌的建筑,来压垮压死城中守军,却完全可以不用损失任何自家军兵。 很快,唐军的第四轮炮击又开始了。 指挥火炮发射的指挥官,手中的红色令旗,高高举起,一声暴喝,用力挥下。 “砰!” “砰!” “砰!” “砰!” …… 重炮怒吼,余焰飘飞,浓烟漫天,第四轮重型龙击炮齐射轰击后,巨大的铁弹撞击声与城中建筑垮塌声,有如死神的咆哮,有如闷雷滚滚,连绵响成一片。 整个岫岩城中,到处都有房屋轰然倒塌,大块碎砖飞溅,墙中的夯土象下雨一样飞扬而出,而有如撕碎的布片一般的屋材和墙砖,以布朗运动的形态,飞散到四面八方,大块的碎料更是凶猛地砸下,将两边与地上埋伏的敌军,给活活地砸成肉酱,惨叫声连绵响起,令人不忍卒闻。 见到这般情景,被粉尘与碎渣溅了个满头满脸的耿继茂,见到这般情景,心如刀割,又怒火熊熊。 耿继茂很清楚,如果自已再这样继续守下去,除了当一群无法反抗的活靶子被活活压死外,再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看来,想凭城固守,已是完全不可能了。 于今一计,唯一死中求活之路,便是全军突击,直冲敌军的火铳手,凭着自已近战的优势,将唐军炮手全部消灭,然后,再趁豪格部众陷入慌乱之际,一举将其击溃。 想到这里,耿继茂的脸上,已满是决然之色。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死中求活。 ”全军将士听令,岫岩城池已破,唐军火炮又甚是猛烈,我军若要胜利,唯有死中求活,冲出城去,与他们拼死一战,方可有一线胜机。全军将士随本王一起,冲出城去,杀败豪格!杀啊!“ 耿继茂大声说完,随及抽出战刀,高高跃起,身先士卒向对面正大步行来的唐军火铳手冲去。 ”杀啊!“ 见到自已主将这般英勇,一众耿军大受激励,纷纷持枪舞剑,跟着耿继茂,从藏身之处快速跃起,一齐疾步前冲。 而在这些耿军后面,那些青壮亦纷纷喊叫着,手持各类武器,跟着他们冲了过来。 ”操,这个狗入的耿继茂,倒是个不怕死的家伙。敢与我军来一番拼死相搏,倒是难得。“豪格看到耿军从已成废墟的城墙后跃出,大步向自已的炮手冲去之时,心下亦觉震憾。 一道冷笑,瞬间便从他的脸上划过。 ”哼,既然你们嫌死得太慢,那本官就成全你们!“ 李啸冷哼一声,向一旁的掌旗官大声下令,随即快速打出旗语,军鼓声亦同步变换。 那唐军炮从火炮前快速撤下时,大批的满洲步兵快步跃出,直挡到冲阵而来的耿军面前,与敌兵来了个面对面的正面对决。 许多耿军士兵,还未来得及挥起手中的武器,大批甲胄齐全手持锋利精钢长枪或沉重虎刀的满州步兵,早已按捺不住,他们用尽全力,挥揀着手中武器,朝这些阵型混乱而低落的清军,狠狠刺来。 一杆杆4米长的精钢长枪,那锋利可怕的三棱血槽枪头,便有如长了眼睛一般,狠狠地朝着亡命奔逃的清军军兵捅刺而去。 被那刻了深深血槽的三棱精钢枪头刺到,便有如中了毒蛇之吻,可谓触之即死,沾之即亡。在唐军枪兵的凶狠捅刺下,清军们惨叫连连,不断挣扎倒下而亡。 一把把沉重而锋利的虎刀,带着可怕的啸音,朝面前密集的敌军大砍大杀,将任何敢于阻挡在前面的敌军,活活劈杀,一时间,血肉横飞,内脏四溅,,有如人类屠宰场。 这场残酷而血腥的肉搏战,正式开始了。 而耿军战到此时,为了保命,也为了战功,每个人都愈发疯狂地向前冲击,他们无惧死亡,迎着枪尖与尖刺狂冲上前,对后面的唐军枪兵与盾兵疯狂砍杀。 后面的青壮,虽不敢直接下敌军交战,却也在后面鼓噪呐喊,为耿军大助声威。 由于耿军兵力尚多,在这面密集而强力的冲击面前,豪格的满州步兵战阵亦终于开始松动,出现了越来越大的缝隙,抵在最前的满州步兵,亦不断地死伤倒下,只不过刚有人战死或倒下,便立刻有新的军兵补充其位,保证了整个战阵的完整。 在这样纯粹的冷兵器搏杀中,极其考验军队的胆量、勇气、组织度、纪律性等等关键因素,而在这几样上,那些久历战阵又经过唐军训练的满州步兵,自是远比耿军要强得多。 更何况,豪格部众站在火炮前方,身处高位,耿军只能仰攻,故而那形势是相当困难。也正因为这个重要因素,加剧了耿军的战损与死亡。 一番血腥厮杀下来,满州步兵与耿军的战损交换比,基本维持在一比四左右。而对于豪格的部众来说,他们在抵抗住了最初的冲击之后,已然开始从胶着之态里,渐占上风。 “兄弟们,不要怕,咱们再努力一把,一定能杀退敌军!”砍杀得一头一脸皆是鲜血的耿继茂,一边杀敌一边大声地给手下鼓劲。 由于双方步兵兵力相当,耿军数量还略占优势,故而虽然战损比豪格部众远比对面的敌军要强,但想要迅速结束战斗,却也还是很难。 而在后面观战的豪格,见到这般胶着之态,心下亦是忧恼。 可恨啊,现在两军局促于城墙一带,兵力施展不开,更无法使用大批骑兵掠阵助阵,故只能这样一点点地拼消耗,这样的战斗,确是令人心焦。 只不过,就在这时,豪格听得旁边的鳌拜沉声说了一句:“肃亲王,末将已看清了那耿继茂所位置,现在本将要送他上西天了。” 豪格哦了一声,扭头一看,鳌拜已取下随身硬弓,搭上一支三棱重箭,吱吱地拉成满月,觑准那正奋战拼杀的耿继茂,绷的一声放弦,那重箭嗖的一声,有如流星赶月一般,直奔耿继茂面而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一十七章 不活剐豪格,难消我恨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嗖!” 一声箭矢的轻啸,鳌拜松弦放箭,激射而出。 这把力量多达三石的硬弓,激射出的雕翎箭矢,力量与速度皆是十分的凶狠凌厉,一旁的军兵,甚至能听到远远地传来一声箭矢射入骨头的闷响。 而作为主将的豪格,更是能清楚地看到,那流星赶月一般激射而出的箭矢,已深深地从耿继茂的眉心正中,直射入脑,箭头尽没,只留下一小段箭尾犹在面门之外。 在精钢雕翎箭矢巨大的冲力作用下,耿继茂腾空而起,划了一个长长的半弧,斜斜地仰面栽倒于地,再无动弹。 “鳌拜好样的,端的好箭术,好力气!”豪格忍不住大声夸赞。 鳌拜哈哈一笑,一脸得意地收弓入鞘。 这时,从远处交战的军阵中,远远传来迭声的悲鸣。 “世子!” “耿将军!” 甚至还有多名护卫,拼力冲开对面满州步兵的包围,冲到那仰躺在地的耿继藏身旁。他们悲痛地发现,这位方才还在拼死搏杀的勇士,现在已是瞳孔散大,身体变冷,死得不能再死了。 主将一亡,敌军顿是大乱,整个军阵迅速混乱起来,不断地往后退去,后面那些本来就只能助阵呐喊的城中青壮,更是掉头就跑,只求保命的他们,充分发扬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唯恐自已的两条腿,跑得比同伴要慢。 而围攻的满州步兵们,见到敌军主将被冷箭射杀身亡,敌军阵型大乱,顿是忍不住发出齐齐的欢呼。他们抓紧机会,迅速地从两边兜去,呈半弧状将整个耿军军阵给包围起来,力求力可地的杀死杀伤敌军,同时能截断他们的后路,让这些阵脚大乱又再无主心骨的耿军,没有就此脱身的机会。 不过,他们还是低估了耿军崩溃的速度。 就在他们边走边杀,刚刚兜过阵角之时,对面的耿军中,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发了一声喊,便有大批军兵转身脱阵而逃。 有人先跑便立马有人跟随很快,几乎全部的耿军都就地逃路,向城中四面八方逃去。 他们的逃跑是如此坚决与无序,武器与盔甲尽皆抛扔,互相践踏,哭喊嚎叫,象一群四下逃窜的野猪。 敌军士气崩溃,全军尽逃,那士气如虹的满州步兵,顿是全力追杀,一个也不愿放走。 他们追上兵,仅仅只在其背上猛砍一刀,便立即去追下一个目标,对刚才所斩之人不管不顾。 因为这些久历战阵的家伙知道,人的后背血管丰富,只要砍上一刀,那些逃兵哪怕还能逃跑,亦会因为不断地失血最终倒地身亡。所以从天上看去,许多中刀的耿军士卒面无表情地跑着跑着,就扑通一声倒地,再无动静。 此时,还有一些耿军与城中百姓,急急地打开另外两个城门,急急出逃,他们甫一出城,便被早已等候多时的满州骑兵一拥而上,立即斩杀,一个活口也不曾留下。 这场有如猫捉老鼠流戏一般的追杀,在整整一个时辰后,终于完全结束,整座岫岩城,也彻底落入了豪格手中。 很快,战后统计报上来,此战之中,包括先前耿仲裕的骑兵部队在内,共斩杀耿军兵马一千二百余人,余众溃散后,另收得包括城中青壮在内的俘虏八百余人,复从城中的府库,缴得大批钱粮军械与绫罗绸缎。 这一战,大获全胜,而自已的手下,只不过损失了不到二百名满州步兵与四十余名满州骑兵,相比这般丰厚的战果,这般损失,倒是不值一提。 豪格心下大悦,立即如先前攻下庄河城一般,向全军下达军令:“传本将之令,立即将全城百姓,与城中所有军械财货,尽皆带走,全部押往海船,如有不从者,尽皆杀光!” 豪格军令,语言冰冷凶狠,冷酷无情,满含杀机。 “得令!” 豪格这道军令方下,那些手下军兵,顿如松开了强索的嗜血野兽,在城中大肆搜杀,明军士兵的狂笑与城中军民百姓的哭嚎混在一起,整个岫岩城,瞬间变成一座悲惨的人间地狱。 相比只被掳掠却尚得保全性命的百姓,那耿仲明一家亲属,因为豪格部下军兵痛恨他们对抗对底不肯投降,故冲入耿府之后,逢人便杀,瞬间就把耿仲明全府上下数百下统统杀了个精光,耿仲明一族满门灭绝,再无孑遗。 而城中的数百俘虏与数千百姓,则是被豪格派出数百名手下步兵,拖家带口哭天喊地立即被押送东行,一路前往五重河入海口,要在这里送到唐军水师的舰船上,分船关押装运,一齐南去押往金州。 至于城中财货与军械钱粮,自是也全部装船运走,连一枚铜钱都没有给耿仲明留下。 当然,由于城池已下,唐军炮队留在岫岩亦无甚用处,故亦随着那些押送的军兵,一起东返五重河入海口,去搭乘水师船只离开。 而在次日,豪格复派出兵马,大掠乡野,将岫岩城外的千户堡与百户堡全部一扫而空,再放一把火,将这些军堡统统杀了个精光。 至此,岫岩一带已是如同彻底残破,放眼望去,缥无人烟,一片废墟,然后,豪格复令手下纵火,把已成废墟的岫岩城,如庄河城一样,一把火全部烧光。 大火冲天而起,烈焰与黑烟腾空如龙,整座城池立即陷入烈火地狱,远远望去,令人心惊不已。而豪格这厮,为了展示军威,为了震慑将来回来的耿军,下令将耿仲裕、耿继茂,以及耿府上下数百颗人头,全部悬挂在岫岩南门上,这一长排血肉模糊的头颅,成了这漫天可怖火幕下,最为惊悚的点缀与装饰。 看着这彻底毁坏又烧成一片白地的庄河城,豪格心下快慰无比,同时为自已此番决然出击进攻岫岩而感觉万分高兴。 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啊。 如果自已当初没有做出进军岫岩的决断,岂会如今天这般在这里肆意横行大展军威。 哼,既然要破坏,那就彻底一些,人与钱财可以带走,这城池与土地带不走,就只能把它们和庄河城一样,彻底破坏了事。 岫岩城烧成灰烬的当天,,豪格率领剩下的一千二百名骑兵与一千余名步兵,一道向东撤走,准备也如前两天撤走的那数百名军兵一样,一道乘坐位于五重河入海口的唐军水师船只南返金州。 豪格不知道的是,就在昨天中午,正率军北返岫岩的耿仲明,终于从溃逃南下的耿军骑兵口中,收到了岫岩城破全家被屠的可怕消息。 怀顺王耿仲明,自从复州撤回后,那清军主将阿济格忽然决定,让副将硕托带一万清军兵马,与其一道回返岫岩。而他自已,则带着另外的四万兵马,径自先行撤回盛京。 阿济格这般行事,有他自已的考虑。 其目的便是,考虑到今后复州可能又会被唐军夺回,清廷可能会不断派兵来袭击唐军占据的金复等地,故极为需要一个在辽南地区可以安稳驻扎的营地。 而在辽南地区,已分别为三顺王所驻扎,其中,尚可喜所驻的盖州、孔有德所驻的庄河,皆是濒海而驻,这样的据点,有一个最大的风险,那就是易被唐军水师偷袭。 所以,只有那怀顺王耿仲明所在岫岩,因为处于辽南中央,并不濒海,所以当为最佳的兵马驻扎之地。这便是阿济格安排硕托带着兵马,来此地探看的原因。 现在,贝勒硕托与怀顺王耿仲明,一齐并肩立马,听那名衣衫褴褛一脸泥垢的骑兵跪地禀告。 “怀顺王!豪格那厮,不知何故率领数千兵马来到我岫岩城下,大败世子,拿下城池。耿仲裕与耿继茂两位将军,以及怀顺王府中上下人员,尽皆被兽兵所屠啊!……” 这名当日从岫岩城外逃走的骑兵,说得泣不成声一脸悲愤,而这位清廷的怀顺王耿仲明,听完这般可怕的噩耗之后,当即大叫一声,双眼一翻,从马上跌倒栽下。 幸得两旁的护卫及时将他扶住,才免他摔倒于地。 护卫们连声悲呼,一边连掐其人中,好不容易,耿仲明才悠悠醒转。 只不过,他刚睁开双眼,却又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弄得衣甲尽脏,护卫们急急掏出布巾帮其擦尽。 “天杀的豪格!天杀的李啸啊!” 耿仲明仰头望天,厉声大吼,脸上的表情,是无尽的痛楚与愤怒交织,让他整张脸孔,变得愈发憔悴而扭曲。 而在这里,那位贝勒硕托亦是满脸惊讶,他半张着嘴,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真没想到,豪格这厮,不在复州,却悄悄潜行到了岫岩,竟又能一举攻下岫岩,把个耿仲明的老巢给一锅端了。 没想到豪格这厮竟能这般厉害,先是在盖州给了尚可喜一个迎头痛击,随即又给耿仲明一个致命打击。 “那,那豪格现在何处?可是尚在岫岩否?”硕托冲着那名兀自哭泣不已的哨骑,厉声逼问。 “禀贝勒爷,小的自豪格率军攻破岫岩后,便急急南下来向怀顺王禀报,现在豪格部兵马是否尚在岫岩,奴才并不清楚。” “贝勒,不必多问了,我等速速赶回岫岩,看看情况如何,便可知晓。”耿仲明抹了一把满嘴的血沫,脸色陡地变得狰狞:“狗入的豪格,若你部尚在岫岩,本王一定要将你们这帮贼众全部斩杀,全部活剐祭天,为我耿家上下数百家口报仇,为我军牺牲将士报仇!” 耿仲明主意既定,硕托亦表示赞同,俩部兵马遂合于一处,急急赶去岫岩。 全军昼夜兼程,不敢稍歇,终于在第二天中午,赶到了岫岩城外。 远远地看到,那已烧成一片白地的岫岩城,耿仲明的脸上,已是一片惨白。 而当他再走近些,又看到城南门楼上,又挂满了耿家上下数百口人的头颅时,耿仲明又大叫一声,再度从马上摔下。 还是幸和左右护卫及时扶信,又连连猛掐人中,那耿仲明才悠悠醒转。 他睁开浑浊双目,原本煞白的脸色,却是瞬间涨得通红,脸上的横肉更条条颤动,蠕动着嘴唇,厉声道:“狗入的豪格,本王不杀了你,不活剥了你皮,誓不为人!” 耿仲明这声厉吼方毕,忽又有几个似人似鬼的人影,从远处的树林中悄然钻出,一路嚎哭着奔到耿仲明脚下。 “怀顺王,你可算回来了!小的们自当天兵败城破后,侥幸逃入林中,苟活至今,今天得见怀顺王归来,心下之喜悦,何可言表!怀顺王,你可知道,豪格那厮在攻破岫岩城后,尽杀耿府上下数百人口啊!随后,这厮又掳走了城中全部百姓与军械财货,复将岫岩城外的军堡尽皆破坏扫灭,然后又放了一把大火,把整个岫岩城给彻底烧光!这厮这才得意洋洋率部回返,扬长而去。唉,这个天杀的混蛋,真是坏事做尽,无法无天……” 听到这名残兵唠叨的哭诉,耿仲明浑身颤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整个人都要成了一颗一点即炸的火药。 只不过,这时在一旁的硕托,却是一脸的不耐烦,他立即打断此人絮叨的话语,厉声喝问道:“这般悲切说辞,不再多言了,难道还能哭死骂死豪格不成!你且说,豪格焚城之后,是何处离去,又是遁往何处?” 那溃兵一愣,便急急道:“禀贝勒爷,豪格率部离城,不到两个时辰,他们沿着五重河,一路东行而去,想必是要去那五重河入海口呢。” 听到这里硕托冷冷一笑,便扭头对耿仲明说道:“檺格必是东去入海口,想从此地坐其水师船只离开。只不过,既然豪格刚刚率部离去,那我们当可立即率兵追击,一定能赶在他们上船之前,就追上截住他们,决不可让他们这般从容逃走了事。” “贝勒说得对!”耿仲明恶狠狠地回答道:“你我两军,共有近两万兵马,对付那兵马不到三千的豪格,堪称巨石压卵!此番追击,定要将其部众全部剿灭,一个不留。更要把豪格那厮给逮住,本王要亲自下手,将这厮活剐千刀,再插肚点天灯!为我儿、为我弟、为我耿府上下数百家口,报此血海深仇!”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一十八章 搏命阻敌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硕托与耿仲明合议既定,立即令约一万余人的辎重部队留守岫岩,扑灭城中残火,以为安身之计。 而硕托则与耿仲明一道,率领八万余众部下,一路向东直追,尾随豪格之部行迹而去。 由于豪格等人,正押着缴获一路逶迤东行,速度自是不快,约行到黄昏时分,忽见得有哨骑从后面急急回报。 “报!大统领,后面有数万清军,正朝我军急急追来,其前锋骑兵,已离我部不足三里。情况万分紧急,还望大统领速速定夺!” 听到消息的豪格,有种空气瞬间凝固的感觉。 原本心情大好,甚至想着回到船上后,要好好地喝两杯的他,一颗心灵有如掉冰湖之底,瞬间消掉了所有的热量。 “你,你说什么?”豪格近乎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报!大统领,后面有数万清军尾随追来,即将与我军对战。我等探得,清军兵马无边无际,打着贝勒硕托与怀顺王耿仲明的旗号,兵马人数实在太多,一时难以统计,现在的局势,只怕……” 豪格眉头大皱,心下烦躁忧惧,他摆了摆手,示意哨骑不必多言。那哨骑会意,立即快步退走。 这一刻,豪格的心下,有种难以言喻的苦涩。 他娘的,真没想到,耿仲明会返回这么快,竟正赶在自已的撤退余上,来这么一场兵力对比悬殊的遭遇战。 这,这可如何是好。 要知道,敌军有数万之众,而自已眼下只有不足三千的兵马,竟是自已二十多倍,这般可怕的兵力对比,哪怕自已手下兵将再精锐,也难是敌军对手啊。 难道说,自已与一众手下,皆要在今日,尽覆亡这辽南荒野之处么? 若是如此,自已所规划的一切宏图伟业,乃至将来重建大清帝国的伟大梦想,亦是尽皆消亡于此了吧。 一时间,豪格脸色煞白,悲从中来,却又无可言述。 唉,早知如此,为何不及早撤离呢?再退一步说,当初在拿下庄河之后,为何不尽早撤退返回金州呢? 于今想来,悔之何及! 就在豪格哀声叹气一筹莫展之际,远处的地平线上,却是立即有了肉眼可见的异动。 他惊讶地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仿佛突出涌出一道细细的黑线,不停扭动挣扎,好似有生命一般。渐渐地,那条黑线越来越粗,也越来越长,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幻化成了无数整整齐齐的兵马。 这些兵马,密密麻麻,气势极盛,正与自已行进的方向相对,同样开始快速朝自已方向,一路奔行而来。 豪格一咬牙,就要下令,让全军作好准备,与敌军决一死战之际,却见统领骑兵在前头开路的鳌拜,正纵马急急驰返过来。 鳌拜一见豪格,立即大声嚷道:“肃亲王,敌军数万兵马来袭,我军兵力稀薄,岂能是其对手,肃亲王可有何应对之策?” 豪格望着鳌拜煞白失色的脸庞,内心痛如刀割,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自已与部下已是危如累卵,我虽身为主将,又能有何办法力挽如此败局呢。 眼下之计,只有全军拼死作战了,以期死中求活,最终得以突围了。 豪格不愧是沙场老将,面对如此不利局面,他紧咬牙关不动声色,努力控制住内心的波澜起伏,便沉声下达了命令。 “鳌拜!敌军衔尾追袭,我军势难摆脱。你且率部先退,本王亲自断后!”豪格眼中寒光一凛,他狠狠一咬牙,便要拔转马头。 “不!不可!肃亲王,你乃是全军之主,又是将来重振大清的唯一希望,万万不可在此有失!请肃亲王速率本部护卫先撤,本将自率剩余的全部兵马断后截杀,一定能力保肃亲王逃出险境!” 鳌拜紧紧拉住豪格的马头缰绳,一脸狰狞却也是一脸忠诚地对豪格大声喊出这番话语。 豪格心下暗喜,哼,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不过,他在表面犹是一脸沉痛与不舍,甚至眼中都开始有泪光闪动。他一把攥紧鳌拜的肩膀,声音颤抖地说道:“鳌拜,不可,你乃是跟随我多年之亲信,本王如何可至你于这般险境,还是让王来断后,你率部先撤……” “不要说了!由俺断后,肃亲王与一众护卫立即后撤!”豪格一语未完,鳌拜已厉声打断他的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保全肃亲王,那全军将士就皆有希望,将来恢复大清亦大为可取。鳌拜向蒙肃亲王厚恩,无以为报,今天就在这里,为肃亲王死战报恩。更何况,奴才贱命一条,纵然战死,又何足惜!” 鳌拜说完,眼中竟亦有泪光闪动,他用力扭过头去,冲着一众军兵厉声大吼:“”各位听令!且随本将在此拦截住清军骑兵,一定要力保肃亲王顺利撤走!明白了吗!” “得令!” 一众部下齐齐吼叫,纷纷拔转马头,复随鳌拜一道,立即就地结阵,准备拼死向后拦截,那有潮水般涌来的大批清军骑兵。 见到鳌拜不由分说地毅然断后,率全体部下为自已拼死抵拦,豪格内心十分复杂,说不出是欣慰还是悲哀,他眼中含泪,喉头涌动,却再说不出甚话来。、 “肃亲王,快走,不要让我等的牺牲白费啊!”见豪格迟迟不动身,鳌拜又急急地催了一句。 豪格哽咽着点了点头,又怔怔望了一眼鳌拜雄壮凛然的身影,再不多言,长喝了一声驾,便猛磕马肚,与一百余名精骑护卫,一道加速从战场上疾撤逃走。 豪格与一众护卫远远地撤走后,那有如乌云般涌来的数千名清军骑兵,已迅速地冲到了离鳌拜本阵约五百步开外。 在这里,他们迅速地分成两部,有如两支黑色的凌厉箭头,各自兜转到侧方,准备凶狠地冲击鳌拜阵型的侧翼。 马蹄隆隆,由5名白摆牙喇兵打头,20名马甲骑兵与20名蒙古骑兵组成的骑兵突击战阵,摆成一个半圆形,从鳌拜所列战阵的右侧猛冲而来! 他们选的,是是鳌拜军阵中,最为脆弱的地方。 对于清军的意图,鳌拜很清楚,这些吼叫着高速冲锋的清军骑兵,那巨大的冲击力,往往会让侧翼一击而溃。 眼前得大批敌骑向自已猛冲而来,鳌拜脸上满是狰狞之色,他冲着手下大喝道:“奶奶的,清军的骑兵主力向咱们冲来了,哼,它们想把咱们当软馒头一口吞了,却不知道,咱们乃是响当当的一颗铜豌豆,正要磕爆它的狗牙!兄弟们,立功的时候到了,操家伙,结圆阵,立即作好准备!全体骑兵随本将一起,对冲敌军清兵,一定要打断他们冲锋的态势!” 安和尚大声喊完,手下一阵齐齐怒吼,立即开始各做准备。一千余名骑兵立即紧急集结,迅速组成突击队型。 敌军将至,两侧的满州步兵人人面上满是狂热之情,迅速组成刀刃朝外的半圆状军阵,手中的虎刀,虎枪,长柄挑刀之类重型武器,更是握得铁紧。 见到鳌拜的部众已在两侧结好圆阵应敌,一直奋力前冲的清军骑兵知道,想要击垮他们,就必须要更加快速地前冲,只要自已充分加速开始冲锋,那么敌军步兵虽然防护周全,就算结成防御能力最强的圆阵,亦是难挡其巨大的冲击力。 眼见到清军骑兵即将冲至,这边鳌拜军阵旗语挥舞,由鳌拜亲自率领,摆着楔形战阵的已方骑兵,终于向那些猛冲过来的清军骑兵,露出了自已尖锐的獠牙。 “全体都有,横向冲锋,将那敌骑冲成两断!” 鳌拜的大声怒喝,引来了一阵手下骑兵们昂扬的尖啸。 小跑,提速,冲阵! 呈尖状箭头冲过来的清军骑兵,见到鳌拜亲统大批骑兵前来来冲,不由得下意识放慢了脚步。而攻击另一侧的另一股清军骑兵,眼见到另一方突有异变,同样亦是大为减速。 远处观战的清军主将硕托,见到已方骑兵突然减速,不由得一脸遗憾的表情。 因为他知道,自已这支集中了全部精锐骑兵的突击队,并没有充分加速,便与对方骑兵或步兵撞在一起的话,无疑会大大降低了冲击效果。 只是,饶是如此,大批清军骑兵的强力冲击亦是十分可观。 进攻另一侧守军侧翼的清军骑兵,在与其阵相撞的一刹,就约有七八十名满州步兵闪避不及,被战马瞬间撞飞,这些人被巨大的冲力横击,就象纸片一样飞向空中,随后惨叫着划了一道弧线,从空中重重地往后摔在地上。 另有约二百余名满州步兵,被立刻撞翻于地,这些被撞翻的横行队员,有数人脏器严重受伤,躺在地上不停吐血,在他们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时,迅疾而至的清军马蹄,把这些已受重伤的步兵,踏破了腹部,踩扁了胸膛。可怕的人体肚肠爆裂声与守军濒死的惨叫,混在一处,令人闻之心悸。 清军骑兵这凌厉一冲,让已结成圆阵的守军损失惨重。 不过在与此同时,那结成圆阵的守军,也对冲过来的鞑子骑兵,造成了致命伤害。 一名守军裨将,嘶声大吼,手中的虎枪,狠狠地刺穿了一名白摆牙喇兵的坐骑脖子,滴血的虎枪枪尖,从马脖子后面凶狠透出,战马发出断续的嘶鸣,四蹄高高扬起,随即侧摔倒于地,把马背上的白摆牙喇兵大腿活活压断,痛得他放声怪叫,却难于从马尸下挣脱。 另有一名守军更是骁勇,他在鞑子冲过来的一刹那,暴喝一声,腾地平地跃起,手中的虎刀迅疾砍出,一道白光闪过,一名马甲兵的脖子,立刻被锋利的虎刀整齐砍断,清军骑兵那丑恶的头颅带着喷涌的鲜血冲天飚起。失去控制的马匹,带着无头的骑兵,又前冲了一段长长的距离,那无头尸体才从马背上倒栽下来,被马匹拖得巅巅地跑。 而缓过清军骑兵最初的凶猛冲击后,剩余的守军为了活命,也是完全释放的战斗潜能,他们大砍大杀,上斩马首,下砍马腿,中捅马腹,手中刀枪所到之处,哀嚎一片。 被硬生生阻住了冲击势头的清军骑兵,与步兵胶作对战无异于以短击长,故他们无心恋战,纷纷拔马后转,脱离与横行队胶着成一团的状态,准备重新发动冲锋进攻。 而在这时,鳌拜部突击的骑兵,也终于与对冲过来的清军骑兵,迅速地绞杀在一起。 隆隆的沉重马蹄声,有如爆豆般密集响起,无数根飞扬的马蹄,有如鼓棰擂动大地。人马一体,已充分加速,疾速冲刺而来鳌拜部骑兵,对正处于减速状的清军骑兵,结予了沉重的一击。 近千名满州骑兵组成楔形战阵,有如刀切黄油一般,从清军骑阵中凶狠地横穿而过,挡者即死,触者即伤,至少有一百余名鞑子这在可怕的一瞬间,不死亦是重伤。全体满州骑兵冲过清军骑阵后,竟从整个清军骑阵中,闯出了一条宽阔的血路。 而这样横击冲阵而过,鳌拜手下的骑兵,由于准备充分又装备精良,竟是迹般的只有数十人倒地身亡,整个阵形保持得倒是完整。 “儿郎们,干得好!听俺号令,拼死也要拖住他们,与这些混蛋决一死战!”见自已一击成功,鳌拜兴奋地大声吼叫,冲着手下军兵大声鼓劲。 手下一众骑兵,亦是昂奋不已,愈发大声吼叫着,与四面围来的清军骑兵战成一团。 只不过,鳌拜部的手下兵马,这样短暂的优势,有如夕光返照,随着敌军大批步兵赶至,从四面八方,将其部兵马全部包围之后,情况瞬间变得万分危急。 见到清军象汹涌的海浪一般冲来,已是将自已与手下牢牢围住再不得脱时,鳌拜明白,属于自已最后的时间,终于到了。 “儿郎们!休要惧怕,与本将一道杀敌便是,今天,就是咱们舍命报效肃亲王的时候!”鳌拜一刀砍杀了一名离得最近的清军骑兵,一边扭头冲那正浴血奋战的手下厉声大吼。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一十九章 序曲结束,正戏开始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如果从天上看去,可以看到,人数越来越少的鳌拜部兵马,有如一叶孤舟,正在清军组成的海浪中,飘摇动荡,瞬间便有倾覆之忧。 见到敌军已被自已彻底包围,外面观战的贝勒硕托与怀顺王耿仲明,皆是一脸快慰解恨的模样。 哼,豪格这个混蛋,坏事干尽,总算善恶到头终有报,这个混蛋,终于得到了今天这般结局。 等下若是拿住了他,定要将这厮扒皮挫骨,方才解恨! 在这场敌众我寡的战斗中,鳌拜部虽奋勇作战,但在一波波涌来的敌军面前,败象越来越明显,不断有军兵惨叫倒地。 “儿郎们,不要怕,随俺……” 厉声大吼的鳌拜一语未完,一柄尖锐的长枪一下子扎中了他的右肩。锋利的枪尖,透过盔甲的缝隙,深扎入肉,可以隐约听到令人牙酸的骨头断裂声。 鳌拜痛得一声大吼,他忍着巨痛左手挥刀横击,一下砍飞了旁边两名想趁机偷袭的清军。随即左手暴起,又一枪横击,将那名扎中自已的肩膀的清军,从颈到肩横劈成两半。 而就在这时,又有数把长枪呼啸着狰狞刺来,把鳌拜前胸后背,给了扎了个通透。 ‘叮当’一声脆响,鳌拜手中,那柄忆是鲜血淋漓的虎刀,终于掉地。 与此同时,鳌拜再也支撑不住,他软软地从马上倒栽下来,意识已开始模糊,浑身抽搐着,却犹自有如一只野兽般嘶吼不已。 又一柄锋利的长枪凶狠刺来,直直地扎透了他的喉咙,鲜血有如喷泉一般高涌而出,鳌拜角只巨大的对虾一样动弹了几下,便再无动静了。 他死了。 这一刻,原本表情狰狞的他,面部忽地舒缓了下来,眼睑亦慢慢低垂,仿佛在这样剧烈的厮杀之后,终于获得了永恒的安宁。 鳌拜部结阵阻击了清军近一个时辰,全体手下军兵两千余人,终被人数约是自已三十倍的清军,彻底杀尽,只有十余名满州骑兵,极其侥幸地脱逃东去。 战后,清军立刻清点尸体,结果只发现了全身上下血糊糊的鳌拜尸首,却没有发现豪格的半点影迹,硕托苦思半晌,忽地明白了。 “他娘的!这狗入的鳌拜,必定是率全军狙敌,以此方式,掩护豪格先行逃跑。可惜咱们只在这里与他们一味厮杀,却没想到,豪格这厮竟会弃众而逃,咱们这般做法,倒是把豪格这厮给轻易放跑了!”硕托一脸懊恨。 耿仲明亦是一脸惋惜与愤恨交织之色,牙齿更是咬得格格响。 哼,豪格这厮,杀了耿府上下数百口,竟最终还是让他逃了,这口怒气难泄,如何不把人给憋屈得慌! 不过,现在豪格既然已经逃远,再追已是不及,耿仲明也只能自找台阶而下:“贝勒,现在豪格已跑远,追之不及,但其部兵马,已是大部皆灭,也勉强算是聊慰我军在岫岩与复州战死的军兵了。以本王看来,现在豪格既退,我等再难追击,不若就此打扫战场,先行返回岫岩吧。” 硕托一脸无奈,却也只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全体清军在打扫完战场后,便一齐回撤岫岩。 而在此时,豪格已然一路东逃,远远地离开了战场,又在经过了半天的奔行之后,终于在即将天黑时分,赶到了五重河入海口,在这里登上了水师船只。 豪格这一路上,忧心忡忡,心里莫名难受。他知道,自已虽然与这百余名护卫,得以逃出生天,但为自已断后的鳌拜与手下军兵,只怕是现在已尽数捐躯了。 可怜这样一位忠心耿耿跟随自已从清廷叛逃到明境的忠勇手下,竟在这里辽南的无名荒野,为自已尽忠而死。 只不过,豪格心下还是抱着一丝希,他并未下令让船只离开,而是耐心地等到深夜。 结果,他等到了那十余名溃逃而来的骑兵,向他哭诉鳌拜战死的消息,以及全军尽墨的结局。 这个结局,虽然鳌拜早有预料,但当那些骑兵这般对他哭诉之际,他还是有悲从中来的感觉。 可怜鳌拜对自已忠心耿耿,为保自已能顺利脱逃,竟不惜一死阻敌,最终牺牲沙场,倒是为自已彻底尽忠了。 唉,若不是自已当初的错误决策,鳌拜当不至死啊。 想到这里,豪格心下苦涩无比,更有莫名悲凉的心绪涌起。 现在倒好,自已手下,仅有先前押送的数百名军兵得以侥幸从岫岩撤走,再上从复州撤回的杨善部兵马,自已手头残留的兵马总数,竟已不足千人,这般损耗,说是伤筋动骨大伤元气,亦不为过。 而更可叹的是,自已受此重挫,又折损亲信大将,可能在数年之内,都无法东山再起重新恢复,至于将来想要重振大清帝国,想要再度开创一番伟业之类,现在想来,倒更似一番笑谈罢了。 可以预见的是,在将来数年之内,没有兵马也没有地盘的自已,在唐军中,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再想如先前那般邀功请战,却是再也不能了。 豪格一声长叹,望向舷窗外的茫茫黑夜,他心里头,却似乎又有更大的恐惧袭来。 那就是,急于立功急于开创事业的自已,其实极可能只是唐王李啸的一颗小棋子,他之所以愿意将投降的满州兵马拔给自已,让自己独立成军,其实就是想利用他这肃亲王的招牌,来撬动清廷统治的基石。 现在,唐军利用自已,将辽南之地搅了个一塌糊涂,让清廷在当地的统治彻底陷于混乱,算是基本达成了战略需求。而相应的,自已手下军兵也已打尽打残,根本再难支撑起自已的伟大梦想。 也许,自已与清廷打死打生流血流汗,最终的获胜者,只有那坐山观虎斗的李啸吧。 费尽辛苦,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可以预见的是,现在清廷的力量被耗在辽南与塞北,那调集重兵的李啸,当可在河南之地,与李自成的大顺军,放手大战逐鹿中原了。 本以为,自已能把握命运成为主角,却没想到,最终,自已只是一颗任由李啸摆布的棋子罢了了。 想到这里,豪格的脸上,竟是泛起一丝莫名的苦笑,随即,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不过,豪格的判断,还是十分准确的。 随着唐军在河南周边地区布署完毕,唐军终于要与李自成的大顺军,开始这一场决定双方命运的中原大决战了。 到现在为止,从南方战场上,抽调第二镇兵马安和尚部重新进入川东,让第十一镇兵马莫长荣部入驻鄂西。 唐军的第八镇刘泽涵部兵马,则是分驻江西与浙江,以防备南边的郑芝龙。唐军第七镇兵马曹变蛟部,则从浙江抽调出来,到了北上到庐州一带。 而原本散布南直隶的唐军第六镇兵马刘国能部,亦全部集中在凤阳一带。与南边庐州的第六镇兵马,形成互为拱卫之势。 与此同时,唐军北面,让新组建的第十二镇兵马刘文秀部,留驻原地,负责拱卫宣府北路,并保卫横贯草原的从山海关至金汤城运输线,而唐军第四镇段时棨部兵马,则按李啸的安排,南下到宣府北路南部边境一带。 至此,唐军在经过了这一系列的调兵运作,有如张开了一张四面大,终于完成了对整个大顺国的彻底包围。 豪格部在辽南的战斗序曲结束,唐军进攻河南,夺取中原的正戏,终于要正式开始了。 当然,唐军这般调兵遣将,李自成的大顺国,亦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们复从全国境内,调集了整整二十万新编部队,一直赶赴河南,让亳侯李过统一指挥使用。至此,李过手中,加上先前派驻河南南部的五万兵马,共有二十五万大军,可谓兵力雄厚,足堪一战了。 于是李过将这二十五兵马,分放于河南南部与东部的各个重城之中,以期能牢牢守卫这些战略要地,以抵御唐军进攻。 李过以为,这样一来,自已重兵驻守的河南,当可确保河南之地安稳无虞。唐军在河南之地无处下嘴,则必会在师老兵疲后,最终无奈退走。 接下来,唐军的征战过程,还真如李过所料那般,首先是从河南南部开始进攻。 唐军第十一镇兵马,仅留下丙营兵马驻守武昌,其甲乙两营兵马,则是皆从襄阳出发,一路北上,攻打河南。 其中甲营兵马,径自北上,直攻河南南阳府的新野,而乙营兵马却是折向东北,径攻汝宁府信阳州。 唐军第十一镇兵马出动,那正在武昌整编的第十三镇兵马,亦作为后备部队,分成两部跟着先前出发的第十一镇出动,以期在声势上,作出更加浩大壮阔的样子。 唐军两镇兵马齐动,声势极壮,河南边境的州县,那告急文有如雪片一般,径向驻守开封的毫侯李过飞来。李过闻得信报,自是不敢怠慢,在摸清唐军动向后,立即分派了数万兵马,前往新野与信阳州驻防。 现在兵马一调,河南南部的信阳与汝宁二府,其兵马总数已达近十五万,李过认为,有如此之多的兵马驻守,纵是唐军两部兵马来攻,自已凭着坚城防守,亦是足以防御了。 当然,他这样做,虽然大大加强了河南南部的防御,但相应的,河南其余地界的兵马数量,顿是稀薄了不少。 李过没有想到的是,唐军这番派第十一镇与第十三镇兵马进攻河南南部,其实只是佯攻,而他们真实的目的,便是李过在调动兵马前往河南南部时,其中部与东部边境的兵力,顿是大为空虚。 接下来,唐军在获得李过已派大量兵力前往河南南部的情报后,随即开始了第二次佯攻。 那就是,由驻守山东的第一镇甲营,以及大量在此地整编的辅兵部队,摆出气势汹汹的模样,大张旗鼓地向河南最东部的归德府进发。 唐军此举,令李过再次上当,心思慌乱的他,立即复派了三万多兵马,紧急赶赴归德府,准备抵挡唐军可以发动的大规模攻击。 至此,唐军的两番佯攻诱敌,总共让近二十万敌军上当,而河南中部以及各大城市中的守卫力量,顿是愈发薄弱。 其实,这说起来,也是大顺军的悲哀。 因为他们只是处于被动防守,而唐军却可随意选择方向进攻,故而永远无法正确判断唐军的进攻态势,从一开始就落入圈套,几乎成为必然。 就象当年清军入关掳掠一样,可以从永平府入关,可以从京塞入关,还可以绕行蒙古从山西入关,故而使得明朝防不胜防,根本无法作出准确的预料与判断,只能事后擦屁股来个被动补救。说起来,亦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进攻永远是最好的防守,对于这一会,唐军与顺军,只怕皆是深有体会。 唐军探得李过复将数万兵马派往归德府的消息后,他们知道,自已的调虎离山之计成功了,而真正的攻击机会,终于到来了。 随后,在庐州与凤阳两地,唐军第六镇与第七镇兵马,立即悄悄集结兵力,准备溯颖水而上,一路分别拿下项城,商水,再一齐攻打现在防备薄弱的河南中部重城,偃城。 这个当年岳飞在此大破金兀术拐子马的城方,将会是决定顺军与唐军命运的关键之地。 大军出动,所向披靡,刀锋所至,无人可挡。 项城与商水两处的守兵,总共加起只有不到两千人,见到唐军铺天盖地而来,早已吓得魂胆俱裂,立即在大掠城池后,弃守城池,径投偃城而去。 至此,唐军兵不血刃地攻下项城与商水两县,全军稍作休整,立即按原计划,全军继续向偃城进发。 沛县守军有近一万人,有了项城与商水两县这两千兵马加入,守军共有近一万两千人,声势稍壮。他们一边紧急加固城防,一边亦向开封城的李过,紧急请求援兵。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二十章 速攻偃城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李过在开封城中,收到偃城传来的紧急信件,不由得心下大惧。 他娘的,唐军到底有多少兵马,怎么可以同时在南部、东部、中部同时发动进攻,这样的战斗态势,令人防不胜防,简直令人绝望。 唐军进兵如此迅速,根本就令自已无法作出有效反应,哪怕想要拆东墙补西墙,都办不到了。 真没想到,唐军在河南南部与东部,都仅仅是佯攻,而唐军真正要进攻的方向,却是最为薄弱的河南中部地区。 唐军突发大军主攻偃城,这凌厉的一手,却是端的狠辣。 如果他们顺利拿下偃城,那无疑整个河南局势都会彻底混乱,整个河南的防御措施都会完会崩坏,成为南北两不相顾的窘迫局势。 那么,自已布置在河南南部的十五万军兵,将成为再无凭依的一支孤军,恐有自形崩溃之忧。而唐军接下来,极可能再南北夹攻,将这支残军以及整个河南南部,全部鲸吞入肚。 而河南南部若被吞灭,十五万兵马若失,已失中部与南部的河南,那一望无际的豫北平原,根本就再难抵挡唐军的进攻,最终丢失亦是早晚之事了。 不,绝不能让这样可怕的事情发生! 无奈之下,李过只能将尚在开封城中的一万兵马,由手下亲信大将郝永忠统领,紧急派往偃城,以期能赶到唐军围城之前,入得城去,从而加强城中的防御力量。 只要偃城能在短时间内挡住唐军的进攻,那么,自已再从南部与东部抽调兵马,再亲率援兵赶赴偃城救援,从而内外夹攻,将唐军一举击垮。 郝永忠,又名郝摇旗,曾为军中摇旗手,故人称外号郝摇旗,大顺建国后,颇有战协的他,被封为济北伯,后来一直在李过手下做事。现在的他领了李过之令,率着一万兵马从开封出发,一路经过尉氏、洧川,许州、临颖等地,直奔偃城而来。 由于路途担搁,在他们才到许州时,唐军第六镇与第七镇兵马,已然合兵一处,一同渡过大隐水,来到了偃城之外。 两镇兵马疾行而至,迅速地将这座在历史上留有盛名的古城,给团团围住。 至此,这偃县县城,迅速陷入孤立无援之境。 令城中守军大为气闷的是,这些远道而来的唐军,连劝降工作都懒得做,也未尝整兵休整,而是立即开始攻城。 偃城虽是古代名城,但城墙防御却是一般。其原本的宋代城墙,已在元朝时被拆毁,后在明初才得以重造,因为当时的明朝进攻北元速度极快,故在拿下此城后,也未对这座古城有多么重视,其新造原城墙质量,与其他普通县城相比,并未有甚特别之处。 而随着明朝两百余年时间过去,这偃城城墙,久已失修,多有破损,早不复当年形状。 更何况到了这明末年间,流寇与明军曾在河南之地反复鏖战厮杀,这偃城亦是多次易手,故其城墙的破损程度,却又是大大加剧,堪称勉强能用而已。 到了大顺建国,从左良玉手中巧取豪夺拿下河南中南部一带时,偃城因为地处河南中部,并未如在南部的汝宁与南阳两城那般,受守将李过重视,其城防也并未特意耗费钱财大加修葺,故而到了现在,却是给了唐军绝好的攻城机会。 拥有绝对优势的火器,又要赶紧攻下此城作为立足安身之地,所以,唐军也懒得再去做象劝降这样耗时费力的敷衍工作了,干脆来个武力强占。 现在,唐军第六镇与第七镇两镇炮手加起来,总共有重型龙击炮180门。这180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偃城东门外一千米处。 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180门重型龙击炮,沿着偃城县城一字排开,这些威风凛凛气势雄壮的龙击炮,那黑洞洞的炮口,直朝对面那低矮的城墙,其凛凛气势,让守城的敌军吓得腿脚发软。 好家伙,这些火炮模样这般吓人,可以想象得出,一旦打放起来,威力与破感觉将会何等惊人。 全体惶惶不安的守军,都远远地看到,唐军阵中一名队长模样的人,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红旗。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180门打放三十二斤炮弹的重型龙击炮,那每门火炮的炮口,都立刻喷出腥红的余焰和刺目的金色火光,在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中,九十枚乌黑的铁弹,带着死亡的啸音,向偃城城东面城墙,狠狠撞来。 震破耳膜的巨大撞击声连绵响起,这一百八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均匀分布的状态,狠狠地打中了偃城的东面城墙。 整个城池的东面城墙,瞬间出现一百三十多个排列得整齐均匀的大洞,每个大洞边缘,粗大破裂的纹线密如蛛,肆无忌惮地向击围蔓延,大片的城墙砖块飞溅裂开,一片尘雾弥漫,整面城墙都在剧烈的颤抖。 而城墙上,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流血的顺军守兵,人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前被纷扬呛鼻的尘雾所笼罩,而脚下的城墙则在打摆子一样剧烈地晃动,竟有多达近百名站脚不稳的守军士兵,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随即摔成肉饼。 守在西面城墙的大顺军军兵,顿时大大混乱起来。 他们原本就士气薄弱,不堪一战,每日里鱼肉乡民,欺压百姓倒是在行,但要他们在这阵强横凌厉的阵仗之下,还要保持镇定与战斗力,就实在太过强求他们了。 此时的西面城墙上,根本就不需要人组织,立即就有上百名吓掉了魂的守军士兵,有如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物一般,惊恐地大叫着,掉头从城墙马道上向下逃跑。 守城的主将,自是怒不可遏,他与其下的的护卫队立即急急出动,对这些撤自逃跑的军兵大肆砍杀,好不容易才重新稳定局面,让西面城墙恢复平静。 在偃城西面城墙上好不容易重新稳定之际,唐军的下一轮炮击又开始了。 “砰!” “砰!” “砰!” “砰!” …… 又是一百八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有如一枚枚死神挥出的重拳,以极其恐怖的姿态呼啸而至。 又连绵响起的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里,城墙上碎砖如雨纷飞,尘雾漫天飞起。整个西面城墙上的密密麻麻的蛛裂缝,愈发达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程度。 在这样强悍无比的暴力和完全彻底的死亡面前,人类的挣扎与抵抗,近乎是一个笑话。剩余的守军士兵,再不需要有人动员,不知是谁发了一喊,这帮家伙立刻弃了岗位,嚎叫着抱头鼠窜而去。他们的逃跑是如此的坚决,如此地不可阻挡,有如一大群发疯的野兽,仿佛能把阻挡在它们面前的任何东西,都撞翻在地。 面对这样的局面,那城头的主将再也无可奈何,只能与那些溃兵一起遁逃下城,以期在城中组成新的防线来抵御唐军。 这时,唐军的第三轮炮击,又开始了。 “砰!” “砰!” “砰!” “砰!” …… 刺目的火光闪过,呛鼻的浓烟飘起,又是一百八十枚三十二斤铁弹呼啸而去,巨大的铁弹撞击声与沉闷的城墙垮塌声,连绵成一片,闻之令人心悸。整个偃城县城东面城墙,在这次轰击后,垮掉的城墙缺口,大大小小有近二十处之多,几乎大半以的城墙面积,彻底垮塌。 战至此时,整个东面城墙已然完全毁坏,唐军第六镇镇长刘国能,终于开始大声下达进攻的命令。 “传我军令,让两镇9000名火铳手呈直线前进,消灭前面所遇到的一切敌军。另外,安排枪盾战阵于火铳手后守护,以防敌军冲击。另外,横行总分成左右两部,掩护侧翼!“ “得令!” 很快,唐军的军阵中,9000多名火铳手,人人手端着燧发鲁密火铳,排成一条直线,在擂鼓声中,向前大步行去。 而在他们之后,是一排有如笔直得如同直线般的枪盾战阵,与前面的火铳手保持着五六步的距离,沉默跟行。 在整个战阵的两边,则有身着三层盔甲,人人手持重型武器,如同机甲怪兽一般的横行总队员,分成两部,牢牢护住两翼。面对有如机器一般,整齐冲来的唐军火铳手,守在街道入口的守军,都不觉双股颤栗,每个人的脸上,均是一脸惊恐,惶惶不安的表情。 而站在阵后的守军主将,他望着一长排冲来的唐军火铳手,脸色愈是灰败难堪,心下的绝望,无可言说。 其实战到此时,可谓战局已定,在城墙已破敌军只能困守街巷的情况下,敌军已成瓮中之鳖,他们除了束手就降外,根本就没有半点出路。 只不过,敌军仍在负隅顽抗,他们在沉默中坚守,仿佛他们自以为能够凭勇气与坚持打败唐军似的。 而在这一片沉默中,唐军的火铳手,已越行越近。在到了离他们有六十步外,火铳手们停止前进,摆成前蹲后站式的两排,开始瞄准面前的目标,开枪射击。 “砰砰砰砰!……“ 上下两排火铳同时打响,两排火铳鲜红的余焰飘飞,有如飞扬抖动的彩带。那浓密呛鼻的白烟,再度飞扬而起,让整个阵地,顿成白茫茫伸手不可见的状态。9000杆火铳中,有7600多杆打响,无数细小的三钱重铅弹,在空气中组成了一片密集的死亡之雨,发出轻声的尖啸,向对面惶然不安的守军军阵前激射而出。 小小的铅弹,则有如一只只灰色的杀人狂蜂,呼啸着扎着面前所遇到的任何物体。那些守在前排的守军军兵,立刻有多人身上,象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连绵的惨叫立刻不停地响起,这番密集射击,让前面那些虽有盾牌为阻挡的敌军,至少有六百多名敌军军兵,被铅弹正面射中,非死即伤哀嚎一片。 唐军这番凌厉的齐射攻击,让前面负隅顽抗的敌军,终于再也抵挡不住,再也没有了继续战斗的勇气,彻底崩溃了。 无数敌军有如受惊的野猪群一般,疯狂地弃阵而逃,此时的他们,再没有任何军纪与惩罚能约束他们了,这些溃兵象发疯了一样在城中乱窜,没有任何人能阻挡他们奔逃的脚步。 见到唐军这凌厉一击之下,自已的这些手下便伤亡这般惨重,那被一众护卫密集护卫的守将,面如白纸,浑身颤抖。 不行,不能再这样让唐军继续射击下去了。 如果再让唐军这样打下去,自已手下有再多的兵马,都只会成为唐军的活靶子,都只会窝囊而憋屈地死去。而且,这样近乎屠杀的状态下,还愿意坚守的守兵,怕是脑袋都有问题了。 “全军听我令!立刻打出白旗,向唐军投降!“ 这名守将最终无奈地喊出这句话,他旁边的护卫却是如遇大赦,立即挥舞起一片斗大的白旗,高举入半空,不停地用力摇晃。 “唐军兄弟,不要开枪啊,我们愿降,愿降!” 听到城中守军那不成声调的喊叫,唐军主帅刘国能立即下令,让全体火铳手停止射击,接受他们的投降。 很快,城中残余的四千余名守军,纷纷弃了武器,在主将的带领下,垂头丧气地出城受降。 这场偃城攻城战,在歼敌近千人后,唐军终于以微伤数人的极小代价,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拿下这座有近万敌军驻守的城池。 这就是拥有充足火力,组织纪律皆十分严整的近代军队,对这些明清时代的古老军队的一次完胜。当然,偃城这防御不足的城墙,也大大降低了唐军攻城的难度,缩短了唐军的攻城进间。 这名守将,被两名唐军士兵喝令推搡着来到了唐军主帅,第六镇镇长刘国能面前。 刘国能高坐马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面前这个一脸颓色的败军之将,脸上是隐忍不住的笑容。 “俺且问你,现在偃城之外,情况却是如何?你要老实跟本镇讲清楚,不然的话,休怪本镇下手无情!”刘国能冲着这名一脸惨白的守将,厉声喝问。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二十一章 诱歼郝摇旗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见刘国能的问话声色俱厉,那守将一脸惊惶,急急说道:“将军,现在偃城之外,已有郝摇旗的兵马一万余人,正从开封星夜驰援而来,现在他们已到许州,估计不日便可到达偃城。唉,只是没想到,贵军炮火如此厉害,我军竟是一天都难以坚守,郝摇旗的兵马若是早些到来……” “够了,不必多说了。”刘国能摆了摆手,打断他的啰嗦话语,便命人先将一脸懊丧表情的守将,给先行带下去。 这时,唐军第七镇镇长曹变蛟纵马过来,来到刘国能身旁,对他低语道:“刘镇长,若是郝摇旗果然率兵前来,那我军正好给他将计就计,就在这偃城城下,布一个陷阱口袋,等他来钻就是。只要能消灭掉郝摇旗的这部的援兵,那整个河南中部,只怕会一鼓而定呢。” 曹变蛟的这句话,说得刘国能连连点头。 现在那郝摇旗尚在许州,自不会想到偃城会这么快就被唐军攻克,他们一定还会以为,偃城就算是被唐军重兵围城,也一定要拖上一阵才开始攻城,那么,郝摇旗紧急派出援兵来入援偃城,自是十分正常而必要的举动。 如果真能把郝摇旗这股入援兵力,给全部消灭于偃城城下,那无疑在接下来的攻掠整个河南中部的战斗里,为自已大大减少压力。 更有可能的是,随着重城偃城被迅速攻克,郝摇旗部被迅速消灭,其余的河南中部州镇,怕皆是心惊胆裂,将来传檄而定,亦有可能。 想到这里,刘国能心下顿是主意已定,他随即心生一计,又把方才带下去的的那名守将给叫来,笑着问道:“对了,你既降我军,也算微功一件,本将且记下了,将来论功行赏,也不会少了你的好处。对了,你是何姓名,本将先彰倒是忘了问呢。” 那守将听他似有拉拢之意,顿是一脸喜不自胜,急急回道:“在下王光恩,字守宇,安定人。崇祯年间,俺与弟弟王光泰一同举事,还得了个绰号花关索,也算勉强有点名气。在崇祯后期,俺与弟弟同被高斗枢大人招降为官军,驻过在山西一带,后来,李自成进攻山西,俺弟战死,手下兵马更是逃了个七七八八,俺不得已,便降了他,随后一直在李过手下做事,去年年底,安排驻守偃城……” 见王光恩一说就没个完,刘国能不得不又打断他的话:“好了,过去诸事,休要再提。本镇且问你,从今之后,你可愿为本军忠必效力吗?” 听到刘国能要让自已这样的败军之将,从此有机会为唐军效力,王光恩顿是喜不自胜,立即头点得有如鸡啄米:“卑职能为贵军效力,实是万分荣幸。将军但有任何安排,但请吩咐,在下定会为贵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国能笑了笑,便沉声道:“那你听好了,本将有个任务交给你,那就是,派我军丙营营长祖大弼与你同去,共诱郝摇旗的援兵到偃城城下。在敌军援兵到达城下后,我军再里应外合,一齐杀出,把郝摇旗的援兵全部消灭。你听明白了没有?” 王光恩挺胸叠肚,立即大声回道:“在下明白,全凭将军安排!” 接下来,在刘国能安排下,全军将士紧急打扫战场,随后便与城中降兵一齐行动,先把被炸的几成废墟的东面城墙,给紧急修复了一番。 完成这些工作后,刘国能便安排丙营营长祖大弼,带领数百骑兵,穿着守军的盔甲,打着守军的旗帜,带上王光恩及他的数名护卫,一道从偃城离开,前往北面的许州城,准备在这里迎接将从这里入援的郝摇旗敌军援兵。 他们一夜疾赶,总算在天亮时分,来到许州城外。 很快,祖大弼派出使者,入城去向郝摇旗通禀消息。 “不好了,郝将军!唐军,唐军快打到偃城来了!”很快,他手下亲兵急急入帐,向刚刚起床的郝摇旗禀报。 “哦?他们竟来得这么快?” 双眼惺松的郝摇旗一脸惊讶:“咱们一路疾赶,才在这许州稍微歇息了一下,唐军就赶来了?他们到底到哪了?那,那现在偃城状况如何了?” “禀,禀将军,唐军势大,兵力众多,我军项城与商水等县已然弃守,其全部兵力撤至偃城,偃城守将王光恩业已派出哨骑前来,欲请将军去紧急救援呢。” 听到亲兵这些话,郝摇旗脸色瞬间惨白,额头竟亦有冷汗渗出。 唐军已拿下项城与商水,如果偃城有失,那整个河南中部门户完全洞开,再无险可守,唐军将会横扫整个河南中部,而自已这部入援兵马,亦是彻底成了瓮中之鳖了。 “那哨骑可曾禀报,现在唐军总共有多少兵马?”郝摇旗急急追问一句。 “刘将军,据哨骑说,唐军约有六七万人。” 听了管家报出这个数字,郝摇旗眉头紧锁,心下却在紧张盘算。 如果唐军六七万余兵马,那么,他们仓促之间,想要攻打已有近万名守军的偃城,必是不易。 而若是自已的一万兵马能及时前去救援的话,当可大大加强城池的守备力量,让唐军再无力攻打。而且,就算唐军精锐,自已不足以将唐军赶走的话,亦足以与唐军抗衡坚守下去。最终让唐军师老兵疲,从而只能无奈撤走了事。 想到这里,郝摇旗再不犹豫,立即下令道:“既如此,偃城情况紧急,令全军作好准备,立即前往救援” “得令!” 不多时,郝摇旗全身披挂,点起一军兵,紧急前往偃城而去。 为了保证速度,赶在唐军围城前到达偃城,郝摇旗的三万军兵,皆未携带重型武器,全军轻甲简装,快速前行。 大军刚过出许州,才至大隐水处,正好碰到王光恩带着祖大弼等人来到岸边。 见到是王光恩亲自前来迎接,郝摇旗不觉十分吃惊。 他纵马上前,急急喝问道:“王光恩,你身为守城主将,如何擅自弃城离守?难道,你是想单独带着这数百号骑兵逃跑吗?” 王光恩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他长叹一声道:“将军,在下见你们援兵迟迟不到,担心哨骑在路上出了意外,实在是心急如焚。这才亲率骑兵赶往许州,准备亲自去向你说明情况。希望能赶在唐军围城前,让援兵尽快到达。我还真没想到,将军您竟不辞劳苦,亲自统兵来救,倒是让在下感激涕零呢。” 王光恩这番话,说得后面一直低头押送他的唐军第六镇丙营营长祖大弼,心下暗笑不已,却又强自忍住。 郝摇旗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便回道:“偃城乃是中部门户,地势十分紧要,万一有失,岂非坏了大事。故本将接到禀报之后,再也等待不及,亲自率兵来救,以解偃城之危也。” 王光恩连连点头,急道:“既如此,那在下在前面带路,就请将军跟我立即赶往偃城。” 郝摇旗不加多疑,立即带领这一万兵马,在王光恩的带领下,急急朝偃城方向奔行而去。 一万兵马紧赶慢行,终于在快到黄昏之际,来到了偃城城外。 望着远处那轮廓模糊的城池,望着那上面依然高高飘扬的顺军军旗,奔行颠颠跑出一身臭汗,全身又酸又痛的郝摇旗,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好么,总算顺利赶到了,看来唐军在攻占项城与商水后,尚未赶到偃城围城,这下自已倒是可以从容布防了。 这时王光恩凑过来,一脸恭顺地说道:“郝将军,且让我等先行入城,为将军打开城门。迎接将军入城后,然后再好生安顿全军将士。” 对于王光恩的话语,郝摇旗再无任何疑虑,他点了点头,示意王光恩等人先行离开,随后自已便大咧咧地带着一万兵马,径自来到了偃城城外。 到达城下后,郝摇旗正不耐烦地等待着王光恩再度出城迎接,这时,忽听到城头一阵喀喇响动,他抬头望去,眼前出现的一切,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他惊愕地看到,城头的顺军军旗,被迅速地替换为红底黑字的李字军旗,以及许多面绣着出林猛虎的唐军军旗。 这一瞬间,郝摇旗的大脑几乎短路。 不过,他迅速地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可恶,原来这王光恩,早已献城而降,却依然将计就计,就来使诈图赚自已,这个卑鄙至极的家伙! 他随即近乎本能地四下张望了一下,看到了更令他吃惊的景象。 他能看到,在那目光尽头的城外树影中,竟是旗幡隐隐,甚至可隐约看到刀枪盔甲反射的点点光芒。 郝摇旗的心,瞬间沉入冰湖之底。 可恨啊!自已一心来援,却万万没想到,王光恩部的军兵,竟然早就献城而降,到了现在又精心编织好了陷阱,就等自已不明就里的踏入其中,从而一打尽。 想到这里,郝摇旗内心的愤恨怨怒,简直无以复加。 “王光恩!你这忘恩负义的狗杂种!唐军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这般背主忘恩,如今竟还来图赚我!” 郝摇旗浑身发抖,冲着城头厉声大喝。 郝摇旗厉声骂完,从东门城头,闪现出王光恩与唐军主将刘国能的身影。 “郝摇旗,你叫什么叫!你且睁开狗眼看清楚了,在本将旁边的,乃是唐军第六镇长刘国能将军,你若识时务,立即下马受降,可免一死。如若不然,我军必将挥师疾攻,将尔等顽抗之辈,全部消灭在这偃城县城之下!”王光恩叉腰回骂,满是狐假虎威的作派。 他一说完,旁边的刘国能亦发话道:“郝摇旗,现在你部兵马,皆已落入我军包围之中,若你尚识时务,尽早投降,方为保命之道。我军念你投降之举,定会加以优抚,尔等非但可以保命,各人家属财货亦皆可得以保全。如若顽抗到底,则必将身死名灭,手下军兵亦是要横罹血光之灾。何去何从,望你三思而断。” 刘国能这般话语,郝摇旗根本听不进去。 他只见到,王光恩在刘国能身旁这般小人得志般的作派,已是气得双眼发红,再不及多想,立即厉声回道:“王光恩!你这背主家奴,还好意思说出恁样话语!哼,你们以为,我军只会乖乖地束手待毙么?告诉你,本将现在就立即率兵返回,你等却是莫奈我何!” 他话语一落,刘国能冷冷一笑,他再不多话,右手高高举起,示意旁边的号令兵,立即打出旗语号令。 连绵的号角声,几乎在此时同时响起。 偃城县城四门洞开,大批甲胄俱全威风凛凛的唐军士兵,有如汹涌的潮水一般,从城门中倾泄而出。 与此同时,那些潜藏在城外小树林中的唐军部队,业已分别从左右两侧,快步奔出。 更有多达数千名的唐军骑兵,呼啸着从树林中钻出,马蹄动地烟尘滚滚,径自兜到郝摇旗后阵之处,将他们的撤退之路彻底截断。 至此,在短短的时间内,郝摇旗这三万名轻装部队,被唐军四下包围,陷入了再不可逃的口袋阵中,形如瓮中之鳖。 见到自已在转瞬之间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郝摇旗又急又怒,他立即下令,全军整队,向后突围。 一场激烈的战斗,瞬间爆发。 就在敌军在乱糟糟整队之际,从三面围来的唐军步兵,正以整齐有序的军阵,向他们快速压近。 三面围来的唐军战阵,几乎都排成的阵型,皆是是一个宽度几乎与流寇相等的一字长蛇阵,数千名盾兵一字排开,那镶着两排锐利尖利的大盾,有如一道临时筑立的钢铁之墙。 而在盾兵之后,则是密密麻麻的枪兵,他们在这盾兵筑成的钢铁墙上,在每面盾牌的上方,都搁有一根寒光闪烁的4米精钢长枪,有如蓄势待发的毒龙,阴狠地对准对面离自已越来越近的猎物。 唐军枪兵足有三层,可以确保有足够的兵力填补损失,整个阵形十分严整,充满了凛凛杀气。 这两镇合围的唐军兵力是如此之多,一时间,让郝摇旗有种彻底绝望之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二十二章 三面夹击,一鼓而灭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很快,又有令郝摇旗惊愕的事情发生了。 有如变魔术一般,在每面蒙铁大盾上方,在每个作好攻击态势的枪兵旁边,又出现了一名手持燧发鲁密铳的火铳手。 他们迅速地做好准备,每个人手中那黑洞的枪口,都立刻瞄准了对面正乱糟糟整队的郝摇旗部军兵。 城头的一面红旗高高扬起,又用力挥下。 “预备,开火!” 随着火铳总长一声怒喝,三面围来近一万三千余杆火铳齐齐开火,共有一万一千五百余杆打响。 “砰砰砰砰!……” 三面交叉射击的燧发鲁密铳,那黑洞洞的枪口,连排的鲜红余焰一齐飘飞,有如一条长长的鲜红绸带,宛如地狱之火一般美丽,更有种死亡仪式般的独特美感。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瞬间弥漫了整个阵地,一万一千五百余颗颗粒细小的三钱重铅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仓皇不安的郝摇旗部猛扑而去。 三面射击,躲无可躲,对于这些被围的郝摇旗部士兵来说,几乎就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无数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敌军营身体之中。 三钱重的细小铅弹,钻入人体,打断骨骼,撕碎肌肉,翻涌的弹头将内脏搅成一团浆糊,形成可怕的空腔效应,再加了这个年代几乎无药可医的铅中毒,中者立毙。 最前排的顺军,立刻有许多人身上象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这铅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那些手持小型盾牌的顺军,碰巧挡住铅弹的流寇,亦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只是他们刚一倒下,就立刻被后面那些纷乱无措乱哄哄如一窝蜂般的自家军兵,给活活踩死踩死伤,场面一片狼藉。 第一轮三面交叉射击,在距离这般之近之机,至少造成了近二千名流寇当场死伤,死伤率相当惊人。整个流寇阵形,瞬间变得更加混乱。 “不许乱,全军集结向后突击,一定要冲出重围!” 见到军队阵型愈发混乱,郝摇旗怒气填胸,冲着那一众手下厉声大吼。 他的亲随护卫立即出动,飞舞腰刀四下砍杀溃逃的军兵,好不容易,整个阵形才稍稍恢复。 在郝摇旗部军兵阵型散乱指挥失措之时,唐军的第二轮火铳三面交叉齐射,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又是一万两千余杆火铳打响,这呼啸而出的无数颗铅弹,象夺命的死亡蜂群,又造成了一千多名郝摇旗部军兵的死伤。 一颗铅弹高速飞来,啵的一声轻响,把郝摇旗旁边一名护卫脖子击穿,喷溅的鲜血溅了郝摇旗一脸,骇得他失声尖叫,十分狼狈。 至此,郝摇旗军阵形顿时愈发混乱,向前冲击的速度愈发减低,那些冲在最前面的流寇军兵,人人脸上原本狂热嗜血的表情,皆早已退去。很多人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噩运何时会降临在自已身上。 而这时在阵中,被护卫紧急保护的郝摇旗,见到自家军兵在唐军密集攒射中,还未冲到后面的唐军骑兵之处,就开始又出现混乱与动摇,冲击的速度与力量亦大为降低,不由得又是怒火中烧。 该死的,这些无用的混蛋! 唐军两轮齐射,就把你们的阵型给打乱了,这帮怕死鬼,真真无用,真真丢脸至极! “冲!都给老子冲!若有不冲者,皆斩!” 郝摇旗气急败坏,大喝道:“狗入的!唐军两轮齐射,就把你们给打乱了,老子养你们这般废物何用!越怕死越死得快,全部给老子上!冲上与唐军骑兵肉搏交战,就是胜利!” 郝摇旗厉声骂完,又下令手下一众护卫上前督阵,整顿阵型,强令这些被驱无异猪和羊的手下军兵,继续前冲,攻到骑兵伫立之处,去与唐军肉搏作战。 四面被围,到处挨枪,却还只能向后冲击以求活命,这帮可怜的家伙,此时勇气与意志都已消沮,却还被强令前冲,情况颇为凄惨。 只不过,他们已然没有选择,知道现在的自已,唯一的生路,便是尽快地冲到唐军骑兵阵前,与唐军肉搏交战,从这些微型坦克一般的骑兵中杀出一条突围的血路,方是唯一保命之道。 于是,敌军们依然瞪着血红的双眼,呐喊前冲,而唐军的火铳,则亦是冷酷无情地一轮轮地打响,在这段不过一百来步的距离中,郝摇旗的军兵,不停地哀嚎着倒下。 郝摇旗这般近乎穷凶极恶地下令,倒也对这一众手下军兵,产生了极为强大的威慑力,调动起了他们极为强烈的求生欲。命令方下,两千余名骑兵首当其冲,率先朝对面已然列阵摆开的唐军骑兵,呼啸冲去。 郝摇旗部的骑兵刚刚起动,已排好战阵的唐军骑兵,亦同时出击。 最前面的三千余名玄虎重虎骑,排成组织熟练而精密的楔尖,率先向前突击,后面的飞鹞子轻骑兵紧随其后,组成了粗大而宽阔的楔尾。 从天空下望,突击的唐军骑兵有如一根黑色的尖刺,向对面半圆阵冲来的郝摇旗部骑兵猛扎而去。 暮色苍茫,马蹄翻飞,平旷的野地上,泥泞四溅,草沫纷飞,隆隆马蹄声与敌我双方的呐喊声混杂在一起,有如一只嗜血怪兽的吼叫。 每个人都紧盯着对面的目标,刀枪直指,快马助力,血气相拼,胜负常系微秒,生死只在须臾,这便是骑战对冲,乃是热血男儿的最高荣誉! 马蹄隆隆,喊声震天,几乎只在转瞬之间,疾速对冲的两军,两股高速相撞的钢铁洪流,转眼之间便撞在了一起! 轰! 刀枪碰撞的叮当声,刺入人体或马身的沉闷噗噗声,受伤者那惨叫哀吼声,战马的嘶鸣声,一时间集体爆响,有如一首死神的欢歌。 在人马合重达530公斤的玄虎重甲骑兵,那已尽力加速的情况下,摆出楔形战阵集群冲锋的唐军玄虎重骑,其冲击力达到了近乎恐怖的状态。 他们有如一把尖利的刀刃,从郝摇旗部骑兵的半圆阵的顶端凶猛切入,立刻如刀切黄油一般,将这半圆骑阵从中间撕成两半,迅疾冲开了一条宽阔的血路,透阵而出! 这种集力于一点的可怕冲击力,是他们几乎无法抵挡的。楔尖所向,便是死神收割生命的镰刀,郝摇旗部的骑兵,根本无法承受这样可怕的冲击力。他们惨叫着纷纷落马。 唐军骑阵楔尖凶猛突入,但凡挡在这条夺命血路之上的郝摇旗部骑兵,几乎皆是瞬间被杀,或人或马,身上被迅疾戳出可怕的血洞,一时间人仰马翻,哀声连连。 郝摇旗部骑兵战死或受伤后,从马上有如失控的面袋一般掉落,失去控制的战马,则在惊恐中四处乱窜,却又因此将地下正翻滚哀嚎的伤兵活活踩死,同时将郝摇旗部的残阵冲得更乱。 突入的楔尖,透阵而过后,依然以不可阻挡的姿态,径直高速。冲到郝摇旗的护军骑兵之处。 “快!快挡住他们!”郝摇旗一脸惊惧至极,顿又失声大叫。 只不过,他刚喊完,那些攻势凌厉的唐军骑兵,便呼啸杀至。 挡在郝摇旗前面的的两个骑兵,其中一人,胸部被一杆呼啸而至的骑枪,啵的一声,冲破了坚实的锁子甲,鲜血从胸口狂喷而出,余劲未歇的骑枪枪尖从他的背部钻出,顶得后面的精钢护心镜高高隆起。 他象一个烂面袋一样,从马背上径自滚落,再无动静。 另一名骑兵,则是坐下的马匹被一柄锋利的骑枪,有如刀捅黄油一般,迅速刺穿了马脖子,这柄鲜血淋漓的骑枪,其势犹然不减,又凌厉地冲穿了他的左臂,旁边的人,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骨折声。 这名骑兵高声惨叫着,随即与马匹一起倒地,立即被猛砸下来的马身将胸腔砸扁,然后象条压扁的虫子一样,剧烈一动,便再无动弹。 见到这发生在自已面前,如此血腥狂暴的杀戮,郝摇旗目瞪口呆,浑身颤抖。 他甚至还未来得及反应,从旁边伸来的一柄虎刀,立即呼啸而至。 一名冲击过来的唐军玄虎重骑,瞅准时机,手中的精钢虎刀凌厉一击,直奔郝摇旗的头颅而来。 郝摇旗暗道一声不好,急急举枪相迎,砰的一声爆响,那柄血糊糊的虎刀,立即将猝不及防的郝摇旗手中的虎枪一把磕飞。 随及,这把虎刀势犹然未减,那名骑兵手上加力下划,一道白光划过,这郝摇旗的大腿,竟被他活生生地砍断! 断腿处如镜面般平齐的郝摇旗,痛得嘶声狂吼,人却一下子从马上倒栽下来,头颅重重地磕在平地上,便只剩下一阵阵的抽搐。 “将军,郝将军!”旁边的护卫失声悲喊,只不过,郝摇旗却再也听不清了。 他在模糊中感觉,似乎眼前的世界突变成一片朦胧,好似置于一间雾气的房间,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见,只有极度的疼痛还在提醒他尚在人间。 不过,这样疼痛倒也没有持续太久时间,因为一名唐军重甲骑兵冲了过来,那全身披着铁甲的健硕战马,铁蹄狠狠踏下,立即将他的头颅有如踩西瓜一般踏爆,粉红的脑浆四处飞迸。 主将一死,剩余的一众骑兵,顿时再无战心,陷入了无可收拾的混乱。 趁你乱,要你命。 紧跟玄虎重骑而来的飞鹞子轻骑,立刻在这片混乱中大显身手,所有的轻骑兵纷纷拔出骑刀,对着两旁惊慌失措的郝摇旗部骑兵大砍大杀。 一时间,又有极多的郝摇旗部骑兵身上,惨叫着掉下马来。更令人可怖的是,不时可以见到,有明军骑兵被蓄力一击的飞鹞子,直接砍飞了头颅,一颗颗头颅带着一股冲天的血柱,直飞天空,好象在表演一个残酷的魔术。 与此同时,另外三面围来的唐军步兵,亦是越迫越紧,绵密的枪铳声,依然在不停地打响,给郝摇旗部的军兵,不断地造成惨烈的杀伤。 在这样强力的冲击与杀戮之下,主将已亡的郝摇旗部军兵,终于彻底崩溃了。 他们有如一群顾头不顾腚的野猪,全无战心,扔了武器疯狂逃窜。只不过,四面皆被围定的他们,根本无法逃脱。 在唐军骑兵的凶狠追击下,在三面唐军枪兵的不断捅刺追赶下,大批的敌军惨叫着不停倒地而死,十分凄惨狼狈。 至此,偌大的旷野,成了唐军尽情屠杀的场地,其血腥残酷,堪比修罗地狱。 到了这个时候,就是傻瓜也知道要怎么做决定了。 剩余的郝摇旗部军兵,终于明白了自已再也无法逃脱,与其白白被杀,还不如尽早投降。因此他们纷纷跪地,面对唐军越来越逼近的冰冷刀锋,磕头不止,请求投降。 最终,还是唐军主帅刘国能,迅速下达了止杀的命令,投受了剩余的两万三千余名郝摇旗部军兵的投降,整场战斗,终告结束。 至此,郝摇旗部带来的一万兵马,仅只有约二百余名骑兵,侥幸逃得性命,他们在昏沉暮色中,仓皇北遁而去,径奔许州而返。 包括郝摇旗在内,共有近四千余名顺军军兵,被唐军当场宰杀,整个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满地,死人死马横七竖八,有如一堆堆死亡雕塑,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而在这时,唐军连绵的欢呼声,有如滚滚春雷,响彻原野。 唐军主帅刘国能,亦是一脸笑容,他立即下令,全军在快速打扫战场之后,步兵径自返回沛县,由副镇长额弼纶率第六镇乙营,暂驻驻守偃城。 而全体骑兵,则依然以宜将剩勇追穷寇之势,继续尾追那些溃去的郝摇旗部骑兵,直抵那许州城下。 现在敌军主力已灭,许州残余的守军,估计已是心胆俱裂。刘国能心下认定,应该能仅凭已方骑兵的气势,就迫使许州城投降。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二十三章 虎啸中原 何人可挡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当然,刘国能这样做,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里面的守军,一直抵死不降,负隅顽抗。 饶是如此,哪怕敌军纵然不降,唐军这样做,也可彻底堵住他们撤逃的路径,让他们有如瓮之之鳖一般无法逃脱。 等明天天亮后,那后续赶来的唐军火器部队赶到,就立即开始攻打许州。 残阳如血,暮色无边,六千余名唐军骑兵,铁骑森森,马蹄动地,有如平旷大地上卷起的黑色狂飙,滚滚东奔而去,直至地平线的尽头。 不多时,天色完全黑透,六千余名唐军骑兵,马蹄隆隆,盔甲森森,人人高举着火把,有如一条长长的火龙,乘夜往攻许州。 这六千余名唐军骑兵,奋力策马疾赶,以期能尽早到达许州城下,不给许州的守军半点反应与应对的机会。 而在唐军骑兵在路上疾赶之际,那两百余名溃兵,因为诸如盔甲武器之类物品,早已全部丢掉,故他们逃路速度倒是极快。 这些从战场上侥幸逃生的人,有如一群疯狂逃命的野猪,一路顾头不顾腚地狂逃疾奔,终于在次日子时二刻,匆匆赶回了许州城下。 听到溃兵们传来刘良臣战死,全军尽没,竟然只有他们这区区二百余名骑兵逃回的消息,那许州城中的残余数百守军,吓得几乎晕厥。 不是吧,郝摇旗带了一万兵力,竟被唐军诱歼,一鼓荡灭,郝摇旗本人亦死于战阵之中,这实在是大大出乎了全体守军的预料。 一瞬间,每个人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到脚倾泄而下,让自已全身冰凉如铁。 那,那接下来,自已该怎么办? 三万主力皆已被灭,仅凭着这不足余人士气低落惊惶不安的兵士,还能守住这偌大许州城么? 想都不要想! 在失去控制与压力的情况下,这些城中的守军,绽放出了最为丑恶与猖狂的一面,许胆大妄为的无法无天之徒,则趁此良机,在城中纵火掳掠,抢夺民财,奸应妇人,尽情作恶。 一时间,许州城中一片混乱,火光处处,哭声震天。这个黑暗的夜晚里,许州百姓突遭大难,受尽苦楚。 而遥遥看到城中火起,唐军主帅刘国能知道事情有变,立即催动兵马,愈发加快行程。数千名唐军骑兵猛磕马肚,纵马疾驰,他们有如离弦之箭,疾速抵达许州城下。 唐军一至,饱受乱兵苦楚的百姓,立刻纷涌到许州四面城门处,与残存的守军一起,大开城门,迎接一路疾行风尘仆仆的唐军骑兵入城。 从许州城高大宽阔的北面城门进入之时,刘国能的内心,充满了无可言说的喜悦。 真没想到啊,又一座坚城,竟能以这般近乎儿戏的方式,轻易落入自已掌中,简直就是天下掉馅饼一般。 由此可以想见,现在河南中部的顺军势力,其实是有多么的虚弱,这中部的各个城市州镇,到了现在,又是多么地不堪一击。 也许,现在的河南中部被迅速攻下,将会是大顺朝覆灭的开始,也许在不远的将来,唐军北上攻打京师,怕是亦能一鼓而定呢。 想到将来自已能挥兵北上,饮马京城的情景,刘国能的内心,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激动与昂扬。 自已这一生,效力明主,前途辉煌,真是何等快意。为唐王李啸效力,真是自已一生中最为正确的决定。 刘国能长吸一口气,随即下达了入城后的第一道军令。 “传我军令,全军分成两部,一部剿杀城中乱兵,命令他们立即投降,听候发落。敢继续作乱者,皆格杀勿论。” “是!” “另一部兵马,前去保护城中重要府库,同时安排随军的监抚司文官清点,要严禁乱兵损毁府库之中各类物资,若有违者,亦格杀勿论。” “得令!” 随后,唐军立刻开始按主将之令分头行动,约过了近一个时辰,约有数百名乱兵,被唐军当场击杀,割下头颅悬首马前,余者无不震骇。那城中那处处燃烧的火焰,业已被大体扑灭,整个城池,终于从血腥动乱中,渐渐恢恢平静。 总共有近三百余人的未逃守军,皆被唐军捕获,全部押至刘国能跟前。 城中广场上,他们用惊惧不安不知所措的神情,看着面前甲胄俱全,一脸冷峻的唐军统帅刘国能。 不过,他们运气倒是不错,对于这些垂头丧气的俘虏,刘国能并不多话,立即下令,将其中曾在城中作乱侵害百姓者关押入狱,准备明天天亮后,即刻押往海外服苦役。而未曾作乱者,则与唐军一道暂入城中军营歇息,到了明天,再与先前的俘虏,一并收编利用。 保得一条残命的军兵,纷纷跪地磕头,多谢刘国能的不杀之恩。 至此,整个许州府,除了少数州县,基本已全部落入了唐军手中。唐军兵马此次攻打许州府的行动,堪称一切顺利,手到擒来。 次日中午,唐军步兵与一众降兵,皆已抵达许州,刘国能下令,除留下少部分伤兵与辅兵,据守整个许州之地外,其余兵马,统一整编待命。 随后刘国能复下令,让全军就地休整一日后,立即北上,攻打鄢陵。 而曹变蛟的第七镇兵马,则是在天亮后,立即引兵南下,攻打临颖。 这步计划,其实亦是先前就有的规划。那就是,在拿下许州后,唐军第六镇与第七镇兵马,立即在河南中部分头进攻,趁李过的援兵未至之机,尽可能扩大战果。 其实现在的河南中部,因为曾多次被流寇侵袭,已是一片残破,而大顺建国以来,以一直未对此地加以重视,所以各处州镇城池,都是破破烂烂,人口稀少,尚在勉力支撑罢了。 可叹这曾经繁荣富庶的中原大地,现在却几乎成了狐兔之所与鬼魂之居,一座又一座中原名城,现在竟都这般荒凉落魄,如何能不令人感慨唏嘘。 而河南中部的其他县城村落,皆是同样的萧疏寥落,了无人烟,一眼望去,榛莽一片,似乎如天地初辟,完全不是曾经的人烟繁华之所。 明末乱世,血火交加,百姓或死于刀锷,或填于沟壑,每天都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真真如中所言,兴,百姓苦,亡,亦百姓苦啊! 河南中部,这块破烂残废又几乎没有军事力量存在的地方,那装备精良又兵员充足,又裹胁了数万降兵的唐军,自是一鼓而下。 很快,仅在半个来月的时间里,唐军第六镇第七镇兵马纵横中原,攻城掠地,迅速拿下了偃城、许州、临颖、鄢陵、新郑、西华、太康、禹州等处城池,几乎将整个河南中部全部据为已有,同时,亦彻底隔绝了河南北部与南部的全部联系。 至少,河南南部已成大顺国的一块飞地,其中的十五万兵马,陷入了孤立无援再难自保的困境。 在唐军一路凯歌高奏,在河南中部所向披靡之时,河南中部沦陷的消息,亦早已迅速传入大顺国京城,李过亲笔写的加急信件,被紧急送到了李自成案头。 严寒的冬日,东暖阁里炭火熊熊,却依然难挡那入骨的寒意。听着小太监手捧奏章而读的大顺皇帝李自成,竟是忍不住浑身颤抖了起来。 那捧着奏章诵读的小太监,虽在连声而读,却一直在偷偷观看李自成的神态与表情,他瞥见皇帝的神情越来越愤怒,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心下顿是说不出的惶惧。 果然,在读到河南中部已基本尽陷敌手之际,一脸暴怒的李自成,拿起案上一只青花雕龙精瓷杯,砰的一声,狠狠砸在地上,碎渣与茶汁四处飞溅。 小太监大叫一声奴婢该死,便扑通跪地,再不敢抬头。 李自成从龙椅上艰难起身,象截僵硬的木头一样直步而行。他一脚踢开那挡在正中的跪地小太监,缓缓来到窗前。 窗外寒风呼啸,一排枯树象重病患者一般,正在风中不停地打着摆子,放眼过去,一片萧瑟肃杀。 而李自成的脸色,比这阴沉寒冷的天气,还要冰冷与可怖。 没想到啊,自已调拔重兵,前往河南驻守,又令自已最为信任的亲侄李过为大将,主持河南军政大事。却没想到,李过竟连中唐军两次佯攻之计,结果让唐军顺利调开本部兵马,得以重兵往攻最为薄弱的河南中部,最终在李过不及回援的情况下,城池接连陷落,亲随部将郝摇旗亦战死其处,这,这真是一个令人抓狂的可怕结果! “李过如此无能,损失折将,丢城失地,俺却要你何用!”李自成一脸凶狠,咬牙喝道:“来人!速速拟旨,将李过缉拿回京,下狱审问!” 李自成一语方毕,忽听得门外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响起:“陛下,不可!万万不可缉拿李过啊!” 李自成一愣,却发现是宰相牛金星正在门外大嚷,不由得眉头一皱,挥了挥手,令殿中的太监宫女尽皆退下,然后令牛金星进来说话。 偌大的东暖阁中,君臣二人围着炭火相对而坐,李自成瞪着眼睛,瓮声瓮气地问道:“牛大眼,李过如此无能,不但损兵折将,竟还把整个河南中部尽皆丢失,这般失职,你为何阻俺拿他?” 牛金星脸上闪过一丝苦笑,便叹道:“皇上,李过身为地方大将,远在河南,又是与唐军交战之最前线。现在他损兵折将,丢了河南中部,心里定已是大为恐惧,极怕陛下要趁机拿他啊。若陛下真行此举,则微臣恐李过在惊惧之下,一时头脑糊涂,会做出率众往投唐军之重大逆举也。若李过这般行事,则整个河南之地,再不复为陛下所有了。” 李自成闻言,不觉一怔。他隐约觉得,牛金星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只不过,内心憋屈的他,还是闷闷地又问了一句:“若不惩治李过,河南局势这般糜烂,却又该如何挽回?” 牛金星闻言一叹,一脸忧容的他缓缓地回了一句:“眼下之计,若想保住河南,也只挖东墙补西墙了。” “哦?这话却是何意,牛大眼你详细说来。” “陛下,现在河南之地,已被唐军截成两半,南北两不相顾,其中河南南部的南阳府与汝宁府,已成飞地。而其中的十五万兵马,已成彻头彻尾的孤军。以在下看来,唐军不日便将挥师南下,南北夹攻,将这河南南部一举吞并,且将那十五万孤军,尽皆消灭于此处了。”牛金星说到这里,忍不住一声长叹。 “这般时局,俺亦自知,不需你来多说一遍。你且和俺说说,如何保全河南,如何救出这支孤军!”李自成一脸焦躁。 “禀陛下,老臣以为,于今之计,想要保住河南,只能令那尚在汉中的十五万精锐,紧急入援河南,直击河南中部的唐军兵马,与南部的军兵一道,合击此处的唐军,从而将他们打出河南,收复失地。这般做法,堪为唯一可行之策了。”牛金星急急言道。 “哼,当日你说过,要调派兵马到汉中,以与张献忠的大西国形成互为犄角之势,以全侧翼。现在你又自已打脸,说要调派刘宗敏这十五万兵马入河南,这般说法,岂非自相矛盾么?更何况,俺们若抽调刘宗敏的十五万大军入河南,那唐军趁机攻打张献忠的大西国,我大顺岂非只能坐视其败亡么?”李自成皱起眉头。 牛金星一声长叹,低声回道:“陛下,微臣之所以自行反复,自己打脸,实在亦是因为形势比人强,只能无奈出此下策了。我军若要保住河南,保全那十五万孤军,唯有尽快抽调刘宗敏的十五万大军入豫,方是唯一可行之策。说得难听点,我大顺现在,在河南局势如此糜烂的情况下,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至于张献忠的大西国,则是万难再予以顾及,西川将来如何,就只能看其自身造化了。” 牛金星的话语,满是悲凉,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二十四章 御驾亲征,力保大西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牛金星说到这里,其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那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只要现在能保住河南不丢,保住那河南南部的十五万孤军,也只能以邻为壑,牺牲张献忠的大西国,来保全自家领土完整了。 毕竟,河南的危急局势已是燃眉之急,再不赶紧入援,河南中部,乃至河南全境,必将彻底沧陷于唐军之手。而张献忠的西川,尚处于风平浪静的状态,就算将来会有危险,那是将来才会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要先把眼前的危机给渡过了再说。 想到这里,李自成喟然长叹。 奶奶的,真没想到,自已想要守住这大顺国固有的疆域,都是这般困难,不得不拆东墙补西墙,这日子实在过得憋屈得紧。 而现在,自已除了同意牛金星的做法,还能复有何作为呢? 形势比人强,由不得自已不干了。 “奶奶的,也只能如此了。希望黄虎这厮,先能挺过这一阵子吧。”李自成摇了摇头,便沉声喝道:“传俺之令,着刘宗敏速率十五万汉中兵马,入援河南,务必要将唐军彻底赶出河南,不得有误!” “是,微臣遵旨。” 李自成这道圣旨,以八百里加急传到汉中之后,刘宗敏不敢怠慢,立即统领其下十五万兵马,急急拔营离去,赶赴河南,以援救河南危如累卵的局势。 大顺国中的兵马调动情况,很快就被唐军安全司人员,迅速地传给了远在南京的李啸。 李啸收到情报,立即召陈子龙与姜曰广紧急前来入殿议事。 陈子龙姜曰广二人入得殿来,李啸便简略地将现在李自成为保全河南,将刘宗敏在汉中的十五万兵马抽调入援河南的消息,向二人讲述了一遍。 “二位赞画,李自成这般行事,看来是要不惜代价力保河南了,那依二位之见,我军将如何应对,方为合适?” “禀唐王,以学生之见,李自若把刘宗敏的十五万大军从汉中调出,入援河南,那他们接下来,必然是想要让刘宗敏部与河南南部的十五万孤军一道夹击,我唐军位于河南中部的第六镇第七镇兵马,此为必然之势也。”姜曰广率先言道。 “孤亦是这般认为。李自成这番调兵遣将,估计是存了想彻底消灭我军第六镇与第七镇兵马的心思了。毕竟,他总共有三十万兵马可用,若是合力来袭,只怕我军应对亦是不易。”李啸一脸凝重:“那你觉得,我军是要与他们正面对战,还是暂避其锋呢?” 姜曰广摇了摇头,急道:“唐王,以学生愚见,与兵力如此之多的敌军正面相抗,打成旷日持久的消耗战,实在是没有必要。我们完全可以暂避其锋,而在其他地方,重新开辟战场。毕竟现在战场主动权在我,完全可以牵着顺军的鼻子走。” “哦,曰广你所谓的开辟其他战场,可是要要我军退出河南,去攻打那张献忠的大西国吗?”李啸双眼目光灼灼。 “正是如此。”姜曰广沉声回道:“河南之地,已然残破不堪,各个城池州镇,基本皆是废弃荒凉之态,这样的地方,形如鸡肋食之无味,纵然暂时弃之,亦不可惜。更何况,这河南中部的各个城镇,我军已将各个城池中的钱粮军械全部运走,其中残余的二十多万百姓,亦已全部迁移出来,大部送到南直隶安置,另有少部分送去海外,故这河南中部,已近彻底荒废,这样的地方,就算让刘宗敏他们暂时占去,又有何不可呢。” 他略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而我军从河南中部退走,看似示敌以弱,其实只是为了更好地在其他地方打击敌人。而这个地方,自然是非张献忠的大西国莫属了。现在李自成抽调了汉中这十五万兵马,紧急入援河南,在学生看来,不过是挖肉补疮之计罢了。他这一番兵力抽调,西川那兵力薄弱的张献忠再无凭依,正好任由我军全力进攻,以期一举拿下西川,灭掉这个所谓的大西国。这样的好机会,断不可错失呢。”姜曰广说道,陈子龙也插话过来:“姜赞画所言甚是。有道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既然河南之地暂不可图,那趁机进军西川,攻灭张献忠的大西国,当是我军最好的计策。毕竟,现在张献忠再无任何援兵可期,光凭他这点国力,根本再难与我军相抗衡,我军若是能集中兵力,往攻西川,必定可大获成功,一举灭国。” 李啸听到这里,心下亦是主意已定,遂大声道:“很好,二位赞画所议,甚合孤意。既如此,便令在川东的安和尚第二镇兵马,川南曾英的第十镇兵马,一道往攻张献忠的大西国,争取一举拿下西川,彻底剿灭张部流寇!” 接下来,李啸复与二人详细商定了进军西川的计划。 那就是,令安和尚的第二镇兵马,从重庆出发,曾英的第十镇兵马,从叙州出发,两路兵马合攻夹在重庆与叙州之中的顺庆府。 拿下顺庆府后,两镇兵马再一道西攻合川州,完成对成都外围的包围。 而与此同时,唐军急调莫长荣第十一镇兵马入川,从夔州府一路西攻保宁府,彻底切断大西国与汉中的联系,使张献忠部的兵马,有如瓮中之鳖,全部局促于成都以及附近州府,再无脱逃的可能。 计划既定,唐军立即开始行动。 第六镇与第七镇兵马,立即开始从河南中部撤走,分别撤往凤阳与庐州两地。临行之际,两镇兵马还在各个城池中,都放了一把大火,烧得这些原本就空无一人的荒废城池,成了彻底的断壁残垣。而城外的残留耕地,亦全部破坏殆尽,以确保刘宗敏到时能接收到的,只有一片人烟皆绝的废墟。 与此同时,第十一镇与第十三镇兵马,分别从河南南部的南阳府与汝宁府退出,全部退往武昌。抵达武昌后,留下第十三镇兵马,继续在武昌驻守整编,而让莫长荣的第十一镇兵马,立即依计划赶赴川东,前去攻打四川北面的保宁府。 唐军这番兵马调动,又是大大出乎了大顺国君臣的预料。 他们原本以为,向来不喜退缩的唐军,定会为了保住攻下的河南中部城池,而与刘宗敏的援兵以及河南南部的顺军来个决一死战,从而最终被顺军凭借兵力优势各个击破,最终被打得大败而逃。 他们绝没想到,唐军竟会主动放弃到手的成果,反而在彻底破坏这些城池州镇后,就主动撤离,返回南直隶,让刘宗敏的大军彻底扑空,一无所获。 更可恨的是,由于唐军将河南中部破坏得十分彻底,且将当地百姓全部转移安置,故刘宗敏的大军气势汹汹地赶来,只得到了一片被破坏到了极点的荒蛮之地,全军将士想要就地获取补给都十分困难,这般战果,可谓连鸡肋都不如。 好在宰相牛金星提前想到了刘宗敏的大军到了河南中部后,极可能会难获补给,故提前给在河南北部的李过派送了大批粮草。这才使得刘宗敏的十五万大军,得以在河南中部顺利落脚,没有在河南中部发生饿死人的惨剧。 只可叹,刘宗敏这十五万大军,虽然近乎毫发无伤地占据了河南中部各个城镇,结果却是非但难获补给,亦难以再度行动。现在的他们,既不敢继续东攻唐军据守的南直隶,又害怕撤走后又被唐军乘虚攻入。只能据守在这些荒无人烟的城镇中,碌碌无为地打发时光。全军将士从上到下,皆是感觉十分憋屈又无奈。 大顺国的情况,暂且不提。而现在,那唐军大兵压境的消息,却已是有如长了翅膀一般遍传西川,让得到消息的大西国君臣,陷入了极大的震惊与恐慌。 成都的朝堂上,张献忠面色阴郁,几乎能滴下水来,而下面的朝臣,更是个个缩头垂首,噤若寒蝉。 张献忠环视众人,见他们个个缩头不肯出来献策,不由得心下大为愤怒。他重重地一拍龙椅扶手,冲着下面的臣子大喝道:“你们这般混蛋,平日里个个能说会道,怎么到了现在唐军打上门来了,却一个个都吃了哑药不会说话了么?!” 张献忠大声吼完,下面犹是一片寂静。 现在大西国的状况,在唐军重兵压境的情况下,可谓危如累卵,万难抵挡。这些文武群臣,在这般危急时刻,也确实难有好计可出,故他们虽被张献忠劈头痛骂,却依然缩首不言。 “你们是聋了,还是哑了?朕在问你们这些混蛋有何计策,你们为什么不说话,难道都是吃屎的窝囊废么?!”见众人皆是不言,张献忠愈发愤怒,拳头捶得扶手砰砰作响。 这时,张献忠仅存的义子孙可望,终于一声长叹,从朝班中走了出来,向张献忠长揖而拜,沉声道:“父皇,以儿臣之见,现在唐军全力来攻,再说任何计策,皆是无益,唯有拼尽全力,与其死战,方可有望死中求活,打退唐军,保全我大西国啊。孩儿虽然无能,愿代父往征,力敌唐寇,报效国家是也。” 孙可望这番话语说完,便伏跪于地,作出一副恭敬请命的模样。张献忠见其这般情状,心下亦是一颤,一时间,却亦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孙可望说得没错,在唐军三镇兵马合攻,自已却兵少将寡,又再无外援的情况下,想要保全大西国,实在是一件极其困难之事。这般境地,如果不愿投降,也只能拼死相攻,以期凭上下一心以及血气之勇,以期打败唐军,迫使唐军退出西川了。 张献忠一声轻叹,便道:“可望,你之所言,甚是有理。现在的唐军派出重兵打上门来,我大西国已然无路可退,若再不与其生死相拼,必有灭国之忧!那依你之见,我军接下来,却该如何行动,方为合适?” “禀父皇,据前线军情回报,唐军现在的兵力调动情况为,叙州的唐军第十镇兵马,与重庆的唐军第二镇兵马,合攻我顺庆府。而唐军第十一镇兵马从鄂西入川,意欲往攻我保宁府。以孩儿看来,唐军在拿下顺庆府后,必将两镇齐心攻打合川州。而若合川州与保宁府这两处地方有失,则成都必会大门洞开,将再无险可守,只能缩在成都城中,凭城死守,与唐军拼消耗了。” “而就算我军想要与唐军拼消耗打拉锯战,但我军丧失了野外机动力量,而唐军又有绝对优势的火炮助阵,绝对会不惜代价强攻成都。这样的话,我军只能在城中被动挨打,根本就没有还手的能力。到了这般境地,只怕孙武复生,诸葛再生,都再无能力扭转败局了。”孙可望越往后说,眉头皱得越紧。 说到这里,孙可望瞥见张献忠一脸不耐烦的表情,知道现在的他只想听答案,而不是来听这些没甚意义的分析,便又急急说道:“父皇,以在下来看,若要保成都,必先保门户,而要保门户,则合川州与保守府皆不可失。以儿臣看来,顺庆府远离成都,又夹在两部唐军之间,只怕势难守住,放弃已是必然。故我等需得派出两路大军,分别前往保宁府与合川州,确保这两地不失,方可有把握将唐军击败,方可最终得以保全我大西国。所以,这两路兵马,孩儿愿亲统一路兵马前往,另一路,则请父皇另派大将统兵出征,定可……” “好了,你不必多说了。”张献忠大声打断他的话语,意气昂昂地大声说道:“从即刻起,在大西国中紧急征调二十万大军。其中留五万驻守成都城,可望你由统五万兵马,紧急入援保宁府,对抗唐军第十一镇兵马。另外,则由朕亲统十万精兵,立即入援合川州,御驾亲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二十五章 出其不意,合攻保宁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张献忠主意既定,立即开始调兵遣将,迅速行动。 很快,在唐军尚在集结之际,张献忠已在成都新募并调集了二十万兵马。随即便如先前预定,让平东将军孙可望率五万兵马,前往保宁府,去与驻扎在当地的一万余人的刘进忠部汇合,准备在这里对抗唐军的第十一镇兵马。 而张献忠自已,这个所谓的大西国皇帝,则是亲统十五万大军,以浩浩荡荡之势,从成都径奔由手下大将马元利驻守的潼川州,准备在这里凭城固守,堵住唐军向城者进军的要道。 而成都城,则留下五万兵马,让大将白文选统领守城,以保障这个最为重要的首都与基地。 张献忠部这般行动,立即被唐军安全司侦知,迅速给禀报给了唐王李啸。 李啸得到情报,稍加分析,便知道现在张献忠现在是打算死守保宁府与潼川州这两个成都的门户,要与自已决一死战了。 而对于唐军最先要攻打的顺庆府,因为离成都较远,张献忠兵力不足,只能无奈放弃。 李啸当机立断,立即下令,着曾英的第十镇兵马,与安和尚的第二镇兵马,两镇东西合攻,一定要尽快拿下顺庆府。 然后,留曾英部兵马驻过顺庆府以及叙州重庆等地,而让安和尚的第二镇兵马,立即北上,准备与莫长荣的第十一镇兵马,合力攻打保宁府。务必要尽快拿下保宁府,并全歼孙可望与刘进忠那总共六万余人的兵马。 李啸的旨令传到前线,唐军各部兵马立即依计行事。 曾英的第十镇兵马与安和尚的第二镇兵马,分从东西两边,一路统兵疾进,直攻顺庆府。 由于张献忠已然决定弃守顺庆府,故两路唐军兵马推进十分顺利,迅速地占领广安、营山、渠县,邻山等县城,迅速地合围到顺庆府府城南充。 南充留守的兵马不过数百人,见到唐军那铺天盖地的大军来到,早已吓得腿软,遂在当地知州带领下,立即开门投降。 至此,唐军顺利拿下顺庆府,初步完成了战役目标。 然后,曾英部分兵驻守顺庆府,以及叙州重庆等地,而安和尚则径自统兵北上,进攻保宁府南端的南部县。 此时,唐军第十一镇兵马,已从夔州铁山关进入保宁府,一路往攻通江县。 得到唐军竟然两路夹攻的情报后,保宁府的主将孙可望,顿是惊骇异常。 他本以为,唐军在拿下顺庆府,第十镇与第二镇兵马汇合后,将会全力东向,攻打大西皇帝张献忠亲自驻守的潼川州。却没想到,唐军在在顺庆府分兵,令第二镇兵马北攻保宁,与东面攻来的唐军第十一镇兵马,形成两路夹攻之势,看来是要一举拿下自已驻守的保宁府了。 更令孙可望心忧的是,按原先的计划,为了对抗唐军第十一镇兵马,孙可望已将大量兵马调往巴州一带,凭着宕水布成防线,以抵御唐军进攻,那现在安和尚的第二镇兵马从南往北进攻,孙可望可用于阻敌的兵马却是十分稀少,那唐军一旦攻破南都县,兵锋便可直抵保宁府城阆中。 而等到阆中被围,主力无法回撤之际,整个保宁府城的兵马,只怕亦会被分头歼灭,再无孑遗了吧。 而作为主将的自已,到了这般境地,不是死于唐军之手,就是逃回成都后,复被盛怒的张献忠斩杀,这,这简直是一个噩梦般的结果。 不行,一定要要趁唐军尚未赶来之前,采取应对措施,来阻止唐军这般行动。 于是,孙可望立即决定,让刘进忠带近四万兵马,继续阻守原地,以阻击唐军第十一镇兵马,而他自已,则是统领两万精兵,立即从防线回撤,布防于阆中城中,准备与到来的唐军第二镇兵马决一死战。 孙可望考虑到唐军势大,纵然这般行事,亦怕兵力不足,恐有失漏之处,遂又紧急派人前往潼川州。让大西皇帝张献忠速派大将,领五万兵马来援,以解保宁府的燃眉之急。 很快,孙可望的求援信件,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了潼川州首府之中,递到了张献忠手里。 看到这封孙可望亲笔撰写的信件,张献忠亦是心下大惊。 这段时间以来,他在潼川州各处紧要地界,布下重兵,严防唐军从顺庆府直攻潼川州,却没想到,唐军最终的行动方案,竟是在拿下顺庆府后,径自北上,想要全力夺取保宁府。 张献忠知道,保宁府一失,则成都北面门户洞开,唐军当可长驱直入,绕过潼川州,直接攻打成都府。若成都有失,则大西国的覆亡,也就在转瞬之间了。 张献忠想到这里,顿觉浑身上下冷汗涔涔,他再不及多想,立即令手下大将马元利,统领五万兵马,紧急北上前往保宁府增援。 马元利领命而行,一行兵马急急往保宁府急赶,不料,他这般行动,在快到保宁地界时,已被唐军第二镇的哨骑远远侦知,立即回禀给了唐军第二镇镇长安和尚。 安和尚得到消息,不由得抚掌大笑。 安和尚知道,现在马元利的五万兵马一路赶来,为了尽快来到保宁府,其路上的侦察与哨探,定会十分粗疏大意,这样一来,正好让自已给他们来个当道迎击,将他们一举击溃,甚至全部消灭。 安和尚随即打开地图,好生查看了一番,最终决定,要柳边驿一带,迎击马元利的兵马。 因为马元利的兵马,已到了与潼川州交界的富村镇,那接下来的必经之地,便是这个柳边驿,此处背靠小潼水,地势开阔,呈现一个圆弧状的平原地貌,正好有利于唐军的火炮部队当道打放,以及唐军骑兵强力出击。 “传俺军令,全军折向西北,径去柳边驿凭道布阵,在击溃敌军援兵后,再进围阆中!”安和尚大声下令。 “得令!” 唐军第二镇兵马近四万人,立即偏离原先路线,沿着小潼水北上,前往西北处的柳边驿,约一个多时辰后,到达该处。 此时,这里的大西国百姓,见到大军到来,早已逃了一个一干二净,唐军遂再无阻碍,立即凭背小潼水,开始当道布阵。 正面主体的部分,便是三营兵马联合组成的枪盾战阵,左右两翼,则是横行队员组成的重甲步兵战阵相护。枪盾战阵后面,便是一众腰挂大量单兵震天雷的辅兵。 而唐军的全体骑兵,则是分成两部,分别藏于城外的树林中。他们的任务,是等待敌军进攻时,彻底截断敌军的退路,力求将他们合围消灭。 然后,安和尚决定,就在小潼水前的道路上,把唐军全部九十门重型龙击炮,齐齐摆在枪盾战阵的最前面,弄成一个当道齐攻的架势。 这种阵型,唐军已多次使用,无论是在徐州攻打黄得功部时,还是在安南打击郑梉部时,还是在偃城外消灭郝摇旗部时,都已熟练使用,战果颇丰,故安和尚毫不犹豫地打算在这里,依旧摆开同样炮阵,给匆匆而来的马元利,来个当头痛击。 安和尚这边摆阵完成之际,那边的马元利部五万兵马,也已匆匆赶到。 五万大军一路北去,蜿蜒逶迤,有如一条长得不见头尾的灰色长龙。全力进军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远处那些影影绰绰,正在密切关注他们动向的唐军哨骑,也绝不会想到,其实他们的一举一动,早被唐军密切观察,全程行踪尽在掌握。 “马将军,前面就是柳边驿,从这里渡过小潼水,便可到保宁首府阆中了。“ 一名风尘仆仆的护卫,策马上前到与马元利行之处,便伸出手臂,遥指前面影子模糊的柳边驿,向他大声喊道。 黄得功顺着田雄的手臂望去,见到前面那模糊的柳边驿,不知为何,久经战阵的他,心下却是没由来的一阵不祥的预感,令他神色愈发凝重。 现在保宁府的情况到底如何,马元利心下并没底,他完全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局面。 只不过,出于战场的本能,在这即将到了阆中的地方,他还是敏锐地感觉了不可言说的危险。 “全军放慢行进速度,组成战斗阵型,一路搜索行进,严防敌军突袭。”马元利脸色冷峻,沉声下令。 “靖国公,现在我军一路北来,皆未见敌军,想来敌兵正在全力攻打南部县,根本就无余力顾及他处。我等已离阆中极近,可否令五万将士加速前行,赶到阆中城里,去与孙可望将军的的本部兵马汇合?”这名护卫皱着眉头提出了反对意见。 “这个却是难说啊。”马元利叹了口气道:“唐军两路大军来攻,其攻击力十分强悍可怕,保宁府已是十分危险。我军与这样的劲敌交手,万万不可轻敌,还需小心行事,方最为要紧。” 马元利润一锤定音,全军立即开始就地整队,然后一路搜索前进,虽然防备周全,但队伍的行进速度顿是大受影响。 这样一来,倒是给了唐军充足的准备时间,让安和尚得以充分布阵埋伏,就等着马元利部的五万兵马,自投罗而来。 中午时分,那在地平线上的黄得功部兵马,在一路长途奔波之后,终于出现在了全体唐军的视线之中。 此时的黄得功,从千里镜中,遥遥看到了淮安府城的刘良佐部兵马旗帜,他心中一块最大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将军,你快看,前面似有敌军当道摆阵!” 快到柳边驿之时,马元利旁边的护卫眼尖,手指尘雾蒙蒙的前方,对马元利惊声叫道。 马元利闻声大惊,不过他迅速就从千里镜里看清了,对面所打的正是唐军那红底黑字的巨大旗帜在迎风飘扬。看来前面当道摆开的兵马,正是唐军无疑。 这一刻,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他娘的,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从南部来到这柳边驿的,这下可好,正好打了自已一个措手不及,实是可恶得紧! 马元利狠狠地啐骂了一句脏话,却无暇去分析,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才让原本应该去攻打南部县的唐军,反而来到了这里。因为,这时的他,看到了对面的唐军兵马,摆出了一个十分怪的阵型。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唐军共有九十门口径巨大的重型龙击炮,齐齐摆在步骑战阵的最前面,弄成一个当道齐攻的架势。 见唐军气势这般壮盛,军容这般整齐,马元利心下恼恨,忍不住一声痛骂。 哼,你们这般摆阵,难道本将就会怕你们不成! 只不想,这般想法在心头一闪而过,马元利心头,却是莫名的忧虑。 其实,这一路上,这位统领五万兵马赶来增援的马元利,都是一副心事重重,愁眉不展的模样。 那就是,马元利十分担心,自已虽急急赶来此处,但很可能会被唐军打埋击,只能被迫与唐军正面野战。 自已一路急赶,武器与盔甲其实数量俱是不足,更何况,其中的兵员,约有两万余人为新招募的新兵,这些人壮壮声势可以,但要让他们立即开始血战搏杀,后果怕会是灾难性的。 只不过,现在看来,这场突如其来的面对面厮杀鏖战,已然不可避免了。 马元利的目光,越过那一排气势凛凛的火炮,立刻看到,唐军的步骑战阵,亦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其森严阵势,透过雪幕远远看去,都令人心下凛凛生寒。 唐军这般以逸待劳,自已真的有把握能打得过么? 渐行渐近之际,他看得清楚,唐军的列阵人员,足有数万人,怕是与自已兵马人数相当,看上去双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但唐军却有这么多火炮助阵,这样的话,自已要冲过去与其鏖战,只怕会付出颇多牺牲呢。 那么,现在撤退还来得及么? 也不行。 自已手下大部分兵马皆是步兵,而对面的唐军兵马,骑兵总数约有数千人,远处的小树林中,似乎亦藏了不少骑兵,若自已返身一撤,他们必定全力追杀,这样一来,自已那些行动迟缓又全无战斗经验的步兵,只会任其宰割,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也许,唐军的骑兵一通追杀下来,自已与全部手下兵马,必将以极其耻辱的方式,尽皆死于此地矣。 这一刻,马元利心下,忽是无尽懊悔。 操!早知道唐军有这般威猛的火炮,又提前预知了自已的行动路线,那自已此番带兵前来,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马元利一声长叹,脸色却陡然狰狞。 他娘的,既然现在逃跑必死,还不如与唐军拼个你死我活,来他个鱼死破! 也许,这才是唯一死中求活的办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二十六章 标准化屠杀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马元利方要下令进攻,忽见得对面有了动静,似乎有一小队骑兵,正走出阵列,向自已的方向奔行而来。 马元利急急举起千里镜观看,这时,从唐军战阵前,由数十名装力备精良的护卫骑兵簇拥着,一名身着精钢铠甲系着鲜红披风的将领,缓缓踱到阵前。 这名将领,便是唐军第二镇镇长安和尚。 他威风凛凛地踱到阵前,冲着河岸对面大声喝道:“俺乃是唐王手下将领,第二镇镇长安和尚是也,对面将领是哪个,出来与俺谈话!” 见安和尚隔岸叫阵,气势都这般雄壮,马元利不由得下意识地全身一抖。 马元利长吸一口气,努力抑制住不安的心绪,便同样在数十名护卫骑兵的保护下,来到全军阵前,向对岸的安和尚大声回道:“我乃是大西国左军将军马元利,安和尚你有何话,但可对我直言!” 安和尚哈哈一笑,捋着粗长的胡须,冷笑道:“马元利?无名之辈,不曾听说。可是张献忠那厮,命你前来保宁府送死么?” 见他出言不逊,马元利心下懊怒,却还努力在脸上保持平静,他恨声道:“正是某家!不可诋毁我皇上,你有何话,直说便是!” 安和尚闻言,又是一声冷笑,便喝道:“操!什么狗屁皇上,一个流贼头子罢了。俺想告诉你,你可知道,现在张献忠手下的三个义子,李定国、刘文秀以及艾能,现在皆是我军中独镇一方之大将了么?难道,你就不想效仿他们,及早改换门庭,弃暗投明么?” 见他提到李定国与刘文秀,马元利心下羞恼更甚,遂厉声道:“哼!他们为了自家富贵前程,背叛皇上,往投贼子李啸,马某深以为耻!告诉你,莫说是你,就是李定国与刘文秀率军而来,本将也会与他们断无情面,生死相战!” “哟,不错嘛,看来张献忠对你拉拢得倒是可以,竟能让你这般卖命。“安和尚冷笑一声,复道:”只不过,就算不提往事,现在的局面,是你军兵马远来,人多饥疲,斗志低落,又被我唐军当道包夹,已是断难再逃。你我今日之战,其实就算不打其胜负亦是注定,你又何必定要令手下白白送死呢?实话跟你说,本镇是有好善之心,实不忍徒造杀孽,才来阵前向你喊话,你可要把握机会,认清形势方好。” 马元利一声惨笑,却哏声道:“呸!要我这大西国的左军将军,去投降那贼厮李啸,真真笑煞人也!你休废话,你这厮若有本事,便来破阵便是,马某恭候高明!” “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来!你既自寻死路,那本镇就成全你!你到时下了十八层地狱,却莫后悔!” 安和尚冷冷一笑,脸上便满是狰狞之色,他再不多言,立即拔马回阵。而与此同时,那马元利亦一声冷哼,率匆匆率军归阵。 马元利既已归阵,遂立即大声下令:“全军听令!摆成散开阵形,以避敌军炮火,全军一齐往攻,与唐军决一死战!” “冲啊!” 马元利手下军兵,发出一声齐齐大吼,有如一群骤然放飞的狂蜂,更如一群挣开束缚的嗜血野兽,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向唐军阵地猛扑而来。 人数共有五万之众的敌军,在冲阵前已充分散开,以躲避即将扑面而来的火铳或箭矢,整个阵形有如却月之阵,更好似一张开的大嘴,仿佛要对面呈直线状严整以待的唐军一口吞下。 面对有如潮水一般涌来的敌军,唐军统帅安和尚那坚毅如铁的脸上,却泛起淡淡笑意。 哼,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本将的九十门大炮已然饥渴难耐,正等着你们撞将上来呢。 “全体火炮手注意,做好战斗准备!” “得令!” 主将令下,那些严阵以待的火炮手们,立即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90门重型龙击炮,沿着后面的小潼水,一字排开成整齐的一条直线,在这冬日的中午,银灰色的炮筒,闪着刺目的寒光,一眼望去,气势雄壮威风凛凛。而且每门重型龙击炮的炮口,都近乎与地面呈水平平行状摆放,以求得到最大最好的杀伤效果。 看惯到了明朝铸造的什么大将军炮,二将军炮,虎蹲炮,以及所谓的红夷大炮,马元利终于亲眼见到这庞然大物有如巨兽一般的重型龙击炮,他心头的震撼与冲击,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他能近乎凭直觉能感受到,唐军的这排巨大火炮,非但模样这般吓人,一旦打放起来,其攻击力与破坏力,更将会何等惊人。 饶他是久经战阵之将,在此刻见到唐军竟能推出如此之多的巨型火炮前对阵,脸上顿是冷汗涔涔,脸色也瞬间苍白。 他可以想见,在这样的巨型火炮当头轰击之下,自已军队的士气与斗志,将会遭到何等严重乃至毁灭性的打击。 只不过,现在全军已如脱缰的野马,尽力前冲,自已就是想让他们退回,都不可能了。 此战结果如何,也许,只能尽看天意了吧…… 应该说,马元利部的手下军兵,从开始冲击到离唐军越来越近的距离内,一切都还是十分顺利的。 敌军军阵狂冲到离南门外的唐军战阵约一千余步时,整个唐军的阵地,依然一片静肃。 八百步,唐军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七百步,整个唐军战阵阵型已然清晰可睹之际,唐军的本阵依然没有动静。 一路呐喊狂奔的敌军,终于到了六百步的距离。 沉默许久的庞然巨兽,终于露出了它尖锐残忍的獠牙。 唐军主帅安和尚手中的红旗,高高举下,又用力挥下。 “预备,开火!” “砰!” “砰!” “砰!” “砰!” …… 90门打放三十二斤炮弹的重型龙击炮,立刻喷出腥红的余焰和刺目的金色火光,有如无数朵在艳阳下嫣然绽放的金黄色花朵,在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中,九十枚乌黑而炽热的铁弹,穿透硝烟与雨幕,向对面冲来敌军军兵猛扑而去。 铁弹从正拼力奔行的人群中,呼啸穿过,以绝对强横的可怕力量,犁出了一道道血肉横飞的笔直血路。铁弹所及之处,惨叫连连,残碎肢骸与人体内脏四处飞溅,给奔行的敌军,造成绝对恐怖的死亡与伤害。 这样激射而来的铁弹,因为敌军已然十分迫近,故其射击与穿透的范围十分广大与深入。虽然这样的平行射击,谈不上任何准确性,而且冲阵人员相对分散,但这九十颗铁弹,这般抵近射击,给对面敌军造成的伤害,依然十分可观。 首轮炮击齐射,瞬间就造成了两百多名敌军的死亡,四百多名敌军受伤。虽然看上去杀伤有限,但这样的密集炮火齐射,这样绝对强横而可怕的死亡,对敌军士气的打击,几乎可以称之为毁灭性亦不为过。 突遭猛烈炮火袭击的敌军,立刻开始出现巨大的混乱与恐慌,原本齐齐前冲的战阵,瞬间乱象四起,甚至还有不少溃兵掉头后逃,整个军阵冲击的速度开始大大减缓。 马元利旁边的护卫骑兵,见到这番景象,自是怒不可遏,他与其下的的护卫队立即急急出动,对这些撤自逃跑的军兵大肆砍杀,好不容易才重新稳定局面。 而在这时,第二轮炮击,又凶猛地打响。 在全体敌军好不容易重新稳定,尚从完全从惊惶中恢复之际,唐军的下一轮炮击又开始了。 “砰!” “砰!” “砰!” “砰!” …… 又是九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有如一枚枚死神挥出的重拳,以极其恐怖的姿态呼啸而至。 这第二轮射击,同样造成了可怕的杀伤与愈发巨大的恐慌,又是数百名敌军或死或伤,血肉横飞,当场毙命。 原本就心神大惧的全体敌兵,深深畏惧于这样近乎绝对的死亡与恐怖,这一轮炮击之后,他们几乎出于本能地开始后撤溃逃。整个冲锋的敌军军阵,开始出现一半人还在冲锋,另一半人却在溃逃的怪异景象。 这样的溃逃是相当有感染性的。 另一半犹在不顾死活拼死前冲的敌军,见到阵中已有许多军兵被唐军的火炮击溃逃窜,一时间亦是军心消沮,人人自危,虽然还是在硬着头皮向前冲击,但其速度还是瞬间降低了极多,更多的只是一种习惯,以及对后面自家监阵骑兵的恐惧。 就在这时,唐军第三轮炮击开始了。 “砰!” “砰!” “砰!” “砰!” …… 炮声隆隆,铁弹纷飞,强横的暴力与迅速的死亡,迅速地又让数百名敌军,尸骸不全血肉模糊。 在这样强悍无比的暴力和完全彻底的死亡面前,人类的挣扎与抵抗,近乎是一个笑话。 剩余的一半冲阵士兵,士气终于彻底归零,现在的他们,再不需要有任何人动员,不知是谁发了一喊,这帮家伙立刻转身回奔,在离唐军军阵不过二百余步的地方,嚎叫着抱头鼠窜而去。 他们的逃跑是如此的坚决,如此地不可阻挡,有如一大群发疯的野兽,仿佛能把阻挡在它们面前的任何东西,都撞翻在地。 一时间,敌军一片混乱,整个战阵已是毫无秩序可言。 此时在后阵之中,见到自已手下的军兵,竟在离唐军战阵不过二百余步的地方,被唐军三轮火炮齐射就给打得溃逃后撤,后面监阵的主将马元利,顿是怒不可遏。 “不许撤!不许撤!你们这些混蛋,给老子继续冲!冲上去,个个有赏,若是再退,定斩不饶!” 马元利拔剑怒喝,连连催阵,又亲自带着护卫骑兵冲上前去,将后那些溃逃下来的军兵,给狠狠地砍杀了十多名。 马元利喊得声嘶力竭,他脸上溅满了鲜血,让那愤怒扭曲的脸孔,愈发显得恐怖吓人。 只不过,溃兵有如潮水般从前面撤下来,任凭马元利等人如何砍杀喝喊,也已无济于事了。 敌兵开始全面溃退,唐军的战阵,亦立即开始同步行动。 潜藏在后阵以及左右树林中的唐军骑兵,合计约四千余骑,有如狂飙突进,向马元利军兵包面猛地包抄而去。 他们的目的,自是全面截断马元利部的后路,力求将其全部消灭。 如果能成功包抄,马元利部的五万兵马,当可全部尽灭于小潼水西面的平旷之地。 有如两把巨钳的夹子,两路出击的唐军骑兵,卷起滚滚烟尘,呼啸着向马元利后面包夹而来。 骑兵一动,步兵自是亦不甘其后。 见到黑压压一片冲阵的马元利部兵马,终于在自家龙击炮的沉重打击下彻底崩溃,全军开始仓皇溃逃,唐军阵中,响起了连绵而响亮的欢呼。 大批甲胄齐全手持锋利精钢长枪的唐军枪兵,从盾兵后面一跃而出,急走疾行,朝着溃逃而去的敌军军兵,尾随追杀而去。 他们精力充足,奔行迅速,一俟追近,那一杆杆4米长的精钢长枪,那锋利可怕的三棱血槽枪头,便有如长了眼睛一般,狠狠地朝着亡命奔逃的马元利部军兵捅刺而去。 被那刻了深深血槽的三棱精钢枪头刺到,便有如中了毒蛇之吻,可谓触之即死,沾之即亡。在唐军枪兵的凶狠捅刺下,敌军们惨叫连连,不断挣扎倒下而亡。 在唐军的追杀下,敌军们更是魂飞胆裂,他们纷纷扔了武器,嚎哭着更加拼命地加速溃逃,有如一群顾不顾腚的猪,再谈不上任何组织与纪律,每个人都是拼命后撤奔跑,唯恐自已落在后面,就会成为唐军的刀下鬼与枪下魂。 这样单方面的无情屠杀,不要太爽。 一时间,唐军枪兵与骑兵在战场上形成了良性互动,枪兵尾追溃兵,骑兵包抄其侧翼,两个兵种齐力合击,大股大股地消灭溃逃的敌军,给仓皇逃命的他们,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一眼望去,整个战场有如一个人类屠宰场,地上遍布了敌军军兵的尸骸,横七竖八,触目惊心,遍地溢流的鲜血,竟哗哗地汇成一条殷红的血河。 这条长长的血河,蜿蜒长流,殷虹刺目,令人心悸胆寒,足见这场杀戮,有多么地残酷。 这样的当道炮击,再全军合击溃兵,已成了唐军的一种标准化屠杀模式了。 一直押后监督的副将马元利,见自家五万兵马,竟然连唐军阵型都未碰到,就被彻底击溃再难收拾,他心下的愤怒与沮丧,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操,这他娘的打的甚鸟仗,简直能把人给憋屈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二十七章 当道归降,齐攻阆中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而在此时,他更看到,唐军的枪兵与骑兵,有如追命死神一般,依然对这些可怜的溃兵追杀不止之时,马元利心下,更是有如刀割。 可恨啊,五万兵马,一朝尽溃,这简直是自已从军带兵以来,最大的耻辱与败仗! 而他在看到了唐军骑兵,正展开全面包围力求围歼的战术行动之时,内心之中,却是更觉胆寒。 这般可恶的家伙,不但打败了自已,还想着要把自已的后路彻底截断,要把这五万军兵全部吞入肚中,真真可恶之至! 这时,一名一身是血,狼狈不堪的护卫,急急跑到他身边,颤声禀道:“马将军,我军全军尽溃,已然无法收拾,唐军骑兵即将合围,我军有全军覆没之忧啊。眼下之般局面,我等却该何去何从?” 马元利望着这名护卫煞白失色的脸庞,内心痛如刀割,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战局已崩,我虽身为主将,又能有何办法力挽残局呢。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无奈,声音却是十分清晰:“传本将之令,全军停止抵抗,向唐军投降。” 听到这道命令,旁边的骑兵,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他们大张着嘴,望向脸孔怪异扭曲的马元利,仿佛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不是吧?深受张献忠信重的左军将军,刚才还信誓旦旦要与唐军决一死战的他,竟然要背叛大西国,背叛张献忠,在这里临阵投降,这,这…… “入你娘!狗耳朵聋了么?!快打降旗!你等再不打,这一众兄弟,可就都保不住了!” 马元利双目血红,厉声嘶吼,面孔扭曲而狰狞。 “将军,这……” 看着面前护卫那惊惧的面孔,马元利脸色稍稍缓和,他无力地摆了摆手:“不必多说了,与其这般让这数万兄弟,被唐军如杀鸡宰羊一般全部杀尽,倒不如及时给他们一条活路。毕竟,这乱世之中,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传令兵不敢稍怠,点头如捣蒜,急急打出白色降旗,用尽全力在空中挥展。 望着这数面挥舞的白旗,马元利的内心,顿时在不停滴血。 天杀的!真真运命弄人也! 什么前程官位,什么富贵荣华,在这般紧急时刻,都不及老子自已保命重要。在这般时候,为了保命,就当他娘的唾面自干的无耻之徒又何妨! 很快,马元利所在的后阵中,传来阵阵响亮的鸣金声,与此同时,数面巨大的白旗从阵中打出,迎风招展,甚是显眼。 见得敌军阵中,忽地鸣金退兵,又打出白旗乞降,一直在用千里镜密切关注局势的唐军主将安和尚知道,那一直死撑着作战的马元利,终于再也绷不住了,为避免全军覆灭,只得趁唐军尚未全面合围之际,向唐军投降了。 安和尚冷冷一笑,放下千里镜,大声下达军令。 “传俺军令,准其投降,令他们速速放下武器,跪地接受投降,可保其性命无虞。” “得令!” 安和尚命令下达之际,唐军正在战场上,纵情追杀这近乎无边无际的溃兵。 这些溃兵毫无目标地四处奔逃,整个阵型彻底溃散再难收拾,每个人都只顾着自已仓皇逃命。 至此,整个偌大的旷野,成了唐军尽情屠杀的场地,漫坡遍野溃逃的大西军,则有如疯狂逃命的牛羊猪犬,任命唐军追杀砍死,根本就没有任何保命的可能。 更可怕的是,在这样的四散溃逃中,即使有零星的敌军军兵想要投降,也立刻被杀红了眼的唐军士兵,或砍或捅,登时杀毙,断不留情。 只不过,两条腿的步兵,如何跑得过四条腿的骑兵,最终,他们被唐军骑兵截断了所有退路,眼前着就要将他们全部包围剿杀。 这批人当然明白自已的命运,他们纷纷跪地,面对唐军越来越逼近的冰冷刀锋,磕头不止,请求投降。 最终,就在这生死关头,杀红了眼的唐军,终于收到了主帅下达的投受投降的命令。在那些溃兵纷纷弃了武器,跪地投降,这场小潼水旁的伏击战,终告结束。 至此,五万余人的大西军兵马,仅有约三千余人侥幸逃得性命,另有八千余人被唐军宰杀,剩下的四万余人,皆成唐军俘虏,整个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满地,死人死马横七竖八,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此时,唐军阵中,响起了连绵的欢呼声,有如滚滚春雷,响彻原野。 望着在眼前一齐欢呼的唐军战阵,降将马元利面皮抽搐,脸上的痛苦神色,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该死的,早知唐军如此能战,早知现在要被迫投降,当初为何不及抓住安和尚的劝降机会,率部及时反正,简直愚不可及! 要是当初自已及时率部投降了唐军,说不定还是大功一件呢,这升官晋爵之事,只怕亦是手到擒来啊。 哪里会象现在这样,这般屈辱地被迫投降,非但白白折损了近万名弟兄,自已的命运也完全掌握在他人手中,而就算唐军能接纳自已与部下,但能获得的利益与好处,都会大大降低大打折扣呢! 马元利悔恨无及,却被一众唐军士兵,推搡着来到了唐军主帅安和尚面前。 见到面前那原先牙尖嘴硬一幅死硬到底模样的马元利,现在这般可怜无奈,本打算好好嘲笑他一番的安和尚,顿时也没了心情,只是瓮声瓮气地喝道:“马元利,你这厮不听本将之劝,强要与我军相战,现在落得这般境地,又白白死了近万名手下,皆是尔之罪也!” 马元利一脸羞赧,不敢正看那正端坐马上的安和尚。他紧紧地咬着牙,在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后,他来到安和尚马前,纳头跪拜。 “罪臣马元利,强抗天兵,悔之无及,现多谢唐军不杀之恩!” 其他的一众下属部将,见马元利纳头而拜,亦不再迟疑,立即紧随马元利,纷纷跪地参拜。 一时间,安和尚的马前,呼啦啦地跪倒了一片左军将领。 “金将军,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安和尚心下得意,却故意一脸痛惜之色,然后长长地一声叹息。 马元利心下惭恨,他不敢起身,只是拱手禀道:“安镇长,什么也别多说了。在下愚蠢,有眼不识泰山,强要与贵军相争,今日之战可谓自取其辱,悔之何及矣!此番战败来降,亦再无半点颜面可言。将军要如何裁处我等,但凭处置便是,在下断无二话。” “马将军,你与诸将,皆且起身说话吧。我军既已容你等归降,这先前之冲突,种种不快,亦可就此揭过了。” 安和尚心下快意地俯望地上跪伏的马元利,冷冷一笑,轻轻地抬了抬马鞭,示意其起身说话。 马元利脸皮涨得通红,他站起身来后,其余诸将,亦个个沉默起身,气氛十分尴尬。 马元利强自挤出笑容,讪讪起身,又叹道:“在下惭愧,再次谢过安将军厚德隆恩。贵军愿接纳我等,不究既往,这般宽大为怀,那我等岂能不推心置腹,誓死效忠乎?从今后,我等愿在贵军帐下,投效驱驰,尽效死力。” 安和尚闻言,哈哈大笑,内心却在不停感叹。 马元利这厮,先前这般齿强嘴硬,一味地顽抗到底,现在却又这般卑躬屈膝一副媚态。看来,此人在现实面前,倒是身段柔软,颇识时务呢。 安和尚内心鄙视,表面却故作欣赏之相,他沉声道:“很好,金将军这番表态,甚合本将之心。你们放心吧,我军既能容尔等归降,自当用人不疑。只要你等忠心效力,又如何会不加信任呢。但是,尔等亦需知,我唐军可以不咎既往,却绝不容今后生变。此番来投我军后,尔等要尽心效忠,再不得有任何反复,否则,军法无情,唐王亦必不轻饶!” 马元利内心一凛,便急急应道:“此为自然,将军何必多虑。我等败军之将,得容唐军收留,实是不胜感激,安敢再起异心乎。我军部下,任凭贵军安排分配,在下无不从命。还望唐王与安将军,能不计前嫌量材为用,为我军各位将士,各自谋个前程出路,在下就心安无碍了。在此,且容我先代他们,先行谢过安将军了。” 安和尚点点头,捋须道:“嗯,你这这话倒甚是中听。我唐军之中,向来不容山头,你部兵马,既来相投,自然要由我军彻底整顿改编,将领军兵,亦会各自谋取出路,这个你自可放心便是。不过,这些都是将来要做之事,现在,你等要有一件要事,要与我军一同行事。” “多谢黄将军!那在下就代全军将士,在此谢过将军了!”马元利一脸喜色,纳头长叩,又急急道:“敢问将军要我部兵马去做何事,但请吩咐。” “你听好了,俺要你们,暂时先做为辅兵,与我军一道,往攻保宁府州城阆中。如果尔部能立得功勋,本镇亦会为你们向唐王请功。”安和尚大声说道。 “好!我军全凭安镇长安排,为唐王效死尽忠!”马元利大声回道。 经过了近半天功夫,全军整编完毕,安和尚一声令下,全军渡过小潼水,直攻保宁府城阆中。 现在唐军转而从西进攻,故可完全绕开那小小的南部县,从而径直进攻首府阆中,更何况,现在唐军有充足的兵力优势,南部县那不足千名的守军,借他们每人十个胆,也没胆量出城来阻挡唐军进攻。 人数总人有八万余众的大军,气势十分雄壮,在疾疾地赶行了一天后,到达了阆中城外。 “将军!前面就是阆中城了!” 一名唐军护卫伸出手指,遥指远处那矗立在高岗上,影影绰绰的一座高大城池,一脸欣喜地向一旁的主将安和尚,大声禀道。 安和尚点点头,举起千里镜,向前方眺望许久,当他从千里镜中,看到阆中城头那稀稀拉拉的守军与歪斜不堪的旗帜时,安和尚的脸面,不禁泛起淡淡笑容。 阆中古城,乃是三国时期的著名古战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蜀汉的大将张飞曾率军驻守此处,却没想到,千年一过,自已也要率部来攻城了。 安和尚放下千里镜,便大声喝令:“传我军令,全军加速前进,务必尽快抵达阆中城下。本镇要让那阆中城,彻底断绝与外界联系,成为一座真正的孤城。更要把这座城池,围得一只鸟儿也逃不出去!” “得令!” 很快,唐军有如汹涌的潮水一般,迅速地扑向阆中城,立即将这座滇西重镇,围得有如铁桶一般。 见到唐军规模如此之大,气势如此雄壮,城头那些原本就士气低落的守军,顿时愈发气沮。他们呆立于城头,双股发颤,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应对。 而城中的主将,阆中主将孙可望,见到唐军如此兵精将锐,一副气势如虹的样子,他的心下,同样满是惶恐与失落。 怎么办? 唐军如此势大,城中守军又如此士气低落,这阆中城,真的能守住吗? 孙可望心情低落,久久无言,他下意识地远望天空,只能看到,有一轮正渐渐西坠的斜阳。 夕阳西坠,暮色苍茫,些须残军,困守孤城,说不尽的剩山残水,吟不完的末路绝程,一时间,孙可望心下充分了莫名的悲凉。 就在这时,唐军阵中,忽然有如波开浪裂般地分开一条线,一名头戴八瓣缨盔,身着钢制山纹铠甲,足蹬覆铜包靴,身系鲜红披风的唐军将领,在一众同样铠甲鲜明护卫的保护下,正策马向阆中城西门缓缓行来。 见到来人这般打扮,孙可望心下暗道,此人看来,必是唐军主将无疑了。 他猜得没错,那名唐军将领,便是唐军第二镇镇长安和尚。现在的他,正在一众护卫簇拥下,很快就来到离西门一箭之外。 这时,他旁边的一名护卫,便扯着脖子向城头大喊道:“喂!城上的人听好了!我家主将安和尚镇长,想与城中主将一谈,请速去通禀!” 听到唐军的喊话,城头的守军愈发惶恐不安,他们下意识地将无助又慌张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眉头紧皱的主将孙可望身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二十八章 孙可望投降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孙可望感受到了众人目光的压力,终于长叹一声,来到西门城头。 安和尚从千里镜中看到,一名身着精铁甲,系着鲜红披风的将领,一脸复杂与疲惫交织之色,在一众护卫簇拥下,缓步来到城头。 他迅速发现此人十分眼熟,稍一细想,立即知道,此人便是当日曾在叙州城与其交手大战过的孙可望。 可叹当时的孙可望,统领六万兵马,前来攻打叙州的曾英部第十镇兵马,结果却被唐军里应外合打得大败,六万兵马仅有一万余人得以顺利脱逃,连副将艾能都被唐军俘虏。 没想到,今天竟在这阆中城下,又与这厮相见了,还他娘的真是缘分呢。 就在安和尚感慨之际,城头主将孙可望,他向着唐军使者怒目而视,大声喝道:“我乃大西国平东王张可望是也。尔等叛乱之辈,无故侵我大西,屠我军兵,占我州城,本将心下实甚恨之,真想尽杀尔等,方解吾恨!现在你复有何屁话,要来对本将说!” 见孙可望现在窘迫如此,却还在表面上这般齿强牙硬,安和尚一声冷笑,大声道:“孙可望,你这手下败将,真没想到,上次你象条丧家之犬一般从叙州逃走,如今又在这阆中城上得见,倒也算与你这厮颇有缘分呢。俺告诉你,当初在叙州城下被我军俘虏的艾能,现在已有我唐军第十三镇一员主将了。你看看,你那几个义兄弟,李定国、刘文秀、艾能,现在哪个不是在我唐军中混得风生水起,前程锦绣,你再看看你自已,跟着张献忠那家伙混,已是越混越没前途,现在更是覆灭在即了。俺也不想与你废话,现在我军压境,尔等已然走投无路,何不尽早归降,更待何时!” “哼,你们这些进犯大西的无耻之徒,我张可望受大西皇帝厚恩,安可背之!哼!李定国刘文秀他们为了自家富贵前程,背叛义父,往投贼子李啸,张某深以为耻!今天你我各为其主而战,再休提这般背主忘恩的负心之辈!安和尚,莫说是你,就是李定国与刘文秀率军而来,本王也会与他们断无情面,生死相战!” 孙可望大声吼毕,安和尚却又是哈哈一笑,便大声回道:“孙可望,你也别把话说得这般强硬。你且听好了,现在这阆中城,已被我军团团围住,尔等全部兵马,已是插翅难逃!本欲将尔等统统消灭,但我家唐王,考虑到你与李定国他们曾为兄弟,亦算是一名良将,故心怀慈悲,不想这般诛之,故特派本镇前来招附,算是你这厮运气好呢。告诉你,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出城投降,则我军可放尔等一条生路。若是不答应,则定当攻下阆中,全城兵马及百姓,尽皆屠灭,鸡犬不留!” 唐军使者这番陡然严厉的话语喊完,向城中这番大声喝喊,回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 孙可望脸色十分难堪,他很想痛骂回去,只不过,安和尚的话语,却是份量十足又这般狠厉,让他不得不好好思考一下,自已若是强硬拒绝,会是什么下场。 安和尚察颜观色,见到自已这番狠话说到了孙可望的痛处,遂赶紧趁热打铁,又大声喊道:“孙可望,实话跟你说,现在休说这阆中城,整个四川,除了这川西一带,都差不多皆为我唐军所据了,张献忠这流贼的覆灭,已是命中注定,岂得长久!更何况,尔等军兵疲惫,困守孤城,纵我军不攻城,你等粮秣将尽,又岂得长久乎?而我军火炮之威力强大,你又不是不曾领教,若真到了我军强力攻下城池之后,在一片混乱之中,可谓泥沙俱下玉石俱焚,尔等徒死于刀兵之下,轻于鸿毛,又岂非白白做了个冤枉鬼么?” 孙可望被安和尚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下意识地向旁边的军兵张望了一眼,却发现左右两边的左军士卒,皆以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自已,他们眼中的内容,自是不问便知。 见到孙可望与旁边众人这般模样,安和尚不觉暗自得意,遂又大声喊道:“孙可望,你乃是审时度势的聪明人,如何会不识时务,定要会为那张献忠白白殉葬呢?还是希望你这厮能及早认清形势,不要徒作困兽之举,不要拿全城军民百姓之性命,来开如此残酷之玩笑。若尔等愿意幡然悔悟,及时反正归来,本镇可以保证,各位军兵将士定会各有升赏,至于主将王将军,我唐王殿下,更是绝对会加以重用。现在这关键时节,何去何从,还望你好自深思啊!” 孙可望目光呆滞,神情僵硬,仿佛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回答安和尚的话语一般。 安和尚这厮的话虽难听,却亦是极对,现在若要强自对抗下去,其最终结局,必是城破军灭,而自已与这一众手下的牺牲,说起来,也真真毫无价值。 想到这里,孙可望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那么,现在的自已,要不要同意唐军的劝降,就在这阆中城中,向唐军投降呢?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那城下的安和尚,已然等得颇不耐烦,他向后面招了招手,那些唐军炮手会意,已然开始行动了。 “将军快看,唐军的火炮出阵了!” 正在城头沉思的孙可望,听到旁边的小兵这失声的叫喊,才猛地从思考中回过神来。 顺着小兵的臂指方向,孙可望惊恐地看到,在阆中城的西面,从围得密密麻麻的唐军阵中,总共推出了九十门相同大小的重炮,排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一齐缓缓前推。这些沉默前行的重炮,在朝阳的映照下,闪耀着隐隐的银光。 九十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西门外一千米处。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九十门重型龙击炮,沿着西面城墙右侧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雄壮,那黑洞洞的炮口,直朝对面那年久失修的阆中城墙,其凛凛气势,让原本就惶恐不安的守城敌军,吓得开始腿脚发软。 好家伙,这些火炮模样这般吓人,可以想象得出,一旦打放起来,威力将会何等惊人。 主将孙可望,亦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可怕的巨炮,他的脸上,亦是冷汗刷刷直流。 可以想见,如果放任唐军这般攻城,一定会给阆中城墙造成极其可怕的损毁与打击,阆中城墙被轰破的结果,怕是已然注定。 这根本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结果注定的战斗,自已在这般情况下,还真的要一条路走到黑吗? 孙可望长叹一声,便对城下的安和尚大声喊道:“安和尚,你之话语,亦是有理。本王自会慎重考虑,你且先回,待我与众将商议后,再派人前来贵军阵前回复如何?” 安和尚听他终于说出这般软话,心下大乐,哈哈一笑回道:“好,那就请你与诸位将士尽快做出决断,俺就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如果到时你等未能出城投降,别怪俺们不客气!” 安和尚言毕,便拔转马头,就与数名护卫一起拔马回阵。 “安帅,那困守孤城的孙可望,已真的会出城投降吗?会不会有诈”第二镇副镇长高杰,犹是面带忧色,试探地对刘国能问了一句。 安和尚冷冷一笑,回道:“哼,孙可望既已说出这般软话,本将料定他已无心气,只有乖乖投降我军一路可走,我等就在这里耐心等他派人前来便是。传我军令,令全军严密守城,万不可令他们出城潜逃,以防万一。” “得令!” 说来也巧,就是约一柱香时间后,那阆中城便有了动静。 西面的唐军都清楚看到,黄陂城西门那高高吊起的吊桥,忽地吱吱嘎嘎地放下,城门亦微微打开一条缝,一名文士模样的人,高举一面白旗,一脸忧色地从城门中走了出来。 见到此人畏畏缩缩东张西望向自已方向走来,安和尚与高杰二人,忍不住得意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哼,孙可望这厮,果然是抗不住压力了,算这小子识时务! “哈哈,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还真如将军所料,这阆中城中,真的派人出来了。”副镇长高杰一脸揶揄的微笑。 “哼,孙可望已是瓮中之鳖,再难脱逃,他能在我军就要攻城之际,幡然悔悟,倒算他反应及时,免去了一场刀兵之灾呢。”安和尚捋须笑道:“那我们就来看看,他派出这名使者,要对我们说些什么。” 安和尚说得没错,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名文士便是孙可望派来与安和尚洽谈投降事宜的使者,他快步来到安和尚与翁之琪面前,自报姓名后,便拱手说道:“二位将军,在下是奉我家张将军之令,特来与贵军商量投诚事宜。在下斗胆请问,二位大人,愿意给我军何等条件,让我军平安归顺呢?” 安和尚听完来使的话语,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名来使见安和尚这般得意大笑,心头愈发惶惧,他怯怯地看着安和尚那粗豪的脸孔,嘴唇蠕动着,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安和尚止住笑,从马上俯视着那名畏怯的来使,目光锋锐如刀,淡淡道:“你觉得,现在的孙可望,还有什么资格来与我军谈条件吗?我军答应不再攻城,不动刀兵,不屠百姓,留得他与其手下军兵一众人等性命,已经是莫大仁慈宽容。难道,有了这个先决条件,他倒还嫌不够么?” “安大人,这,不是这个意思,王将军的意思是,是……”这名来使一脸尴尬,却呐呐地回不上话。 安和尚斜了他一眼,又冷笑一声继续道:“本镇当然知道孙可望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想把自已卖个高价罢了。哼,当了婊子就不要立牌坊!当然,孙将军能幡然醒悟,及时反正,免却了一场刀兵之灾,也算大功一件。本镇愿意践行前诺,不究其前罪,对其投诚反正将士,亦各有赏赐。对于孙将军本人,本镇亦会立即禀报唐王,让唐王对其进行相关升赏,断不会没了他投诚反正这件功劳。” “哦,好,好,安镇长此番话语,条件已是甚好。平东王能得安镇长这般承诺,想必亦会十分欢喜。那在下现在就赶紧回去,去向平东王禀报吧。”那名来使脸色苍白,额头细汗密布,却是连连点头,一脸谄笑。 “嗯,那你去吧。你告诉他,现在还有半个多时辰的时间,若其在限期内,不肯开门投诚,那就休怪本镇下手无情了。”安和尚微微一笑,沉声回道。 “是,是,现在这就赶回去禀报,还请安镇长放心便是。”那来使头点得有如鸡啄米,拱手施礼后,便急急而返。 入得城来,这使者立即来到孙可望房中,便一五一十地急急向孙可望禀报。而在听完这名使者的叙说后,孙可望脸色十分复杂,竟忍不住长吁短叹起来。 “操!如此屈辱之条件,倒与不谈何异,真真羞杀人也!唉,他娘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孙可望狠狠一拳砸在大腿上,一脸懊怒地在房中来回踱步,形如困兽。 见孙可望这般形态似有悔意,这使者不觉心急,遂又小心地提醒了一句:“平东王,唐军只给咱们半个时辰,还请将军速作决断,莫要延迟啊。” 孙可望目光如刀,狠狠地斜了这名使者一眼,吓得这名使者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他机械地来到窗前,呆呆地向外伫望了许久,方长叹一声道:“唉,一切休提。现在他娘的形势比人强,已由不得本将不从了。传我军令,全军卸甲弃兵,全中在城中广场集结成队,然后大开城门,出城向唐军反正投诚。” “是,遵命!” 不多时,阆中城城头皆高挂起白旗,四座城门,亦是一齐轰然洞开。 一身箭衣不着盔甲的孙可望,率着一众将领与城中官员,垂头丧气地从阆中城北门缓步而出,全部出城后,便一齐跪拜于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二十九章 御驾亲征,以援孤军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见到孙可望率众出降,唐军统帅安和尚与副帅高杰二人,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一齐从唐军后阵中缓缓策马而出,来到离孙可望不远处站定。 伏跪于地的孙可望一脸羞赧,不敢正眼相看他二人,他紧紧地咬着牙,压抑着内心羞恼的情感,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便又纳头跪拜:“罪臣孙可望,多谢唐军不杀之恩!罪臣愚昧,率全军反正来迟,请安镇长治罪!” 其他的下属部将,见主将孙可望纳头而拜,亦不再迟疑,立即紧随孙可望,纷纷跪地参拜。 “唉,孙将军,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安和尚心下十分得意,却又一脸痛惜之色,在马上俯望打量了一番地下跪拜的孙可望后,才淡淡道:“无论如何,将军此番能及时反正来投,免去一场厮杀,实是十分明智之举。先前的种种过节与不快,皆可就此揭过。贵部将士,非但自身性命与财产皆可保全,俺也会依先前所诺,向唐王为你们请赏。” 孙可望心下惭愧,不敢抬头,只是拱手禀道:“多谢安将军!在下愚蠢,有眼不识泰山,强要与贵军相争,今日之处境,可谓自取其辱,悔之何及矣!此番战败来降,亦再无半点颜面可言,安将军要如何裁处我等,但凭处置便是,在下断无二话。” “王将军,你与诸将皆且起身说话吧。俺已说过,我军既已容你等归降,这先前之冲突,种种不快,自是可就此揭过了,你再不必多心。”安和尚心下莫名快意,他冷冷一笑,轻轻地抬了抬马鞭,示意其起身说话。 孙可望脸皮涨得通红,他站起身来后,其余的诸将等人,亦个个沉默起身,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 孙可望讪讪起身,强自挤出笑容,又叹道:“在下惭愧,再次谢过刘将军厚德隆恩,贵军愿接纳我等,不究既往,这般宽大为怀,那我等岂能不推心置腹,誓死效忠乎?从今后,我等愿在贵军帐下,投效驱驰,尽效死力。” 安和尚闻言,不禁纵声大笑,内心却在不停感叹。 孙可望这厮,从流寇起家,先投张献忠,再来投自已,还真是有做三姓家奴的最佳潜质啊,他这番话语,只怕当日,也同样对他那个义父张献忠说过了吧,当然,现在没必要再去追究这些事情了。 安和尚内心鄙视,表面却作如欣赏之相,他沉声道:“很好,孙将军这番表态,甚合本将之心。你们放心吧,我军既能容尔等归降,自当用人不疑。只要你等忠心效力,又如何会不加信任呢。但是,尔等亦需知,我唐军可以不咎既往,却绝不容今后生变。此番来投我军后,尔等要尽心效忠,再不得有任何反复,否则,军法无情,唐王亦必不轻饶!” 孙可望内心一凛,便急急应道:“此为自然,将军何必多虑。我等败军之将,得容唐军收留,实是不胜感激,安敢再起异心。我军部下,任凭贵军安排分配,在下无不从命。还望唐王与安将军,能不计前嫌量材为用,为我军各位将士,各自谋个前程出路,在下就心安无碍了。在此,且容我先代他们,先行谢过安将军了。” 见孙可望表态如此乖巧,倒是与先前劝降时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安和尚心下极其快意。他点了点头,捋须笑道:“嗯,你这这话倒甚是中听。我唐军之中,向来不容自成山头,此为大忌也。你部兵马,既来相投,自然要由我军彻底整顿改编,将领军兵,亦会各自谋取出路,这个你自可放心便是。现在时间紧急,且待我等回军之后,便会即刻飞信禀明唐王,好生安排尔等一干部众。尔等及时反正投诚,自会各有封赏,至于你王将军,唐王定会更不吝于赏赐升擢,以勉尔等投效之力。” 孙可望心中石头落地,心下却有说不出的滋味。 他暗暗想到,也许,从现在开始,自已将永远失去这些如臂所指的部下了,就算得了个封赏的虚名又能如何。 只不过,现在的自已,已是人在屋檐下,安得不低头,活命尚是不易,安可多求其他乎。 于是,他再无二话,立即一脸谄笑地大声答应,随后与唐军监抚司文官一道,整顿收拾自已城中这万余人的兵马,并把军中各类辎重器械,亦完全向唐军禀报交纳。 与此同时,安和尚下令,因阆中地方不大,现在唐军本部,加上投降的马元利与孙可望两部降兵,已有近十万之众,如此大军,实不方便在城中驻扎,更会有士卒扰民之嫌。故安和尚下令,唐军与降兵们,皆在城外扎营,今天暂于城外休息整顿,明天一早,便一齐东攻通江,与唐军第十一镇兵马一道,彻底消灭那正率五万兵马,与唐军对峙于通城城外宕水岸边的大西军将领刘进忠。 令孙可望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帮着唐军整理统计完其部下兵马与军械辎重后,安和尚又派人来召见他,让他到其中军大帐中议事。 听了来人的话语,孙可望顿是一愣,他下意识地想到,该不是安和尚在诱降自已后,又心生后悔,要给自已来个秋后算帐吧。 若是这般,可就糟了。 孙可望心下揪紧,表面却还努力作出不动声色的样子,他再不耽搁,立即跟着这名报信的亲兵,前往安和尚所在的中军大帐。 入得帐来,孙可望发现,帐中有安和尚、高杰、以及降钭马元利三人,正一道在其中议事,仿佛正在紧张商议着什么。 见到马元利也在其中,孙可望心下放松了不少,他深吸一口气,快步朝帐中走去。 “在下孙可望,蒙安镇长召见,却不知所为何事?”孙可望站在帐门口,低声发问。 见到孙可望入内,安和尚连声招呼其过来说话:“孙将军,且过来叙话,之所以唤你前来,是本镇思来想去,想着若要顺利拿下通江,一举消灭那刘进忠部的五万兵马,却是有一事,不得不要劳烦将军呢。” 孙可望闻言一愣,忙问道:“安将军客气了,在下何以克当。所为何事,但说无妨,在下刚刚反正,就能为贵军效力,何其幸甚。” 安和尚哈哈一笑,目光中便有了锋锐之色,他沉声道:“王将军,本镇现在个计划。那就是,想趁现在武昌城的敌军,尚未知晓你部已然反正投靠我军之机,让你部为前锋,继续假扮左军,直往武昌城下,趁张献忠尚无防备之机,一举入城,乘机拿下武昌。这样一来,当可兵不血刃攻下城池,岂非好事?” 听了安和尚的计划,孙可望眼睛瞬间瞪大,心下却是连叹了数声好计。 安和尚这个计划,若能顺利实施,一定可以打刘进忠一个措手不及,其至可以兵不血刃迫降其部,免却一场刀兵厮杀。这样的结果,真是最佳之策了。 孙可望连连点头,急道:“此计甚好!在下一切听从安镇长安排,断无二话。” 见孙可望答应得这般爽快,安和尚十分高兴,随及,便开始具体安排行动计划。 而在安和尚顺利拿下阆中,迫降了孙可望部全部兵马之时,在潼川城中的大西国皇帝张献忠,却是有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房间里团团转。 而他身边,以严锡命为首的谋臣,亦是一副惶然不安,不知所措的模样。 张献忠有如困兽一般在房间中来回走了许久,才终于停住走动的脚步,然后,他环视一众谋臣,忍不住一声长叹。 “他娘的!顺庆府丢了,是俺意料之中之事。却没想到,唐军在北攻保宁府时,先是击溃收降了马元利的五万兵马,又兵压阆中,迫降了那该死的孙可望。只怕接下来,他们一定会全力东攻,消灭尚不知情的刘进忠部了,到时候,整个保宁府,必将全部沦于唐军之手。真真可恨之至!” 张献忠说到这里,又咬牙怒骂:“更可恶的是,若不是那千余名逃回的兵马来向本侯报信,本侯还真不知道,马元利与孙可望这两个该死的家伙,这两条本镇喂了多年的野狗,竟会这般一个临阵投降,一个献降归降,都他娘的背主求荣,都他娘的无耻至极。俺们若是擒得他们,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张献忠说到这里,脸上愈是怒色涌动,恨声道:“可恨唐军诡诈多变,先取顺庆府,再下保宁府,倒是我等猝不及防,悔之莫及了。想来唐军若是拿下保宁府,必会全力进攻潼川了。现在我等在城中,虽拥兵十余万,但外无援兵,困守愁城,简直是他娘的坐以待毙!你们说,到了现在这般境地,叫俺们还能如何,他娘的还能做甚!” 张献忠怒吼着说完,房中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主公,现在说这些气话,于事何补啊。现在唯一之计,就是看看能否从通江那边,撤回刘进忠部的五万兵马,让他们入援我潼川,或是返回成都,与潼川成互为犄角之势,方最为要紧啊。”最终还是严锡命打破沉默,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向张献忠小声禀道。 听了严锡命的安慰,张献忠原本灰沉阴郁的眼中,一道亮光闪过。不过,这道亮光一闪而过之后,便迅速熄灭。 “哼,马元利与孙可望二人加起来,共有六万余人兵马,都被唐军迅速消灭,刘进忠部仅有五万兵马,又分驻于通江城以小宕水各地,一时之间,如何能得快速撤走。就算他们运气极好,能从当地顺利撤退,他们后路已被截断,想从保宁撤回潼川或成都,又谈何容易!俺只怕他们,还未能跑到半路,就尽数被唐军给全部消灭了啊。”张献忠一脸焦躁,重重地叹了口气。 “皇上,话虽这么说,但刘进忠部,却未必没有脱逃的可能呢。”严锡命低声回道:“以在下之见,皇上不若摆出御驾亲征的样子,统兵进逼保守府,相信那原本打算东攻刘进忠部的,唐军必会手忙脚乱,急急回撤。而他们一旦行动滞缓,则刘进忠部便有安全撤退的大好机会。我军再相机策应,必可将他们顺利接返。” 严锡命说到这里,又急急言道:“若讲进忠部能迅速从通东撤回,无论他们最终是撤至潼川,或是撤往成都,都会让唐军措手不及,从而完全搅乱他们的计划。有了刘进忠部这五万兵马入得城来,潼川与成都的守备兵力当可大增,然后,我们再紧急抽调大批城中青壮,那么,我军还有机会与唐军长期抗衡,到时,我们凭着坚固的城防,与丰足的城中积蓄,应当可与唐军长期对抗下去呢。与此同时,我军迅速派人北上求援,要求李自成的大顺军,全力进攻现在唐军占据的保宁府,从而重新打开大顺与我大西的联接,保持两国相互依存的密切关系。” “只要我们能与唐军长期对抗下去,那就能给北面李自成的大顺军充足的调兵运筹时间,等到他们的援兵一至,与我军一道内外夹攻唐军,唐军必败,此围必解!到时候,唐军退去,我军再以厚币重利酬谢大顺军,此事必是可成。”严锡命说到这里,双眼灼灼放光。 严锡命的这番话语,让张献忠脸色轻松了不少。他一声长叹,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 “锡命此言,俺觉得亦是有理。于今之计,也只能寄希望于俺率部御驾亲征,那刘进忠部能顺利返回了。唉,真想不到,我张献忠打拼一世,好不容易挣下这般大西国基业,到如今,却是落得如此结局。到现在,只能彻底放手一搏,与唐军好好地赌一把了。那就速去传令,令刘进忠收到旨令后,就立即带兵撤回。”张献忠沉声下令,随即又是一声长叹。 “微臣遵旨。” 严锡命与众臣退下后,张献忠缓步走到椅子旁,扑的一声跌坐回椅子上,目光低垂,有如一具失去了生命活力的木偶一般。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三十章 先东后西,断不可返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张献忠等人主意既定,立即在城中发募青壮,强拉民伕,好歹调派了大军十万,浩浩荡荡从潼川北上,准备进攻保宁阆中。 张献忠等人这般行动,早有保宁府外的哨骑侦知,立即向城中主将高杰禀报。 原来,自阆中一降,安和尚决定率部东攻刘进忠时,他经过慎重考虑,还是决定让高杰率第二镇乙营兵马驻守阆中,以保全这座保宁的首府。 而他自已则亲统甲营与丙营,以及**利与孙可望的降兵,一道东攻刘进忠,准备与东面的唐军第十一镇兵马,一齐东西夹攻,消灭刘进忠部的五万兵马。 为确保阆中安全,同时为了快速行军,安和尚决定,将全部的火炮部队,尽皆留于阆中,全部布防于城头,以便万一有变,高杰能更好地守城。 高杰遵其命令驻守阆中,这时,阆中周围的州镇,畏惧唐军军势,纷纷请降,故高杰得以大大扩展地盘,一边紧急招募了约一万余名青壮驻守阆中与各处归降州镇,一边更将哨骑远远放至保宁与潼州交界之地。 正因高杰提前做好这般措施,那些在边界巡游的哨骑,才能及时发现浩荡前来的张献忠部兵马,他们随及拔马返回阆中,向城中主将高杰急急禀报。 高杰得到这般惊人消息,亦是大吃一惊。在经多名哨骑回禀,确认消息属实后,他立即派出使者,紧急前往东边前线,去向安和尚禀报。 两天后,已然赶到巴州一带的安和尚收到消息,一时间,亦是吃惊不已。 他当然知道,张献忠部率十万之众,浩荡北上,那率乙营兵马驻守阆中的高杰压力定是极大,万一有失,则乙营与阆中皆不可保。 这般情况若是真的发生,则力量被严重削弱的第二镇唐军,将不得不从保宁撤退,这次进攻保宁府的战斗,将来最终功亏一篑。而且,更有可能的是,因为保宁府的失守,唐军原本的进攻讲划皆被打乱,再想重新进取,只怕没那么容易了。 但是,如果就此撤退,回援阆中,那两面夹攻刘进忠的计划,将会彻底泡汤,那得到消息的刘进忠,必定会全力逃跑。那么,无论他们是撤逃回潼川,还是去与张献忠部汇合,对于自已来说,皆是一场难以接受的失败。 毕竟,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这样的决定,着实难下啊。 安和尚心下踌躇,在帐房中来回踱步,一时间真拿不定主意。 就在他在帐中紧张思考,到底要如何行事,方为稳妥之时,有亲兵前来禀报,说孙可望在帐外求见。 安和尚一愣,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这孙可望竟会来见自已。不过,他还是立即让孙可望入帐说话。 孙可望入得帐来,亦不多行虚礼,便开门见山地对安和尚说道:“安镇长,在下已得到消息,说现在张献忠正率十万兵马,北攻保宁府城阆中。在下想知道,安镇长打算如何应对。” 安和尚眉头紧皱,瓮声瓮气地答道:“奶奶的,张献忠竟来这么一手,俺还真没想到。现在我军到底是要进攻刘进忠,还是紧急后撤回保阆中,尚是未定。” 安和尚一语方毕,孙可望便立即说道:“安镇长,请恕在下直言,现在的我军,只可全力进取刘进忠,万万不可后撤回援阆中啊。” 安和尚闻言一愣:“孙将军,你何出此言?难道,我军若是回援,反中其计了么?” 孙可望一声轻叹,便急急说道:“安镇长,现在全军上下,正是万众一心,想着全力进攻刘进忠部,以搏全胜,拿下整个保宁府。若突然中断进程,转而退保阆中,则军心士气必大受打击,这绝不是安镇长希望看到的局面吧。” 说到这里,孙可望压低声音,对安和尚继续道:“而更大的可能,是原本就士气不高,被迫去与唐军一道作战的那些降兵。他们本就是新降,各人心思皆不稳定。只可一鼓作气,向前乘胜而攻,万不可身处逆境,以致人心思变。这些降兵,在得到张献忠部来攻的消息后,必定会有相当多的人思想混乱,在将军回军途中,乃至与张献忠对战之时,恐有哗变之忧呢。” 孙可望的话,击中了安和尚内心最为敏感的地方,他眉头愈发皱紧,却淡淡地回了一句:“孙将军,你也是刚降我军,为什么愿意这般推心置腹向本镇说这般话语?” 孙可望仿佛早料到他会这般发问,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便回道:“安镇长,在下曾为张献忠义子之首,此番背叛投唐,估计张献忠想要活剐了在下的心思都有了。此番率部归顺,已是后路彻底断绝,再无回返大西国的任何可能,只在下只能一心一意,去为唐军效力,以重新搏取功名和前程,这才不得不尽心尽力,为唐军出谋画策,以尽在下本份啊。此番话语,忠心可剖,万望安镇长勿要见疑。” 安和尚哈哈一笑,走过来亲热地拍了拍孙可望肩膀:“孙将军多虑了,安某早知将军忠心,方才戏言耳。只不过,你觉得我军现在全力向前,去攻打刘进忠的话,万一阆中有变,高杰部众抵挡不住张献忠的进攻,那出现这般情况,却该如何行事呢?” 孙可望目光灼灼,他沉声回道:“安将军,此番进攻刘进忠,在下不敢打全包票。但是无论如何,若我军不顾张献忠逼近,而继续进攻刘进忠的话,获胜的可能性,当是极大。” “哦,你可详细说来。” “安镇长,现在我军唐军兵马,加上在下与**利的降兵,总数有八万余众,而刘进忠部只有五万余人,还要分驻于通江及宕水各处,如何能与我军正面相抗。更何况,本将还会率本部兵马假扮大西军,若能顺利骗得其信任,当可将其一举拿下,结束此战。就算这一招被其识破,那我们还有东面的唐军第十一镇兵马,可与我军一道联合夹击,这般凶猛兵势压来,刘进忠部如何可抵挡,估计其定会迅速溃灭。而更有可能的是,刘进忠在难逃失败命运的情况下,亦会如在下当日在阆中城一样,无奈投降,以保全自身与手下将士性命。” 孙可望说到这里,略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若刘进忠部被我军击败或投降,那我军必定士气如虹,全体降兵,亦会心思稳定,再有谋叛思想之人,怕是极少。那我军在收拢溃兵打扫战场后,当可全力回攻,与驻守阆中的高杰,内外夹击,定可大破张献忠部兵马。若是运气好,就是当阵斩了这巨贼,一劳永逸地解决大西国,亦极有可能呢。” 孙可望说到这里,安和尚心下顿是主意已定,遂大声道:“孙将军说得有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军此番出征,确是不可再半途而返。传俺之令,全军天亮之后,全力东攻,一定要彻底打垮刘进忠部,把他们全部消灭!” “得令!” 安和尚方针既定,全军将士顿是再无异心,全军有如黑色潮水涌向通江,在经过了两天的跋涉后,终于抵达通江城外数十里处。 此时,安和尚便依先前计划,让孙可望带领两千骑兵,打着大西国的旗号,前去诱骗刘进忠上钩。 而他自已则是率领其余兵马,暂且埋伏于此处,等候孙可望的消息传来,再作下一步行动。 此时,唐军第十一镇兵马,已全军行至小宕水对面,与对岸的刘进忠部敌军隔河相望,由于河上浮桥已尽皆拆除,故这段时间以来,唐军第十一镇兵马一直在抢修浮桥,准备渡河作战。 大西军主将刘进忠万万没想到,除了面前的唐军第十一镇兵马外,竟然还有大批兵马从后面掩袭而来,这般局面,可谓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可曾看清了,后来所来者,是何处兵马?”刘进忠对哨骑厉声喝问。 “禀将军,来者是平东王张可望,他正统领三百余名骑兵,从西边遥遥过来,欲要求见刘将军。”哨骑急急禀道。 “哦?竟有这种事情?孙可望怎么会只率数百骑兵跑到咱们这来?”刘进忠一脸疑虑,又复问道:“那你可曾问清,他们是缘何到此,他们各人的模样,又是如何?” “禀将军,平东王一行人,个个风尘仆仆,神色仓皇,他只对在下说,他们是从阆中紧急赶来,具体不能多说,只求与将军速速一见。” 刘进忠闻言沉默,俄而,他眼中闪过一道冷色,便道:“既如此,就令其入帐相见,不过,只许他一人入帐,其余骑兵,皆在外面安置。” “得令!” 得到准允入见的孙可望,听刘进忠只准自已一人入帐叙谈的消息,心下不由得顿是一凛。 孙可望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涌起阴狠的表情。他知道,自已已无任何退步可走,只得拼死向前,险中求胜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既然自已已改换门庭去为唐军效力,自然要努力拿下这投效第一功,以为自已真诚效力的投名状。于今之际,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不过,他迅速平静下来,什么话也没多说,便跟随军卒前去刘进忠帐中。 入得帐来,孙可望猛然发现,帐是护卫极多,个个冷脸相向,而那刘进忠,这个名义上自已的部下,对自已的进来竟毫无反应,而是冷脸看着墙上的地图。 这一刻,孙可望已然什么都明白了。 自已想要突袭诱骗刘进忠的计划,已经完全失败了。 刘进忠这厮,必定是已见收到了张献忠派来的使者,向他传递了**利与自已,都早已投降唐军的消息。并且估计已要求他,率部紧急回撤潼川或成都,因而,现在的刘进忠,正好将计就计,把欲来诱骗他的自已,给顺利抓捕。 整个中军大帐里,鸦雀无声,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却是刀光剑影,杀气腾腾,充满了令人极度压抑的气氛。 孙可望长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已内心激动不安的情绪,故作平静地从这条危机四伏的过道中,向正反身看墙上地图的刘进忠,缓缓走去。 在离刘进忠约十步开外,孙可望站住脚步,然后缓缓说了一句:“刘将军,孙某此来,实是有要一番衷心之话,要对将军讲。” 听到孙可望没有按先想他所预想的那样,来诱骗自已,刘进忠也知道,这孙可望必是已猜到了他的计划已然暴露,所以也不想再说甚虚话,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前来劝降了。 刘进忠脸上闪过一道冷厉之色,他猛地转过身来,对孙可望厉声大骂:“孙可望!亏得皇上这般信重于你,认你为义子之首,又加封为平东王,却没想到,你这厮一时不顺,就背主忘恩,反叛故主!到如今,竟还与唐军勾结,如今竟还配唐军想在在这里诱骗挟持本将!本将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就没看出你竟是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狼心狗肺之辈!如今看来,你这贼厮,倒是比那率军投降唐军的**利,更不要脸,更加无耻,更加卑鄙下流,更加忘恩负义!”左良玉厉声大骂,脸上的横肉直颤。 孙可望内心苦涩翻涌,脸上却还努力保持着平静的神色:“唉!刘将军,今番变故,我心下亦是多有苦衷,也实难在此一一与你尽述。事到如今,俺这般做为,归根到底,其实亦是仅为自保,更是为了全军将士不能再继续白白送死。而刘将军你现在之境况,已被唐军前后包围,就算插上翅膀,又还能逃到哪里去?你比我先前之境况,岂非还要恶劣得多么?所以,我此番前来你处,说来说去,也只是希望你也能与我一样,幡然悔悟,及时反正。这样的话,你不失官爵名位等封赏,手下将士亦可因此活命,免却一场刀兵厮杀。这诸般好处在前,刘将军你又何必如此顽固,定与唐军对抗到底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三十一章 无处可逃,不如归降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孙可望言辞恳切,刘进忠却没什么表情,只不过,在他心下,却亦是在反复盘算。 见刘进忠虽表面保持沉默,孙可望知道他内心必有所动,又趁热打铁道:“刘将军,现在的局面,你部兵马不过五万,要分驻通江县城与小宕水西岸一带,每个驻点的兵力,只怕皆是有限。而唐军第二镇长率本部兵马与降兵约有八万余众,从后面掩袭而来,试问你哪一部兵马可以阻挡其凌厉兵锋?再何况,东边还有唐军第十一镇那三万余众的兵马,对你部虎视眈眈,即将渡河来攻,到时候,唐军东西两边联合进攻,刘将军你还有何办法分身抵御么?” 刘进忠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咬了咬牙,冷哼一声,对孙可望说道:“哼,孙可望你固然说得有一定道理。但你以为,本将会这般愚蠢,去与唐军来个以卵击石吗?告诉你,本将已收皇上之令,着本将从此地急急撤走,待本将离开此地……” “问题是,你们还离得开吗?”孙可望冷笑道:“现在你部兵马,分驻于通江县城与小宕水一带,现在唐军大兵压境,即将发起总攻,你就是想要通知他们一起撤退都来不及了。以我估计,就算刘将军你现在就立刻撤走,这五万兵马,能有一半人能与你一道撤走,就算难得了。而你们这般仓皇而撤,唐军必定沿途追杀,断不会轻易放尔等逃走。你部步兵居多,这一路追杀下来,能有几千骑兵得以逃出生天,已是极为难得,甚至可以说是迹了。而这一路上,从通江到潼川有数百里之遥,沿途皆是唐军所占地界,刘将军你率这一众残兵,又有何把握能一定逃得出去呢?恕在下说句诛心之语,万一阁下在路上被唐军或盗贼所杀,那临死之际,只怕是悔之无及了吧。” 刘进忠脸色十分难看,脸上的肌肉在不停地颤动,看得出他的内心波涛汹涌,却又在强自压住。 孙可望见他这般模样,知道自已的劝诱已是极有效果,遂淡淡一笑,又说道:“好了,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将军能最终率领这数千骑兵逃出生天,顺利返回潼川或成都,而且张献忠亦不追究将军败军折阵之过,那么,在大西国都行将覆灭的情况下,将军将来的前程,又是何在呢?只怕最终的结局,便是无权无势的刘将军,最终,亦随大西国一道覆灭吧。这样的最终结局,难道真是刘将军所真心想要的吗?” 孙可望说到这里,长长地吁了口气,便道:“好了,在下话已说完,刘将军最终如何行事,相信已有主见,孙某再不多言。” 刘进忠冷笑一声,下意识地把腰间佩刀握紧,又反问道:“孙可望,你就不怕,本将拿了你与那数百名骑兵,去胁迫唐军让路,让我军从本地撤走吗?” 孙可望仿佛早料到他会这般问,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刘将军,你乃是聪明之人,怎么可能行这般愚蠢之举啊。”孙可望笑着摇头:“在下不过是一名降将,那些骑兵,亦是跟随我一道投降的原大西国骑兵,包括在下在内的这点人马,对于唐军来说可有可无,如何可令他们放你们脱逃!说难听点,就是你就是把我们全部杀了,唐军也不会眨一下眼!” 孙可望说到这里,脸色冷了下来:“只不过,你若这般行事,那唐军当会再无顾忌,亦绝不会手下留情,一定会对你们全力进攻,捕获之人,亦会坚决斩杀不留活口。他们定会以此方式,作为你部死硬到底的严惩手段,你若要这般行事,可要慎重想好自已的结局,会是如何。” 孙可望这话语冷冷说完,刘进忠脸色十分僵硬,整个人好象瞬间失掉了精气神一般,木头一样地伫在原地。 整个帐房之中,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孙可望看到刘进忠这般模样,心下忍不住冷笑连连,只不过,他表面上,却还是一副平静而严肃的模样。 过了许久,刘进忠才缓缓抬头,对孙可望轻声道:“这样吧,你且率部先回,去向唐军主将禀报,让他给本将一个时辰的时间,暂时不要发动进攻,到底是战是降,本将自有打算。” “可以,望刘将军好生把握这最后的机会。”孙可望拱手告辞:“在下只希望,刘将军千万别做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闯的傻事啊。” 刘进忠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让他出帐走人。 孙可望离开刘进忠的中军大帐,随即带上那数百骑兵,一道西返唐军大营,返回后,随即入见安和尚,把与刘进忠相见的情况,向他简略地叙述了一遍。 “安镇长,刘进忠既然提出要给他们两个时辰,那咱们不妨先等等看。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孙可望小声说道。 安和尚点点头,随即一声冷笑:“也罢,既如此,就给他一个时辰又何妨,只不过,我军虽然不与其作战,但相关的作战准备,却是万万不可拖延。传我军令,立即对通江城,以及刘进忠的各处主要驻兵地点,进行分兵包围,一定要让他们充分地感受到压力巨大,他们才会尽快归降。” “得令!” 在听到唐军大军来袭,无边无际,正在快速将通江县城以及小宕水的各处驻兵点进行包围时,刘进忠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已作出最终决定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奶奶的,形势比人强,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仗既然打不下去,又脱逃无路,咱们也跟那孙可望一样,归降唐军了吧。”刘进忠苦笑道:“这样一来,虽然名节有污,但至少各位的身家性命,以及将来的前程功名,皆可保住,唉,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刘将军说得对,请传令吧。”左右纷纷附合。 “传我军令,全军打出白旗,一道归降唐军,任凭其发落。”刘进忠长长地叹了口气。 “得令!” 很快,通江县城城头,以及小宕河各处的驻兵地点,纷纷打出白旗,全体驻守的大西军,纷纷放下武器,排成队伍,在已脱去盔甲只着单衣的主将刘进忠率领下,垂头丧气地向唐军投降。 见刘进忠率部归降,唐军主师安和尚心下大喜,立即下令,为全体将士,包括新降之兵马,摆宴庆功,以示祝贺。 这边喝得觥筹交错酒酣耳热,而远在阆中,却是那大西皇帝亲统的十万大西军与守城的高杰部唐军,已开始了生死搏杀。 自全军到达阆中之后,大西军就近砍伐树木,搬运器件,大肆修造攻城器械,整个阆中城外,烟尘滚滚,杀机密布。 而城内的万余守军与城中青壮,则是用一种严肃而沉重的目光,看着大西军行动。主将高杰确信,如果不是自已凭着多年威望,以及严酷军纪来约束着这些部众,也许很多城中青壮,会被大西军的气势吓得弃城而逃。 高杰已从返回的使者那里,收到了安和尚的回信。安和尚要求他,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十天,等他们打败刘进忠后,自会全力回援,以解阆中之围。 这个结果,其实高杰已然想过,心下也可以理解。只不过,对于能不能顺利守住这阆中城,高杰心下并没有太大把握。 希望安和尚部能及早回来,以解此困吧。这段时间以来,高杰严密巡防,加固城池,倒是作好了充足的守城准备。 阆中古城,在压抑至极度日如年的气氛中,在清军有如铁桶般的围困下,度过了六天时间,在第七天凌晨之际,阆中城四周,纷纷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号角声。 准备充足的大西军,终于要开始攻城了。 这些天来,为了鼓舞士气,一直在城头与普通士兵同吃同睡的总兵高杰,睁开惺忪浮肿的双眼,立刻看到了让他震撼不已的景象。 许多辆巨大坚固,蒙着湿牛皮的攻城车,被大批清军奋力推动着,朝着山海关的东、南、北三座城门,缓缓推去,车轮滚动的吱呀声,清晰地传入城上每名守军的耳中。 而放眼望去,更多的大西军,扛着桦木制成的长长攻城梯,有如一只只会自动爬行的大蜈蚣一样,四面八方地向阆中城城墙靠来。 见到大西军攻城的气势这般盛大骇人,城头不少守军士兵都十分惊慌,而那些征发的青壮,则是许多人脸都吓白了,双腿都在微微打颤。 “传我军令,严密观察大西军进攻动态,一旦进入攻击范围,立即发炮打铳,尽可能地杀退敌军!” 心下同样震撼不已的高杰,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恐慌,故作平静地下达命令。 “是,在下遵令!” 一场标准的明末战城池攻守战,正式开始。 大西军推着车,扛着攻城梯,到达了守军火炮的攻击范围后,城头的九十门重型龙击炮,以及原本就有的那些大将军炮,二将军炮,红夷炮,虎蹲炮,佛郎机,小铜炮,小铁炮等炮火,纷纷轰隆打响。 大小不均的乌黑铁弹,与密密麻麻的霰弹,呼啸着向攻城的大西军飞去,大西军阵中,迅速传出连绵起伏的惨叫声。 令高杰揪心的是,大西军仿佛对自已的守城手段早有防备,他们阵型散得很开,而阆中城城头火炮数量又是有限,故对大西军杀伤力十分有限,直到大西军攻到城下之时,火炮看似凶猛有气势力,但不过只杀死杀伤了一千余人而已。 就在这时,接连两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一门小铁炮和一门佛朗机在仅打了两轮之后,就炸膛了。 阆中城城头的火炮,积年累月风吹雨淋地摆放在城头,平时也根本无人检修,还是这几天,高杰才紧急安排炮兵检查了一番,只不过,这样紧张而匆忙的检查,基本也是聊胜于无的状态。 这两声炸膛的巨响,离主将高杰并不太远,差点把他的耳膜给生生震破。 他能感觉到,整个世界,迅速地陷入了无声状态。 这样自杀性的火炮炸膛,自是极损士气,高杰清楚地看到,已有多名守城的青壮,被炸得丧魂失魄,他们嚎叫着掉头冲下去,没有任何人能挡住他们溃逃的脚步。 高杰心下痛楚,他张大嘴巴,在耳朵听不清的状况下,尽力喝喊着招呼着城头的炮兵,让他们抓紧时间打炮,尽可能多地杀死杀伤敌军。 这时,城下的大西军近一步迫近,在一架架攻城梯,开始越来越靠近城墙时,有大批的大西军弓箭手蜂拥而至。射术精湛的他们,满搭硬弓,放上重箭,吱吱地拉满,对着正在城头忙碌的守军,激射而去。 呼啸的箭雨,朝城头的守军密集袭来,很多守军与青壮,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立刻被激射而来的箭矢,给惨叫着活活地射成了刺猬。 主将高杰,就险些中招,幸得两名护卫及时用盾牌摭护,才让他侥幸逃得性命。 而更糟的是,由于大西军弓箭手的突然进攻,导至守城的炮手被全面压制,他们还未来得及装填完火炮,便纷纷中箭大批死伤,迅速溃下城去。 大西军弓箭手一击得手,迅速弓矢连发,整整抛射了六轮,待到臂力耗尽之后,才向后撤走。 这六轮抛射,让城头的守军死伤极多,火炮的还击已然完全停止,只有残留的军士,在绝望地回射着箭矢,当然,还有残留未逃的火铳手们,打响了稀稀落落的铳声。 见到城头的守军死伤一片,又没有了火炮还击,城外的大西军顿是士气大振,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啸叫,纷纷加快了前冲的脚步。 一架架攻城梯,快速通过护城河上紧急搭建的浮桥,它们有如会自动爬行的蜈蚣一样靠过来,梯头的搭钩,卟卟地搭紧城头的堞垛,稳稳地靠在城头。 攻城梯一旦固定,成群的大西军,立刻有如蚂蚁上树一般,缘梯而上,直攻城头。 而那些推着车进攻城门的大西军,也再无所顾忌,他们拼力加快前行的速度,把巨大沉重的车,抵近到城门的方向,便有大西军开始铺设木板在护城河上,做成简易的浮桥,准备运送车过河,再去撞烂城门吊桥。 阆中古城,瞬间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三十二章 惨胜守城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可悲的是,大西军开始疯狂的进攻,而城中守军,几乎没有力量加以阻止。 城头的守军中,那些火铳手因为已连续打放了近十铳,火铳的使用程度已近极限,故不得不全部撤下城头,退守城中。而见到敌军已开始爬梯攻城,原本就无心恋战的大批青壮,亦纷纷连滚带爬地逃下城去 现在的城头上,仅剩约六千余人的枪盾战阵,以及五百余人的横行队员,还在四面城墙上,勉力支撑,奋力攻杀冲上城头的敌军。 一个个大西军士卒呐喊着从攻城梯头跳下之际,立刻被几块呈半弧形包围的大盾包夹在中间,在他们还未站稳脚跟之际,每块盾牌之后,几根凶狠凌厉的长枪,立刻同时从不同方向攻来,这些大西军的头部、或是胸部、或是颈部,立刻中了致命的长枪击刺,把这些还未来得及反应的大西军,瞬间送入地狱。 堞垛的入口处,迅速地被大西军的尸首填满。 “杀贼寇,立功名!” “杀贼寇,上天庭!” 唐军军兵的怒吼声,在大西军惨叫声的伴奏下,直冲云霄! 只是,随着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大西军开始从城墙上汹涌跳下,原本被紧密包围的半弧型枪盾战阵,不断地被冲开变形,一时间,李啸军的盾兵与枪兵中,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只不过,刚有战兵死伤,立刻就有新的盾兵与枪兵补上去。 各处城墙,一时陷入僵持,而在敌军重点进攻的西面城墙上,作为唐军最后的胜负手横行总,这一次,却是迎来了大显身手的时机。 五百余人的横行队,有如一只嗜血的猛兽,张开锋利的爪牙,向对面的敌人猛扑过去。 机甲怪兽一般的横行队,身着三重盔甲,有如微型坦克似的横行队员,人人手中那沉重的虎刀、虎枪、长柄挑刀、厚背军镰等重型武器,纷纷向站足未稳的大西军军兵奋力砍杀。凌厉的刀光所至之处,横尸一片,血肉狂飚。 与时同时,在角楼中,还有一些鲁密铳未到射击极限的铳手,正不停地装填弹药,向那些在攻城梯上攀爬以及在梯下聚集的大西军军兵,不停地装弹射击,枪声此起彼伏,不时有大西军惨叫着倒地身亡。 阆中城的四面城墙,终于彻底变成了两座血肉磨坊。 无数的大西军的尸首与死去的唐军军兵的尸体,互相夹杂,横七竖八地乱躺了一地,这些生前拼死搏杀的敌我双方,死后的血,却终于流在一一起。让原本干燥的城墙马道上,因为鲜血的重叠漫流,变得粘稠之极,踩上却又湿又滑,几难站稳。 守军人数毕竟有限,而敌兵的数量实在太多,故而他们的表现越是乏力,城下的大西军便愈是猖獗气盛,那野兽般的吼叫连绵响起,几不绝耳,全部缘梯上爬的大西军,纷纷加快了攀爬的脚步。 这般危急时刻,唐军主将高杰亲自站在北门城头,他拔出宝剑,怒目圆睁,准备与即将攻下的城头的大西军决一死战。 两个大西兵一齐嚎叫着向高杰冲来,高杰脸沉如铁,目锐如刀,口中一声大喝,叮的一声爆响,手中的腰刀大力磕飞了砍来的翎刀,随即一道白光划过,另一名大西兵猝不及防,头颅顿时冲天而去。 高杰拧身反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侧横刀冲过去,卟地一声,手中腰刀刀尖,已是扎透了被磕飞兵器的大西兵胸膛! 见得自已的最高长官亲自冲阵,瞬杀二人,唐军阵中,爆发出震耳的齐声欢喝,被激发出巨大勇气的全体军兵,昂奋而整齐地向不断涌上城来的大西军冲杀而去。 饶是久经战阵的大西军精锐,何尝见过这般不要命的凶狠打法,一番搏合奋战后,北面城墙头的大西军,率先崩溃。 最先溃逃的,是与唐军横行总交战的敌军。 在这些身着精良重甲的杀人机器面前,大西军平均要以十多人人才能换对面的横行总队员一命,这样可怖的交换比,彻底刷新了他们对战争的认知。在一柄柄飞舞的虎刀、虎枪、长柄军镰面前,快速走向死亡的大西军士卒,终于丧失了作战的勇气。 大西军的盔甲与武器,以及体力与训练度,均是远远不如这些久历战阵的唐军。眼见得唐军这般强悍能战,如此奋勇凌厉,已然体力衰竭的大西军士卒,无不心惊胆裂。不知谁发了一喊,原本还在不断向上攀爬的大西军,开始纷纷向下逃去。 势头不利,当然还是保命要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一时间,从西面城墙开始,大西军象得了传染病一样,不停地向下撤逃而去,场面一片混乱。 “混帐的家伙,功亏一篑啊!” 躲在阵后,亲自指挥攻城的大西国皇帝张献忠,见到已然攻上城头的大西军士卒,竟在与唐军短兵相接的战斗中全面溃退,同是脸上气得血红,牙齿咬得格格响,现在的他,几乎想把这些溃逃而去的军卒,个个给斩成肉酱。 只不过,现在大西军士气已泄,再想强攻,怕是极难,故张献忠虽然心下极其恼恨,却也不得不下令,让全军后退。 毕竟,现在士气已坠,军无战心,就算要强令他们出战,已是完全不可能了。 “传俺军令,不要攻了,快撤!” 原本乱成一锅粥的撤逃西军士卒,听到了自家主子的撤退命令,如遇大赦,开始纷纷返身,有如一群纷乱而逃的蚂蚁一样,顺着梯子上爬下逃回。 想跑,没那么容易! 已是杀红了眼的唐军军兵,一拥而上,大砍大杀,毫不客气地斩掉他们的头颅,刺穿他们的胸口。 不过唐军虽然勇悍,但因为士卒皆已疲惫,而未再顺梯下去追击,只是将那些尚留在城墙上的敌军,统统砍杀了事。 而那些大西军士卒,从城墙下溃逃下来,又狂逃了一段距离,才渐渐恢复秩序,他们很多人与下面的一众未爬上来的大西土卒一起,在攻城将领的率领下,推着蒙皮楯车,还算有秩序地向本阵撤回。 当然,至那沉重的撞车,以及卡在堞垛上难以拿下的攻城梯,则被唐军泼洒火油,尽皆焚毁,一架不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三十三章 扬长避短 二次攻城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你们这帮混蛋!真真无用至极!”中军大帐里,张献忠有如一只暴怒的狮子,冲着手下将领大声怒吼:“我军十万大军往攻,是城中敌兵十倍。付出重大牺牲,好不容易攻上城头,在这关键时节,反而在两军肉搏对战中败下阵来,真真无用至极!你们说,俺养你们这般废物何用!你们这帮吃屎的家伙,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垃圾!” 手下的将领被张献忠当头痛骂,个个瑟缩成一团,连一声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中军将军,也就是此番出征的副将王尚礼,见众人皆是沉默,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圣上勿忧,我军此番虽败,却亦探清了守城唐军的虚实,同时大大消耗了敌军的力量,下次攻城之时,若全军多加准备,必可大获全胜。” “哦?怎么个大获全胜之法?”张献忠冷哼一声。 “皇上,以在下看来,现在我军最大的优势,便是兵力众多,故在下认为,在下次战斗中,一定要充分发挥这项优势。”王尚礼觉察到张献忠不耐烦的神色,遂又急急言道:“皇上,据攻上城头的守军探明,唐军城头,可用于交战厮杀的步兵,不过六七千人,但战力极其悍勇,又协调有序,统一作战,而我军在城墙之上,兵力施展不开,无法发挥优势,确是难与其正面对抗。那么,我军若是换种打法,可否在攻上城头之前,尽量先用弓箭将其射杀,而不象现在这样,急吼吼地开始攻城呢?” 王尚礼的说法,让张献忠不觉眼前一亮:“是么?你且再说下去。” “皇上,守城的唐军,其城头火炮与打放的火铳,俱有使用次数与极限,超了这这般次数,其火铳与火炮俱是不可打放。而我军攻城时,有大量楯车为掩护,又排成散阵攻击,却是不怕他们打放攻击,那么,我军可否将军中大量弓箭手,分批次与其对抗相战呢?等唐军火器到了打放到使用极限时,我军依然不急于攻城,却是依旧使用弓箭抛射,从而大量射杀其城头守军。以在下之见,我军完全可以等到军中所有的弓箭手,皆是臂力衰竭无力再战时,再开始发动攻城作战,岂非大善?这样一来,唐军城头的守军,在还未与我军正式肉搏交手之前,就已尽可能地被我军弓箭手所杀,剩余者亦是心惊胆裂,士气消沮,这样一来,我军再派出兵卒上攻,必可一鼓作气,拿下城墙,攻下阆中,全灭城中的唐军兵马。” 王尚礼说得兴起,眼中亮光闪闪,又急急道:“今日之攻城作战,我军虽然战败,但亦消耗杀死了唐军极多士卒。以在下估计,唐军此番战死人员,怕亦有近一千人,而他们坐困愁城,外无援兵,消耗战死的兵员根本无从补充。故下次我军进攻,比起这一次来,当会更加轻松,也会遭遇更少的阻碍。所以,在下认为,只要我军能采取这般措施,下次攻城,必可大获全胜,城中唐军,必会被我军一打尽,再无孑遗!” “好!就依王将军所言。”张献忠脸上稍现欣慰之色,随即大声下令:“这几日,加速重造攻城器械,重新休整恢复。等攻城器械一齐,全军依王将军之策,齐攻阆中城,务必将城中守军,彻底消灭!” “得令!” 此时此刻,在阆中城中,守城的唐军第二镇乙营军兵全体将士,亦是沉默地打扫战场。 见到四面城墙,已被鲜血染成四面可怖的血墙,而手下的军兵,多已带伤,却只是来来回回沉默忙碌搬运尸体,清洗城墙,主将高杰的内心,亦是十分沉重。 方才这一战,自已虽然以搏命的气势打退了大西军的进败,但说实话,多有侥幸之嫌。且手下战死极多,这番城墙肉搏作战,唐军总共损失了七百八十余名军兵,堪称高杰带兵以来,最为惨重的人员损失。 而且,这些军兵,多为唐军历次战斗中成长起来的老兵,是唐军中的珍贵财富,没想到,如今却在这阆中城中一下子牺牲了这么多,实是令人痛惜。 高杰知道,张献忠此番败去,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尽快卷土重来,重新再来攻城,到时候,自已还能象今天这样堪堪险胜吗? 万一因为兵员人数不足,导致城池失陷,那自已这个主将,估计也当到头了…… 想到这里,高杰忍不住一声长叹。 他下意识地向东而望,心中却在默念,安和尚,希望你能早日带兵回返,解得阆中重围,让城中将士,尽皆得以顺利保全吧。 三天后,张献忠部大西军,以最快的速度,重新修造完毕攻城器械,于是,在第四天的清晨,他们开始重新发动进攻。 与三天前一样,许多辆巨大坚固,蒙着湿牛皮的攻城楯车,被大批清军奋力推动着,朝着山海关的东、南、北三座城门,缓缓推去,车轮滚动的吱呀声,清晰地传入城上每名守军的耳中。 而放眼望去,更多的大西军,扛着新制而成的长长攻城梯,有如一只只会自动爬行的大蜈蚣一样,四面八方地向阆中城城墙靠来。 见到大西军攻城的气势,犹是如先前这般盛大骇人,城头不少守军士兵都十分惊慌,每个人心下,都有莫名的忧虑。 “传我军令,严密观察大西军进攻动态,一旦进入攻击范围,立即发炮打铳,尽可能地杀退敌军!” 心下同样震撼不已的高杰,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恐慌,故作平静地下达命令。 “是,在下遵令!” 一场标准的明末战城池攻守战,正式开始。 大西军推着车,扛着攻城梯,到达了守军火炮的攻击范围后,城头的九十门重型龙击炮,以及原本就有的那些大将军炮,二将军炮,红夷炮,虎蹲炮,佛郎机,小铜炮,小铁炮等炮火,纷纷轰隆打响。 排成散阵又有楯车掩护的敌军,耐心地等唐军打放到了火炮极限,才开始继续推着楯车进攻。 到了唐军火铳攻击范围后,城头的唐军,此次却是一片沉默,并没有如先前那般不停地打放火铳。 一时间,城上城下,竟是一片怪异的沉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三十四章 关键之机,雷霆救援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奶奶的,唐军搞什么鬼,怎么不打铳了?” 寒冷的冬日里,张献忠骂骂咧咧地从千里镜中向上看去,发现城墙上的唐军铳兵一个不见。所有的大西军,都原本以为,唐军会不断打铳,却没想到,他们竟是一铳不打,只是沉默地等待敌军上攻。 这是怎么回事? “不管他们,弓箭手继续上攻,轮流打放到极限为止!”张献忠绷着脸,厉声下令。 “得令!” 无数根箭矢,从四面八方向城头激射而来,有如漫天飞起的黑蝗,向那些在城头摆好阵势,正用大盾密集摭掩的唐军步兵袭来。 有如下雨般的叮当脆响,立即不停传来,仿佛一场人造的暴雨倾泄而致,让大盾后面的唐军步兵几乎抬不起头来。 虽然大盾掩挡了大部分箭矢,且唐军步兵装备精良,但依然挡不住敌军弓箭实在太多,整个唐军军阵中,不时传来闷声惨呼,不时有唐军士卒中箭倒下。 而敌军的弓箭手们,则是一波又一波地向城头抛射,一波人臂力衰竭后,又换另一波人开始进攻,整整换了六波人员,打放了一个多时辰,这场密集的箭雨抛射,才终告结束。 此时的阆中城头,象忽然长出了密集的蒿草一样,每处堞垛都插满了密集的箭矢,而唐军的大盾上,亦是布满了被箭矢击出的凹坑,象一张张麻子的脸孔。 而这长达一个多时辰的抛射,导致了城头的唐军步兵,有约四百余人或死或伤,战斗力又减弱了不少。在敌军箭矢终于停下来时,大批青壮涌上城头,把被箭射杀或射伤的的唐军士兵,给快速拖下城头而去。 而在死亡或受伤的唐军从城头不断运下这时,那三千余名唐军的火铳手,则是悄悄地登上城去。 现在没有弓箭与自已对射,且敌军要开始登城进攻,那么唐军的火铳,最好也是最佳的发挥机会。 见到城头的守军死伤一片,又没有了火炮还击,城外的大西军顿是士气大振,在隆隆的攻城鼓声里,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啸叫,纷纷加快了前冲的脚步。 一架架攻城梯,快速通过护城河上紧急搭建的浮桥,它们有如会自动爬行的蜈蚣一样靠过来,梯头的搭钩,卟卟地搭紧城头的堞垛,稳稳地靠在城头。 攻城梯一旦固定,成群的大西军,立刻有如蚂蚁上树一般,缘梯而上,直攻城头。 而那些推着车进攻城门的大西军,也再无所顾忌,他们拼力加快前行的速度,把巨大沉重的车,抵近到城门的方向,便有大西军开始铺设木板在护城河上,做成简易的浮桥,准备运送车过河,再去撞烂城门吊桥。 就在这时,那些悄悄上城,同时摆好了攻击阵形的火铳,终于密集开火了。 三千杆火铳齐齐开火,首发齐射,共有两千五百余杆打响。 “砰砰砰砰!……” 连排的鲜红余焰一齐飘飞,有如一条长长的鲜红绸带,宛如地狱之火一般美丽,有种死亡仪式般的独特美感。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两千五百多颗颗细小的三钱重铅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城墙下面蜂拥而至,以及正努力攀爬的大西军猛扑而去。 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大西军身体之中。 三钱重的细小铅弹,钻入人体,打断骨骼,撕碎肌肉,翻涌的弹头将内脏搅成一团浆糊,形成可怕的空腔效应,再加了这个年代几乎无药可医的铅中毒,中者立毙。 城下攒集的大西军,以及正在攀爬的大西军士卒,立刻有许多人身上象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这铅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那些手持盾牌碰巧挡住铅弹的大西军,亦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只是他们刚一倒下,就立刻被后面那些狂热无比,依然径自冲来的大西军军兵,给活活踩死踩死伤,场面一片狼藉。 第一轮射击,虽然因为时间紧张,无法准确瞄准,却也至少造成了八百多名大西军当场死伤,让大西军阵形,骤然出现一片混乱。 在大西军阵型散乱,速度稍显迟滞之时,第二轮火铳齐射,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又是两千五百余杆火铳打响,这呼啸而出的两千五百余颗铅弹,又造成了八百多名大西军军兵的死伤。 大西军的进攻时愈发混乱,冲击的速度愈发减低,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大西军军兵,人人脸上原本狂热嗜血的表情开始退去,很多人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样近乎单方面屠杀的噩运,何时会降临在自已身上。 而在阵后监视的张献忠,见到自家军兵在唐军密集攒射中,还未够射程,就开始出现混乱与动摇,冲击的速度与力量亦大为降低,不由得又是怒火中烧。 该死的,两轮齐射,就把自已的进攻的阵型给打乱了,这帮怕死鬼,真真无用,真真给我大西国丢脸。 “都给老子冲!冲上去跟唐军战斗到底!别他娘的都跟没吃饱饭一样!”张献忠双眼血红,挥剑怒吼。 张献忠厉声骂完,又下令手下一众护卫上前督阵,整顿阵型,强令这些被驱无异猪和羊的郑军军兵,继续前冲,攻到盾牌之处,去与唐军肉搏作战。 在残酷的镇压下,大西军士卒开始恢复秩序,又纷纷重新组织进攻,他们小心地举着盾牌,不断地向城头攀爬而去。 唐军接连打放火铳,敌军拼死上攻,不断地有被击毙而杀伤的大西军兵从攻城梯上惨叫着掉了下来,场面十分血腥残酷。 不多时,城头的守军中,那些火铳手因为已连续打放了近十铳,火铳的使用程度已近极限,故不得不全部撤下城头,退守城中。 现在的城头上,仅剩约五千余人的枪盾战阵,以及五百余人的横行队员,还在四面城墙上,勉力支撑,奋力攻杀冲上城头的敌军。 一个个大西军士卒呐喊着从攻城梯头跳下之际,立刻被几块呈半弧形包围的大盾包夹在中间,在他们还未站稳脚跟之际,每块盾牌之后,几根凶狠凌厉的长枪,立刻同时从不同方向攻来,这些大西军的头部、或是胸部、或是颈部,立刻中了致命的长枪击刺,把这些还未来得及反应的大西军,瞬间送入地狱。 堞垛的入口处,迅速地被大西军的尸首填满。 只是,随着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大西军开始从城墙上汹涌跳下,原本被紧密包围的半弧型枪盾战阵,不断地被冲开变形,一时间,李啸军的盾兵与枪兵中,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只不过,刚有战兵死伤,立刻就有新的盾兵与枪兵补上去。 各处城墙,一时陷入僵持,而在敌军重点进攻的西面城墙上,作为唐军最后的胜负手横行总,这一次,却是迎来了大显身手的时机。 五百余人的横行队,有如一只嗜血的猛兽,张开锋利的爪牙,向对面的敌人猛扑过去。 机甲怪兽一般的横行队,身着三重盔甲,有如微型坦克似的横行队员,人人手中那沉重的虎刀、虎枪、长柄挑刀、厚背军镰等重型武器,纷纷向站足未稳的大西军军兵奋力砍杀。凌厉的刀光所至之处,横尸一片,血肉狂飚。 与时同时,在角楼中,还有一些鲁密铳未到射击极限的铳手,正不停地装填弹药,向那些在攻城梯上攀爬以及在梯下聚集的大西军军兵,不停地装弹射击,枪声此起彼伏,不时有大西军惨叫着倒地身亡。 阆中城的四面城墙,终于彻底变成了两座血肉磨坊。 无数的大西军的尸首与死去的唐军军兵的尸体,互相夹杂,横七竖八地乱躺了一地,这些生前拼死搏杀的敌我双方,死后的血,却终于流在一一起。让原本干燥的城墙马道上,因为鲜血的重叠漫流,变得粘稠之极,踩上却又湿又滑,几难站稳。 守军人数毕竟有限,而敌兵的数量实在太多,故而他们的表现越是乏力,城下的大西军便愈是猖獗气盛,那野兽般的吼叫连绵响起,几不绝耳,全部缘梯上爬的大西军,纷纷加快了攀爬的脚步。 “弟兄们,坚持住,一定要杀退敌军!” 这般危急时刻,唐军主将高杰发出近乎绝望的怒吼,亲自站在北门城头,他拔出宝剑,怒目圆睁,准备与即将攻下的城头的大西军决一死战。 见到自家家兵渐占上风,下面观战的张献忠十分得意,立即喝令手下加紧往攻,一定要利用兵力优势,将城中守军全部消灭。 高杰奋力拼杀,接连砍翻了三名敌军,这时一柄锋利的长枪飞刺而来,正中其肩。 锋利的枪尖从铠甲的缝隙处,狠狠扎中了肌肉深处,可以听到骨头沉闷的咔嚓断裂声。 高杰一声惨叫,奋力捅杀了这名偷袭的大西军士兵,便软软地向后倒去, “高将军!” “高镇长!” 一众护卫迭声悲呼,随及将高杰紧密保护起来,一同向后退去。而在他们旁边,大批唐军步失蜂拥而入,阻断了大西军士卒的近一步追杀。 见唐军主将受伤,攻城的大西军士卒,愈发胆壮兴奋,他们有如一群发狂的野兽,拼力攻上城去。 阆中古城的局势,至此,终于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传俺军令,全军攻上阆中城头,一定要把城中的唐军,包括城中的百姓,统统给老子杀个精光!”见到已方开始越来越占据优势,张献忠兴奋得双眼都在冒红光。 “得令!” 传令兵刚下去传令,张献忠忽地惊觉,从背面方向,远处那平旷的地平线处,似乎隐隐有了动静。 他下意识扭过头去,见到了一副令他吃惊得合不拢嘴的景象。 仿佛有一条黑线,开始极细极淡,渐渐地越变越粗,最终这条黑线有如变魔术一般,变幻出无数的兵马与旗帜,刀枪耀目,战马嘶鸣,呼啸呐喊着,向自已的方向汹涌冲来。 在滚滚热浪中,这些冲来的兵马,呈现出扭曲而怪异的形状,看上去十分不真实,仿佛梦幻般的存在。 不是吧?! 唐军的援兵,竟在这个关键时候,以这样从天而降的方式出乎意料地到达,倒是彻底地打了自已一个措手不及。 没错,正是由唐军第二镇甲丙两营,以及唐军第十一镇兵马,另外还有孙可望、马元利、刘进忠等人统领的大批降兵,总兵力多达近二十万的唐军援兵,在这关键时刻,终于赶到了。 而在阆中城头,那些正搏命苦战的唐军将士,见到在这般关键时节,自家的援兵终于赶到,四面城墙上,立刻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 “操!安和尚这厮,总算在这火烧眉毛的时候赶来了,他们还真他娘的来的是时候。”受了重伤的副镇长高杰,喘着粗气,抹着满脸的血水,脸上却是与其他将士一样,满满的狂喜之色。 所有人都没想到,唐军竟能在这般关键的时机赶到此处,真真是救阆中城于千钧一发之时啊。 身为守城主将的高杰,原本绝望的神情已是一扫而空,一脸激动的他,用力挥着手臂,冲着全体守军大声吼道:“各位!援兵已至,我等拼力杀敌,打败流寇,以迎援军!” 受主将鼓舞,守城军兵士气如虹,他们呐喊着冲上前去,与正慌乱不安的敌军战成一团,一时间,大西军在混乱中,死伤士卒极多。 寒风呼啸的原野上,从地平线上涌来了铺天盖地的唐军军兵,他们排成一个长达近十里的浩大矩形战阵,两边各有数千余名骑兵护住两翼,向着远处的大西军,呼啸着卷压过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三十五章 大西皇帝 殒命阵前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第八百三十五章大西皇帝殒命阵前 在迅速奔行到离大西军主阵约二里开外,唐军停下脚步,开始就地排阵。 唐军排成的阵型,是一个宽度几乎是对面大西军一倍的矩阵战阵,两万余名盾兵一字排开,那镶着两排锐利尖利的大盾,有如一道临时筑立的钢铁之墙。 而在盾兵之后,则是密密麻麻的枪兵,他们在这盾兵筑成的钢铁墙上,在每面盾牌的上方,都搁有一根寒光闪烁的4米精钢长枪,有如蓄势待发的毒龙,阴狠地等到着对面越走越近的猎物。 唐军枪兵足有三层,可以确保有足够的兵力填补损失,整个阵形十分严整,充满了凛凛杀气。 而在枪兵后面,是手持震天雷的唐军辅兵,这些未着盔甲的辅兵,其实是唐军杀手锏般的存在。他们每人腰间挂着十多颗单手震天雷,看似无甚攻击力的他们,其实却是唐军最大的秘密武器。 在整个唐军枪盾战阵后面,则是分列着两部骑兵,以及两部重甲横行队员,以这两股部队,来保护侧翼安全。 而在唐军两镇兵马之后,则是孙可望与马元利分统数万降兵,作为补充人员,紧紧跟在后面。 见到自家军兵已然列阵完整,庆幸自已终于及时赶来的唐军主将安和尚,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全军攻击的命令。 一场规模宏大的正面交锋,正式开始了。 在唐军全体步兵,一齐向前奔行攻击之时,唐军阵中的令旗又高高挥起,以及一种怪异的天鹅号声响起,张献忠惊讶地看到,从远处地平线处,竟如变魔术一般,唐军总共召集了一只约有七千余人的浩大骑兵队伍,疾速地兜转奔行,他们有如一股卷地而起的狂飙,正向着自已的方向,呐喊着冲杀而来。 “皇上,唐军骑兵杀向我军主营奔而来了!” 就在这时,张献忠旁边的护卫,看清了唐军动态后,一脸惊恐地惊叫起来。 张献忠脸色煞白,他半张着嘴,双眼之中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脑袋在此时竟是一片空白。 万万没想到啊,唐军竟然能在这般关键时候赶回,现在,又要直接来个擒贼先擒王了。 张献忠甚至怀疑,在战局这般困难的情况下,唐军的这些援兵,竟然还这般沉得住气,一直悄悄藏着这个杀招,直到自已将手中的牌全部打出后,才施手放出这个胜负手。 怎么办? 现在到底要怎么办?! 张献忠脸色灰败,他举头观望着一下城头正拼死搏杀的自家军兵,心下的痛苦有如刀割。 想要保全部下与自已,唯一之计,也只能是停止攻城,全军回返列阵迎敌了。 “传俺军令,立即鸣金,让攻上城头的军兵,全部返回本阵,一齐列阵迎敌。”张献忠沉声说完,忍不住一声长叹。 “得令!” 听到本阵中的鸣金声大作,又是如此清晰,那些攻上城墙而去的大西军士卒,几乎都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不是吧?! 现在攻上了阆中城头,正与守军这般浴血鏖战,且现在已明显占据了优势,自家皇上竟然在这般关键时候下令撤退,这,这简直荒唐得不可思议。 该不会是自已的耳朵听错了吧? 只不过,那鸣金声一道紧似一道,声声催魂,连绵不绝,怎么可能听错?! 这紧急撤退的命令,可是绝对的真实。 攻上城头的大西军兵士,万般无奈,人人脸上满是不甘,他们不得不且战且退,又重新从那沾满鲜血与内脏的攻城梯上,狼狈地退下梯去。一时间,从城墙马道到攻城梯上,大西军军兵都是乱糟糟地拥成一团。 当然,相比攻上城头的军兵,那些撤得最快的,就是在后面观阵的辅兵,然后,便是那些推着攻城车与撞城器械进攻的家伙。 可怜他们皆是费尽力气,好不容易才把这巨大而沉重的攻城撞锤,艰难地运过护城河,还未来得把吊桥撞断,便听到这撤退的号令,真真丧气之极。 从天空下望,原本四面围城的大西军,有如退散的潮水,密集地往西面撤走,甚至还有不少的大西军士兵,被潮水般退走的自家军兵,因为不慎跌倒,给活活地踩死。 见到大西军就此撤退,从四面城墙处潮水一般退往本阵,守城的唐军将士,顿时又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 饶是现在攻城的大西军开始匆匆后撤,但大西皇帝张献忠想不到的是,唐军的骑兵,竟是来得这般快。 唐军骑兵中,冲在最前头的,是那两千余名玄虎重骑,有如钢铁坦克一般,从留在本阵仓促迎战的大西军兵中,无情地猛冲而入那正在掉头纷乱列队的大西军阵中。 人马俱着重甲,合重多达半吨的玄虎重骑,有如可怕的钢铁巨兽,以凌厉高速的态度,冲入毫无防备正在仓促列国的流寇之中,其冲击力达到了近乎恐怖的地步。 无数大西军军兵,被铁马冲击得有如纸片一般漫天飞舞,在空中划过或长或短的弧线后,再啪啪地掉下地来,不死即残。 而更多的大西军兵,则径直被这铁甲重骑撞翻于地,然后被那纷沓而来的粗大铁蹄,活活踩爆了头颅或肚子,地面上响起了一片可怕的爆裂声。 强悍无匹的唐军玄虎重骑,在流寇的惨叫连连中,从溃逃的流寇阵中,用暴力与死亡,犁出一条血肉模糊,布满碎肢残骸的血路。 剩余的驻守本阵的大西军步兵,登时全部崩溃了。 他们纷纷弃了武器,哀嚎着大声逃亡,更有甚者,边跑边脱去盔甲,以求能在这场逃生大赛中,尽可能地死道友不死贫道,让自已得以逃出生天。 而唐军的骑兵队伍中,立即分出在一千余名飞鹞了轻骑兵,有如附骨之蛆一般,不停追逐猎物的野兽,对他们继续毫不留情的撕咬猎杀。 “不许跑!你们这帮混蛋,都给老子回来!” 见到自家的本阵守卫兵员,竟被唐军凌厉一冲,就走向了彻底的溃败,张献忠心痛如刀绞,却已然回天无力。 只不过,张献忠来不及多想,那冲垮了自已步兵的唐军骑兵,又呼啸着向保护自已的三千名护卫骑兵,疾冲而来。 见唐军骑兵冲来,张献忠仓促之间已然躲无可躲,他随即下令,全军上攻,与唐军对冲作战。 一路高速冲来的唐军骑兵,整体阵形依然十分完整,那黑色锋利的箭头,有如一只凶猛的拳头,以十分凌厉之势,瞬间冲入了前来阻截的护卫骑兵之中。 人马俱着重甲,重达半吨的玄虎重骑的唐军骑兵,作出唐军突击的箭头,他们冲击凌厉,有如一辆辆飞奔的坦克一般,把原本散乱一片,才仓促转身应战的三千敌骑,冲得愈发散乱不堪。 最惨的是那些与唐军骑兵正面相接的大西军骑兵,他们很多人还来不及做出动作,就被狂冲而来的唐军骑兵,一击致杀。 唐军凌厉的突击下,大西军骑兵或是惨叫着掉下马来,或是胸口被锋利的骑枪捅了个对穿,还有许多被唐军骑枪或骑刀,连人带马捅成对穿,死状十分骇人。 本来就人数几乎是敌军两倍,阵形又十分严整的唐军骑兵,立即给人数劣势又阵伍散乱的大西军骑兵,来了一记结结实实的凶猛重击。 随即,两只骑兵队伍,立即绞杀在一起。 刀剑相砍的叮当声,砍断骨头令人牙酸的卟卟声,捅入人体马身的沉闷噗噗声,人濒死的惨叫与马临终的悲鸣,顿时响起一片。 只不过,在唐军骑兵的强横战力与凌厉突击面前,仓促上阵又阵型散乱的大西军骑兵,虽然拼力抵抗,却是近乎徒劳。 这场骑兵之间的胶着对战,可以清楚看到,唐军的楔形战阵不断地向前挤压冲击,张献忠及其部下则不断地向后退缩,整个阵型越发凌乱不整。 随着两军交战的深入,唐军阵型开始渐渐改变,而大西军整个军阵竟被唐军那凌厉凶狠的骑阵,竟开始呈半弧状地被唐军战阵渐渐吞入其中。 两军交战,刀砍枪刺,喝喊连连,不断地有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或是坐骑被砍翻在地,发出声声悲鸣。 这场唐军优势明显的骑兵交战,迅速地呈现了一边倒的倾向,那些苦苦支撑的大西军骑兵,犹在苦撑待援。而随着后面的唐军枪兵快步赶来,整个战局瞬间明朗化。 一名名手持4米精钢长枪的唐军枪兵,一路奔路到此,已是人人气喘吁吁,却犹是精神百倍,士气如虹。他们呐喊着快步冲来,把大西军骑兵的后路彻底截断,并把他们从前到后完全包抄,让这一众原本就在苦苦支撑的敌军骑兵,迅速陷入了被彻底包围的绝境。 一柄柄锋利的精钢长枪,有如飞翔的毒龙,呼啸着狠狠地捅刺过来,流寇骑兵或人或马,纷纷被长枪捅中要害,一名又一名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一匹又一匹战马嘶鸣着倒地。 战况激烈,厮杀不止,人喊马嘶,这场突如其来的围歼战,唐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彻底地占了上风,整个战斗,已然呈现了一边倒的趋势。 “全军听令,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啊!” 见到已方骑兵被唐军全面包围,对战的人数亦越来越少,率军作战的大西皇帝张献忠,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迫在眉睫的恐怖,发出近乎绝望地叫喊。 这时,一柄锋利的骑枪,有如一条飞刺而来的毒蛇,一下子就扎穿了他的咽喉,尖锐锋利的枪头,从后颈直透而出。 张献忠的呐喊嘎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嘴里嗬嗬连声,下意识地抓握住那冰冷的枪柄,似乎想把它从喉咙抽出。 而对面那名夺走他性命的唐军骑兵,一声冷笑,右手一抖,迅疾地将骑枪抽出,张献忠的喉咙处,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窟窿,鲜血狂喷而出。 这位大西国的皇帝,象一截木桩一样,从马上无声地滚落,砸起大片粘稠的血泥,再无动弹。 倒在地上的张献忠,能感觉到生命象流水一般迅速离去,整个身体在迅速变轻,意识亦开始一片模糊。 在生命与意识即将一同消亡的一刻,张献忠突然有如电光石火般回忆起了,自已从造反起家,到横扫明境,到建立大西,以及最终在这阆中城外,被唐军捅杀的全部过程。 奶奶的,老子这一辈子过得轰轰烈烈,该享的福都享尽了,这般去死,亦是不愧此生了。 没有人看到,这位从流贼起家的大西皇帝,嘴角边,竟牵起了一丝异的微笑。 一代枭雄,终于在这时候,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见到大西国的皇帝,竟在阵前被唐军骑兵所杀,旁边的敌骑一片悲呼,整个阵形愈发散乱,几乎已是不可收拾。 “皇上!” “皇上啊!” 腹背受敌的大西军骑兵连声悲呼,又极其艰难地抵抗了一阵后,终于彻底崩溃了。 极少数骑兵开始紧急突围逃走,而更多的大西军骑兵大声地嚎哭着就地扔了武器,高举双手乞求饶命,模样十分可怜。 只不过,在这一片混乱的战场上,溃散的敌军极难无法收拾,唐军急于过河作战,也根本就没有能力与时间来收拢俘虏,故那些杀红了眼的唐军骑兵与枪兵,依然有如野兽一般吼叫着,毫不留情地要将剩余的大西军骑兵全部杀光。 最终,仅有不足二百骑的大西骑兵,拼却一死杀出重围,重新狼狈退回浮桥,极其侥幸地保全性命,逃出生天。 而其余的两千七百余名大西骑兵,则全部在这有如修罗屠宰场般的战场上,被如狼似虎的唐军干脆利落地杀掉。 一眼望去,整个平旷的阆中西面空郊,倒有如一个屠宰场一般,地上遍布了敌军军兵的尸骸与战马的尸体,横七竖八,触目惊心,遍地溢流的鲜血,竟已哗哗地汇成一条殷红的血河。 这条长长而蜿蜒的血河,蜿蜒长流,殷红刺目,令人见之心悸。 整个战场上,还剩下中军将军王尚礼,率领着全体攻城步兵,尚在负隅顽抗。从攻城战中艰难撤回的他们,不知现在本阵到底是什么情况,正拼力从越来越多的唐军步兵中,奋力杀开一条路,向本阵拼命冲来。 这时,就王尚礼的前方,一彪骑兵骤然冲至,为首的骑兵手中,高高举着长枪,长枪枪尖上,则是扎着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 “敌军听着!尔等皇帝张献忠,已将我军斩杀,尔等还不早降,更待何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三十六章 横扫西南,进逼成都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见到这颗被扎在枪尖上的头颅犹在不停地滴血,王尚礼不觉瞪大了眼睛,他的内心,顿是有如刀割。 没想到,自已拼死率众杀回本阵,唐军却已抢先攻灭本国,还把大西皇帝张献忠给斩了。 这样一来,自已再与唐军继续打下去,还有何意义。 “皇上啊!” 他一声哭腔,掷刀于地,扑通一声跪倒,随即伏地痛哭。 见到主将跪倒于地,后面追随他一起回返的大西军兵,亦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敌将!你大西国的皇帝张献忠都死了,你等顽抗下去,复有何益,你等到底降还是不长,快快回话!”这名唐军骑兵又极不耐烦地催问一句。 王尚礼心头一颤,脸上满是羞恼,却又不敢发作。 是中,皇帝都死了,大西国已是行将覆灭,自已再打下去,究竟是图个什么呢?只怕是自已最终拼得一死,却还是连个忠臣的名声都得不到。 一时间,王尚礼只觉得自已有如一具行尸走肉,不知道自已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应对。 “要战要降,快快回答!”唐军骑兵已是一脸不快。此时,旁边的唐军检兵,已是刷的一声,齐齐地将锋利的枪尖对准了他。 “降,我等,愿降。”王尚礼一声长叹,高高举起来双手。“传我之令,打同白旗,向唐军投降。” “得令……” 见到远处的大西军中,一片白旗飞扬,一直用千里镜密切关注局势的唐军主将安和尚,脸上顿时满是喜色。 看来,自已这招擒贼先擒王之策,效果甚是可观哪,这张献忠一死,其余部兵马,果然再无战心,立即投降。 安和尚冷冷一笑,放下千里镜,大声下达军令。 “传俺军令,立即收编降兵,令他们速速放下武器,跪地接受投降,可保其性命无虞。” “得令!” 随后,唐军第二镇长安和尚,与唐军第十一镇镇长莫长荣,一齐策马来到这在西军面前。 见伏跪于地的王尚礼,盔甲脱落,发须散乱,不停地哀哀痛哭,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安和尚与莫长荣二人,皆满是感慨。 此时的王尚礼,已听唐兵说过,前来的二位是唐军第二镇长安和尚与第十一镇长莫长荣,才略略地擦了擦眼泪,继续倨跪于地,做出一副恭迎请罪的态势。 本打算好好嘲笑王尚礼一番的安和尚,见他如此哀怮,顿时也没了心情,只是一声轻叹后,便瓮声瓮气地喝道:“王尚礼,张献忠负隅顽抗,强要与我军相战,才落得这般当阵而亡身首异处的悲惨境地。他要寻死倒不打紧,只不过,又白白死了万余名手下,皆是其之罪也!只不过,张献忠虽死有余辜,但你等能幡然悔悟,及时弃暗投明,亦是大功一件。先前种种过节,不过各为其主罢了,现在皆可揭过。” 王尚礼一脸羞赧,不敢正看那正端坐马上的安和尚。他紧紧地咬着牙,在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后,他来到安和尚马前,纳头跪拜。 “罪臣王尚礼,强抗天兵,悔之无及,现多谢唐军不杀之恩!” 其他的一众下属部将,见王尚礼纳头而拜,亦不再迟疑,立即紧随王尚礼,纷纷跪地参拜。 一时间,安和尚的马前,呼啦啦地跪倒了一片大西军将领。 “王将军,不必如此。我军说话算话,你等大可放心!”一旁的莫长荣也插话过来,他心下得意,却故意一脸关切之色。 王尚礼心下惭恨,他不敢起身,只是拱手禀道:“安镇长,莫镇长什么也别多说了。在下愚蠢,有眼不识泰山,强要与贵军相争,今日之战可谓自取其辱,悔之何及矣!此番战败来降,亦再无半点颜面可言。将军要如何裁处我等,但凭处置便是,在下断无二话。” “王将军,你与诸将,皆且起身说话吧。我军既已容你等归降,这先前之冲突,种种不快,亦可就此揭过了。” 安和尚心下快意地俯望地上跪伏的王尚礼,冷冷一笑,轻轻地抬了抬马鞭,示意其起身说话。 王尚礼脸皮涨得通红,他站起身来后,其余诸将,亦个个沉默起身,气氛十分尴尬。 王尚礼讪讪起身,又叹道:“在下惭愧,再次谢过安将军厚德隆恩。贵军愿接纳我等,不究既往,这般宽大为怀,那我等岂能不推心置腹,誓死效忠乎?从今后,我等愿在贵军帐下,投效驱驰,尽效死力。” 安和尚闻言,哈哈大笑,内心却在不停感叹。 王尚礼这厮,现在主子张献忠一死,此人为得赏识,为了更好地改换门庭,见是这般卑躬屈膝一副媚态。看来,此人在现实面前,倒是身段柔软,颇识时务呢。 安和尚内心鄙视,表面却故作欣赏之相,他沉声道:“很好,王将军这番表态,甚合本将之心。你们放心吧,我军既能容尔等归降,自当用人不疑。只要你等忠心效力,又如何会不加信任呢。但是,尔等亦需知,我唐军可以不咎既往,却绝不容今后生变。此番来投我军后,尔等要尽心效忠,再不得有任何反复,否则,军法无情,唐王亦必不轻饶!” 王尚礼内心一凛,便急急应道:“此为自然,将军何必多虑。我等败军之将,得容唐军收留,实是不胜感激,安敢再起异心乎。我军部下,任凭贵军安排分配,在下无不从命。还望唐王与安将军,能不计前嫌量材为用,为我军各位将士,各自谋个前程出路,在下就心安无碍了。在此,且容我先代他们,先行谢过安将军了。” 安和尚点点头,捋须道:“嗯,你这这话倒甚是中听。我唐军之中,向来不容山头,你部兵马,既来相投,自然要由我军彻底整顿改编,将领军兵,亦会各自谋取出路,这个你自可放心便是。不过,这些都是将来要做之事,现在,你等要有一件要事,要与我军一同行事。” “多谢安将军!那在下就代全军将士,在此谢过将军了!”王尚礼一脸喜色,纳头长叩,又急急道:“敢问将军要我部兵马去做何事,但请吩咐。” “你听好了,俺要你们,暂时先做为辅兵,与我军一道,往攻成都府和潼川州,彻底消灭大西军的残余势力,平定西川,灭亡大西国。如果尔部能立得功勋,本镇亦会为你们向唐王请功。”安和尚大声说道。 “好!我军全凭安镇长安排,为唐王效死尽忠!”王尚礼大声回道。 接下来,安和尚命人将张献忠的头颅盛于檀木盒中,派人飞速送往南京报功。同时,又写了信,将这段时间的战斗经过,向唐王李啸作了一份详细报告。 而在解决阆中之围后,唐军亦开始就地休整,同时尽快整编王尚礼的七万余名降兵,准备让他们作为前部,前去攻打成都府与潼川州。 现在大西国仅存的数块地盘中,仅有成都府与潼川州尚存有重兵,其他地方以及川西土司地界,皆是兵马稀少,不足为虑,故唐军要攻的两个重点之地,便是成都府与潼川州。 唐军就地休整了两天,立即兵分两路,分头进攻。 其中,唐军第二镇兵马,由镇长安和尚,统领甲营与丙营出征,一路南下征伐潼川州,而留受伤的唐军第二镇副镇长高杰,率领此战消耗极大的乙营留守保宁府。 唐军第十一镇兵马,由镇长莫长荣统领,折向西南,进攻成都。 而那总共多达二十余万的降兵,则是统分成四部,其中一部,由王尚礼统领,与高杰一道留守保宁府。其余三部,则分别由孙可望、马元利、刘进忠三将统领,随唐军进攻成都府与潼川州。 其中,孙可望部五万兵马,与安和尚的第二镇兵马一道,进攻潼川州,而马元利与刘进忠的十万兵马,则与莫长荣的第十一镇兵马一起,进攻成都府。 由于大西皇帝张献忠的死讯,早已长了翅膀一般,悰速传遍了整个大西国境,故这些大西国残余的势力与兵马,皆是人心惶惶,士气低沮到了极点。唐军此番浩荡南下,两路大军所行之处,可谓所向披靡,几乎无有抵抗。 安和尚的第二兵马,从阆中南下后,一路进攻盐亭、遂宁、蓬溪等地,所过州府皆是望风而降,只有极少数不开眼的家伙,愿为张献忠报效愚忠,自然是被兵精将锐的唐军一鼓荡灭。 很快,唐军在拿下潼川州各处州镇县城后,将潼川首府团团包围。见到唐军兵势如此之大,潼川的官员与守军,倒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紧急商议了一番,还未等到唐军前来劝降,便立即大开城门,献城投降。 至此,整个潼川州顺利平定,而在潼川平定的威慑下,唐军还未出手,诸如马湖府、龙安府等地,皆迅速派出使者前来献降,唐军不费一兵一卒,便顺利平定了这些地方。 而此次南征的最关键也最重要之战斗,莫长荣部进攻成都府,也是远比想象的要顺利。 由于各地频频失守,驻守成都的大西军主将白文选,为免各处军兵皆被唐军各个击破,万般无奈,不得不下令,成都各处州府的兵马,齐齐退回成都府中。 白文选将兵马全部集中于成都城中,其他各处,自是兵马不足,故莫长荣等人一路攻来,却是十分顺利,诸如绵州、德阳、汉州、新繁等地,皆是迅速被攻下,或是干脆出城献降。 人数总人有十四万之众的唐军,气势十分雄壮,在攻下离成都最近的新繁后,又疾疾地赶行了一天,便到达了成都城外。 “将军!前面就是成都城了!” 一名唐军护卫伸出手指,遥指远处那矗立在高岗上,影影绰绰的一座高大城池,一脸欣喜地向一旁的主将莫长荣,大声禀道。 莫长荣点点头,举起千里镜,向前方眺望许久,当他从千里镜中,看到前面那座雄阔高大的城池,也就是大西国的首府成都府时,莫长荣的脸上,不禁泛起淡淡笑容。 他知道,若是这座成都城,这座大西国的首府,被自已最终拿下,那整个大西国也就名存实亡,就等自已扫灭余烬,一统西川了。 莫长荣放下千里镜,便大声喝令:“传我军令,全军加速前进,务必尽快抵达成都城下。本镇要让那成都城,彻底断绝与外界联系,成为一座真正的孤城。更要把这座城池,围得一只鸟儿也逃不出去!” “得令!” 很快,唐军有如汹涌的潮水一般,迅速地扑向成都城,立即将这座大西国的首府,围得有如铁桶一般。 见到唐军规模如此之大,气势如此雄壮,城头那些原本就士气低落的守军,顿时愈发气沮。他们呆立于城头,双股发颤,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应对。 而城中的主将白文选,见到唐军如此规模宏大又兵精将锐,一副气势如虹的样子,他的心下,同样满是惶恐与失落。 怎么办? 唐军如此势大,城中守军又如此士气低落,这成都城,真的能守住吗? 白文选心情低落,久久无言,他下意识地远望天空,只能看到,有一轮正渐渐西坠的斜阳。 夕阳西坠,暮色苍茫,些须残军,困守孤城,说不尽的剩山残水,吟不完的末路绝程,一时间,白文选心下充分了莫名的悲凉。 就在这时,唐军阵中,忽然有如波开浪裂般地分开一条线,一名头戴八瓣缨盔,身着钢制山纹铠甲,足蹬覆铜包靴,身系鲜红披风的唐军将领,在一众同样铠甲鲜明护卫的保护下,正策马向成都城北门缓缓行来。 见到来人这般打扮,白文选心下暗道,此人看来,必是唐军主将无疑了。 他猜得没错,那名唐军将领,便是唐军第十一镇镇长莫长荣。现在的他,正在一众护卫簇拥下,很快就来到离北门一箭之外。 这时,他旁边的一名护卫,便扯着脖子向城头大喊道:“喂!城上的人听好了!我家主将莫长荣镇长,想与城中主将一谈,请速去通禀!” 听到唐军的喊话,城头的守军愈发惶恐不安,他们下意识地将无助又慌张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眉头紧皱的主将白文选身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三十七章 大西国灭 西川一统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白文选感受到了众人目光的压力,终于长叹一声,来到西门城头 看着城下一众唐军人马,城头主将白文选怒目而视,大声喝道:“我乃大西国后军将军白文选是也。尔等何人,竟敢无故侵我大西,弑我皇帝,屠我军兵,占我州城,本将心下实甚恨之,真想尽杀尔等,方解吾恨!” 见白文选现在窘迫如此,却还在表面上这般齿强牙硬,莫长荣一声冷笑,大声道:“白文选,俺乃唐军第十一镇镇长莫长荣是也。尔等大西皇帝张献忠,都已被我军斩杀,川西大部州府尽皆归降,你这大西国,现在更是覆灭在即,你说,你还苦守这成都府,又有何意义?现在孙可望、马元利、刘进忠、王尚礼诸位将领,皆已顺时应势归降我军,难道,你还真要这般执迷不悟,去为那张献忠愚忠效死不成?俺也不想与你废话,现在我军压境,尔等已然走投无路,何不尽早归降,更待何时!” “哼,你们进犯大西,弑我皇帝,我白文选受大西皇帝厚恩,安可临阵而背之!哼!孙可望马元利他们为了自家富贵前程,背叛皇上,往投贼子李啸,白某深以为耻!今天你我各为其主而战,再休提这般背主忘恩的负心之辈!莫长荣,莫说是你,就是孙可望马元利他们率军而来,本将也会与他们断无情面,生死相战!” 白文选大声吼毕,莫长荣却是摇头一叹,便大声回道:“白文选,你也别把话说得这般强硬。你的大西皇帝张献忠都死翘翘了,你们这些无主之辈,已是秋后的蚂蚱,还能蹦跶到几时呢?你且听好了,现在这成都城,已被我军团团围住,尔等全部兵马,已是插翅难逃!本欲将尔等统统消灭,但我家唐王,考虑到你亦算是一名良将,故心怀慈悲,不想这般诛之,故特派本镇前来招附,算是你这厮运气好。告诉你,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出城投降,则我军可放尔等一条生路。若是不答应,则定当攻下成都,全城兵马及百姓,尽皆屠灭,鸡犬不留!” 莫长荣这番陡然严厉的话语喊完,向城中这番大声喝喊,回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 白文选脸色十分难堪,他很想痛骂回去,只不过,莫长荣的话语,却是份量十足又这般狠厉,让他不得不好好思考一下,自已若是强硬拒绝,会是什么下场。 莫长荣察颜观色,见到自已这番狠话说到了白文选的痛处,遂赶紧趁热打铁,又大声喊道:“白文选,实话跟你说,现在休说这成都城,整个四川,除了这川西一带,都差不多皆为我唐军所据了,张献忠这流贼的覆灭,已是命中注定,岂得长久!更何况,尔等军兵疲惫,困守孤城,纵我军不攻城,你等粮秣将尽,又岂得长久乎?而我军火炮之威力强大,你又不是不曾领教,若真到了我军强力攻下成都城之后,在一片混乱之中,可谓泥沙俱下玉石俱焚,尔等徒死于刀兵之下,轻于鸿毛,又岂非白白做了个冤枉鬼么?” 白文选被莫长荣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下意识地向旁边的军兵张望了一眼,却发现左右两边的左军士卒,皆以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自已,他们眼中的内容,自是不问便知。 见到白文选与旁边众人这般模样,莫长荣不觉暗自得意,遂又大声喊道:“白文选,你乃是审时度势的聪明人,如何会不识时务,定要会为那张献忠白白殉葬呢?还是希望你这厮能及早认清形势,不要徒作困兽之举,不要拿全城军民百姓之性命,来开如此残酷之玩笑。若尔等愿意幡然悔悟,及时反正归来,本镇可以保证,各位军兵将士定会各有升赏,至于主将王将军,我唐王殿下,更是绝对会加以重用。现在这关键时节,何去何从,还望你好自深思啊!” 白文选目光呆滞,神情僵硬,仿佛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回答莫长荣的话语一般。 莫长荣这厮的话虽难听,却亦是极对,现在若要强自对抗下去,其最终结局,必是城破军灭,而自已与这一众手下的牺牲,说起来,也真真毫无价值。 想到这里,白文选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那么,现在的自已,要不要同意唐军的劝降,就在这阆中城中,向唐军投降呢?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那城下的莫长荣,已然等得颇不耐烦,他向后面招了招手,那些唐军炮手会意,已然开始行动了。 “将军快看,唐军的火炮出阵了!” 正在城头沉思的白文选,听到旁边的小兵这失声的叫喊,才猛地从思考中回过神来。 顺着小兵的臂指方向,白文选惊恐地看到,在成都城的北面,从围得密密麻麻的唐军阵中,总共推出了九十门相同大小的重炮,排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一齐缓缓前推。这些沉默前行的重炮,在朝阳的映照下,闪耀着隐隐的银光。 九十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北门外一千米处。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九十门重型龙击炮,沿着北面城墙右侧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雄壮,那黑洞洞的炮口,其凛凛气势,让原本就惶恐不安的守城敌军,吓得开始腿脚发软。 主将白文选,亦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可怕的巨炮,他的脸上,亦是冷汗刷刷直流。 可以想见,如果放任唐军这般攻城,一定会给成都城墙造成极其可怕的损毁与打击。就算成都城墙再高厚,在唐军的连续进攻下,最终被轰破的结果,怕是已然注定。 这根本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结果注定的战斗,自已在这般情况下,还真的要一条路走到黑吗? 白文选长叹一声,便对城下的莫长荣大声喊道:“莫长荣,你之话语,亦是有理。本将自会慎重考虑,你且先回,待我与众将商议后,再派人前来贵军阵前回复如何?” 莫长荣听他终于说出这般软话,心下大乐,哈哈一笑回道:“好,那就请你与诸位将士尽快做出决断,俺就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如果到时你等未能出城投降,别怪俺们不客气!” 莫长荣言毕,便拔转马头,就与数名护卫一起拔马回阵。 莫长荣等人撤走后,白文选望着城外铺天盖的唐军,默然发呆。 唐军主将莫长荣已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白文选知道接下来自已若是一招出借,只怕万事皆休了。 自已真的有必要,去为那已被唐军斩首的张献忠誓死效命,最终无声无息地死于此处么? 白文选不愿意。 他自诩名将,功业未立,但屈死于此,实在太不甘心。更何况,要城中五万兵马以及成都城数十万百姓与自已一道赴死,未免太过残酷,也极无必要。 唉,形势比人强,皇帝已死,大西国的覆灭已是命中注定,他娘的,要降就降吧。 白文选狠狠一拳砸在大腿上,又呆呆地向外伫望了许久,方长叹一声道:“唉,皇帝已逝,一切休提。现在他娘的形势比人强,已由不得本将不从了。传我军令,全军卸甲弃兵,全中在城中广场集结成队,然后大开城门,出城向唐军反正投诚。” “是,遵命!” 不多时,成都城城头皆高挂起白旗,四座城门,亦是一齐轰然洞开。 一身箭衣不着盔甲的白文选,率着一众将领与城中官员,垂头丧气地从成都城北门缓步而出,全部出城后,便一齐跪拜于地。 见到白文选率众出降,唐军统帅莫长荣,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一齐从唐军后阵中缓缓策马而出,来到离白文选不远处站定。 伏跪于地的白文选一脸羞赧,不敢正眼相看他,他紧紧地咬着牙,压抑着内心羞恼的情感,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便又纳头跪拜:“罪臣白文选,多谢唐军不杀之恩!罪臣愚昧,率全军反正来迟,请莫镇长治罪!” 其他的下属部将,见主将白文选纳头而拜,亦不再迟疑,立即紧随白文选,纷纷跪地参拜。 “唉,白将军,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莫长荣心下十分得意,却又一脸痛惜之色,在马上俯望打量了一番地下跪拜的白文选后,才淡淡道:“无论如何,将军此番能及时反正来投,免去一场厮杀,实是十分明智之举。先前的种种过节与不快,皆可就此揭过。贵部将士,非但自身性命与财产皆可保全,俺也会依先前所诺,向唐王为你们请赏。” 白文选心下惭愧,不敢抬头,只是拱手禀道:“多谢莫将军!在下愚蠢,有眼不识泰山,强要与贵军相争,今日之处境,可谓自取其辱,悔之何及矣!此番来降,亦再无半点颜面可言,莫将军要如何裁处我等,但凭处置便是,在下断无二话。” “白将军,你与诸将皆且起身说话吧。俺已说过,我军既已容你等归降,这先前之冲突,种种不快,自是可就此揭过了,你再不必多心。”莫长荣心下莫名快意,他冷冷一笑,轻轻地抬了抬马鞭,示意其起身说话。 白文选脸皮涨得通红,他站起身来后,其余的诸将等人,亦个个沉默起身,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 白文选讪讪起身,强自挤出笑容,又叹道:“在下惭愧,再次谢过莫将军厚德隆恩,贵军愿接纳我等,不究既往,这般宽大为怀,那我等岂能不推心置腹,誓死效忠乎?从今后,我等愿在贵军帐下,投效驱驰,尽效死力。” 随着大西国的都城成都献降,大西国的其余州郡,基本都是望风归降,极少数土司地界有不服者,亦被唐军一鼓荡灭。 自拿下成都府后,唐军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横扫西川,大西国彻底覆灭。 得到川西胜利消息的李啸,自是喜不自胜,遂立即选派官员,前往四川各地任职,以彻底接管这块新得之地。 同时,李啸经反复思考后,最终决定,为充分安抚大西国的降将,以及安置大量的降兵,在唐军现有的十三镇兵马基础上,再加设两镇,总共成立十五镇兵马。 这两镇兵马,从现有唐军中抽调骨干,再搭配现有的精壮降兵,进行全新组建。 李啸希望以这样的方式,让这两部兵马中的人情世故与权力架构,得以充分打散与消解,从而为两镇的重新整编,尽可能地减少阻力与磨擦。 同样的,在这两镇兵马中,也与其他各镇唐军兵马一样,大量安插进监抚司文官,以及安全司的秘密探子。从而实现两镇兵马与其他各部唐军一样,各个将领只有统兵作战与训练人员的权力,却没有赏罚奖惩擅作威福的机会。与此同时,这些将领还会时时处于军中监抚司文官与安全司秘密哨探的监视之下,以防他们生有异心,暗怀不轨。 最终,这第十四镇与第十五镇的主要将领安排,也由李啸亲自定下。 第十四镇镇长,为原第二镇副镇长高杰,副镇长为降将马元利,丙营营长为降将王尚礼。高杰调任后,原第二镇副镇长为原丙营营长郝效忠,第二镇丙营营长,则由降将刘进忠担任。 第十五镇镇长为降将孙可望,原第二镇火炮总长胡贲担任副镇长兼乙营营长,丙营营长则为降将白文选。 这两镇新建人马,全部在四川就地整编,李啸要求他们在三个月内整改完成,以便安排新的战斗任务。 大西国覆灭,川西平定,唐军兵势极盛,接下的目标,自是要全力攻打李自成的大顺国了。 随即,按唐王李啸的命令,唐军第二镇、第十镇、第十一镇,总共三镇兵马,齐齐发兵北上,一齐攻打汉中,全力打开这个通往关陕的门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三十八章 何以挡之,唯有求和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唐军攻灭大西国,斩杀张献忠,然后又三镇兵马齐攻汉中的消息,有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入大顺京城,传到李自成的案边。 李自成脸色阴寒如铁,他叉着双手,木然地看到面前的白铜炭炉中的炭条烧得劈啪作响。 而在李自成对面,两位最受他信重的谋士牛金星与宋献策,分坐其下,二人脸上,亦满是忧心忡忡之色。 李自成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两位谋士,才长叹一声道:“二位,现在大西国已灭,张献忠已死,那狗入的唐军,已耀武扬威地打上汉中来,真是端的可恨!那我大顺国现在却该如何行事,方为妥当?” 李自成一语方毕,牛金星与宋献策二人,却是沉默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见二人不说话,李自成心下不快,却又沉声道:“二位有话尽可直言,纵有错漏之处,俺亦绝不怪罪。” 闻得此言,牛金星与宋献策二人对望了一眼,又沉默了一阵,牛金星才鼓起勇气道:“禀皇上,我二人以为,现在局势这般恶劣,就算我国以举国之兵与唐军对抗,只怕亦是难挡其锋。故而……” “嗯?为何这般说辞?”李自成闻言不悦,立即打断他的话:“唐军现在不是打算进攻汉中么,那俺就跟他斗到底,就将刘宗敏的十五万兵马从河南调回汉中,坚决阻挡他们北上,二位以为如何?” “皇上,恕臣说得难听,现在我国之中,可随意调动的机动兵马,也就只剩刘宗敏这十五万兵了。”牛金星一声长叹:“如果陛下强将其部的十万兵马从河南中部调回,可能暂时可挡唐军之北上攻击,但这样一来,河南中部必将空虚,那在南直隶虎视眈眈的唐军第六镇与第七镇兵马,必会乘势来攻,那我军兵马不足,复将何以挡之!” “牛宰相说得是。”宋献策在一旁插话过来:“皇上,我大顺国现在兵力有限,纵然挖东墙补西墙,亦是难堪任用。而我大顺现在,其实最缺乏的,不是钱财,也不是兵马,而是休养生息的时间。如果能与唐军息兵罢战,与其讲和,从而好好地休养几年,那我军得以重新恢复实力,整顿兵马,才可再与唐军一战,才可重新逐鹿天下啊。” “哼,你说得轻巧,唐军又不是傻瓜,如何会同意我大顺这般请求。”李自成一脸愠色:“若俺是李啸,只会趁热打铁,趁你病要你命,如何还会与你讲和,让你慢慢休养生息。这般想法,岂非笑谈。” “陛下,你这般想法,却也未免太过壮他人志气灭自已威风了。以在下看来,唐军现在势力虽大,但想要立刻吞卷天下,如覆亡大西一般扫灭我国,却亦是不能。”宋献策目光灼灼:“现在李啸刚灭大西,平定西川,其治下却是未必安稳,对于整个四川,乃至先前吞并所得的贵州、云南、广西等地,均需要消化吸收的时间。而我大顺,现在依然有带甲之兵五十余万,且地盘广大,纵深足够,唐军想如灭大顺一般,一举平灭我国,却是不能。” “既如此,那唐军为何在灭了大西之后,就立即进攻我大顺呢?难道,他们此举,却是有其他目的?”李自成闷声道。 宋献策点头道:“皇上说的是,以在下看来,唐军之所以急着攻打汉中,并非是想一举吞灭我大顺全国。而就是想趁我军兵力不足之际,拿下汉中,得到了四川最北面的一块安全屏障,从而可以以逸待劳对付我军,确保四川无虞呢。” “献策所言甚是。”牛金星在一旁接过话来:“唐军拿下汉中,四川方有保障,但是他拿下汉中后,纵是想要越过秦岭天险,去进取关陕,却亦甚是艰难。想当年三国之时,诸葛亮想从汉中北伐,六出祁山而无功,可见其难度不小。故若我军派出十万兵马,沿秦岭布阵,唐军最终只可与我军互相对峙罢了。” “倘唐军拿下汉中后,不图关陕,而取河南呢?我军又将何以挡之?”李自成犹是一脸犹疑。 “禀皇上,河南之地,各处兵马加起来,已有近三十万之众,守备已是牢固得多,唐军想再如先前那般轻易图取河南,亦是不易。故我等以为,唐军接下来,必然亦会小心行事,断不会轻举妄动。”牛金星沉声回道。 “呵呵,听你们这么说,那我大顺坐等唐军拿了汉中,待其自行停止进攻便可,又何必去求他们停战言和呢?这样做的话,岂非多此一举?”李自成一脸疑惑。 “皇上,话不能这么说,如果我军主动向唐军讲和的话,则将握有主动权。既可防止唐军对于形势产生误判,且对于将来两国边界的划分,亦是较为有利。”宋献策接话道:“我军若是被动而守,与唐军长期对峙消耗的话,对两国来说,都是不利之举,而我大顺,更是难以持续这般无休止的消耗。如果能尽快和谈,对于两国皆是有益,而对于我大顺来说,更是再好不过。就象现在唐军进攻汉中,汉中已是必不可守,如果我们化被动为主动,干脆主动将汉中送于唐军,以此方式来换取和谈条件,岂非更好么?” 宋献策的话,让李自成眉头深皱,却又难发一语,只是不停地捋着胡须,他沉默了一阵,却又瓮声瓮气地说道:“就算如此行事,就算俺把汉中割机给李啸,但那贼厮得了汉中后,却不肯息兵罢战,那我大顺岂不是白白折了一地,还灭了自家威风,这又如何可行呢?” “皇上,你之所言,亦是有理。唐军最终会做何决定,我等实是难知。只是眼下我大顺处于被动之势,唐军却占主动地位,若我军不自降身段前去求和,那可以肯定的是,唐军必会不断来攻,我大顺再无休养生息之宁日,这样的话,微臣只怕将来国运堪忧啊。恕微臣说句诛心之语,与其坐以待毙,不若姑且一试。”宋献策忧心忡忡地说道。 李自成目光冰寒,牙关咬得极紧,倨坐于龙椅上的他,有如一头随时会爆发的野兽,看得出他的内心,是极度的愤怒与不愿。 只不过,他沉默许久,最终咬牙说道:“他娘的!真没想到,俺们老李到如今,竟是这般走窄了路程,真是端的可恨!既如此,俺亦无甚意见,那就按二位所言行事吧。” 牛金星宋献策二人,齐齐起身应命:“微臣谨遵圣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三十九章 南下和谈,层层加码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李自成随即下令,派户部尚宋献策为谈判代表,带着一众使者,一道前往南京,求见李啸。 宋献策等人领得旨命,立即从京城出发,一路东去,从天津乘海船出发,渡海南下进入南直隶地界,再从长江入海口溯江而上,来到南京城中。 众人一上岸,宋献策便立即向巡防的唐兵表明来意,请求面见唐王李啸。 听闻使者来意,那巡防的唐军士卒亦不敢怠慢,立即向宫中禀报,而刚散朝的唐王李啸得到消息,不觉吃了一惊。 不过,他略一思忖,随即便想明白了宋献策此来南京,究竟是何用意与目的,不禁微微一笑,便命人带其入宫召见。 宋献策等人,在李啸的亲信赞画陈子龙带领下,入得南京城来,见到城中秩序井然,市井繁荣,百姓安乐的模样,不觉皆是赞叹连连,对李啸的治理之能,发自内心的感佩。 不多时,一行人穿街过巷,从外城进入内城之中,复朝宫中直行而去,直到李啸休息的偏殿。入得宫来,一行随从使者便被唐军官员带去偏殿休息,而宋献策本人,则被李啸的亲信赞画陈子龙带领,一路往内宫而去。 入得宫来,见到那端坐龙椅上,有如皇帝一般气势煊然的李啸,宋献策心下感慨不已。他略一犹豫,纳头便拜:“大顺国使臣宋献策,特来拜见唐王。” “嗯,且平身说话,看坐。”李啸挥了挥手,示意上茶赐坐。 宋献策起身落坐后,猛地发现,李啸与就坐一旁的陈子龙,皆是吹着茶沫沉默不言,却不并向自已问话,殿中一时一片沉寂。 宋献策讪讪地一笑,自我解嘲般地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便拱手向李啸说道:“微臣宋献策,奉我主之命,特来南京求见唐王,实是有要事要与唐王相商。” “哦?阁下千里远来,却不知所为何事?”李啸悠悠地饮了一口茶,才缓缓放下茶杯。 “唐王,我大顺皇上派在下来见唐王,实是希望,贵国与敝国能就此息兵罢战,两相言和。从此两国修契交好,自彼此通商往来,再不动刀兵干戈,岂非甚好?”宋献策一脸假笑殷勤。 见李啸面无表情,宋献策又急急言道:“敝国皇上为表诚意,情愿将汉中双手奉于贵国,以求唐王息弥兵戈,两国交好。这般条件,依在下看来,足见我大顺皇上之诚意矣,却不知唐王意下如何?” 李啸斜了他一眼,便微笑道:“好么,我军正欲全力攻打汉中之地,李自成倒是颇为识趣,竟将汉中送于我军,免却我军兵马征伐之苦,这般盛情,倒是却之不恭呢。” 宋献策听得出他语带揶揄,心下一惭,却又只得脸上堆笑答道:“唐王说的是,我大顺皇上,对于两国议和一事,极为看重,故情愿将汉中双手奉于贵国,以为见面之礼,只希望唐王能姑念两国旧情,从而……” “旧情?我与李自成有甚旧情!”李啸冷笑道:“此人从流寇起步,一路攻城掠地屠杀百姓,侥幸趁乱当了草头皇帝。又占我京师,杀我先帝,毁我大明社稷与宗庙,这般血海深仇,岂是送一个小小汉中就可化解!告诉你,孤与李自成有不共戴天之仇,先帝被弑之惨事,他断断推却不过!” 见皇上李自成被李啸这般痛骂,宋献策脸如猪肝,额头冷汗涔涔,脸色亦是十分难堪。 只不过,他待李啸说完,还是腆着脸讪笑道:“唐王,你这话说得恁直接,在下脸上实是无光。只不过,当年我大顺皇上进攻京城,其实并未想要弑杀君主,可恨手下兵将贪功,一时犯上作乱,亦是有可能的。这归根到底说起来,我家皇上失察之过,自是无可推脱,但要说他刻害谋害崇祯皇帝,却亦是说不过去。再说了,崇祯皇帝的尸首,与二位皇子,不是皆被唐王带走了么?这般仇怨,这么多年过去,想来也该有化解之道啊。” 宋献策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待李啸回话,又急急说道:“唐王,抛却旧怨不谈,在下此番前来,实话实说,现在两国之间,实力其实亦在伯仲,真要互相相攻伐,彼此皆是消耗巨大,一进却难有真正之胜者呢。这般争斗下来,只怕是鹤蚌相争,渔人得利。万一你我两国相争之际,北面的清廷乘虚而入,或是的南边的郑芝龙乘势振起,其岂非反是不美?再退一步讲,若唐王真不愿与我大顺长久言和,那在数年之间保持和平,对贵国亦是有益无害啊。” 宋献策急急说完,长吁了一口气,一副可怜巴巴又极为迫切的模样望向李啸。 而李啸听宋献策说完,却并不急于回话,只是淡淡地呷一口茶,脸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时,一旁一直未说话的陈子龙插话过来,他微笑道:“宋尚之言,其实倒也并非全无道理。只不过,就算我军暂不究过往,若你们仅凭一个汉中,就想让我军与贵国达成协议就此罢兵,未免太过容易,也太过想当然了一些。” 宋献策心下一惊,不知陈子龙此话何意。 他眼珠一转,低声问道:“那依陈赞画之意,却是要何条件,方可议和呢?” 陈子龙并不看他,只是淡淡道:“宋尚,你要知道,现在的汉中,哪怕贵国不肯给,我军也能凭自已本事将其一举拿下,可谓手到擒来。这样的见面礼,未免太不够意思。” “那,那该如何?贵、贵国的意思是……”宋献策乱了方寸,一时间,又是额头冷汗直冒。 陈子龙呵呵一笑,眼角余光与李啸充满暗示的目光相遇,便笑道:“宋尚,依我看来,你们大顺国若真有心求和,那就必须拿出诚意来。唐王之意,是除了要拿走汉中外,另外诸如河南南部以及河南中部诸地,皆要归于我唐军治下,方可和谈。如若不然,此事再也休提。” “啊?!这,这如何行得!……”宋献策没料到了李啸胃口如此之大,一时间张嘴结舌,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应答。 “宋尚,你们要要停战讲和,那我国自然先要好生考虑国家防卫是否妥当。如果仅把汉中划于我军,那四川当是安稳,只不过,河南之地,若不拿在我军手中,则我唐军亦难安心。只要把河南中部与南部尽划于军,然后你我两国在此其础划界,我军方可答应议和之事。”陈子龙语速平缓,却有不容反驳的震慑力。 宋献策脸色惨白,心下在不停盘算李啸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其实,从唐军所要的地盘来说,现在河南中部,经过这番战乱,已是一片废墟,价值显然不大。而河南中部,多为山丘地形,物产亦不丰厚,真的丢给唐军来换议和的话,其实也不算太大的损失。 更何况,把这形同鸡肋的河南中部与南部,尽皆丢给唐军后,大顺便可收缩兵力,只要在黄河南岸一带,驻守于河南的一众诸如开封洛阳之类大城便可,其守备任务,反是轻松得多。 但是,宋献策却是实在无法就此答应唐军这般条件。 因为他知道,如果河南中部与南部,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落入唐军手中,那大顺国的颜面可算是丢尽了,而皇帝李自成,必定是暴怒不堪,甚至会对自已大加斥责,想要进一步进行和谈,已无可能。 而如果不答就的话,看起来,唐军已无任何商量的余地,他们接下来,必定会与大顺死战不休,这样的结果,亦是大顺所难以承受的。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 见宋献策满脸难堪,几乎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李啸与陈子龙不觉相视一笑。 这样的情况,早在他们预料之中。 毕竟,大顺国肯拿汉中来作见面礼,但要把过半的河南之地也丢给唐军,这割城失地以求和的屈辱,在心里上是无论如何也难逾越这一关的。 见宋献策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所措,李啸冷冷一笑:“宋献策,你要知道,现在可是你们所谓的大顺国要来求我们,而是我唐军来反过来求你们。既是如此,你们却半点诚意没有,竟拿一个我军可以轻易攻克的汉中,就想来与我唐军议和,岂非笑谈。” 宋献策又羞又愧,嘴中嗫嚅道:“唐王,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割让河南中部与南部之事,兹事甚大,非是在下所能做主,还需得禀报皇上,才可定夺。在下这般苦衷,还望唐王体谅。” “哼!你既这般说,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李啸冷哼一声:“如果你们以为,让我军拿了这对你们来说形同鸡肋的河南中部与南部,就令你国大失颜面不可容忍的话,那就万事休提!你我两军,就在战场上拉开架势,继续作战便是。正所谓成王败寇,又何必多说甚话。” 听到李啸这近乎逐客令的话语,宋献策额头又是冷汗涔涔,遂伏地而拜道:“唐王所言甚是有理。那在下就此别过,立即返回京城去向皇上禀报。不过,在下是真心希望,贵国能与敝国达成协议,就此息兵罢战,通商往来,方是最好之结果啊。” 李啸微微点了点头,便挥了挥手,让他自行退去。宋献策讪讪离去,便又有军兵带着他,一路从宫中离开。 宋献策离开后,陈子龙捋须言道:“唐王,以在下之见,宋献策此番回去,必会全力劝李自成同意我军条件。毕竟,这样大规模的消耗战,顺军绝对打不起,就算是一直消耗下去,他们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李啸淡淡一笑,便道:“不管现在李自成作何打算,我军皆是处于不败之地。他若一怒之下,要继续打下去,咱们便跟他奉陪到底。他若听信宋献策等人意见,最终割让汉中,以及河南中部与南部,那咱们不费一兵一卒而得到偌大地界,亦是好事。” 陈子龙低声问道:“唐王,若李自成真的放下颜面,最终前来割地求和,我军能答就他们的要求吗?若协议真能达成,那我军是否又要切实遵守停战协议呢?” 李啸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卧子,你也知道,孤向为守信义之人,若有协议,自是不愿轻破。但此番与李自成这样的流贼巨寇和谈,孤却绝不会受这一纸条约的束缚,若是形式有必要,必当破之!” 李啸略顿了一下,又道:“当然,对于我军来说,眼下新得了云贵桂川四省之地,又刚刚平灭了张献忠的大西国,故亦急需时间,来安稳消化这些新得之土。更何况,我军还在四川新编第十四镇及第十五镇两镇兵马,诸般事物,皆需消耗大量时间。所以,宋献策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专程来南京请求议和,毕竟,我国与顺国,皆需要时间来安稳平定内部。而在这段时间里,在内部尚未安稳的情况下,就急于开疆拓土,与顺国消耗火拼,反倒不是十分必要。以本王估计,当可与顺国以两年时间为限,签订和平协议,暂时共同休养生息。” 陈子龙亦是点头赞同:“唐王所言甚是,现在我国境之中,新得的西南诸地,有大批不服王化的土司势力,需得改土归流,加以平定。这样一来,当地不服王化者,必定踊跃造反,而我军势必要逐一镇压,坚决铲降,以求万世平安。这样繁杂而迫切的事情,可能真的需要有两年时间,才可真正解决呢。” “是啊,攘外必先安内,这样的道理,孤又如何不懂。孤可不希望,等我们在两年之后,全力攻打大顺之时,那西南诸地的土司势力来个一同造反,那我军可就真的腹背受敌,进退两难了。这样的局面,当然一定要努力避免。” 李啸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缓步来到窗外。 然后,他默然伫立,看似在观看窗外风景,却又淡淡地对陈子龙说了一句:“卧子,你可知道,就在前些时日,在缅甸国中,那王子莽白,已经杀死了缅王莽达,刚刚篡位成功了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四十章 缅甸暴乱,莽白篡位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陈子龙闻言呆怔:“哦?竟有这般事情?微臣还真不知道。” 李啸轻声一叹:“孤亦是今天上午方才听安全司密信得知,那新王莽白,乃是先王莽达之弟,此人谋划已久,提兵入宫,迫杀国王一家,真真惨毒之至,毫无人性。” 接着,一脸凝重的李啸,将安全司的密信,递给陈子龙观看。 陈子龙接信细看,终于知道了莽白造反篡位的大致经过。 就在前些时日,经过精心筹划的莽白,终于在一个看似平常的黑夜,发动了逼宫政变。 他以主事官变牙简为内应,麻痹宫中一众守卫,复以妙瓦底侯内谬山觉大将为先锋,统领精锐兵马,在变节投靠的宫中待卫引导下,悄悄地由山亚门,进入缅王寝宫。 因为皇宫守卫松懈,莽白等人又是规划已久,故内谬山觉所统领的兵马,一路潜行入宫,都没有人禀报给缅王莽达。直到大军已进到寝宫眉南宫前时,缅王才听到外面的战鼓与喧哗声,不禁大惊失色。 莽达急令太监欧达曼与鄂高等人,迅速出宫去查看,这才知道,是国王的亲弟弟莽白起兵造反,前来逼宫。 欧达曼等人急急回去,向缅王莽达奏道:“陛下,不好了!是王子莽白谋逆,已率兵攻入皇宫,宫中侍卫根本无法阻挡!” 听了二人的奏报,缅王莽白脸色苍白,一时间不知所措,而王后坐在龙床上,右手抱着八岁的王子明耶登克都,左手抱着四岁的王子小那腊代巴,开始不停地哭泣,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可想。 很快,莽白带着部下,气势汹汹地进入王宫,宫内20余名大臣,以及诸多的太监和宫女,尽数被杀,宫内宫外,尸首狼籍,血流遍地。 当莽白进入宫内后,宫内早站满了他的手下士卒,这时,缅王莽达才不得与王后从寝宫中一道出来,二人呆坐在龙床之上,皆是沉默不言。 这时,,莽白见国王与王后皆在宫中,无一逃脱,知道大局已定,心下顿是窃喜不已。但在表面上,此人却是一副十分难为情地模样,向莽达奏道:“臣弟本不想加害王兄,但手下官兵多次请求,不依他们的话事情就会很难办,犹如佛祖也违拗不过众僧一样,故臣弟才近不得已,率众前来宫中,算是成全了他们的要求吧。” 听了此人这番虚情假意的鬼话,王后阿杜拉山达黛维哭泣道:“不用再说了,就让你当国王吧。我们只希望,你能允许我们在你手下持戒,让你的侄儿和王孙,一起出家为僧。” 莽白摇头道:“这如何使得,我东吁王朝中,可有任何王族做过僧人吗?就算我让你们为僧,以后你们万一被人利用,又该如何是好?所以你们多半还是要还俗的,此法断不可行。” 被莽白拒绝后,一旁的缅王莽达便长叹一声,低声说道:“莽白,现在我等已是案板上的鱼肉,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吾只希望,你叵还能念及兄弟之情,就放我们一马,让我们能过上普通人家的安静日子就行了,为兄感念不尽。” 这时的莽白,心中还残存着对父王及王兄的情义,听到莽达这番卑怜的请求,不觉心下惭愧。他又考虑到,现在刚刚夺权,便立即对兄长一家大加屠戮,亦是有失声誉,便又上奏道:“皇兄,这个问题,我还没特意想过,不过若无意外,我是不会加害皇兄一家的,皇兄但可放心。” 于是,莽白下令,将王兄、王嫂、王子、王孙们一并安置在王后殿中,算是和平的软禁,且每日也派人侍侯,并送去供王所享用的饭菜。 不过,莽白这般举措,诸如内山谬觉与变牙简等人知道后,却是大为不满,手下的士兵,亦是十分躁动不安。 于是,内山谬觉带着一众将领,紧急求见莽白,对他大声嚷道:“皇上,我等提着脑袋,跟你犯上作乱,夺了皇位,已是彻底地断了后路了。但你现在对先皇一家,却如此软弱,不肯果断处置,实在令我们大失所望。如此下去,就像天有二日,国有二君,可是要出大麻烦的。到时,万一先皇趁机复辟,或是底下军卒作乱,我等就不敢保证皇上的安全了。” 内山谬觉等人的话语,加上一众奸臣们挑唆,让原本犹豫莽白下定了诛杀皇兄一家的决心。他遂下令,立即将王兄一家四人,全部投入亲敦江中溺死。 可怜何其尊贵的国王一家,终于皆成江中溺鬼。 令人哀怜的是,那王后阿杜拉山达黛维,被士卒撕着头发拖往江中,几乎是一路哀号喊道:“天杀的!我用嘴嚼东西喂大的人,于今倒来加害我们了啊!” 王后的凄惨哀号,让围观的一众文武大臣,无不伤心落泪,却又无人敢吭一声。 有来只有新人笑,何人听得旧人哭。 由于这位国王莽达,是被御弟莽白投入江中害死,所以缅人可怜他,便称这位国王为“耶洽敏”(意为被投入水中之王)。随后,又为纪念他,将他少年时曾住过的实皆竹林精舍,建成了五层寺庙,故又称他为五层寺庙施主。 陈子龙读完这番情报,对于当今缅甸政变更替的残酷血腥,亦是不觉连连感叹。 不过,他略一沉吟,随即向李啸问道:“缅甸国中如此动乱,却不知道,会对那寄居缅甸的桂王朱由榔等人,造成何等影响?” 李啸听他发问,亦是默然无言。 因为来自后世的李啸知道,在真实历史上,就在莽白篡位之后不久,便发生了极为可怕的咒水之难。 在前世中,顺治十八年七月十八日(1661年8月12日),缅甸国王莽白,给逃到缅甸境内的南明永历帝朱由榔捎来口信,让他明日过河,同饮咒水盟誓,以结友好。 朱由榔及一些大臣,皆看出其中有诈,但寄人篱下,又不敢不去,只好命大学士马吉翔、大臣沐天波等部分文武官员前去赴约。次日上午,马吉翔等人来到缅军驻地塔下,即被三千缅军团团包围。 沐天波见有变故,立即夺刀反抗,终因寡不敌众,大小官员42人全部被杀。随即缅军赶往朱由榔住处,追杀大批明室扈从人员,随即又蜂拥突入永历君臣住所搜掠财物女子。复把朱由榔、太后、皇后、太子等二十五人集中于一所小屋内,对其余人员及扈从官员家属滥加侮辱。 直到缅兵搜刮已尽时,缅甸大臣变牙简,才在通事导引下来到朱由榔住处,喝令缅兵:“王有令在此,不可伤皇帝及沐国公。“这场可怕的咒水劫难,才算终告结束。 想到这里,李啸忍不住又一声长叹,便淡淡说道:“卧子,依孤来看,朱由榔怕是不日亦要遭莽白毒手了。此人一时不智,非要逃缅,将来落得何等结局,却皆是咎由自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四十一章 梦破缅甸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李啸估计的没错,莽白政变成功后,那寄居缅地的桂王朱由榔,已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 连日来,他在自家茅屋里,总觉得心里忐忑不安,有一种无可言说的心跳不安之感。他十分担心那心狠手辣弑杀莽达一家的新缅王莽白,接下来,就会对自已下手。只不过,极度担心的他,却亦只能如待宰的鸡鸭一般,毫无办法改变目前的局面,只能听天由命。 应该说,朱由榔的预感不错,可怕的噩运,很快就到来了。 就在莽白溺杀皇兄一家后的第三天,那主事大臣变牙简,带到大队缅兵,气势汹汹地来到朱由榔等人居住地,立刻就把桂王等人居住的村落团团包围,说要入内搜查余孽,清剿叛贼。 朱由榔大惊失色,急急出迎,见到那一脸狠色的变牙简,心下不觉发虚,脸上却还得堆笑道:“主事大人,你率众前来敝地,却是所为何事?” 变牙简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禀陛下之令,为彻底清查先皇余孽,铲除逆贼,以靖国安民。怎么?桂王为欲我等入内探查,可是心中有鬼,还是另有隐情啊?” 变牙简这阴森森的话语,令朱由榔浑身一抖,却又不得不谄笑着回道:“主事大人说的甚话,在下不过是大明的一名小小桂王,现在村中家属与护卫加起来,亦不过三百余人。可谓人物鲜薄,地小贫弱,安敢介入缅国纷争,更何敢私藏逆贼于居所,主事大人这番话,实在吓煞在下了。” “废话少说!”变牙简不想与他多费口舌,他一脸耐烦之色,又继续道:“你且说,同不同意我军入内搜查,若不同意,我军便要强横行事了,到时候,休怪士卒动粗,反是不美!” 朱由榔心下暗骂,你们这帮歹徒,说甚搜查叛贼余孽,不过是想趁机掠夺我村中财物,甚至强辱妇人罢了,还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实是可恨之至! 只不过,人在屋檐下,安可不低头。他现在可是没有任何办法能瑟变牙简以及其手下兵马相抗,故只得强抑心下愤怒,又堆笑道:“既然主事大人是奉皇命而来,小王安敢阻拦,只希望贵军搜查时,尽量不要伤及无辜民众,小王心下便安稳无忧了。” 变牙简又斜了他一眼,并不答话,只是冷哼一声,挥了挥手,便让多达上千人的兵马,一道入村搜查。 这上千缅失入村,可真如一群饿狼进入了羊群所居的栅栏,顿是兽性大发,再也无可阻拦。 他们狂笑吼叫着冲入居舍与房间,翻箱倒柜,四下抢掠,再有甚者,当众调戏羞辱妇人,其凶恶丑态,难以言表。 很快,缅兵们肆无忌惮的抢掠,越发凶狂,对于各个的态度,亦是越发狂暴放肆,他们对不愿意让自已搜查,或是阻挡自已调戏妇女的居民,用刀砍,用枪刺,村中不时有受伤的无辜村民哀嚎倒下。 两名朱由榔的护卫,再也忍受不住,他们拿出私藏的匕首,朝这些猖狂的缅兵连捅带刺,想把他们给赶跑。 这些侍卫下意识的愤怒反抗,彻底引爆了原本就十分紧张危险的局势。那些缅兵在狂怒之下,竟将朱由榔的这数十名侍卫全部杀死,其家属亦大部被杀,只有年轻女子,被这帮家伙淫笑着强行带走。 而诸如马吉翔、马雄飞、王维恭、蒲缨、邓士廉、杨在等随着朱由榔入缅的官员与太监,因其多有财货,故皆被缅兵杀死,将财物全部掳走,可谓惨不可言。 这些追随着李由榔来到缅甸的官员与太监,估计是死也不会想到,自已竟会以这般屈辱的方式,钱财一空,暴尸荒野,这般惨死于异域他乡。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可吃,相信这批人再不会有一人,有离国投缅的愚蠢想法了。 而就算是最为尊贵的桂王朱由榔,都未能逃过被羞辱抢劫的命运。 他的财产,尽被匪兵夺去,其妃妾们,亦皆被缅兵当众污辱。其中刘、杨二贵人不堪羞辱,当场撞墙自杀,脑浆涂了满墙,死状惨不忍睹。而诸如吉王与与其妃妾,则为免遭毒手,竟皆早早在房中自缢而死。 至此,这所谓的探查之事,已彻底变成了一场赤裸裸的杀戮与抢劫。整个村落火光冲天,烟雾弥漫,惨叫声此起彼伏,街巷之中尸枕狼藉,血流遍地,有如人间地狱。 见此惨状,朱由榔放声哀嚎,见到缅兵们又狞笑着向自已围来,他一咬牙,令中宫王妃与两名皇子,与自已一道悬梁自尽,以免遭荼毒。 与其横遭污辱再被杀死,还不如自已寻个痛快。 不过,就在这时,那一直作束手旁观状的变牙简,才终于喝令缅兵停止,:“国王有令,只探查搜寻反贼及其家属,不可伤及王与王妃等人,尔等退开。“ 因为变牙简这句慢悠悠的话语,朱由榔以及王妃皇子等人,才最终得以侥幸活命。 只不过,面对如此惨状,面对这有如人间地狱般的场景,对于活下去的人来说,也许是一场更大的耻辱。 现在的桂王府,亦如其他官员家一样,被搜掠了个底朝天,所有的财物,乃到桂王的玉玺都被这帮如狼似虎的缅兵给掠了个一干二净,整个房中,再无任何值钱物品。原本条件还算富奢的桂王朱由榔,在这番洗掠之后,彻底成了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也许,唯一侥幸的是,王妃与两位皇子得以保全,算是最后的一点慰籍吧。 一时间,朱由榔悲从中来,抱着王妃与皇子放声痛哭,心下的懊悔与愤恨,堆如山积,却无法表达一语。 而在这时,洗掠完成的变牙简等人,拉着掠来的大大小小的财物箱子,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准备去向缅王莽白,好好地邀功请赏。 望着变牙简一众人扬长而去的背影,朱由榔心下愈发难过,愤恨之情更是足以冲冠。他紧紧地咬着牙齿,直到变牙简等人消失在村外后,才从牙缝中吐了一句话:“狗入的!你们别高兴得太早了,本王一定要雪今日之仇,一定为我死去的部众,灭掉你们这狗入的缅王莽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四十二章 扮僧回国,唐顺和议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经此惨酷大变,朱由榔终于认清了残酷现实。 那就是,他若还想继续活命下去,若还想要保全家人,不在缅兵下一次洗掠中全家尽丧,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那就是,秘密派出使者潜行回国,引唐军前来灭掉莽白政权,方可存身保命。 很快,朱由榔清点幸存人员,发现残留在村中之部下,竟不足五十人,基本上全部的官员与侍卫都被屠戮殆尽,只剩一众老弱病残,苟存人间。 “我朱由榔,究竟造了什么孽,才引得这般劫难,让诸位跟我受此刀兵屠戮啊!”见此惨状,朱由榔又忍不住嚎啕而泣。 这时,一个颤悠悠的声音从死人堆中响起:“桂王,奴婢尚未死去,还请救上一救。” 朱由榔一愣,见一堆尸首下,自已最亲信的手下太监之下的李国泰,一脸血污,微眯着脸,却犹是艰难地朝自已连声呼唤。 朱由榔随从与残众一起,将压在他身上的死人扒开,将李国泰从尸堆下解救出来。 “多谢桂王搭救,咱家只昌被缅兵给砸晕过去,幸未伤着根本,这才侥幸捡了一条残命。”李国泰抹了一把满脸的血垢,才凄声道:“唉,只不过,侥幸躲得这一次,下一次缅兵再来,我等皆是必死无疑。桂王,你可要好好想想将来要如何行事啊。” 朱由榔冷着脸,并不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让众人退开,才与李国泰单独说话。 “国泰,本王交给你一项紧要之事。”朱由榔面目阴沉。 “请桂王明言,奴婢定当竭尽心力。” 朱由榔直视李国泰惶然的双眼,沉声道:“本王要你,速速带上本王亲笔印信,潜行回国,去向唐王李啸禀报当前的缅甸局势。同时向其求援。告诉他,若他愿意统兵前来,我等皆愿为内应。象其引路探查之类,皆是不在话下。” 说到这里,朱由榔顿是长长一叹:“若唐军能灭了莽白,为我等报仇雪恨。我虽为明朝宗室,亦愿从此为其忠心效力。而且,此事若成,本王亦不求甚封赏,只愿们能给我等一个安心住处,本王就心满意足了。” 听完朱由榔的话语,李国泰眼带泪光,随即伏地磕头:“请桂王放心,在下拼却一死,也会将王命带给李啸。相信唐军一定会速速发兵,救我等脱困。” 朱由榔点了点头,便欲寻笔墨纸砚,却发现这些物品,早就被那样贪婪的缅兵给席卷一空,整个房间中,竟是连一张破纸与一支毛笔都寻不出来了。 朱由榔一咬牙,掀开衣摆,嘶的一声,将半副下摆全部扯下,然后咬破中指,血其上。 见朱由榔绷着脸血衣帛,李国泰满眼噙泪,却又不敢多说一句。 不多时,朱由榔终于写毕,便将血帛小心收好,交给李国泰。李国泰郑重收下,仔细藏于贴身之处。 “国泰,本王细想了一下,为让唐军确信此信无虞,也为了分担风险。我决意让王子朱慈煊与你一道同行,返回国中。万一本王遭了那莽白毒手,亦可保全血脉,不至于全家尽绝。”朱由榔颤声说完,已是满眼含泪。 李国泰喉头涌动,又扑通一声,伏跪于地:“请桂王放心,老奴纵是万死,亦会舍了性命,将血与王子一同带回国中,请王上放心便是。” 计划既定,朱由榔遂将爱子朱慈煊唤出,对其殷殷叮嘱道:“煊儿,听父王的安排,跟李大伴一道潜行回国,不要与父王一样,因一时愚昧,最终落个屈辱而死魂断他乡的可悲下场。这一路上,你好生听李大伴的话,不可擅作主张。若是有缘,你我父子当可再相见,若是无缘,那今天就是你我父子二人,最后之告别了。” 朱慈煊泪流满面,哀声道:“不!父王,孩儿不愿离开父王与母妃,孩儿要和你们在一起!” 朱由榔痛苦地摇了摇头:“煊儿,你已八岁,应该要懂事了。今天的这场屠杀,你也看到了,敌兵下手,何其惨毒之至!可叹我等身在他乡,苟活人下,最终却是连性命都不得保全,被人有如杀鸡宰狗一般屠戮!父王在这异国他乡,已是朝不保夕,不知何时就被那些该死的缅人一刀杀了。这样的险恶之地,这般修罗之境,安可再留孩儿你在此啊……” 朱由榔说到这里,已是两眼噙泪,几乎难以再说下去。 “父王,既然是这般虎狼之地,那我们为何不一起离开呢?“朱慈煊抽噎着说道。 朱由榔一脸痛苦之色,又是一声长叹:“煊儿,父王乃是众人之首,被那些缅兵看得极死,极本就没有任何脱身之计。但你毕竟还是孩子,目标不甚出众,只要乔装得法,必可逃脱成功,得离苦海。煊儿,你要记住,万一父王与母妃有难,传承桂王一系血脉的,可就只有你了。” 朱慈煊泪流满面,却最终懂事的点了点头:“孩儿懂了,一切全听父王安排。” 朱由榔点了点头,便立即令李国泰与朱慈煊二人,以及两名幸存的护卫,四人一齐速速作好准备。 四人随即便拿出早已准备好,却一直深藏于地下的僧侣服装,然后就地剃去头发,准备扮成僧人模样,以此身扮掩人耳目,潜逃出境。 朱慈煊的剃发之事,则是由其母妃亲自操作。 这名双眼已哭成烂桃儿一般的女子,见到尚是懵懂的孩子,一脸平静地跪倒于地,静静地等待着自已来给他剃头,不由得悲从中来,她一把扔了剃刀,抱着朱慈煊,凄声喊道:“天啊!苦命的孩儿,娘亲对不住你呀!” 一时间,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这时,一旁的朱由榔亦是泪水涟涟,他不忍再看,悄悄地转过身去,颤声说道:“王妃,莫要哭了,快些剃吧。不要误了煊儿他们晚上出发的时辰。” 王妃连声涕泣,却只能强自抑住。她重新拿起剃刀,解开煊儿的发髻,然后将他的头发,一绺绺地全部剃除干净。 头发一绺绺往下掉,母亲的眼泪也一颗颗往下流,溅在那新剃的头顶上。湿淋淋的新剃秃顶,映着窗外昏淡月光,一片朦胧惨白。 剃完头发,四人又换了僧服,整了行装,便向朱由榔等人告别。 临行之际,朱慈煊扑通跪地,泪流满面的他,向朱由榔以及母后,各叩了三个响头:“父王,母妃,孩儿就此别过,望你们好生保重,我们将来必有重逢的一天。至于弟弟,他已睡了,就不必去唤醒他了,希望你们帮我好好照顾他。” 朱由榔亲密地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煊儿这般懂事,父王很高兴。为父会好好照顾你母亲与弟弟的,你就放心地跟李大伴去吧。” 随后,朱由榔又细细地叮嘱了朱慈煊一番,便让他们立即上路出发。 此时正是初夜时分,犹然烟雾腾腾的村落,在惨淡月光映照下,一片萧疏死寂。 而那些今天饱掠而归的缅兵,正在村外大肆饮酒庆祝,正然喝得大醉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就在这看似了无生机一片死寂的环境中,四名假冒的僧侣,有如暗夜的鬼影一般,悄悄地溜出村去了。 他们在李国泰的带领下,一路绕开大道,专走小路,直往中缅边境而去。 就在李国泰等人悄悄地潜行回中国时,那作为使者的宋献策,也刚好回到京城,便立即向大顺皇帝李自成,秘密禀报与李啸的面谈结果。 东暖阁内,李自成一脸铁青地听完宋献策的禀报,脸上的肌肉都在不停地哆嗦,手中端着的茶杯,亦在不停地颤抖。 “李啸,老子入你姥姥!” 李自成一声大吼,手中的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砰的一声爆响,那茶杯化为无数碎片,茶汁四溅,洒得遍地都是。 “皇上……” “入你娘!你他娘的千里迢迢去南京,就跟李啸谈了这么个劳什子出来!”李自成瞪着双眼,模样十分凶恶狰狞:“算了!就把这大顺国全部割让给李啸算了,俺这大顺皇帝也不做了,就让他姥姥的李啸来当吧!” 见李自成如此暴怒,那禀报情况的宋献策,吓得扑通一声,伏跪于地。而一旁呆坐的牛金星,亦是吓得浑身颤抖。 李自成有如一头困兽一般,在东暖阁中来回踱步。走到那白云铜火盆时,他一咬牙,极想一脚踢翻这烧得熊熊正旺劈啪作响的炭盆,却又最终还是强自忍住,只是又狠狠地就地一跺脚,震得这炭盆不停地颤动。 “好么,割了汉中,又要割河南,那接下来,是不是关陕与北直隶,也要顺理成章地全部交给李啸了!这般屈辱条件,简直丢尽了我大顺的脸面!宋献策你这厮,为何不当时就反对拒绝他,还好意思返回京城来向俺禀报,你他娘的,是想存心恶心俺么?”李自成犹是愤愤自语,一脸怒气不平之状。 宋献策额头冷汗涔涔,伏跪于地的他,好不容易才等到李自成怒火稍息,才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微臣这般做,实是多有苦衷,还望皇上体察。” “苦衷?你这个丢尽我大顺颜面的混蛋,还能有个屁的苦衷!”李自成听他这句话,心头又是怒火腾腾,他快步向宋献策走来,在离他两步远处站定,才怒喝道:“你不给俺好好解释清楚,俺给你治一个背主忘恩里通外国之罪!” 被李自成这一吓,宋献策脸上肌肉哆嗦,一时间,心急不已的他,却是说不出甚话来。 这时,倒是一旁的牛金星轻咳一声,缓缓插过话来:“皇上,宋尚此话,虽然看似极损我大顺颜面,但其实细究起来,却是对我大顺颇有好处。” “好处?什么好处?难道是说,咱们象乖孙子一样,把汉中,还有河南中部与南部献给李啸,非但不丢脸,反能有好处?牛大眼,你这贼厮说的甚混话!”李自成扭过头来,一脸愤怒狰狞。 “皇上,且听老臣细细说来。”牛金星一声轻叹:“现在汉中之地,唐军已然重兵压境,我军兵马稀微,其势必不可守。与其最终被唐军轻易夺去,还不如就此做个顺水人情。而河南之地,中部经过这连番混乱,已是州县尽成丘墟,残破不堪,百姓几近绝无,这样的地方,丢给唐军,其实也无甚可惜。而若河南中部给了唐军,那河南南部势成飞地,亦是绝难再守。且河南南部,多为丘陵沙碛这样的瘠薄之地,军兵百姓自养都难,俱城仗外力供养,故亦给唐军的话,也不算对国家有太大损害。” 牛金星刚说完,那宋献策又急急道:“牛宰相说的是,若是汉中与河南中南部,皆划给唐军后,那我军便可从河南中南部,以及汉中等地,召回近三十万兵马,然后布防于黄河南岸各大城池,以及沿秦岭一带,以防唐军越渡即可。这样的话,我军既可收缩兵力,免却后勤之苦,又可在防卫上大为轻松,国家调派兵力,亦是更加方便呢。” 听完二人的话语,李自成脸上原本愤怒的表情,顿时缓解了许多。他细眯着眼,心下亦在仔细考虑二人所说的话语。 他知道,现在大顺最缺乏的,便是休养生息的时间,这是最为关键也最为重要的目标,如果这一步没有做好,那大顺将来必将国力越打越衰竭,以至分崩离析的地步。若自已执意为了面子不与唐军言和,那受损失最大的,只能是自已。 更何况,从二人的分析来看,就算唐军得到了汉中与河南中部与南部,那自已收缩兵力,弃了这两块形同鸡肋般的地方,确是更易于防守。那么,就算唐军将来不遵守协议与自已反目,自已也能以逸待劳,更好应对敌军的侵袭。 奶奶的,那狗入的李啸,计算得真是精准哪。 此人非但能达到目的,还能让自已利益最大化,这一点,自已实是自叹弗如。 想到这里,李自成抬起头来,兀的一声长叹:“操!既如此,老子认了!牛大眼你去草诏,就说俺同意李啸的条件,再派宋献策为全权代表,去南京与这厮签定协议。” “是,微臣遵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四十三章 唐顺和议 改土归流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宋献策领了李自成之令,遂又立即再度乘船南下。北风吹送,船去如飞,数日后,便顺利到达南京城,随即受到了李啸的接见。 宋献策立即告诉李啸,说现在李自成已同意割让汉中与河南中南部,希望两国能尽快达成协议。 听完宋献策的话语,李啸十分高兴,若不顾及颜面,简直就想猛击一掌。 哼,李自成这厮,估计肯定是跟臣下大闹了一番,最终还是不得不同意自已的意见。 毕竟,这厮比自已更需要时间来恢复生气休养生息。在这个前提下,自已所提出的条件,李自成捏着鼻子也只能认了。 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就近乎空手套白狼地得到了汉中与河南中南部,实是一件十分令人惬意之事。 于是,李啸传令,准允唐军与大顺进行和平谈判,并派陈子龙为全权代表,与宋献策一齐在南京城中洽谈谈判事宜。 经过两天的仔细斟酌与具体商量,最终唐顺双方,达成如下协议,具体条款为: 1、大顺放弃汉中与河南中部南部,交给唐军治理管辖。两国在川陕之处,从此以秦岭为界。在河南,南阳府、汝宁府、归德府三处地界,划归唐军,而在开封府地界,则以登封、新郑、尉氏、**为界,南属唐军,北属大顺。 2、两国签定协定并交接领土后,从此息兵罢战,并设立几个关榷点,互相通商往来。 3、两国达成此项协定,最短停战和平时间为两年。 4、此协议一式两份,由双方全权代表签字后确认生效。 协议签定后,宋献策一脸欢喜地返回京城,便急不可待地向李自成禀报协议达成的消息。 李自成得到禀报,虽不作声色,心下滋味,却是难以言表。 这般割地求和,倒是比当日宋辽澶渊之盟,只怕还要惨些。 毕竟,宋朝当初没有割机让那么多的土地,也没只与辽国达成两年的和平期限,而是延续了足足一百年的和平。 李自成近乎直觉地想到,万一和平期限结束,那唐军该会立刻翻脸前来进攻吧。 更可悲的是,若唐军无赖,不待协议结束,便就此撕破协议,向大顺发动进攻,那自已也只能无奈应战,而没有任何办法来阻止吧。 饶是如此,这份并不踏实的协议,却也是李自成想要改变现状,而必须采取的唯一选择。 两年时间,也许不到两年,大顺若无起色与变化,那将来的可怕后果,李自成已不敢想象。 最后,这位大顺皇帝,在一声悠悠长叹,在协议上加盖龙玺,正式确认。 有了唐顺两位最高统治者的确认,接下来的交接事宜,顿是十分顺利。 汉中以及河南中南部的大顺官员以及残余驻守兵马,在前来接收的唐军兵马面前,有如丧气的斗败公鸡,灰溜溜地全部撤走离开。各地的交接都是十分顺利,连半点摩擦都没有发生。 唐军顺利接收汉中与河南中南部,顺军便按先前规划,布防于秦岭北边,和河南划定的两军交接线处,与唐军两边对峙,倒是极有默契地保持了平静的局面。 唐顺双方至此,都获得了极其想要的和平。 在大顺国中,李自成采纳牛金星等人的意见,开始裁汰军中老弱,减轻财政负担,同时大力编练新兵,以备将来之战。 与此同时,他下令在全国范围内,大拓殖荒地以增加粮食产量,强制成年男女婚配以增加人口数量。 李自成亦下令,要学唐军的火器建军模式,开始组织国中技术人员,开始进行军械研究。准备也要与唐军一样,在火器方面大力研发,全面提升军队的火器作战能力,争取不至于落后唐军太多,最好能达到与唐军形成勉强的火器力量平衡。 而在唐军这边,诸如调派新任命的朝廷官员,安置新得地区的百姓,恢复当地的生产生活秩序,加紧整编训练新编的两镇兵马的工作,皆已是有条不紊的进行。 而除了这些之外,李啸决定,还是按原计划,下达了对整个西南地区的改土归流工作。 改土归流是指改土司制为流官制,始于**中后期,是指将原来西南地区统治少数民族的土司头目废除,改为朝廷中央政府派任流官。 简而言之,改土归流就是把少数民族土司管理的方式改为政府官员管理方式。土司即原民族的首领,流官由朝廷中央委派。改土归流有利于消除土司制度的落后性,同时加强中央对西南一些少数民族聚居地区的统治。 改土归流,自明代中叶以后便逐步开始。它是在土官与封建王朝的矛盾日益尖锐的情况下产生的。这个矛盾,唐、宋以来就长期存在。随着社会生产力的不断发展,土官制度越来越不适应社会的需要。 与此同时,土官又日益与朝廷闹对立,反对朝廷对它的管辖。这种有损于国家统一的行为,明王朝自然是不能容忍的。于是“改土归流“是势在必行。 而**的做法,其实是比较缓和的。如遇到土官绝嗣、土官之间互相仇杀或叛乱被平定、土官犯罪革职等.当地的土司制度即被废除,改由流官接任。 饶是如此,由于明王朝的举措,基本是与土司利益为对立面,故各地多有叛乱。其中,最大规模的便是乌蒙土司的叛乱,当然,最终亦被朝廷顺利**。 借鉴到明王朝的相关经验,李啸决定,在西南地区开始的改土归流工作,要根据土司具体情况,分成三大部份,分别对待并开展。 由于西南地域广阔,土司众多,李啸并没有急于求成的对所有的土司,来个一刀切的粗暴推进,而是首先将土司分成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势力较小,兵马薄弱,但却与唐军关系较好,甚至在唐军征战西南,加入唐军或辅助唐军作战的当地土司。对于这部分土司,李啸决定,暂不对他们进行改土分流工作,而是继续保持原状。希望以这种方式,让这些土司继续维持与自已的友好关系。 这部份的土司改土归流工作,李啸打算最后进行,甚至在统一全国之后,再进行亦无不可。 第二部分,则是势力一般,兵马不多,与唐军关系也一般,在唐军攻伐西南时,采取中立态度的当地土司。李啸给他们限了一年的时间,准允他们逐步改进,让他们最终同意进行改土归流,让朝廷派驻官员,来代替一直实施的土司制度。 而第三部分,则是势力较大,兵马也多,但是却与唐军关系不佳,曾站于唐军对立面,后来却被迫臣服的当地大土司。对于这些土司,李啸决定首先拿他们开刀,要他们立刻整改,改土归流,不可违抗,以达到擒贼先擒王的效果。 于是,在李啸的密令下,西南各地的唐军各镇兵马,赶在朝廷召令前,悄悄来到了那些可能反叛的大土司之处驻扎安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四十四章 米尼弹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李啸对西南的唐军兵马提前安排,可谓未雨绸缪效果极好。 果然不出李啸所料,在李啸的改土归流政策下颁后,云南、贵州、广西、四川四省之地,果有总共多达二十余部的土司造反。 其中,那些兵马最多,地盘最广,且向来不服唐军者的当地大土司十余家,几乎全部造反。而与唐军原本保持中立状态,要求在一年之内改土归流的中小土司,则有三分之一反叛。至于与唐军关系良好,且未收到改土归流之令的小土司,造反者则是一家都没有。 如果是在未灭大西国,且西南诸地还有许多残余明军之时,李啸的改土归流措施,当不会如此激烈,而在现在,西南地区已彻底平定,北面的大顺又与自已签定了和平协议。拥有绝对优势兵力的李啸,当然要抓住机会,将他们来个一打尽。 李啸立即下令,让那些早已做好准备的唐军兵马,立刻出动,对反叛的各大土司势力,严加剿灭一个不留。 毕竟,现在这四省之中,势力最大的土司,兵力亦不过三千多人,其余者多为千把人而已,其装备与武器亦是十分原始与简陋。故而,对于兵力雄厚装备精锐又有大量火炮助阵的唐军来说,这点可怜兮兮的土司兵马,还真不够塞牙缝呢。 同时,李啸又要求,在消灭了那些叛乱的土司兵马后,要将其部众从其所驻山地全部移出,统统发配海外,然后在各地打散安置,以彻底消灭其残余势力。而其空中的土地,则让四省的汉民入驻接收,从而彻底改变当地的民族成分,实现长治久安与永久太平。 很快,西南各地便是捷报如雪片般传来,各地的土司兵马,在唐军的进剿面前,近乎一触即溃,纷纷乞降。 而就算有一些胆大者要死守山寨,但他们那简陋的防备措施,在唐军的重炮轰击下,亦是不堪一击,皆是被迅速荡灭。 所以对于这些土司的叛乱,频收捷报的李啸,已是丝毫不放在心下,现在的他,倒是在重点关注一项这个时代的全新事物。 这便是,在穿越小说中大出风头的米尼弹。 历史上的米尼弹,是为了解决前装线膛枪精度和射速不能并存的尴尬而设计的。在十九世纪中,约1849年,这个困扰了前膛枪制造数百年的问题,被一个聪明的法国上尉米尼,用很简单的方法解决了——这就是米尼弹。 所谓的米尼弹,实际上就是一种扩底尖弹。他的子弹直径同样比枪管小,甚至可能比圆弹还小,这样装弹就很方便,可以轻易塞到枪管中去而保证不卡弹。 而米尼弹的底部并不是圆的或者平的,而是在铸造时于子弹底部留下一个圆锥形或杯状凹洞,这凹洞边缘就是比较薄的铅皮。当灌入黑火药,在将米尼弹推入弹膛时,其弹底杯状凹洞自然也会盖住火药。 而当步枪开火时,黑火药迅速膨胀,在推进子弹之前会先撑开米尼弹弹底的铅皮,此时膨胀的米尼弹的弹底就自动密合枪管并咬合膛线,并迫使子弹旋转。 也就是说,米尼弹的出现解决了前装线膛枪装弹困难,滑膛枪射程精度太低的问题,完美结合了前装时代的前装枪与线膛枪的两大优点。使用米尼弹的前装枪有一般水平的射击速度,同时又有着线膛枪的射程、精度与威力。 这样的改进,使得步枪的威办与效果,超过了当时的火炮,成为当时战场上的决定性武器。而李啸最为看中的,就是这个射程——高达300~500码,也是最高射程约为450多米,大约可换算为,可达600多步。 而直到拿破仑时期,那个时代的滑膛火炮,精确射程不过区区300码而已。也就是说,使用米尼子弹的步兵,虽然组成密集方阵时仍然会被炮兵严重杀伤,但是在解散成小编队散兵队形时,却可以接近到射程内精确地点杀炮兵。这种特性让火炮的设计开始出现巨大的转型,线膛炮开始出现,并在克里米亚战争与美国内战后一举将滑膛炮踢出战场,使得线膛炮全面取代滑膛炮。 实际上,米尼弹的威力不只如此。它出现的结果是直接迫使拿破仑时代的步兵密集方阵、密集线型队列完全解散。 当然,只是解散方阵而已,散兵射击线还是要保留的,毕竟这还只是前装枪,必须站立装弹,每分钟大约只有3发射速,排队枪毙的本质并未改变,只不过杀伤力与杀伤范围大增而已。 19世纪中的1850年以前,不管是拿破仑时代,又或者古斯塔夫时代、西班牙方阵时代,欧洲各国即使知道大炮对密集队列杀伤惊人,但是因为燧发枪射程实在太短,所以明知前是虎口,仍然得乖乖排成方阵进行排队枪毙。这样的战术从火绳枪发明以来,持续了300多年之久。 但是当米尼弹出现,步枪射程一举提高到500码,这是增加了5~10倍。密集方阵立刻变得毫无意义——你排成这种方阵不用等敌方炮兵来轰杀,步兵用米尼弹长程射击就可以把你屠的干干净净。 正是米尼弹的出现,让从古希腊以来绵延两千年的的步兵方阵,彻底退出了战场。 不过米尼弹并不是非常有名。因为他出现的太晚。19世纪中恰好是科技大发展时代。同时期还出现了后膛撞针枪这样的东西,因此很快就把米尼弹的光辉给掩盖了过去。 但是在目前来说,它却是最好的一种武器:因为米尼弹非常好作,他比拉膛线的技术需求还更低,连机器都不需要。 一般铸造火铳圆弹,都是用一个铁模子,灌进融化的铅铸成铅弹。这种模子小到可以随身放在口袋中携带。一般是直接配发给步兵一个这种模子和几斤的铅,让步兵在扎营吃晚饭时,自己用营火融铅铸造次日使用的子弹。 当然,平时大规模冲制再统一分发铅弹,也是可行之策,不过由于铅比较软,摆放与行军过程时,很容易因为碰撞而变形,一般还是习惯让士兵在战前临时铸造。 而米尼弹,不过是把这个铁模子改变里面的铸造形状而已。因此毫无任何技术水准。而仅仅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可以把有效射程增加近4到5倍。 实际上,还不只增加射程而已。他还同时增加了威力,并降低了火药的用量。 原因很简单,在火铳给圆子弹留下大量游隙时,有很多火药都泄漏出去被浪费掉了,而不是用来推送子弹。而米尼弹的扩张弹底,则可以彻底密封枪膛,大幅提升火药的利用率。因此火药可以装得比较少,又拥有同样甚至更高的威力。 而火药装的少,膛压自然降低,如此一来,新出的枪管便可以做的更薄,同时后座力也降低,更有利于瞄准。此外,米尼弹因为是尖弹或者长弹,因此在同口径下,他的质量是可以做的比圆弹大。这也就是说,在维持弹头质量与威力的同时,可以缩减口径,并进而在维持倍径的同时缩短枪管。这除了给枪管减重外,还可以增加子弹穿透力,达到更好更优秀的杀伤效果。 不过,米尼弹其实不必然需要做的和圆弹一样重或者更重。因为密封与线膛优势,让他有了更高的初速、威力与射程。也就是说,大口径不需要了,可以在缩减枪管口径、子弹重量与火药装填量的同时,维持更大的射程与更强的威力。而步枪和子弹都变轻,也就代表步兵负荷大幅降低。 至于实际战术性能,就更不用说了。据用唐军现有的燧发鲁密铳来测验,其有效射程从120步,迅速增大到400步到450步时,则即使射击初速不变,射击次数也可增为近4倍。而这就表示,可以让唐军现在使用的燧发鲁密铳,有更大的杀伤力以及更多的打放次数,也能有更悬殊的对抗可能性,特别是在对抗骑兵的时候。 因为对骑兵而言,一般所谓的战场冲锋不是一路冲到底。鉴于需要保持马力以使骑兵获得最大的冲击力,拿破仑时期的欧洲骑兵一般是在距敌方200到300码的距离开始准备冲锋(剑出鞘,小步前进),距敌150码时快步前进,50码时才真正开始全速冲锋。而东方由于蒙古系马匹体型比较小,虽然有较高的耐力,但是冲锋速度却比较低,因此一般是在50丈/150公尺内才开始准备冲锋。 而如果使用了米尼弹的线膛枪,那么在对抗清军马队时,步兵可以在清虏马队尚未准备时就向其开火。 而如果清虏马队在500公尺的距离外就开始全速冲锋,那么将会大幅消耗马力。蒙古马体型本来就比较小,骑兵又需要披甲,因此冲锋距离对马匹体力影响很大。故而使用米尼弹的新式长程步枪若投入战场,将会大幅削减清军骑兵的战斗效能。 而在攻城时,米尼弹步枪甚至可以在城防弩机、火炮的射城外压制城头,大幅降低攻城的难度。更重要的是,米尼弹的穿甲威力远超过传统圆子弹。即使是使用身着厚重盔甲的将领,也没有办法在百步内挡住他的射击。这样一来,敌军想在城头防守,便会变得更加困难,守城的军兵也更易于被消灭。 所以,在得到了军械所研发了米尼弹的消息后,李啸十分高兴,重奖在相关的设计人员。 因为,它的出现,正好可以与现在大量装备唐军的燧发鲁密铳完美契合,实其射程与威力皆大幅提高,却不需要重新大规模换装,实在是一个十分及时又高效强力的崭新发明。 李啸随即下令,让军械厂全力生产类似的铅弹铸具,然后下发到各个军镇中,替换现有的铅弹铸具,确在数个月内,让全部的铸具更换完毕,从此彻底告别圆弹时代,全军开始普遍使用米尼弹。 本来,李啸还想如后世那样,趁热条铁地生产线膛枪,甚至发明威力更大的黄色炸药来代替黑火药,但考虑到这样的工作太过超前,现在的加工精度与生产手段,都很难达到。故只能暂时作罢。 不过,他还是把自已的思路提供给了军械的设计人员,让他们不惜钱财与代价,继续进行摸索,希望在将来的年代,能把这些远远超越这个时代的发明,给生产出来。 就在李啸全力督促米尼弹生产之际,从缅甸悄悄潜行回国的李国泰与朱慈煊一行四人,厉经辛苦与危险,在经过了近一个月的艰苦跋涉后,终于来到了中缅边境。 见到前面的缅甸关口,李国泰满是疲惫的脸上,露出难得的一丝笑容。 不容易啊,一行人假扮僧侣,风餐露宿,避大道走小路,好几次都差点露馅,也有好几次被毒蛇猛盖所袭,所幸一行人互相照应小心行事,总算在历经艰辛后,来到了通往中国的缅甸关口。 这其中,那年仅八岁的朱慈煊,当是最为辛苦与不易,不过,性格看似温顺老实的他,却亦有坚强勇敢的一面。 这一路上,虽然脚都走出大片血泡且已溃烂长疮,这个坚忍的孩子,却并没有因此拖慢行走的速度,一直沉默地跟着李国泰东行而去。这一点倒是让李国泰等人对其刮目相看。 李国泰等人,在关口外,与另外三人匆匆啃完口粮,又稍事休息了一阵后,便鼓起勇气,朝缅关缓行而去。 此时的缅关,因为中国境中正在作战,故通关人员极少,半天才偶有一两个人行过,那些守关的缅兵,亦是懒懒散散,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而作为领头人的李国泰,本想等到有一大批人通关时,再与他们一起过去,但是这一路行来,却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同伴。眼见得天色将黑,为免缅兵关闭关门,故只得仅率三人,冒险朝关口行去。 不出他所料,他们刚靠近关口,那原本正靠墙而坐微微打盹的缅兵立即惊醒,他揉着惺忪的眼睛,冲着李国泰等人厉声喝道:“站住!你们四个和尚,是从哪里来的?为何要出关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四十五章 侥幸回国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听到这名缅兵发问,李国泰心下十分紧张,脸上却依然堆着笑容,用半生不熟的缅语说道:“阿弥托佛,这位大人,我等从曼妙辛而来,正欲前往中国境内礼佛参拜,还望大人行个方便,给我们尽快放行。”那缅兵斜着眼睛,将李国泰这一行人等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们个个衣衫褴褛一身泥垢,一股令人恶心的臭味扑鼻而来。而且,因为长时间的途跋涉,各人头发已重新长出,却是沾满泥尘,甚至隐约可见到虱子在其中出入爬行。 这名缅兵顿是露出一脸厌恶的神情,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却又瓮声瓮气地问道:“那你们身上可有甚度牒或通关文凭?不能的话,凭什么信你。” 听他这般不饶不放,李国泰顿是心下一凛。 他们这一路行来,十分匆亡,哪里带得甚通关文牒,李国泰心下着急,却又见到复有数名缅兵打着呵欠从关口出来,正晃着肩膀朝自已的方向走来。 李国泰知道,缅兵越多,他们若七嘴八舌地盘问,通关将会越麻烦,于是他当机立断,便从怀里摸出深藏于怀的一锭小小的金锞,讪笑着上前,递给那名盘问的缅兵。 这锭金锞说起来,算是朱由榔这个村落最后仅存的财产了。在临行之际,被朱由榔从贴身之处摸出,作为将来通关时可能需要的打点,却没想到,在这里果然派上了用场。 “军爷,我等从曼妙辛而来,一路风餐露宿,好不容易才走了一半路程,结果在路上遭遇强贼,将我等包裹抢去,故四个度牒皆已遗失。而这锭金锞,被我贴身收藏,故未曾失去。这金锞乃是曼妙辛当地富户所捐,乃是佛祖面前供奉之物,现在贫僧特来孝敬军爷,还望军爷开一面,放我等过去吧。”李国泰一脸笑得稀烂。 这名缅兵见到李国泰双手奉上的那锭闪闪发光的金锞,兴奋得双眼放光,双眼之中满是贪婪之色。 他又斜了一眼那些正朝自已走来的同伴,生恐他们发现自已的这笔外快,便立刻挥了挥手,让李国泰等人通关过去。 李国泰心下石头落地,长吁了一口气,便立即挥了挥手,让两名护卫带上朱慈煊,与自已一道走过那中缅相接的通道,也就是那条悬挂在悬崖上的青藤木桥。 只不过,饶是他们加快行动,那些围上来的缅兵中,有人眼尖,一眼就看到那名缅兵正快速往怀里私藏黄白之物,顿是大为嫉妒,他们嚷嚷着冲上来,皆欲抓住李国泰等人,想要再分一杯羹。 只不过,李国泰只有这一锞金子作为打发,哪里还有能力喂饱恁多的饿狼,只是下令,让两名护卫带着朱慈煊快速奔跑,想在他们冲上来前,尽快通过那中缅边境桥梁。 朱慈煊毕竟年纪小,又一路行走到地,休力已是不支,跑在队伍最后面的,才踏上藤桥,便脚下一崴,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这时,一名冲上来的缅兵,忽地惊叫起来:“咦,这小孩子好生面熟,可不是当日与桂王朱由榔一起通关的那个王子么?” 听到这句喊话,这时后面的缅兵也立即追了上来,想将朱慈煊等人给包围起来。 情况万分危急,那两名护卫一急,一把架起朱慈煊,就朝后面狂冲而去。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后面的缅兵怒吼着猛追上来,其他有手持弓箭者,更是立即张弓搭箭,朝朱慈煊等人激射而来。 “嗖,嗖!” 一根根箭矢凌厉飞过,发出轻微的尖啸,有如死神的狞笑。 噗噗数声轻响,便是迭声的惨叫传来。 那两名保护朱慈煊护卫,一名后胸中箭,他惨叫着跌倒在桥上,痛得直抽搐,另一名护卫,则是颈部中箭,鲜血如喷泉般涌出的他,朝旁边一歪,从桥上倒栽而下,一头掉入无底的悬崖。 而更可怜的是,那被他们夹在中间的朱慈煊,小腿上亦是中了一箭,血流如注,他一声惨叫,扑通一声伏跪于地,犹是咬着牙朝对方赶紧爬去。 走在最前头的李国泰,见此突发,心痛如刀绞,他急急俯身疾回,一把抄抱起地上的朱慈煊,便掉头朝对面的中国关口狂跑而去。 而在他身后,缅兵们骂声连连,又开始进行下一轮射击,纷飞的箭矢啦啸来袭,射在青藤桥板之直,夺夺有声。 饶是李国泰运气好,才堪堪地又躲过这一轮袭击。 一路猛奔的他,肺都快跑炸了,眼看到对面的关口已在面前,似乎还有许多军兵从关口跑出。 只不过,到了这时,怀搂着朱慈煊一路狂跑的李国泰,亦是再也跑不跑动了,他一个趔趄,一下子扑地栽倒。 好在他在栽倒之时,及时用手撑地,方未让怀中那腿受重伤的朱慈煊未再度受伤。 见李国泰摔倒在地,后面追击的缅兵立刻又吼叫着冲了上来,意欲将这二人一齐活捉。 而这时的李国泰,已是毫无办法,俯在地上连喘粗气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群缅兵快速跑进。 这一刻,他灰白的脸上,满是不可言说的悔色。 唉,没有想到,在这离中国关口仅剩十来步的地方,最终落入缅人之手,真真何可叹欤! 李国泰一声长叹,垂下头去,等待着可怕的命运朝自已袭来。 而就在这时,李国泰听感受那些追击过来的缅兵,给藤桥带来强烈的震动之时,却突然听到,从对面方向,传来一阵绵密的枪响。 然后,后面立刻传来缅兵的连声惨叫,以及他们仓皇撤退的脚步声。 李国泰惊愕地盯开眼,却见面前有十多名唐军士兵,正端着火铳朝自已一路冲来。 他又急急扭头,发现那些追击自已的缅兵,在丢下了两具尸体后,已然掉头逃跑,仓皇而撤。 见到缅兵逃走,那些唐军亦未追赶,而是径来李国泰处,一名看着将领的人,向李国泰问道:“尔等何人?为何强行闯关?缅兵又为何追击尔等?” 李国泰双眼无神地看着他,神志却开始模糊起来,只来得及吐出数个字:“是桂王让我等前来……”便一头栽下,陷入昏迷之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四十六章 出兵缅甸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国泰悠悠醒来,却发现自已正躺在一间干净房间里。 他下意识扭头望向旁边,又看到有一名医官模样的人,正给陷入昏迷的朱慈煊小心地换上夹板,然后用绷带小心地一圈圈扎好。 见到朱慈煊这般模样,李国泰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又被旁边一名军兵按住:“你且莫动,医官说你骨头受伤,不可轻动。” “对面的孩子伤势如何,让我去看看。”李国泰挣扎着强要坐起。 他这一嚷,对面正给朱慈煊打绷带的医官听到,便回头道:“你勿起身。这孩子的小腿,被缅人的箭头,给射断了腿骨。现在我已取出箭头,又在断骨处敷了接续之药,正在给他上夹板打绷带。唉,这孩子失血过多,故一直还在昏迷中,你却勿要扰搅他。” “那这孩子将来恢复的情况,却是如何?”李国泰一脸急色地发问。 医官又是一声长叹:“哎,这确难知。只能看这孩子自身恢复情况了。此番缝好伤口后,他还会高烧数日,能不能最终挺过去活下来,亦是未知呢。” 听完医官的话,李国泰脸色一黯,心头一酸,又想起这孩子一路跟着自已,风餐露宿历尽艰险地从缅甸逃回中国,其中种种波折与辛苦恍如昨日,不由得又险些掉下泪来。 这时,有军兵拥着先前在桥上见过的那名将领过来,李国泰急急起身,却被那名将领一把扶住。 “你不必多说了,你怀中之信,本将已紧急送给我第九镇副镇长刘良顺将军看过,他让我等好生款待你们。你们且在这关门之处,安心养伤便是。” “哦,那刘将军何时可见到,在下有紧急事项,想要通禀给唐王呢。”李国泰急道。 “齐大人现在正统兵在边境一带征剿反叛土司,估计不日就会回返关口,到时自会与你相见。” 李国泰轻叹一声,点点头又连声道谢,那句将领又温言安慰了他几句,方率兵离去。 三天后,唐军第九镇副镇长刘良顺征叛返回,便立即召见已然恢复的李国泰。 而在这时,那腿骨射断又重伤昏迷的朱慈煊,亦从高烧中挣扎过来,倒是运气不错,保住了一条性命。 只不过,这古代的断骨拼接,到底不如现代,朱慈煊的腿部伤势将来能恢复到何等状态,实是难说。 李国泰见刘良顺到来,立即一五一十地,将当日朱由榔交待之话语,全部对刘良顺转述了一遍。 最后,他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在下希望唐王,能看在皆是大明王室的份上,不计前嫌速派救兵入缅,铲除莽白,救出桂王,咱家愿为向导指引,为大军开路前行,纵然身死,亦无怨尤!” 刘良顺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此事我会尽快回禀唐王,相信唐王一定也会尽快做出决断。你们暂且在此休息,不日定有回报。” 刘良顺随即飞鸽传信,将朱由榔的密信,以及李国泰领朱慈煊一道返回通禀一事,迅速地向唐王李啸作了汇报。 两天后,李啸收到飞鸽传,匆匆看完来信的他,不由一脸深思之色。 果然不出自已所料,缅甸国中,那莽白还真如真实历史上一样,弑兄屠侄,从血泊中抢得皇位,成了缅甸国的新任国王了。 而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刚一上位,便又如历史上那样,拿那寄居缅国的朱由榔开刀,竟把朱由榔一伙人,复如历史上那般,大肆屠戮抢掠,痛下杀手。 想来那朱由榔,为逃避唐军兵锋,历尽辛苦逃往缅甸,最终在被缅人屠掠后,却又不得不转过头来向自已求援,这种种曲折转变,倒是足以令人感慨系之。 而可以想见的是,那些缅兵在发现李国泰与朱慈煊潜逃回国后,必定会立刻回禀莽白,而莽白一得消息,必会对放李国泰回来的朱由榔等人大加迫害,甚至取其性命。 这样的话,就算自已及时出兵,却也不知道,朱由榔这一行人,还能不能坚持到,自已出兵攻打到缅甸国都阿瓦的时候呢。 想到这里,李啸不由得一声喟声长叹。 那么,自已要不要真如朱由榔所请,派出兵马去进攻缅甸,去推翻莽白政权,再把朱由榔给解救出来呢? 李啸经过一番思虑,最终决定,还是要立即出兵征伐缅甸,全力讨伐这个西南小国。 这倒不是说,李啸对朱由榔个人有什么好感,而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那就是,缅甸这个国家,尤其是其南部地区,极其肥沃富腴,乃是后世中世界有名的稻米产区,更有极为丰富的各类矿产,这样难得的宝地,如何可不抓紧机会,让它牢牢掌握在自已手中。 更何况,现在唐军出师有名,可以打着替天行道,铲锄奸逆,救助宗室的口号,堂而皇之地向缅甸发起进攻,这样的好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而只要拿下缅甸,铲掉莽白,那救下朱由榔之类的事情,自是搂草打兔子,顺手就可完成。当然,至于那朱由榔,能不能顺利地活到自已攻下缅甸的那一天,就不得而知了。 李啸决心既定,立即下令,将在西南地区的第十镇与第十一镇两镇兵马,一齐从四川南下,途经云南,由那李国泰作为前导,进攻缅甸。 本来,李啸是打算,调派更为精锐的老部队,诸如安和尚的第二镇,以及黄得功的第九镇,一齐入缅作战。但他考虑到,现在第九镇分驻云南、广西、安南三地,皆是尚未安稳地区,不可轻动,且部队分散驻扎,集结需要大量时间,与其他部队交接亦要多费时日,还不若另择其他军镇,更为便捷。 而安和尚的第二镇,虽是皆在四川,但其乙营兵马,在阆中防安张献忠十万大军的进攻中,折损过半,可谓元气大伤,正在补充兵力养精蓄锐,实不宜出动。 故而,现在李啸可以抽调的机动兵力,最为合适的,便是曾英的第十镇兵马,以及莫长荣的第十一镇兵马。 这两镇兵马,在进攻四川消灭张献忠大西国的战斗,基本是作为辅助,没有什么太大消耗,手下将士亦是多为不甘,希望能再度建功立业,故调派这两镇兵马前去攻打缅甸,当是再合适不过。 更何况,这些新建的军镇,也急需在战争中多加磨厉,不能总是一直处于打下手的状态。如果能在征伐缅甸战斗中迅速成熟成长,哪怕付出一定的人员牺牲,都还是很划得来的。 与此同时,李啸决定,再征发那些顺服自已,却且尚未完成改土归流的川滇土司的兵马,与唐军加在一起,共计兵马十二万,从铜铁关入缅甸,征伐莽白。 李啸这个计策,亦是希望让那些顺服自已的土司,能尽可能地先为自已出份力。毕竟,这些人熟悉在西南的峻岭山地作战,有他们助阵,唐军便多了一份有益的补充。 当然,他们若是在进攻缅甸的过程中受到损失,李啸却也不会亏待了他们,亦会按照唐军抚恤条例,对他们进行合理而丰厚的补偿。 一把锋利的刀刃,就此悄然举起在了缅甸国王莽白的头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四十七章 扣你为人质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李啸计划既定,立即下令,令部队依计行事,立即派兵出发。 十二万大军,仅过半月有余,就全部集结完毕。唐军的行动效率,着实惊人。 其中,唐军第十镇曾英部的兵马,集结于铁壁关处,准备在早已康复的李国泰引领下,冲过中缅边境的青藤桥,一路朝缅甸国蛮莫攻杀而去。准备在拿下蛮莫后,便顺着伊洛瓦河南下,一路攻下杰沙,新古等城,一路直取缅都阿瓦。 而唐军第十一镇莫长荣部的兵马,则全部集结于瑞丽的汉龙关处,准备从这里径直南下,直攻木邦。他们要在拿下木邦后,便顺着南渡河,径向西南攻去,要在拿下锡波、直梗等城后,便直扑阿瓦城而去,与唐军第十镇兵马汇合,合攻阿瓦。 其实,论起现在唐军的战力,无论是哪一路唐军,单独对付缅甸那些装备落后战力差劲的缅军,都是绰绰有余。但是,李啸为了尽快拿下缅境,还是决定以狮子搏兔之势,对缅甸发起全力进攻,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垮缅军,铲除莽白,实现一统缅境永为汉土的宏大目标。 而就在唐军在中缅边境集结之际,缅甸国王莽白已收到从边关传来的紧急信报,告诉他,那朱由榔已派出人员偷返中国境内,现在中缅边境,已有大批唐军集结,恐怕会对缅甸不利。 得到信报的缅王莽白,顿是暴跳如雷。他嚓嚓几下将信件撕成粉碎,一脸狰狞而扭曲。 “混蛋朱由榔!你这条寄人篱下的野狗,吾不杀你,留了你一条狗命,你竟还不知足。竟还派人回去勾结唐军,意欲来图我缅甸,真是该将你千刀万剐,亦不能解我之恨!”莽白厉声大骂,牙齿咬得格格响。 “来人,速速将朱由榔押解入宫,吾有话,要好好问下这条野狗!”莽白一脸狰狞:“再将他们村中,除了朱由榔一家外,其余之人,尽皆杀了,一个不留!” “得令!” 很快,大批如狼似虎的缅兵紧急出动,迅速地将将朱由榔在曼妙辛的村子团团包围。 见到缅兵复来,正在房中闷坐的朱由榔,内心顿是猛地下坠。 完了,看来李国泰一行人潜返回国之事,必已被缅人知晓,接下来,只怕他们就要对自已动手了。 他猜的没错,很快,村中四处响起了缅兵的呼喝与狂笑声,紧接着,便四下响起部下们的迭声惨叫,然后便是刀剑相砍的叮当声,刺入人体的沉闷卟卟声。 听到这些可怕的声音,朱由榔心如刀绞。 这帮混蛋,果然又对村中居民下手了,可怜这些追随自已逃到缅甸的人,虽然侥幸从上一次的屠杀中挣得性命,最终还是难脱一死。也许,这一次的自已,亦是难逃噩运了吧。 他知道,缅兵此来,必是奉了那残暴歹毒的缅王莽白之意,要把全村的居民尽皆屠尽。他们既然能杀尽村民,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已。 就在朱由榔惶然不安之际,王妃已带着幼子从内室走出,缓缓来到他身旁。 “桂王,看来,我们今天终将死于此处了。”王妃的声音颤抖,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而她旁边那仅年仅五岁的幼儿,更是一脸惶恐,全身都在不停发抖。这个可怜的孩子,伸着脖子看门外那些持刀追砍的缅兵,以及四下逃窜的居民,脸上的恐惧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见母子二人这般情状,朱由榔亦是心头大悲,他脸上强行挤出笑容,淡淡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等能在这里一起离去,亦是好事。能一起去了阴间,也总算有个伴了。” 王妃亦泣曰:“贱妾跟随桂王多年,该享的福亦已享尽,又有什么牵挂放不下呢。如今若能一起离开,亦是幸事。只是可怜这孩子,他才六岁,就,就要……” 王妃后面的话语,已是说不出口,便被她自已的哭泣声打断。听了王妃的话,朱由榔心如刀割,一家人又忍不住抱头痛哭。 就在这时,房门外忽然传来纷沓的脚步声,似乎有大队的缅兵,正一路朝自已房中走来。 朱由榔一惊,扭头望去,却见那主事变牙简,正带着一队缅兵,杀气腾腾地从室外昂然而入。 这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从朱由榔心头直窜而起。 朱由榔腾地站起,冲着变牙简厉声喝道:“变牙简,你这忘恩负义翻脸无情的狗奴!你是要带人来取我一家人性命么?哼,告诉你,我乃大胆桂王,王者纵死,亦有尊严,岂会这般丧命于尔等之手。你们且让开,让我一家人自行了断!” 变牙简闻言,略是一怔,随即便微微一笑:“桂王勿忧,我等非是来行凶的。只不过,是我王想见桂王,特令我等前来相邀。” 朱由榔一愣,便又厉声道:“相邀?尔等杀尽我之部下,屠遍整个村落,现在这般气势汹汹而来,还说相邀?你也莫说甚诳我之话,我非是怕死之辈,且待我等自了便是。” 变牙简见他这般齿强牙硬,心下恼怒,瞬间变了脸色,亦沉声喝道:“朱由榔!你他娘的不要给脸不要脸!告诉你,若不是你这厮偷偷派人返回中国前去报信,我国王也不会如此震怒,以至尽屠你之手下,来泄其愤。不过,算你这厮运气好,国王还想暂留你一家性命。但是你若不抬举,只怕会死得极其难看。” 变牙简说完,也不再看朱由榔一脸气成猪肝色的可怜模样,转头对旁边的军失厉声下令;“将朱由榔绑了,押他入宫去见缅王。其余人等,暂留此处,看管其妻子,不得有误!” “得令!” 变牙简命令方下,手下那些如狼似虎的缅兵,立即冲下前来,迅速地将朱由榔五花大绑。 “放开我!快放开我!你们这帮天杀的!有本事冲本王来啊!”朱由榔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犹自被缅兵强推出门。 在他身后,是王妃与幼子的连声哀泣,让被带离房间的朱由榔心如刀绞,只不过,他还来不及回头,就已被一众缅兵推押而去。 一路上,朱由榔见到村落中的遍地尸首,见到村中被缅兵纵火点燃正熊熊燃烧的茅草房屋,心下的惭恨,简直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一个时辰后,朱由榔被缅兵押解到了缅甸王宫,在正殿眉南宫中,见到了高倨其上的缅王莽白。 朱由榔冷冷地看他,既不跪拜,也不行礼。 见他这般强倔,一众押他上殿的缅兵十分恼怒,他们立即大声咒骂,对朱由榔拳打脚踢,想要强迫他下跪。 而高坐龙椅上的莽白,心下亦是十分恼怒,只不过,为了表现自已的气度与尊严,却也只能强压心头怒气,挥了挥手,让那一众缅兵从殿中退下。 已被打得口鼻流血的朱由榔,又挣扎着从地上站起,两只眼睛有如喷火的枪管,直直地盯着那面无表情的莽白。 “你就是朱由榔?”莽白冷冷问道。 朱由榔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才冷笑着问道:“我正是大明桂王,你这偏邦小国,篡逆之君,又有何话要问我呢?” 莽白只觉得内心被一根尖刺狠狠地扎了一下,忍不住又想要发作,却还强自抑住,又问了一句:“朱由榔,你形如囚徒,坐以待毙,却犹是口强牙硬,岂非自寻死路!吾可以不怪你言语无状,冲撞君主。但是,吾却实难容你,既已在我缅国存身,却又勾结中国前来图谋我缅甸,这般无耻行径,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 朱由榔一声惨笑,厉声回道:“无耻,你还好意思跟本王说无耻二字!你等偏邦小国,强行抢劫屠杀上国藩王,真是无耻至极!你这厮杀兄篡位,屠侄害嫂,更是猪狗不如!我今番落入你手中,亦是本王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莽白,你若还有半点人心,就废话休说,给本王一个痛快!” 莽白牙齿咬得格格响:“朱由榔!你以为,你说这般硬话,吾就不敢杀你么?只不过,你一心想死,吾还偏不如你愿。毕竟,你对本王还有些用处。” 朱由榔闻声一怔:“哦?有何用处?” 莽白冷冷一笑:“因为,现在唐军已在边境集结,估计不日就是进攻我缅甸了。怎么样,听到这个消息,桂王是不是很开心?所以呢,我要委屈桂王一家,都去我缅甸的大牢里面坐坐。毕竟到了万一局势不利,吾还要用桂王来当个筹码,去与唐军谈谈条件。” 朱由榔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一副满脸鄙视与不屑的模样。 “你这厮笑什么?”莽白被他笑得心下发毛。 “我笑你痴心妄想!”朱由榔敛起笑容,冷声回道:“你也不想想,唐王李啸,何等雄才大略,此番出兵缅甸,必欲彻竟全功,又岂会被在下一个小小藩王所羁绊。你若真到了穷途末路之际,指望本王能成为筹码,来救你性命,简直太过可笑。本王奉劝你,若真的害怕唐军来攻,想要保得一条狗命的话,不若早早束手就擒举国归降,唐王看在你还算识时务的份上,可能会饶你一条性命。” “闭嘴!吾要如何行事,何需你这条丧家之狗来指教!”莽白一脸狰狞:“告诉你,若到时唐军真不愿意拿你一家人来换我之命,那吾也会在唐军攻城之前,先将你一家人全部处于剐刑,再把碎肉丢去鳄鱼池中,让你们尸首无存,做鬼都不得安生!” 莽白厉声说完,亦再不废话,而是立即命人将朱由榔押入大牢,他的王妃与幼子,亦同关于一处,听侯下一步发落。 朱由榔骂声不绝,却被缅兵推搡喝骂着推下殿去,直接将其带往阴森污浊的御前大牢。 而就在朱由榔被关押后两天,缅王莽白便收到了前线传来的紧急奏报。 “报!禀王上,大事不好了!就在前两天,唐军兵分两路开始进攻我缅甸了!“一名风尘仆仆的哨骑,急急冲入眉南宫,立即一脸哀切地向莽白大声禀报。 “啊?!那,那具体情况如何?”莽白脸色煞白,声音都在不停颤抖。他万没想到,唐军行动,竟是这般迅速。 “禀王上,现在唐军第十镇曾英部的兵马,趁我军不备,连夜冲过铁壁关处的青藤桥,正一路朝我国蛮莫城攻杀而去。而唐军第十一镇莫长荣部的兵马,则全部齐出汉龙关,从那里径直南下,直攻木邦城。” 哨骑的连声禀报,让莽白心跳如鼓,脸上不觉已是冷汗涔涔。 莽白曾长年统兵在外,故他也算是久历战阵的一名沙场老将,当然看得懂唐军这般行动,他们的真实意图,到底是如何。 那就是,唐军第十镇兵马,在拿下蛮莫后,他们便顺着伊洛瓦河南下,一路攻下杰沙,新古等城,一路直取缅都阿瓦。 而唐军第十一镇莫长荣部的兵马,则是要在拿下木邦后,便顺着南渡河,径向西南攻去,再拿下锡波、直梗等城,便直扑阿瓦城而去,最终与唐军第十镇兵马汇合,一齐合攻阿瓦。 若是唐军两军顺利合围了阿瓦,那自已就算是插上翅膀,亦难逃重围了。 唯一可行之计,便是趁唐军尚未合围之际,集中全国的优势兵力,与这两路唐军决一死战,争取分头击破他们的进攻。 这样的办法,估计是缅甸想要自保,唯一可行之策了。 莽白一声长叹,终于沉声下令:“传吾之令,令妙瓦底侯内谬山觉为主将,美德侯明耶那亚为副将,统十万精锐象军,往破离阿瓦最近的唐军莫长荣部第十一镇兵马,待击退其部后,立即北上,迎击唐军曾英部第十镇兵马。另令泽亚巴亚,亚扎给底两将,各领军马五万,驻屯于阿瓦左近,以拱卫京城,严防唐军偷袭。同时,也令他们做好准备,随时支援内谬山觉的大军。而各余各处州镇,则坚壁清野,严守待命,断不轻弃城池,亦绝不能投降唐军,不然的话,吾必不轻饶!” “得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四十八章 巨象冲阵,何人可敌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这边的缅王莽白正调兵遣将,那两路分头进攻的唐军,亦在如火如荼地迅速行动。 其中唐军第十镇兵马,自度过青藤桥后,便一路顺着伊瓦洛底河南下,很快就兵临蛮莫城。 蛮莫城乃是一座简陋的边隆小城,见到唐军足有六七万兵马,又携带了大批口径巨大的火炮前来,蛮莫城当城驻守的兵将与官员,吓得屁滚尿流,立即毫不犹豫地弃城逃跑。 兵将与官员率先逃跑,城中的缅民听闻这个可怕的消息,亦是惊惶不安,那些有门路的富人,亦立即收拾细软急急逃窜,只留下那些没有半点门路的穷人,在惊惶不安中等待未知的命运。 很快,这座完全不设访的边陲小城,被有如滔天波浪般前来的唐军,不费一枪一弹地迅速占据。 令那些留在城中的穷苦缅民没想到的是,唐军入得城来,并没有如他们所想象的那样,立即开始烧杀抢掠,而是立即指派了通晓缅语的官员,在城中张贴了安民告示,让整座城池,迅速恢复了平静。 唐军之所以在这异域如此遵守纪律,实在是因这样穷馊馊的异国小城,由于富人早已逃走,自然没什么值得搜括的东西。但是这城中的数千缅民,却是极好的民伕与劳力,唐军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这样难得的人力资源。 故而唐军统帅,第十镇副镇长曾英决定下令,将城中的穷人,抽调精壮两千余人,作为随军民伕,帮大军搬运粮草,运输军械。这样一来,既给唐军解决了人力不足的问题,也是给了这些贫苦的缅民一门临时的养家生计。 唐军第十镇兵马,在拿下蛮莫后,稍作休整,便立即再度顺度伊洛底河南下,准备拿下杰沙与新古两城,彻底打通前往缅都阿瓦的通道。 而在唐军第十镇兵马凯歌高奏一路南下之际,从汉龙关出国,一沿着崎岖山路进攻的唐军第十一镇兵马,在经过了在热带从林中的艰辛跋涉后,终于来到了离木邦城约数里地开外。 看到地平线处那处于一片黑黝黝暗影中的木邦城,唐军第十一镇镇长莫长荣,抹了一把满脸的汗水,憔悴黎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时,好不容易才从山路来到这木邦城外的唐军,亦是个个疲惫不堪,很多人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有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这时又正好赶上晌午,火辣辣的太阳照在身上,周围又一丝风斗没有,裹在盔甲里的唐军士兵别提有多难受了。不过,唐军军纪严明,没有主将下令,没有人敢脱下了盔甲。很多军兵只是将衣领尽可能张开,袖口亦尽量高挽,从而让自己舒服一些。 只是,莫长荣的脸上虽现笑容,心下却一直紧绷着,并不敢稍有放松。 自汉龙关出关作战以来,由于向导引路不力,全军几乎是在近乎原始状态的从林中行进,道路狭窄崎岖,受损的人马倒是极多,导致了相当多人的非战斗性减员,且士气亦是消沮了不少。 所幸唐军是突然发动进攻,缅军猝不及防,无法在短时间内集结兵力,这才没有在这崎岖地段邀击远道而来的唐兵。莫长荣估计,到了现在,缅军应该已经集结好了部队,估计就要来与自已对战一番了。 不过,现在全军已过险峻地段,接下来的战斗,既可摆开阵形,又既互相呼应,对于已方兵马来说,安全程度却是大为提高。 却不知道,缅兵是会集中在木邦城中,等自已四下攻城呢,还是会复从木邦出兵,与自已在这平原地带,来场正面对攻作战? 莫长荣心下犹豫不定,却还是立即下令道:“全军将士,休辞劳苦,立即徐徐而进,进逼木邦城,万一敌情有变,立即组成战斗阵型,迎战敌军!” “得令!” 大军铁流滚滚,有如翻涌的钢铁之海,向远处的木邦城徐徐搜索前进,从天上望去,气势极其宏壮,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摄人威势。 就在这时,前头的军兵,忽然听对面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嘶吼,与此同时,脚下的大地,似乎亦开始微微颤动。 唐军阵中,顿时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很多人脸现迷惑不安之色,不知道对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倒是与唐军随行的两万余名云南土司兵马,他们脸上满是震怖之色,他们凭着自身经验,几乎立即猜到,定是缅军的象军到来了。 见此异变,莫长荣亦是大为心惊,他急急地举起千里镜,看到了一副令他心惊不已的景象。 几乎在须臾之间,从地平线的暗影中,呈一阵排开地冲出了五百余头体型庞大的成年大象。 这些大象体型巨大,鼻子硕长,最渗人的是,便是这些大象都是缅军精选出来的公象,象嘴边都长有两颗长长的锋利獠牙,额头与前腿挂着厚实铠甲,看上气势十分骇人。 虽然有不少唐军士兵已在与云南土司交手对战中,曾经见过大象了,但还真未见过数量如此之多的可怕象群。而更多的士兵,则是绝大部分人还只是听说过,却从没有真见过这种可怕的庞然大物,在看到大象的身影从暗影中出现时,很多军兵的脸上,已经开始露出了畏惧的神色。 莫长荣注意到,在敌军阵中,最前面地那头大象,体格格外巨大,獠牙更是粗长到尖端都开始卷曲,在此象那背着的象塔上,赫然坐着一名全身披着藤甲的将军。 这名将军,便是敌军主将,妙瓦底侯内山谬觉。 在内山谬觉旁边,有一头同样体形巨大的雄象,背上象塔上坐着的,便是敌军的副将,美德侯明耶那亚。 莫长荣一声长叹,放下手中的千里镜。 “这应该就是缅军的杀手锏,精锐象兵吧?”莫长荣扭过头,对旁边一旁一名小土司头人沉声问道。 这名跟随唐军作战,现在又充任莫长荣部向导的土司小头领,听到莫长荣发问,立即恭敬地回答道:“是的,将军。那些战象身躯庞大,俱是雄象,应该就是缅甸国中最为精锐的象兵了。那些在象背上操控大象的士兵,又叫象奴,他们的任务,就是平时饲养这些大象,培养并训练它们,然后便可在战场中,驱骑上场作战了。” “哼,徒具其表罢了!传令下去,等战斗开始的时候,先集中攻击,射杀这些象奴。”莫长荣虽然没和缅甸人打过仗,但是也是久经战场的战将,他一声冷笑,立即便做出了判断。 “得令!” 巨象奔驰嘶吼,大批军兵相随,十万名缅军以铺开盖地之势奔行而来,行动迅速地来到了离唐军约二里外的地方,就地摆开阵势,准备与唐军决一死战。 见到对面的缅军数量,既有巨象助阵,兵力又是自已的两倍有余,对面那些经过长途跋涉,已然疲惫不堪的唐军军兵,顿是人人惊惶不已。很多人在心下不停打鼓,不知道这场仗接下来,到底是怎么打。 由于缅军来得突然,唐军又是刚刚从崎岖山路走来,其火炮辎重俱在后方,一时难以调到前方应战。故唐军阵中,骚动愈发剧烈,那些处于阵后的土司兵马,更是莫名惊恐,如果不是有唐军督战队强力压阵,只怕他们会立即拔马回逃。 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刻,主将莫长荣的脸上,却是平静如古井,没有一丝波澜。 哼,你们这些该死的缅狗,你们以为,我军远来疲惫,又没有火炮助阵,就可以稳胜我军了吗? 却是休想! “传我军令,全军一万名火铳手齐集前方,待敌军大象进入射程,立即集中火力,射杀象背上的象奴!”莫长荣沉声下令。 “得令!” “待火铳兵得手后,立即后撤,全体辅兵出阵,用集束震天雷轰击冲来的大象,务必迫其慌乱回逃!” “得令!” 唐军这边,莫长荣连连下令,让唐军就地摆开阵势,迎战敌兵。 “嘟呜!嘟呜……” 就在这时,缅军阵中,一批裸着半身身材黎黑的号手,齐齐地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排列在前的五百头大象,开始加快奔跑速度,先是小步跑,最后便狂奔起来。这进攻的节奏,和骑兵冲锋到也颇为相似。五百多头大象奔跑在平旷的战场,大地急剧地震颤起来,那恐怖的感觉,就象一场地震突然到来,足以令对手为之震怖胆裂。 缅军的象阵发动进攻,令对面的唐军愈发慌乱,加上现在大批火铳手正越过前面的枪盾战阵,开始走向前方列阵,外上看上去,倒是更象是一团糟的模样。唐军这般景象,令缅军主将内山谬觉,心下顿是狂喜不已。 作为主将的内山谬觉,本人依旧留于主阵中,没有随象队冲锋,但他从千进竟看到,唐军阵前这般慌张,料定此战必可一击而胜,心中的无尽喜悦,顿是难以言表。 而率领象阵出击的副将,美德侯明耶那亚,见到唐军阵前一片混乱,则是双眼血红,放出贪婪嗜血的红光,兴奋得一脸横肉都在不停地哆嗦。 该死的中国人,让你们好好看看我缅甸象军的威力!让你们这般入侵我国的混蛋,统统在我巨象掌下化为齑粉! 一路率着象阵奔行的明耶那亚,忽然看到,前面的唐军战阵,有如变魔术一般,瞬间重归齐整,在唐军战阵最前面的大盾上,那每面蒙铁大盾上方,在每个作好攻击态势的枪兵旁边,突然又出现了一名手持燧发鲁密铳的火铳手。 而在盾牌前面,亦蹲跪着一排手持火铳的唐军士兵。 他们迅速地做好准备,每个人手中那黑洞泂的枪口,都立刻瞄准了对面正处狂冲而来的缅军象阵中,那象背上,正驱赶吆喝大象前行的象奴。 在象阵进入了唐军新装备的米尼弹,那六百步最远射程之后,一直沉默的唐军,终于开火了。 多达一万余名火铳手,一齐做好准备后,火铳总长手中的令旗,高高举起,又猛地挥下。 “预备,开火!” 随着火铳总长一声怒喝,一万余杆火铳齐齐开火,共有八千五百余杆打响。 “砰砰砰砰!……” 连排的鲜红余焰一齐飘飞,有如一条长长的鲜红绸带,宛如地狱之火一般美丽,有种死亡仪式般的独特美感。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八千五百多颗颗细小的三钱重的新式米尼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象阵猛扑而去。 八千五百多颗尖头米尼弹,有如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象奴与巨象身体之中。 三钱重的米尼弹,钻入人体,打断骨骼,撕碎肌肉,翻涌的弹头将内脏搅成一团浆糊,形成可怕的空腔效应,再加了这个年代几乎无药可医的铅中毒,中者立毙。 唐军这番密集齐射,由于是最远射程,无法准确瞄准,却依然击中了数十名冲在最前头的象奴。他们惨叫着从象背上翻滚而下,不是活活摔死,就是被巨大的象腿给活活地踩成肉泥。 不过,唐军的米尼弹,可以有效地击中象奴,但在这么远的距离中,对皮糙肉厚的大象本身却没有造成很明显伤害,反倒因为吃疼,更让它们有如发狂一般地冲向对面的唐军。整个象群军阵,依然大致保持了原有阵形,吼叫着高速冲来。 突然挨了这番唐军的火铳齐射,率象阵出击的副将美德侯明耶那亚,心下怒火万丈,恨不得将对面开铳射击的唐军火铳手,给统统生吞活剥。 “象奴入塔!躲开唐军火铳,继续冲阵!”明耶那亚气急败坏地吼叫着下令。 一声令下,只见象背上的那些象奴,迅速缩起了双腿,蜷起了身体,将自己掩藏在了外包铁皮内为致密藤析的象塔内。唐军火铳手再想要射杀他们,已是极为困难了。 面见到象阵无惧火铳,且在转瞬之间,便快要冲到已方军阵时,唐军火铳手急急后撤,阵前又是一片慌乱。 “冲上去,将该死的中国人,给老子全部踩为齑粉!把他们的灵魂,永远地拘压于在这边荒之地!”见到唐军又开始慌乱起来,美德侯明耶那亚连声大喊,兴奋激动得声音都完全变了调。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四十九章 炸碎象阵,进逼木邦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美德侯明耶那亚一声令下,全体象奴立即齐声狂吼,人人眼中满是嗜血贪婪之色,向唐军战阵疾驰而来。 缅军驱象大进,他们的目的,自是想要一举冲垮唐军,以竟全功。只不过,事情接下来,却完全不是他所能预见,甚至彻底超出了他的想象。 因为就在此时,那些急急后撤的火铳手后面,忽然出现了一长排唐军辅兵,早已做好准备的他们,身上披着滋滋作响的火绳,迅速点燃手中那十个一扎的集束木柄手掷雷的引线,一根根细小而结实的引线,闪着一点一点滋滋作响的炫目蓝光。 “投!” 近一千捆集束带单兵手掷雷,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齐投出,除了少数在空中,被潮湿空气湮灭了引线的外,约有九百二十余颗顺利炸响。 “砰!” “砰!” “砰!” ……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立即在数十步外连绵响起,刺目的黄光如此耀眼,有如突然在暗绿草地上绽开的魔鬼之花,在猛冲而来的象阵中朵朵盛开。 爆炸之处,能把巨石都炸成粉碎的集束手掷雷,威力惊人,那汹涌奔腾的气浪,把直冲过来的象群与后面尾随的缅兵,竟然凌空炸起,呈正圆状向四下抛开,草绿色的地面,立刻被炸出一个个惊心触目的褐黄色大坑,一时间,大象与缅兵,血肉横飞,碎尸如雨。 漫天飞舞的无数尖锐破片,带着尖利的啸音,有如死神的尖齿与利爪,疯狂地吮吸鲜血,收割生命,象群的痛苦嘶吼,与缅军惊怖凄厉的惨叫,交织在一起,瞬间响遍整个平旷野外。 唐军主帅莫长荣亲眼看到,数只沉重壮硕的巨大雄象,都被唐军的手掷雷那强劲的爆炸力,给彻底掀翻炸碎。更有一只被气浪轰起的大象,被炸得凌空飞起,然后在血雨纷飞中,空中爆炸成了四分五裂的尸块,这些巨大的尸块,划过一道短短弧线,呈圆环状径自飞入缅军阵中,把防备不及的数十名缅军,给活活砸成肉饼。 这番手掷雷凌厉一炸,至少有近百只大象与两千余名缅军,被当场炸成残破碎尸,或是肢体不全濒死的重伤员。 而率领象阵冲击的缅军副将美德侯明耶那亚,因其坐骑巨大,装饰豪华,自是成为了唐军最为优先的进攻对象。 至少有五十余枚集束手掷雷,一齐向他密集投来,而其中,至少有三十余枚,在其身旁或底下,顺利爆炸。 三十余枚集束手掷雷,也就是总共三百枚余单兵手掷雷,瞬间密集爆炸的威力,足以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全体唐军,以及后面的缅兵,都惊恐地看到,在爆炸的一瞬间,美德侯明耶那亚与其坐下的巨象,在刺目的金光中,在震破耳膜的爆炸声里,一同化为纷飞血雨与细碎尸块,四下飞扬洒去,有如人间蒸发。 也许,这样迅速至极致的死亡,对于美德侯明耶那亚来说,反倒是种解脱,毕竟,死亡的时间如此短暂,倒是近乎完全免去了痛苦。 剩余的近四百头巨象,遭此猛烈轰炸,顿时有近两百只大象瞬间发狂,它们嗥叫着转过身来,再不受任何控制地向后逃跑,把缅军本阵那些震得两耳失聪的士卒,冲得象纸片一般四处飞扬。 象群的发狂,具有极强的传染性,剩余的巨象,亦被发疯的同伴给彻底感染,很快便全体发狂,在缅军战阵中发疯般地横冲直撞。 巨象所踏之处,是一片人体身躯的可怕爆裂声,血肉横飞,惨叫四起,无数缅兵在极度的惊恐中转身回跑,却又复把后面冲来的缅军给搅得稀乱,放眼缅军军阵,已近完全失序。 而在这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过后,就在缅军急急散开一片混乱之时,已然躲在大盾后面的唐军火铳手,第二轮燧发枪鲁密铳齐射,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八千余颗三钱重的细小米尼弹,发出欢快的尖啸,第二次扑向对面已然一片混乱的纲军,没有象群的掩护,又是近千名缅军士卒惨叫着倒下。 与此同时,第二轮手掷雷齐射投弹开始,震破耳膜的爆炸声四下响起,逃散不及的缅军,虽距离已远且稍有防备,却又有近千人被炸死炸伤。 “撤!快撤!全军速速退回本阵!” 见到自家军兵,在唐军凌厉的火器打击下,近乎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屠杀,在本阵后方观战的缅军主将内山谬觉心如刀割,近乎失态地迭声下令。 不行了,已方战象已发狂,不堪再用。军阵已彻底搅乱,短时间内再难恢复,唐军已从守势中,迅速地占了上风,再打下去,虽然自已依然有兵力优势,却是毫无胜算,只会白白地徒增伤亡而已。 乱哄哄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的缅军,闻得此令,如遇大赦,立即纷分掉头就逃。 原本担任护翼的数千名缅军骑兵一马当先,率先掉头逃走,然后便是大批的缅军步兵,同亲顾头不顾腚地嚎叫撤逃,最后则是四下乱窜的发狂巨象,犹在战场中横冲直撞,所过处,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为了避免更多的缅军士兵被发狂的巨象踩踏而死,内山谬觉狠狠咬了咬牙,沉声下令:“传令,令象奴取出象錾,击杀狂象,以免我军受到更大伤亡。” “得令!” 内山谬觉此令一下,那些犹坐在狂象背上的象奴,纷纷从象塔中取出尖锐锋利的象錾,将錾头置于象的脑顶,然后一咬牙,用铁锤猛砸錾尾,在夺夺的闷响中,那锋利的錾锥,立即扎穿大象的脑盖骨,深深錾入象脑中。那象奴再手持錾把发狠地用力一搅,将象脑完全搅烂。那胯下的巨象,顿是一声凄惨哀鸣,轰然倒地。 作为缅军中最为宝贵的财富——战象,就这样,被自已最为信任的象奴杀死,毫无意义地窝囊死去。它们倒下的庞大身躯,就象战场上突然修建的一座座坟墓,令人感慨叹息。 近四百匹巨象皆亡,缅兵的溃逃再无滞碍,从天空下望,疯狂撤走的缅军,简直有如一窝漫山遍野溃散的蚂蚁,汹涌撤走,毫无秩序。 现在想逃,没那么容易! 早就憋了一口的唐军骑兵,无论是玄虎重骑还是轻骑兵飞鹞子,纷纷纵马疾追。 铁流滚滚,马蹄隆隆,疾追猛赶的唐军骑兵,有如收割生命的死神,他们迅速地追上哀嚎急撤的缅军步兵,刀砍枪刺,娴熟而准确地将他们一一当场杀死。 唐军骑兵尽情地一路砍杀,而一直保持沉默的唐军步兵,亦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他们朝四下溃退的缅军,呈半弧状环围过来,无论是盾兵、枪兵还是横行队员,无不奋力厮杀,对已乱成一团的缅军,给予凶狠而致命的打击。 这样快意摘取胜利果实的扫尾战斗,那些跟随唐军作为辅兵作战的土司兵马,亦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绝佳表现机会。 他们持刀荷枪,高声呐喊着,充分发挥自已善于在热带地区作战的优势,从唐军左右两翼包夹过来,对溃逃的缅军一路狂追猛打。 很多被唐军追上,再无逃脱可能的缅军,已然肝胆俱裂,再无任何斗志。他们为了保命,哀嚎着扔下手中武器,纷纷跪地求降。 “妙瓦底侯!我们,我们败了!” 望着视线尽处,有如涌动的黑潮一般,向着本阵汹涌溃退而来的缅军,内山谬觉旁边的一名护卫缅兵,竟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 其实何需他说,对于现在的战局,那一脸痛苦扭曲的内山谬觉,当比任何人都看得通透。 他娘的,简直是彻底的惨败啊! 战至此时,只怕是佛祖降世,也无力挽回败局了。 内山谬觉睁着血红的眼睛,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眼神中满是迷茫的他,最终喃喃下令。 “传,传本将军令,鸣金收兵,全军退回木邦城中,凭城固守。” “得令!” 叮叮的鸣金声四下响起之时,率领一众护卫,转身奔逃在逃跑最前方的主帅内山谬觉,心下的苦涩,简直难以言表。 这场精心准备,兵力占优,又经过全面动员了的战斗,都不能打败这些远道而来甚是疲惫唐军,甚至连最外面的唐军战国都不能接触到,就被打得丢盔弃甲大败而归。这场仗打下来,缅军从上到下的每个人,只怕从此都会得恐唐症了。 内心酸涩的他,下意识地回望了一眼,依然可以清楚看到,那些装备精装的唐军骑兵,有如一道道黑色闪电,在平旷的草地上,尽情收割着惊惧溃逃的缅军步兵性命。 他甚至看清了,一名靠得近的唐军骑兵,在追上一名头盔都跑掉了的缅军步兵之后,炫耀般地一提缰绳,坐骑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与此同时,他扭身侧腰,右手中那雪亮锋利的骑刀,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便猛地下劈。 一道寒光闪过,那名缅军步兵的脑袋,象变戏法一样,带着一股汹涌笔直的血柱,从他脖子上腾空窜起。那犹然满是惊恐表情的头颅,在空中划过了一道短短的弧线,就骨碌碌地滚入茂盛的草从中,再不可见。 那名唐军骑兵,还来不及看那具无头尸体倒下,便打个唿哨,又一提缰绳,纵马疾追另一个哀嚎奔逃的缅军溃兵。 见到这些手下军兵,这些缅甸国中最为精锐的兵马,现在有如溃散的羔羊一般任人屠杀,内山谬觉悲中从来,心里有如压了千钧巨石一般痛苦,眼中几乎落泪。 内山谬觉再不多看,便率领一众护卫,一路纵马疾逃,仓皇逃归远处的木邦城中。 此时天色已晚,周遭开始变得一片昏暗,那些疯狂追击的唐军骑兵,在追杀到目视程度严重受阻之际,才拔马回走,不再继续追击。 他们挥舞着手中血淋淋的骑刀骑枪,高声大笑着打着唿哨,尽情抒发大获全胜的喜悦,还有许多唐军骑兵,手中高举的骑马或骑枪上,扎着一个砍下的缅军头颅,正挥舞着尽力招摇。这样的做法,可视为是对缅军最赤裸裸的羞辱与鄙视。 而剩余的不足四万人的缅军,总算是老天开眼,得以逃出生天,他们疯狂南遁,消失在无尽的暗影中,总是逃得性命。 而在这时,已来到木邦城头,亲眼目睹这悲惨一切的内山谬觉,牙关紧咬,双拳紧握,心中的屈辱,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内山谬觉心下一片迷茫,根本没有答案。 至此,这场木邦城外的旷野之战,终于结束了。 最终,出击作战的十万名缅军,仅有三万余人逃回木邦城中,另有三万余人投降,另有近三万名缅军毙命沙场或远遁不知所归。而唐军的死伤人数,仅为八百余人,其中多为土司兵马,其中多追击时不慎受伤所致。 这场战斗,唐军大获全胜,缅军彻底完败。 而此时的旷野上,嘹亮的军歌与口号交相重叠,透过昏矇的光线,这些成功挡住缅军攻击并大获全胜的唐军将士,人人欢欣鼓舞,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唐军主帅莫长荣,亦是一脸笑容灿烂之极,心下的喜悦与激动,简直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原本以为,缅军以十万之众,又有数百头巨象助阵,对付兵马数量只有他们一半,又是远道而来甚是疲惫的唐军,当会是一场十分艰苦的战斗,却没想到,自家的集束手掷雷,竟是威力如此巨大,在这场兵力悬殊的野外对战中,成为了扭转战局的关键胜负手,一举大破缅军象阵,最终顺利击溃十万敌军。 这样的战斗,真是酣畅淋漓,痛快至极。 莫长荣长吸一口气,又立即下令:“传本将之令,全军将士休辞劳基,立即进逼木邦城下,环绕城池扎营,将此城牢牢包围,让其中的敌军再无任何遁逃的机会。” “得令!” “另外,立即派人打扫战场,收编俘虏,战场上那些被缅军击脑而死的大象,亦全部收回,全军今晚杀象为饭,论功行赏,为诸将士庆功!” “得令!谢莫镇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五十章 一击之威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当看到驻扎在木邦城外的唐军营地,那有如热浪般袭来的喧哗声,终于归于平静之际,缅军主将内山谬觉,才拖着疲倦的身体,从城头缓步而下。 神情呆滞目光迷茫的他,有如一具木偶一样,从城墙马道上,一步又一步地机械而下。 行到半途,他抬起头,看到天空那一轮昏暗的月光,不由得又是一声长长地叹息。 现在的自已,到底该怎么办? 现在唐军四面围城,想要带领那刚刚大败士气尽丧的近四万军兵,从木邦城中突围,已是完全无可能。那么,自已能在这座防备简陋又缺乏粮草的孤城中,守到援兵的到来吗? 他相信,这些围城的唐军,一定会尽快攻城,以拔掉这个通往缅都阿瓦的大钉子,完全打通前往阿瓦的宽宏大道。 那么,唐军的攻城手段是什么呢? 是传统的攻城梯攻城埵方式?还是自已一直未曾见过的火炮攻城?内山谬觉心下,完全没有底。 他当然希望是前者,这样的话,自已在城中尚有兵力优势,还能与唐军对峙消耗一段时间,也许还有微小的机会坚持到援军到来。 而若是唐军真的运来了强力的火炮,这防备简陋的木邦城,只怕结局堪忧。自已的最终结局,亦将会十分可悲吧。 对于唐军究竟会作何选择,内山谬觉的心下没有答案,他虽一直在内心安慰自已,但潜意识中,依然满是无可言说的恐慌。 在一夜的焦虑中,直到快天亮之际,内山谬觉才迷糊睡去。 当第一缕晨曦,从东面的天空显露之时,唐军阵中,便有凄厉的天鹅号声,连绵响起。 天亮之际,唐军终于开始攻城了。 听到城外传来的攻城号角,犹在宿醉中的木邦城守将内山谬觉,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内山谬觉揉着发肿的眼睛,心下顿是又惊又疑,难道说,昨天唐军方得大胜,今天就要一鼓作气,又开始要攻城了么? 就在这时,房门砰的一声,被猛地推开,一名气喘吁吁的亲随小兵,快步跑入。 “禀妙瓦底侯,大事,大事不好了!”小兵一脸惊恐气喘吁吁地回答:“城,城外大批唐军,正推着近二百门大炮,向我木邦城南门,一路喝喊着攻打而来呢!” 小兵的话,有如一瓢凉水,从内山谬觉头上当头浇下,他从床头一下了腾地站起,眼睛瞪得溜圆。两颗因为失眠而血红一片的眼珠里,满是震惊到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是吧?! 唐军真的有能力,仅过一晚上,就来攻打这木邦城么?! “走!快带本将去看!” “遵命!” 来到木邦城南门城头的内山谬觉,顺着小兵的臂指方向,惊恐地看到,在木邦城的南面,从围得密密麻麻的唐军阵中,总共推出了多达一百八十门相同大小的重炮,排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一齐缓缓前推。这些沉默前行的重炮,在朝阳的映照下,闪耀着隐隐的银光。 180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木邦南门外一千米处。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180门重型龙击炮,沿着木邦城南面城墙右侧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雄壮,那黑洞洞的炮口,直朝对面的木邦城墙,其凛凛气势,让守城的敌军,吓得开始腿脚发软。 好家伙,这些火炮模样这般吓人,可以想象得出,一旦打放起来,威力将会何等惊人。 主将内山谬觉,人生第一次见到这样可怕的巨炮,他的脸上,亦是冷汗刷刷直流。 而在这时,木邦城头,还有许多从百姓中抽调出来,前来参与守城的男女青壮。对于这些人来说,都是人生第一次见到这样形怪状的巨大火炮,他们的脸上,除了有恐惧与担心外,更有莫名的兴奋与好。 叽叽喳喳低声谈论的他们,浑然不知,这些有着黑乎乎巨大炮口的重炮,将会是他们免费升天的最佳工具。 看到唐军这般昂然推着火炮前来,身经百战的主将内山谬觉,几乎凭直觉地感受到,如果放任唐军这般攻城,一定会木邦城城墙造成极其可怕的损毁与打击,这样的结果,一定要在唐军开始攻城前,想办法加以阻止。 内山谬觉迅速想了想,便朝这些守城的军兵与青壮大声喊道:“各位休慌!我木邦城中,兵马足够,防备周全,唐军想攻下这木邦城,我只怕他没这么好的牙口!另外,我城尚有两千名骑兵,待这些唐军火炮行近后,我军可派出骑兵,杀出城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的火炮成为一堆无用的废铁!“ 内山谬觉此话一出,城头的军兵大受鼓舞,人心安定了不少,慌乱程度小了很多。 只不过,内山谬觉虽然嘴上这样说,心头并没有底。 这些的唐军火炮,真的会这么容易,就被出城偷袭的骑兵给消灭吗,那唐军主将,又真的会防备如此疏忽吗?会不会,只是自已一厢情愿的猜想? 内山谬觉表面强作镇定,心下却是忍不住悄然喟叹。 尽人事,听天命吧。毕竟,想要阻止唐军攻城,这是最后可行的办法了。 内山谬觉长吸一口气,迅速开始作战安排,他下令,让全城中那二千名骑兵,一齐等候在南门处,等唐军火炮离得近了,再出城突袭,而这南面城墙,亦由他带着精锐军兵,亲自把守。 令他惊讶的是,那些缓缓前行的唐军火炮,在离木邦城南门外八百步时,就全部停住了。然后这些唐军炮手极其熟练地就地装填定装火药,用铳规测算间距,调整射角,开始准备射击。 内山谬觉顿时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 要知道,在他印象中的当代火炮中,最厉害的红夷火炮也不过只能打到四百来步远,怎么这些唐军火炮,在八百步外就停下来开始准备射击了,他们的火炮,能打这么远么? 难道说,是因为唐军怕死,怕被自已的骑兵会出城偷袭,才在这么远的距离停下来,打算不加瞄准乱轰一通么? 内山谬觉这般胡思乱想,当然是因为他不知道,唐军火炮的准确射程,其实可达一千步,现在之所以提前了两百步,是因为考虑到了这木邦城,相比于周围地势,城墙底部有专门加高,故而,唐军炮手要考虑仰角与抛射度,唐军才会将这些火炮进一步提前距离,以便更有效的击垮城墙。 就在内山谬觉胡乱猜疑之际,这时,他们远远地听到,唐军阵中,传来微弱的喝喊声。 “预备!” “放!” 内山谬觉远远地看到,唐军炮阵前,一名军官模样的人,手中举着的红旗,用力挥下。同时,他一声暴喝,180门口径巨大,打放三十二斤炮弹的钢制重型龙击炮,立刻齐齐打响。 “砰!” “砰!” “砰!” “砰!” …… 连绵而起震破耳膜的巨大炮声里,180门重型龙击炮的炮口,立刻飘起腥红的余焰,闪腾起刺目的金色火光,在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中,180枚乌黑的32斤重的巨大乌黑铁弹,带着死亡的啸音,向木邦城的南面城墙,狠狠撞去。 沉闷厚重的巨大撞击声中,这100枚乌黑的32斤铁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均匀分布的状态,狠狠地打中了整个南面城墙右侧。 整个木邦城的南面城墙右侧,瞬间出现近一百个大洞,每个大洞边缘,粗大破裂的纹线密如蛛,肆无忌惮地向击围蔓延,大片的城墙砖块飞溅裂开,一片尘雾弥漫,整个南面城墙,象得了哮喘病一般在剧烈的颤抖。 在南面城墙上,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流血的内山谬觉部士兵,人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前被纷扬呛鼻的尘雾所笼罩,而脚下的城墙则在打摆子一样剧烈地晃动,有近百名站脚不稳的左军士兵,更是有如狂风吹起的破叶一般,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随即摔成肉饼。 唐军这次凌厉的重炮齐射,竟让木邦城的南面城墙,瞬间陷入不小的混乱。 那些有过战场经验的缅军士兵,情况还好,还能勉强支持。只是那些大批被震得口鼻流血,一头一脸都是尘灰的男女青壮,全无作战经验的他们,惊恐地大叫着,掉头从城墙马道上,扭头逃跑而去。 “不许跑!快给老子回来,继续守住城墙!有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被汹涌的沙尘气浪冲击,一身尘土发须散乱的内山谬觉,有如从沙漠中刚走出来一般,模样极其狼狈。 他剧烈咳嗽着,扶着城墙堞垛站起,冲着狂逃而去的那些溃兵,嘶声厉吼,以阻乱势。只是在这一片混乱中,虽然他声嘶力竭地高喊,却几乎没有效果。 好不容易,在内山谬觉及他的一众护卫,接连砍杀了七八人后,这些被打蒙的缅军,才重新稳定下来,逃跑者胆颤心惊地重回岗位,整个南面城墙上的局面,才稍稍稳定。 而在这时,那些刚刚打完第一轮齐射的唐军炮手们,已又在清膛、装药、填弹,为下一轮射击作准备。 内山谬觉牙关紧咬,心头的愤怒无以复加,他眼睛一转,随即下令:“放下吊桥,全体骑兵立即出城冲击,务必将唐军炮手全部斩杀!让他们的大炮变成哑炮,死炮!” “得令!” 很快,城中两千精骑,在放下南门吊桥打开城门后,便鼓噪着一齐冲出城去。 这两千名骑兵刚刚过了吊桥,他们便听到,身后又是轰的一声响起。 有骑兵下意识回头一看,却见吊桥正被城头军兵奋力拉起,而城门早已是紧紧关上。 一时间,全体骑兵脸上,皆满是萧然落寞之色。 他们知道,内山谬觉这般做,已是决然把他们当成弃子使用,只要他们率军一出城,便是只有战死沙场一条路可走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就是军人的宿命吧。 而见得出城的缅军骑兵,在出城之际,呈现出踌躇无奈之态,内山谬觉心下亦是不忍,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双眼已是血红。 “各位兄弟,速速上前,只要斩杀那些唐军炮手,本将一定不会亏待了大家,你们回来后,本侯亲自给你们庆功!”内山谬觉在城头,冲着这一众骑兵厉声高喊道。 听到主将的这番鼓励,出城的骑兵也皆知道,自已现在,除了拼死前去杀掉那一众唐军炮手外,再无他路可走了。 可悲啊,内山谬觉这番虚假成份极多的话语,自已除了相信,还能如何呢。 毕竟,军律难违,抗命不从者,皆是要被立刻处死。于是,他们齐声发出野兽般的喝喊,随即猛磕马肚,向着远处的唐军炮阵,纵马前冲。 马蹄隆隆,尘土飞扬,在这个早春的早晨,缅军骑兵纵马疾驰,有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唐军的炮阵。 八百步! 六百步! 三百步! 在纵到至约离那一排唐军火炮只有三百来步时,一众缅军骑兵迅速散开成一排直线,每个人眼中,都是早已看好了自已前面要斩杀的唐军炮手,一边拿出弓箭瞄准,一边愈奋力地猛磕马肚,疾速前冲。 弓箭的有效攻击距离为六十步,所以他们要加快速度,冲到这个距离,让那些唐军炮手,好好尝尝疾弓重箭的威力。 “冲啊,冲过去,把这些唐军炮手全部射杀!” 越跑越近后,一众缅军骑兵,有如一群疯狂野兽一般地大声吼叫,隆隆马蹄声里,这些掂弓搭箭的缅军骑兵,向对面的唐军炮手,纷纷拉满了弓弦。 可以预料的是,只要跑进射程之内,这些唐军炮手,断难从缅军箭下逃得性命。 让这些缅军骑兵没想到的是,在这看似一片顺利之时,一个意外却发生了。 所有的缅军骑兵都清楚看到,这些唐军炮手有如一群被老鹰追撵的兔子一般,掉头向后面逃去,而在他们的后面,却出现了密密的一排火铳手。 准确地说,是两排四千多人的火铳手,因为一排站着,一排跪立着,手持装填好的火铳,迅速地作好了瞄准姿势,整个阵伍从头看不到尾。 此时,在城头用千里镜观察的内山谬觉,他那浅褐色的瞳孔,顿时惊恐地收缩成一点。 完了,唐军的火铳手一出击,这下这散成一排的骑兵,岂不成彻底成了挨打的靶子?! 这简直是让人屠杀的节奏!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五十一章 木邦城破,拼死一搏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快!鸣金,速速鸣金,让他们回来!” 在内山谬觉嘶声大喊之际,对面的唐军阵上,随着一名队长模样的人一声大喊,手下令旗猛地下挥,或站或跪的两排火铳手,那四千杆火铳,顿时一同打响。 “砰砰砰砰!。。。。。” 绵密有爆豆的火铳声,剧烈地响起,从铳口飘起的余焰,组成了两道鲜黄而刺目的火线,大片大片的呛鼻而厚重的白雾涌起,瞬间将整个唐军阵前变成了一片人间仙境。 四千杆火铳,有三千六百杆打响,这三千六百颗三钱重的细小米尼弹,组成一道密密麻麻的死亡雨幕,向正狂奔而来的缅军骑兵,呼啸着对冲而去。 内山谬觉从千里镜中,可以清楚看到,这呼啸而去的铅弹雨,将对面冲来的缅军骑兵,或人或马,射了个正着。 起码有近五六百名缅军骑兵,在开火的一瞬间,纷纷中弹,骑兵的惨叫与马匹的悲鸣混合在一起,有如死神的欢笑。缅军骑兵人仰马翻,整个向前冲击的骑兵军阵,瞬间陷入混乱与崩溃。 直到这时,缅军的鸣金之声才当当的响起,可叹为时晚矣。 就在剩余的千余缅军骑兵,纷纷慌乱地拔马回逃之际,唐军的第轮射击,又开始了。 又是四百多名缅军骑兵,哀嚎着滚下马来,死伤一片。 仅剩的不足七百骑的缅军骑兵,已魂胆俱裂,有如无头苍蝇一般,在野外四下乱窜。 就在这时,三千名唐军飞鹞子轻骑,有如猛虎出山,宝剑出匣,向这散乱一片的七百余骑缅军骑兵猛扑而去。 一场毫无悬念的追杀,近乎是是彻底的屠杀,马蹄隆隆,刀砍枪刺,缅军骑兵纷纷惨叫而亡,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最终,只有不足百骑的缅军骑兵,总算在唐军的刀锋下逃得性命,已被打得蒙了头的他们,在野外乱窜了一阵后,才急急地拔转马头,窜回南门入城。 在南门城头,用千里镜看清了这悲惨一幕的内山谬觉,心头的痛疼,简直有如刀割。 好么,自已的骑兵这番出击,竟是一名唐军炮手也未杀到,便全部报销在木邦城外,他娘的,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唐军如此悍锐冷酷,组织森严精密,自已这些手下兵马,真的是唐军的对手么? 想到这里,内山谬觉感觉自已,从头冷到脚。 那名唐军火炮指挥总长,手中的红旗,又高高举起。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又是一百八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呼啸而至,震耳欲聋的发炮声里,城墙上碎砖如雨纷飞,呛鼻的尘雾漫天飞起。 整个南面城墙上,遍布密密麻麻的蛛裂缝,整个墙体的破损程度,达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程度,有如一个濒死的病人在垂死挣扎。 包括内山谬觉在内缅军的全体防守缅军,皆感觉到,脚下的城墙,在更加剧烈地来回摇晃,又有多达上百名来不及下趴或扶稳的缅军士兵,被震得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大片垮塌的雉堞,也被震得从城墙下,四分五裂地砸落,这些震脱的雉堞,从这么高的位置砸下来,立刻散成碎片,将那些被震落的缅军,无论死活,统统掩埋在一起。 被第二次沉重打击后的缅军守兵,顿时陷入了比第一次炮击时更加严重的混乱。 在这样凌厉至极的狂暴之力下,在这样人力根本无从抗拒的绝对死亡面前,所有的南面城墙的缅军,饶是久以战阵之辈,亦是信心被严重摧残,原本就不高的士气,顿时降到几不可为的程度。 而那些被强征而来的守城青壮,早已皆是破胆,很多人疯狂地嚎叫着,立刻丢了武器逃命。 这时,根本不需要有人动员,不知是谁发了一喊,他们就立刻丢了岗位,哀嚎着冲下城墙马道,疯狂逃命而去。 在狂怒的内山谬觉,准备再度杀人立威之际,旁边的一名裨将,一脸慌张地冲过来,对他大声喊道:“将军,唐军火炮如此悍锐,这南面城墙,端的是守不住了!” “你,你说什么?!” 内山谬觉一脸血红地瞪着他,目光凶狠得几乎能杀人。 “将军,唐军火炮这般精准悍猛,我军又没有有效的反击手段,这南面城墙迟早要被唐军轰塌,我们在这里苦守,除了与城墙一同被炸身亡外,复能何为?” 这名裨将急急伏跪喊话,他皱着眉头,一脸哀色地向内山谬觉大声喊道。 内山谬觉的脸上,满是扭曲而痛苦。 他不得不承认,这名副将的话,是有道理的,是这般困局之下,最为正确的决定。 在唐军如此猛烈凶狠的炮火打击下,自已所谓的顽强守卫,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徒劳送死罢了。 入他娘,这打得什么仗啊! 光挨打,无法还手,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狗入的唐军,猖狂放肆地用重炮进行轰击木邦城墙,自已竟一点没办法没有,却只能象个缩头乌龟一样,眼睁睁地被动挨打,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憋屈的事情了么? 只是,这样仓皇撤下的命令若下,对全体守军的士气,该是一个多大的打击啊! 内山谬觉心下十分纠结,咬着牙难下决定,这副将又急急喊道:“主子,唐军第三次炮击又要开始了,再不速下决断,我守军将士只会有更多伤亡,这样的坚守又有何意义呢?不若且退入城中,凭街固守,方为要紧。” 面对着他焦急的神情,内山谬觉长叹了一声,脸上尽是萧然之色。 他知道,虽然木邦城墙十分坚固,能抵抗得住唐军多轮火炮轰击,但城墙上的守军,除了在一次次炮击中无谓送死外,再无任何作用可言,这样的话,还真不如就此退下去,在城中守备各个街道入口,方为合适。 内山谬觉咬了咬牙,拉起跪地的副将,长叹道:“你说得对,唐军火炮这般凶狠,再苦守这南面城墙,实无意义。那就传本将之令,让全体城墙的守御军兵,立刻退下城去,于城中各街道入口处,摆阵迎敌,在城中杀退敌军!” ”将军英明!“ 听得内山谬觉下达放弃城墙的命令后,四面城墙上,那些惶惧万分守城缅军与被征青壮,皆如遇大赦,有如溃退而去的潮水一般,立刻急急从城墙上踊跃逃下。 见到各面城墙上的缅军,有如潮水一般退下城墙而去时,唐军主将莫长荣那坚毅的脸上,不由得泛过一道冷笑。 莫长荣看到这些守城缅军,在这种绝对的暴力与死亡之下,被如同蝼蚁一般强势碾压,根本没有半点还手之力,最终狼狈逃窜下城而去,他心头的快意程度,何可言说。 随即,他迅速下令:“传本帅军令,全体龙击炮队,继续齐射轰击,直到彻底打垮这南面城墙为止!” “得令!” 指挥火炮发射的唐军炮队指挥官,他手中的红色令旗,又高高举起。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重炮怒吼,余焰飘飞,浓烟漫天,又一轮重型龙击炮齐射轰击后,巨大的铁弹撞击声与城墙垮塌声,有如死神的咆哮,连绵响成一片。 整个南面城墙,大块碎石飞溅,城墙中的夯土象下雨一样飞扬而出,有如撕碎的布片一般的雉堞和女墙,飞散到四面八方。 只听得轰隆隆几声让大地震颤的闷响,整个南面城墙呈现更加破碎剥落的形状,外墙贴砖大块地剥落,里面内祖衬的青石也条条裂开,一道道有如行为艺术般四处弥漫的粗深裂缝中,中间的黄色夯土,大把地往外掉,把外面的城墙染成一片砂黄。 “继续攻,不要停,直到把城墙轰垮为止!“ “得令!“ 重炮怒吼,余焰飘飞,浓烟漫天,第三轮重型龙击炮齐射轰击后,巨大的铁弹撞击声与城墙垮塌声,有如死神的咆哮,连绵响成一片。整个木邦城南面城墙右侧,大块碎砖飞溅,城墙中的夯土象下雨一样飞扬而出,而有如撕碎的布片一般的雉堞和女墙,以布朗运动的形态,飞散到四面八方。轰隆隆几声让大地震颤的闷响后,整个南面右侧城墙,已基本全部垮塌破碎,成为废墟一片。 看到这木邦城城墙,在自已面前,有如溶化的积雪一般垮塌,城墙下的缅军人人股战。 城墙已破,这木邦城再无险阻,还能守住么? 内山谬觉一片迷茫之际,唐军统帅莫长荣,已开始下达攻入城中的命令。 “传本帅军令,全体5000名火铳手,与盾兵配合,列成三段击阵型直攻入城,横行哨居后掩护,枪兵列阵在最后,径入城去,消灭敢于抵挡的一切敌军!” “得令!” 莫长荣此令方下,南面的唐军军阵中,共有10000名火铳手,手中拿着早已装填好的乌黑发亮的鲁密铳,排成三排三段击形状,跟着前面的3000名盾兵,在整齐的鼓点声中,齐步向城中走去。 在火铳手的后面,则有如机甲怪兽一般的横行哨队员紧步跟行。他们分成了两部,分居两侧,牢牢护住两翼。 而在最后,是大批的枪兵紧紧跟行,准备在鲁密铳兵撤下之后,就冲上前去,与左军肉搏对战。 在这段时间里,退下城去的内山谬觉,已带领全城的缅军与青壮,在各个街巷入口处,紧急搭建了防卫工事,作好了与唐军在城中进行巷战的准备。 见到远处的唐军盾兵与火铳兵,一齐齐步整齐踏来,正指挥着一从缅军在各道街口位置布防,并亲自押阵在后的内山谬觉,不觉面如死灰。 内山谬觉方才已在千里镜中亲眼看到,唐军的鲁密铳齐射,对出城冲击的缅军骑兵,造成了多么大的击杀效果。那堪称屠宰一般的场面,让他想起来就心肝发颤。 他亲眼看到,从这燧发鲁密铳射出的不过三钱重的小小铅弹,比其他明军所用的普通火铳,可要强大太多。 要知道一般火铳,最多打个六十来步远,而这燧鲁密铳,却是自已亲眼看到,可在数百步外,就将自已阵中装甲最好的缅军骑兵,给活活射杀。 这还是在唐军火铳手没有集齐且紧急出动的情况下,便能取得的这般辉煌战果,而现在,这10000名唐军火铳兵齐来射击,这威力与杀伤效果,可想而知有多么骇人。 望着唐军军阵越行越近,看到那一杆杆正径自冲来的乌黑燧发鲁密铳,内山谬觉心跳如鼓。 怎么办? 真的只能这样的城中等死么? 不行,不能这样任唐军放肆进攻,自已决不能只当一个任打任杀活靶子! 如果唐军在一百六七十步外,继续这样不停射击的话,那么,自已的手下,就算有再多的兵马,也会被这样的一边倒屠杀给打得崩溃的。 坐以待毙,是一个最无能也最愚蠢的方案。 那么,自已现在唯一的办法,就要抓紧时间,利用唐军尚未做好准备,命令全体守军,一齐冲杀出去,把这些该死的唐军火铳兵干掉,绝不能让他们象打靶一样射杀自已的数万手下。 想到这里,郝效忠一脸近乎扭曲的狰狞。 他冲着旁边同样瑟瑟发抖的裨将,厉声喝道:“奶奶的,再这样守下去,只怕最终难逃一死。与其坐以待毙,不若拼死一搏!你给我听好了,趁唐军尚未过来,你迅速带领五千名精锐守军,作为先锋突击队,突出工事,去突袭那唐军火铳手,与其近战搏杀,让他们的火铳发挥不了作用。本侯随及会带城中全部军兵,接应杀出。我们一定要用兵力优势,将这些该死的唐军拼力打退!’ “是!在下明白!“ 这名副将抹了一把渗出的冷汗,绷着脸大声接令,随后,他快速挑选出五千军兵,准备出城与越来越近的唐军战阵近战搏杀。 一场短兵相接的残酷战斗,终于要开始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五十三章 木邦城破,残军归降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夕阳西沉,昏黄的天幕下,那名裨将带领着五千名精锐缅军,一齐鼓噪呐喊着冲出工事,向正在行进的唐军战阵中最前面的火铳兵,疾速冲去。 见到缅军冲出工事,向自已鼓噪冲来,唐军军阵立即停住了脚步,随即摆开阵型,准备迎敌。 “预备!” “放!” “砰砰砰砰!。。。。。。” 随着领头的唐军火铳队长一声暴喝,三排唐军火铳手,迅速摆成前后三排的三段击式阵型。 10000杆鲁密铳中,最前排的3000杆,首先打响。 然后,第一排退下,至第三排后面,第二排的3000杆鲁密铳紧跟着打响。 接着第二排再退到第一排后,第三排铳兵顶上来,再打放了3000多杆鲁密铳。 至此,一次完整的三段击,打放完毕。 到了第三排的铳兵打放完毕后,原先最早的一排铳兵,已然又装好火药与子弹,继续顶上最前头,准备重新开始新一轮的打放,这三段击流程,又重新开始。 爆豆般的枪声,绵密响起,枪口余焰组成一排暗红色的飘飞火幕,浓重的白烟立刻在排成一排笔直直线的盾牌上,连绵涌起。 无数颗呼啸的三钱重的细小铅弹,发出轻微的尖啸,向对面狂冲而来的缅军,疾射而去。 这些炽热滚烫的细小铅弹,呼啸而去,立刻有如热刀扎黄油一般,轻易地穿入那些缅军的身体中。 在唐军这般近乎无休止,仿佛绵密不绝的鲁密铳打击下,那五千名一同前冲而的缅军,在第一次三段击齐射时,就瞬间被射杀了八百余人。 领头冲锋的那名副将,因为身上穿的铠甲鲜明亮丽,相当与众不同,故他本人,简直堪称为子弹磁铁。 唐军的第一番三段击齐射,整整十五颗铅弹,同时击中了他,让这名副将从头到脚,布满了密密的小血洞。 这名本来挥舞着战刀,呐喊前冲的缅军副将,仿佛被突然挨了一记重锤一般,生生地停住了前冲的脚步。呆怔了不到一秒,便扑地仰面倒地,再无动弹。 这名领头的副将一亡,遭遇迎头痛击伤亡惨重的缅军,顿是阵型大乱。 剩下的四千来名缅军,稍一呆滞,便是人人如得失心疯一般,哀嚎着转身逃跑。更有极多的人顺手丢了武器,只求能跑得快些。 只不过,后面的三段击间隔时间极短,那绵密不停的鲁密铳,将他们的逃生渴望彻底打消,无数颗铅弹追上了他们,又将他们从背后射杀了五六百人。 在见到剩余的三千余缅军,以极其狼狈的姿势逃回本阵之后,唐军火铳手才收拾武器,在一声喝令后,继续与后面的本阵兵马一起,保持着平稳的阵型,向城中继续推进。 而看到这一悲惨的一幕,主将内山谬觉,和全体躲在紧急修建造的工事后面的缅军,顿时皆被打懞了。 靠!唐军的火器这般凌厉,这根本不是在打仗,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这样绵密而集中,且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射击,完全与以往面对的任何明军都不一样。这种近乎无休止的火力射击,这种把攻击部队全部消灭的屠杀式战斗,对缅军的心里打击十分巨大。 这样近乎必死的结局,让缅军再无突击的勇气,剩余的全部兵力,皆是龟缩于城中。 在这时候,最为焦虑也最为恐慌的,便是城中主将内山谬觉了。 怎么办? 唐军攻势如此凌厉,自已手下这些士气低沮斗志全无的剩余军兵,还有那些更不堪用的临时召集的青壮,真的能顶得住么? 内山谬觉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迷茫。 而这时,唐军已然又快速行进过来,来到了四百余步的准确射程之内。 “预备!” “放!” “砰砰砰砰!……” 又是绵密不休,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打铳声,有如爆豆一般密集响起,将任何敢在工事上露头的缅军,立刻射杀。 这样一边倒的彻底屠杀,对唐军来说,堪为极度快意之事,而对缅军来说,简直是置身无间地狱。 随着死伤人数的快速增加,守防在工事后的各处缅军,皆开始快速出现混乱。甚至还有不少临时召集来的青壮,哭嚎着扔下武器,掉头向后逃去。 只不过,他们才起身后逃,那露在工事外的的身体,立刻会被几颗呼啸而来的米尼弹给击中,将他们当场射杀。 整个缅军的守卫阵地,顿时成了极其可怕的人类屠宰场。 内山谬觉心下,满是绝望。 难道,自已真的要战死在这里么? 不,不行…… 为缅王莽白效忠至此,应该是足够了。 自已没必要真的把性命,断送在这里,毕竟,还有多年积蓄的钱财与富贵,等着自已呢,战死于此地,万万不值得…… 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美好的东西,自已还未来得及享受够啊。 唉,他娘的,老子降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终于,内山谬觉抬起头,用一种垂死的眼神,环视了众人一圈,低声喝道:“传我之令,全军停止抵抗,打出白旗,向唐军投降!” “得,得令。” 很快,城中各个守备工事入口,白旗高高举起,大力挥扬,在昏沉暮色中,倒是十分显眼。 见到缅军阵中那高高扬起的白旗,莫长荣脸上浮起得意笑容,心头却是一阵莫名喟叹。 这木邦城这般迅速而下,可见现在的唐军火器威力,是何等的惊人,有了这样无坚不摧的火器,唐军将来纵横缅甸,横扫全境,绝非难事。 莫长荣略一沉吟,便挥了挥手,下令全军停止攻击。 爆豆般响个不停的射击声,瞬间停止,昏黄天幕下,整个战场上,忽地一片安静。 只有大团大团的白色哨烟,在无声地四处弥漫,最终消失在大片昏黄云彩的天空里,消失在如血般殷红的夕阳中。 很快,木邦城东西北三处城门皆是大开,在外面包围的唐军,有如汹涌的洪水大批进城,连绵的欢呼声涌起,响彻云霄。 而全体缅军与城中青壮,则在主将内山谬觉的率领下,扔了武器,成一字纵队,垂头丧气地从阵地中走出,随即被唐军分别看押。 至此,这场木邦攻城战,终于结束了。 经统计,包括先前被杀的缅军骑兵在内,共有三千五百多名缅军与城中青壮,被唐军打死,伤者更是不计其数。而唐军之中,只不过有数名士兵受了一点轻伤。 这样的战斗,完全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而从清晨到现在,唐军所花了总共不到一天时间,便顺利打下了这座缅甸的东北重镇木邦城,其效率可谓惊人。 莫长荣心下十分得意,现在自已先破了十万精锐缅军,又攻下这木邦城,缅锣鼓东北崩缺,自已手下的唐军当可从这里长陆两处长驱直入,直攻缅都阿瓦,缅王莽白纵是不甘,亦无能为也。 莫长荣正感慨之际,那举旗投降的内山谬觉本人,则很快被唐军士兵推搡着,带到了正端坐马上的莫长荣面前。 莫长荣与一众护卫,皆以得意又鄙视的眼光,临高居下地俯视着他。 “本将便是唐军第九镇镇长莫长荣,你是何人,能听懂得汉话么?” 内山谬觉木然无应,莫长荣便让汉人通事对他说了一遍。 听完汉人通事的话,内山谬觉心下暗恨,却又不能发作。他略一思索,随即扑通跪地,打扦叩首。 “在下是缅甸妙瓦底侯内山谬觉,可叹在下有眼无珠,不识天兵,竟敢对抗唐军天威,以致城破兵败,实是罪该万死。“ 内山谬觉一边用结结巴巴的话语回禀,一边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见这内山谬觉这位缅甸国王莽白最为信重的亲信,又是身为主将,现在竟这般奴颜卑膝地在自已面前跪求饶命,莫长荣心下十分鄙视。他用一种讽刺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说来好笑,莫长荣尚未说话,地上伏跪的内山谬觉,以为莫长荣不肯接受自已的投降,不由得心下大惧。 他仰起头,苦着一张满是灰尘的脸,嘴角却又挂着讨好的笑容,向莫长荣急急禀道:“莫大人啊,但求看在大下率众投降的份上,饶了在下一条贱命吧!在下虽死无足惜,但毕竟还算识时务,未与天兵对抗到底啊。黄大人,只要能饶得在下性命,在下从今往后,就是做牛做马也愿意啊。“ 内山谬觉这般声调狼狈又卑切至极的话语,被汉人通事活灵活现地翻译出来后,引起了旁边围观的一众唐军士兵吃吃窃笑。 只不过内山谬觉求生心切,全不以为意,他象一只向主人哀乞的流浪狗一样,伏跪于地,却又双眼直瞪瞪地,望向马上端坐的莫长荣。 莫长荣对此人鄙视到极点,脸上却是微微一笑,朗声回道:“内山谬觉,不必如此惊怕。本将向来赏罚分明,公平无偏。虽然你不识时务,对抗天兵,本该重惩于汝,但念你迷途知返,有率众投降之功,也算是微功一件。本将就饶你死罪。“ “莫将军果然肚大撑船,心胸似海,在下感佩之情,何以言表!谢谢莫将军了!“ 听了莫长荣这句决定自已生死的话,内山谬觉一脸欣喜,满是轻松之色,又急急地磕头如捣蒜。 这时,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一脸谄笑地向莫长荣轻声问道:“莫大人,您既恩准我部投降,那接下来,在下的这些手下兵马和守城青壮,您却又要如何处置?“ 莫长荣见他罗唣,便面现不悦之色,立喝道:“此事本将自有决断,又何需你这厮多问!“ 内山谬觉见莫长荣发怒,顿时脸现悚惧之色,他啪啪几声,掌了自已几个嘴巴,大声道:“在下该死,多嘴多舌,万望莫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在下一般计较。“ 莫长荣见他这般胆小惊惧,心下不由得更是对此人鄙薄非常。 此等怯懦无能之辈,竟也能成为缅甸国中大将,这缅甸真真无人矣,这样的国度不灭亡,实无天理。 “城中降兵与百姓,本将自有安排,不需你担心,你且起身说话吧。“莫长荣冷笑着答道。 内山谬觉颤颤起身,点头哈腰地站在莫长荣马边,脸上的表情,谄媚与委屈交织,说不出是何等可笑模样。 就在这时,唐军监抚司的官员,已经把木邦全城的情况,都全部统计完毕。 “禀黄镇长,全城情况已统计完毕,我军此战,共得缅军俘虏三万两千多人,另俘有缅军拉来的城中青壮约一万余人,这些降兵与青壮,现在皆集中在城中广场上。另在这木邦城中,共缴获银子一万八千两,粮草五万五千二百余石,各类绸缎布匹五百余匹,缴获的各类军械为……“ “嗯,知道了,你退下吧。“ 听完监抚司官员的禀报,莫长荣脸上是十分平静。 看来这木邦重城一破,不但拔除了前进路上一个大钉子,另中这城中的降兵与缴获,亦是相当可观。 莫长荣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又迅速传令:“传本将军令,立即释放俘获的城中青壮,不究其罪,让他们回家与家人团聚,同时城中四处张贴安民安示,以收拢民心,尽快平靖城中气氛,让木邦恢复正常秩序。“ “得令。” ”各类钱财粮草缴获,由监抚司查点后,全部归公,封藏入库,然后按军中将士功劳,分发奖赏抚恤。” “得令。” 说到这里,莫长荣才转过头来,一脸微笑地对呆立一旁的内山谬觉说道:“妙瓦底侯,本镇现在倒是对你部有项安排,不知你可愿意去做?” 内山谬觉闻言一愣,立即回道:“在下新降之人,但凭莫镇长差遣,再无二话,定效死力。” “好,那我将城中这三万余名降兵,全部继续由你暂统,在这木邦城中休整两日后,然后全军引为全部,与我军一道往攻阿瓦,直取那缅王莽白。”莫长荣目光如刀:“怎么样?妙瓦底侯可是愿意?” 内山谬觉听完翻译,脸上却是一片喜色。当即又伏跪于地:“在下与部众性命都是莫将军所给,安敢不为唐军尽效全力。请莫将军放心,我等定与莽白彻底划清界线,从此为唐军忠心卖命。此番能此为前部进攻阿瓦,实是莫将军抬举高看,我等皆是感激不尽。莫将军信得过在下,在下定要竭尽全力,拿下莽白狗头,进献厥下。” “好,甚好!若尔等真能尽力效力,将来有何功绩,皆与我军同等!”莫长荣捋须大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五十四章 阿瓦城下的对决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木邦既下,莫长荣部下的第十一镇唐军,以及内山谬觉部休整两天后,便一齐折向西南,朝阿瓦方向继续进军。 唐军声势浩大,兼之又有攻灭十万缅军拿下木邦的卓越战功,缅人闻之胆寒。这一路上,所过州镇,几乎望风皆降,诸如锡波、直梗等沿途重镇,皆是望风而降。 而另一路唐军,也就是曾英的第十镇兵马,亦是沿着伊瓦底河南下,一路顺利拿下杰沙,新古二城,直逼阿瓦城下。 此时,在缅都阿瓦中的缅王莽白,已得知了十万缅军溃败,主将内山谬觉率余部投降在,现在缅北一带,已然基本尽陷入于唐军之手的可怕消息。 听得消息的他,当时就瘫坐在龙椅上,几乎无法动弹。 怎么办? 十万缅军精锐,又有数百头大象助阵,竟然被一支唐军的偏师彻底打败,这简直是一个噩梦般的耻辱。 在现在,唐军兵临城下,即将开始攻城,自已还有什么应对之法可用么? 当然,现在缅都阿瓦之外,还有泽亚巴亚,亚扎给底两将,各领军马五万,驻屯于阿瓦左近,以拱卫京城,但是,这两支兵马,远不如当初内山谬觉所领的十万精锐缅军,指望他们守住京城,指望他们打败唐军的进攻,只怕是痴人说梦。 但是,阿瓦已危在旦夕,这两支兵马纵是兵力不足,亦只能将他们派上用场,以保卫京城了。 不然的话,阿瓦一陷,哪怕自已逃得性命,哪怕自已最终不知在哪个山沟沟里苟延残喘,那东吁王朝亦会彻底崩溃,整个缅甸必将彻底分崩离析,最终尽落于唐军之手。 这样的结果,当然不是莽白想见到的。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如果缅甸都失掉了,那自已这个所谓的缅甸国王,亦无甚存在价值了。 想到这里,莽白脸现发狠之色,遂即下令道:“传令泽亚巴亚,亚扎给底两将,吾要亲统兵马,御驾亲征!” “得令!” 国王莽白这个重大决定,迅速传给城外的两将,这两名将领闻得王令,再不敢怠慢,立即整军备战合兵一处,交给国王莽白统一指挥。 很快,两路唐军几乎在同一时间赶到阿瓦城下,两处唐军兵马,加上助阵的云南土司军兵,以及新近投降汇集的近十万缅军,组成二十余万浩荡大军,铺天盖地地向阿瓦城压来。 见到唐军数量如此之多,缅甸国王莽白大吃一惊,原本高涨的复仇之心,到了现在,已如被浇热水的冰雪一般,迅速地消融了。 唐军如此势大又气势如虹,自已真的能抵住唐军的攻击么? 只不过,唐军已进逼上来,自已就是再想退回城中,亦是没有机会了。 由于阿瓦三面环水,只有北面一路可由陆地抵达,莽白下令,全军皆在阿瓦城北面列阵,以迎击唐军的到达。 他算得清楚,现在阿瓦城由于两水夹流,其北面地域面积实是有限,唐军虽然兵多,却无然施展开来,这样的话,自已背凭坚城,列阵固守,当有不少胜算。 哪怕最终不能击溃唐军,但能拖到唐军因为师老兵疲,最终不得不自行退走,亦是莫大胜利,足以额手称庆了。 莽白心事重重,不停调度手下军队,只求能在这场防守战中尽可能多有胜算。而就在他刚刚安排完毕,全军尽皆摆好阵形之际,唐军的强大兵锋,终于抵达阿瓦北面。 仿佛有一条黑线,开始极细极淡,渐渐地越变越粗,最终这条黑线有如变魔术一般,变幻出无数的兵马与旗帜,刀枪耀目,战马嘶鸣,呼啸呐喊着,向自已的方向汹涌冲来。 在滚滚热浪中,这些冲来的兵马,呈现出扭曲而怪异的形状,看上去十分不真实,仿佛梦幻般的存在。 莽白看到,数里外的距离,唐军竟然可以保持严整阵型,丝毫不给缅军偷袭的空间与破绽。他们一路疾行,快速逼进,几乎在两柱香的时间里,就迅速地抵达了缅军对面,然后就地排开列阵。 唐军的阵型,倒也中规中矩,中间是步兵战阵,两边由骑兵与重甲步兵护阵。 只不过,他们的阵型中,最显眼的,便最前面处,那从两镇兵马中精选而出,多达近两万名的火铳手,正呈前后两排的队式站列。 唐军战阵,有如一架精密组合的战争机器,极其有序又丝毫不乱地向对面的莽白军阵压迫而来。 这股凛厉强烈的威压之势,让莽白全军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前军阵脚,随着唐军的不断迫尽,竟开始下意识后退,让整个阵型一阵混乱。 “传令全军,不要慌张。”莽白大声道:“唐军兵力虽众,却是施展不开,阵型宽度与与我等差相仿佛,又有何可惧!我等背靠阿瓦,有坚城可退,当是后顾无虞。纵是不能在此战胜他们,若能拖到他们粮尽而退,亦是胜利,诸位皆当有信心才是!” 莽白军这般喊话完毕,整个战阵才渐渐稳定下来,面对面的唐军战阵,在离莽白五百来步处站住,前后两排总共近六千名火铳手,则立即前排蹲跪,后排站立,排出两重射击阵型。 见到唐军纷纷准备射击,莽白部兵马亦不敢稍怠,他们的阵型立即拉开间隙,比先前松散了许多。以此方式,尽可能减少受弹面积,而前排的军兵,几乎人人盔甲密实,又手持大盾,倒是做好了充足的防备。 几乎在与此同时,从他身后,遥遥传来一声喝令,紧接着,密如爆豆般连绵的火铳打放声,迅速传入了他的耳膜。 “砰砰砰砰!……” 六千杆火铳,有五千五百多杆打响,上下两排乌洞洞的枪口,齐齐喷出鲜红余焰。那一齐飘飞的焰口,有如两条长长的鲜红绸带,更宛如地狱之火一般,有种令人心悸的致命美丽。 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五千五百多颗细小的三钱重铅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缅军猛扑而去。 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缅军士兵身体之中。 最前排的军兵,立刻有许多人身上,有如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虽然莽白已作防备,手下军兵业已散开阵型,并且多备大盾防护,但唐军这番没有准确性的密集射击,依然造成了相当可怕的杀伤效果。 毕竟,五千五百杆火铳成功打放,可不是闹着玩的。 至少有四百余名军兵,被唐军当场杀死杀伤,倒地未死的伤兵,大声惨叫着打滚,模样十分凄惨。 这米尼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那些手持盾牌碰巧挡住米尼弹的吴军兵马,亦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场面一片混乱。 更有一颗铅弹,呼啸着飞来,啪的一声轻响,将闪避不及的将领泽亚巴亚头盔帽缨打掉。吓得他哇的一声怪叫,急急缩颈弓身,样子十分狼狈。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莽白部兵马,立刻开始出现混乱,前排的军兵人头攒动,惶然不安,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如何行动。 此时此刻,莽白不愧是久经沙场之辈,他当机立断,厉声喝道:“全军听令!立即就地防御,不可自乱阵脚。” 此时,听了莽白的话语,莽白军阵混乱渐平,而就在莽白全军刚刚平稳之际,唐军的第二轮火铳打响,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又是五千五百余杆火铳打响,这呼啸而出的五千五百余颗铅弹,让三百余名吴军士兵或死或伤。 莽白脸色狰狞,牙齿咬得格格响,心下却在紧张地盘算,现在的自已到底该如何行事。 唐军这般连续打放,虽然相对自已这古万兵马来说,杀伤倒是有限,但是,若任其连续打放下去,前排的军兵不断倒下不停死伤,那对士气的打击,那是可想而知。 没想到啊!唐军的火铳竟能打得这么远,要知道一般明军的火铳,顶多只能打一百来步,那唐军的火铳,却是至少能打四百多步的距离。自已的一时疏忽,没想到唐军的火铳这般精良无匹,才造成了现在这般被动挨打的局面。 “王上,不能再这样被动挨打下去了!” 一旁的将领泽亚巴亚,一脸焦躁之色:“若再被唐军这样接连不断地打铳下去,纵然唐军杀伤有限,但对我军的士气打击实在太大,只恐我们会最终崩溃!” 泽亚巴亚的话,更让莽白心如刀割。 不得不说,泽亚巴亚这厮这话,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再这样被动挨打下去,再这样白白死伤下去,且不论会被唐军这样零敲牛皮糖的方式,最终消灭自已多少军兵,单就士气而言,怕是会在这样的轮番打击中,走向彻底崩溃。 怎么办? 现在全军,到底是要继续就地坚守,还是要赶紧不顾代价地逃回阿瓦城中呢? 一时间,莽白内心犹豫不决,焦灼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而在这时,他的另一名亲随将领亚扎给底急急策马而来,立即冲着莽白大声禀道:“王上,你还在犹豫什么?!我军兵马人数,与对面唐军差了一倍,为何不赶紧冲阵对战,反而在这里这般被动挨打?!以在下之见,需趁士气尚为可用之际,令军兵迅猛前冲,与唐军当面搏杀,使得不得再火铳打放。以我军之长,搏敌兵之短,如此方可有胜利之机啊。” 亚扎给底此话,有如电光石火,瞬间令莽白扫去迷茫。 是啊,现在的境况,撤退损失太大,坚守又着实难为,还不如趁现在士气尚存,令全军前冲去与唐军近身相搏,方可有一线胜机呢。 哪怕退一步来说,就算两军胶着,一直不能打败唐军,能让唐军被迫后撤,与其打个平手,那亦是大功一件啊。 想到这里,莽白再不犹豫,他立即昂声下令:“全军听令,即刻前攻,只要与唐军绞杀在一处,便是胜利,吾重重有赏!” 莽白军令一下,原本慌张不已的手下军兵,顿时人人有如打了鸡血一般,立刻高声呐喊着,加快奔行的速度,向前冲杀而去。 而在他们开始前冲之际,唐军的火铳,立刻开始第三轮打放。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浓烟弥漫,又是五千五百余杆火铳成功打响,这呼啸而出的五千五百余颗铅弹,立刻让猛冲过来的五百余名缅军士兵,或死或伤,缅军前冲的阵型,顿时又是一乱。 “不要停,继续冲!他娘的,谁敢后退,吾定斩不饶。只要与唐军近距交战,就是胜利。”莽白在后面挥剑大喊,一脸灼切之色。 应该说,莽白对局势的判断,还是十分准确的。 因为他知道,唐军火力极强,若要尽快破解唐军的火力优势,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冲击过去,与唐军近距离肉搏作战。 如此一来,方可如亚扎给底所说的那样,以已之长,击敌之短,让自家军兵发挥惯于近战的优势,完全抵消唐军远距离射击的长处。 缅军兵马听到鼓励,顿是人人振奋,个个争先,他们有如疯狂的野兽,吼叫着前冲而去,迅速地就来到了,离唐军战阵约数十步外的距离。 而在缅军加速前冲之际,唐军阵型亦是大变,前排的火铳手,迅速合成纵列,急急从后面盾牌空隙退去。在火铳手全部退走之后,那些大盾迅速合拢,又组成了一道近乎密不透风的钢铁盾墙。 缅军步兵凭着冲阵的人多,无惧死亡,他们拼死前进,终于到了离大盾长阵约数十步外,这时,唐军阵中,那些一直按捺不动的两千余名唐军辅兵,纷纷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手中滋滋燃烧的单兵震天雷,朝滚滚而来的缅军军阵,用力掷去。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震耳欲聋的连绵爆炸声响成一片,几乎可以震爆人的耳膜,那刺目的金黄火光,在大团涌起的哨烟中时隐时现,空中碎肢与鲜血四处迸飞,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如同血腥地狱。 唐军这番出其不意的震天雷轰炸,可谓是对缅军军兵的致命一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五十五章 御驾亲征,彻底溃败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这些破片杀伤半径多达十多步的单兵震天雷,给缅军军兵造成的杀伤效果十分可怕。 这两千枚单兵手掷震天雷密集投出,共有一千六百多枚顺利爆炸,致少让两千多名快步冲锋的缅军,瞬间毙命,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缅军之中,很多人的耳朵,已被震至失聪,他们呆呆地怔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 一时间,缅军阵型大乱,士气更是降至谷底。 见到唐军竟然还有这一物,莽白脸色煞白,头脑更是一片空白。 他猛地想到,唐军有这般强悍的防卫手段,自已下令军兵冲击,岂非让他们白白送死?! 而在莽白目瞪口呆之际,唐军辅兵的第二轮单兵震天雷投掷,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又是一番连绵的剧烈爆炸,又是人体残肢与鲜血内脏四处横飞,纵然缅军开始下意识地拼命扯开阵型,以求尽可能的松散,但还是有多达一千名来不及后退与分散的缅军军兵,瞬间被杀。 而在这时,唐军阵中,忽地鼓声大动,隆隆震耳,从唐军枪盾战阵的两边,各有多达两千余人的轻重骑兵,呼啸着汹涌奔出。 唐军的阵战配合,几乎天衣无缝。这些骑兵呼啸着奔出后,立即兜转马头,掉头便向缅军后翼,冲击而去。 见到唐军骑兵突然出动,这般凶猛地夹击自已手下军兵,莽白急得额头青筋暴起,脸色涨成猪肝色。 “立刻鸣金撤兵,全军退守阿瓦,断断不能再打了!”莽白扭头冲着朝令兵,声音变调地大声喊叫。 “王上不能撤!”一旁的亚扎给底却是大声阻止:“现在我军正在关键阶段,如何可撤!可速令我军后阵中数千铁骑出动,去邀击唐军骑兵!要知道,此战若败,只怕阿瓦危矣……” 亚扎给底一语未完,莽白暴怒转身,调转右手中的青锋宝剑,狠狠地刺入亚扎给底胸膛之中。 大团的血雾,从亚扎给底胸口立刻飙起,那锋利的剑尖,从他后背直透而出,顶得后面的护心镜高高隆起,有如一个大大的龟壳。 亚扎给底瞪大了血红的眼睛,以不可置信的震惊神情,望向对面一脸愤怒扭曲的莽白。 莽白咬着牙将宝剑拧了拧,便一把抽出,亚扎给底立即从马上,无声地倒栽而下。 “王八蛋!老子身经百战,还转不到你这贼厮来说老子!你要自寻死路,老子就先送你上路!”被溅得一脸血污的莽白,冲着亚扎给底的尸首,咬着牙厉声痛骂。 见到国王莽白,在暴怒之下,一剑刺杀了劝谏自已的大将亚扎给底,一众缅军惊怖异常,阵型顿是更加混乱。 “传本将军令,立即鸣金,令全军后撤,一定要尽快突出唐军的左右包围,尽快退回阿瓦城中!” “得令!” 鸣金大作,缅军中的三千骑兵,即刻出阵,紧紧护卫着莽白及泽亚巴亚等人,一众人等疾疾掠过唐军合围的阵尖,向南直冲而逃。 与此同时,正在战场上四下溃逃的缅军军兵,个个如闻大赦,每个人的脸上,满是对活下去的渴望,纷纷都使出吃奶的力气,撒开脚丫尽力向后奔逃,以期能跟上主帅逃亡的脚步。 而在他们身后,唐军枪兵与骑兵,依然如影随形,追杀不止。 这样一边倒地追杀残敌的战斗,简直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放眼望去,整个淮安府城南面之地,已成了唐军演习杀戮的修罗场,无数敌兵或被长枪捅杀,或被马刀砍死,整个战场上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作为唐军突击箭头的两部骑兵,则是一路不停,有如两根精大锋利的黑色箭头,径自直追黄得功部那率先撤逃的骑兵队伍。 当然这一路上,对于两边溃逃的敌军步兵,那些甲胄齐全刀枪锋利的唐军骑兵,当然不会给他们逃命的机会。他们有如死神追命一般,顺路不断砍杀那些哀嚎而逃的溃兵。 马蹄隆隆,枪指刀横,唐军骑兵一路猛赶直追,很快就冲到了一路南逃,阵型十分散乱的莽白部的三千骑兵之后。 唐军到来得如此迅速,让这一众敌军骑兵顿时十分被动,他们一边仓皇应战,一边加快了撤逃的速度。 此时,见到唐军骑兵已追上了自已骑兵,莽白的脸上,顿是冷汗涔涔。 事到如今,如不留下部分兵马,只怕全部的骑兵,皆不得逃脱了。 “泽亚巴亚!敌军衔尾追袭,我军势难摆脱。你且率兵出战,定要成功断后!”莽白眼中寒光一凛,他狠狠一咬牙,冲着旁边的泽亚巴亚。 “得令!王上,你乃是一国之主,是缅甸无上尊贵之王,又是一军主帅,万万不可有失!请王上速率本部护卫先撤,本将自率那三千骑兵断后截杀,一定能力保王上逃出险境!”泽亚巴亚一脸狰狞,大声回应道。 “泽亚巴亚!你多加保重……” 莽白一语未完,泽亚巴亚已厉声打断他的话:“各位听令!且随本将在此拦截住唐军骑兵,一定要力保王上顺利撤走!明白了吗!” “得令!” 三千骑兵齐齐吼叫,纷纷拔转马头,复随泽亚巴亚一道,拼死向后拦截唐军那有潮水般涌来的大批骑兵。 见到泽亚巴亚这般忠诚地毅然断后,率全体骑兵为自已拼死抵拦,莽白内心十分复杂。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竟是眼中含泪,喉头涌动,却再说不出甚话来。 他匆匆望了一眼泽亚巴亚北返而去的身影,再不多言,长喝了一声驾,便猛磕马肚,与一百余名精骑护卫,一道加速从战场上疾撤逃走。 一路高速冲来的唐军骑兵,整体阵形呈半圆状,有如一只凶猛的拳头,以十分凌厉之势,瞬间冲入了返身复战的泽亚巴亚部断后骑兵之中。 人马俱着重甲,重达半吨的玄虎重骑的唐军骑兵,作出唐军突击的箭头,他们冲击凌厉,有如一辆辆飞奔的坦克一般,把原本散乱一片,才仓促转身应战的三千敌骑,冲得愈发散乱不堪。 特别是与唐军骑兵正面相接的大批骑兵,被狂冲而来的唐军骑兵,一击致杀。 他们或是惨叫着掉下马来,或是胸口被锋利的骑枪捅了个对穿,还有许多被唐军骑枪或骑刀,连人带马捅成对穿,死状十分骇人。 本来就人数占优又阵形严整的唐军骑兵,立即给人数少了一多半且阵伍散乱的泽亚巴亚部骑兵,来了一记结结实实的凶猛重击。 随即,两只骑兵队伍,立即绞杀在一起。 刀剑相砍的叮当声,砍断骨头令人牙酸的卟卟声,捅入人体马身的沉闷噗噗声,人濒死的惨叫与马临终的悲鸣,顿时响起一片。 “兄弟们,王上待我等不薄,一定拼死也要顶住唐军啊!” 战得一脸血沫的泽亚巴亚,对一众已然慌了神的缅军骑兵,厉声大吼着给他们鼓气。 只不过,在唐军骑兵的强横战力与凌厉突击面前,泽亚巴亚的率部抵抗,近乎徒劳。 这场骑兵之间的胶着对战,可以清楚看到,唐军的阵型不断地向前挤压冲击,泽亚巴亚及其部下则不断地向后退缩,整个阵型越发凌乱不整,他们的军阵竟被唐军骑阵,呈半弧状渐渐吞入其中。 两军交战,刀砍枪刺,喝喊连连,不断地有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或是坐骑被砍翻在地,发出声声悲鸣。 这场唐军优势明显的骑兵交战,随着后面的唐军枪兵快步赶来,整个战局瞬间明朗化。 一名名手持4米精钢长枪的唐军枪兵,一路奔路到此,已是人人气喘吁吁,却犹是精神百倍,士气如虹。他们呐喊着快步冲来,把泽亚巴亚部骑兵的后路彻底截断,把他们从前到后完全包抄,让这一众敌军骑兵,陷入了被彻底包围的绝境。 一柄柄锋利的精钢长枪,有如飞翔的毒龙,呼啸着狠狠地捅刺过来,缅军骑兵或人或马,纷纷被长枪捅中要害,一名又一名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一匹又一匹战马嘶鸣着倒地。 战况激烈,厮杀不止,这场突如其来的围歼战,唐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彻底地占了上风,整个战斗,已然呈现了一边倒的趋势。 “兄弟们,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啊!” 见到已方军兵被唐军全面包围,对战的人数亦越来越少,泽亚巴亚近乎绝望地叫喊。 这时,一柄锋利的骑枪,有如一条飞刺而来的毒蛇,一下子就扎穿了他的咽喉,尖锐锋利的枪头,从后颈直透而出。 泽亚巴亚的呐喊嘎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嘴里嗬嗬连声,下意识地抓握住那冰冷的枪柄,似乎想把它从喉咙抽出。 对面那名夺走他性命的骑兵,一声冷笑,右手一抖,迅疾地将骑枪抽出,泽亚巴亚喉咙处那可怕的窟窿,鲜血狂喷而出。 他象一截木桩一样,从马上无声地滚落,砸起大片粘稠的血泥,再无动弹。 见到主将被杀,旁边的敌骑一片悲呼,整个阵形愈发散乱,几乎已是不可收拾。 腹背受敌的缅军骑兵,又极其艰难地抵抗了一阵后,终于彻底崩溃了。 这些缅军骑兵在一片惊慌中,开始不惜代价地奋力突围。 战到此时,还有心力突围的人,毕竟是少数,更有极多的缅军骑兵大声地嚎哭着,就地扔了武器,高举双手乞求饶命,模样十分可怜。 只不过,在这一片混乱的战场上,因为遍地的敌军已然近乎无法收拾,唐军根本就没有能力与时间来收拢俘虏,故那些杀红了眼的唐军骑兵与枪兵,依然有如野兽一般吼叫着,毫不留情地要将剩余的缅军骑兵全部杀光。 最终,仅有不足二百骑的缅军骑兵,拼却一死杀出重围,极其侥幸地保全性命,逃出生天。 而其余的两千余名缅军骑兵,则全部在这有如修罗屠宰场般的战场上,眼看着就要被唐军干脆利落地杀掉。 就在这关键时节,唐军统帅莫长荣终于下令,同意了他们的投降。两边的传令兵高挥大旗打出旗语,那一众杀红了眼的唐军骑兵,才终于停止了这一边倒的杀戮。 两千余名缅军骑兵,终于顺利保得性命,他们纷纷滚鞍下马,哀哭受降。 当然,缅军骑兵的这次返身回战,倒也并非没有没有半点价值。 毕竟,在他们拼死作战之际,为大批的溃兵,争取了十分宝贵的逃命时间。这些溃兵利用这难得的机会,仓皇逃命奔过通过阿瓦城的浮桥,总算约有近四万人,得以仓皇逃过桥去,总算侥幸保全性命。 敌军骑兵一降,战局已定,那在整个战阵中,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有如一窝蜂般乱窜,未能及时逃入阿瓦城中的剩余三万余名缅军步兵,到了这时,也明白大势已去,又无可脱逃,唯有投降保命一途了。他们亦纷纷弃了武器盔甲,大声哭喊着跪地求饶。 他们也同样得到了投降的权利,一个个被大批纷涌而上的唐军辅兵,顺利地好绑好,有如捆蚂蚱一样,给捆成一长串又一长串。 战至此时,唐军已然大获全胜,为免节外生枝,他们只是追到阿瓦城外的护城河处,便纷纷停下脚步,没再继续追击,而后就此后撤退回,开始打扫战场。 日头渐西时,全体降兵收押完毕,那如雷般的欢呼声,响彻原野,有如滚滚春雷,漫卷大地。 此时此刻,站在阿瓦城头的缅王莽白,看着唐军欢庆,看着未及入城的余部向唐军跪地求降的部下,他心如刀割,脸上的凄惶无奈,简直难以言表。 唉,真没想到,自已的最终一搏,会以这样凄惨的局面而结束。 那接下来,唐军是不是该要立刻开始攻城了?而这由不足四万残兵败将驻守的阿瓦城,真的能挡住唐军的进攻么? 想到这里,莽白满心悲凉,几乎感觉生无可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五十六章 押桂王一家上城头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莽白在极度的惊慌中,借酒浇愁,度过了一个失眠的夜晚。 唐军重兵围城,再想从阿瓦撤走,已是完全不可能了。现在的局面,只是完全寄希望于这座都城阿瓦,能最后守住了。 只有阿瓦守住,自已才能有活命的机会,这东吁王朝,才能最后得以幸存吧。 如果阿瓦不能守,那毫无疑问,自已必会被唐军所杀,而东吁王朝亦将就此彻底灭亡。 莽白黯然想到,自已费尽心机从哥哥莽达手中篡得王位,却他娘的屁股都没坐热就要人头落地,立国数百年的东吁王朝亦要终结于自已手中, 想到这里,莽白心如刀割,他举起酒杯,狠狠地连灌了几口,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跳跃的烛光下,莽白那张丑陋的油脸愈发丑恶狰狞。 哼,就算老子最终要死,那也要拿个垫背的!特别是那个勾结唐军入侵缅甸的桂王朱由榔,这个该死的家伙,老子若是到了绝地,第一个要他们一家陪葬! 莽白冷哼一声,便唤来主事大臣变牙简,对他低低地交待了一番。 “这些时日,若唐军前来攻城,你立刻将朱由榔一家押上城头,以他们来胁迫唐军退兵。”莽白一脸阴狠,声音满是凌厉:“若其不从,立杀之,断不留其活命。” 变牙简脸色沉重,一脸阴郁,他对莽白的话中有疑虑,却亦没有反问其故,只是点头应诺,方告辞离去。 情况果然不出莽白所料,次日清晨,唐军便来攻城了。 城头的守军惊恐地看到,在震耳的号角,与隆隆的战鼓声里,180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阿瓦城门外约一千多米处,才就地停下。 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180门重型龙击炮,沿着阿瓦城北面城墙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雄壮,有一股横扫天下无敌的气概。那黑洞洞的炮口,更有如无数根昂然直指的粗大阳物,直朝对面那高峻的阿瓦城墙。 这些火炮的凛凛气势,哪怕只是远远看去,便让守城的邓凯部军队,吓得腿脚发软。 每个人都近乎凭直觉能感受到,这些庞然大物一般的火炮,模样已是这般吓人,可以想象得出,一旦打放起来,它们的攻击力与破坏力将会何等惊人。 早有人飞报入城,唤醒了犹在睡梦中的缅王莽白。 一夜饮酒,双眼血红满是血丝的莽白,得到这般消息,顿是极度惊恐。 昨天破阵,今天便要攻城,唐军的行动效率,未免太快了些。 他二话不说,立即披挂着甲,随着一众亲兵,急急来到城头。 来到北面城楼之上,莽白看清了城外情景,亦是腿酸脚软,几难自站。 这位缅王莽白,饶是久经战阵之将,见到唐军竟能推出如此之多前所未见的巨大火炮前来攻城,脸上顿是冷汗涔涔,脸色也瞬间苍白。 唐军的火炮,与他往日惯见的什么红夷大炮,大将军炮,二将军炮,神威炮,虎蹲炮之类普通火炮,完全不一样,无论是规模还是气势,皆是近乎天壤之别。 那么,在这样威力十足的重炮密集轰城的情况下,自已率领这一众士气低落的军兵,真能能坚守住阿瓦城么…… 唐军的强大火炮,在明国之境,根本没有敌手,在入缅之后,虽然未曾大战使用,但其真的打放起来,其威力估计无人可以想象或承受。 想到这里,这缅王莽白,只觉得连呼吸都开始变得艰难起来。 而就在这时,全体惶惶不安的守军,都远远地看到,唐军阵中一名队长模样的人,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红旗。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180门打放三十二斤炮弹的重型龙击炮,每门火炮的炮口,都立刻喷出腥红的余焰和刺目的金色火光,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升腾而起,漫布天空,180枚乌黑滚圆的巨大铁弹,带着死亡的啸音,向阿瓦城北门城墙右侧,狠狠撞来。 震破耳膜的巨大撞击声连绵响起,这180枚乌黑的32斤铁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均匀分布的状态,狠狠地打中了阿瓦城的北面城墙。 整个城池的北面城墙,瞬间出现一百多个排列得整齐均匀的大洞,每个大洞边缘,粗大破裂的纹线密如蛛,肆无忌惮地向击围蔓延,大片的城墙砖块飞溅裂开,一片尘雾弥漫,整面城墙都在剧烈的颤抖。 而城墙上,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流血的莽白部守兵,人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前被纷扬呛鼻的尘雾所笼罩,而脚下的城墙则在打摆子一样剧烈地晃动,有数门城头的小铜炮或小铁炮,被震得从城墙上颠扑而下,咯嚓数声巨响,化成废铁。 与此同进,竟有多达上百名站脚不稳的守军士兵,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随即摔成血肉模糊的肉饼。 守在北面城墙的莽白手下军兵,顿时大大混乱起来。 他们原本就士气薄弱,不堪一战,昨天城外的对决作战被打得大败,他们侥幸逃生,其士气更是降到了谷底。想来这些家伙,平日里鱼肉乡民,欺压百姓倒是在行,但要他们在这阵强横凌厉的阵仗之下,还要保持镇定与战斗力,就实在太过强求他们了。 此时的北面城墙上,根本就不需要人组织,立即就有上百名吓掉了魂的守军士兵,有如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物一般,惊恐地大叫着,掉头从城墙马道上向下逃跑。 “不许跑!你们这些丢人现脸之辈,快给本王回来!” 被炮火轰击溅起一身尘土,发须散乱有如土人的莽白,模样极其狼狈,他剧烈咳嗽着,艰难扶着城墙堞垛站起,立刻大声向冲那些逃跑的军兵大声吼叫。 只是在这一片混乱中,虽然他声嘶力竭地高喊,却效果微乎其微,溃兵们夺路而逃,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莽白身旁,一名逃命士兵哀嚎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似乎完全没听到这位最高长官的警告。 莽白又气又怒,刷地抽出锋利的腰刀,狠狠一剑刺去,噗哧一声,将这个逃跑的家伙,从背后到前胸捅了个对穿。 这个逃跑的士兵摇晃了一下,便有一个失去支撑的面袋一般,倒地而亡。 “看到没有,敢擅离职守,自行逃岗,皆如此人下场!”脸上被溅满血珠的莽白,一把抽出鲜血淋漓的宝剑,冲着溃逃的士兵厉声大吼。 见到莽白这位缅甸国王兼守城主将,都在怒不可遏地杀人,他手下的的护卫队自是不敢稍怠,同样个个急急出动,对这些撤自逃跑的军兵大肆砍杀,城墙上一片哀嚎之声。 好不容易,莽白才重新稳定局面,让整个北面城墙恢复平静。 此时此刻,他心头怒火万丈,却又更觉莫名悲凉。 可恨哪,可恨现在的自已,除了被动挨打,还能有什么反制手段?! 唐军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能有如长眼睛了一般,顺利而准确打到一千多米的距离,而自已城头的二十余门大小火炮,不过最终只能打出500多米的准确射程,相比之下,简直就是小孩要与大人打架,根本就是只能挨打不能还手! 他娘的,这打的是什么窝囊鸟仗! 莽白在心下,将对面的让唐军,用最肮脏的话语骂了一万遍。 不过很快,在他还在暗自唾骂之际,唐军已又做好了下一次齐射击发的准备。 见到唐军又开始调整炮口,准备重新开始射击之时,莽白的内心,有如刀割一般地难受。 唉,唐军的火炮如此猛烈,攻势如此凌厉,这城墙上的这些可怜的守军,简直就只有坐等屠杀的份,焉有半点翻盘取胜的机会,这样地强自支撑下去,这样白白地令手下军兵无辜受死,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阿瓦城北面城墙上,一众守军好不容易重新稳定之际,唐军的下一轮炮击又开始了。 “砰!” “砰!” “砰!” “砰!” …… 又是180枚乌黑的32斤铁弹,有如一枚枚死神挥出的重拳,张开黑色的翅膀,以极其恐怖的姿态,呼啸而至。 又是连绵响起的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整个北面城墙上,碎砖如雨纷飞,里面的夯土大块崩裂,黄色的尘雾漫天飞起。整个北面城墙上的密密麻麻的蛛裂缝,愈发达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程度。 在这样强悍无比的暴力和完全彻底的死亡面前,人类的挣扎与抵抗,完全近乎是一个笑话。 剩余的守军士兵,已然魂胆俱裂,再不需要有人动员,不知是谁发了一喊,这帮家伙立刻弃了岗位,嚎叫着抱头鼠窜而去。他们的逃跑是如此的坚决,如此地不可阻挡,有如一大群发疯的野兽,仿佛能把阻挡在它们面前的任何东西,都撞翻在地。 此番爆炸的气浪,把主将莽白震得腾空而起,身子重重地摔在堞垛上,又反弹回城墙之下,痛得他大声惨叫。 “王上,唐军火炮太猛,我军已是守不住了,就请将军也撤下城去,再重组守卫吧!”被一块飞溅的砖头砸得鼻子鲜血直流的一名护卫,向莽白近乎哀求地大声喊道。 莽白震得头脑发蒙,他想努力爬起来,腰间却是莫名剧痛,自腰部以下,竟全部失去了知觉。 操,估计是这一摔得太狠,把腰椎与肋骨都给摔断了。 他一下吃痛,用力地想用手支撑起身体,却无法办倒,反而又是颓然倒地。 不过,腰间这一吃痛,他倒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即对旁边的亲兵传令道;“去,去把变牙简叫来,叫他立即押朱由榔一家人到城头!”亲兵一愣,立即回道:“变牙简大人不知在何处,却该如何寻他?” 莽白焦躁道:“那你还愣着作甚!快去寻他,莫要误了吾好事!”不料,他这一语方毕,忽听得城下有人高叫道:“王上,在下已将朱由榔一家押来,但凭王上发落!” 莽白扭头一看,却是宰相锡真,带着一众护卫,押着朱由榔一家三口,正从城墙马道快步行来。 见锡真押朱由榔一家人上来,莽白一怔,对着锡真脱口而道:“变牙简去哪里了?怎么是你押了上来?” 锡真一声长叹,便致礼道:“王上,变牙简那厮,见得城头情况紧急,便欲化妆逃走,幸得被我等拿住。此人随即狡言道,说奉了王命去监狱提出朱由榔一行人,交给城头的王上处置。我观此人神态可疑,且又换了衣裳,必是不怀好意。故立即将他暂押入牢中。只不过,他说过王上要在城头处置朱由榔一家,在下唯恐误事,故立即带朱由榔一家上城楼,但凭王上发落便是。” 莽白见锡真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心头竟是没由来的一阵感动。他拍了拍锡真的肩膀,算是鼓励与慰藉。随即一声长叹,刷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腰刀,然后横搁在朱由榔的喉头。 朱由榔感受着这满是寒气的冰冷腰刀,眼神中已满是垂死之色,脸上却犹刻意保持镇静。 “莽白,你要杀本王,就快些动手,反正这阿瓦城一破,你也难逃死路,到时候,本王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朱由榔咬牙回道。 莽白腰刀发力,那锋利的刃尖,将朱由榔颈肤割破,鲜血如小蛇一般蜿蜒爬出。 “桂王!” “爹爹!” 这时,旁边传来王妃与幼子的惨哭之声,让朱由榔心如刀绞。 不过,现在的他,却并没有回头看他们,而是犹然强自梗着脖子对莽白喊道:“你这贼厮,为何这般磨磨蹭蹭,就不能给本王一个痛快吗?” 莽白目光如刀,从牙缝中一字一句地挤出话来:“哼!想让吾这会痛快地宰了你,岂不太便宜你了么?告诉你,你这厮尚有用处,吾还暂不想杀你,不过,你若是不配合,或是唐军不承情,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气!”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五十七章 袭杀暴君,献城投降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哈哈,莫要失你的时了!”朱由榔冷笑道:“唐军既已发力来攻,如何会因为我这样一个小小的藩王而罢手,你这般作想,真真愚不可及!” 见朱由榔犹是这般强横,莽白怒从心头起,他一发力,愈发压紧了朱由榔喉头的腰刀,刀口处弥漫的鲜血,有如许多条鲜红的小蛇一般直窜而出。 “你给老子闭嘴!”莽白此时再无国王的半点风度,他咬着牙道:“老子要如何行事,岂要你这牢囚来说。你且记住,你们一家人的性命都掌握在老子手中,老子若是真要完了,必先送你们一家归天!” 莽白厉声说完,便扭完冲城下,遥遥大喊:“唐军主帅听好了,吾乃缅王莽白,现在桂王朱由榔一家人,皆在本王手中,要死要活只是本王一句话。你若不想他们死于眼前,便走上前来,吾有话要对你来说!” 他嘶声喊出的一嗓子,立即有唐军士兵飞报给在阵后的唐军主帅莫长荣。 其实莫长荣早从千里镜中,就看出城头忽有异变。当他看到莽白押着那一行人上城头时,心下便是猛的沉坠下去。 城头上的这家人,莫非,真的是桂王一家? 只不过,莽白已这般喊话,自已亦不可完全置之不理,毕竟,朱由榔好歹是明朝的亲王,就在这样在众人面前,被异邦小国给杀了,实在有失中华泱泱大国的颜面。 他略一沉吟,便二话不说,立即下令暂停攻击,然后便率领一众护卫,从阵中出发,一路向阿瓦城而来。 此时在城头莽白,以及一众守城的缅军,在这时看到唐军阵中,忽然有如波开浪裂般地分开一条线,一名头戴八瓣缨盔,身着钢制山纹铠甲,足蹬覆铜包靴,身系鲜红披风的唐军将领,在一众同样铠甲鲜明护卫的保护下,正策马向阿瓦城北门缓缓行来。 见到来人这般打扮,莽白心下暗道,此人看来,必是唐军主将无疑了。 他猜得没错,那名唐军将领,便是唐军第十一镇镇长莫长荣。现在的他,正在一众护卫簇拥下,很快就来到离阿瓦北门一箭之外。 这时,他旁边的一名护卫,便扯着脖子向城头大喊道:“喂!城上的人听好了!我家主将莫长荣镇长已到此地,莽白你还有何说,但可当面讲清!” 听到唐军的喊话,城头的守军愈发惶恐不安,他们下意识地将无助又慌张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眉头紧皱的缅王莽白身上。 莽白感受到了众人目光的压力,他绷了绷嘴,押着朱由榔上前了一步。 “莫长荣,你看好了,这便是你们明国的藩王朱由榔。只要你们不退兵,只要你们还继续打下去,那本王就先拿他们一家三口祭天,再与你部决一死战!怎么样,你可想好了?!”莽白一脸狰狞地喊道。 城下的莫长荣闻言,脸色已是十分凝重。 没想到,莽白这厮竟是这般下作,来那来投缅甸以苟活的朱由榔一家的性命为由头,来威胁自已退兵,真真可耻又可恨。 只不过,他以为仅凭一个区区朱由榔,就能平息战争,就能让唐军退兵,未免太过幼稚可笑。 唐军灭缅已是既定方针,他作为一路主将,根本没有任何权利反对或更改,又如何能在这里为了一个区区的明朝藩王而向异邦小国服软,这岂非笑谈。 不过,若要强硬拒绝,只怕莽白一发狠,朱由榔一家人必难活命。倒不是,先与他来个虚应故事,先来讨价还价一番。 想到这里,莫长荣脸上浮起淡淡笑容,他扬了扬马鞭,大声道:“莽白,你这手下败将,真没想到,昨天饶你一条狗命,让你象条丧家之犬一般,从城外逃回阿瓦,实是可惜。只不过,没想你竟如此无用,被我军两番齐射就吓破了狗胆,不敢再与我军当面对战,竟拿这桂王一家来要挟我军,真是可耻又可悲。” “住嘴!吾且问你,你们退还是不退,若不退,吾先杀了他们,再与你们决一死战!”莽白咬牙怒喝。 莫长荣摇了摇头,便叹道:“莽白,你还真以为,拿个桂王一家人性命要挟,就能阻我军攻城么?这简直是笑谈!俺告诉你,当初在木邦城下被我军俘虏的内山谬觉,这位你曾经最为亲信的大将,已为我唐军卖力效命了,其部下俘虏,亦暂皆归于其统领。现在已是在我唐军中混得风生水起,前程锦绣。你再看看你自已,坐困愁城,外无援兵,覆亡已是弹指可待!俺也不想与你废话,现在我军压城,阿瓦城破在即,尔等已然走投无路,何不尽早归降,更待何时!” “哼,你们这些进犯我缅甸的无耻之徒,我莽白好歹是缅甸国王,是东吁王朝的传承者,岂是尽弃祖宗基业,去投降外国以保性命!哼!内山谬觉这厮,为了保全狗命以及自家富贵前程,背叛国君,往投你们这群无耻的侵略者,吾深以为耻!今天你我在此决战,再休提这般背主忘恩的负心之辈!他若敢来,本王也会与这厮断无情面,生死相战!莫长荣,本王最后再问你一句,你到底是退还是不退,若不退,吾立即宰杀朱由榔一家!” 莽白大声吼毕,莫长荣却又是哈哈一笑,便大声回道:“莽白,你也别把话说得这般强硬。你且听好了,现在这阿瓦城,已被我军团团围住,尔等全部兵马,已是插翅难逃!本欲将尔等统统消灭,但我家唐王,考虑到你也毕竟还是缅甸一国之主,为保全你作为君主的体面,才心怀慈悲,不愿这般不教而诛。所以,本镇此番前来,倒是确想给你一条生路,算是你这厮运气好呢。告诉你,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放过桂王一家,全部出城投降,则我军当可放你以及城中缅兵一条生路。本镇指伊洛底河为誓,必保你性命周全。若是你们冥顽不灵,还不答应,则定当攻下阿瓦,全城兵马及百姓,尽皆屠灭,鸡犬不留!” 莫长荣这番陡然严厉的话语喊完,向城中这番大声喝喊,回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 莽白脸色十分难堪,他很想痛骂回去,只不过,莫长荣的话语,却是份量十足又这般狠厉,让他不得不好好思考一下,自已若是强硬拒绝,会是什么下场。 毕竟,虽然他说得这般齿强牙硬,摆出这要作困兽之斗的模样,但若还真能有一线生机,莽白却也还真不愿意在这里,白白地失了性命。毕竟,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他这位缅甸的一国之君。 若唐军真能何其性命,让他保全家人与财产,哪怕最终失了王位,尚是不错的一条出路呢。 只是,唐军的话,真的能信吗?他们会不会将来又要反悔? 想到这里,莽白心下,却是极为矛盾,故一时间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应答方为合适。 莫长荣察颜观色,见到自已这番话语说到了莽白的痛处,遂赶紧趁热打铁,又大声喊道:“莽白,实话跟你说,我唐军自入缅甸以来,所向披靡,缅甸各处州镇几乎皆是望风归降。现在休说这阿瓦城,整个缅甸,除了这缅南一带,都差不多皆为我唐军所据,这阿瓦城被我军拿下,以及整个缅甸被我军占领,皆是早已注定,你又岂能螳臂当车!更何况,尔等军兵疲惫,困守孤城,纵我军不攻城,你等粮秣将尽,又岂得长久乎?而我军方才两番齐射,火炮之威力强大,你亦曾亲身领教,若真到了我军强力攻下城池之后,在一片混乱之中,可谓泥沙俱下玉石俱焚,你与你之部下,徒死于刀刃,轻于鸿毛,又岂非白白做了个冤枉鬼么?” 莽白被莫长荣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下意识地向旁边的军兵张望了一眼,却发现左右两边的缅军士卒,皆以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自已,他们眼中的内容,自是不问便知。 见到莽白与旁边众人这般模样,莫长荣不觉暗自得意,遂又大声喊道:“莽白,你乃是审时度势的聪明人,又有众多家人与极多钱财,如何会这般不识时务,定要自寻死路呢?还是希望你这厮能及早认清形势,不要徒作困兽之举,不要拿你家人性命,以及全城军民百姓之性命,来开如此残酷之玩笑。若尔等愿意幡然悔悟,及时反正归来,本镇再次重申,各位军兵将士定可全部活命,至于你这位缅王,我唐王殿下,念你献城投效之功,更是绝对会加以重用。现在这关键时节,何去何从,还望你好自深思啊!” 莽白目光呆滞,神情僵硬,仿佛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回答莫长荣的话语一般。 可恶啊,莫长荣这厮的话虽难听,却亦是极对,现在若要强自对抗下去,其最终结局,必是城破军灭,而自已与这一众手下的牺牲,说起来,也真真毫无价值。 唐军不念桂王一家人之性命,强要攻城,那自已就算在这里宰了朱由榔一家,只怕亦是对最终结局,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想到这里,莽白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那么,现在的自已,要不要同意唐军的劝降,就在这阿瓦城中,向唐军投降呢? 这样的念头,只是忽的一闪,却最终被莽白给否定。 不行,不能相信这些中国人! 他们现在说得好听,无非是想兵不血刃拿下这阿瓦城罢了。 若是自已真的献城归降,那接下来自已的命运,将完全被唐军操控,接下来是生是死,不过是那远在南京的唐王李啸一个闪念罢了。 而自已身为缅王,又是东吁王朝的最后一位君主,唐军在平定缅甸后,为了彻底铲除后患,必定会对再无任何利用价值,反而隐患丛丛的自已,痛下杀手。 也许,到时身单影只无力反抗的自已,唐军光凭一杯御赐毒酒,就能要了自已的小命。 想到这里,莽白不禁一声惨笑。 “莫长荣,你今天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想要诱我上当,只不过,吾却是不信!”莽白狰狞地厉声回道:“吾乃一国之君主,岂能任由你们这帮宵小玩弄。王者纵死,亦要死得有尊严!今天,我就先杀了朱由榔一家,再与你决一死战!” 莽白说完,一声狂叫,手中的腰刀抡了个半圆,作势就朝朱由榔脖颈处横劈而来。 他这连喊带劈,起势极快,城下的莫长荣以及两边的缅军,一时间都还来不及反应,眼看着那呼啸而至的钢刀,就要将朱由榔的头颅给瞬间斩落。 此时此刻,一直沉默无言的朱由榔,见到这口呼啸劈来的腰刀,反而有种彻底的解脱感。 唉,人生在世,本是一场大梦,现在这般去死,倒亦是解脱,再无受这囹圄折辱之苦了。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忽听得噗哧一声轻响,然后,竟是传来了莽白一声不似人类的惨叫。 朱由榔惊愕睁眼,却发现,那一直沉默立于一旁的缅甸宰相锡真,手中的一把锋利的刺剑,已狠狠地从背后捅入了莽白的后心。 他用力极大,锋利的刀尖顶得前胸的护心镜都高高隆起,随即一下抽刀,大团喷涌的血雾,从莽白后背飞洒迸出。 叮当一声脆响,莽白手中腰刀,在离朱由榔脖颈仅有一指之处,瞬间失去全部力量,掉于地上。莽白艰难转身,看清是背后捅刀的,竟是刚刚才押解朱由榔一家上城,并向自已大表忠心的宰相锡真。 “混蛋,竟然是你这家贼!”莽白艰难地吐出这句话,随即便又是一口污血喷出。 “对,是我!”锡真凜然道:“你这暴君,弑先帝一家,无耻夺得王位,我本欲当日便要杀你,奈你兵多势众,暂不可图,才隐忍至今。现在,你已被唐军逼入绝境,却还没趁机投降,以保全城军民百姓之性命,真是可恨之极!你这位无德无能,还要把整个缅甸拖入尸山血海的可耻君主,我锡真唯一后悔的,便是杀你太晚!” 锡真怒喝着说完,又反手一刀,一道红光闪过,嚓的一声轻响,那莽白的头颅象变戏法一样,腾空窜起,在空中划过一道短短的弧线,骨碌碌地掉下城去。而平滑如镜的脖腔处,鲜血如喷泉一般径涌而出,整个无头尸身,顿是无声地软躺于地。 击杀莽白的宰相锡真,掉头冲着周围已被吓得失了魂的缅军厉声大喊:“逆贼莽白已死,速速大开城门,迎接唐军入城!”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五十八章 征服缅甸 移民桂王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莽白被宰相锡真以迅雷不及掩耳突然出手袭杀,城头所有的守军都呆住了。 这样惊悚的场面,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 只不过,莽白一死,各人亦迅速明白了自已的处境,在城外唐军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他们当然知道,现在唯一的保命之计,便是听从锡真之令,与其一道投降唐军,方为最正确的选择。 于是,众人立即齐齐跪下,齐声大声叫道:“我等谨遵宰相之令,立即打开城门,迎接唐军入城!” 很快,阿瓦城北门大开,唐军有如一股钢铁洪流,蜂拥而入,迅速地淹没了这座异邦都城。 唐军入城后,那率部投降的宰相锡真,以及城中一众缅将,立即被一众唐兵,带到了唐军主将莫长荣面前。 一见端坐马上的莫长荣,锡真纳头便拜。 伏跪于地的他一脸羞赧,不敢正眼相看马上的莫长荣,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后,才拱手禀道:“罪臣乃是缅甸宰相锡真,多谢唐军不杀之恩!罪臣愚昧,迟至今日方斩杀暴君莽白,率全军反正来迟,请莫镇长治罪!” 其他的下属部将,见主将锡真纳头而拜,亦不再迟疑,立即紧随锡真,纷纷跪地参拜。 “唉,锡真宰相快快起身!”莫长荣心下十分得意,却立刻翻身下马,从地上虚扶起锡真,在又上下打量了了他一番后,便笑道:“将军此番能在这般紧急时刻,诛杀暴君莽白,及时反正来投,免去一场刀兵厮杀,实是十分明智之举,亦是大功一件啊。先前的种种过节与不快,皆可就此揭过。我定当禀明唐王,请他重赏锡真宰相。至于贵部将士,非但自身性命与财产皆可保全,俺也会依先前所诺,向唐王为你们请赏。” 锡真心下喜悦,在表面上却还作出一副惭愧模样,他不敢抬头,只是又拱手禀道:“多谢莫将军!莽白愚蠢不识大势,有眼不识泰山,强要与贵军相争,今日被我诛杀,可谓自取其祸,罪有应得!只不过,我等身为缅人,此番战败来降,亦再无半点颜面可言,莫将军要如何裁处我等,但凭处置便是,在下断无二话。” “锡真,不必这般客套。俺已说过,我军既已容你等归降,这先前之冲突,种种不快,自是可就此揭过了,你不必再多心了。”莫长荣心下莫名快意,他哈哈一笑,又亲热地拍了拍锡真的肩膀,复道:“你虽是缅人,但极识时务,实是难得之俊材。此番立得大功,更是忠心可嘉,光耀千秋,怎么会有没有颜面一说。若你从今之后,愿为我唐军效力,愿助我军平定整个缅甸,那将来的前程富贵,余众皆不能及也。” 锡真心下大喜,只不过脸皮却犹是涨得通红,他脸带讪笑,下意识与其余的诸将互相对视。发现这些人虽个个沉默,却皆脸上隐现欣喜之色。 锡真转过身来,脸上强自挤出笑容,又叹道:“在下惭愧,再次谢过莫将军厚德隆恩,贵军愿接纳我等,不究既往,这般宽大为怀,那我等岂能不推心置腹,誓死效忠乎?从今后,我等愿在贵军帐下,投效驱驰,尽效死力。” 莫长荣闻言,不禁纵声大笑,内心却在不停感叹。 锡真这厮,心眼灵活,投靠新主到还真是快啊。虽然表面还故作摭掩,只怕其心下,该是乐开了花吧。不过这样能及时而快速顺应形势的人,现在倒是正好为自已所用。 莫长荣内心鄙视,表面却作如欣赏之相,他沉声道:“很好,锡真这番表态,甚合本镇之心。你们放心吧,我军既能容尔等归降,自当用人不疑。只要你等忠心效力,又如何会不加信任呢。但是,尔等亦需知,我唐军可以不咎既往,却绝不容今后生变。此番来投我军后,尔等要尽心效忠,再不得有任何反复,否则,军法无情,唐王亦必不轻饶!” 锡真内心一凛,便急急应道:“此为自然,将军何必多虑。我等败军之将,又是异域之民,得容唐军收留,实是不胜感激,安敢再起异心。我军部下,任凭贵军安排分配,在下无不从命。还望唐王与莫将军,能不计前嫌量材为用,为我军各位将士,各自谋个前程出路,在下就心安无碍了。在此,且容我先代他们,先行谢过莫将军了。” 见锡真表态如此乖巧,倒是与先前劝降时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莫长荣心下极其快意。 他点了点头,捋须笑道:“嗯,你这这话倒甚是中听。我唐军之中,向来不容自成山头,此为大忌也。你部兵马,既来相投,自然要由我军彻底整顿改编,原属的将领军兵,亦会各自谋取出路,这个你自可放心便是。现在时间紧急,且待我飞信禀明唐王,好生安排尔等一干部众。尔等及时反正投诚,自会各有封赏,至于你锡真宰相,唐王定会更不吝于赏赐升擢,以勉尔等投效之力。” 锡真脸上终于绽放出无比***笑容,心中石头完全落地。 于是,他再无二话,立即一脸谄笑地大声答应,随后与唐军监抚司文官一道,整顿收拾自已城中这四万余人的兵马,并把军中各类辎重器械,亦完全向唐军禀报交纳。 锡真等人满意离开后,那桂王朱由榔一家人,亦被唐军士兵带到了莫长荣面前。 见到这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脖颈的伤口已结了可怖的黑红色血痂的桂王朱由榔,又看了看他旁边同样鸠形鹄面的王妃与幼子,莫长荣咂了咂嘴,一时间心下感慨无限。 这位桂王,为躲避唐军的进攻,从贵州逃到云南,又从云南逃到缅甸,这般辛苦波折,却是全部手下几乎尽丧,连他自已亦是极为侥幸地从莽白手下逃得一命,若不是唐军的及时到来,最终挽救其性命,只怕此人血脉无遗矣。 见莫长荣一时无言,朱由榔先反应过来,他转过身,拦着王妃与幼子一同下跪,颤声道:“小王无能,多谢唐军相救,心下感念,无以言表矣。” “桂王快快请起,末将安敢受此大礼。”莫长荣急急过去,伸手将朱由榔一家人,逐一搀扶起身:“在下嘴拙,一时不知所何言,还望桂王殿下勿要见怪。桂王有何话语与要求,但可对末将直言相告便是。”朱由榔离言,顿是一声惨笑,摇头叹道:“本王现在,能侥幸活命,已是万分不易,安敢复有他想。想来当初本王暗昧不明,硬盘与唐王敌对,最终奔逃异国,却险些丧命于此,真真后悔莫及矣。” 莫长荣笑道:“桂王,这些过去之事,提它何益。末将引兵入缅时,亦得唐王之令,只要能救得桂王,当可由桂王提出要求,一定会对桂王一家妥善安置。” 朱由榔听完,还未表态,忽听得莫长荣背后有人哭喊着奔上前来,朱由榔定睛一看,发现来自正是自已先前潜派回国的内侍李国泰。 “国泰,你终于回来了!”朱由榔声音发颤 李国泰哭奔上前,在离朱由榔数步开外,扑通跪地:“桂王,国泰返回救驾来迟,望桂王恕罪。” 朱由榔急急将其扶起,安慰道:“国泰何出此言,若非你不避艰险,潜回国中搬得救兵,本王早已异国枯骨矣,快快起身说话。” 李国泰站起身来,止住哭泣,便急急地将自已一行人如何从缅甸潜回国中,在万分危急之时,又如何侥幸被唐军所救,最终自已与王子朱慈焕顺利抵达明国之事,向朱由榔作了一番简要的说明。 听到朱慈焕业已顺利回国,且被唐军及时救治,现在虽然残了一条腿,却总算保得性命,朱由榔一脸悲色,却犹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罪臣无能,以至王子腿残,请桂王殿下责罚。”李国泰低头拱手 朱由榔一声叹,又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国泰能带我儿这般艰险逃过缅兵追杀,保得性命,已是万分不易,本王感激还来不及呢。” 李国泰脸现轻松之色,便压低声音道:“桂王殿下,有道是,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依老奴之见,现在唐军既已救你,必不会再加为难,不若率全家返国,寻一处安稳地界,好好生活,便是好事了。” 听李国泰这般话语,朱由榔点了点头。他略一沉吟,便向一旁的主将莫长荣说道:“莫将军,本王也想明白了,现在缅甸方乱,国中乱有巨寇未灭,故本王心想,率一家老小,前往海外之地安家立业,不知唐王准允否?” 朱由榔一言完毕,李国泰惊道:“桂王身受这般磨难,为何不返身回国,竟欲前往海外,却是何故?国中虽有巨寇未灭,但南方基本平定,亦是足够安稳,桂王全家足以安身,又何必......” 朱由榔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然后又是一声长叹:“本王丧家失国,已然丢尽祖宗颜面,实在无脸再返国中定居。更何况,现在唐王已将海外之地经营得有如世外桃源一般,在海外生活,当会更加安稳,又有何担忧呢。” “很好,桂王的想法很不错。现在海外确是安宁,生活条件亦是相当不错,桂王这番要求,我必立即禀明唐王,请他酎情安排。”莫长荣笑着回答。 随后,他命人带朱由榔一家人先下去休息,准备待朱由榔的颈部伤势恢复后,便先安排他们回国,再由唐王李啸,安排他们前去海外定居。 而在唐军大举入城后,在宰相锡真的引领下,迅速收编城中残余的四万缅军,接受官署、各大府库与军械库,粮仓等要地。然后,又立即发布安民告示,接管城中治安。由于唐军行动迅速,军纪严明秋毫无犯,阿瓦城中并无任何骚动,十分顺利地平定了下来。 平定阿瓦后,莫长荣与曾英这两部兵马,未敢稍歇,令内山谬觉与锡真这两部缅军引为前部,立刻引兵南下,横扫整个缅南地区。 唐军兵多势众,又有缅军余部助力,整个缅南地区基本没遇到太大阻力,基本皆是一扫而定,整个缅甸,除了边远地区尚有零星反抗外,基本全部归服唐军治下。 而在唐军基本平定缅甸之时,返回国中的桂王朱由榔一家人,亦被唐王李啸安排前往澳洲定居,那李国泰亦跟随前往。 而且,考虑到朱由榔现在已是身无非文,举家生活十分艰难,李啸另令人给他派送了银元五千块,算是给他的安家费用。李啸这般安排,对这位命运多舛的明末藩王来说,实在是最为雪中送炭的巨大帮助。 这位在真实历史上最终死于非命的永历皇帝,在这个李啸穿越过来的时代里,最终在澳洲的西澳省安稳定居。朱由榔用李啸给的钱,买了一块荒地,又雇了一批当地土著为劳工,从此在这里养牛为生,平静度日。 而缅甸既定,李啸对于要如何治理当地,却是感觉十分棘手。 因为,缅甸与那些海外荒地不同,这里的数百万当地居民,基本皆有自已的语言与文字,生活习惯亦与中华内地大为不同,要如何治理好他们,确是让李啸颇费脑筋。 李啸最信任的两个谋士陈子龙与姜曰广,则分别向李啸提出了两个不同的建议。 陈子龙认为,缅甸虽然降伏,但居民皆是化外之民,生活习惯与内地完全不同,又有完全不同的语言与文字,不若就如朝鲜一般,给他们重新扶持一个国王,成产受中华控制的附属国,从此年年进贡,永卫西南。 而姜曰广则认为,缅甸得之不易,土地与矿产亦是易多,若就是这般拱手让人,未必太过可惜。故他认为,当将缅甸分而数块,如云南的土司一般,分别成立几个互不统属的土司部落,然后唐军分兵控制,令其效忠中华,其土地与矿产开发,皆由中华派人安排,从而实现更强有力的管控。 只不过,对于这两位亲信赞画的意见,李啸皆不太认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五十九章 纳缅甸为国土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李啸锋锐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两位他最为信重的谋士,才沉声道:“二位,你们只考虑缅甸现在是化外之邦,治理非易,却有没有考虑到,若缅甸真成了我中华国土,会对我国带来多大的利益么?” 二人闻言一愣,遂拱手道:“愿唐王详言之。” 李啸遂道:“缅甸之位置,在我国西南边陲之极,西边临海,东多峻岭,南为平原,北为山地,乃是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之地方。此处非但有重多的矿产与田土,更重要的是,它将是我国从西南直通大海的最佳出海口,将来我国之水师舰队,完全可以从这缅甸海域出发,直达泰西诸国,却比其他地方要方便得多。这样难得的风水宝地,既已落于我军之手,安可再轻易弃之。” “至于二位所提到的,缅甸之处的土著居民,皆有其本来的文字与语言,以及生活习俗与中国大不相同一事,孤以为,这些事情,虽然处置棘手,但亦不是绝无办法可想,而是我们有没有决心与毅力去坚决处置。缅民有数百万之众,纵不可一并教化,亦可分而治之。”李啸说到这里,已是一脸坚毅之色。 李啸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他的这番话语,却是给了陈子龙与姜曰广巨大的启发。 ”唐王说得是,缅甸的化外之民虽有数百万之众,但咱们完全可以对他们分别处理,区分对待呀。“姜曰广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以依学生之见,不若将缅民按此次征战的抵抗程度与社会等级,将其分化为数个部分,加以分别对待,当是最好。“ ”姜赞画所言甚是。“陈子龙亦点头道:”若真能这般划分,那与我向来为敌者,可全部将其转运到东北亚酷寒之地,分别安置以示惩罚,让其与当地汉人混杂而居,数十年后,自当消弥无遗。“ ”而那肥沃丰美的缅南一带的缅民,则全部迁出,部分转往缅北安置,部分转往菲律宾与澳洲安置。亦是与当地汉人或土著混居,渐渐消弥其民族特性。其腾出的缅南土地,则从中国大量转运汉民前去安置,以保证当地开发顺利,不至荒废。“ ”至于人烟稀少野兽众生的缅北一带缅民,因难以登记与统管,则安排暂时安排那投降我军的内山谬觉以及锡真等人,作为缅民之傀儡首领,以平抑缅人情绪。然后在其地方大量安排辅兵是,以管理当地治安。当然在这些地方,还要大量派遣汉人教员,让其识汉字,习汉俗,着汉衣,渐渐地变化当地习俗与风气,最终与华夏混同无异。这般做法,若坚决行之,数十年后缅北必亦为汉土,再无忧矣。“ 听了二位赞画的话,李啸原本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笑容。 ”很好,就按二位赞画所言行事。“李啸最终拍板道:”哪怕吸收消化缅甸要花极多的钱财与时间,从长远来看,都是值得的。正所谓谋大事者,当计子孙万代,安可图一时之安逸啊。“ 陈子龙与姜曰广二人,闻言起身,齐齐而拜:”谨遵唐王谕令。“ 李啸之旨令,随即飞鸽传往缅甸,那驻守缅甸的二将,曾英与莫长荣,立即依令行事。 据监抚司的初步统计,缅甸国中,总共有缅民五百余万人。其中在唐军攻缅之战中,曾与唐军刻意为敌的部落与州镇,其治下民众约六十余万人,这批人被分类选出,作为首批移民的对象。 他们由水陆两地,全部发配到北海道、外满洲、以及东西伯利亚一带。在那苦寒之地,与当地土著以及先前移民的汉人混居,然后教习汉文化与习俗,让其渐渐转变。 而在这批人员安置完成后,其缅南一带,被李啸设立州约二百余万的缅民,则全部转运到台湾、菲律宾、新几内亚岛、以及澳洲一带安置。由于缅南地域广大,交通不便之处甚多,监抚司的文官估计,至少还有十余万边民因为地处偏僻无法查找,这些人,也就只能暂时随他去了。毕竟,等到了大批的汉人移民后,他们亦将渐渐融入汉人之中,最终完全消弥民族特性。 而缅北之地,则是分割成数十块地方,分别安排投降唐军的原缅军将领作为傀儡首领,以管辖其界。当然,象为唐军攻缅立了大功的锡真与内山谬觉等人,其所分地界,要比其他投降缅将要大得多,土地也更加肥沃,这样的安排,也算是尽力酬答了他们曾经的功劳。 而在缅北的缅民,则被强令与移民的汉人互相混居,并且强制性地安排其子女入读汉人学堂,从此之后,说汉话习汉俗,以消弥民族差别,渐渐混同为一。 毕竟,唐军打算从国中移民六百余万,安排在缅甸全境,而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二,将会安置在土地肥沃适合耕作的缅南,另外的三分之一则全部安置于缅北交通方便适合耕种之处。有这么多汉人移民到来,当足以稀释缅甸当地那些存留下来的缅民了。 而在缅南缅北移民的同时,李啸下令,让曾英部的第十镇兵马,长驻缅甸,其兵马分驻缅甸各紧要地界,确保缅甸当地实现长治久安。而莫长荣的第十一镇兵马,则在完成移民安置工作后,全部抽调回国,驻扎于汉中,准备用来攻打李自成的大顺国。 由于李啸安排得法,又有充足的唐军兵马维持地方治安,缅甸各处虽然动作不断,却自始至终,没有太大的骚乱与动荡,保持了相对平静的状态。 光阴飞纵,日月如梭,一年半的时间飞快过去,转眼便是安平二年夏末。 这一年半下来,已然转移缅民,安置汉民,并重新划分州镇,完全按李啸当日所定计划来处置的缅甸,基本完全恢复平静,各地的生活皆是平稳有序,而南部的稻田作业,更是热火朝天。 缅甸南部那伊洛底河入海口,那数万年形成的冲击三角洲,土地十分肥沃,是缅甸最为重要也最为广阔的产粮区,在当今世界,亦是重要的水稻出产地。自移民数百万汉民至此后,缅南的土地被充分开发,放眼望去,伊洛底河两岸,已是稻田处处,棕榈丛丛,一片和睦安谧的田园景象。 而在缅北,那被唐军划分成数十块的土司地界,由于唐军在各处驻兵,且将当地的财政与教育牢牢抓紧在手中,当地的百万缅民,只会越来越汉化,而诸如内山谬觉与锡真等人,则是除了当个名义上的首领外,根本就翻不起任何大浪来。 缅甸既平,那接下来,李啸自然而然的,接下来把重点重新转移到了国内。 在这一年时间内,云贵川三地的当地土改归流工作,业已基本完成,原有的各处土司地界,大部已派驻朝廷官员,李啸终于实现了对这些地方的彻底掌控与牢固控制。 而在国中其他地方,更是安定祥和,经济繁荣,民生安稳,完全是一副治世的景象。 现在李啸治下的境域,一片安和繁荣,而其军事准备,更是日渐完善,已臻完备。 其国中的第十四镇、第十五镇两镇新编兵马,早已组建完成并配合熟练,其战力并不输于唐军任何一镇兵马,已经完全可以投入使用。 这样一来,在南方一带,除了驻守东南亚的第三镇,驻守缅甸的第十镇,驻守安南的第九镇,以及防备郑芝龙部的第八镇兵马不可轻动外,唐军可用的军镇为驻守东川的第二镇,驻守南直隶的第六镇,驻守河南南部的第七镇、驻守汉中的第十一镇、驻守河南中部的第十二镇、以及在成都整编完毕完全可以使用的第十四镇与第十五镇。 这样的话,唐军在南方总共有七个军镇可投入对大顺的战争。 而在北边,则有驻守山东的第一镇、驻守外满的第五镇、驻守金汤城的第四镇以及第十三镇兵马总共四镇兵马,其中除了第五镇不可轻动外,其余两镇皆可用于对大顺的征战。 南北相加,李啸总共有九个军镇可用于对顺军作战,加上大批的辅兵,其数量近达五十万,足可完成这灭国一战了。 而据唐军安全司的秘报,这一年半时间内,顺军虽然也在积极备战,但因为其国中领土皆是征战多年,遍历兵火,虽然多有恢复,却一直未达理想状态。故人口数量恢复并不乐观,其征兵数量亦是十分有限。至于李自成一直向往的,想达到与唐军一样的火器水平,更是彻底的空谈。他没有人才与技术的积累,又有重大资金投入,指望火器研究能一日千里的飞速发展,根本就是痴人呓语。 到现在为止,大顺国中的火器,才仅仅到了能勉强制出最为粗陋的传统火铳与三眼铳,这种大顺产的火铳,射程极短,比弓箭长不了多少,而且因为打制水平不过关,炸膛与不响更是家常便饭,让底下那些被强制使用的军兵,无不抱怨连连。 至于各类火炮,也仅仅只能**出**常用的大将军炮与二将军炮,以及一些小铁炮小铜炮之类的明清双方常用火器,至于那已被唐军抛弃的红夷炮,大顺国都没有能力能研制出来。而与火铳一样,大顺国费尽力气制造出的火炮,也同样存在产量低,性能差,容易炸膛等种种缺点。这样极其差劲的火炮,与其说是攻城利器,倒不如说是自杀**更为合适。 因此,在唐军火器愈发精进,且已有米尼弹普遍使用的情况下,唐军与大顺在火器研究与装备这一方面,其差距没但没有缩小,反而是进一步拉大了。 因此,到了现在,唯一挡在李啸面前的,其实仅是那仅剩半年的和平协议。 故而,对于现在的李啸来说,他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撕破协议的理由或借口,这自然是极为容易事情。 李啸在与几位亲信大臣秘密商议后,便派出使者,通知李自成,要他准备兵马,与自已一道北上攻打满清。 李啸给李自成的亲笔信中,暗中强调,如果大顺国反对或无视唐军请求,那将被视为与唐军敌对,则唐军将考虑不再遵守和平协议,而将采取自由行动。 李自成读完李啸的这封来信,心下的愤怒,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东暖阁内,李自成的咆哮声,声震屋瓦。 “他娘的!老子早就说过,李啸这狗入的不可靠!他娘的,这才过了一年多,这厮就要找借口撕毁和平协议,实是可恶至极!”李自成恶狠狠地咬着牙:“他强令我国与他们一起去攻打满清,明知我大顺不可能答应这般条件,却以此条件来逼迫我们,岂非就是为了给撕破协议找个借口,唐军如此下作,实是太过可恨!” “这家伙,还敢在信中威胁俺,说不出兵,就视为撕毁协议,两国将重新回到敌对状态。他这般态度,倒象是在吩咐下属做事一般,简直猖狂到了极点!此人如此狂妄无礼,真真气煞老子了!” 李自成有如困兽一般在房屋中来回打转,这位大顺国的皇帝,有如粗野的乡野村夫一般,用最下流的语语,将李啸十八代祖宗上下骂了个遍。 而在一旁,默默听着李自成咆哮的两位重臣,宰相牛金星与兵部尚宋献策,则是一脸难堪的表情,忍受着李自成的粗言秽语。 好不容易,等李自成终于发泄完毕,重新坐回龙椅上呼呼喘气之后,牛金暑才小心翼翼地挺好了一句:“皇上,大怒伤肝,还请保重龙体。” “保重个屁!”听了牛金星的话,李自成心头的怒火又腾腾窜起:“少给俺说这些没用的!俺就想问下,现在唐军真要撕破协议,与我大顺国重新敌对作战,你们可有何应对办法,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六十章 清顺合攻 三方对决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李自成这震耳一问,让牛金星与宋献策二人,竟忍不住浑身一抖。 这二人中,尤其是户部尚宋献策,更是一脸尴尬。 毕竟,前番与李啸的和谈,是其一力主持,并不惜南北奔波,最终达成这协议。而现在,李啸提出这般苛刻条件,意图废掉和平协议,这自然让宋献策感觉极度尴尬,几乎难以再于座位上坐下去。 可恨啊,这一年半的时间,过得竟是这般飞快。仿佛不知道做了什么,就一下子过去了。 而这段时间里,唐军远征缅甸,吞纳异邦,境内更是改土归流,平定**,其国中与海外,皆是建设得欣欣向荣。 相对的,在大顺国中,虽然自已采取了众多措施,人口与经济皆有回升,火器生产业已初步建成,但与唐军相比,无论是经济力量,还是火器水平,其差距非但没有缩小,反而更是扩大了。 甚至可以说,论起国力与军事,现在大顺国与唐军,差距已是越来越大,甚至到了近乎绝望的不可追赶的地步。 这样一来,就算唐军完全遵守协定,等到两年时间满了再与大顺为敌,其实意义亦不甚大,可能到了那时,两国的差距,只会比现在更大,更加令人绝望。 这真一个令人相当无语的结果。 宋献策想到这里,忍不住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敌强我弱,彼此差距越来越大,这样的情况,唐军当然洞若观火。故他们现在决定出手,其实也是完全在自已意料之中。 那么,现在唐军既已打算彻底撕破脸,那自已接下来,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应对吧。 他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皇上,以微臣来看,唐军这般要求,实是无理之至,不过是为了与我大顺明正言顺的翻脸罢了。可以说,李啸现在确是再不想遵守协定,而是想与我大顺强行翻脸,大动干戈了。不过,他们既已打算翻脸,那我大顺又岂能无有应对之策么?臣以为,当可如下行之。”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他娘的,都火烧屁股了,还文绉绉做甚。”李自成满脸怒气,极不耐烦地大声吼道。 宋献策浑身一颤,又与牛金星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才硬着头皮急道:“皇上,以微臣之所见,现在唐军若要相攻,则必定会南北夹攻,对我大顺全力攻打,以期一役而竟全功。若是这般,则我大顺的防守之道,当是只能对其分部击破,且要先北后南,方为妥当。我军要趁唐军尚未动手,便以举国之力,与满清联手,一齐迅速灭掉北边势力较为薄弱的唐军,再掉过头来,全力应对南边的唐军。微臣以为,唯有这般行事,方可还有胜算。” “啥?你说啥?又与鞑子联手?”李自成皱起眉头。 “正是。”宋献策又道:“这一年半以来,我军兵力数量与火器配备虽大有大增加,但与唐军相比,无论是兵马人数还是火器装备,皆远不如其矣。如果仅凭我军自已之力,去对付唐军北面的第四镇与第十三镇这两镇兵马,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纵然能费尽心力战胜之,亦会大受损失,得不偿失。因此,我军若能与清军联手,一齐来攻打北面的两镇唐军,一来胜算要大得多,二来也可大大减少损失。这般举措,对顺清两国来说,皆是极为有益,又何乐而不为呢?” 宋献策此番话语说完,李自成眯起眼睛,捋须不语。 他必须承认,宋献策这番计策颇有道理。一人之力,岂可比二人同力。如果能联络清军,一齐夹攻北边人数尚少的唐军,那无疑会给自已大增胜算。 更何况,对于消灭唐军一事,清顺两国皆有迫切需求,故在此事上,当可一拍两合,齐力围攻,必定会十分顺利。 李自成尚在沉吟,一旁的牛金星插话过来:“皇上,宋尚所言甚是有理。老臣亦认为,现在我军的唯一胜机,便是趁唐军尚未下手,便立即与清军联合,一道往攻北面的唐军,趁其不备,将其彻底打垮。接下来,我军便全力南向,再图南边的唐军,再将唐军的剩余势力全部打垮,这般行事,却可省心省力得多。” 李自成抬起头来,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好吧。你们这两个家伙,说了半天倒也有理。既如此,那复需派何人出使清廷,方为合适?” 李自成话音一落,宋献策急急回道:“在下不才,愿出使清廷,一定能尽快达成协议。” 宋献策这番赶紧表态,自是存了为了弥补上次主动出头,去与李啸达成和平协议的过失,希望以此方式,来平息李自成的不满与愤怒。 果然,李自成见他主动出头,表态愿意出使清廷,顿是脸上表情亦大为缓和,他轻咳一声,便立即道:“好吧,俺也不与你多废话,就由献策你任主使,立即率团出使清廷,与清廷约定相攻唐军的时间,一齐合力攻击。” 宋献策拱手应喏:“在下保证不辱使命,定当尽快达成与清廷之协定。” 言谈既毕,宋献策立即挑选使者,急急出发。 因为山海关的陆路已被唐军封死,故宋献策一行人,只得从天津乘船从海路出发,直驶辽中营口,到达营口后,又马不停蹄的立即北赶,总算在近十天后,到达盛京。 仿佛猜到了宋献策此来缘由为何一般,他一向清军守兵表明来意,就立即受到了多尔衮的召见。 多尔衮府邸客厅中,宋献策受到了多尔衮的单独召见。 宋献策步入客厅后,惊讶地发现,这位年纪不过三十多岁的摄政王多尔衮,竟是远比同龄人要苍老,一脸郁闷憔悴之色。 他当然不知道,这一年半多的时间里,多尔衮的个人生活,却是远不如他所想象的那般顺利。 由于对唐军的作战,清军接**败,特别是在一年半前,三顺王在辽南连遭挫折,更让他的威信连受打击,朝中诸臣亦多有不满。 相比个人威望受损,这倒还是小事。更可恨的是,清朝并不有在这段时间里,大力提升国力与军队。 而这一年半多的时间里,虽然唐军暂停了大规模进攻,但在北面那唐军的第五镇兵马,以及被唐军收买的女真人与蒙古人,不停骚扰清国,掳掠财富,杀戮人口,让清朝始终处于一种动荡不安的状态之中,使得居民百姓难以安生,国家经济亦是难于发展。 相应的,清廷最为看重的人口增长与军械打造,亦是大受影响,其兵马数量,更是与一年半前,相差无比,距离先前***时代兵马壮盛的景象,相差实在太多。 故而,当清廷细作探知唐军打算与大顺撕破脸,重新开战之际,多尔衮就知道,自已最为担忧的事情,终于要到来了。 现在唐军彻底吞掉南方,又将异邦的缅甸纳为国土,其治下经济繁荣人口众多兵马壮盛,这般良好局面,他岂会不抓紧时间,发兵攻打大顺,再趁机北伐清廷,最终一统全国,才是咄咄怪事。 唇亡齿寒,这李自成的大顺若是有失,则大清亦是极度危险,唐军在灭掉大顺后,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唐军必会发兵北上,全力攻打大清,那时候,大清孤立无援,又被唐军团团包围,将会只剩灭亡一条路了。 这样的局面,简直想想都令人恐惧。 因此,得到消息后的多尔衮,这段时间可谓食不甘味,寝不安眠,满腹的忧思,根本无从排解。 在得到了宋献策出使清廷的消息后,多尔衮几乎凭直觉就猜到了他来清廷干什么,遂再也按捺不住心下的急切,在得到了宋献策到达盛京后,立即就在自家府邸召见了他。 看茶完毕,宋献策亦不客套,立即将来意向多尔衮和盘托出,然后便呈上李自成的亲笔来信,递给他看。 多尔衮听完宋献策的话语,又急急地看过了李自成的来信,脸上的忧惧之色,顿是愈发明显。 该到的,总要来了。 唐军此番对大顺痛下杀手,意图一役而竟全功。自已这个清廷的摄政王,却是从后背到头顶,有如冰水下浇,莫名寒冷。 事到如今,自已只能与这大顺彻底同站一条船,齐力抵抗唐军的入侵了。 想到这里,多尔衮长叹一声,立即表态道:“宋尚之意,本王已是知晓。有道是,唇亡齿寒,一家废则两家亡。本**能不知这般道理。更何况,你我两家,本是盟友,这般强敌压境的紧急时刻,更是要鼎力相助,互为依托,此为自然之事也。” 见多尔衮这般痛快表态,宋献策心下大慰,立即点头道:“摄政王所言甚是。自张献忠的大西国灭亡后,现在大顺与大清,可谓唇齿相依,互为依靠。唯有你我双方紧密协助,共同对敌,方可战胜唐军,方可保得两国无虞啊。” 二人言谈既定,遂立即开始讨论出兵的数量与日期。 最终,在经过一番紧密商谈后,二人达成协议。 双方约定,在一个月后,清廷尽发全国之精兵,以十五万精锐兵力,往攻唐军占据的山海关与宣府北路两地。 而大顺则更是尽下血本,出动大军三十万,亦是同增往攻唐军以上两处地界,以期能与清军一道,全力攻灭北面的唐军第四镇与第十三镇兵马。 然后,在灭了北面的唐军后,大顺将引清军入关,一道合力攻打南边的唐军,力求将唐军彻底打垮。最差的战略目标,也是要将其有生力量全部消灭,使得唐军元气大伤,再无能力与两国对抗,从而实现顺清两国的长治久安。 当然,这后面的内容,尚是远景,现在的关键在于,两国立即配合行动,先行消灭北面的唐军,以解燃眉之急。这才是接下来的行动重点,也是关系到两国生死存亡的重中之重。 宋献策顺利地签下协定,自是十分欢喜,遂一刻也不愿多待,立即返程而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自成这边,一面与唐军虚与委蛇,表态愿意与唐军一道北攻清廷,以期麻痹唐军,给自已多一些准备时间。另一面加紧调集兵力,齐聚北方,准备在清军到达后后,就立即发兵攻打宣府北路与与山海关。 而在清廷这边,亦是急急地调派收聚兵马,终于在半个月后,从全国范围内抽调了满蒙汉三族兵马总共十五万,由阿济格为主将,多铎为副将,先行前往锦州,准备到达之后,便与李自成一道往攻宣府北路或山海关。 对于李自成与清廷这般勾结,最终要来图取北面唐军一事之事,李啸有安全司的连番禀报,自是洞若观火,全盘掌握。 看毕这些情报,李啸的脸上,却是淡淡冷笑。 哼,你们这两个无耻宵小,也敢螳臂挡车,真真不知死活!你们也不睁开狗眼好好看看,现在孤王的势力,只怕放眼世界亦无敌手,岂是你们这两个苟延残喘之辈,所能抵抗的。 李啸随即下令,将南方的唐军分别布署,准备给大顺与满清,来个真正的迎头痛击。 李啸秘密抽调第二镇、第十一镇、第十二镇、第十四镇四镇兵马总共二十余万,从松江一带乘坐水师船只,一路北上,准备于营口登陆,给主要兵力派往西边的满清,狠狠地打一个措手不及。 南方其余的部队,如第一镇,第六镇、第七镇、第十四镇、第十五镇这四镇兵马,则从山东到到河南,从湖广到四川,这几千里之地上,乘大顺军北上之际,乘虚对大顺发动大规模进攻。 而北面的第四镇与第十三镇唐军,李啸则要求他们,拼尽全力据守山海关与宣府北路,等到满清与大顺皆不得不退兵后,再一举出城,打那些退兵一个猝不及防。 唐军、大顺、满清,三方皆在调兵遣将,大规模地集结与使用兵力,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规模的军事行动,终于要开始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六十一章 南北齐攻 全面开战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接到李啸之令,南方的唐军第一镇,第六镇、第七镇、第十四镇、第十五镇这四镇兵马,则从山东到到河南,从湖广到四川,这几千里之地上,乘大顺军北上之际,乘虚对大顺发动大规模进攻。 唐军的进攻迅猛而凌厉,完全打乱了大顺的计划。 李自成等人本以为,他们这番与清军联系,乃是十分机密之举,且又对唐军加以抚慰,以期能尽可能麻痹他们,却没想到,唐军彻底看穿了他们的小伎俩,反而立即出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唐军这一番大规模进攻,如洪水来袭,气势滔天,上千里的战线上处处开战,已然抽调兵力北上的大顺,根本就无法及时应对,只能仓促抵抗,各自为战,很快就陷入一片混乱的局面。 很快,唐军这边捷报频传。 诸如陈留、睢阳、兰阳、偃师等河南中北部城镇,皆是顺利被中路唐军顺利攻下,而凭着秦岭天险支撑的西面顺军,则只能是咬紧牙关苦苦支撑。 面对唐军汹涌的攻势,李自成这边惊慌万丈,已然顾头不顾腚的他,又急急将已派往北面的三十万大军分出一半,重新将其调回南部,以期阻挡住唐军的凌厉进攻。 由于唐军的南方的进攻,本来就属于策应与佯攻性势,见大顺军抽调回了一半进攻北方的兵力,遂亦降低了攻击的程度,开始稳扎稳打,很多地方,渐渐与其形成了胶着之态。 这样的状态,其实亦在李啸的意料之中。 因为,现在的他其实进攻的重点,反而是要渡海而击的满清。 大顺毕竟地盘广大,兵马数量极多,相应的,现在的满清局于东北一隅,地盘面积倒是小得多。况且现在满清已将十五万兵马调往锦州,正准备开赴宣府北路与山海关,其国中兵马数量已是空虚得多,故正好给了唐军下手的机会。 就在清军兵马刚到锦州不久,正分兵两处,前往宣府北路与山海关时,乘着水师船只,一路劈波斩浪跨海而来的的唐军四镇兵马,已然杀气腾腾地赶到营口。 第二镇、第十一镇、第十二镇、第十四镇四镇兵马总共二十余万,乘坐着约五百多艘大小舰船,在夏日南风的吹送下,经过了十多天后,终于到达了营口外海。 营口海岸上那些原本无所事事的清军,忽地从瞭望台中,看到这般铺天盖地而来的唐军舰船,几乎吓得屎尿失禁。 警报的声音,铺天盖地的响起,岸上的清军有如无头苍蝇一般四下乱窜,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加以应对。 要知道,现在营口的守军,不过仅有一千余人,如此是这铺天盖地而来的唐军对手。 接下来的战斗毫无悬念。 营口的驻军以最快的速度弃了海岸防线,全军退守数十里外的耀州城。与此同时,当地守军将领以最快的速度,派出数名信使,疾疾赶往盛京,去向清廷急急禀报。 而唐军千里奔波,终于到达营口,亦是人马疲乏不堪,而未追杀这些北逃的清军,而是任其散去,然后全军在营口海岸扎营,准备稍做休整后,便再度往北推进。 经过一天一夜的打马奔行,在接连跑死了数匹骏马后,唐军入侵营口的情报,终于在深夜时分,传到了多尔衮府中。 此时,正准备入睡的多尔衮,听到手下这般信报,惊得几乎从床上直跳而起。 不是吧?! 唐军行动竟是这般迅速,在自已还未来得及与顺军一道合攻北境之时,竟气势汹汹地打上门来了。 “那,那你可曾看清,唐军所来,究竟有多少兵马?”多尔衮声音发颤,明显有些乱了分寸。 “禀摄政王,唐军舰船,密密麻麻,足有数百艘之多,而登岸的唐军兵马,更是一望无际,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不过,以奴才粗估,只怕有数十万之众呢。” 听了来使的禀报,多尔衮不觉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么,若真有数十万唐军跨海而来,那现在国中空虚,兵马不过十余万之众,光凭这点兵力,想要对抗数十万唐军,岂非笑谈。 更何况,现在乃是夏天,唐军的海船丝毫不用考虑会有诸如大海结冰之类的风险,可以从容给这数十万唐军运输粮草辎重,让他们安心作战,自已想以时间消耗来逼得唐军因为粮草不足而退兵,亦是完全不可行。 这样一来,自已唯一可行的办法,便是速速将阿济格与多铎所统领的十五万兵马召回,全力在辽中一带对抗唐军,方可还有胜算。 只不过,唐军已然近在眼前,自已哪怕立即去向阿济格等人通知,等到阿济格等人退兵回来,只怕这黄花菜都凉了。 更何况,阿济格等人就算全力撤退,那辽西一带必然空虚,已然没有压力的北面唐军,说不定还能趁机抢占辽西一带的空城,甚至重镇锦州,亦不可保。 这真是一个令人想起来,都能冷汗直下的结局。 只不过,现在唐军已至,大清的回旋余地已是极小,哪怕再不情愿,自已也只能咬紧牙关硬顶了。 想到这里,多尔衮又是一声长叹。 真没想到,唐军会有这般计策,倒是反过来彻底地打了自已一个措手不及,这一下,所有的主动权皆在唐军这边,自已只能被动应对,这种感觉,简直想想就憋屈。 多尔衮心乱如麻,斥退信使后,便立即进宫,去见太后布木布泰。 此时,布木布泰业已歇息,听到多尔衮深夜到来,料知定有大事,遂速速起身召见。 多尔衮入得殿来,亦不多礼,立即将唐军来到营口的消息,向布木布泰紧急禀报一遍。 听完多尔衮的叙述,布木布泰顿觉全身发凉。 她凭着女人的直觉,下意识地感受到,数十万唐军此番来到辽东,只怕大清王朝真要大祸临头了。 数十万唐军啊,兵精将锐,装备精良,又有强力的火器助阵,无论是攻城掠地,还是野外决战,都是极其强悍而可怕的存在。清廷精兵远出,现在国中驻守的兵马,真的还有能力挡住唐军前进的脚步吗? 望着脸色惨白双目失神的布木布泰,多尔衮已猜到了她现在心下在想什么,便压低声音道:“太后勿忧,我打算立即派人,却将阿济格多铎所统率的十五兵马召回,令他们立即撤兵返回盛京,一定要保住我大清都城不致有失。这是万分重要之事......” “摄政王,纵然阿济格他们统兵及时返回,能得全我大清都城,但辽中与辽南各地,兵马数量皆是薄弱,又如何能抵挡住唐军的进攻呢?”未待多尔衮说完,布木布泰就急急地说出了自已的忧虑。 布木布泰这番发问,击中了多尔衮的软肋。 他知道,现在清军各地的剩余兵力,哪怕加上三顺王的兵力,也不过十余万,根本就不是唐军的对手。就算临时全国抽调壮丁,组建新军,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最终不过徒费钱粮罢了。 只不过,在自已的情人面前,多尔衮不打算把这般严酷的现状向她一一表明。 毕竟,现在辽中与辽南一带的严峻局势,就算告诉了她,又能有何办法加以补救,只会徒惹自已的情人愈发难过伤心罢了。 想到这里,多尔衮脸上挤出笑容,安慰她道:“这些地方,皆有我大清军兵,以及三顺王之兵马驻守,虽然初其艰难,亦可勉强守下来。而现在,本王会再紧急从全国范围内选调壮丁,拉入军伍,使守军数量愈发壮大,各地官军防守的任务,亦可轻松一些。” 多尔衮虽这般说辞,只不布木布泰脸上的忧色却半分都未稍减。 她本是极聪明之人,当然知道,多尔衮说这番话语,只不过是为了安慰她罢了。这辽中与辽南之地的守军,想凭他们抵挡住数十万精锐唐军的进攻,只怕基本不可能。 不过现在的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可想,也只能点头同意多尔衮的做法,让他立即下去传令,尽快做好抵御唐军的准备。 多尔衮亲笔撰写旨令,第一道,便是传给阿济格与多铎,要他们见信之后,立即率领全部珍马全力回返,力求在唐军赶到盛京之前,入驻盛京确保都城安全。 第二道,便是分别传给三顺王,要他们就地做好防备工作,严防唐军分兵来袭,确保其驻地不致失守。 第三道,则是令时任兵部尚的济尔哈朗,于全国范围内,紧急征兵,但凡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丁,不分族群,全部就地征为壮丁,或组成新军,或编入现有部队之中,以确保有更多的兵力用于对抗唐军。 这个深夜里,清军使者奉了多尔衮之令,急如星火般往各地传信,而到了天亮之后,休息了一夜的唐军,终于开始北上进攻。 二十余万唐军,一路北上,以铺天盖地之势袭来,一举将那小小的耀州城团团包围。 见到唐军兵马数量如此之多,城中的守军,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奶奶的,唐军的兵马数量,足有守军的数十倍,又有多达数百门巨炮助阵,这仗还怎么打! 就在城中守军惶惶不安之际,城外有唐军哨骑飞马而来,张弓搭箭,朝城中**而来。 这杆箭擦过一名守军的耳朵掠过,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不过,待其拾起一看,却发现前杆上绑了白布,上面用满汉两种语言写了数句短语。 守兵不敢怠慢,急急地走下城头,将此箭交于城中主将。 此时,唐军第二镇镇长安和尚,也就是担任四镇总指的他,在城下见到这名清军守兵拿了箭信去上交,不禁脸上露出淡淡笑容。 他知道,只要这城中守将不傻,在见了此信后,都会知道,到底要作何决断了。 毕竟,安和尚在信中,已向其表明态度,只要他们在一个时辰内出城投降,便可留其全军性命,城中百姓亦是一人不杀,甚至个人财产亦可全部保留。特别是开城投降的主将,安和尚还打算额外开恩,让他一家人带着财产回返盛京。 能在这危如累卵的孤城中,得到这样的好的投降条件,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而之所以安和尚决定先对耀州城进行劝降,一是为了邀揽人心,二则是唐军刚刚上岸,急需一个稳固的落脚点。这样的话,这耀州城自已保全得越完整越好,唐军便可以此处为根据点,向清国各地发动进攻。因此,唐军才会在完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依然按兵不动,反对这座小城耐心劝降,以期得到满意的结果。 不过,他也并未掉以轻心,依然喝令全部的火炮皆做好准备,四面围城,准备万一敌军不肯投降,便全力攻城。 果然不出其所料,就在约半个时辰后,城头便有动静,数面白旗高高挂起,接着四座城门大开,那城中守将带着城内两千余名守军,垂头丧气地出城投降。 唐军终于得到了自已想要的结果,兵不血刃地拿下耀州城,为这次北伐作战,开了一个极好的头。 安和尚捋须大笑,立即令人收降这支清军兵马,然后便立即派人入城,接收城中重要府库与官署,迅速地对这座耀州城实现了全面占领。接下来,唐军便强制性地将这些投降的守军与城中百姓,全部押往营口海岸,让停泊在那里的水师船只,将他们全部转运到山东去安置。至于那名投降的满洲守将,安和尚为了奖励其开城投降之功,遵守前诺,放其与一众家属北归,准予离开耀州。 其实,之所以放这主将一家离开,一是为表示唐军宽大为怀以麻痹各地的守军,让他们不愿与唐军对抗到底,二则是为了给整个清廷通风报信,让他们知道,唐军此番前来,究竟有多么壮盛的兵力,足以威慑整个清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六十二章 横扫辽中,兵迫海城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耀州城被唐军拿下的消息,迅速地被带回盛京城中。 收到情报的多尔衮怒不可遏,当即将这名逃归的主将立斩正法,又下令将其家属全部发给披甲人为奴。 只不过,他虽然怒斩主将,心下对于现在的局势演变,却是没有半点把握,内心一片迷茫。 接下来,唐军到底是会继续挥师北上,还是分散兵力,先攻城其余州县,甚至再转攻他处,多尔衮根本就无从知晓。 恐慌之下的多尔衮,只得又给锦州的阿济格一众兵马急急传令,要他们立即带兵回返,万万不可耽误,以免都城因为兵力不足而被唐军攻下。 而就在唐军拿下耀州城后一天,锦州的清军主将阿济格,终于收到了多尔衮传来的紧急退兵旨令。 收到命令的阿济格,被局势的迅猛变化,震惊得几乎难以置信。心头原本激情满满要与大顺军一道合攻唐军的宏伟计划,亦在此时彻底地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沮丧与泄气。 没想到啊,唐军在与大顺国全面开战的条件下,竟然还能跨海来攻,且有数十万的兵马数量,这下一来,非但大清的诸多地盘将会难保,只怕连都城盛京都岌岌可危了。 阿济格虽是粗人,却也明白弃车保帅的道理。毕竟,万一都城有失,那整个大清都会彻底动摇,整个局面将面一片混乱,再难收拾。 若说得再难听点,大清甚至会彻底灭亡的可能。 想到这里,阿济格十分气闷,他狠狠地将桌子的笔墨纸砚全部扫落地上,弄得一片狼藉。 而更让阿济格为之郁闷的,是现在副将多铎已带了五万兵马先行前往宣府北路,现在锦州一带,仅留了十万兵马,纵是现在立即带兵回返,也只能先让这十万兵马先行返回,而多铎的五万兵马,只能再临行通知令其撤返了。 阿济格一声长叹,只得迅速传令全军十万部众,立即做好北返的准备,明天天色一亮,立即全军回返。随后,他便派出数名精干骑士,立即赶往宣府北路,去让多铎的五万兵马立即回返。 次日天亮,阿济格全军收拾齐整,立即全军回返,再不敢有丝毫耽搁。 十万清军灰头土脸地返回,从上到下一片沮丧。 而就在阿济格统兵回返时,二十余万唐军已在辽中一带分兵纵掠,所向披靡,诸如汤池堡、析木城、东胜堡等地,皆是一鼓而平,唐军在将辽中一带迅速扫荡完毕后,便开始进攻辽中的重镇海城。 海城虽是重镇,但因为清军抽调兵力远片,其城中兵马,仅有守军三万五千人,其中有一万余人是新从城中招募的新兵,而其中可堪一战的满洲兵马,更是只有一万人不到。 这些兵马,皆由成亲王硕托统领,一直龟缩于城中,根本不敢出头。布奉了多尔衮严守海城死令的他们,只能在城中咬牙紧熬。 这几天来,他们在城头亲眼目睹了唐军对附近城镇的残酷扫荡,最终看到他们将这座孤镇海城,给彻底地团团围住。 城头的清军惊恐地看到,唐军有如汹涌的潮水一般,迅速地扑向成都城,立即将这座大西国的首府,围得有如铁桶一般。 见到唐军规模如此之大,气势如此雄壮,城头那些原本就士气低落的守军,顿时愈发气沮。他们呆立于城头,双股发颤,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应对。 而城中的主将硕托,见到唐军如此规模宏大又兵精将锐,一副气势如虹的样子,他的心下,顿时满是惶恐与失落。 怎么办? 唐军如此势大,城中守军数量不足,又如此士气低落,这海城,真的能守住吗? 硕托心情低落,久久无言,他下意识地远望天空,只能看到,有一轮正渐渐西坠的斜阳。 夕阳西坠,暮色苍茫,些须残军,困守孤城,说不尽的剩山残水,吟不完的末路绝程,一时间,硕托心下充分了莫名的悲凉。 就在这时,唐军阵中,忽然有如波开浪裂般地分开一条线,一名头戴八瓣缨盔,身着钢制山纹铠甲,足蹬覆铜包靴,身系鲜红披风的唐军将领,在一众同样铠甲鲜明护卫的保护下,正策马向海城城北门缓缓行来。 见到来人这般打扮,硕托心下暗道,此人看来,必是唐军主将无疑了。 他猜得没错,那名唐军将领,便是唐军第二镇镇长安和尚。现在的他,正在一众护卫簇拥下,很快就来到离北门一箭之外。 这时,他旁边的一名护卫,便扯着脖子向城头大喊道:“喂!城上的人听好了!我家主将安和尚镇长,想与城中主将一谈,请速去通禀!” 听到唐军的喊话,城头的守军愈发惶恐不安,他们下意识地将无助又慌张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眉头紧皱的主将硕托身上。 硕托感受到了众人目光的压力,终于长叹一声,来到西门城头。 看着城下一众唐军人马,城头主将硕托怒目而视,用生硬的汉话大声喝道:“我乃大清国成亲王硕托是也。尔等汉狗尼堪,竟敢无故侵我大清,屠我军兵,占我州城,本王心下实甚恨之,真想尽杀尔等,方解吾恨!” 见硕托现在窘迫如此,却还在表面上这般齿强牙硬,安和尚一声冷笑,大声道:“硕托,你这狗东西听好了,俺乃唐军第二镇镇长安和尚是也。告诉你,我大军数十万,从海路到辽中,所到之处,大部州府县镇尽皆归降,可谓所向披靡无人可挡。就连你这狗屁大清,亦是覆灭在即。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领着些残兵剩将,还苦守这海城,又有何意义?现在我军攻城在即,你这贼厮还不顺时应势归降我军,难道还真要这般执迷不悟,去为那娃娃皇帝与狗贼多尔衮效死不成?俺也不想与你废话,现在我军压境,尔等已然走投无路,何不尽早归降,更待何时!” “哼,你们进犯大清,杀我军兵,占我州城,还好意思前来劝降!我硕托受大清皇帝厚恩,安可临阵而背之!哼!安和尚,有胆前来攻城便是,又何必说恁多废话!” 硕托大声吼毕,安和尚却是摇头一叹,便大声回道:“硕托,你这厮死到临头,也就别他娘的把话说得这般强硬了。莫说是你这么个吉巴玩意,就连你们的狗屁皇帝与多尔衮这腌臜泼货,最终都得向我唐军乖乖俯首就擒,你们这些满清鞑子,已然都是是秋后的蚂蚱,还能蹦到几时呢?你且听好了,现在这海城城,已被我数十万军团团围住,尔等全部兵马,已是插翅难逃!本来嘛,对于你们这鞑子,老子是存了心要将你们全部杀掉,把你们这些狗杂碎统统消灭,但我家唐王,心怀慈悲,不想这般大开杀戮,故特派本镇前来招降,算是你这厮运气好。告诉你,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出城投降,则我军可放尔等一条生路。若是不答应,则定当攻下海城,全城兵马及百姓,尽皆屠灭,鸡犬不留!” 安和尚这番陡然严厉的话语喊完,向城中这番大声喝喊,回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 硕托脸色十分难堪,他很想痛骂回去,只不过,安和尚的话语,却是份量十足又这般狠厉,让他不得不好好思考一下,自已若是强硬拒绝,会是什么下场。 安和尚察颜观色,见到自已这番狠话说到了硕托的痛处,遂赶紧趁热打铁,又大声喊道:“硕托,实话跟你说,现在休说这海城城,整个清国境内,还能有哪座城镇,还能有哪部兵马,能与我数十万大军对抗!你们这清国的覆灭,已是命中注定,岂得长久乎!更何况,尔等军兵稀少,困守孤城,纵是我军不攻城,你等粮秣将尽,又岂得长久乎?而我军火炮之威力强大,你又不是不曾领教,若真到了我军强力攻下海城城,大开杀戒,你等后悔可就迟了!尔等明明有活命的机会,却是最终徒死于刀兵之下,既轻于鸿毛,又万世被世人唾弃,又岂非白白做了个冤枉鬼么?” 硕托被安和尚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下意识地向旁边的军兵张望了一眼,却发现左右两边的清军士卒,皆以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自已,他们眼中的内容,自是不问便知。 见到硕托与旁边众人这般模样,安和尚不觉暗自得意,遂又大声喊道:“硕托,你虽是满清宗室,但你若归降,我军必会宽大为怀,放尔一条生路。如何定要不识时务,去会为那娃娃皇帝与狗贼多尔衮白白殉葬呢?本镇还是希望,你这厮能及早认清形势,不要徒作困兽之举,不要拿全城军民百姓之性命,来开如此残酷之玩笑。若尔等愿意幡然悔悟,及时反正归来,本镇可以保证,各位军兵将士定会全部保全性命,一个不杀。甚到因为投降这协而各有升赏。至于主将硕托你,若愿投我我唐王殿下,更是绝对会加以重用。纵然不愿归降,若能献城而降,我军亦可放你离开。怎么样,这条件够优惠吧?现在这关键时节,何去何从,还望你好自深思啊!” 硕托目光呆滞,神情僵硬,仿佛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回答安和尚的话语一般。 安和尚这厮的话虽难听,却亦是极对,现在若要强自对抗下去,其最终结局,必是城破军灭,而自已与这一众手下的牺牲,说起来,也真真毫无价值。 想到这里,硕托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那么,现在的自已,要不要同意唐军的劝降,就在这海城中,向唐军投降呢?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那城下的安和尚,已然等得颇不耐烦,他向后面招了招手,那些唐军炮手会意,已然开始行动了。 “将军快看,唐军的火炮出阵了!” 正在城头沉思的硕托,听到旁边的小兵这失声的叫喊,才猛地从思考中回过神来。 顺着小兵的臂指方向,硕托惊恐地看到,在海城的每一面,从围得密密麻麻的唐军阵中,都推出了九十门相同大小的重炮,各自排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一齐缓缓前推。这些沉默前行的重炮,在朝阳的映照下,闪耀着隐隐的银光。 总共三百六十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各处城门外一千米处。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三百六十门重型龙击炮,沿着北面城墙右侧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雄壮,那黑洞洞的炮口,其凛凛气势,让原本就惶恐不安的守城敌军,吓得开始腿脚发软。 主将硕托,其实亦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可怕的巨炮,他的脸上,亦是冷汗刷刷直流。 可以想见,如果放任唐军这般攻城,一定会给海城城墙造成极其可怕的损毁与打击。就算海城城墙再高厚,在唐军的连续进攻下,最终被轰破的结果,怕是已然注定。 那么,自已要就此投降唐军吗? 这个念头,仅在硕托脑中一闪念,便被他立即否决。 不行,绝对不能投降唐军。 若自已献城归降,纵然唐军愿将自已放回盛京,但先番那献了耀州城后被唐军放回的守将,却最终被多尔衮斩杀,全家发配给披甲人为奴的可怕经历,自已是绝对不愿意经历一遍的。 更何况,他是大清宗室,是辈份最高的礼亲王代善之子,若是自已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就献城归降唐军,那整个家族的颜面,都会被自已丢尽,自已的子孙与妻妾,哪怕多尔衮愿意放过他们,他们也会在清国之内,永远地抬不起头来。 想到这里,硕托脸现狰狞之色,他冲着城下的安和尚厉声大吼:“废话休说!我乃大清宗室,守土有责,你若有本事,径直来攻城便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六十三章 海城陷落,直攻辽阳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来!你既自寻死路,那本镇就成全你!你到时下了十八层地狱,却莫要后悔!” 见这硕托如此冥顽不化,安和尚冷冷一笑,脸上便闪过狰狞之色,他再不多言,立即与一众护卫拔马回阵。与此同时,那硕托亦一声冷哼,匆匆从城头离去,准备安排城中兵马,以及从城中紧急征发的一众青壮一齐前来守城。 很快,随着火炮布置到位,唐军的攻城行动,正式开始。 城头的守军惊恐地看到,在震耳的号角,与隆隆的战鼓声里,三百六十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海城北面城门外约一千多米处,才就地停下。 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集中了四镇全部的三百六十门重型龙击炮,沿着海城城北面城墙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雄壮,有一股横扫天下无敌的气概。那黑洞洞的炮口,更有如无数根昂然直指的粗大阳物,直朝对面那高峻的海城城墙。 这些火炮的凛凛气势,哪怕只是远远看去,便让守城的清军,吓得腿脚发软。 每个人都近乎凭直觉能感受到,这些庞然大物一般的火炮,模样已是这般吓人,可以想象得出,一旦打放起来,它们的攻击力与破坏力将会何等惊人。 海城主将硕托,饶是久经战阵之将,见到唐军竟能推出如此之多前所未见的巨大火炮前来攻城,脸上顿是冷汗涔涔,脸色也瞬间苍白。 唐军的火炮,与他往日惯见的明清两方所铸的什么红夷大炮,大将军炮,二将军炮,神威炮,虎蹲炮之类普通火炮,完全不一样,无论是规模还是气势,皆是近乎天壤之别。 那么,在这样威力十足的重炮密集轰城的情况下,自已真的能如方才那般,信誓旦旦地说能坚守住这海城么…… 想到这里,海城主将硕托,只觉得连呼吸都开始变得艰难起来。 而就在这时,全体惶惶不安的守军,都远远地看到,唐军阵中一名队长模样的人,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红旗。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三百六十门打放三十二斤炮弹的重型龙击炮,每门火炮的炮口,都立刻喷出腥红的余焰和刺目的金色火光,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升腾而起,漫布天空,三百六十枚乌黑滚圆的巨大铁弹,带着死亡的啸音,向海城城北门城墙右侧,狠狠撞来。 震破耳膜的巨大撞击声连绵响起,这三百六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均匀分布的状态,狠狠地打中了海城的北面城墙。 整个城池的北面城墙,瞬间出现数百个排列得整齐均匀的大洞,每个大洞边缘,粗大破裂的纹线密如蛛,肆无忌惮地向击围蔓延,大片的城墙砖块飞溅裂开,一片尘雾弥漫,整面城墙都在剧烈的颤抖。 而城墙上,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流血的清兵,人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前被纷扬呛鼻的尘雾所笼罩,而脚下的城墙则在打摆子一样剧烈地晃动,有数门城头的小铜炮或小铁炮,被震得从城墙上颠扑而下,咯嚓数声巨响,化成废铁。 与此同进,竟有多达二百余名站脚不稳的守军士兵,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随即摔成血肉模糊的肉饼。 守在北面城墙的清军军兵,顿时大大混乱起来。 此时的北面城墙上,根本就不需要人组织,立即就有上百名吓掉了魂的守军士兵,有如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物一般,惊恐地大叫着,掉头从城墙马道上向下逃跑。 “不许跑!你们这些丢人现脸之辈,快给本王回来!” 被炮火轰击溅起一身尘土,发须散乱有如土人的硕托,模样极其狼狈,他剧烈咳嗽着,艰难扶着城墙堞垛站起,立刻大声向冲那些逃跑的军兵大声吼叫。 只是在这一片混乱中,虽然他声嘶力竭地高喊,却效果微乎其微,溃兵们夺路而逃,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硕托身旁,一名逃命士兵哀嚎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似乎完全没听到这位最高长官的警告。 硕托又气又怒,刷地抽出锋利的腰刀,狠狠一剑刺去,噗哧一声,将这个逃跑的家伙,从背后到前胸捅了个对穿。 这个逃跑的清兵摇晃了一下,便有一个失去支撑的面袋一般,倒地而亡。 “看到没有,敢擅离职守,自行逃岗,皆如此人下场!”脸上被溅满血珠的硕托,一把抽出鲜血淋漓的宝剑,冲着溃逃的士兵厉声大吼。 见到硕托这位守城主将,都在怒不可遏地杀人,他手下的的护卫队自是不敢稍怠,同样个个急急出动,对这些撤自逃跑的军兵大肆砍杀,城墙上一片哀嚎之声。 好不容易,硕托才重新稳定局面,让整个北面城墙恢复平静。 此时此刻,他心头怒火万丈,却又更觉莫名悲凉。 可恨哪,可恨现在的自已,除了被动挨打,还能有什么反制手段?! 唐军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能有如长眼睛了一般,顺利而准确打到一千多米的距离,而自已城头的二十余门大小火炮,不过最终只能打出500多米的准确射程,相比之下,简直就是小孩要与大人打架,根本就是只能挨打不能还手! 他娘的,这打的是什么窝囊鸟仗! 海城总兵硕托在心下,将对面的让唐军,用最肮脏的话语骂了一万遍。 不过很快,在他还在暗自唾骂之际,唐军已又做好了下一次齐射击发的准备。 见到唐军又开始调整炮口,准备重新开始射击之时,硕托的内心,有如刀割一般地难受。 唉,唐军的火炮如此猛烈,攻势如此凌厉,这城墙上的这些可怜的守军,简直就只有坐等屠杀的份,焉有半点翻盘取胜的机会,这样地强自支撑下去,这样白白地令手下军兵无辜受死,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海城城北面城墙上,一众守军好不容易重新稳定之际,唐军的下一轮炮击又开始了。 “砰!” “砰!” “砰!” “砰!” …… 又是三百六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有如一枚枚死神挥出的重拳,张开黑色的翅膀,以极其恐怖的姿态,呼啸而至。 又是连绵响起的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整个北面城墙上,碎砖如雨纷飞,里面的夯土大块崩裂,黄色的尘雾漫天飞起。整个北面城墙上的密密麻麻的蛛裂缝,愈发达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程度。 在这样强悍无比的暴力和完全彻底的死亡面前,人类的挣扎与抵抗,完全近乎是一个笑话。 剩余的守军士兵,已然魂胆俱裂,再不需要有人动员,不知是谁发了一喊,这帮家伙立刻弃了岗位,嚎叫着抱头鼠窜而去。他们的逃跑是如此的坚决,如此地不可阻挡,有如一大群发疯的野兽,仿佛能把阻挡在它们面前的任何东西,都撞翻在地。 此番爆炸的气浪,把主将硕托震得腾空而起,身子重重地摔在堞垛上,又反弹回城墙之下,痛得他大声惨叫。 “将军,唐军火炮太猛,我军已是守不住了,就请将军也撤下城去,再重组守卫吧!”被一块飞溅的砖头砸得鼻子鲜血直流的一名护卫,向硕托近乎哀求地大声喊道。 硕托震得头脑发蒙,他想努力爬起来,腰间却是莫名剧痛,自腰部以下,竟全部失去了知觉。 操,估计是这一摔得太狠,把腰椎与肋骨都给摔断了。 他一下吃痛,用力地想用手支撑起身体,却无法办倒,反而又是颓然倒地。 主将受伤,守在城墙那一边的副将,立即急急跑来。 “将军,我扶你起来。”副将急急将双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想要扶起他。 硕托艰难地扭头望去,正见到副将那发红的泪眼与颤抖的嘴唇。 硕托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来碰自已。 “将军……”副将喉头涌动,声音哽咽。 硕托这时,反而平静下来。他没有去拉着副将的手起身,反而只是用手撑着,让自已的身体尽量靠近雉堞,呈现一个半躺的姿态。 “我不行了。”他喃喃道,眼睛半垂着,怔望面前这名跟随自已多年的副将:“只不过,我硕托乃是大清宗室,若就此投降,却是万万办不到!你记住,我死之后,城中兵马,皆受你指挥,你就带着他们去投降唐军吧,不必再让他们跟我一块受死。” “将军,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副将大放悲声,涕泣连连。 “莫哭了,本将战到现在,亦已为国尽忠,亦毫无遗憾了。想来我战死此地,多尔衮也不会太过为难我的家人。现在唐军火炮如此凛厉,本王不能让不能再让城中的兄弟们白白送死了。你记住本将的话,只要本将一死,你立刻打出白旗,令城中兄弟,全部向唐军投降!”硕托喘着粗气,对这副将厉声喝道。 副将泪眼模糊,他直视着喘息连连的硕托,本还想多说什么,那硕托已是将掉落于地的佩剑拾起,用力一挥,便朝脖子上猛地抹去。 鲜血喷泉一般,从硕托脖颈裂口处喷出,他手下宝剑叮当掉地,整个人顺着堞垛,缓缓地向下倒去。 “将军啊!”一旁的副将猛地将他抱紧,大放悲声。 只不过,他听到远远传来的炮击声,便立即清醒过来,迅速放下那硕托尸首,急急跑下城墙马道躲避。 这时,唐军的第三轮炮击,又开始了。 “砰!” “砰!” “砰!” “砰!” …… 刺目的火光闪过,呛鼻的浓烟飘起,又是三百六十枚三十二斤铁弹呼啸而去,巨大的铁弹撞击声与沉闷的城墙垮塌声,连绵成一片,闻之令人心悸。 整个海城县城北面城墙,在这次轰击后,垮掉的城墙缺口,大大小小有近四五处之多,许多被连续轰击的地方,已是彻底垮塌。 硕托所在城墙位置,骤然崩塌,象一枚从空中掉落的飘飘落叶,从空中摔落后,瞬间就被埋入一片砖渣与黄土的废墟之中。 成亲王硕托,就这样死于此地,真正的身与名俱灭了。 这时,待漫天的黄色尘雾渐渐消散之际,城外的唐军,都可从崩塌的城墙空隙处,清楚地看到,城中的街巷处,已四处飘扬起了巨大的白旗…… 率领城中全部守军,向唐军投降后的那名副将,有如发疯一般,从垮塌的城墙废墟中,拼命地挖出了已成一团模糊血肉,几乎不成人形的硕托。 他紧紧地搂住这团肮脏干涸的血肉,大放悲声,情难自抑,倒是让旁观的唐军主将安和尚等人大为动容。 安和尚立即下令,这硕托执意不降,固然可恶,但其在自刎后,却能令副将率部投降,保全了海城城池与全城百姓,亦算是大功一件。故依旧准其部下,将其厚葬于海城城外的一处山林之中。 海城落入唐军之手,满清的辽中重镇一失,唐军接下来,当可继续北上,攻打最后一座辽中重镇辽阳。 而辽阳若下,那唐军的兵锋,当可直抵盛京城下了。 很快,得到了海城陷落,成亲王硕托战死于城中的可怕消息后,多尔衮简直惊惶万状。 他奶奶的,没有想到唐军火炮这般厉害,三百多门火炮,数番齐射便可轰塌城墙,这样可怕的火器优势,对大清军兵来说,简直是一个噩梦般的存在。 当然,辽阳城作为满清经营多年的重镇,其坚固程度远比海城要强得多,但却又有另一个令多尔衮心下十分忧惧的缺点。 那就是辽阳城中,兵马总数加起来也不到五万,只怕亦难挡唐军的强大攻势。 怎么办?在朝中无法派发援兵的情况下,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多尔衮思虑良久,最终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阿济格的大军尚未回返,眼下之计,若要保得辽阳不失,只能丢车保帅了。 “传本王旨令,着三顺王放弃辽南驻地,统领全部兵马,全速回返辽阳,协助辽将守将济尔哈朗守城,万万不得有失。” “嗻,奴才遵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六十四章 尚可喜归降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多尔衮的急令,立即被亲信的巴喀什兵,以最快的速度,送达了辽南的三顺王之处。 自上次李啸派出豪格部众,在辽南大肆袭扰却最终败退回国后,整个辽南重新恢复了平静。 这近两年的时间里,三顺王在辽南的生活尚是平静,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折,处于较为平稳的休养生息状态。 这三位在皇太极时代倍受重视的三顺王,依旧亦如先前一般,依照清廷划分的区域,分驻于辽南各处。其中战斗力最强,兵力最为雄厚的恭顺王孔有德部,派驻在离复州最近的庄河一带。战斗力与兵力次于孔有德的智顺王尚可喜,则派驻在盖州卫一带。这战斗力和兵力最为差劲的怀顺王耿仲明则派驻在离复州最远的岫岩一带。 在收到多尔衮的紧急来令后,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三人,皆是大吃一惊,对时局的变化震惊不已。不过,三人接下来的应对,却是各不相同。 诸如孔有德与耿仲明二人,因为豪格部兵马曾杀其亲人,灭其城池,可谓与唐军有不共戴天之仇,故接了多尔衮之令后,孔有德与耿仲明皆未犹豫,立即传令全军,拔营起程,全军从辽南离开,急急前往辽阳驻守。 而只于处于盖州的尚可喜,在接了多尔衮之令后,却是动了另一番心思。 昏暗的客厅中,尚可喜将儿子尚之信唤来,父子二人,开始在摇曳的烛光下,秘密商谈家族的命运与未来。 “父亲,多尔衮派人传令,要我部兵马一兵一卒也不留,全部尽速撤返辽阳呢。据悉,孔有德部与耿仲明部,皆已是拔寨起营,纷纷往辽阳开拔。以父亲之意,我军接下来却该如何行事,方为妥当?”良久的沉默后,尚之信终于开口发问。 他声音低沉,目光急切,一副着急不已的模样。 尚可喜木然呆立,神情阴冷,却没有回话。 这近两年的时间里,虽然再无甚大的战事发生,倒这位智顺王尚可喜,却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苍老,头发花白了许多,脸容也愈发地憔悴。 这位饱经沧桑,先投明后投清的智顺王,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一直在来密关注南方的局势。 当他了解到,现在的唐军已然其本扫灭了弘光伪朝的势力,又南征缅甸取得全胜之后,他近乎凭直觉感受到,接下来,唐军必定要发兵北上,去攻打大顺国与满清了。 只不过,他原先以为唐军接下来的重点,当是首先消灭李自成的大顺国,然后才会继续北上攻打满清。 却没想到,唐军竟会如此强大,敢于对大顺与满清出时发动全面进攻,竟派出了数十万大军乘着海船上北渡营口,直攻满清的心脏地带,这样事态突变,倒是完全出乎了尚可喜的预想。 而这数十万唐军自营口登陆后,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横扫了辽中一带,克耀州,下海城,近乎将辽中各处州镇全部占据。现在全军又大举北上,意图拿下满清重镇辽阳,这般骇人的局势变化,令得到消息的尚可喜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他近乎下意识地在想,唐军如此厉害,辽中地带已是一片糜烂,这辽阳,乃至满清的都城盛京,还真能守得住么? 只不过,由于唐军主要在辽中一带活动,位于辽南的尚可喜,尚可以近乎麻木地混日子,过一日算一日,以近乎无为的态势,静观局势演变。但现在,多尔衮这一纸调令传来,由不得他再继续坐山观虎斗了。 怎么办? 自已真的要听从多尔衮之令,放弃这经营数年的盖州,然后调集全部兵马,去协助守卫辽阳吗? 尚可喜心下,其实并不愿意。 有道是,宁为鸡头,不为牛后,自已在盖州任意发展,无人管束,倒如做了个土皇帝一般。若是撤兵前往辽阳,那势必全军兵马,皆会尽受那辽阳主将郑亲王济尔哈朗控制,自已再想如今朝一般痛快行事,怕是不行了。 而且,自已就算是把兵马全部调回辽阳,这辽阳城又真能守得住吗? 尚可喜并不认为现在的满清有如此能力,否则的话,也不会被唐军接连攻城掠地,从营口一直顺利打到辽阳了。 若是自已与孔有德及耿仲明一样,急急地将兵马调回辽阳,最终却依旧尽丧于唐军之手,成为满清的陪葬品,那才是最为可惜的损失呢。 不行,现在这般关键时节,自已决不能任由别人摆布自已的命运。 想到这里,尚可喜原本麻木的表情,瞬间泛过一丝阴狠。 既然清廷已不可靠,既然这满清已显衰败之相,那自已又何必一定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如今之计,不若叛清归唐,反倒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当然这样做,首先名声上不太好听,毕竟自已先叛明归清,现在又叛清归唐,大有三姓家奴之嫌,但相比现实利益与生死决断,这点破名声,实在算不了什么。 反正,自已已当过一回婊子了,再当一次,也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作为婊子,给哪个男人弄不是弄,这年头,能好好活下去,就是最有意义之事。 相比实利,一把虚名,根本算得了什么。 尚可喜长叹一声,便把自已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向儿子尚之信全部说出。 令尚可喜没想到的是,他的这番投算率部投降唐军的话语,一说出口,尚之信竟是一脸喜色,立即加以赞同。 “父侯所言甚是!以我观之,现在清廷气数已尽,焉是那生机蓬勃的唐军之对手。我等若不趁此机会,赶紧改换门庭,反而在其一棵树上吊死,那才是极不明智之举呢。”尚之信一脸笑容回道:“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等为清廷效力多年,替他们东征西战,也足够对得起他们了。以孩儿看来,现在我们非但可以趁机改换门庭为唐军效力,还另有一番功劳,可向唐军邀赏请功呢。” “哦,是何好处?你且详细说来。”尚可喜明显来了兴趣。 尚之信得意一笑,便对父亲道:“我军地处盖州,离唐军所占之营口,却是甚近,那向其通报消息,也必会十分迅速。父亲,以孩儿之见,我军除了可向唐军表明归顺之意外,另可将孔有德与耿仲明二部的撤返路线,向唐军尽数说明。这样一来,我军当可与唐军一道,邀击那跟着清廷一条路走到黑的孔有德与耿仲明,岂不是给唐军献了一份大礼,同时也大大地抬高了我等投靠的身价么?” 尚之信这话,甚对尚可喜的心意。 他连连点头,眼中闪过一道阴狠之色:“吾儿说得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既是各为其主,那便休怪尚某下手无情了。待我亲笔修一封,向唐军表明归降之意。若其同意我军归降之后,你再将孔有德与耿仲明两贼最可能的撤退路线,向唐军作一番详细说明,相信必会大受唐军统帅重视。” “孩儿但遵父命。”尚之信拱手道。 尚可喜点点头,又顿了一下,复道:“那为父速速亲笔修,再派你立即出城,亲去送达,以表我方诚意,如何?” 尚之信起身拱手:“孩儿但凭父侯安排,此番前去,定会尽心尽力完成任务。” 父子二人商议既定,尚可喜随即手一封,交于尚之信,令其连夜出发,去向唐军投诚报信。 尚之信到达营口之时,唐军统帅安和尚正押着海城的一众降兵,以及全城百姓,刚刚返回营口,准备让停泊在港口的水师船只,将他们全部装运去山东。 这时,他忽听闻手下亲兵禀报,说尚可喜派出儿子尚之信前来军中有紧要之事禀报,安和尚稍为一愣,立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哼,尚可喜这个狗贼,见风使舵改换门庭的功夫倒是不错呢。知道在这般紧要之时,要给自已重新找个新主子了。”安和尚心下冷笑,表面却是一片平静,他略一思忖,便回道:“好吧,传俺之令,准其入见。” “是。” 随即,尚之信有如一条温驯的小狗一般,被一众亲兵来入安和尚房中。 见到在虎头椅上大马金刀坐着的安和尚,尚之信没由来的心头一凜。却依旧硬着头皮走上去,脸上堆满谄笑地说道:“安镇长,在下专程前来贵地,实是有要事要向贵军禀报。这里有家父亲笔信在此,请安镇长拔冗一观。” 尚之信说毕,便毕恭毕敬地将信件从怀里掏出,低头呈献给安和尚。 安和尚拆开信,快速阅毕,见这信果不出其所料,是尚可喜亲笔写之投降信,不由得捋须大笑。 哼,这对汉奸父子,其行事果不出自已所料,在现在这紧要关头,决定再度叛清,前来投靠唐军了。 可叹这对宵小,行事如此苟且,但其对局势审度的眼光,倒是不错呢。 其实,对于这般局势,唐王李啸曾在信中对其已说过,迫于唐兵攻清的压力,这三顺王极可能会有一部分再度叛变,以求存身自保,却没想到,这率部先来归降者,竟是尚可喜这厮。 只不过,自已虽然极度鄙视这毫无立场与忠诚的家伙,眼下却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按李啸当日的指示,做出同意收降他们的决定。 毕竟,哪怕尚可喜这厮会对自已三心二意,但他们能率部归降,无疑大大削弱满清的实力,同时也给了清廷一个沉重的打击。 想到这里,安和尚朗声道:“很好,你父子二人,此番能审时度势,为我唐军效力,实是不错。那本镇准了,你们可以速带兵马从盖州撤回,径来营口,与我军合编整顿。” 听到安和尚这句话,尙之信顿时放下心来,脸上的笑容却是愈发灿烂,他拱手禀道:“贵军愿意收留我军,在下与家父皆是十分欢喜,愿意从今之后,为唐王,为唐军鞍前马后尽忠效力,在所不惜!” 安和尚用厌恶的眼神打量了一番卖力表态的尚之信,正欲挥手让他先下去,那尚之信却又一脸谄笑地凑了上来,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道:“安镇长,我军此番来投,诚蒙收留,不胜感激。却还有份重要情报,要报告给贵军知晓,聊表我军诚意。” “哦?是何情报?但说无妨。”安和尚明显来了兴趣。 尚之信见他感兴趣,遂压低声音,将孔有德与耿仲明二人的最新动向,向安和尚作了一番简要汇报。 听着尚之信的禀报,安和尚虽不动声色,心下亦在为多尔衮的果决而暗暗吃惊。 自已本以为在拿下海城后,可以立刻继续北进辽阳,却没想到,多尔衮竟作出决断,放弃辽南,全力退保辽阳,这下一来,这原本就城防坚固的辽阳城,若是再集聚了众多兵力,可就短时间内难以拿下了。 尚之信说得兴起,完全未注意到安和尚的神情变化。 他复走到墙边,指着墙上所挂的辽东地图,对安和尚沉声道:“安镇长请看,现在孔有德与耿仲明二贼若从辽南撤退,因两地驻地不同,则必须会一先一后撤走,处于岫岩的耿仲明先撤,处于庄河的孔有德后撤。而他们若想尽快撤返辽阳,一定会全力北上,以求快速退回辽阳。这样一来,他们一定要经过汤河东岸安平山,这处必经之地。” 尚之信在地图上重重敲击了一下,复道:“只要贵军与我部埋伏于此处,坐等孔有德与耿仲明两部兵马经过此地,必可打其一措手不及,甚至对其加以全部歼灭亦有可能。若是能将这二贼全部消灭,那接下来,贵军强攻辽阳,必可大获全胜呢。” 尚之信的话,让安和尚心下大喜。 是啊,如果真能顺利在此处邀击耿仲明与孔有德二部,那凭着唐军的庞大兵力,必可将其一打尽,不留孑遗。 而耿孔二部若灭,对多尔衮乃至整个清廷的打击必会极其强烈,到时候,辽阳城得不到足够的驻守兵力,虽然城池坚固,亦可为唐军最终攻破。 安和尚点点头,嘴角泛起一丝狞笑:“很好,就依此计,在安平山围歼孔耿二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六十五章 围歼耿仲明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安和尚决心既定,遂立即嘱咐尚之信如此如此,便又亲笔修一封,打发他回去交给尚可喜。 尚之信得了安和尚许诺与亲笔回信,心下得意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他亦不稍留,快马加鞭地赶回盖州,便向父亲尚可喜一五一十地全部禀报。 尚可喜得到这般信报,又仔细看过安和尚的亲笔信,不由得心下大喜。遂立即下令,让尚之信带本家精锐兵马两万,前往营口,去向唐军投诚,而他自已则率另外的数千兵马,继续驻守盖州城,以保全尚家基业。 尚之信领诺而去,一路疾行猛赶,终于在两天之后,就赶到营口,将手下兵马,交于安和尚,任其发落。 安和尚见尚之信如约而来,心下亦是甚喜,遂令其为本部兵马总管,又令其部为开路先锋,一路疾进前往安平山。 然后,安和尚亲率自已直管的第二镇、以及高杰的第十四镇这两镇兵马总共近十万人,与尚之信的两万兵马一道,紧急赶赴汤河东岸的安平山。 在唐军与归降的尚之信部紧急行动的这段时间里,孔有德部与耿仲明部兵马,一直按多尔衮的指示,从辽南撤退,一路赶往辽阳。 而令尚可喜等人没想到的是,孔有德部撤退的速度极快,他们从庄河出发,匆匆赶到耿仲明部所在岫岩,这时的耿仲明部才刚刚收拾完毕, 于是,这两部兵马合兵一处,一道齐撤而走。 由于唐军在辽中地区横行扫荡,导至整个辽中地区生灵涂炭,万物凋敝,孔耿大军行进到各处,皆是一无所获,百姓近乎绝迹,田野中只剩下割了个干净的整整齐齐的高梁杆荏,一路北行过去,有如行走在无人区,只能偶尔远远看到几个零零散散的唐军哨骑,只不过,等到他们的骑兵想去追击时,唐军哨骑早就一溜烟跑就不见人影了。 见唐军哨骑对自已望之即走,似乎十分畏怯,象个胆小的兔子一般躲起来不敢见人,原本还小心翼翼的孔耿二部,顿时渐渐放松懈怠。 于是乎,他们警惕性也开始迅速下降,松散本性开始显露,不断有军兵开始脱离主阵擅自行动,两支军队的兵力,皆开始逐渐分散,互相脱节,纪律性与组织性日渐松弛。 每个人都开心地想着,原本以为穿越唐军控制的辽中地区,极可能会会有一场极其艰苦牺牲重大的战斗,却没想到,现在的向辽阳进军,倒是比旅游还要轻松。 因此,孔有德与耿仲明两支队伍,在日渐散漫之际,对唐军亦是愈发轻视。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得意洋洋无所顾忌地一前一后向北进军,兵力越来越分散之时,唐军已然开始悄悄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三天后,耿仲明的前部兵马,在一路大咧咧地行军后,终于来到汤河外的安平山外。 这里靠近山脉,地势开始起伏,不象先前所经之地一样平临无垠,按理说,在这样丘附起伏的地界行军,应该小心行军,派出哨骑哨探前行,方为妥当。只不过,自从岫岩发兵以来,耿仲明的兵马连日里半个唐军都寻不见,顶多远远见过几个唐军哨骑,他们的警惕性早已大大下降,骄狂与轻敌的心态,倒是四处蔓延。 因此,这部由一名副将所统领的三千人部众,根本就未事先派出哨骑探查,而是大大咧咧毫无顾忌地全军开进,径直朝安平山谷进军。 前军一路行进无事,后军自然亦是快步跟上,此时端坐马上的中军主将耿仲明,望着前面那座并不宽大的安平山,又从千里镜中看到远处那波光粼粼的汤河就在眼前,他的顿是稍觉安慰。 他娘的,这炎炎夏日,自已与一众部下,为了解辽阳之围,自奉了多尔衮之令后,倒是有如丧家之犬一般,一路急急北撤至此,这几日里不眠不休地急行奔走,这人与马皆是疲惫不堪。 好在全军士气几近谷底之际,自已手下的两万多人的兵马,总算顺利到达了这离辽阳极近的安平山了。 “各位兄弟,休辞劳苦,全军再把劲,速速前进,先过安平山,再渡过汤河,便可入辽阳地界了。过河后,就在当地休整半日,便径去辽阳城中。” 耿仲明抹了一把满脸的汗水与泥渍,冲着旗帜散乱萎靡不振的军伍大声喝喊,给疲惫不堪的他们来了一番最切实际的鼓舞。 整个军伍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算是给这位主将的一点敷衍回应。 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前面一处无名山谷里,唐军第二镇、第十一镇、以及尚之信部兵马,已悄然布置好了一处口袋阵,正等着他们象一群无知无畏的蠢猪一样,自已拱了进来。 人数多达五千余人的耿仲明前部,就这样在一个炎热的午后,排成一字长蛇阵,毫无察觉地走进了唐军的口袋阵中。 等到这五千余人,全部走了山谷之后,一直躲在草丛中的唐军统帅安和尚,冷冷一笑,下达了全面攻击的命令。 山谷的两头,迅速地被大批唐军枪兵牢牢封堵,扎紧了口袋,两边山腰上,八千杆火铳几乎同时打放,爆豆般的声音立即密集响起。 火光刺目,余焰飘飞,大团大团的白烟涌起,七千多颗细小米尼弹,有如死亡的小鸟,欢叫着向敌人飞去。首轮齐射,就干翻了八百余名耿部军兵。 连绵的惨叫从山谷中响起,剩余的耿军瞬间被打懞了,而在他们因为受惊,有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之际,唐军的第二轮齐射又开始了。 又是六百余名流寇被瞬间放倒,剩余的流寇,迅速地崩溃了。 这样突出其来的伏击战斗,更似一场屠杀。 心惊胆裂的流寇,哀嚎着分别向山谷两头跑去,这时,第三轮齐射开始,将躲避不及的流寇中,复有数百人被干翻。 紧接着,又是第四轮与第五轮齐射。 剩余的耿军,至此,再无半点战斗意志,侥幸从密集的弹雨中逃得性命的他们,发狂般地冲到山谷的两边入口,冀望逃出这地狱般的场景。只不过,迎接他们的,是无数杆凶狠捅来锋利无情的4米精钢长枪。 这些长枪,有如长了眼睛一般,迅速地扎穿了他们的头部、颈部与胸部,让他们迅速走向死亡。 在这样残酷的屠杀与绝对的死亡面前,被包围于山谷的耿军彻底崩溃了,纷纷跪地乞降,哀求饶命。 一直冷静地看着战局进展的安和尚,到了这时,终于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他立刻下令,接受那剩余的三千多名耿军的投降,然后全军快速打扫完战场,便安排一批辅兵先押着俘虏撤离。 而他自已,则是带到全部兵马,离开伏击之地,就在安平山下列阵,向前邀击耿仲明的后部兵马。 从山谷中传来的那些连绵震耳的枪声,立即吸引了正向安平山开进的后部耿军的注意,他们惊慌失措地向上禀报,同时纷纷紧急集合,就地结阵以自保。 在后面押阵前行的耿仲明,听到手下禀报,几乎难以置信。 不是吧,这一路行来,唐军皆是不见,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偷偷地在这安平山谷中设了埋伏。 这般家伙,端的狡诈无比! 耿仲明一咬牙,狠狠地将头盔掼在地下,脸上痛悔的表情,几乎难于言表。 他娘的!难怪这些天来,自已老是有不祥的预感,今天总算应验了。 要知道,唐军乃是悍勇久战的精锐之师,如何真会这般畏怯地遁逃龟缩,岂非笑谈。因此,他们一定会潜伏在某处,然后突然跳出来给自已凶狠一击。 今天这场战败,说起来,倒还完全是自已这个主将的责任呢。 这些天来,自已对手下军兵过于放任自流,以致让他们懈怠松弛,全无军纪,最终在进安平山之时,全无戒备,最终遭遇了全军覆没的结果。 于今想来,悔之何及! 只不过,现在前部既灭,唐军又在安平山处背山列阵,正向自已一路开来,接下来的战斗,已是无可避免了。 耿仲明清楚看到,从安平山方向那遥远的地平线处,仿佛有一条黑线一跃而出,开始极细极淡,渐渐地越变越粗,最终这条黑线有如变魔术一般,变幻出无数的兵马与旗帜,刀枪耀目,战马嘶鸣,呼啸呐喊着,向自已的方向汹涌冲来。 此时已近正午,天气开始变得十分炎热,在滚滚热浪中,这些冲来的兵马,呈现出扭曲而怪异的形状,看上去十分不真实,仿佛梦幻般的存在。 耿仲明手中的千里镜,叮当掉地,他的脸色,瞬间变成一片惨白。 看这架势,对面的唐军各部兵马加起来,足有十多万之众呢,这十多万唐军倒是要前后合击,将自已这仅剩一万五千人的兵马,全部消灭于安平山前这块空旷之地呢。 豆大的汗珠,从耿仲明的脸上滚滚而落。 当初自已想当然的错误,终成了现在无可挽可的恶劣局势。 怎么办?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不过,就在他心急如焚一片迷茫之时,远处滚滚而来的唐军军阵,已然越行越近,充满了一种无可言说的压迫感。 眼见得后面的唐军军阵,越行越近,冷汗直落的耿仲明知道,自已再不作决断已是不行了。 他忽然电光火石般地一闪念,顿时明白现在的自已,想要脱身已是不能了。唯一可行之计,便是令后面尚在行进的孔有德部加快速度与自已汇合,然后两军合一,一道共抗唐军,方可复有胜机。 “传我军令,全军速速就地结阵,迎敌,以抗敌军!” “得令!” “派出使者,速速返程通知后面的孔有德王爷,令他率其部四万兵马,立即赶赴安平山,与我军一道抗击唐军的进攻!” “得令!” 望着传信的使者拍马远去,耿仲明双目之中满是忧色。 敌军已近在眼前,这使者就算再快马加鞭,而孔有德部就算再拼力赶来,又能及时赶得上这场双方实力悬殊的战斗吗? 或许,更可以说,他们能否赶上这场战斗还在其次,自已能不能在兵力悬殊士气低迷的情况下,坚持到孔有德赶到,才是一个最大的问题。 想到这里,耿仲明忍不住一声长叹。 眼下,也只能寄望于上天保佑,自已这一万五千部下,能坚持到孔有德部到来了吧。 毕竟,自已手下有一万五千士卒,并没有到只能举手投降的地步,唐军刚刚消灭自已的前部兵马,力气多有消耗,只怕一时间也吃不下自已,也许,他们也会畏于进攻,而与自已形成长相对峙之态,这对自已来说,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热烈炙人的艳阳下,这平旷的辽中原野上,一万五千名耿军军兵排成一个长长的矩形战阵,两边各有一千余名骑兵护住两翼,迎着对面的唐军,作好了战斗准备。 而随着唐军的行进,耿仲明亦迅速地看清了唐军的阵形。 唐军排成的阵型,是一个宽度几乎是自已三倍的一字长蛇阵,一万余名盾兵一字排开,那镶着两排锐利尖利的大盾,有如一道临时筑立的钢铁之墙。 而在盾兵之后,则是密密麻麻的枪兵,他们在这盾兵筑成的钢铁墙上,在每面盾牌的上方,都搁有一根寒光闪烁的4米精钢长枪,有如蓄势待发的毒龙,阴狠地等到着对面越走越近的猎物。 唐军枪兵足有三层,可以确保有足够的兵力填补损失,整个阵形十分严整,充满了凛凛杀气。 而在枪兵后面,是手持震天雷的唐军辅兵,这些未着盔甲的辅兵,其实是唐军杀手锏般的存在。他们每人腰间挂着十多颗单手震天雷,看似无甚攻击力的他们,其实却是唐军最大的秘密武器。 在整个唐军枪盾战阵后面,则是分列着两部骑兵,以及两部重甲横行队员,以这两股部队,来保护侧翼安全。 一场规模宏大的正面交锋,就要正式开始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六十六章 激战二顺王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唐军统帅安和尚目光灼然,紧紧盯着对面耿军的动态。在全军继续前行到离自已阵前不过二百来步时,他将手中的令旗高高举起。 于是,有如变魔术一般,在每面蒙铁大盾上方,在每个作好攻击态势的枪兵旁边,又出现了一名手持燧发鲁密铳的火铳手。 他们迅速地做好准备,每个人手中那黑洞的枪兵,都立刻瞄准了对面刚列成阵形的耿军。 安和尚手中的令旗,猛地挥下。“预备,开火!” 随着火铳总长一声怒喝,六千杆火铳齐齐开火,共有六千五百余杆打响。 “砰砰砰砰!……” 连排的鲜红余焰一齐飘飞,有如一条长长的鲜红绸带,宛如地狱之火一般美丽,有种死亡仪式般的独特美感。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五千五百多颗颗细小的三钱重米尼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耿军猛扑而去。 唐军使用的燧发鲁密铳,最大准确射程为一百五十步,相比现在两百步的距离,准确性当然无从谈起,但在耿军如此密集冲锋的情况下,只要在最大射程范围内,哪怕没有准确性的密集射击,依然可以造厉可怕的杀伤效果。 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耿军身体之中。 三钱重的细小铅弹,钻入人体,打断骨骼,撕碎肌肉,翻涌的弹头将内脏搅成一团浆糊,形成可怕的空腔效应,再加了这个年代几乎无药可医的铅中毒,中者立毙。 最前排的耿军,立刻有许多人身上象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这铅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那些手持盾牌碰巧挡住铅弹的耿军,亦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只是他们刚一倒下,就立刻被后面那些狂热无比,依然径自冲来的耿军军兵,给活活踩死踩死伤,场面一片狼藉。 第一轮射击,虽然完全无法瞄准,却也至少造成了八百多名耿军当场死伤,让耿军阵形,骤然出现一片混乱。 在耿军阵型散乱,速度稍显迟滞之时,第二轮火铳齐射,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又是五千五百余杆火铳打响,这呼啸而出的五千五百余颗铅弹,因为耿军阵型开始散乱,众多敌军躲避不及,又造成了八百多名耿军军兵的死伤。 清军阵形顿时愈发混乱,很多人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噩运何时会降临在自已身上。 而在阵后监视的耿仲明,见到自家军兵在唐军两轮密集攒射中,就开始出现混乱与动摇,冲击的速度与力量亦大为降低,不由得怒火中烧。 该死的,两轮齐射,就把自已的阵型给打乱了,这帮怕死鬼,真真无用。 “冲!都给老子冲!若有不冲者,皆斩!” 耿仲明气急败坏地大喝道:“狗入的!唐军两轮齐射,就把你们给打乱了,老子养你们这般废物何用!越怕死越死得快,与其全部在此坐以待毙,不如皆给老子冲上去上!去啊,冲上与唐军肉搏交战,就是胜利!” 耿仲明厉声骂完,又下令手下一众护卫上前督阵,整顿阵型,强令这些被驱无异猪和羊的耿军军兵,全部前冲直攻,去攻到唐军立盾之处,与唐军肉搏作战。 后退无路,前行挨枪,这帮可怜的家伙,此时勇气与意志都已消沮,却还被强令前冲,情况颇为凄惨。只不过,他们已然没有选择,知道现在的自已,唯一的生路,便是尽快地冲到唐军阵前,与唐军肉搏交战,让他们再无法打放火铳,方是唯一保命之道。 于是,耿军们依然瞪着血红的双眼,呐喊前冲,而唐军的火铳,则亦是冷酷无情地一轮轮地打响,在这段不过一百来步的距离中,耿军军兵不停地哀嚎着倒下。 耿军凭着人数尚多,无惧死亡,他们拼死前进,终于到了离大盾长阵约数十步外,这时,唐军阵中,那些一直按捺不动的两千余名唐军辅兵,纷纷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手中滋滋燃烧的单兵震天雷,朝滚滚而来的耿军军阵,用力掷去。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震耳欲聋的连绵爆炸声响成一片,几乎可以震爆人的耳膜,那刺目的金黄火光,在大团涌起的哨烟中时隐时现,空中碎肢与鲜血四处迸飞,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如同血腥地狱。 唐军这番出其不意的震天雷轰炸,可谓是对耿军军兵的致命一击。 这些破片杀伤半径多达十多步的单兵震天雷,给耿军军兵造成的杀伤效果十分可怕。 这三千枚单兵手掷震天雷密集投出,共有一千六百多枚顺利爆炸,致少让三千多名密集冲锋的耿军,瞬间毙命,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很多人的耳朵,已被震至失聪,他们呆呆地怔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 一时间,耿军阵型大乱,士气更是降至谷底。 而这时,唐军辅兵的第二轮单兵震天雷投掷,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又是一番连绵的剧烈爆炸,又是人体残肢与鲜血内脏四处横飞,又是多达两千名来不及后退与分散的耿军军兵,瞬间被杀。 紧接着,又是第三轮投掷开始了。 而在震天雷大逞淫威之际,那六千杆燧发鲁密铳又齐齐打响,绵密的枪声与震耳的爆炸声,互相错杂,震耳欲聋,未有稍歇。 在唐军这样强横的火器攻击面前,在这近乎绝对死亡的暴力屠杀面前,以血肉之躯冲阵的耿军,大部分,在离濠沟只有十余步的地方,在这离唐军几乎近在咫尺的地方,终于许多的耿军,彻底崩溃了。 大批耿军,纷纷扔了武器,嚎哭着转身溃逃,有如一群顾不顾腚的猪,再谈不上任何组织与纪律,每个人都是拼命后撤奔跑,唯恐落在后面,就会成为唐军的刀下鬼与枪下魂。 只有约两千余名耿军,极其幸运近乎下意识地来冲到唐军大盾前,只不过,他们还未来得及挥起手中的武器,大批甲胄齐全手持锋利精钢长枪的唐军枪兵,早已按捺不住,他们用尽全力,用被蓄势已久的4米精钢长枪,朝这些阵型混乱而低落的耿军,狠狠刺来。 一杆杆4米长的精钢长枪,那锋利可怕的三棱血槽枪头,便有如长了眼睛一般,狠狠地朝着亡命奔逃的耿军军兵捅刺而去。 被那刻了深深血槽的三棱精钢枪头刺到,便有如中了毒蛇之吻,可谓触之即死,沾之即亡。在唐军枪兵的凶狠捅刺下,耿军们惨叫连连,不断挣扎倒下而亡。 “不许逃!有逃跑者格杀勿论!”见到见方已离唐军近在咫尺,却这般阵型大乱,耿仲明怒火中烧,他咬牙狠狠下令:“去,把那些临阵脱逃者,给俺全部宰了!” 大批护卫骑兵呼啸而去,对那些好不容易才逃到后阵之处的溃兵大砍大杀,杀得这帮可怜的家伙哀嚎不已,惨叫连连。 只不过,战到此时,唐军已然杀死杀伤了七千余名耿军,效率可谓惊人。耿军损失大半,眼看着便是不支,即将彻底崩溃。 耿仲明双眼血红,气喘如牛,对于现在的局势,近乎绝望。 怎么办? 兵力即将耗尽,士气亦快崩溃,这场仗还能怎么打下去,这岂不是必败无疑了么? 难道说,自已接下来,要不只能抓紧时间逃走,要不就只能束手就擒了么? 就在耿仲明陷入绝望之际,这时,他忽然看到,后面烟尘大动,似有大批兵马正急急赶来。 听到后面传来的喧哗声,耿仲明却是瞬间双眼闪起亮色,他知道,他苦苦等待的援兵,终于到来了。 他娘的,在自家军兵即将败退之际,孔有德的四万兵马,终于到来了。 他再不迟疑,立即与一众护卫向后飞奔而去,很快,便见到了引阵前来的孔有德。 “智顺王,我军正与唐军胶着厮杀,现在情势万分危急,请速速派兵上前,一定要趁唐军力竭之际,将唐军一举打败,以解你我两军之困啊!”耿仲明大声喊出的话语,激动得都有些变调了。 一脸风尘又满是阴沉之色的孔有德,冷冷地斜了一眼旁边的耿仲明一眼,便高高举起了手,又用力挥下。 “全军进攻,与唐军当面厮杀,一定要打败他们!” “得令!” 随着四万孔军的入场,一场更加残酷而血腥的肉搏战,正式开始了。 四万孔军,有如铺天盖地的蝗虫,吼叫着朝对面正厮杀成一团的唐军阵地冲去,迅速地填补了败退的耿军空缺。 而唐军那坚如城墙一般的盾墙上方,一杆杆长枪上下翻飞,有如呼啸而出的毒龙,不停扎向耿军的头部、颈部与胸部,锋利坚锐的三棱精钢枪头,有如死神的爪子,不停攫取一名又一名孔耿军兵的性命。 而耿军与孔军这两部兵马,战到此时,为了保命,也为了战功,每个人都愈发疯狂地向前冲击,每面大盾的尖刺上,都有如烧烤青蛙一般,挂满了不停涌来的耿军尸体。他们无惧死亡,迎着枪尖与尖刺狂冲上前,对后面的唐军枪兵与盾兵疯狂砍杀。 由于耿孔合军的兵力实在太多,在这面密集而强力的冲击面前,唐军的盾墙亦终于开始松动,出现了越来越大的缝隙,唐军的盾兵与枪兵,亦不断地倒下,只不过刚有人战死或倒下,便立刻有新的军兵补充其位,保证了整个战阵的完整。 在这样纯粹的冷兵器搏杀中,极其考验军队的胆量、勇气、组织度、纪律性等等关键因素,而在这几样上,唐军远比耿军要强得多。 更何况,唐军有大盾为坚实防护,耿军要越过大盾去攻击后面的盾兵与枪兵,那是相当困难。因为这个重要因素,加剧了耿孔二军的战损与死亡。 一番血腥厮杀下来,唐军与耿军的战损交换比,基本维持在一比四左右。对于唐军来说,他们在抵抗住了最初的冲击之后,已然开始从胶着之态里,渐占上风。 不过,耿孔二军很快就凭着兵力优势,历唐军因为胶着作战无法发挥火器优势,使得整个战阵幅度继续向两边不断延展开来。孔耿两军军兵不停试图从两边包夹唐军的枪盾战阵,实现三面共同攻击的效果。 他们的这番意图,迅速被唐军第二镇镇长安和尚识破。 他手中令旗翻飞,迅速下达军令,让一直呆在两翼的横行总队员,让这些唐军中最精锐的重甲步兵,出阵攻击,护住两翼。 军令下达后,那些从头到脚覆盖着厚重铠甲,人人武装到牙齿的横行队员,有如猛虎出山,蛟龙下海一般,大声吼叫着,挥着诸如虎刀、虎枪、长柄挑刀、厚北军镰等重型武器,跃入耿军两翼,大砍大杀。 这些唐军中最精锐的重甲步兵,他们有如一辆辆微型坦克一般,在猝不及防的耿孔合军军阵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他们毫不留情地大肆砍杀,刀光枪影所过之处,血肉飞溅,惨叫连连。 耿孔合军军的包夹势头瞬间被扼制,相反地,在唐军横行队员的凌厉攻击,前头的敌军不断惨叫着倒下,整个阵势阵型,亦开始不断后退。 见到自已的军兵,兵力犹是唐军两倍,却在这样冷兵器作战中,竟然亦占不到上风,反而开始渐显颓势阵脚纷乱,后面观战的耿仲明与孔有德,顿时皆是怒火攻心又焦虑不安。 特别是兵力尚是雄厚的孔有德,脸色更是难看之极,他来不及更多思考,立即厉声大吼道:“全体骑兵出动,分别冲击唐军两翼,把这些该死的唐军重甲步兵全部给俺冲垮!” “得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六十七章 全军围歼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孔有德这声令下,四千多名作为后备力量的孔军骑兵,立即从本阵呼啸出动。他们迅速分成两部,向着两边的侧翼迂进,准备凭着骑兵强悍的冲击力,把正全力鏖战的唐军的横行总全部冲垮击杀。 孔军骑兵出动,耿仲明亦急急下令,让自家的一千余名骑兵前随其后,一道冲击唐军两翼。 耿军骑兵一动,那边的唐军统帅安和尚看得真切,立刻手中令旗一招,同样在两边待命的六千余名唐军骑兵,立即呼啸着对冲上去。 马蹄隆隆,枪指刀横,两方的精锐骑兵,迅速地绞杀在了一起。 短兵相接,厮杀无情,一柄柄骑刀与骑枪,互相挥舞攻杀,一匹又一匹坐骑悲鸣倒下来,一名又一名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 相比装备清一色的孔耿两军骑兵,冲在最前头的是唐军的重甲骑兵玄虎重骑,这些人马俱着重甲的精锐唐军骑兵,虽然因为距离太短没能成功集团冲锋,但在这样的短兵相接战斗中,其作战能力与防御能力皆是比敌军强出许多。故在这样残酷而直接的战斗中,唐军骑兵人数虽少,却也开始渐占上风。 而就在这时,唐军本阵中,队形迅速变化,原本在枪盾战阵后面,作为预备队等待的三千余名枪兵,亦快速分成两队,他们快步奔行出阵,准备兜到耿孔两军骑兵后面,去将他们彻底包围消灭。 随着唐军预备枪兵的出动,耿孔两军的数千名骑兵,迅速地陷入了将被前后包夹的极其危险境地。 而在这时,随着唐军中的令旗又高高挥起,以及一种怪异的天鹅号声遥遥响起。 孔有德与耿仲明二人,皆是惊讶地看到,从远处地平线处,竟如变魔术一般,又有一只约有三千余人的骑兵队伍,疾速地兜转奔行,他们有如一股卷地而起的狂飙,正向着自已的方向,呐喊着冲杀而来。 “不好了!唐军骑兵杀过来了!” 就在这时,孔有德旁边的护卫,一脸惊恐地惊叫起来。 孔有德脸色煞白,他半张着嘴,双眼之中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脑袋在此时竟是一片空白。 万万没想到啊,唐军竟然还藏了一招…… 在战局这般困难的情况下,唐军竟然还这般沉得住气,一直悄悄藏着这个杀招,直到自已将手中的牌全部打出后,才施手放出。 毫无疑问,这三千唐军骑兵,一定是唐军最为精锐,装备最为精良,战斗意志最为强悍的预备部队。他们现在趁自已已将骑兵全部派出,后阵兵力薄弱之机,趁虚发动进攻,实是可恶之极! 可恨啊,老子玩了一辈子鹰,今天去在这里,被老鹰啄瞎了眼。 “恭顺王,敌兵势众,我们该怎么办?”与此同时,旁边的耿仲明亦颤声惊问,将陷入迷茫的孔有德,瞬间唤醒。 孔有德现在,面临着最痛苦的抉择。 从现实意义上说,在所有的牌都打出去了的情况下,自已已然寡不敌众,那最好的应对办法,便是迅速脱逃离去,如此当可保性命无虞。 但是,如果他作为主帅现在这战局关键时节掉头逃跑,那可以想见,孔耿联军的战阵,因为主将逃跑,必定会士气大沮,甚至就此全阵崩溃。 而这三千唐军骑兵,纵然追不上他,却可立即背冲正陷入苦战的孔耿联军军阵。若是正在与唐军胶着苦战的手下军兵,被这三千名骑兵凌厉一冲,那接下来的战局,只怕会朝唐军一边倒的倾斜,自已这一方可谓败局已定了。 而且,自已身为统军大将,就算能从战场逃得性命,若兵马尽失,纵得逃回,又焉可善终! 要知道,原先在一年半前,自已有过一次大溃败,被那贼厮豪格偷袭,损失兵马近一万,甚至连立足之本的庄河城,都被唐军纵火焚城,弄得几无存身之地。现在若又要在这里,因为自已判断决策失误,而被唐军消灭掉这手下四万兵马的话,那可以想见,摄政王多尔衮一定不会再给自已活路,一定会坚决地拿自已开刀,斩首菜市口,以为杀鸡吓猴之效。 更何况,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多尔衮暂留自已性命,但兵马已失,自已就算得以退回庄河城,也终究难逃覆灭之结局了。 只不过,若是不跑,这三千骑兵一来,自已与耿仲明身边,加起来仅有三百余名护卫骑兵,兵力仅为敌军的十分之一,又如何抵挡得住唐军的冲击,这样的坚持抵抗,又岂非与送死无异。 几乎可以料定的是,若就两军就此交战,那连同自已在内的这三百余名护卫骑兵,定会被这三千唐军骑兵牢牢围住,全部消灭,再无孑遗。 这一刻,孔有德悔之无及,又恼躁无比。而旁边的耿仲明亦是脸色惨白,一脸惶然。 要不是,自已急于为那三千孔耿联军报仇,要不是,自已贪功冒进,未能明确判断局势,未能分析暗藏的陷阱,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他娘的,难道老子现在横竖是个死么?! 孔有德彷徨无计,左右为难,那三千唐军骑兵,已然快速兜过了正在激烈交战的主阵,越孔有德等人越来越近了。 在这般紧急时刻,孔有德脑海中,却是电光火石般地闪出一个想法。 不,还有第三种方案可选。 那就是,立即鸣金令全军后撤,从而全军退回本阵以自保。这样的话,虽然极可能会牺牲与损失极大,但是至少,在自已军兵犹占了近两倍的优势情况下,唐军纵然再强悍能战,却也还真无法彻底打败自已。这样一来,虽然不能再奢望此战获胜,但是,至少还可勉强自保,缓缓撤去。 这种方案,可以说是现在最无奈,却也最为合适的选择了。 孔有德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立刻显出凛然之色,也不征询旁边耿仲明的意见,便开始沉声下令。 “传本王军令,立即鸣金,召回正与唐军鏖战的儿郎们,令他们无惧损失,全力撤回。然后全军就地结阵,一起迎战这些该死的唐军,只要诸位与本将一道拼死一战,定能杀败敌军,夺取最终之胜利。”孔有德刷地拔出腰刀,大声地给部下鼓劲。 旗帜翻飞,怪异急促的的鸣金声,立即尖锐连绵响起。 听到后阵传来鸣金之声,所有正聚精会神全力交战的孔耿联军,顿时都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不是吧,怎么会这样。 在这战况这般胶着之际,主将孔有德,竟然下令全军后撤,莫不是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清晰尖锐的鸣金声不到断来,有如一柄柄重锤,不停地敲打在剩余的近四万名孔耿联军军兵心中,让每个人原本就不高的士气,有如泄气的皮球一般,彻底消沮了。 他娘的!打个甚个鸟仗! 这样胶着之态胜负未分之际,便要仓皇后撤,简直就是把胜利拱手让人,简直就是自杀之举! 况且,现在两军这般胶着缠斗,自已这一方,就算是想立刻后撤,又如何能轻易办到。 只是,军令无情,自已又如何可以违背。 一时间,孔耿联军后队变前队,纷纷掉头后撤,阵型为之大变,秩序一片混乱。 而离得最近的孔耿联军骑兵,首先开始逃窜。 他们有如一群顾头不顾腚的野猪,全无战心,疯狂逃窜,不顾唐军骑兵的凶狠追击,与后面唐军枪兵的不断捅刺,大批的孔耿联军骑兵惨叫着不停掉下马来,被追杀得十分狼狈。 而在付出了惨重的死伤代价之后,总算有一千五百余名骑兵得以脱出重围,狼狈地向本阵回撤而去。 孔耿联军骑兵溃走,那些与他们交战的唐军的骑兵,立即分成两部,一部皆是飞鹞子轻骑,一路尾追溃逃的孔耿联军骑兵而去。 另一部皆是玄虎重骑,这些人马俱着重甲,重达500多公斤的钢铁怪物,掉转头来,向正接连后撤溃逃的孔耿联军步兵,横冲而来。 这样的事态瞬变,其实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里。 见到局势瞬变,孔耿联军仓皇后撤,唐军主帅安和尚当机立断,立达下达了全军进击的命令。 此刻的他,心下却是得意至极。 哼,擒贼先擒王,果然不出自已所料,再将这三千精锐骑兵作为杀手锏抛出,直袭敌军王营,令敌军方寸大乱。 现在敌军溃回本阵,想保全其主营,简直是给了自已破阵的最佳良机。 这般良机,岂可错过! 随着安和尚一声令下,原本刻意保持的枪盾战阵瞬间散开,大批的唐军枪兵,有如出山猛虎,向着后撤而去的孔耿联军拼力追击。 一杆杆锋利长枪,向着正亡命撤走的孔耿联军狠狠捅刺而去,一名又一名撤逃的孔耿联军,哀嚎着倒地毙命。 唐军枪兵杀得性起之际,那一千余名玄虎重骑,有如钢铁坦克一般,从两边无情地夹击冲入,那正在掉头纷乱撤退的孔耿联军阵中。 人马俱着重甲,合重多达半吨的玄虎重骑,有如可怕的钢铁巨兽,以凌厉高速的态度,冲入毫无防备正在溃逃的孔耿联军之中,其冲击力达到了近乎恐怖的地步。 无数孔耿联军军兵,被铁马冲击得有如纸片一般漫天飞舞,在空中划过或长或短的弧线后,再啪啪地掉下地来,不死即残。 而更多的孔耿联军,则径直被这铁甲重骑撞翻于地,然后被那纷沓而来的粗大铁蹄,活活踩爆了头颅或肚子,地面上响起了一片可怕的爆裂声。 强悍无匹的唐军玄虎重骑,在孔耿联军的惨叫连连中,从溃逃的孔耿联军阵中,用暴力与死亡,犁出一条血肉模糊,布满碎肢残骸的血路。 剩余的三万余人的孔耿联军,登时全部崩溃了。 原本还勉强算是有点秩序的后撤,瞬间变成了毫无目标四下溃散的逃亡。他们纷纷弃了武器,哀嚎着大声逃亡,更有甚者,边跑边脱去盔甲,以求能在这场逃生大赛中,尽可能地死道友不死贫道,让自已得以逃出生天。 而唐军的玄虎重骑,与那数千唐军枪兵,则有如不停追逐猎物的野兽,对他们继续毫不留情的撕咬猎杀。 见到自家三万余兵员,果然还是在撤退中,走向了彻底的溃败,孔有德心痛如刀绞,却已然回天无力。 自已想侥幸地搏一把,最终还是输了个彻底。 他再无办法,只能与旁边的耿仲明一道,眼睁睁地望着漫坡遍野的孔耿联军军兵,被唐军如屠猪宰羊一般尽情屠杀。 这一刻,孔有德忽然有种幻灭之感,此时的他,只觉得自已是具只剩呼吸的行尸走肉,不知道自已的存在还有何意义。 战至此时,败局已定,孔有德知道,自已再抵抗下去,亦是无能为力亦无济于事了。 可叹啊,自已本想赌一把,想重想结阵自保,现在看来,再似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笑话罢了。 可怜手下这近五万人的孔耿联军军兵性命,却在今天,以这样一个窝囊的结局,走向命运的终点。 在孔有德彷徨无措之际,三千名唐军骑兵,终于扬起一路巨大的烟尘,吼叫着冲到了孔有德与耿仲明之处。 见到这些唐军骑兵一路啸叫着,有如野兽一般直冲过来,怀顺王耿仲明一声大叫,率先拔马而逃,而恭顺王孔有德毫不犹豫地改变初衷,下达了全军立刻撤退的命令。 三百余名的护卫骑兵如遇大赦,立刻纷纷拔转马头,紧紧地护着孔有德与耿仲明二人,纵马疾速逃走。 只不过,他们的速度,毕竟还是稍慢了一步。 有一千多名飞鹞子轻骑,有如疾风一般,呼啸着兜转到了撤逃的孔有德与耿仲明等人前面,然后迅速散开,彻底地堵住了他们逃路之路。 然后,这些前面堵路的飞鹞子轻骑,与后面尾追的唐军重骑,一道策马狂奔,吼叫着向困在中间的孔有德与耿仲明二人包夹而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六十八章 全歼二王,剥皮孔有德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孔有德这声令下,四千多名作为后备力量的孔军骑兵,立即从本阵呼啸出动。他们迅速分成两部,向着两边的侧翼迂进,准备凭着骑兵强悍的冲击力,把正全力鏖战的唐军的横行总全部冲垮击杀。 孔军骑兵出动,耿仲明亦急急下令,让自家的一千余名骑兵前随其后,一道冲击唐军两翼。 耿军骑兵一动,那边的唐军统帅安和尚看得真切,立刻手中令旗一招,同样在两边待命的六千余名唐军骑兵,立即呼啸着对冲上去。 马蹄隆隆,枪指刀横,两方的精锐骑兵,迅速地绞杀在了一起。 短兵相接,厮杀无情,一柄柄骑刀与骑枪,互相挥舞攻杀,一匹又一匹坐骑悲鸣倒下来,一名又一名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 相比装备清一色的孔耿两军骑兵,冲在最前头的是唐军的重甲骑兵玄虎重骑,这些人马俱着重甲的精锐唐军骑兵,虽然因为距离太短没能成功集团冲锋,但在这样的短兵相接战斗中,其作战能力与防御能力皆是比敌军强出许多。故在这样残酷而直接的战斗中,唐军骑兵人数虽少,却也开始渐占上风。 而就在这时,唐军本阵中,队形迅速变化,原本在枪盾战阵后面,作为预备队等待的三千余名枪兵,亦快速分成两队,他们快步奔行出阵,准备兜到耿孔两军骑兵后面,去将他们彻底包围消灭。 随着唐军预备枪兵的出动,耿孔两军的数千名骑兵,迅速地陷入了将被前后包夹的极其危险境地。 而在这时,随着唐军中的令旗又高高挥起,以及一种怪异的天鹅号声遥遥响起。 孔有德与耿仲明二人,皆是惊讶地看到,从远处地平线处,竟如变魔术一般,又有一只约有三千余人的骑兵队伍,疾速地兜转奔行,他们有如一股卷地而起的狂飙,正向着自已的方向,呐喊着冲杀而来。 “不好了!唐军骑兵杀过来了!” 就在这时,孔有德旁边的护卫,一脸惊恐地惊叫起来。 孔有德脸色煞白,他半张着嘴,双眼之中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脑袋在此时竟是一片空白。 万万没想到啊,唐军竟然还藏了一招…… 在战局这般困难的情况下,唐军竟然还这般沉得住气,一直悄悄藏着这个杀招,直到自已将手中的牌全部打出后,才施手放出。 毫无疑问,这三千唐军骑兵,一定是唐军最为精锐,装备最为精良,战斗意志最为强悍的预备部队。他们现在趁自已已将骑兵全部派出,后阵兵力薄弱之机,趁虚发动进攻,实是可恶之极! 可恨啊,老子玩了一辈子鹰,今天去在这里,被老鹰啄瞎了眼。 “恭顺王,敌兵势众,我们该怎么办?”与此同时,旁边的耿仲明亦颤声惊问,将陷入迷茫的孔有德,瞬间唤醒。 孔有德现在,面临着最痛苦的抉择。 从现实意义上说,在所有的牌都打出去了的情况下,自已已然寡不敌众,那最好的应对办法,便是迅速脱逃离去,如此当可保性命无虞。 但是,如果他作为主帅现在这战局关键时节掉头逃跑,那可以想见,孔耿联军的战阵,因为主将逃跑,必定会士气大沮,甚至就此全阵崩溃。 而这三千唐军骑兵,纵然追不上他,却可立即背冲正陷入苦战的孔耿联军军阵。若是正在与唐军胶着苦战的手下军兵,被这三千名骑兵凌厉一冲,那接下来的战局,只怕会朝唐军一边倒的倾斜,自已这一方可谓败局已定了。 而且,自已身为统军大将,就算能从战场逃得性命,若兵马尽失,纵得逃回,又焉可善终! 要知道,原先在一年半前,自已有过一次大溃败,被那贼厮豪格偷袭,损失兵马近一万,甚至连立足之本的庄河城,都被唐军纵火焚城,弄得几无存身之地。现在若又要在这里,因为自已判断决策失误,而被唐军消灭掉这手下四万兵马的话,那可以想见,摄政王多尔衮一定不会再给自已活路,一定会坚决地拿自已开刀,斩首菜市口,以为杀鸡吓猴之效。 更何况,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多尔衮暂留自已性命,但兵马已失,自已就算得以退回庄河城,也终究难逃覆灭之结局了。 只不过,若是不跑,这三千骑兵一来,自已与耿仲明身边,加起来仅有三百余名护卫骑兵,兵力仅为敌军的十分之一,又如何抵挡得住唐军的冲击,这样的坚持抵抗,又岂非与送死无异。 几乎可以料定的是,若就两军就此交战,那连同自已在内的这三百余名护卫骑兵,定会被这三千唐军骑兵牢牢围住,全部消灭,再无孑遗。 这一刻,孔有德悔之无及,又恼躁无比。而旁边的耿仲明亦是脸色惨白,一脸惶然。 要不是,自已急于为那三千孔耿联军报仇,要不是,自已贪功冒进,未能明确判断局势,未能分析暗藏的陷阱,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他娘的,难道老子现在横竖是个死么?! 孔有德彷徨无计,左右为难,那三千唐军骑兵,已然快速兜过了正在激烈交战的主阵,越孔有德等人越来越近了。 在这般紧急时刻,孔有德脑海中,却是电光火石般地闪出一个想法。 不,还有第三种方案可选。 那就是,立即鸣金令全军后撤,从而全军退回本阵以自保。这样的话,虽然极可能会牺牲与损失极大,但是至少,在自已军兵犹占了近两倍的优势情况下,唐军纵然再强悍能战,却也还真无法彻底打败自已。这样一来,虽然不能再奢望此战获胜,但是,至少还可勉强自保,缓缓撤去。 这种方案,可以说是现在最无奈,却也最为合适的选择了。 孔有德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立刻显出凛然之色,也不征询旁边耿仲明的意见,便开始沉声下令。 “传本王军令,立即鸣金,召回正与唐军鏖战的儿郎们,令他们无惧损失,全力撤回。然后全军就地结阵,一起迎战这些该死的唐军,只要诸位与本将一道拼死一战,定能杀败敌军,夺取最终之胜利。”孔有德刷地拔出腰刀,大声地给部下鼓劲。 旗帜翻飞,怪异急促的的鸣金声,立即尖锐连绵响起。 听到后阵传来鸣金之声,所有正聚精会神全力交战的孔耿联军,顿时都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不是吧,怎么会这样。 在这战况这般胶着之际,主将孔有德,竟然下令全军后撤,莫不是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清晰尖锐的鸣金声不到断来,有如一柄柄重锤,不停地敲打在剩余的近四万名孔耿联军军兵心中,让每个人原本就不高的士气,有如泄气的皮球一般,彻底消沮了。 他娘的!打个甚个鸟仗! 这样胶着之态胜负未分之际,便要仓皇后撤,简直就是把胜利拱手让人,简直就是自杀之举! 况且,现在两军这般胶着缠斗,自已这一方,就算是想立刻后撤,又如何能轻易办到。 只是,军令无情,自已又如何可以违背。 一时间,孔耿联军后队变前队,纷纷掉头后撤,阵型为之大变,秩序一片混乱。 而离得最近的孔耿联军骑兵,首先开始逃窜。 他们有如一群顾头不顾腚的野猪,全无战心,疯狂逃窜,不顾唐军骑兵的凶狠追击,与后面唐军枪兵的不断捅刺,大批的孔耿联军骑兵惨叫着不停掉下马来,被追杀得十分狼狈。 而在付出了惨重的死伤代价之后,总算有一千五百余名骑兵得以脱出重围,狼狈地向本阵回撤而去。 孔耿联军骑兵溃走,那些与他们交战的唐军的骑兵,立即分成两部,一部皆是飞鹞子轻骑,一路尾追溃逃的孔耿联军骑兵而去。 另一部皆是玄虎重骑,这些人马俱着重甲,重达500多公斤的钢铁怪物,掉转头来,向正接连后撤溃逃的孔耿联军步兵,横冲而来。 这样的事态瞬变,其实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里。 见到局势瞬变,孔耿联军仓皇后撤,唐军主帅安和尚当机立断,立达下达了全军进击的命令。 此刻的他,心下却是得意至极。 哼,擒贼先擒王,果然不出自已所料,再将这三千精锐骑兵作为杀手锏抛出,直袭敌军王营,令敌军方寸大乱。 现在敌军溃回本阵,想保全其主营,简直是给了自已破阵的最佳良机。 这般良机,岂可错过! 随着安和尚一声令下,原本刻意保持的枪盾战阵瞬间散开,大批的唐军枪兵,有如出山猛虎,向着后撤而去的孔耿联军拼力追击。 一杆杆锋利长枪,向着正亡命撤走的孔耿联军狠狠捅刺而去,一名又一名撤逃的孔耿联军,哀嚎着倒地毙命。 唐军枪兵杀得性起之际,那一千余名玄虎重骑,有如钢铁坦克一般,从两边无情地夹击冲入,那正在掉头纷乱撤退的孔耿联军阵中。 人马俱着重甲,合重多达半吨的玄虎重骑,有如可怕的钢铁巨兽,以凌厉高速的态度,冲入毫无防备正在溃逃的孔耿联军之中,其冲击力达到了近乎恐怖的地步。 无数孔耿联军军兵,被铁马冲击得有如纸片一般漫天飞舞,在空中划过或长或短的弧线后,再啪啪地掉下地来,不死即残。 而更多的孔耿联军,则径直被这铁甲重骑撞翻于地,然后被那纷沓而来的粗大铁蹄,活活踩爆了头颅或肚子,地面上响起了一片可怕的爆裂声。 强悍无匹的唐军玄虎重骑,在孔耿联军的惨叫连连中,从溃逃的孔耿联军阵中,用暴力与死亡,犁出一条血肉模糊,布满碎肢残骸的血路。 剩余的三万余人的孔耿联军,登时全部崩溃了。 原本还勉强算是有点秩序的后撤,瞬间变成了毫无目标四下溃散的逃亡。他们纷纷弃了武器,哀嚎着大声逃亡,更有甚者,边跑边脱去盔甲,以求能在这场逃生大赛中,尽可能地死道友不死贫道,让自已得以逃出生天。 而唐军的玄虎重骑,与那数千唐军枪兵,则有如不停追逐猎物的野兽,对他们继续毫不留情的撕咬猎杀。 见到自家三万余兵员,果然还是在撤退中,走向了彻底的溃败,孔有德心痛如刀绞,却已然回天无力。 自已想侥幸地搏一把,最终还是输了个彻底。 他再无办法,只能与旁边的耿仲明一道,眼睁睁地望着漫坡遍野的孔耿联军军兵,被唐军如屠猪宰羊一般尽情屠杀。 这一刻,孔有德忽然有种幻灭之感,此时的他,只觉得自已是具只剩呼吸的行尸走肉,不知道自已的存在还有何意义。 战至此时,败局已定,孔有德知道,自已再抵抗下去,亦是无能为力亦无济于事了。 可叹啊,自已本想赌一把,想重想结阵自保,现在看来,再似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笑话罢了。 可怜手下这近五万人的孔耿联军军兵性命,却在今天,以这样一个窝囊的结局,走向命运的终点。 在孔有德彷徨无措之际,三千名唐军骑兵,终于扬起一路巨大的烟尘,吼叫着冲到了孔有德与耿仲明之处。 见到这些唐军骑兵一路啸叫着,有如野兽一般直冲过来,怀顺王耿仲明一声大叫,率先拔马而逃,而恭顺王孔有德毫不犹豫地改变初衷,下达了全军立刻撤退的命令。 三百余名的护卫骑兵如遇大赦,立刻纷纷拔转马头,紧紧地护着孔有德与耿仲明二人,纵马疾速逃走。 只不过,他们的速度,毕竟还是稍慢了一步。 有一千多名飞鹞子轻骑,有如疾风一般,呼啸着兜转到了撤逃的孔有德与耿仲明等人前面,然后迅速散开,彻底地堵住了他们逃路之路。 然后,这些前面堵路的飞鹞子轻骑,与后面尾追的唐军重骑,一道策马狂奔,吼叫着向困在中间的孔有德与耿仲明二人包夹而来。 第八百六十八章二王殒命,进逼辽阳 从前后两处,一路高速冲来的两部唐军骑兵,整体阵形各呈半圆状,有如两只凶猛的拳头,以十分凌厉之势,向包夹在其的孔耿部护卫骑兵,凶狠地合击而来。 其中,因为后部唐军骑兵离得更近,那人马俱着重甲,重达半吨的玄虎重骑的唐军骑兵,作出唐军突击的箭头,更是迅疾而至。 他们冲击凌厉,有如一辆辆飞奔的坦克一般,把原本散乱一片,才仓促转身应战的三百敌骑,冲得愈发散乱不堪。 特别是与唐军骑兵正面相接的大批敌骑,被狂冲而来的唐军骑兵,一击致杀。 他们或是惨叫着掉下马来,或是胸口被锋利的骑枪捅了个对穿,还有许多被唐军骑枪或骑刀,连人带马捅成对穿,死状十分骇人。 几乎在转瞬间之间,前部的唐军轻骑亦快速杀到,立即又给了包围于其中的孔耿二部骑兵,近乎同样凶猛的重击。 刀剑相砍的叮当声,砍断骨头令人牙酸的卟卟声,捅入人体马身的沉闷噗噗声,人濒死的惨叫与马临终的悲鸣,顿时响起一片。 “打起精神,拼死也要顶住唐军!” 战到此时,恭顺王孔有德与怀顺王耿仲明二人,亦得亲自下场厮杀,战得一脸血沫的孔有德,对一众已然慌了神的骑兵,厉声大吼着给他们鼓气。 只不过,在唐军骑兵的强横战力与凌厉突击面前,孔耿二人的率部抵抗,近乎徒劳。 这场骑兵之间的胶着对战,可以清楚看到,唐军的阵型不断地向前挤压冲击,孔耿二人及其部下则不断地向后退缩,整个阵型越发凌乱不整,他们的军阵竟被前后两部唐军骑阵,呈圆弧状渐渐吞入其中。 两军交战,刀砍枪刺,喝喊连连,不断地有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或是坐骑被砍翻在地,发出声声悲鸣。 这场唐军优势明显的骑兵交战,由于双方兵力对比悬殊,整个战局迅速明朗化。 战况激烈,厮杀不止,这场突如其来的围歼战,唐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彻底地占了上风,整个战斗,已然呈现了一边倒的趋势。这三百骑兵将在短时间内被全部消灭,已是不成问题。 “兄弟们,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啊!” 见到已方军兵被唐军全面包围,对战的人数亦越来越少,怀顺王耿仲明近乎绝望地叫喊。 这时,一柄锋利的骑枪,有如一条飞刺而来的毒蛇,一下子就扎穿了他的咽喉,尖锐锋利的枪头,从后颈直透而出。 耿仲明的呐喊嘎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嘴里嗬嗬连声,下意识地抓握住那冰冷的枪柄,似乎想把它从喉咙抽出。 而对面那名夺走他性命的唐军骑兵,一声冷笑,右手一抖,迅疾地将骑枪抽出,耿仲明的喉咙处,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窟窿,鲜血狂喷而出。 这位满清的怀顺王,象一截木桩一样,从马上无声地滚落,砸起大片粘稠的血泥,再无动弹。 倒在地上的耿仲明,能感觉到生命象流水一般迅速离去,整个身体在迅速变轻,意识亦开始一片模糊。 在生命与意识即将一同消亡的一刻,孔有德突然有如电光石火般回忆起了,自已从当兵起家,到背叛明朝,到成为满清的怀顺王,以及最终在这安平山前的旷野外,被唐军捅杀的全部过程。 人生数十年,弹指一挥间,恍若一梦。 奶奶的,老子这一辈子过得快活潇洒,该享的福都享尽了,虽然名节有污,但人都死了,留个臭名又算什么。现在这般去死,亦是不愧此生了。 没有人看到,这位濒死的怀顺王,嘴角边,竟牵起了一丝异的微笑。 一根马蹄踏过来,将耿仲明的脑袋象西瓜一样踩爆,粉红色的脑浆遍洒一地。 见到这位满清的怀顺王,竟在阵前被唐军骑兵一举捅杀还踩爆了脑袋,旁边的敌骑一片悲呼,整个阵形愈发散乱,几乎已是不可收拾。 面目睹了这悲惨一幕的孔有德,心下的痛苦与悲哀,亦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耿仲明一死,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已了吧。 那么,自已该不该在这最后关头,去向唐军投降呢。 不。 不能向唐军投降。 当初的自已,因与上司有过结,才背叛明朝改投满清,却没想到,受到了皇太极的隆重接待,并被加封为恭顺王,且在这三顺王中,自已最被看重,其下势力也最为雄厚,清廷对自已这样看重,算是知遇之恩,自已又安可背弃他。 哼,尚可喜可以毫无廉耻地当三姓家奴,自已这位堂堂恭顺王,却是绝不愿这般下作苟且! 想到这里,孔有德脸上陡现狰狞,他挥剑猛砍越挤越多的唐军骑兵,看上去,倒是一副想在临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 就在这时,一根沾满鲜血的骑刀,呼啸着从孔有德背后横劈过来,直砍其颈部。 正与前面的唐军骑兵激战的孔有德,闻得脑后风声,顿时暗叫一声不好,随即缩颈猛躲,却没想到那骑刀来势极快,一下子狠狠地磕击在其头盔上,砰的一声爆响,震得孔有德一声惨叫,从嘴中大团地喷涌出血雾。 与此同时,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瞬间直传入大脑。这剧烈无比的疼痛,让他几乎当然晕厥。他在马上摇晃了一下,扑通一声,掉下马来,随即昏了过去。 “孔将军!” “恭顺王!” 腹背受敌的孔军骑兵连声悲呼,又极其艰难地抵抗了一阵后,终于彻底崩溃了。 极少数骑兵开始紧急突围逃走,而更多的孔耿联军骑兵大声地嚎哭着就地扔了武器,高举双手乞求饶命,模样十分可怜。 只不过,在这一片混乱的战场上,溃散的敌军极难无法收拾,唐军急于过河作战,也根本就没有能力与时间来收拢俘虏,故那些杀红了眼的唐军骑兵与枪兵,依然有如野兽一般吼叫着,毫不留情地要将剩余的大西军骑兵全部杀光。 最终,仅有不足二十骑的孔军骑兵,拼却一死杀出重围,极其侥幸地保全性命,逃出生天,消失在战场边缘,不知所踪。 而其余的三百余名大西骑兵,则全部在这有如修罗屠宰场般的战场上,被如狼似虎的唐军骑兵干脆利落地杀掉。 随即有唐军骑兵,弯下腰来,将那昏迷过去的孔有德从地上挟起,一路欢呼着奔回本阵,去向统帅安和尚邀功。 而其余的唐军骑兵,则是两部重新合为一部,他们一齐调转马头,朝那向正仓皇溃逃的孔耿两军奔行而去,对他们相向夹击,猛追赶杀。 原本就是在惊慌逃命的孔耿两军,在唐军占据绝对优势的联合夹击下,立刻彻底崩溃了。 至此,整个偌大的旷野,成了唐军尽情屠杀的场地,漫坡遍野溃逃的孔耿两军士卒,则有如疯狂逃命的牛羊猪犬,任命唐军追杀砍死,根本就没有任何保命的可能。 更可怕的是,在这样的四散溃逃中,即使有零星的孔耿军兵想要投降,也立刻被杀红了眼的唐军士兵,或砍或捅,登时杀毙,断不留情。 只不过,两条腿的步兵,如何跑得过四条腿的骑兵,最终,约有两万三千余人,被唐军骑兵截断了所有退路,眼前着就要将他们全部包围剿杀。 这批人当然明白自已的命运,他们纷纷跪地,面对唐军越来越逼近的冰冷刀锋,磕头不止,请求投降。 最终,还是唐军主帅安和尚下达了止杀的命令,投受了这两万三千孔耿军兵的投降,整场战斗,终告结束。 至此,总计人数多达六万多人的孔耿两军兵马,加上其余的零星投降兵马,仅有约两万五千余人因此投降而侥幸逃得性命,其余的三万五千余人皆被唐军宰杀,整个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满地,死人死马横七竖八,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更可怖的是,遍地溢流的鲜血,竟已哗哗地汇成一条殷红的血河。这条长长而蜿蜒的血河,蜿蜒长流,殷红刺目,令人见之心悸。 而在这血腥可怖的战场上,唐军连绵的欢呼声,已是有如滚滚春雷,响彻原野。 这时,那被唐军击昏然后一路挟回本宫的恭顺王孔有德,亦被带到了安和尚面前。 此时的孔有德已然清醒过来,一身血污的他,正瞪着一双鼠眼,恶狠狠地凝视着一脸肃然的安和尚。 一名唐军士兵,在孔有德的膝弯处,狠狠踢了一脚,孔有德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安和尚,本王已是你手下败将,就请你给我个痛快,快点动手杀了我吧!”孔有德咬着牙,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安和尚嘴唇一动,他想说什么,却又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口。 他原本还打算,试图劝降一下孔有德,现在看来,倒是没必要了 “怎么,你想劝降老子么?哼,别打这个主意,老子自投清以来,深受朝廷重用,生是大清人,死是大清鬼!”孔有德厉声大喝,随及大声惨笑。 安和尚轻叹了一声,便再不看他,冷冷道:“好吧,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本镇便成全你,只不过,你想要个痛快,倒是不能,本镇打算,给你一个新颖别致的死法。” 随及,未等孔有德说法,安和尚凛声下令:“将逆贼孔有德,剥皮处死,并令全军将士,以及投降部众,一同围观。” “得令!” 以赤身体绑在柱子上的孔有德为圆心,一众唐军,以及被俘的清军士兵,组成一个半圆,隔了十来步的距离,无声地围着他。 一名身形壮硕,已脱了盔甲,露出黑毛叠叠的胸膛的唐军队长,一手端着一碗黄酒,一手执着一柄锋利闪着寒光的牛耳小刀,缓步迎着孔有德走来。 这名唐军队长,倒是前几年在复州城下,将清将阿达礼剥礼处死的唐军士兵徐三,经过这几年的奋斗征战,徐三已升任队长。却没想到,在今天,他竟又要重操旧业,再来一次活剥活人。 孔有德脸现惊恐之色,他厉声大喝道:“安和尚!你他娘的!为何不给本王一个痛快,反要这般羞辱折磨……” 未等他说完,一团腥臭的抹布狠狠塞入他的嘴中,他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嘴巴中,发出不甘的呜呜声,孔有德奋力挣扎着,却无济于力。 徐三拍了拍手,走到孔有德面前,才冷冷道:“我徐三,在当唐军前,本是陕西一名杀猪汉,这猪皮也不知道剥了多少了,这人皮么,只剥过阿达礼这厮一次,今天又能拿你这家伙来练一遭剥皮,倒还真令俺有点手痒呢。” 听了徐三的话,孔有德眼中更显惊恐,嘴中呜呜之声更大。他扭头望向一旁的安和尚,眼神是竟满是乞求之意。 安和尚面无表情,只是朝着徐三轻轻地点了点头。 徐三会意,便走近几步,嘴中灌了几口黄酒,咕咕几声,噗地一下,全喷着孔有德剃得发青的头皮之上。 “你这厮既然给脸不要脸,一定要自寻死路,老子一定会使出全身解数,让你死得痛苦无比。等会你这厮若上了黄泉路,莫要再回头了,是下辈子投胎变猪狗,还是去十八层地狱,就看你造化吧。” 徐三这冷冷的话语说完,只听得卟的一声轻响,一股人体排泄物的恶臭,顿时在整个广场上弥漫开来。 见到孔有德竟被吓得拉稀,安和尚依然面无表情,心下却在冷笑。 孔有德,你这贼厮,还在本公面前装英雄,逞能耐,怎么到了这剥皮之际,竟被吓怂了么? 现在才想让本公放过你,太晚了。 因为本公现在,已然决意,要拿你来立威了。 而见孔有德这般变怂,围观的唐军顿是哄堂大笑,而那些降兵却是人人脸上更显凄惶之色。 徐三对着孔有德的脑顶,又连喷了三口黄酒,才放下酒碗,一手牢牢摁住孔有德的头颅,一手倒执牛耳尖刀,从孔有德的头皮正中插入,直至头骨,再嗯地一声发力,便从后脑勺至前额,深深地划了一道笔直的血口。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六十九章 活剥人皮 进逼辽阳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汹涌而出的鲜血,立即将整个孔有德的头颅,染成一个血葫芦一般,浑身抽搐的他,高声呜呜地喊叫着,声音令人心悸。 徐三一咬牙,复将刀尖探入头皮深处搅动,将头皮与头骨彻底分开,随即弃了小刀,双手各握住头皮的一端,又是嘿地一声发力,随着嗤的一声轻响,孔有德从头顶到颈部,皮肤全部被剥开。 汹涌弥漫的鲜血中,惨白的骨头,暗红色蠕动着的肌肉,苍白的肌腱,暗青色一跳一跳的血管,在鲜血中时隐时现,而那一双被剥去眼皮,有如鬼物一般的双眼,一鼓一鼓,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围观的唐军与被俘的清军中,已有极多的人不忍观看,而悄悄地将头扭向一边,更有多人,开始恶心呕吐。 只不过,此时的安和尚,倒仿佛有如观看一件艺术品一般,脸上带着微微笑意,看着徐三继续下剥,直到将一张完整的人皮,从孔有德身上彻底剥了下来。 在整张人皮彻底剥下之后,一直在剧烈挣扎的孔有德,终于垂下了头,再无动静。 他死了。 这名清朝的恭顺王,终于以这种极度恐怖又极具污辱性的死法,走到了人生的终点,算是给他效忠的清廷先行陪葬。 安和尚微叹一声,轻轻地搓了搓手,一脸意犹未尽之色。 “传本镇之令,将这孔有德剥下的人皮,揎入杂草,缝合皮囊,旁边写上,大明叛贼孔有德,生为汉奸,死下地狱。再派人送到辽阳城下,让城中守军好好观看!” “得令!” 三天后,汹涌如潮的数十万唐军,以及尚之信统领的两万余尚家兵马,终于出现在了辽阳城的南边。 朝阳初升,从地平线冒出的唐军兵马,无边无际,铺天盖地,有如从大地边缘卷起的黑色狂潮,立即朝辽阳城呼啸着狂奔而来。 此时在辽时城头,守将济尔哈朗与一众守军,见到唐军这般铺天盖地地汹涌而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惨白之色。 唐军前往安平山与二顺王作战的这段时间里,从锦州急急赶回的阿济格十五万兵马,终于在经过了昼夜不停的奔行之后,赶回了盛京。 随后,多尔衮就立即分拔其中的六万兵马,立即南下辽阳,交予守将济尔哈朗统领,以加强辽阳城的守备实力。而这批兵马,终于在唐军赶到辽阳城下的前一天,到达辽阳城中,从而与城中的三万余兵马汇合,让城中守军,达到了九万余人,再加上临时征发的全城青壮,城中的守军,达到了十五六万人。 这么多的守军,加上辽阳城坚固的防御措施,让守将济尔哈朗心下大定,终于有了坚定驻守辽阳城的底气与决心。 只不过,现在的他们,看到唐军兵马之数如此之多,又摆出一副对辽阳城志在必得全面攻袭的态势,心下却又不停打鼓。 唐军兵马如此壮盛,又有大批火器助阵,若其真全力攻打辽阳,辽阳城纵能得以拼死保全,只怕也会损失惨重,城池大毁了。 只不过,现在敌军已打上门来,想不拼死作战,都不可能了。 “传本王之令,全军作好准备,全力守城,务必不得有半点松懈!如有懈怠者,不分军兵青壮,立斩不饶!”济尔哈朗厉声下令。 “嗻!” 唐军快速行进,在不到半个时辰时间里,便将整个辽阳城给围得严严实实。 从天上望去,偌大的辽阳城已被唐军团团围紧,有如在海面浮荡的一片枯叶。 就在辽阳城头的清军,开始紧张地做好防备之时,有数骑唐军骑兵,一齐朝辽阳城头径奔而来。 “郑亲王,你看,他们手里举了个东西,好象,好象是挂着个人呢。” 旁边的护卫,遥指奔来的唐军骑兵,声音颤抖,一脸震恐之色。 济尔哈朗闻言一悚,立即举起千里镜来看,他一眼就看到,最前头的唐军骑兵,手中高举着一根木杆,木杆上高挂着一个随风飘荡的人皮草囊,木杆旁边,还钉了一块大木牌。 当看清木杆上的内容时,济尔哈朗的脸上,瞬间变得惨白。 天啊,这上面挂的,竟然是恭顺王孔有德尸身! 这样看来,那些溃逃到辽阳城的孔部残兵所说的话,竟是真的,那三顺王,尚可喜叛清投唐,另外的怀顺王耿仲明战死,孔有德昏厥后被唐军活捉,竟是真的! 可叹唐军竟如此凶残,将这位大清的恭顺王,以如此残忍的方式,剥皮处死,又以杂草填充皮囊,运到辽阳城下来向自已示威了。 一时间济尔哈朗颇有免死狐悲之感,站在城头的他,竟一阵昏眩,险些栽下城去,幸得旁边的军兵及时扶住。 很快,随着唐军骑兵的行近并绕城一圈,那城头的守军,都看清了恭顺王孔有德那可怖的人皮草囊,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震怖之色。更有许多胆小者,站在城头,股慄难安。 仿佛看清了城头清军的模样,那兜城而跑的唐军骑兵,又是得意地大喊道:“尔等听好了!你们的恭顺王孔有德,因顽抗到底,不肯投降,已被我军活剥其皮,复填草莱,以充其尸。现特送到辽阳城下,让你们这般不知死活的鞑子好生看看,这,就是与我军强行对抗的下场!”唐军骑兵举着人皮尸囊绕城奔行,不停地大声叫喊,让城头的一众军面如土色,士气大挫。 没想到啊,唐军竟这般心狠手辣,对孔有德施以剥皮酷刑,现在又来辽阳城下炫耀,这简直是莫大羞辱! 特别是主将济尔哈朗,更是牙齿咬得格格响,脸上羞躁得一片通红。 他娘的,真真太侮辱人了! 只不过,唐军如此势大,又兼士气如虹,自已城中守军仅有唐军兵马人数的一半不到,如何敢出城去与其当面对决啊。 故而眼下,济尔哈朗心下再难受,也只能咬牙强撑了。 令济乐哈朗没想到的是,唐军骑兵在绕着辽阳兜了两圈后,便将那挂着孔有德尸怇的木杆丢在南门之外,随即打了个唿哨,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见唐军骑兵丢了孔有德的尸囊离去,济尔哈朗稍一愣神,立即大声叫道:“快,快派人下去,把孔有德的皮囊取下来!” 数名白摆牙喇兵闻得此令,立即从城头绾绳而下,急急将人皮草囊绑好,连同旁边的木牌,一道小心地吊上城去。 济尔哈朗快步走来,仔细端详了一番,那因连日曝晒,已然干缩且有一股难闻恶臭的人皮草囊,然后,又把那大木牌上的字句,一字一字地瞧了个仔细。 他嘴唇哆嗦着,尖瘦脸上肌肉直颤,眼中竟渐渐有泪光闪动。 “唐军这般混蛋,竟下得这般狠手,竟敢对我大清恭顺王剥皮揎草,简直是毫无人性,简直是丧心病狂!”济尔哈朗嘴中喃喃,脸上却是越来越扭曲的愤恨。 “天杀的唐军!天杀的李啸!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济尔哈朗放下木牌,弃扔于地,便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吐了这句话。 这时,一阵嚎啕大哭之声,从他背后传来。 济尔哈朗扭头一看,却见是孔有德的亲女儿孔四娘,从自已身后,踉踉跄跄地行来。 原来,孔四娘向来被作为人质一般,居住于盛京城中,算是清廷对孔有德的一点私心防范。自听到了孔有德将率全部兵马入返辽阳后,她再也按捺不住思念之情,立即向朝廷提出,要去辽阳城中见过父亲。 因为辽阳与盛京距离颇近,多尔衮稍加考虑,便同意了她的请求,于是,孔四娘与入援辽阳的兵马一道南下,来到辽阳城中。 却没想到,渴望见到父亲的她,竟在这里,见到了父亲的人皮尸囊,这简直是世间最恐怖的消息。 听到消息的孔四娘,几乎昏厥了过去,好不容易苏醒过来,但听到了唐军已将孔有德尸皮留下,并被清军吊上城来,故再也忍耐不住,急急地跑上马道,前来观看。 在离放在地上的孔有德人皮草囊约五步外,孔四娘扑通跪地,随及向着人皮草囊连磕了三个响头。 “爹!女儿孔四娘晚来一步,不能及时救你,我好恨,我好恨啊!”孔四娘捶胸顿足,嚎啕不已。 周围的清军见她哭得伤心欲绝,人人心下不忍,脸上亦皆现悲戚之色,士气倒是愈发低迷。 孔四娘嚎哭了好一阵,才总算止住哭泣,她缓缓抬起头,脸上已是一片狰狞之色。 刷地一声,孔四娘抽出一把解首刀,在自已的额头上,用力一抹,弥漫而出的鲜血,立即将她的额头染成一片血红。 孔四娘用手抹了一把满额的鲜血,匍匐上前,把满手的鲜血,抹在阿达礼的人皮草囊上。 “爹,我孔四娘,虽是女子,亦在此向苍天立下血誓,不杀李啸,我誓不为人!我一定会用李哪那厮的狗头,来祭奠你忠勇的英魂!” 孔四娘咬牙说完,复抢头倒地,再度嚎哭不已。 一只黑瘦的手,轻轻拍在孔四娘的肩膀上。 孔四娘抬头一看,正好遇见济尔哈朗关切怜惜的目光。 ”郑亲王……“孔四娘哽咽着说不出话。 “孔四娘,想哭就哭吧,恭顺王孔有德在天有灵,知道你存了为他报仇的心思,一定也会很欣慰的。”济尔哈朗轻轻抚摸了一下孔四娘的头皮,柔声安慰道。“四娘,你放心吧,我全城兵马一定会努力杀退唐军的进攻,一定会用他们的尸首与鲜血,来告慰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孔四娘听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一把抱着济尔哈朗的大腿,大声嚎泣,额上的鲜血,甚至将济尔哈朗的精铁护膝染得一片鲜红。而见他如此悲伤,济尔哈朗与一众护卫亦不觉动容。 济尔哈朗随后下令,派人将这人皮草囊,盛殓装枢,暂存于城中阴凉之处,准备在唐军退走之后,再由其女儿孔四娘亲自护送,运回盛京,隆重下葬。 只不过,此时的济尔哈朗,虽在表面强撑着,但他心下,已然意兴索然,恼恨无极。 因为,自来到辽阳担任守城主将已来,这一路上,他就已看到,原本物产繁华人烟阜阳盛的辽中地区,各处的村舍州镇,皆成一片被烧得乌黑焦八的废墟,百姓皆已被唐军掳走,半个人影也无,就连庄稼田亩,也皆被彻底毁坏。 一路看来,整个辽中地区,竟是有如一片天地初开的洪荒之地,榛榛莽莽,缥无人迹。让人难以想象,这些地方曾是大清最为繁华之处。 济尔哈朗已可以想见,这辽中之地如此,那唐军更早占领的营口等地,估计情况只会比复州更惨。 必须要给李啸这厮一个沉重的教训,不能再让唐军这般猖狂放肆下去了。 一定要守住辽阳,要在这辽阳城下,给李啸的唐军一个沉重而猛烈的打击! 如若不然,唐军得寸进尺,继续骑在大清头上拉屎拉尿,若再把这辽阳重镇,也就是大清的东京城给攻下了的话,那大清的颜面,都将要丢尽了! 而且辽阳若失,那大清的都城盛京将再无屏障可守,亦会陷入唐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这样的情景,莫说亲见,哪怕想想,都是一场噩梦。 “传本王之令,全军严密防守,以免唐军突然袭城!一定要把唐军的嚣张气焰,彻底打消在辽阳城下!”济尔哈朗又咬着牙,狠狠地下了一道军令。 “嗻!” 就在这时,唐军阵中,忽然有如波开浪裂般地分开一条线,一名头戴八瓣缨盔,身着钢制山纹铠甲,足蹬覆铜包靴,身系鲜红披风的唐军将领,在一众同样铠甲鲜明护卫的保护下,正策马向辽阳南门缓缓行来。 见到来人这般打扮,济尔哈朗心下暗道,此人看来,必是唐军主将无疑了。 他猜得没错,那名唐军将领,便是唐军统帅第二镇镇长安和尚。现在的他,正在一众护卫簇拥下,很快就来到离南门一箭之外。 这时,他旁边的一名护卫,便扯着脖子向城头大喊道:“喂!城上的人听好了!我家主将安和尚,想与城中主将一谈,请速去通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七十章 劝降不成,重炮齐轰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听到唐军的喊话,城头的守军愈发惶恐不安,他们下意识地将无助又慌张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眉头紧皱的主将济尔哈朗身上。 济尔哈朗感受到了众人目光的压力,终于长叹一声,来到南门城头。 看着城下一众唐军人马,城头主将济尔哈朗怒目而视,心下虽忐忑不安,却又不得不鼓起勇气,用生硬的汉话大声喝道:“我乃大清国郑亲王济尔哈朗是也。尔等汉狗尼堪,竟敢无故侵我大清,屠我军兵,占我州城,本王心下实甚恨之,真想尽杀尔等,方解吾恨!” 见济尔哈朗现在窘迫如此,却还在表面上这般齿强牙硬,安和尚一声冷笑,大声道:“济尔哈朗,你这狗东西听好了,俺乃唐军第二镇镇长安和尚是也。告诉你,我大军数十万,从海路到辽中,所到之处,大部州府县镇尽皆归降,可谓所向披靡无人可挡。就连你这狗屁大清,亦是覆灭在即。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领着些残兵剩将,还苦守这辽阳,又有何意义?现在我军攻城在即,你这贼厮还不顺时应势归降我军,难道还真要这般执迷不悟,去为那娃娃皇帝与狗贼多尔衮效死不成?俺也不想与你废话,现在我军压境,尔等已然走投无路,何不尽早归降,更待何时!” “哼,你们进犯大清,杀我军兵,占我州城,更是把我大清恭顺王孔有德剥皮揎草,简直是人形禽兽,猪狗不如,还好意思前来劝降!我济尔哈朗乃是大清宗室,又深受大清皇帝厚恩,安可临阵而背之!哼!安和尚,有胆前来攻城便是,又何必说恁多废话!” 济尔哈朗大声吼毕,安和尚却是摇头一叹,便大声回道:“济尔哈朗,你这厮死到临头,也就别他娘的把话说得这般强硬了。莫说是你这么个吉巴玩意,就连你们的狗屁皇帝与多尔衮这腌泼货,最终都得向我唐军乖乖俯首就擒,你们这些满清鞑子,已然都是是秋后的蚂蚱,还能蹦到几时呢?你且听好了,现在这辽阳城,已被我数十万军团团围住,尔等全部兵马,已是插翅难逃!本来嘛,对于你们这鞑子,老子是存了心要将你们全部杀掉,把你们这些狗杂碎统统消灭,但我家唐王,心怀慈悲,不想这般大开杀戮,故特派本镇前来招降,算是你这厮运气好。告诉你,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出城投降,则我军可放尔等一条生路。若是不答应,则定当攻下辽阳,全城兵马及百姓,尽皆屠灭,鸡犬不留!” 安和尚这番陡然严厉的话语喊完,向城中这番大声喝喊,回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 济尔哈朗脸色十分难堪,他很想痛骂回去,只不过,安和尚的话语,却是份量十足又这般狠厉,让他不得不好好思考一下,自已若是强硬拒绝,会是什么下场。 安和尚察颜观色,见到自已这番狠话说到了济尔哈朗的痛处,遂赶紧趁热打铁,又大声喊道:“济尔哈朗,实话跟你说,现在休说这辽阳城,整个清国境内,还能有哪座城镇,还能有哪部兵马,能与我数十万大军对抗!你们这清国的覆灭,已是命中注定,岂得长久乎!更何况,尔等军兵稀少,困守孤城,纵是我军不攻城,你等粮秣将尽,又岂得长久乎?而我军火炮之威力强大,你又不是不曾领教,若真到了我军强力攻下辽阳城,大开杀戒,你等后悔可就迟了!尔等明明有活命的机会,却是最终徒死于刀兵之下,既轻于鸿毛,又万世被世人唾弃,又岂非白白做了个冤枉鬼么?” 济尔哈朗被安和尚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下意识地向旁边的军兵张望了一眼,却发现左右两边的清军士卒,皆以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自已,他们眼中的内容,自是不问便知。 见到济尔哈朗与旁边众人这般模样,安和尚不觉暗自得意,遂又大声喊道:“济尔哈朗,你虽是满清宗室,但你若归降,我军必会宽大为怀,放尔一条生路。如何定要不识时务,去会为那娃娃皇帝与狗贼多尔衮白白殉葬呢?本镇还是希望,你这厮能及早认清形势,不要徒作困兽之举,不要拿全城军民百姓之性命,来开如此残酷之玩笑。若尔等愿意幡然悔悟,及时反正归来,本镇可以保证,各位军兵将士定会全部保全性命,一个不杀。甚到因为投降这协而各有升赏。至于主将济尔哈朗你,若愿投我我唐王殿下,更是绝对会加以重用。纵然不愿归降,若能献城而降,我军亦可放你离开。怎么样,这条件够优惠吧?现在这关键时节,何去何从,还望你好自深思啊!” 济尔哈朗目光呆滞,神情僵硬,仿佛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回答安和尚的话语一般。 安和尚这厮的话虽难听,却亦是极对,现在若要强自对抗下去,其最终结局,必是城破军灭,而自已与这一众手下的牺牲,说起来,也真真毫无价值。 想到这里,济尔哈朗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那么,现在的自已,要不要同意唐军的劝降,就在这辽阳中,向唐军投降呢?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那城下的安和尚,已然等得颇不耐烦,他向后面招了招手,那些唐军炮手会意,已然开始行动了。 “郑亲王快看,唐军的火炮出阵了!” 正在城头沉思的济尔哈朗,听到旁边的小兵这失声的叫喊,才猛地从思考中回过神来。 顺着小兵的臂指方向,济尔哈朗惊恐地看到,在辽阳的每一面,从围得密密麻麻的唐军阵中,都推出了九十门相同大小的重炮,各自排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一齐缓缓前推。这些沉默前行的重炮,在朝阳的映照下,闪耀着隐隐的银光。 总共三百六十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各处城门外一千米处。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三百六十门重型龙击炮,沿着各面城墙四下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雄壮,那黑洞洞的炮口,其凛凛气势,让原本就惶恐不安的守城敌军,吓得开始腿脚发软。 主将济尔哈朗,其实亦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可怕的巨炮,他的脸上,亦是冷汗刷刷直流。 可以想见,如果放任唐军这般攻城,一定会给辽阳城墙造成极其可怕的损毁与打击。就算辽阳城墙再高厚,在唐军的连续进攻下,最终被轰破的结果,怕亦是已然注定。 那么,自已要就此投降唐军吗? 这个念头,仅在济尔哈朗脑中一闪念,便被他立即否决。 不行,绝对不能投降唐军。 若自已献城归降,纵然唐军愿将自已放回盛京,但先番那献了耀州城后被唐军放回的守将,却最终被多尔衮斩杀,全家发配给披甲人为奴的可怕经历,自已是绝对不愿意经历一遍的。 更何况,他是大清宗室,是清朝开国皇帝老奴之子,若是自已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就献城归降唐军,那整个爱新觉罗家族的颜面,都会被自已丢尽,自已的子孙与妻妾,哪怕多尔衮愿意放过他们,他们也会在清国之内,永远地抬不起头来。 想到这里,济尔哈朗脸现狰狞之色,他冲着城下的安和尚厉声大吼:“废话休说!我乃大清宗室,守土有责,你若有本事,径直来攻城便是!” “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来!你既自寻死路,那本镇就成全你!你到时下了十八层地狱,却莫要后悔!” 见这济尔哈朗如此冥顽不化,安和尚冷冷一笑,脸上便闪过狰狞之色,他再不多言,立即与一众护卫拔马回阵。与此同时,那济尔哈朗亦一声冷哼,匆匆从城头离去,准备安排城中兵马,以及从城中紧急征发的一众青壮一齐前来守城。 很快,随着火炮布置到位,唐军的攻城行动,正式开始。 城头的守军惊恐地看到,在震耳的号角,与隆隆的战鼓声里,三百六十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辽阳各面城门外约一千多米处,才就地停下。 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集中了四镇全部的三百六十门重型龙击炮,沿着辽阳城北面城墙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雄壮,有一股横扫天下无敌的气概。那黑洞洞的炮口,更有如无数根昂然直指的粗大阳物,直朝对面那高峻的辽阳城墙。 这些火炮的凛凛气势,哪怕只是远远看去,便让守城的清军,吓得腿脚发软。 每个人都近乎凭直觉能感受到,这些庞然大物一般的火炮,模样已是这般吓人,可以想象得出,一旦打放起来,它们的攻击力与破坏力将会何等惊人。 辽阳主将济尔哈朗,饶是久经战阵之将,见到唐军竟能推出如此之多前所未见的巨大火炮前来攻城,脸上顿是冷汗涔涔,脸色也瞬间苍白。 唐军的火炮,与他往日惯见的明清两方所铸的什么红夷大炮,大将军炮,二将军炮,神威炮,虎蹲炮之类普通火炮,完全不一样,无论是规模还是气势,皆是近乎天壤之别。 那么,在这样威力十足的重炮密集轰城的情况下,自已真的能如方才那般,信誓旦旦地说能坚守住这辽阳么…… 想到这里,辽阳主将济尔哈朗,只觉得连呼吸都开始变得艰难起来。 而就在这时,全体惶惶不安的守军,都远远地看到,唐军阵中一名队长模样的人,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红旗。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三百六十门打放三十二斤炮弹的重型龙击炮,每门火炮的炮口,都立刻喷出腥红的余焰和刺目的金色火光,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升腾而起,漫布天空,三百六十枚乌黑滚圆的巨大铁弹,带着死亡的啸音,向辽阳城四面城墙,狠狠撞来。 震破耳膜的巨大撞击声连绵响起,这三百六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均匀分布的状态,狠狠地打中了辽阳的四面城墙。 整个辽阳城池的四面城墙,瞬间出现数百个排列得整齐均匀的大洞,每个大洞边缘,粗大破裂的纹线密如蛛,肆无忌惮地向击围蔓延,大片的城墙砖块飞溅裂开,一片尘雾弥漫,整面城墙都在剧烈的颤抖。 而城墙上,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流血的清兵,人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前被纷扬呛鼻的尘雾所笼罩,而脚下的城墙则在打摆子一样剧烈地晃动,有数门城头的小铜炮或小铁炮,被震得从城墙上颠扑而下,咯嚓数声巨响,化成废铁。 与此同进,竟有多达二百余名站脚不稳的守军士兵,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随即摔成血肉模糊的肉饼。 只不过,安和尚发现,虽然初次齐射就对城墙造成了一定损坏,倒这辽阳坚城毕竟是清朝开国以来,一直在修造加固,故其坚固程度,远比先前的耀州与海城等城池要厉害得多,所以,现在看来倒也没有造成特别严重的损坏。 这是因为,这辽阳城,虽也是采用与其他城池一样的构造,即内城夯土,下垫青石的方式,但它的外墙上,为了防备坚固,全部是采用一块块坚硬青色的条石,先内贴一层,外面再行包筑青砖,也就是说,这辽阳城,相当于是包了两层外墙结构,这样的构造,可比旅顺城那样的只包了一层的青砖方式,要更加坚固。 除此之外,这辽阳城,还特别设计成城墙下粗上细的模式,整个墙面呈略为倾角状,从而让炮击的铁弹,不能很好的正面发力,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减轻了对城墙的损害。另外,诸如突前马面等加固手段,也全部采用。故而整个城池的防御力,比一般的普通城池实在要坚固得多。 安和尚心下不忿,遂又厉声下令:“全军火炮尽力打放,一定要将全体火炮,全部打到极限使用次数,方可罢手。” “得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七十一章 攻破辽阳 援兵突至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指挥火炮发射的唐军炮队指挥官,他手中的红色令旗,又高高举起。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重炮怒吼,余焰飘飞,浓烟漫天,又一轮重型龙击炮齐射轰击后,巨大的铁弹撞击声与城墙垮塌声,有如死神的咆哮,连绵响成一片。 整个南面城墙,大块碎石飞溅,城墙中的夯土象下雨一样飞扬而出,有如撕碎的布片一般的雉堞和女墙,飞散到四面八方。 只听得轰隆隆几声让大地震颤的闷响,整个南面城墙,呈现更加破碎剥落的形状,外墙贴砖大块地剥落,里面内祖衬的青石也条条裂开,一道道有如行为艺术般四处弥漫的粗深裂缝中,中间的黄色夯土,大把地往外掉,把外面的城墙染成一片砂黄。 “继续攻,不要停,直到把城墙轰垮为止!“ “得令!“ 很快,7轮打放过去,这辽阳城墙,已是被轰击得十分残破,远远看去,倒有如风中之烛一般,仅剩残喘苟延。不过,这城墙虽是如此残损,却犹是屹立不倒。 这辽阳城墙的坚实程度,令安和尚不由得心头暗赞了一下。 这是自清朝初年起,就一直在精心营造的城池要地,想要迅速拿下它,倒还真是不易呢。 而现在,若要攻下这更加坚固的辽阳城的话,应该可能要轰击到龙击炮的一次性极限,可能才会有成功的机会吧。 想到这里,他再不犹豫,立即下令, 安和尚的命令下达后,唐军接连齐射,在7轮齐射后,又继续整整打放了5轮后,终于达到了龙击炮的一次射击极限,12次。 整个辽阳城的四面城墙,愈发破损,外型狰狞,崩角垮漏之处四处可见,却依然勉强支撑,没有垮塌。 而在这时,在唐军阵中的龙击炮,则是门门炮身发红,每门龙击炮的炮管,都是红光艳艳,有一种妖异的美感。炮手们用湿布擦拭时,大团的水雾,混合着呛鼻的火药味们,滋滋叫着腾空而起,呛得一众炮手连连咳嗽。 主帅安和尚,见到已方火炮终于在这12轮打响后,到了快炸膛的边缘,不由得也又是一声轻叹。 可惜了! 本以为,自已可以在极限次数的范围内,就可以彻底轰塌这辽阳城墙了,却没想到,现在已到了火炮一次射击极限,这辽阳城墙,还能残存不倒,颇为坚挺,这倒还出乎了自已的预料。 那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呢? 龙击炮的恢复使用时间,据先前测试,在这样的热天里,大概要五六个时辰,方何恢复使用,那就是说,可能要直到深夜时节,方可再用。 这样的话,这个时代不可能用炮夜攻,那就是说,今天的攻城行动,已然告一段落,不可能再打下去了。 当然,唐军统帅安和尚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令手下军兵强行攻城,与城中敌军争夺城墙,决一死战。 但安和尚不想这样做。 因为,很简单,在火器能轰开城墙的情况下,还要这样白白浪费手下军兵性命,实是愚不可及。 更何况,城中的守军,已是形如困兽,唯有拼死一战, 而且,安和尚认为,只要轰破了城墙,敌军在城中的守备将会变得徒劳无益,唐军绝对有能力在夜战中,彻底击溃城中守军。 这般分析下来,多待一段时间,哪怕等到明天天亮,到了火炮恢复使用,当为最佳选择。 “传我军令,全军留下兵力,继续围城,其余兵马,暂入营中歇息,等待明日火炮恢复,再度攻城,务必将这辽阳城城墙,一举攻破!” “得令!” 而在这时,听到城外的隆隆炮声突然沉寂,原以为唐军破城在即的济尔哈朗,正忧虑接下来到底要如何抵抗唐军入城攻击的他,不由得大喜过望。 “好么,唐军没炮弹了,奶奶的,真真老天保佑。”济尔哈朗一脸喜色,狠狠地抹了一把满脸的灰尘,大声道:“哼!他们的火炮已成废物,再无进攻能力,那现在咱们可得抓紧时间,就地修补城墙,以防唐军的下一波攻击!” “嗻!”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城中百姓皆被紧急动员起来,被济尔哈朗手下军兵,连打带骂地驱使着,装泥运土,担砖送石,开始紧急给残破不堪的城墙紧急加固修漏补缺。 而且,为了保险起见,济尔哈朗决心尽可能利用城中丰富的人力,他下令,复在原有的各面城墙后面,再修建一道土石城墙,以防御唐军的火炮攻击。 济尔哈朗命令一下,这各面城墙,顿时一片忙碌,城中的军民百姓,畏其淫威,纷纷脚不沾地修补城墙,修建新墙,忙得倒是不亦乐乎。 济尔哈朗为加快进度,遂又另下令,拆毁城中居民房屋,用其中的木料砖石,作为修补城墙以及兴建新墙材料,以加快修补与兴建的速度。他这个决定,自是让城中百姓暗自痛骂不已,却无人敢于违抗其命令。 此时此刻,在城外透过残破的城墙的空隙,看到城中这般忙碌景象的唐军统帅安和尚,心下不由得甚是好笑。 这个济尔哈朗,现在来临时抱佛脚,想用这样的方式来阻止唐军的进攻,真真殊为可笑。 他们完全地低估了唐军火炮的威力,却又对自已这临时修补的城墙与新建的土石城墙,有着近乎迷信的依赖。 所以安和尚与城外的唐军,皆以十分悠闲的态度,看到城中的守军与百姓急急修补城墙,倒有如观看一群忙碌不休的蚂蚁一般。 只不过,在他心下,却也亦有忧思。 就是他不知道,这辽阳坚城,若是明天还攻不下的话,是否会对全军士气造成重大打击,却让城中的敌兵军心渐振,从而愈发坚定了死守的决心。 不过,现在兵临城下,重兵云集,就算炮攻不下,亦将另寻他途以夺城,岂可示弱于敌乎? 若真到了被逼急的程度,安和尚也绝不介意就这二十余万兵马,当成筹码全部推上赌桌,用他们的性命,去拿下这座对唐军对清廷都极其重要的辽中坚城。 为将者,慈不掌兵,该付出时就得付出,该牺牲时亦毫不犹豫。当然,这样的抉择,只会发生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 次日天亮,第二番攻城作战,正式开始。 此时,辽阳城的各面城墙刚刚补好,里面内砌的那道土石墙,也大致完成了一个外部轮廓,看上去,倒也有个防御的样子。 只有唐军主帅安和尚知道,敌军临时加固修筑的内外两道城墙,其实都不过仅是个样子货罢了,在自已接下来的重炮轰击下,其真实效果将会立即原形毕露。 与昨天四面围攻不同,安和尚在今天,将全部的三百六十门重型龙击炮,一齐集中到辽阳南面右侧,以期集中火力攻破一处,以展开重点进攻。 安和尚厉声下令:“全体火炮注意,立即开始齐射轰击,一定要彻底打垮这南面城墙!” “得令!” 指挥火炮发射的唐军炮队指挥官,他手中的红色令旗,又高高举起。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重炮怒吼,余焰飘飞,浓烟漫天,又一轮重型龙击炮齐射轰击后,巨大的铁弹撞击声与城墙垮塌声,有如死神的咆哮,连绵响成一片。 整个南面城墙,大块碎石飞溅,城墙中的夯土象下雨一样飞扬而出,有如撕碎的布片一般的雉堞和女墙,飞散到四面八方。 只听得轰隆隆几声让大地震颤的闷响,整个南面城墙,呈现更加破碎剥落的形状,外墙贴砖大块地剥落,里面内祖衬的青石也条条裂开,一道道有如行为艺术般四处弥漫的粗深裂缝,更加肆无忌惮地在墙体上张牙舞爪,那些临时修补的砖石木料,更是四处飞溅乱七八糟,经过一天一夜的紧张修补,在这一刻原形毕露。 “哼,本帅就知道,敌兵这番修补,就是他娘的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都给老子继续攻,不要停,一定要把城墙轰垮!“见辽阳城墙损坏严重,安和尚一脸喜色,立即急急下令。 “得令!“ 终于,又经过了六轮齐射后,这辽阳城南面右侧城墙,在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里,彻底垮塌了。漫天尘埃飞溅,把天空染成一片薰黄。原本巍峨严整的城墙,则成了一座破败散乱的小土丘。 “很好!继续打,再把里面他们建的临时土墙,也给老子轰他个稀巴烂!”安和尚大声鼓劲。 “得令!” 接下来的轰击,让安和尚发现,敌军苦心营造的这座临时内墙,比他想象的更为脆弱。 仅仅只在四轮齐射后,这座强征民伕百姓,拆迁了百姓居房的苦心营造的临时砖木土墙,在巨大的轰隆声里完全垮塌,几乎无法保持墙面形状。 此时,犹自带着军兵扼守城中各个街口要道的济尔哈朗,见到这忙了三个时辰的两道城墙,皆这般迅速地土崩瓦解,他心情的懊恼与恐慌,简直难以言表。 他抬起头,望向漫天低垂的云朵,心情如同这个灰蒙的清晨一般,低沉迷茫。 城墙已破,自已率领城中守军,真的能守住这辽阳城么? 唐军统帅安和尚,已开始下达攻入城中的命令。 “传本帅军令,全体火铳手,与盾兵配合,列成三段击阵型直攻入城,横行哨居后掩护,枪兵列阵在最后,径入城去,消灭敢于抵挡的一片敌军!” “得令!” 安和尚此令方下,南面的唐军军阵中,共有一万余火铳手,人人手中拿着早已装填好米尼弹的乌黑发亮的鲁密铳,排成三排三段击形状,跟着前面的三千余名盾兵,在整齐的鼓点声中,齐步向城中走去。 唐军这个阵型充分利用了城墙攻破的宽度,确保可以对城中守军发动无死角的全面进攻。 在火铳手的后面,则有如机甲怪兽一般的横行哨队员紧步跟行。他们分成了两部,分居两侧,牢牢护住两翼。 而在最后,是大批的枪兵紧紧跟行,准备在鲁密铳兵撤下之后,就冲上前去,与清军肉搏对战。 在这段时间里,退下城去的济尔哈朗,已带领全城的清军与青壮,在各个街巷入口处,紧急搭建了防卫工事,作好了与唐军在城中进行巷战的准备。 见到远处的唐军盾兵与火铳兵,一齐齐步整齐踏来,正指挥着一从清军在各道街口位置布防,并亲自押阵在后的济尔哈朗,不觉面如死灰。 望着唐军军阵越行越近,看到那一杆杆正径自冲来的乌黑燧发鲁密铳,济尔哈朗心跳如鼓。 怎么办? 就这样龟缩着,等他们攻上来么?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从辽阳城西边,传来密集的声响,粗听一下,倒象是闷雷滚过天际。 济尔哈朗惊愕扭头回望,却听得有西边驻过的军兵,传来了惊喜的叫喊:“郑亲王,西边有大批援兵到来,咱们辽阳城有救啦!” 听到这里的叫喊,济尔哈朗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他迅速离开岗位,急急登上西前城墙,果然,在西边,真的有大批的援兵滚滚而至。仿佛有一条黑线,开始极细极淡,渐渐地越变越粗,最终这条黑线有如变魔术一般,变幻出无数的兵马与旗帜,刀枪耀目,战马嘶鸣,呼啸呐喊着,向自已的方向汹涌冲来。 在滚滚热浪中,这些冲来的兵马,呈现出扭曲而怪异的形状,看上去十分不真实,仿佛梦幻般的存在。 济尔哈朗举起千里镜仔细观察,脸上顿是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因为,他看清了,前来的援兵,竟是多铎部的兵马。没想到,他们从锦州撤回,没有回到盛京,反而是径自来入援辽阳,这一下,辽阳的守军实力,却是大加增强了。 济尔哈朗顿时有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他大声喊道:“全军听令!援兵已至,我军当与其里应外合,一举击败攻城的唐军!” “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七十二章 分兵作战,往击多铎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一场短兵相接的残酷战斗,终于要开始了。 昏黄的天幕下,一名清军副将带领着五千名精锐清军,一齐鼓噪呐喊着冲出工事,向正在行进的唐军战阵中最前面的火铳兵,疾速冲去。 见到清军冲出工事,向自已鼓噪冲来,唐军军阵立即停住了脚步,随即摆开阵型,准备迎敌。 “预备!” “放!” “砰砰砰砰!。。。。。。” 随着领头的唐军火铳队长一声暴喝,三排唐军火铳手,迅速摆成前后三排的三段击式阵型。 6000杆鲁密铳中,最前排的2000杆,首先打响。 然后,第一排退下,至第三排后面,第二排的2000杆鲁密铳紧跟着打响。 接着第二排再退到第一排后,第三排铳兵顶上来,再打放了2000杆鲁密铳。 至此,一次完整的三段击,打放完毕。 到了第三排的铳兵打放完毕后,原先最早的一排铳兵,已然又装好火药与子弹,继续顶上最前头,准备重新开始新一轮的打放,这三段击流程,又重新开始。 爆豆般的枪声,绵密响起,枪口余焰组成一排暗红色的飘飞火幕,浓重的白烟立刻在排成一排笔直直线的盾牌上,连绵涌起。 无数颗呼啸的三钱重的细小米尼弹,发出轻微的尖啸,向对面狂冲而来的清军,疾射而去。 这些炽热滚烫的细小铅弹,呼啸而去,立刻有如热刀扎黄油一般,轻易地穿入那些清军的身体中。 在唐军这般近乎无休止,仿佛绵密不绝的鲁密铳打击下,那五千名一同前冲而的清军,在第一次三段击齐射时,就瞬间被射杀了八百余人。 领头冲锋的那名副将,因为身上穿的铠甲鲜明亮丽,相当与众不同,故他本人,简直堪称为子弹磁铁。 唐军的第一番三段击齐射,整整十五颗铅弹,同时击中了他,让这名副将从头到脚,布满了密密的小血洞。 这名本来挥舞着战刀,呐喊前冲的清军副将,仿佛被突然挨了一记重锤一般,生生地停住了前冲的脚步。呆怔了不到一秒,便扑地仰面倒地,再无动弹。 这名领头的副将一亡,遭遇迎头痛击伤亡惨重的清军,顿是阵型大乱。 剩下的四千来名清军,稍一呆滞,便是人人如得失心疯一般,哀嚎着转身逃跑。更有极多的人顺手丢了武器,只求能跑得快些。 只不过,后面的三段击间隔时间极短,那绵密不停的鲁密铳,将他们的逃生渴望彻底打消,无数颗铅弹追上了他们,又将他们从背后射杀了五六百人。 在见到剩余的三千余清军,以极其狼狈的姿势逃回本阵之后,唐军火铳手才收拾武器,在一声喝令后,继续与后面的本阵兵马一起,保持着平稳的阵型,向城中继续推进。 而看到这一悲惨的一幕,主将济尔哈朗,和全体躲在紧急修建造的工事后面的清军,顿时皆被打懞了。 靠!唐军的火器这般凌厉,这根本不是在打仗,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而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唐军的火铳不象往日所见的火铳那般打打停停,反而一直不停地连续打放,无休无止,这,这简直是一场噩梦! 毕竟,在所有清军的印象中,往常明军的打铳,只要顶过了第一轮齐射,那么,在接下来的数分钟时间里,明军因为要重新装填上弹,处于防备最是无力的状态,而自已正好抓住这样的机会,进行突击冲杀。 只不过,现在超过了主将济尔哈朗想象的事情是,这对面的唐军,那密密麻麻的数千杆鲁密铳,仿佛永远都不会停下来一般,竟一口气将出阵外想要近战绞杀的五千清军部当场击溃,杀伤极多,这简直出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这样绵密而集中,且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射击,完全与以往面对的任何明军都不一样。这种近乎无休止的火力射击,这种把攻击部队全部消灭的屠杀式战斗,对清军的心里打击十分巨大。 这样近乎必死的结局,让清军再无突击的勇气,剩余的全部兵力,皆是龟缩于城中。 在这时候,最为焦虑也最为恐慌的,便是城中主将济尔哈朗了。 怎么办? 唐军攻势如此凌厉,自已手下这些士气低沮斗志全无的剩余军兵,还有那些更不堪用的临时召集的青壮,真的能顶得住么? 济尔哈朗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迷茫。 而在此时,在辽阳城外西边约十里开外,已被清廷恢复豫亲王爵位的多铎,正率领手下五万军兵,一路逶迤向辽阳城快速开进。 时近正午,天气十分炎热,多铎及其部下,无不是热得满头满脸汗水涔涔,人马俱满是疲惫之态。 酷热之下,多铎索性掀开头盔,任凭马匹奔行带起的一缕凉风,吹拂剃得发青的头皮与脑后那条细小的发辫,才稍觉舒爽。 “豫亲王,探哨探来报,前面二十里处,便是宣府北路的门户独石口了。”旁边的一名亲随部将,伸出手指,遥指地平线处的那淡淡城池黑影。 多铎轻轻哦了一声,算是回答。 自在锦州得到撤退之令后,自已便立即统兵回返,总算在经过了数天的长途跋涉后,来到了辽阳城外。 这一刻,多铎内心五味杂陈。 这段时间以来,多铎亦不时接到来自南方的信报,知道了唐军正如火如荼在南方扩充势力,增大地盘,其下势力与兵马,倒是比一年前又扩大了许多。 而那唐王李啸,凭时借势,已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他,在现有的几大势力中,已是傲视群雄,无人能及,几乎有权倾天下的态势。 此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有极其雄厚的财力,宽阔无垠的地盘,强悍威猛的军兵,实力可怕到几乎天下无人能敌。只怕这天下归属,最终会被此人彻底掌控。 而到了那时,自已这位大清的豫亲王,这位手握重兵的清朝宗室,一定会成为唐军的死敌。将来李啸若是成功一统国中,必定会挥师北进,扫灭清廷,那么,自已在清廷的荣华富贵与未来前程,只怕皆会成为水月镜花,再不可寻。 如果到了那一天,休说前程官位,只怕自已性命与脑袋,都难保全,都可能会成为唐军的一件战利品吧。 只不过,倒没想过,自已在出征锦州之时,就有多达数十万的唐军渡海而来,径攻辽中,打得清廷猝不及防,连战连败,已然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而从阿济格手下得到消息的自已,亦将彻底放弃原定的南伐宣府北路计划,不得不全力回返,以求尽可能保全清廷的核心领土。 而在阿济格率十万兵马顺利回返盛京后,自已在半路上便收到多尔衮的亲笔谕令,要他立即统兵前往辽阳,以阻止唐军攻打这座辽中重镇。 收到消息的多铎惊惧异常,他万万没想到,唐军行动竟是这般迅速,从营口登陆后,竟是连克辽中耀州、海城等重镇,又彻底吸收消灭了辽南的三顺王,现在兵锋直指辽阳,简直是烈火燎原般的速度。唐军行动如此迅猛强力,这,这何以挡之啊。 多铎悲哀地想道,唐军兵马如此之多,又已兵薄辽阳城下,自已就算紧急来援,又有多大把握可以击败唐军,解除辽阳之围呢。 也许,这样的局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到底前景如何,只能全看天意了。 此时此刻,想起这些,酷热难耐的多铎,愈发心烦意乱,忍不住又是一声长长地叹息。 多铎统领全军,又向前继续行进了一段路程。 时值正午,天气越发酷热难耐,灼热的西风,卷起斑秃沙地上的滚滚沙尘,有如野兽般凄厉怪嚎,那随着劲风扑面而来的沙粒,吹得全军人人几乎难以睁眼。 这般天气下,多铎部全军将士士气愈发消沉,愈发疲累缓慢,就连多铎身护卫,都是一副人人萎靡不振的模样。 只不过,现在辽阳城已近在眼前,其城池那模糊的轮廓已是隐约可见,多铎心下,顿是稍觉安慰。 他娘的,这炎炎夏日,自已与一众部下,有如丧家之犬一般,一路急急西逃至此,数日里不眠不休地急行奔走,这人与马皆是疲惫不堪。好在全军士气几近谷底之际,自已与手下的五万余人的兵马,总算顺利到达了这辽阳城外。 “各位兄弟,休辞劳苦,全军再把劲,速速前进,到了辽阳后,再让各位好好休息。” 多铎抹了一把满脸的汗水与泥渍,冲着旗帜散乱萎靡不振的军伍大声喝喊,给疲惫不堪的他们来了一番最切实际的鼓舞。 整个军伍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算是给这位主将的一点敷衍回应。 五万余清军兵马,浩浩荡荡,一路向远处的辽阳城行去。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全军埋头前进之际,忽听到前面远远传来微弱的喧哗声。 所有人都看到,仿佛有一条黑线,开始极细极淡,渐渐地越变越粗,最终这条黑线有如变魔术一般,变幻出无数的兵马与旗帜,刀枪耀目,战马嘶鸣,呼啸呐喊着,向自已的方向汹涌冲来。 在滚滚热浪中,这些冲来的兵马,呈现出扭曲而怪异的形状,看上去十分不真实,仿佛梦幻般的存在。 原来,在哨骑探得有清军入援之后,安和尚迅速地了解到了,这部清军是多铎的五万余人兵马,正打算入援辽阳,以解辽阳之围。 于是,他当机立算,立即令手下莫长荣的第十一镇兵马以及尚之信的两万尚家军,一同齐西去迎敌,辽阳攻城战中,仅留另外三镇继续作战。 第十一镇兵马人数,加上尚之信的两余人,兵马总数达到了六万余人,比对面的敌军更具兵力优势。安和尚要求他们,一定要击溃援敌,如有可能,便尽量扩大战果,从而更大打击城中守军士气与作战意志。 现在多铎等人,见到这番突如其来的景象之时,皆是大吃一惊,目瞪口呆。 不是吧,唐军在全军围城之际,还有有如此之多的兵力,来对自已发动进攻。 一时间,多铎的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在他发愣犹豫之际,唐军已然开始快速逼近。见此情景,多铎不敢稍怠,立即开始就地布阵。 他下令,全体五万余名兵马,依对面唐军阵型宽度,一字排开,作好与唐军相接作战的准备。而五千满州铁骑,则兵分两部,分守左右,以保护步兵战阵两翼。 同时,他下令数名哨骑立即出发,要他们想尽办法,去向辽阳城的主将郑亲王济尔哈朗通风报信,令他们全军出城作战,以期在自已拖住唐军之际,可以凭两面夹击之势,将唐军一举合围,全部消灭。 应该说,多铎此番应对,中规中矩,既不托大,也不冒进,倒亦是妥当之举,只不过,他还是低估了唐军的战斗能力。 数里外的距离,唐军竟然可以保持严整阵型,丝毫不给多铎偷袭的空间与破绽。他们一路疾行,快速逼进,几乎在两柱香的时间里,就迅速地抵达了多铎对面,然后就地排开列阵。 唐军的阵型,倒与多铎差相仿佛,中间是步兵战阵,两边由骑兵与重甲步兵护阵。 只不过,他们的阵型中,最显眼的,便最前面处,那从两营精选而出,多达近六千名的火铳手,正呈前后两排的队式站列。 唐军战阵,有如一架精密组合的战争机器,极其有序又丝毫不乱地向对面的多铎军阵压迫而来。 这股凛厉强烈的威压之势,让多铎全军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前军阵脚,随着唐军的不断迫尽,竟开始下意识后退,让整个阵型一阵混乱。 “传令全军,不要慌张。”多铎大声鼓劲:“唐军兵力与我等差相仿佛,有何可惧!纵不能在此战胜他们,若能拖到济尔哈朗引兵前来,便可两面夹击,大败唐军,诸位皆当有信心才是!” “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七十三章 多铎大败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多铎军令下达,整个战阵才渐渐稳定下来,面对面的唐军战阵,在离多铎一百八十步处站住,前后两排总共近六千名火铳手,则立即前排蹲跪,后排站立,排出两重射击阵型。 见到唐军纷纷准备射击,多铎部兵马亦不敢稍怠,他们的阵型立即拉开间隙,比先前松散了许多。以此方式,尽可能减少受弹面积,而前排的军兵,几乎人人盔甲密实,又手持大盾,倒是做好了充足的防备。 就在这时,在他们身前,响起了嘹亮的海螺号声。 多铎内心一凛,下意识地抬头远望,发现唐军前排的近六千名火铳手,已然个个枪铳抵脸,觑眼瞄准,作好了射击准备。 多铎心下暗道一声不好,几乎在与此同时,从他身后,遥遥传来一声喝令,紧接着,密如爆豆般连绵的火铳打放声,迅速传入了他的耳膜。 “砰砰砰砰!……” 六千杆火铳,有五千七百多杆打响,上下两排乌洞洞的枪口,齐齐喷出鲜红余焰。那一齐飘飞的焰口,有如两条长长的鲜红绸带,更宛如地狱之火一般,有种令人心悸的致命美丽。 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五千五百多颗细小的三钱重米尼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吴军猛扑而去。 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吴军士兵身体之中。 最前排的军兵,立刻有许多人身上,有如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虽然多铎已作防备,手下军兵业已散开阵型,并且多备大盾防护,但唐军这番没有准确性的密集射击,依然造成了相当可怕的杀伤效果。 毕竟,五千七百杆火铳成功打放,可不是闹着玩的。 至少有五百余名军兵,被唐军当场杀死杀伤,倒地未死的伤兵,大声惨叫着打滚,模样十分凄惨。 这铅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那些手持盾牌碰巧挡住铅弹的清军兵马,亦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场面一片混乱。 更有一颗铅弹,呼啸着飞来,穿透整个战阵到了后面,啪的一声轻响,将闪避不及的多铎头盔帽缨打掉。吓得他哇的一声怪叫,急急缩颈弓身,样子十分狼狈。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多铎部兵马,立刻开始出现混乱,前排的军兵人头攒动,惶然不安,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如何行动。 此时此刻,多铎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当机立断,厉声喝道:“全军听令!立即就地防御,不可自乱阵脚。” 此时,在多铎及手下亲卫的强力弹压下,多铎军阵混乱渐平,而就在多铎全军刚刚平稳之际,唐军的第二轮火铳打响,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又是五千五百余杆火铳打响,这呼啸而出的五千五百余颗铅弹,让四百余名清军士兵或死或伤。 多铎脸色狰狞,牙齿咬得格格响,心下却在紧张地盘算,现在的自已到底该如何行事。 唐军这般连续打放,虽然相对自已这五万兵马来说,杀伤倒是有限,但是,若任其连续打放下去,前排的军兵不断倒下不停死伤,那对士气的打击,那是可想而知。 没想到啊!唐军的火铳竟能打得这么远,要知道一般明军的火铳,顶多只能打一百来步,那唐军的火铳,却是至少能打三百步的距离。自已的一时疏忽,没想到唐军的火铳这般精良无匹,才造成了现在这般被动挨打的局面。 这,这到底该怎么办? “豫亲王,不能再这样被动挨打下去了!” 一旁的一名副将,一脸焦躁之色:“若再被唐军这样接连不断地打铳下去,纵然唐军杀伤有限,但对我军的士气打击实在太大,只恐我们坚持不到郑亲王兵马的到来!” 这名副将的话,更让多铎心如刀割。 不得不说,这厮这话,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再这样被动挨打下去,再这样白白死伤下去,且不论会被唐军这样零敲牛皮糖的方式,最终消灭自已多少军兵,单就士气而言,怕是会在这样的轮番打击中,走向彻底崩溃。 怎么办? 现在全军,到底是要继续就地坚守,还是要赶紧不顾代价地逃命呢? 一时间,多铎内心犹豫不决,焦灼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而在这时,旁边的那名副将,又立即冲着多铎大声禀道:“平西王,你还在犹豫什么?!我军兵马人数,与对面唐军差相仿佛,为何竟只能这般在此被动挨打?!以在下之见,需趁士气尚为可用之际,令军兵迅猛前冲,与唐军当面搏杀,使得不得再火铳打放。以我军之长,搏敌兵之短,如此方可有胜利之机啊。” 此人之话,有如电光石火,瞬间令多铎扫去迷茫。 是啊,现在的境况,撤退损失太大,坚守又着实难为,还不如趁现在士气尚存,令全军前冲去与唐军近身相搏,方可有一线胜机呢。 哪怕退一步来说,就算两军胶着,一直不能打败唐军,若能拖到济尔哈朗统兵前来,那亦是大功一件啊。 想到这里,多铎再不犹豫,他立即昂声下令:“全军听令,即刻前攻,只要与唐军绞杀在一处,便是胜利,本王重重有赏!” 多铎军令一下,原本仓皇不已的手下军兵,顿时人人有如打了鸡血一般,立刻高声呐喊着,加快奔行的速度,向前冲杀而去。 而在他们开始前冲之际,唐军的火铳,立刻开始第三轮打放。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浓烟弥漫,又是五千五百余杆火铳成功打响,这呼啸而出的五千五百余颗铅弹,立刻让猛冲过来的五百余名清军士兵,或死或伤,清军前冲的阵型,顿时又是一乱。 “不要停,继续冲!他娘的,谁敢后退,本王定斩不饶。只要与唐军近距交战,就是胜利。”多铎在后面挥剑大喊,一脸灼切之色。 应该说,多铎对局势的判断,还是十分准确的。 因为他知道,唐军火力极强,若要尽快破解唐军的火力优势,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冲击过去,与唐军近距离肉搏作战。 如此一来,方可如方才副将所说,以已之长,击敌之短,让自家军兵发挥惯于近战的优势,完全抵消唐军远距离射击的长处。 清军兵马听到鼓励,顿是人人振奋,个个争先,他们有如疯狂的野兽,吼叫着前冲而去,迅速地就来到了,离唐军战阵约数十步外的距离。 而在清军加速前冲之际,唐军阵型亦是大变,前排的火铳手,迅速合成纵列,急急从后南看牌空隙退去。在火铳手全部退走之后,那些大盾迅速合拢,又组成了一道近乎密不透风的钢铁盾墙。 清军步兵凭着人多,无惧死亡,他们拼死前进,终于到了离大盾长阵约数十步外,这时,唐军阵中,那些一直按捺不动的两千余名唐军辅兵,纷纷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手中滋滋燃烧的单兵震天雷,朝滚滚而来的清军军阵,用力掷去。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震耳欲聋的连绵爆炸声响成一片,几乎可以震爆人的耳膜,那刺目的金黄火光,在大团涌起的哨烟中时隐时现,空中碎肢与鲜血四处迸飞,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如同血腥地狱。 唐军这番出其不意的震天雷轰炸,可谓是对清军军兵的致命一击。 这些破片杀伤半径多达十多步的单兵震天雷,给清军军兵造成的杀伤效果十分可怕。 这两千枚单兵手掷震天雷密集投出,共有一千六百多枚顺利爆炸,致少让两千多名快步冲锋的清军,瞬间毙命,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清军之中,很多人的耳朵,已被震至失聪,他们呆呆地怔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 一时间,清军阵型大乱,士气更是降至谷底。 见到唐军竟然还有这一物,多铎脸色煞白,头脑更是一片空白。 他猛地想到,唐军有这般强悍的防卫手段,自已下令军兵冲击,岂非让他们白白送死?! 而在多铎目瞪口呆之际,唐军辅兵的第二轮单兵震天雷投掷,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又是一番连绵的剧烈爆炸,又是人体残肢与鲜血内脏四处横飞,纵然清军开始下意识地拼命扯开阵型,以求尽可能的松散,但还是有多达一千名来不及后退与分散的清军军兵,瞬间被杀。 清军战阵,被这般连番轰炸,顿是一片混乱,后面呐喊冲击的军兵与前面嚎哭撤逃的兵卒挤成一团,几乎已是没有任何秩序可言。 而在这时,唐军阵中,忽地鼓声大动,隆隆震耳,从唐军枪盾战阵的两边,各有多达两千余人的轻重骑兵,呼啸着汹涌奔出。 唐军的阵战配合,几乎天衣无缝。这些骑兵呼啸着奔出后,立即兜转马头,掉头便向清军后翼,冲击而去。 此时,鸣金声大作,那些进攻受挫的清军士兵,有如仓皇溃逃的丧家之犬,纷纷顾头不顾腚地掉头后撤逃。 其实,说句公道话,这些远道而来又疲惫不堪的清军,连唐军的火铳与手掷雷与唐军交战到现在才现在败相,已是颇为不易了。 而大批的唐军骑兵,则有如猛虎撵兔子一般,追在溃逃的清军后面,大肆追杀,一名又一名逃跑的清军士兵惨叫着倒下。 望头全军溃退如潮,任凭唐军骑兵追杀,多铎在此刻,忽觉心下一片悲凉。 这真是一个极其荒诞而残酷的现实。 完了,自已在这个乱世中,赖以活命的根本,终于彻底不保了。 他忽然悲凉地想到,战到现在,败局已定,什么豫亲王,什么清廷倚柱,什么富贵荣华,都在此刻,彻底化为了梦幻泡影。 他娘的,早知这仗如此难打,早知唐军这般强悍,自已何必咬牙硬顶,在这里打这样一场必败之仗啊! 眼下之计,只有全军尽退,能保全一个是一个了。 多铎不愧是沙场老将,面对如此不利局面,他紧咬牙关不动声色,努力控制住内心的波澜起伏,沉声下达了撤退命令。 “传本将军令,立即鸣金,令全军后撤,一定要尽快突出唐军包围,尽快退出战场!” “得令!” 鸣金大作,多铎军中的三千骑兵,即刻出阵,紧紧护卫着多铎及田雄等人,一众人等疾疾掠过唐军合围的阵尖,向南直冲而逃。 与此同时,正在战场上四下溃逃的敌军军兵,个个如闻大赦,每个人的脸上,满是对活下去的渴望,纷纷都使出吃奶的力气,撒开脚丫尽力向后奔逃,以期能跟上主帅逃亡的脚步。 而在他们身后,唐军枪兵与骑兵,依然如影随形,追杀不止。 这样一边倒地追杀残敌的战斗,简直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放眼望去,整个辽阳城西面之地,已成了唐军演习杀戮的修罗场,无数敌兵或被长枪捅杀,或被马刀砍死,整个战场上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作为唐军突击箭头的两部骑兵,则是一路不停,有如两根精大锋利的黑色箭头,径自直追多铎部那率先撤逃的骑兵队伍。 当然这一路上,对于两边溃逃的敌军步兵,那些甲胄齐全刀枪锋利的唐军骑兵,当然不会给他们逃命的机会。他们有如死神追命一般,顺路不断砍杀那些哀嚎而逃的溃兵。 马蹄隆隆,枪指刀横,唐军骑兵一路猛赶直追,很快就冲到了一路南逃,阵型十分散乱的多铎部的三千骑兵之后。 唐军到来得如此迅速,让这一众敌军骑兵顿时十分被动,他们一边仓皇应战,一边加快了撤逃的速度。 此时,见到唐军骑兵已追上了自已骑兵,多铎的脸上,顿是冷汗涔涔,心下被巨大的恐惧彻底填满。 难道,自已征战一生,却真要死于此地,葬身唐军刀枪之下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七十四章 多铎败死,雨攻辽阳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只不过,多铎这般自哀自怜的思考,迅速地被呼啸而来唐军骑兵给打断。 约有一千余名飞鹞子骑兵,呼啸着兜转到了多铎部骑兵前面,彻底截断了他们的退路。 多铎等人,见到前路被封,顿是下意识的勒住马蹄,不过,就在他们还没有想出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应对之时,前后两部唐军骑兵,已是极其默契地开始一同进攻。 从前后两处,一路高速冲来的两部唐军骑兵,整体阵形各呈半圆状,有如两只凶猛的拳头,以十分凌厉之势,向包夹在其中的多铎部护卫骑兵,凶狠地合击而来。 其中,因为后部唐军骑兵离得更近,那人马俱着重甲,重达半吨的玄虎重骑的唐军骑兵,作出唐军突击的箭头,更是迅疾而至。 他们冲击凌厉,有如一辆辆飞奔的坦克一般,把不得不仓促转身应战的数百敌骑,冲得愈发散乱不堪。 特别是与唐军骑兵正面相接的大批敌骑,被狂冲而来的唐军骑兵,一击致杀。 他们或是惨叫着掉下马来,或是胸口被锋利的骑枪捅了个对穿,还有许多被唐军骑枪或骑刀,连人带马捅成对穿,死状十分骇人。 几乎在转瞬间之间,前部的唐军轻骑亦快速杀到,立即又给了包围于其中的多铎部骑兵,近乎同样凶猛的重击。 刀剑相砍的叮当声,砍断骨头令人牙酸的卟卟声,捅入人体马身的沉闷噗噗声,人濒死的惨叫与马临终的悲鸣,顿时响起一片。 “打起精神,拼死也要顶住唐军!”多铎冲着一众护卫骑兵厉声大喊。 战到此时,身份尊贵的豫亲王多铎,亦得亲自下场厮杀,战得一脸血沫的多铎,一边奋力砍杀周遭的唐军骑兵,一边对一众已然慌了神的骑兵,厉声大吼着给他们鼓气。 只不过,在唐军骑兵的强横战力与凌厉突击面前,多铎率部的抵抗,近乎徒劳。 这场骑兵之间的胶着对战,可以清楚看到,唐军的阵型不断地向前挤压冲击,多铎及其部下则不断地向后退缩,整个阵型越发凌乱不整,他们的军阵竟被前后两部唐军骑阵,呈圆弧状渐渐吞入其中。 两军交战,刀砍枪刺,喝喊连连,不断地有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或是坐骑被砍翻在地,发出声声悲鸣。 这场唐军优势明显的骑兵交战,虽然双方兵力相差不大,但由于两军士气的天壤之别,唐军迅速地占了上风。 这场唐军优势明显的骑兵交战,随着后面的唐军枪兵快步赶来,整个战局瞬间明朗化。 一名名手持4米精钢长枪的唐军枪兵,一路奔路到此,已是人人气喘吁吁,却犹是精神百倍,士气如虹。他们呐喊着快步冲来,把多铎部骑兵的后路彻底截断,把他们从前到后完全包抄,让这一众敌军骑兵,陷入了被彻底包围的绝境。 一柄柄锋利的精钢长枪,有如飞翔的毒龙,呼啸着狠狠地捅刺过来,清军骑兵或人或马,纷纷被长枪捅中要害,一名又一名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一匹又一匹战马嘶鸣着倒地。 战况激烈,厮杀不止,这场突如其来的围歼战,唐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彻底地占了上风,整个战斗,已然呈现了一边倒的趋势。 “儿朗们,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啊!” 见到已方军兵被唐军全面包围,对战的人数亦越来越少,豫亲王多铎近乎绝望地叫喊。 这时,一柄锋利的骑枪,有如一条飞刺而来的毒蛇,一下子就扎穿了多铎坐骑的咽喉,尖锐锋利的枪头,从马匹的后颈直透而出。 马匹悲鸣不已,高高扬起前蹄,将背上的多铎一把掀翻于地。 多铎摔落马下,还未来得及移动,那坐骑轰然砸下,咯嚓一声闷响,将多铎压于马身之下,大腿腿骨立即断裂。 多铎痛得大声嘶吼,这时那名捅杀他坐骑的唐军骑兵,一声冷笑,纵马上前,右手一抖,迅疾地将骑枪从坐骑脖颈抽出,又狠狠地朝地下捅去。 噗哧一声闷响,多铎的喉咙处,立即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窟窿,鲜血狂喷而出。 多铎的呐喊声嘎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嘴里嗬嗬连声,下意识地抓握住那冰冷的枪柄,似乎想把它从喉咙抽出。 只不过,他再也没有力气抓出捅穿脖颈的骑枪,这样的举动,更似无意识的本能行为。这时的多铎,能感觉到生命象流水一般迅速离去,整个身体在迅速变轻,意识亦开始一片模糊。 在生命与意识即将一同消亡的一刻,豫亲王多铎,突然有如电光石火般回忆起了自已的生平,自已从当初差点被父汗指定为大清帝国的继承人,到一路东征西杀,到最近成为满清的豫亲王,以及最终在这辽阳城外的旷野外,被唐军捅杀的全部过程。 人生数十年,弹指一挥间,恍若一梦。 奶奶的,老子这一辈子过得快活潇洒,该享的福都享尽了,现在这里为国尽忠,尽了大清宗室的本份,虽最终死于汉狗之手,倒也没什么遗憾了。 没有人看到,这位濒死的豫亲王,嘴角边,竟牵起了一丝异的微笑。 一根粗壮的马蹄狠狠踏过来,啵的一声爆响,将豫亲王的脑袋象西瓜一样踩爆,粉红色的脑浆遍洒一地。 见到这位满清的豫亲王,竟在阵前被唐军骑兵一举捅杀还踩爆了脑袋,旁边的敌骑一片悲呼,整个阵形愈发散乱,几乎已是不可收拾。 腹背受敌的清军骑兵,又极其艰难地抵抗了一阵后,终于彻底崩溃了。 大批的清军骑兵,开始不惜代价地奋力突围。 只不过,战到此时,还有心力突围的人,毕竟是少数,更有极多的清军骑兵大声地嚎哭着,就地扔了武器,高举双手乞求饶命,模样十分可怜。 只不过,在这一片混乱的战场上,因为遍地的敌军已然近乎无法收拾,唐军根本就没有能力与时间来收拢俘虏,故那些杀红了眼的唐军骑兵与枪兵,依然有如野兽一般吼叫着,毫不留情地要将剩余的清军骑兵全部杀光。 最终,仅有不足二百骑的清军骑兵,拼却一死杀出重围,极其侥幸地保全性命,逃出生天。 而其余的两千余名清军骑兵,则全部在这有如修罗屠宰场般的战场上,眼看着就要被唐军干脆利落地杀掉。 就在这关键时节,唐军统帅莫长荣同意了他们的投降,两边的传令兵高挥大旗打出旗语,那一众杀红了眼的唐军骑兵,才终于停止了这一边倒的杀戮。 两千余名清军骑兵,终于顺利保得性命,他们纷纷滚鞍下马,哀哭受降。 当然,清军骑兵的这次拼死作战,倒也并非没有没有半点价值。 毕竟,在他们与唐军拼死作战之际,为大批的溃兵,争取了十分宝贵的逃命时间。这些溃兵利用这难得的机会,仓皇逃命奔向远处旷茫原野,总算约有两千余人,得以仓皇逃离战场,逃过了西边的太子河,总算侥幸保全性命。 敌军骑兵一降,战局已定,那在整个战阵中,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有如一窝蜂般乱窜的剩余的二万余名清军步兵,到了这时,也明白大势已去,又无可脱逃,唯有投降保命一途了。他们亦纷纷弃了武器盔甲,大声哭喊着跪地求饶。 他们也同样得到了投降的权利,一个个被大批纷涌而上的唐军辅兵,顺利地好绑好,有如捆蚂蚱一样,给捆成一长串又一长串。 战至此时,唐军已然大获全胜,为免节外生枝,他们只是追到太子河东岸,便纷纷停下脚步,没再继续追击,而后就此后撤退回,开始打扫战场。 日头渐西时,全体降兵收押完毕,那如雷般的欢呼声,响彻原野,有如滚滚春雷,漫卷大地。 多铎败亡的情景,让辽阳城头观战的济尔哈朗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刻他的内心满心悲凉。 援兵被灭,自已所守的辽阳城,已成彻头彻尾的孤城,而且,随着唐军的返回,原本暂停的攻势,势必要重新开始。 这样的话,自已真的还能守住这辽阳城么? 就在济尔哈朗心下一片迷茫,不知前路何去何从之时,南面城墙轰塌之处的唐军,已是按捺不住,又重新开始进攻。 “砰砰砰砰!……” 又是绵密不休,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打铳声,有如爆豆一般密集响起,将任何敢在工事上露头的清军,立刻射杀。 这样一边倒的彻底屠杀,对唐军来说,堪为极度快意之事,而对清军来说,简直是置身无间地狱。 随着死伤人数的快速增加,守防在工事后的各处清军,皆开始快速出现混乱。甚至还有不少临时召集来的青壮,哭嚎着扔下武器,掉头向后逃去。 只不过,他们才起身后逃,那露在工事外的的身体,立刻会被几颗呼啸而来的铅弹给击中,将他们当场射杀。 整个清军的守卫阵地,顿时成了极其可怕的人类屠宰场。 “别跑,不许跑,操你娘的不许跑!” 济尔哈朗双眼血红,冲着那些逃跑的青壮大声喊叫。 只不过,他喊破喉咙,却是效果不大,那些已被吓掉了魂魄的青壮,甚至还有更多的守军,都开始纷纷离开岗位,趁着越来越深的暮色,向城中深处逃走。 济尔哈朗怒气冲冲,一脸狰狞,他厉声大吼,抽出腰刀,然后率先向转身逃走的溃兵砍杀而去。 见主将这般无情砍杀,一众护卫也毫不留情地向逃兵们疯砍而去。 只不过,在绵密如爆竹般,几乎不知何时才会停下的鲁密铳声下,他的斩杀威吓之法,显然是毫无效果,而在自家主将的疯狂斩杀,与对面唐军的不停射杀下,原本就慌乱成一团的清军,已到了濒于崩溃的状态,逃跑的人数,已是越来越多。 操!再逃下去,老子都要成光杆司令了,这城还守个屁啊! 济尔哈朗心下,满是绝望。 难道,自已真的要战死在这里么? 难道,自已也要与硕托一样,战死在城中么? 不,不要…… 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美好的东西,自已还未来得及享受够啊。 那么,自已要向唐军投降么? 这,这也不行…… 毕竟,自已是大清宗室,是大清的郑亲王,岂可如此毫无气节与廉耻地投降汉人,以图苟且保命么。 这样的决定,实在太过羞耻。 说来也怪,就在济尔哈朗信心动摇又一片迷茫之际,忽然,狂风四起,天色骤变,眼看着一场大雨,便要从天而降了。 这一刻,济尔哈朗原本沮丧至极的表情,顿是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狂喜。 好么,天色这般变化,唐军火器必会难以打放,那自已就可凭着天气之变,在这城中与唐军继续对战了。 那等到天色黑透,双方都无法继续作战,唐军也就只能乖乖退去了。 想到这里,济尔哈朗浑身上下,有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他挥刀大喊道:“天时助我大清!各位切需谨守岗位,与敌军决一死战,力保城池!” “嗻!” 手下数万原本士气低落的清军,见到天气大变,又闻主将这般鼓劲,亦是人人振奋,士气陡地高涨。 而逢此突变,唐军主将安和尚的脸色,顿是十分难看。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他原本以为,可以如先前攻城一般,光凭着火铳优势,就足以力克城中敌军,甚至迫使他们投降。但现在一场大暴雨即将从天而降,那即使已方的燧发枪有一定防水功能,也断然无法在这般滂沱大雨之下使用,这样一来,自已这一方最大的优势,即将就此丧失。 那么,自已要暂时退兵,等待雨停之后,再行进攻么? 安和尚略一思忖,便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看这天象,这场雨何时停止尚不可知,而自已在城池将破之际,率军撤走,实在太过打击士气。 而且,自已这一撤,清军必会重新加固城防,到了明天,且不论雨停不停,自已又要重新开始攻城,这耽搁的时间与牺牲的人力,都未免太不值得。 想到这里,安和尚的脸上,陡的闪过一丝狠色。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七十五章 雨夜血战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他娘的,这辽阳城中兵马,不过仅有七八万人,不到自已兵力的一半,且无论是斗志还是勇气,皆不足与自已的手下相提并论,怎么可以因为惧怕付出牺牲而不趁机拿下这辽阳重镇呢。 为将者,慈不掌兵,安可因为爱惜手下性命,而耽误战机乎? 这些千里迢迢跟随自已到来的士兵,说到底,不过尽是一些赌桌上的筹码,该全部押上就得全部押上,为了取胜,为了尽快打垮敌军,拿他们的性命与鲜血来献祭,实在是太过正常之事。 两军相争,除了取生,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公理可讲。 “传俺军令,全军继攻上攻,若天降大雨,着枪盾战阵继续攻城!若有退者,定斩不饶!” “得令!” “再传俺令,若天色已黑,亦要继续进攻,断不可给城中敌兵喘息之机,一定要不惜代价,彻底消灭他们!” “得令!” 唐军军令既下,进攻愈发急切,密集如爆豆一般的打铳声,一直持续到大雨滂沱而下之时。 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整个辽阳城仿佛是被突然浸泡在汹涌汪洋上的一条船,正在惊涛骇浪中剧烈挣扎,上下颠簸。 而在这漫天大雨之中,唐军有如汹涌的洪水一般,不停地向辽阳城中涌来。 守在街道与堑壕中的清军,惊恐地看到,顶着大雨迎面而来的唐军,那些铳兵早已撤走,最前面的是一长排精铁大盾,摆成密不透风的一道盾阵,排成一条十分整齐而肃杀的直线。大盾上那两排粗大锋利的尖刺,有如死神的指尖,森然欲搏人焉。 而在每面大盾后面,都有一名枪兵已做好准备荷枪而立,那4米精钢长枪的三棱血槽枪头,正搁在大盾上方正中,闪着清凛的寒光,有如一条条蓄势待攻的毒龙。而在每名枪兵后面,还在预备枪兵,正肃立其后,一脸跃跃欲试。 至于两边空隙处,则更有身着厚重钢制盔甲,手持虎枪、虎刀,厚背军镰、长柄挑刀等重型武器,全身上下皆被钢铁包裹,仅仅只露出两只眼睛,有如机甲怪兽一般武装到牙齿的唐军重甲步兵。他们牢牢守住两端,那股久历战阵的凛凛杀气,有如择机噬人的猛虎,仿佛正等着他们出堑壕迎战之际,便他们一把撕成碎片。 瓢泼大雨中,蜂涌而上的唐军里的枪盾战阵,已迅速地与犹然死据在壕沟中的敌军交上了手。 漫天大雨下,从堑壕外面攻来的唐军军,还未来得及在湿滑的泥地上站稳,就立即出手攻击,一柄柄寒光闪烁的精钢长枪,呼啸而出,狠狠攻向对面的清军。 ”噗噗噗……“ 长枪刺入人体的沉闷噗噗声,立即响起一片。 至少三百多名率先迎战的清军,或是脸部,或是颈部,或是胸口,立被锋利沉重的枪头扎得通透,堑壕中,清军濒死的惨叫声,登时响起一片。 与此同时,守在枪盾战阵两边的唐军横行队员,也立刻开始出击了。机甲怪兽一般的他们,发出可怕的啸叫声,有如一只只发狂的野兽,迅速冲入清军阵中,毫不留情地大砍大杀。 刀枪相击的叮当声,长枪入肉的噗噗声,骨头被砍断或砸断的卟卟声,士卒濒死或重伤的惨叫声,立刻响起一片。 堑壕里的鲜血迅速堆积溢漫,涓涓而流,被雨水冲刷成一条恐怖的血河。这段长度不过二里多的圆弧状堑壕,立即成了血肉搏杀的人间地狱。 唐清两军拼死搏杀,杀声震天,互相发泄着最原始的仇恨与凶残,每个人都知道,现在的境况,真的是两鼠搏于穴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随着时间推移,这样短兵相接的厮杀战斗,开始往越来越残酷血腥的方向发展。 刀光枪影,血肉横飞,唐清双方,都不断地有交战士卒,惨叫哀嚎着倒下。令人惊的是,相比极有纪律与组织,又是处于攻势的唐军,主守一方的清军死伤人数,差不多是唐军的三倍以上。 跌倒在血泊中敌我双方尚未死透的伤员,尚在泥泞的雨地上蠕蠕而动,后面的人已是急不可耐地冲将上去,一只又一只穿着军靴的脚,把他们死死踩在脚下,直到踩成一张薄薄的人皮。 毫无理性凶狠原始的厮杀,极其残酷毫不留情的战斗,整个堑壕之处,就是阿鼻地狱,就是修罗战场。地面上渐渐涌出一条可怖的血河,汇合着漫天雨水,变越来越粗大,触目可悚的殷红,竟然渐渐地没过脚踝,又滑又腻,让人心惊魂断。 泥泞湿滑的血泊地里,阵状乱哄哄的清军,变得更加难以站稳,不少人打着杀着,就一个踉跄,脚下一滑,就栽倒在地上。这时,一柄锋利的长枪,就会有如死神手中的夺命锁链一般,闪着寒光呼啸而至,快速而准确地扎穿他的心脏。 更可悲的一点,则是如果倒地清军没能立即站起,就会亦与那些伤员一样,被后面疯狂拥至的清军,给野蛮残忍地活活踩踏至死。 唐清双方士兵,在堑壕中拼死搏杀,任由死神疯狂收割生命,而双方的主帅,却皆是目无表情。冷冷地用千里镜,透过大雨注视着一切。 慈不掌兵,冷血与凶狠,无情与铁血,是每个合格将领的必备素质。这些搏命厮杀的士兵,其实根本不能算是人,他们不过只是一张张换取最终胜利的筹码,该推上赌桌时,就要毫不犹豫地使出去。 战场上的士兵,乃是世间最卑贱的生物,也是最短命的物种,他们命贱如草,轻如鸿毛,仿佛根本就不值一提。每个忘我搏杀的士兵,在这修罗场中的生存时间,皆仅能以分秒来计算。而他们在血腥残酷的战场上,拼死搏杀,不断消耗最宝贵的性命,其唯一价值,只是为了已方能最终获胜。 虚幻的胜利,永恒的死亡。 一将功成万骨枯! 当然,战到现在,相比唐军的战损,清军的损失远超其上。见到自家军兵,象玩死尸堆叠游戏一般,在唐军那森寒可怖的大盾前,不断地越叠越高,远处督阵观战的郑亲王济尔哈朗,表面平静,内心却是有如刀绞一般疼痛。 数万名士兵填了进去,在这狭窄的街道堑壕中的血肉搏杀,近一个时辰过去了,而想象中的获胜,想象中的唐军崩溃逃跑,却依然遥遥无期。 相反地,唐军的枪盾战阵,加上两边有如机甲怪兽般的唐军重甲横行步兵配合,简直有如一架残酷而精密的杀人机器。这架全力开动的可怕机器,是如此迅速而高效地收割着,那些苍蝇一般冲过来的清军性命。硕托目测得出,两军战损比例,基本都保持四换一,甚至五换一的可怕程度。 要知道,清军虽然人数尚多,却也是着实难以承受这样近乎无止境的快速消耗,更何况这样的消耗,似乎根本看不到尽头。 而自已纵然再担忧,又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的自已,只能赌一把了。 上得牌桌,安可随意抽身而退。现在的济尔哈朗,也只能赌自已的军队,能坚持到唐军崩溃了。为了这个目标,哪怕付出再惨痛再沉重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只是,看现在的胶着战况,自已这一方,真的能坚持到这一刻吗? 济尔哈朗心下完全没有底。 撼山易,撼唐军难哪! 其实,济尔哈朗不知道,此时此刻,正在远处观战的唐军统帅安和尚,心情同样压抑而沉重。 见到这堑壕中,那些正拼死厮杀,却也不停倒下的的枪兵、盾兵、以及横行队员,段时棨虽然表面冷峻无比,但其心下,却是有如刀割。 这些忠勇的战士,他们跟随着自已,在这炎炎夏日,从南方出发,一路渡海而来,在这清朝腹地奋战近后,还未等凯歌奏响,他们中的许多人,却要在今天,在这大雨滂沱的辽阳城中,在这血水弥漫的堑壕内,走到了自已的人生终点。 自古士卒阵中死,从来将军马上亡。 古话虽是这么说,但亲眼看到这么多鲜活勇悍的生命,一条接着一条地消失在自已面前,主帅安和尚的心下的沉重与痛苦,还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述。 虽然,已方的战损比,现在仅是清军的四分之一左右,但这些忠勇坚韧又久经战阵的唐军士兵,他们本来可以拥有更好更有意义的未来,要是都能好好活下去,该有多好…… 只是,战场没有同情,战场更没有仁义,战场只相信你死我活,战场只相信勇气、鲜血与坚持,只有咬紧牙关战到最后,坚持到底的的一方,才是最终胜利者。 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这些士兵的命运,在走上战场的一刻,其实已然注定。而唯一可以告慰这些最终战死的英勇士兵的,就是唐军那丰厚的抚恤与赏赐,以及将来忠烈祠的月祀年祭,可以多多少少消除他们家属的绵绵哀痛吧。 当然,唐军现在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将会有源源不断的新兵不断补充进来,继承他们的遗志,继承他们的精神,继续与所有唐军的敌人英勇战斗。新加入的士兵们,也和幸存的战友一起,为他们复仇,为他们而战,让他们的英灵,在天堂得以真正安息…… 战到此时,唐清双方,均已没有退路,唯一的一点,就是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了。 野蛮、血腥、杀戮、你死我活,是大雨之中的辽阳城的唯一基调。刀剑相砍的叮当声,刺入人体的沉闷噗噗声,砍断骨头的卟卟声,死伤军兵的惨叫声,混和在一处,有如死神的欢歌,随着充满了血腥味与人体内脏下水气息的空气,传遍四处八方。 随着天色越来越黑,唐军阵形亦开始不断变动,有更有许多步兵,开始跃上城头,攻杀城头那些混乱不堪的守军。 ”我降!唐军兄弟,我们愿意投降!“ 其实现在,随着清军退守城下,城头现在只有那些临时征召的青壮还在驻守,他们被唐军四下夹攻的城头,早已没有半点半志,每个都只想着投降保命。 他们的声音惊恐万状,冲着四下围来的唐军大声喝喊。 只不过,在这沉沉天幕下,虽然他们几乎喊破了喉咙,却没有人一名唐军停止了攻杀行动。 没有人在乎他们的投降。 杀红了眼的唐军,对他们尽情渲泄着心下的愤怒与无尽的仇恨,刀砍枪戳,血肉横飞,被四下包住的城头清军青壮,几乎迅速就被杀尽。 见唐军有如一架冷酷无情的杀戮机器一般,迅速不停地收割已方军兵生命,城头的守军被吓得魂胆俱裂,纷纷哀嚎着弃了刀剑,跪地乞降。 饶是如此,唐军却对他们毫无怜悯之情,继续冷血而精确地进行屠杀。一时间,整个辽阳城墙上,迅速地尸枕狼藉,人头滚滚,鲜血溢满了整个墙面与马道。 天色完全黑透之际,东面、西面、北面三面城墙上的守军,迅速地被消灭,只剩城中的数万清军,犹在大雨中垂死挣扎。 战至此时,敌我双方,都失去了阵形与控制,几乎完全是在凭本能战斗。 夜色昏黑,电闪雷鸣,每当惨白的闪电划过之后,便可隐约看到,辽阳城中每条大街小巷,唐军与清军拼死搏杀,刀剑相砍,血肉相拼,发力的怒吼,濒死的惨叫,马匹的悲鸣,顿时响成一处,这个修罗境的深夜里,彼此交战的双方,充分展示了人类对待同类那无比的仇恨与凶残。 这其中,尤为愤恨的,便是清军统师济尔哈朗。 此时的他,紧咬着牙,亲自挥刀上阵,一边嘶声厉喊,一边奋力搏杀,一脸扭曲至极的愤恨。 战到现在,自已已对整个局面完全失去掌控,分散在辽阳城中各处的清军,只能各自为战,听天由命,在这黑暗中与唐军中的枪盾战阵搏杀,可谓顾此失彼,死伤惨重。 而这样混乱而残酷的战斗中,作为清军统帅的济尔哈朗,其作战命令根本无法被传递下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已的部下,被唐军分部攻杀。甚至,包括他本人在内,周围只不过仅有数百名精锐白摆牙喇兵护卫,在拼死抵抗着,四面围杀攻来的唐军军兵。 沉沉黑幕下,滂沱大雨中,没有人知道,这位清军统帅,这位清朝的郑亲王济尔哈朗,内心有多么的绝望。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七十六章 末日辽阳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在这沉沉黑夜,在这飘泼大雨中,战到此时,其实双方阵形皆乱,基本属于一对一的个人厮杀了。而在这毫无章法的冷兵器搏杀对战中,阵形与配合的作用,已大为缩减。敌我双方,开始纯粹比拼个人勇气与斗志,比拼武器与装备。在这些方面,唐军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还多有过之。 只不过,在厮杀了近半个时辰后,由于清军拼死抵抗,唐军损失,亦十分严重。 对于这些战死世受伤的唐军,脸沉如铁的安和尚,心下虽然沉痛,却依然在大声下令,让全部唐军继续奋力攻杀,不得稍退。 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些唐军士兵,他们每个人的生命,本来就是用来搏取胜利的筹码,在现在这场不成功便成仁的战斗之中,安和尚将这些花了大量精力与金钱培养出的精锐部队,毫不怜惜的一把掷到赌桌上。 只要能获得这场关键的胜利,哪怕是把手下全部的唐军都牺牲掉,安和尚也绝不会眨下眼。 大雨滂沱的辽阳城,刀剑相砍,杀声震天,这座清廷的繁华重镇,在这个黑夜里,已彻底成为了人类角斗场。 而率领着手下两万兵马,同样奋力冲杀的尚之信,亦被身旁的唐军那奋不顾死,拼力搏杀的劲头,所深深震憾。 一时间,他的心下,甚至多有惭愧。 想想自已自入军以来,虽然号称勇将,在辽东也打出了威名,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已的这些尚家军,与这些简直有如杀戮机器一般的唐军,无论是从战斗意志还是武艺熟练程度上,都远为不及,甚至堪为天壤之别。 再想到,在过往的历史上,自已还跟随父亲,叛离明朝,往投清廷,现在又不得不投效唐军,以为保命存身之计,尚之信更觉心中赧然。 当初,对于那和自已年龄差不大的唐王李啸,在这般年纪轻轻之际,就晋升为为大明亲王与天下兵马大无帅,尚之信虽然甚是嫉羡,心下却也是多有不服气。而到现在,看到李啸手下的唐军,作战这般勇悍,这般奋不顾死,这般前仆后继,尚之信在心下,对李啸的统御之材,已是深深叹服,更满是尊崇。 这世界上,人与人,真的不能比啊。 你李啸的部下这般能战,那我尚之信岂可在这个时候,低了自已的名头! 毕竟自已是新投靠过来,如果不卖力作战,只怕将来在名将倍出又实力雄厚的唐军中会倍受轻视,所以这个滂沱雨夜,自已也要更加努力表现才是。 “传本世子之令,我军将士休辞劳苦,勿畏牺牲,奋力向前,有敢退步犹豫者,皆斩!” 羞耻之心被激发的尚之信,厉声下令,然后亲率一众亲兵,奋力前攻而去。 见得主将都不畏死,尚之信手下兵马,亦是人人鼓噪,继续奋力前攻。 唐军已疾速掩杀而至,最前头的清军连声惨叫,整个阵形迅速开始出现混乱。 “撤!快撤!” 有清军将领支撑不住,他厉声大叫,竟抛下其部,率先纵马向后逃去。 见得主帅一逃,其部下清军顿是皆再无战心,纷纷嚎叫着向后撤逃而去。 大批的唐军与尚军兵马,则在后面毫不客气地踊跃追杀。 不料,这名心中满是惊恐的清军将领,才向后面撤了不远,前头便复有大队清军前来阻拦,把整条街巷堵得严严实实,将他们的退路彻底堵住。 这名率众逃路的清军将领,顿是脸色惨白。 “章京主子,现在怎么办?!”旁边的军兵急急喝问。 清将怒气填胸,他再不及多想,恨恨地大声道:“入他娘!我军本已力竭,再转回去与唐军作战,无异送死!济尔哈朗这厮,强要邀功,不拿我等之性命当回事,咱们自个可要好生珍惜才是。哼,想拿咱们的性命去当炮灰,却是不能!全军听我之令,纵马直冲,好歹要要从他们中间冲过,保全性命要紧!” “得令!” ”驾驾驾!……“清将及其一众亲兵,再不犹豫,猛磕马肚,纵马直冲清军阵前。 见到这股逃兵,在自已的威逼下,竟敢不停马,反而直冲自已本阵而来。前来拦截的一众清军,皆是惊骇不已。 看来,在这股叛军的心中,那尾随着他们追杀的唐军,乃是比自已更为可怕的存在。所以他们才这般顾头不顾腚地逃跑,竟想着冲开自已逃命而去。 哼,奴才想要叛变,那就让他们好好尝尝主子的鞭子! ”传我军令,全军上攻,杀掉这股抗命逃跑的混蛋!“拦截的清军将领眉头紧皱,双目之中几乎喷火,大声下令道。 ”嗻!“ 大批的清军,呐喊着攻杀上去,与想要逃跑的清军军兵绞杀成一团。 一场狗咬狗的战争,顿时打得难解难分。 见到清军与自家逃兵临阵内斗起来,率军在后面掩杀的唐军统帅安和尚,脸上不觉泛起一丝笑意。 “很好,现在清军既然已开始狗咬狗,那咱们就先放过这股叛军,全军分成两部,从旁边街巷绕过去,将这股清军全部包围消灭!” “得令!” 大批的唐军立刻分成两部,分别从两侧绕过两条小巷,把这股数千人的清军,团团地包围在这条主街道的中间。 至此,在这里,战斗以一场混乱而异的方式进行着。 两部清军拼命对战,一部想要逃命,一部则要把这些抗命的叛军截杀,而在他们的后部,唐军突击部队则在攻击郑隆芳部的后阵,李啸的唐军,则给那挤成一团的清军,来了个凌厉无情的背杀。 最终,清军逃兵部众渐渐不支,本就士气低沉的他们,在清军拦截部队的全力攻杀下,迅速地崩溃了。 那名率众逃跑的部将,被一柄锋锐的虎枪,已狠狠地捅穿了他的喉咙。 这名清将无声地从马上倒栽下来,浑身如过电般地抽搐了一下,便再无动静。 残余的七百多名逃兵,纷纷弃了刀剑,惨叫着四下逃窜,只不过,在这狭窄拥挤的环境中,他们极难脱逃,迅速地被蜂拥而至的清军拦截部队杀尽。 而在这时,清军后面凶猛攻击的唐军,亦不停地把这股拦截的清军,朝街道中间不断压缩。 消灭了逃兵的这部清军,人员损失亦是惨重,只不过,他们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在瞬间发现,自已已然陷入了极其危险逃无可逃的可怕境地。 那就是,这部清军已被唐军从前到后,团团包围这狭窄街巷中,眼看着就要全部聚歼于此了。 这名清将还未来得及下达下一步要作战的指令,忽听到街道后面,一声如雷大喝,骤然炸响在他耳边。 “兀那鞑将,你等前后无路,已成瓮中之鳖,再不投降,更待何时!” 旁边的唐军亦是士气大振,人人嘴中齐声高喊:“速速投降!可免一死!” 看到唐军这般士气如虹,又看到自已的主将尼,正被一众护卫包夹于中间,显然已是生死难料,清军顿是士气大沮,整个阵形,开始迅速出现混乱。 听到唐军连绵的高声喝喊,伤口正在不停出血的清将,强忍着痛疼,一把推开了旁边的护卫,厉声大喝道:“儿郎们!本将无事,不要信了唐军的谎言!各位和本将一起,跟这帮该死的汉狗,战斗到底!” 他这一声大喊,还未说完,噗的一声闷响,一根锐利的长枪深深射入他的右眼眶,直贯入脑,整个枪头几乎尽没其中。 “主子啊!……” 在一众护卫的悲呼声中,清将从马上无声倒摔下来,随及被纷乱来不及闪避的马蹄,卟的一声踩爆了腹腔,顿时,死得不能再死了。 主将既死,清军顿时大乱。 在又勉强抵抗了不到一刻钟后,群龙无首又被四下围攻的两千余人的清军,终于彻底崩溃。 无路可逃的他们,纷纷弃了刀剑,跪地乞降。这些哀求饶命的清军,与原先不可一世的模样相比,宛如天壤之别。 安和尚没有下达止杀的命令,而是冷冷地注视着手下那些杀红了眼的唐军,刀砍枪刺,把这两千余人的清军,全部屠杀殆尽。 他之所以不肯放这些清军一条生路,一是痛恨他们在辽阳城中作恶多端,有心要屠杀他们来一泄心中怒气。二是现在自家兵力不足,而清军兵力尚占优势,在整个局势未见明朗之际,一下子接收这么多俘虏,只会给自已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将他们统统杀光省事。 在把这部清军全部杀光,留下了遍地的鲜血与无数的尸骸后,安和尚带着手下的唐军,继续转战他处。 而在这时,安和尚带着手下兵马,在与刘国能部汇合后,一路往攻辽阳城东南方而去。 因为,安和尚已收到消息,在东南方的广场,有大批的清军白摆牙喇兵,仿是那清军主帅济尔哈朗所在之地,现在他们已然陷入了唐军的重围,正在垂死挣扎中。 听到这个消息,安和尚的双眼,有如发现了重要猎物的猛虎一般,放出熠熠的光芒。 有道是,擒贼先擒王,如果能顺利拿下这位清军的主将,那么,这满城还在苦苦死战的清军,必然会再无作战意志,不是投降,便是要赶紧突围逃窜而去了。 在安和尚率众急急赶往东南方的广场时,清军主将济尔哈朗,带着手下仅存的二百余名白摆牙喇精兵,拼死地抵抗着一波又一波冲来的唐军。 白摆牙喇兵乃是清军精锐中的精锐,这些盔甲厚重武器精良的家伙,将主将济尔哈朗簇拥在中间,外围的白摆牙喇兵,手持虎刀虎枪等重型武器,拼死攻杀不停冲来的唐军步兵。内围的白摆牙喇兵,则用力投掷着诸如铁锤,铁斧,铁蒺藜骨朵等投掷类武器。这些清军精锐的白摆牙喇兵,投扔得极准,基本上一扔过去,便是一名唐军惨叫倒地。一时间,这两百来名白摆牙喇兵,杀得周围的唐军惨叫连连,死伤极多。 只不过,让济尔哈朗及那两百来名白摆牙喇兵惊骇不已的是,那些唐军,纵然在沿着自已阵地留下了一圈的尸首,却依然还有源源不断的唐军步兵,呐喊着冲了上来,悍不畏死地与清军拼死搏杀。 见到这些唐军有如疯魔一般,无惧生死地拼命上攻,清军统帅济尔哈朗,脸色苍白,汗流涔涔。 他不由地心下慨叹,如果这明国之中,所有的明军都能如这唐军一般,悍不畏死地为国奋战,那么,大清莫说还敢入关掳掠,只能是连自保疆界,都是极为不易了。 忽然,济尔哈朗听到,从西北方向,传来大批军兵的脚步声和身上甲叶摩擦的哗哗声。 他凭目望去,脸上却更是一片惨白。 他看到,在沉沉黑夜的余光里,一名身着华贵精钢铠甲的青年将领,正指挥着一眼望去几乎无有穷尽的唐军,以四下包围的方式,向自已的方向迅猛杀来。 而冲在最前面的,则是那与自已白摆牙喇兵一样,身着三层厚重盔甲,只露出两只眼睛,手持虎刀,虎枪,长柄挑刀,重型军镰等重型武器的唐军最精锐的重甲步兵——横行总。 这些武装到牙齿,有如一群机甲怪兽般的横行总士兵,数量至少有近千人之众,在那青年总长的带领下,吼着向惊骇不已的一众白摆牙喇兵冲来。 轰的一声闷响,横行总迅速地与白摆牙喇兵,杀成了一团。 唐军中最精锐的重甲步兵横行总,投入战斗后,整个战斗的局面,顷刻改观。 身着厚重铠甲,手持重型武器的唐军横行总,与对面的清军白摆牙喇兵,有如两只武装到牙齿的机甲怪兽,凌厉无情地互相撕咬,皆欲至对方于死地。 只不过,此处的唐军横行总士兵,是清军白摆牙喇兵数量的四倍之众,故他们迅速地将那些白摆牙喇兵,呈一个不规则的圈形压迫在中间,让他们再无脱逃的可能。 除了正面攻杀的横行总士兵外,在交战的缝隙中,还有那些手持4米精钢长枪的唐军长枪兵,亦不断包围过来,他们侍机狠狠地捅刺,让圈中的白摆牙喇兵防不胜防,不断惨叫倒地。 在唐军凌厉凶狠的进攻下,白摆牙喇兵有如海水退潮一般,不断地向中间缩去,只过了一刻来钟,白摆牙喇兵便已伤亡过半。 见到周围的白摆牙喇兵不断惨叫着死去,清军主帅济尔哈朗脸色惨白,心惊胆颤。 完了! 看来,今天必死于这辽阳城中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七十七章 夜克辽阳 活剐亲王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济尔哈朗!速速投降,可免一死!” 在安和尚的授意下,在圈攻的横行总外面,大批名唐军军兵用满语大声喝喊。 唐军连喊了数声,济尔哈朗沉默以对,没有回应。 他之所以不回应,并不是济尔哈朗对于大清真有多么的忠诚,而是他心下明白,自已没有投降的权利。 他全部的妻子儿女,俱在盛京,如果他这个清廷的郑亲王,真的在这里投降唐军的话,他可以想象,那多尔衮得到消息后,该是怎么样地暴跳如雷,自已的一众妻妾子女,定会被这个凶狠寡情的家伙,全部杀尽。 于今之计,唯有以自已一死,来换回全家人的性命了。 济尔哈朗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悲凉之色。 “杀啊!儿郎们,让我们就在这里为大清奋战而死吧!”济尔哈朗厉声高喊,手中一柄虎枪,朝着挤入自已阵中的横行哨队员,奋力砍杀过去。 就在他负隅顽抗之际,大批唐军横行队员,左砍右杀,状若疯虎,终于冲破了白摆牙喇兵的阻挡,直直的攻到他面前。 见唐军大批围攻过来,而手下的护卫兵员越来越少,手中招式,顿时凌乱,一名横行队员见他方寸已乱,一声怒吼,厚重的虎刀刀背,狠狠地猛磕在济尔哈朗背上,济尔哈朗猝不及防,一声惨叫,被猛击倒地。 见他倒地,数名唐军横行队员立刻欺身疾进,猿臂轻舒,一把抓住他的腰带,将业已昏迷过去的济尔哈朗从地上拎起,随即紧紧挟于臂下。 清军主将被擒,围攻的唐军顿是欢声如雷。 随即,他们冲着旁边不足一百名的残余白摆牙喇兵,齐齐高声怒喝道:“尔等主帅已擒,若不早降,定当格杀勿论!” 听了一众唐军如雷般的巨吼,又见清军主帅济尔哈朗,被唐军紧挟于胁下,一众白摆牙喇兵再无战心,纷纷跪地请降。 见查塔已然擒获了清军主帅济尔哈朗,且白摆牙喇兵已跪地求降,远处的安和尚,及时下达了止杀的命令。 “安大人,那济尔哈朗现在业已昏迷,却该如何处理?” 在一片万胜的欢呼声中,查塔将昏过去的济尔哈朗,拖到安和尚马前。 安和尚略一沉吟,便大声喝道:“速速将济尔哈朗拖入城墙上,向城中各自为战拼死抵抗的清军传令,告诉他们主将已擒,要他们立刻放下武器,向我军投降!” “遵令!” 很快,昏死过去的济尔哈朗,被五花大绑地,由一群唐军士兵架上城楼,一边沿着城墙走动,一边大声向城下喝喊。 “鞑子们!看好了!尔等主帅已为我军俘虏,尔等败局已定,还不早降,更待何时!” “若不早降,我军必将尔等全部攻杀,一个活口不留!” “速速投降,可免一死,错此良机,就到地狱里去后悔吧!” 架着济尔哈朗在城墙上游走的唐军士兵,不停地用满语与汉语,轮流进行上述喊话。 见到自家主帅,竟有如一条死狗一般,被人拖着向自已喊话,辽阳城中的清军,登时大乱。 此时的城中清军,在与唐军的战斗中已是损伤惨重,现在见到主帅被抓,这些本来就是各自为战苦苦支撑的清军,顿时再无作战的勇气与动力,纷纷跪地乞降。 而见各处清军乞降求饶,安和尚亦派出手下,四处传令,让唐军停止杀戮,就地接收清军的投降。 到此为止,这场紧张惨烈,敌我双方都损失惨重的辽阳夺城战,终于在大雨纷飞中结束了。说来也巧,就在战斗刚结束的时候,这场大雨亦开始渐渐变小,变成淅沥小雨了。 ”万胜!“ ”万胜!“ ”杀鞑子,立功名!“ ”杀鞑子,上天庭!‘ 唐军士兵那连绵的欢呼声,有如雷声滚滚,响彻在雨势渐渐稀微的辽阳城上空。 此时,安和尚立即下令,让监抚司组织兵员,打扫战场清理尸首,然后让获得胜利的唐军,立即在城中发布安民告示,统计战果。 随后,安和尚进入辽阳城官署之中,令手下的人简单地收拾了下,把其余一间较为宽敞的房间,作为一个临时的办公场地。 此时安和尚已从手下文官口中了解到了此次战斗的敌我两军伤亡情况,城中的清军多达近十万人,现在有五万3千余人成了俘虏,再加上侥幸趁倣逃走的6千余人,也就是说约有三万余名清军,在这场雨夜的战斗中,被自已手下的军兵所击杀。 “那我军伤亡情况如何?”安和尚又问道。 听安和尚这般发问,禀报的监抚官脸上笼起一层灰色,他低低道:“禀安镇长,我军此战虽然获胜,但伤亡亦是颇重。全军伤亡人数,达到了四千二百一十五人。而友军尚世子处,其损失则是则有近五千人,近其四分之一。” 听到这个数字,安和尚心下亦是一声嗟叹。 为了获得这场辽阳争夺战的胜利,自已的部队,付出了自到辽东以来最多的军兵伤亡,这场雨夜的辽阳攻城战,成了自已伤亡最为惨重的一场战斗,可见这场胜利,实实来之不易。 就在他不停感叹之际,很快,便有监抚司文件官前来急急禀报:“安镇长,现在拿下这辽阳城,我军缴获倒是颇丰。共获得清军掳获的黄金1万八千两,银子二十八万余两,粮食十五万石,另还有数千匹绸缎财货。而这辽阳城中的钱粮仓库,亦已为我军接收,共有黄金六千三百两,银子十六万两,粮食五十八万石,一万八千二百余绸缎布匹,以及大批的军械盔甲等物……” 听到文官所报的这个数字,安和尚心下顿是又欢喜得紧。 他娘的,这辽阳果是清廷重镇,他们在这里藏了恁多好东西,这下倒好,全便宜俺老安了。 “很好,那城中百姓情况如何?”安和尚随即又问。 “安镇长,现在据我军清点,现在辽阳城中,据我军粗略统计,共有百姓十八万八千多人。接下来,李大人却是打算如何来安置他们?” 安和尚暗想道,这将近二十万的百姓,经过这连番血战,现在家园尽毁,辽阳城已绝然无法存身。想要安置他们,看来也得如营口与海城一样,看看先全部运往山东,再另分到其他地方去吧。 于是,安和尚立刻回道:“传俺之令,这近二十万辽阳百姓,就如先前一样,先在城中暂居一晚,明天便与那些俘虏一道,统一押送到营口,全部运往山东,再让山东当地官员,将他们转运到台湾、虾夷等地去分别安置吧。” 文官应诺而去,这时,忽有军兵来报,说现在,那昏迷过去的清军统帅济尔哈朗,刚刚苏醒过来了。 “带上来!”安和尚干脆地下令道。 一阵铁链摩擦的哗啦声,五花大绑,手脚皆带着重镣的清军郑亲王济尔哈朗,在数名唐军士兵推搡喝骂下,一路带到了房间中。 安和尚看到,面前的济尔哈朗,盔甲尽去,一身暗褐的内衣上,沾满鲜血与泥垢,他神情木然地站在安和尚面前,眼神空洞无物。 这时,押送他的一名唐军骂了句粗话,狠狠一脚踢在他膝弯处,济尔哈朗一声惨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那名唐军士兵,还欲再踢,被安和尚喝止。 随后,他令这些押送济尔哈朗的军兵退出房外。整个房间中,只有安和尚、以及数名护卫。 烛光摇摇,偌大的房间中,忽地一片寂静。 “济尔哈朗,你这厮真是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啊。”安和尚冷冷一笑,率先开口。 垂头跪立的济尔哈朗,缓缓抬起头来,凝视了安和尚许久,却呆滞无言,一句话也没有说。 安和尚见他不说话,便道:“济尔哈朗,现在你已在我唐军俘虏,但唐王有令,若你们这些清廷宗室愿意归降,那我军倒还可留你等一条性命,你需知道……” 安和尚一语未完,济尔哈朗却是大声惨笑起来。 “你笑什么?” 济尔哈朗仰头笑了许久,才直视着安和尚锐利的眼神,低低道:“多谢唐王一片盛情,但请恕济尔哈朗断难从命。” “哦?”安和尚脸色凛然:“济尔哈朗,难道,你想自寻死路?” “哈哈哈……”济尔哈朗又惨笑了起来:“难道,安镇长认为,本王还有活路不成?” 未等安和尚说话,济尔哈朗便继续道:“本王明白,唐王之所以不杀我,愿意接纳本王的投降,实是希望本王这样位高权重的大清亲王,能在投降后,成为大清宗室与群臣的投降样板,从而更好地瓦解大清的士气与军心,让宗室与群臣再无为大清效死之心。他这般心思,本王洞若观火,早已看得明明白白矣。” 济尔哈朗说到这里,脸色顿变峻厉:“不过,本王身为大清之人,死为大清之鬼,纵然一死,又有何惧!更何况,我的家人皆在盛京,若我投降了你,他们只怕皆会死于多尔衮之手了。我这般苦衷,相信你也明白。时至今日,多说无益,就希望安镇长给本王一个痛快吧。” 安和尚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便大声道:“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本镇就成全了你。只不过,你想痛快,却是不成,毕竟,这般便宜处死你,太对不起我军数千英勇战死之英灵。” “来人!”安和尚大喝一声,令房门外的数名军兵重新入内,复冷冷地看到一眼地上的济尔哈朗,便大声道:“济尔哈朗!你等大清宗室,死硬到底,抗拒天兵,又曾大肆屠戮掳掠我大明百姓,实是罪无可恕,万死莫赎!现在你既不肯投降,那本公便依大明律,将你凌迟活剐,来祭奠我大明屈死的百姓与战死的唐军军兵!” 听了安和尚的命令,济尔哈朗又惨笑道:“好哇,没想到,我济尔哈朗纵横一世,竟要死于这辽阳城中。现得得了这般死法,亦算是死得其所了。” “那你可还有何话语,要交待么?”安和尚沉吟了一下,复问道。 济尔哈朗摇了摇头,便叹道:“我济尔哈朗征战一生,死于我手中之军兵百姓,实在是不知道有多少。还是那句话,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现在这里被人活剐,倒也算是死得其所!也不知道,用我这一条性命,能否赎完我这一生的罪孽。只不过啊……” “不过什么?” 济尔哈朗抬起头,目光复杂地望向安和尚,然后低低地说道:”只不过,本王希望,我死之后,安将军能把我的头颅送还给清廷,让他们以此为凭,不至于迫害我的妻妾家人。“ 安和尚直视着济尔哈朗满是殷切的眼睛,良久,才沉声道:”可以!本镇答应你。你的头颅,我一定会派人送至清廷,当保无虞。“ 济尔哈朗重重地将头磕于地板上,颤声道:”好!那济尔哈朗就拜托安镇长了!“ 安和尚微微点头,又扫了一眼伏地而跪的济尔哈朗,就大声道:“且将济尔哈朗带下去,待天日天亮后,于城中广场上,活剐凌迟,以祭我大明死去的军民百姓。更要令城中全体军民百姓,以及一众俘虏,一齐到广场观看。” “得令!” 一夜过去,晨曦初现,昏黑压抑的夜晚,终于被熹微清爽的黎明所代替。 满是血垢的的街面上,虽然经过了一夜的的清理,却还是血腥味刺鼻,不时可见未及时清除的人体残肢与内脏。这座刚经过血火刀兵浩劫的辽中重镇,充满了萧瑟与悲苦的气氛。 此时的辽阳街面上,人口寥寥,空旷无人.原来,现在辽阳城中,全体的军民百姓,正齐聚广场上,看唐军活剐处死清廷的郑亲王济尔哈朗。 一名赤裸着上身的刽子手,在一块青石上,专注而细心地磨着一柄鬼头钢刀,在经过反复的水洗漂磨之后,他拔了两根头发,横搁在刀面上,噗地一吹,头发应声而断。 刽子手磨好刀后,那一身血汙,发须蓬乱的济尔哈朗,手脚皆戴着重镣,脖子上系着一条铁链,被一众军兵喝骂着,象牵狗一样,带到了广场中央。 随即,后面一名军兵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济尔哈朗扑通一声,跪倒于地。 被解开脖上铁链的济尔哈朗,神情呆滞,在广场的中央,跪得有如一具木偶。 而全体围观的军民百姓与在押俘虏,则呈一个不规划的圆环状,包围着整个广场,默默地注视着济尔哈朗这个圆心。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七十八章 求和还是作战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而在广场外的一处高台上,甲胄俱全的李啸,端坐在一把虎头椅上,静静地看着被大批辽阳百姓与俘虏环围在中间的济尔哈朗,脸色十分凝重。 刽子手手持磨得锋利的钢刀,缓步向济尔哈朗走来,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挣扎而痛苦。 他起到济尔哈朗身边,缓缓转身,望向端坐在高台之上的安和尚。 安和尚朝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刽子手转过身来,象提小鸡一样将济尔哈朗从地上拎起,将他呈大字状绑在旁边立好的木桩上。 与此同时,他声音粗硬地向济尔哈朗吼道:“你这厮听好了,你还有什么话没说的,赶紧说了,不然的话,等下割了舌头,可就后悔莫及了。” 被五花大绑于柱上的济尔哈朗,缓缓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刽子手,满是凝固血垢的脸上,挤出一丝惨笑。 “刽子手,本王没什么可说的了。该说的,我都对安和尚说过了。你动手吧,老子认了。” 刽子手一声冷笑,双目之中,一道戾光闪过,狠声道:“放心吧,安镇长说了,为节约时间,不剐你三千六百刀,走个流程便可。另外俺的刀很快,你这厮一下子就过去了,倒也不会太痛苦,算便宜你了。等会下了地狱,你这厮别恩将仇报,还记恨俺就行。” 听到刽子手这满是嘲讽的话语,济尔哈朗咬牙道:“好了,你什么也别说了,动手罢。” 刽子手点点头,便嘿的一声,一下子用牛耳尖刀将济尔哈朗的嘴唇割开,划拉至耳,趁他还未来得及叫喊,立即用尖刀将他嘴巴撬开,拽出舌头,一把割去一半。 刽子手将半截舌头扔于地上,随即用脚踩得稀碎。 济尔哈朗痛极,嘴中鲜血直流,全身象筛糠一般不停颤抖,只不过,被牢牢绑住,又被割去舌头的他,再也无法发声,只是嘴中含混地不停呜呜。 接下来,刽子手一把撕开他身上衣裳,将他身体尽露,从式正式开始剐刑。 活剐之刑,亦称“凌迟”,其序为先从胸上表皮的剐,再是手臂和大腿,同时要会避开要害和动脉。一刀一刀把肉削下来,这不会给受刑人一刀痛快。常常是数百刀割下来,人还有一口气。所以俗称千刀万剐。 割完外面的表皮与肌肉,然后刽子手再对犯人开膛破肚,取出内脏完成剖割。 当然,这样行刑的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非是一般的新手可以胜任。且在正式行刑中,若未完成固定刀数犯人便死掉的话,刽子手还会受到惩罚。 由于行刑的过程太过血腥残酷,这里就不详细描写了。总之到了最后,济尔哈朗整个身体,几乎成了一副骨架,只剩脖子上支愣着一个脑袋,嘴巴还在蠕蠕地动,显然只剩半口余气。 这时,刽子手丢了手中那把鲜血淋漓的尖刀,将济尔哈朗的辫子,从脖后拔开,又轻轻地压低了一下济尔哈朗的头颅,以便清楚露出他脖子上那道断头纹。 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有一道环绕着整个脖子的断头纹。据说,从断头纹处砍下,可确保斩下的头颅平滑无粘连。砍头要砍断头纹,是每个刽子手必备的基本功。 此时济尔哈朗的脖子后面,已被血垢糊满,刽子手用指甲小心刮开,露出了这条血糊糊的纹路。 随后,他拎起一直放在旁边的鬼头刀,朝地下狠狠啐了一口,便提刀朝济尔哈朗冲了过来。 “呀!” 刽子手一声暴喝,手中的鬼头大刀高高举起,随即猛地下劈。 “喀嚓!” 一声砍断颈骨的脆响,济尔哈朗的头颅,从断头纹处准确地分离,带着一股喷涌的血箭,在空中划过一道短短的弧线,便骨碌碌地滚落于地。 随后,他那脖颈断面平滑如镜的无头尸体,也软软地侧倒一边。 见到这血腥而惨酷的一幕,旁边围观的不少百姓,吓得脸色大变,更有多人下意识地将脸捂住,不敢多看。 而那些被唐军俘虏的清兵,则是人人满面悲色,一副不知所措又沮丧至极的模样。 虎头椅的安和尚,一眼不眨地,看完了济尔哈朗被砍头处死的整个过程,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刽子手掷刀于地,快步跑到济尔哈朗的头颅掉落的地言旁,将头颅一把抓入手中,置于盘中,恭敬地呈送给安和尚。 整个广场上,一片沉默。 安和尚面无表情地看着济尔哈朗这个血糊嘶拉的头颅,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传本镇之令,给这济尔哈朗一副棺木收殓,就在城外乱葬岗上埋了吧。”安和尚沉默许久,终于轻叹一声开口:“好歹此人也算是为国尽忠而死,给他一副棺木,以嘉其勇吧。。” “是,在下遵令。” 安和尚点点头,又大声传令道:“传本镇之令,派两名俘虏,将济尔哈朗的头颅,以及多铎的头颅,连同孔有德的那副皮囊,全部飞速送往清廷。告诉他们,这就是与我军对抗到底的可耻下场!” “得令!” 两天后,清廷收到了安和尚送来的这三份大礼。 济尔哈朗的头颅,多铎的脑袋,孔有德的揎草尸囊,一齐摆在崇政殿的中央。这三样静躺于地的东西,仿佛重逾千斤,压得满朝文武喘不过气来。 崇政殿上,一片死寂。 只有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顺治,依然一副满是迷惘的模样。他先是打量了一下丹阶下的碌碌群臣,然后便全神贯注地观看地上这两个硕大的木盒,以及那被麻袋装着的人皮尸囊。 对于这三样东西,小皇帝显然极感兴趣,他双眼放光,在龙椅上扭上扭去,极想下来去亲自观看一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只不过,当他又下意识地扭头看到旁边的多尔衮那一脸阴郁脸色凶狠的样子时,便迅速蔫了,低垂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见朝中死寂如坟墓,又见阶下群臣个个低头缩首缩脑,原本心下恼躁不已的多尔衮,不觉心中又是怒气勃发,几难自抑。 唐军送回来的这三具尸首,多尔衮最为心疼的,便是这同母亲弟弟豫亲王多铎了。 多尔衮无子,眼前让顺治继位,实是迫于无奈。在他内心之中,若是将来天下大定之后,若还是没有子嗣,还是更希望废掉顺治,转而能从自家同母兄弟中,选择子嗣来继承大统。这位被他寄予厚望的弟弟多铎,子嗣众多,其人又有勇有谋,自是备受多尔衮看重。 没想到,这位战功卓著,还曾一度被父汗立为继承人的弟弟,竟已死于唐军刀下,虽然其死没有济尔哈朗与孔有德那么惨酷,但这样一位杰出的同母亲弟,就此命丧唐军之手,还是让多尔衮备感痛惜。 他心下更有一种莫名的预感,那就是随着多铎等亲王的战死,大清朝可能就此走上了一条彻底衰亡的道路,以致于再难挽回。 这,这简直是一个噩梦般的结果。 想到这里,多尔衮心乱如麻又怒火腾腾,他冲着群臣厉声大喝:“你们哑巴了么?怎么不说话?唐军在我大清境内,攻城掠地,杀人如麻,所至之处,皆为丘墟。他们克营口,据耀州,占海城,现又夺了我大清重镇辽阳,这般凶恶强悍,可谓猖狂至极!他们杀我大清二位亲王,还有怀顺王与恭顺王总共四位王爷,简直是肆意妄为,令本王为之椎心刺血,无比痛心!难道,我大清再无人可制此獠了么?” 多尔衮大声吼毕,殿间却依然一片寂静,无一人出来说半句话语,他们依旧垂缩着头,仿佛是一群只剩呼吸的木偶。 就在多尔衮怒气勃发,又欲厉声痛骂之际,从垂帘深处传来布木布泰幽幽的声音:“各位,不必惊慌。摄政王心下悲痛,故语气稍显急切。各位有何高见,但可一一陈述,纵言辞不当,哀家亦不为怪。” 听完布木布泰的话,殿堂间原本死寂的局面,终于开始泛起一丝活气。朝臣之间,开始有人窃窃私语。然后,便有一人长叹一声,走出朝班,向多尔衮拱手而拜。 众人放眼看去,原来此人,正是文馆大学士范文程。 这几年来,这位原本在清廷春风得意的著名汉奸,已是憔悴不堪须发半白,整个人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他颤巍巍地拱了拱手,便沉声道:“太后,摄政王,以微臣看来,现在唐军连胜,我军连败,这般时候,时局已然危如累卵,断非可再意气用事的时候了啊。” 他这话一说完,多尔衮便不耐烦地厉声喝道:“你有话尽可直说,不必摭摭掩掩。” 范文程深吸一口气,复道:“摄政王,以微臣之见,现在这般局面,若我军还想再与唐军硬抗下去,只怕结果会不堪设想。于今之计,若想保全大清的江山社稷,唯与尽快与其议和方可。” “啥?议和?” 多尔衮闻言一愣,群臣之中亦是如霜雪之中浇了一瓢热水,顿是交头接耳吱吱地叫了起来。 “范学士,你何以这般认为。难道,我大清现在真到了要被迫求和的地步了吗?”多尔衮浓眉紧锁,沉声问道。 “摄政王,现在我大清之中……” 范文程一语未毕,然殿外传来急急的脚步声,与此同时,一声如雷巨吼响起:“求和?哪个王八蛋敢去与唐兵求和?!老子砍了他的脑袋!” 范文程闻言一悚,扭头望去,却见那英亲王阿济格,风尘仆仆又一脸暴怒地从殿外大步跨入。 原来,这段时间,因为盛京尚无战事,英亲王阿济格奉令在辽北一带,大量收拢临近州县的散放兵力,甚至包括散聚山野的生女真人,以期尽可能多的补充城中守军兵力,确保盛京在将来的战斗中,可以更好地抵挡唐军进攻,更有把握能守住。 就在昨夜,阿济格方得多铎死讯,顿是心下大悲,几不欲生,遂连夜急急赶回盛京,没想到正好能赶上早朝。他遂不顾礼仪,强行闯入皇宫。 在快到崇文殿时,他听到殿中那范文程竟然要与唐军议和,顿是怒火中烧,愈发加快了行进的脚步,快步入得殿来。 “你这条汉狗!你这吃里扒外的贱人!你妖言惑众,大放厥词,竟敢在此摇唇鼓舌,让太后与摄政王却跟唐军议和,你到底安得什么贼心!” 见到范文程正扭头望向自已,阿济格不胜恼怒,他一边大声吼骂,一边快步上前,伸出硕大的右手,象抓小鸡一样,将范文程一把拎起,让这厮双脚在下踢踏不止,模样十分狼狈。 阿济格双目暴突,牙齿咬得格格响,左手已攥起沙砵大的拳头,眼看着就要朝范文程吓黄了的脸上,直挥过去。 “放肆!阿济格你成何体统!还不快把范学士放下!” 多尔衮一声怒喝,阿济格才喘着粗气,一把松开右手,范文程哎哟一声落地,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随即,阿济格扑通跪地,带着哭腔向垂帘方向喊道:“太后,摄政王!我大清二位宗室亲王被杀,重镇辽阳被夺,这般耻大辱,不思报仇,反而要与唐军议和,这,这简直是丢尽了我大清列祖列宗颜面,更足以愧杀后人也!” 未等帘中人回答,阿济格又向多尔衮厉声喊道:“摄政王,你知道,俺是粗人,没甚文化,他人之死,俺可以不管,但多铎乃是你我同母兄弟,他被唐军斩首示众,盛颅而还,如此血海深仇,这般耻大辱,你难道非但不闻不问,反而要与仇人去谈和吗?你若惘顾兄弟亲情,竟向仇敌屈膝求和,那岂非是连最卑贱懦弱的汉人都不如!还有什么颜面自称八旗巴图鲁,更还有何颜面立于这朝堂之上!” “够了!英亲王这般话语,未免太过份了!”垂帘的声音,终于在此时响起,充满了莫测的威严:“阿济格,你既是我大清宗室,更是我大清的臣子,安可这般毫无礼法,咆哮朝堂,诋毁尊上,折辱官员。你这般跋扈,真当哀家没能耐处置你了吗?” 阿济格闻声一颤,却连连挥拳捶地,一副痛不欲生之状,凄声道:“太后,兄弟身死,本王心下着实哀伤,若有不当之处,但请太后处罚便是。只是本王希望,太后与摄政王万万勿听范文程之言,断不要与唐军言和啊!若太后信过得某,本王愿统一支精兵劲旅,往攻辽阳,定当全灭唐军,收复城池,为我大清二位亲王,为我大清战死之将士报仇雪恨!本王纵是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七十九章 清廷求和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阿济格,现在岂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阿济格才大声喊完,垂帘之后,却是一个愈发冷厉的声音传来:“阿济格,你果是无脑莽夫么?若是唐军这般容易被我大清打败,豫亲王、郑亲王、还有恭顺王、怀顺王等人,又岂会这般惨死于唐军刀下!你的心情,哀家自是理解,但这般紧要时节,又岂是说点意气话就可轻易了事。你且退下吧,让范学士将话说完。” 听到帘后的布木布泰这般表态,阿济格一脸羞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用充满仇恨的目光,又狠狠地瞪了范文程一眼,才嗻了一声,转身入班。 “范学士,你且继续说吧,为何现在,我大清只能与唐军讲和?”一直铁青着脸不说话的多尔衮,又沉声问道。 范文程一声长叹,才继续说道:“太后,摄政王,英亲王这般激愤,其实倒也人之常情,当是情有可原。只不过,现在我大清,全国兵力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不到三十万,与唐军在辽东的兵力相比,并不具备太大的优势。更何况,随着辽阳的丢失,辽中一带已是无险可守,唐军接下来,必会全力进攻盛京,直取我大清都城。若唐军兵临城下,我大清都城被围,那才真是四面楚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听范文程说到这里,阿济格在一旁又忍不住大声插话:“哼!什么叫天叫地的,范文程你这厮少来夸大其辞!唐军就算攻到盛京城下,我盛京城中,足有兵力近二十万,与唐军总兵差相仿佛,更何况,盛京的守备状况与城池坚固程度,远超辽阳,他们纵有火器优势,又如何可以一举拿下如此坚城?” 阿济格一脸愤怒,他刚说话,一直在旁边捋须不言,扮成老成谋国状的礼亲王代善,也悠悠地从一旁插话:“英亲王这话,倒也是有一定道理。想来唐军血战经夜,拼死搏战,方好不容易攻下辽阳,其自身损耗,亦是颇大。想再一鼓作气拿下盛京,确是非易。依本王看来,现在盛京城中兵马壮盛,城中粮草亦十分充足,我等若据盛京坚城而守,必可长期坚持。而唐军久来,势不能久,等到天寒地冻大海结冰之时,其部下军兵,必会饥寒难耐,士气大堕。到时,我大清再里内外合,内外夹击,必可大败唐军于盛京城下,一举解我大清之困也。” 代善说得兴起,又继续道:“若太后与摄政王担心盛京万一有失,不能保全宗庙,也可择一宗室将领,统领生女真为主的军兵,入辽北一带山野,与唐军继续进行游击作战,从而与盛京形成内外呼应之势。一可防万一,二可令唐军大为忌惮,行动也会大受限制,最终到了冬日,他们无法继续支撑下去,也只能有乖乖退兵一途了。” 阿济格与代善二人的这连番话语,说得虎头椅上的多尔衮,顿是开始犹豫不决了。 他低垂着头,眉头紧皱,紧张地反复思虑二人话中之意。 而在这时,范文程的声音又幽幽响起。 “礼亲王,英亲王,你们未免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范文程一声长叹:“唐军现在已攻取了辽中与辽南的广阔地方,士气如虹,兵精将锐,我大清则连战连败,士气低迷不堪,哪里还能与其再继续正面作战。现在可行之计,确是只能采取守势。但是,若就如二位所言,只坚守盛京都城,且外派兵马入山林打游击的话,未免考虑得太过轻松。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唐军真的无法攻下盛京坚城,无法扫清山野中的游击部队,我大清就真的能坚守到唐军退兵吗?依在下看来,只恐未必。” 范文程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斜眼偷瞥,观察到多尔衮正全神贯注地听自已讲话,才轻咳一声继续道:“太后,摄政王,现在正值夏日,若要熬到冬天海港封冻,至少还有三个多月时间,可以让唐军顺利装运辎重与粮草。唐军现在已是稳据辽中辽南,完全可以轻松等待海船装运补给与军械,若唐军充分把握这三个多月的时间,至少坚持到明年开春化冻,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这样一来,却又如何指望唐军会因为粮尽而退呢?” 范文程说到这里忍不住长叹一声,又道:“现在我大清精华之地,尽毁于唐军之手,百姓流离,士庶无依,这样长期下去,大清又如何得以长久维持?恕在下再说得难听一点,就算我大清最终能保全盛京,乃至北面的山野,但辽中辽南,乃到辽东一带的可耕作土地,已全部被唐军夺占的话,我大清的生存条件,只怕比老汗王当年起兵造反都不如啊!而哪怕唐军一直不攻城,就这样一直围上盛京几年,我军又岂能熬到那一天呢?这般严峻局面,各位可曾想过了么?” 范文程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长叹息,而在这时,整个崇文殿中,重新陷于一片死寂。 多尔衮面色极其难看,嘴唇在不停抽搐,每个人都看得出,他很想反驳范文程的话语,只不过,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而就在这时候,又一个人又朝班中施施然走出,向多尔衮拱手一揖,但道:“在下宁完我,亦赞同范学士所言。” 多尔衮抬起头,看到宁完我那两撇油腻的鼠须象兔子一样不停颤动,不禁心下愈怒,却又不得不压住怒气,故作平静地回道:“哦?原来宁学士也这般看么?” 宁完我点点头,便道:“太后,摄政王,现在唐军刚刚拿下辽阳,兵力亦是疲惫,虽然不日便会向我盛京进攻,但若在唐军尚未围城之时,便立即向其求和,却可免掉签下城下之盟的耻辱呢……” “求和!求和!求你娘个吊和!”宁完我一语未完,阿济格又忍不住在一旁大骂了起来:“多尔衮!你可曾想过,现在我军这般劣势,若向唐军求和,他们必定会提出极其苟刻的条件,到时候,你答应还是不答应?甚至,唐军现在骄狂正甚,只怕还不肯答应尔等卑躬屈膝的求和呢,真是这般的话,只怕大清帝国与列祖列宗的颜面,都要被你们给丢尽了!” “闭嘴!阿济格,你以为本王愿意么?!” 见阿济格这般不停插话,多尔衮终于暴发了。 他圆瞪双眼,额头青盘暴起,嘴角弯成一个凶狠的弧度,厉声大喝道:“现在我大清外交内困,连战连败,疆土大片沦丧,这般险恶时局,国家已是危在旦夕,还能有何颜面可言?!又还他娘的有何颜面可丢?!只要能保全大清帝国,能救危亡于万一,都要赶紧去做才可,又还他娘的要什么狗屁虚名!若是大清帝国都不存在了,有再多的虚名与颜面,又有个屁用!” “摄政王说得对,只要能让大清帝国渡过这段危急时刻,能让大清帝国得以继续存续,那与唐军谈判亦无不可。至于唐军愿不愿谈,以及条件到底是如何,且等下一步会谈后,再说也不迟。”垂帘后面的声音,终于以无可争辨的语气,给这场激烈的战和争论,最终定了调。 接下来,布木布泰以要与摄政王讨论派出的谈判人选为由,宣布散朝。 同时,她下令,将郑亲王济尔哈朗、豫亲王多铎、恭顺王孔有德三人头颅与尸首立即好生厚葬,绝不可薄待了他们。 只不过,令谁也没想到的是,在三具尸首安葬之时,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那就是,在安葬孔有德的尸囊时,他那披麻戴孝的女儿孔四贞,乘人不备,掏出解首刀,一下子自刺其心,伏于其棺上而死。 孔四贞在辽阳城破后,亦被唐军俘虏,但因统帅安和尚怜惜她的境遇,便把她与那两名溃兵一起放回盛京。却没想到,在即将安葬孔有德之时,这个女子竟伏棺自杀。 据说,孔四贞自杀之时,喃喃自语,表情发狠,不知道在诅咒着什么。伏棺而死的她,面皮如雪般惨白,一双空洞无物的杏眼圆睁,仿佛在看着遥远的天际。 她的自杀死亡,自是被迅速地上报朝廷,布木布泰与多尔衮等人皆十分嗟呀,遂亦下令,将其与其父孔有德一并下葬了事。 忙完多铎、济尔哈朗、以及孔有德的葬礼后,布木布泰立即在寝宫召见自已的情人摄政王多尔衮。 多尔衮缓步入殿,发现布木布泰正凭窗而坐,一副呆怔无觉的模样。 多尔衮心下情感泛涌,他悄步走过去,才在她身后轻唤了一声大玉儿,布木布泰猛地转身,一把扑在他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她哭得极其哀切,涕泪滂沱,肩膀一耸一耸地,很快就把多尔衮腰间衣襟给洇成一片精湿。 多尔衮轻搂其肩,嘴中连声安慰,不料怀中的布木布泰,却是哭得愈发厉害,几难自抑。 许久,她才抽噎着止住哭泣,然后扬起脸,睁着两个烂桃儿一般的眼睛,对多尔衮哀声道:“多尔衮,你跟我说实话,这大清朝,到底还能不能保得住?” 这句话,象一根锋利的钢针,瞬间扎得多尔衮内心在汩汩冒血,多尔衮的脸上,顿时象牙疼一样,猛地哆嗦了一下。 是啊,唐军进攻如此迅猛,火力如此强悍,这大清帝国,真的还能守住么? 只不过,这个问题,自已能回答不能么。 多尔衮一声微叹,脸上强自挤出僵硬笑容,复将情人紧搂于怀中,柔声安慰道:“放心吧,唐军没那么厉害,我大清帝国,断然亡不了。” “哦?此话当真?” “是的。大玉儿你想想,唐军此番来辽东,一路征战到现在,其战死受伤以及生病的兵力,亦有数万人之众。再加上他们要分兵屯驻各个所占据点,真正可用来攻打盛京的兵马,顶天了也就十余万人。故而,在唐军兵力缺乏,而我盛京都城又极其坚固的前提下,他们只能围而不攻,以免兵力受损乃至溃灭。这样一来,便给了我大清帝国充足的喘气时间,到时究竟胜负如何,却还难说得很呢。”多尔衮脸带笑容,一口气说完这段话。 这番话语,与其说是给布木布泰安慰,其实,也是在给他自已鼓气。 毕竟,现在大清帝国得以存续的唯一希望,便是都城得保,可以长期拖延下去。只要都城不破,大清帝国就能这般继续苟延残喘,从而静待时变。 布木布泰听到边里,眼中亦是一道亮色,一闪而过。 唉,要是真能如多尔衮所说,该多好啊。 这时,多尔衮又继续说道:“不过,今天在朝堂之上,范文程与宁完我二人所提的建议,要我大清去跟唐军议和,确是如大玉儿你所说这般,乃是必行之举。毕竟,我等唯有与唐军议和,方可有重新恢复与发展的时间与机会,而这一点,对于大清帝国的未来,可谓至关重要。甚至可以说,大清还能不能最终拥有将来,就在此一举。” “那你说,唐军会同意我们和谈吗?”布木布泰又急急追问了一句。 “大玉儿,依我之见,唐军若有远见,当会同意与我等进行和谈。”多尔衮沉声道:“因为接下来的战斗,毕定旷日持久,唐军一时难克,终有师老兵疲之忧。且孤军在外,虽有海上通道联系,不停运送补给,毕竟千里迢迢,路程太远,长期驻屯重兵于边僻之地,未免消耗太大,终会不堪其负。” 多尔衮略顿了一下,复道:“而最为关键的一点,便是现在唐军在其国内与李自成的战斗,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双方胶着难分。他一定更希望在给了我大清一个沉重的打击之后,能就此收手,重新调兵回国,对李自成进行南北夹击,从而能一举击灭这些在中原纵横了十余年的反贼。以我估计,这才是那唐王李啸的根本意图。” 多尔衮说到这里,便又是一声轻叹,乃道:“以本王看来,不若就派出范文程与宁完我二人为使,先行前往辽阳与唐军接洽,表明我军来意,看看唐军反应如何。如果唐军亦有和谈意愿,那双方再开始正式谈判,当是可行。” 听完多尔衮这番分析,布木布泰脸色大为放松,遂即点头同意:“很好,就依摄政王这见,派范文程为正使,宁完我为副使,去辽阳与唐军先期会谈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八十章 奇耻大辱的议和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布木布泰与多尔衮商议既定,立即派出范文程为正使,宁完我为副使,一道出使辽阳。 临行前,布木布泰又专门召见二人,特意向他们交待,只要能与唐军进行谈判,到最终达成协议,那么哪怕付出相当的代价,亦是可以承受与答应。 范宁二人领命而行,在数名护卫的带领下,一路匆匆南下,昼夜兼程,仅过了一天,便到辽阳城下。 二人向唐军表明来意,想要求见唐军统帅安和尚,却没想到,不多时,上面传下令来,准他们入城去与唐王李啸相见。 二人大吃一惊,皆是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没想到啊,唐军李啸竟然就在城中,他,他到底是什么来的? 其实,不单是范文程与宁完我二人不知道,就连安和尚在内的唐军将士都不会想到,就在昨天,唐王李啸,悄然抵达了这辽阳城中。 原来,自唐军拿下海城后,原本在南京的李啸,意识到辽中即将迎来大战,为更好地坐镇局势,以及安排将来可能会与清廷进行的和谈,故带着亲随赞画陈子龙,亲自从南京出发,一路乘水师舰艇北上,终于在十多天到达营口。 在李啸心下,其实也是认为,国中局势更为重要,而对清廷的战斗,即便稍缓,亦无妨大局,这才决意前来,亲自坐镇局势。 从营口上岸后,唐军刚刚攻克辽阳,李啸一行人遂直奔辽阳而去,却没想到,才到辽阳一天,清廷便派出使者前来求和。 李啸略一思忖,便立即同意在府邸接见他们。 范文程与宁完我二人,在唐军军兵的带领下,一路穿街过巷,直往辽阳官署行去。 这一路上,二人只见到这辽阳城中空空荡荡,百姓与降兵早已被转移安置,城中只有大批的唐军兵马栖驻其中,到处都是唐军操练的口号声与军歌声,整个偌大辽阳,已成唐军的一个巨大兵营。 这一刻,回想这辽中重镇辽阳昔日在清廷治下情景,恍如昨日,二人不觉心下黯自神伤,却又不好表露出来,只得跟着领路的唐军一路行去,不多时,便到了辽阳官署处。 见到官署上那高高飘扬的唐军军旗,见到门口那些戒备森严的卫兵,范文程与宁完我二人皆觉一凛,心中亦是更惶恐,只能闷闷地跟着领路的军兵一路行进,很快就来到客厅之中。 二人一入内,便看到稳居上座的唐王李啸,他头戴紫金冠,一身鲜红蟒袍,腰缠青犀玉带,足蹬黑革履,整个看上去气宇轩昂又成熟稳重,虽然面色平静,却有一种久居上位者的不怒自威。 此时的李啸,正端坐在一把虎头椅上,在他旁边,则是坐着他亲随赞画陈子龙。 两人入得厅来,在离李啸约数步开外,急急跪下。 “大清文馆大学士范文程,拜见唐王。” “大清文馆编修宁完我,拜见唐王。” 李啸斜了这打扦下跪的二人,眼角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摆了摆手,淡淡道:“二位来使,且起身说话。” 范文程宁完我二人起身后,李啸命人看坐赐茶,然后,便自端茶碗,十分悠闲地自饮起来。 见李啸这般淡然之态,反令范文程与宁完我二人尴尬不已,两人下意识地对望了一眼,一时间却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说什么话了。 还是陈子龙轻咳两声,打破沉默:“二位专程前来辽阳,到底所为何事啊?” 听得陈子龙发问,范文程与宁完我又对视了一眼,便一起从椅上站起身来,扑通一声跪于地上。 “唐王,陈赞画,我等此番专程前来,实是希望贵军能与我大清就此议和,息弥争战,再不起刀兵纷争矣。”范文程以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向上座的李啸与陈子龙拱手告道。 “是啊,大清与贵军相争到今,可谓损失惨重,难堪再战,故特派范学士与在下前来,冀望能与贵军达成和平协议,从而息弥刀兵,两国长相和好,当为最好之事。”一旁的宁完我,同样哀哀以告,其话语之间,倒是更见可怜。 李啸缓缓放下茶杯,轻轻一笑便道:“怎么?贵国现在想到要求和了?你们先前与顺军结盟,要一道来打我唐军时,怎么不见现在这般模样?” 范文程一脸赧然,脸上更觉躁热,他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谄声道:“唐王,先前是我大清受顺贼迷惑,不识天兵之威,强与贵国相争,以致于今日战败之耻。现在想来,何其惭愧,又何其后悔!只不过,这些不快,俱成过往,唐王你大人大量,也就不要多提了。” 他刚说完,宁完我亦接过话来:“是啊,唐王,凡事但看长远,何必一直纠结于过往不放呢?现在我国确已认识到与贵军之战,乃是极为错误之事,切不再持续下去,故派我等前来求和谈判。我等这般前来求见,实是真心诚意,万望唐王勿要见疑。” 李啸微微点了点头,便轻声道:“既如此,那你们打算提出什么条件,来与我唐军议和呢?” 范文程眼中一亮,便急急道:“唐王,摄政王说过,只要贵军愿意与我大清讲和,愿意退出辽中辽南一带,那摄政王愿意重金酬答贵军,复与贵国通商往来,永结为兄弟之邦,互助盟好,永不背弃。” 听完范文程的话,上头的陈子龙却是一声冷笑:“范学士,你这算盘,未免打得太好了吧。” “哦?陈赞画之意是?” “哼!你也不想想,我军连月血战,好不容易方得了这辽中辽南一带,岂可因你一句话,就这般轻易拱手让人!更何况,辽中辽南一带,本是我大明故土,现在被我军收回,更是理固宜当。你若再提收回,那这谈和,再也休提!”陈子龙话语强硬,声音冰冷。 听了陈子龙这般话语,范文程心凉了半截,额头竟有冷汗渗出,这时,旁边的宁完我又谄笑着接过话来:“陈赞画,若依贵军之意,到底要何条件,才同意我国与贵军进行谈判呢?” 陈子龙冷冷斜了他一眼,便道:“依我军之见,清廷若要想讲和,那就得首先将辽中辽南一带,永久收回给我军,然后向我军赔偿损失费一百万两银子。同时,复向我军称臣纳贡,国中官员任命与将领安排,皆要向我唐军报备,得到我军认可,方可使用。另外,其国中要地,皆由我军派出部队驻扎,军资费用,皆由尔国提供,从此之后,永为藩属,再不可起任何异心。” 听了陈子龙的话,范文程与宁完我二人,有如五雷轰顶,两个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不是吧,唐军胃口竟是如此之大,这简直就是要将清朝一口吞下的节奏啊。 就在二人思虑着要如何反驳之时,唐王李啸放下茶叶,悠悠开口道:“陈赞画说得很好,不过了,还有两点议和条件未曾与尔等说明,现在孤便来说说,你们也都得好好记清楚了。” 范文程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却还只能强自挤出笑容道:“唐王还有哪两个条件?” 李啸斜了他一眼,沉声道:“你二人听好了,我军的另外两个条件,一是,要尔等称臣纳贡后,全国人员,无论官员还是百姓,无论满蒙汉或其他族类,皆要如我明国百姓一般,全部改为汉式蓄发,生活日常亦需改为汉服,同时,要在国中废除满文,广建汉文学堂,教习汉语,传授汉文。二是,要你国兵马,从此之后,皆受我唐军调遣安排,如有征召,定需按时保量来到我军部下,随我军一道征战,断不可推脱不从。” 李啸话语一毕,范文程与宁完我二人,皆是脸色惨白,汗落如雨。 奶奶的,这样的和平谈判,与屈膝投降还能什么两样!这,这简直欺人太甚! 范文程心下懊丧不已,终于鼓起勇气,对李啸笑道:“唐王,恕在下直言,贵国的这般讲和条件,未免太苟刻了。只怕在下回禀之后,摄政王定会暴怒非常,到时……” “到时他不同意的话,就让他带兵马来与孤对战吧。”李啸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告诉你,多尔衮只要不是个十足傻瓜,就会明白,他现在除了答应我军要求,亦是断无其他办法可选。更何况,这场战争若一直拖下去,虽然盛京一时难克,只怕熬到明年,这座清朝都城,亦将被我军彻底收复,又复能拖到几时!到时候,盛京一旦城破,玉石俱焚,鸡犬不留,你们的清廷与其宗室,菲说官位与财产,只是怕连性命,亦不得保了。” 范文程听到李啸冷冰冰的话语,内心有如刀割,眼中亦是热泪盈眶,几乎滴下泪来。 如此强横的所谓谈判,如此冰冷的所谓善待,与签订屈辱的城下之盟,复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在李啸这般强势的表态下,范文程与宁完我二人,安敢说半个不字。 客厅中,顿是一片沉寂。 李啸轻咳一声,复开口道:“好了,余话不多说,你二人就此回去禀报吧。如果多尔衮同意我军条件,再来通禀我军。孤将在辽阳之地,与他对面而谈。如果此人执迷不悟,决意不从,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管带兵马来与我军交手便是。不过,孤告诉你们,孤的耐心有限,包括今天在内,总共给你们五天时间,若五天后依然没有回复,那我军将永不会复与清廷谈判,你我两方,就在战场上决一胜负吧。” 听了李啸这咄咄逼人的话,范文程与宁完我二人已是心如死灰,再不敢多言一句,只得唯唯诺诺而退。 直到从辽阳城离开,范文程才仰天长叹道:“唉,这般和谈,简直是耻辱至极!真没想到,我大清立国数十年,到现在竟是这般狼狈局面,简直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老汗王若是在天有灵,怕也要给气活过来呢。” 宁完我亦是一声惨笑,摇头道:“唉,范学士,我等在其位,谋其职,这局势将来如何变化,又岂是你我所能预料。我等还是尽快赶回盛京,向太后与摄政王如实禀报,以免误了时辰。毕竟唐王说了,五天之内若无回复,将永久停止与我大清进行谈判呢。” 宁完我说完,与范文程相视苦笑,二人再不停留,立即跃马扬鞭,急急赶回盛京。 次日凌晨,一路昼夜兼程的二人,总算赶回盛京,此时早会才刚刚开始,二人遂立即入崇政殿中,当众向布木布泰与摄政王多尔衮禀报。 “禀摄政王,我等入得辽阳,正逢那唐王李啸亦在城中,听完我等来意后,那李啸已同意与我大清进行和平谈判,只不过,他们的条件……”一脸风尘仆仆的范文程,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李啸到底开了什么条件,你倒是说呀。”见唐军同意谈判,多尔衮心下闪过一丝喜悦,急急追问。 范文程嘴唇嗫嚅,表情尴尬,一时却说不上话来。 这时,一旁的宁完我一声轻咳,便接过话来:“禀太后,摄政王,李啸说了,除非答应他们以下这几个条件,才可与我大清谈和。在下以为,这几个条件若要谈起来,未免太过苟刻……” “你且从实说来,本王绝不怪罪。”见他吞吞吐吐,多尔衮心下一凛,却还只能刻意安慰。 宁完我深吸一口气,便道:“李啸说,第一条,是要我大清割让辽中与辽南一带,承认这些地方,自此属于唐军管理,与我大清再无关系,另外,需得赔偿银子一百万两,作为战争赔偿。” 多尔衮听到这里,顿是眉头大皱。 不是吧,唐军要大清割让其领土内最为丰腴富饶的辽中辽南一带,那大清将会国将不国了吧。 这,这番条件,能答应吗? 就在他十分为难之际,垂帘后面传来布木布泰淡淡的声音:“宁学士,这条暂且搁下,你且说唐军的第二个条件,又是如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八十一章 大清亡矣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宁完我长叹一声,才吭赫地回答道:“禀太后,唐军的第二个条件,便是复向我军称臣纳贡,国中官员任命与将领安排,皆要向唐军报备,得到他们认可之后,方可使用。” 这句话,有如一枚锋利的匕首,深深地捅入多尔衮的内心。 好么,唐军非但要割我大国最富饶丰腴的国土,还要让我国向他们永远臣服,称臣纳贡,这天下之耻,还有甚于此乎! 多尔衮呼吸粗重,脸皮开始涨红,双拳不觉紧握。 不料,未等他发作,宁完我又低声补了一句:“另外,唐军提出,我大清国中要地,皆由唐军军派出部队驻扎管理,而其军资费用,皆需由我大清国提供,从此之后,永为藩属,再不可起任何异心。” 多尔衮的额头,顿是青筋条条紫涨,牙齿竟亦不亦不觉咬得格格响。 他娘的,真真欺人太甚! 若是这般,这大清的地位,简直连南宋都不如!完全就是唐军的傀儡,这般条件,莫说同意,就是去与其交谈,都羞煞先人,愧对祖宗了。 于此同时,整个朝堂之上,亦是众议纷纷,群情激愤。 阿济格率行冲出朝班,他恨恨地一跺脚,震得水磨地板都嗡嗡直响,与此同时,厉声吼道:“贱贼李啸欺人太甚!他竟能开出如此折辱我大清之条件,实是欺我大清无人,实是蔑我等有如蝼蚁一般,真真气杀我也!请太后下令,着俺统十万兵马前去辽阳,定要与唐军杀个你死我活,不决输赢,誓不还朝!” 阿济格厉声喊毕,礼亲王代善亦快步出班,表情十分峻厉:“太后,摄政王,唐军这般条件,简直是蹬鼻子上脸,在猛抽我大清脸面啊!这般丧权辱国欺凌至极的条件,若要答应,老臣第一个不同意!” “对!不能同意!” “唐军辱我大清太甚,是欺我大清无人乎!” “大清宁死,亦不忍辱而生!” “我等愿效死大清,死保盛京,与唐军决一死战!” 两位亲王与一众朝臣慷慨激昂的叫喊,让摄政王多尔衮热血上涌,一脸如涂满猪血般涨红,他刷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料,多尔衮还未说话,垂帘之后,布木布泰清冷的声音再度传来:“摄政王,休要急躁,且让宁学士将话讲完,看看唐军还有甚条件。” 多尔衮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住心头怒气,复对宁完我道:“你说吧,那李啸还对你说过什么话,尽可全部说出。” 宁完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也实在不知要如何讲出李啸的最后两个条件,这时,一旁沉默的范文程一声长叹,接过话来:“唉,还是微臣来说吧,那唐王李啸,最后还提了两个条件。其一是,要我等称臣纳贡后,全国人员,无论官员还是百姓,无论满蒙汉或其他族类,皆要如明国百姓一般,全部改为汉式蓄发,生活日常中,亦要穿着汉服,成为全国百姓的标准式样。同时,要在国中废除满文写,广建汉文学堂,教习汉语,传授汉文,同样要以此为标准,不可更改。” 范文程说到这里,长吸了一口气,又道:“其二么,便要我大清国兵马,从此之后,皆受唐军调遣安排,如有征召,定需按时保量来到唐军部下,随唐军一道征战攻伐,断不可推脱不从。而且,以上的条件,需得在三日内做出决定,否则,唐军将永远关上和谈大门,从此两军阵上厮杀,非死即亡,再没有任何谈判的可能。” 范文程这番话一说完,整个崇文殿内,有如一瓢冰水浇入滚热的油锅,顿是彻底炸开锅了。 阿济格暴怒得如同一只愤怒的狮子,他挥舞着拳头,厉声大吼道:“入他娘!当婊子立牌坊,还提恁般条件做甚!干脆给大清给全部吞并得了,还摭摭掩掩做什么!好哇,要老子蓄发换服,要老子得到唐军的任命才能当官,真真气死俺也!” 阿济格双眼血红,又厉声喊道:“太后!摄政王!李啸这个杂厮贱种,都蹬鼻子上脸,欺辱到家了,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就请下令,让本王统兵前去,去与唐军痛快厮杀。本王就算再无能,也愿以一腔热血,血祭大清,不负祖宗!” “太后,摄政王,本王虽年老,亦愿披挂出征,断不苟活于世。”须发皆白的代善,亦是沉声喝道:“本王愿与阿济格一道出征,携统十万兵马,去与唐军决一死战,若侥幸能胜,自是大清之福,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亦足以含笑九泉。” “对!我等誓死不同意李啸条件,愿与大清共存亡!” “拼却俺一条性命,也要与唐军对战到底!” “不就是一死么,为国而死,余愿足矣!” “誓死不同意与唐军这般议和……” 殿中亦是群情激奋,一眼看去,所有人都在揎臂高喊,一副义愤填膺怒不可遏的模样。 见在朝堂之上的群臣,有如疯魔了一般的一同叫喊,龙椅上的小皇帝顺治被吓得不轻,他迷惑地看到下面的人群,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只不过,现在的他,倒是没有哭泣,只是下意识地瑟缩身子,绻缩靠向龙椅的椅角,有如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兽。 此时的多尔衮,亦被众人心绪所感染,他握紧拳头,面目狰狞,从牙缝中吼道:“李啸欺人太甚,真真把我大清当成猪狗一般肆意玩弄!各位都能为大清效死,本王何惜这区区一身乎!我意已决,定要与唐军一决雌雄,定要……” “摄政王,还望冷静!”就在多尔衮慷慨激昂,意欲发表一番鼓动人心的话语时,从垂帘后面,复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摄政王,凡事皆需冷静,万万不可动怒。哀家想知道,现在的局面这般不堪,摄政王真的打算拼掉我大清最后一丝元力,去与唐军立争短长吗?” 布木布泰这番话,有如一瓢冰寒的冷水,从多尔衮头顶直浇而下,让他原本想要喷口而出的激情言语,瞬间消失得了无影踪。 是啊,没有实力的愤怒,毫无意义。 现在唐军之所以如此强横,如此对大清蹬鼻子上脸,还不是因为他们有强大的实力。有这样强横的实力做后盾,李啸才敢对自已予取予求,把自已往死里作践。 只是,这样的耻辱,难道也能忍受么? 若是全盘答应了李啸的要求,那大清与亡国又有什么区别? 多尔衮内心极度痛苦,牙齿咬得格格响,拳头攥得极紧,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原本喧哗如鼎沸的殿堂,亦完全安静下来,一时间一片死寂,倒是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在短暂的沉默后,英亲王阿济格却是忍不住地喊道:“太后,唐军这般逼迫,把我大清弄得形近亡国,把我等欺辱得无以复加,难道,还真要听从他们的要求,去行这般耻辱之事,这,这简直……” “英亲王,哀家说过,现在不是意气论事之时,此事到底要如何应对,还要各位仔细商议,万万不可因一时之怒,而致终生之悔。”垂帘后的声音,依然十分冰冷。 阿济格尚未答话,布木布泰的声音又冷冷传来:“礼亲王、英亲王、你二人若真有本事,又如何会只能在这个朝堂之上大喊大叫。你们说,要带十万精锐南下辽阳去与唐军争锋,你们就没想过,这般强去争斗,以十万士气低迷毫无战心的兵马,去跟兵马是我等两倍,士气如虹、久历战阵、装备精良、又有大批火器助阵的唐军对战,其最终的结局,只怕是百败也难求一胜。你等倒是可以落个为国尽忠的美名,但这十万兵马,乃我大清帝国最后一丝元气,若尽折于辽阳城下,我大清岂非接下来只能束手待毙,再无任何兴复的机会与可能?这样的愚蠢而莽撞的行动,岂非是自取灭亡,自行结果了我大清江山了么?你们说,哀家如何可以同意!” 布木布泰说到这里,显然动了感情,垂帘后面,竟传来她低低的饮泣之声。 多尔衮此时业已冷静下来,听到垂帘后的情人这般哭泣,他的心下十分不滋味,脸上的表情,更是十分复杂,还有难以形容的扭曲。 怎么办? 真的要以这般屈辱的条件,去与唐军求和么? 这,这简直比杀了自已还难受啊! 就在多尔衮万分尴尬又无比愤怒之时,沉默许久的范文程终于开腔了。 “太后,摄政王,以在下看来,那唐军虽话语咬得这般之死,但其实,若我大清真能与其诚心交流,刻意卑伏做低姿态,也未必没有让李啸松口的可能。”范文程低低地说道。 “哦?范学士有何想法,尽可直说。”垂帘的声音,急急地回了一句。 范文程轻咳一声,遂继续道:“太后,摄政王,你们看,唐军的条件,其实也有轻有重,这些条件,我们完全可以先答应几句,其余的,再在和谈中与他们进一步协商,到时候……” “放屁!这等协议,还有哪一条可以答应!”阿济格怒气冲冲地打断了范文程的话语:“李啸要我大清称臣纳贡,要在我大清驻扎兵力,要为我大清任命官员,要让我大清蓄发易服,要让我大清兵力听调,这条条件件,哪样不是亡国之举,又有哪样可以开口答应!范文程这个汉狗,莫不得得了唐军甚么好处,才这般……” “阿济格住口!”垂帘传来愤怒的声音,厉声道:“你休私心揣度,让范学士将话讲完。这定夺与否,自有哀家与摄政王一齐把握,轮不到你来这里大放厥词!” 听到布木布泰这句愤怒的斥责,阿济格一脸羞恼,眼红得几乎喷血,却亦再说不出甚话。 范文程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方继续说道:“英亲王,唐军这四点条件,以在下这两日的仔细思虑,其实在李啸看来,最为关键与重要的,一是称臣纳贡,二蓄发易服,三是征调军队,至于指派官员,驻屯军队,废弃满语之类,对于唐军来说,其实倒并没那么迫切。” “哦?范学士何以这般认为?”多尔衮追问了一句。 “禀摄政王,其实李啸之所以愿意与我大清和谈,最关键的一点,便是他现在的首要目标,还是闯贼李自成及其大顺国,相对的,对我偏居一隅的大清来说,还仅仅是次要目标,并不是要急于对付的敌人。这才是李啸同意与我大清谈判的基础所在。” 范文程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所以,他现在的目标,应该是要全力攻灭大顺,而对我大清,则以尽力控制为主。这样的话,他若想要控制我大清,则称臣纳贡这一点,李啸必会强迫我大清答应,这是毫无疑问之事。” “至于征调军队,则是李啸希望在攻打大顺之时,一可借助我大清的兵马,二可免去其后顾之忧,故这一条,他亦会要求我大清加以同意,故这一条,我等亦难与其周旋。” 说到这里,范文程一声长叹,脸上显出莫名悲切之色:“而蓄发易服,在微臣看来,则是李啸为泄私愤之举,才力推之策。毕竟,在老汗以及先帝的时期,我等对汉民压迫屠杀太过,李啸为激励其国中人心,鼓舞军兵士气,才刻意对我大清提出这般要求。” “只是唐军这般要求,乃是变更我大清之习俗,改去我祖宗之根本,我大清安可答应呢。”礼亲王代善在一旁忧心忡忡地回了一句。 “为什么不能答应?当年勾践为得夫差信任,连其粪便都肯尝,仅仅改换发式服装,又算得了什么。”范文程沉着脸,立即回了一句:“蓄发易服,虽改我大清外表特征,但我大清之内在与国家之根本,其实在短期之内,并未有真正的损失呢。” “哦?是么?范学士何以这般认为?”代善不觉好地反问了一句。 与此同时,整个朝廷之上,亦是鸦雀无声。包括多尔衮在内的全体朝臣,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想听听范文程到底能说出一番怎样的道理出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八十二章 为了大清,忍辱求生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范文程感受到了来了四面八方的目光聚焦,顿时有种无形的压力,他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太后,摄政王,若从长远来看,李啸是希望用这般强制手段,来改变我大清各民族的装束定位与内心认同,这一手计划,确是十分险恶。但是这样的举措,乃是水磨功夫,非是一朝一夕所能见效,所以,在至少数年内,唐军这般做法,只会徒令大清百姓为之憎恨反感,却是难以迅速见到实际效果。” “既如此,那李啸为什么要这般做?”代善在一旁忍不住问了一句。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李啸作为汉人,自是希望借此机会,为长期在大清饱受欺辱与屠杀的汉人出口恶气,与此同时,亦想以此方式,表现其作为征服者的威风与气势。只不过,这算盘打下来,李啸虽可在长期获利,但在短期内,他这样做,只会增加我大清百姓对其的仇恨罢了。这样一来,便给了我大清充分发展的机会与时间。要知道,现在我大清最缺的便是时间。等到我大清恢复元气,可以重新与唐军一争短长之时,再与唐军一齐算一番总帐,亦不为迟。” “至于唐军要安排官员、驻屯军队,以及废除满语之三类,这三点,对于唐军来说,皆非急迫之事,故皆有转还余地。毕竟,唐军现在要全力对付李自成,他们纵是想要分兵驻防我大清国内,只怕亦非易事。而安排官员之类,唐军其实也难以对他们进行有效管控,故这方面的说法,还是有机会让唐军妥协的。至于废除满语,在没有官员与监督的情况下,哪有那么容易!所以这一点,唐军也最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听完范文程这番言论,多尔衮与一众群臣顿时表情皆大为放松,朝堂之上,又响起了苍蝇飞舞一般的嗡嗡议论声。 这时,从垂帘后面,也传来布木布泰大为舒缓的声音:“范学士分析得有道理。那就是请范学士与宁学士稍做休息,便休辞劳苦,立即赶赴唐军所在,向他传达我大清可以接受的范围。其中权变转析,就有劳二位学士了。” 听到布木布泰这番话语,范文程与宁完我二人齐齐应诺:“谨遵太后之命。” 为了赶在李啸规定时间内返回,二人仅在盛京休息了一天,就立即南下,向辽阳急急赶来。 到了辽阳后,二人立即求见唐王李啸。随后,便在辽阳官署的客厅中,得见李啸。 范文程在离李啸数步外,恭敬下拜,同时嘴中连声道:“回禀唐王,在下此番回去,已说动太后与摄政王,他们已大部同意了贵军的条件,愿意以此为基础,与贵军展开协商和谈判……” “嗯?大部同意是什么意思?难道,多尔衮是打算要在我军要求基础上打折扣吗?”陈子龙立即敏锐地打断他的话。 见陈子龙出言不善,范文程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倒于地,哀声道:“唐王!陈赞画!贵军与我国乃是谈判,并非是下最后通牒啊!为何定要将我大清逼入绝境不得翻身,这样的谈判,又有什么意义呢?” “范文程,你搞错了。你们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资格来与我军讨价还价。”陈子龙一声冷笑:“恕陈某说得直接,你们若不想亡国,若还想让这清朝存续下去,除了答应我军的全部条件外,再无其他出路可走了。” 范文程脸色惨白,话语都有些语无论次:“只是,这可如何使得!要知道,陈赞画,贵军这般条件,若是我大清都答应了,岂非与亡国无异。” 范文程额头又是冷汗涔涔而出,他急急地抹了一把:“贵国要我大清赔款、称臣、纳贡,从汉俗废满文,还要驻扎军队,安排官员,这桩桩件件,哪样不是把我大清往死里逼,哪样不是把我大清按在地下猛踩!想来大清能勉为其难,答应贵军大部条件,已是相当不易,忍气吞声了,若唐王还要一味强逼,在下只怕……” “只怕?只怕你们要与我军继续开战吗?”李啸冷笑着打断他的话:“若是多尔衮不能接受这般条件,决意要拿清朝最后的一丝元气与我唐军相拼的话,本王绝不介意,甚至迫不及待。只不过,本王想告诉你们,若他执意这般对抗,那和谈将永远不会再有了。我军即将进剿盛京,直取穷寇,不惜代价也要攻下盛京城。到那时,不管是今年拿下,还是明年拿下这清廷都城,我军在破城之后,定会采取最暴烈无情之手段,将城中百姓与清廷文武权贵一并消灭屠尽,鸡犬不留,屋宇无存,这般最终结局,你们可要好生想好了。” 范文程听到李啸口气如此强硬,威逼之态如此凌厉,已然心若死灰,他呆呆地跪于原地,丧魂失魄,有如一具木偶一般,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回话了。 见范文程呆跪于地,宁完我亦是扑通一声跪倒于地,哀声道:“唐王,你这般逼迫,我等要如何回去复命呢?难道,就不能稍作通融,好歹给我大清一个面子下台阶啊。” 李啸见到声音这般哀切,心下顿是十分鄙视,不过他略一沉吟,便回道:“宁学士说得这般可怜,倒让孤心生不忍。这样吧,本王就再给你们一个台阶下,废除满文这一条,可暂不实施,其余诸项,必须按照孤之本意,一条条全部实施,如此行事,方可与我军和谈,否则,再也休说甚话,咱们就在战场相见吧。” 宁完我一声长叹,心虽十分失落,却也再不敢多言,只得唯唯应喏。 李啸见二人已如丧家狗一样毫无心气,也再不想与这二人多言,立即打发他们回去。并告诉他们,只能等到上述方案皆同意后,他才愿意与多尔衮一道,就在辽阳城中签下和谈协议。从而结束与清廷这场持续了数月的战斗。 当然,李啸还特意强调了一点,那就是,多尔衮若是同意此协议,那就来签协定之时,得先蓄发换上汉服,方表诚意,李啸才愿意接见他们,愿意与此人最终签字生效。 范文程与宁完我二人,从辽阳城中出来,皆是丧魂失魄,一副不所措的模样。 二人与一众护卫纵马北去,直到一处无人的树荫之地,范文程方苦笑道:“公甫,真没想到,我等此番南去,竟是这样一个结局,也不知道,我等此番回去,太后与摄政王将会如何看待你我二人哪。” 宁完我亦摇头叹道:“唉,事到如今,我等已尽全力,再无办法可想。只能将李啸之话,原原本本讲述给太后与摄政王听了。毕竟,我等只是个传话的,最终的决断,还得看太后与摄政王之意如何。” 二人情绪低落,行动却不敢稍歇,只得快马加鞭赶回盛京,次日清晨朝会,二人赶到盛京,随即入崇政殿中禀报。 朝堂之上,范文程伏跪于地,声音哽咽地向满朝文武,原原本本地讲述了李啸的原话,然后哀声道:“太后、摄政王,微臣无用,不得为我大清争取有利条件,现在李啸这般威逼,我大清何去何从,还望太后与摄政王好生定夺。” 范文程此话一说完,宁完我也急加了一句:“李啸说了,最迟要在后天便要得到回复,若是我大清同意的话,则需摄政王蓄发着汉服,亲自辽阳签约,这般协议,方可生效啊。” “他娘的!不能活了!老子不能活了!”阿济格又暴怒地叫喊起来:“李啸这厮,竟是这般强横,连一点面子都不肯留给我大清,这般条件答应下来,岂非将来只能任其打杀,而丝毫没有还手之余地么?李啸这般狠毒无情,那咱们还跟他们谈个屁啊!太后、摄政王,依本王之见,就与其决一死战便是!与其这般屈辱苟活,还不如痛快战死!” 阿济格刚一喊完,礼亲王代善亦一声长叹,插过话来:“英亲王说的是,大清现在虽然局势艰危,却也不是李啸这个卑贱的猎户所能践踏欺辱的。想来二位学士,受命往复奔波,竟是毫无成果,只得了一暂时不废满文的虚假承诺,复有何益。依本王之见,再休与唐军提任何和谈之事。还请太后与摄政王,放弃幻想,坚决与唐军斗争到底。本王虽是老迈,亦愿为国尽忠,报效朝廷,不辱祖宗,不惜此残躯矣。” “礼亲王说得对,唐军如此蛮横无礼,这般欺人太甚,还谈个甚什么!定要与他们斗争到底,决不罢休!” “是啊!士可杀不可辱,李啸这狗贼这般欺压我大清,实是欺我大清无人么!” “对,咱位就死守盛京,再派人去山林打游击,两下合力,定能拖垮唐军!” …… 下面的一众朝臣,亦是人人激愤,个个高喊,象得了传染病一样,纷纷表达出自已的慷慨义愤与爱国之情,整个朝堂倒似成了他们临时表演的舞台一般。 小皇帝顺治又一次见到了朝臣们这般愤怒地叫喊,心下不禁又满是畏缩。好在有了前几次的经历,现在的他,倒有了点见怪不怪的心理,只能在朝臣的叫喊声里,百无聊赖地凝望宫门发呆。 而见到朝臣们在这里喊叫不停,垂帘内却是一片安静,里面的布木布泰一声不吭,仿佛充耳不闻一般。 现在朝堂上,最为尴尬的,便是摄政王多尔衮了。 他虽努力在表面保持平静,只不过内心之中,却是有如刀割。 他明白,此时的布木布泰,之所以在垂帘之后一声不吭,她其实在等自已表态。 她在等自已这个作为大清帝国象征的摄政王,最终表态后,才能决定最终是战是和,最终让大清帝国走向哪一步结局。 多尔衮一声长叹,下意识地望向垂帘,却忽然听到,从垂帘之中,传来一阵低低的饮泣之声。 此时此刻,听到垂帘中的饮泣之声,整个朝堂之中,也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脸色复杂,他们互相张望,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如何表现方好,只得讪讪而立,沉默不言。 多尔衮缓缓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环视四周,然后把目光凝聚在那摇晃的垂帘之上,凝视许久,方淡淡道:“太后,为保大清得以存续,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眼下,本王愿学越王勾践,答应唐军条件,向其屈膝求和。” 多尔衮此话一出,满堂皆惊,人人皆以十分惊讶的目光,紧紧地盯牢这位大清帝国的摄政王,仿佛在看一只前所未有的珍稀动物一般。 多尔衮迎碰上众人的目光,脸色十分凝重,声音更有莫名的哽咽:“各位,本王想好了,愿意答应唐军条件,以此方式,结束战争,与唐军达成议和。本王将蓄发易服,再去辽阳与李啸签署协定,从而……” “多尔衮!你疯了么!” 阿济格在一旁暴怒大吼,狠狠地打断多尔衮的话语:“多尔衮,为兄一直以为你是个刚强不阿的大清好汉,是个嚼钢咬铁的八旗勇士,却没想到,你竟做出这样丢尽大清颜面,背弃祖宗祖制的无耻之事!你说,你若这般行事,纵让大清帝国得以苟且图存,复还有什么颜面立足于世,还有……” “够了!你闭嘴!”多尔衮脸色陡地涨红,满是不可描述的狰狞与痛苦:“若想大清得以续存,除了全盘答应唐军之外,还能有何办法可想!但凡此战还有半点获胜的可能,本王也不会这般屈辱地接受其条件了。眼下之计,唯有与唐军议和,大清帝国才能苟延残喘,才能在这世上继续存留。什么颜面,什么祖宗,若大清都亡了,就算再有颜面,就算列祖列宗都从地下重新活了过来,又有何用!告诉你阿济格,为了大清能存续下去,莫说是蓄发易服,就是叫我多尔衮去吃李啸的粪便,我都会毫不眨眼地全部吃下,而且,还甘之如饴!” 阿济格被他劈头盖脸一番痛骂,给骂得怔呆了,他正要组织语言,想要怎么反驳回去之时,却又吃惊地看到,多尔衮却已将官帽一举拿下,扑的一声,一下子丢在御桌上。然后一手扯开两条细小的发辫,将头发披散开来。 然后,他一边脱去官服,一边对旁边呆立的太监大声怒喝道:“蠢奴才,你还愣在这里作甚!去!快去给本王将汉服拿来,立即给本王换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八十三章 丧权辱国的苟活协议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很快,一件绣了回文衮边的汉服,被太监急急拿入殿内,他扑通一声跪地,颤抖着将这件汉服,高高举过头顶。 “奴才,奴才斗胆,请摄政王更衣。” 太监颤声说完,那已将官服脱掉的多尔衮,已是一把抓起汉服,刷地抖开,便立即往身上套去。 很多细心的臣僚都看到,多尔衮将汉服披穿于身上之时,他的眼中,竟隐有泪光点点闪烁。 殿堂之中,鸦雀无声,大殿中所有的人,都是表情复杂却又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位大清帝国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多尔衮,在两名太监的服侍下,一步步将汉服穿好。 这样的情景,太过幻,众人皆恍若置身梦中,根本分不清自已眼前所见,到底是真还是假。 而在龙椅上的小皇帝顺治,这个年仅七岁的孩童,见到这位大清的摄政王,不知何故,竟突然脱了官服,反而穿起了一件前所未见稀古怪的服饰,不由得满心好。他瞪大眼睛,一脸新,仔细地看多尔衮脱穿衣物,倒有如看猴子耍把戏一般。 很快,多尔衮便宜将汉服穿好,现在披散了头发,又身穿汉服的他,很有点沐猴而冠的感觉,这番模样,非满非汉,有种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只不过殿堂之中,包括小皇帝在内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敢露出半点笑意,更是不敢笑出半点声音出来。他们全部有如呆傻了一般,怔怔地看着这位大清的统治者,正在太监举起的铜镜前,摆出一自我欣赏的模样的摄政王多尔衮。 “不错嘛,本王穿这汉服,看上去倒也颇象那么回事呢。”多尔衮在铜镜前扭动身躯,脸上竟露出自我欣赏的笑容:“这般打扮下来,本王倒与一个汉人官员差相仿佛呢。再等上几个月,待头发长长后,再束个发冠,安可辨我是满汉,哈哈。” 多尔衮自嘲地大笑,殿中其他人等,却依然一片寂静。 多尔衮止住笑,一声轻叹后,缓缓地将殿中诸人环视一圈,便道:“诸位,不必这般丧气模样。你们不知道,那三国之时,司马懿还曾穿过诸葛亮送的妇人衣服呢。此人为了国家大计,连穿妇人衣服之耻都能忍受,我等区区换此汉服,又有何妨。” 多尔衮此话一完,众臣皆是一脸哀戚,竟齐齐伏跪于地:“摄政王忠心为国,忍辱含垢,我等佩服之至!” 这时,垂帘布木布泰的声音,终于幽幽地响起:“摄政王一心为国,不计个人名誉与得失,哀家甚是欣慰。既如此,那就请摄政王休辞劳苦,明日便与范文程与宁完我二位学士,一道前去辽阳。去与李啸最终签订和平协定,早日了结此番战事吧。” 多尔衮、范文程、宁完我三人,一齐拱手道:“谨遵太后之令。” 次日清晨,已换了汉服的多尔衮,与同样换了汉服装束的范文程和宁完我二人,立即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策马南下,直往辽阳。 仅过了一天,二人到了辽阳城下。甫一禀报,随即便有军兵过来,将各人仔细搜检之后,便引他们入城,将他们带到了辽阳官署之处。 入得官署,来到客厅,多尔衮、范文程、宁完我三人,终于于见到了身着鲜红蟒袍,风华卓然飘逸的唐王李啸。 与此同时,端坐虎头椅上的李啸,自是一眼就看到了,那站在最前面,披散着头发,身着汉服,被范文程与宁完我二人簇拥而来的那人,应该就是清廷的实际掌权者,摄政王多尔衮了。 一时间,李啸莫名感慨。 真没想到,穿越而来的自已,会和历史上把华夏大地陷入血火地狱的主谋多尔衮,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特别是,这位在历史上下令剃发易服的多尔衮,现在竟反过来蓄发穿汉服,模样滑稽无比。可叹哪,这侠在历史上威风八面虎吞华夏的摄政王,在这个自已穿越而来的世界里,竟只能亲自此处,有如一条丧家之犬一般,向自已卑躬屈膝地求和,这造化弄人,真真何以言哉。 对面的多尔衮,同样是感慨万千。 没想到啊,李啸这样一个辽东的卑贱猎户,这样一个在这个乱世中有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的人,竟能凭着自已的努力,一步步地从最低层渐渐往上爬,到了现在,此人手中兵马强盛,地域广大,已成了大明王朝权力最大的亲王,更是大明王朝的实际掌权者,放眼天下,无人可匹,这简直是一个梦幻般的成就。 二人目光相遇之际,彼此都看出对方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只不过,这一刻的沉默,却又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李啸令看茶赐坐,待各人坐下后,李啸微微一笑,便道:“多尔衮,真没想到啊,你我竟能在这里,以这般方式相见,这般因果,倒是颇出孤之意料呢。” 多尔衮的脸皮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随及脸上挤出笑容回道:“唐王客气了,我等能受唐王接见,一同洽谈各谈之事,已是十分荣幸。唐王若还有什么见教想对在下说,在下一定洗耳恭听。” 李啸哈哈一笑:“多尔衮,本王要对你说的话,早已说得清清楚楚,就不想再在这里重复一遍了。不过呢,本王对你能这般迅速转变态度,能清醒认清现在形势,还是颇为欣赏的。” 多尔衮苦笑道:“唐王谬赞了。在下计拙力竭,若还要再与贵军对战到底,岂非自取灭亡乎。得蒙唐王高抬贵手,放我大清一条生路,已是感激不尽,又复敢出何言之。” 李啸点点头:“既如此,那孤王亦不多说了,就让陈赞画与范学士等人按先前所定之事项,拟定详细的议和条款,你我二人到时签字盖章便好。” 多尔衮轻叹一声:“好,在下全凭唐王安排。” 很快,经过了一个时辰的讨论与协商后,最终的唐清议和协定,终于落笔成字,拟定完毕。 其具体条款,为以下内容: 1、大清国从即日起,向唐军称臣纳贡,成为唐军下属藩国,并赔偿战争费用一百万两银子。以后每逢重大节日,大清均需向唐军派出使臣贺拜,并视节日重要程度,进贡五至十万两银子,银款于辽阳城下交割支付。 3、现在唐军占据的辽中与辽南各地,因为皆是明朝故土,故全部由唐军收回,两国依现在各自据占之地划界,清廷不得再有任何争议,其下属国民百姓亦不可随意越界,违者按逃人法进行严惩。 3、唐军留驻莫长荣第十一镇兵马,安插于清国各处重要州镇地方,接管清朝各地的重要驻防,与当地清军一道守备,驻防唐军的相关费用,由清廷按月全额缴付。各地驻防之清军,无论任何行动或调动,均需向驻防的唐军报备请示,得到唐军同意后,方可行事。 4、清廷各地官员任用与调派,在由清廷拟定人选后,皆需向唐军报备请示,得到有唐王李啸盖章的正式文件后,方可任用。断不可擅自任命,否则唐军将采取严防举措,对清廷实施惩罚。 5、清国上下全休臣民,不分男女,无论满蒙,全部从协定生效之日起,立即蓄发易服,从此之后,说汉话,习汉文,秀才升学与官员考试均需用汉文,满文与蒙文作为辅助用语,仅可用于口语交流。同时,在清廷各地的州镇,开办汉学教育,适龄儿童,无论男女,皆需入学。此项条例,如有违者,严厉追究当地官员与孩童父母,且重刑处置,绝不轻饶。 6、清军兵马,暂时维时现有数量,若唐军有令,可随时抽调清军兵马,与唐军一道征战,清廷需按时保量,及时向唐军提供足够的兵力,断然不可拒绝或推脱,否则唐军将施予严厉惩罚。 7、以上条例,由唐王李啸与摄政王多尔衮签字生效。本条例一式两份,两国各执一份。生效之日起,双方解除战争状态,同时开时通商贸易,开启两国友好提携,东亚共荣的合作模式。 面对这份笔墨尚未干透的文件,多尔衮的内心都在滴血,仇恨与屈辱象酒精一般在整个身体内熊熊燃烧,握笔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只不过,饶是他如此愤怒,几乎想把对面而坐脸上隐现笑意的李啸,给活劈成两半,但在脸上,却也只能继续保持平静的神色。 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所谓的公理,所谓的正义,就是拳头的大小与刀剑的强力,其他的一切,皆是狗屁。现在大清已被李啸踩在脚下肆意磨擦,为了保命,为了保全大清,自已就算再不满,再愤恨,再痛苦,又能复有何为。 多尔衮一声长叹,忍住险些掉落的眼泪,在签名栏处,艰难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写的时候,多尔衮手中的毛笔与脸上的肌肉,都在不停的颤抖,可以想见他的内心,在这一刻,有多么地痛苦挣扎。 放下笔的那一刻,多尔衮又是一声长叹,有种近乎虚脱的感觉。 见多尔痛一脸呆滞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李啸心下是说不出的舒爽,其中快慰,简直难以言表。只不过,他在表面还是一脸平静神情,淡淡地对多尔衮说道:“摄政王,孤王看你这番模样,可是有甚心事么?” 多尔衮心下有如刀割,暗骂道:你厮把大清的脸面与尊严都夺尽了,现在还来说这般话语,真真杀人诛心,简直是故意往自已伤口上撒盐呢。 也许,是李啸存了心要来羞辱自已的吧。 只不过,现在只求营营苟话的自已,哪怕李啸说再难听的话,哪怕李啸再使劲作践自已,自已除了乖乖受着,又安敢反驳半个字。 想到这里,多尔衮脸泛苦笑,摇了摇头道:“唐王多心了,在下安敢有甚心事。将来如何行事,任凭唐军裁处便是。” 李啸哈哈一笑,便道:“既如此,那现在协定已签,你与两位学士,就与我军第十一镇兵马一起返回盛京吧。对了,孤王告诉你,你此番回去,除了要迅速全面落实两国达成之协议外,另外一点就是,本王要你立即准备十万兵马,务必于十天内准备完毕,然后便随我军一道,入关去攻打李自成。” 听到李啸这个要求,多尔衮不觉渐身一颤。 这家伙,这么快就对自已颐指气使地下命令了,自已堂尝的大清摄政王,倒象是奴仆一般任其使唤。 这个卑贱的辽东猎户,狗一样的贱民,现在却这般人五人六地向自视甚高的自已下达命令,而自已除了乖乖接受外,竟连半个反对的字眼都说不出来。 可怜自已才与唐军讲和,便要把大清最精锐的军队,送给李啸去当炮灰,还不能说半个不字,这般屈辱,简直给从自已身上割肉还要痛苦。 造化弄人,何以言之! 天杀的李啸啊! 多尔衮脸色难堪,将内心那口恶气吞了又吞,才在脸上挤出笑容道:“好,一切全凭唐王安排。” 李啸点点头,复道:又要多尔衮随意闲聊了几句,便打发他与范文程和宁完我二人,与唐军第十一镇兵马,一道北返而去。 北去盛京的路上,唐军统帅第十一镇镇长莫长荣一脸喜气洋洋,简直是去金窟捡宝一般欢喜无尽。而其手下将士,更是人人欢喜,意气昂扬,一路上口号与军歌交相唱起,响彻云宵。 相比士气如虹兵强将锐的唐军,摄政王多尔衮与范文程以及宁完我等人,则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一路人皆是垂头丧气,惶惶如丧家之犬。 返回盛京后,在唐军监督下,议和条款在清国境内农一实施,有如一块巨石投入清潭,在清国之中掀起了剧烈的波澜。 只不过,在唐军的强力镇压下,一切反对与动乱,皆被迅速平定,清国上下,终于开始痛苦地接受唐军作为征服者所下达的种种旨令,再不敢稍有违抗。 而在十天后,由阿济格出任主将的十万兵马,业已准备完毕,随即南下辽阳,准备与唐军部队一道前往山海关,径攻李自成的心腹之地——京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八十四章 放弃京城,全力西逃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接下来的时间里,清国上下,都在唐军的监督下,从内政到军事,完成彻底的整改。 起始阶段,由于唐军的强力推行,以及各地官员的推脱与不配合,导致各地皆有骚乱发生,不过,唐军立即派出兵马,强力镇压了骚乱,又拿了大批不配合的清朝官员,很快便扭转了局势,各地骚乱被迅速平乱,清朝境内重获安稳。 各地骚乱皆被唐军平定,种种措施与改变,皆开始走上正途。若站在盛京街头,或是其他地界,甚至在那清廷的龙兴之地赫图阿拉,一眼望去,街巷行人,皆如汉制,与内地城池差相仿佛。当地人无论满蒙汉,皆全是汉人装束,除了头发尚未长全,与内地汉人稍有差别外,基他基本完全一样,没有什么分别了。 更可笑又可叹的的是,就连各地的清朝官员,也被唐军强令改成了汉官打扮,与明朝的官员装束,已是完全一样。 这样的改变,对于清廷来说,堪谓诛心一击。 在唐军命令下后约十天,多尔衮便集齐了十万清军,由英亲王阿济格指挥,在盛京城南门外送别,准备让其去当唐军的仆从军,去配合唐军跟大顺作战。 而给阿济格的十万清军送行的当天,站在盛京南门处的多尔衮与一众朝臣,一眼望去,林林总总,衣紫佩红,皆是明朝官服,除了还不能戴发冠外,亦几乎与汉人官员没有任何差异。 身着明朝亲王服饰的多尔衮,与一众衣紫着红的官员,默默无言送那与汉将装扮无异的阿济格上马。 “阿济格,此番前去,务必保重。”多尔衮望着端坐马上的阿济格,声音竟不觉哽咽。 他很想多说两名,只不过,在看到旁边有唐军监抚司的文官的冷冷斜视,又不得不将满肚子话生生咽了回去。 阿济格一脸凝重,点了点头,亦不多话,只是拱手抱拳,便长喝一声,引兵南去。在他们身后,大批清军紧跟他行动。而在清军两旁,则有唐军第十一镇兵马负责监督押运,十万大军阵势浩大,卷起漫天烟尘,滚滚南下而去。 在又目睹那十万兵马在唐军兵马的引领下,一路逶施南下,终至消失不见后,多尔衮与一众朝臣才黯然回返,各人自散。 返回盛京皇宫后,多尔衮忍不住仰天长叹。 这般送别,真有种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之感啊。 半个时辰后,在盛京衍庆宫内,身着明朝亲王蟒袍袍服饰的多尔衮,与换了明朝太后装束的布木布泰,二人相对无言,默然对坐。 终于,还是多尔衮一声长叹开了口,低声道:“大玉儿,阿济格此番统兵前去,本王已暗中嘱咐过他,务必爱惜兵马,小心行事,不可傻乎乎地真给唐军当炮灰,他业已向本王作了承诺,保证会……” “摄政王,不必再说这些了。”布木布泰一声苦笑,便道:“阿济格莽汉一个,缺智少谋,此番前去,能把这支兵马给最终带回来,已是十分不易,安可奢望其他。本宫只是心下感叹,现在大清国虽免去战祸,得以存续下去,但从上至下,却被唐军改得已成这般模样,已然是当年的南宋还要卑微无奈的附属之国。本宫心下,每念及此,实是甚为忧伤。只怕将来之情形,大清会有全国沦陷,再不复振作之可能。” 多尔衮内心纠结而痛苦,却亦不得不安慰她道:“大玉儿,休要这般感伤,事情并未坏到恁般地步,尚可暗中有所作为。毕竟,这移风易俗之事,乃是水磨功夫,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年深岁久方见其功,李啸这般施为,虽凭唐军之暴力,将百姓与官员全部压服,但各人心下却是愤恨难当,只不过,暂时不得不服从其淫威罢了。若将来唐军控制力减弱,或其国中生变,本王相信,让大清的官员与百姓重返旧俗,当非难事。” 布木布泰没有回话,只是眼眶又渐渐泛红,她低低地说道:“唉,我等寄身虎爪之下,保全性命已是难得,再说其他,均是无益。本宫只是感觉,唐军现在虽放我等一条生路,只怕那唐王李啸,在将来解决了李自成之后,最终还是不会放过我们,那时候,我大清复能何为呢?” 布木布泰这凄声一问,有如一根尖刺,狠狠扎在多尔衮的心头。 是啊,现在全国上下,从官员到百姓,从朝政到兵马,都在唐军控制之下,自已竟是形同傀儡一般,这样的局面,虽然暂时无事,若是将来唐军万一翻脸,自已除了乖乖束手就擒之外,复能何为呢? 大清国上下,无论是宗室官员,还是平民百姓,皆系于李啸一念之中,这般危局,又怎一个辛楚可以形容。 多尔衮一声轻叹,复安慰道:“大玉儿,勿作杞人之忧。我看李啸行事,向来讲求信义,当不会轻易行这般无赖之事。更何况,李自成的大顺,已历经年,手下兵马众多,地盘亦是极大,想来唐军虽是势大,却是一时难灭,我等还有足够时间,来让大清慢慢恢复元气。而时局到时又将如何变化,且再看不迟。” 说到这里,他亦暗自一叹,复道:“若唐军真这般无耻,强行撕毁协议,那我等也还有一手可为。那就是化整为零,遁入北面山林,如先祖故事,与唐军长期游击对战。只不过,到了这般时候,这盛京与诸多州镇,怕是难保了。不过这样的事情,毕竟是远景,太后不必过于担虑,以免徒劳心神,伤了自身。” 布木布泰一声苦笑,再不多言,二人一同陷于沉默。 辽东之地恢复平静后,中原之地,却是风起云涌。 李啸与清廷达成协议后,立即从辽东抽调回第二镇、第十四镇两镇兵马以及尚之信部兵两万共计十三余万,以及仆从的十万清军,一同开赴锦州,准备从锦州一道直入山海关,从而给李自成来个黑虎掏心,从北面直攻京师重地。 李啸为确保此战得以一击致胜,更是早早派出手下,前往海外传令朝鲜与日本,令他们各出精锐兵马五万,务必于半个月内登陆山东,与在此地的唐军第一镇、第六镇兵马一道,从南边夹攻京城。 而为了配合唐军进攻京城的计划,李啸又下令,南方正与大顺军主力对战的唐军第七镇、第十三镇、第十五镇兵马,摆出更凶猛的攻击姿态,佯攻对面的顺军,让他们无法从南方战场抽身返回。 至于在宣府北路的第四镇及第十二镇兵马,则是全力攻打山西一带,力阻陕甘的顺军入援京城,从而李自成的北京城,被唐军全力围攻,成关门打狗之势。 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大战役,终于要开始了。 唐军从辽东撤走,正从四面八方向京城涌来,即将向北京城发动全面进攻的可怕消息,自是迅速地传入大顺宫中,闻得消息的李自成,自是惊恐万丈。 他几乎凭直觉能感受到,唐军此番来攻,估计是要与自已最终决战了,一战定天下了。 大顺的终点,难道,这么快就要到来了么? 李自成立即将最信任的两名谋士牛金星与宋献策唤来,一道于东暖阁内紧急议事。 此时东暖阁内,天气已然入秋,凉风习习,有一种褪尽暑热的清爽。只不过,在东暖阁中的君臣三人,却皆是满脸愁色,忧心忡忡。 李自成拧眉怒目,率先开口骂道:“他奶奶个熊!真没想到,李啸这厮竟有如此能耐,能在几个月内就压服了清廷,让他们称臣纳贡,还全部改了汉俗,这般功业,莫是明朝有人可及,便是古今中外,亦是罕见。现在倒好,唐军从辽东撤兵,又裹胁了十万清军当仆从军,还有朝鲜与日本的兵马亦来参战,从南到北,约数十万大军,全力杀奔我大京城而来。现在的局面,可谓危险万分,有如累卵呢。二位,你们也别傻愣着了,有什么高见,尽快说来,只有有理,俺一定尽量采纳。” 牛金星与宋献策二人对视一眼,不觉皆脸现尴尬神情。只不过,李自成现在问上头来,不答可不成。 牛金星轻咳一声:“皇上,以在下之见,现在我大顺军兵,国中主力,基本都在南方抵御唐军的进攻,这京师之中,兵力严重不足,短时间内又难以调派纠集兵力,已是断然不可久守,需得赶紧另作打算,方为妥当。” “什么意思?另作打算?莫非你牛大眼,是想劝俺弃了这北京城不成?”李自成皱起眉头。 牛金星嗫嚅着嘴,却不敢言,宋献策微叹一声,从一旁插话过来:“陛下,恕在下直言,现在京师之中,仅有临时召集的兵马三万余人,如何可抵挡唐军及其仆从的数十万大军!若不顾时势,强要抵抗,只怕瞬间便要灰飞烟灭。恕在下直言,若京城一破,大王只怕难逃唐军之手哇,这却该如何省得……” 说到这里,宋献策亦一脸惆怅之色,接下来的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李自成脸现烦躁之色,恨恨道:“难道除了离开京师,就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吗?再说了,若离了京城,我等复能去哪呢?” “陛下,现在京师难守,我等确是不宜在此固守待毙。以微臣之见,咱们不若放弃京师,尽快退守陕甘,然后凭着潼关固守,方可有一线生机。”牛金星急急回道。 “牛宰相说得对,为保万全,非但京师之地的兵马,要保护陛下赶往西安,除秦岭一带的大顺军外,其他诸地的兵马,最好亦全部撤往陕西,方可有足够的兵力优势,守据陕西,并可与唐军一战。眼下之计,唯有这般行事,方可保全我大顺基业。”宋献策也赶紧插了一句。 李自成却依然眉头紧皱:“唉,若是这般轻易就放弃京城,再放弃南方各地,那我军仅凭陕西一省之地,真的可以抵挡住唐军的攻击么?况且这般办法,未免太过只顾眼前,却没有为后来着想。万一唐军拿下京城,又来攻打陕西,而陕西万一不能守,我等复能逃往何处。” “陛下,现在局势这般紧迫,只能顾一时是一时了,又焉可再多想其他。现在唐军正要全力围攻京城,还望皇上速作决断啊。若真被唐军围困于京城,那才是插翅难飞呢。”宋献策一脸苦相。 李自成听到两位谋士的话语,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一脸横肉都在不停颤动。 他奶奶的!唐军这般紧逼迫人,倒是压得自已几乎喘不过气来,而大顺却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只能丧城失地一味西逃,真真耻辱之至。 更可恨的是,现在想要保命,就只能把这屁股还没完全坐热的大好京城,拱手献给李啸,这,这简直丢尽了自已的脸啊! 而且,还有更令自已恐惧的事情。 那就是,自已就算收缩兵力,全力龟缩到陕西一带,那唐军拿下京城,拿下中原,以至山西宣府等地,会就此罢手吗? 他们绝对不会。 他们一定会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宜将剩勇追穷寇,对自已毫不犹豫地大加征伐,全力进攻自已最后的据点陕西,那么,到了这一刻,自已又该往哪里逃呢? 只不过,这样的问题,现在再怎么纠结,又有何用。 毕竟,唐军大举进攻已是迫在眉睫,无论再如何细想,亦是无益。 想到这里,李自成忍不住一声长叹,随即狠捶了一下大腿,哏声道:“哼!就这么办吧,奶奶的,先保住关陕再说,若唐军真的再攻过来,咱们再与这厮对决厮杀,亦不为迟。就算他娘的再打不赢他,老子重新当义军,断不会让李啸这厮,日子过得安稳!” 很快,君臣商议既定,李自成立即安排手下军兵,开始大批搬运京城财物,尽可能地将这京师中积攒的大批财货,全部转运到到西安。然后,李自成在三千精锐的保护下,提前从京城秘密逃走,一路直奔西安而去。 李自成一走,京城秩序顿是大乱,大批尚未撤走的乱兵,在北京街市上纵情抢掠,甚至趁机奸**人,杀人劫财,焚烧屋宇。整个京城,已迅速变成了一个几乎没有任何法律与秩序可言的人间地狱。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八十五章 收复京师 返都北京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在京城陷入一片火海,城市几乎彻底失序,几成人间地狱之时,由李啸亲自统领的唐军兵马,几乎从南北两边现时杀到,立刻将京城上下,围了个严严实实。 此时,唐军已得到李自成西逃离开的消息,李啸当机立断,立即下令,兵分两路,一路为各镇骑兵以及仆从的清军与尚家骑兵,全部由安和尚统领,让这只骑兵部队,去全力追击李自成的逃亡部队。 李啸要求他们,不惜代价,全力疾驰,一路直追李自成的撤逃主力,务必在半路上,将李自成的本部兵马截住,让他们不得顺利西撤,争取在半路上就将其全部消灭。 安和尚大声领命,随即领了总兵力多在近四万的骑兵部队,一路径向西南直追,迅速消失不见。 而李啸自已,令全体步兵部队,立即开始全力攻打北京城。 数十万唐军兵临北京城下,京中残兵已是惊恐万丈,他们再不及多想,立即大开城门,出城投降。 唐军立即将他们收编关押,然后拥兵入城后,又立即全力斩杀城中作恶的乱兵,同时派出大批辅兵,与城中百姓一起大力灭火,防止整个北京城,葬身于一片火海之中。 随着唐军大举入城,北京城中终于稍稍安定,接下来,唐军又立即四处张贴安民告示,四处封贴府库,原本处于血火之中的北京城,终于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恢复了安宁与平静。 接下来,唐军开始举行盛大的入城仪式,全军准备从永定门入城,直到皇宫之外。 而在唐军尚未入城之际,已被一众闲散百姓先看到了,一传十,十传百,在街上秩序大定后,本就好热闹的京城百姓们,听闻唐军即将举行入城仪式,立刻轰动了。 大批的京城百姓,男女老少啥人都有,从四面八方跑来看热闹,将个永定门瓮城围得紧紧的,人人都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往瓮城内张望,对城外正在列阵准备的唐军,指指点点,七嘴八舌,赞叹不已。 “瞧见没,这才是咱们大明的官军!气势磅礴,军容严整,端的威风凛凛。小老儿在京城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精锐之官军,真真让小老儿开了眼界啊!” “你们知道不,听说呀,这是唐王手下直辖的兵马,啧啧,真是好军容,好气势。依我看,俺大明其他各处的明军,与唐王相比,咳,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咳,您说的这话儿呀,大伙都有眼力价儿,都明白着呢。莫说他处入援兵马,就是咱北京城当年那四卫京营,说是天子亲军,我呸,与这唐王兵马相比,咳,那叫一个货比货得扔啊!” “就是,不说先前京营那帮杂碎,就论李自成这巨寇的京城兵马,亦是偷鸡摸狗祸害百姓最是擅长,真要出城去与唐王战一场,怕是尿都要吓出来啦!这不,都一个个跟着李自成拔脚开溜,逃得倒是一个快呢。唉,真希望唐王兵马长驻京师,咱老百姓,可就有个平安日子过啰。” 一众百姓们吱吱喳喳地评说着,仿佛看免费大戏一般,竟不肯散去,以致附近的街道都围得水泄不通,好热闹的京城百姓们,甚至开始不停地往永定城瓮城内挤,一个个伸着脖子,有如一群被人提起脖子的鸭儿,仿佛要这样,才能更仔细看看城外唐军,到底长个什么样。 在整编列队完毕后后,李啸下令,由他亲自率领数万名精锐兵马,从永定门之处,进入京城。 鞭炮齐鸣,彩旗飞舞,锣鼓喧天,由一众铠甲鲜明的护卫骑兵引为前部,那雄姿英发气宇轩昂的唐王李啸,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从南边的永定门,昂然而入。 此时,见到唐军入城,城中百姓更是蜂拥前来,他们沿着街道两边,站得密密麻麻。人人伸长了脖子,都来看那唐王李啸,究竟是何风采,到底是何等人物。 百姓热情踊跃,人人嘻笑颜开,引颈直望,场面十分热烈。因前来观看的百姓数量太多,唐军不得不先派出大批辅兵,站在街道两边维持秩序,以确保入城的队伍能顺利通过。 不多时,李啸在从永定门引马直入,一至正街,众人见到唐王真貌,竟是这般年轻英武,气概非凡,不禁大为钦佩。复见其下的精锐骑兵军旅,乃是这般装备精良,刀枪耀目,堪称威武之师熊罴之旅,这扬州的百姓们,顿是欢声如雷,掌声如潮。那百姓的连声欢呼,有如雷鸣一般,迅速席卷了整个北京城。 见到自家军队,这般受百姓欢迎,唐王李啸与那些入城的军兵,顿是人人皆觉自豪喜悦。于是,李啸的手下军兵,开始自发性的大喊口号,与百姓的欢呼声合二为一。一时间,颇有军民团结,鱼水深情之感。 而此时的李啸,透过城中那一眼望不到头,正热烈欢迎自已的一众百姓,见到这虽然刚刚遭受血火兵灾,却依然满是森严气度,充满中国古典都城气势的帝国心脏北京城,心头不由得感慨万千。 李啸忽然想起了,崇祯九年时,自已第一次率部来到北城的情景。这第一次的印象,虽然已过十年,却依然是深深铭刻在李啸心中。此时此刻,见到满城向自已热烈欢呼的军民百姓,李啸有种恍若隔世之感,眼角竟不觉有泪光闪动。 自已,终于又回来了。 想想前几年身负帝尸,挟带帝子从北京城中逃出,到现在不过三年多时间,自已终于又回到了北京城中。 也许,自已从现代穿越到这个明末乱世来,上天安排给自已的最大责任,就是守卫保全这些乱世中的无辜百姓吧。 既如此,那我就一定要不惧任何困难,也要为这天下百姓,打拼出一个太平盛世,一个朗朗乾坤出来! 李啸长吁一口气,用力勒稳了缰绳,双脚猛磕马肚,那胯下宝驹墨电一声长嘶,载着自已的主人,马蹄得得地,快速奔向北京城深处…… “唐王,前面便是紫禁城了。” 李啸在一众骑后的护卫下,离开永定门瓮城,一路北行,从正阳门进内城,经过棋盘街、灯市、城隍庙市、内市等热闹场地,再从丽正门进入皇城,再经过承天门,全体人员在此下马,再步行过了端门,便终于来到了紫禁城的正式入口,午门。 听到前头军兵的轻唤,面对着面前那巍峨浩大的紫禁城,这座代表了中国古代建筑最高成就的巨大建筑群,李啸心下,感慨万千。 他想起了自已第一次来到此处时的情景。 想起了第一次来到紫禁城下的自已,被紫禁城散发出来的那种天家威严气度,感觉到莫名的震慑。足以让每一个第一次来到它面前的人,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威压之力。 毕竟,这里可是大明帝国的心脏,是整个帝国最高权力所在之地。这种岁月积淀的威势,这种权力集中的象征,足以震撼心灵,慑伏灵魂。 要知道,就连当年曾为大明龙虎将军的努而哈赤,也深深地被大明紫禁城的气度所震慑,这个长于东北冰天雪地荒山野岭的酋长,在觐见明朝的万历皇帝时,态度堪称毕恭毕敬。 李啸与众骑兵入得午门,随即一路穿行,准备去看看那崇祯埋葬妃子的御花园。 因为御花园在后殿乾清宫一侧不远,离景山亦是颇近,李啸一行人便绕过前殿,径过后殿而去。 随后,李啸又在曹化淳的引领下,绕过了巍峨宏大的前后宫殿群,又转了几处巷子,才终于到了皇帝正在其中休息的御花园内。 李啸等人一路行过,很快就来到御花园中。只见香花异草,虬榕翠绿,假山耸峙,碧池莹澈,一派旖旎风光。花园中从景山引来的一股活泉,激越清透,环流不息,灌溉花园的各处草木。园中更有不知身在何处的宫女弹琴吹弦,乐音琅琮,诱人暇思。 这紫禁城中的御花园,面积虽不甚大,却是匠心别具,曲径通幽,在一众巍峨肃然的宫殿建筑中,有如一个灵动而别致的存在。 很快,在快到御花园之际,李啸远远地看到了一个太液池旁的那个小亭子。 洞天阁。 这个名叫洞天阁的小亭子,是李啸第一次入皇宫时,在这里学习如何觐见皇帝的礼节的地方,而在这个亭子前方,另有一个更为高大的亭阁,这便是当日李啸在此觐见崇祯皇帝的翠华亭。 十华飞过,恍然如梦。 李啸远远地看着翠华亭模糊的倒影,忽然莫名幻觉,仿佛那个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铰金翼善冠的年轻人,那个年轻而极思振作的崇祯皇帝,正在亭中闲坐,正在默默地等待着自已到来。 似乎更可看到,这位明朝最后握有实权的青年帝王,正手中端着青花描龙精瓷杯,正目眺远方,自斟自饮。他的身后,两名小太监正手执拂尘,垂手侍立。 这一切,有如尘封的旧梦,在熟悉的景边,一一呈现,只不过,细细想来,早已物似人非。 可叹这位崇祯皇帝,最终非但未能力挽狂澜,反而比真实历史还要提早一年去世,这般结局,又如何不令人感慨系之。 李啸一声长叹,又随众人朝前走了一阵,便来到昔日崇祯掩埋妃子的地方。 李啸原本以为,这些崇祯逼死的嫔妃,可能还会一直存留于此处,却没想过,他到这里时,这里早已绿草蔯蔯,丝毫看不出这里有安葬的痕迹。 经留守在宫中的太监禀报,李啸才知道,原本李自成自入住皇宫后,亦是极喜这太液池风光,却发现此处竟埋着崇祯的嫔妃,大吃一惊之余,遂派人立即迁葬城外,算是给了这些可怜的妃子们,一个还过得去长眠之处。 在将整个紫禁城视察一遍后,李啸便离开皇宫,转而在除了皇宫外最为宏丽的牛金星府邸安住,然后,便立即下令,将正在山东济南暂为栖身的安平皇帝,从济南回廷皇舆至京师。 京师光复,帝王归位,李啸这般行事,大尽人臣本份,在朝中与百姓里,皆赢得了极高的赞誉与美名, 当然,在李啸下达迁帝令时,李自成余部,亦按其命令,在全国范围内,开始了大范围的收缩。各地兵马纷纷卷旗息鼓,一鼓脑儿撤往西安,从中原到山西,撤往关中的道路上烟尘滚滚,全是顺军西逃的兵马。 有如退去的洪水一般,从北直隶、山西、宣府、河南北部退走的顺军,放弃了大批的城镇地盘,而后面尾追而来的唐军,自是毫不客气地立即接收,派兵驻防。 当然,由于敌军一味逃窜,而唐军不得不分兵占地,追击的力度倒是小了不少,在中原各地的数十万顺军,除了数万兵马最终因为撤退不及时,而被唐军截留于潼关之外,其余的兵马,倒是尽数撤回关中,凭着潼关以及陕北的险要之地,全力死守。 说起来,李自成这番决策,倒甚是及时,因为逃得及时,他不但保全了自家性命,也保存了大批手下兵马,甚至从京师等地装运回来的大批财货,亦全部顺利退回西安,让李自成的大顺,有充足的资本重新恢复生机,保留了一丝东山再起的机会。 而随着李自成这般撤走,李啸全军,以望风披靡的态势,席卷中原,迅速收得了李自成的大片弃地。至此,除了关陕一带,明朝全境,已在名义得以全面恢复,国家终于形成了表面的统一与完整。 在各地顺军残贼皆被扫灭,中原大地重新归于安宁之时,已是安平三年的春天。 这一年的二月中旬,虽然早已开春化冻,但北方天气尚寒,凛风如刀,那暂栖于山东的安平皇帝,已遵李啸之令,在大批唐军兵马的护送下,移跸圣驾,从济南回迁京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八十六章 受九锡,灭大顺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安平皇帝皇舆回驾,回到北京,随即举行盛大的告庙大典。 皇帝身着盛大衮服,在唐王李啸的陪同下,在太庙中三拜九叩,告祭祖宗,当然,特别是向惨死于流寇刀下的崇祯皇帝祭拜。 叩拜之时,皇帝想起历历往事,不由得涕泪纵横,唏嘘哭泣,而一众朝臣,亦为之感慨落泪,暗自感伤。 这些人中,李啸的心情,最为复杂。 四年飞过,终于夺回了李自成窃占的京师,还告太庙,慰祭列祖列宗,自是极其振奋人心,只是,自已的处境,倒是越发微妙。 说起来,现在的自已,倒是这大明帝国的真正统治者,这年仅十岁的安平皇帝,不过只是一个小小傀儡罢了。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天下归心的帝位,将由自已来接管吧…… 接下来,这位犹如傀儡一般的安平皇帝下令,给李啸这个大明的头号功臣与倚天巨柱,再加九锡。 九锡(通“赐“)是中国古代皇帝赐给诸侯、大臣有殊勋者的九种礼器,是最高礼遇的表示。 九种特赐用物分别是:车马、衣服、乐县、朱户、纳陛、虎贲、斧钺、弓矢、秬鬯。 一曰车马。指金车大辂,和兵车戎辂;玄牡二驷,即黑马八匹。其德可行者赐以车马。 二曰衣服。指衮冕之服,加上配套的赤舄一双。能安民者赐之。 三曰乐县。指定音、校音器具。使民和乐者赐之。亦作“乐悬“。 四曰朱户。指红漆大门。民众多者赐之。 五曰纳陛。有两种说法。一是登殿时特凿的陛级,使登升者不露身,犹贵宾专用通道。二是阶高较矮的木阶梯,使登阶别太陡,这两种说法都不甚具体。能进善者赐以纳陛。 六曰虎贲。守门之军虎贲卫士若干人,或谓三百人;也指虎贲卫士所执武器,戟、铩之类。能退恶者赐虎贲。 七曰弓矢。彤弓矢百,玄弓矢千。指特制的红、黑色的专用弓箭,能征不义者赐之。 八曰斧钺。能诛有罪者赐之。 九曰秬鬯。指供祭礼用的香酒,以稀见的黑黍和郁金草酿成。孝道备者赐之。 历史上,曹操接受过汉献帝所赐予的“九锡“,本来,这些物品,都是皇帝赐给大臣的荣誉之物。问题在于,所谓“九锡“,诸如王莽,曹操,孙权,司马昭都接受过;后来宋,齐,梁,陈四朝至隋唐两朝的开国皇帝都曾受过“九锡“,于是乎“九锡“成了篡逆的代名词。 在众目睽睽之中,李啸面无表情地收下了这份天子赐下的礼物。 上次安平皇帝登基,欲赐李啸九锡,被他最终拒绝。但这一次,在装模作样地推让一番后,李啸最终接受了。 也许,只有他自已,才知道这份礼物与赏赐,究竟有多么沉重,又究竟意味着什么。 该来了,总会到来。 当然,李啸现在,在彻底收拾李自成之前,他并不急着踏出这一步。 毕竟,等到全国江山一统,整个中华大地都在自已的彻底掌控之中,再登位称帝,方是最佳之举。 故而,在祭告完太庙之后,李啸立即下令,将国中兵马与仆从军队,全力西向,进攻龟缩于陕西的李自成。 进攻李自成的兵马,分成两路,一路由豫西进发,全力进攻潼关,准备在攻下潼关后,直攻李自成的老巢西安。 另一路,则从宣府西路出发,全力进攻陕北,准备以巨石压卵之势力,对李自成灭一记灭顶之击。 李啸命令即下,多达四十余万的兵马,兵分两路,浩荡西行,有如两柄重锤,对李自成的大顺国,以巨石压卵一般袭来。 而这两路兵马,其实亦各有侧重,那就是,北面从宣府西路出发的北路军,主要以骑兵以主,步兵为辅,另配少量火炮部队。而从西面出发的兵马,其中的骑兵与步兵数量比北路军要少得多,其下兵马,更多的是重炮部队。 之所以这样配置,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潼关则在天险所在,极难攻克,故李啸不得不调集大量的火炮部队,来轰开这道入陕的第一天险。 在真实历史上,李自成凭着潼关的守军,愣是守了一个月,清军也未得攻入,让清军主将多铎烦躁得不行,最终还在在运来了大批红夷大炮之后,才得以顺利轰开城墙,攻下潼关。 这样的历史教训,李啸自然会加以吸取,毕竟,唐军的重型火炮,无论是数量还是威力,都远超这个年代的红夷大炮,当然要好好地人驻守其中的李自成兵马,一个更加凶猛残酷的打击了。 十天后,西路军近二十万兵马,在唐军第一镇田威统领下,一路浩荡逶迤地来到潼关之下。 潼关西薄华山,南邻秦岭,东接桃林,西边是黄河、渭水、洛水三条大河的会合处,为陕西、山西、河南三省交界,叠谷深崖,崇山峻岭,中通一条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历来被眷美为三秦锁钥四镇咽喉,是自秦汉以降中国第一险关要隘,在这一关城面前,纵然你有千军万马,也难以危胁这一雄关要隘的安全。 除了巍峨的城墙之外,还有敌楼城阁,关南有十二连城和三座城楼,将山体与城墙连成一片,关北则是险岭峻谷,黄河水就在旁边奔腾而过,虽是隆冬水枯,因着是三水交界,水势犹自不小,想在这附近渡河,根本绝无可能。 此时,晨曦初现,唐军统帅田威,看着这横桓在崇山峻岭中的雄关要隘,竟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豪情直冲胸臆,放眼四周,又都是身着红袍战甲的唐军将士,阵列整齐,手中刀枪鲜明,寒光刺眼。 历史上,安禄山破潼关,完颜活女破潼关,只不过是关内的守军自己先跨了,若是当真两军对垒,在这样的地形下强行突关,当真是与送死没有区别。 正激动间,却听身边的监抚文官又捋着胡须,漫声吟道:“客行逢雨霁,歇马上津楼。山势雄三辅,关门扼九州。川从陕路去,河绕华阴流。向晚登临处,风烟万里愁。” 田威心下激动,立即下令,全军将士休辞劳苦,立即列阵,将军中那六百余门重型火炮,全部当道摆开,按一百门一列摆放,直轰潼关。 他知道,象潼关这样无比坚固的城墙,断难一番轰击就全部击毁,极可能要数番轰击,甚至要连攻数日,方可取得胜利,故而才摆出此阵,希望能利用连续轰击的优势,将潼关一举拿下。 安平三年三月初五,一场唐军自成立以来,最大规模的攻城战,正式开始了。 晨曦涌动,天光大现,嘹亮的天鹅号大声响起,唐军终于开始进攻潼关了。 听到城外传来的攻城号角,犹在宿醉中的潼关城守将毫侯李过,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李过揉着发肿的眼睛,心下顿是又惊又疑,怎么好端端的,这攻城警报怎么响起来了?难道说,今天唐军开始攻城了么? 只是这潼关城,兵精城固,防备周全,那些唐军想要攻城,哪有这么容易。 就在这时,房门砰的一声,被猛地推开,一名气喘吁吁的亲随小兵,快步跑入。 “你这厮为何这般无礼,不先禀报就擅自闯入,真是越来越没个规矩了。对了,外面为何响了警报?!”李过皱起眉头,声色俱厉地对这报信小兵大喝。 “禀将军,大事,大事不好了!”小兵一脸惊恐气喘吁吁地回答:“城,城外有,有大批唐军,正推着近二百门大炮,向我潼关城南门,一路喝喊着攻打而来呢!” 小兵的话,有如一瓢凉水,从李过头上当头浇下,他从床头一下了腾地站起,眼睛瞪得溜圆。两颗因为酒精刺激而血红一片的眼珠里,满是震惊到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是吧?! 唐军真的有胆量与勇气,来攻打我这潼关坚城么?! “走!快带本将去看!” “遵命!” 来到潼关城东门城头的李过,顺着小兵的臂指方向,惊恐地看到,在潼关城的东面,从围得密密麻麻的唐军阵中,总共推出了多达一百门相同大小的重炮,排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一齐缓缓前推。这些沉默前行的重炮,在朝阳的映照下,闪耀着隐隐的银光。 一百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潼关东门外一千米处。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100门重型龙击炮,沿着潼关城东面城墙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雄壮,那黑洞洞的炮口,直朝对面的潼关城墙,其凛凛气势,让守城的敌军,吓得开始腿脚发软。 好家伙,这些火炮模样这般吓人,可以想象得出,一旦打放起来,威力将会何等惊人。 主将李过,已在河南见到这样可怕的巨炮,他的脸上,亦是冷汗刷刷直流。 而在这时,潼关城头,还有许多从百姓中抽调出来,前来参与守城的男女青壮。对于这些人来说,都是人生第一次见到这样形怪状的巨大火炮,他们的脸上,除了有恐惧与担心外,更有莫名的兴奋与好。 叽叽喳喳低声谈论的他们,浑然不知,这些有着黑乎乎巨大炮口的重炮,将会是他们免费升天的最佳工具。 看到唐军这般昂然推着火炮前来,身经百战的主将李过,几乎凭直觉地感受到,如果放任唐军这般攻城,一定会潼关城城墙造成极其可怕的损毁与打击,这样的结果,一定要在唐军开始攻城前,想办法加以阻止。 李过迅速想了想,便朝这些守城的军兵与青壮大声喊道:“各位休慌!我潼关城中,兵马足够,防备周全,唐军想攻下这潼关城,我只怕他没这么好的牙口!另外,我城尚有两千骑兵,待这些唐军火炮行近后,我军可派出骑兵,杀出城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的火炮成为一堆无用的废铁!“ 李过此话一出,城头的军兵大受鼓舞,人心安定了不少,慌乱程度小了很多。 只不过,李过虽然嘴上这样说,心头并没有底。 这些的唐军火炮,真的会这么容易,就被出城偷袭的骑兵给消灭吗,那唐军主将,又真的会防备如此疏忽吗?会不会,只是自已一厢情愿的猜想? 李过表面强作镇定,心下却是忍不住悄然喟叹。 尽人事,听天命吧。 李过长吸一口气,迅速开始作战安排,他下令,让全城中那四千名骑兵,一齐等候在东门处,等唐军火炮离得近了,再出城突袭,而这东面城墙,亦由他带着精锐军兵,亲自把守。 令他惊讶的是,那些缓缓前行的唐军火炮,在离潼关城东门外八百步时,就全部停住了。然后这些唐军炮手极其熟练地就地装填定装火药,用铳规测算间距,调整射角,开始准备射击。 李过顿时瞪大了眼睛。 其实,他知道唐军火炮的准确射程,其实可达一千步,现在之所以提前了两百步,应该是因为考虑到了这潼关城,相比于周围地势,城墙底部有专门加高,故而,唐军炮手要考虑仰角与抛射度,唐军才会将这些火炮进一步提前距离,以便更有效的击垮城墙。 唐军就要开炮了,这,这该怎么办? 就在李过胡乱猜疑之际,这时,他们远远地听到,唐军阵中,传来微弱的喝喊声。 “预备!” “放!” 李过远远地看到,唐军炮阵前,一名军官模样的人,手中举着的红旗,用力挥下。同时,他一声暴喝,100门口径巨大,打放三十二斤炮弹的钢制重型龙击炮,立刻齐齐打响。 “砰!” “砰!” “砰!” “砰!” …… 连绵而起震破耳膜的巨大炮声里,100门重型龙击炮的炮口,立刻飘起腥红的余焰,闪腾起刺目的金色火光,在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中,100枚乌黑的32斤重的巨大乌黑铁弹,带着死亡的啸音,向潼关城的东面城墙,狠狠撞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八十七章 猛攻潼关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沉闷厚重的巨大撞击声中,这100枚乌黑的32斤铁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均匀分布的状态,狠狠地打中了整个东面城墙。 整个潼关城的东面城墙,瞬间出现近一百个大洞,每个大洞边缘,粗大破裂的纹线密如蛛,肆无忌惮地向击围蔓延,大片的城墙砖块飞溅裂开,一片尘雾弥漫,整个东面城墙,象得了哮喘病一般在剧烈的颤抖。 在东面城墙上,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流血的李过部士兵,人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前被纷扬呛鼻的尘雾所笼罩,而脚下的城墙则在打摆子一样剧烈地晃动,有近百名站脚不稳的左军士兵,更是有如狂风吹起的破叶一般,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随即摔成肉饼。 唐军这次凌厉的重炮齐射,竟让潼关城的东面城墙,瞬间陷入不小的混乱。 那些有过战场经验的左军士兵,情况还好,还能勉强支持。只是那些大批被震得口鼻流血,一头一脸都是尘灰的男女青壮,全无作战经验的他们,惊恐地大叫着,掉头从城墙马道上,扭头逃跑而去。 “不许跑!快给老子回来,继续守住城墙!有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被汹涌的沙尘气浪冲击,一身尘土发须散乱的李过,有如从沙漠中刚走出来一般,模样极其狼狈。 他剧烈咳嗽着,扶着城墙堞垛站起,冲着狂逃而去的那些顺军士兵,嘶声厉吼,以阻乱势。只是在这一片混乱中,虽然他声嘶力竭地高喊,却效果不大。 一名已然被震得双耳失聪的男性青壮,哀嚎从李过身边跑过,完全没听到这位潼关城最高长官的警告。 “混蛋,不许跑!” 李过又气又怒,他刷地抽出锋利宝剑,一声怒喝,狠狠一剑刺去,将这个逃跑的家伙,从背后到前胸,捅了个大窟窿,这个逃跑的青壮,身体摇晃了一下,便从城墙上倒栽下去,摔得一摊肉饼。 好不容易,在李过及他的一众护卫,接连砍杀了七八人后,这些被打蒙的顺军,才重新稳定下来,逃跑者胆颤心惊地重回岗位,整个东面城墙上的局面,才稍稍稳定。 而在这时,那些刚刚打完第一轮齐射的唐军炮手们,已又在清膛、装药、填弹,为下一轮射击作准备。 李过牙关紧咬,心头的愤怒无以复加,他眼睛一转,随即下令:“放下吊桥,全体骑兵立即出城冲击,务必将唐军炮手全部斩杀!让他们的大炮变成哑炮,死炮!” “得令!” 很快,城中四千精骑,在放下东门吊桥打开城门后,便鼓噪着一齐冲出城去。 这四千名骑兵刚刚过了吊桥,他们便听到,身后又是轰的一声响起。 有骑兵下意识回头一看,却见吊桥正被城头军兵奋力拉起,而城门早已是紧紧关上。 一时间,全体骑兵脸上,皆满是萧然落寞之色。 他们知道,李过这般做,已是决然把他们当成弃子使用,只要他们率军一出城,便是只有战死沙场一条路可走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就是军人的宿命吧。 而见得出城的顺军骑兵,在出城之际,呈现出踌躇无奈之态,李过心下亦是不忍,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双眼已是血红。 “各位兄弟,速速上前,只要斩杀那些唐军炮手,本将一定不会亏待了大家,你们回来后,本将军亲自给你们庆功!”李过在城头,冲着这一众骑兵厉声高喊道。 听到主将的这番鼓励,出城的骑兵也皆知道,自已现在,除了拼死前去杀掉那一众唐军炮手外,再无他路可走了。 可悲啊,李过这番虚假成份极多的话语,自已除了相信,还能如何呢。 毕竟,军律难违,抗命不从者,皆是要被立刻处死。于是,他们齐声发出野兽般的喝喊,随即猛磕马肚,向着远处的唐军炮阵,纵马前冲。 马蹄隆隆,尘土飞扬,在这个初春的料峭清晨,顺军骑兵纵马疾驰,有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唐军的炮阵。 八百步! 六百步! 三百步! 在纵到至约离那一排唐军火炮只有三百来步时,一众顺军骑兵迅速散开成一排直线,每个人眼中,都是早已看好了自已前面要斩杀的唐军炮手,一边拿出弓箭瞄准,一边愈奋力地猛磕马肚,疾速前冲。 弓箭的有效攻击距离为六十步,所以他们要加快速度,冲到这个距离,让那些唐军炮手,好好尝尝疾弓重箭的威力。 “冲啊,冲过去,把这些唐军炮手全部射杀!” 越跑越近后,一众顺军骑兵,有如一群疯狂野兽一般地大声吼叫,隆隆马蹄声里,这些掂弓搭箭的顺军骑兵,向对面的唐军炮手,纷纷拉满了弓弦。 可以预料的是,只要跑进射程之内,这些唐军炮手,断然从顺军的重箭下逃得性命。 让这些顺军骑兵没想到的是,在这看似一片顺利之时,一个意外却发生了。 所有的顺军骑兵都清楚看到,这些唐军炮手有如一群被老鹰追撵的兔子一般,掉头向后面逃去,而在他们的后面,却出现了密密的一排火铳手。 准确地说,是两排四千多人的火铳手,因为一排站着,一排跪立着,身披着烧得滋滋作响的火绳,手持装填好的火铳,迅速地作好了瞄准姿势,整个阵伍从头看不到尾,已是完全布满了整个潼关外部的空余地块。 此时,在城头用千里镜观察的李过,他那浅褐色的瞳孔,顿时惊恐地收缩成一点。 靠!唐军阵中,竟然还有如此之多的火铳手,这下,咱们这散成一排的骑兵,岂不成彻底成了挨打的靶子?! 这简直是让人屠杀的节奏! “快!鸣金,速速鸣金,让他们回来!” 在李过嘶声大喊之际,对面的唐军阵上,随着一名队长模样的人一声大喊,手下令旗猛地下挥,或站或跪的两排火铳手,那四千杆火铳,顿时一同打响。 “砰砰砰砰!。。。。。” 绵密有爆豆的火铳声,剧烈地响起,从铳口飘起的余焰,组成了两道鲜黄而刺目的火线,大片大片的呛鼻而厚重的白雾涌起,瞬间将整个唐军阵前变成了一片人间仙境。 四千杆火铳,有三千六百杆打响,这三千六百颗三钱重的细小铅弹,组成一道密密麻麻的死亡雨幕,向正狂奔而来的顺军骑兵,呼啸着对冲而去。 李过从千里镜中,可以清楚看到,这呼啸而去的铅弹雨,将对面冲来的顺军骑兵,或人或马,射了个正着。 起码有近五六百名顺军骑兵,在开火的一瞬间,纷纷中弹,骑兵的惨叫与马匹的悲鸣混合在一起,有如死神的欢笑。顺军骑兵人仰马翻,整个向前冲击的骑兵军阵,瞬间陷入混乱与崩溃。 直到这时,顺军的鸣金之声才当当的响起,可叹为时晚矣。 就在剩余的三千余名顺军骑兵,纷纷慌乱地拔马回逃之际,唐军的第二轮射击,又开始了。 又是四百多名顺军骑兵,哀嚎着滚下马来,死伤一片。 仅剩的不足三千名的顺军骑兵,已魂胆俱裂,有如无头苍蝇一般,在野外四下乱窜。 就在这时,三千名唐军飞鹞子轻骑,有如猛虎出山,宝剑出匣,向这散乱一片的七百余骑顺军骑兵猛扑而去。 一场毫无悬念的追杀,近乎是是彻底的屠杀,马蹄隆隆,刀砍枪刺,顺军骑兵纷纷惨叫而亡,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最终,只有不足千骑的顺军骑兵,总算在唐军的刀锋下逃得性命,已被打得蒙了头的他们,在野外乱窜了一阵后,才急急地拔转马头,窜回东门入城。 而在东门外的唐军骑兵,在大获全胜后,倒也没有再进一步朝潼关城门追击,而是放任他们自去,便鼓噪而返。 在东门城头,用千里镜看清了这悲惨一幕的李过,心头的痛疼,简直有如刀割。 好么,自已的骑兵这番出击,竟是一名唐军炮手也未杀到,便全部报销在潼关城外,他娘的,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唐军如此悍锐冷酷,组织森严精密,自已这些手下兵马,虽尚有足够数量,但真的是唐军的对手么? 想到这里,李过感觉自已,从头冷到脚。 而见到出击的顺军溃灭,正在东面唐军阵后,押阵的主帅唐军第一镇镇长田威的脸上,闪过一丝冷酷而得意的笑容。 哼,顺军的这般伎俩,他早已在作战计划中作过相应安排,对付他们这场出城突击,可谓已是手到擒来。 在见到残余的顺军骑兵,有如吓掉了魂的小兔子一般逃回城中后,他心下莫名得意,随即冷冷下令:“顺军骑兵已灭,继续火炮攻城。” “得令!” 那名唐军火炮指挥队长,手中的红旗,又高高举起。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又是一百枚乌黑的32斤铁弹呼啸而至,震耳欲聋的发炮声里,城墙上碎砖如雨纷飞,呛鼻的尘雾漫天飞起。 很快,在唐军这一百门重型龙击炮整整打放了十二轮,到达使用极限后,整个东面城墙上,遍布密密麻麻的蛛裂缝,整个墙体的破损程度,达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程度,有如一个濒死的病人在垂死挣扎 包括李过在内的全体防守顺军,皆感觉到,脚下的城墙,在更加剧烈地来回摇晃,又有多达上百名来不及下趴或扶稳的顺军士兵,被震得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大片垮塌的雉堞,也被震得从城墙下,四分五裂地砸落,这些震脱的雉堞,从这么高的位置砸下来,立刻散成碎片,将那些被震落的顺军,无论死活,统统掩埋在一起。 还有城上摆放的几门零散火炮,也象被震飞的玩具一样,四处乱抛,从城墙上摔飞而去,随即在地上摔得一堆废铜烂铁。 在唐军的重型龙击炮猛烈轰击下,潼关城,这座千年雄关,这座自明朝初年成立潼关卫起,就精心修造的城墙,亦与内地州府一样,至少在外表上,亦同样被唐军的龙击炮轰得惨不忍睹。 被唐军接连沉重打击后的顺军守兵,顿时陷入了比第一次炮击时更加严重的混乱。 在这样凌厉至极的狂暴之力下,在这样人力根本无从抗拒的绝对死亡面前,所有的东面城墙的顺军,饶是久以战阵之辈,亦是信心被严重摧残,原本就不高的士气,顿时降到几不可为的程度。 而那些被强征而来的守城青壮,早已皆是破胆,很多人疯狂地嚎叫着,立刻丢了武器逃命。 这时,根本不需要有人动员,不知是谁发了一喊,他们就立刻丢了岗位,哀嚎着冲下城墙马道,疯狂逃命而去。 虽然潼关城头一片混乱,且这潼关城墙严重受损,但其坚固程度,却依然十分可观。 这是因为,这潼关城墙,虽也是采用与其他汉地城池一样的构造,即内城夯土,下垫青石的方式,但它的外墙上,为了防备坚固,全部是采用一块块坚硬青色的条石,先内贴一层,外面再行包筑青砖,也就是说,这潼关城墙,相当于是包了两层外墙结构,这样的构造,可比内地城池那样的只包了一层的青砖方式,要更加坚固。 除此之外,这潼关城墙,还特别设计成城墙下粗上细的模式,整个墙面呈略为倾角状,从而让炮击的铁弹,不能很好的正面发力,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减轻了对城墙的损害。另外,诸如突前马面等加固手段,也全部采用。故而整个城池的防御力,比内地的城池与关隘要坚固得多。 整个东面城墙,愈发破损,外型狰狞,崩角垮漏之处四处可见,却依然勉强支撑,没有垮塌。 而在这时,在唐军阵中的那一百龙击炮,则是门门炮身发红,每门龙击炮的炮管,都是红光艳艳,有一种妖异的美感。炮手们用湿布擦拭时,大团的水雾,混合着呛鼻的火药味们,滋滋叫着腾空而起,呛得一众炮手连连咳嗽。 主帅田威,见到已方火炮终于在这12轮打响后,到了快炸膛的边缘,潼关却依然没有太大损毁,不由得也是一声轻叹。 好一座坚固无比的千年雄关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八十八章 乘胜追击,蒙混进关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传我之令,第二排火炮继续上攻,直到极限次数为止。” 见到潼关似乎巍然不动,田威心下虽然感叹,却依然冷冷下令。 第一列热得烫手的火炮,被炮兵咬着牙往后撤下,第二列的一百门重型火炮,又被吱吱响着推了上来。 田威深吸一口气,厉声下令:“全体火炮注意,重新开始齐射轰击,一定要彻底打垮这南面城墙!” “得令!” 指挥火炮发射的唐军炮队指挥官,他手中的红色令旗,又高高举起。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重炮怒吼,余焰飘飞,浓烟漫天,又一轮重型龙击炮齐射轰击后,巨大的铁弹撞击声与城墙垮塌声,有如死神的咆哮,连绵响成一片。 整个潼关东面城墙,大块碎石飞溅,城墙中的夯土象下雨一样飞扬而出,有如撕碎的布片一般的雉堞和女墙,飞散到四面八方。 只听得轰隆隆几声让大地震颤的闷响,整个东面城墙,呈现更加破碎剥落的形状,外墙贴砖大块地剥落,里面内祖衬的青石也条条裂开,一道道有如行为艺术般四处弥漫的粗深裂缝,更加肆无忌惮地在墙体上张牙舞爪,那城头暴露出来杂七错八的砖石木料,更是四处飞溅乱七八糟。 “继续攻,不要停!” “得令!” 很快,第二列的一百门重型龙击炮亦打放完毕,潼关东面城墙愈发破损,却还兀的强撑不倒。 田威亦不稍停,立即喝令,让第三列一百门重型火炮推上前去,继续进攻。 望着唐军第三列炮阵又越推越近,看到那一门门正径自冲来的乌黑巨大的火炮炮口,李过心跳如鼓。 怎么办? 还是要龟缩着,等他们攻上来么? 不行,不能这样任唐军放肆进攻,就算潼关再坚固,自已决不能只当一个任打任杀活靶子! 如果唐军在八百步开外,继续这样不停射击打炮的话,那么,就算这潼关还能坚持住,自已的手下,就算有再多的兵马,也会被这样的一边倒的轰击给打得士气崩溃的。 坐以待毙,是一个最无能也最愚蠢的方案。 那么,自已现在唯一的办法,就要抓紧时间,利用兵力优势,命令全体守军,一齐冲杀出去,把这些该死的唐军炮兵干掉,绝不能让他们象打靶一样射杀自已的数万手下。 想到这里,李过一脸近乎扭曲的狰狞。 眼下之计,只能这般死中求活了。 就在这时,旁边一直沉默的光山伯刘体纯冲他大声喝道:“毫侯,敌兵如此势大,火炮这般凶猛,若再只能凭关固守,只恐终有一失,万一潼关被破,我军无险可守,岂非只能尽死此处?还望毫侯尽快做出决断,速速领在下率兵出关作战,方可有一线之生机!” 李过脸上肌肉不停抽搐,他斜了刘体纯一眼,但冲他厉声喝道:“奶奶的,光山伯说得对,再这样守下去,只怕最终难逃一死。与其坐以待毙,不若拼死一搏!你给我听好了,趁唐军尚未过来,你迅速带领一万名精锐守军,作为先锋突击队,突出关去,去全力突袭那唐军炮手,以及将会出现的火铳手,一定要想尽办法与其近战搏杀,让他们的火炮火铳发挥不了作用。只要你们能与他们顺利交上手,那本将随后会带城中全部军兵,接应杀出。我们一定要拼尽全力,将这些该死的唐军拼力打退,力保潼关不失!” “是!在下明白!“ 光山伯刘体纯抹了一把渗出的冷汗,绷着脸大声接令。随后,他快速挑选出一万军兵,准备出城与越来越近的唐军战阵近战搏杀。 一场短兵相接的残酷战斗,终于要开始了。 就在唐军第四列打放完毕,第五列火炮正准备推上前来之际,潼关东门轰的一声,骤然打开。 光山伯刘体纯,带领着一万名精锐顺军,一齐鼓噪呐喊着冲出工事,向正在行进的唐军战阵中最前面的火铳兵,疾速冲去。 见到顺军冲出工事,向自已鼓噪冲来,唐军军阵里,那些前推火炮的炮兵立即停住了脚步,全部从阵中撤走,然后,大批火铳手快步来到火炮阵前,随即摆开阵型,准备迎敌。 “预备!” “放!” “砰砰砰砰!。。。。。。” 随着领头的唐军火铳队长一声暴喝,三排唐军火铳手,迅速摆成前后三排的三段击式阵型。 6000杆鲁密铳中,最前排的2000杆,首先打响。 然后,第一排退下,至第三排后面,第二排的2000杆鲁密铳紧跟着打响。 接着第二排再退到第一排后,第三排铳兵顶上来,再打放了2000杆鲁密铳。 至此,一次完整的三段击,打放完毕。 到了第三排的铳兵打放完毕后,原先最早的一排铳兵,已然又装好火药与子弹,继续顶上最前头,准备重新开始新一轮的打放,这三段击流程,又重新开始。 爆豆般的枪声,绵密响起,枪口余焰组成一排暗红色的飘飞火幕,浓重的白烟立刻在排成一排笔直直线的盾牌上,连绵涌起。 无数颗呼啸的三钱重的细小米尼弹,发出轻微的尖啸,向对面狂冲而来的顺军,疾射而去。 这些炽热滚烫的细小米尼弹,呼啸而去,立刻有如热刀扎黄油一般,轻易地穿入那些顺军的身体中。 在唐军这般近乎无休止,仿佛绵密不绝的鲁密铳打击下,冲在最前头的数千名顺军,在第一次三段击齐射时,就瞬间被射杀了八百余人。 而领头冲锋的光山伯刘体纯,因为身上穿的铠甲鲜明亮丽,相当与众不同,故他本人,简直堪称为子弹磁铁。 唐军的第一番三段击齐射,整整十五颗铅弹,同时击中了他,让刘体纯从头到脚,布满了密密的小血洞。 这本来挥舞着战刀,呐喊前冲的顺军大将刘体纯,仿佛被突然挨了一记重锤一般,生生地停住了前冲的脚步。呆怔了不到一秒,便扑地仰面倒地,再无动弹。 倒地身亡的他,双眼瞪得极大,仿佛还不愿意相信自已已唐军这般快速射杀,只不过,后面纷乱的步兵又继续前冲而来,很快就将这名领头冲锋的大将刘体纯,给踩成了一张薄薄的肉片。 这名领头的刘体纯一亡,遭遇迎头痛击伤亡惨重的顺军,顿是阵型大乱。 剩下的九千多名顺军,虽是人数众多,却是已成无头苍蝇一般四下乱窜,他们稍一呆滞,便是人人如得失心疯一般,哀嚎着转身逃跑。更有极多的人顺手丢了武器,只求能跑得快些。 只不过,后面的三段击间隔时间极短,那绵密不停的鲁密铳,将他们的逃生渴望彻底打消,无数颗铅弹追上了他们,又将他们从背后射杀了六百多人。 在见到剩余的八千余顺军,以极其狼狈的姿势向后撤逃之后,唐军火铳手才收拾武器,在一声喝令后,继续与后面的本阵兵马一起,保持着平稳的阵型,向潼关方向继续推进。 而看到这一悲惨的一幕,主将李过,和全体在城头观看的顺军,顿时皆被打懞了。 靠!唐军的火器这般凌厉,这根本不是在打仗,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而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唐军的火铳不象往日所见的火铳那般打打停停,反而一直不停地连续打放,无休无止,这,这简直是一场噩梦! 毕竟,在所有顺军的印象中,往常明军的打铳,只要顶过了第一轮齐射,那么,在接下来的数分钟时间里,明军因为要重新装填上弹,处于防备最是无力的状态,而自已正好抓住这样的机会,进行突击冲杀。 只不过,现在超过了主将李过想象的事情是,这对面的唐军,那密密麻麻的数千杆鲁密铳,仿佛永远都不会停下来一般,竟一口气将出阵外想要近战绞杀的一万名顺军部当场击溃,杀伤极多,尸枕狼藉,这简直出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这样绵密而集中,且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射击,完全与以往面对的任何明军都不一样。这种近乎无休止的火力射击,这种把攻击部队全部消灭的屠杀式战斗,对顺军的心里打击十分巨大。 这样近乎必死的结局,让顺军再无突击的勇气,剩余的八千余名兵力,皆是全力奔逃,只求能尽快逃回潼关之内。 在这时候,最为焦虑也最为恐慌的,便是城中主将李过了。 怎么办? 唐军攻势如此凌厉,自已手下这些士气低沮斗志全无的剩余军兵,还有那些更不堪用的临时召集的青壮,真的能顶得住么? 李过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迷茫。 而这时,唐军已然又快速行进过来,来到了三百余步外的准确射击范围中。 “预备!” “放!” “砰砰砰砰!……” 又是绵密不休,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打铳声,有如爆豆一般密集响起,将那些逃跑在最后的顺军,当成一群倒霉蛋一般,立刻射杀。 这样一边倒的彻底屠杀,对唐军来说,堪为极度快意之事,而对顺军来说,简直是置身无间地狱。 随着死伤人数的快速增加,守卫在城头的顺军,亦是信心大受打击,甚至在潼关各处,皆开始快速出现混乱。有不少临时召集来的青壮,在见到大批溃军有如哭嚎着扔下武器,掉头向后逃去。 “别跑,不许跑,操你娘的不许跑!” 李过双眼血红,冲着那些逃跑的青壮大声喊叫。 只不过,他喊破喉咙,却是效果不大,那些已被吓掉了魂魄的青壮,甚至还有更多的守军,都开始纷纷离开岗位,趁着越来越深的暮色,向城中深处逃走。 至此,守卫潼关的李过兵马,前有溃逃入门的的八千逃兵,城头有极多向后撤逃的青壮与守军,整个防御已成彻头彻尾的无序状态。 而见眼得守军一片混乱,唐军统帅田威立即下达全体骑兵与枪兵追杀溃入城门的逃兵命令,希望能与他们一起冲入潼关,来个混水摸鱼,尾随而入,以期偷袭得手,免得再继续火炮攻城。 春日艳阳下,四千余名甲胄森森杀气凛冽的唐军骑兵,有如死神出动,马蹄隆隆,枪指刀横,对那些奔逃不及的敌军大砍大杀,刀光过处,头颅纷飞,血肉横溅,惨叫连连。 与此同时,大批甲胄齐全手持锋利精钢长枪的唐军枪兵,亦从盾兵后面一跃而出,急走疾行,朝着溃逃而去的敌军军兵,尾随追杀而去。 这样一边倒地追杀残敌的战斗,简直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一时间,唐军枪兵与骑兵在战场上形成了良性互动,枪兵尾追溃兵,骑兵包抄其侧翼,两个兵种齐力合击,大股大股地消灭溃逃的敌军,给仓皇逃命的他们,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一眼望去,整个平旷的潼关东门外的空郊,有如一个人类屠宰场,地上遍布了敌军军兵的尸骸,横七竖八,触目惊心,遍地溢流的鲜血,混合着雨水,竟哗哗地汇成一条殷红的血河。 这条长长的血河,蜿蜒长流,殷虹刺目,令人心悸胆寒,足见这场杀戮,有多么地残酷。 作为唐军突击箭头的两部骑兵,则是一路不停,有如两根精大锋利的黑色箭头,使劲向前突击,他们的目标,是要从溃兵中直插而入,尽快突入潼关东门。 当然,这一路上,对于两边溃逃的敌军步兵,那些甲胄齐全刀枪锋利的唐军骑兵,当然不会给他们逃命的机会。他们有如死神追命一般,顺路不断砍杀那些哀嚎而逃的溃兵。 整个顺军的守卫阵地,顿时成了极其可怕的人类屠宰场。 而在此时,那在城中嘶声力竭吼叫的李过,心下的痛苦,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操,这他娘的打的甚鸟仗,简直能把人给憋屈死! 这时,有些一身是血,狼狈不堪的逃归溃兵,急急跑上城头,到他身边颤声禀道:“毫侯,我军全军尽溃,已然无法收拾,眼下之际,却该何去何从?”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八十九章 力克潼关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李过这名主将,近乎无望地看着这些溃兵那煞白失色的脸庞,内心痛如刀割,不由得猛跺了一脚,长长地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战局已崩,我虽身为主将,又能有何办法力挽残局呢。 眼下之计,只有全军尽退,能保全一个是一个了。 李过不愧是沙场老将,面对如此不利局面,他紧咬牙关不动声色,努力控制住内心的波澜起伏,沉声下达了撤退命令。 “传本将军令,立即鸣金,令全军后撤,一定要尽快突出唐军包围绕,尽快撤出潼关,全军沿渭水退到华州!” “得令!” 李过命令方下,一旁的南漳伯王光兴急急道:“毫侯,现在唐军正尾随我军入得潼关,若只一味撤逃,唐军掩杀而来,在下只恐非但潼关难守,兵马亦将全失啊!” 李过斜了他一眼:“南潼伯之意是?” 王光兴咬了咬牙,便拱手道:“毫侯,在下自随闯王起兵以来,深受国恩,无以为报,愿率五千步卒与全体青壮留守潼关,尽力截杀唐军,确保毫侯与一众将士能顺利退走!” 王光兴此番慷慨激昂的表态,让李过不觉心下一颤。 “南潼伯,你率部守关,可谓九死一生,本将如何可留你至此险境,还是让本侯率自殿后,力保各位退走……” “不!不行!毫侯,你乃是皇上心腹之人,又是一军主帅,万万不可有失!请毫侯速率本部护卫先撤,本将自率留守军兵断后截杀,一定能力保毫侯逃出险境!”王光兴一脸狰狞,断然拒绝了李过的安排。 “王光兴!你怎么不听……” 李过一语未完,王光兴已摆手打断他的话,冲着旁边一众兵马厉声大喝:“各位听令!且随本将在此拦截住唐军骑兵,一定要力保靖国公顺利撤走!明白了吗!” “得令!” 见到王光兴不由分说地毅然断后,率留守兵马为自已拼死抵拦,李过内心十分复杂,他眼中含泪,喉头涌动,却再说不出甚话来。 他一声长叹,用力拍拍王光兴的肩膀,算是最后的慰勉。王光兴向他猛地拱手,便掉头而去。 一脸忧色的李过,最后凝望了一眼王光兴掉头而去的身影,再不多言,长喝了一声驾,便猛磕马肚,与一百余名精骑护卫,一道加速从潼关疾撤逃走。 鸣金声大作,李过在一百余名精骑护卫下,后面又有一千多名骑兵尾随,一道紧紧护卫着李过,一众人等疾疾从潼关西门而出,向西直冲而逃。 主帅既逃,潼关大批的守军亦不甘落后,亦是紧随他们奔逃而去,生恐自已稍微落后。 与此同时,从战场溃逃路回来的顺军军兵,个个如闻大赦,每个人的脸上,满是对活下去的渴望,纷纷都使出吃奶的力气,撒开脚丫尽力向后奔逃,以期能跟上主帅逃亡的脚步。 而在他们身后,唐军枪兵与骑兵,依然如影随形,追杀不止。 这样一边倒地追杀残敌的战斗,简直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放眼望去,整个潼关城东面之地,已成了唐军演习杀戮的修罗场,无数敌兵或被长枪捅杀,或被马刀砍死,整个战场上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作为唐军突击箭头的两部骑兵,则是一路不停,有如两根精大锋利的黑色箭头,欲穿过潼关,径自直追李过那率先撤逃的骑兵队伍,以期将他们合围歼灭。 当然这一路上,对于两边溃逃的敌军步兵,那些甲胄齐全刀枪锋利的唐军骑兵,当然不会给他们逃命的机会。他们有如死神追命一般,顺路不断砍杀那些哀嚎而逃的溃兵。 “快!落下千斤闸!休得让唐军顺利入关!” 此时,已在城头为主将的王光兴,见得唐军追兵已随已方溃兵入得关内,顿是心急如焚,连声下令。 上面一众守军急急拽起那铁锈斑斑的链条,用力拉动绞盘,想将千斤闸拉下,以此方式截断唐军入关。 铁链吱吱作响地拉起,绞盘嘎嘎作响起扳动,这千斤闸被守军一点一点放下,整个潼关东门处粉尘四溅,重逾千斤的青石闸门,从城关顶端露出,不断地往下放。 唐军士兵见千斤闸即将落下来,亦是心急,纷纷加快脚步,立即从城墙马道追了上去,想要尽可能阻止千斤闸落下。 “嗖嗖嗖嗖!。。。。。。” 此时,城头的顺军,为了阻止唐军上攻,开始发狂般地往下射箭。 顺军这般近距离射击,极具杀伤力,一些正死力上攻的唐军军兵,因躲避不及,纷纷中箭,或死或伤,惨叫倒地。 “砰砰砰砰!。。。。。。” 在顺军开始放箭之时,潼关东门外,唐军的鲁密铳手们,也开始不停地朝东门城头之上打放火铳,希望能以此方式,压制城头疯狂射箭的顺军,为攻城的一众唐军减轻一点压力。 时局十分紧张,不停打放的鲁密铳手们,竟有两人因为慌张,连续塞入了两次定装火药,结果火铳炸膛,当场身亡。 只不过,虽然同伴就在身边死去,剩余的鲁密铳手们依然不敢有任何稍怠。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这紧急危难之刻,一丝一毫的懈怠,都可能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由于唐军火铳手极多,打放的火力极其猛烈,城头的顺军弓手迅速被压制,几乎再难以继续发射。 敌军弓手一旦被压制,唐军军兵顿是士气大振,数百攻入潼关的枪兵一路冲杀,很快便攻上城墙,向着正卖力放下千斤闸的敌军,拼力冲杀过去。 见到唐军攻上城头,王光兴已是面如土色。 此时的他,已再无办法,只得喝令手下与他立即迎战攻上来的唐军枪兵,又令另一部分手下加紧下放千斤闸门。 见敌军负隅顽抗,攻上城去的枪兵们愈战愈勇,人人手中一杆精钢长枪,舞得有如梨花点点,向对面的敌军猛刺而去,枪枪见血,攻势极猛,对面那些斗志低沉的守军根本无法抵挡,唐军很快就占了上风。 战至此时,双方皆无退路,只得拼死厮杀。整个东门附近,有如一座鲜血与人肉的磨坊,呐喊与唾骂声此起彼伏,汹涌的鲜血流满了城墙马道与城门附近的街面,向四下不停缓缓流淌。唐军与顺军拼死决杀,彼此饱含无尽仇恨,只恨不能生吃了对方,只是最终双方的尸体交错在一处,鲜血流淌在一起。 “兄弟们!一定要杀退唐军啊!” 王光兴手舞大刀,亲自上阵拼杀,一脸溅满鲜血的他,有如狰狞厉鬼,却犹抽空向全体正奋战不息的手下大身鼓气。 只不过,饶是他这般大喊,下面的回应声却是廖廖,可见士气低落到了何等程度。更可悲的是,城头的守军尚在奋力抵抗,而那些抓来的青壮,则早就趁着双方激战的机会,大部分已逃了个无影无踪,根本就找不到人影了。 这时的王光兴,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只不过,他还来不及更多感伤,一柄锋锐的长枪已呼啸而至。 这柄锋利的长枪,有如一条飞刺而来的毒蛇,一下子就扎穿了他的咽喉,尖锐锋利的枪头,从后颈直透而出。 王光兴的呐喊嘎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嘴里嗬嗬连声,下意识地抓握住那冰冷的枪柄,似乎想把它从喉咙抽出。 而对面那名夺走他性命的唐军枪兵,一声冷笑,右手一抖,迅疾地将长枪抽出,王光光的喉咙处,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窟窿,鲜血狂喷而出。 这位为大顺拼死效忠的南漳伯,象一截木桩一样,仰面无声地倒下,砸起大片粘稠的血泥,再无动弹。 倒在地上的他,能感觉到生命象流水一般迅速离去,整个身体在迅速变轻,意识亦开始一片模糊。 人生数十年,弹指一挥间,恍若一梦。 闯王,在下随你起兵至今,算是为国尽忠了,就让兄弟在这里先走一步吧。 一柄雪亮的腰刀挥砍而来,将王光兴的头颅一举斩下。 “速速投降,可免一死!” 这名斩下王光兴头颅的唐军枪兵,高举着王光兴血糊嘶拉的头颅,声嘶力竭地朝一众几乎被吓懞的守军厉声怒吼。 此时,城头守军已被越来越多的唐军包围,已是腹背受敌,丧失主将士气大沮的他们,听到唐军这般逼喝,已是魂胆俱裂,在又极其艰难地抵抗了一阵后,终于彻底崩溃了。 极少数敌兵开始紧急突围逃走,而更多的守兵大声地嚎哭着就地扔了武器,高举双手乞求饶命,模样十分可怜。 只不过,在这一片混乱的战场上,溃散的敌军极难无法收拾,唐军急于追击作战,也根本就没有能力与时间来收拢俘虏,故那些杀红了眼的唐军枪兵与盾兵,依然有如野兽一般吼叫着,毫不留情地要将剩余的顺军军兵全部杀光。 最终,仅有不足二十人的顺军军兵,拼却一死杀出重围,极其侥幸地保全性命,逃出生天,消失在战场边缘,不知所踪。 而城头其余的近千名守军,则全部在这有如修罗屠宰场般的战场上,被如狼似虎的唐兵干脆利落地杀掉。 幸得唐军统帅田威审时度势,在城头彻底拿下之际,下达了接受敌军投降的命令,剩余的三千余名敌兵,才得以侥幸活命。 至此,整个潼关终于彻底落入唐军之手,唐军随及打开潼关西门,向已然逃远的李过本部,迅猛追击。 这些唐军骑兵,不辞劳苦,依然保持两部夹击的阵型,一齐朝那向正仓皇溃逃的李过军兵奔行而去,要对他们尾随夹攻,猛追赶杀。 马蹄隆隆,人喊马嘶,唐军骑兵一路狂追,终于在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追上了那跟随李过逃跑的数万步兵。 原本就是在惊慌逃命,已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李过部步兵,在唐军占据绝对优势的骑兵联合夹击下,立刻彻底崩溃了。 至此,整个偌大的旷野,整个渭河南岸,成了唐军骑兵尽情屠杀的场地,漫坡遍野溃逃的顺军步兵,则有如疯狂逃命的牛羊猪犬,任命唐军追杀砍死,根本就没有任何保命的可能。 更可怕的是,在这样的四散溃逃中,即使有零星的顺军兵想要投降,也立刻被杀红了眼的唐军士兵,或砍或捅,登时杀毙,断不留情。 只不过,两条腿的步兵,如何跑得过四条腿的骑兵,最终,约有两万三千余人,被唐军骑兵截断了所有退路,眼前着就要将他们全部包围剿杀。 这批人当然明白自已的命运,他们纷纷跪地,面对唐军越来越逼近的冰冷刀锋,磕头不止,请求投降。 最终,还是唐军主帅田威下达了止杀的命令,投受了这两万三千顺军军兵的投降,整场战斗,终告结束。 至此,总计人数多达六万多人的顺军守关兵马,加上先前在潼关投降的三千余兵马,仅有约两万八千余人因此投降而侥幸逃得性命,其余的三万余人皆被唐军宰杀,整个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满地,死人死马横七竖八,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更可怖的是,遍地溢流的鲜血,竟已哗哗地汇成一条殷红的血河。这条长长而蜿蜒的血河,蜿蜒长流,殷红刺目,令人见之心悸。 而在这血腥可怖的战场上,唐军连绵的欢呼声,已是有如滚滚春雷,响彻原野。 而率领一千余名骑兵仓皇而逃的李过,听到背后传来的遥遥欢呼,心下的悲凄,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操,潼关丢了,六万军兵几乎尽失,自已还象一条丧家狗一样被人追了个死去活来,这场战斗简直就是一场不敢相信的噩梦! 李过忽然悲哀地想到,现在自已丧军失将,又丢了潼关重隘,就算逃回华州,复能何为。 想到这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对一众手下大声喝道:“传我之令,我军兵马已失,退守华州无益,全军将士且随我径往西安,再听皇上安排。” “得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九十章 大顺何去何从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李过率残部一路疾逃,径往西安而去。而一路追击的唐军,因其早已远遁追之不及,同时亦已人马俱乏,又因天时已晚,故亦就此收兵,全军返回潼关。 唐军此番作战,大获全胜,全军亦颇为疲惫,故唐军统帅田威下令,全军暂于潼关休整数日后,再行西进,将来再一路沿渭河西向进攻,夺下沿途州县,一直进逼西安。 李过等人一路仓皇西去,不敢稍歇,一天后,便全部径返西安。返回西安后,李过不敢稍停,立即前往宫中,去觐见李自成。 “皇上,潼关,潼关丢了!” “啊!” 见到须发蓬乱衣衫不整的李过,哭丧着脸从外面踉跄而入,李自成的内心已陡然揪紧。不过,他还是迅速听到他最害怕听到的话语。 “你说什么?!” “皇上,潼关丢了,兵马尽失,在下无能,请皇上赐死!”李过双眼含泪,连声低泣,一声完毕,便连连磕头,砰砰有声。 随后,李自成阴沉着脸,听完伏跪于地的李过,在不停磕头的空隙中,哭诉着讲完潼关丢失的经过。在听完那近六万兵马丧失的过程后,李自成的内心,有如刀割。 他嘿的一声站了起来,双眼血红,表面愤怒而狰狞,这般模样,倒似要将李过给生生活劈了一般。 不过,好在他及时控制住了自已,只是恨恨地将拳头捏了又捏,方一声长叹道:“李过啊李过,你也是打仗打老了的,却真他娘的令俺失望!现在说这些屁话,又有甚用。纵将你这厮剁成三千段,又能与事何补!快滚吧!等老子想明白了,再来处罚你这厮!” 李过一脸羞惭,额头已磕得鲜血淋漓,他不敢稍留,急急应喏而退。李自成怒视他退出殿外,随即便宜令宰相牛金星与户部尚宋献策入殿商议。 很快,牛宋二人急急而来。李自成注意到,二人皆是一脸沮丧之色,便立即猜到,他们极可能已知晓现在的潼关情状,不禁心头又是一颤。 一时间,君臣三人面面相觑,整个东暖阁倒是一片死寂。 最终,还是李自成先开口,他瓮声瓮气地问道:“入他奶奶,李过这厮端的无能,现在潼关已失,兵马尽丧,东面已是危急万分,却不知,现在陕西北面情况,又是如何?” 他话音刚落,牛金星一声长叹,回道:“禀皇上,现在我军北面情况,京是堪忧。北面的唐军,分成两种一路从山西保德州入境,一路取道蒙古,径攻榆林卫地界,两路兵马均有十余万之众,又兼兵精将锐,火炮凶猛,这一路攻来,可谓所向披靡。而我军兵马,主力集中于西安以及潼关一带,北面布防兵力却是薄弱,自是难与唐军争锋。” 宋献策亦低头叹道:“禀皇上,北路唐军攻势极猛,我军难以抵挡,先后失了镇羌堡、双关堡、榆林城,以及神木县、葭州城等地,现在两路唐军正集齐兵马,合力杀奔陕北门户,也就是皇上故乡米脂而来,在下只怕,米脂县城兵少粮缺,绝难抵挡得住唐军进攻啊,到时候……” “不要再说了!”李自成烦躁站起,厉声打断二人的话语,复冲着二人大声道:“他娘的!唐军这般东北两路兵马齐攻,分明是要彻底灭了我大西国呢,难道,我大西只能任其进攻,乖乖束手就擒不成?” 李自成说完,又是狠狠一跺脚,脸上的烦躁之色, 牛金星微微摇头,又是一声长叹,才低声道:“皇上,现在唐军两面逼来,我军势难抵挡,不若……” “不若就此投降唐军,是不是!” 李自成不及其说完,就暴怒地打断其话语,表情十分狰狞:“牛大眼,你他娘的是不是早与唐军串通好了,要甘为其内应,要来夺俺之位,要灭我大顺,是也不是!他娘的,老子先砍了你的脑袋!” 牛金星骇得一脸惨白,扑通跪地,忙道:“皇上,微臣就是长了一万个脑袋,也断不敢行此反逆之举啊!微臣深受皇恩,叨食国禄,定愿与社稷共存亡,又安会有投降唐军之举。在下只是想说,现在的局势,皇上若要与唐军再正面强抗,只怕会凶多吉少,难有生机。若不赶紧采取变通之举,臣只怕唐军最终两路合进,兵围西安,而皇上……” “而俺也与那崇祯老儿一样,在西安城中坐等被杀了,是吧?”李自成又凶声恶气地打断牛金星的话语:“哼,就算到了那般境地,俺也不会象崇祯佬儿那么窝囊,俺定亲点大军,一道出城厮杀,就算死,也要人死屌朝天,轰轰烈烈地战死于沙场之上!” “唉,皇上,这般话语,不到成不得已,何必轻言。”一旁宋献策亦一声长叹:“皇上,恕微臣直言,事情还没有到完全无可挽回的地步。我军尚有一条道路,可以去试一试。” “哦?是何道路?”李自成皱眉急问。 宋献策轻咳一声,试探着说道:“皇上,这路么,其实是这样。现在既然陕西难保,我军又不能向唐军投降,那只得另寻出路。依在下来看,我军虽然在唐军面前难以抵挡,但若用兵他处,我军尚存的十余万兵马,却可能会觅得意想不到的机会呢。” “嗯?你且说明白些,我军现在,到底该在何处用兵?”李自成亦是眼中一亮。 宋献策闻声而起,迅速从袖中抽出一幅地图,就在御桌上摊开,然后指着嘉峪关外西边地界,向李自成问道:“皇上,你可知道,此处乃是何地?又是何国管辖么?” 李自成愣了一下,便回道:“听闻现在嘉峪关以西,乃是一叫什么叶尔羌国的地方,是么?” 宋献策点头道:“皇上说得是,正是叶尔羌汗国。此国之境,我军当可伐之。这叶尔羌汗国,细论起来,倒是由察合台后裔、东察合台汗国满速尔汗的三弟赛依德,于一百多年前,在原察合台汗国的旧地上创立的一个国家。因早期都城在喀什噶尔,因此称为喀什噶尔汗国;同时,又因其国是由成吉思汗的后裔建立,因此称为蒙兀儿斯坦国。” 他略顿了一下,复道:“现在,叶尔羌汗国的首都,已从喀什噶尔搬到了现在的莎车城,其国家疆域,包括吐鲁番、哈密、塔里木盆地等处,汗国版图辽阔,东方是嘉峪关、南方是西藏、西南是克什米尔……” 李自成摆了摆手,脸现不耐烦之色:“说这些劳什子作甚!现在这叶尔羌国,却是何人当政?兵力如何?你又为何说我军可以攻伐其国?速速讲来!” 宋献策忙道:“万历年间,叶尔羌国统治者阿不杜热依木老死,之子阿不杜拉继位。此人雄材大略,方登大位,便乘其兄弟争夺吐鲁番统治权之机,阿不杜拉带领叶尔羌汗国军队出兵吐鲁番,再次统一了叶尔羌汗国,并使哈密臣服。后来,他又任命胞弟苏里唐为吐鲁番阿木,直接管辖吐鲁番。接着,他出兵伊犁河谷,在巩乃斯草原击败了北面的准噶尔汗国,重新控制伊犁河谷和巴尔喀什湖一带。总之,在阿不杜拉的领导下,经过一系列战争,叶尔羌汗国再次统一塔什干和费尔干,大体恢复到赛依德时期的疆域。” 眼见得李自成眉头紧皱,越来越不耐烦,宋献策赶紧道:“但是,阿不杜拉执掌权柄到现在,其治下已是危机重重。其国中,有黑白两派教会势力,各有强大信众与权力,互相敌对,形同水焰,此为国家分崩之兆也。而其长子尧勒瓦斯,年岁渐长,亦开始拥有自已的部众与军队,其势力亦是越来越大,渐不可制,估计稍有异动,便要对其父王发难了,此又是其国另一败亡之兆也。更何况,北面的准噶尔汗国对其领土一直虎视眈眈,侍机进犯,其边境诸地,多有摩擦,极不安稳。故三点结合来看,其国家虽大,却已是内忧外患,不可久立。” 宋献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所以,叶尔羌国虽大,却是一座被虫子蛀空的房子,已然摇摇欲坠矣。若我军现在,对其国突然全力进攻,必可起到出其不意之效,将其一举击败。更何况,现在的叶尔羌国,为了防务北面的准噶尔汗国,其中国中兵力,大部集中北边,东边的防备,甚是空虚,正好给我军提供了乘虚而入的机会。而我军一旦攻入其国,其国中教会势力,以及那心怀异习的长子尧勒瓦斯,甚至北面的准噶尔汗国,估计皆会蠢蠢而动。这叶尔羌汗国,必被各股势力豆剖瓜分,再难复存矣。” 说到这里,宋献策脸露向往之色:“只要能击败叶尔羌国,我军便有了立足之地。将来就算是关中不保,乃至河西丢失,我大顺亦不至于灭亡无遗。当可于异国重整基业,再图复兴矣。只要我大顺能在西域立足,得以养精蓄锐重振旗鼓,将来国中有变,我军再从嘉峪关挥师而入,重夺关陕,再取京师,当为可行之策也。” 李自成听到这里,原本紧锁的眉头顿是舒展开来,他捋着浓须思忖了一阵,便道:“宋尚之话,倒亦是有些道理,只不过,就这样放弃关陕,转战西域,俺心下着实有些不舍。” “咳,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保得大顺还在,保得兵马留存,就算暂时丢了西安,乃至全境国土,又有何妨。”宋献策急道:“当年辽朝灭亡,那大将大石林牙,率五千残卒,远征西域,重建西辽,亦将国祚延续了数十年之久。这历史之鉴,我等安可不察之。想来大林石牙率一般残兵败将,尚可得如此功业,而我军尚有兵马十余万,战将数百员,此番征伐叶尔羌国,必可大获全生,一举以竟全功。若此番行动成功,恕在下直言,纵然暂时丢失关陕,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将来之前程,却比死守这关陕一带,更为广阔呢。” 宋献策的话语,甚对李自成心思,说得他连连点头。只不过,饶是如此,他却转眼一想,却又问道:“纵然如此,但唐军若贪心不足,拿下关陕,却犹对我军追击不舍,又当如何?” 李自成这句问话一落,一直沉默的牛金星接过话来,他长叹一声说道:“皇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以在下愚见,若要让唐军不再追击我军,甚至与我大顺和平相处,唯一之计,便是率先向唐军求和,献土赠金,皆是可行之策,且在谈判中,需向其讲明,我大顺愿意退让图土,将来之发展方向也不在中原,而是谋攻西域。相信唐军闻知我军意图,定会慎重考虑我大顺之意见,极可能就此同意我等这般行事。这样的话,我大顺也算是在这万难险境中,得以死中求活了。” “哦?是吗?唐军真的就就此罢手,答应我军请求么?你们就不担心,唐军万一不肯收手,而对我军穷追猛赶,那我军两面受敌,岂非死得更快。”李自成犹是一脸忧色。 牛金星摇了摇头,复道:“皇上,现在事情这般紧急,我大顺已是累卵之危,纵有风险,亦需赶紧一试了。以在下看来,唐军胃口再大,拿下陕甘,暂时是心愿已足了。当然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只会全力关注国中局势,应不会再有乘胜追击之志了。更何况,若我大顺主动让出西安乃至陕甘一带,而不复他图呢。况且我大顺主动退让,免去其刀兵征伐之苦,相信唐军也会乐得其成,不会再刻意为难我等。且再退一万步来说,我军这般让出地盘,自率兵马去征伐叶尔羌国,在唐军看来,这正是一个既白得领土,又可利用外国势力来削弱我大顺的最好机会,这般坐山观虎斗之事,那唐王李啸,又如何会轻易拒绝呢。” 牛金星说得急切,连咳数声,又急急道:“皇上,眼下时间紧迫,已然容不得我等犹豫斟酌,这般与唐军之交涉,需得速速开始,万万不可失去最后之良机。若真等到唐军两路兵马继续进攻,直逼我都城西安,那才叫一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何去何从,还望皇上速作决断。” 李自成听完牛金星这般苦劝,心下主意亦已拿定。他一声长叹,狠狠地跺了跺脚,便道:“好吧,既然二位这般苦劝,那俺就试他一试,献策,俺派你东去潼关,立即与唐军开始谈判,希望有机会与他们达成协定。” 宋献策闻声而立,立即拱手回道:“在下领旨,立即出使潼关,定不辱使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九十一章 献出陕甘,西域图存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宋献策领命东行,一路往潼关急急赶去,昼赶夜行,不敢稍停,仅在一天之内,就赶到潼关之下。 此时,遥遥见到潼关之上,已是唐军密布,旆旗插满,宋献策心下,顿是说不出的悲凉与感伤。 唉,此物犹似昨日,脚下已非主人。 没想到,李过这厮,在唐军的强力进攻下,竟会这般快速就丢了,这潼关乃关陕门户,此处一夺,西安到此数百里地再无险可守,唐军兵薄西安城下,已是指日可待之事。 唉,真没想到,大顺前两年才拿下京城,拓地千里,到现在,连想局隅于关陕之地都不可得,反只能向唐军屈膝求和,这般变化,如何能不令人扼腕叹息。 正感叹间,潼关内涌出一彪人马,立即围定宋献策等人,喝问他们来意。 宋献策不敢怠慢,立即将此行来意,向众人一五一十合盘托出。 这些兵马听闻来意,便立即将宋献策等人带入潼关之中。入得潼关后,宋献策惊愕地听闻,那唐王李啸,竟亦在其中。 原来就在今天上午,那唐王李啸,已从北京悄然南下,刚刚抵达了这潼关之中。 自唐军拿下中原后,原本在北京的李啸,意识到在关中一带,即将迎来与大顺的最终决战,为更好地坐镇局势,才决定在两路发兵之时,自已亦前往潼关坐镇。 除此之外,李啸亦考虑到,在大军压境的状况下,那李自成极可能抗不住压力,会自已屈膝求和,故为了更好地安排将来可能会与大顺进行的和谈,李啸亦有必要亲临陕西,以随时掌控时局。 因此,唐王李啸带着亲随赞画陈子龙,亲自从北京出发,一路晓行夜宿,人马不停,终于在八天后,到达潼关之处。 此时,潼关刚刚被唐军夺下,李啸路上得报亦是十分喜悦。入得潼关,李啸随即下令犒劳全军将士,从上到下,俱有赏赐,全军高呼万岁,各人无不喜悦。 却没想到,犒劳方毕,李啸等人还未来得及休息,便听得手下来报,说关外有大顺使者宋献策前来觐见,请求与唐军讲和。 李啸略一思忖,心下已将宋献策等人来意猜了个七七八八,便立即同意,就在潼关内收拾一间净屋,在此接见此人。 宋献策与一众随丛,在唐军军兵的带领下,入得关来,一路穿街过巷,直往李啸之处行去。 这一路上,一行人只见到这潼关之中,当日被唐军攻城打坏的破损处,已被基本修补完毕。城中有大批的唐军兵马栖驻其中,到处都是唐军操练的口号声与军歌声,偌大个潼关内外,已成唐军的一个巨大兵营。 这一刻,宋献策等人,不觉又回想起潼关昔日在大顺治下情景,恍如昨日,却物似人非,各人不觉心下黯自神伤。 饶是心伤不已,各人却又不能表露出来,只得跟着领路的唐军一路行去,不多时,便到了李啸住处。 见到房门口那些装务精良又戒备森严的卫兵,宋献策人皆觉一凛,心中亦是更惶恐。这时,复有一名文官前来,将宋献策的随从带往他处。而宋献策本人,只能闷闷地跟着领路的军兵一路行进,很快就来到客厅之中。 宋献策一入门内,便看到稳居上座的唐王李啸,他头戴紫金冠,一身鲜红蟒袍,腰缠青犀玉带,足蹬黑革履,整个人看上去,气宇轩昂又成熟稳重,虽然面色平静,态度随各,却依然有一种久居上位者的不怒自威,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此时的李啸,正端坐在一把虎头椅上,在他旁边,则是坐着他亲随赞画陈子龙。 宋献策几乎在瞬间,就想起了当日去南京议和时的情景,倒与现在差相仿佛,心下滋味,顿是又是五味杂陈。 李啸这厮,真真是大顺的死对头啊,一步又一步将原本虎踞中原雄霸京师的大顺,给打得丢盔弃甲,兵败山崩,到现在,竟连最后一点关陕的残山剩水亦不可保,如何不令人感慨系之。 宋献策心下长吁短叹,表面却还努力控制心绪,他入得厅来,在离李啸约数步开外,急急跪下。 “大顺户部尚宋献策,拜见唐王。” 李啸斜了这俯首下跪的宋献策,眼角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摆了摆手,淡淡道:“宋尚,且起身说话吧。” 宋献策应声而起,李啸随后命人看坐赐茶,然后便自端茶碗,十分悠闲地自饮起来。 见李啸这般淡然之态,宋献策心下莫名酸涩。唉,国势颓唐,大顺已成风中之烛,其国之使者,待遇自是尴尬至极。 一时间,宋献策心下感伤,却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应对,到底要说什么话方为合适了。 这般尴尬局面,还是陈子龙轻咳两声,方打破沉默:“宋尚,你专程前来潼关,到底所为何事啊?” 听得陈子龙发问,宋献策暗自咬了咬牙,便从椅上站起身来,扑通一声跪于地上。 “宋尚,你这是?” “唐王,陈赞画,我等此番专程前来,实是希望贵军能与我大顺就此议和,息弥争战,再不起刀兵纷争矣。” 宋献策以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向上座的李啸与陈子龙拱手哀告。 李啸与陈子龙对视一眼,皆不作声。 “二位,大顺与贵军相争到今,可谓损失惨重,难堪再战,故特派某家前来,冀望能与贵军就此修好,达成和平协议,从而息弥刀兵。从此之后,两国长相和好,当为最好之事。”宋献策心下难过,脸上却硬挤出笑容,他这般哀哀以告,其话语之间,倒是更见可怜。 李啸缓缓放下茶杯,轻轻一笑便道:“怎么?贵国现在打不下去了?就想到要来求和了?你们先前与清廷结盟,要一道来打我唐军时,怎么不见现在这般模样?” 宋献策一脸赧然,脸上更觉躁热,他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谄声道:“唐王,先前是我大顺受清人蛊惑,不识天兵之威,强与贵国相争,以致于今日战败之耻。现在想来,何其惭愧,又何其后悔!只不过,这些不快俱成过往,唐王你大人大量,也就不要多提了。” 他刚说完,略一思忖,又急急言道:“唐王,凡事但看长远,何必一直纠结于过往不放呢?现在我国从上至下,皆是希望就此息兵罢战,故派我等前来求和谈判。我等这般前来求见,实是真心诚意,万望唐王勿要见疑。” 李啸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便反问道:“既如此,那你们打算提出什么条件,来与我唐军议和呢?” 宋献策眼中一亮,心下急急思考了一番,便迅速回道:“唐王,皇上说过,只要贵军愿意与我大顺讲和,愿意退出整个陕北,以及陕东华州至潼关一带,皆可归给贵军。另外,复有大批金银相赠,以此方式酬答贵军。只求早日与贵军达成协定,复与贵国通商往来,永结为兄弟之邦,互助盟好,永不背弃。” 听完宋献策的话,上头陈子龙却是一声冷笑:“宋尚,你这算盘,未免打得太好了吧。你以这般条件,便想与我军商谈求和,岂非戏弄我等不成。” “哦?在下决无此意。却不知,陈赞画之意是?” “哼!你也不想想,我军连日血战,潼关已下,关陕再无阻碍,这华州等地,我军将如探囊取物,安要你这般假作施舍。而陕北一带,顺军崩盘在即,又岂还要你来惺惺作态拱手相让!更何况,整个关陕,乃至甘肃一带,本是我大明故土,现在将被我军收回,更是理固宜当。你若还这般强词夺理斤斤计较,那这谈和,再也休提!”陈子龙话语强硬,声音冰冷。 听了陈子龙这般话语,宋献策顿是心凉了半截,额头亦有冷汗渗出,他讪讪地沉默一阵,才又谄笑着接过话来:“陈赞画,你说得是。请问,若依贵军之意,到底要何条件,才同意我国与贵军进行谈判呢?” 陈子龙冷冷斜了他一眼,便道:“依我军之见,你大顺已是大势已去,若要想讲和,唯有举国而降,全部军队由我唐军收编整顿,这一条出路可走。此法若行,则我唐王怜你等尚识时务,不再强与天争,免却接下来的厮杀战斗,当可饶你等性命,你们各人的家人与财产,亦皆可得以保全。这般行事,方可称我军之心。” 听了陈子龙的话,宋献策顿是有如五雷轰顶,他大张着嘴,一副几乎不敢相信自已耳朵的模样。 不是吧,唐军胃口竟是如此之大,这,这简直是毫无商量,要将大顺最后一口吞下的节奏啊。 就在他紧张思虑着要如何加以反驳之时,唐王李啸放下茶杯,悠悠开口道:“陈赞画说得是,现在尔等已然穷途末路,兵微将寡,还能有何讨价还价的条件。你们现在崩溃在即,若还这般不识时务,只怕等到将来西安城破之际,玉石俱焚,鸡犬不留,可就要后悔莫及了。” 宋献策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心下的痛楚,难直难以言喻。 奶奶的,这样的和平谈判,与屈膝投降还能什么两样!这,这简直欺人太甚! 他虽心下极其羞恼,却还只能在脸上强自挤出笑容道:“唐王,我大顺虽危在旦夕,贵军却又何必这般强逼。在下此来,其实心下亦有准备,却不知唐王可有兴趣,听下我大顺将来之规划?” 李啸斜了他一眼“哦?宋尚但可直言。” 宋献策深吸一口气,终于决定将底牌合盘托出,他抹了一把脸上的细汗,复对李啸笑道:“唐王,现在贵军连战连捷,我军确是难以抵挡,所以,我大顺决定,若唐王执意要求,我大顺可将陕甘两地,拱手让于贵军,以求贵军就此罢手,不再对我大顺斩尽杀绝。而我大顺之残余兵马,将全力西攻,攻伐那嘉峪关外的叶尔羌汗国,以求离开中国之后,得以在西域立国安顿。到时候,我大顺一旦在西域立足,则立愿与骨肉相连之中华内地,两相和好,不起刀兵,互相通商往来,便心愿已足矣。” 宋献策此话一完,李啸与陈子龙二人,不觉又下意识互相对望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隐忍不住的笑意。 哼,大军压境,大顺即将土崩瓦解,他们为了死中求活,想出这般主意,倒亦是用心良苦,更有说不出的悲切可怜呢。 陈子龙抚掌而笑,朗声道:“好么,看来李自成这厮,倒是想学辽朝时的大石林牙,率领残部前往西域立国呢。他们这般情状,却不知唐王如何定夺?” 陈子龙一语方毕,宋献策立即抬起头来,直直望向沉吟不语的李啸,他神情哀切,眼中热泪盈眶,几乎滴下泪来。 李啸一声微叹,脸上却是笑意隐现,他一捋清须,缓缓言道:“唉,李自成这厮,若真能就此息兵罢战,转攻西域,复将陕甘之地拱手让于我军,免却一场刀兵厮杀,让陕甘百姓不至生灵涂炭,倒也是大功一件。宋尚言辞恳切,态度恭顺,我军又如何可不视其情,而继续进逼不休呢。” 李啸语音刚落,宋献策已面现狂喜之色,浑身上下有如打了鸡血的他,立即俯跪于地,砰砰磕头不止。 同时,嘴中连声喊道:“唐王英明仁慈,真乃万姓之福也!我大顺上下,皆是感恩戴德,无以为报啊。在下代我大顺皇上,向唐王再致谢意!” 李啸冷笑一声,摆了摆手,便又回道:“你此番回去,可明告李自成,孤限他十天时间,将陕甘之地全部让出,他的官员与军兵,以及粮草辎重,可全部开往嘉峪关一带,孤保证不在后追击,定会放他一条生路。另外,他进攻叶尔羌汗国时,万一有所不顺,孤还会酎情加以携助,让他放心前去攻打便是。当然,如果他出尔反尔,言行不一,那就休怪我军兵马无情,将来拿下西安之时,定要将大顺上下官员,一律斩杀,不留一人!” 听了李啸的最终表态,宋献策表面唯唯喏喏,心下却是大石落地,内心的喜悦,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好么,李啸果是聪明之人,既可白得陕甘之地,又能借刀杀人,这样的条件,他如何会不答应。 更何况,李啸还表态,在大顺进攻叶尔羌汗国不顺之际,可加以援助,这般承诺,更是对大顺有如雪中送炭一般。 “唐王,多谢大恩!在下这就返禀我皇上,定会给贵军一个满意的交待!”宋献策大声说完,又是重重地猛磕一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九十二章 西北定,攻东南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宋献策急急返回西安,立即向李自成禀报了与李啸的谈判结果。一脸焦色的李自成,心里那块悬挂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不过,想到要就此将整个陕甘之地,包括现在的大顺国都西安,就这样拱手让给唐军,李自成心下,还是莫名感伤。 唉,真没想到,俺老李起兵造反,干到现在,却是输了个蛋儿精光,这世道造化,真他娘的让人猜度不透哇。 李啸这厮,倒是好歹分得清主次矛盾,乐意看着自已去进攻叶尔羌汗国,以期达到借刀杀人的效果,这厮的心计与理智,确是自已难以相匹,望尘莫及啊。 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这厮终会撕下面具,登上那垂涎已久的皇帝宝座吧。 没想到,自已打拼一生,最终这整个天下,还是要让这个卑贱的辽东猎户给夺了去,唉,这样的结里,估计是谁都没想到的吧。 李自成一声长叹,从迷思中回过神来,便立即下令:“传俺旨令,各国各处兵马齐聚西安,空出城池与州镇让唐军接收,西安与各地的官员亦要立即打点行装,整备军械,集齐粮草,待兵马汇齐后,全军前往嘉峪关,准备出关作战,攻打叶尔羌汗国!” “是,微臣遵旨。” 李自成这命令一下,陕甘各处的顺军军兵,顿是如遇大赦,纷纷立即拔寨起营,全部往西安撤去,留下了一座座不设防的城池,任由唐军接收。 对于这般结果,上自唐王李啸,下至普通一卒,自然皆是十分满意。他们刻意放慢了步伐,任由顺军撤走后,再逐城逐地地加以接收。 这样的过程,自是无比惬意,堪比公费旅游。 顺军撤走得极快,仅在八天后,就全部集齐于西安一带,李自成一声令下,全军西去,直奔嘉峪关。 他前脚刚走,后面便是铺天盖地的唐军汹涌而来,准备进入西安这座千年古城。 在这里,接下来,唐军开始举行盛大的入城仪式,全军准备从西安北门入城,直到大顺皇宫之外。 而在唐军尚未入城之际,已被一众闲散百姓先看到了,一传十,十传百,在街上秩序大定后,本就好热闹的西安百姓们,听闻唐军即将举行入城仪式,立刻轰动了。 大批的西安百姓,男女老少啥人都有,从四面八方跑来看热闹,将个北门瓮城围得紧紧的,人人都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往瓮城内张望,对城外正在列阵准备的唐军,指指点点,七嘴八舌,赞叹不已。 “瞧见没,这就是唐王的兵马!真真气势磅礴,军容严整,端的威风凛凛。小老儿在西安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精锐之官军,真真让小老儿开了眼界啊!” “你们知道不,听说呀,这是唐王手下直辖的兵马,啧啧,真是好军容,好气势。依我看,先前李贼手下的顺军,与唐王手下兵马相比,咳,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咳,那可不!李贼乃流贼起家,手下兵马除了挂个官军名号,与土匪强盗复有何异。这些祸害百姓的草寇,与这唐王兵马相比,咳,擦鞋都不够!” “就是,这帮混蛋,除了杀人越货,就是偷鸡摸狗,祸害百姓倒是最为擅长,这不,都不敢再与唐军交战了,只管一个个西窜而去,真他娘的一帮瓜怂。俺在想,顺军真要出城去与唐王战上一场,怕是尿都要吓出来啦!唉,真希望唐王兵马长驻西安,再不给闯贼以可乘之机,咱老百姓,可就有个平安日子过啰。” 一众百姓们吱吱喳喳地评说着,仿佛看免费大戏一般,竟不肯散去,以致附近的街道都围得水泄不通,好热闹的西安百姓们,甚至开始不停地往北门瓮城内挤,一个个伸着脖子,有如一群被人提起脖子的鸭儿,仿佛要这样,才能更仔细看看城外唐军,到底长个什么样。 在整编列队完毕后后,李啸下令,由他亲自率领数万名精锐兵马,从北面安远门外,列队进入。 鞭炮齐鸣,彩旗飞舞,锣鼓喧天,由一众铠甲鲜明的护卫骑兵引为前部,那雄姿英发气宇轩昂的唐王李啸,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从北边的安远门,昂然而入。 此时,见到唐军入城,城中百姓更是蜂拥前来,他们沿着街道两边,站得密密麻麻。人人伸长了脖子,都来看那唐王李啸,究竟是何风采,到底是何等人物。 百姓热情踊跃,人人嘻笑颜开,引颈直望,场面十分热烈。因前来观看的百姓数量太多,唐军不得不先派出大批辅兵,站在街道两边维持秩序,以确保入城的队伍能顺利通过。 不多时,李啸在从安远门引马直入,一至正街,众人见到唐王真貌,竟是这般年轻英武,气概非凡,不禁大为钦佩。 随即,他们复见其下的精锐骑兵军旅,皆是装备精良,刀枪耀目,堪称威武之师熊罴之旅,这西安城的百姓们,顿是欢声如雷,掌声如潮。那百姓的连声欢呼,有如雷鸣一般,迅速席卷了整个城市。 李啸端坐马上,一眼看去,却只是两旁街道上,皆是黑压压的人头,欢呼吵闹混成一片,后来在维持秩序的辅兵喝斥下,才渐渐变的鸦雀无声。 李啸打马上前,缓步前行,在一众护卫骑兵保护下的他,不停向两旁的百姓微笑着挥手致意。 看到他如此形象亲民,完全没有半点唐王的架子,城中赶来围观的数十万百姓,有不少人竟流下热泪。待李啸稍近一些,便一个个山呼万岁,俯首而跪。 听到这如汹涌涌海潮般袭来的万岁声,李啸顿是心下一动。 难道说,民意如此,民心所向,自已荣登大宝的时机,终于要到了吗? 李啸脸上笑容愈发灿烂,也愈发减慢了行走的速度,在这一排排跪倒的人群中,缓慢而行。 李啸越走越远,终于完全没入这座千年古城的深处,再不可见…… 三天后,李自成亲率十五万兵马,一齐西出嘉峪关,全力进叶尔羌汗国。 不过,叶尔羌汗国已提前侦知李自成兵马异动向西,亦临时紧急抽调了数万兵力置于边城,一时间,大顺与叶尔羌倒是打得有来有回,不亦乐乎。 这样的局面,倒是最符合李啸先前对战局的判断,对于大顺与叶尔羌汗国打成这样的胶着之态,心下甚是喜悦。 这样坐山观虎斗的感觉,不要太好。 不过,现在李自成兵马众多,粮草亦足,倒是没必要对他进行紧急支援,唐军完全可以在嘉峪关口自在看戏,看大顺与叶尔羌汗国狗咬狗打得死去活来。 随着唐军迅速接管各处地盘,陕甘一带迅速平定,各处的残匪与强盗,亦被唐军迅速剿灭, 陕甘既下,整个大明帝国的版图,除了南面那表面臣服的郑芝龙部外,业已全部被李啸纳入掌中。四夷宾服,国家一统,这般宏图伟业,堪谓旷古绝今,亦不为过。 李啸平定陕甘后,便留下安和尚的第二镇兵马驻守甘肃,又留莫长荣的第十一镇兵马,分驻陕西各地,以策应安和尚部兵马。 其余进攻李自成的兵马,以及诸如清廷援兵乃至朝鲜与日本的援兵,皆按李啸之令,全部南下湖广、江西、浙江三省,李啸以多达三十余万兵力,有如巨石压卵一般,攻往郑芝龙部所在广东与福建二省。 外夷平定,流寇已除,郑芝龙这个名义上臣服的藩镇,终于到了要彻底拔除的地步了。 金瓯一统,安可有缺。 想要国家长治久安,象郑芝龙这样的强大藩镇,就一定要彻底消灭,万不可留下后患。 李啸这般大规模调动兵力南下,其消息自是迅速传到福州。郑芝龙得到这般令人恐惧的信息,简直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他再不犹豫,立即唤来郑鸿逵、郑芝豹、郑彩、以及其子郑成功,一道于客厅紧急商议对策。 客厅中的气氛,压抑而沉闷,郑芝龙一脸阴沉,阴郁得几乎能滴下水来。 “各位,现在唐军大兵压境,兵马数量多达三十余万,而我军在广东与福建之驻守兵马,加在紧急扩编之数,亦仅有十五万之众,不足唐军一半。唐军复有大批强大火炮助阵,这般强力来攻,我军何以挡之。” 郑芝龙忧心忡忡地说完这段话语,下面又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知道,三十余万唐军的强大兵力压境,到底意味着什么,在这关键的时刻,也许只要一着出招,就可能会有个满盘皆输的结果。 一片沉寂中,竟是郑芝龙之子郑成功率先发言,他环视了一圈众人,便轻叹一声道:“父侯,各位,以在下之见,现在唯一真正可行之计,便是趁唐军尚未攻来之机,立即向唐军投诚。” 郑成功此话一出,满座皆惊,所有人都象看稀动物一样,怔怔地望向他,好象对这位年轻的世子,从来不认识一样。 郑芝龙亦皱着眉头,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儿子,闷闷地问了一句:“成功,你何出此言?” 郑成功沉声回道:“禀父侯,孩儿已仔细考虑过,形势比人强,李自成的大顺,以及塞边的满清,皆是败亡得太快,根本就不足以让我军积蓄实力。现在我军兵马不足,又缺火器,如何是唐军的对手。若父侯想要保全功名富贵,就非得走这一步不可。” 他略顿了一下,又急急道:“父侯,现在唐军已基本一统明境,四夷亦全部宾服,更派出大批援兵为其助战,李啸军威之盛,可谓已达顶峰。这般强横实力之下,我军如何可与其抗衡。若不抓紧时间,趁唐军尚未开始进攻之前,就立即向其主动投诚,方可得其赏识,最终凭主动献纳之功,既免却一场刀兵之灾,又可保全身家性命与各人财产,岂非甚好之策么?” 郑成功说完,郑芝龙眉头依然紧皱,却是犹自沉吟不语。就在这时,郑芝豹一声大吼:“不可!万万不可就这般向唐军投诚!” 他这一吼,声震屋瓦,倒是吓得众人为之一怔,目光随之齐齐望向他。 郑芝豹昂然站起,握紧沙钵大的右拳,威吓性地一挥,大喝道:“大哥,各位,我军兵马虽不及唐军一半,但是却是凭城池与关隘固守,其兵马数量,纵然少于唐军,复有何妨!更何况,我军有比唐军更加强力的水师,既可以先行打败唐军水师,彻底控制东南亚一带的海域,又可以对广东与福建提供源源不绝的支援,唐军想要一举打垮我军,怕是非易。若两军长相对抗下去,唐军兵马远来,必不能久,等到他最迫退兵之时,我军机会就来了。” 郑芝豹说到这里,一旁郑彩亦急急插言:“芝豹兄说得有理。他娘的,一枪不打就举手投降,实在太堕我郑家颜面。更何况,我军以逸待劳,凭城固守,唐军兵马纵然比我军多了一倍,复有何惧。我在想,若是我军水师先行将李啸的唐军水师击垮,那对他们的军心士气,亦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到时候,唐军久攻不下,必会退兵,我军再乘机相攻,说不定能大获全胜呢。” 郑彩这话一完,郑芝龙竟微微颔首,脸上似有赞同之色。 而见这两位叔叔皆这般看法,郑成功顿是着急,他大声喊道:“二位叔叔,你们想的事情,未免太过一厢情愿。我就问你们,我军之兵卒,比起清军与顺军来说,实力如何?是不是皆不如他们?连清军与顺军都被唐军迅速打垮,你们又为何有这般信心,可以久守城池,可以顺利熬到唐军退兵?大军当前,这样自我麻痹与安慰,又岂非笑谈?” 郑成功的话语刚蕱,郑芝龙忍不住一声长叹。 他本来就是个犹豫寡断之人,听了各人的意见后,更是心乱如麻,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应对方为合适。 他用求援般的目光望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郑鸿逵,希望这位在他看来足智多谋的弟弟能发表意见,给他指出一条光明之路。 郑鸿逵见兄长的目光望向自已,知道自已也到了一定要表态的地步,他一声轻叹,捋了一下胡须,便向郑芝龙说道:“兄长,小弟认为,我军现在状况,有两条路可走,即既可以向唐军投诚,也可与唐军一战。” 郑鸿逵这番话语,让座中各人,顿时皆是呆住。 靠,这般模棱两可的话语,到底是什么意思?!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九十三章 宁为鸡头,不为牛后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郑鸿逵见到众人皆是惊愕的目光,脸上泛起苦笑,向郑芝龙拱手道:“兄长,小弟愚见,愿兄长一听。” “你说吧。” 郑鸿逵抿了抿嘴,便道:“兄长,小弟之所以认为,可以向唐军投诚,其意见亦与成功相仿。那便是,趁唐军未来之时,立即献土纳降,以恭顺之态,搏其识归之赏。唐王本是宽仁之人,若见我军主动束纳归降,不费一兵一卒便收复福建与广东,其心下必定甚是喜悦,对我等一定也会从宽相待,这样一来,非但各人的身家性命与各自财产可得保全,甚至官爵名禄,亦可维持原样呢。这便是小弟赞同向唐军投诚的原因。” 见郑芝龙听得专注,郑鸿逵复道:“而小弟之所以认为,我军除了向唐军投诚外,亦可与其一战,是因为,现在我军有最大的本钱在手,那就是我军水师确比唐军要强,那样的一来,既便陆战不顺,广东福建皆不可守,亦可水战先破其水师,再与其在海上长期周旋,这样一来,唐军海域不靖,水师无力,且其与海外贸易的经济命脉被我军掐断,必会遭受重创,最终不得不与我军握手言和,亦是说不定。” 说到这里,郑鸿逵顿略了一下,又道:“当然,若是这般鏖战下去,唐军水师大为受损,我军广东与福建二地,亦是必然不保,其陆上的十五万兵马,亦将全部丧失,其损失程度,倒是比唐军还要惨烈得多。这样的最终战果,却不知道兄长能否承受?” 郑鸿逵此话一完,郑芝龙却是又陷入沉默之中。 唉,自已现在,到底该何去何从啊。 就在这里,那三弟郑芝豹又跳了起来,大声吼道:“入他娘,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依俺之见,不若来个壮士断腕,先行自弃了这广东与福建之地,然后将水师船只载上那十五万兵马,全部南下,去争抢李啸的台湾、菲律宾或澳洲等地。李啸这厮,主力还在国内,其海外各地,竟只有一个第三镇兵马在维持秩序,总兵力不过三万余人,还要分驻各地,这样的话,却是给了我军可乘之机呢。” 他的话音一落,郑彩嘿的一声,亦接过话来:“芝豹说得是啊。所谓失之东隅,得之桑榆。若能拿下李啸的海外各地,丢了广东与福建二地又何妨。只要能先打败唐军水师,让其再无法从国中调兵前往海外,那其海外各地,岂非只能让我军一块块全部吃掉。这样一来,我军虽失广东与福建二地,但得到了李啸在东南亚的诸多海外之地,得到了他先前移民近千万民众百姓,亦是足以割据为王,与李啸并立称雄了。” 二人这般语音落地,郑芝龙的双眼之中,顿是又亮起了点点亮光。 是啊,宁为鸡头,不为牛后,如果能及时主动自已撤兵,将这十五万兵马率先撤走,那再让这些兵马前去进攻李啸那仅有一镇驻守的海外诸地,岂非手到擒来? 用广东与福建两省之地,换取李啸那面积广袤人口众多的海外诸省,实在是太划得来了。 不料,他还未开口,却又听郑成功冷冷言道:“父侯,各位,诸在下直言。你们这般算计,看似占了便宜,但你们想过没有,李啸乃是何等聪明沉稳智计百出之辈,我军这般打算,他又岂会不提前作出谋划与部署?到时候,我军聪明反被聪明误,再想反悔,可就再来不及了。” 郑成功一脸忧色,又急急上前,对郑芝龙说道:“父侯,现在时间紧迫,万万不可再三心二意犹豫不决了。以孩儿之见,还是要速速向唐军投诚,以求……” “够了!” 郑芝龙厉声打断郑成功的话语,他一脸阴狠之色,厉声道:“成功,你有没有想过,若就此向唐军投诚,父侯一生打拼的基业,皆要付于一旦了。就算留得性命与财产,哪怕再加上爵禄来虚衔,复有何用?岂有自已自在称王来得快活自在!我意已决,就采纳二弟的第二个方案,与唐军决一死战!同时,也如三弟与郑彩所言,干脆撤走广东与福建之兵,先行打败李啸的水师,再去夺了他全部的海外之地。最终要与李啸平分秋色,共立鳌头!” 听了郑芝龙的话语,郑成历脸色灰败,郑芝豹郑彩二人却是面露喜色,郑芝龙环视诸人,终于大声道:“各位听令!” “在!” “二弟速速发布召令,让弘光监国,朝中官员,以及广东与福建两地军兵,齐齐撤往金厦,务必在二十天内撤退完毕。” “得令!” “三弟与郑彩听令,着你二人召齐全部水师,一齐集中于金厦这地,装运军兵前往澎湖,务必要在二十天内集结完毕,万万不得有误!” “得令!” 郑芝龙向各人传令完毕,待各人走开后,复把目光传向脸色黯沉,一直低垂着头的郑成功。 他一声轻叹,将手拍了拍郑成功的肩膀,缓缓道:“你就与为父一道,先行退往金厦,为各地撤来的官员与兵马先做好准备吧。” 郑成功沉默无语,最终拱手回道:“喏,孩儿谨遵父命。” 郑芝龙命令既下,各地兵马立即开始全力后撤,同时在撤退之际,对布防地区,露出了狰狞嘴脸,大肆烧杀抢掠,简直与土匪强盗没有任何差别。 不过,纵是现在郑军作恶多端,其撤退的速度倒还挺快,各路兵马,从广东与福建各处急急撤往金厦,倒是没出甚差错。 只不过,让郑芝龙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撤令一出,这一直形同软禁的弘光监国朱由崧,竟然准备与手下几个亲信太监,偷偷化妆逃走。 他这般伎俩,自是被严密看管的郑军军兵迅速发现,朱由崧本人被那些粗鲁的军汉暴打了一顿,牙齿都被打落了数颗,昏迷于地的他,被郑军用一具抬床装上,连伤口都不及处理,就这样如抬死猪一般,被抬往金厦。 而他的那一众亲信太监,则是全部被残暴的郑军军兵所斩杀,一个也没留下。尸首皆丢于宫中,与宫殿一齐尽数焚毁。 一时间,福州城这座伪弘光朝廷的行都,一众乱兵在城中四下抢掠杀人,奸**人,随及又四处纵火,意欲将整座城池彻底毁掉。很快,福州城烈火腾空,百姓奔逃,形同地狱。 郑军这般仓皇撤退的行动,自是早被唐军安全司人员,以最快的速度报告给了李啸。 这样的情况,其实也早在李啸意料之中。 虽然在他一直看来,郑芝龙若要与自已对抗的话,最大的可能是凭城固守,然后不停地阻击自已的进攻,却没想到,郑芝龙倒也端的狠厉,就宁愿放弃广东与福建,转而全部运往海外,去攻打自已的海外诸地。 哼,郑芝龙这厮,以为他这样来个壮士断腕就能打唐军一个措手不及,就能这样兑子一样,用舍弃广东福建两地,来换取李啸那面积庞大人口众多的海外领地,这个算盘打得倒是美呢。 哼,你们这般伎俩,以为就可暗渡陈仓瞒过孤王,那也太小看我李啸了! 李啸略一思虑,立即飞鸽传信,令南北两路水师,加快速度,以对夹之势,分别从南北两路,一齐往攻澎湖,利用郑军水师尚未集结的时间差,率先对澎湖发动进攻。 郑芝龙这厮,就让老子的铁拳,彻底打爆你这般迷梦。 而鉴于郑军已撤走兵力,李啸同时又紧急传令,要那唐军布署的福建与广东临近的第九镇与第八镇兵马,立即紧急出动,去攻占郑军撤走的空地,尽快接管当地治安,防止产生更大的骚乱。 而正朝南方进发的唐军,李啸亦要求他们加快速度,尽快赶往广东与福建,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这两个郑军退出来的省份。 李啸命令方下,各路唐军自是加紧行动,全力攻向广东与福建二省。 很快,唐军从广西、湖广、江西、浙江四省发兵,一路迅猛攻去,迅速地拿下了诸多失地。 唐军行动极快,就在郑军全部集结于金厦,正等着船只来装运他们去澎湖时,唐军的南北两路水师先头部队四十余艘,已急急赶至澎湖,立即对澎湖发动进攻。 唐军此番来攻,大出郑军意料,此时,澎湖之地,仅仅集结了六十多条战舰,仅比唐军先头部队的数量多了二十多艘而已。 唐军舰船来得如此之快,大大出乎郑芝龙所料。 现在,郑鸿逵与集结的十五万兵马尚在金厦,郑芝豹与郑彩则是出海去集结舰队均未回归,现在尚在澎湖主事的,除郑芝龙自已与其子郑成功外,再无他人。 惊惶之下的郑芝龙,来不及过多思考,立即下令其子郑成历留守澎湖,他则亲自带领澎湖内的舰队,率先与唐军来一番决战。 不料,他这个决定,却遭到了郑成功的坚决反对。 “父侯,万万不可轻动啊!”郑成功一脸急色地劝道:“恕在下直言,这股唐军舰队,远来澎湖,敌情未明,我军仅有六十多艘战船,乃是保住澎湖之根本,万万未可全部出动。以孩儿之见,还是待详细探明情况,再出港作战未迟。” 听了郑成功这话,郑芝龙顿时拉下脸来:“成功你这话却是什么意思?哨探已报,敌军总共才这四十余艘船只,有什么敌情不明的?再不抓紧时间出击的话,天色一黑,再想消灭这股唐军舰队,可就难了。” 郑成功见郑芝龙一脸怒色,心下顿是十分难受,他想了想,还是咬牙回道:“父侯,你也是在海上征战多年了,想必对水战,应是比孩儿更加了解。我在千里镜中也观察过,现在明军的船只,离澎湖岛尚有一段距离,只可看清楚船只数量,但其大小,船速,料位(吨位),火器配备等均看不清楚。而海战之中,船只料位与火器配置,乃是制胜之根本,若是贸然出击,万一所来的唐军船只比我军先进太多的话,我军数量虽多,却亦有不测之忧,此般贸然前去,岂非自投罗?” 郑芝龙被儿子这般质问,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心下更是愠怒非常,他哼了一声回道:“成功,你如何这般说话?!岂非只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已威风。现在唐军远来,多有疲惫,我军正好以逸待劳与其决战,安可让其顺利休整。更何况,现在所来的,乃是唐军的先头部队,如何不能立即打掉这批唐军舰队,等到他们大军合围我澎湖,那才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呢。” 郑成功还要说话,郑芝龙冷冷喝道:“你不必多说了!我意已决,我军有六十二艘船只,比唐军多了二十多艘,数量上占在绝对优势,就算他们的船只比我军先进一点,又能如何,我军完全可以凭数量取胜。” 郑芝龙说完,再不看郑成功,立即带着准备完毕的一众水师,出港而去,直奔远处的唐军船只杀去。 浓重的红云满布天空,夕阳渐坠,黑沉的大海上,跳荡着金色的余光,咸腥海风萧萧作响,除了上下追逐的海鸥在嘎嘎鸣叫外,海天之间,一片安和静谧。 在这看似平静的海面上,一场决定双方命运的海战,就此展开。水师作战,战术还在其次,最为关键的,便是双方具体实力的比较。 出乎郑芝龙预料的是,这海战的状况,倒真如郑成功所料,在这场看似敌众我寡的战斗中,竟是唐军占了上风。 因为,李啸军船只的平均吨位,船只航速,与火力配置,火炮射程等方面,均远超对面的清军水师。特别是作为荷兰一级战列舰的指挥舰升龙号,与这些郑军留守澎湖的船只相比,相当于是大人与小孩的区别。 打个比方来形容,敌我双方对比,那简是唐军的四十多只猛虎,冲入了清军的六十多只瘦狼之中。 当然,如果这些瘦狼能发挥自身数量优势,采用水师常用的“五点梅花“式战术,集中兵力分别破敌的话,也还有一丝胜算,不过,现在骄躁而来,一心想尽快结束战斗的郑芝龙,显然没有想得这么复杂。 郑芝龙下令,将全部六十多艘船只摆成v字形,向唐军船队直冲过来。他的意图十分明显,那就一鼓作气,将唐军船队包夹吃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九十四章 郑芝龙战死,郑成功投诚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站在指挥舰头的郑芝龙,一脸惊慌失措地大声喊叫,一旁的军兵闻令,拼命地向两边的船只,不停打出旗语。 他这般举动,被唐军水师总头冯式从千里镜中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在指挥舰上,身穿良好盔甲,正手舞足蹈大跳大嚷的家伙,很可能就是敌军主将了。 遇上了我,算你倒霉! 冯式的脸上,顿上划过一丝阴狠的冷笑。 “舰首七门六十磅巨炮,一齐装霰弹!全力攻击敌军指挥舰!“冯式向炮手们大吼道。 一众炮手紧急冲至舰首的巨炮炮位,立刻开始装填升龙号舰首那七门六十磅巨炮,往那黑洞洞的巨大炮口中装填火药,和由散碎铁珠及碎石组成的霰弹颗粒。 在离敌军指挥舰只有一百来步的距离,七门巨炮全部准备完毕。 “点火!“ “预备!” “放!” “砰砰砰砰!……” 七门六十磅巨炮炮口,飘飞的余焰有如飞舞的红布,又似死神舐血的舌头。7门六十磅炮几首同时打响,浓密的硝烟之中,无数霰弹从炮口尖啸着飞喷而出。 这些大拇指或小拇指粗的铅丸铁砂,有些还是尖锐的小石组成的霰弹,带着可怕的啸音,满天疾飞,密密麻麻有如铁石暴雨一般,向已不到一百步远的敌军指挥舰狂扫而去。 其实霰弹的有效攻击距离,是在六十步内,但七门六十磅巨炮的密集攻击,还是让在近一百步的敌船上的人员,遭到了惨烈袭击。 每名炮手都可以清楚地听到,对面敌军指挥舰上,连绵的惨声剧烈地响起,鲜血与碎肉四处飞溅,整个指挥舰的船舷与甲板上,都喷满了暗红的鲜血与花花绿绿的人体组织,整艘船只有如地狱屠宰场般,极度血腥恐怖。 站在舰首的郑芝龙,从头到脚,全身上下,都满是密密麻麻的粗大血洞! 他象被霰弹刮起的飓风吹起来了一般,从舰首以一个抛物线的姿态,仰扑在后面的甲板上。 郑芝龙双目瞪得极大,嘴中嗬嗬连声,大股鲜血从嘴中泛涌而出,身上满布了近上百个弹孔有如血人的他,在剧烈抽搐一阵后,再无动弹。 “镇南侯!” “郑将军!“ ”郑家主!” 郑军指挥舰上的水兵大声嚎哭起来,随即一名大副模状的郑军军官,大声吼道:“镇南侯已死,快,快撤回澎湖!” 想跑,没那么容易! 此时,升龙号舰首处的七门六十磅巨炮,又是齐声打响,不过,此次打响的,却是链弹,专门攻击敌舰船帆所用。 郑军指挥舰上的白布帆布,立刻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大洞,整艘船只瞬间失去了风力的支持,被后面的升龙号霎时赶上。 “速速投降,可免一死!“ 冯式令水兵们打出让敌舰投降的旗语,这艘在海面上已是动弹不得的敌船,终于无奈地打出了白旗。 升龙号随即与其接舷搭板,大批精神抖擞的辅兵,手持刀剑冲上敌船,接管了驾驶权。 见到敌方指挥舰投降,唐军船队士气大振,立刻四下攻击追杀那些士气低沉惊恐万状的郑军船只,不到半个时辰,剩余的郑军船队,再无作战的动力与勇气,纷纷打出白旗投降。 在夕阳完全西沉,天色渐渐被一片黑暗笼罩之际,这场在澎湖列岛近岛海面的战斗,终于以唐军大获全胜而结束。 本次战斗,唐军共击沉敌船十一艘,击伤十六艘,击毙敌军水师主将郑芝龙。冯式下令放弃受伤船只中损毁严重的船只七艘,最后统计的结果为四十余艘大大小小的郑军水师船只,皆被自已俘获。 这些船只,已全部分派了辅兵与水手,接管了俘获船只的驾驶权。 而唐军四十余艘船只,只有三艘最小的鹰击级武装轻型战舰,被郑军水师不幸打中尾舱排水口,从而击沉倾覆。另有两艘虎啸级舰船与一艘鹰击级舰船受了轻伤。故而唐军的损失,与郑军水师相比,堪为极其轻微。 在全军将士一片如雷的欢呼声中,冯式下令,全体船只直去澎湖,将澎湖那已成瓮中之鳖的郑军,团团包围。 此时,一直在海边观战的郑军守将郑成功,在千里镜中,亲眼目睹了这场让他目瞪口呆的大败。 他嘴唇哆嗦,一脸煞白,整张俊秀的脸都扭曲变形,并仿佛不受控制般地一抖一抖。 我军,真的就这么败了? 六十二艘已方战船,与仅仅四十余艘唐军军战船对打,竟然,就这样快速地全军覆灭了? 虽然心下早有预料,但真的看到这般结果时,郑成功心下,依然有种强烈的不可置信之感,更是极度牵挂自已父亲的安危。 直到夜幕降临时,看到唐军收拢投降的郑军船只,依然浩浩荡荡地向澎湖开来之际,郑成功一声长叹,缓缓放下手中的千里镜,怔然的双眼中,竟有两行热泪缓缓而落。 完了,全军覆没,父亲看来不是战死就是被俘了。 而依父亲的性子,不会临阵而降,更大的可能,是已经战死海疆。 想到这里,郑成功顿是热泪滚滚。 不过郑成功很快从父亲战死的忧伤中清醒过来,迅速地想到一个更加严峻而现实的问题。 父亲若是战死,那自已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现在,夜色已然昏沉,郑成功完全不必担心唐军会在黑夜中登陆作战,只是,明天呢? 明天又该怎么办? 明天天亮后,已如瓮中之鳖一般的自已,和在澎湖列岛上不过数千部众的部下兵马,真能战胜士气如虹,整支舰队都将到达的唐军么? 一时间,郑成功头脑中一片迷茫。 失魂落魄的郑成功,完全不知道,自已是怎么在爱将甘辉的陪伴下是返回军帐的。 入得帐来,郑成功却有个木偶一般,一动不动,仿佛根本就没从方才目睹的这场战斗中回过神来。 “世子,现在时局已然如此,不必过于神伤。”见他这般模样,甘辉忍不住劝了一句。 郑成功漠然斜视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总兵,现在我军虽已被唐军团团围住困于澎湖,但依在下看来,事情未免没有转寰的余地。”甘辉走近一步,压低声音对郑成功说道。 甘辉此话说完,郑成功身子轻轻一颤,他扭过头,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向甘辉望去。 甘辉同样目光深沉地向他微微点点头。 目光交流,双方其实皆已明了对方之意。 “甘辉,你却是有何计策,但可直说。”郑成功的声音很低。 他的话语刚完,甘辉却扑通一声,跪于地上。 “世子,我军在澎湖之处,水师已灭,外援难助,岛上仅有数千兵马,唐军这般强力来攻,我军何以挡之!于今之计,唯有趁唐军尚未正式攻岛,我军便立即反正,投唐效力,方可保全我军残余将士之性命啊!”甘辉颤声言道。 郑成功心下一颤,脸上表情却犹是漠然,仿佛未听见甘辉所言一般。 “世子,恕在下说句诛心之语,现在我们已经没任何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了,无论镇南侯是战死或被俘,我等皆只能将此事放于一边,老老实实地向唐军投诚,方是只唯一可行之举。除此之外,皆是死路。若世子执意与唐军对抗,在下只怕,郑家基业真的只能就此毁于一旦了!”甘辉见郑成功不应,又低泣着说了一段。 郑成功一脸痛楚,他紧锁眉头,眼中泪光点点,脸上却笼上一层灰色,他一声轻叹,终于低声道;“要是父侯早听我言,何至于落得这般地步。可我郑家一世基业,最终却落得如此结局。” “世子,现在唐军四面围岛,我军已成瓮之中鳖,明天天亮后,是胜是败,是个傻瓜也看得出来了!再不立做决断,只恐会有不测之忧。以在下来看,现在要保全我军将士性命,定要立即向唐军投诚,方是唯一求活之计。”甘辉急急而道。 郑成功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窗前,许久方道:“唉,形势比人强,由得不我了。就依你之见,立即点齐岛上兵马,明天一早,便全军前去海边,向唐军投诚。” “得令!” 当一轮鲜血的太阳,从海平面上跃升出来之际,黑暗便悄然遁去,暗蓝色的海面上,一层淡淡的薄雾涌动,一时间,整个澎湖沿海地界,有如梦幻。 在这梦幻般的景象中,唐军多达五百余艘海船,终于齐齐赶到澎湖之外。随即船只靠岸,大批的唐军军兵,沿着船只的舷梯,下船登陆。 随后,一万余名从第三镇调来先头战兵,在镇长李定国率领下,列队上岸,很快就在海滩上排成整齐的战阵,铁甲森森,刀枪耀目,充满了肃杀与威严色的气势。 此时,站在海滩的主将李定国,满脸都是洋溢的笑意。 他看到,就在此时,海岛中的两处营地上,皆有大队的郑军,空手列队打着白旗,向自已的军阵前,缓步而来。 “李镇长,想不到,昨日我军海战获胜,敌军破胆,今天竟皆主动来降了。”一旁的水师副总头冯式,亦是满脸欣愉之色。 李定国仰头大笑:“这说明他们还算识时务。现在我军南北两路舰队齐至,已将整个澎湖围得有如铁桶一般,再敢顽抗,我军两处夹攻,这帮郑军定会全部葬身此地,一个也脱逃不得。” 很快,李定国敛起笑容,因为他看到了,对面的来军中,有两名军将打扮的人走在最前头,应该就是岛上的守军主将了。 昨天晚上突审俘虏,李定国已知晓岛上驻守的最高主将乃是郑成功,副将便是甘辉,现在他暗暗想道,这两名前来的军将,应该就是郑成功与甘辉二人。 在距离李定国约五步开外,郑成功与甘辉二人,率领一众部下下跪。 “罪将郑成功,不识天军之威,实是罪不可赦。现在罪将已统领岛上余部,愿以献出澎湖及守军之功,求李镇长准允我部兵马,就此投效唐军,为唐王效力。” 郑成功红着脸向李定国大声喊完这段话,然后双手高举着伏跪下去,在地上连磕三头。 李定国快步上前,迅速将他虚扶起来,这时,两人目光重新相碰,在李啸灼热的目光接触下,郑成功讪讪地将脸扭向一边。 “李镇长……“ “不用多说了。昨日之战,算是两军之间一点小冲突。你能不走你父亲老路,及时率部来投,免却一场厮杀,也算大功一件了。“李啸缓缓而述,然后轻轻地拍了拍郑成功的肩膀,让郑成功更觉脸上莫名躁热,眼中却有热泪险些淌出。 果然,郑芝龙是在昨天黄昏这场战斗中被唐军打死,只不过,现在的自已,纵然心下有再多悲伤,亦只能不多出一语了。 毕竟,现在的自已,都已成为唐军的砧上鱼肉,再要顽抗下去,可是没有半点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郑成功一声暗叹,拱手道:“父侯不识时局,强与天争,落得这般下场,我纵是心下悲伤,却又能多说什么。况且战场之上,刀枪无眼,父侯命丧其中,也是军将之命是归宿。” 李定国点点头,又拍了拍他肩膀,鼓励道:“成功你有这般认识,甚好,相信唐王也一定会对你们郑家格外加恩,不记前仇。还望你加入我军之后,要好好为唐王效力,再不可生任何异心。” 郑成功连声道:“在下定会为唐王誓死效力,断无二心,还望李镇放心便是。” 李定国笑了笑,复道:“成功,现在澎湖已定,郑军在金厦集结的十五万兵马,已成瓮中之鳖,再无任何脱逃之可能。本镇在想,你乃郑家世子,地位尊崇,能否请你出面,前去金厦劝降这些兵马。若能成功,一可免却厮杀,保全诸多唐郑两军将士性命,二可立下更大功劳,从此让你更受唐王信重,郑家的财产与爵禄,也可更好地得以保全。” 郑成功闻得此话,便深揖而拜,沉声道:”李镇长之令,成功安敢不尊。一定尽已之力,全力招降郑家兵马。“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九十五章 海岸突袭 大破施琅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郑成功这边答应下来,随即又带着李定国等人接收岛上军营粮库等措施,准备在完成一系列交接后,便与李定国一起,前往金厦去劝降施琅及其手下的十五万兵马。 郑成功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尚在交接军营与设施之际,唐军七镇的兵马,从浙江一路南下,在接管了福州又了解到了郑军动向之后,镇长曹变蛟复立即下令,全军将士休辞劳苦,立即再度南下,紧急赶往金厦。 说来也巧,就在李定国等人上岸登上澎湖之际,曹变蛟的第七镇,亦是来到了金厦外围的长泰一带。 “曹镇长,你看,前面就是金厦海岸了。” 清晨的阳光中,旁边的一名亲兵,一脸欣喜地遥指远处尚是雾气蒙蒙的海岸,对曹变蛟大声说道。 曹变蛟昂然地端坐马上,一身鲜明铠甲的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手搭千里镜,又凝神眺望了许久,才缓缓放下,脸上的欣慰之色溢于言表。 “传我之令,全军直往金厦海岸处,彻底堵住还未来得及撤走的郑军兵马,力求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曹变蛟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 “得令!” 就在唐军向金厦海岸快速行进之时,统领五万余人兵马,正一路向海岸奔去的郑军大将施琅,一脸踌躇满志,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好么,从福建各地好不容易集结了这些郑军兵马,总于要在此刻前往金厦,接着便可再一起前往澎湖了。 只有自家这5万兵马一齐在澎湖上岸,自已的任务也就彻底完成了,可以给镇南侯一个满意的交待了。 想到这里,施琅大声喝令道:“全体听令,立即赶往海岸,在那里登上前往金厦的船只,到达金厦后,镇南侯会在那里给我们安排去澎湖的船只,各位行动不要太慢,争取早点到达金厦,再吃早饭。“ ”得令!“ 手下诸将大声应诺,立即开始调兵遣将,全军开始速速行动,一齐径往海边奔去。 而在金厦海岸处,见到大批郑军向海边涌来,尚且停靠在海岩的全体郑军船只,沿着岸边一字排开,纷纷放下舷板,等到郑军从岸上登上船来。 整个长泰港口的海滩上,人喊马嘶,一片喧闹,刚刚来到岸边的郑军充满是好与兴奋,一片乱哄哄的景象。 这五万郑军此时在海岸的行动,自是被唐军哨骑飞速侦知,立即报给了唐军主将曹变蛟。 ”好!“曹变蛟一脸兴奋:“没想到,我军方来,便这般好运抓了条大鱼!听我军令,全军分队突击,定要一举消灭这五万郑军!” “得令!”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从整个长泰海岸的南北两边,已有两股约两千名的唐军骑兵,变魔术般隐隐地出现在了地平线处,正呼啸着对冲过来。 而在太平港的正西边,则是大批的唐军步兵正大踏步行进,直奔东边的长泰海滩。 也就是说,现在的太平港处,西、南、北三边都有唐军第七镇的兵马在一齐行动,准备给刚刚到来正全无防备忙于登船的施琅部,来一个令他们措手不及的凶狠打击。 唐军迅速迫近,悄然被围于其中的郑军,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时,海岸上所有的郑军,忽然在耳边听到了有如微弱蜂群的鸣叫,沉闷中混杂着尖锐刺耳的声音。更是让他忽然感觉到,脚下的海滩,竟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施琅久历战阵,对这般情况顿是心惊不已,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他心下知道,这般情况的出现,定是有巨大的异变发生了。 “啊!不好了!有骑兵冲过来了!” 宽阔的海滩上,南北两端处皆有大批郑军士卒高声尖叫起来。 施琅扭头望去,一副可怖的景象,刹时出现在他面前。 他惊恐地看到,从南北两端处,有如变戏法一般,涌出大团的黑色云朵。这些腾涌不息的黑云,又是几乎在转瞬间就变成了令人色变的大批骑兵,两路唐军骑兵的人数加起来,足有近四千之多,他们一路呼啸着,向海滩上全无防备的郑军全力扑来。 从千里镜中看到这可怖情形,又看清了那些翻飞的唐字军旗时,施琅只觉得自已忽然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全军听令,速速就地组织防御,一定要挡住唐军进攻!”施琅声嘶力竭地大声叫喊。 马蹄隆隆,枪指刀横,旗帜翻飞,这两股突击的唐军骑兵,有如两处突然出现的黑色旋风,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海滩上正急急组织就地防御,却又有如无头蚂蚁一般乱作一团的敌军,拼力冲杀过去。 两路唐军骑兵,随着马匹的加速,迅速而熟练地变成惯常所用的楔形突击阵,那位于阵尖的玄虎重骑,这些人马俱着重甲,重达500多公斤的钢铁怪物,正以加速到了极点的可怕势头,向正乱成一团的郑军兵马,横冲而来。 这样的事态瞬变,其实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里。 仿佛就在眨眼之间,那两头楔尖处总共一千余名的玄虎重骑,有如钢铁坦克一般,从两边无情地夹击冲入,那正在纷乱一团的郑军阵中。 人马俱着重甲,合重多达半吨的玄虎重骑,有如可怕的钢铁巨兽,以凌厉高速的态度,冲入毫无防备的郑军之中,其冲击力达到了近乎恐怖的地步。 无数郑军军兵,被铁马冲击得有如纸片一般漫天飞舞,在空中划过或长或短的弧线后,再啪啪地掉下地来,不死即残。 而更多的郑军,则径直被这铁甲重骑撞翻于地,然后被那纷沓而来的粗大铁蹄,活活踩爆了头颅或肚子,地面上响起了一片可怕的爆裂声。 强悍无匹的唐军玄虎重骑,在郑军的惨叫连连中,从混乱的郑军阵中,用暴力与死亡,犁出一条血肉模糊,布满碎肢残骸的血路。 唐军骑兵一击得手,从西边攻来的唐军步兵,自是不甘人后,愈发加快了冲击的速度。 如果从天空下望,可以清楚地看到,唐军的步兵阵线,宛如一道长长的粗黑线条,有如一条蠕动的虫子,快速地向唐军进逼而来。 见到唐军以铺天盖地之势冲来,原本就被唐军骑兵冲击,弄得心惊胆裂的施琅目光满是恐惧,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让全军作好防备,只不过,在这般混乱时节,他的话语迅速被一片嘈杂声吞没。 很快,随着唐军步兵的逼近,有如变魔术一般,在每面蒙铁大盾上方,在每个作好攻击态势的枪兵旁边,又出现了一名手持燧发鲁密铳的火铳手。 他们迅速地做好准备,每个人手中那黑洞的枪兵,都立刻瞄准了对面正东奔西逃乱成一团的郑军。 唐军主将曹变蛟手中的令旗,猛地挥下。 “预备,开火!” 随着唐军火铳总长一声怒喝,三千杆火铳齐齐开火,共有两千五百余杆打响。 “砰砰砰砰!……” 连排的鲜红余焰一齐飘飞,有如一条长长的鲜红绸带,宛如地狱之火一般美丽,有种死亡仪式般的独特美感。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两千五百多颗颗细小的三钱重米尼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郑军猛扑而去。 唐军使用的燧发鲁密铳,最大准确射程为一百五十步,相比现在两百步的距离,准确性当然无从谈起,但在郑军如此密集冲锋的情况下,只要在最大射程范围内,哪怕没有准确性的密集射击,依然可以造厉可怕的杀伤效果。 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郑军身体之中。 三钱重的细小米尼弹,钻入人体,打断骨骼,撕碎肌肉,翻涌的弹头将内脏搅成一团浆糊,形成可怕的空腔效应,再加了这个年代几乎无药可医的铅中毒,中者立毙。 最前排的郑军,立刻有许多人身上象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这米尼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那些手持牌碰巧挡住米尼弹的郑军,亦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只是他们刚一倒下,就立刻被后面那些四处乱窜的郑军军兵,给活活踩死踩死伤,场面一片狼藉。 第一轮射击,虽然完全无法瞄准,却也至少造成了七百多名郑军当场死伤,让郑军阵形,骤然出现一片混乱。 在郑军阵型散乱,速度稍显迟滞之时,第二轮火铳齐射,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又是两千五百余杆火铳打响,这呼啸而出的两千五百余颗米尼弹,因为郑军越发奔近了,又造成了八百多名郑军军兵的死伤。 郑军阵形顿时愈发混乱,冲击的速度愈发减低,那些冲在最前面的郑军军兵,人人脸上原本狂热嗜血的表情开始退去,很多人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噩运何时会降临在自已身上。 而在阵后监视的施琅,见到自家军兵在唐军密集攒射中,还未够射程,就开始出现混乱与动摇,冲击的速度与力量亦大为降低,不由得顿是怒火中烧,又满是悲哀。 靠,他娘的,这仗如何打得下去! “撤!快撤!全部撤回到舰船上去!万万不要再与唐军纠缠下去!”施琅双眼血红,挥剑怒吼。 说完,他率先拔转脚步,大步朝后撤去,往舷板的方向大步猛跑。 主将可在护卫的保护下拼力逃跑,但剩余的四万余人的郑军步兵,想要逃跑,却没那么容易。 他们在正面唐军步兵的冲击下,两侧唐军骑兵的猛力夹击下,迅速地全部崩溃。 原本还勉强算是有点秩序的后撤,瞬间变成了毫无目标四下溃散的逃亡。他们纷纷弃了武器,哀嚎着向着舷板方向大声逃亡。更有甚者,边跑边脱去盔甲,以求能在这场逃生大赛中,尽可能地死道友不死贫道,让自已得以逃出生天。 而见到郑军象回缩的潮水一般,又汹涌地撤逃回船,船上的水师军兵亦是手忙脚乱,一片混乱。 他们惊恐地看到,就在这些郑军拼命回逃之际,后面的唐军已然如影随形般地杀至,大批的唐军枪兵,有如出山猛虎,向着后撤而去的郑军拼力追击。 一杆杆锋利长枪,向着正亡命撤走的郑军狠狠捅刺而去,一名又一名撤逃的郑军,哀嚎着倒地毙命。 “快!快撤舷板!万万不可让唐军攻上船来!”已逃到船上的施琅,跺着脚冲着一众发愣的水手厉声大吼。 那些水手被他这迭声怒吼,才仿佛从迷茫中突然清醒过来,他们手忙脚乱地砍断舷板,或是干脆将整个舷板移抛入海,舷板上的汹涌回逃的郑兵,象一团团散落的蚂蚁一样,惨叫着掉入海中。 立刻就有大批鲨鱼闻着血腥味而来,在海上翻腾扑咬掉落的郑军士卒,整个海面一片可怕的腥红血浪,令人见之心悸。 只有不到五千名郑军兵马,匆匆地逃上了舷板,极其侥幸地逃回舰船之上。 在郑军舰船匆匆起锚回逃之际,整个洒满鲜血的海滩上,响起了唐军雷鸣般的欢呼声。 “万胜!” “万胜!” 至此,这场轻松愉快,近乎一边倒的屠杀式战斗,终于结束。 共有五千余名郑军,以近乎毫无回手之力的方式,被唐军斩杀于当场,整个洁白的海难上,鲜血四溢,尸骨遍地,十分恐怖。 而除掉跑走的五千余人,共有近四万名郑军,全部跪地举手,乖乖地当了俘虏。 唐军凯歌高奏,一片欢腾,欢呼之声直冲云宵,让正乘船远离海岸的施琅等人,闻得这般欢呼之声,心下的苦痛与酸涩,却是更难用言语来形容。 他娘的!这是打的什么鸟仗!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竟会败得如此彻底与窝囊,真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想象。 没想到啊,唐军竟然在这段自已准备登船前往金厦,防守最为薄弱的时间里,如此迅速地赶至,又这般迅猛地发动突袭,可谓完全打了自已一个措手不及。 施琅悲哀地想到,也许,在唐军准备如此充分,隐蔽得如此巧妙的情况下,自已与那5万兵马的命运,从一开始,结局就已注定了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九十六章 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施琅率领一众残兵,乘着水师船只,跨过海峡,一路前往金厦。海路不长,须臾便至,下得船来,远远见到金厦岛上集结的郑军兵马,施琅不觉悲从中来。 入他娘,好不容易赶到金厦之处,却又一下子吃了一个大败仗,这般屈辱,真真情何以堪。 就在他尚在感慨之际,远处郑鸿逵在一众护卫的统领下,已快步前来。 见到主将到来,施琅一声长叹,扑通跪地,沉声道:“末将无能,尽丧兵马,请郑将军责罚!” 随后,施琅一五一十地将方才在长泰海岸被唐军偷袭的经过,向郑鸿逵尽数讲出,听完过,郑鸿逵亦是一脸煞白。 真没想到啊,唐军竟然来得这么快。 他们一路南下,竟在长泰海岸,以突然袭击之势,大败施琅部的五万兵马,虽有突袭之嫌,却亦足见唐军强悍的战斗力有多么可怕。 现在倒好,郑军总在广东与福建两地,才十五万兵马,这一下就报销了五万,干掉了整整三分之一的兵力,这样的损失,对郑军来说,堪称不可承受之重。 这个施琅,真真该杀! 郑鸿逵心下虽是十分恼恨,但他也知道,现在这般人心涣散的时刻,更不可随意处罚手下大将。眼下之计,还是先行劝慰住他,毕竟最终之处置结果,还是要等郑芝龙到来,再亲自决定更为合适。 想到这里,他一声叹,将施琅从地上虚扶起来,便安慰道;“施将军统兵远来辛苦,此番战败,多是中了唐军埋伏之故,倒也怨不得将军。将军且带众人先去吃饭,然后准备与我军一道乘船前往澎湖。” 施琅心下一松,遂大声应诺,这时他忽又念及一事,便向郑鸿逵问道:“将军,为何这金厦岛上,没见到我军的大批水师?可是我军水师,尚未集结完毕么?” 见施琅发问,郑鸿逵心下郁闷,却也只得苦笑回道:“家主已安排芝豹与郑彩二人,前往海外各地集结水师船队,因路途遥远,集结尚需时日,故现在一直未到金厦之处。不过,现在澎湖之中,似于近日已集结了六十多艘大小舰船,加上来往于长泰与金厦的三十余艘舰船,已有八十余艘船只可用,足以将岛上这十余万兵马,以及各地迁来的官员与家属,全部运往澎湖了。” 施琅微微点点头,却又低声道:“郑将军,能尽快将全体将士与官员,运往澎湖,自是最好。只是在下一直担心,若我军水师迟迟不到,而唐军水抢先到达澎湖,那仅凭这八十余艘舰船,如何是唐军水师的对手。万一水师有失……” 郑鸿逵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便道:“此事勿忧,家主已知我军今日即将全部齐集于此,估计不一阵子就要派发舰船过来,到时候到了澎湖,你若还有甚疑问,但可去问家主便是。” 施琅哦了一声,遂不再多问,便带着五千余名溃兵先行下去,郑鸿逵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不觉又是长长地叹口气。 约等了两个时辰,日头已然偏西,却一直不见澎湖有船过来,郑鸿逵等人正等得焦躁之际,却见得金厦西边的海域地平线上,隐隐有一条黑线显现。 “郑将军,来船了!” 旁边有护卫遥指此线,欢喜地叫出声来。 郑鸿逵从千里镜中放眼望去,果然海天尽头的的水域不,一条黑线越来越粗,渐渐地,幻化出无数的大小舰船出来,其气势亦越来越盛,粗看而去,竟似有七八百艘舰船,正一并向金厦海岸快速开来。 “咦,恁的忽有如此多的船只?难道,郑芝豹与郑彩的船队已集结回了澎湖,方有如此之数么?”一时间,郑鸿逵心下大疑。 不过,不管如何,郑军水师能在这般紧要之时赶到,郑鸿逵内心还是十分喜悦,脸上亦开始浮现淡淡笑容。 他高举千目镜,仔细观察来船动静,只不过,渐渐地,他的脸上笑容开始变得越来越僵硬,身躯亦开始近乎不受控制地不停颤动。 他娘的,这,这哪里是郑军船队,这些船只分时是唐军的水师,每只船的船首,皆插着唐军水师旗帜呢! 巨大的恐惧,从郑鸿逵心头迅速泛起,内心迅速被强烈的不安感给笼罩。 难道说,作为郑家基业的根本澎湖诸岛,已被唐军拿下,所以唐军才能这般肆无忌惮地向金厦发起进攻? 不!这不可能! 郑鸿逵心下恐惧与迷茫交织,惊惧的表情更是难形容,而随着唐军水师的迫近,愈来愈多的郑军军兵亦看清了来船乃是唐军水师船只,顿是人人脸上都满是惊惧神色,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见军心纷乱,郑鸿逵当机立断,大声传令:“全军听令!唐军水师大举来袭,我军万不可掉以轻心!全军迅速于海岸三百步外,临海结阵,与御敌军!” “得令!” 郑军急急就地摆阵,准备迎接唐军的上岛攻击,整个滩头顿是一片混乱。 郑鸿逵本人,则是一直用千里镜紧密关注唐军水师动向,看到唐军舰只一步步越迫越近,心下紧张得有如擂鼓。 接下来,随着唐军水师迫近,他看了更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靠!那高立于唐军水师船头,正与一名唐军大将并肩并立的人,不是世子郑成功,又还能是谁! 这一刻,郑鸿逵只觉得内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亦在此迅速丧失。 看来,澎湖真的丢了。 唐军一定是彻底消灭了澎湖的郑军水师,复将整个澎湖全部占领,才复发兵西进,以图全部剿灭金厦岛上的全部郑军。 而在唐军船头,只见世子,不见家主,那郑芝龙定然大概率已战死,而世子见势不妙,率部投降,再与唐军一道前来金厦,估计是要与劝降自已及这十余万兵马了。 对,应该就是如此了。 这一刻,郑鸿逵心下五味杂陈,眼角发湿,却又强忍着没有表露出来。 可怜郑芝龙一世英雄,最终落得如此结局,真真唏嘘可叹。 唉,当初他若不心存幻想,强与唐军相争,还想着去夺唐军的海外领地,早早投诚保命,又如何会落得这般结果! 郑鸿逵心下感叹悲伤,随即又想到了一个更加严峻而迫切的问题。 若家主已死,世子已降,那自已接下来,到底到如何行事? 自已这十余万兵马,真的要继续与唐军为敌,去与唐军相争不休吗?郑鸿逵心下一片迷茫。 不,不行。 兄长既死,自已作为他最信任的弟弟,只有为他报仇一条路可走! 很快,唐军水师逼临金厦海岸,郑军在金厦海边的二十余艘舰船早就逃得无影无踪。唐军没有任何阻碍直驶海岸,数十艘大型舰只在海边一字摆开,黑洞洞的炮口直指那些结阵的郑军,充满了凛凛的威压感与逼人气势。 这时,唐军主舰上,那名陪着郑成功并立船头的唐军主将,扯开嗓开冲着结阵的郑军大喊道:“我乃唐军第三镇主将李定国也。滩上郑军现在是何人主事,请速速上前答话!” 听到此人这般叫喊,原本立于后阵的郑鸿逵,一声轻叹,便在数十名护卫的陪同下,一道从后阵策马而出,缓缓来到海滩前。 一行人策马走近,立于船对的郑成功立即看清了来者正是二叔郑鸿逵,遂立即大喊道:“二叔!我是成功!还请上前来,细听本侄一言。” 郑鸿逵冷冷地看着他,本不欲言,却最终还是策马上前,离升龙号船首约十步外站定,便苦笑一声回道:“世子安好,却不知家主情况,却是如何?” 郑成功脸上肌肉一颤,知道郑鸿逵此番话后多有讥讽,心下顿是怒火泛起,只不过,他在表面上,却依然平静地回道:“禀二叔,父侯已于昨日,率我军水师与唐军交战,大败而亡。侄儿为保全郑家基业,故于今朝率众投诚唐军,献了澎湖诸岛。幸得唐军第三李镇长开恩同意,对我军将士与财产大力保全。” 他略顿了一下,又继续道:“随后,为免却厮杀,尽可能地保全我郑军诸位将士性命,侄儿同意随唐军水师一道,从澎湖出发,径来金厦一地,劝二叔与众位将士,一道向唐军投诚。还望二叔认清形势,不要强与天争,为自已……” “住口!”听郑成功说到这里,郑鸿逵脸上泛起臊热,他厉声打断郑成功的话语:“成功,真没想到,你竟是此等样人,算二叔白瞎了眼,未能提前看清你!” “二叔!” “你不必多说了!”郑鸿逵恨恨回道:“成功,人活于世,当知羞耻。唐军杀了家主,杀了你的亲生父亲,你半点不思为其复仇,反而为了保命,屈身向唐军投降,实是可耻之至。我大哥九泉之下,何可瞑目!你这般无骨气,自家向唐军投降也罢了,却又陪同杀父仇人前来此处劝降于我,真真腆颜之至,居心可诛!你也休说甚话,你我叔侄情义已断,且放兵马下来,与我一战便是!我军尚有十余万兵马,当可与唐军一战,究竟鹿死谁手,还难说得很呢。” “二叔何必如何固执!”郑成功被其这般驳斥,心下大恨,却还不得不在表面苦劝道:“二叔现在纵有十余万兵马,但仅据这金厦一地,外无援兵,内乏粮草,哪怕我军暂不进攻,仅仅是将这金厦围住,你们又能支撑到几时!更何况,现在金厦已被唐军团团围住有如铁桶,你们纵是想逃,又有何路可走?!” 说到这里,郑成功一声长叹,干脆绕过郑鸿逵,径自朝后面一众沉默的郑军大声喊话:“各位兄弟!唐军大军已至,即将水陆两处,齐攻金厦,尔等困守孤岛,内乏粮草,外无援兵,又有何办法可以久守?不若听本世子一句,全军将士皆在此放下兵器,束手投诚,唐军向来宽大,不昧前人,不究既往,必会给尔等一条好出路,尔等性命亦皆可得以保全。若尔等执迷不悟,定要与唐军对抗到底,只怕终究是徒死无益,没有半分价值。且尔等若战死,非但没有半点抚恤,其家人宗族亦会受尔等牵连,一生一世亦难抬头。到底何去何从,还望各位慎行!” 郑成功此话一毕,下面原本沉默的郑军,顿时有如煮开的海水一般,人人互相交头接耳,低声议论不止。 更有甚者,悄然放下武器,茫茫地站起身来,高举了双手,示意向唐军投降。 而见到自家军心浮动,兵无战意,甚至还有人做出投降举动。郑鸿逵心下焦急万分,遂冲着郑军大喊道:“各位!你等皆是忠义之辈,深受家主厚恩,如何可在这般紧要关头,没有半点骨气与廉耻,反向仇人投降?请诸位坚定心意,与本将一道凭阵固守,必可杀退敌兵,最终为家主报此大仇啊。” 他虽这般连声大喊,只不过,军心已散的郑军,却是全无半点心愿与他一道为郑芝龙效死复仇,有越来越多的军兵擅自扔下武器,开始向后奔逃。 郑鸿逵怒火腾腾,他拔出腰刀,便朝那些擅自扔掉武器逃跑的军兵砍去。 “砰!”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枪响,从郑军阵中响起。一颗子弹呼啸而出,击中了郑鸿逵后心。 郑鸿逵如遭重击,被巨大的冲击力打得连退倒步,才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后背创口大股喷血,眼看着便是不活了。 原本喧哗的环境,立刻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把目光,向那一团白烟泛起的地方望去。 白烟腾起,露出犹自端着火铳的施琅,他一脸冷峻,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开枪所杀的,不是郑鸿逵,而是一只山野间的小小猎物。 这才从唐军刀枪下逃得性命的郑军大将,转头之际,便拿这位郑家第二号重要人物,向唐军交了投名状。 这般转变,倒是绝妙的讽刺。 也许对于施琅来说,却是一个另投新主的绝佳机遇。 “全体听令!郑鸿逵不服世子之令,已被本将诛杀!各位请随本将一道,接受世子之令,向唐军投诚!”施琅投下手中火铳,向众人高声下令,同时,高高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九十七章 追剿郑芝豹,横扫东南亚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郑鸿逵一死,原本就消沮至极的郑军,顿时有了充足的投降理由,更无任何战意,纷纷跟随下跪的施琅,一齐弃了武器盔甲,向唐军跪拜求降。 这样的结果,倒比李定国与郑成功等人所想象的劝降过程,还要顺利得多。 以郑鸿逵一人之死,换得全体郑军顺利归降,绝对是一个相当令人满意的结果。 只不过,郑成功脸上却没什么喜悦,只有说不出的悲伤之情。 叔侄一场,最终却是这般下场,如何能不令人扼腕叹息。 最终,郑成功长叹一声,下令手下给郑鸿逵好生安葬,以全最后的叔侄之谊。 接下来,李定国下令,就地收编全体归降之郑军,复让郑成功传信给郑芝豹与郑彩,让尚在海外的集结郑军水师的郑芝豹以及郑彩二人,立即率领全体水师,尽快回返澎湖,接受唐军整编。 在海外集结船队时,二人收到郑成功信件后,郑芝豹与郑彩皆是大吃一惊。 二人皆是万万没想到,在短短的数十日内,郑军之中,竟会发生如此重大,堪称天翻地覆的变化。 郑芝龙战死,郑成功降唐,郑鸿逵死义,郑家势力,已然七零八落,再不复从前了。 更可叹的是,现在郑芝龙、郑鸿逵已死,郑军兵马全部归降唐军,郑成功虽保住了郑家爵禄,但诸如澎湖金厦等郑军基业,已然尽数沦于唐军之手,郑家已然徒有虚名罢了。 那么接下来,自已到底要如何行事,方是正确呢? 郑芝豹与郑彩二人,分别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郑彩原是个没主见的人,他见郑芝龙郑鸿逵俱死于唐军之手,知道凭自已一已之力,亦是再难有所作为。故思来想去,他最终决定,按郑成功的要求,率领手下五百多艘舰船,一道北返澎湖,接受唐军整编。 人活于世,保命求存才是根本,郑彩这番举措,倒也算是迷途知返。 而与其相反的是,那郑芝龙的三弟郑芝豹,在收得郑成功之信后,顿是怒不可遏,将郑成功的来信,几下就撕成粉碎。 “奶奶的,老子才不给唐军当孙子呢。兄长既没,老子自立为王!”郑芝豹厉声大吼。 郑芝决定就此自立,与数名部将一道,裹胁了六百多艘舰船,以及手下近万名军兵,一直南下,往攻勃泥国而去。 这勃泥国,说起来,倒也是一个历史悠久的的国度,中国史籍称其为勃泥、佛泥、婆罗。 到13世纪时,渤泥共辖14州,其首都文莱,居民已达万人。经济以农业为主。盛产龙脑香。百姓“煮海为盐、酿秫为酒“。14世纪,渤泥人民“崇奉佛像唯严“。中央政府设一大臣统管全国的财政、税收。 14世纪末,臣属于麻喏巴歇国。15世纪初又臣服于马六甲王国。同时开始绿教化。不久,恢复独立,建立勃泥苏丹国。16世纪初,第五世苏丹博尔基亚当政,国势昌盛,除加里曼丹岛大部地区外,菲律宾南部的一些岛屿亦属渤泥。史家称这一时期为文莱历史上的“黄金时代“。 勃泥国内,一直实行封建统治,苏丹下设四位大臣和八位副大臣。苏丹握有全国土地,并分封给各大臣,由他们出租给百姓耕种。16世纪中期至今,因王室内讧国势转衰,各地反叛势此起彼伏,这便给了郑芝豹等人以可乘之机。 郑芝豹沿途搜罗各路海盗,许以高官厚禄,共集得数千名亡命之徒,一齐鼓噪南下,径攻勃泥国首都文莱。 郑芝豹等人突然来攻,原本就四分五裂的勃泥国,哪里抵挡得住这突然一击,勃泥国王在残众的保护下,狼狈逃出京城,好不容易保住性命后,立即派出使者,北来中国请求援兵。 很快,使者一路北上,到达广州后,立即求见驻守当地的唐军第九镇镇长黄得功。而收到使者的援信,黄得功立即向北京飞鸽传信,向他传达郑芝豹正全力进攻勃泥国的消息。 李啸得到郑芝豹往攻勃泥国的消息,遂立即与幕僚陈子龙和姜曰广二人,一齐于客厅商议。 赞画陈子龙闻得消息,却是一脸喜悦,立即建议道:“唐王,郑芝豹这厮不敢来降,却去攻打勃泥国,虽甚是可恶,但他这般举动,亦是给我军在东南亚进一步拓展,一个大好的大好机会呢。” “哦?卧子何出此言?” “唐王,在下以为,郑芝豹此番往攻勃泥,实是我军楔入东南亚的一个大好良机,若无这个由头,我军进兵东南亚还多有师出无名之嫌。” “哦?” “唐王,以在下之见,不若坐视郑芝豹灭亡勃泥国,然后我军再以黄鹤在后之势往袭之。我唐军以勃泥国王求救之令,发布檄文,派出正义之师,出兵讨伐,全力消灭郑芝豹部众。而郑芝豹部众若是不敌,必定四散溃逃,极可能逃往周围的东南亚诸国,而我军则可以剿灭余寇的名义,对这些国家假虢灭虞,统统消灭,乘机一统整个东南亚,岂非万世之基乎?”陈子龙说到这里,脸上满是洋溢而出的喜色。 “卧子说得是。想来我大军自陕西南下,一路无甚战事,诸多兵马南下到广东福建,却无用武之地,亦是可惜。若是这般无甚战轼,自令他们各返驻地,乃至满清、朝鲜、日本人兵马各返其国,亦非妥当。以在下之见,却可将他们派去征伐东南亚,一则帮我唐军灭掉如勃泥、爪哇、亚齐等东南亚诸国,二则消耗异国军队实力,三则可为全军将士搏取战功,岂非一箭三雕之策么?”姜曰广则是连声表示赞同。 二人之见,甚合李啸心意,他点点头,便大声道:“二位所见甚是。箭在弦上,安可不发。郑芝豹给孤一个向东南亚用兵的大好时机,又如何可不好生把握。且待灭了东南亚诸国,再遣兵马回国不迟。” 主意既定,李啸立即下令,全军挥师南下,一路往攻勃泥国而去。 唐军水师,原有八百余艘舰船,加上投降的郑军水师,以及郑彩带回的五百余艘郑军水师,总数多达一千五百余艘,舳舻蔽日,帆影摭天,以浩浩荡荡之势,向加里曼丹岛上的勃泥猛扑而来。 而这水师所带的兵马,包括作为主力的唐军四镇兵马,作为辅助的十万清军,五万朝鲜军,五万日军,总数多达二十余万,对于总人数不过万余小小的郑芝豹部兵马来说,堪称巨石压卵。 携带这么多的兵马前去,足见李啸的野心,是要横扫整个东南亚,并且不怕付出代价,也要坚决而彻底地吞掉这块富庶而肥沃的热带土地。 唐军船队浩荡前行,海里上偶尔可见西班牙、荷兰或英国的船只,只不过,当他们看到唐军水师如此强盛之时,顿是皆成惊弓之鸟,立刻急急遁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的情况,自是完全在唐军意料之中。而且,按陈子龙等人的算计,唐军此时出发,到达勃泥之时,那郑芝豹估计也正好将勃泥吞入囊中,正是最为疲惫虚弱之时,那唐军再发起突然进攻,给他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是最为合适之行动。 而在一众士气如虹的唐军之中,一艘虎啸级舰船的船舱内,清军统帅阿济格,脱得精赤条条,却犹是汗流不止。 此时的他,站在舱门口,不停地挥扇扇风,浓眉紧锁,一脸烦躁之色,心下却更觉莫名悲凉。 闷热潮湿的船舱里,仿佛空气里都涂遍了浓稠咸腥的盐液,让人呼吸都不舒服。更可恶的是,船舱里蚊子极多,在空中嗡嗡盘旋成一团黑雾,让人不胜心烦。 而且,热带的蚊子足有指甲盖大,叮在身上就是一个硕大的圆包,又痒又麻,抓挠不止,让人烦躁不已,更让这一众来自白山黑水,完全不适应热带气候的清军吃足了苦头。 十万清军,这些大清最后的精锐,自入广东以来,病倒的兵卒日渐增多,到现在快到勃泥之际,已有将近一万名清军士卒,或死于疫疠,或病于道路,可战之士已不足八万。 阿济格曾经无数次地想过,快点帮唐军打完征伐李自成的战斗,就立即赶回盛京去休养生息养精蓄锐,现在看来,这已然是一个越来越遥远,完全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真没想到,李啸的野心竟如此之大,在攻灭了李自成的大顺后,又马不停蹄地催众南下,去击垮盘踞广东福建的郑芝龙,然后,又还要跨海南下,准备以消灭郑芝豹的名义,去吞并整个东南亚。 可叹自已这十万清军,作为唐军的仆从军,根本没有半点发言权与自主权,只能完全按照唐军的指令,征东打西,不敢稍抗。最终一路南下,到了这东南亚一带。 而要在这燠热潮湿蚊虫众多的环境下作战,对于来自苦寒之地的清军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一般的经历。 特别是李啸这厮,野心勃勃,拿下勃泥还不够,执意要拿下诸如占婆、爪哇、亚齐、柔佛等整个东南亚,可想而知,这场战斗会持续多久,已方因为战死与病死的人数,又会多到一个怎样令人可怕的程度。 想到这里,阿济格心下,忽然有种可怕的直觉。 那就是,唐军极可能完全不在乎自已手下兵卒的死活,仅仅是把他们当成一枚枚获取胜利的棋子或筹码,哪怕这剩余的八万余名清军全部折损在南洋,亦在所不惜。 对,一定是这样的! 李啸这个天杀的贼囚,一定就是这般歹毒心狠,一定就是这般视清军如草芥,一方面利用自已与手下,攻夺整个东南亚,另一方面,让这十万清军在不停的征伐中消耗殆尽,从而既借刀杀人,又大大消减大清的潜在实力。 想到这里,阿济格不由悲从中来。 奶奶的,饶是李啸这般明摆着仗势欺人,明摆着让自已与一众手下去送死,自已却是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与能力。 原因很简单,清军到了这里,已成彻底的异域孤军,诸如粮草、军械、乃至医疗等等,皆需仰仗唐军方可继续下去。如果他吃了豹子胆,敢惹私下反抗,惹得李啸不高兴,李啸根本不必派兵来镇压他,光是不再供应他们粮草,就足够灭掉这剩余的八万余名清军了。 更何况,现在这南洋之地,他们就算想逃,在没有水师船只的情况下,又能逃到哪里去,难道要逃到这蛮荒烟瘴的加里曼丹岛上去当土匪吗?而在这充满毒烟恶瘴,毒蛇猛鳄的地方当土匪,与自寻死路又有何异。 李啸啊李啸,你这天杀的贼囚! 真没想到我阿济格英雄一世,如今在你手中,竟是如此窝囊,简直不堪一提! 也许,大清帝国想要重新复兴,基业只是春梦一场罢了。 阿济格一声长叹,颓然而坐,嘴里咒骂连连,又顺手拍死了两只血肉模糊的大蚊子,心下的郁闷与屈辱,如何可说。 不管阿济格与一众清军一路上是如何抱怨,唐军的水师都是昼夜兼程,一路朝勃泥国疾驶而去。 果然不出陈子龙等人所料,在李啸的船队离勃泥首府文莱约有一天路程时,早已安插在勃泥国的安全司秘探,快速传来消息,说郑芝豹已击灭勃泥国,灭杀国王满门,随即自封为皇帝。 得到消息的唐军,立即催兵大进,一千五百余艘水师舰船,直扑勃泥首都文莱而来。 正在大肆庆贺封官晋爵的郑芝豹,闻得这般消息,简直如听晴天霹雳。 这,这怎么可能! 自已好不容易才拿下勃泥,刚刚尝了点当皇帝的滋味,那李啸的唐军就如影随形,一路追杀过来,这简直是个噩梦般的经历! 只不过,唐军水师有舰只一千五百余艘,无论数量还是吨位均远在自已之上,兵马总数,更是远比自已要多,如若强要抵抗,只会以卵击石,立取灭亡。 他娘的,打不过,那就逃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九十八章 众臣劝进 黄袍加身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郑芝豹来不及多想,立即下令,全军趁唐军未至,立即乘船只四散退逃,前往其他东南亚诸国躲避。 当然,这帮匪徒在撤走前,还是对整个勃泥彻底地烧杀抢掠了一番,干尽坏事,装载了满筐满箩的赃物财货至船上,便扬长呼啸而去。 算郑芝豹溜得快,他们才刚逃走,唐军须臾赶至。 唐军兵分数路,立即出兵攻打尚未来得及撤走的郑部残余,同时派出大批水师船只,沿途追杀溃逃而去的郑芝豹部。 这样的追杀,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唐军一路攻伐,打着惩治元凶,剿除余孽的旗号,将诸多如亚齐、占城之类的小国列为藏匿郑芝豹余部的不臣之国,统统加以征伐。 这般征剿的具体过程,在此就不赘述了。 总之,唐军在拥有强大水师与足够兵力的前提下,对于东南亚诸国,一一加以征讨,倒是十分顺利,基本可谓势若破竹,无可抵挡。 两年后,东南亚诸小国,不是被唐军攻灭,便是宣告彻底臣服于唐军,面诸如西班牙、荷兰、英国等西方殖民势力,亦被唐军从东南亚彻底赶跑,整个东南亚全部平定。 而作为唐军征伐东南亚导火索的郑芝豹,则是在一次海战中,被唐军一枚三十二斤的铁弹正中头部,瞬间化为无头残尸,彻底挂掉。至于他的一众手下,无论船只还是士卒,皆是非死即降,皆已消灭得无影无踪。 当然,在征讨东南亚的过程中,因为当地条件过于恶劣,蚊虫病害,毒蛇猛兽又极多,让唐军亦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唐军本部兵马,折损了足足一个军镇的数量,而诸如仆从的清军、朝鲜军、日军更是十不存一,基本都打光了。 作为清军统帅的阿济格,亦在攻打亚齐的战斗中,被一只毒箭射中咽喉,当场阵亡,瞪大眼睛满心不甘地死在这离东北有万里之遥的苏门答腊岛上。 更可悲的是,由于战事紧张,这位清军统帅的尸体在两天后才找到,在热带地区的炎热天气里,早就肚肠爆裂臭出了几里地,想要全尸回国已完全不可能,只得草草就地掩埋了事。 这场战事,至于耗费的钱粮军械,更是一个近乎天文数字般的存在,若非李啸有极其雄厚的财力与经济作为支撑,还真不一定吃得下,这样有如无底洞般的可怕消耗。 东南亚既定,李啸安排三个军镇分镇其处,彻底稳定了当地态势。而此时在在西北一带,李自成余部在经过了与叶尔羌汗国长达两年的拉锯苦战,且有唐军大力支援粮草的情况,终于占了叶尔羌汗国东边数城,总算站稳了脚跟,可以与叶尔羌汗国长期争斗了。 本来,李啸曾打算,在攻下东南亚后,便自行统兵,直攻叶尔羌汗国,收复自唐朝中期以来,就彻底丢失的西域一带,只不过,考虑到东南亚战事方定,士卒疲苦,国中亦需休养生息,李啸决定,且让李自成余部先去与叶尔羌汗国相争相杀,自已到时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便好。 肉在嘴边,早晚都得要吃,倒不急于这一时。 李啸知道,现在战事既定,一件更加重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更为重要的事情,终于要正式开始了。 那就是,在一统天下,威望卓隆,民心所向的基础上,李啸顺天应命,正式登基为帝。 李啸想登基,自然首先就有前来劝进的人。 这位劝进者,便是他的亲随赞画陈子龙,他花了三天时间,挥笔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文采飞扬的《劝进表》。 安平五年三月癸未朔十八日辛丑,军前赞画,户部侍郎,朝散大夫臣子龙,顿首死罪,上。 臣闻天生蒸人,树之以君,所以对越天地,司牧黎元。圣帝明王鉴其若此,知天地不可以乏飨,故屈其身以奉之;知黎元不可以无主,故不得已而临之。社稷时难,则戚藩定其倾;郊庙或替,则宗哲纂其祀。所以弘振遐风,式固万世,三五以降,靡不由之。 自崇祯以来,艰祸繁兴,永嘉之际,氛厉弥昏,宸极失御,登遐丑裔,国家之危,有若缀旒。赖先后之德,宗庙之灵,皇帝嗣建,旧物克甄,诞授钦明,服膺聪哲,玉质幼彰,金声夙振,冢宰摄其纲,百辟辅其治,四海想中兴之美,群生怀来苏之望。不图天不悔祸,大灾荐臻,国未忘难,寇害寻兴。主上幽劫,复沈虏庭,神器流离,再辱荒逆。臣每览史籍,观之前载,厄运之极,古今未有,苟在食土之毛,含气之类,莫不叩心绝气,行号巷哭。况臣等荷宠擢拔,位厕鼎司,承问震惶,精爽飞越,且悲且惋,五情无主,举哀朔垂,上下泣血。 臣闻昏明迭用,否泰相济,天命未改,历数有归,或多难以固邦国,或殷忧以启圣明。社稷靡安,必将有以扶其危;黔首几绝,必将有以继其绪。伏惟陛下,玄德通于神明,圣姿合于两仪,应命代之期,绍千载之运。夫符瑞之表,天人有征,中兴之兆,图谶垂典。自京畿陨丧,九服崩离,天下嚣然无所归怀,虽有夏之遘夷羿,宗姬之离犬戎,蔑以过之。陛下柔服以德,伐叛以刑,抗明威以摄不类,杖大顺以肃宇内。纯化既敷,则率土宅心;义风既畅,则遐方企踵。百揆时叙于上,四门穆穆于下。昔少康之隆,夏训以为美谈;宣王之兴,周诗以为休咏。况茂勋格于皇天,清辉光于四海,苍生颙然,莫不欣戴。声教所加,愿为臣妾者哉!且宣皇之胤,惟有陛下,亿兆攸归,曾无与二。天祚大唐,必将有主,主唐祀者,非陛下而谁?是以迩无异言,远无异望,讴歌者无不吟咏徽猷,狱讼者无不思于圣德,天地之际既交,华裔之情允洽。一角之兽,连理之木,以为休征者,盖有百数;冠带之伦,要荒之众,不谋而同辞者,动以万计。是以臣等敢考天地之心,因函夏之趣,昧死以上尊号。愿陛下存舜禹至公之情,狭巢由抗矫之节,以社稷为务,不以小行为先,以黔首为忧,不以克让为事。上以慰宗庙乃顾之怀,下以释普天倾首之望。则所谓生繁华于枯荑,育丰肌于朽骨,神人获安,无不幸甚。 臣闻尊位不可久虚,万机不可久旷。虚之一日,则尊位以殆;旷之浃辰,则万机以乱。方今钟百王之季,当阳九之会,狡寇窥窬,伺国瑕隙,齐人波荡,无所系心,安可以废而不恤哉!陛下虽欲逡巡,其若宗庙何,其若百姓何!陛下明并日月,无幽不烛,深谋远虑,出自胸怀,不胜犬马忧国之情,迟睹人神开泰之路。是以陈其乃诚,布之执事。臣等各忝守方任,职在遐外,不得陪列阙庭,共观盛礼,踊跃之怀,南望罔极。谨上。臣陈子龙,顿首顿首,死罪死罪。 这样一篇劝进表上来,自是群臣附议,赞者如潮。有陈子龙这篇劝进表捅破天窗,各地的劝进文章,有如雪片一般飞来,根本读都读不完。而李啸读了这样的文章,心下自是十分受用。但在表面上,他还是故作义正辞严地地加以批驳,一律谢绝。 李啸这样做,固然是遵循古代的那种所谓三辞三让的禅让之道,但他在心下,还是希望能把登极称帝之事,做得尽量稳妥一些。 毕竟,他现在得到了文官的拥戴,下一步,便是要征得武将的认同了。 他这般心思,那些跟随他一道打天下,又是他亲手提拔的一众武将,自是心知肚明,也皆知饶是李啸表面辞让,但内心之中的真实想法,究竟是如何。 于是,就在两天后,在李啸装模作样地视察北京城外的京营驻防时,一件早已精心预备的龙袍,被手下将士集体献上,不加分说,披在他肩头。 随即,京营全体将士,伏跪于地,三拜九叩,山呼万岁。 山呼声四起,黑压压伏跪了一地,永定门前,放眼望去,无数人以李啸为圆心,向他俯首跪拜。 天地之间,是一片铁甲与旗帜的海洋,万岁喊毕,一片寂静,似乎只剩下了李啸一人站立着。 黄袍加身,将士拥戴,携武威以入宫中,逼少主禅退其位,好一出明朝版的陈桥兵变。 这样被人黄袍加身,真的是自已想要的结果吗? 只是,现在的自已,又能抗拒这样的结果吗? 李啸心里苦笑,他对于这突然被披的身上的皇袍,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内心更有莫名的抗拒。历史上赵匡胤欺负孤儿寡母,趁乱夺了天下的经历,总是令人不快。 只是自已可以惺惺作态,但他的一众部下们,都早已等不及了。 人生在世,不就图个功名利禄与荣华富贵么,这文武群臣,出于私心,想早点改朝换代,早点让堪为天下第一人的李啸,登基上位。 这个动荡的年代,其实谁都知道,明朝已是一个僵死的躯壳,已是一个基本无意义的存在。之所以长期维系这具僵尸的存在,不过是给自已脸上贴金,让自已能在争夺天下的战争中,更多更好地占有所谓大义的名份罢了。 而对于李啸来说,其实早在崇祯九年,他入京觐见崇祯皇帝,提出数条救亡之策,却被崇祯皇帝全部否决之时,明朝在他的心中,基本就已死亡了。 明朝沉疴已深,万难挽救,与其在这个烂摊子上修修补补,还不如推倒重来,建立一个崭新而健康的国度。 真实历史上,清朝踩着无数汉人的血泪,完成了这个血腥而必要的步奏。而在这个穿越过来的时空里,李啸完成了远比清朝更为广阔而彻底的江山一统,更是拥有了广袤无边的海外领地,这般功业,远迈汉唐,说是千古一人,亦不为过。 对他们来说,做明朝的臣子,又哪如拥戴李啸这个旷古绝今的天下第一人称帝,让自已成为从龙之臣,做个开国元老,更有前程,也更有保障呢? 更何况,李啸的心思,也早已丝丝缕缕透了出来,文官都已表态拥戴,那些长期征战厮杀的军将,虽然心胸草莽,却也都能明白李啸的真实心意。 无非,是在等他们这批手握军权的重将,来个顺水推舟,将李啸以不可阻挡之势,登基为帝,御极天下。 而这一步,终已做出,这鲜艳灿烂的明黄龙袍已经加身,永定门这数万铁甲森森的将士,一齐山呼海啸,俯称万岁,这一刻,无论是李啸,还是手下的军将,都再没有任何回头路可走,这是个注定要被默然接受的最终结果。 而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无论李啸还是这一众伏跪拥立的军将士卒,又皆从心里感觉轻松。 天子之位,皆有德者居之,李啸平定天下,芟除凶蛮,扫靖塞外,臣服万国,这般昭昭功业,从古至今,何人可及,这样优秀的领袖不拥戴,这样杰出的英雄不上位,倒是天理难容! 望着跪满四周的部下,李啸心下,满是感慨。 这里的将士,来源不一,有早有晚,有跟随李啸从辽东南下的最早手下,有到山东后招募的当地流民,有投效的各地明军,有投诚归降的各路流寇,有海外新纳为汉族的当地土著,也有投降过来改为汉人的满洲人与蒙古人。 现在他们,对李啸个人绝对臣服,忠心耿耿,且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就是唐军部下,就是让李啸最为信任的尖锐爪牙。 环视伏跪的将士,回味波澜往事,李啸心头五味杂陈,一时间,情绪起伏,眼角竟泛起点点泪花。 为了这些人,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江山社稷,自已责无旁贷,唯有登基为帝,再图进取,努力担起振兴华夏复兴汉室的重任。 收起心中无数的杂念,李啸拢了拢身上的黄袍,他知道自己没有第二个选择,他现在要做的,也只能做的,就是当这个皇帝了。 虽千万人,吾往矣! 李啸一声轻叹,朗声喝道:“诸位平身,随朕入城!”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百九十九章 登极称帝,建立大唐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马蹄隆隆,直奔内城。 鲜艳的军旗在风中翻飞,雪亮的刀枪在阳光中闪烁,数千军兵浩荡入城,气势煊赫,充满了凛凛的压迫感。 身着赦黄龙袍,率领一众军兵从永定门入城的李啸,这一刻,忽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是不是,自已穿越过来的所有努力,是不是,只是为了当下这一刻。他策马缓行,仰望那长满青苔的高高城门与堞垛,又环视周围簇拥他前行的一众武将,心下又是莫名的感慨。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皇帝,孤当定了! 入得瓮城,李啸忽又勒住马蹄,转向众人吩咐道:“诸位随朕入城,却万万不可惊扰百姓与宫廷。如有有任何人敢乘火打劫,聚众作乱,必当严惩!” “陛下放心,属下一定尽力约束部下,严明军纪,有作乱者,必斩之!“ “好,全军走中间大道,直往皇宫。” ”得令!“ 唐军向来军纪严整,又有文官督军,胆敢挑犯军律者寥寥无几。此时拥立李啸为帝,大军兵入京师,又得李啸亲令,更是再无一人敢犯秋毫。 一队队唐军士兵,一队队五城兵马司的军卒,他们把守城门关防,走上城头巡逻,四处宣布着这一惊天动地的变革。一张张榜文公告也四处张贴起来。 唐军此番入城,京中的许多百姓都早已风闻李啸被部下黄袍加身的经过了,各人俱觉事情情重大,万万轻忽不得。故呆在家中不出,又见街上大队士兵过往,军旗翻飞,铁流滚滚,更是大气一声也不敢出。 事情来得太突然,时局变的太快,快的人眼花缭乱。京城的普通百姓,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啸在一众武将簇拥下,离开永定门瓮城,一路北行,从正阳门进内城,经过棋盘街、灯市、城隍庙市、内市等热闹场地,再从丽正门进入皇城。 全军将士列成纵横队,再从此处经过承天门,全体人员在此下马,再一齐步行过了端门,便终于来到了紫禁城的正式入口,午门。 而在此时,午门门外,已跪满了乌压压的满朝官员,他们见到李啸身披黄袍到来,皆是一脸喜色,纷纷冲着李啸高呼万岁。 而李啸本人,却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已换了普通便衣,正与诸官一齐恭敬跪立于地的少年,这个由他亲手扶上帝位的安平皇帝,朱慈炤。 这一刻,李啸内心,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亲手扶他上位,又随后夺其帝位,这样的事情,虽是古代常见,但在自已亲手操弄这一切,李啸才知道,真实的滋味却是何等难以言述。 而这个无辜的懵懂少年,经历这样的事情,真不知此刻的他,内心究竟是什么感受。 李啸一声轻叹,快步上前,亲手将朱慈炤从地上扶起。 ”陛下,群臣逼迫,乃至于此,非是李啸本愿也……“李啸脸上挤出笑容。 ”唐、唐王……“朱慈炤浑身发颤,不敢直视李啸双眼,连话都说不下去。 也许,他是不知道,到底要如何称呼李啸才合适吧。 而在这尴尬时刻,太监曹化淳一声轻咳,打破沉寂,开始大始宣读,那早已由陈子龙姜曰广等人准备好的禅位诏。 “咨尔唐王:夫玄古权舆,悠哉邈矣,其详靡得而闻。爰自契,降逮三、五,莫不以上圣君四海,止戈定大业。然则帝王者,宰物之通器;君道者,天下之至公。昔在上叶,深鉴兹道,是以天禄既终,唐、虞弗得传其嗣;符命来格,舜、禹不获全其谦。所以经纬三才,澄序彝化,作范振古,垂风万叶,莫尚于兹。自是厥后,历代弥劭,明既嗣德于放勋,唐亦方轨于重华。谅以协谋乎人鬼,而以百姓为心者也。昔我祖宗钦明,辰居其极,而明晦代序,盈亏有期。翦商兆祸,非唯一世,曾是弗克,矧伊在今,天之所废,有自来矣。惟王体上圣之姿,苞二仪之德,明齐日月,道合四时。乃者社稷倾覆,王拯而存之;中原芜梗,又济而复之。自负固不宾,干纪放命,肆逆滔天,窃据万里。靡不润之以风雨,震之以雷霆。九伐之道既敷,八法之化自理。岂伊博施于民,济斯黔庶;固以义洽四海,道威八荒者矣。至于上天垂象,四灵效征,图谶之文既明,人神之望已改;百工歌于朝,庶民颂于野,亿兆踊,倾伫惟新。自非百姓乐推,天命攸集,岂伊在予,所得独专!是用仰祗皇灵,俯顺群议,敬禅神器,授帝位于尔躬。大祚告穷,天禄永终。于戏!王其允执其中,敬遵典训,副率土之嘉愿,恢洪业于无穷,时膺休祐,以答三灵之眷望。” 李啸耐心听完曹化淳念完这段长长的禅位诏,双手接过,以示同意。 见李啸接过诏,曹化淳轻吁一口气,又大声喊道:“天命所归,万民所望,唐王天纵之姿,神武之表。辅佐朝廷,南征北战,吊民伐罪,居功至伟。其仁德归于天地,其英武卓绝古今,天下归心,四海宾服。正可应天顺人,登坐大宝,即皇帝位。” 李啸微微一笑,复道:”朕德基浅薄,今登帝位,实赖诸公之力也。诸公随朕一道入殿。“ 他一言方毕,文武百官又是欢呼一片,接着,李啸下令,令将士驻守午门外,他便在文武百官簇拥下,从容从午门而入,直往建极殿。 入得殿门,见到上面闪闪发光的龙椅宝座,李啸又是满心感慨。 他再不多言,缓步上前,走过丹阶,于龙椅上坐定。 李啸方坐稳,众人又匍匐于地,连呼万岁,山呼海啸之声,满布云空,激荡天际。 见到伏跪满堂的文武朝臣,李啸心下莫名快慰。 自穿越到这个世界,历时十有四年,终于荣登帝位,力掌乾坤,这一刻,该是到了荣耀的顶端,到了人生的巅峰了吧。 ”众卿平身。“ ”谢皇上。“ 随后,赞画陈子龙于殿前,展开诏,当众宣读。 皇帝臣啸,敢用玄牡,昭告于皇天后帝:唐王以历运斯既,否终则亨,钦若天应,以命于啸。夫任是司牧,惟能是授;天命不于常,帝王非一族。唐谢虞受,汉替魏升,咸以君德驭四海,元功子万姓,故能大庇氓黎,光宅区宇。齐代云季,世主昏凶,狡焉韋慝,是崇是长,肆厥奸回暴乱,以播虐于我有邦,俾溥天惴惴,将坠于深壑。九服八荒之内,连率岳牧之君,蹶角顿颡,匡救无术,卧薪待然,援天摩诉。衍投袂星言,推锋万里,厉其挂冠之情,用拯兆民之切。衔胆誓众,覆锐屠坚,建立人主,克翦昏乱。遂因时来,宰司邦国,济民康世,实有厥劳。而晷纬呈祥,川岳劾祉,朝夕坰牧,日月郊畿。代终之符既显,革运之期己萃,殊俗百蛮,重译献款,人神远迩,罔不和会。於是耋公卿士,咸致厥诚,应以皇乾降命,难以谦拒。齐帝脱屣万邦,授以神器。衍自惟匪德,辞不获许,仰迫上玄之勝,俯惟亿兆之心,宸极不可久旷,民神不可乏主,遂藉乐推,膺此嘉祚。以兹寡薄,临御万方,顾求夙志,永言祗惕。敬简元辰,恭兹大礼,升坛受禅,告类上帝,克播休祉,以弘盛烈,式传厥后,用永保于我唐。惟明灵是飨。 诏宣读完,下面文武百官又是齐齐跪地,连呼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山呼,声音在大殿里久久回荡。 李啸展开双手,微微向上虚抬,朗声道,“众爱卿,免礼平身!” “谢万岁。” 李啸目光在殿上诸人身上扫过,那是一种君临天下,俯瞰众生的感觉。 现在,他李啸就正式登基做了皇帝,从此,这天下江山,由他主宰! 黄袍加身,登皇帝位后,李啸又开始择选吉日,正式举行登极大典。 登极大典前,李啸派遣陈子龙为代表,先到天坛、地坛、太庙、社稷坛,向天,地,祖先等通报一番。 典礼的当天,皇家侍卫严密驻守紫禁城各道大门。 天还没亮,王公大臣都已经穿戴朝服,依次进入紫禁城。 太和门外,陈设着皇帝的步辇,太和门屋檐下,陈设着丹陛大乐的乐队。太和殿屋檐下,陈设着中和韶乐的乐队。 太和殿广场东西两侧,陈设着旌旗,伞盖等卤簿仪仗。 太和殿所有的大门,都一齐打开。 大学士会同礼部官员进入太和殿,分别将皇帝登极的诏,写有贺辞的表文,笔墨纸砚等放置在不同的桌案上。大学士到乾清门取出皇帝玉玺,送到太和殿皇帝宝座正南方的桌案上。 一切都准备好了,天色渐亮,皇帝李啸由乾清门左旁门出,前往中和殿。在中和殿宝座就座,那些即将在典礼中指挥引导的各级官员,提前向皇帝行三跪九叩大礼。 圜丘告祭礼,礼成,遣校尉设金椅于郊坛前之东,南向,设冕服案于金椅前。 文武百官按职位高低,望座位跑奏曰:“告祭礼成,请即皇帝位”。接着群臣扶拥李啸至龙椅上坐,百官先排班,执事官举冕服案、宝案至前。 行告天地之礼后,李啸就赴奉天殿谒告祖宗,毕,具衮冕谒诣奉天殿即位。 尚宝司设宝案于奉天殿,鸿胪寺设表案于丹陛上,教坊司设中和韶乐,设而不作,鸿胪寺设诏案及锦衣卫设云盖、云盘于奉天殿内东,别设云盘于承天门上设云舆,于午门外设宣读案,于承天门上西南向。 是日早,鸣钟鼓,锦衣卫设卤簿大驾,上服衮冕御华盖殿,文武官员各具朝服入丹墀内俟候,鸿胪寺引执事官进至华盖殿,将行礼之时,即传旨百官免贺,只行五拜三叩头礼,传毕,方引执事官就次行礼赞。 各供事奏请升殿,上由中门出升宝座,锦衣卫鸣鞭,鸿胪寺赞五拜三叩头礼,讫,百官出至承天门外伺候,鸿胪寺请颁诏,翰林院官捧诏授礼部官,由奉天殿左门出,锦衣卫于午门前候,捧诏置云舆中,导至承天门上开读,行礼如常仪礼,毕,礼部官捧表送司礼监交收。 至此,李啸终于正式登基。 李啸当了皇帝第一件事情,就是定国号。 天下换了主人,国号当然也要改一改。李啸现在登基为帝,自是首先要面对这个问题。 当然,他也曾想过,暂时不要更改国号,继续使用大明的国号,如此一来,能够继续安稳人心,特别是对于明朝的宗室藩王来说,李啸若能延续明的国号,自是极受他们欢迎。 不过李啸对于这个问题,已仔细考虑过,他最终还是决是,更换国号,创建一个崭新的国度。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都做了皇帝了,那就干脆一步到位,不再使用明朝这个旧国号,而是创建一个更适合这个庞大国度的全新国号。 至于各地明进宗藩臣民,李啸相信,在天下一统江山已定的情况下,那些人其实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就算其中有一两个不识时务者,在强大威威的唐军面前,也将被迅速剿灭。 那么,对于新国号,李啸打算用什么呢? 李啸思来想去,最终决定,采用唐为国号。 大唐在历史上,无论是文化还是武功,皆是中华巅峰,只有这样一个辉煌的国号,才配得上自已开创的万里江山与恢宏气象。 更何况,自已姓李,正好名正言顺地传承唐祀,从历史的延续来看,都是极为合适的事情。 最终李啸选用了唐做为自己的国号,年号定为贞兴。 如此年号,有继唐朝贞观之治的想法,更彰显他要继续开拓进取之愿望。 公元1649年,大唐开国,定为贞兴元年。 大明朝立国二百七十余年,到此而终。 李啸尊父亲为太上皇,尊母亲为皇太后同日,李啸封元配朱媺珮为皇后,长子李成为秦王,次子封晋王。封祖婉儿为贵妃,其余妾侍,皆封嫔妃,诸女皆封公主。 接着,李啸一家人,均从唐王府,搬进了紫禁城,分宫别院居住。 最后,李啸下令,将禅位的朱慈炤,分封至澳洲塔斯马尼亚岛,赐爵归命侯,让他在那里继续继承明朝国号,成了大唐王朝的永久属国。 李啸这般做法,算是对得起当初对崇祯的承诺了。 力扶其子,不绝其祀,崇祯先帝,微臣尽力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章 迁先帝,灭宗藩,覆顺贼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李啸既称帝,首先自是对手下有功将士论功行赏,各赐官位爵衔,全体将士亦各有封赏,于是,群臣大悦,将士皆欢。 不过,李啸却没有象先前的开国皇帝那样,做诸如大赦天下之类的应景之举,而是依旧把这些犯人依先前条例,加以处罚和惩治。 来自现代的李啸,当然知道,法律对于国家来说,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性,这些犯人,就该为他们犯下的罪行,得到相应的惩罚,决不可因为朝代更替而加以减免。 对恶人坚定不移的惩罚,才是对百姓最为有效的保护。 李啸更是认为,在将来合适之机,更要突出并彰显法律之地位,使其得与君权并重,对国家实行长期而稳定的管制,当可确保长治久安,让大唐帝国得以比泰西诸国,能更快更早地进入近代国家。 且从长远来看,如果能走好这一步,方才对国家,对民族,最为有利也最为长久的福泽呢。 至于前往塔斯可尼亚岛的原安平皇帝,现在的归命侯朱慈炤,李啸已派出专人,由唐军水师全程护送,前往他的分封之地而去。 朱慈炤一行人,由十余名太监及宫女作为陪同,登上一艘鹰击级战舰,在大批唐军水师陪同下,从天津港出发,一路兜转南下,直往澳洲而去。 这个年仅十二岁,安静内向的少年,一路上表情平静,言语恭敬,倒是令船上一众水师兵卒对他大有好感。 而对于朱慈炤来说,前往这样一个初沾汉化的海外孤岛,远离朝政与纷争,与世无争地安静生活,从而保全明朝国号,保全自已的性命与前程,保全崇祯的血脉与祭祀,可能是一个最好的结局了。 李啸还打算,等朱慈炤再大一些,到了适婚之龄,便将自已的小女儿李琼许配给他,以示恩宠与眷顾。 只是不知道,他之所以要这样做,是不是也多少因为,有良心愧疚的原因在其中。 水师船只在海上行走了约两个多月,终于顺利抵达塔斯马尼亚岛上,来到了这块李啸为朱慈炤划定的,可以继承明朝国号的小小封地上。 令朱慈炤没有想到的是,在这岛上,那弘光伪监国朱由崧,竟亦在其中,恭迎他到来。 原来,当初朱由崧被郑芝龙手下兵卒打残,以至半身瘫痪,却还强行从福州运往澎湖后,便一直在澎湖休养。 由于背负着前明伪监国的称号,朱由崧心下一直心惊胆颤,生怕李啸何时不高兴了,便寻他一个罪名,将他斩首了事。 好在李啸心胸宏大,在听知了他现在这般有如丧家断脊之犬的惨状后,对他倒还颇为同情,故放了他一马,只是将他的爵禄与大部家财罚没了事,对他本人,倒没有实施进一步的惩治。 朱由崧虽失官爵与家财,但就此保住性命,实是万幸之至。只不过,现在的他,人虽还在澎湖,却已腆颜其处,极其羞见故人。 后来,在听闻李啸登上帝位,改朝为唐,并派出朱慈炤前往塔斯马尼亚岛继续明朝封国时,他便动了心思,上请求朝廷派他同去此岛,以远离纷争,颐养天年。 对于朱由崧的这个要求,李啸思虑良久,最后也加以同意了。 毕竟,这位前明的伪弘光监国朱由崧,身名俱臭,也再无任何政治资源可用,让这样一个半身瘫痪的残疾人去那遥远安静的塔斯马尼亚岛上避世度日,倒比让他继续留在澎湖这样一个唐军正在大规模建设的海军基地,倒要强得多。 只不过,李啸要求,朱由崧只得带上几名家仆前往,不可再带任何人前去。对于这个要求,朱由崧自是一口应诺。 毕竟,现在的他,再无任何政治野心,只想着去一个遥远偏僻之境,安度余生,便是足矣。 在塔斯马尼亚岛的海岸上,瘫痪半身坐在一张木床上的朱由崧,见到了神情憔悴,却总算平安到达的朱慈炤。 二人论起关系,算是叔侄,只不过,这一刻二人相见,皆是百感交集,却又皆不发一言。 是啊,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 朱由崧来此了此残生,朱慈炤在这里悄然度日,除了可能一个死得早一个死得晚些外,又能有何差别呢。 很快,岛上便有李啸提前派出的文官过来,先是打发朱由崧回家,再迎接朱慈炤去岛上那为他建好的小小宫殿居住。 从海岸到王宫,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窄窄水泥路,朱慈炤在众人的陪同下,缓步前行,最终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李啸称帝半年后,天下大定,秩序井然,各地的残兵余匪,皆被剿除杀净,全国范围内,各地百姓终于重新安居乐业,过上太平日子。 宁当太平犬,不为乱世人,这般惨痛的经历,只有真正经历过战争苦难的人,才能最终明白,也才能真正切身感受。 见国中大定,时机已到,李啸遂又颁布旨令,命令各地官员,大力清查收缴前明的皇亲国戚以及各地藩王宗族的多余田产,让他们不再独享超越普通百姓的好处与特权。 这项工作,本来是要登基之后就立刻要开始进行的,但李啸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容忍了他们半年,等国中局势稳如磐石之际,才决定对他们动手。 不出李啸所料,这些在改朝换代中,尚且保持平静的前明宗室与贵戚,见到李啸终于开始拿自已开刀了,顿是皆怒火中烧,纷纷起兵反抗。 这样小规模的骚乱,没有百姓支持与周全计划,自是被唐军迅速镇压,随即剿灭。 李啸对他们自是毫不客气,立即下令,全部夺其爵禄官衔,没收其全部田产家宅,首犯斩首,从犯流放西伯利亚,永世不得回返中华故地。 于是,多达千余人的明朝宗亲与藩王权贵,被李啸斩首处死,一时间,国中震怖。 其余参与反叛的朱氏皇亲宗族,尽皆流配西伯利亚,而没收的财产尽入国库,田土则全部分给无地百姓。 李啸这般举措,实是借力打力,又拔除了一个巨大隐患。 毕竟,这些有钱有权又有田土的明朝宗亲藩王,对于自已绝对是面服心不服,与其等他们积蓄了实力再来反叛,还不如趁现在局势安稳将他们一举铲除更为妥当。 于是,这些前明的宗室藩王,高官贵戚,被李啸有如打扫垃圾一般,全部扫到西伯利亚这般苦寒之地安家。 其实李啸这般做法,已算是颇为仁慈大度了,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虽是前往苦寒之地安家,但能得以活命,若是如在真实历史上那般,落入满清之手,才会真正死路一条吧。 而那极少数老老实实献出多余田土的明室宗亲,则被李啸优待,准允他们保持爵禄虚衔,继续生活下去。 当然,他们的爵禄,皆是流衔,世代消减,终至于无,李啸以汉武帝推恩令的方式,让这些前明的宗亲贵戚,最终无声无息地泯然众人,再不复有任有作为。 明朝宗藩这个巨大隐患,既已全部平定消除,李啸又令二镇兵马,分从榆林、宣府北路二地,挥师北上,一统蒙古诸部。 唐军兵精将锐,迅猛推进,而失去清廷依恃的蒙古诸部,早成惊弓之鸟,立即纷纷臣服归降。 只有外喀尔喀蒙古数个部落不服王化,决意对抗天兵,唐军当即挥师猛攻,将其兵马全部消灭,整个部落屠男留女,再无任何存留。 以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在这块只认实力的蒙古高原上,李啸以血与火的方式,以刚柔并济的手段,对蒙古诸部实行了十分有效的征服与统治。 四个月后,蒙古诸部全部平定,各部无论大小,皆派了汉官治理,且安排了相应数量的唐军兵马驻守其地,以确保当地长治久安。 而各个部落,其原来族长与诺颜、济农等职,均成了虚职,虽然名位依旧尊崇,且还可从唐廷领取俸禄,但再无实权,部落中大小事务,皆由驻守汉官说了算。 蒙古各部的原有兵马,亦由唐军辖管,平时作为辅兵使用,若有急事,则与唐军一道受征,听从国家调派。 蒙古诸部平定后,李啸又立即派出大批学官,前往当地实施汉文为主,蒙语为辅的文化教育措施。同时,调派征募大批工匠,修筑从京城以及陕西、山西、宣府等地通往蒙古的标准道路,真正实现同文,车同轨的统一之路。 和平光阴易过,时间很快就到了贞兴二年夏季。 在大唐国中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各类初始工业更是蓬勃发展之际,大唐的西北边境,却又有重大消息传来。 原来,李自成自夺了叶尔羌汗国东部数城作为立国之基后,心生狂妄,与北面的准噶尔汗国相约,想要一道夹攻喀什,意欲一举灭掉叶尔羌其整个国度,然后与准噶尔汗国平分其国。 李自成认为,现在叶尔羌汗国经过历年交战,兵马大损,国中已疲,矛盾更是尖锐,现在正可毕其功于一役,与准噶尔汗国一道,彻底攻灭这个盘踞西域的国度。 他这般作想,国中诸如牛金星宋献策之类谋士,自是全力反对。 他们苦劝道,现在大顺经过数年苦战,又在唐军的大力协助下,才占得叶尔羌汗国东边数城,正宜招揽百姓流民,休养生息,待国力强盛之后,再向叶尔羌汗国用兵亦不为迟。 牛金星宋献策等人虽这般苦劝,但已被功业冲昏了头脑的李自成,哪里听得下去。 更何况,现在的他,急于扩大统治范围,好摆脱唐军的束缚,从而重新进取中原,以报当年被唐军赶出中原的耻大辱。 他因存了这般心思,故更是要急于要灭掉叶尔羌汗国来扩充实力,最终,李自成在盛怒之下,竟轻率地自点十万大军,统兵大进,直攻喀什而去。 但是,他虽计划周全,却万万没想到,准噶尔汗国因国中突发瘟疫,兵马出动并不及时,故叶尔羌汗国得以调集兵力,全力于途中伏击李自成大军。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由于外患太重,原本国内矛看重重的叶尔羌汗国,国中教派冲突,皇位之争等矛盾,竟皆得以缓和,这才使国王阿不杜拉得以调集国中精锐兵力二十万,全力用来对付外部侵略。 这样的境况变化,其实皆被牛金星等人当日苦劝过,只不过,一心沉浸在胜利幻想中的李自成,根本听不进去。 骄兵必败,自古宜然。 结果,在进军喀什中途的一处无名山谷处,李自成的十万大军,被阿不杜拉的二十万兵马团团围住,再无任何逃脱的可能。 李自成又惊又怒,只得下令,全军突击,定要逃出重围。 为了鼓舞士气,他身先士卒,领着一众护卫,率先冲在前头与叶尔羌汗国士卒,对攻厮杀。 只是,顺军远来,兵马俱疲,又被人给打了个伏击,重重围困于山谷之中,士气已消沮到了极点,纵是李自成身先士卒,却也难掩败势。 更何况,叶尔羌汗国作战方式十分阴毒,他们在迅速堵住山谷的入口后,立即以强弓劲弩居高临下射杀顺军,同时大量滚木擂木从山腰滚滚推下,对围于谷中的顺军,造成了极其可怕的伤亡。 一根呼啸而来的弩箭,透过混乱交战的人流,噗的一声轻响,射穿了大顺皇帝李自成的咽喉。 这位身先士卒奋勇拼杀的皇帝,大瞪双眼,从马匹上倒栽而下,随即被纷乱的马蹄与人脚,给踩成了一张薄薄的肉片。 李自成一死,顺军立时崩溃。 接下来,在短暂的伏击交战后,李自成兵马全军尽溃,溃兵们哀嚎着四下逃窜,却无路可寻。最终皆被围攻的叶尔羌汗国兵马,有如杀鸡宰狗一般,屠了个一干二净。 这场惨酷的山谷伏击战,自此结束。 大顺皇帝李自成、以及手下大将刘宗敏、田见秀等人,包括作为随军参谋的宋献策、李岩等文官,亦皆死于此役。 李自成,这位在明末历史上堪称翘楚的流寇领袖,终于在这遥远的西域,走到了自已的人生终点。 只是,大丈夫处世,自当横行天下,纵身死异域,功名俱灭,然名扬史,千古传闻,又何憾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零一章 李自成死,罗尗城危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叶尔羌汗国攻灭李自军的大军,军威大振,北面的准噶尔汗国得到消息,亦是震骇不已。遂立即撤兵返回,同时派出使者,向叶尔羌汗国表达了和好之意。 叶尔羌汗国国王阿不杜拉既灭强敌,北面强邻又派人求和,心下顿是极喜,遂一鼓作气,立即发兵东进,意欲一举消灭那窃据本国东部数城,又已然兵马稀少的大顺余部。 二十尤大军气势如虹,挥师东进,有如无可抵挡的浩大铁流。 见已方大军全军覆没,大顺皇帝李自成都死于敌手,那叶尔羌汗国国王阿不杜拉亲统二十万精锐,声势浩大地向自已杀奔而来,留守在城中的李过与牛金星等人,顿是惊恐万丈。 牛金星跺脚长叹,痛斥李自成等人不听自已意见,至有此败,只不过,现在的他再怎么发牢骚,也于事无补了。 现在的问题是,顺军经此大败,国中精锐兵马尽丧,各处城池兵力加起来,也不过五千余人,根本不足以抵挡阿不杜拉的二十万大军。若只能以这点军队来抵抗叶尔羌汗国的进攻,只怕倾刻之间,就会灰飞烟灭。 怎么办? 到底要如何行事,方可存身保命? 李过与牛金星经过紧急商议,最终决定如下应对。 李过下令,立即弃守周边小城,集中剩余兵力,全力主守都城罗尗城,同时立即派出使者进入嘉峪关,向唐军紧急求援。 李过向使者交待,因现在兵马尽丧,大顺再无任何立足之本,为免全部灭亡,希望全军无条件归附唐朝,请唐军收纳,并紧急派出救兵。 唐军守将安和尚得到消息,亦十分吃惊。不过,好在先前李啸已做了预案,即万一顺军大败的情况下,到底要如何应对。 他立即按李啸先前指示,立即调派手下第二镇全部兵马,从嘉峪关紧急出关,紧急入援李过那岌岌可危的残军。 同时,他也立即向李啸飞鸽传信,向他报告叶尔羌汗国的重大变故,让朝廷速派援兵。 其实,早在安和尚发出求援警报之前,李啸早从安全司安插在叶尔羌汗国的探子处,便秘密得到这般消息,而在得知李自成等人的身死兵灭的死讯后,李啸心下,一时间五味杂陈。 这位纵横明末的枭雄,曾与自已多次交手却从不服输的硬汉,竟然这般令人无语地死在西域,倒还真彻底出乎自己所料。 莫非,这世人命运,真的皆有定数么? 那现在,李自成兵败身死,东部诸城岌岌可危,自已却该如何行事呢? 当然是要紧急入援,力图保住顺军残部及其地盘,从而一边趁机吸纳大顺余部,一边全力攻灭这叶尔羌汗国,最恢复我大唐西域。 千年以降,自大唐中叶,西域被吐蕃吞并以来,一直未得收复,彻底沦落胡尘,如何能不令人扼腕叹息。 现在顺军战败,自已倒正好名正言顺地派发兵力,大力进图西域,这样危急的局面,对于自已以及大唐帝国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更好的机会。 李啸当即下令,除了已派往大顺都城的第二镇兵马外,再从国中抽调四镇唐军兵马,与此同时,再从清廷征召五万清军,复从蒙古诸部征召了三万蒙兵,再从朝鲜与日本各征派了两万兵马。 大唐帝王之令,天下莫敢不遵。 而且这只兵力将近三十万的庞大兵力,也将由李啸亲自统领,御驾亲征。 葭苇茫茫白草肥,汉家屯戍在渠犁。阳关望尽蒲昌海,都护时将汉节西。 西域本是中华故土,现在,终于到了要尽数收回之时了。 李啸旨令既下,各路征调兵马源源入京,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李啸对收复平西域,乃至将大唐国境拓展到中亚一带的坚定决心了。 而李啸的借兵之令传到满清盛京之时,多尔衮得知调令,心下的苦涩,简直难以言喻。 入他娘,李啸这厮真真欺人太甚! 想来三年前,大清十万精锐,听从唐军征调,从宣府入关,先打李自成,再战郑芝龙,最后又乘船南下,一路往攻东南亚诸国,这数年征战下来,非但主将阿济格葬身异域,且兵马尽丧,十不余一得返故乡,清廷可谓大伤元气,几乎再难振作。 而现在,清廷才恢复了大半多年,李啸这厮又来借调兵马,开口就是五万,他娘的,总人口才数十万的满洲八旗,就是哪怕天天啥都不干,全力繁殖,也难以支应如此之多的壮丁与兵马啊。 只是,现在的自已,又哪里还有半分勇气与胆量,来反抗这位大唐帝王的亲笔谕令。 若多尔衮想保全自已的脑袋,想保全爱新觉罗家族那苟延残喘的荣华富贵,唯一之计,便是只能唯李啸之令是从。 不然的话,凭满清现在的实力,李啸挥兵来攻,将如巨石压卵一般,将满清王朝彻底覆灭。 说起来,满清现在得以存续,还是全靠李啸暂时开恩,不然的话,李自成与郑芝龙的悲惨结局,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于是,多尔衮只得下令,满清国中,征调全数可用之精锐兵马,凑齐五万之数。而国留守之兵马,则全部尽数新招。这些新招兵马,无论满蒙汉,但凡满了十三岁的男丁,皆需当兵。 多尔衮此令方下,国中自是民怨沸腾,大清原本孱弱的国力,顿是更加雪上加霜,倒有萎靡涂地的模样了。 这好不容易凑齐的五万兵马,由代善之第四子,多罗谦襄郡王瓦格达统领,前往北京。 而按李啸计划,这些清军在到达北京后,其主将由早已投靠唐廷的豪格担任,另由瓦格达担任副将。 五万兵马滚滚南去后,一直在强行抑自内心痛苦的多尔衮目视着他们消失在南去的风尘中后,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 天杀的李啸啊! 你他娘的干脆给自已一个痛快好了,这样软刀子杀人,才真真让人痛苦至极。 清军兵马南下之际,蒙古、朝鲜、日本的规定数量兵马,业已全部征集完毕,虽然亦是各有怨言,却无人胆敢违抗,最终只得乖乖地按李啸要求,在规定时间内,将兵马齐送至北京。 兵马既齐,全军出动。 大唐帝国开国皇帝李啸,亲统这近三十万兵马,浩荡西征,声势煊天。 在李啸亲统大军,一路从北京直往嘉峪关疾速行进之际,叶尔羌汗国的二十万军队,正在其国王阿不杜拉的亲自统领下,业已赶至大顺国都罗尗城下。 此时,那些弃守的小城,已被阿不杜拉不费吹灰之力占据,这位得意洋洋心气满盛的国王立即下令,全军重重围城,在修造好攻城器具后,便向大顺占据的都城罗尗城发动全力进攻。 从罗尗城向外望去,东南西北各处,尽是阿不杜拉的兵马与旗帜,这座算不上大的罗尗城,有如惊浪骇浪中的一叶小舟,似乎随时都可被巨浪吞噬。 若是只有顺军的残兵败将守城,兵马总数多达二十余万的叶尔羌国兵马,当可轻而易举地攻下此城,复将里面的数千大顺残军,一举消灭,不留孑遗。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一天前,唐军第二镇兵马,已率先抵达城内,随即在城中四下布防,同时也立即接管了顺军的剩余五千兵马。 唐军能提前一天赶至,亦是人算不如天算。 因为紧急赶来此处,都各类重炮皆未得随军携来,城中驻防的兵马,火器部队,仅有火铳兵与投掷震天雷的辅兵,不过唐军第二镇长安和尚认为,有了这两样,据守这罗尗城,已然足够。 攻城器具全部打造完成后,一个开始飘雪的清晨,阿不杜拉下令,全军齐力攻城。等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一场恶战,也终于开始了。 刺耳的天鹅号声高亢地响起,无数面战鼓隆隆敲响,20万名叶尔羌军齐步行进,旗帜如林,刀枪耀目,发出的野兽般的喝喊,有如闷雷滚过大地,让人心悸。 大批的叶军步兵,排着整齐的步伐,推着蒙了牛皮与薄铁板的楯车,向罗尗城的四门城墙缓缓行进。 一眼望过去,整个宽达数里的叶军战阵,四面环形攻来,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充满了一种强大到让人窒息的威压气势。 见到叶尔羌军这般威压而来,作出一副一口吞掉自已的态势,唐军主帅安和尚的脸上,却是划过一道冷笑。 哼,想要一口吞掉罗尗城,想要一举消灭我唐军精锐,只怕你们还真没有这好牙口。 在见到清军之势如此之大,发动全国的精兵,向这小小的罗尗城汹涌而来,意欲一举吞并之时,大顺毫侯李过,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奶奶的,这样可怖的局面,要不是唐军来得及时,也许,自已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了吧。 只不过,战场经验丰富的他,同样迅速地镇定下来,遵从最高指挥官安和尚的命令,立刻开始安排其部下兵员,做好了紧急布防的准备。 风雪迷蒙中,放眼望去,现在各面城墙上,最外面一排是盾兵,他们的大盾排得密密麻麻,有如在雉堞后面,复建成了一道盾牌构成的坚固城防。 而在这盾墙后面,每块大盾后面,都暗藏着一名目光炯炯蓄势待发的鲁密铳手,他们紧持手中冰冷的长铳,目不转睛地看到攻城的叶尔羌军越走越近。 “全军注意!等敌军冲到离我军阵地三百步时,全军火铳手立刻打放火铳!“安和尚大声下令。 “得令!“ 而因为天下大雪,叶军又有楯车为掩护,故他们行进得大大咧咧,很多人还钻出楯车,一副牛皮哄哄无所谓的样子向前行进。 而见到叶军对自已这般轻视,城头的唐军火铳兵,无不在心下暗暗发狠。 狗入的,你们还敢这般大大咧咧不知死活,下面就让你们,好好尝尝我军鲁密火铳,到底是何滋味! 在全体叶军一齐走近之时,安和尚沉声喝令:“全体火铳兵注意了,预备。” 一杆杆长长乌黑的鲁密铳,被唐军火铳手稳稳地端在手中,他们纷纷瞄准了各自的对象,一片沉默中,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敌军终于到了三百步的攻击范围。 “随着唐军火铳总长一声怒喝,六千杆火铳齐齐开火,在这风雪天里,共有五千五百余杆打响。 “砰砰砰砰!……” 罗尗城头,连排的鲜红余焰一齐飘飞,有如一条长长的鲜红绸带,宛如地狱之火一般美丽,有种死亡仪式般的独特美感。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五千五百多颗细小的三钱尖头米尼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叶军猛扑而去。 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叶军身体之中。 三钱重的细小铅弹,钻入人体,打断骨骼,撕碎肌肉,翻涌的弹头将内脏搅成一团浆糊,形成可怕的空腔效应,再加了这个年代几乎无药可医的铅中毒,中者立毙。 最前排的叶军,立刻有许多人身上象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这铅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那些手持牌碰巧挡住铅弹的叶军,亦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只是他们刚一倒下,就立刻被后面那些四处乱窜的叶军军兵,给活活踩死踩伤,场面一片狼藉。 第一轮射击,虽然因为风雪天气,完全无法瞄准,却也至少造成了八百多名叶军当场死伤,让整个叶军阵形,骤然出现一片混乱。 而在叶尔羌军阵型散乱,速度稍显迟滞之时,第二轮火铳齐射,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又是五千五百余杆火铳打响,这呼啸而出的五千五百余颗铅弹,因为叶尔羌军越发奔近了,又造成了一千多名叶军军兵的死伤。 叶尔羌军士卒,自出娘胎以来,何尝见过这般猛烈的火器打击,阵形顿时愈发混乱,冲击的速度愈发减低,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叶军军兵,人人脸上原本狂热嗜血的表情开始退去,很多人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噩运何时会降临在自已身上。 在这大雪纷飞的异域孤城,这些原来士气高涨骄狂不已的叶军,士气开始迅速消沮,阵型亦渐渐纷乱。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零二章 四面齐突,全力攻城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入他娘,唐军的火铳真他娘的厉害!” 在后阵观战的国王阿不杜拉,从千里镜中看到了,恁多精锐叶军,还未来得及发出一箭一矢,就这样被毒弩当场射杀,在阵后指挥作战的他,一脸暴怒至极的表情,牙齿咬得格格响。 “全军听令,全部躲在楯车之后,不要露出身体,以免中了敌兵的火铳。且待到了弓箭射程,立刻抛身箭矢,射杀这些该死的唐军火铳兵!”阿不杜拉咬着牙,焦躁大喝道。 “得令!” 叶尔羌军接得阿不杜拉死令,阵型稍稍稳住,全体人员愈发紧凑地躲入楯车之后,又重新咬着牙向前推进。 “很好,先停下,等叶军再度冒头,就继续射他个狗入的!” 而见到这些冲过来的叶军步兵,被自已两轮齐射,就杀死极多,安和尚表情极其喜悦,他抹了一把满脸的雪沫,复冲着全体火铳兵大声下令。 安和尚此话一出,城墙上顿是又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火铳兵们紧急压发装填米尼弹,纷纷又瞄准那些缓缓推进的楯车,准备在叶军探头后,便对他们再度来个迎头痛击。 现在叶军没有方才那般大明,全部龟缩到楯车之后,唐军火铳兵只能耐心地等待他们欲抛射箭矢时冒头的机会,再开枪击杀。 叶尔羌军推着楯车,缓缓行进到离四面城墙仅有六十来步的距离。 “快,让他们快快放箭!”阿不杜拉见时机已到,连声催促。 他们的背后,立刻传来刺耳的天鹅号声和隆隆的战鼓打击声,这是阿不杜拉在告诉他们,已到抛射距离,可以对城上的唐军火铳兵来个万箭齐发了。 一名名手持硬弓的叶军,从楯车后面探出头来,他们面目阴狠,掂弓搭箭,准备向城头抛射,而就在此时,城头的唐军火铳手,已抢先一步,开始打放火铳。 “砰砰砰砰!……“ 四面城墙之上,又是一轮火铳齐齐打放,无数颗细小的尖头米尼弹呼啸射出,向着正在拉弓毫无防备的叶军军兵,激射而去。 “噗噗噗……” 随着铅弹射中人体,又是惨叫声连绵而起,城下的叶军军兵,被这一轮火铳兵齐射,又至少射死了七百多人。 在大雪纷飞中,因为隔着重重雪花,叶军视线受阻,又因是仰攻,故他们想要躲开唐军那些急如星火的铅弹,极其困难,一时间,叶军蜂拥混乱,互相堆叠,整个军阵中,又出现了相当大的混乱。 在这样近乎绝对的残酷死亡面前,叶军的战斗意志瞬间被严重打击,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喊,一些被打蒙的叶军士兵发出声声哀嚎,狼奔豕突,纷纷飞快地转身逃走,消失在漫天飞雪中。 见到敌军竟然被自已两轮射溃,全体守城的唐军齐声欢笑。他们奔雷般的笑声,与怒吼嘶嚎的风雪声重叠在一起,荡气回肠。 “混蛋!不许跑!统统给本王回来!“ 见到自家的军阵中,竟有人被守城的唐军一番弩箭乱射就给打蒙,阿不杜拉那张满是乖戾气息的长条脸,都彻底扭曲了。 耻辱啊! 真他娘的耻辱! 打到现在,自已连与唐军一个交手照面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射得混乱退却,白白折损了两千多人,这简直是巨大的讽刺! 一道暴虐的狠色,从阿不杜拉涨红的脸上,一闪而过。 “听好了,传本帅之令,把这些临阵退却逃跑的家伙,全部就地斩杀!” “是!” 一众侍从嗷嗷上前,纷纷抽出雪亮的弯刀,朝着四下奔溃的逃兵们猛砍而去,阿不杜拉本人,亦刷地抽出锋利的佩剑,疾追了两步,率先朝一名逃跑的叶军士卒,狠狠刺去。 噗的一声轻响,锋利的宝剑将这名身着锁子甲的叶军,捅了个对穿,这名逃兵的胸口,忽地喷涌出大团的血雾,他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娘啊……“ 这名逃兵语调凄惨地刚刚喊出这两个字,阿不杜拉已又是吼叫着一剑砍来,啵的一声轻响,将他的脑袋,齐着脖根刷地砍落。 结满细小发辫的头颅,从喷血如柱的脖颈上腾地窜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掉在雪地上骨碌碌地滚动,沾满了雪沫与黑泥,滚到一个角落后,终至不见。 阿不杜拉复一脚踢翻那叶军的无头尸体,又一声低吼,又向另一名逃兵,砍杀而去。 在主帅阿不杜拉及其侍从大肆砍杀下,逃兵溃散的势头终被遏止住,叶军阵伍渐渐平稳。 “全军听令,继续推动楯车上攻,直至护城河边,再躲在楯车后面,进行抵近射击!再有敢畏敌不进擅自逃跑者,一律格杀勿论!“ 连连砍杀逃兵,溅得一身一脸都是鲜血的阿不杜拉,有如一个从地狱中爬出的魔鬼,连声喘息着下了这道命令。 “遵令!“ 于是,震天的战鼓声再度隆隆响起,刺耳的天鹅号声,又连绵响起一片。 叶军奋起余勇,齐声发出野兽般的吼叫,继续推着楯车向前行进。 这时,海参崴堡西门城头,又陷入一片寂静。那些唐军火铳兵,一边重新装填弩箭,一边密切关注着叶军的动态,等待着叶军的下一波探头进攻。 只不过,他们有些失望地看到,这些叶军,全部成了缩头乌龟,只能躲在楯车后面缓缓前行,却根本不敢探出头来。 安和尚皱着眉头望着叶军这样继续前行,心下在紧张考量叶军下一步到底要如何行动。 “全体注意,作好防备,严防敌军耍花样!“ “得令!“ 飞雪漫天,朔风怒吼,城墙上的唐军火铳,手持冰冷的鲁密铳,沉默地望着一辆又一辆叶军楯车,吱吱响地推动,在雪地中辗出深深的辙痕,越行越近。 在到了已冻成一条晶莹冰带的护城河处,叶军的楯车才一字排开,缓缓停下。 见此情景,包括安和尚在内的唐军将士,心里都顿是揪紧。 叶军迫迫到射箭距离时,唐军火铳手又打放了一轮齐射,由于叶军早有防备,这次齐射,仅仅射杀了不足百人。 就在这时,趁唐军重新装弹的机会,叶尔羌终于开始凌厉反击了。 从一辆辆叶军楯车后面,忽地爆发出连绵的弓箭发射的绷绷声,无数根凌厉的箭矢,呈抛物线状射向空中,又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向四面城墙的唐军守兵,激射而来。 数万名叶军射手的集体抛射,密密麻麻的箭矢铺天盖地,发出清脆的尖啸声,有如死神放出的一群飞鸟,向城头猝不及防的唐军火铳手,猛扑而来。 “叮叮叮!……“ 这是箭矢射在前面铁皮大盾的声音。 箭矢射中大盾后,擦出一闪而过的火花,便立刻被飞弹溅开。 “噗噗噗!……“ 这是少数幸运越过了大盾的箭矢,射入了后面的火铳兵身体的声音。 虽然火铳手都穿着标准两片胸甲,但其面部与手部,还是十分薄弱的防备,使他们虽然被免于射中要害,却也难抵如此密麻的箭矢进攻。 于是,唐军阵中,不时有唐军火铳手大声惨叫着,甚至还有许多中箭的火铳手,被箭矢的强大冲力给射得倒栽而下,从城墙上跌落,非死即残。 叶军这一番箭雨齐射,至少造成了二百多名唐军火铳手伤亡。 “全体火铳手注意!就地蹲下,躲避箭矢,受伤火铳手撤充城墙,由后备火铳手补充其位!“ 被一众护卫手持盾牌密集防护的主将安和尚,冲着传令的士兵,大声吼道。 听到安和尚的命令,躲在盾牌后的火铳手,全部急急下蹲,背靠着正持盾半跪的盾兵,勾缩着头,尽可能地躲开从天而降的箭矢。 “兄弟们,挺住,叶尔羌军这番抛射,最多抛个七八轮,便会因为臂力衰竭而停止,到时,咱们再看看,这帮缩头乌龟,还能有什么鸟招!” 漫天箭雨中,安和尚冲着守城的军兵厉声大吼,给他们大声鼓劲。 安和尚命令方下,叶军的第二轮抛射,又迅疾而至。因为有安和尚的防御对策,这一轮抛射中,被射中的唐军火铳手,所发出的惨叫声,明显要稀疏得多。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的是,在见到城头的唐军火铳手开始退缩躲避箭雨之时,叶军的弓箭也停了下来,安和尚所预想的第三轮抛射,并没有发生。 原来,躲在楯车后的叶军,见到了唐军火铳手已下蹲避箭,城头只剩下一排密密的盾牌却再没看到上面的弩手时,他们顿时再无顾虑,纷纷走出楯车的保护范围。 这些高声狞笑着的叶军,心中充满了压抑后被释放的快感,他们不时拉响弓弦,打放箭矢,这些凌厉的重箭,又狠又准,将不小心将手脚或脸面暴露在外面的盾兵,一击射中,让这些个唐军火铳手,或轻或重地受伤。 一时间,敌我双方攻防转换,守城的唐军,竟然开始变得极为变动。 他们知道,在现在叶军掌握了进攻主动权的前提下,他们根本无法再站起来进行还击,每个人都可以预想到,只要自已一探头,那些虎视眈眈寻机而射的叶军,一定会立刻掂弓搭箭朝自已激射而来,等待自已的,将是一根凌厉无比的箭矢。 见到形势突变,叶军开始重新猖狂,安和尚恨得直咬牙。 原本指望叶军会一直抛射,从而最终臂力衰竭,让自已的火铳手得以重新还击,却没想到,这帮家伙极其狡猾,根本不肯无谓地消耗臂力,而是在现在已然压制了唐军的情况下,采用零敲碎打的战术,让自已被动挨打。 这样的局面,倒是让安和尚一时措手无策。 现在的他,是多想用火炮,给这些鞑虏来个迎头痛击啊!如果不是因为时间紧急,火炮笨重难以携带,如何会让他们这般猖狂放肆。 而在远处,看到叶军终于占据了主动,压得守城的唐军抬不起头时,一直绷着脸,用千里镜观战的阿不杜拉,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 “好哇,我军虽然付出一定的代价,但总算压制住了唐军,既如此,那就趁此大好机会,朕再派出两路大军,继续对罗尗城发动进攻。”阿不杜拉冷笑道。 随即,他眼中寒光一闪,大声道:“速派四万精兵,携攻城梯疾进,同时全力攻打这四尗城四面城墙,无需担忧兵员损失,一定要把这罗尗城城墙给朕拿下!” “遵令!” “再速速派出1万精兵,将其分成四部,趁敌军兵力皆被吸引在这城墙之时,带上撞车等攻城物件,同时攻打其四处城门,若能撞开城门,夺下其城池,可记首功!“ “遵令!” 战鼓隆隆,号音震天,旗帜翻飞,叶军有如滚滚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声势极其浩大,他们野兽一般的喊叫声,有如狂飚怒卷,竟把那呼啸的朔风,给完全地盖住了。 而在城头,望见叶军这般汹涌来攻,安和尚的脸色,已然变得十分凝重。 好么,现在的叶军,不断投入重兵,兵分多路前来进攻,看来,真的是想将罗尗城一举而克啊。 一架架长长的攻城梯,被多如蚂蚁一般的叶军扛了过来,迅速地向四面城墙上靠近。 他们大声呐喊着,肆无忌惮地大笑着,好象不是去打仗,而是去参加一场轻松写意的游玩一样。 也许,在他们看来,已被叶军弓箭手牢牢压制的唐军守兵,只能眼睁睁地看到他们把攻城梯靠过来,任由他们发动登梯攻城战了。 事实跟他们所预想的一样,他们轻松地越过结了厚冰的护城河,再一路无阻地顺利来到了四面城墙下,然后,一阵啪啪地响声,起码有三十多架攻城梯,被靠在了尚未建好的城墙上,立即开始有无数有如蚂蚁上树一般的叶军,缘梯上爬。 令所有叶军都十分快意的是,城头只有那一面面盾牌还在巍然不动,那些唐军守兵,仿佛毫无动静。 只不过,在见到叶军如此骄狂地开始大肆爬梯攻城之际,唐军主将安和尚的脸上,却泛起了一丝微笑。 他厉声大喊一句:“全体辅兵注意!听本将口令,准备投抛手掷震天雷!” “得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零三章 血火鏖战 胶着厮杀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如果从天空往下看,可以看到,在罗尗城四面城墙处,在每一面大盾的后面,差不多都蹲着一名辅兵。 他们身上披着烧得滋滋的火绳,手中拿着一个装了木柄,外表是黑乎乎的铁球状的单兵手掷雷。而除了他们手中所拿的手掷雷外,每个人腰间,还都挂着数十个单兵手掷雷。 这单兵手掷雷,就是安和尚用来对付攻城叶军的最佳秘密武器。 此时,在全体四千多名辅兵已作好准备之时,安和尚的声音,又大声响起。 “全体辅兵听我之令,待本帅令下,就地抛投手掷雷,给正在攀城而上的敌军,来个迎头痛击!让这些该死的鞑子,好好尝尝我军手掷雷的厉害。各人皆断不可擅自攻击,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好,点火绳!” 在见到叶军开始缘梯上爬之际,安和尚大声喊道。 他的话音刚落,立刻,四周皆响起了导火索的滋滋燃烧声,辅兵们纷纷用火绳将单兵手掷雷的引信点燃。 漫天大雪中,滋滋点燃的导火索被辅兵们小心地用手盖住上部,以免被雪花浇灭。 很快,大批叶军开始上爬到攻城梯的中部位置。 最佳攻击时机,到来了。 “投!” 随着安和尚一声暴喝,四千多名早已全神贯注等待下令的辅兵,立刻将那木柄已被手汗握得浸湿的手掷雷,以一个标准的侧身投掷姿势,越过前面的大盾,向城下汹涌而来的叶军,猛掷而出。 “砰砰砰砰!……” 4000多枚投掷而出的手掷雷,约有3800多枚手掷雷顺利爆炸。 剧烈的爆炸声猛烈响起,刺目的黄色火光,延绵成一片死亡的火,强力的冲击波与尖啸的破片,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力量,将一切敢于阻挡它们的人或物统统撕成碎片。 从城墙上向下看去,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进入手掷雷攻击范围的敌叶军,突然化成腥红色的血肉之雨,和那些攻城梯与攻城塔的木渣碎片一起,在弥漫大起的呛鼻烟雾中,四处纷飞。 这样的密集爆炸,对城下的叶军,造成了堪称毁灭性打击。 安和尚欣喜地看到,密集的单兵手掷雷,虽然爆炸范围比大型的震天雷要小得多,但在密集投掷的情况下,对敌军所造成的伤害,完全不比那用投石机投掷的大型震天雷差。 本来,安和尚是想用集束震天雷一齐攻击,从而起到更为强力的攻击效果,只不过,考虑到因为紧急赶来,辅兵携带的震天雷数量并不太多,这才决定依旧单个密集投掷,以确保杀伤效果的前提下,大大减少使用量。 唐军的这一波突然攻击,让城下那些大大咧咧进攻,又皆是密集站位的叶军,猝不及防,一时间损失惨重。 四面城墙下,至少有两千五百多名叶军被当场炸死炸伤,受伤而未死的叶军伤兵,在城下打滚挣扎,他们的惨嚎声响成一片,让人心悸不已。 与此同时,共炸毁攻城梯约三十六架,那些攻城梯上的攀爬的叶军,死伤一片,而原本士气高昂的先头进攻部队,顿是士气大挫,遭受了十分惨重的损失。 而更让叶军郁闷至愤怒的是,这些辅兵投掷手掷雷时,都是躲在大盾后面,根本就不露面,使得那些原本严阵以待,准备唐军一露头就立刻进行射杀的叶军弓手,根本就不能对攻城的叶军提供一点点掩护。 在唐军辅兵突如其来的攻击下,那残余的十余架上攻城梯上的叶军,亦被吓蒙了。他们在如此近距离的环境下,亲眼目睹了唐军手掷雷的可怕威力,心下的震骇,到了无可复加的程度。 被手掷雷强大的冲击波震得双耳失聪,口鼻流血的叶军,人人脸上满是极度恐惧之色,他们纷纷哀嚎着掉过头来,朝梯下逃窜而去。 而在他们逃下梯去之时,城下残存的叶军,早已脚底抹油,纷纷撤退一空。 他们如同退潮的洪水,顾头不顾腚的向后奔逃而去,直到退过结冰的护城河,到了那一字排开的楯车后面时,溃散的势头才稍稍止住。 此时,罗尗城四面城墙上,唐军的欢呼声又响成了一片。 站在城头的安和尚,见到了叶军被自已的手掷雷打得大败,以至仓皇溃退时,心下的快意,何以言表。 “兄弟们,干得好,就是这样,狠狠地揍这些该死的鞑子。大家做好准备,等他们下次再来进攻时,再丢手掷雷炸这些混蛋!“ “得令!“ 而此时此刻,在叶军阵后,见到自家军兵,被唐军这样突如其来的手掷雷给迅速击败,指挥大军登城作战的叶尔羌国王阿不杜拉,气得几乎七窍生烟。 “没用的东西!吃干饭的怂货!恁多兵马,竟被唐军一炸而溃!朕养你们何用!”阿不杜拉一脸不仇,厉声痛骂。 他随及冷哼一声,脸上便闪过一丝狰狞之色,他厉声道:“自古慈不掌兵。若害怕军兵伤亡,却错失了攻城良机的话,那才是真叫后悔莫及!“ 他自言自语地说完,随即抽刀大吼:“传朕军令,全军再度出征攻城,有临阵后退者,格杀勿论!” 隆隆的战鼓声与刺耳的天鹅号声,立刻响成一片,重新整队的叶军,开始硬着头皮,扛着攻城梯,继续进攻。 现在的叶军学乖了,他们的阵型排得很松散,仅让扛着攻城梯的叶军走在最前面,而大部队却与他们远远地隔了一段距离,以保证将伤害减小的最少的程度。 他们胆颤心惊地走过冰冻的护城河,守卫的唐军却并没有动静,倒是大大出乎了叶军的预料。 其实,之所以唐军暂不投掷手掷雷,还是考虑到叶军数量有限,再将手掷雷密集投掷,实属浪费,故安和尚决定,等到叶军开始象蚂蚁一样缘聚在攻城梯下,不停向上攀爬之时,再开始对他们进行第二轮手掷雷打击。 眼见得叶军越走越近,安和尚的眼中,开始露狼一样锐利的狠光。 “各位兄弟注意了,作好准备,听我号令,准备再度投掷手掷雷!“ “得令!“ 叶军在城下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呈松散队型靠了过来,然后将多达四十余把攻城梯,靠搭在城墙上,然后就开始一个个缘梯上爬,开始攻城作战。 见到叶军所来的数量,比先前少了很多,安和尚心下有些失落,不过,他立刻还是清醒地想道,一定要把这些攻城梯全部炸断,不然,让叶军爬上城头的话,这战斗将会变得空前惨烈了。 不料,在安和尚还未来得及喊出开火之间,他惊愕地看到,原本无所事事状的叶军弓手,开始对着整个城墙,大量抛射箭矢。 纷扬而落的箭矢,虽然大部分被大盾所阻挡,却也给唐军造成了极大的压力,立刻有多达一百余名辅兵或死或伤,还有十多名中箭受伤的辅兵,被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下,摔成肉饼。 一时间,在这如雨一般密集袭来的叶军箭矢下,安和尚手下的辅兵连抬头都困难,根本就别想着如何对攻城的叶军进行反击了。 不过,安和尚不愧是久经战阵的杰出将领,见此情势不对,他并没有在沮丧情绪中停留太久,而是立刻下令,让全部辅兵从城墙上撤下,只留下盔甲与装备更精良的枪兵与横行队员,继续守卫这四面城墙。 安和尚知道,残酷的城墙争夺战,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开始了。 叶军很快就顺着攻城梯,攀到了城头上。 只不过,就在此时,唐军业已做好了反击交战的准备。 从天空朝下望去,可以看到,一个个叶军呐喊着从攻城梯头跳下,却立刻被几块呈半弧形包围的大盾包夹在中间,在他们还未站稳脚跟之际,每块盾牌之后,几根凶狠凌厉的长枪,立刻同时从不同方向攻来,这些叶军的头部、或是胸部、或是颈部,立刻中了致命的长枪击刺,把这些还未来得及反应的叶尔羌军士卒,瞬间送入地狱。 在这尚未建成的城墙边缘,迅速地被叶军的尸首填出了一条线。 “杀鞑子,立功名!” “杀鞑子,上天庭!” 在疯狂的交战中,唐军士兵的怒吼声,在叶军惨叫声的伴奏下,透过重重飞雪,直冲云霄。 只是,随着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叶军士卒开始从城墙上汹涌跳下,他们手持大盾与圆形弯刀,一入城墙,立刻大砍大杀。 这些有宗教加持的狂热战士,悍不畏死,嗜血残忍,原本被紧密包围的半弧型枪盾战阵,不断地被冲开变形,一时间,唐军的盾兵与枪兵中,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只不过,刚有战兵死伤,立刻就有新的盾兵与枪兵补上去。 城墙肉搏作战之际,一直沉默不动的横行队员,有如猛虎下山般地出动了。 机甲怪兽一般的横行队,身着三重盔甲,有如微型坦克似的横行队员,人人手中那沉重的虎刀、虎枪、长柄挑刀、厚背军镰等重型武器,纷纷向站足未稳的叶尔羌军兵奋力砍杀。凌厉的刀光所至之处,横尸一片,血肉狂飚。 这罗尗城的四面城墙,终于彻底变成了一座血肉磨坊。 无数的叶军尸首与死去的唐军尸体,互相夹杂,横七竖八地乱躺了一地,这些生前拼死搏杀的敌我双方,死后的血,却终于流在一起。让这尚未建成的,原本还算干燥的城墙夯土表层,因为鲜血的重叠漫流,变得粘稠之极,踩上却又湿又滑,几难站稳。 见到自家军队已攻上城头去与唐军鏖战,阿不杜拉一脸兴奋之色。 他抹了一把满脸的雪花,大声下令:“全军听令,趁唐军在城墙处全力交战,无力他顾之机,我军速速派出撞车,径直攻打罗尗城四面城门!一定要一举拿下!” “得令!” 听了主将的命令,他手下的叶军,发出野兽般的齐声喝喊,推着巨大的撞车,在雪地上碾出清晰而巨大的滚轮,分别从四面缓缓推进,直攻现在看似疏于防备的城墙了。 撞车隆隆行进,很快就渡过结冰的护城河,头部已探入城门月道内,眼看到就要推到城门口处,开始对城门进行撞击了。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只听见四门几乎同时轰地一声打开,然后,便各有数名辅兵,手持刚刚捆扎好,引绳正烧得滋滋作响的集束震天雷,朝目瞪口呆尚未反响过来的一众推着撞车前来的叶军,奋力投扔而去。 这每十颗绑成一束的集束震天雷,爆炸威力极其可观,给了毫无准备的叶军,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与破坏。 刺目的金黄色火光,震耳欲聋的爆炸,血肉横飞的叶军军兵,四下响起的连绵惨叫,熊熊燃烧并完全解体的撞车,将城门月道彻底堵死。 这一下,叶军就是想再推撞车来攻城,都不成了。 在这样近乎绝对的残酷死亡面前,亲眼目睹见到同伴被炸成一堆肉沫与残骸,叶军的战斗意志瞬间被严重打击。 砰的一声,四下城门重新关闭,也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喊,这一瞬间,许多被打蒙的叶军士兵发出声声哀嚎,丢了攻城的撞车等物,狼奔豕突地纷纷飞快地转身逃走,消失在漫天飞雪中。 见到这突变的情况,阿不杜拉气得怒气填胸,他冲着那些逃跑的军兵,嘶声大吼道:“不许逃跑!继续给朕攻城!” 只不过,这极度混乱之时,那些已被打蒙的军兵,如何能听他的话,他们继续四下逃窜,有如一群溃散的鸟儿一般,四下飞逃而去,已然毫无秩序可言。 城下叶军溃逃,那些攻上城头的叶军亦大受影响,很多人也开始心生怯意,竟有复从攻城梯而缘梯而逃者,其攻势一时大减。 “别逃!老子叫你们别逃!” 见全军将士,被唐军辅兵炸碎撞车之后,就突然有了崩溃的迹象,阿不杜拉气急败坏,他脸上立刻闪过一丝狰狞之色,随即抽刀大吼:“传朕军令,凡有临阵后退者,格杀勿论!” “遵命!” 阿不杜拉的一众护卫,听到主子下了这道残酷的命令后,立刻嚎叫着冲上前去,对哭嚎溃逃的部兵马大肆砍杀。 惨叫声声,鲜血喷溅,利刀砍断骨头的卟卟声与刀枪刺入人体的沉闷噗噗声响起一片,溃逃的叶军在阿不杜拉及其随从的奋力砍杀下,总算败势渐收,整个阵形开始重新恢复。 只不过,现在城头的唐军,已重新据占上风,将城头那些攻上来的叶军,逼得连连后退,几难再战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零四章 外城陷落,死守内城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敌退我进,见城头的叶军露怯,唐军顿是士气大涨,纷纷挥刀舞枪,呐喊着向前冲杀。 而那些被唐军围攻在城头的叶尔羌军士兵,虽然心气沮丧,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对战下去。 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情、道德、良心、法律的制约,只有如同野兽般的厮杀,只有你死我活的争斗,只有尸积如山,只有血流成河,只有刀剑的铮鸣,只有濒死的哀嚎,这就是真实的战争,残酷的战争,剥去一切美化血淋淋的战争! 新老两个帝国的生死争斗,就是这样的惨烈无情,你死我活。 这时候,同样身先士卒的原大顺毫侯李过,被一柄弯刀,狠狠地砍中了右手手腕。 噗的一声闷响,他那正握着刀柄的右手,顺着刀光,无声掉落。 李过一声惨叫,几乎昏厥过去,幸得一众亲兵的拼死保护下,且战且退,才从血没脚踝的西面城墙上,侥幸撤退下来。 “他娘的,真没想到,叶尔羌军竟如此能战,闯王当日真小觑了他们。”李过喘着粗气,艰难地喊道。 从城墙马道上退下后,这位大顺残军的最高统帅,因失血过多,彻底昏了过去。 就在唐军犹自与敌军苦战之际,叶尔羌国王阿不杜拉已又斩杀了多名溃兵,重新稳定了局势,并勒令他们继续进攻。 于是,复有手下将领再度率领4万精兵,从四面城墙上,沿着攻城梯不停上爬,朝罗尗城城墙上继续进攻。 援兵大至,城头的叶军,经过多时苦战,已开始渐渐占据优势。 从城头攻上城墙的叶军,凭借优势兵力,不断地将拼死作战的唐军士兵挤压得不断向后退去,全体守城唐军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疲惫交战的盾兵与枪兵们,以及奋战到精疲力竭的横行队员,皆被推得不断向后退,露出的空缺,已是越来越难于补上。 只不过,饶是如此,在主将安和尚的亲自监阵下,没有人胆敢擅自逃跑或投降,虽然在西门城墙上的守城唐军,其人数仅有叶军的数分之一,却还是拼死不退,死战到底。 不断地有唐军士兵倒下,惨叫着摔倒在城头那溢过脚踝的血泊中,或是径直从城墙上摔落,成为一团血肉模糊的肉饼。刀光剑影中,他们鲜血喷涌,残肢乱飞,头颅滚滚落地,战况堪称惨烈至极。虽然战斗如此惨烈,这些唐军士兵却依抵死不退,用性命与勇力,践行着一名唐军士兵的忠诚承诺,维护着那大唐帝国的尊严与荣耀。 见到汹涌而来的叶军,安和尚知道外城已不可守,遂长叹一声,大声下令:“全体听令,撤入内城防守,继续与叶军血战到底!” “得令!” 至此,随着唐军主动放弃外围城墙,这罗尗城的四面外城,终于陷落了。 叶军在付出了他们自征战以来,前所未有的惨烈牺牲后,终于占据这有尸积如山,积血高达数寸,上上下下有如血染一般的四面城墙,终于收获了这场代价惨重的胜利。 大雪依然纷扬飞下,只不过,原先响个不停的砍杀声与呐喊声,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地之间,倒好象是落了一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此时,见到罗尗城外城已被自已手下官兵夺下罗尗城外城,在中军大帐中,得到消息的阿不杜拉,再也按捺不住自已的喜悦,立刻在一众白摆牙喇兵的保卫下,离开中军大帐,从东门入城,亲自来到了罗尗城的外城,视察战况。 他放眼望去,可以看到,这暮色昏沉,大雪纷飞的天气中,那四面城墙上,堆积如山的唐叶双方的尸体彼此错杂,流淌的鲜血从城墙下倒挂流下,有如一块惊心而写意的抽象画,现在寒冷的天气中,鲜血早已冻成暗红色的凝固状,只有无尽飘飞的大雪,将这一切渐渐覆盖。 一种剧烈的刺痛感,深深刺激了阿不杜拉的心灵。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长长地发出一声叹息。 已方总共伤亡达一万五千余人,却是城头守军的三倍有多。 听到这个数字,阿不杜拉又不觉心下一阵剧烈的刺痛。 一万五余人的伤亡,再加上方才攻城途中的五千多人伤亡,叶军为了攻下这个罗尗城外城,就付出了两万余人伤亡的代价,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这唐军的战斗力如此强悍无比,自家那些身经百战的圆月弯刀勇士,竟未能在他们身上讨得半点便宜,反正战损人数近乎三倍有余于他们,这样惨痛的胜利,若是多来几次,也许叶尔羌就该一蹶不振了。 这个大顺的临时国都罗尗城,都这般难克,想到那大唐皇帝李啸手中,还有数十万这样的虎豹熊罴,而自已还要跟这个强大的大唐帝国一直苦斗下去,阿不杜拉心下一阵阵发紧。 自已将来,真的能彻底打败李啸吗? 或者退一步来说,此番与唐军结仇,自已的叶尔羌汗国,真的还能保住吗? 这个问题,阿不杜拉越问自已,就越没自信,心里也越迷茫。 阿不杜拉脸色十分难看地沉默了一阵,又是一声轻叹,才转过头缓缓对多尔衮道:“趁天色未黑,赶紧收拾我军战死将士尸首,救治伤员,今天就在外城休整驻扎,整治好攻城器械,待明天天亮后,再向内城进攻。“ 当看到外城的叶军,拖着一车车的尸体,缓缓离开罗尗城,然后在城外点起熊熊的烈火,就地焚化战死唐军士兵尸体时,安和尚脸上的悲痛,无以复加,他的整张脸,都呈现一种莫名的扭曲。 可恨啊! 这些为国尽忠的唐军勇士,拼死血战,尽忠而亡,却连一场郑重而正式的葬礼都不到,只能由叶军鞑虏,将他们集体烧化再丢入野地,命运着实太过凄惨。 只不过,这都是大唐帝国向外扩张,重新征服西域,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虽说慈不掌兵,但人心毕竟不是石头草木。 安和尚心如刀割,却在不停发狠,哼,你们这些鞑虏,休要得意,将来我唐军,必要报仇的一天!这些为国尽忠战死的兄弟,一定可以在将来安息瞑目。 却不知道,现在皇上李啸亲统的三十万兵马,现在究竟到了何处了,他们还能不能赶得上最终的决战呢? 安和尚心下,并没有底。 此时,已是辰时末刻,但空中浓云密布,寒风怒嚎,天地之间,依然一片昏蒙。 安和尚一脸阴郁地,伫站在积雪皑皑的内城城墙上,不停观察遥视着城外叶军的动静。 其实,对于叶军接下来,究竟会如何行动,安和尚的内心里,其实并没底。 毕竟,现在的叶军已将内城重重包围,占据了极大优势,可以选择的出击方式实在太多,故安和尚现在根本无法判断,叶军到底会从哪里开始进攻,以及何以什么方式,开始进攻这罗尗城内城。 五天后,叶军新一轮大规模进攻,重新开始。 站在城头的安和尚,望着密密麻麻的叶军,以铺天盖地之势,旗帜如林,刀枪耀目,吼声如雷,地再度向这海参崴内城,汹涌猖狂地进攻过,他的面目,几乎比钢铁还要冰冷坚毅。 安和尚知道,决定这罗尗城最张终命运的一场战斗,终于要开始了。 这一瞬间,他的心头,忽然没有那种临战前血脉贲张想要热血搏杀的感觉,反而有种看淡一切接受宿命的莫名感受。 一时间,他的心头,有如老僧入定,无喜无悲。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该来的,总会来吧。 “全军注意,按事先计划,全力防守内城,全军将士,要与这内城共存亡!“ “得令!“ 与上次一样,叶军从四面推着楯车攻来,楯车停稳后,从一辆辆叶军楯车后面,忽地爆发出连绵的弓箭发射的绷绷声,无数根凌厉的箭矢,呈抛物线状射向空中,又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向整个西面城墙的唐军守兵,激射而来。 近2万名叶军的集体抛射,密密麻麻的箭矢铺天盖地,发出清脆的尖啸声,有如死神放出的一群飞鸟,向城头猝不及防的唐军火铳兵,猛扑而来。 “叮叮叮!……“ 这是箭矢射在前面铁皮大盾的声音。 箭矢射中大盾后,擦出一闪而过的火花,便立刻被飞弹溅开。 “噗噗噗!……“ 这是少数幸运越过了大盾的箭矢,射入了后面的火铳兵身体的声音。 虽然火铳兵都穿着标准两片胸甲,但其面部与手部,还是十分薄弱的防备,使他们虽然被免于射中要害,却也难抵如此密麻的箭矢进攻。 于是,唐军阵中,不时有唐军火铳兵大声惨叫着,甚至还有许多中箭的火铳兵,被箭矢的强大冲力给射得倒栽而下,从城墙上跌落,非死即残。 叶军这一番箭雨齐射,至少造成了二百多名唐军火铳兵伤亡。 “全体火铳兵注意!就地蹲下,躲避箭矢,受伤火铳兵撤充城墙,由后备火铳兵补充其位!“ 被一众护卫手持盾牌密集防护的术将安和尚,冲着传令的士兵,大声吼道。 听到安和尚的命令,躲在盾牌后的火铳兵,全部急急下蹲,背靠着正持盾半跪的盾兵,勾缩着头,尽可能地躲开从天而降的箭矢。 原来,躲在楯车后的叶军,见到了唐军火铳兵已下蹲避箭,城头只剩下一排密密的盾牌却再没看到上面的弩手时,他们顿时再无顾虑,纷纷走出楯车的保护范围。 这些叶军心中充满了压抑后被释放的快感,他们不时拉响弓弦,打放箭矢,这些凌厉的重箭,又狠又准,将不小心将手脚或脸面暴露在外面的盾兵,一击射中,让这些个唐军火铳兵,或轻或重地受伤。 一时间,敌我双方攻防迅速转换,守城的唐军,竟然开始变得极为变动。 现在的情况,与上次作战时,几乎一模一样,因为有楯车作为防护,唐军火铳兵无法击穿那层厚厚的木包铁皮,故反被叶军弓手压制,根本无法反击。 而这样的被动局面,自然迅速被叶军利用。 一架架长长的攻城梯,被多如蚂蚁一般的叶军扛了过来,迅速地向内城的四面城墙迅速靠近。 这些扛着攻城梯的叶军,大声呐喊着,肆无忌惮地大笑着,好象不是去打仗,而是去参加一场轻松写意的运动会一样。 也许,在他们看来,已被叶军弓箭手牢牢压制的唐军守兵,只能眼睁睁地看到他们把攻城梯靠过来,任由他们发动登梯攻城战了。 而且,唐军现在的手掷雷已消耗完毕,根本不能象上次一样,进行近距离的狙击。这样的状况,几乎是一边倒的有利于进攻的叶军。 事实跟叶军所预想的一样,他们轻松地越过结了厚冰的护城河,再一路无阻地顺利来到了西门城墙下,然后,一阵啪啪地响声,起码有三十多架攻城梯,被分别靠在了闪着银光的东西两面冰封城墙上,立即,开始有无数有如蚂蚁上树一般的叶军,缘梯上爬。 见到这些有如蚂蚁一般攀爬而上的叶军士兵,安和尚心下,揪紧到了极点,也心痛到了极点 他当然知道,如果一定要把这些攻城梯全部炸断,不然,让叶军爬上城头的话,这战斗将会变得空前惨烈了。如果现在还有手掷雷的话,这根本就不是问题,早就他娘的炸得叶军屁滚尿流狼狈逃窜了,如何会这般被动。 被动挨打的滋味,总是最难受,也最铭心刻骨的。 安和尚万般无奈,正准备下令,让火铳兵冒险探头对正攀爬而上的敌军进行密集射击之时,却不料,那些虎视眈眈的叶军弓手,已然提前采取了行动,开始对着整个城墙,大量抛射箭矢。 近2万名叶军的集体抛射,密密麻麻的箭矢铺天盖地,发出清脆的尖啸声,有如死神放出的一群飞鸟,向城头守卫的唐军火铳兵,猛扑而来。他们用这样的方式,为缘梯攀爬的步兵作出掩护。 纷扬而落的箭矢,虽然大部分被大盾所阻挡,却也给唐军造成了极大的压力,立刻又有多达一百余名辅兵或死或伤,还有十多名中箭受伤的辅兵,被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下,摔成肉饼。 一时间,在这如雨一般密集袭来的叶军箭矢下,安和尚手下的军兵连抬头都困难,根本就别想着如何对攻城的叶军进行反击了。 见到自已的手下重新被压制,安和尚怒气填胸,牙齿咬得格格响。 残酷的城墙争夺战,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开始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零六章 合围击溃,一路追杀 阿不杜拉的预感十分正确。 他终于亲眼目睹了,唐军骑兵可怕的冲击速度,也亲眼见证了这只无论是人马装备,还是兵员素质,都堪称东亚最强悍无匹的精锐骑兵,那势不可挡的冲击力量。 马蹄隆隆,铁骑强突,刀指枪横,狂飙突进的唐军骑兵,有如两把黑色的巨刃,从匆忙临时结阵的叶军本部左右两翼,狠狠插入其中。 从天上看去,突入叶军阵中的唐军骑兵,有如两把炽热而锋利的尖刀,有如刀切黄油一般,将整个叶军大阵,迅速地切得支离破碎。 将叶军匆忙结成的半圆形战阵,从左右两翼处,分别撕成两半,几乎是同时,迅疾冲开了两条宽阔的血路,透阵而出! 楔尖所向,便是死神收割生命的镰刀,是无法抵挡的强横与迅疾而至的死亡,所有挡在黑色楔尖前面的叶军,象被一场突如其来又势不可挡的狂风吹起一般,有如纷扬的纸片,被抛向空中。 然后,这些象纸片一样被撞向空中的叶军士兵,大声惨叫着,划过长长短短的抛物线,不停向后面跌落而去,然后摔成一团血肉模糊的肉饼。 被一众护卫保护着,躲在了阵后的阿不杜拉,见到唐军的冲锋攻击,竟是这般凶猛无情劲爆凌厉,他的脸上顿时一片惨白。 他亲眼看到,离得极近的一名叶军兵座的胸部,被一杆呼啸而至的骑枪,象扎薄薄纸片一般,瞬间冲破了坚实的铠甲,鲜血从胸口狂喷而出,冲力极大余劲未歇的骑枪枪尖,复从他的背部钻出,顶得后面的钢甲有如龟壳一般高高隆起。 随即这名唐军重骑兵弃了骑枪,又抽出骑刀,朝左右两边的叶军士卒大砍大杀,而中了此枪的叶军兵卒,象是被长针刺穿的大是一样,软软地倒地,然后手脚挣扎着在地上低声哀嚎。 不过,他的痛苦并没有持续多久,又一名唐军骑兵纵马过来,疾冲的马蹄将他的脑袋象踩西瓜一样,啵的一声彻底踩爆,粉红的脑浆与殷红的鲜血四处飞溅。 这般恐怖的一幕,饶是阿不杜拉久历战阵,亦是骇得心下为之一缩。 与此同时,他的眼角余光又看到,另一名叶军兵卒虽然手持盾牌抵挡,只不过,在巨大强横的冲力作用下,这厚木盾牌亦象纸糊的一般,被骑枪噗哧一声,轻易刺穿。 盾牌被刺穿后,骑枪之势犹然不减,又凌厉地冲穿了他的左臂,这名兵卒惨叫着,随即象被一只巨大的野牛给正面撞击一般,腾空窜起,飞退到方法十余步外,最后被纷乱的马蹄,活活踩踏成一张薄饼。 如此厉酷惨烈的杀人方式,阿不杜位亦是平生仅见。 两处的唐军骑阵,那楔形战阵的楔尖,是如此强悍而凶猛地突入,但凡挡在这条夺命血路之上的叶军步兵,几乎皆是瞬间被杀,纵然万幸不死,也是重伤难活。 一时间叶军大乱,哀声连连,紧急结成的军阵,几乎在瞬间陷入崩溃。 残存的叶军,在惊恐中四处乱窜,却又因此将地下正翻滚哀嚎的伤兵,活活踩死,同时整个残阵冲得更乱。 叶军军阵被唐军骑兵瞬间冲垮,整个唐军骑阵顿是士气如虹,他们拔出骑刀,对混乱不堪的叶军军阵大砍大杀。 阿不杜拉又惊恐地看到,那名离得颇近的玄虎重骑,战到此时,已经接连又砍杀了三名叶军,却依然杀气腾腾,满是冲劲。他手中刀花一抖,那把手血淋淋的骑刀,又狠狠地戳进一名叶军的眼眶中,听到这名叶军不似人声的惨叫时,一脸血污的他,有如魔鬼一般放肆地狰狞大笑。 哈哈,杀敌掠阵,用敌人的性命与鲜血,换取自已晋升的阶梯,这种感觉不要太爽。 混乱一片的军阵中,还有不知道多少数量和他一样的唐军骑兵,他们有如一只只来自地狱的嗜血而残忍的魔鬼,对着这些仓惶失惜的叶军士卒,毫不怜悯地痛下杀手,刀光所到之处,惨叫哀嚎一片。 而在阵后,见到刚刚才紧急结阵的叶军,就这样在自已面前,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地崩溃,阿不杜拉那苍白的脸上,肌肉在不停地颤抖。 真没想到,唐军竟然强悍到了如此地步! 这一刻,阿不杜拉确信,那怕同样俱是骑兵,自已这一方,无论是从装备还是从战意上来讲,几乎根本无法与唐军铁骑相匹敌,更不用说这区区步兵了。想用这些临时结阵的步兵,来对抗唐军的铁骑,简直是异想天开的可笑之举! 一时间,阿不杜拉的脑中,竟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自已到底要如何应对。 倒是他旁边的护卫大声地提醒他道:“国王陛下,现在全军已溃,唐军即将合围,我们要速速撤退啊,不然,若被唐军包了饺子,到时想逃可就逃不掉啦!” 阿不杜拉听到这话,方才迷思中回过神来,他立即明白了,他的护卫的话语,是有多么地正确。 他知道,现在已是最后的机会了,若不撤退,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唉,千里攻城,功亏一篑! 这也算是天意如此吧。 于是,他长叹一声,立刻下达了撤退命令。 “全军听令,放弃与唐军交战,即刻撤退,全军西撤,退往吐鲁番城!”阿不杜拉厉声大吼完毕,率先带着一众护卫逃之夭夭。 他在下这道命令时,心下莫名悲凉。 因为他也知道,战到现在,自已率领的叶军,城下部分皆是四下溃散,城上正与守城唐军鏖战的军兵,就算尚未投降,也听不到这句命令,故这道命令下得实是毫无意义,纯为应付之举。 现在见到叶军溃围而去,罗尗城头,已反攻到外城的唐军,几乎同时发出震耳的欢呼声,继续挥舞着血淋淋的腰刀,向残余于城头的叶军,猛砍而去。 爽啊! 原本以为必败的结局,由于唐军援兵的对来彻底改变,现在这样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战局,这对于苦苦守城命悬一线的唐军来说,简直是最美妙不过的结果了。 现在的叶军,士气一泄千里,根本就没有半点心情再对尾追而来的唐军作出有效的反击,他们象一群顾头不顾腚的蠢猪,一路追随着阿不杜拉,向西边逶迤退去。 机会来了! 趁你乱,要你命! “传朕军令,全体骑兵立即全力追击敌军溃兵,全体枪兵尾随攻击,尽力扩大战果!” “得令!” 得到李啸命令后,那本就一直冲杀不止的唐军骑兵,终于又有如狰狞死神一般呼啸而出,有如一支激射而出的离弦之箭,从旷野隆隆奔过,直扑四散西逃的叶军溃兵。 而在骑兵之后,大批的枪兵更有有如滚滚而出的黑色热浪,他们手持着锋利闪亮的4米精钢长枪,大声喊叫追逐着骑兵的尾尘,向前冲杀而去。 这样一边倒地追杀残敌的战斗,简直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作为唐军突击箭头的两部骑兵,呼啸着冲过浮桥之后,马蹄隆隆一路不停,却又十分娴熟地兵分两支,有如两根精大锋利的黑色箭头,径自直追那大批溃兵,向他们包夹而去。 迫近敌兵之后,这些唐军骑兵有如嗜血的野兽一般,发出尖利的啸叫,有如猛虎出山,又似宝剑出匣,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潮水般汹涌地朝溃逃的叶尔羌军兵,扑杀而去。 时值正午,雾气已散,空中艳阳高照,这数万名甲胄森森杀气凛冽的唐军骑兵,有如死神出动,马蹄隆隆,枪指刀横,对奔逃不及的叶军溃兵大砍大杀,刀光过处,头颅纷飞,血肉横溅,惨叫连连。 这样单方面的无情屠杀,不要太爽。 与此同时,大批甲胄齐全手持锋利精钢长枪的唐军枪兵,急走疾行,尾随着朝着溃逃而去的叶军军兵,尾随追杀而去。 一俟追近,那一杆杆4米长的精钢长枪,那锋利可怕的三棱血槽枪头,便有如长了眼睛一般,狠狠地朝着亡命奔逃的叶军士卒捅刺而去。 被那刻了深深血槽的三棱精钢枪头刺到,便有如中了毒蛇之吻,可谓触之即死,沾之即亡。在唐军枪兵的凶狠捅刺下,叶军溃兵惨叫连连,不断挣扎倒下而亡。 放眼望去,整个罗尗城西面之地,已成了唐军演习杀戮的修罗场,无数敌兵或被长枪捅杀,或被马刀砍死,整个战场上血肉模糊,惨叫连连。简直有如一个人类屠宰场,地上遍布了叶军兵卒的尸骸,横七竖八,触目惊心,遍地溢流的鲜血,竟在残雪未化的地面上,哗哗地汇成一条殷红的血河。那血河蜿蜒长流,令人心悸胆寒,足见这场杀戮,有多么地残酷。 与溃兵一起纵马奔逃的叶尔羌国王阿不杜拉,自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他眼睁睁地看到,那汹涌而来的唐军的枪兵与骑兵,有如追命死神一般,依然对这些可怜的逃兵追杀不止之时,他的心下,更是有如刀割。 可恨啊,二十万精锐,一朝荡尽,这简直是自已当国王以来,不,是带兵以来,最大的耻辱与败仗! 更让他感觉悲哀与耻辱的,便是除了紧紧跟随自已的亲随军兵,尚是阵伍齐整外,那些正在战场上四下溃逃的敌军军兵,早就秩序全无,个个夺命狂奔,每个人的脸上,满是对活下去的渴望,纷纷都使出吃奶的力气,撒开脚丫尽力向后奔逃,以期能跟上主帅逃亡的脚步。 而在他们身后,那些该死的唐军枪兵与骑兵,依然如影随形,追杀不止。 阿不杜拉目睹这般情形,心下的惨痛与绝望,几乎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这般局面,真真愧杀先人也! 然后,唐军如影随形般追来,若不舍车保帅,只怕自已亦难逃脱。 阿不杜拉一咬牙,又下了一道命令:“除护卫骑兵外,全体骑兵听令,返回断后,为全军争取西撤时间!” “得令!” 七千多名骑兵奉命,匆匆拔转马头,前去断后截杀。 阿不杜拉最后匆匆望了一眼,那大批骑兵匆匆而去的身影,心下总有种难以言说的不良预感,却又不便多说什么。 他再不多言,长喝了一声驾,便猛磕马肚,与一百余名精骑护卫,一道加速从战场上疾撤逃走。 而在他身后,大批溃兵如影随形,狼狈跟随离去,逃去的叶军兵,卷起一路烟尘,匆匆往西而去。 那些返身复战的叶军骑兵,迅速地与迎面而来的唐军,激战在一起。 那一路高速冲来的唐军骑兵,整体阵形呈半圆状,有如一只凶猛的拳头,以十分凌厉之势,瞬间冲入了返身复战的叶军骑兵之中。 这些人马俱着重甲,重达半吨的玄虎重骑的唐军骑兵,作出唐军突击的箭头,他们冲击凌厉,有如一辆辆飞奔的坦克一般,把原本就仓促应战,士气低沮的叶军骑兵,被狂冲而来的唐军骑兵,一击致杀。 极多的叶军骑兵,胸口被锋利的骑枪捅了个对穿,脑袋被锐利的骑刀生生砍掉,残肢碎骸漫空飞舞,鲜血迸洒一地,死状十分骇人。 阵形严整又有具冲击力的唐军骑兵,立即给阵伍散乱又十气低沮的叶军骑兵,来了一记结结实实的凶猛重击。 唐军这次冲击,至少让七八晨名叶军骑兵非死即伤,彻底失去战斗力。 一记重击之后,唐军骑兵与依然咬牙冲来的叶军骑兵,立即绞杀在一起。 刀剑相砍的叮当声,砍断骨头令人牙酸的卟卟声,捅入人体马身的沉闷噗噗声,人濒死的惨叫与马临终的悲鸣,顿时响起一片。 只不过,在唐军骑兵的强横战力与凌厉突击面前,叶军骑兵的抵抗,却是越来越勉强,仅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这场胶着对战,可以清楚看到,唐军的阵型不断地向前挤压冲击,叶军阵型,则不断地向后退缩,整个阵型越发凌乱不整,两军战阵,已呈犬牙交错状,彼此互相吞入。 两军交战,刀砍枪刺,喝喊连连,不断地有叶军兵惨叫着倒下,而偶尔亦可见到唐军骑兵中枪下马,或是坐骑被砍翻在地,发出声声悲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零七章 大获全胜,兵进吐鲁番 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唐军骑兵士气与作战技巧,皆远在对面的叶军骑兵之上,战场优势依然不断地向唐军倾斜,而随着后面的唐军枪兵快步赶来,整个战局瞬间明朗化。 一名名手持4米精钢长枪的唐军枪兵,一路奔路到此,已是人人气喘吁吁,却犹是精神百倍,士气如虹。他们呐喊着快步冲来,把叶军骑兵的后路彻底截断,把他们从前到后完全包抄,让这一众敌军,陷入了被彻底包围的绝境。 一柄柄锋利的精钢长枪,有如飞翔的毒龙,呼啸着狠狠地捅刺过来,无数的叶军兵,纷纷被长枪捅中要害,一名又一名士卒惨叫着倒地而亡,终于再也承受不住了。 这些腹背受敌的叶军骑兵,又极其艰难地抵抗了一阵后,终于彻底崩溃了。 大批的叶军骑兵,开始不惜代价地奋力突围。 只不过,战到此时,还有心力突围的人,毕竟是少数,更有极多的叶军骑兵大声地嚎哭着,就地扔了武器,高举双手乞求饶命,模样十分可怜。 只不过,在这一片混乱的战场上,因为遍地的敌军已然近乎无法收拾,唐军根本就没有能力与时间来收拢俘虏,故那些杀红了眼的唐军骑兵与枪兵,依然有如野兽一般吼叫着,毫不留情地要将剩余的叶军骑兵全部杀光。 最终,仅有不足二百骑的叶军骑兵,拼却一死杀出重围,极其侥幸地保全性命,逃出生天。 而其余的数千名叶军骑兵,则全部在这有如修罗屠宰场般的战场上,眼看着就要被唐军干脆利落地杀掉。 就在这关键时节,唐军统帅李啸同意了他们的投降,两边的传令兵高挥大旗打出旗语,那一众杀红了眼的唐军骑兵,才终于停止了这一边倒的杀戮。 仅有三千余名叶军骑兵,终于顺利保得性命,他们纷纷滚鞍下马,哀哭受降。 当然,叶军骑兵的这次返身回战,倒也并非没有没有半点价值。 毕竟,在他们拼死作战之际,为大批的溃兵,争取了十分宝贵的逃命时间。这些溃兵利用这难得的机会,仓皇逃命西奔,总算约有两万余人,得以仓皇逃出战场,总算侥幸保全性命,消失在茫茫旷野之中。 敌军骑兵一降,战局已定,那在整个战阵中,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有如一窝蜂般乱窜的剩余的近十万名敌军步兵,到了这时,也明白大势已去,又无可脱逃,唯有投降保命一途了。 他们再无任何心气,纷纷弃了武器盔甲,大声哭喊着跪地求饶。 李啸自然也同意了他们的请降。 随即,他们一个个被大批纷涌而上的唐军辅兵,顺利地好绑好,有如捆蚂蚱一样,给捆成一长串又一长串。 战至此时,唐军已然大获全胜,为免节外生枝,他们只是追到西边的委鲁河支流处,便纷纷停下脚步,没再继续追击,而后就此后撤退回,开始打扫战场。 日头渐西时,全体降兵收押完毕,那如雷般的欢呼声,响彻原野,有如滚滚春雷,漫卷大地。 最终统计发现,包括先前守城战在内,总共消灭敌军近六万人,共有十余万叶军兵马投降,战场缴获更是不计其数。 只不过,此战最为遗憾的便是,让那叶军统帅也就是叶尔羌国王阿不杜拉逃走了。并且最终还有两万余名残存兵马,侥幸逃出生天,算是美中不足,亦令人遗憾之事。 此战结束,罗尗城城关大开,城中安和尚余部唐军,以及最终仅剩两千余人的顺军残部,纷纷出城,迎接李啸这位千古一帝。 一路上,李啸已远远看到,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罗尗城,虽然业已在打扫战场,却依然是一片狼藉,鲜血与尸体遍布了整个内外城,心惊之余,不由得感慨不已。 不容易啊,可以想见守城的唐军,是在怎么样的危险至极的条件下,历尽艰苦,付出了多么惨重的牺牲,才终于打胜了这场守城战,这场战争的胜利,来得实在是太艰难了。 而见到唐王的黄绫罗盖远远前来,出城迎接的残余唐军,顿是又爆出一阵滚雷般的欢呼。 很快,李啸与安和尚二人,终于在罗尗城城东门口见面了。 见到安和尚身为一镇之长,却是浑身血污,身上布满伤痕,在凛凛寒风中有如雕塑一般伫立,李啸心下顿是莫名感慨。 好险啊,要是自已来晚一步,这罗尗城内城,应该就是一定要陷落了,那镇长安和尚与全体守堡的军兵,怕是要一个不落地全部丧命于叶军之手矣。而这大顺苦心营建的罗尗城,也将成为叶军的占领地,这是毫无疑问之事。 “属下见过皇上。” 数步外,安和尚双膝跪地,正欲向李定国行叩拜之礼,却被李啸快速走来,将他一把拉起。 “不必多礼,若非和尚你及时前来,这一城军民百姓,皆已成叶军俘虏矣。”李啸感叹地说道。 “唉,在下率部来迟,陷罗尗城于如此险境,安某心下惶愧之至,还请皇上责罚。“安和尚一脸恭敬地请罪。 李啸脸上泛起微笑,淡淡道:“安镇长不必如此自责,这千里进兵,能及时赶到便是不易了,现在能成功守卫住罗尗城内城,复灭了大部敌兵,朕心甚慰矣。“ 李啸复与安和尚聊了数句,这时,那手腕已被砍断的大顺毫侯李过,以及大顺朝的宰相牛金星,亦踉跄上前,叩拜李啸。 “罪臣李过,叩拜大唐皇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罪臣牛金星,叩拜大唐皇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啸缓步上前,将二人虚扶起身。 “二位平身。” “谢陛下。” 李过与牛金星二人起身,脸上表情皆是既感激又尴尬,眼神更满是躲闪。 李啸见到这两位大顺朝的最后遗臣,亦是满怀感慨。 没想到,李自成的大顺最后余部,会是一个这样的最终结局,曾经辉煌一时的大顺王朝,终究在这西域之地灰飞烟灭,亦是令人殊为可叹。 李过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他从地上起身后,便立即与牛金星一道,复向对李啸说道:“皇上,我等归顺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不必如此,顺朝虽亡,你二人能率余部归顺,亦是有功,以后好生为新朝顺命便是。“李啸安慰道。 李过一脸感愧,又拱手道:”在下万幸,得获唐军援救,保得残命,只是现在在下右手已断,纵想为新朝效命,亦是难了。如皇上准允,择一安静地方,让在下退处其地,成为万千同沾圣化恩典之普通百姓,在下业已知足了。” 他这话一说完,牛金星亦接过话来:“在下亦如毫侯这般作想。想来我等先前来圣朝作对,罪忏深重,今天又蒙圣上亲自来援,方保微命,实是感念至极。在下亦愿与毫侯一样,择一偏远安静之地,颐养天年足矣。” 二人这般请求,其实也多是无奈之举。 毕竟,他们向来与唐军作对,纵然承蒙李啸看顾,得以继续在唐军中效力,却也害怕最终会被唐军秋后算帐。反不如趁现在皇帝在此,求个善终,亦是好事了。 李啸沉默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答应了二人的要求。 很快,他下令,李过先下在罗尗城养伤,待伤好后,与家眷一道,迁往江南安置。 而牛金星,则与家属奴仆一起,迁往台湾定居。 至于其他残余的大顺勋戚家属,亦准其自愿,前往唐朝各地安置定居。而那剩余的三千余名原顺军将士,除留用约一千余名精壮,安插入唐军部众外,其余的两千多名老弱,全部移过东北亚一带安置。 而叶军归降的十余万部众,李啸亦将他们暂且安排于嘉峪关处,统一看管并洗脑,待一个多月的洗脑工作完成后,亦将全部更汉服,留汉发,习汉俗,从此成为与汉人生活习惯无异的普通汉人,最终,再也如那些顺军士卒一样,安排至外满、北海道、库页岛以及东西利亚一带定居。 接下来,李啸对罗尗城一众守城将士,以及此战立功的来援士卒,皆于重赏,亦安排盛宴犒军。 他这般安排,全军将士顿是皆大欢喜,连呼万岁,对李啸这个大唐皇帝,愈发尊敬拥戴。 在罗尗城休整三天后,李啸又发兵西进,直攻叶尔羌汗国重镇吐鲁番。 三十万大军西进,气势浩大,有种无可抵挡的凛凛之威,而好不容易才在吐鲁番收拾残部的叶尔羌汗国国王阿不杜拉,闻得唐军复西攻吐鲁番,顿是惊骇非常。 他知道,仅凭收拢的三万名残兵败卒,想守住这吐鲁番城,根本不可能,更可叹的是,现在他精锐尽丧,外无援兵,若不早点想办法,只怕连性命都要丢在这里。 阿不杜拉苦思无计,为了保命,最终只得下令,放弃吐鲁番,全军继续西退,撤往首都喀什,在这里凭城固守。同时,向准噶尔汗国割地求援,以期两国合力,击败唐军,让叶尔羌汗国得以继续生存下去。 于是,在唐军西进而来之际,国王阿不杜拉强令吐鲁番全城百姓,与三万兵马一道迁往喀什,准备在喀什苦守待援。与此同时,他令吐鲁番全境都坚壁清野,沿途所经各地,庄稼与城池尽皆毁掉,绝不给唐军任何获得补充的机会。 他这般行动,倒是颇为狠绝,一副要与唐军对战到底的模样。 唐军在三天后,抵达吐鲁番,果然只得到了一座空城。 见到这般重镇,变成缥无人迹的一座空城,李啸可以想见那叶尔羌国王阿不杜拉,已是摆出一副与自已对战到底的样子,他这般行事,确是令人痛恨。 当然,也更加坚定了李啸要彻底灭亡叶尔羌汗国,一统西域的决心。 因为,李啸手下的唐军,其后勤供应能力,远非叶尔羌汗国所能比,唐军此次出征,已有大批辅兵与民伕,用大型四轮车,运载了大批的粮草辎重,确保唐军在西域长期作战,亦无可忧。 李啸率军抵达吐鲁番后,他也立即派出使者,前往准噶尔汗国,要求准噶尔汗国也一道出兵,唐兵西攻,他们就南下,从而一同攻灭叶尔羌汗国。 李啸在信中,同时准允他们,在事成之后,可以获得相当多的钱财土地作为补偿,并有唐朝赐给的官衔爵禄,从此两国交好,长相贸易往来。 于是,几乎在同一天,准噶尔汗国国王巴图尔,收到了叶尔羌汗国与唐朝的两封信件,这可让准噶尔汗国国王巴图尔,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之中。 (在这里,简介一下这准噶尔汗国。 准噶尔汗国,起源于西蒙古人的准噶尔部,在击败哈萨克人后,并征服回部诸察合台汗以及当地的白山派与黑山派等教宗派系后,终于建立起了强大的准噶尔汗国。 其疆域北接额尔齐斯河、鄂毕河、叶尼塞河上游,南到西藏阿里地区,西包巴尔喀什湖,东至蒙古萨彦岭及色愣格河流域,极盛时达四百多万平方公里。 1634年,准噶尔部的原首领哈喇忽剌去世,其子巴图尔即位首领,即现任的准噶尔汗国国王。) 巴图尔将叶尔羌汗国国王阿不杜拉的求援信,以及大唐帝国皇帝李啸的信件,反复观看了多遍,依然在心下合不定主意,不知道到底是要入援叶尔羌汗国,还是要依李啸之见,与其一道进攻叶尔羌汗国。 就在巴图尔反复不决,拿不定主意之际,他的儿子僧格向他求见。 父子相见,套话述过,儿子僧格便径直发问:“父王,孩子请问,你是想长期当一个真正独立自主的国王,还要甘愿成为那大唐皇帝李啸的手下附属国呢?” 巴图尔闻得,顿是脸色大变,他冷起脸孔,厉声喝道:“僧格!有你这般跟父王说话的么?你这般来问,究竟是何意思?” 僧格仿佛猜到他定有这般一问,立即扑通跪地,大声道:“父王,宁为鸡头,不为牛后,若父王想保全准噶尔汗国,想让我国长期独立自主,就当立即捐弃前嫌,入援叶尔羌,与其一道抗击唐军,方是唯一正确之策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零八章 兵进喀什 准噶尔入援 准噶尔汗国国王巴图尔,怔怔地看着儿子僧格,仿佛一时间,竟不认识这个儿子一般。 见父王怔怔发愣,僧格轻叹一声,复道:“父王,就拿东边的清朝来说吧。昔年清朝,何其强盛,连父王你为了保全家族与领地平安,都不得不送儿子去清廷当人质。可后来呢,这强盛一时的清朝,竟在十余年的时间里,被那唐朝皇帝李啸连连打压,国土大损,兵马大丧,已然国不成国,竟成了一个除了全部听从唐国安排,竟再无任何自主权力的附庸国!这般可悲结局,难道,父王你也想让我准噶尔汗国,亦重新经历一遍吗?” 巴图尔一脸阴郁,脸上横肉微微颤抖,却依然没有说话。 见父王沉着脸不作声,僧格继续说道:“父王,孩儿认为,若真是出现以上情况,其实,倒还是相对不错的结局了,还有一种更可怕的灭国之危,父王您可曾想过?” “僧格,你到底什么意思?!”巴图尔脸上已是阴云密布,语气亦十分不善。 僧格咬了咬牙,便低声道:“父王,你可曾想过,若你真同意那唐朝皇帝李啸的请求,与其一道出兵攻打叶尔羌汗国,那么,在两国重兵交加攻来的情况下,叶尔羌汗国必是不保,其国家必定彻底覆灭。那么,唐军据得叶尔羌汗国后,纵然给予我国重金与土地作为报酬,但对于我国来说,却依旧会是隐患重重。只怕酬劳与土地未曾分得,灭国之危机,反立至矣。” 僧格略顿了一下,又道:“父王,倘唐军在攻下叶尔羌后,若再无进取之心,那我国尚可安席片刻,偷安一时。若李啸不知足,或受其手下贪功将领之鼓动,对我国存了进取之心,那我准噶尔汗国,必会岌岌可危。据悉,唐军裹胁诸国,共有兵马三十万之众,这般壮盛兵力,攻转而向我准噶尔攻来,我国仓皇之间,将何以挡之!万一兵败不利,唐军必然直攻都城,到时候,我国必将有覆亡之忧矣!而若要图存,唯有向北面的宿敌俄罗斯求援。这样一来,就算能最终战胜唐军,我国亦将损失惨重。国家的北面土地,也不得不任由俄罗斯帝国占据。这样的结果,又岂是我准噶尔汗国所能承受的。” 僧格侃侃而谈,巴图尔却依旧面无表情,只不过,他的眼神,明显落寞与迷茫。 僧格一声长叹,最后说道:“父王,与虎谋皮者,下场必定十分悲惨。现在大唐帝国如日中天,其势力远辐四海,其气焰之盛,旷古绝今。我国若要免掉被其吞并之危,得以自保,则必须与叶尔羌汗国站在一起,一道抗击唐军的入侵。若能携手打败唐军的入侵,那叶尔羌汗国难道又会亏待我国了吗?再进一步来说,就算两国携手也打不过唐军,那也为我军下一步行动争取了时间,甚至还可去邀请北面的俄罗斯帝国亦派兵参战,最终三国合力,击垮唐军,亦是可行之策呢。总之,父王如今之决策,势关国家未来存续之关键,何去何从,万望父王三思啊!” 僧格说完,伏跪于地,头触地板,一副决心请命的模样。 而见僧格这般模样,巴图尔心下,却是五味杂陈。 其实,按他的想法,如果能与李啸强强联手,一齐去攻打那刚刚大败已势力衰微的叶尔羌汗国,从而喝汤吃肉,当为十分惬意之事。只不过,僧格所言,亦是有理,毕竟作为一个国家的君主,目光断不可短浅,而是要为国家的长久之计多作考虑,才是最为重要的。 “僧格,你且退下吧,容尔父好好想想。”巴图尔最终只说了这一句话。 僧格从地上站起,脸上是掩不住的失望,却又不便多言,只得应诺一声,转身离去。 巴图尔目视着他消失在殿门外,方站起身来,有如一只不安的困兽,在殿中来回踱步。 这个决心,真不容易下啊。 就在他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作何决定之时,忽又有侍卫从殿外急急跑入,向其低声禀报:“禀陛下,叶尔羌汗国国王阿不杜拉,已派出其弟苏里唐为使,复向大汗紧急求援。” 巴图尔闻声一惊,急道:“速带苏里唐其入见。” 很快,苏里唐在侍卫带领下,从殿外匆匆而入。 一见正端坐金椅上的巴图尔,苏里唐致礼下跪,同时嘴里急急道:“大汗!我叶尔羌汗国万分危急,还望大汗紧急发兵相救啊!” “哦,现在局势究竟如何,还望亲王告知?”巴图尔亦是锁紧眉头。 “禀大汗,现在我叶尔羌汗国,国中局势危急万分。唐军自在罗尗城下击败我军后,复疾速进兵,占了吐鲁番等重镇,遂即又全军西进,直取我叶尔羌汗国首都喀什,大汗若不紧急派兵入援,只恐喀什难保,我叶尔羌汗国有倾覆之忧啊!” 苏里唐深吸一口气,又急言道:“前两日,我叶尔羌汗国国王已派出使者,前来贵国求援。但恐使者说不清楚具体情况,才又赶紧派在下为使,再赴贵国求援,以求能得大汗垂怜,立即发兵,救我叶尔羌汗国于水火之中。皇兄说了,只要贵国派兵来援,那无论最终战况如何,都会以重礼相谢,两国相争之地,也可全部尽划于贵国。只求贵国看在两国多年相交的情份上,尽捐前嫌,尽速发兵,以求我国之危亡矣!” 苏里唐说道,眼中竟已噙满泪水,他再不多言,立即在地上连连磕头,磕得水磨青石板砖砰砰直响,声震殿堂。 他这般决死请愿之态,倒令殿中一众侍卫宫女为之动容,众人皆下意识地将目光望向金椅上兀然高坐的巴图尔,等待着他最终拿主意。 只是巴图尔虽然脸色忧郁而焦躁,却是一直一言不发,只是一手捋须,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苏里唐抬起头来,额头已是鲜血涔涔,他见巴图尔这般模样,便猜知他心下在想什么了,遂苦笑一声道:“大汗,可是收到了那唐国皇帝李啸之信,邀大汗与其一道,一同夹攻我叶尔羌汗国乎?” 巴图尔闻言一惊,正想下意识地反问他为何知道此事,苏里唐却又是苦笑着说道:“大汗这般神态,看来在下倒是猜得没错。那李啸生性狡猾,善借外力,此番来攻我叶尔羌汗国,便裹胁了蒙古、清国、朝鲜、日本等诸国势力,故亦极可能派出使者来拉拢贵国,一道往攻我国,此人之贼心,实是可诛!只不过,大汗千万不要被此人一时之甜言蜜语所迷惑,捐弃两国百年之好,忘了唇亡齿寒之危,而助其为虐终误自身啊。” 苏里唐说到这里,忍不住一声长叹,又急道:“大汗,你可知道,先前那李啸为了进图我叶尔羌汗国,故意不灭掉那李自成的大顺朝,反助其纠集兵力,入犯我国东境。令其与我叶尔羌汗国两虎相争,以得两败俱伤之利。而我叶尔羌汗国,经过与那李自成的数年拉锯作战,国中实力大损,元气亏伤,才好不容易灭掉其主力兵马,眼看着就要一举拿下其伪都罗尗城,便可将这大顺彻底消灭。而就在这关键之机,李啸这贼厮守瞅准机会,率大军入援,终在罗尗城下,击溃了我叶军二十万兵马,以致我军功败垂成,兵马尽丧,最终只得连弃重镇,退守都城。我叶尔羌汗国到了这般可悲局面,又岂不是李啸这贼厮一手造成的么?所以,在下认为,他们既能这般对付我叶尔羌汗国,那在攻灭我国之后,又焉知其不会如法炮制,再来对贵国下此毒手呢?若其真这般行事,那贵国此番与其一道出兵,又岂不是徒为其火中取粟,最终亦只会得到虞灭虢亡的结局啊。” 苏里唐说完这长长一段话,又连连磕头,砰砰之声,令人心悸。 巴图尔一声长叹,从金椅上缓缓起身,脸上的表情,既尴尬又痛苦。 他知道,苏里唐所言,皆是实情,李啸这样贪得无厌之辈,既能一举攻灭叶尔羌汗国,又凭什么会放过自已这准噶尔汗国呢? 就算他暂时为了消化叶尔羌汗国之地,而不攻打自已,但若其表面装好,暗地再施以同样手腕,纠集北面那同样贪得无厌的俄罗斯帝国,趁准噶尔汗国不备,与其一道夹攻本国,那自已在这南北相攻的重压下,又能坚持多久呢? 所以,苏里唐说得没错,救叶尔羌汗国,便是救自已,唇亡齿寒,免死狗烹,古理宜然也。 想到这里,巴图尔内心,主意终于拿定。 他缓缓走下丹阶,亲手将伏跪于地的苏里唐扶起,沉声道:“苏里唐亲王,本汗决定了,立即派发重兵,往援贵国。相信我们两国合力,一定能彻底打败唐军!” 苏里唐额头鲜血淋漓,脸上欢喜之情却溢于言表,他拱手大声道:“大汗大仁大义,锐眼如炬,真乃两国百姓之福也。在下愿为向导,领贵国大军入境,与我军里外夹攻,击败李啸,扫灭唐军!” 两人商议既定,准噶尔汗国国王下令,调派国中精锐兵马二十万,由长子僧格统领,分成前中后三部,互相犄角相应之势,一齐立即入援叶尔羌汗国,准备在喀什城下,与残存的叶尔羌国兵马一道,内外夹攻,打败李啸的唐军。 准噶尔汗国大肆调派兵马,入援叶尔羌汗国的消息,自是早就被唐军安全司回报给了正率军西进的李啸。 听到准噶尔汗国最终还是决定派出兵马,去和叶尔羌汗国一道,共同抗击李啸的唐军时,李啸不禁冷冷一笑。 准噶尔汗国那巴图尔国王,不识时务,强与天争,竟敢与大唐天兵对抗,简直是自寻死路,罪无可恕! 既如此,那就休怪朕对你不客气。 李啸当即下令,着一镇兵马,打着全军旗号,大张旗鼓向喀什进发,作出唐军主力西进,围攻喀什的假象。 除此之外,其余诸镇,包括附属兵马,皆一道北上,准备于准噶尔汗图至喀什的关键地段,设伏邀击,争取一举击溃入援的准噶尔汗国兵马。 这个邀击地段,早已研究妥当,那便是位于乌什的阿克赛地区东侧,喀克沙勒山一带的一处无名山谷。 唐军兵分两路,西去的一路,是唐军第十一镇兵马,其镇长莫长荣,按李啸指示,大张旗鼓,马尾之上都拖着树枝,在干燥的土地上,扬起漫天的烟尘,形成铺天盖地而来的假象,进逼喀什而去。 北去的一路,则由李啸北自统领,全力北上,终于在三天之后,抵达这喀克沙勒山处的无名山谷,然后全军安顿于山中,迅速作好了埋伏。 唐军这般行动,那紧守于喀什一带的叶尔羌余部,自是全被第十一镇兵马的浩大气势所吸引,全力防备于城中。而南下入援叶尔羌的准噶尔部二十万兵马,则是全无察觉,一路南下到了乌什一带。 领兵到此的僧格,虽满是疲惫,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但他的心情,却是颇为不错。 因为,给他引路的叶尔羌亲王苏里唐,已向他讲过,国王阿不杜拉早已下令各地坚壁清野,可让唐军颗粒无获,为其后勤增加极大困难。 而这一路率军行来,果不出苏里唐所料,大军行进到各处军堡州镇,当地百姓皆近乎绝迹,田野中只剩下割了个干净的整整齐齐的小麦杆荏,一路扫荡过去,连个唐军的影子都未曾见。 一直到临近乌什地区的时候,偶尔远远看到几个零零散散的唐军哨骑,只不过,等到僧格派出骑兵想去追击时,他们早就一跑就不见人影了。 见唐军对自已如此畏怯,象个胆小的兔子一般躲起来不敢见人,准军上下,原本紧张的心情,顿时大为放松,而本该具备的谨慎小心,渐渐都被浮躁与轻进所取代。 于是乎,他们警惕性开始迅速下降,不断有军兵开始脱离主阵擅自行动,这二十万大军,所分成的前中后三段兵力,皆开始逐渐分散,纪律性与组织性日渐松弛。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无所顾忌一字长蛇向喀什快速进军,兵力越来越分散之时,唐军已开始悄悄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零九章 风沙遮道,山谷阻击 一天后,一路南下的僧格部二十万兵马,其前部五万余人,终于抵达了乌什的阿克赛地区东侧,喀克沙勒山一带的一处无名山谷。 这里其实是天山余脉,地势起伏,不象先前所经之地一样平临无垠,按理说,在这样丘陵起伏地势渐渐险峻的地方行进,应该小心行军,派出哨骑哨探前行,方为妥当。 只不过,自从北面进兵南下以来,僧格的大军连日里半个唐军都寻不见,顶多远远见过几个唐军哨骑,故他们的警惕性早已大大下降,骄狂与轻敌的心态,倒是四处蔓延。 因此,这已与中军严重脱离的前部,由一名准噶尔的鄂托克宰桑与叶尔羌亲王一齐统领的五万余人部众,根本就未事先派出哨骑探查,而是大大咧咧毫无顾忌地全军开进,径直朝此无史山谷进军。 他们当然万万不会想到,就在前面一处无名山谷里,唐军总数约十万兵马,在唐军第七镇镇长曹变蛟的亲自带领下,已悄然布置好了一处口袋阵,正等着他们象一群无知无畏的蠢猪一样,自已拱了进来。 而在这山谷外面,还埋伏着唐军的十余万,正由李啸亲自统领,分成左右两部,悄悄潜藏于别处,准备在山谷内战斗打响后,立即前出,进攻僧格的中军,以期在消灭掉谷中的五余万准军前部后,复将毫无防备的中军一举击溃。 而若能将准噶尔援军的前部与中军消灭或击溃,那后军必将闻声而遁,断不敢再与唐军交战,而准噶尔汗国若折损了这十余万兵马,亦将实力大损,再对于唐军来说,无疑将会再不构成任何威胁。 五万余名准噶尔军兵,就这样在一个初春的清晨,毫无戒备地走山谷,大大咧咧地走进了唐军的口袋阵中。 就在这时,突然起风了。 在这清晨的时节,忽然刮起了一阵阵凉风,吹得整个山谷入口一带飞沙走石,带起有如鬼怪般的啸叫声,卷起了荒漠山谷特有的漫天尘雾。 尘雾翻卷,瞬间吹遍整个无名山谷。 这种尘雾天气,在早春的西域,其实是十分常见。 见到尘雾呼啸,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的准军鄂托克宰桑代衮,不由地眉头紧皱。 此时,由他率领的五万余万名准军,已来到峡谷入口,正准备穿过峡谷,便是直奔喀什北路而去。 连续几天的急行军,让全体入援的准军军兵都是疲惫不堪,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满是厌倦之色。 他们极其渴望快点走到喀什城,与唐军将来的战斗,且放在一边,至少可以在到达城中后,能好好地休整一番。 只是在这时,鄂托克宰桑代衮却大声叫停了行进的部队。 代衮从一名小小的台吉,能升到主管一地实权的鄂托克宰桑,说明他绝不是一个蠢货,当他看到前面这座弯曲幽长峡谷,又是突然风尘大起之天气,心里却也不觉喀噔了一下。 这样的地形,实是在埋伏的好地方啊。 如果唐军的一支兵马,在里面设了埋伏,那么自已的五万余名援军,可就十分危险了。 那么,自已可要派出手下,先行前去峡谷探查一番吗? 代衮皱紧眉头,不觉又犹豫了。 而见他喊停了队伍,与他一道押阵前行的叶尔羌亲王苏里唐,急急从后面策马上前,向他大声喊道:“代衮宰桑,如果我们不在尘雾变大得大前穿过这道峡谷,那只怕至少要等几个时辰,尘雾才得方息。而尘暴过来,这峡谷将会灌满细软的沙子,我军可就再难经过了。“ 苏里唐以一种焦虑的口气,大声提醒他。 代衮眉头愈发紧皱,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抚摸自已那厚密的络腮胡须,不由陷入了左右为难之境。 现在的情况,如果自已派出骑兵前往侦查,那他们在这幽长的峡谷里穿插往复,只怕最快也要半个时夺才能回报情况。这样的话,这无名峡谷早已被尘雾,那条狭窄的小道,将会满是松软的沙泥,自已手下的军队,再想通过这道峡谷,可就真的不容易了。 而如果不派骑兵,令手下部队抓紧时间,快速跑步穿过这峡谷的话,固然可在尘雾变得更大,地面变成沙泥无法通行之前,快速通过这道峡谷。但如果这样冒失的进去,毫无防备地走到唐军可能设有的埋伏口袋中,那在这样天气昏晦,阵型不便展开的情况下,自已全军兵卒,将会受到猝不及防的猛烈打击,这五万余名前军士卒,极可能就会在此全军覆没了。 一时间,代衮颇有进退两难之感。 他犹豫地转头,向苏里唐问道:“要不,我们先前撤回到中军位置,等风沙息了,再与他们一道穿越峡谷可好?” 办里唐却是一脸急色,立即回道:“不可!现在尘雾刚起,只怕不多时,便会转为沙暴,这样的话,全军将士在这是旷野之中回返行军,没有任何防护,甚至会有被风沙吞覆之忧!而且,这一路行来,中军离我前部已有数个时辰的距离,加上风沙阻路,又如何迅速退得回去!以在下之见,还是要令全军立即进入山谷,利用两侧山峰摭挡沙尘的优势,全速穿越这风沙地带,方为合适啊。” 见代衮并不作声,苏里唐心下焦急,又说道:“宰桑可是在担忧谷中有唐军埋伏?这怎么可能?!现在唐军估计正全力西进,想趁援兵未至之机,一举攻下我叶尔羌汗国都城,如何还会有心力分兵在此处设伏?!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唐军有心计要在沿途邀击我军,他们千里远来,人生地不熟,又如何知道这里在埋伏我军的险要之地?宰桑勿要多想,以免误了过谷的时机啊。” 代衮听完,顿是打消顾虑,立即下令全军进入谷道,以最快速度穿越峡谷。 入得山谷后,代衮立刻为自已的决断感觉庆幸。 因为现在尘雾刚起,峡谷又有两侧高山阻挡,其可见度还是相当不错的,而且地面上积沙亦不多,对全军通行亦没有造成太大妨碍。 代衮大声下令,让全军五万余人加快通行,务必要在地面变得十分沙尘满溢难于行走之前,走出这个狭长的无名山谷。 在风沙中快速行进的准噶尔军队,当然绝不会想到,在这样尘雾漫天的恶劣天气下,竟还有埋伏的敌人,要给自已来一记致命攻击。 等到这五万余人的长蛇阵伍,全部走了这崎岖险峻又逶迤漫长的山谷之后,一直躲在草丛中的唐军第七镇镇长曹变蛟,他的脸上,显出了猎物终于掉进了陷阱的得意笑容。 他冷冷一笑,立即下达了全面攻击的命令。 正以山谷中蜿蜒穿行的准噶尔军队,忽然惊讶地听到,两旁的山腰上,皆有连绵而凄厉的海螺号响起。 与此同时,在山谷入口处,立即传来了轰隆隆的滚石声。 原来,是那些埋伏于此的唐军士兵,将几块早已准备好的硕大石头,滚下山崖,彻底堵住了这无名山谷的入口。 而此时,从山谷的另一头,传来隆隆的马蹄声。 是近2000名埋伏好的玄虎骑兵,闻得谷中落石之声,立刻从潜藏之处跃起,组成密集阵形,向谷中疾冲而来。 与此同时,山谷的左右两边,仿佛变戏法一般,涌出大批的唐军士兵,他们分成前后两排,前面的士兵手持大盾,后面的士兵则手持长达4米的长枪跟行,一齐站立于山腰之地。 而在大盾之后,除了枪兵外,复有大批的火铳兵,手持燧发鲁密铳,虎视眈眈地瞄准了山谷中惊惶失措的准噶尔敌军。 这一瞬间,五万余准噶尔前部军队,迅速陷入了唐军的四面包围之中。 “混蛋,我们中计了!“ 昏黄呼啸的沙尘中,代衮一声怒吼,脸色却是惨白如纸。 在他旁边,那名引路的叶尔羌亲王苏里唐,亦是一脸冷汗涔涔,脸上写满了恐惧之色。 “卑鄙的唐狗,我们中了他们的诡计了!“代衮一脸怒色,厉声大喝,却是再也无济无事。 而这些四下张望,脸上同样写满了恐惧之色的准噶尔军兵,在这个狭窄的山谷中,已然没有了反抗能力,完全成了一群待宰的羔羊。 “撤,快撤!“ 代衮额头青筋暴起,冲着乱成一团的准噶尔军兵厉声大吼,然后率先拔马向山谷的出口冲去。 就在这时,山腰处红旗高举,有声音高喊道:“预备!放!” 随着火铳总长一声怒喝,山腰处一万余杆火铳齐齐开火,共有八千五百余杆打响。 “砰砰砰砰!……” 连排的鲜红余焰一齐飘飞,有如一条长长的鲜红绸带,宛如地狱之火一般美丽,有种死亡仪式般的独特美感。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两千五百多颗颗细小的三钱重铅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准军猛扑而去。 在这样昏暗沙尘的天气里,准确性当然无从谈起,但在敌军如此密集站队于峡谷的情况下,只要在射程范围内,哪怕没有准确性的密集射击,依然可以造成可怕的杀伤效果。 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准军身体之中。 三钱重的细小米尼弹,钻入人体,打断骨骼,撕碎肌肉,翻涌的弹头将内脏搅成一团浆糊,形成可怕的空腔效应,再加了这个年代几乎无药可医的铅中毒,中者立毙。 峡谷中的准军,立刻有许多人身上象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这铅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纵有准军士兵手持盾牌想要抵挡,亦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只是他们刚一倒下,就立刻被后面那些纷乱无比,四下乱窜的自家军兵,给活活踩死踩死伤,场面一片狼藉。 第一轮射击,虽然完全无法瞄准,却也至少造成了两千多名准噶尔军士卒当场死伤,让峡谷中敌军,愈发混乱不堪。 在准军一片混乱,鬼哭狼嚎之际,唐军的第二轮火铳齐射,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又是八千五百余杆火铳打响,这呼啸而出的八千五百余颗铅弹,因为火铳手逐渐下山走近,射击距离更短,故又造成了三千多名准军兵卒的死伤。 准军阵形顿时愈发混乱,冲击的速度愈发减低,那些站在队伍最外围的准军军兵,人人脸上满是惊恐至极的表情,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样被突然击杀的噩运,何时会降临在自已身上。 火光刺目,余焰飘飞,大团大团的白烟涌起,八百多颗细小铅弹,有如死亡的小鸟,欢叫着向敌人飞去。仅仅两轮齐射,就干翻了五千余名准军兵卒。 这样的屠杀,实在不要太爽! 一只呼啸而来的流弹,卟的一声轻响,击中了仓皇无状的叶尔羌亲王苏里唐脑袋,当场将他击毙。 见到全军一片混乱,这位为自已引路的叶尔羌亲王又在自已的面前,就这样活生生地被唐军射杀,鄂托克宰桑代衮心下,其恐惧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只不过,他还来不及更多悲哀,对面疾速冲来的唐军玄虎重骑兵,已然高速纵马奔来,狠狠地与他们撞在一起。 最前排的准军士兵,有如纸片般纷飞而起,惨叫着四下溅落。 代衮想要逃跑的梦想,也就此彻底破灭。 与此同时,唐军的枪兵与盾兵,也已吼叫着从山下冲下来,对这些乱成一团的准军军兵,盾砸枪刺,大砍大杀。 一杆杆凌厉的长枪,向准噶尔人的头部、胸部、颈部狠刺过去,几乎枪兵们的每一次捅击,就有一名准军士兵惨叫倒地。 刀剑相砍地叮当声,刀枪刺入人体的噗噗声,士兵濒死的惨叫声,顿是响成一片,与呼啸的风声夹杂在一起,在这山谷中来回激荡。 这个狭窄幽长的无名山谷中,顿时成了彻头彻尾的人类屠宰场。 “不要打了,我们投降!我们愿意投降!“ 在这样纯粹屠杀的战斗中,代衮再无战意,他急急扔了手中佩剑,高举着双手,向唐军喊叫了起来。 这名服饰与盔甲十分精良的准军高级将领,就这样扔掉武器,高举双手,向唐军大声喊话,自是十分醒目。 虽然听不太懂他的话语,但他的这般举动,让唐军主将曹变蛟,也立即大致猜出他的意思。 曹变蛟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传本将命令,准允他们投降。” “得令!”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一十章 前部既灭,邀战中军 见到所有的唐军,瞬间停止了攻击之后,代衮及剩余的三万余名准噶尔士兵,皆长吁了一口气,庆幸自已死里逃生。 毕竟没什么东西,能比活命更要紧。 在把所有的武器都上交出去后,一众准噶尔军兵,任由唐军象串青蛙一样,将他们串着捆成了一排。 那些被用绳子捆成一串的准噶尔俘虏,再无半点先前气焰,人人低垂着头,十分气沮的模样。 这时,有唐军士兵把垂头丧气的代衮,带到曹变蛟面前。 “我们曹将军问你,叫什么名字?”翻译透过密集的雨幕,向代衮大声喊道。 “我叫代衮,是准噶尔鄂托克宰桑。“代衮垂着头,沮丧地回答。 “曹将军问你,准噶尔援军情况,究竟如何,你要老实回答,不然的话,当心你的脑袋。”翻译厉声说道。 代衮心下震怖,遂有如竹筒倒豆般,将这一路准军入援的情况,向曹变蛟一一说明。 曹变蛟听完翻译的话语,顿是淡淡一笑:“果不出皇上所料,这准军三部兵马,尽是朝此处而来。现在前部既灭,其中军兵马,便是我军下一个目标了,他们已是跃入如来佛掌中的孙猴子,断难逃出我军掌心。” 曹变蛟自言自语地说完,复向翻译交待几句,便扭头就走。 翻译连声应诺,便到代衮面前,喝令旁边的几名唐军辅兵,先行将他带回营中看管。 见自已就这般被唐军带下去,代衮心下石头落地。 他本以为,那名唐军将领曹变蛟,定会向他好好询问一番,却没想到,甚至还会对自已来个严厉惩罚,却没想到,曹变蛟最终只是下令自已与那三万余名俘虏一道关押,便算处置完毕了。 曹变蛟整顿军伍,从山谷出来,立刻顶着风沙纵马前去谷外大营,向李啸禀告谷中战况。 本来,按原先计划,是在要谷内战斗打响后,潜藏在谷外的唐军亦全军出动,但由于突然袭来的风沙尘雾影响,李啸估计敌情有变,故谷外唐军只得暂停行动,等待谷中战斗结束后,再视情况作下一步行动。 现在,曹变蛟入得营来,立即将谷中战斗情况,以及代衮供述的情报,向李啸一五一十地全部说明。 李啸听完说明,对战斗情况十分满意,亦对将来要发生的进攻中军的战斗,充满了信心。 现在敌军前部尽灭,但因为风沙阻路,后面离山谷有数个时辰的僧格部中军,极可能还丝毫不知情。更大的可能,是会因为尘雾风沙,而停留在原地,以待风沙平静后,再领军前行。 而敌军陷入停滞状态,却是唐军进攻的大好时机。 李啸当即传令,趁现在风沙尚不太大,一路北进,给正滞留路上的僧格部中军,来个出其不意的迎头痛击。 李啸一声令下,除曹变蛟部兵马留于原地休整,同样看管代衮部的三万准军俘虏外,全军尽数北上,以尽快邀击僧格部的中军兵马。 风沙大起,铁流滚滚,昏黄一片的天地间,唐军将士人如虎马如龙,一路整齐地疾行北上,向那僧格部中军,全力进击而来。 而在唐军兵马快速北进之时,僧格及其十余万中军兵马,却在风沙中一筹莫展。 在临时搭建的防风帐篷里,僧格一脸焦躁地在帐中来回踱步。 真没想到,到了离喀什颇近的乌什一带,竟会碰上沙暴,虽然沙暴程度不大,却也给行军造成了颇大障碍。故而在缺乏向导的情况下,僧格不得不下令,全军暂时停驻,就地扎营,以待风沙过去,再开始向南进发。 僧格知道,现在中军驻扎于此,但前军在沙尘方起之际,就已近峡谷,估计现在已经过去,倒是躲过了这场越来越大的沙暴,倒是颇为庆幸。 可叹现在自已无法行动,只能等到风沙将息之际,再率兵疾速前赶,去与前部汇合了。 只是,这样的等待,到底需要多久呢? 没有人知道。 很快,近两个时辰过去了。 此时,已是正午之后,这扯天连地的风沙,终于开始稍小了一些,附近景物已是依稀可辨。 僧格立即下令,全军速速前行,争取在天黑前过了峡谷,去与前部汇合。 按其军令,全军将士立即开始动手拆除帐篷与临时营寨,然后全军一齐出发,向南方进发。 拆除营帐的工作,比僧格预想的要麻烦很多。 因为帐篷的桩基都已被沙尘掩埋,想要快速将他们全部挖出,确实不是一件能迅速做好的事情。 就在准军开始拔寨起营,准备继续南行之际,远处依然风沙蒙蒙的地平线上,竟有如魔术般地开始有了异动。 包括僧格在内,全体准军皆是惊讶地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仿佛突出涌出一道细细的黑线,而随着自已的部下军兵越行越近,他清楚地看到,那条黑线越来越粗,渐渐地幻化成了无数整整齐齐的兵马。 这些兵马,密密麻麻,气势极盛,正与自已行进的方向相对,同样开始快速朝自已方向,一路奔行而来。 “啊!是唐军!是唐军的旗号!” 僧格一旁的一名护卫,忽地大声尖叫起来。 见到这些突出其来的浩大唐军阵势,主将僧格的心,顿是瞬间就沉了下去,一时间,他竟有莫名的恐慌。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唐军,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们一路北上,那,那岂不是已与自已的前部兵马遭遇了么? 这一刻,僧格能感觉到,自已的心灵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更有刀割般的痛楚在心头弥漫。 他知道,自已的前部兵马,包括鄂托克宰桑代衮在内,极可能已尽覆于唐军之手。 唉,前部五万余人的兵马,就此尽丧,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打击。 更可怕的是,在自已还是拆除帐篷准备行装之际,唐军便突然出然,这一下,自已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僧格迅速地目测了一下对面的唐军兵力,他略略粗估了一下对面的前兵力,发现他们不过仅有三万余众。 他随即想到,按唐军的编制,这应该是唐军一个营的规模,这般兵力,倒也不算太多。 僧格看得没错,对面的唐军兵马,仅是由前头的先锋部队,基本皆是刘国能的第六镇兵马。而李啸的本部兵马,因天气原因,一时间未能赶上,故离这里尚有一段距离。 那么,这一战,自已到底是打还不不打? 只是,想到这里,僧格的嘴角,又泛起了一丝苦笑。 现在两军即将交错对接之际,还能由得了自已安全撤退么?现在的局面,变化得如此突然,自已除了迎头应战,还能有别的选择么? 僧格为自已突然冒出这个怯懦的念头,暗暗感觉羞耻。 真是岂有此理,自已有十余万多精锐部众,唐军不过区区三万余人,兵力仅有自已三分之一,唐军就是再精锐悍勇,兵力有限又正面迎敌的他们,又有何可惧。 当然,现在的自已,有很多部队依然在整理行装拆除帐篷,但已准备完毕的兵马却也至少有一半以上,当可全力用来对敌。 而且,自已已在千里镜中看得清清楚楚,这些唐军此番前来,估计是为了赶时间,他们并没有携带诸如火炮或投石机之类令西域诸国最为惧怕的重型武器,他们不也过和自已一样,仅有步兵与骑兵而已。 如果自已能及时派出军使,紧急前往后面,让那后部援兵迅速赶来,那这场接下来的战斗,自已与敌军一旦交战,自已非但不会受挫,反而当可毫无困难地占据上风呢。 僧格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顿是闪出狠戾光芒,牙关更是不觉咬紧。 他知道,这一战的价值与意义,对于这次入援叶尔羌汗国,甚至对于整个准噶尔汗国的前途与命运而言,又有多么的重要与关键。 如果自已若能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带着这些部下,把这部唐军全部消灭在此,那将来再与叶尔羌汗国国王阿不杜拉一道,在喀什城下里外夹击攻灭李啸的唐军,那这样的功劳,就算前部尽灭,亦是天大的功劳。只怕自已返国后,那父王巴图尔都要亲自出城,在都城郊外亲自迎接自已呢。 这般荣耀与机遇,纵有风险,又岂可落于旁人之手。自已若不抓住,又岂不是太过可惜。 想到这里,僧格喉头涌动,连呼吸都开始粗重起来,眼中开始满泛贪婪与嗜杀之色。 “全军听令!” “属下在!” “立即集结整备的兵马,列阵迎敌。同时尽快前往后面搬取援兵,让后部兵马尽速来援,务必让我军在此,一举消灭对面的唐军!” “得令!” 数名报信使者,立即向后面打马飞奔,此时风沙渐小,天气也开始变得炽热起来,这平旷的阿克赛野外地带,五万余名准军军兵排成一个长达数里开外的浩大矩形战阵,两边各有千余名骑兵护住两翼,向着对面的唐军,呼啸着卷压过来。 而在离准军兵马约二里开外,唐军亦停下脚步,开始就地排阵。 唐军第六镇副镇长刘国能,此时一脸凝重地亲自指挥这场即将到来的遭遇战。 他当然明白,这场战斗,对于整个西域征战局势,对于整个唐军第六镇兵马来说,会是何等的重要,又是何当的关键。 与有如狂热赌徒一般的僧格不同,刘国能的内心,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我军兵马虽因大部队暂且未至,故兵力暂时不如对面,但有充足的燧发鲁密铳和单兵投掷震天雷助阵,这战必胜! 唐军排成的阵型,是一个宽度几乎与准军相等的一字长蛇阵,六千余名盾兵一字排开,那镶着两排锐利尖利的大盾,有如一道临时筑立的钢铁之墙。 而在盾兵之后,则是密密麻麻的枪兵,他们在这盾兵筑成的钢铁墙上,在每面盾牌的上方,都搁有一根寒光闪烁的4米精钢长枪,有如蓄势待发的毒龙,阴狠地等到着对面越走越近的猎物。 唐军枪兵足有三层,可以确保有足够的兵力填补损失,整个阵形十分严整,充满了凛凛杀气。 而在枪兵后面,是手持震天雷的唐军辅兵,这些未着盔甲的辅兵,其实是唐军杀手锏般的存在。他们每人腰间挂着十多颗单手震天雷,看似无甚攻击力的他们,其实却是唐军最大的秘密武器。 在整个唐军枪盾战阵后面,则是分列着两部骑兵,以及两部重甲横行队员,以这两股部队,来保护侧翼安全。 见到自家军兵已然列阵完整,僧格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全军攻击的命令。 一场规模宏大的正面交锋,正式开始了。 如果从天空下望,可以清楚地看到,唐军与准军,宛如两道长长的粗黑线条,其中唐军的这一条,兀自不动。而准军的那一条黑线,正有如一条蠕动的虫子,快速地向唐军进逼而来。 见到准军以铺天盖地之势冲来,刘国能目光灼然,紧紧盯着准军的动态,在准军全军离自已阵前不过三百来步时,他将手中的令旗高高举起。 于是,有如变魔术一般,在每面蒙铁大盾上方,在每个作好攻击态势的枪兵旁边,又出现了一名手持燧发鲁密铳的火铳手。 他们迅速地做好准备,每个人手中那黑洞的枪兵,都立刻瞄准了对面正吼叫着冲来的准军。 刘国能手中的令旗,猛地挥下。 “预备,开火!” 随着唐军火铳总长一声怒喝,五千杆火铳齐齐开火,共有四千五百余杆打响。 “砰砰砰砰!……” 连排的鲜红余焰一齐飘飞,有如一条长长的鲜红绸带,宛如地狱之火一般美丽,有种死亡仪式般的独特美感。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两千五百多颗颗细小的三钱重米尼铅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准军猛扑而去。 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密集冲锋的准军身体之中。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一十一章 准军齐至,胶着大战 三钱重的细小铅弹,钻入人体,打断骨骼,撕碎肌肉,翻涌的弹头将内脏搅成一团浆糊,形成可怕的空腔效应,再加了这个年代几乎无药可医的铅中毒,中者立毙。 最前排的准军,立刻有许多人身上象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这铅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那些手持盾牌碰巧挡住铅弹的准军,亦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只是他们刚一倒下,就立刻被后面那些狂热无比,依然径自冲来的准军军兵,给活活踩死踩死伤,场面一片狼藉。 第一轮射击,虽然因为风沙大起,而完全无法瞄准,却也至少造成了七百多名准军当场死伤,让准军阵形,骤然出现一片混乱。 在准军阵型散乱,速度稍显迟滞之时,第二轮火铳齐射,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又是四千五百余杆火铳打响,这呼啸而出的四千五百余颗铅弹,因为准军越发奔近了,又造成了八百多名准军军兵的死伤。 准军阵形顿时愈发混乱,冲击的速度愈发减低,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准军军兵,人人脸上原本狂热嗜血的表情开始退去,很多人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噩运何时会降临在自已身上。 而在阵后监视的僧格,见到自家军兵在唐军密集攒射中,还未够射程,就开始出现混乱与动摇,冲击的速度与力量亦大为降低,不由得又是怒火中烧。 该死的,两轮齐射,就把自已的阵型给打乱了,这帮怕死鬼,真真无用,真真给我准噶尔帝国丢脸。 “都给老子冲!冲上去跟唐军战斗到底!别他娘的都跟没吃饱饭一样!”僧格双眼血红,挥剑怒吼。 僧格厉声骂完,又下令手下一众护卫上前督阵,整顿阵型,强令这些被驱无异猪和羊的准军军兵,继续前冲,攻到盾牌之处,去与唐军肉搏作战。 不过,僧格略一思虑,又在后面加了一句:“全军冲击时,就地散开,持盾牌者站在最前,尽可能减轻唐军射击的伤害。” “得令!” 不料,准军虽然又猛冲了数次,在又丢了一千多具尸首后,却依然难以接近唐军本阵,僧格万般无奈,只得下令他们留在原地,散开阵型,以待后军到来,同时其余兵马亦已准备完毕后,再度冲击唐军本阵。 而在另一侧的唐军第六镇兵马,因此毕间是先头部队,兵马之数确是有限,考虑敌军还有援兵未至,还需慎重起见,那唐军主帅刘国能亦下令,全军做好警戒与防备,等待唐军大部队的到来。 在唐军连续打铳时,僧格派出的使者,业已赶回后部兵马中,去向后面兵马统将,鄂托克宰桑车臣紧急守救。 听完使者的禀报,这位后军统领车臣的脸都白了,涔涔细汗从额头迅速冒出。 车臣是巴图尔的侄子,向来不是以作战勇敢而著称,而是细心与谨慎而出名,故而此番出征,准噶尔汗国国王巴图尔令车臣为后军统帅,同时负责全军的粮草与辎重,这倒也算是有识人之明。 没想到啊,此番出征,未至喀什,却在半途与唐军相遇,突然要打这样一番全无准备的遭遇战,前军已然尽灭,那么,那向来骄狂自负的堂弟僧格,真的会是久经战阵的唐军对手吗? 这个问题,似乎根本就不必多问。 可以想见,在没有足够兵力的前提下,僧格的十余万中军兵马,只怕决难是唐军的对手。 现在,自已只有赶紧增援僧格一条路可走了。 不然的话,这位世子爷要是挂在了这里,或是打了个大败仗,自已这个后军大将,也就算是当到头了。 于是,车臣几乎毫不犹豫地下令,让那五万余名后军兵马,除留下一万余人的军兵,留在原地看管辎重粮草外,其余的四万兵马,立即与他一道紧急赶路,前去增援僧格,确保此战获胜。 车臣带着四万余名援兵,急急渡河,终于在唐军的第六轮射击开始后,到达了战场。 原本见到手下军兵,被远处的唐军有如排队枪毙一般轮流击杀却束手无策的僧格,见到这些援兵终于赶来,心下的狂喜,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而且与此同时,其余的五万余名军兵亦是准备完毕,准备接受命令投入战场。 好哇,在这坐等挨揍的狼狈时刻,终于等到了足够的援军,那接下来,自已当可迅速组织反攻了。 “冲!都给老子冲!若有不冲者,皆斩!” 僧格气急败坏地大喝道“狗入的!唐军几轮齐射,就把你们给打乱了,老子养你们这般废物何用!越怕死越死得快,全部给老子上!冲上与唐军肉搏交战,就是胜利!” 无论是原先苦苦抵抗的部队,还是新投入战场的兵马,都知道,他们已然没有选择,知道现在的自已,唯一的生路,便是尽快地冲到唐军阵前,与唐军肉搏交战,让他们再无法打放火铳,方是唯一保命之道。 于是,准军们依然瞪着血红的双眼,呐喊前冲,而唐军的火铳,则亦是冷酷无情地一轮轮地打响,在这段不过一百来步的距离中,准军军兵不停地哀嚎着倒下。 准军因为有援兵加入,凭着人多,无惧死亡,他们拼死前进,终于到了离大盾长阵约数十步外,这时,唐军阵中,那些一直按捺不动的两千余名唐军辅兵,纷纷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手中滋滋燃烧的单兵震天雷,朝滚滚而来的准军军阵,用力掷去。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震耳欲聋的连绵爆炸声响成一片,几乎可以震爆人的耳膜,那刺目的金黄火光,在大团涌起的哨烟中时隐时现,空中碎肢与鲜血四处迸飞,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如同血腥地狱。 唐军这番出其不意的震天雷轰炸,可谓是对准军军兵的致命一击。 这些破片杀伤半径多达十多步的单兵震天雷,给准军军兵造成的杀伤效果十分可怕。 这两千枚单兵手掷震天雷密集投出,共有一千六百多枚顺利爆炸,致少让三千多名密集冲锋的准军,瞬间毙命,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很多人的耳朵,已被震至失聪,他们呆呆地怔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 一时间,准军阵型大乱,士气更是降至谷底。 而这时,唐军辅兵的第二轮单兵震天雷投掷,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又是一番连绵的剧烈爆炸,又是人体残肢与鲜血内脏四处横飞,又是多达一千名来不及后退与分散的准军军兵,瞬间被杀。 紧接着,又是第三轮投掷开始了。 而在震天雷大逞淫威之际,那五千杆燧发鲁密铳又齐齐打响,绵密的枪声与震耳的爆炸声,互相错杂,震耳欲聋,未有稍歇。 在唐军这样强横的火器攻击面前,在这近乎绝对死亡的暴力屠杀面前,以血肉之躯冲阵的准军,大部分,在离盾阵只有十余步的地方,在这离唐军几乎近在咫尺的地方,终于许多的准军,彻底崩溃了。 大批准军,纷纷扔了武器,嚎哭着转身溃逃,有如一群顾不顾腚的猪,再谈不上任何组织与纪律,每个人都是拼命后撤奔跑,唯恐落在后面,就会成为唐军的刀下鬼与枪下魂。 僧格自是大怒,亲自出马,国,连连砍杀溃兵,才好不容易压住了溃散的局面。 终于,在付出了重大伤亡后,其余的准军,极其幸运且近乎下意识地来冲到唐军大盾前。 只不过,他们还未来得及挥起手中的武器,大批甲胄齐全手持锋利精钢长枪的唐军枪兵,早已按捺不住,他们用尽全力,用被蓄势已久的4米精钢长枪,朝这些阵型混乱而低落的准军,狠狠刺来。 一杆杆4米长的精钢长枪,那锋利可怕的三棱血槽枪头,便有如长了眼睛一般,狠狠地朝着亡命奔逃的准军军兵捅刺而去。 被那刻了深深血槽的三棱精钢枪头刺到,便有如中了毒蛇之吻,可谓触之即死,沾之即亡。在唐军枪兵的凶狠捅刺下,准军们惨叫连连,不断挣扎倒下而亡。 唐军杀戮极狠,又有准军士卒又开始溃退逃散。 “不许逃!有逃跑者格杀勿论!”见到见方已离唐军近在咫尺,却这般阵型大乱,僧格怒火中烧,他咬牙狠狠下令“去,把那些临阵脱逃者,给俺全部宰了!” 大批护卫骑兵呼啸而去,对那些好不容易才逃到后阵之处的溃兵大砍大杀,杀得这帮可怜的家伙哀嚎不已,惨叫连连。 在僧格的强力镇压下,准军军兵开始恢复秩序,他们有如疯狂的野兽一般,无惧死亡地迅速冲了过来,开始对唐军的枪盾战阵,进行强力冲击。 由于敌军已到阵前,为免杀伤自已人,唐军辅兵不得不与火铳手一道后撤,只不过,战到此时,他们与火铳手一道,已然杀死杀伤了一万余名准军,效率可谓惊人。 更加残酷而血腥的肉搏战,正式开始了。 坚如城墙一般的盾墙上方,一杆杆长枪上下翻飞,有如呼啸而出的毒龙,不停扎向准军的头部、颈部与胸部,锋利坚锐的三棱精钢枪头,有如死神的爪子,不停攫取一名又一名准军的性命。 而准军战到此时,为了保命,也为了战功,每个人都愈发疯狂地向前冲击,每面大盾的尖刺上,都有如烧烤青蛙一般,挂满了不停涌来的准军尸体。他们无惧死亡,迎着枪尖与尖刺狂冲上前,对后面的唐军枪兵与盾兵疯狂砍杀。 由于准军兵力实在太多,在这面密集而强力的冲击面前,唐军的盾墙亦终于开始松动,出现了越来越大的缝隙,唐军的盾兵与枪兵,亦不断地倒下,只不过刚有人战死或倒下,便立刻有新的军兵补充其位,保证了整个战阵的完整。 在这样纯粹的冷兵器搏杀中,极其考验军队的胆量、勇气、组织度、纪律性等等关键因素,而在这几样上,唐军远比准军要强得多。 更何况,唐军有大盾为坚实防护,准军要越过大盾去攻击后面的盾兵与枪兵,那是相当困难。因为这个重要因素,加剧了准军的战损与死亡。 一番血腥厮杀下来,唐军与准军的战损交换比,基本维持在一比四左右。对于唐军来说,他们在抵抗住了最初的冲击之后,已然开始从胶着之态里,渐占上风。 不过,准军很快就凭着兵力优势,整个战阵幅度继续向两边延展开来,他们试图从两边包夹唐军的枪盾战阵,实现三面共同攻击的效果 准军的这番意图,迅速被唐军统帅刘国能识破。 他手中令旗翻飞,迅速下达军令,让一直呆在两翼的横行总队员,让这些唐军中最精锐的重甲步兵,出阵攻击,护住两翼。 军令下达后,那些从头到脚覆盖着厚重铠甲,人人武装到牙齿的横行队员,有如猛虎出山,蛟龙下海一般,大声吼叫着,挥着诸如虎刀、虎枪、长柄挑刀、厚北军镰等重型武器,跃入准军两翼,大砍大杀。 这些唐军中最精锐的重甲步兵,他们有如一辆辆微型坦克一般,在猝不及防的准军阵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他们毫不留情地大肆砍杀,刀光枪影所过之处,血肉飞溅,惨叫连连。 准军的包夹势头,瞬间被扼制,相反地,在唐军横行队员的凌厉攻击,前头的准军不断惨叫着倒下,整个阵势阵型,亦开始不断后退。 见到自已的军兵,兵力犹是唐军两倍,却在这样胶着作战中,竟然亦占不到丝毫上风,反而开始渐显颓势阵脚纷乱。后面观战的僧格,怒火攻心又焦虑不安。 他娘的,不全力以搏是不行了! 他有如一头凶狠的恶狼,对一旁观战的车臣大声吼道:“车臣听令,着你带后军四万援兵,复从两头包夹进击,一定要将这些唐军重步兵一举击溃!” 车臣心下一颤,遂咬牙大声回道:“遵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一十二章 唐军突至,准军大溃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僧格这声令下,车臣立即率领那四万余名,作为最后的后备力量的准军后部军兵,从本阵呼啸出动。 他们迅速分成两部,向着两边的侧翼迂进,准备凭着击其不意的冲击力,把正全力鏖战的唐军的横行总全部冲垮击杀。 准军后备兵员一动,那边的唐军镇长刘国能看得真切,立刻手中令旗一招,同样在两边待命的唐军骑兵,立即呼啸着对冲上去。 相比装备清一色的准军步兵,冲在最前头的是唐军的重甲骑兵玄虎重骑,这些人马俱着重甲的精锐唐军骑兵,虽然因为距离太短没能成功集团冲锋,但在这样的短兵相接战斗中,其作战能力与防御能力皆是比准军强出太多,堪称为碾压式的优势。 而就在这时,唐军本阵中,队形迅速变化,原本在枪盾战阵后面,作为预备队等待的一千余名枪兵,快速分成两队,他们快步奔行出阵,准备兜到准军军兵后面,去将他们彻底包围消灭。 准军的数千名入援兵员,迅速地陷入了将被前后包夹的危险境地。只不过,唐军骑兵楔入极深,又厮杀凶猛,准军根本就无法整队脱离。 至此,双方皆尽全力,彻底用尽了手中兵力互相搏杀,这场搏命般的惨烈战斗,杀声震天,血流成河。 不过,相比一脸凝重的刘国能,远远观占的僧格脸上,却是泛起莫名的喜色。 因为,总兵力多达十三万多的准军,对于仅有三万余人的唐军,兵力优势实在是强太多。虽然唐军奋力相战,杀伤人数与效率皆远超对面,但毕竟兵力有限,竟开始渐渐地被准军包夹,开始陷入劣势之中。 僧格眼见唐军开始被自家军兵渐渐蚕食,不由得一脸兴奋,竟跳下坐骑,亲自擂鼓助威,以期自家军兵能更快消灭残敌,为已然覆灭的前部兵马,报此大仇。 唐军统帅刘国能及其手下第六镇兵马,最为危险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刘国能表面平静,内心却亦是十分焦灼。 唉,皇上的大军,怎么还不来! 当初,刘国能与李啸约好,他作唐军先锋,挺前探路,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突然与僧格的部众遭遇,立即就来了一番生死大战,这般异变之局面,倒也确是完全出乎了刘国能的想象。 也不知道,自已急急派出的使者,现在有没有见到皇上,要不皇上没得到消息的话…… 刘国能脸过闪过阴郁之色,却愈发大喝道:“全军听令!全力死战,一定要坚持到皇上到来!” “得令!” 鼓声隆隆,刀剑相砍,杀声震天,唐军将士全军呐喊,愈发奋力死战,每个人脸上都满是决然之色,与对面的准军愈发胶着地对战在一起。 就在这时,远处的地平线上,终于有了异动。 远处的地平线上,仿佛突出涌出一道细细的黑线,而随着时间推移,那条黑线越来越粗,渐渐地幻化成了无数整整齐齐的兵马与旗帜,铺天盖地,不知道有多少数量。 这些兵马,密密麻麻,气势极盛,正与准军行进相对的方向,开始快速朝战场疾奔而来。 “刘镇长,我们的援兵到了!” 刘国能身边,一名护卫遥指远处的唐军兵马,激动得几乎语不成声。刘国能亦是一脸欣喜,他那刚毅的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他朝自家军兵大声吼道:“兄弟们!加把劲!皇上已带大军到此,一定要把敌军彻底消灭!把这群王八蛋彻底宰杀,一个也不留!” 全军将士发出齐声欢呼,人人脸上满是激动与欢喜之情,仿佛突然打了鸡血一般,迸发出了无穷的动力与勇气,战意昂扬至极。 而在这时,见到这些从遥远地平线上,突出其来出现的浩大唐军阵势,僧格那原本激动不已的内心,瞬间就沉入了冰湖之底。 一时间,更有莫名的恐慌。 不是吧,唐军的主力兵马,竟然也赶了过来,还来得这般凑巧,正赶上战局最为关键与重要的时刻。 是的,僧格看的没错,唐帝李啸的本部援军,终于在这关键时刻,赶到了。 本来,李啸的兵马路程,可以比准军的后部兵马还早到些,但因为风沙自北而来,李啸全军逆风西行,又有大批火炮需要携带,这才导致本部军兵延迟到现在才到。 大军一至,战斗的形势,顿是立为改观。 原本凭借兵力优势,而在战局中稍稍占优的准军,立即丧失了最为重要的本钱,每个与唐军苦苦对战的准军脸上,都写了莫名的恐惧。 全军尽上,对战唐军一镇兵马,都是如此不易,现在唐军大至,这接下战斗,还能有多少胜算。 这样简单而现实的念头在心中泛里,顿是有如一瓢冰寒至极的冷水,彻底浇灭了。 而在这时,随着唐军中的令旗又高高挥起,以及一种怪异的天鹅号声,尖锐刺耳地响起。 僧格惊讶地看到,从远处地平线处,竟如变魔术一般,又有一只约有五千余人的骑兵队伍,疾速地兜转奔行,他们有如一股卷地而起的狂飙,正向着自已的方向,呐喊着冲杀而来。 僧格脸色煞白,他半张着嘴,双眼之中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脑袋在此时竟是一片空白。 万万没想到啊,唐军援兵方来,竟然就给自已来了一招黑虎掏心…… 在战局这般困难的情况下,唐军竟然还这般沉得住气,一直悄悄藏着这个杀招,直到自已将手中的牌全部打出后,才施手放出。 可恨啊,老子玩了一辈子鹰,今天去在这里,被老鹰啄瞎了眼! 僧格现在,面临着最痛苦的抉择。 从现实意义上说,在所有的牌都打出去了的情况下,自已仍是不敌,那最好的应对办法,便是迅速脱逃离去,如此当可保性命无虞。 但是,如果他作为主帅现在这战局关键时节掉头逃跑,那可以想见,准军的战阵,因为主将逃跑,必定会士气大沮,甚至就此全阵崩溃。 而这些唐军骑兵,纵然追不上他,却可立即背冲正陷入苦战的准军军阵。被这五千名骑兵凌厉一冲,那些主将逃跑军心大乱的部众,只怕将会更快地彻底崩溃吧。 而且,自已身为统军大将,就算能从战场逃得性命,但折损了这十多万人的准噶尔兵马,那回去之后,又要如何向父王交待! 更可怕的是,这十余万人,乃是准噶尔帝国最为精锐的战力,他们若是全部折损于此,那准噶尔帝兵力空虚,唐军当可在灭掉叶尔羌汗国后,再一鼓作气,全军北上,径攻兵力虚弱的准噶尔汗国,那准噶尔汗国极可能会唐军一击至溃! 这将是一个噩梦般的结局。 只不过,若是不跑,这五千骑兵一来,自已现在身边仅有五百余名护卫骑兵,兵力仅为敌军的十分之一,又如何抵挡得住唐军的冲击,这样的坚持抵抗,又岂非与送死无异。 几乎可以料定的是,若就两军就此交战,那连同自已在内的这五百余名护卫骑兵,定会被这五千唐军骑兵牢牢围住,全部消灭,再无孑遗。 这一刻,僧格悔之无及,又焦躁无比。 他娘的,难道老子现在横竖是个死么?! 僧格彷徨无计,左右为难,那五千唐军骑兵,已然快速兜过了正在激烈交战的主阵,离僧格等人越来越近了。 这一刻僧格脸色大变,他眼中满是恐怖神色,迭声喊道:“快,快传本将军令,立即鸣金,召回正与唐军鏖战的儿郎们,令他们全力撤回,然后全军就地结阵,一起迎战这些该死的唐军!” “得令!” 旗帜翻飞,怪异急促的的鸣金声,立即尖锐连绵响起。 听到后阵传来鸣金之声,所有正聚精会神全力交战的准军,顿时都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不是吧,怎么会这样! 在这战况这般胶着之际,主将僧格,竟然下令全军后撤,莫不是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清晰尖锐的鸣金声不到断来,有如一柄柄重锤,不停地敲打在剩余的十余万名准军军兵心中,让每个人原本就不高的士气,有如泄气的皮球一般,彻底消沮。 而正统军扑杀唐军两翼的准军鄂托克宰桑车臣,这位僧格的堂兄,闻得鸣金之声,心下更是怒火中烧。 他娘的!打个甚个鸟仗! 这样胶着之态胜负未分之际,便要仓皇后撤,简直就是自杀之举! 况且,现在两军这般胶着缠斗,自已这一方,就算是想立刻后撤,又如何能轻易办到。 只是,军令无情,自已又如何可以违背。 “撤!快撤!尽速退回本阵!”车臣大声喊完,率先掉头而撤。 一时间,准军后队变前队,纷纷掉头后撤,阵型为之大变,秩序一片混乱。 他们有如一群顾头不顾腚的野猪,全无战心,疯狂逃窜,不顾唐军骑兵的凶狠追击,与后面唐军枪兵的不断捅刺,大批的准军溃兵惨叫着倒地,或死或伤,被追杀得十分狼狈。 准军军兵溃走,那些与他们交战的唐军的骑兵,立即分成两部,一部皆是飞鹞子轻骑,一路兜转绕行,想把全部溃兵的退路给彻底堵住。 另一部皆是玄虎重骑,这些人马俱着重甲,重达500多公斤的钢铁怪物,掉转头来,向正接连后撤溃逃的准军步兵,横冲而来。 这样的事态瞬变,其实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里。 见到局势瞬变,准军仓皇后撤,唐军主帅刘国能当机立断,立达下达了全军进击的命令。 这般良机,岂可错过! 原本刻意保持的枪盾战阵瞬间散开,大批的唐军枪兵,有如出山猛虎,向着后撤而去的准军拼力追击。 一杆杆锋利长枪,向着正亡命撤走的准军狠狠捅刺而去,一名又一名撤逃的准军,哀嚎着倒地毙命。 唐军枪兵杀得性起之际,那一千余名玄虎重骑,有如钢铁坦克一般,从两边无情地夹击冲入,那正在掉头纷乱撤退的准军阵中。 人马俱着重甲,合重多达半吨的玄虎重骑,有如可怕的钢铁巨兽,以凌厉高速的态度,冲入毫无防备正在溃逃的准军之中,其冲击力达到了近乎恐怖的地步。 无数准军溃兵,被铁马冲击得有如纸片一般漫天飞舞,在空中划过或长或短的弧线后,再啪啪地掉下地来,不死即残。 而更多的准军,则径直被这铁甲重骑撞翻于地,然后被那纷沓而来的粗大铁蹄,活活踩爆了头颅或肚子,地面上响起了一片可怕的爆裂声。 强悍无匹的唐军玄虎重骑,在准军的惨叫连连中,从溃逃的准军阵中,用暴力与死亡,犁出一条血肉模糊,布满碎肢残骸的血路。 从战场退回本阵的距离,并不算长,但剩余的近十万人的准军步兵,在这般强力而恐怖的冲击下,登时全部崩溃了。 原本还勉强算是有点秩序的后撤,瞬间变成了毫无目标四下溃散的逃亡。他们纷纷弃了武器,哀嚎着大声逃亡,更有甚者,边跑边脱去盔甲,以求能在这场逃生大赛中,尽可能地死道友不死贫道,让自已得以逃出生天。 而唐军的玄虎重骑,与那数千唐军枪兵,则有如不停追逐猎物的野兽,对他们继续毫不留情的撕咬猎杀。 见到自家十万余人的兵员,果然还是在撤退中,走向了彻底的溃败,僧格心痛如刀绞,却已然回天无力。 自已下意识地想退兵结阵,以求自保,最终,却是这般输了个彻底。 他再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漫坡遍野的准军军兵,被唐军如屠猪宰羊一般尽情屠杀。 这一刻,僧格忽然有种幻灭之感,此时的他,只觉得自已是具只剩呼吸的行尸走肉,不知道自已的存在还有何意义。 战至此时,败局已定,僧格知道,自已再抵抗下去,亦是无能为力亦无济于事了。 可叹啊,自已本想赌一把,想重想结阵自保,现在看来,再似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笑话罢了。 可怜手下这十余万余的准军军兵,却在今天,以这样一个窝囊的结局,走向命运的终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一十三章 准军覆没 僧格战死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这在这时,那战得满脸是血身上多处受伤的堂兄车臣,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拼死逃到了阵前。 “僧格!现在唐军全力杀来,我军全军尽溃,现在到底该如何行事啊!”这位堂兄毫无顾忌地直呼其名,其脸上与眼神,皆满是巨大的恐惧。 在僧格彷徨无措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之际,那五千余名唐军骑兵,终于扬起一路巨大的烟尘,有如无比巨大的黑色箭头,吼叫着冲到了僧格之处。 见到这些唐军骑兵有如野兽一般吼叫冲来,僧格脸色惨白如纸。 他娘的,再不逃,可就要尽数命丧于此了! “撤,全军北撤,一定要逃出唐军的追击!”僧格这句声嘶力竭的吼叫,不知道是对自已,还是对旁边的堂兄车臣所以说。 这个时候,再没有任何东西,能比保命要紧了。 僧格的护卫骑兵如遇大赦,立刻纷纷拔转马头,紧紧地护着僧格,纵马疾速逃走。 见僧格的应对方式,竟然是就地逃跑,车臣一声苦笑,遂亦急急统领余部,与其一道撤逃。 只不过,他们的速度,毕竟还是稍慢了一步。 那些唐军骑兵迅速冲近后,其中约有一千余名蒙古骑兵,他们一边在保持高速追赶之时,一边立刻取下背上的弓矢,开始觑准前面奔逃的僧格等人,吱吱地张弓拉弦,尽力激射而去。 五千骑兵中的千余名蒙古骑兵,此番一道尽放的箭矢,喀喇喇一阵骤响,空中瞬间飘过一阵黑色的箭雨,呼啸划过蓝天,迅速地追上仓皇逃命的僧格等人。 僧格部的护卫骑兵里,顿是连绵的惨叫响起,后面的军兵,纷纷中箭,人喊马嘶地掉下马来。 其中,一根黑色箭矢,穿越过了阻挡的护卫,极其准确地射中了一旁的宰桑车臣的后颈,那凌厉的箭头,复从他前颈透出,带出大团喷涌的血雾。 “宰桑大人!” “堂兄!” 旁边的护卫与僧格连声哀唤,车臣却已听不清了。 他唯一能感受的是,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瞬间从后颈直传入大脑。这剧烈无比的疼痛,让他几乎当然晕厥。他在马上摇晃了一下,扑通一声,掉下马来。 一名护卫俯下身来,想将他从地上捞起,只不过,他方探手,便复有箭矢激射而来,只得号泣而去。 而这位准噶尔汗国的鄂托克宰桑车臣,还来不及喊出一声,竟被一根粗壮的马蹄,将脑袋生生踩爆。 僧格扭头见此惨状,不觉心下大怮,一时没抓紧缰绳,竟险些掉下马来,幸得旁边的骑兵及时扶住。 这时,复有一根箭矢呼啸而来,夺的一声,射入其肋下,痛得僧格一声惨叫。 僧格能清楚地感受到,肋下箭矢射入极深,箭伤之处在不停流血,让他渐觉眼前模糊,几乎就要晕倒。 生死关头,僧格用力紧咬下唇,几乎咬下肉来,方在痛楚中保持着意识清醒,却亦再说不出甚话,只能任由手下紧紧护卫着他,愈发加快了逃跑的速度,一路绝尘而去。 原本紧紧尾追的唐军骑兵,见他们逃脱得如此之快,不由得在后面唾骂连连,又发怒地一齐激射一阵箭雨之后,不再继续追赶。 他们调转马头,朝那向正仓皇溃逃的准军步兵奔行而去,与唐军第六镇的骑兵一道,对他们相向夹击,猛追赶杀。 在主将受伤溃逃,唐军又占据绝对优势的联合夹击下,拼力逃命的准军残兵,立刻彻底崩溃了。 他们毫无目标地四处奔逃,整个阵型彻底溃散再难收拾,每个人都只顾着自已仓皇逃命。 至此,整个偌大的旷野,成了唐军尽情屠杀的场地,漫坡遍野溃逃的准军,则有如疯狂逃命的牛羊猪犬,任命唐军追杀砍死,根本就没有任何保命的可能。 更可怕的是,在这样的四散溃逃中,即使有零星的准军军兵想要投降,也立刻被杀红了眼的唐军士兵,或砍或捅,登时杀毙,断不留情。 只不过,两条腿的步兵,如何跑得过四条腿的骑兵,最终,约有七万余人,被唐军骑兵截断了所有退路,眼前着就要将他们,有如围猎野兽一般,即将被全部包围剿杀。 这批人当然明白自已的命运,他们纷纷跪地,面对唐军越来越逼近的冰冷刀锋,磕头不止,请求投降。 最终,还是大唐皇帝李啸,亲自下达了止杀的命令,投受了这八千余名准军的投降,整场战斗,终告结束。 至此,十四万余人的准军兵马,仅有约三万余人侥幸逃得性命,消失在战场边缘,另有七万余人成为唐军俘虏,其余的四万余人皆被唐军宰杀,整个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满地,死人死马横七竖八,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唐军阵中,立即爆发出连绵的欢呼声,有如滚滚春雷,响彻原野。 那作为先头部队与准军死战的唐军第六镇镇长刘国能脸上,亦是一脸得意的笑容。 他娘的,这仗总算打赢了。 他随即前去觐见李啸,向其禀报先前战斗的详细经过。 李啸微笑听完,随即对其大加勉慰,并传令重赏其下将士,刘国能大喜而退。 这样的战斗,其实也早已是李啸意想中的胜利,与过往的战斗相比,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可叹那些在战斗中拼死与唐军对战的敌兵,只不过是白白枉死在这叶尔羌境中,没有任何意义。 这两场仗打下来,除了逃回的溃兵,以及其后勤部队共四万余人外,准军前中后兵马十五万余人已然尽灭,再无法对自已造成任何威胁。 李啸确信,现在准军一灭,那叶尔羌汗国再无援兵,那么,自已在打扫战场后,当可全军挥师南下,继续攻下南边的叶尔羌汗国都城喀什城,一举击灭这个苟延残顺的叶尔羌汗国。 而再等到唐军扫灭叶尔羌汗国后,便可一齐北上,那新灭敌国士气如虹的唐军三十万兵马,当可从北境直扑准噶尔汗国,将这个兵力大半折损,国中已然空虚的国度,和叶尔羌汗国一样,全部彻底攻灭。 想到这里,李啸眼中精光奕奕,神色愈发昂扬。 他立即下令,全军快速打扫战场,之后南过峡谷,去与那先前歼灭了准军前部兵马的曹变蛟的第七镇汇合,然后全军皆在阿克赛休整两天后,便齐力西进,进军喀什。 而在准军这边,在经过了近半个时辰的逃命之后,奄奄一息的僧格,在一众亲随兵马的护送下,终于回到了原本的后军后勤部队驻扎地。 此时,见到这位已然奄奄一息的世子这般惨败而回,驻地中的从将领到每个士卒,都是一脸悲戚之色,人人神情满是迷茫。 一路失血,生命力已然极弱的僧格,费力地睁开血糊糊的眼睛,还未来得及看清面前的军兵士卒是何模样,便张了张嘴,呜的一声,从马上仰面栽下,再无动弹。 这位准噶尔汗国的世子,第一继承人,就这样,在这乌什的荒旷之地,窝囊而不甘地死去。 “世子!” “将军!” 一众将士皆是连声悲呼,他们一把扑上去,想把僧格从地上扶起来。 只不过,他们很快就放弃了抢救他的打算。 因为倒地的僧格,呼吸已近绝无,眼神亦开始渐渐涣散。 重伤奔回的他,终于吐出了最后一口余气,瞪大眼睛彻底死了。 这样的结果,也许最好的安慰就是,没有落到唐军手中,没有如堂兄车臣一般,被众马踏尸踩成一张薄薄的肉皮。 自古将军阵上亡,更何况还能全尸返国,也是难得了。 好么,此战大败,世子又重伤阵亡,接下来,这仅剩的三万余名残兵,该何去何处是好呢? 残余的三名职位最高的将领,开始了紧急商议。 “各位,现在我军大溃,世子阵亡,逃回的兵马与驻地守军加起来都不到四万,这般微薄兵力,如何是大获全胜的唐军对手,又如何可在此处继续守下去啊。”一名将领一脸哀色。 另一名将领亦是一脸悲痛,一声长叹道:“现在世子已逝,又遭此大败,我军断无再战之能力,再驻此地,复有何益。眼下之计,还是需要速速将世子尸首送归升龙城,我军一道护柩回国,让国王陛下速作决断为要。” 另一名将领一脸悲色,却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同意他们的看法。 很快,僧格的尸身装殓完毕,在一众残兵的护送下,不眠不休,昼夜兼程地连夜驰赶,终于在五天之后,赶到了准噶尔汗国都城之中。 此时,城中的准噶尔汗国王巴图尔,听到手下禀报这般噩耗,险些当场晕了过去。 真没想到,僧格这名被自已视为接班人的长子,竟然在有巨大兵力优势的前提下,竟连战连败,前中后三部兵马尽丧,且自已亦在乌什一带被唐军射杀于阵,这,这简直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巨大损失与残酷打击。 自已年纪已大,世子却在战场暴亡,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痛,真真何以言之! 更何况,还有那堪为帝国柱石的十五万精锐兵马,已全部葬送于叶尔羌汗国的荒旷野地之中,这下世子既亡,准噶尔汗国更是岌岌可危矣! 若是唐军在灭了叶尔羌汗国后,立即发兵来攻,自已将何以挡之啊! 巴图尔心如刀绞,忍不住一声长叹,颤巍巍起身,立即出城,去迎见那刚刚护送灵柩赶到都城南门外的近四万残兵败将。 看到一众垂头丧气目光呆滞的兵卒,护送着那一口黑漆漆的棺木,缓缓来到自已面前时,巴图尔又险些昏厥于地,幸得左右及时搀扶住。 “僧格呀……”巴图尔按捺不住心下悲苦,一把扑在棺材上,放声痛哭。 周围的准噶尔官员,人人脸色复杂,亦陪着掉了几滴鳄鱼泪,然后便皆来劝谏巴图尔,要他放宽心思,节哀顺变。 他稳住心神,木然而立地听跪地的三名将领,声音颤颤地完僧格如何战死,以及十余万余人是如何全部被唐军彻底消灭的经过,心下的疼痛,简直有如锥扎。 可恨啊!自家十五万人的精锐,自已最为看重的继承人,就这样近乎阴沟里翻船的方式,全部覆灭于叶尔羌汗国乌什之地,这既是帝国难以承受的打击,也以是难以言述的耻辱! 见到巴图尔一脸阴沉发狠的模样,伏跪于地的三名将领忧惧不安,三人揣揣不安地互相对视,最后才由一人小心地反问了一句:“国王陛下,现在大军既灭,所余残兵及国中余部,总共不到五万守兵,若只有这般部队,只恐难以抵挡唐军来袭,到时只怕……” 这名将领的话语,让巴图尔心下愈发难过,更有如芒刺在背之感。 他知道,仅凭这不足五万斗志不足战意低沮的守军,想要与如狼似虎又挟了大胜余威的唐军作战,守住那面积广阔却双缺兵少将的准噶尔汗国,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 怎么办? 难道,只能束手待毙不成? 巴图尔心下迷茫,却又不能在众人面前表露出来,只能挥了挥手,让他们先行退下去。 接下来,在为僧格操办完后事与葬礼后,这位老迈的国王,终于孤独地回到了宫里。 他象一具木偶一般,呆立在龙椅上,双目呆滞,谁也不知道,老国王半天不动,究竟在想些什么。 许久,他才转了一下眼珠,对旁边那大气也不敢出的侍女传令道:“去,去把亲王噶尔丹唤来。” “诺。” 听到侍女的传令,正在自家宫中百无聊赖的噶尔丹,脸上却是露出了莫测的笑容。 这亲王噶尔丹,乃是巴图尔的次子,原本一直统兵在外,不在国都,而在僧格统兵入叶尔羌汗国后,他被巴图尔紧急调回都城,以协防首都安全。 由于僧格重兵在握,噶尔丹又是孤身入京,自是对皇位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而现在,僧格与车臣等人皆已战死,精锐尽丧,老国王巴图尔唯一可信赖,也唯一可传皇位的人,便是自已了。 现在,国王巴图尔又要召见自已,内中所藏之意,自是不言而明。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一十四章 横行西域,两国震怖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儿臣觐见父汗。” 昏暗的烛光映照中,沉沉丹阶之下,噶尔丹恭敬伏地,向正呆坐龙椅上的父王巴图尔致礼。 直到这时,巴图尔才仿佛从迷茫中回过神来,淡淡地说了句:“哦,你来了,起身说话吧。” “谢父汗。” 噶尔丹起身后,巴图尔脸上泛过一丝苦笑,低声道:“噶尔丹,现在已然如此局面,你却有何想法?” 噶尔丹见父汗开门见山地径问自已,不觉一怔。不过,他也迅速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便回禀道:“父汗,儿臣以为,李啸已攻灭我准噶尔汗国大部精锐,又杀害大哥与堂兄,那么他们接下来,必定会再无后顾之忧,全力攻打叶尔羌汗国。而叶尔羌汗国一灭,必以我国违约相攻为借口,发兵北上,全力攻打我准噶尔汗国,这样一来,我准噶尔汗国兵力空虚,想要抵挡数十万精锐的唐军全力进攻,必定十分困难,其局面亦会万分危险。” 噶尔丹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下,偷眼觑去,果见父汗巴图尔一脸苦痛却又不便发作之神色,遂又继续说道:“不过,唐军此番来攻,虽然胜算极大,但我准噶尔汗国,亦不是案板上的鱼肉,可以任其宰割。以儿臣看来,我准噶尔汗国若要死中求活,若要反败为胜,那就唯有一个办法可行。” “哦,什么办法?” 噶尔丹目光灼灼,复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首先,因为我军兵力不足,故国境上的守边军兵,在得知唐军来攻的消息后,需立刻弃守边城,放弃国境防线,统率全部兵马,即刻入援都城道尔本厄鲁特城。” 巴图尔闻言一呆,忙反问道:“若是这般行事,那边境一带岂不是只能拱手相让于敌军了么?” “唉!父汗,恕儿臣直言,唐军兵力雄厚,战力非凡,又有诸多火器助阵,我军兵马已然稀少,若再分兵诸地,却是如何可敌!就算是全军将士,各各尽忠,但兵力相差太大,纵想凭险据守,亦是难于持久。而与其这般被唐军最分头全部消灭,还不如将其尽撤于都城,以保全根本。若是凭着都城道尔本厄鲁特城的坚固城墙与守备,与其长期周旋,方为正确之策啊。”噶尔丹脸色凝重,急急回道。 巴图尔听到这里,却是眉头紧锁,捋须不止。 噶尔丹盯着他的表情变化,亦不作声。 巴图尔一声长叹:“噶尔丹,虽是这般说法,若唐军发现我边境竟无兵马驻守,岂不会愈发气焰嚣张,从而一鼓作气打到都城下么?而且,若我军溃败的消息传到北面的俄罗斯帝国,那侵略成性的俄国虎狼,岂不会亦蠢蠢欲动,将要对我北方边境不利么?” “唉,看来父汗真是老了,既畏首畏尾,又瞻前顾后,真是胆小无用。”噶尔丹见父汗这般迷茫胆怯,心下不觉起了鄙视之念。 他忍不住低叹一声,复道:“启禀父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唐军如此势大,我等岂可与其强自争锋!我国已是势弱,再假扮强悍,复有何为?而北面的俄国,估计在得到我国军兵大丧于叶尔羌汗国的消息后,怕是早就动了南下相争的念头。这几乎是必定之结局,又如何可轻易躲得过去。” 见巴图尔阴沉着脸不说话,噶尔丹又急急说道:“父汗,以孩儿之见,在撤出边兵,全力守都城之时,就要同时立即派出使者,前往俄罗斯国首都莫斯科,面见俄国皇帝阿列克谢一世,在俄国出兵之前,主动献土割地,以此条件,求他派发援兵入援我准噶尔汗国,从而两国共同对付那远道而来的唐军兵马。到时候,咱们道尔本厄鲁特城中尚有五万余人的兵马,加上俄国派来的数万援兵,给他们来个内外夹击,里应外合,一齐对围城唐军进行联合攻击,相信一定能一举打败他们。” 巴图尔听完噶尔丹之计,依然默不作声,只不过,脸色倒是和缓了许多。 见这位父汗不作声,噶尔丹叹了口气,又道:“父汗,事情总有轻重缓急。我已算过,若俄罗斯同意发兵,其部兵马若要赶来我道尔本厄鲁特城,顶多在一个月内便可赶至。那样的话,我只要能保住都城道尔本厄鲁特城,暂时失去边境城池,又有何妨?且我军若能在国中坚壁清野,唐军远来,必不可久,顶多只能攻占我几座边城而已。而等到我军与俄军援兵联手打败唐军,再一道将其驱除出境,岂不是顺理成章之事么?” 巴图尔点了点头,却又忧心忡忡地问了一句:“噶尔丹,你可曾想过,万一俄国不发援兵,而是与那李啸儿狼狈为奸,共谋我准噶尔之地,却当如何?” 巴图尔这一反问,噶尔丹亦是脸色一僵,神情中便多了极多苦涩之意。他苦笑一声,回道;“父汗,现在这般局面,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走一步看一步了。万一俄国人真想与唐军联合对付我国,那我国也算是天数已尽,理固宜亡了。不过,我们派去的使者,当可向俄国表示唇亡齿寒之意,兔死狗烹之理,以尽可能挽回局面。听说唐军当年,为了攻占俄国的雅尔库茨克,曾与俄国大打出手,前后数年方彻底打败俄军,强占了整个东西伯利亚,可谓与俄国结下了血海深仇,双方又岂会轻易合好?” “况且,整在那唐军第五镇兵马,在占据了东西伯利亚后,犹是贪心不足,其前沿兵马,不断向西推进,已抵鄂拿河东岸,即将进取西西伯利亚了。唐军这般贪婪,俄国岂不会极其惕惧。而现在的俄国,因为前几年国王年纪尚幼,不太参与国事,全由姻亲贵族莫罗佐夫,来实际掌控管理俄国大权。此人贪鄙残暴,为加强国家的财政压榨,大力欺压贫苦百姓与广大农奴,前年莫斯科就爆发了反对征收高额盐税的市民起义,且这几年更连续发生了普斯科夫和诺夫哥罗德的起义,俄国这般边境不稳内乱不休,更是极需安稳发展,又如何会与仇敌和好,来一道进攻我国呢?“ 噶尔丹说到这里,又是一声叹息:”父汗,再退一万步来说,唐军若与其合作攻灭了我国,难道其贪心又会得到满足吗?还不是要继续北上进攻俄国,怕是要把俄国赶过乌拉尔山方可止息呢。俄国亦有智谋之士,又岂会看不到与唐军合作,只会是与虎谋皮,最终反噬自身的可悲结果。所以,孩儿还是认为,俄国若要求得长久之策,必会全力入援我国,而不会鼠目寸光地去与唐军合作。” 巴图尔听到这里,微微点了点头,脸色已然完全舒缓,其心下主意,亦已拿定了。 他娘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眼下为保全整个准噶尔汗国,也只能如噶尔丹所言之策行事了。 于是,他立即下令,着噶尔丹任都城防备统帅,立即从国中各地集中兵马,入援都城,一定要确保都城安全,保住这个准噶尔汗国的核心。 同时,派出全权代表出使俄国,向俄国表明准噶尔汗国割地分土以求援兵的意愿,同时向其晓以唇亡齿寒之道理,促其尽早兵,入援准噶尔都城。 而准噶尔汗国境内,立即坚壁清野,除了将存粮与军械尽皆带着至都城外,各地的军堡粮库,庄稼粮食,皆要彻底毁坏,让唐军再无任何办法,可以就地补给后勤。 就连各地的百姓,也要全部被给强令立即搬走,全部迁往都城。防止当城的人力物力,让唐军获得补给。让唐军此番出征准噶尔汗国一无所获,根本没有就地征粮的可能。 数天后,噶尔丹便将边境各个军堡的全部守军,尽皆回撤到都城,然后率领这总共五万余人的兵马,一齐严密驻防到于都城中。 与此同时,为确有足够的兵力可用,城中的青壮也被紧急集结,共拉了有两万余名壮丁上城墙防守,作为临时的辅兵使用。 看上去,准噶尔汗国处置得紧急而有序,一副与唐军对决到底的模样。 而在准噶尔汗国上下忙碌,着急保卫首都之际,唐军亦在全军集备,全力向叶尔羌汗国都城喀什进发。 早在唐军全军主力向喀什进军之际,那作为迷惑敌军而行动的唐军第十一镇兵马,已在镇长莫长荣的率领下,提前到了喀什外围。 他们这一路行来,大张旗鼓,摆出一番声势浩大的模样,骇得喀什城中的残军余部摸不清虚实,人人心惊肉跳。 更令城中守军气沮的是,这部不知兵力虚实的唐军,在到达喀什城后,便在附近分兵纵掠,所向披靡,将附近的坚壁清野后残余的百姓与粮食,全部一扫而空。 可悲的是,唐军在外面凶横作恶,城中仅存的五万兵马,却只敢作壁上观。 这些最后存在的珍贵兵马,皆由国王阿不杜拉亲自统领,一直龟缩于城中,根本不敢出头。布奉了严命守城的他们,见唐军在外为非作歹,也只能在城中咬牙紧熬。 毕竟,喀什是叶尔羌汗国最后的重镇,断断不可有失。 只是这般守下来,城头那些原本就士气低落的守军,顿时愈发气沮。他们每天呆立于城头,双股发颤,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应对。 而城中的主将,叶尔羌国王阿不杜拉,每次巡城之时,见到外面唐军如此规模宏大又兵精将锐,一副气势如虹的样子,他的心下,顿时满是惶恐与失落。 怎么办? 唐军如此势大,城中守军数量不足,又如此士气低落,这都城,真的能守住吗? 唉,为什么准噶尔汗国的兵马,现在还没到啊! 阿不杜拉心情低落,久久无言,他下意识地远望天空,只能看到,有一轮正渐渐西坠的斜阳。 夕阳西坠,暮色苍茫,些须残军,困守孤城,说不尽的剩山残水,吟不完的末路绝程,一时间,阿不杜拉心下充分了莫名的悲凉。 就在苦等数天后,唐军阵中,忽然有如波开浪裂般地分开一条线,一名头戴八瓣缨盔,身着钢制山纹铠甲,足蹬覆铜包靴,身系鲜红披风的唐军将领,在一众同样铠甲鲜明护卫的保护下,正策马向喀什城东门缓缓行来。 见到来人这般打扮,阿不杜拉心下暗道,此人看来,必是唐军主将无疑了。 他猜得没错,那名唐军将领,便是唐军第十一镇镇长莫长荣。现在的他,正在一众护卫簇拥下,很快就来到离东门一箭之外。 这时,他旁边的一名护卫,便扯着脖子向城头大喊道“喂!城上的人听好了!我家主将莫长荣镇长,想与你们国王好生一谈,请速去通禀!” 听到唐军的喊话,城头的守军愈发惶恐不安,他们下意识地将无助又慌张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眉头紧皱的国王阿不杜拉身上。 一身甲胄的阿不杜拉,感受到了众人目光的压力,终于长叹一声,来到东门城头。 看着城下一众唐军人马,城头主将阿不杜拉怒目而视,厉声喝道“朕乃是叶尔羌汗国国王阿不杜拉是也。尔等汉狗尼堪,竟敢无故侵我叶尔羌汗国,屠我军兵,占我州城,朕心下实甚恨之,真想尽杀尔等,方解吾恨!” 见阿不杜拉现在窘迫如此,却还在表面上这般齿强牙硬,莫长荣一声冷笑,大声回道:“阿不杜拉,你这狗东西听好了!俺乃唐军第十一镇镇长莫长荣是也。告诉你,我大军数十万,从嘉峪关攻到这里,所到之处,大部州府县镇尽皆归降,可谓所向披靡无人可挡。你这狗屁叶尔羌国,亦是覆灭在即。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领着些残兵剩将,还苦守都城,又有何意义?现在我军攻城在即,你这贼厮若还不顺时应势归降我军,难道还真要这般执迷不悟,在此地身死国灭不成?俺也不想与你废话,现在我军压境,尔等已然走投无路,不尽早归降,更待何时!” 听翻译说完莫长荣这粗鲁无礼又强横至极的话语,阿不杜拉心下怒火腾腾,牙齿咬得格格响。 “哼!你们进犯我叶尔羌汗国,杀我军兵,占我州城,还好意思前来劝降!我阿不杜拉受国于天,只可战死沙场,殉国而亡,安可降尔汉狗!莫长荣,你这厮有胆前来攻城便是,又何必说恁多废话!”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一十五章 劝降失败,重炮佯攻 阿不杜拉大声吼毕,莫长荣却是摇头一叹,便大声回道“阿不杜拉,你这厮死到临头,也就别他娘的把话说得这般强硬了。你这么个吉巴玩意,据守孤城,苟延残喘,还算什么鸟国王!你且听好了,现在这喀什城,已被我数十万军团团围住,尔等全部兵马,已是插翅难逃!本来嘛,对于你们这些鞑子,老子是存了心要将你们全部杀掉,把你们这些狗杂碎统统消灭,但我大唐皇帝,心怀慈悲,不想这般大开杀戮,故特派本镇前来招降,算是你这厮运气好。告诉你,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出城投降,则我军可放尔等一条生路。若是不答应,则定当攻下喀什,全城兵马及百姓,尽皆屠灭,鸡犬不留!” 叶尔羌国王阿不杜拉脸色十分难堪,他很想痛骂回去,只不过,莫长荣的话语,却是份量十足又这般狠厉,让他不得不好好思考一下,自已若是强硬拒绝,会是什么下场。 莫长荣察颜观色,见到自已这番狠话说到了阿不杜拉的痛处,遂赶紧趁热打铁,又大声喊道“阿不杜拉,实话跟你说,现在你叶尔羌汗国,仅剩这最后的喀什城,以及城中这数万兵马,可谓内外交困,孤立无援,又能与我数十万大军对抗!你们这叶尔羌汗国的最终覆灭,已是命中注定!更何况,尔等军兵稀少,困守孤城,纵是我军不攻城,你等粮秣将尽,又岂得长久乎?若真到了我军强力攻下喀什城,大开杀戒,你等后悔,可就迟了!可叹尔等明明有活命的机会,却是最终徒死于刀兵之下,既轻于鸿毛,又万世被世人唾弃,这么白白做了个枉死鬼,又有甚意义呢?” 阿不杜拉被莫长荣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下意识地向旁边的军兵张望了一眼,却发现左右两边的叶军士卒,皆以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自已,他们眼中的内容,自是不问便知。 见到阿不杜拉与旁边众人这般模样,莫长荣不觉暗自得意,遂又大声喊道“阿不杜拉,本镇知道,你们之所以一直不降,无非是在等准噶尔汗国的援兵,只不过,就在前几天,准噶尔汗国十余万援兵,皆已被我军消灭于乌什一带,你等若还痴心妄想等他们来援,岂非痴人说梦?!现在尔等孤城一座,已是累卵之危,又何必定要寻死?!本镇还是希望,你这厮能及早认清形势,不要徒作困兽之举,不要拿全城军民百姓之性命,来开如此残酷之玩笑。若尔等愿意幡然悔悟,及时反正归来,我大唐皇帝已保证,各位军兵将士定会全部保全性命,一个不杀。甚到因为投降之功而各有升赏。至于国王阿不杜拉你,若愿投降我大唐帝国,亦绝不会亏待你等,尔等家人性命财产,亦是可全部保全。纵然不愿归降,若能献城而降,不动刀兵,我军亦可放你等离开。怎么样,这条件够优惠吧?现在这关键时节,何去何从,还望你好自深思啊!” 阿不杜拉目光呆滞,神情僵硬,仿佛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回答莫长荣的话语一般。 莫长荣这厮的话虽难听,却亦是极对。 现在准噶尔汗国的援兵既已全灭,自已再无任何外援,若要强自对抗下去,其最终结局,必是城破军灭,而自已与这一众手下的牺牲,说起来,也真真毫无价值。 想到这里,阿不杜拉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那么,现在的自已,要不要同意唐军的劝降,就在这喀什中,向唐军投降呢?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那城下的莫长荣,已然等得颇不耐烦,他向后面招了招手,那些唐军炮手会意,已然开始行动了。 “国王快看,唐军的火炮出阵了!” 正在城头沉思的阿不杜拉,听到旁边的小兵这失声的叫喊,才猛地从思考中回过神来。 顺着小兵的臂指方向,阿不杜拉惊恐地看到,在喀什的每一面,从围得密密麻麻的唐军阵中,都推出了九十门相同大小的重炮,各自排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一齐缓缓前推。这些沉默前行的重炮,在朝阳的映照下,闪耀着隐隐的银光。 总共三百六十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各处城门外一千米处。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三百六十门重型龙击炮,沿着北面城墙右侧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雄壮,那黑洞洞的炮口,其凛凛气势,让原本就惶恐不安的守城敌军,吓得开始腿脚发软。 本来,莫长荣的第十一镇火炮数量只有九十门,但因为唐军北上攻击准噶尔部援兵,这大批的火炮自是不方便携带,故皆交予莫长荣携到喀什之地,现在,却正好给了莫长荣耀武扬威的大好机会。 而叶尔羌汗国国王阿不杜拉,虽然在罗尗城下与唐军交过手,但他亦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可怕的巨炮,他的脸上,顿是冷汗刷刷直流。 可以想见,如果放任唐军这般攻城,一定会给喀什城墙造成极其可怕的损毁与打击。就算喀什城墙再高厚,在唐军的连续进攻下,最终被轰破的结果,怕是已然注定。 那么,自已要就此投降唐军吗? 这个念头,仅在阿不杜拉脑中一闪念,便被他立即否决。 不行,绝对不能投降唐军! 自已身为一国之王,更是西域之主,岂可为了苟全性命,而向这些汉狗屈膝投降之理。 更何况,若是自已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就献城归降唐军,那整个王族的颜面,都会被自已丢尽了自已的子孙与妻妾,哪怕李啸愿意放过他们,他们也会在唐国之内,苟且而存,永远地抬不起头来。 想到这里,阿不杜拉脸现狰狞之色,他冲着城下的莫长荣厉声大吼:“废话休说!朕乃西域之王,乃是叶尔羌汗国之主,岂会向尔等汉狗投降!雄鹰纵死,也不会当野狗的奴隶。你休在多言,若有本事,径直来攻城便是! “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来!你既自寻死路,那本镇就成全你!你到时下了十八层地狱,却莫要后悔!” 见这阿不杜拉如此冥顽不化,莫长荣冷冷一笑,脸上便闪过狰狞之色,他再不多言,立即与一众护卫拔马回阵。 与此同时,那阿不杜拉亦一声冷哼,匆匆从城头离去,准备安排城中兵马,以及从城中紧急征发的一众青壮一齐前来守城。 很快,随着火炮布置到位,唐军的攻城行动,正式开始。 其实,莫长荣此番进攻,乃是奉了李啸之命,前去试探性地攻打喀什城,以便在唐军全军主力赶来之前,来一番实际的火力侦查。 但是,唐军这般大行其事地佯攻过来,气势极盛,令城中守军惊恐万丈,慌乱不堪。 城头的守军惊恐地看到,在震耳的号角,与隆隆的战鼓声里,三百六十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喀什四面城门外约一千多米处,才就地停下。 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集中了四镇全部的三百六十门重型龙击炮,沿着喀什城北面城墙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雄壮,有一股横扫天下无敌的气概。那黑洞洞的炮口,更有如无数根昂然直指的粗大阳物,直朝对面那高峻的喀什城墙。 这些火炮的凛凛气势,哪怕只是远远看去,便让守城的叶军,吓得腿脚发软。 每个人都近乎凭直觉能感受到,这些庞然大物一般的火炮,模样已是这般吓人,可以想象得出,一旦打放起来,它们的攻击力与破坏力将会何等惊人。 喀什主将阿不杜拉,饶是久经战阵,在见到唐军竟能推出如此之多前所未见的巨大火炮前来攻城,脸上顿是冷汗涔涔,脸色也瞬间苍白。 唐军的火炮,与他往日曾见过的什么红夷大炮,大将军炮,二将军炮,神威炮,虎蹲炮之类普通火炮,完全不一样,无论是规模还是气势,皆是近乎天壤之别。 那么,在这样威力十足的重炮密集轰城的情况下,自已真的能如方才那般,信誓旦旦地说能坚守住这喀什么…… 想到这里,喀什主将阿不杜拉,只觉得连呼吸都开始变得艰难起来。 而就在这时,全体惶惶不安的守军,都远远地看到,唐军阵中一名队长模样的人,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红旗。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三百六十门打放三十二斤炮弹的重型龙击炮,每门火炮的炮口,都立刻喷出腥红的余焰和刺目的金色火光,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升腾而起,漫布天空,三百六十枚乌黑滚圆的巨大铁弹,带着死亡的啸音,向喀什城四面城墙右侧,狠狠撞来。 震破耳膜的巨大撞击声连绵响起,这三百六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均匀分布的状态,狠狠地打中了喀什城的四面城墙。 整个城池的城墙上,瞬间出现数百个排列得整齐均匀的大洞,每个大洞边缘,粗大破裂的纹线密如蛛网,肆无忌惮地向击围蔓延,大片的城墙砖块飞溅裂开,一片尘雾弥漫,整面城墙都在剧烈的颤抖。 而城墙上,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流血的叶军,人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前被纷扬呛鼻的尘雾所笼罩,而脚下的城墙则在打摆子一样剧烈地晃动,有数门城头的小铜炮或小铁炮,被震得从城墙上颠扑而下,咯嚓数声巨响,化成废铁。 与此同进,竟有多达二百余名站脚不稳的守军士兵,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随即摔成血肉模糊的肉饼。 守在北面城墙的叶军军兵,顿时大大混乱起来。 此时的北面城墙上,根本就不需要人组织,立即就有上百名吓掉了魂的守军士兵,有如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物一般,惊恐地大叫着,掉头从城墙马道上向下逃跑。 “不许跑!你们这些丢人现脸之辈,快给本王回来!” 被炮火轰击溅起一身尘土,发须散乱有如土人的阿不杜拉,模样极其狼狈,他剧烈咳嗽着,艰难扶着城墙堞垛站起,立刻大声向冲那些逃跑的军兵大声吼叫。 只是在这一片混乱中,虽然他声嘶力竭地高喊,却效果微乎其微,溃兵们夺路而逃,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阿不杜拉身旁,一名逃命士兵哀嚎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似乎完全没听到这位最高长官的警告。 阿不杜拉又气又怒,刷地抽出锋利的腰刀,狠狠一剑刺去,噗哧一声,将这个逃跑的家伙,从背后到前胸捅了个对穿。 这个逃跑的清兵摇晃了一下,便有一个失去支撑的面袋一般,倒地而亡。 “看到没有,敢擅离职守,自行逃岗,皆如此人下场!”脸上被溅满血珠的阿不杜拉,一把抽出鲜血淋漓的宝剑,冲着溃逃的士兵厉声大吼。 见到国王阿不杜拉有如疯了一般,怒不可遏地不停杀人,他手下的的护卫队自是不敢稍怠,同样个个急急出动,对这些撤自逃跑的军兵大肆砍杀,城墙上一片哀嚎之声。 好不容易,阿不杜拉才重新稳定局面,让整个北面城墙恢复平静。 此时此刻,他心头怒火万丈,却又更觉莫名悲凉。 可恨哪,可恨现在的自已,除了被动挨打,还能有什么反制手段?! 唐军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能有如长眼睛了一般,顺利而准确打到一千多米的距离,而自已城头的二十余门大小火炮,不过最终只能打出500多米的准确射程,相比之下,简直就是小孩要与大人打架,根本就是只能挨打不能还手! 他娘的,这打的是什么窝囊鸟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一十六章 尧勒瓦斯的抉择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叶尔羌汗国国王阿不杜拉在心下,将对面的重炮轰城的唐军,用最肮脏的话语骂了一万遍。 不过很快,在他还在暗自唾骂之际,唐军已又做好了下一次齐射击发的准备。 见到唐军又开始调整炮口,准备重新开始射击之时,阿不杜拉的内心,有如刀割一般地难受。 唉,唐军的火炮如此猛烈,攻势如此凌厉,这城墙上的这些可怜的守军,简直就只有坐等屠杀的份,焉有半点翻盘取胜的机会,这样地强自支撑下去,这样白白地令手下军兵无辜受死,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喀什城四面城墙上,一众守军好不容易重新稳定之际,唐军的下一轮炮击又开始了。 “砰!” “砰!” “砰!” “砰!” …… 又是三百六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有如一枚枚死神挥出的重拳,张开黑色的翅膀,以极其恐怖的姿态,呼啸而至。 又是连绵响起的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整个北面城墙上,碎砖如雨纷飞,里面的夯土大块崩裂,黄色的尘雾漫天飞起。整个北面城墙上的密密麻麻的蛛裂缝,愈发达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程度。 在这样强悍无比的暴力和完全彻底的死亡面前,人类的挣扎与抵抗,完全近乎是一个笑话。 剩余的守军士兵,已然魂胆俱裂,再不需要有人动员,不知是谁发了一喊,这帮家伙立刻弃了岗位,嚎叫着抱头鼠窜而去。他们的逃跑是如此的坚决,如此地不可阻挡,有如一大群发疯的野兽,仿佛能把阻挡在它们面前的任何东西,都撞翻在地。 此番爆炸的气浪,把主将阿不杜拉震得腾空而起,身子重重地摔在堞垛上,又反弹回城墙之下,痛得他大声惨叫。 “将军,唐军火炮太猛,我军已是守不住了,就请将军也撤下城去,再重组守卫吧!”被一块飞溅的砖头砸得鼻子鲜血直流的一名护卫,向阿不杜拉近乎哀求地大声喊道。 阿不杜拉震得头脑发蒙,他想努力爬起来,腰间却是莫名剧痛,自腰部以下,竟全部失去了知觉。 操,估计是这一摔得太狠,把腰椎与肋骨都给摔断了。 他一下吃痛,用力地想用手支撑起身体,却无法办倒,反而又是颓然倒地。 主将受伤,守在城墙那一边的长子尧勒瓦斯,立即急急跑来。 “父汗,我扶你起来。”同样满面尘灰的尧勒瓦斯,急急将双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想要扶起他。 阿不杜拉艰难地扭头望去,正见到儿子那发红的泪眼与颤抖的嘴唇。 这一刻阿不杜拉,满心酸楚,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来碰自已。 “父汗……”副将喉头涌动,声音哽咽。 阿不杜拉这时,反而平静下来。他没有去拉着儿子的手起身,反而只是用手撑着,让自已的身体尽量靠近雉堞,呈现一个半躺的姿态。 “朕怕是不行了。” 他喃喃道,眼睛半垂着,怔望面前这名自已亲眼面睹其长大的长子:“只不过,我阿不杜拉乃是西域之王,若就此投降,却是万万办不到!你记住,朕若战死,城中兵马,皆受你指挥,你就带到他们,继续抵抗唐军,断不可辱没了叶尔羌王族的尊严!” 一道阴沉的目光从尧勒瓦斯的眼中一闪而过,却又大放悲声道:“父汗,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就当父子二人在这发炮间隙,表演一番虚情假意的父慈子孝同心抗敌之剧时,唐军的第三轮炮击,又开始了。 “砰!” “砰!” “砰!” “砰!” …… 刺目的火光闪过,呛鼻的浓烟飘起,又是三百六十枚三十二斤铁弹呼啸而去,巨大的铁弹撞击声与沉闷的城墙垮塌声,连绵成一片,闻之令人心悸。 整个喀什城四面城墙,在这次轰击后,垮掉的城墙缺口,大大小小有近四五处之多,许多被连续轰击的地方,已是彻底垮塌。 阿不杜拉所在城墙位置,骤然崩塌,象一枚从空中掉落的飘飘落叶,从空中摔落后,瞬间就被埋入一片砖渣与黄土的废墟之中。 “父汗!快救父汗出来!” 尧勒瓦斯急声惊叫,立即开挖,好不容易才将受了重伤的阿不杜拉从泥土中刨了出来。 此时,阿不杜拉已然昏迷,不省人事,尧勒瓦斯咬了咬牙,立即下令,先将重伤的阿不杜拉送回皇宫,这城防守卫,便由自己亲自负责。 这边安顿阿不杜拉,那边唐军依然在不停地重炮轰城,在又接连打放了数轮,在整个喀什城墙都快摇摇欲堕之际,炮击终于停止了。 外面指挥攻城的唐军统帅莫长荣一脸遗憾,只不过,现在的每门火炮都是热得发红,已到最高的打放使次数,至少在今天,是无法再继续使用了。 不过,李啸交待的火力佯攻,打击破坏城墙,同时震慑敌军的目的,皆已达到,故莫长荣心下尚是满足,遂下令退兵回营,等待明天再攻。 明天,估计皇上也该到了喀什吧,可惜自已想抢头功,未能如愿…… 莫长荣一声长叹,便与一众护卫纵马回营。 温古喇入得和乐城来,一路急行,径往皇宫而去。 而在这时,见到喀什城在摇摇欲坠之际,唐军终于退去,城头残留的叶尔羌汗国兵马,终于忍不住齐声欢呼。 尧勒瓦斯亦是眼角噙眼,不容易啊,生死悬于一丝之际,最终勉强保得性命,已是万分艰难,至于明天如何,且待明天再说了。 于他下令,调派全城百姓民伕,立即修补城墙,各处军兵严加戒备,便在一众侍卫的保护下,先前回宫了。 入得宫来,尧勒瓦斯立即去见父汗阿不杜拉。 此时,阿不杜拉已然苏醒,在父汗的寝宫中,尧勒瓦斯屏退旁人,伏跪于地,与这位气息奄奄的父汗,秘密交流。 阿不杜拉脸上的表情,愤怒与无奈交织,十分复杂。 而伏跪于地的尧勒瓦斯,亦是表情麻木,有如一具木偶。 最终,还是阿不杜拉艰难地开口问道:“尧勒瓦斯,依你之见,唐军这般胁迫我国投降,本汗可要答应他们么?“ 尧勒瓦斯浑身一颤,他眼珠一转,便低头说道:“父汗,恕儿臣直言,唐军这般命令,虽是极为强横无礼,但我国小力微,实无反抗之余地啊!若再不紧急归降,只恐喀什城破后,我叶尔羌汗国再无噍类矣!“ “哦……” “父汗,你好好想想,我全国兵力,皆集中于喀什,却只有不足五万人,现在内乏粮草,外无援兵,光凭这点兵力,如何是城外近三十万唐军的对手啊!且现在唐军火炮轰城,威力极大,我喀什今天勉强才逃过此劫,但明天呢?明天若唐军继续重炮来攻,我叶尔羌汗国最后的兵马与全城百姓,岂非只能束手待毙?!”尧勒瓦斯说到这里,已是眼中泪光闪烁。 “那你的意思,是只能投降么……”阿不杜拉阴沉着脸,低低问道。 尧勒瓦斯一声轻叹,咬牙回道:“父汗,依儿臣看来,如果能在城破之前,抓住这最后机会,去投降唐军,其实对我王室人员来说,却也一个不错的结局。” “最吗?你何以这般认为?”阿不杜拉脸上闪过嘲讽的笑容:”是不是那唐将莫长荣的话语,令你早已动心了?“ 尧勒瓦斯闻声一愣,却又立即说道:“父汗,现在这般境地了,你还在做西域之主的迷梦了么?想来这些年,我国先后与李自成的顺朝,以及北面的准噶尔汗国为敌作战,丢城失地,国力日衰。在这大争之世中,国家之去势,原本就已是苟延残喘,难于为续。以孩儿看来,就算唐军不来争夺我国领土,只怕我叶尔羌汗国,是不是要亡于准噶尔人之手,就是要亡于更北面的俄罗斯人之手啊!这般严重局面,父汗你还真没有清醒之认识么?”尧勒瓦斯一脸忧色地叹道。 阿不杜拉脸色十分难看,他拈着胡须,皱着眉头,却没有说话。 尧勒瓦斯顿了下,又继续道:“父汗,国家已是累卵之危,焉可再顾及脸面乎?若我们能当机立断,赶紧向唐军投降,则王室成员与财产,皆可得以保全。而有了这些积累的大批财产,我王室虽退位除国,却也足可以凭这些财宝,继续过上优哉悠哉的生活。而若是我国终被唐军所灭,只怕我皇室成员,会被这些汉人全部杀尽,财产也会尽被其掳走,这般命运,莫说落到头上,就上想一想都可怕呀。” 说完这些话,尧勒瓦斯又是长长地一声叹息。 令尧勒瓦斯没想到的是,他说了这么多,阿不杜拉的表情却是越来越狰狞。 他挣扎坐起,大声吼道:“尧勒瓦斯!你这条没有勇气与决心的狗,你简直就是我叶尔羌汗国的耻辱!唐军如此欺人太甚,定要覆灭我充满荣耀的叶尔羌汗国,你竟还好意思为其辨解,说什么用保护我王室为借口,来达到向唐军屈膝求和的目的,实实可恶可恨!你给朕听好了,我们就算是最终战败,也是折翅之鹰,断不能成为乞食之狗!朕要你,不是论付出何等代价,一定要统领全国兵马,与其死战到底!” 不料,纵然阿不杜拉这般恼怒,尧勒瓦斯却一直面目呆滞地站立着,仿佛根本没有听进去的他话语,这位他曾经最为信任的长子,那空洞的双眼,仿佛在看极为遥远的地方一般。 见他这般模样,阿不杜拉心下愈发恼怒,又对他厉声喝道:“你好好记住朕的话,别在这里站着了,先行退下吧。“ “父王!“尧勒瓦斯一脸难言之状,欲言又止。 “退下!“ 尧勒瓦斯恨恨地一跺脚,终于恼怒地离开了父汗的寝宫。 偌大的寝殿中,顿是一片沉寂。 阿不杜拉僵躺于床,表情兀是发狠,只不过,他的目光,却满是迷茫 而在回到自已宫中后,大王子尧勒瓦斯,却是有如困兽一般在房中来回踱步,他咬牙切齿,跺脚愤恨不已。 而在他旁边,一名身着黑色教士服的人,亦是一脸阴郁地站在一旁。 这个人,便是叶尔羌汗国黑山派的领袖,也是尧勒瓦斯最为信赖的谋臣,伊斯哈克.尤素甫。 “哼,父王如此偏执,又这般不识时务,强要为甚荣耀与尊严去与唐军拼死相争,这,这简直是要我叶尔羌赛依德王族自我灭绝啊,这般愚蠢的行为,实实令我痛切之至!“ 脸色狰狞的尧勒瓦斯大声说完,旁边一面目阴恻恻的尤素甫,便低声说道:“大王子,事已至此,你就是再不满又能何为?“ “尤素甫,你是我最为亲信的谋士,时到如今,也不必摭三掩四了。你跟我说实话,现在这般状况之下,你可有何办法可扳回局面么?“尧勒瓦斯双眼血红。 尤素甫冷笑一声,便低声道:“大王子,你要知道,天神不会拒绝努力的人,又怎么会完全没有办法呢。“ “哦?“ “大王子,局面已是如此危急,我等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尤素甫面目狠戻地说道:”以在下看来,只有大王子你紧急掌权,迅速掌管叶尔羌汗国的最高权力,真正掌握城中的全部兵马,然后立即开门迎唐军,我等军民百姓,方可有一线生机。“ 尤素甫阴恻恻地说到这里,尧勒瓦斯已是脸色大变。 “你是说,你是说……” 尤素甫直视着大王子颇为惊慌的眼神,却坚定地点了点头,同时右手作了个狠狠下劈的动作。 尧勒瓦斯脸色顿时变得惨白,额头竟有冷汗渗出。 “大王子啊,有道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若不抓紧时间赶紧行动,解决国王以及对其忠心的一众将领,万一唐军开始攻城,那可就生米煮成熟饭,一切都晚了啊!”尤素甫急急说道。 尧勒瓦斯长叹一声,脸色却是渐渐变得越来越狰狞。 “夺!” 一声闷响,尧勒瓦斯腾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刀,狠狠地插在桌子上。 他用力极狠,这柄小刀,全刃尽没,桌面上只露出一个刀柄,犹在微微颤抖。 “好!就依你说的办!” 尧勒瓦斯目光森寒,冷冷地说道:“父汗,莫怪孩儿手狠,只是现在国家如此危急,你又执意对抗到底,孩子我只能忠孝不能两全,行此非常手段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一十七章 弑父归降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见得尧勒瓦斯思想已做通,尤素甫脸露喜色,又急急而道:“大王子,只要能摆脱国王陛下的干扰,再拿掉那一众死忠于他的将领,我等归降唐军的计划,复还能有谁敢不同意!这般良机,安可轻易错过!“ 他顿了下,脸上又闪过一道阴狠之色,低声道:“如果我们能及时归降的话,那大唐皇帝李啸,说不定还是因我等及时投纳,而重赏我等。这样的话,非但性命可保,财产可全,就是功名利禄,亦都有了!“ 尧勒瓦斯点了点头:“很好!尤素甫你的分析甚是有理,就按你所说的办!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动手吧。现在,我们就来商量下,到底要如何行动。” 随后,两个人的声音低了下来,渐不可闻。 只不过,当两人商议完毕后,这密室中,爆发出了一阵有如枭鸟低鸣般阴狠的笑声。 夜色深沉,天地之间一片昏黑。 重炮轰鸣一整天的喀什城,到了现在,终于完全安静了下来。 忙了一整天安排投降事宜的叶尔羌国王阿不杜拉,终于疲惫地躺在那精致的象牙床上,沉沉睡着。 只不过,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他,突然听到了门口处,传来了几声模糊的惨叫,以及一连串沓沓的密集脚步声。 阿不杜拉暗道一声不好,迅速从睡梦中惊醒,他艰难地半撑起身,睁眼张望,却惊讶地发现,昏黄的灯光下,从卧室的入口处,竟有一队全幅武装的士兵,正大踏步向自已的床榻处行来。 “混帐!什么人!你们是什么人,?!竟如此大胆敢闯入大汗寝宫,着实好大胆!卫兵,卫兵在哪?” 阿不杜拉刷地一把抽出床头的腰刀,凭空舞了两下。昏暗的灯光下,他的面孔扭曲如鬼,声音凄厉地大声喊道。 只不过,他的那些卫兵与侍从,一个都没来。 更准确地说,是他们都死了。 而那队全幅武装的士兵,却是人人身上沾着血迹,都紧绷着脸,向他直行而来。 直到这群人走得近了,阿不杜拉才看清楚,走在这行队伍最前头的,正是自已的大王子,尧勒瓦斯! “尧勒瓦斯,你,你深夜来我寝宫作什么?还不快快给朕滚出去!” 见其这般模样,国王阿不杜拉已猜到他是何目的,却犹自大声喝道,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尧勒瓦斯脸色森然,他直直地凝视面前的父王阿不杜拉,两只凶恶的眼睛,有如毒蛇一般,在烛火下闪着凶光。 “尧勒瓦斯,你想造反吗,你没听到父汗的话么!快快给朕滚出去!” 阿不杜拉用力挥舞了一下手中的腰刀,向尧勒瓦斯厉声大吼,眼神中却满是惶然。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只有士兵们的铠甲,在烛光映照下,闪闪冰冷的寒光。 这时,尧勒瓦斯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似的表情:“父王,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就和你明说了吧,孩儿今天到这里来,就是想要你一样东西。” “啊,什么东西?“ “你的脑袋!’ 尧勒瓦斯厉声说完,便朝前用力挥了一下手,十来名精锐卫兵,顿时各各挥舞着雪亮的弯刀,向着叶尔羌国王阿不杜拉猛砍而去。 一片叮当作响的刀剑相砍声中,阿不杜拉迅速不支,在极其费力地杀掉了两个作乱的家伙后,阿不杜拉手中的腰刀被一把磕飞,然后,一把锋利的弯刀,噗哧一声,狠狠地捅穿了他原本就受了重伤的腹部。 大团鲜血迅速飚出,阿不杜拉惨叫一声,捂着肠子喷涌而出的肚子,象受伤的蚯蚓一样不停弹动,缓缓地从象牙床上滚了下来。 阿不杜拉艰难地从地上直起来,又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来,然后才斜倚着象牙床,一阵一阵的抽搐。 ‘尧勒瓦斯,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害你的父王……“阿不杜拉脸上迅速地失去血色,一边地喃喃说道。 “哼,为什么要杀你,你还不明白吗?!因为你你自已要决意寻死,去要拉上整个王族,整个喀什城中的军民百姓去为你殉葬!你为了狗屁颜面与尊严,竟要以卵击石,强与天争,要让我等尽死于唐军的屠刀之下,真是可恶又可恨!你说,你这样无能又偏执的君主,我不杀你,还留你何用!’尧勒瓦斯厉声大骂,脸色十分狰狞。 阿不杜拉惨笑起来,他摇了摇头道;“孩子,父王知道你想保全王族,想保全这一城百姓,不愿让我叶尔羌汗国就此再无噍类。只是,这样苟活下去,其意义有何在呢?难道你以为,这样沦为平民百姓,从此再无王者尊严,纯靠别人施舍才得以继续的苟活,真的就那么有意义么?” “放屁!什么尊严,什么面子,我只知道何命要紧!那唐军如此势大,还要强自抵抗,还要自取灭亡,这样的蠢事,我断不会去做。”尧勒瓦斯冷冷道:“至于将来的日子,且保住了性命再说。相信只要我等真心归降,唐军要要保得西域之地长久安稳定,就决不会做过河拆桥之事。“ 阿不杜拉闻声苦笑,他一声低低地叹息,复艰难地抬起头来,对尧勒瓦斯说道:“孩子,你未必太过想当然了。到时你们归降唐军后,他们再来反悔,就真怕你们悔之无及,只得……“ “住口!那又怎么样,这将来之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反正,我一定要率全城军民百姓,一齐向唐军投降,你就不必再为我操心了。“尧勒瓦斯脸色狰狞地说道:”好了,废话说得太多了。我最后叫你一次父汗,且问你,你是要自行了断,还是要我帮你把头砍下来,你自已选择!“ 阿不杜拉又惨笑起来,却艰难地向尧勒瓦斯招了招手。“过来,孩子,我想在临死前,告诉你,我国的地下秘密金库藏在哪里。也许,你有这了这批意外的财产,在投降后,会更受唐军重用呢。“ 尧勒瓦斯一脸狐疑地盯着他,眼珠转了几转,最终还是走上几步,向阿不杜拉俯下身来。 “再靠近点,孩子,我血流得太多,已没力气大声说话了。“阿不杜拉艰难地低声说道。 尧勒瓦斯皱着眉头,将整张脸愈发压低。 这时,看似已毫无力气的阿不杜拉,那因为失血而变得惨白的脸上,忽地闪过一道狰狞,他猛然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朝着尧勒瓦斯的脸上狠狠扎去! 尧勒瓦斯根本没料到阿不杜拉还有这一手,他猝不及防,只来得及下意识地向后一躲,不料,阿不杜拉捅刺而来的小刀速度极快,卟的一声轻响,一下子深深扎入的左眼球中! 又哧的一声,刀刃从眼眶深深往下划拉,直到割碎下腭而出! 阿不杜拉这次隐袭击,用力极狠,尧勒瓦斯破碎的眼球与满脸的鲜血碎肉,一齐迸飞,其状简直恐怖至极。 尧勒瓦斯高声惨叫,声音可怕如来自地狱。 被一刀彻底扎瞎了左眼又完全划穿了左脸的他,强忍着巨痛,一把抽出腰刀,用力一刀平砍而去,狠狠地砍下了父亲的头颅! 阿不杜拉的脑袋腾空窜起,带起一股笔直的血柱,在空中划过一道短短的弧线后,骨碌碌地滚到角落。而无头的尸体,亦软软地倒伏于地。 “来人,给我把这狗东西砍成肉酱!“ 疼得摇头晃脑的尧勒瓦斯,指着阿不杜拉的无头尸体,向一旁吓得呆住了一众军兵,厉声喝令。 十余名军兵立刻嚎叫着冲了上去,刀砍枪戮,把阿不杜拉的尸体,砍成了一滩稀软的肉泥。 这时,他最为信重的谋士尤素甫,提着一堆血淋淋的人头,来到了寝宫之中。 “大王子……哦不,陛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见尧勒瓦斯眼睛被扎瞎,满脸鲜血淋漓,尤素甫大惊失色。 正被一名战战兢兢的医师小心缝针的尧勒瓦斯,轻轻摆了摆手,叹道:“呸!算老子失算,被这老东西临死还弄瞎了眼。尤素甫,你那边的事情可办好了么?“ 尤素甫将那堆血淋淋的头颅,向尧勒瓦斯面前一扔,便急急回道:“陛下,那些忠于先帝的将领,已被我以聚宴鼓气之名,诱入太子宫中,随后,趁早其酒醉,一一砍杀,无一漏。喏,这就是他们的狗头,请陛下过目。“ 听他乖巧地称呼自已为陛下,尧勒瓦斯心下一动,却又烦躁地摆摆手道:“好了,我知道了,那就立刻去按计划继续行动吧。“ 尤素甫点点头,又向那医生叮嘱了一番,便立刻告辞离去。 这个昏黑的夜里,尤素甫按与尧勒瓦斯商定好的计划,迅速地开始接管城中各类事项,以稳定军心,防以生变。直到天快亮时,才把一切事情安排好。 天亮之后,尤素甫在城头,高高地打起了白旗。 同时,他派出两名使者,立即出城去与唐军联系。 使者来到唐军营帐后,统帅莫长荣刚刚起床,听了亲兵说了有使者到来,他心下一动,遂立即下令接见。 两名使者入得中军大帐,便把一张盖有叶尔羌汗国国玺的投降,郑重地交给了他。 莫长荣听完翻译说完降内容,脸上的欢容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若不是因为使者在场,为了顾全颜面,他几乎就要放声大笑了。 他娘的,真没想到,在自已准备等唐王李啸的兵马到来,再重新发动对喀什的攻势之前,这叶尔羌汗国竟自杀自灭了起来,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好么,现在那王子尧勒瓦斯杀了父汗阿不杜拉,夺了最高权力,且已做好了投降的一切安排,正派出使者,要请唐军入城,商量具体的接收事宜呢。 看来,这拿下喀什,灭掉叶尔羌汗斩首功,还真注定是自已的呢。 莫长荣心下极其得意,装模作样地赞赏了这两名使者一番,便派出两名文官,带上自已的亲笔信件,去与他们一道返去,安排其部众出城投降事宜。 很快,两名文官去了喀什城中后,立即回返,向莫长荣禀告,那王子尧勒瓦斯确已弑父,愿率全部兵马,出城归降唐军。 莫长荣得信大喜,立即下令,全军开往喀什城处,接受尧勒瓦斯的投降。 很快,唐军抵达喀什城后,喀什城东西北三处城门皆是大开,在外面包围的唐军,有如汹涌的洪水大批进城,连绵的欢呼声涌起,响彻云霄。 而全体叶军与城中青壮,则在主将尧勒瓦斯的率领下,扔了武器,成一字纵队,垂头丧气地从城中中走出,随即被唐军分别看押。 很快,那举旗投降的尧勒瓦斯本人,则很快被唐军士兵推搡着,带到了正端坐马上的莫长荣面前。 莫长荣与一众护卫,皆以得意又鄙视的眼光,临高居下地俯视着他。 见到此人那已涂满药膏,又贴满布帛的左脸,莫长荣不由得莫名感慨。 唉,这世上之事,最可怕的,莫过于父子相残吧。可叹这尧勒瓦斯为了活命,竟不惜手刃其父,虽说是颇识时务,也未免太过凶残歹毒。 悠悠苍天,此曷人哉。 “本将便是唐军第十一镇镇长莫长荣,你是何人,能听懂得汉话么?”莫长荣淡淡地问了一句。 尧勒瓦斯木然无应,莫长荣便让汉人通事对他说了一遍。 听完汉人通事的话,尧勒瓦斯心下有莫名的屈辱感,却又不能发作。他略一思索,随即扑通跪地,打扦叩首。 “在下是叶尔羌汗国王子尧勒瓦斯,可叹在下父汗,有眼无珠,不识天兵,竟敢对抗唐军天威,实是罪该万死。“ 尧勒瓦斯一边用结结巴巴的话语回禀,一边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见这尧勒瓦斯这位叶尔羌汗国的王子,在现在竟这般奴颜卑膝地在自已面前跪求饶命,莫长荣心下十分鄙视。他用一种讽刺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说来好笑,见莫长荣眼神凌厉,又沉默无言,地上伏跪的尧勒瓦斯,以为莫长荣不肯接受自已的投降,不由得心下大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一十八章 叶尔羌灭亡,兵进准噶尔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尧勒瓦斯仰起头,苦着一张满是灰尘的脸,嘴角却又挂着讨好的笑容,向莫长荣急急禀道“莫大人,但求看在大下率众投降的份上,饶了在下一条贱命吧!在下虽死无足惜,但毕竟还算识时务,及时率部反正来投,未与天兵对抗到底啊。莫大人,只要能饶得在下性命,在下从今往后,就是做牛做马也愿意啊。“ 尧勒瓦斯这般声调狼狈又卑切至极的话语,被汉人通事活灵活现地翻译出来后,引起了旁边围观的一众唐军士兵吃吃窃笑。 只不过尧勒瓦斯求生心切,全不以为意,他象一只向主人哀乞的流浪狗一样,伏跪于地,却又双眼直瞪瞪地,望向马上端坐的莫长荣。 莫长荣对此人鄙视到极点,脸上却是微微一笑,朗声回道“尧勒瓦斯,不必如此惊怕。本将向来赏罚分明,公平无偏。虽然你等曾经不识时务,对抗天兵,本该重惩于汝,但念你迷途知返,有率众投降之功,也算是微功一件。本将就饶你死罪。“ “莫将军果然肚大撑船,心胸似海,在下感佩之情,何以言表!谢谢莫将军了!“ 听了莫长荣这句决定自已生死的话,尧勒瓦斯一脸欣喜,满是轻松之色,又急急地磕头如捣蒜。 这时,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一脸谄笑地向莫长荣轻声问道“莫大人,您既恩准我部投降,那接下来,在下的这些手下兵马和守城青壮,您却又要如何处置?“ 莫长荣见他罗唣,便面现不悦之色,立喝道“此事本将自有决断,又何需你这厮多问!“ 尧勒瓦斯见莫长荣发怒,顿时脸现悚惧之色,立刻回道:“在下该死,多嘴多舌,万望莫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在下一般计较。“ 莫长荣见他这般胆小惊惧,又想到此人为了能投降保命而不惜弑父,心下不由得更是对他鄙薄非常。 此等怯懦无能之辈,倒也只能赶紧投降保命了。 看来,这叶尔羌汗国真真无人了,这样的国度不灭亡,实无天理。 “城中降兵与百姓,本将自有安排,不需你担心,你且起身说话吧。“莫长荣冷笑着答道。 尧勒瓦斯颤颤起身,点头哈腰地站在莫长荣马边,脸上的表情,谄媚与委屈交织,说不出是何等可笑模样。 就在这时,唐军监抚司的官员,已经把喀什城的情况,都全部统计完毕。 “禀莫镇长,全城情况已统计完毕,我军此战,共得叶军俘虏四万八千多人,另俘有叶军拉来的城中青壮约一万余人,这些降兵与青壮,现在皆集中在城中广场上。另在这喀什城中,共缴获银子十万六千两,粮草五十万五千二百余石,各类绸缎布匹五万余匹,缴获的各类军械为……“ “嗯,知道了,你退下吧。“ 听完监抚司官员的禀报,莫长荣脸上是十分平静,心下却是十分喜悦到难以形容。 看来这喀什重城一破,叶尔羌汗国自此灭亡,不但拔除了唐军进军西域的一个大钉子,另中这城中的降兵与缴获,亦是相当可观。 更何况,有了喀什城中这大批的缴获与辎重,接下来,要再对付北在贩准噶尔汗国,该是更加得心应手了。 莫长荣心下得意,许久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又迅速传令:“传本将令,立即释放俘获的城中青壮,不究其罪,让他们回家与家人团聚,同时城中四处张贴安民安示,以收拢民心,尽快平靖城中气氛,让喀什恢复正常秩序。“ “得令。” ”各类钱财粮草缴获,由监抚司查点后,全部归公,封藏入库,然后按军中将士功劳,分发奖赏抚恤。” “得令。” 说到这里,莫长荣才转过头来,一脸微笑地对呆立一旁的尧勒瓦斯说道“尧勒瓦斯,本镇现在接受你们投降,保全尔等性命。但将来对你部有何安排,皆由我大唐皇帝来裁决,你且耐心等待数日便是。” 尧勒瓦斯闻言一愣,立即回道:“在下新降之人,能得保命,已是万分感激。今后如何发落,但凭唐朝皇帝差遣,我等再无二话。” 商谈既定,莫长荣又好言抚慰了他几句,便让尧勒瓦斯暂回皇宫居住,等待大唐皇帝李啸率大部兵马到来后,再来安排他的最终去向。 两天后,李啸率领大获全胜的三十万唐军,终于顺利赶至喀什城外。 听了莫长荣的禀报,知道现在喀什城中,竟发生如此骤变,大王子尧勒瓦斯弑父夺位,又听闻那尧勒瓦斯已率余部全部投降唐军,李啸心下,亦是无比喜悦。 好么,这叶尔羌汗国,果然在重压之下,自杀自灭了起来,倒是省得自已亲自来动手。 李啸立即下令,给莫长荣的第十一镇兵马全军嘉赏,有功之士皆顺利晋升,那得到奖赏的全军将士,自是无不喜悦。 “皇上,现在喀什城中的降军与百姓,到底该如何安置,还请皇上明示。”一脸喜色的莫长荣,趁机向李啸请示。 这个问题,李啸在途中其实早已想好,遂立即发条下令下去,着手下立即去办。 他下令,城中数十万原叶尔羌汗国的百姓,分出大半因为坚壁清野而被收聚于此的外地百姓,迁往东西伯利亚与外满诸地,在当地接受唐军教化,留汉发,习汉俗,着汉衣,从此与当地居民一样,成为汉族一员,在当地生根发芽,长久定居。 而留下小半部分的叶尔羌汗国民众,因为原本就是喀什一带的土著居民,则继续全部留于喀什城中,不准分迁他处,则由大唐文官加以教化后,成为汉人的一份子。 而之所以将这些叶尔羌汗国的当地遗众留于喀什,是因为,李啸也担心其中还有叛乱者,故集中于一地,当要好管理得多。 而叶尔羌汗国的其余广大地盘,尚有一百余万当地百姓,因为地广人稀李啸打算,从陕甘之地大量迁入无地的汉人百姓,让其在当地繁衍生息,与亦农渐汉化的当地人,互相通婚结合,从此彻底改变西域浓郁而愚昧的教派氛围,真正成为我华夏大地的万年固土。 他这般令下,手下官员自是开始迅速实施。 唐军兵威在前,恩惠于后,故这不单喀什城内,乃至整个叶尔羌汗国的一百万百姓,皆是俯首贴耳,唯唯应诺,断不敢有半点反抗。 安置完叶尔羌汗国的广大百姓,李啸才下令,准许那率部投降唐军的尧勒瓦斯,来宫中求见自已。 很快,尧勒瓦斯在护卫的带领下,来到皇宫之中。 见到高坐于龙椅上的李啸,尧勒瓦斯一时恍惚,心下莫名感慨。 仿佛上面高坐之人,依旧是父王阿不杜拉,而下面的自已,正欲向这位已被自已手弑的父汗禀事。 唉,为了保全性命,纵是国破家亡,亦是在所不惜了。 尧勒瓦斯心下一叹,立即下跪磕头:“罪臣尧勒瓦斯叩拜大唐皇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啸端坐龙椅,俯视下头那绷带缠了半张脸,可怜又可怖的原叶尔羌汗国大王子尧勒瓦斯,心下亦是莫名感慨。 这个家伙,看似在这里这般模样可怜,却是能够手刃亲生父亲的狠角色,在这般紧要关头,不惜手弑亲父以保全性命与富贵,亦是令人感慨。 不过,这样的贪生怕死又唯利是图之辈,倒还确可为已所用。 李啸淡淡一笑:“尧勒瓦斯,你平身吧。” “谢陛下。” 待尧勒瓦斯站起身来,李啸便道:“尧勒瓦斯,你能及时率部来降,免却一场刀兵厮杀,确是大功一件。你等王族之性命财产,朕皆可保全,且另有重重嘉赏。“ 听得此言,尧勒瓦斯面露喜色,急急回道:”多谢陛下成全!在下愿尽心归顺,为大唐出效死力!“ 李啸点了点头:”你能这般为我朝尽忠,朕心甚慰。既如此,那我朕将城中这四万余名降兵,全部继续由你暂时统领,在这喀什城中休整数日后,然后全军引为全部,与我军一道北攻准噶尔汗国,不得有误。” 尧勒瓦斯听完翻译的话,脸上非但未有半点不愿,反是一片喜色。当即又伏跪于地,大声道:“多谢陛下,在下与部众性命,都是陛下所给,安敢不为唐军尽效全力!请陛下放心,我等立即整备,厉兵秣马,随时听从皇上召令,从此定为大唐忠心卖命!此番能此为前部进攻那番国准噶尔,实是陛下抬举高看,我等皆是感激不尽矣。陛下信得过在下,在下定要竭尽全力,拿下那准噶尔汗国国王巴图尔狗头,进献厥下!” 听得尧勒瓦斯这番肉麻表态,李啸心下是鄙视与恶寒交织,却又只能连声慰藉。 “好,甚好!若尔等真能尽力效力,将来有何功绩,皆与我军同等!”李啸抚掌大笑。 喀什既下,叶尔羌汗国终告覆灭,大半个西域已为唐军所有,李啸接下来,自然是要把兵力对准寻了北面的准噶尔汗国了。 这准噶尔汗国,自已曾经邀请其一道出兵攻伐叶尔羌,结果他们反与叶尔羌联合,派出援兵来攻打自已,这般罪孽,安可轻饶。 而不趁其国中兵马大部被自己歼灭,国内空虚无力之际,立即出兵,复待何时。 三十余万唐军,在休整数日后,除留下莫长荣的第十一镇兵马分驻叶尔羌汗国全境外,其余兵马,包括叶尔羌汗国新附的四万降兵,一道北进,立朝准噶尔汗国进军。 唐军声势浩大,兼之又有攻灭叶尔羌汗国的卓越战功,准噶尔上下将兵,皆是早已闻之胆寒。故这一路上,入得准噶尔境来,所过之地,那些原原就几近无兵驻守的州镇,几乎望风皆降。 此时,在都城中的准噶尔汗国国王巴图尔,已得知了叶尔羌汗国发生内乱,王子尧勒瓦斯手刃其父,然后献城归降于唐军,整个叶尔羌汗国终告覆灭的可怕消息。 当时听得消息的他,立即就瘫坐在龙椅上,几乎无法动弹。 怎么办? 叶尔羌汗国覆灭,接下来,唐军所图者,必是自已,这几乎是毫无疑问之事。 而现在,噶尔丹派去俄罗斯的使团,却一直没有消息。、 若没有俄国的及时入援,只怕准噶尔汗国必是不保啊。 故而,这段时间以来,巴图尔虽躲在深宫,却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不知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而就在这他惴惴不安,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声势浩大的唐军,已从南边攻入国境。 各地的告急文,有如雪片一般迅疾飞来,而这位准噶尔汗国的最高统治者,却只能干瞪眼,没有办法可想,只能坐视它们被唐军迅速攻陷。 唐军一路凯歌高奏,如入无人之境,自已这个准噶尔汗国的国王,却只能坐视他们攻城掠地,这简直就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巨大耻辱。 在现在,唐军即将兵临城下,即将开始攻城,自已除了盼那不知何时到来的俄罗斯援兵外,还有什么应对之法可用么? 当然,现在都城之中,尚有儿子噶尔丹从全国境内收罗的五万准军,指望他们守住京城,指望他们打败唐军的进攻,只怕是痴人说梦。 只不过,现在都城已危在旦夕,援兵又迟迟未到,这五万名士气低落粮草不足的兵马,纵是再不济事,亦只能指望他们能派上用场,以保卫京城了 不然的话,都城一陷,自已与准噶尔一众王族,皆会落入唐军之手,而血战克城的唐军,又岂会再给自已好果子吃。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最终的结局,巴图尔根本就不敢多想。 时至如今,无法可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准噶尔汗国能否存续下去,只能听天由命了。 想到这里,巴图尔脸上甚至闪过一丝苦笑。 如果真的国破家亡,那自已这个准噶尔末代国王,倒也能在历史中留下重重一笔了,是不是,也足以慰藉平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一十九章 俄军入援准噶尔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很快,就在准噶尔汗国国王巴图尔的无限担忧中,三十万唐军以所向披靡之势,迅速地赶往准喝噶尔汗国都城,道尔本厄鲁特城。 就在巴图尔渐渐陷入绝望之际,他终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俄国的援兵,终于来了。 “父王,俄罗斯皇帝阿列克谢一世已同意了我国的请求,派出俄军五万,由大将安德洛夫统领,已然从北面进入我准噶尔国境,估计不日就可到都城之中。”前来禀报的王子噶尔丹一脸喜色。 “好哇,俄国的兵马终于来了。”巴图尔有如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脸上亦满是惊喜之情:“有了俄国的援兵,唐军想克我都城,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略顿了一下,又道:“只希望俄军能赶在唐军到来之前,来到我都城之中,与我军那五万兵马汇合,有这十万之众守城,唐军只怕最终亦难克坚城,只得师老兵疲乖乖退走!” 说到这里,巴图尔却又眼神一暗,叹道:“希望俄国的援兵,能赶到唐军围城前入得城来吧。不然的话,唐军有三十万兵力,一旦围城,只恐再难突围而入。而若要与我军里外夹攻,虽有胜机,只怕会有不测之忧。” 巴图尔的担心,其实是有道理的。 俄军远来,兵马必是疲惫,若唐军已然围城,则必定要与其对战,以求突围入城。纵然可与道尔本厄鲁特城中的准军一道内外夹攻,以求破敌,但毕竟兵力相差县殊,其胜负之算,最多只能算五五开。 这样的结果,当然是准噶尔汗国国王巴图尔希望尽力避免的。 只不过,他的希望,最终落空。 因为就在俄军赶来的之前的两个多时辰,唐军三十万兵马,以铺天盖地之势力,终至道尔本厄鲁特城下。 唐兵一至,立即四面围城,将一座都城围得有如铁桶般水泄不通。 见到城外的唐军数量如此之多,守城的准噶尔汗国国王巴图尔以及其子噶尔丹,皆是大吃一惊,心下的惶恐,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二人原本高涨的复仇之心,到了现在,已如被浇热水的冰雪一般,迅速地消融了。 唐军如此势大又气势如虹,自已真的能抵住唐军的攻击么? 说来也巧,就在唐军摆好战势,将道尔本厄鲁特城团团围住后,俄军的五万兵马,亦是匆匆赶到。 俄国人突然率兵前来的消息,自是迅速地由哨骑飞禀给唐军统帅,也就是大唐皇帝李啸。 ”报!禀皇上,北面有俄罗斯兵马约五万余众,离我围城兵马不过十余里,正前来紧急救援准噶尔汗国都城。“ “哦?竟有此等事?看来,这准噶尔汗国为了自救,倒是不惜血本呢。只不过,我军已然围城,俄人此来,无能为也。现在,我军倒正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李啸听完禀报,暗自吃惊之余,已迅速地有了对策。 俄罗斯军队既愿意千里迢迢赶来送死,自已倒是完全可以顺手将其灭掉,将他们聚歼于这道尔本厄鲁特城下。 如果能做到这一点,那在重压之下,只怕那龟守都城的准噶尔汗国余部,怕是会乖乖地出城投降。 而俄国在受此重创后,兵力大损,再想保住西西伯利亚,可就难了,自已正好两边进兵,此处发兵北进,驻于东西伯利亚的第五镇则挥师西进,两相夹攻,也许,最终能把俄国人赶回乌拉尔山以西…… 李啸主意既定,立即派兵布阵,于要道之处,等候俄军的到来。 而唐军正在摆战阵之际,俄国的救援兵马,刚刚渡北面鲁苏河,正一路向北,径往道尔本厄鲁特城而来。 此次入援准噶尔汗国,是由俄国沙皇最为信重的安德洛夫大将亲自统兵前来,足见其对此次救援的极其看重。 只不过,这一路上,统领五万俄军的安德洛夫,却是一副心事重重,愁眉不展的模样。 他已刚刚得消息,那准噶尔汗国在唐军的进攻下,连战连败,地盘尽失,现在只剩都城一座,复被唐军重重围困,半点不得脱。局势如此危急,真不知道,自已这趟救援,还能不能有所价值。 只不过,不管能不能赶上,自已能做的,只能是尽快前来救援。 毕竟,自已可是奉是沙皇死令,务必要对准噶尔汗国进行紧急援救助,自已只能唯命是从。、 而且,若这地理位置极其重要的道尔本厄鲁特城一失,准噶尔汗国注定灭亡,那北面的俄国斯帝国可就唇亡齿寒,也同样岌岌可危了。 唐军已从俄国人的嘴里夺走了东西伯利亚,正与俄军隔着叶尼塞河对峙,若再让他们攻下准噶尔汗国,那整个西西伯利亚柔软的下腹部,可就尽暴露于唐军的兵锋之下了。 接下来,是个傻瓜也能想到,唐军必会利用这个机会,向北向西同时发动进攻,争取一举将俄国势力从西西伯利亚赶出,甚至赶过乌拉尔山也说不定。 这样的情况若是出现,简直就是俄国的噩梦! 所以,俄国沙皇阿列克谢一世知道,哪怕是准噶尔汗国不割地请援,自已也必须要派发救兵了,不然的话,唇亡齿寒,准噶尔一灭,俄国斯必将直面大唐帝国的铁拳! 故而,阿列克谢一世立即做出决定,在国家内部起义与动乱未平定的情况下,也要赶紧派出援兵前去援救准噶尔汗国,且需尽遣精锐,派出亲信大将,以期对唐军一击而胜,彻底解除准噶尔汗国的危机。 只不过,自已此番紧急出征,真的能打败那数倍于已的唐军,将那岌岌可危的准噶尔汗国救出险境吗? 安德洛夫心下,并没有底。 想到这里,呆坐马上的他,忍不住又是一声长长地叹息。 五万大军一路南去,蜿蜒逶迤,有如一条长得不见头尾的灰色长龙。全力进军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远处那些影影绰绰,正在密切关注他们动向的唐军哨骑,也绝不会想到,其实他们的一举一动,早被唐军密切观察,全程行踪尽在掌握。 “将军,前面不远处,便是道尔本厄鲁特城了。“ 那名准噶尔汗国的使者,策马上前到与安德洛夫并行之处,便伸出手臂,遥指前面影子模糊的道尔本厄鲁特城,向安德洛夫大声喊道。 安德洛夫顺着此人的手臂望去,遥遥可见前面那影子模糊的道尔本厄鲁特城,不知为何,久经战阵的他,心下却是没由来的一阵不祥的预感,令他神色愈发凝重。 现在这座准噶尔汗国的都城具体情况,到底是如何,安德洛夫心下没有底,更完全不知道,现在城外的唐军,又到底是什么状况。 当然,他更不会想道,唐军早已摆好了阵势,作好了准备,有如张大血盆大嘴的猛虎,静静等着他走入虎口。 “全军放慢行进速度,组成战斗阵型,一路搜索行进,严防敌军突袭。”安德洛夫脸色冷峻,沉声下令。 “将军,现在我军已过鲁苏河,从这里到都城,皆是一望平川,应该不会有唐军来袭吧。”使者在一旁,倒颇有些不以为然。 “这个却是难说。”安德洛夫叹了口气道:“现在唐军在短时间内,就已攻灭叶尔羌汗国,又据占贵国大部分地方,而你们的国王仅剩道尔本厄鲁特城一座,可谓四面重围,岌岌可危。由此可见,唐军的攻击力何其强悍,我俄国军队虽是能战,但与这样的劲敌交手,亦万万不可轻敌,还需小心行事,方最为要紧。” 安德洛夫一锤定音,全军立即开始就地整队,然后一路搜索前进,虽然防备周全,但队伍的行进速度顿是大受影响。 这样一来,倒是给了唐军充足的准备时间,让他们得以充分布阵埋伏,就等着安德洛夫兵马,自投罗而来。 下午时分,那在地平线上的安德洛夫部兵马,在一路长途奔波之后,终于出现在了全体唐军的视线之中。 此时的安德洛夫,从千里镜中,遥遥看到了道尔本厄鲁特城的准噶尔部兵马旗帜,他心中一块最大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准噶尔部都城尚在,自已这番进军,倒还是来得及时。 不过,他也立刻看到了,唐军已在北门外二里开外,凭城列阵,作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其森严阵势,远远看去,都令人心下凛凛生寒。 果不其然,唐军已侦知自已的到来,开始要路上进行邀击了。 但看得清楚,唐军列阵人员,不过三万余人,而自已却有五万余人的兵马,唐军在数量上完全不占优势。 安德洛夫立即想到,若是自已在交战之时,再能与城中的准噶尔部兵马呼应,里应外合,对唐军联合夹击,此战当不难获胜。 不过,这时他又立即想到,唐军兵马数十万,怎么会只有这么一点兵马来迎战自已呢?难道,他们过于轻视自已,而将主力部队去围城,仅仅是分兵来对付自已的这支援兵吗? 哼,你们小看俄罗斯的军队,那就是要你们好看! 这样一来,虽然道尔本厄鲁特城的准噶尔部兵马难与突出城来与自已呼应作战,但仅凭自已的这五万兵马,要击溃对面拦路的这三万唐军,应当还是不成问题的。 安德洛夫主意已定,顿觉胆气倍生,他放下千里镜,立即大声下令:“全军听令!摆成战斗阵形,全军往攻,与唐军决一死战!” “冲啊!” 安德洛夫手下的俄罗斯军兵,发出一声齐齐大吼,有如一群骤然放飞的狂蜂,更如一群挣开束缚的嗜血野兽,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向唐军阵地猛扑而来。 人数共有五万之众的敌军,不愧是久经战阵之精锐,他们充分散开,以躲避即将扑面而来的火铳或箭矢,整个阵形有如却月之阵,更好似一张开的大嘴,仿佛要对面呈直线状严整以待的唐军一口吞下。 面对有如潮水一般涌来的敌军,对面迎战的唐军第七镇兵马,那镇长曹变蛟坚毅如铁的脸上,却泛起淡淡笑意。 哼,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本将的九十门大炮已然饥渴难耐,正等着你们撞将上来呢。 曹变蛟高高举起手中令旗:“全体火炮手注意,做好战斗准备!” “得令!” 主将令下,那些最前面的火铳手与大盾兵立即散开,露出了后面早已严阵以待的炮阵。 那些火炮手们,亦立即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90门重型龙击炮,沿着大路一字排开成整齐的一条直线,在春日的艳阳下,银灰色的炮筒,闪着刺目的寒光,一眼望去,气势雄壮威风凛凛。 而且,因为是当道射击,每门重型龙击炮的炮口,都调节至近乎与地面呈水平平行状摆放,以求得到最大最好的杀伤效果。 此时,下达完全军冲击命令的安德洛夫,跟着军队越行越近,他从千里镜中,终于清楚地看到了那原被精心摭隐,却突然出现的唐军火炮。 那排成一条笔直直线,威风凛凛气势雄壮的龙击炮,那些炮管粗大黑洞洞的炮口,有如无数根昂然直指的般直指前方,有种说不出的气势与威严,这名久经战阵的俄罗斯将军,脸色登时大变。 看惯到了欧洲战场上的常见火炮,却没想到,在这中亚之地,自已终于亲眼见到这庞然大物有如巨兽一般的重型龙击炮,他心头的震撼与冲击,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没想到,唐军竟能铸造出这般宏伟的巨炮,这简直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成就。 他能近乎凭直觉能感受到,唐军的这排巨大火炮,非但模样这般吓人,一旦打放起来,其攻击力与破坏力,更将会何等惊人。 就是在欧洲战场,这样宏伟的巨炮列阵当前,亦会将对面的敌军吓得屁滚尿流。 饶他是久经战阵之将,在此刻见到唐军竟能推出如此之多的巨型火炮突前对阵,脸上顿是冷汗涔涔,脸色也瞬间苍白。 他可以想见,在这样的巨型火炮当头轰击之下,自已军队的士气与斗志,将会遭到何等严重乃至毁灭性的打击。 只不过,现在全军已如脱缰的野马,尽力前冲,自已就是想让他们退回,都不可能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二十章 全歼俄军,追亡逐北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一时间,安德洛夫灰蓝色的眼珠中,满是郁暗之色。 此战结果如何,也许,只能尽看天意了吧…… 应该说,安德洛夫部的手下俄军,从开始冲击到离唐军越来越近的距离内,一切都还是十分顺利的。 俄军军阵狂冲到离南门外的唐军战阵约一千余步时,整个唐军的阵地,依然一片静肃。 九百步,唐军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八百步,整个唐军战阵阵型已然清晰可睹之际,唐军的本阵依然没有动静。 一路呐喊狂奔的敌物,终于到了七百步外的距离。 沉默许久的庞然巨兽,终于露出了它尖锐残忍的獠牙。 唐军主帅曹变蛟手中的红旗,高高举下,又用力挥下。 “预备,开火!” “砰!” “砰!” “砰!” “砰!” …… 90门当道一字摆开,均是打放三十二斤炮弹的重型龙击炮,立刻喷出腥红的余焰和刺目的金色火光,有如无数朵在艳阳下嫣然绽放的金黄色花朵,在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中,九十枚乌黑而炽热的铁弹,穿透硝烟与雨幕,向对面冲来敌军军兵猛扑而去。 铁弹从正拼力奔行的人群中,呼啸穿过,以绝对强横的可怕力量,犁出了一道道血肉横飞的笔直血路。铁弹所及之处,惨叫连连,残碎肢骸与人体内脏四处飞溅,给奔行的敌军,造成绝对恐怖的死亡与伤害。 这样激射而来的铁弹,因为敌军已然十分迫近,故其射击与穿透的范围十分广大与深入。虽然这样的平行射击,谈不上任何准确性,而且冲阵人员相对分散,但这九十颗铁弹,这般抵近射击,给对面敌军造成的伤害,依然十分可观。 首轮炮击齐射,瞬间就造成了三百多名俄军的死亡,四百多名敌军受伤。虽然看上去杀伤有限,但这样的密集炮火齐射,这样绝对强横而可怕的死亡,对敌军士气的打击,几乎可以称之为毁灭性亦不为过。 突遭猛烈炮火袭击的俄军,立刻开始出现巨大的混乱与恐慌,原本齐齐前冲的战阵,瞬间乱象四起,甚至还有不少溃兵掉头后逃,整个军阵冲击的速度开始大大减缓。 而就在俄军出现混乱苗头之时,第二轮炮击,又凶猛地打响。 “砰!” “砰!” “砰!” “砰!” …… 又是九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有如一枚枚死神挥出的重拳,以极其恐怖的姿态呼啸而至。 这第二轮射击,同样造成了可怕的杀伤与愈发巨大的恐慌,又是数百名敌军或死或伤,血肉横飞,当场毙命。 原本就心神大惧的全体敌兵,深深畏惧于这样近乎绝对的死亡与恐怖,这一轮炮击之后,他们几乎出于本能地开始后撤溃逃。整个冲锋的敌军军阵,开始出现一半人还在冲锋,另一半人却在溃逃的怪异景象。 说起来,在这样威力十足的的两轮炮击下,还有足够的送死之徒,呐喊前冲,还是足见安德洛夫部兵马,都是颇有战斗经验的俄军精锐。 要知道,在崇祯四年时,皇太极那当道轰击的数十门火炮,无论是威力还是数量,皆远不能与唐军的重型龙击炮相比,都能把监军道张春的四万明军给当头击溃,安德洛夫部的五万兵马,千里远来,人马俱疲,却能坚持到现在,还能有一半人继续冲阵而战,可以算得上是难得的劲旅了。 只不过,这样的溃逃是相当有感染性的。 另一半犹在不顾死活拼死前冲的敌军,见到阵中已有许多军兵被唐军的火炮击溃逃窜,一时间亦是军心消沮,人人自危,虽然还是在硬着头皮向前冲击,但其速度还是瞬间降低了极多,更多的只是一种习惯以及对自家监阵行刑队砍刀的恐惧。 就在这时,唐军第三轮炮击开始了。 “砰!” “砰!” “砰!” “砰!” …… 炮声隆隆,铁弹纷飞,强横的暴力与迅速的死亡,迅速地又让数百名敌军,尸骸不全血肉模糊。 在这样强悍无比的暴力和完全彻底的死亡面前,人类的挣扎与抵抗,近乎是一个笑话。 剩余一半的俄军冲阵士兵,士气终于彻底归零,现在的他们,再不需要有任何人动员,不知是谁发了一喊,这帮家伙立刻转身回奔,在离唐军军阵不过二百余步的地方,嚎叫着抱头鼠窜而去。 他们的逃跑是如此的坚决,如此地不可阻挡,有如一大群发疯的野兽,仿佛能把阻挡在它们面前的任何东西,都撞翻在地。 一时间,敌军一片混乱,整个战阵已是毫无秩序可言。 而俄军统帅,见得整个军阵如此混乱,大批的军兵从自已两旁狂逃撤走,他不禁怒火中烧。 自已手下的军兵,号称俄军精锐,竟在离唐军战阵不过二百余步的地方,被唐军三轮火炮齐射就给打得溃逃后撤,这简直是个说不出口的耻辱。 要知道,唐军火炮纵是再厉害,其杀伤规模却是有限,自家兵马足有五万,如果竟被三轮炮射给击溃,这完全就是个笑话。 因此,这位后面监阵的主将安德洛夫,怒不可遏。 “不许逃!不许逃!你们这些混蛋,全军退回,就地列阵!再与唐军决一死战!” 安德洛夫大声怒骂着冲上前去,和自已的护卫队一起,对那些溃兵大砍大杀,力求阻止他们进一步溃逃。 当然,在全军皆溃的情况下,他这样的举动,收效甚微。 只不过,安德洛夫这般拼力砍杀溃兵,其实亦有难言的苦衷。 因为,现在情况如此紧急,这些溃兵若不能及时止住,将有如雪崩一般,再不收拾。 安德洛夫拔剑怒喝,连连催阵,又亲自带着护卫骑兵冲上前去,将后那些溃逃下来的军兵,给狠狠地砍杀了十多名。 安德洛夫喊得声嘶力竭,他脸上溅满了鲜血,让那愤怒扭曲的脸孔,愈发显得恐怖吓人。 只不过,溃兵有如潮水般从前面撤下来,任凭安德洛夫等人如何砍杀喝喊,也已无济于事了。 敌兵开始全面溃退,根本就无法就地结阵,而趁敌军混乱之际,唐军的战阵,亦立即开始同步行动。 潜藏在右右树林中的唐军骑兵,包括各国的仆从骑兵在内,合计约八千余骑,有如狂飙突进,向乱成一团的安德洛夫俄国军兵,从两边猛地包抄而去。 他们的目的,自是全面截断安德洛夫部的后路,力求将其全部消灭。 唐军这一手,端的狠辣。 如果能成功包抄,安德洛夫部剩下的四万余兵马,当可全部尽灭道尔本鲁特城北面的平旷之地。 从天空下望,有如两把巨钳的夹子,这两路突然出击的唐军骑兵,卷起滚滚烟尘,呼啸着向安德洛夫后面包夹而来。 骑兵一动,步兵自是亦不甘其后。 见到黑压压一片冲阵的安德洛夫部兵马,终于在自家龙击炮的沉重打击下彻底崩溃,全军开始仓皇溃逃,唐军阵地之中,顿是响起了连绵而响亮的欢呼。 哼,想跑,没那么容易! 与此同时,大批甲胄齐全手持锋利精钢长枪的唐军枪兵,从盾兵后面一跃而出,急走疾行,朝着溃逃而去的俄军军兵,尾随追杀而去。 他们精力充足,奔行迅速,一俟追近,那一杆杆4米长的精钢长枪,那锋利可怕的三棱血槽枪头,便有如长了眼睛一般,狠狠地朝着亡命奔逃的安德洛夫部军兵捅刺而去。 被那刻了深深血槽的三棱精钢枪头刺到,便有如中了毒蛇之吻,可谓触之即死,沾之即亡。在唐军枪兵的凶狠捅刺下,敌军们惨叫连连,不断挣扎倒下而亡。 在唐军的追杀下,俄军溃兵们更是魂飞胆裂,他们纷纷扔了武器,嚎哭着更加拼命地加速溃逃,有如一群顾不顾腚的猪,再谈不上任何组织与纪律,每个人都是拼命后撤奔跑,唯恐自已落在后面,就会成为唐军的刀下鬼与枪下魂。 只不过,唐军步兵可躲,唐军的骑兵却是难避。 春日艳阳下,那八千余名甲胄森森杀气凛冽的唐军骑兵,有如死神出动,马蹄隆隆,枪指刀横,对马阵两旁那些奔逃不及的敌军大砍大杀,刀光过处,头颅纷飞,血肉横溅,惨叫连连。 这样单方面的无情屠杀,不要太爽。 一时间,唐军枪兵与骑兵在战场上形成了良性互动,枪兵尾追溃兵,骑兵包抄其侧翼,两个兵种齐力合击,大股大股地消灭溃逃的敌军,给仓皇逃命的他们,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一眼望去,整个平旷的道尔本鲁特城外的空郊,有如一个人类屠宰场,地上遍布了敌军军兵的尸骸,横七竖八,触目惊心,遍地溢流的鲜血,在草地上蜿蜒纵横,竟哗哗地汇成一条殷红的血河。 这条长长的血河,蜿蜒长流,殷虹刺目,令人心悸胆寒,足见这场杀戮,有多么地残酷。 而在敌军阵中,一直押后监督的副将安德洛夫,见到这五万俄军精锐,竟然连对面的唐军军阵都未碰到,就被唐军先是正面击败,然后两边包夹彻底击溃再难收拾,他心下的愤怒与沮丧,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操,这他娘的打的甚鸟仗,简直能把人给憋屈死! 而在此时,他更看到,唐军的枪兵与骑兵,有如追命死神一般,依然对这些可怜的逃兵追杀不止之时,他的心下,更是有如刀割。 可恨啊,五万精锐,一朝大溃,这简直是自已从军带兵以来,最大的耻辱与败仗!也许,也是俄罗斯帝国自成立以来最大的败仗! 就连当日兵败雅库茨克,丢掉东西伯利亚的局面,都比现在被唐军一举击溃要强得多。 更可恶的是,这些唐军野心极大,不但打败了自已,还想着要把自已的后路彻底截断,要把这五万军兵全部吞入肚中,来个一举歼灭,真真可恶之至! 这时,那一身是血,狼狈不堪的准噶尔使者,也急急跑到他身边,颤声禀道:“安德洛夫将军,现在全军尽溃,已然无法收拾,眼下却该何去何从?” 安德洛夫望着他煞白失色的脸庞,内心痛如刀割,脸上羞惭与愤怒交织的表情,不由得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战局已崩,我虽身为主将,又能有何办法力挽残局呢。 眼下之计,只有全军尽退,能保全一个是一个了。 安德洛夫不愧是沙场老将,面对如此不利局面,他紧咬牙关不动声色,努力控制住内心的波澜起伏,沉声下达了撤退命令。 “传本将军令,全军后撤,一定要尽快突出唐军包围绕,尽快退到鲁苏河对岸,尽可能保存实力!” “得令!” 命令既下,安德洛夫军中的三千骑兵,即刻出阵,紧紧护卫着安德洛夫,一众人等疾疾掠过唐军合围的阵尖,向北直冲而逃。 与此同时,正在战场上四下溃逃的敌军军兵,个个如闻大赦,每个人的脸上,满是对活下去的渴望,纷纷都使出吃奶的力气,撒开脚丫尽力向后奔逃,以期能跟上主帅逃亡的脚步。 而在他们身后,唐军枪兵与骑兵,依然如影随形,追杀不止。 这样一边倒地追杀残敌的战斗,简直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放眼望去,整个道尔本鲁特城北面之地,已成了唐军演习杀戮的修罗场,无数敌兵或被长枪捅杀,或被马刀砍死,整个战场上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作为唐军突击箭头的两部骑兵,则是一路不停,有如两根精大锋利的黑色箭头,径自直追安德洛夫部那率先撤逃的骑兵队伍。 当然这一路上,对于两边溃逃的敌军步兵,那些甲胄齐全刀枪锋利的唐军骑兵,当然不会给他们逃命的机会。他们有如死神追命一般,顺路不断砍杀那些哀嚎而逃的溃兵。 马蹄隆隆,枪指刀横,唐军骑兵一路猛赶直追,很快就冲到了一路北窜,阵型十分散乱的安德洛夫部的三千骑兵之后。 唐军到来得如此迅速,让这一众敌军骑兵顿时十分被动,他们一边仓皇应战,一边加快了撤逃的速度。 此时,见到唐军骑兵已追上了自已骑兵,安德洛夫的脸上,顿是冷汗涔涔。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二十一章 俄军覆灭,全力攻城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快撤!快撤!全力冲过唐军防线,千万不要让唐军给包围了!”安德洛夫眼见唐军快速包围绕过来,顿是心急如焚,厉声大吼。 只不过饶是他这般急切,俄军撤逃的速度,与猛追而来的唐军相比,毕竟还是稍慢了一步。 有一千多名飞鹞子轻骑,有如疾风一般,呼啸着兜转到了撤逃的安德洛夫一众护卫骑兵前面,然后迅速散开,彻底地堵住了他们逃路之路。 然后,这些前面堵路的飞鹞子轻骑,与后面尾追的唐军重骑,一道策马狂奔,吼叫着向困在中间的安德洛夫等人包夹而来。 从前后两处,一路高速冲来的两部唐军骑兵,整体阵形各呈半圆状,有如两只凶猛的拳头,以十分凌厉之势,向包夹在其的安备洛夫护卫骑兵,凶狠地合击而来。 其中,因为后部唐军骑兵离得更近,那人马俱着重甲,重达半吨的玄虎重骑的唐军骑兵,作出唐军突击的箭头,更是迅疾而至。 他们冲击凌厉,有如一辆辆飞奔的坦克一般,把原本散乱一片,才仓促转身应战的俄军骑兵,冲得愈发散乱不堪。 特别是与唐军骑兵正面相接的大批敌骑,被狂冲而来的唐军骑兵,一击致杀。 他们或是惨叫着掉下马来,或是胸口被锋利的骑枪捅了个对穿,还有许多被唐军骑枪或骑刀,连人带马捅成对穿,死状十分骇人。 几乎在转瞬间之间,前部的唐军轻骑亦快速杀到,立即又给了包围于其中的俄军骑兵,近乎同样凶猛的重击。 刀剑相砍的叮当声,砍断骨头令人牙酸的卟卟声,捅入人体马身的沉闷噗噗声,人濒死的惨叫与马临终的悲鸣,顿时响起一片。 “打起精神,拼死也要顶住唐军!” 战到此时,安德洛夫与一众护卫骑兵,再无任何退路。亦只得与其他兵马一道,亲自下场厮杀。那战得一脸血沫的安德洛夫,对一众已然慌了神的骑兵,厉声大吼着给他们鼓气。 只不过,在唐军骑兵的强横战力与凌厉突击面前,安德洛夫等等人的率部抵抗,近乎徒劳。 这场骑兵之间的胶着对战,可以清楚看到,唐军的阵型不断地向前挤压冲击,俄军骑兵则不断地向后退缩,整个阵型越发凌乱不整,他们的军阵竟被前后两部唐军骑阵,呈圆弧状渐渐吞入其中。 两军交战,刀砍枪刺,喝喊连连,不断地有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或是坐骑被砍翻在地,发出声声悲鸣。 这场唐军优势明显的骑兵交战,由于双方兵力对比悬殊,整个战局迅速明朗化。 战况激烈,厮杀不止,这场突如其来的围歼战,唐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彻底地占了上风,整个战斗,已然呈现了一边倒的趋势。这些这被围中暗的俄军骑兵在短时间内被全部消灭,已是不成问题。 “坚持住!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啊!” 见到已方军兵被唐军全面包围,对战的人数亦越来越少,安德洛夫近乎绝望地叫喊。 这时,一柄锋利的骑枪,有如一条飞刺而来的毒蛇,一下子就扎穿了他的咽喉,尖锐锋利的枪头,从后颈直透而出。 安德洛夫的呐喊嘎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嘴里嗬嗬连声,下意识地抓握住那冰冷的枪柄,似乎想把它从喉咙抽出。 而对面那名夺走他性命的唐军骑兵,一声冷笑,右手一抖,迅疾地将骑枪抽出,耿仲明的喉咙处,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窟窿,鲜血狂喷而出。 安德洛夫,这位俄国沙皇阿列克谢一世最为信任的将军,象一截木桩一样,从马上无声地滚落,砸起大片粘稠的血泥,再无动弹。 倒在地上的安德洛夫,能感觉到生命象流水一般迅速离去,整个身体在迅速变轻,意识亦开始一片模糊。 人生数十年,弹指一挥间,恍若一梦。 奶奶的,老子这一辈子过得快活潇洒,该享的福都享尽了,虽然名节有污,但人都死了,留个臭名又算什么。现在这般去死,亦是不愧此生了。只不过,对不起一直信重自已的沙皇阿列克谢一世了。 没有人看到,这位濒死的将军,嘴角边,竟牵起了一丝异的微笑。 一根马蹄踏过来,将耿仲明的脑袋象西瓜一样踩爆,粉红色的脑浆遍洒一地。 见到这位俄罗斯将军,竟在阵前被唐军骑兵一举捅杀还踩爆了脑袋,旁边的敌骑一片悲呼,整个阵形愈发散乱,几乎已是不可收拾。 被团团包围绕腹背受敌的俄军骑兵连声悲呼,又极其艰难地抵抗了一阵后,终于彻底崩溃了。 极少数骑兵开始紧急突围逃走,而更多的俄军骑兵大声地嚎哭着就地扔了武器,高举双手乞求饶命,模样十分可怜。 只不过,在这一片混乱的战场上,溃散的敌军极难无法收拾,唐军急于过河作战,也根本就没有能力与时间来收拢俘虏,故那些杀红了眼的唐军骑兵与枪兵,依然有如野兽一般吼叫着,毫不留情地要将剩余的俄军骑兵全部杀光。 最终,仅有不足一百骑的俄军骑兵,拼却一死杀出重围,极其侥幸地保全性命,逃出生天,消失在战场边缘,不知所踪。 而其余的千余名俄军骑兵,则全部在这有如修罗屠宰场般的战场上,被如狼似虎的唐军骑兵干脆利落地杀掉。 随即有唐军骑兵,弯下腰来,将那被踏起一张薄薄人皮的安德洛夫,从地上一下子挟起,一路欢呼着奔回本阵,去向统帅曹变蛟邀功。 而其余的唐军骑兵,则是两部重新合为一部,他们一齐调转马头,朝那向正仓皇溃逃的俄军奔行而去,对他们相向夹击,猛追赶杀。 原本就是在惊慌逃命的俄军,在唐军占据绝对优势的联合夹击下,立刻彻底崩溃了。 至此,整个偌大的旷野,成了唐军尽情屠杀的场地,漫坡遍野溃逃的俄军士卒,则有如疯狂逃命的牛羊猪犬,任命唐军追杀砍死,根本就没有任何保命的可能。 更可怕的是,在这样的四散溃逃中,即使有零星的俄军军兵想要投降,也立刻被杀红了眼的唐军士兵,或砍或捅,登时杀毙,断不留情。 只不过,两条腿的步兵,如何跑得过四条腿的骑兵,最终,约有三万三千余人的俄军溃兵,被唐军骑兵截断了所有退路,眼前着就要将他们全部包围剿杀。 这批人当然明白自已的命运,他们纷纷跪地,面对唐军越来越逼近的冰冷刀锋,磕头不止,请求投降。 最终,还是唐军主帅曹变蛟及时下达了止杀的命令,投受了这三万三千孔俄军溃兵的投降,整场战斗,终告结束。 至此,总计人数多达五万人的俄军入援兵马,仅有约三万五千余人因此投降而侥幸逃得性命,其余的一万五千余人皆被唐军宰杀,整个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满地,死人死马横七竖八,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更可怖的是,遍地溢流的鲜血,竟已哗哗地汇成一条殷红的血河。这条长长而蜿蜒的血河,蜿蜒长流,殷红刺目,令人见之心悸。 而在这血腥可怖的战场上,唐军连绵的欢呼声,已是有如滚滚春雷,响彻原野。 唐军连绵壮阔的欢呼声,自已随着习习北风,一路传送到道尔本鲁特城中。 那一夜饮酒,双眼血红满是血丝的准噶尔汗国国巴图尔,得到这般响彻云霄的欢呼,顿是极度惊恐。 完了,俄军必定是被唐军给彻底消灭了,自已天天想日日盼的援军,再也不会有了。 “陛下请下,唐军开始攻城了!” 站在城楼之上的巴图尔,顺着惊叫的护卫之手,亦是看清了城外情景,顿是腿酸脚软,几难自站。 在震耳的号角,与隆隆的战鼓声里,180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都城北门外约一千多米处,才就地停下。 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180门重型龙击炮,沿着道尔本鲁特城北面城墙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雄壮,有一股横扫天下无敌的气概。那黑洞洞的炮口,更有如无数根昂然直指的粗大阳物,直朝对面那高峻的道尔本鲁特城城墙。 这些火炮的凛凛气势,哪怕只是远远看去,便让守城的准噶尔军队,吓得腿脚发软。 每个人都近乎凭直觉能感受到,这些庞然大物一般的火炮,模样已是这般吓人,可以想象得出,一旦打放起来,它们的攻击力与破坏力将会何等惊人。 这位准噶尔汗国国王巴图尔,饶是久经战阵之将,见到唐军竟能推出如此之多前所未见的巨大火炮前来攻城,脸上顿是冷汗涔涔,脸色也瞬间苍白。 也许,那叶尔羌汗国的都城喀什,就是在这样的重炮密轰之下,城池将破,那王子尧勒瓦斯才忍不住想要弑父何命吧。 那现在,自已的命运,又将会是如何呢? 想到这里,这缅王莽白,只觉得连呼吸都开始变得艰难起来。 而就在这时,全体惶惶不安的守军,都远远地看到,唐军阵中一名队长模样的人,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红旗。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180门打放三十二斤炮弹的重型龙击炮,每门火炮的炮口,都立刻喷出腥红的余焰和刺目的金色火光,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升腾而起,漫布天空,180枚乌黑滚圆的巨大铁弹,带着死亡的啸音,向都城北门城墙右侧,狠狠撞来。 震破耳膜的巨大撞击声连绵响起,这180枚乌黑的32斤铁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均匀分布的状态,狠狠地打中了道尔本鲁特城的北面城墙。 整个城池的北面城墙,瞬间出现一百多个排列得整齐均匀的大洞,每个大洞边缘,粗大破裂的纹线密如蛛,肆无忌惮地向击围蔓延,大片的城墙砖块飞溅裂开,一片尘雾弥漫,整面城墙都在剧烈的颤抖。 而城墙上,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流血的守兵,人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前被纷扬呛鼻的尘雾所笼罩,而脚下的城墙则在打摆子一样剧烈地晃动,有数门城头的小铜炮或小铁炮,被震得从城墙上颠扑而下,咯嚓数声巨响,化成废铁。 与此同进,竟有多达上百名站脚不稳的守军士兵,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随即摔成血肉模糊的肉饼。 守在北面城墙的准军军兵,顿时大大混乱起来。 他们原本就士气薄弱,不堪一战,现在又得到俄军在城外覆灭的可怕消息,其士气更是降到了谷底。想来这些家伙,平日里鱼肉乡民,欺压百姓倒是在行,但要他们在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况下,而唐军这般强横凌厉的攻击之下,还要保持镇定与战斗力,就实在太过强求他们了。 此时的北面城墙上,根本就不需要人组织,立即就有上百名吓掉了魂的守军士兵,有如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物一般,惊恐地大叫着,掉头从城墙马道上向下逃跑。 “不许跑!擅离岗位,皆死!” 被炮火轰击溅起一身尘土,发须散乱有如土人的巴图尔,模样极其狼狈,他剧烈咳嗽着,艰难扶着城墙堞垛站起,立刻大声向冲那些逃跑的军兵大声吼叫。 只是在这一片混乱中,虽然他声嘶力竭地高喊,却效果微乎其微,溃兵们夺路而逃,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巴图尔又气又怒,刷地抽出锋利的腰刀,狠狠一剑刺去,噗哧一声,将一个逃跑的家伙,从背后到前胸捅了个对穿。 “看到没有,敢擅离职守,自行逃岗,皆如此人下场!”脸上被溅满血珠的巴图尔,一把抽出鲜血淋漓的宝剑,冲着溃逃的士兵厉声大吼,模样狰狞而恐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二十二章 都城破,准国亡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见到巴图尔这位准噶尔汗国国王兼守城主将,都在怒不可遏地杀人,他手下的的护卫队自是不敢稍怠,同样个个急急出动,对这些撤自逃跑的军兵大肆砍杀,城墙上一片哀嚎之声。 好不容易,巴图尔才重新稳定局面,让整个北面城墙恢复平静。 此时此刻,他心头怒火万丈,却又更觉莫名悲凉。 可恨哪,可恨现在的自已,除了被动挨打,还能有什么反制手段?! 唐军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能有如长眼睛了一般,顺利而准确打到一千多米的距离,而自已城头的仅存二十余门大小火炮,不过最终只能打出500多米的准确射程,相比之下,简直就是小孩要与大人打架,根本就是只能挨打不能还手! 他娘的,这打的是什么窝囊鸟仗! 巴图尔在心下,将对面的让唐军,用最肮脏的话语骂了一万遍。 不过很快,在他还在暗自唾骂之际,唐军已又做好了下一次齐射击发的准备。 见到唐军又开始调整炮口,准备重新开始射击之时,巴图尔的内心,有如刀割一般地难受。 唉,唐军的火炮如此猛烈,攻势如此凌厉,这城墙上的这些可怜的守军,简直就只有坐等屠杀的份,焉有半点翻盘取胜的机会,这样地强自支撑下去,这样白白地令手下军兵无辜受死,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道尔本鲁特城城北面城墙上,一众守军好不容易重新稳定之际,唐军的下一轮炮击又开始了。 “砰!” “砰!” “砰!” “砰!” …… 又是180枚乌黑的32斤铁弹,有如一枚枚死神挥出的重拳,张开黑色的翅膀,以极其恐怖的姿态,呼啸而至。 又是连绵响起的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整个北面城墙上,碎砖如雨纷飞,里面的夯土大块崩裂,黄色的尘雾漫天飞起。整个北面城墙上的密密麻麻的蛛裂缝,愈发达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程度。 在这样强悍无比的暴力和完全彻底的死亡面前,人类的挣扎与抵抗,完全近乎是一个笑话。 剩余的守军士兵,已然魂胆俱裂,再不需要有人动员,不知是谁发了一喊,这帮家伙立刻弃了岗位,嚎叫着抱头鼠窜而去。他们的逃跑是如此的坚决,如此地不可阻挡,有如一大群发疯的野兽,仿佛能把阻挡在它们面前的任何东西,都撞翻在地。 此番爆炸的气浪,把主将巴图尔震得腾空而起,身子重重地摔在堞垛上,又反弹回城墙之下,痛得他大声惨叫。 好在有军兵赶紧过来,扶着他靠墙坐稳。 巴图尔震得头脑发蒙,他想努力爬起来,腰间却是莫名剧痛,自腰部以下,竟全部失去了知觉。 操,估计是这一摔得太狠,把腰椎与肋骨都给摔断了。 他一下吃痛,用力地想用手支撑起身体,却无法办倒,反而又是颓然倒地。 眼见巴图尔受伤,正在另一面城墙上组织防御的儿子噶尔丹急急跑了过来。 见得父亲这般惨状,噶尔丹不觉满心凄然。 “父汗,我扶你起来。” 噶尔丹急急拭了下发湿的眼角,急急过去,将双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想要扶起父汗巴图尔。 巴图尔却是艰难地举起手,摆了摆,示意又不必扶起自已。 “父汗……” 巴图尔艰难地扭头望去,正见到噶尔丹那发红的泪眼与颤抖的嘴唇。 父子二人眼神相遇,却是百感交集。 巴图尔脸上挤出苦笑,又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来碰自已。 “父汗……”噶尔丹喉头涌动,声音哽咽。 巴图尔这时,反而平静下来。他没有去拉着噶尔丹的手起身,反而只是用手撑着,让自已的身体尽量靠近雉堞,呈现一个半躺的姿态。 “朕不行了。” 巴图尔喘着粗气,喃喃说道,眼睛半垂着,怔望面前这名仅存的儿子:“只不过,想要我巴图尔就此投降,却是万万办不到!君王死社稷,这一点,朕还是做得到的。但是,你却不必与为父一道,在此殉国了。“ ”父汗,孩儿愿与父汗一道战死城头,为国殉命,在所不惜!“噶尔丹眼中噙泪,一脸激愤。 ”不!不必!有父汗殉国就足够了。“巴图尔厉声道:”你记住,我死之后,城中兵马,皆受你指挥,你就带着他们去投降唐军吧,不必再让他们跟我一块受死。” “父汗!孩儿不能失去你!”噶尔丹大放悲声,涕泣连连。 “莫哭了,父汗战到现在,已尽全力,纵然现在就死,亦毫无遗憾了。唐军火炮凛厉,本将不能让不能再让城中的儿郎们白白送死了。你记住父汗的话,只要父汗一死,你立刻打出白旗,令城中兄弟,全部向唐军投降!”巴图尔喘着粗气,对噶尔丹厉声喝道。 噶尔丹泪眼模糊,他直视着喘息连连的父汗巴图尔,本还想多说什么,那巴图尔已是将掉落于地的佩剑拾起,用力一挥,便朝脖子上猛地抹去。 鲜血喷泉一般,从巴图尔脖颈裂口处喷出,他手下宝剑叮当掉地,整个人顺着堞垛,缓缓地向下倒去。 “父汗啊!”噶尔丹猛地惊叫,一把将他抱紧,大放悲声。 旁边的一众准军士兵,亦是放声痛哭。 噶尔丹原本打算将父汗的尸首抱下城去,只不过,这时他听到远远传来的炮击声,顿时立即清醒过来,迅速离开父亲巴图尔尸首,急急跑下城墙马道躲避。 这时,唐军的第三轮炮击,又开始了。 “砰!” “砰!” “砰!” “砰!” …… 刺目的火光闪过,呛鼻的浓烟飘起,又是九十枚三十二斤铁弹呼啸而去,巨大的铁弹撞击声与沉闷的城墙垮塌声,连绵成一片,闻之令人心悸。 整个道尔本鲁特城北面城墙,在这次轰击后,垮掉的城墙缺口,大大小小有近二十处之多,许多被连续轰击的地方,已是彻底垮塌。 巴图尔所在城墙位置,骤然崩塌,这位准噶尔汗国的国王,被剧烈的气浪激起,划过一道短短的弧线后,象一枚从空中掉落的飘飘落叶,从空中骤然摔落,瞬间就被埋入一片砖渣与黄土的废墟之中。 这位准噶尔汗国国王巴图尔,就这样死于都城城头,真正的身与名俱灭了。 不过,身归地府的他,想到自已能君王死社稷,为这准噶尔汗国最终殉死,亦算是足以含笑九泉了。 而在城下亲眼目睹了父王尸首被唐军炮火轰上天的噶尔丹,心如刀割,放声痛哭。 “王子殿下,现在汗王已逝,我等却该何去何从。”旁边有大臣低声急问。 噶尔丹止住泪水,双眼血红的他,看起来有如狰狞的野兽,只不过,他喉头急速涌动,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按他的心意,自是愿与唐军决一死战,最不济身死殉国,追随父汗而去,亦是心安理得了。但是,父汗的遗言,却令他怎么也说不出过样的话语。 殉国,有父汗一人就够了,自已就要努力活下去,保全王族的血脉,保全家庭最后的希望…… 千古艰难唯一死啊。 想到这里,噶尔丹的嘴角,竟是泛起了一丝苦笑。 看来,标榜自已忠义,喊过殉国口号的自已,倒与那弑父求降的叶尔羌汗国王子尧勒瓦斯殊途同归,真真可悲又可笑。 “殿下……” 见噶尔丹表情怪异又沉默不语,旁边的大臣欲问又止。 噶尔丹摇了摇头,一声长叹,便道:“传我之令,现在父汗已薨,全军停止抵抗,立即出城投降,以保全城中军民百姓之性命。” 这时,待漫天的黄色尘雾渐渐消散之际,城外的唐军,都可从崩塌的城墙空隙处,清楚地看到,城中的街巷处,已四处飘扬起了巨大的白旗…… 随着道尔本鲁特城中的守军投降,整个准噶尔汗国,再无任何一处反抗势力存在,其国中领土,已被唐军全部占据。 而见到城头打出白旗,城下观战的大唐皇帝李啸,顿是淡淡一笑。 不出所料啊,准噶尔汗国果然惧怕自已的炮火,为了保全性命,不得不立刻率众投降,倒算他们识时务。 敌军已愿归降,自已倒也没必要对他们赶尽杀绝了。 “传朕之令,暂停炮击,等待准军出城投降。”李啸缓缓下令。 “谨遵陛下谕旨。” 听到城外炮火歇止,正准备率领城中全部守军,去向唐军投降的噶尔丹,猛然有如发疯一般,跑到那从垮塌的城墙废墟中,拼命地挖出了已成一团模糊血肉,几乎不成人形的父汗巴图尔。 他紧紧地搂住这团肮脏干涸的血肉,大放悲声,情难自抑,倒是让旁观的一众准军大为动容。 孤城归降,王族末路,如何不令人感伤。 噶尔丹怮哭许久,才入下父汗尸首,将其盛入棺柩,然后下令,打开四门,各处军兵放下武器,出城向唐军投降。 不多时,整个道尔本鲁特城城头皆高高挂起白旗,四座城门,亦是一齐轰然洞开。 一身箭衣不着盔甲的噶尔丹,率着一众将领与城中官员,垂头丧气地从成都城北门缓步而出,全部出城后,便一齐跪拜于地。 见到噶尔丹率众出降,唐军统帅李啸,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一齐从唐军后阵中缓缓策马而出,来到离噶尔丹不远处,策马站定。 伏跪于地的噶尔丹一脸羞赧,根本不敢正眼相看面前的大唐皇帝,他紧紧地咬着牙,压抑着内心羞恼的情感,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便又纳头跪拜“罪臣噶尔丹,叩见皇帝陛下,我等归降来迟,万请陛下恕罪!“ 接下来,噶尔丹用哽咽的语调,讲述了父汗巴图尔先自杀,后被唐军炮火轰飞的过程,以及他交待自已要率城中余部,去向唐军投降的最后交待。 噶尔丹这番话说完,李啸亦是为这唏嘘感叹。 唉,巴图尔这番选择,倒也真是令人感慨。 ”唉,巴图尔之死,朕心亦是戚然。然你等能及时反正,率部来投,朕心甚喜,可皆赦尔等之罪,各人及家属,尽可保全性命。“李啸轻叹一声道。 听得李啸金口玉言,同意放自已一条生路,噶尔丹心下甚喜,伏跪于地的他又大声道:“多谢陛下不杀之恩!罪臣愚昧,强与天兵对抗,以致父王自尽,且率全军反正来迟,现在想来,羞愧难当!” 此话既毕,噶尔丹复纳头又拜。 其他的下属部将,见主将噶尔丹纳头而拜,亦不再迟疑,立即紧随噶尔丹,纷纷跪地参拜。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李啸心下十分得意,却又一脸痛惜之色,在马上俯望打量了一番地下跪拜的噶尔丹后,才淡淡道:“往事休提也罢。无论如何,你此番能及时反正来投,免去一场厮杀,实是十分明智之举。先前的种种过节与不快,皆可就此揭过。” 噶尔丹心下惭愧,不敢抬头,只是拱手禀道“多谢陛下!在下愚蠢,有眼不识泰山,强要与贵军相争,今日之处境,可谓自取其辱,悔之何及矣!此番来降,亦再无半点颜面可言。我等得全性命,已是感激不尽,将来要如何发落,但凭唐王处置便是,在下断无二话。” “噶尔丹,你与诸将,皆且起身说话吧。朕已说过,我军既已容你等归降,这先前之冲突,种种不快,自是可就此揭过了,你再不必多心。将来如何具体安排尔等,待朕思虑周全,自会告知尔等。” 李啸心下莫名快意,他淡淡说完后,轻轻地抬了抬马鞭,示意其起身说话。 噶尔丹脸皮涨得通红,他站起身来后,其余的诸将等人,亦个个沉默起身,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 噶尔丹鼓起勇气,强自挤出笑容,又叹道:“在下惭愧,再次谢过大唐陛下厚德隆恩。在下想说的是,若贵军愿接纳我等,不究既往,这般宽大为怀,那我等岂能不推心置腹,誓死效忠乎?从今后,我等愿在贵军帐下,为陛下投效驱驰,尽效死力。”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二十三章 北攻俄国,南收乌思藏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李啸见噶尔丹这般识时务,心下倒也对他颇为欣赏,遂又安慰了他几句,方令其告退。 这道尔本鲁特城一下,准噶尔汗国终于宣告覆灭,至此,整个西域之境,这块远比唐朝更为广阔的地盘,全部纳入自已创立的国度,李啸心下十分喜悦。 千年故土新归,其所得之地更加广博宽宏,如何不令人感慨万千。 李啸随即下令,令准噶尔汗国的部众,全部改汉俗,蓄汉发,着汉衣,全部成为新归化的汉人。且于其中分出一半人口,在汉化完成后,立即迁往东西伯利亚与外满。 同时,复从中国调入数百万汉人,与当地存留的准噶尔部众混杂相居,从而也如对叶尔羌汗国一般,将当地彻底汉化稳定,从而保证长治久安。 只不过,连灭两国,已将整个西域据为已有,大唐皇帝李啸的雄心,却远未满足。 不趁现在兵锋正锐,无可匹敌之时,去为大唐帝国拓展更多更大的疆土,复待何时! 他的目光,又盯上了北面的俄罗斯与南面的乌斯藏。 现在俄罗斯,刚刚在准噶尔汗国的道尔本鲁特城下,覆灭了整整五万精锐,大将安德洛夫更是兵败身亡,被唐军骑兵踏成肉泥。 俄国精锐既覆,整个西西伯利亚再无重兵驻守,俄军除了全线退守乌拉尔山外,再无任何办法可与自已抗衡。 而那兵力稀缺的西西伯利亚,其东部到南部,全部被唐军包围,正是全力发兵攻取的最好时机。 当然,去这般苦寒之地争战,士卒死亡率会增加许多,后勤供给难度亦会极大,但若能拿下这块堪称地球上矿产与森林资源最为丰富的地域,哪怕付出再多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一世付出,万世获益,纵是牺牲十万士卒,亦要坚决拿下此地! 李啸随即下令,从三十兵马中,分出一半兵力,由刚投降的俄军俘兵以及噶尔丹的准噶尔军余部,引为前锋,一齐从南部往攻俄国。另外一直驻守东西伯利亚的第五镇兵马,亦调集得重兵,全力西攻,与南边进攻的部队,两相呼应,正夹攻,定要一举拿下整个西西伯亚,最终会师于乌拉尔山下。 而另一半兵力,则调出两镇兵马,由投降的叶尔羌汗国王尧勒瓦斯引其叶军余部为前锋,往攻乌思藏。整个准噶尔汗国中,亦由叶尔羌汗国一般,仅留一镇兵马驻守,维持治安与秩序。 这乌思藏,便是现代中国的青藏地区,是中国元朝时,设在今西藏地区的行政区域。 乌思(清以后译作卫即卫藏的卫)指前藏;藏指后藏;纳里即阿里,速古鲁孙意为三部(即古格、卜郎、芒域),纳里速古鲁孙大体相当于今阿里地区。元置宣慰使司都元帅府统一管理这3个地区。 1239年,窝阔台次子阔端派朵儿答进兵西藏,到达今拉萨东北。萨斯迦宗教首领班弥怛·功嘉监藏于1247年谒见阔端,表示归顺蒙古。入元以后,乌思藏分为13个万户,与纳里速古鲁孙元帅府一起,统归乌思藏纳里速古鲁孙三路宣慰使司都元帅府管辖。宣慰使都元帅有时又是藏族的本禅,是当时西藏地区的最高官吏,直接由朝廷任命。 当时三部分范围:“前藏“包括今拉萨和山南地区,“后藏“为当代喀则地区,“阿里“指整个藏北高原(今阿里地区和一部分那曲地区)。 乌思藏纳里速古鲁孙三路的社会制度在元代没有根本的变化,仍是领主剥削和统治属民的农奴制。大小领主构成一个封建贵族阶级。寺院占有大量土地和财产,剥削农奴。 乌思藏地区的僧侣封建主们,皆拥有极大势力,而称为迷思迭(即部民)的属民没有人身自由,负担名目繁多的税赋和徭役,终年从事苦重劳动,是最可怜与痛苦的阶层。 到了明朝,西藏地区还是称乌思藏。不过相比元代,现在的西藏经济得到了更大的发展。在明代,西藏通过与明朝的市贡之利同中原地区的经济联系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和扩大。这种联系较之于元代,不仅规始更大、更广泛,而且也更趋民间化。 事实上,在西藏与明朝之间,经济上的紧密联系已成为一个最显着的内容和特点。西藏与中原地区经济联系的进一步加强无疑标志着西藏经济东向性发展趋势的形成,并导致了西藏文明重心的进一步向东倾斜。 明朝先于卫、藏地区设置“乌思藏卫“。洪武七年,升“乌思藏卫“为“乌思藏行都指挥使司“。后接而升“行都指挥使司“为“都指挥使司“,下设若干行都指挥使司、万户府、千户所、百户所等。 明朝西藏各地僧俗首领向中央王朝纳贡制度。明朝推行行都武卫的设置和各政教势力多封众建相结合的行政管理体制,把整个西藏纳入中央王朝统辖之下。为进一步强调分封所包含的政治隶属关系,明朝统治者在分封的同时,建立了与之配套的严格的朝贡制度。朝贡成为西藏地方与中央政府政治联系的特定形式。 西藏地方向明朝中央朝贡始于洪武五年摄帝师喃加巴藏卜遣使入贡,终于崇祯三年乌思藏僧人三旦多只等朝贡,历时200余年,足见其关系紧密程度。 只可叹,到了崇祯末年,天下大乱,朝廷再无能力管控遥远的乌思藏宣慰司,这块地方,自此成了自行管理的飞地,从此脱离了中央政权的管控。 这样的分裂局面,在现在大唐帝国如日中天的状况下,自是绝不会再让其发生。 一只鸡,如果走失了,就要及时找回,不然的话,它将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所以李啸决定,在进攻俄罗斯时,同时对乌思藏地区发起收复行动。 因为,现在的西藏,正处于分裂状态,各个地区都是自治模式,并没有统一的政权,这对于唐军来说,倒是个极好的可以各个击破的有利局面。 因此唐军在收复乌思藏的过程中,并不需要派遣大量的兵马,有两镇兵力,分从包思藏东西两侧发动进攻,一路攻向拉萨。最终的计划,是这两路兵马,要在拉萨城中顺利会师。 当然,唐军只派两镇兵马,亦是另一番现实的考虑,那就是西藏乃是世界屋脊,地势十分险峻难行,对于后勤供给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这也从客现上,限制了唐军的大规模进攻。这最终决定只派两镇兵马分头行动的计划,亦堪为最现实的选择。 计划发戏定,唐军立即分头行动。 而这位大唐皇帝李啸,便在护卫陪同下,返回京城,从此亲自遥控这两场事关大事国运重大的战事。 唐军从两面夹攻而来,因为五万精锐尽失而元气大伤的俄国,根本就再难抵挡唐军锐悍的兵锋,不断地丢城失地,一路西溃而去。 唐军凯歌连奏,一路攻杀,无入无人之境。这西西伯利亚虽然广袤无边,但唐军竟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彻底拿下这块全世界矿产与森林资源最为丰富的地方,简直就是一个迹。 终于,在两年之后,抵抗住了严寒与后勤匮乏,以及俄军的反复突袭骚扰的唐军,在付出了数千人牺牲,以及多达一万余人的非战斗性减员后,南边唐军与东边的唐军,终于在乌拉尔山下会师,彻底而坚决地完成了李啸当初所制的计划。 战到此时,唐军的后勤供给能力已到极限,士卒亦是疲惫不堪,而那些参加助战的附属国兵马,更是损失惨重,几乎到了难以维续的程度。 唐军到了用兵的极限,那退守乌拉尔山以西的俄国,亦是损失折将,士气低迷,难堪再战。又因国中起义蜂起,力量更是分散,就连想调集兵力对万里而来的唐军进行一次突袭都再难办到了。 双方就此形成了以乌拉尔山为界的僵持状态,谁也没办法继续对对方进行攻击,两国已形成了事实上的边界。 在这时候,有封用飞鸽传递的信件,从北京城出发,在五天之后,到达莫斯科,来到了俄国沙皇阿列克谢一世手上。 阿列克谢一世在翻译的帮助下,迅速看完这封信,脸色顿是一片惨白。 他握着信件的手,竟在不由自主的颤抖,嘴巴亦在下意识地一动一合地翁张着。 叭嗒一声,一只棕油铁木制成的精致烟斗,从他嘴里,掉落于厚实绵密的织花地毯上。 “该死的!” 这位俄国的最高统治者,忍不住低声啐骂了一句,又捡起烟斗,掏出丝绸布巾,仔细擦掉烟斗上面沾上的灰尘,再重新塞入嘴中。 “去把莫罗佐夫叫来。” 重新瘫坐回椅子上的阿列克谢一世,向一旁的卫兵急急下令。 很快,大腹便便却又穿着紧身礼服,模样十分滑的姻亲兼首相莫罗佐夫,跟着卫兵走了进来。 “陛下,你叫我。。。。。。” 阿列克谢一世摆摆手,打断他的话,然后将的信向他怀里一递。 “看看吧,看看在唐国人眼中,俄国人是怎么如一条丧家之犬一般,被人从西西伯利亚狼狈赶出,最终躲在乌拉尔山脚下苟延残喘。”阿列克谢一脸苦笑:“可怜的俄国人啊,英国人在克里米亚抄我们的后路,中国人西西伯利亚天并我们的领土,真是完美的组合。” 莫罗佐夫皱起眉头,连忙戴上小圆镜片的金丝眼镜,迅速地看完了李啸的信件。看完信件的他,脸色已是十分惨白。 “西西伯利亚,就这么丢了。。。。。。” 他喃喃低语,眼中依然满是不可置信之情。 “是啊,丢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魔鬼攻占了城堡,上帝的子民竟只能无奈退却。”阿列克谢一世站了起来,缓步走到精致的洛可可式雕花拱窗前,眺望远处那一片苍茫的风雪,脸上顿时涌起凄楚之色:“我军遭到这般重大挫败,丢城失地,连连败退,我作为俄罗斯的国王,内心的痛楚根本无从表达。” 望着阿列克谢一世肥胖的背影,莫罗左夫心下,亦是难言的凄惶。 唉,国家内部起义连连,民不聊生,外面又有强敌压境,夺走了沙皇经一个多世纪才占领的西伯利亚,这般内外交困的痛楚,如何可用语言来形容。 那个大唐皇帝李啸,还真是个枭雄般的人物。 这个从一名普通乡村猎户起家的家伙,如今竟可统治如此庞大的帝国,这简直就是一个梦中才会出现的迹。 范德堡轻叹一声。取下小圆镜片,将那封李啸的信件放回阿列克谢一世的御桌上。 “陛下,也许,我们还可反攻回去收复失地?”他的声音很低。 阿列克谢一世冷笑一声,转过身来,他眨着灰蓝色的眼珠,以一种揶揄的语气说道:“攻回去?说得简单,要是有这么容易攻回去就好了。” 阿列克谢一世长叹一声,他象一只受困的野兽一般,在办公室内踱来踱去:“现在西伯利亚一丢,乌拉尔山以东的地界,被中国人收入囊中,而我俄国在东方的军事存在,基本已不复存在。若要再调集全国兵力,不顾国中反贼四起的风险,再去攻打已在乌拉尔山一带修建城堡的唐军,谈何容易!且不说极可能英国人或法国人,会趁我兵力空虚之际,来夺占克里米亚。就算他们按兵不动,我军若要往攻西伯利亚,路途迢迢,劳师远征,又如何可以轻易打败以逸待劳的唐军。倘不慎再遭败绩,那我俄罗斯帝国,可就怕有四分五裂之忧了。” 阿列克谢一世说到这里,腾地站住,缓缓转过头来,嘴角又浮起一丝苦笑:“莫罗佐夫,以我看来,也许现在的我们,好好地承认现状,把俄唐之间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好好地处理结尾,才是最为现实的做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二十四章 唐俄议和 力攻西藏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阿列克谢一世此话完,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气。 而对面的莫罗佐夫,亦是呆了一呆,才无奈地叹了口气:“陛下说得对,以在下看来,也许只能接受现实,淡化丢失西伯利亚的影响,全力镇压国内反贼,力保现有疆界,方可勉强把这件糟糕的事件,给悄悄摭掩过去。” “是啊,只能如此了。那现在,我们要如何与那大唐帝国打交道呢?”阿列克谢一世眉毛一跳,又挑了一个新话题。 “陛下,在下认为,在现在局势下,我们完全可以先做到这一点,那就是先向唐军议和。”莫罗佐夫松了下勒得有些发紧的领结,侃侃而谈道:“只有两国先达成和平协议,才能有下一步的合作与贸易。而现在,两国围着乌拉尔山形成了僵持之势,唐人后勤乏力,无法再来攻我。我俄罗斯也兵马匮乏,不足以对其进行反攻,那两国以乌拉尔山界,划定边疆,当是是最为合理的结果。只要这一协定达成,那我们接下来,就可以与唐人商谈贸易协议了。“ 说到这里,莫罗佐夫眼中竟闪过一丝向往之色,他继续说道:”陛下,你知道吗?那荷兰曾占据台湾数十年,皆只能与当地土人进行商贸往来,说实话,从台湾之地所获的利益,实是有限得很。但从前些年开始,那台湾被现在的大唐皇帝李啸占据后,那些荷兰商人与唐国的贸易却是大幅增长,达到往年的数十倍不止,诸如香烟、丝绸、生丝、呢绒、铁器等商货的交易量,皆是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而这些产品在转运到欧洲后,获利基本皆翻了几倍,直到现在,荷兰都认为,虽然失了台湾,但从此能与唐人正常贸易往来,其获利程度与昔日如天壤之别,这样的选择,倒也不错。“ 莫罗佐夫接着说道:”可见,现在的大唐帝国,简直就是财富的来源!与这样的国家交战,以致于无法从其贸易中获益,其实是种十分短视而愚蠢的行为。现在我俄罗斯,与唐军连战数年,丢城失地,败军折将,国力大为损耗,而那英国、荷兰、法国、西班牙、却与李啸大肆贸易,得到那么多利润丰厚而且十分畅销的商品,个个大发其财,如何不令人眼红心痛!” 莫罗佐夫顿了下,又继续道:“所以,在下认为,现在我俄国国内虽乱,国中人心不一,但绝没有一个人,会对天量的财富产生憎恶。如果能给贵族们强调这一点,使他们认识到,我们虽然失去了西西伯利亚,但与唐朝议和的话,那天量的商品贸易却正好可以开始。这样的话,我们虽然丢了一个贫瘠而寒冷的地方,却反而会因为与唐人开了正常的贸易,反而最终会有更大的获利。那么,在有如流水一般哗哗而来的金子与银币面前,我们的贵族与官员,自然会知道,到底要如何行事,才能正确对待这个东方最古老庞大的帝国。” 听了莫罗佐夫的劝解,阿列克谢一世脸色稍缓,他点点头笑道:“很好,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没有哪个傻瓜会和金币过不去。如果我们能在贸易中弥补损失,能给这些贪婪家伙分得利益,也许一切的不快与争吵,都会就此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阿列克谢一世在房间中又走了几步,又幽幽地说了一句:“其实说起来,我们与唐朝进行的贸易,其实我们还更加依赖,毕竟现在国库空虚,财用匮乏,连剿除叛乱的军饷都再难支付了。只有我们与那个李啸的大唐帝国之间有正常的商贸往来,才可从源源不断的贸易抽出税收来充实国库。对于这一点,那个大唐皇帝李啸,当比我这个俄罗斯皇帝更加了解。“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苦笑:”这个出身卑贱的中国人,能凭一已之力,打造出这般强大的一个崭新帝国,实在是个不可小瞧的厉害之辈。这样人物,如果能与他为友,就尽量不要再与他为敌了。” 莫罗佐夫凑了上来,低声道:“皇帝陛下,那现在我们该如何行动?“ “我将立即派出使者,前往大唐帝国的都城北京。向那唐帝李啸,表明我俄罗斯帝国愿意议和的心意。毕竟过去的事情,也只能这样让他过去了。现在我俄罗斯帝国,愿意与大唐帝国以乌拉尔山为界,与大唐帝国两相和好,让两国正常通商往来。而我个人,也希望能与李啸保持良好的私人关系,让双方的贸易额与商品种类不断扩大,从而让俄罗斯帝国获取更多更丰厚的利润与收益。” 说到这里,阿列克谢一世的眼神十分复杂,他感叹道:“也许这样的结果,才是真正最为正确的选择吧。毕竟,我们总要面对现实。荷兰人丢了台湾,却换来了海上贸易的巨大收益。那我俄国丢了西伯利亚,如果也能获取丰厚的商业回报,亦是极好之事呢。这与李啸议和之事,我就交给你去办吧。” 闻得此令,莫罗佐夫双腿并拢,鞠躬致礼:“陛下放心,在下一定会尽快办好此事。” 很快,莫罗佐夫派出数十名使者,在乌拉尔山东面的唐军带领下,一路东行,来到了北京城中。 见俄罗斯沙皇阿列克谢一世在收到自已来信后,竟真的派出使者过来,李啸心下甚是欣慰。 在这样双方都难以继续的情况下,俄国率先低头,沙皇阿列克谢一世派出使者来到京城,希望与唐军讲和,让双方息兵罢战,从此两相和睦,互相通商,再不起纷争。应该说,阿列克谢一世的举动,还是颇为明智的。 毕竟,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这场战争再打下去,后勤艰难乏力的唐军固然会有重大损失,但内有农民起义,外有列强虎视眈眈的俄国,却极可能会走向万劫不复的惨境。 因此,一直对前线时局十分关注的李啸,见到俄国终于屈膝求和,亦决定就此终战,遂同意俄国使者的请求。 最终唐俄两国在经过多次磋商之后,达成以下协议: 一、唐俄两国,以乌拉尔山为边界,东归大唐帝国,西属俄罗斯帝国。自此之后,两国交好,再不得有任何争执。 二、边界划定后,两国通商往来,大唐帝国如与英吉利、荷兰等国贸易政策一样,给予俄罗斯帝国同样的商业待遇,确保公平交易,互惠互利。 三、俄国与欧洲诸强的纷争,大唐帝国保持中立,不帮助任何一方。而大唐帝国在亚洲的诸项政策,俄罗斯帝国亦不得插手,确保双方互谅互信,以实现长治久安。 四、大唐帝国与欧洲诸国的贸易,如要通过俄国,俄罗斯不得设卡拦截或制造阻碍。同样,俄罗斯与亚州诸国若要进行贸易,要通过大唐帝国,大唐帝国亦会保证贸易的顺利进行。 五、在此平等互助的基础上,两国人民睦邻友好,可互相通婚交往,发生边境民事纠纷,需两相协商解决。 六、此协议一式两份,两国各执一份,由双方首脑签字后,即日生效。 协议既定,李啸心下甚是欣慰。 能让向来强悍的俄国低头求和,且得到了整个西伯利亚,对于大唐帝国来说,堪为万世不移之基。那西伯利亚无数的矿产与林木,足以造福子孙万代。 而此协议一定,对于俄国来说,也免去了来自东方的最大威胁,可以让俄国把注意力重新聚焦国内,全力对付国中造反的农民,也可以更从容地应对西方列强的围堵与攻击。当然,更重要的是,有了大唐帝国这个人类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国度,俄国可以从与其进行的贸易中,获取无穷尽的财富与利润,对于这一点,俄国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无不满意。 所以,这份协议,对双方来说,是一份真正的平等互利的和平协定。李啸确信,在双方都没有能力大幅改变现状的情况下,这份协定将长久地保证两国的安宁与和平,这样的结果,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十分有益的。 毕竟,开国自有疆,受制于后勤条件,大唐帝国也不可能无限制的扩张下去,这北面的疆土,能得到现在的结果,李啸已经很满意了。 而北面既定,接下来,李啸复将目光投入西域南边的乌思藏地区。 从李啸下令出兵到现在,时间已了近两年,但乌思藏进展,却未能如李啸所预想的那般顺利。 他派出的两镇兵马,虽一齐从东西两处一道进攻,但两年过去,还只是各约攻占了一半地界,没有达到尽快会师拉萨攻下省城的目标。 原因便是,李啸手下兵马,多为中原之人,难以适应乌思藏这样的世界屋脊高海拔地区。相比地势崎岖险峻,那更可怕的缺氧与肺炎,成了唐军行进的过程中的最大障碍。 而且,因为西藏自脱离中央管辖以来,多为地言官员与僧众自治的模式,这些人享受到了了土霸王的绝对权力,岂愿再与外人来分一杯羹。故他们对于唐军的到来,没有半点好感,纷纷组织军队,凭依多年修造的坚固城堡自卫抵抗。 而唐军为了快速行军,也因为路途运输十分困难,故大批的重型火炮无法携带,使攻城的效率降低了极多,这是唐军迟迟不能打开局面的一个重要原因。 更令李啸为之忧心的是,由于唐军在乌思藏进展不顺,境外的英国势力与法国势力,亦开始趁虚进入西藏之中。或为西藏当地的叛军抵供火器支援,或为其提供战斗携助,这无疑为唐军的进军作战,变得更加困难而艰苦险。 结果到现在北面与俄国签下和平协定之后,西藏的夺取行动,还处于僵持之中,反倒是唐军两镇兵马,不断地折损兵将,虽然不停补充辅兵进入,却依然进展不大。 更可叹的是那引为前部的叶尔羌汗国的降兵,因为每仗皆是率先冲阵,士卒死伤更多,那王子尧勒瓦斯被一只毒箭射中,已然瘫痪在床,被唐军运到兰州休养。因他再无法指挥军兵行动。故其手下兵马,全部被唐军吸收,叶尔羌余部再不复存在。 当乌思藏前线一封封求援的战报,如雪片一般抵达北京时,李啸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真没想到啊,这西藏之地,极是这般难攻,难道当年唐朝在与土蕃的对战中屡屡吃亏,这个西藏的地利之便,真是令人感叹。 只不过,这西藏地区,越是这般难啃,就越是要把它紧紧地抓紧在手里。毕竟,不趁着现在唐军如日中天之际,夺回这块中华故土,而是等待将来再侍机收复的话,是一种对子孙后代完全不负责任的行为。 更何况,西藏之地如此重要,如果不掌控此地,万一这块地方被英国人或法国人控制,那整个西域、甘陕、乃至四川与云南,都将难获安稳,这样的结果,是李啸决不愿看到的。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而将这具旷古绝今的大帝国治理安稳,西藏之地,就非拿下不可。哪怕付出再多再大的代价,都有必要将其掌握于手中。 于是,李啸下令,现在与俄罗斯的和平协议既已签定,那整个西伯利亚地区,便由唐军第五镇兵马,以及外满的一些土著兵马接防。而其余的唐军兵马,包括准噶尔汗国的降兵、蒙古诸部援兵,满清援兵、日本、朝鲜、以及东南亚附属国的一众援兵在内,全部调往南方,参加进攻乌思藏的战斗。 李啸的决心很明显,那就是不惜代价,不怕牺牲,哪怕将这些唐军兵马与仆从部队全部消耗完毕,也要坚决彻底拿下西藏,夺回这块中华故土,不使大唐金瓯有缺。 大唐皇帝命令既下,大军滚滚南下,尽数奔赴乌思藏而去。 一场规模更大的西藏战事,即将展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二十五章 与其送死,不如反叛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李啸大军压境,全力攻打乌思藏,这样的决定,看似冒险,其实却是必然。 眼下,大唐帝国把四下能统一的地方,基本全部纳入治下,仅有这包思藏一处中华故土不得回归,这简直就是李啸无法原谅的黑点。 金瓯一统处,君王三百州。 数十万大军全力开往乌思藏,这其中,自然包括现在仅剩一万余人的清军余部。 原先,共有五万清军,由代善之第四子,多罗谦襄郡王瓦格达统领,来到北京,参加远征西域的战斗。这支部队,由早已投降唐军,现在唐军满州统领的豪格为主帅,而瓦格达则为副将,一道开拔前往西域。 他们都没想到,李啸的雄心,竟是这般壮阔,唐军在塞外的征战,又会是这般漫长。 入援大顺余部,攻灭叶尔羌汗国,覆亡准噶尔汗国,攻打俄罗斯西伯利亚,长达近三年的征战下来,五万清军,仅余一万多一点,其余者,或死于西域的沙漠,或死于西伯利亚的雪原,这些成为唐军仆从兵的清军部队,每条人命,都成为奠定大唐帝国荣耀与辉煌的一块小石头。 就连那个副将瓦格达,亦晨进攻俄罗斯时,在叶尼塞河边的一个俄军城堡,被一发火铳打中大腿,最终铅毒攻心,哀嚎数日方死,死时,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瞑目。 当时,看到瓦格达狰狞死状的豪格,心下忽有一种难言的悲凄,与无可言说的愤怒。 什么仆从军,无异犬与鸡! 他可以直觉地想到,李啸这个大唐皇帝,其实根本就没有把他们这些仆从军的性命与安危放在心上,纯粹只把他们当成换作胜利的筹码与棋子。而为了获得胜利,棋子的命运如何,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 不过,为了将来,豪格都忍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能保住这一万余名的清军,他心下纵对李啸有万般不满,也咬牙认了。 只不过,在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里,千盼万想,好不容易等到了唐俄两国议和,自已也可如先前李啸所许诺的那般,率领这只残部,重新返回辽东,并在辽东择一地方,给豪格封侯划地而居。 这样的结果,虽有诸多不满,但李啸对李啸的允喏,还是心向往之。 虽然,这样一个小小的侯爵,相比自已先前贵为大清肃亲王的身份而言,简直微不足道,但这样的结果,已是豪格现在最大的渴望了。 毕竟,自已这几年为李啸打生打死,南征北战,从东南亚杀到俄罗斯,多历险境,险些命丧沙场,好在老天庇佑,未让自已死于征途,那么能有这个一侯爵之位,又有一支亲随兵马,自已当足可安渡余生了。 只不过,豪格万万没想到,对俄罗斯的战事一结束,因为西藏战事不顺,李啸又下令,让几乎全部的攻俄兵马,又掉头南下,去攻打那有如人间绝域般的乌思藏。 收到大唐皇帝李啸的这道命令,豪格几乎气炸了。 他娘的,李啸这贼厮,这般居心,简直就是要把自已与这一万余人的残剩清军,统统往死里逼呀! 要知道,清军所剩仅有原先规模的五分之一,这样一只士气低落,伤残严重的部队,再去攻打那地势险峻,连呼吸都困难的包思藏,只怕这一万余人,最终能成功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只怕十不存一。 豪格立即又想到,当年攻打东南亚时,十万清军,最终只有数千人得返故乡,余者皆亡,就是当时的清军统帅阿济格,都被那苏门答腊岛的土著射杀在亚齐城下,与那命丧叶尼塞河畔的瓦格达一样,死不瞑目。 他忽然恐惧地想到,自已虽然能从那人间地狱一般的东南亚逃得性命,但只怕最终也难过乌思藏这一关了。 如果自已最终死在那个人间绝域的冰冷高原,就算李啸再给自已追赠王爵,复有何益! 人都死了,要这虚名,又他娘的复有何益。 豪格心下迷茫,接得命令后,一整天都在自家帐中长吁短叹,一副忧愁不已的模样。 他这般异常之状,自是被那手下亲信杨善,给迅速发现了。 昏暗的帐中,油灯如豆,豪格与杨善上下分坐,除两人外,再无旁人。 “大统领,可是对皇帝的旨令,有所不满?”四下无旁人,作为豪格最后一位亲信手下的杨善,一脸阴沉地低声问道。 豪格拉长着脸,目光复杂而悲凉,他沉吟许久,才长叹一声道:“杨善,我只怕自已,最终也要步那阿济格与瓦格达之路了。” 他甫一说完,又苦笑道:“想来当年,我等从法场逃到唐境,投效李啸。为他东征西杀,南征北战,当时想着,要借李啸之手,与那奸贼多尔衮一较长短,重新夺回帝位。现在年过岁迁,这般不切实际的梦想,我早已不作多想。于今这般辛苦征战,不过就是希望,我等在为其卖命后,最终能有个好归宿罢了。只不过,现在看来,李啸所给的许喏,都是镜花水月,都不过是些看得见摸不着的好处罢了。” ”是啊,大统领说得是。此番前去乌思藏作战,只怕真是凶多吉少,性命堪虞啊。“杨善一脸忧色回道:”想来唐军两个精锐军镇,在一齐进攻乌思藏的战斗中,都死伤近半,打得半死不活。我们这些仆从军,若也一样要硬着头皮去攻如此险境,只怕将来,这一万余人中,能有一千多人活着回来,便是不易了。“ “正是如此!若是我等,将来命丧于这雪域高原,纵李啸许色再多的官爵富贵,奚有何益?所以我现在一想不日就将开拔出征,心下的烦恼,便有如石头堵在胸口,那种压抑憋闷,实在难以用语言形容!”豪格一脸忧色,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见豪格这般模样,杨善却是脸色反而平静下来,昏暗的烛光下,他手托下巴,双眼灼灼,似在考虑计策一般。 见他这般模样,豪格心疑,不竟问道:“杨善,难道,你有什么好想法不成?” 杨善轻咳一声,低声道:“肃亲王,你可曾想过,干脆就此自立,不再复返唐境,而在这广阔无垠又人迹罕至的漠北之地,寻一处地界,自立为王可好?” 杨善的话,让豪格悚然一惊,他略一思虑,却又连连摇头:“不可不可,我等若在这般苦寒之地自立,那李啸必会立即掐断我军之粮草供给,那这样一来,唐军哪怕根本就不派出兵马来讨伐,我军都将如失去母乳的婴儿一般立即饿死。这样的结局,当是必然。” 豪格说到这里,又是苦笑道:“我等粮草辎重,竟为唐军所掌握。这般苦寒之地,想要自筹粮草,岂非痴人说梦。这性命根子都拽在人家手里,所以那皇帝李啸,根本就不怕我等造反。想要自立,谈何容易!” 杨善听完,亦是无言,他沉吟了一下,却又幽幽地说道:“话虽如此,但事在人为,又安可一条路走到死么?以在下看来,现在为免去乌思藏送死,倒不如来个好马也吃回头草!” “嗯?什么意思?” “肃亲王,恕在下直言,你与那摄政王多尔衮,纵多有嫌隙,哪怕就是血海深仇,但在现在事关生死之际,焉可不捐弃前嫌,共同对敌乎?”跃跃烛光下,杨善面目扭曲如鬼。 “啥?你说啥?要老子捐弃前嫌,去与那将老子送上法场,险些令我命丧屠刀的多尔衮合作?杨善,你,你疯了么?!”豪格闻言,陡然暴怒,额头青筋直绽。 杨善目光阴沉,低低道:“肃亲王,你要知道,你与多尔衮之仇,毕竟已是陈年往事,现在再要多提,复之何益。以在下看来,现在若不如多尔衮讲和,然后我等统兵东归,与其一道反抗李啸,方为合适之举呢。” 杨善说到这里,又急急道:“肃亲王,你也知道,现在要我继续推上战场的,不是多尔衮,而是李啸。现在的这般紧急时刻,分清敌我,至关重要。更何况,现在多尔衮对李啸的百压榨,已是满腹怨言,只不过,畏惧唐军之势,不敢发作而已。毕竟,多达十三四万的清军,命丧异域,连尸首都难回故乡辽东,这般惨烈结局,多尔衮这厮就算再宽宏大量,又如何不会深深衔恨于心。可见我们与多尔衮那厮,现在的共同敌人皆是李啸,这便是我们可以再与多尔衮一起合作的基础。” 杨善顿了下,继续道:“只要我们能与那多尔衮达成共同举事,一齐反对李啸的秘密协议,再抓住现在远离唐境,李啸对我们约束不强的难得机会。便可趁其他唐军兵马皆在南下赶往乌思藏之际,偷偷率兵沿蒙古诸部边境潜行回国。那有这批久战之兵马,以及多尔衮的国中军兵,当可一举赶走大清国内为数不多的驻守唐军,从而正式与李啸对战决裂!” 豪格听到这里,脸上亦闪过一丝动容之色,他喃喃道:“只是,我军必竟兵马不多,就算反叛成功,若唐军复举兵来攻,我等又如何可守?且万一失败,那可是死无葬身之地呀,这般结局,难道杨善你没有想过吗?” 杨善哼了一声,咬牙回道:“肃亲王,凡行大事者,安可这般畏首畏尾。更何况,现在我等即将被逼往乌思藏,若不赶紧想办法,还能有别的出路可走么?况且,我等真到了乌思藏,又被引为前部去与当地土蕃作战的话,那到时候,谁又能保证我们能最后活命的有十分之一?这样的结果,难道是肃亲王想看到的吗?” 杨善这番话说得很重,豪格拧紧眉头,却是沉吟不语。 杨善一声轻叹,复道:“肃亲王,既已下决心要与唐廷决裂,行事就断不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更何况,这世上安有万全之策?恕在下直言,就算将来与唐军征战不利,那我军也退往辽东的山林,凭地利之优势,与唐军长期周旋。若这一步也行不通,我们就干脆退得更远些,去那东西伯利亚安家定居。毕竟,只要有兵马在,大家皆是族人,那东西伯利亚地广人稀又与中原相距遥远,李啸纵是想要追击我们,其后勤供给,也会大成问题,想消灭我们,怕亦是不易。这样的话,虽然在东西伯利亚的生活会极为艰苦,却是至少可能自已掌握自身命运,不至于受制于人,徒成刀俎下的鱼肉啊。” 听杨善这般说辞,豪格虽沉默无言,却是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是啊,现在既然已决心反叛,安可再想东想西瞻前顾后,就算最终大事不济,自已已尽人事,听天命,又复何憾。 想到这里,豪格主意已定,他嘿的一声,狠狠一拳砸于椅子靠手:“他娘的,横竖是个死,死国可乎!他李啸当年救了我豪格性命,这些年来,我为他东征西战,从东南亚打到俄罗斯,也足以还其恩情了。但他想要我等成为炮灰,尽数死于乌思藏,却是不能!杨善就如你之见,立即由你为代表,秘密出使清廷,我与这万余兵马,则一路秘密东归。你若一得多尔衮消息,便立即回报于我!” 杨善腾地站直,大声道:“肃亲王放心!在下此番前去,必定不辱使命!” 杨善得了豪格之令,立即乔装成商人,带上数名侍卫,一路向东进发,而豪格自已,则令全军收拾行装,名为南下乌思藏,实则沿着蒙古诸部边境,一路向东悄悄行进。 杨善等人昼夜兼程,不敢稍歇,终于在十余天月后,悄悄来了盛京城中,立即求见摄政王多尔衮。 时值深夜,多尔衮原已准备休息,忽听侍卫说有故人来访,不觉甚是诧异。 这么晚了,还有甚故人前来? 不过,他略一沉吟,还是立即答应接见。 待到杨善被侍卫带到厅中,一把掀开头巾后,多尔衮忍不住惊叫了起来:“杨善?!竟然是你!”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二十六章 合谋共反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杨善扑通跪地,拱手打扦:“正是在下!在下此番从西伯利亚星夜兼程赶回盛京,实是有要事,要奏禀摄政王。” 多尔衮冷冷道:“哦?可是那豪格派你前来的么?” 杨善连连点头:“正是。摄政王,在下禀肃亲王秘令而来,愿请摄政王拔冗一观。” 他一说完,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封尚带体温的信件,递给了多尔衮。 多尔衮接过信来,匆匆阅毕,脸上的表情,却是渐渐凝重起来。 好么,豪格在这个时间,给自已送来这封信件,倒是其意叵测啊。 多尔衮看完信后,便屏退众人,只留杨善一人在房中,与其单独谈话。 杨善见再无旁人,便把与豪格合谋的经过,也不加掩饰地向多尔衮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听完杨善的叙述,多尔衮的眉头皱得更紧,深拧如锁。 豪格这封来信,还是真是一块带着毒汁的饭团啊。 这几年来,原本如日中天的大清,已然成为在唐军脚下匍匐残喘的仆属国,国中兵马,更是任由唐军抽调,为其四下作战拼杀,两次征兵,多达十五万,却最终十不存一。 可恨哪,这大唐帝国哪此视自已为粪土,予取予求,如用草芥,而自已在这般重压之下,竟连半个反对都不敢说,只能借酒浇愁,憋屈度日,真真复何言之。 那豪格被唐帝李啸强令去攻找乌思藏,逼他走上绝路。而自已被大唐帝国不断抽血,征用精卒,又岂不是一番慢性自杀。 总之,现在的他,与那在西伯利亚的豪格,还真可以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无非就是一个死得快,一个死得慢些的区别而已。 那么,自已真的要答应豪格这个秘密请求吗? 豪格这厮,当年险些命丧自已刀下,好在唐军安全司人员及时救出其性命,现在此人为了不去乌思藏,竟愿意调过头来,与自已这个生死冤家联手造反,这世道转变,真真令人概叹。 这个世界上,还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啊。 豪格愿不计前嫌,与自已联手,那对于自已来说,仇敌愿意门头沟释前嫌,转过头来与自已合作,自是最好不过之事。 起兵造反,事成了还好,若是万一败了,这可是诛灭九族的重罪啊! 只是,若不造反,再这样任由李啸欺压下去,非但整个国家在不可逆的汉化,自已可能也最终难逃一死吧。 也许,那李啸在夺下乌思藏后,第一个,就是要拿自已这个苟延残喘的大清国开刀。 而若现在造反,其实倒是一个好机会。 因为这几年来,因为自已恭顺的表现,唐军对从自已的警惕性大为下降,国中驻内的唐军数量,也减撤了许多,如果自已与豪格里内外合突然发难,那还真有机会一举造反成功。 只不过,纵然造反成功,那大唐皇帝李啸,又岂会轻易放过自已呢? 自已仅凭豪格带回的一万余兵马,加上国中勉强凑集的另外万余兵员,真的可以与那兵精将锐又久经战阵的唐军相抗衡吗? 几乎可以想见,光凭这两万余人的兵马,纵可侥幸造反成功,但将来唐军大兵压境,自已又将如何抗敌? 难道,自已也能如老汗王一般,对前来讨伐的数十万明军,来个萨尔浒之战? 这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这个新兴的大唐帝国,朝气蓬勃如旭日东升,它有世界上最为强悍精锐的军队,有无比伦比的强大火器,有严明冷酷到极点的军纪,更有直接效命于皇帝的文官监察部门,岂是明末那腐朽不堪久疏战阵又缺衣少食的明军可比。 而相应的,自已再上豪格,总共凑出的两万兵马,基本都是老弱为主,又岂能与老汗王那数万久战八旗精锐相比。 那么,在这般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自已真的要接受豪格的建议,去与他一道造反,与李啸彻底反目为敌么? 只不过,若不反叛,将来李啸收复乌思藏后,只怕最终还是要来对自已下手,到时候,国中只剩一众老弱,再无豪格这一万余兵援兵,到时候,只怕真的只能引颈就戮了。 如今之局势,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唯一的区别,就是早死或晚死罢了。 想到这里,多尔衮内心陡生愤恨,一股腾腾怒意从心头泛起,令他脸皮涨红,呼吸都开始变得粗重起来。 他娘的,大丈夫横竖一死,死国可乎! 而就在这时,见他久久沉吟,杨善不觉着急:“摄政王,时间紧急,事关二王与大清之生死,需得早作决断,万万不可拖延,以致迟则生变啊!” 多尔衮深吸一口气,双拳顿是紧握,他沉声对杨善道:“杨善,你回禀豪格,本王思虑良久,觉得确是唯有造反一路可走,愿与其一道捐弃前嫌,合力而反,共兴大清!哼,与其坐以待毙,不若奋起一搏!只要他率兵入得边城,本王这边立时举兵相应。这期间,肃亲王豪格与本王之间的联络,就多有劳你了。” 杨善闻言大喜,立即拱手道:“摄政王果然英睿明断,甚是果决之至!在下这就赶紧回去回禀肃亲王。还望摄政王亦早作准备,争取能两相夹击,一举反叛成功!” 摄政王多尔衮点了点头,又温言鼓励了他几句,便亲一封信,本欲盖印,想了想,又咬牙咬破手指,盖血印于其上,以为盟誓之定。 杨善收得信件,小心藏好,便又立即告退,由多尔衮派人护其潜出城门而去,这一路行迹,倒是无人知晓。 杨善离开后,多尔衮有如一具木偶一般,在庭中呆呆站了许久,才最终一声长叹,返身回房休息。 而杨善出得城来,自是丝毫不敢耽搁,星夜兼程回赶,很快,便在外蒙喀尔喀某部边缘地带,遇到了正从这里悄然回返的的豪格。 一见豪格,杨善立即将信呈上,豪格匆匆看完来信,不禁仰头大笑。 “哼,多尔衮这厮,算他识时务!”豪格一脸释然:“我还以为他真被唐军压制成了一条怯懦的野狗呢,没想到,此人却也还稍有我八旗勇士之血性,知道若再跟随李啸作仆从,却是死路一条。这般看法,还是颇为自知。” “肃亲王,既然多尔衮亦有此意,那咱们便可再无顾虑,赶紧赶往清国境内。”杨善急急道:“毕竟此般事件,贵在行事突然,须得抓紧行动,方可一举成功。” “嗯,杨善你说得对,那等我军快到清国边境时,我会再立即派你前去与多尔衮沟通,让他做好准备,与我军里应外合,争取一举灭掉清国境内驻守之唐军,让大清就此复兴!”豪格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笑容。 两人商议既定,立即愈发加快行进速度,一道朝清国边境快速进发。 说来也巧,这一路上,缥无人迹,旷野茫茫,倒是无人发现豪格这只潜行回国的清军踪迹,故豪格率着一万余人的清军,行进颇为顺利,不过一个多月,就快到了清廷边境之地。 豪格立即再派杨善出使清廷,去与多尔衮紧急联系。 杨善奉命,匆匆赶到摄政王府,立即向多尔衮禀报。 “摄政王,现在肃亲王已到清庭边境,不过数日便可抵达,到时候,当可与摄政王里应外合,一道消灭大清国内唐军。”杨善一脸风尘仆仆又有掩饰不住的喜悦:“望摄政王这几日做好充分准备,一旦见到城外兵马到来,便可举事,大事当可成矣!” 多尔衮脸色凝重地点点头;“很好,你立即回禀那豪格,就说他一到城外,我部定会早已做好准备,就在城头放出焰火为号,放其入城,然后一举灭掉城中唐军,让大清从此翻身复兴,再不受唐廷的欺压摆布!” “好,那在下立即回去,估计三日内,便可抵达盛京城下!” “嗯,去吧。” 杨善一走,多尔衮在厅内来回踱步,竟然又忍不住长吁短叹。 经过这段时间的煎熬,终于要走到这一步了。 既已决心反叛,这将来的命运,到底如何,也只能听天由命吧。 多尔衮在厅中来回踱了许久,又召集手下亲信,仔细研究了许久,确定万无一失后,方让手下散去,独自一人在厅中独坐。 现在,终于万事俱务,只欠东风,只不过,这样行动大事,到底要不要告诉那当朝太后与那个小皇帝呢? 多尔衮脸上,不觉泛起了一丝苦笑。 原来,这些天来,多尔衮虽是一直在做准备,但却未与那太后布木布泰相商,也一直未告知已有十二岁的小皇帝顺治。 因为在多尔衮看来,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越为隐密越好,越少人知道越好,等自已全部秘密布局完毕,再告诉这母子二人,亦不为迟。 因为,自已决心已定,若那布木布泰与自已意见相左,反来掣肘,却是不美,还不如等自已一切都暗中措置完全,再令她们听命行事,方是一个更好的结果。 在估计豪格次日便可到达的夜晚,多尔衮终于决定,在这个注定无眠的夜晚,去和布木布泰好好谈一谈。 前往雍宁宫的路上,秋风渐起,瑟瑟寒意沁入骨髓。 来到宫门外,布木布泰已然歇下,但听闻多尔衮深夜前来,还是立即召他入见。 昏黄烛光下,偌大宫中,仅有多尔衮与布木布泰相对而坐,人影摇摇,一时间,皆是静默无声。 多尔衮凝视着面前这位再熟悉不过的情人,心里面万语千言,一时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而对面的布木布泰,却是神情平静,眼神幽微,仿佛已然洞悉其心事一般,令多尔衮没由来的一阵心虚。 终于,还是多尔衮一声轻叹,上前轻轻将情人搂在怀里,尽量让接下来的告白变得温柔和蔼一些。 “大玉儿,本王这深夜前来,实是有要事相告。”多尔衮脸上挤出笑容,尽量让自已的语言显得柔和。 “哦,摄政王有何要事,但可直说。” 多尔衮咬了咬牙,将先前杨善秘密来报,说豪格要与自已一道谋反,以及自已最终答应,这几日已做好充足准备,且估计明后两天就可与豪格里应外合,一道造反之事,向布木布泰原原本本地说了个清楚。 “太后,请恕本王未曾禀告,便这般自行做为。”多尔衮装出一脸沉痛之色:“毕竟此事关系重大,本王为恐有失,才决定在完成准备后,再去太后与皇上禀告,更为合适。请太后恕本王专擅之罪。” 布木布泰久久无言,她的眼神骤然空洞,怔怔地望向窗外那黝黑的夜空,渐渐地,眼角泛湿,双目潮红。 “大玉儿,你,你怎么了……” 虽然早猜到情人会有这般举动,但看到她真的似要盈盈落泪之时,多尔衮心下,亦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布木布泰拭去眼角泪水,声音轻若蚊虫:“摄政王,你是真的打算,要就此与豪格联手,一齐反叛唐廷吗?” 多尔衮一声长叹,脸上的表情却是骤然狰狞,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朗声道:”正是!与其这般被李啸慢慢割肉流血而死,还不如一举反了,奋发抵抗,以图自存。毕竟现在之状况,我大清精锐兵马,尽被唐军消耗于战场,国中只剩老弱残余,且国中民众,又是汉化严重,再这般下去,哪怕唐军不动手,我大清亦是徒于虚名,最终亦彻底消失于历史之中。更不用说,万一李啸拿下乌思藏后,便掉过头来向我大清开刀,我等无兵无将,除了束手就擒,安有一法可想么?!“ ”而现在,豪格畏惧去乌思藏送死,方愿与我等联合,这样一来,我等凭添助力,可谓天赐良机,正是反叛的最好机会。如能与其内外夹攻,趁唐军不备,这造反一事,定可成功,我大清当可一举翻身,再不受那唐军欺压。“ 说到这里,多尔衮脸色渐变激愤,厉声道:“而若错失这般良机,我们只怕再无翻身之机会。到时候,国中的满州人等,尽皆汉化,终会再无噍类矣。”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二十七章 弑帝杀后,赌命一搏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多尔衮激愤说完,才一屁股坐下,却依然脸红筋突,一副气愤不已的模样。 而见他们这般模样,布木布泰脸上却是一片惨然,她苦笑一声道:“摄政王。哀家曾说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大清已是如此惨状,唯一之计,便是忍辱苟活。毕竟,我大清国力孱弱,兵马稀缺,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与那如日中天的大唐帝国相抗衡!恕哀家直言,这般起兵造反,其实根本没有任何胜计!” “摄政王,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们里应外合,一举驱逐消灭国中唐军,侥幸造反成功。那李啸一代雄主,不世人杰,安可坐看尔等叛乱而不加以剿灭乎?若其大举发兵,四下来攻,我大清无兵无援,仅凭豪格的这一万余兵马,以国中凑数的万余人,哪里能是唐军的对手!这般稀微兵力,哪怕是放弃国中其他地方,全力退守都城盛京,都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啊!且唐军兵精将锐,又有当世最为厉害的火器助阵,他若发兵攻,只怕会如我大清将来烈日下的冰雪一般,迅速消融,再无孑遗!” 说到这里,布木布泰眼中又是盈盈有泪,她哀声道:“摄政王,错踏一步,遗恨千古。哪怕再忍辱负重,也比尸横战场要强,现在豪格未至,我等还有充足的时间,把豪格部众的行动,去向唐军一一如精神状态禀报,对这奸贼豪格,来个反戈一击,方可将功补过,方可不让大清就此灭亡呀!” 布木布泰哀哀说完,多尔衮却是有如一头暴怒的狮子一般腾地站起,面目狰狞地吼道;“太后,你这般话语,皆是妇人之见!现在我军局面,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何还可临阵退却,如何还可自毁其计!告诉你,你和你的小皇帝愿意给唐军当哈叭狗,愿意腆颜求存,但我多尔衮忍了这些年,实在是受够了!本王宁死,也不愿再这屈辱地活下去!与其等到将来被唐军细刀割肉慢慢流血而亡,还不如现在就举兵而返,死中求活!” 多尔衮深吸一口气,又继续道:“就算将来唐军大军来攻,我军无法坚守,又有何惧!我等大不了放弃都城,全面退守山野,与唐军游击作战,亦是可行之策,却是绝无坐以待毙之理。总之,我等乃是生长于白山黑水的群狼,天性孤傲自由,安可给那些汉狗作仆奴!本王主意已决,这番举事,不成功,便成仁!” 听完多尔衮的话,布木布泰一脸煞白,她怔怔地扭过头去,望向窗外,喃喃地说道:“摄政王,你果要这般行事,估计真是天意要亡我大清了!” 一语说完,布木布泰掩面而泣,放声痛哭,有如桃花带雨,倒把一双俊眼,哭得有如一双烂桃儿一般。 见情人这般难过悲怮,多尔衮心下亦是感伤,他一声长叹,缓步过去,搂住布木布泰肩膀,欲要对她温言几句,却被布木布泰一把拔开。 “摄政王,你走吧。你要做什么,我孤儿寡母,自是拦不住你。只希望真到事情不济之时,能提前告之我娘儿俩,我娘儿俩自会自寻绝路,断不会受辱于唐人之手。” 她一说完,便决然地背过身去,虽还依然饮泣不止,却再不多看多尔衮一眼。 多尔衮一声长叹,他很想多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便欲离殿而去。 多尔衮转身而走,却没看到,布木布泰缓缓转过身来,一双杏眼中,闪过一道冷厉的寒光。 而就在这时,一阵晚风吹来,将以殿角一处帘幕吹起,多尔衮扭头一看,只见里面那身着便装瑟瑟发抖的,正是年方十二岁的小皇帝顺治。 “哦?皇上,你,你怎么也在这?” 多尔衮一愣,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 多尔衮下意识惊问,布木布泰却是脸色大变。 这时,那顺治却是一脸恨恨地看着他,其目光狠厉,竟如看千古仇敌一般,他亦不回话,只是掉头就朝殿门外跑去。 他边跑边喊:“刀斧手何在!速速拿下反贼!” 这一瞬间,多尔衮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可恶啊! 没想到,自已深夜前来,想要向这母子二人禀明实情,却怎么也没料到,他们已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自已要叛乱的消息,竟趁自已入宫奏禀的机会,母子二人合计着,要对自已下手了! 这个大玉儿,还说什么是自已的知心情人,为了她与她儿子的安全与皇位,为了能继续在唐军的重压下苟活下去,竟不惜对自已痛下狠手。 实是端的可恶! 而随着顺治这一喊,雍宁宫门外走廊两边的椒壁处,砰的一声,全部崩裂,约有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护卫,破壁而出,手持砍刀与虎刀,呐喊着朝殿内冲来。 突逢大变,多尔衮脸色惨白,不过,久经战阵的他,迅速反应过来,一下子从贴身内衣处,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朝那正朝殿门外猛跑而去的顺治,拼力掷去。 一道寒光呼啸闪过,卟的一声轻响,那柄锋利的匕首深深地扎入顺治的后心,刀刃尽入,只剩刀柄于外。 有如刺破了一个装满鲜血的气球一般,顺治被捅破的后心处,大股的鲜血迸飞,漫空喷涌出来的血雾,迅鶒这弥漫在门口之处。他猛地向前踉跄了几步,便砰的一声,栽倒于地,象一条被截成数段的蚯蚓一般,不停地抽搐扭动。 与此同时,在多尔衮的身后,响起了布木布泰几不似人声的惨叫。 “多尔衮,你这天杀的!本宫与你拼了!” 多尔衮转过身来,后面惨呼的布木布泰,变魔术般从桌子底下掏出一把解首刀,有如一只发疯的猛虎,朝多尔衮这位昔日的情人猛扑而来! 说是迟,那是快,多尔衮旋身一扭,堪堪避过她锋利的刀尖,随即右臂疾出,反肘疾速扼住了布木布泰的咽喉! 布木布泰一刺成空,反被扼住喉咙,呼吸艰难的她兀地想反手拧身再刺,却又被多尔衮左手扼住其腕,用力一捏,当的一声,解首刀掉落于地。 多尔衮一发狠,愈发用力紧扼她那细嫩的脖颈,手肘发力,能清楚听到颈骨格格崩散的可怕声音,以及布木布泰嘴里模糊的呜咽之声。 这位昔日与他温柔缠绵的女子,翻着白眼双脚离地,象一只被掐着脖子拎起来的兔子一样蹬腿挣扎。 多尔衮热泪盈眶,手臂却是愈发用力,渐渐地,这位昔日的情人,这位大清的太后,渐渐地挣扎力度越来越弱,终至不再动弹。 而在一众刀斧手终于冲入殿中之时,多尔衮右臂一松,那已被其扼死的布木布泰,象个面袋一样倒栽于地,再无动弹。 她双眼暴瞪,舌头吐出老头,脖子已被拧断成一个可怕的弧度,倒地之后,五窍皆开始流血,模样十分恐怖。 见得这般异状,那般汹涌冲入殿中的一众刀斧手,不觉突地怔住。 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自已刚刚过来,这太后与皇帝,就尽皆毙命于这多尔衮之手,这,这…… 现在皇帝与太后已皆死掉,再去砍杀这摄政王多尔衮,还有意义么? 就在这些刀斧手统统愣住之时,外面又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原来,是悄悄埋伏在外面的多尔衮部兵马,闻得宫中有异动,遂急急入内,以护其主。 这一下,这一众刀斧手,彻底成了瓮中之鳖。 而就在这时,多尔衮厉声大喝道:“尔等犯上作乱,现在尽数被围,何不立即投降,以保性命!” 这一众刀斧手,原本就惊骇不已,听得多尔衮这般厉喝,早已肝胆俱裂,立刻纷纷弃了武器,跪地求饶。 多尔衮见他们这般狼狈求饶,嘴角顿是浮起了一丝冷笑,他微微努了努嘴,后面蜂拥围来的护卫会意,立即吼叫着上前,将那些已跪地求降的刀斧手,大肆砍杀。 刀剑砍入人体的沉闷声响,与投降刀斧手的惨叫声混在一起,鲜血四溅,肢体迸飞,整个雍宁宫中,有如屠宰场,更如人间地狱。 这样的纵情砍杀,当然十分有效率,须臾之间,整个雍宁宫中血流遍地,尸骸狼籍,一众求降的刀斧手,皆被多尔衮护卫杀尽。 多尔衮的目光,却是冷冷先扫过不远处小皇帝顺治的尸首,又缓缓移到脚下那布木布泰的尸身。 他那冰冷森寒的目光,渐渐变得柔软与凄伤,一双酷厉的三角眼中,竟亦隐隐有泪。 他一声轻叹,蹲下身子,将布木布泰的尸身抱起,不料,甫一抬起布尸首,她那被拧断的脖子又瞬间掉了下来,弯成诡异可怕的半圆弧度,抱着她的多尔衮,只能看到布木布泰那耷拉的后脑勺。 他就这般静静抱着她,什么也没说。烛光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此时,整个雍宁宫中一片寂静,有如一座大型坟墓。 多尔衮终于叹息着开口,喃喃道:“大玉儿,你今天这般行事,要谋取本王性命,实在是自寻死路啊!本王怎么也是死从堆里滚出来的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让你们诛杀于宫中么?现在倒好,你们母子皆亡,齐齐丧命,这般结果,又岂非皆是你等咎于自取?唉,只希望你们母子到了地下,也莫怨我下手无情。” 他喃喃说完,又是一声轻叹,方放下布木布泰尸首,复对一众手下厉声喝道:“尔等听好了!你等当全力护住这雍宁宫,不得让任何人进来!等明天起事完毕,再来安葬这一众尸首,万万不可坏了明天的大事!明白没有?!” “奴才明白!”下面喊声齐整。 多尔衮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回府,披戴甲胄,分派亲信,坐等天明。 他暗暗想到,按豪格部众的行军速度,最迟到天光大亮,便可到达城外,那么自已各处安排的亲信与部众,当可与其里内外合,一举消灭盛京城中的唐军了。 盛京城中唐军既灭,自然可以如风吹落叶一般,再迅速将大清国的唐军一举赶走,若如此,则大事成矣! 而多尔衮万万不会想到的是,他这般谋划,看是周密无缺,但百密一疏,终于于这个起事的前夜,尽被唐军知晓。 原来,那杨善假扮行商,在秘密出入了多尔衮府中数次后,很快就引起了潜藏了盛京的安全司人员注意,他们暗中调派兵马,尾随其出城离去,终在在盛京城外数里地外,将杨善一行人团团围住。 “站住!干什么的!这么晚了,你们要去哪?统统出示证件!” 近百名唐军骑兵,高举火把,将杨善等人围在中间,对他们厉声喝道。 杨善见状,顿是冷汗直流,心跳有如打鼓,他努力挤出笑容,从怀里掏出假造的证件,向一名唐军头目递去:“各位军爷,在下是行脚的客商,往来于蒙古和清朝之间寻口饭吃。这证件在此,请军爷过目。” 那名唐军头目并不作声,只在将证件拿走后,仔细检查了一番,却又抬起头,冷冷地将杨善从头到脚,好生打量了一番。 杨善被他看得心虚不已,背上已是冷汗涔涔,却又只能硬着头皮挤出笑容,一副尴尬不已的模样。 不料,那唐军头目手中马鞭一抖,一把掀掉杨善的皮帽,数根粗大的火把同时凑过来,将他的面目照得一清二楚。 “杨善!你装行什么行脚商人!你这厮不是与豪格等人,俱在西伯利亚准备前往乌思藏了么?怎么竟这般有空,跑到这盛京城来了?”那唐军头目嘴中轻轻一句,却把杨善吓得魂胆俱裂。 因为这时,他已看清了面前这人,正是那唐军盛京安全司总负责人,郝泽仁。 他脑袋中电光火石般的一转,心下便是懊恼不堪。 唉,没想到,自已以为行事周密,最终却还是在这里落了马脚。 完了,这下完了…… 他一声长叹,双手捂脸,缓缓蹲下。 “杨善!把你所知道的,统统说出来吧。或许,还可保全你性命。”郝泽仁一脸似笑非笑,目光却是冷厉非常。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二十八章 月夜劝降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烛光熊熊,刀锋冷厉,在四周骑兵的强力迫近下,杨善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娘的,老子为了豪格,已然尽力,若再死硬对抗到底,这个脑袋在这里被砍掉,未免太不值了。 大难临头,保命要紧呀。 于是,杨善一五一十地,将豪格从不满李啸调往乌思藏,从而决心起兵造反,讲到最迟在明天,等豪格部众到达盛京城外后,那多尔衮要里应外合,一齐在盛京城中举事之事,有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向郝泽仁合盘托出。 听得杨善之话,郝泽仁脸色亦是大变。 好么,幸亏自已审问及时,不然,只怕要出大事。 不过,这些天来,安全司对豪格部的异动,也并非全无观测,只是尚不明白其具体路线而已,现在有了杨善的证词,终于可以把应对方案来出来了。 于是,郝泽仁冷冷一笑,沉声喝道:“杨善,既然你已全盘招供,那本司倒也不吝于给你一个将功被过的机会,就看你自已,能不能好生把握了。” 杨善闻言,双眼顿是放光,有如快溺水的人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立即急急说道:“郝大人能饶在下性命,能给在下一条生路,在下已是感激不尽,安敢复望其他。就请郝大人详言,要在下如何行事,在下定全听安排。” 郝泽仁点了点头,便凑上前来,对杨善低低耳语。杨善闻听言语,神情变得极为怪异,不过,他却是连连点头,有如鸡啄米一般急急答应。 郝泽仁一语说毕,杨善便拱手言道:“郝大人放心,在下此去,必不付所托,定要克尽全功!” “嗯,去吧。本司等你捷音。”郝泽仁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暗夜沉沉,月光却是十分明亮,豪格率部乘着月色疾行,一路向盛京城急急赶来。 时值午夜,天气倒是十分凉爽,凄厉的西风,卷起斑秃沙地上的滚滚沙尘,有如野兽般怪嚎,那随着劲风扑面而来的沙粒,吹得全军人人几乎难以睁眼。 这般天气下,全军将士士气愈发消沉,愈发疲累缓慢,就连豪格身护卫,都是一副人人萎靡不振的模样 见全军士气不振,豪格皱了皱眉头,随即下令道:“各位,我军行至此地,已近盛京城外,目的地就快到了。要知道,我军这千里草原都走过了,还差这点路程么?望全军将士休辞劳苦,且再加把劲,争取在天亮之后,赶到盛京。到时候,摄政王自会在盛京城中,好生犒劳我们。” “得令!” 传令兵下去传递军令后,全军响起了一阵低低的欢呼,算是对豪格这位主帅的一点勉强回应。 就在这时,前面忽来了数名骑手,正一路疾驰地向自已之处奔来。 “好么,是杨善回来了!” 豪格从千里镜中,远远地看得直切,脸上不觉现出微笑。 果为其然,正是杨善与数名护卫急急返回。 月色朦胧之下,那数名护卫又刻意远离了一段距离,故而,豪格根本就没有发觉,这数名护卫虽然衣饰如昨,却已然悄悄换人,皆是唐军骑兵假扮。 “禀肃亲王,在下已与多尔衮联系好了,等到了盛京城下,多尔衮便在城中举事,与我军里应外合,一道扫灭盛京城中驻守的唐军,一举光复大清。”杨善低垂着头,急急言道。 “很好!”豪格一脸喜色:“此事若成,当给杨善你记首功!” 杨善拱手回道:“多谢肃亲王抬爱!此处离盛京已是不远,在下熟悉路程,就让我来领路,让全军将士尽快赶至盛京城下。” 豪格一脸欣慰,连连点头:“甚好!辛苦你了,就由你等引路,全军加紧赶路。” “嗻!” 圆月高悬,大军夜行,有如一条灰黑色的长蛇,在无边无际的旷茫原野上疾速前进,没有任何人会想到,此番前去,等待自已的,只会是早已精心布好的陷阱。 在疾行了数里后,最前面的哨骑忽地惊觉,远处那平旷的地平线处,隐隐有了动静。 仿佛有一条黑线,开始极细极淡,渐渐地越变越粗,最终这条黑线有如变魔术一般,变幻出无数的兵马与旗帜,刀枪耀目,战马嘶鸣,呼啸呐喊着,向自已的方向汹涌冲来。 在朦胧月色中,这些冲来的兵马,呈现出扭曲而怪异的形状,看上去十分不真实,仿佛梦幻般的存在。 只不过,现在豪格等人,见到这番景象之时,皆是大吃一惊,目瞪口呆。 这,这是哪来的兵马?! 难道说,是多尔衮提前举事成功,前来迎接自已么? 不,不可能,多尔衮没这个能力,没有外部援兵,他绝对不敢轻动。 那么,对面来的的兵马,难道是唐军?! 他忽然浑身上下,如被冰水当头浇下,瞬间打了个激棱。 这般气势汹汹前来的兵马,不是唐军,还能有谁! 难道,自已的计划,已被唐军所悉,却要来提前和自已交兵对战,要来打自已一个措手不及么? 豪格猛地想起什么,扭头狠狠望向杨善,发现他也正吃惊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杨善!可是你走漏了消息,引来了唐军么?“豪格的语气十分严厉。 “肃亲王!小的一路往返,根本就未见得任何唐军踪迹,他们为何来此,在下亦是不知啊!”杨善声音十分哀婉委屈。 豪格恨得直咬牙,脑中却是一片迷茫。 现在唐军逼来,自已全无防备,该要如何处置,方为合适呢? 而在他发愣犹豫之际,唐军已然开始快速逼近。见此情景,豪格不敢稍怠,他立即命令这万余部下,开始就地布阵。 他下令,全体一万余名步兵,依对面唐军阵型宽度,一字排开,作好与唐军相接作战的准备。而两千清军铁骑,则兵分两部,分守左右,以保护步兵战阵两翼。 同时,他下令哨骑立即出发,令他们绕过军阵,潜去盛京城中,去向多尔衮报信。告知他们情况突变,需尽早举事,方有成功的机会。 然后,在成功举事后,再令其尽快率军赶来,以期在自已拖住唐军之际,可以凭两面夹击的兵力优势,将唐军一举合围,全部消灭。 应该说,豪格此番应对,中规中矩,既不托大,也不冒进,倒亦是妥当之举,只不过,早已落入陷阱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再挣扎应对,最终亦只会无济于事。 数里外的距离,唐军依然保持严整阵型,丝毫不给豪格偷袭的空间与破绽。他们一路疾行,快速逼进,几乎在两柱香的时间里,就迅速地抵达了豪格对面,然后就地排开列阵。 唐军的阵型,倒与豪格差相仿佛,中间是步兵战阵,两边由骑兵与重甲步兵护阵。 只不过,他们的阵型中,最显眼的,便最前面处,那从两营精选而出,多达近六千名的火铳手,正呈前后两排的队式站列。 唐军战阵,有如一架精密组合的战争机器,极其有序又丝毫不乱地向对面的豪格军阵压迫而来。 这股凛厉强烈的威压之势,让豪格全军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前军阵脚,随着唐军的不断迫尽,竟开始下意识后退,让整个阵型一阵混乱。 一时间,豪格心下又满是感慨。 没想到,自已跟着这支军队,一路东征西伐,所向披靡,在获得了无数荣耀之后,现在竟然又要与其当面对战,正式成为敌人,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不过,好在对面的唐军,兵马数量倒与自已差相仿佛,自已尚可一战,不至于立即就举手投降。 “传令全军,不要慌张。”豪格冷冷道:“对唐军兵力与我等差相仿佛,有何可惧!哪怕因为我军疲惫,不能在此战胜他们,若能拖到多尔衮率兵前来,便是胜利,诸位皆当有信心才是!” “得令,在下立即去传达!” 豪格军令下达,整个战阵才渐渐稳定下来,面对面的唐军战阵,在离豪格一百八十步处站住,前后两排总共近六千名火铳手,则立即前排蹲跪,后排站立,排出两重射击阵型。 见到唐军纷纷准备射击,豪格部兵马亦不敢稍怠,他们的阵型立即拉开间隙,比先前松散了许多。以此方式,尽可能减少受弹面积,而前排的军兵,几乎人人盔甲密实,又手持大盾,倒是做好了充足的防备。 豪格原本以为,唐军定会在此时,向自已发动全面攻击,却没想到,唐军阵型不动,倒是从阵旁缓缓策马行出一人,在离豪格兵马一箭之外站定。 “啊!是第一镇镇长田威!” 见到此人到来,豪格不觉大为心惊。 他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一时间,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内心更是十分复杂。 他没看错,来人正是现在的唐军第一镇镇长,田威,当初派人与安全司人员一起,将他从盛京法场上救下来的人。 原来,唐军中带兵前来迎战自已的,竟是自已的救命恩人田威。 这,这该如何是好…… 豪格略一沉吟,轻磕马肚,亦从阵中行出,与田威相隔不远站定。 “在下豪格,拜见田镇长。”豪格在马上,遥遥地向祖长寿拱手而拜。 田威绷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相见,脸上的表情,皆是难以形容,接下来,一时间竟是一阵沉默,再无话语。 一身甲胄手持大刀的田威,蓬密的须发在晚风中来回飘拂,他久久地凝视着,对面那曾被自已亲手营救,现在却将要与自已对战攻杀的豪格,心里的滋味,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而在对面的豪格,内心更是五味杂陈,更多有惶愧莫名之感。他扭过头去,不想与田威对视。 想当初,田威在盛京法场拼死救下自已,让自已与一众部下得以从清廷脱逃,更让自已成了唐军部下一员骁将。面现在,自已这个背弃了国家与祖宗,向唐军投告活命的人,现在又要反过来再叛恩人以全野心,真真丢尽了骨气与颜面,两相对比,何复言之! 最终,还是田威缓缓开口:“豪格统领,真没想到,你我二人,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相见哪。” 豪格脸上泛起燥热,他避开田威的灼灼目光,脸上十分勉强地挤出笑容,叹道:“在下亦未想到,时至今日,会与恩人在这里各为其主而战,真真造化弄人也。” “豪格,你我今日之战,难道一定要打下去吗?这样的战斗,我军已然精心准备,你部远来至此,仓促应战,如何会是我军对手?你我毕竟同为其主,现在这样相残自牋,复有何益!” 田威说到这里,又摇头叹道:“其实豪格你这般反叛,完全没有必要。你纵不想去乌思藏,并可由他人代职。你现在反叛大唐,引兵东乱,简直就是不识时务,自取灭亡之举啊!” 田威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他远远观察到,豪格的脸色,正在剧烈变幻,显而易见,现在的他,内心一定在激烈斗争。 田威见自已的劝说甚有效果,心下暗喜,他轻叹一声,又继续道:“豪格,人生在世,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若在这两军交战之前,能幡然悔悟,痛改前非,引部归降,相信皇上亦会念你旧功,对你从轻从罚,这般良机,安可错过!” 田威说到这里,豪格却是一声长叹,大声打断了他的话:“田镇长,你不必再说了。我自举兵东归,行此叛举,当日的豪格,他已经死了,早就死了,彻底死了!” “豪格,你……” 豪格一声惨笑,哏声道:“田镇长,有道是,日暮途穷,安可回头。我自统兵离了西伯利亚,自行东归以来,便知自已再难回头了。将来如何,就让战场上的刀枪来告诉我吧!还请恩人,勿复出言也。” “放屁!豪格你这混帐,真真糊涂油蒙了心了!”田威见他说出这般话来,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你以为,现在阴谋已然暴露的你,还能有何胜算!现在你若不早降,必将被我军尽歼于这旷野之中,安有半点活命之机会!我最后奉劝你一句,趁早归降,可免一死,不然的话,非但身死名灭,恐将遗臭万年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二十九章 身死名灭,不亦宜乎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豪格被田威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良久无言,最终却还是长叹道:“田镇长,休要多言,豪格还是那句话,日暮途穷,安可回头。眼下,就让你我两军,好生对战厮杀一番,生死皆命!” 田威见他这般死硬,不禁一声苦笑,率先拔马回阵。 豪格亦缓缓拔马转身,他一回头,两道森寒的目光,有如刀子一般,直直扎在杨善脸上,吓得杨善又是浑身一抖。 不过,豪格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冷下令道:“杨善,你且去后军之处,统领一众辅兵,这场战斗,就不要参与了。” 闻得此言,杨善又是浑身一颤,他心虚地望向豪格,只见他表情复杂,却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穿自已的心思。 只不过,现在的他,只得应喏一声,便与那数名唐军假扮的护卫,一道往后阵而去,心下却是莫名后悔。 唉,可惜了,本来自已可以早点下手除掉豪格的,却又一心指望那田威能阵前劝他归降,以致错失良机。 现在之计,也能行一步是一步了。 豪格见杨善等人行远,亦调转马头,转身便欲奔向阵后,就在这时,在他身后,响起了嘹亮的海螺号声。 豪格内心一凛,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那祖大寿早已撤走得无影无踪,而那唐军前排的近六千名火铳手,已然个个枪铳抵脸,觑眼瞄准,作好了射击准备。 豪格心下暗道一声不好,几乎出于本能,随时拔马便朝后阵冲去。 几乎在与此同时,从他身后,遥遥传来一声喝令,紧接着,密如爆豆般连绵的火铳打放声,迅速传入了他的耳膜。 “砰砰砰砰!……” 六千杆火铳,有五千五百多杆打响,上下两排乌洞洞的枪口,齐齐喷出鲜红余焰。那一齐飘飞的焰口,有如两条长长的鲜红绸带,更宛如地狱之火一般,有种令人心悸的致命美丽。 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五千五百多颗细小的三钱重铅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清军猛扑而去。 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清军士兵身体之中。 最前排的军兵,立刻有许多人身上,有如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虽然豪格已作防备,手下军兵业已散开阵型,并且多备大盾防护,但唐军这番没有准确性的密集射击,依然造成了相当可怕的杀伤效果。 毕竟,五千五百杆火铳成功打放,可不是闹着玩的。 至少有四百余名军兵,被唐军当场杀死杀伤,倒地未死的伤兵,大声惨叫着打滚,模样十分凄惨。 这铅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那些手持盾牌碰巧挡住铅弹的清军兵马,亦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场面一片混乱。 更有一颗铅弹,呼啸着飞来,啪的一声轻响,将豪格旁边一名闪避不及的护卫头盔帽缨打掉。吓得他哇的一声怪叫,急急缩颈弓身,样子十分狼狈。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豪格部兵马,立刻开始出现混乱,前排的军兵人头攒动,惶然不安,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如何行动。 此时此刻,豪格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当机立断,厉声喝道:“全军听令!立即就地防御,不可自乱阵脚。” “肃亲王,为何不令军兵赶紧后撤,唐军火铳猛烈,我等只恐难挡其锋哪!”旁边的护卫惊声高叫。 “你们知道个屁!现在唐军突然打铳,我军阵脚已乱,安可再撤!”豪格内心十分怨愤,他冲着一众护卫吼道:“现在我军突遭袭击,唯一稳妥之计,便是全军固守待援。若仓皇后撤,唐军兵马一冲,只恐我军阵脚大乱,将有不战自溃的危险啊。” 豪格这番话语,倒也是实情。故那一众护卫,皆是沉默,不再说话。 此时,听了主将的话语,豪格军阵混乱渐平,而就在豪格全军刚刚平稳之际,唐军的第二轮火铳打响,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又是五千五百余杆火铳打响,这呼啸而出的五千五百余颗铅弹,让三百余名清军士兵或死或伤。 豪格脸色狰狞,牙齿咬得格格响,心下却在紧张地盘算,现在的自已到底该如何行事。 唐军这般连续打放,虽然相对自已这两万兵马来说,杀伤倒是有限,但是,若任其连续打放下去,前排的军兵不断倒下不停死伤,那对士气的打击,那是可想而知。 “肃亲王,不能再这样被动挨打下去了!” 就在这时,被豪格安排在后阵的杨善,已是疾疾纵马过来,他一脸焦躁地朝豪格大声喊道:“肃亲王!不可再战下去了!若再被唐军这样接连不断地打铳下去,纵然唐军杀伤有限,但对我军的士气打击实在太大,只恐我们坚持不到多尔衮统军前来啊!” 杨善的话,更让豪格心如刀割。 不得不说,杨善这厮虽然甚是可疑,但他这话,其实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再这样被动挨打下去,再这样白白死伤下去,且不论会被唐军这样零敲牛皮糖的方式,最终消灭自已多少军兵,单就士气而言,怕是会在这样的轮番打击中,走向彻底崩溃。 怎么办? 现在全军,到底是要继续就地坚守,还是要赶紧不顾代价地逃命呢? 一时间,豪格内心犹豫不决,焦灼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而在这时,他的另一名亲随将领急急策马而来,立即冲着豪格大声禀道:“肃亲王,你还在犹豫什么?!我军兵马人数,与对面唐军差相仿佛,为何竟只能这般在此被动挨打?!以在下之见,需趁士气尚为可用之际,令军兵迅猛前冲,与唐军当面搏杀,使得不得再火铳打放。以我军之长,搏敌兵之短,如此方可有胜利之机啊。” 这名将领之话,有如电光石火,瞬间令豪格扫去迷茫。 是啊,现在的境况,撤退损失太大,坚守又着实难为,还不如趁现在士气尚存,令全军前冲去与唐军近身相搏,方可有一线胜机呢。 哪怕退一步来说,就算两军胶着,一直不能打败唐军,若能拖到多尔衮统兵前来,那亦是大功一件啊。 想到这里,豪格再不犹豫,他立即昂声下令:“全军听令,即刻前攻,只要与唐军绞杀在一处,便是胜利,本王重重有赏!” 豪格军令一下,原本仓皇不已的手下军兵,顿时人人有如打了鸡血一般,立刻高声呐喊着,加快奔行的速度,向前冲杀而去。 而在他们开始前冲之际,唐军的火铳,立刻开始第三轮打放。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浓烟弥漫,又是五千五百余杆火铳成功打响,这呼啸而出的五千五百余颗铅弹,立刻让猛冲过来的五百余名清军士兵,或死或伤,清军前冲的阵型,顿时又是一乱。 “不要停,继续冲!他娘的,谁敢后退,本王定斩不饶。只要与唐军近距交战,就是胜利。”豪格在后面挥剑大喊,一脸灼切之色。 应该说,豪格对局势的判断,还是十分准确的。 因为他知道,唐军火力极强,若要尽快破解唐军的火力优势,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冲击过去,与唐军近距离肉搏作战。 如此一来,方可以已之长,击敌之短,让自家军兵发挥惯于近战的优势,完全抵消唐军远距离射击的长处。 清军兵马听到鼓励,顿是人人振奋,个个争先,他们有如疯狂的野兽,吼叫着前冲而去,迅速地就来到了,离唐军战阵约数十步外的距离。 而在清军加速前冲之际,唐军阵型亦是大变,前排的火铳手,迅速合成纵列,急急从后南看牌空隙退去。在火铳手全部退走之后,那些大盾迅速合拢,又组成了一道近乎密不透风的钢铁盾墙。 清军步兵凭着人多,无惧死亡,他们拼死前进,终于到了离大盾长阵约数十步外,这时,唐军阵中,那些一直按捺不动的两千余名唐军辅兵,纷纷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手中滋滋燃烧的单兵震天雷,朝滚滚而来的清军军阵,用力掷去。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震耳欲聋的连绵爆炸声响成一片,几乎可以震爆人的耳膜,那刺目的金黄火光,在大团涌起的哨烟中时隐时现,空中碎肢与鲜血四处迸飞,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如同血腥地狱。 唐军这番出其不意的震天雷轰炸,可谓是对清军军兵的致命一击。 这些破片杀伤半径多达十多步的单兵震天雷,给清军军兵造成的杀伤效果十分可怕。 这两千枚单兵手掷震天雷密集投出,共有一千六百多枚顺利爆炸,致少让两千多名快步冲锋的清军,瞬间毙命,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清军之中,很多人的耳朵,已被震至失聪,他们呆呆地怔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 一时间,清军阵型大乱,士气更是降至谷底。 见到唐军竟然还有这一物,豪格脸色煞白,头脑更是一片空白。 他猛地想到,唐军有这般强悍的防卫手段,自已下令军兵冲击,岂非让他们白白送死?! 而在豪格目瞪口呆之际,唐军辅兵的第二轮单兵震天雷投掷,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又是一番连绵的剧烈爆炸,又是人体残肢与鲜血内脏四处横飞,纵然清军开始下意识地拼命扯开阵型,以求尽可能的松散,但还是有多达一千名来不及后退与分散的清军军兵,瞬间被杀。 而在这时,唐军阵中,忽地鼓声大动,隆隆震耳,从唐军枪盾战阵的两边,各有多达两千余人的轻重骑兵,呼啸着汹涌奔出。 唐军的阵战配合,几乎天衣无缝。这些骑兵呼啸着奔出后,立即兜转马头,掉头便向清军后翼,冲击而去。 见到唐军骑兵突然出动,这般凶猛地夹击自已手下军兵,豪格急得额头青筋暴起,脸色涨成猪肝色。 他知道,这场战斗至此胜负已决,自已已是必败之局了。 只是,自己能下令撤兵吗? 这一撤,估计就是树倒猢狲散,一溃涂地再难收拾了。 这样的话,自已当个光杆司令,又有甚意义! 所以,这场必败的战斗,也只能继续打下去吧…… “肃亲王,立刻鸣金撤兵,不能再打了!”一旁的杨善见到局势岌岌可危,扭头冲着豪格,声音变调地大声喊叫。 “不能撤!”豪格却是一脸狰狞:“现在我军正在关键阶段,如何可撤!速速传,令手下军兵分成两部,分头去邀击唐军骑兵!你要知道,你若战败,我等必……” 豪格一语未完,一直沉默待在杨善旁边的一名护卫,调转右手中的青锋宝剑,狠狠地刺入他的胸膛之中。 大团的血雾,从豪格胸口立刻飙起,那锋利的剑尖,从他后背直透而出,顶得后面的护心镜高高隆起,有如一个大大的龟壳。 豪格瞪大了血红的眼睛,以不可置信的震惊神情,望向对面一脸愤怒扭曲的杨善。 杨善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然后便向那名行刺的护卫努了努嘴。 那名护卫会意,咬着牙将宝剑拧了拧,用力捅得更深了些,豪格立即从马上,无声地倒栽而下。 栽下马来的豪格,忍着极度剧痛,眼神极度震惊的他,艰难地抬头回望,似乎想对马上冷冷俯视的杨善再说句话,那名护卫却又跃下马下,插入自已胸口的尖刀,却又用力地搅了一搅。 一口鲜血从豪格嘴中狂喷而出,血淋淋地溅了这名护卫一脸,他喘着粗气,喃喃地说了最后一句话:“家贼难防啊……” 他一语未必,那名护卫却已迅速抽刀在手,狠狠朝下一剁,瞬间砍掉了豪格的脑袋。 随及,他高高举起这颗血淋淋的头颅,恭敬地递给一直端坐于马上的杨善。 杨善接过头颅,细细端详了一番,便忍不住一声长叹:“豪格!你真是他娘的自寻死路!本将念及过往之情,多次给你机会,奈何你偏要一条路走到死啊!不过,现在你这般去死,也算求仁得仁了。” 杨善叹息说完,随及高高举起豪格的头颅,朝一众被吓呆的清军环展了一圈,便冲着旁边惶然不安的传令兵,大声吼道:“快,快打出降旗,向唐军投降!”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三十章 异变突起,乘夜而反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杨善既打出降旗,放声归降,余下的五午余名清兵,顿是如遇大赦,纷纷弃了武器,跪地乞降。 他们再无战意,一心只想保命,而对面的唐军统帅田威见他们打出降旗,又从千里镜中遥遥看到杨善手中提着的人头,不由得心下满是感慨。 唉,豪格这厮,落得这般结局,如何不令人感叹。 于是,他当即下令,接受剩余清军的投降,这场战斗,在短短一个多时辰后,便以唐军大胜而宣告结束。 这边战事方毕,田威立即下令,在简单打扫战场后,便立即全军西向直奔盛京城而去。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现在盛京城中,因为唐军驻扎的数量极少,极可能会有一场重大的异动,就不知道,那多尔衮会不会等到天亮之后再来动手。 所以现在田威能做的,就是立即出兵前往盛京城,争取趁多尔衮尚无准备之时,一举拿下这座坚城。 只不过,就在田威率军一路东赶,紧急前往盛京城下时,那被豪格紧急派往盛京城中的使者,已入得盛京城中,随即被多尔衮紧急召见。 “摄政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方得入厅,那两名使者便带着哭腔快步行来,扑通连声地跪倒在多尔衮面前。 多尔衮瞬间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难道,豪格部众,发生异常了么?”虽然心下已有不良预感,多尔衮却依然颤声发问。 “摄政王,肃亲王率一万兵马,行到离盛京城约数十里地,突遭唐军袭击,情况万分危急。肃亲王万般无奈,只得令我等急急潜行而来,令摄政王速速起事,拿下盛京,再立即派兵来援,肃亲王这一万余兵马,方可有救啊。”使者带着哭腔喊道,一脸悲怮之色。 多尔衮闻言,却是心头有如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 他娘的,最可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豪格遇到唐军突袭,若自已不能及时救援,只怕是凶多吉少。而若万一豪格兵败,那这支打败了豪格的唐军兵马,必定会立即挥师东进,直取盛京,这样一来,自已可就真的要彻底完蛋了。 想到这里,多尔衮脸色惨白,秋日的天气里,额头竟有冷汗涔涔而落。 现在怎么办? 真的要按豪格所说的,立即起事,干掉或逐走城中唐军,再派发大军,前去西边支援他么? 还是干脆装死,就此与豪格划清界线,以求自保,不被他拖入泥坑? 多尔衮略一思考,迅速否定了后一种行动方案。 现在豪格既已暴露,被唐军突袭攻击,那自已这个内应,也必定早被唐军侦悉实情。只不过,可能畏于自已在盛京城中势大,而唐军兵马数量有限,才暂时隐忍没有发作罢了。 那现在的情况,自已与豪格其实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若不保,自已这个内应想要置身事外,又谈何容易! 也许,最大的可能是,就算自已立即与豪格划清界线,甚至反戈一击有功的情况下,唐军在消灭掉豪格后,只怕也会毫不犹豫地对自已下手。 毕竟,除恶务尽,唐军不趁此良机一举消灭自已,又更待何时。 可见,现在的自已,只有尽快造反一条路可走了。 这一举事,不成功,便成仁。 想到这里,多尔衮浓眉拧紧,腾地站起身来,挥手让使者下去,正欲立即发令,却复见又有手下侍卫从厅外急急跑来。 “摄政王!不好了!发生大事了!” 来人这番哭喊,让多尔衮内心又是猛地一缩。 他娘的,又发生事了?! “摄政王,就在方才,原本分散于城中的唐军,不知何时,已全部集结于一处,他们突然发难,正全力攻打我盛京城中最大的军械钱粮库聚敖仓。我军猝不及防,损失惨重,若摄政王不尽快救援,只恐此库难保,库内大量军械钱粮辎重,恐尽为唐军所夺矣!” 听完来人的哭诉,多尔衮内心顿是愈发揪紧,脸上亦满是震怖之色。 不是吧,唐军又抢先了一步! 城中唐军,虽然仅有不足千人,但若是他们攻下这军库聚敖仓,当可获得大量的钱粮军械,又可凭借这军库岗堡,与自已长久对峙相持。而自已手中,虽有兵马万余,但尽皆是未经战阵之辈,又猛地被人夺了钱粮军械重地,其士气定会大受打击,想要一举拿下这聚敖仓,怕是不易。 那这样一来,这些唐军有如一个坚固的楔子一般扎在城中,而自已不能拿下此仓,他们当可与外面攻来的唐军里应外合,一举消灭自已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噩梦般的结局。 只不过,现在的局面,也只能是全力攻打这聚敖仓,以期能死中求活,方可自救了。 多尔衮满心悲凉,他深吸一口气,脸色铁青地立即下令道:“传本王之令,立即调派城中全部兵马,全力攻打此仓,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拿下这聚敖仓,再一举夺下整座盛京城!” “嗻!奴才听令!” 多尔衮此令一发,城中那些原本就在等待号令的清军,立即纷纷行动起来,在各名将领的统领下,从各处鼓噪而来,一齐朝城西聚敖仓疾奔而去。 而多尔衮本人,亦是全身甲胄披挂整齐地从摄政王府出发,统领一支护卫精兵,向那聚敖仓急急杀来。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多尔衮急赶快行,也比不上聚敖仓库陷落的速度。 明亮的圆月映照下,聚敖仓的模糊影子出现在多尔衮面前时,他远远地听到了那里传来高低不齐的欢呼声。 很快,他又从千里镜中看到,一柄硕大的唐军军旗,高高飘扬在仓顶。 多尔衮一颗原本还满是期盼的心灵,瞬间沉入冰湖之底。 完了,这聚敖仓已被唐军夺占,接下来的时间,可就难过了。 于今之计,就算再困难,就算再难受,也唯有拼死夺回聚敖仓一条路可走了。 不然的话,自已安再有其他生路! 想到这里,多尔衮脸皮腾的涨红,他冲着一众惊惶失措的手下军兵大声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速去其他们仓房拿举攻城器械,一定要不惜代价,全力攻下这聚敖仓!” 多尔衮命令方下,很快,清军便迅速从其他仓库调来攻城器械,作好了攻堡的准备。 而在这时,那些攻下聚敖仓的唐军,也早已作好的守卫的准备,他们看到,在聚敖仓南北两处,都各有二十多辆盾车跟了上来,准备推向库墙。 只见那些盾车,每架盾车上都竖着一面旗帜,前面是高高厚实的木板,上面铺着厚厚的皮革棉被,可以有效地抵挡枪炮弓箭,下面有滚轮,转动灵活。每辆盾车后面,都藏躲着数十名鞑子军兵。 这些开始快步推着盾车行进,以跟上前面攻城梯的鞑子军兵,与率领他们前行的清军将领一样,每个人都是一脸期待的神情。 “儿郎们,取梯冲阵!” 躲在盾车后面的清兵,听得自家牛录额真的命令,一部分人立即嚎叫着窜出盾车,扛起一架架攻城梯,继续向堡墙冲去。 城中的唐军看到,城外攻城的,其实战力说起来,顶多是些鞑子的跟役,这些人中,有女真人,也有蒙古人,皆站在南北两处城墙外的护城壕位置,各有上千名之众,依旧躲在盾车后面,屈膝盘弓,搭箭上举,准备在鞑子兵攻城时,用来压制城墙上的唐军军兵。 面容狰狞的一众清军,齐声吼叫着,高举着攻城梯,大步地冲到城墙之下,准备把登城梯搭在聚敖仓墙上。 见到鞑子们终于到了堡墙之下,上面的唐军军兵,有如一只沉默多时的野兽,终于露出了自已凶狠的獠牙。 “狗入的,来得好!”南面城墙上指挥的唐军盛京安全司司长郝泽仁,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快意。 既然来了,就给你们来点意想不到的好东西。 南北城墙上,分别各有十多个被旺火煮得咕噜冒泡热气腾腾装满粪便的大锅,这些臭气薰天的沸腾粪便,便是所谓的金汁。现在,这一锅锅煮得极到火侯的金汁,在辅兵们的配合下,迅速从城墙上倾倒而下。 “哗!” “哗!” “哗!”。。。。。。 滚烫腥臭的大便金汁,给城墙下聚集的清军们洗了个痛快的粪水澡。 月夜之下,那浓黄恶臭的金汁正从煮沸的大锅中飘泼而下,纷扬洒落在那些正嗷嗷叫着欲把攻城梯靠过来的清兵身上。 那些鞑子军兵,但凡被这大便金汁烫到,便是皮开肉裂,惨叫连连。安谦清楚地看到,一团滚烫的粪水,浇在一个鞑子军兵头顶上,被烫得大声惨叫的鞑子,下意识地用手去抓头部,却一把连辫子带头皮都扯了下来,露出白森森的头骨。 堡墙并不算高,月色又十分明亮,最前头的唐军士兵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切,顿时感觉自已的胃开始剧烈地痉挛,一股恶心的东西从喉头剧烈上涌,很多人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趴在城墙上,大声呕吐,吐完白的吐绿的,最终吐尽清水,才喘息着爬起。 而那正在北边城墙上督战的郝泽仁,见此情形,脸上却是满满的笑意,随即他大喝道:“这头道菜上了,那这二道菜也该端上桌了。” 他一声令下,两处堡墙上,各有数十个装满生石灰的一人多高的薄瓷瓶,有如冰雹一般,从城墙上猛地扔下。 随着城墙下传来的劈啪爆裂声,一个个生石灰瓷瓶炸开,飞扬的石灰粉末,瞬间让大片的清兵变成了瞎子。 与此同时,大盆的脏水又从城墙上倾倒而下。 生石灰遇水,立刻发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将那些幸运地躲过了滚烫粪水袭击的清兵,被噼啪爆响的生石灰,烧得皮开肉绽,臭不可闻。 唐军这次金汁灰瓶攻击,至少造成了数百名鞑子军兵伤亡。 李啸知道,在依然炎热的夏末秋初,这些被粪水与石灰烫伤的鞑子伤兵,由于粪便中含有多种致病细菌,他们的伤口一定会迅速感染溃烂,最终导致全身器官衰竭而死亡。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数百名敌军,基本上是全部报销了。 说起来,这些看似十分原始的武器,在守卫这聚敖仓堡墙时,却是十分好用。更可笑的是,这些东西,金汁取自仓库厕所,灰瓶取自于武器库中,皆可谓现取现用,正好打这些攻堡的清军一个措手不及。 剩余的清军还未回过神来,四座角楼的火铳手,他们沉默到现在,终于开始准备开枪打放。 原先清军有楯车摭掩,若强行射击,效果必定不佳,现在清军在城下陷入混乱,正在乘胜攻击的大好机会。 一杆杆长长乌黑的鲁密铳,被唐军火铳手稳稳地端在手中,他们纷纷瞄准了各自的对象,一片沉默中,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全体火铳兵注意了,预备,开火!” “随着唐军火铳总长一声怒喝,六千杆火铳齐齐开火,在这月色明亮的夜晚,共有五百余杆火铳密集打响。 “砰砰砰砰!……” 聚敖仓堡墙墙头,连排的鲜红余焰一齐飘飞,有如一条长长的鲜红绸带,宛如地狱之火一般美丽,有种死亡仪式般的独特美感。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五百多颗细小的三钱尖头米尼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城下的清军猛扑而去。 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清兵身体之中。 三钱重的细小铅弹,钻入人体,打断骨骼,撕碎肌肉,翻涌的弹头将内脏搅成一团浆糊,形成可怕的空腔效应,再加了这个年代几乎无药可医的铅中毒,中者立毙。 城下的清军,立刻有许多人身上象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这铅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那些手持牌碰巧挡住铅弹的清军,亦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只是他们刚一倒下,就立刻被后面那些四处乱窜的清军军兵,给活活踩死踩伤,场面一片狼藉。 第一轮射击,虽然因为夜里天气,完全无法瞄准,却也至少造成了一百多名清军当场死伤,让整个清军阵形,骤然出现一片混乱。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三十一章 折兵堡墙 难以为继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而在清军军阵型散乱,速度稍显迟滞之时,第二轮火铳齐射,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又是五百余杆火铳打响,这呼啸而出的五百余颗铅弹,又造成了一百多名清军军兵的死伤。 这些临时凑集的清军,很多人都是初经战阵,他们自出娘胎以来,何尝见过这般猛烈的火器打击,阵形顿时愈发混乱,人人脸上原本狂热嗜血的表情开始退去,很多人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噩运何时会降临在自已身上。 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城下清军开始大批后撤,他们有如逃离鬼域一般,顾头不顾腚地赶紧逃跑,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尽快离开这座令自已莫名丧命的聚敖仓。 躲在阵后观战的多尔衮,眼见得自家兵马,还未开始真正攻城,便死伤如此之多,心中皆是十分恼怒。 “快快放箭,压制唐军!”多尔衮双目怒火熊熊,大声下令。 在闻知多尔衮这道命令后,那些躲在盾车之后的清军跟役,才猛得醒悟过来,立刻纷纷开始仰攻抛射。 “嗖!” “嗖!” “嗖!” …… 一根根狠戾的轻箭,带着轻微的尖啸,向城头的唐军射出。 大部分箭矢,被盾兵的大盾摭挡,也有一些箭矢,越过盾牌,射中了后面的枪兵与辅兵,盔甲严实的枪兵,有少数几人受伤,而那些盔甲缺少的辅兵,则情况要惨得多,立刻有十多名辅兵或死或伤,他们从城头惨叫着掉落,摔成血肉模糊的肉饼。 北边城墙头因为缺少一队盾兵,枪兵与辅兵受伤的状况更为严重,伤亡情况比南边多了近三分之一。 清军跟役的连续抛射,给城墙上的唐军带来了相当大的困难,由于大量辅兵为了躲避清军箭矢而离开,严重滞缓了唐军下一波砸灰瓶与倒金汁的攻势。趁着唐军出现短暂混乱的机会,数十把攻城梯终于搭上了南北两边的城墙。 “咔嗒!” 十五米长的攻城梯,终于靠在聚敖仓堡城墙上,上面的铁制搭钩,立刻钩牢了城墙雉堞,再难掰脱。 攻城的清军见到这一幕,顿时士气大振,他们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立刻开始沿梯攀爬。 残酷的攻城战,正式开始了。 “各位兄弟休慌!现在两军相拼,越怕死越要死!全体辅兵勿惧箭矢,继续投扔金汁与灰瓶,那撞梯锤也立即准备,一齐攻击上梯攀爬的清军!” 作为临时唐军总指挥的盛京安全司司长郝泽仁大声给他们鼓劲。 眼见得一队队清,沿着攻城梯嚎叫着快速攀爬而上,双眼血红的各名唐军将领,亦怒吼着对那些被鞑子箭矢射得往雉堞与大盾后直躲的辅兵们,大声下令。 见得上官们这副杀气腾腾地模样,唐军辅兵们鼓起勇气,离开保护区,继续操作守城设备。 喷涌泼洒的滚烫粪水如雨而下,一个个生石灰瓶纷纷抛砸而落,与此同时,堞垛上,传出一阵阵铰链滑动的声音,一根根粗大木头制成的撞梯锤,猛地从堞垛顶部哗啦滚下,随即以侧摆的方式,狠狠向着搭好的攻城梯砸去。 攻城的清军吃惊地看到,一根约要两人才能合抱的粗大撞梯木锤,一头用铰链系着,另一头,则狠狠地侧砸在一架攻城木梯的中央位置,只听得喀嚓一声闷响,沉重宽阔的攻城梯竟被砸成了两段,上面正在攀爬的清军军兵,有如散落的蚂蚁一般,惨叫着从攻城梯上掉了下来。 下面被粪便泼中以及被生石灰烧到的清兵,发出连绵的惨叫,这些惨叫声中,不时夹杂着攻城梯被砸断的喀嚓声,以至随后攻城梯掉落于地的哗啦散落声。 唐军这番猛烈反击,虽然已方又有许多辅兵中箭或死或伤,却砸断了敌军的近十根攻城梯,并又造成了多名鞑子军兵死伤。 一直在静观局势的多尔衮,见得已方进攻势头又被压制,遂又厉声喝令:“传令下去,休惧守兵。唐军撞梯锤并不多,只要我们抓紧时间攻上去,很快就能攻下城头!” “嗻!” 跃上城墙的清军,脸上皆有莫名的喜色,眼中闪烁着可得头功的贪婪之光,在他们印象中,自已的兵员人数,是守堡的唐军十倍以上,那只只要攻上了唐军的堡墙之上,那么自已接下来一顿冲杀,这些唐军便要嚎哭着投降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自然是完全想错了。 清军们迅速发现,南北城墙上的唐军,完全不同于那些软柿子一般的他处明军,这些冷酷整齐,甲胄武器精良的唐军兵,更象是一架正在全力开动的杀戮机器。 一个个清军呐喊着从攻城梯头跳下之际,立刻被几块呈半弧形包围的大盾包夹在中间,在他们还未站稳脚跟之际,每块盾牌之后,几根凶狠凌厉的长枪,立刻同时从不同方向攻来,这些清军或是头部、或是胸部、或是颈部,立刻中了致命的长枪击刺,把这些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清军,瞬间送入地狱。 堞垛的入口处,迅速地被清军的尸首填满。 “杀鞑子,立功名!” “杀鞑子,上天庭!” 唐军兵的怒吼声,在清军惨叫声的伴奏下,直冲云霄! 只是,随着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清军开始从城墙上汹涌跳下,尤其是那些其中混杂的一些马甲兵,因为穿着两层盔甲的他们防护良好,手中又有重型武器,一入墙头,立刻大砍大杀。有了这些强悍的马甲兵冲阵,原本被紧密包围的半弧型枪盾战阵,不断地被冲开变形,一时间,唐军的盾兵与枪兵中,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只不过,刚有战兵死伤,立刻就有新的盾兵与枪兵补上去。 南面城墙,一时陷入僵持,而北面城墙,那驻守此处的横行队,在这个血腥的夜晚,终于迎来了大显身手的时机。 “兄弟们,立功扬名,就在今日!”横行队队长,手中的虎枪挽了一个枪花,率先向冲上墙头的清军杀去。 机甲怪兽一般的横行队,身着三重盔甲,有如微型坦克似的横行队员,人人手中那沉重的虎刀、虎枪、长柄挑刀、厚背军镰等重型武器,纷纷向站足未稳的清军军兵奋力砍杀。凌厉的刀光所至之处,横尸一片,血肉狂飚。 与时同时,在角楼中射击的鲁密铳手,向那些在攻城梯上攀爬以及在梯下聚集的清军军兵,不停地装弹射击,枪声此起彼伏,不时有清军惨叫着倒地身亡。 而开始跟随满洲清军向上攀爬的蒙古清军与汉兵清军,也纷纷加入战斗,让整个堡墙的争夺战,变得更加血腥激烈。 聚敖仓的南北城墙,终于彻底变成了两座血肉磨坊。 圆月之下,无数的清军尸首与死去的唐军尸体,互相夹杂,横七竖八地乱躺了一地,这些生前拼死搏杀的敌我双方,死后的血,却终于流在一一起。让原本干燥的城墙马道上,因为鲜血的重叠漫流,变得粘稠之极,踩上却又湿又滑,几难站稳 约半个时辰后,始终保持着战斗阵型的唐军,越战越勇,渐渐地将清军奋力冲开的枪盾战阵渐渐缩小,并将其重新逼回堞垛入口之处。 而清军战至此时,原有的悍锐早已丧失,大部分人均已是精疲力竭,诸如蒙古兵与汉兵,更纯粹是在为保命而垂死挣扎。 见得敌军势颓,一直在冷眼观战的赦泽仁,刷地拔出腰间雪亮腰刀,大喝道:“弟兄们,清军已是强弩之末,我全军一齐出击,击败鞑子,就在此时!” 见得自已的最高长官亲自冲阵,唐军中爆发出震耳的齐声欢喝,被激发出巨大勇气的全体军兵,昂奋而整齐地向越来越退缩的清军冲杀而去。 北面城墙头的清军率先崩溃。 唐军的盔甲与武器,以及体力与训练度,哪怕是在纯冷兵器作战的状态下,亦是远远超过那些临时招来的清军。眼见得唐军这般久战,犹是如此奋勇凌厉,已死伤颇重的城头清军,无不心惊胆裂。不知谁发了一喊,原本还在不断向上攀爬的清军,开始纷纷向下逃去。 势头不利,保命要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毕竟,命都没了,要名作甚。 “混帐!你们这些混帐,都给本王回来!” 躲在后面指挥的多尔衮,脸上气得血红,几乎想把这些溃逃而去的清军,个个斩成肉酱。 只不过,眼见得溃兵越来越多,几有铺满街巷的趋势,已是溃散至难以收拾,多尔衮也知道,现在这般境况,大势已去,徒留城头清军苦战,已是无益,唯有先收拾残军,方可再战了。 “传令,暂且退兵,重整军势后,再度攻打聚敖仓。”一脸扭曲的多尔衮,近乎有气无力地下了这道命令。 “嗻!” 很快,鸣金声大作,剩余的攻堡清军,皆不觉呆住。 “不要攻了,快撤!” 听得声声入耳的鸣金之声,北面城墙上人数已然不多的满洲清军,士气顿是大沮,又听到了自家主子的撤退命令,只昨开始纷纷返身,想从梯子上爬下逃回。 他们一逃,那些蒙古清军与汉兵清军,自亦是不甘其后,纷纷撤逃。 想跑,没那么容易! 已是杀红了眼的唐军军兵,一拥而上,大砍大杀,毫不客气地斩掉他们的头颅,刺穿他们的胸口。 清军阵中,一片哀嚎,在付出了大批清军的性命与尸体后,他们便与下面的一众跟役一起,推着蒙皮楯车,还算有秩序地向本阵撤回。 北面堡墙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郝泽仁立刻命令,除了部分唐军留在此处,将那些敌军遗落的攻城梯全部砸碎外,其余的全部军兵,立刻支援南墙。 本来就在艰苦支撑的南墙清军,被这么多奋勇凌厉的唐军合力齐攻,又闻得鸣金之声大作,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崩溃了。 “全军后撤,就此撤退!” 一阵纷乱的喊声里,清军们起先尚且保持着秩序且战且退,但随着大批唐军的涌来,清军再无任何秩序可言,个个争先恐后向梯口逃去。 他们前面逃窜,唐军自是在后面奋力追杀。 “兄弟们,加把劲,清军已溃,多杀清军立功啊!” “万胜!” “万胜!” “杀清军,上天庭!” “杀清军,立功名!” 郝泽仁欢喜的吼叫,得到全体军兵的齐声响应。气势如虹的唐军军,大声喊着口号,每个人手中武器愈是舞得飞快。 城墙头上剩余来不及逃走的清军,终于受不了唐军这般凌厉无情的不停攻击,残余的清军们,纷纷扔了刀剑,跪地投降。 如果不是郝泽仁及时制止,这投降的数百名清军,会被杀红了眼的唐军瞬间杀尽。 而侥幸逃下城去的清军,也与北面溃退的敌军一样,在各自将领的率领下,垂头丧气地推着楯车返回。 唐军此次聚敖仓守卫战,终于大获全胜,连绵的欢呼声,自是响彻云霄,声震夜空。 见到一众溃兵,有如潮水一般退了回来,多尔衮的心下,满是不可言说的悲哀。 他娘的,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一万余兵马,虽然人数是堡中唐军的十倍,但毕竟是乌合之众,其中又以老弱为多,根本就不是那些久经战阵的唐军对手。 其实这一战中,唐军的火铳手并不多,且在夜间也不便打放,但他们竟在向为清军所长的冷兵器搏杀中,亦能战胜自已,打得攻城清军狼狈逃走,这无疑会让清军原本高不高的士气更加大为下降,也会让仓内唐军气势愈发壮盛,那接下来,自已想要重新组织攻仓作战,只会更加困难与不易。 而现在的自已,又还能有多少时间,可用于这般消耗与等待呢? 多尔衮沉重的眼神,透过沉沉夜幕,下意识地投向西边。 他近乎凭直觉地想到,也许,豪格部战到此时,已是不支,那唐军在消灭了他们之后,接下来,只怕就要对盛京下手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三十二章 劝降不成,天雷轰门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多尔衮猜得没错,就在他们从聚敖仓败退时,唐军第一镇镇长田威,已打败豪格部,正统领部下,向盛京城急速开进。 经过了近一个时辰的长途跋涉,田威统领万余唐军兵马,临至盛京城下,立即将盛京城各处城门,团团围住。 听得手下亲兵急急来报,说了唐军终于来到盛京城下的可怕消息,心情烦躁的多尔衮,顿觉有如一大瓢冷水当头浇下。 最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唐军既能来到此处,就说明,豪格部已然全灭,所以唐军才能全无后顾之忧地前来攻打盛京城。 这下好了,聚敖仓未得攻下,这城外又有唐军到来,自已可算是落了个两边夹击的境地。 怎么办?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难道现在的自已,只有投降唐军一条路了么? 多尔衮猛地打了冷颤,迅速否定了自已这个想法。 不行,绝不能投降唐军。 现在的自已,已然反叛,又率部攻打唐军驻守的聚敖仓,自是成了唐军必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那么,就算现在投降,唐军将来,也绝不会饶过自已。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无反抗能力的自已,简直就是要如鱼肉一般,任由唐军打杀。 到时候,究竟是一杯毒酒了却性命,还是干脆一刀砍掉脑袋,就全看那位大唐皇帝的心情了。 所以现在的自已,只能死中求活,就一定要守住盛京,要在这盛京城下,给那些远道来袭的唐军一个沉重而猛烈的打击! 毕竟,据手下来报,唐军远来之兵马,粗估只有一万余人,与自已的兵马数量差相仿佛,这样一来,自已兵马战力虽弱,但有坚城可凭,却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想要保命,这盛京城就是万万丢不得,如若不然,盛京城破,自已只怕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传本王之令,全军严密防守,以免唐军突然袭城!一定要把唐军的嚣张气焰,彻底打消在盛京城下!”多尔衮咬着牙,狠狠地下了一道军令。 “嗻!奴才遵令!” 下令全军在城墙布防后,多尔衮犹是不放心,又亲自乘着月色巡查城墙,而在他来到西门城楼处时,唐军阵中,忽有异动。 就在这时,唐军阵中,忽然有如波开浪裂般地分开一条线,一名头戴八瓣缨盔,身着钢制山纹铠甲,足蹬覆铜包靴,身系鲜红披风的唐军将领,在一众同样铠甲鲜明护卫的保护下,正策马向盛京西门缓缓行来。 见到来人这般打扮,多尔衮心下暗道,此人看来,必是唐军主将无疑了。 他猜得没错,那名唐军将领,便是唐军统帅第一镇镇长田威。现在的他,正在一众护卫簇拥下,很快就来到离西门一箭之外。 这时,他旁边的一名护卫,便扯着脖子向城头大喊道“喂!城上的人听好了!我家主将田威,想与城中主将一谈,请速去通禀!” 听到唐军的喊话,城头的守军愈发惶恐不安,他们下意识地将无助又慌张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眉头紧皱的主将多尔衮身上。 看着城下一众唐军人马,城头的摄影政王多尔衮怒目而视,心下虽忐忑不安,却又不得不鼓起勇气,用汉话大声喝道“我乃大清国摄政王多尔衮是也。尔等何人,竟敢率部来此!” 见多尔衮现在窘迫如此,却还在表面上这般齿强牙硬,田威一声冷笑,大声道“多尔衮,你这狗东西听好了,俺乃唐军第一镇镇长田威是也。告诉你,你引颈以盼的豪格部众,已尽数被我军所灭。你这厮去不识时务,竟敢妄自反叛,也不好生掂量一下自已的斤两!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领着些残兵剩将,还苦守这盛京,与我大唐天兵对抗,简直就是螳臂挡车不知死活!现在我军攻城在即,你这贼厮还不顺时应势归降我军,难道还真要这般执迷不悟,在这里自寻死路不成?俺也不想与你废话,现在我军大兵压境,尔等已然走投无路,不尽早归降,更待何时!” “哼,你们这些汉狗,进犯大清,杀我军兵,占我州城,明里说让我大清成为附属之国,暗中却是无日无时不想着将大清就此灭绝,不留孑遗。你们这帮混蛋,简直是人形禽兽,猪狗不如,还好意思前来劝降!我多尔衮乃是大清摄政王,身为宗室,守土有责,又岂可让这祖宗之地,落入你等之手!哼!田威,你这厮有胆前来攻城便是,又何必说恁多废话!” 多尔衮大声吼毕,田威却是摇头一叹,便大声回道“多尔衮,你这厮死到临头,也就别他娘的在这里装英雄,还把话说得这般强硬了。跟你实说了吧,现在豪格的一万大军全部被我军歼灭,你再无任何外援,这城中不足万余临时凑数的老弱,安是我久经战阵的大唐天兵对手!你们这些满清鞑子,已然都是是秋后的蚂蚱,却不识时务,强要造反,又还能蹦到几时呢?你且听好了,现在这盛京城,已被我军团团围住,尔等全部兵马,已是插翅难逃!告诉你,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出城投降,则我军可放尔等一条生路。若是不答应,则定当攻下盛京,全城兵马及百姓,尽皆屠灭,鸡犬不留!” 田威这番陡然严厉的话语喊完,向城中这番大声喝喊,回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 多尔衮脸色十分难堪,他很想痛骂回去,只不过,田威的话语,却是份量十足又这般狠厉,让他不得不好好思考一下,自已若是强硬拒绝,会是什么下场。 田威察颜观色,见到自已这番狠话说到了多尔衮的痛处,遂赶紧趁热打铁,又大声喊道“多尔衮,实话跟你说,现在休说这盛京城,整个清国境内,还能有哪座城镇,还能有哪部兵马,能与我数大唐天兵对抗!你们这般不识时务,妄自造反,这清朝的覆灭,已是命中注定,再不可改!更何况,再退一万步来说,尔等军兵稀少,困守孤城,纵是我军不攻城,你等粮秣将尽,又岂得长久乎?而我军战力之强大,你等又不是不曾领教,若真到了我军强力攻下盛京城,大开杀戒,你等鞑虏,后悔可就迟了!更可叹的是,尔等明明有活命的机会,却是最终徒死于刀兵之下,既轻于鸿毛,又万世被世人唾弃,又岂非白白做了个冤枉鬼?这般愚蠢行径,非但受辱于今朝,亦遗后世之笑也。” 多尔衮被田威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下意识地向旁边的军兵张望了一眼,却发现左右两边的清军士卒,皆以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自已,他们眼中的内容,自是不问便知。 见到多尔衮与旁边众人这般模样,田威不觉暗自得意,遂又大声喊道“多尔衮,你虽是这清廷摄政王,是这反叛行动的主角,但你若归降,我军必会宽大为怀,放尔一条生路。如何定要不识时务,白白殉葬于这孤城绝域呢?本镇还是希望,你这厮能及早认清形势,不要徒作困兽之举,不要拿全城军民百姓之性命,来开如此残酷之玩笑。若尔等愿意幡然悔悟,及时反正归来,本镇可以保证,各位军兵将士定会全部保全性命,一个不杀。甚到因为投降这协而各有升赏。至于摄政王多尔衮你这厮守,若能临阵归降,免却一场刀兵厮杀,相信皇帝陛下亦是怜你往日之功,对你开一面以全性命,甚至财产与家属,皆会于以保全。怎么样,这条件够优惠吧?现在这关键时节,何去何从,还望你好自深思!” 多尔衮目光呆滞,神情僵硬,仿佛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回答田威的话语一般。 田威这厮的话虽难听,却亦是极对,现在若要强自对抗下去,其最终结局,必是城破军灭,而自已与这一众手下的牺牲,说起来,也真真毫无价值。 想到这里,多尔衮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那么,现在的自已,要不要同意唐军的劝降,就在这盛京中,向唐军投降呢? 不行,绝对不行! 现在那田威说得再天花乱坠,也仅仅是为了劝降自已,若自已真的束手就降,那接下来的的命运,必将完全受制于他们,要杀要剐,也就是那李啸一句话的事。、 想到这里,多尔衮一脸狰狞。 “哼,我多尔衮乃大清宗室,守土有责,你田威若有本事,径直来攻城便是,何必恁多废话!” “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来!你既自寻死路,那本镇就成全你!你到时下了十八层地狱,却莫要后悔!” 见这多尔衮如此冥顽不化,如此死硬到底,田威冷冷一笑,脸上便闪过狠厉之色,他再不多言,立即与一众护卫拔马回阵。 与此同时,那城头的多尔衮亦一声冷哼,匆匆从城头离去,准备安排城中兵马,以及再从城中紧急征发一众青壮,一齐前来守城。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那城下的田威,已然等得颇不耐烦,他向后面招了招手,那些唐军炮手会意,已然开始行动了。 没有任何攻城利器的李啸军,夺取房山县城西门的微弱希望,全部寄托在闯过吊桥的一众玄虎重骑与横行队员身上了。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不远处的聚敖仓处,忽然砰的一声,仓门大开,约一百余名甲胄齐全挥刀舞枪的骑兵,从里面急如星火地奔出。 他们有如一只锐利无比的黑色箭头,瞬间从那些松散的清军士卒中疾冲而过,一下子就冲到了西门城楼下。 然后,众人冲至城下,纷纷下马,就在城门下大砍大杀,把那些守城的清军杀得一片惨叫连连。 直到这时,那些守城的清军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些从聚敖仓瞬间窜出的唐军,是准备突袭西门,放那些城外的唐军入城的。 “操他娘!给老子下死力封门!砍杀这些该死的唐军!”城头的多尔衮也猛然惊觉,立即大声叫喊起来。 “嗖嗖嗖嗖!……” 此时,城头的清军闻得命令,开始发狂般地往下射箭。 清军的硬弓重矢,极具杀伤力,一些正在砍杀城下守军的唐军军兵,因躲避不及,纷纷中箭,或死或伤,惨叫倒地。 当然因为敌我混杂,城下的清军,亦被自家人射杀了不少。 只不过,清军毕竟人多,很快就以优势兵力占据主动,这二百余名下马作战的骑兵,很快被清军挤成城门处动弹不得,不断有士兵哀叫倒下,只剩还手之力。而在城中的街巷上,亦大队大队的清军,正向西门方向疯狂涌来! 千钧一发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就在这时,在这昏黑一片的环境里,几名唐军士兵,几乎点燃了手中紧握的硕大的集束震天雷。 这集束震天雷,是由二十多个单兵震天雷绑在一处,那粗如手指的引绳滋滋燃烧,闪着蓝色的有如死神呼吸般的蓝色火苗。 这般突变,让一众围攻的清军几乎惊呆了。 ”不好!唐军要自爆了!快跑!“ 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声喊,那些正拼力围攻唐军的清军士卒,立即有如躲避死神一般,纷纷向四周逃开。 他们奔逃得如此迅速,没有任何人能阻挡他们的脚步,而那些原本被他们围于中间的残余唐兵,亦纷纷散开,只留下那几名手持正滋滋燃烧的集束震天雷的唐军士兵。 这一刻,城楼上的清军,亦下意识地停止了射箭,皆是呆呆地看到这些唐军士兵,不知道他们接下来,到底要如何行动。 而说是迟,那是快,这些唐军在引线快燃了大半时,终于从手中奋力抛出,一同掷向那正被铁链绞紧的西面城门。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顿是连绵响起,西门之处,顿是被刺目的黄色火光与腾窜而起的浓浓白烟所包围,逃离不及的唐军与清兵,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皆在瞬间,化为了弥布四周的血雨与碎肉。 而被巨大爆炸声震得全部失聪的的守军与唐兵,皆可透过浓雾看到,那原正紧锁的大门,被这数枚集束震天雷,给炸得四分五裂,碎沫横飞,就连门外那被粗大铁链系着的吊桥,亦砰的一声砸了下来,正好给城外的唐军,铺平了入城的道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三十三章 盛京城破,围攻皇宫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唐军这一惊天之炸,让城头的清军以及城外的唐军,皆是为之呆怔。 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不过,城外的唐军率先反应过来,主将田威脸上瞬间涌出狂喜之色,厉声大喊道:“城门已被我军从城内打破,全军速速入城,与城中清虏决一死战!” 主将命令方下,唐军阵中,顿是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声,各名唐军士卒齐声大喊,挥刀舞剑,向这被炸碎的西门疾冲而去。 此时,城上的清军也反应过来,多尔衮脸色苍白,大声吼叫:“快,快去拦住他们,万万不可让他们轻易入城!” 他这般大喊,旁边那些被震天雷震得双耳失聪的清军,虽然只能见到他嘴巴嗡动,却也立刻从他直指的方向,猜中了他的意思,遂亦急急从城墙马道而下,去城门月道阻击唐军。 此时,大批的唐军军兵,已纷纷踏过浮桥吊板,正从城门疯狂挤入。 仿佛两股汹涌的潮流相激,外面的唐军军兵,纷纷呐喊着冲入城门月道,与正从另一端攻的的清军互相大厮相砍,瞬间战成一团。 “全军突进,攻入城中与清军死战到底!”见得自家兵马,已然顺利攻入城中,主将田威一脸兴奋到发狂的表情,他拔出宝剑,大声怒喝。 前军既以得手,后面跟着的唐军将士,有如一股月夜下的滚滚洪流,汹涌地冲过吊桥,呐喊向西门狂冲而去。 很快,这批生力后备军兵,便冲到到西门口,迅速地与清军绞杀在一起。 而就在这时,那些守在聚敖仓的唐军,见到城门已开,外部的唐军已然入城,亦是欢声雷动,遂即在主将郝泽仁的统领下,呐喊着杀到仓外,直扑正全力防守西门的清军后背。 这股军兵,冲力极猛,狠狠地给清军背后来了一记凶猛的背刺。 唐军这后部的凌厉一击,顿是让清军阵型大乱,纷纷后撤,他们有如潮水一般溃散。而唐军两处夹击,连连得手,迅速地清出了城门月道以及门口一大片空地出来。 “入他娘!不准撤,全部给老子攻上去,一定要把唐军彻底消灭在门口!” 见到清军竟在唐军的两边夹击下,有了溃散的风险,城头指军的多尔衮怒火攻心,急得连连大吼。 在他的威逼下,那阵型混乱溃散的清军,又开始重新聚拢,复对已合在一起的唐军,进行凶猛的反扑。 而经验丰富的唐军,见得清军忽地溃走,知是时局大利,遂立即趁机摆出枪盾战阵,开始更高效地攻杀不停涌来的清军。 一面面有两排尖刺的大盾,齐齐并立,呈半弧状展开,奋力挡住了大批清军的肆意冲击。而一面面大盾上方,一杆杆4米精钢长枪,有如潜伏已久的毒龙,从大盾上方迅猛扎出,向猛冲过来的清军的头部、颈部、胸部三处要害狠狠刺去。一名名不及防备的清军军兵惨叫着,被刺杀于长枪之下。 唐军军的枪盾战阵,有如一架冷酷而精密的杀人机器,就在这盛京西门城下毫不留情地收割着,嚎叫着冲过来的清军性命。 李啸军在枪盾战阵展开后,让原本就攻击无序的清军,陷入了更加狼狈的境地。 大批冲过来的清军,既要小心地避开盾牌上的尖刺,又要及时用手中盾牌磕开那如毒蛇般刺来的长枪,方可在难得的间隙中,趁机挥舞刀剑进行反击。因此,迅速地落了下风。 残酷的近身厮杀中,兵器相砍声,奋力呐喊声,受伤嘶吼声,刀剑刺入人体的沉闷噗噗声,交叠一处,有如一首死亡的歌谣。 整个西门城门附近,有如一座鲜血与人肉的磨坊,呐喊与唾骂声此起彼伏,汹涌的鲜血流满了城墙马道与城门附近的街面,向四下不停缓缓流淌。唐军与清军拼死决杀,彼此饱含无尽仇恨,只恨不能生吃了对方,只是最终双方的尸体交错在一处,鲜血流淌在一起。 城头的多尔衮,见得这般激烈交着的厮杀,亦是脸色铁青,下颏的胡须一颤一颤地抖动着,牙齿咬得格格响。 他愤怒地看到,城下这般交战,唐军竟开始愈来愈占了上风。自已手下的清军,与敌军的交换比,初步估计,接近五比一。 也就是说,每杀死一个明军,竟要付出五名清军的可怕代价! 这样的战斗,简直是对清军的巨大嘲讽! 亦是对自已以往光辉战绩的彻底抹黑! 更让多尔衮愤怒的是,这还是对面的唐军枪盾战阵尚未完全准备的情况下,清军才能与这股唐军战成这般死亡交换比率,如果这股近万人的唐军军,真的顺利攻入城中,再突然发难的话,自已手下的清军,估计已然溃灭了! 眼见得城下阵前的清军不断地惨叫着死去,多尔痛感觉脊背之上,一股寒意从尾骨处,一直侵袭到脑袋。 现在,到底怎么办? 唐军已突入城中,自已已是无险可守。而盛京城中的清军,毕竟是临时凑集的乌合之众,根本不是对面唐军的对手。 这样打下去的结果,哪怕是个白痴也可以看得出来了。 只是,自已能弃城而逃吗? 现在唐军已将四面城门全部围堵,自已就是想退想逃,都是不可能的了。 难道,现在的自已,只有必死一条路可走吗?多尔衮的头脑,顿时一片混乱。 不过,他迅速想到,现在再呆在城头,已是十分不安全,当下之计,当尽快撤往皇宫,方可将此战尽可能拖延。 于是多尔衮再不犹豫,趁唐清双方犹在城下激战之际,在一众护卫的保卫下,急急往皇宫撤走。 而战到此时,唐清双方,均已没有退路,唯一的一点,就是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了。 野蛮、血腥、杀戮、你死我活,是大雨之中的盛京城的唯一基调。刀剑相砍的叮当声,刺入人体的沉闷噗噗声,砍断骨头的卟卟声,死伤军兵的惨叫声,混和在一处,有如死神的欢歌,随着充满了血腥味与人体内脏下水气息的空气,传遍四处八方。 随着时间推多,唐军的优势越来越大,其阵形亦开始不断向前推进,更有更有许多步兵,开始跃上城头,攻杀城头那些混乱不堪的守军。 唐军势若疯虎,城头那些士气低落,更混杂了极多临时征来的青壮的守军,根本就无法抵抗,迅速地崩溃了。 ”我降!唐军兄弟,我们愿意投降!“ 他们的声音惊恐万状,带着浓浓的哭腔,冲着四下围来的唐军大声喝喊。 只不过,在这沉沉天幕下,虽然他们几乎喊破了喉咙,却没有人一名唐军停止了攻杀行动。 没有人在乎他们的投降。 杀红了眼的唐军,对他们尽情渲泄着心下的愤怒与无尽的仇恨,刀砍枪戳,血肉横飞,被四下包住的城头清军与青壮,几乎迅速就被杀尽。 见唐军有如一架冷酷无情的杀戮机器一般,迅速不停地收割已方军兵生命,城头的守军被吓得魂胆俱裂,纷纷哀嚎着弃了刀剑,跪地乞降。 饶是如此,唐军却对他们毫无怜悯之情,继续冷血而精确地进行屠杀。一时间,整个盛京城墙上,迅速地尸枕狼藉,人头滚滚,鲜血溢满了整个墙面与马道。 圆月高悬,静静地映照着已是杀声震天的盛京城。这座清廷的都城,到了现在,东面、西面、北面三面城墙上的守军,迅速地被消灭,只剩城中的数千清军,犹在冰冷的月色中,垂死挣扎。 战至此时,敌我双方,都失去了阵形与控制,几乎完全是在凭本能战斗。 此时,已撤回皇宫的多尔衮,站在皇城城楼上,透过昏黑夜色,便可隐约看到,盛京城中每条大街小巷,唐军与清军拼死搏杀,刀剑相砍,血肉相拼,发力的怒吼,濒死的惨叫,马匹的悲鸣,顿时响成一处,这个修罗境的深夜里,彼此交战的双方,充分展示了冷兵器厮杀时,敌我双方那无比的仇恨与凶残。 战到现在,自已已对整个局面完全失去掌控,分散在盛京城中各处的清军,只能各自为战,听天由命,在这黑暗中与唐军中的枪盾战阵搏杀,可谓顾此失彼,死伤惨重。 而这样混乱而残酷的战斗中,作为清军统帅的多尔衮,其亦是再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已的部下,被唐军分部攻杀。 甚至,包括他本人在内,周围只不过仅有数百名精锐白摆牙喇兵护卫,也只能眼睁睁看到唐军四面冲来,要对这盛京皇宫来个四面围杀。 沉沉黑幕下,没有人知道,这位清军统帅,这位清朝最高统治者多尔衮,内心有多么的绝望。 在田威肃清城中清军,然后率众急急赶往皇宫时,清军主将多尔衮,带着手下仅存的二百余名白摆牙喇精兵,在皇宫前的大广场上,拼死地抵抗着一波又一波冲来的唐军。 白摆牙喇兵乃是清军精锐中的精锐,这些盔甲厚重武器精良的家伙,将主将多尔衮簇拥在中间,外围的白摆牙喇兵,手持虎刀虎枪等重型武器,拼死攻杀不停冲来的唐军步兵。内围的白摆牙喇兵,则用力投掷着诸如铁锤,铁斧,铁蒺藜骨朵等投掷类武器。这些清军精锐的白摆牙喇兵,投扔得极准,基本上一扔过去,便是一名唐军惨叫倒地。一时间,这两百来名白摆牙喇兵,杀得周围的唐军惨叫连连,死伤极多。 只不过,让多尔衮及那两百来名白摆牙喇兵惊骇不已的是,那些唐军,纵然在沿着自已阵地留下了一圈的尸首,却依然还有源源不断的唐军步兵,呐喊着冲了上来,悍不畏死地与清军拼死搏杀。 见到这些唐军有如疯魔一般,无惧生死地拼命上攻,清军统帅多尔衮,脸色苍白,汗流涔涔。 战到现在,终于要轮到自已了。 忽然,多尔衮听到,从西北方向,传来大批军兵的脚步声和身上甲叶摩擦的哗哗声。 他凭目望去,脸上却更是一片惨白。 他看到,在沉沉黑夜的余光里,一名身着华贵精钢铠甲的青年将领,正指挥着一眼望去几乎无有穷尽的唐军,以四下包围的方式,向自已的方向迅猛杀来。 而冲在最前面的,则是那与自已白摆牙喇兵一样,身着三层厚重盔甲,只露出两只眼睛,手持虎刀,虎枪,长柄挑刀,重型军镰等重型武器的唐军最精锐的重甲步兵——横行总。 这些武装到牙齿,有如一群机甲怪兽般的横行总士兵,数量至少有近千人之众,在那青年总长的带领下,吼着向惊骇不已的一众白摆牙喇兵冲来。 轰的一声闷响,横行总迅速地与护卫多尔衮的白摆牙喇兵,杀成了一团。 唐军中最精锐的重甲步兵横行总,投入战斗后,整个战斗的局面,顷刻改观。 身着厚重铠甲,手持重型武器的唐军横行总,与对面的清军白摆牙喇兵,有如两只武装到牙齿的机甲怪兽,凌厉无情地互相撕咬,皆欲至对方于死地。 只不过,此处的唐军横行总士兵,是清军白摆牙喇兵数量的四倍之众,故他们迅速地将那些白摆牙喇兵,呈一个不规则的圈形压迫在中间,让他们再无脱逃的可能。 除了正面攻杀的横行总士兵外,在交战的缝隙中,还有那些手持4米精钢长枪的唐军长枪兵,亦不断包围过来,他们侍机狠狠地捅刺,让圈中的白摆牙喇兵防不胜防,不断惨叫倒地。 在唐军凌厉凶狠的进攻下,白摆牙喇兵有如海水退潮一般,不断地向中间缩去,只过了一刻来钟,白摆牙喇兵便已伤亡过半。 见到周围的白摆牙喇兵不断惨叫着死去,清军主帅多尔衮脸色惨白,心惊胆颤。 完了! 看来,今天必死于这盛京城中了! “主子,您赶紧撤吧!再晚,恐怕来不及了!” 在一众白摆牙喇兵被唐军攻打得步步后退,死伤惨重,一旁的一名亲随护卫,脸色苍白地向多尔衮大声喊道。 他这般大声喊叫,多尔衮却是满心悲凉。 撤? 战到现在,还他娘的能往哪撤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三十四章 多尔衮被俘,大清朝覆灭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多尔衮!速速投降,可免一死!” 在田威的授意下,在圈攻的横行总外面,大批名唐军军兵用满语大声喝喊。 唐军连喊了数声,多尔衮沉默以对,没有回应。 只是他的心下,却是不可言说之凄惶。 古人有四面楚歌,现在这些汉人士兵用满语向自已喊话,倒也差不多有类似效果了。 只是,大清的摄政王,却不可学那垓下楚霸王,象个女人一样的自刎。 战至此时,也算是殉国尽忠了,就让自已与手下,一道战死于此处吧。 多尔衮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杀啊!儿郎们,让我们就在这里为大清奋战而死吧!”多尔衮厉声高喊,手中一柄虎枪,朝着挤入自已阵中的横行哨队员,奋力砍杀过去。 就在他负隅顽抗之际,大批唐军横行队员,左砍右杀,状若疯虎,终于冲破了白摆牙喇兵的阻挡,直直的攻到他面前。 见唐军大批围攻过来,而手下的护卫兵员越来越少,手中招式,顿时凌乱,一名横行队员见他方寸已乱,一声怒吼,厚重的虎刀刀背,狠狠地猛磕在多尔衮背上,多尔衮猝不及防,一声惨叫,被猛击倒地。 这一刻,多尔衮忽地满是懊恼。 他娘的,想死去没死成,这下好了,反倒成了唐军的俘虏了…… 当然,这样的念头,仅仅是电光石火般的一闪念,他随即陷于昏迷,再无动弹。 见他倒地,数名唐军横行队员立刻欺身疾进,猿臂轻舒,一把抓住他的腰带,将业已昏迷过去的多尔衮从地上拎起,随即紧紧挟于臂下。 清军主将被擒,围攻的唐军顿是欢声如雷。 随即,他们冲着旁边不足一百名的残余白摆牙喇兵,齐齐高声怒喝道:“尔等主帅已擒,若不早降,定当格杀勿论!” 听了一众唐军如雷般的巨吼,又见清军主帅多尔衮,被唐军紧挟于胁下,一众白摆牙喇兵再无战心,纷纷跪地请降。 见手下已然擒获了清军主帅多尔衮,且最后的白摆牙喇兵已跪地求降,远处的田威,及时下达了止杀的命令。 “田大人,那多尔衮现在业已昏迷,却该如何处理?” 在一片万胜的欢呼声中,一众手下将昏过去的多尔衮,拖到田威马前。 田威略一沉吟,便大声喝道:“速速将多尔衮拖入城墙上,向城中各自为战拼死抵抗的清军传令,告诉他们主将已擒,要他们立刻放下武器,向我军投降!” “遵令!” 很快,昏死过去的多尔衮,被五花大绑地,由一群唐军士兵架上城楼,一边沿着城墙走动,一边大声向城下喝喊。 “鞑子们!看好了!尔等主帅已为我军俘虏,尔等败局已定,还不早降,更待何时!” “若不早降,我军必将尔等全部攻杀,一个活口不留!” “速速投降,可免一死,错此良机,就到地狱里去后悔吧!” 架着多尔衮在城墙上游走的唐军士兵,不停地用满语与汉语,轮流进行上述喊话。 见到自家主帅,竟有如一条死狗一般,被人拖着向自已喊话,盛京城中的清军,登时大乱。 此时的城中清军,在与唐军的战斗中已是损伤惨重,现在见到主帅被抓,这些本来就是各自为战苦苦支撑的清军,顿时再无作战的勇气与动力,纷纷跪地乞降。 而见各处清军乞降求饶,田威亦派出手下,四处传令,让唐军停止杀戮,就地接收清军的投降。 到此为止,这场紧张惨烈,敌我双方都损失惨重的盛京夺城战,终于在快天亮之际,彻底结束了。 ”万胜!“ ”万胜!“ ”杀鞑子,立功名!“ ”杀鞑子,上天庭!‘ 唐军士兵那连绵的欢呼声,有如雷声滚滚,响彻在远处渐渐浮起鱼肚白的天空中。 此时,田威立即下令,让监抚司组织兵员,打扫战场清理尸首,然后让获得胜利的唐军,立即在城中发布安民告示,统计战果。 当然,那由盛京安全司司长郝泽仁率领的城中唐军,此番战斗,立下大功, 随后,田威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盛京城皇宫之中。 很快,便有手下来报,说在清朝太后布木布泰所住的雍宁宫内,发现了一地的尸体。 田威闻言大惊,立即与郝泽仁等,一并前往查看。 入得殿来,依旧可闻血腥味扑鼻,掀帘入内,但看到了布木布泰、顺治皇帝,以及那一众刀斧手的尸体,皆齐齐摆放于其中。 接着,便有投降唐军的看押人员,向田威与郝泽仁二人,详细讲述了多尔衮弑帝杀后,再起兵造反的详细过程。 田郝二人,听完禀报,惊讶之余,皆是不胜嗟叹。 郝泽仁叹道:“可怜这清廷太后母子,皆由多尔衮这厮一手扶立,却又在今晚尽丧其手,真真其命也乎!” 田威亦摇头道;“多尔衮人面兽心,为逞一已私欲,不惜弑帝杀后,此人真真罪该万死!郝司长,以你看来,接下来,我等当如何发落多尔衮这贼厮?” 郝泽仁急道:“此事关系重大,我等不可擅作决断。以郝某看来,现在多尔衮既为我军所获,需得立即押解京城,请皇上发落,方是正道。” 田威点了点头,同意他的看法:“郝司长说得是,就这般处理吧。这些尸首,等天亮后,也与城中清军尸首一道安葬。” 接着,田威令手下的人简单地收拾了下,把一间较为宽敞的宫房,作为一个临时的办公场地。 此时田威已从手下文官口中了解到了此次战斗的敌我两军伤亡情况,城中的清军一万余人,现在有五千余人成了俘虏,再加上侥幸趁倣逃走的一千余人,也就是说约有四千余名清军,在这场月夜下的战斗中,被自已手下的军兵所击杀。 就在他心下暗自欣喜之际,又有监抚司文件官前来急急禀报:“田镇长,现在拿下这盛京城,我军缴获倒是颇丰。这盛京城中的钱粮仓库,亦已为我军接收,共有黄金五万六千三百两,银子五十六万两,粮食一百五十八万石,三万八千二百余绸缎布匹,以及大批的军械盔甲等物……” 听到文官所报的这个数字,田威心下顿是又欢喜得紧。 他娘的,这盛京城,既是清廷都城,又是清廷老巢,他们在这里藏了恁多好东西,这下倒好,全便宜俺们唐军了。 “很好,那城中百姓情况如何?”田威随即又问。 “田镇长,现在据我军清点,现在盛京城中,据我军粗略统计,共有百姓二十八万八千多人。接下来,田大人却是打算如何来安置他们?”文官又急急问了一句。 对于这个问题,田威不假思索,立刻回道:“传俺之令,这二十多万盛京百姓,暂且既如从前,让其在城中如常生活。至于将来要如何处置他们,就等皇上作决定吧。“ ”遵命。“ 很快,到了次日,犹在昏迷中的多尔衮,象条死狗一般,被唐军扔入囚笼,然由重兵护送,一路前往京师。 此时,大唐皇帝李啸,已听闻了多尔衮造反被擒的消息,故在多尔衮押送到牢房后两天,他决定见一见这位清廷的摄政王。 当然,在多尔衮押送进京之时,李啸已给田威飞鸽传信,对盛京乃至整个清朝,进行最后的安排。 李啸传旨,由于多尔衮这番造反,狼子野心,辜负天恩,可谓犯了十恶不赦之重罪,故全部爱新觉罗宗室及其家属仆奴,统统入监收押,着刑部与大理寺联合会审,该杀就杀,该流放就流放,绝不轻饶。 其次,清朝附属国至此取消,整个现在有清境,改为辽东省,盛京城亦改回旧名沈阳。 由于,原清境内的国中居民,这两年多来,已全部接受了汉化教育,故其中的汉民,依旧暂居原地。而其中的满洲与蒙古民众,按与清廷贵族的亲疏远近关系,分别拆分配至到菲律宾、新几内亚、澳洲、以及西伯利亚一带安置。 最后,李啸经仔细考虑,为了收拾人心,决定给清朝太后布木布泰及其子顺治皇帝重新安葬,并赐挽联与棺木,追赠布木布泰为清朝庄愍皇后,顺治皇帝为清哀宗。 将清朝的命运安置完毕后,李啸便在一间秘室内,接见了被俘的多尔痛。 “带上来!” 李啸入得房来,便听得房外有卫兵厉声大喝。 一阵铁链摩擦的哗啦声,五花大绑,手脚皆带着重镣的摄政王多尔衮,在数名唐军士兵推搡喝骂下,一路带到了房间中。 田威看到,面前的多尔衮,盔甲尽去,一身暗褐的内衣上,沾满鲜血与泥垢,他神情木然地站在李啸面前,眼神空洞无物。 这时,押送他的一名唐军骂了句粗话,狠狠一脚踢在他膝弯处,多尔衮一声惨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那名唐军士兵,还欲再踢,被李啸喝止。 随后,他令这些押送多尔衮的军兵退出房外。整个房间中,只有皇帝李啸以及数名护卫。 烛光摇摇,偌大的房间中,忽地一片寂静。 “多尔衮,你这厮真是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啊。”李啸冷冷一笑,率先开口。 垂头跪立的多尔衮,缓缓抬起头来,凝视了李啸许久,却呆滞无言,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一刻,倒还真是无声胜有声。 这两人之中,特别是李啸,有种说不出来的历史恍惚感。 这个多尔衮,在真实历史上,给华夏汉族造成了多大的痛苦与屈辱,此人吞并中华全境,不知道屠杀了多少城池与百姓,后又强令汉人剃发易服,欲从精神上压垮这个古老的民族,其种种罪恶,真真万般可诛。 没想到,这样一个历史上的枭雄之辈,现在最终象条丧家狗一般,在自已面前匍匐下跪,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难道,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天理偱环么? 许久,李啸才一声轻叹,缓缓开口:“多尔衮,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啸一语未完,多尔衮却是大声惨笑起来。 “狗东西,你笑什么?!” 一名护卫怒气冲冲地走过去,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打得他口鼻出血,一下子栽倒在地。 多尔衮从地上艰难爬起,噗的一声,吐出一颗断裂的牙齿,才躲避着李啸锐利的眼神,低低道:“我今战败被擒,已无二话,要杀要剐,悉听尊命。若陛下还念旧情,但可给某家一个痛快。” 见多尔衮这般模样,李啸心下极其快意。脸上却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便缓声道:“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朕就成全你。只不过,你想痛快,却是不成,毕竟,这般便宜处死你,太对不起我军战死之英灵,也对不起被你荼毒杀害的百姓。” 多尔衮下意识地抬起头,眼神中竟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惶恐。 与此同时,一丝得意的冷笑,却从李啸脸上瞬间滑过。 “来人!”李啸大喝一声,令房门外的数名军兵重新入内,复冷冷地看到一眼地上的多尔衮,便大声道:“多尔衮!你贼心造反,背弃天恩,抗拒天兵,又曾大肆屠戮掳掠我大唐百姓,实是罪无可恕,万死莫赎!现在,朕便依大唐律,将你凌迟活剐,心肝奠天,来祭奠我大唐屈死的百姓与战死的唐军军兵!” ”得令!“ 听了李啸的旨令,多尔衮却又惨笑道:“甚好甚好!真没想到,我多尔衮纵横一世,竟要死于你这卑贱猎户之手。这般死法,倒亦甚是有趣。” 听他言语放肆,左右的护卫又是要上前扇他耳光,却被李啸轻轻挥手斥退。 多尔衮双目空洞地仰望天花板,轻叹道:“想我多尔衮征战一生,死于我手中之军兵百姓,实在是不知道有多少!又亲手弑帝杀后,确是罪恶昭彰,无有可遣,得此酷刑,理固宜然。还是那句话呀,这人世之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现在这里被你这厮活剐,倒也算是死得其所!也不知道,用我这一条性命,能否赎完我这一生的罪孽,只怕死后,还是得去十八层地狱走上一遭啊,只不过……” 说到这里,他忽然后惨笑起来,然后顿住话语,又轻轻地摇了摇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三十五章 刨二贼之墓,再攻乌思藏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其实,古人最忌挖坑掘墓一事,自汉唐以下,几乎所有的政权皆有律令,擅挖人坑墓盗掘财物的,一律是死罪。 就算到了民国时代,汉人中除了有限的几个军阀,甚少有公然挖掘前朝帝王陵寝的举措,一般都是新朝建立,仍然要派遣护陵官兵,以示保全尊重。 但在这明末之际,满洲鞑子却极其可恶,其入关之时多次危胁昌平明陵,甚至初次入关便焚毁了天启皇帝的德陵,这种种恶行,李啸自是一一铭记,故他决心挖掘老奴与皇太极之陵,以为明朝诸帝复仇,这般行事,虽然是有伤阴德,却也是以直报怨,又何间焉。 更何况,清军在辽东先杀穷汉后杀富人,屠尽了几十万辽东汉人,又在崇祯年间,数次入关,大肆烧杀抢掠中,造成了无数汉人百姓惨死,让无数妇人遭受淫辱,这些屈死的冤魂,在天有灵,若不能替其报仇,岂不枉为人君! 李啸自诩为天下之主,自然有责任为千千万万冤死的汉人百姓伸冤报仇,这本是华夏帝王的责任与义务。 因老奴与皇太极二人,皆是满清帝王,身份贵重,故墓室与棺木的豪华程度,皆是远超其他满清贵族。当然,其梓宫固然不能和明朝皇帝相比,却也到底也是一国大汗,宽大坚固的木棺打造的十分精美,这般被尿液冲刷,棺木上污垢尽去,更是另有一番风采。 “打开棺盖!取去财物再戮尸毁迹!”郝泽仁冷冷喝道。 “得令!” 一众满眼贪婪的唐兵,早已按捺不住,立刻将棺木连撬带砸地打开,棺盖一去,里面满棺的金银珠宝与贵重古玩,几乎亮瞎了一众唐兵的氪金狗眼。 不过,他们虽是被满棺的金银珠宝几乎眩晕了双目,但在旁边一众监抚文官的严厉监督下,却没有人敢于私藏财货。只得依依不舍地将两棺财货全部搜出,交于监抚司的文官统计。 很快,这两具棺木之中,仅剩老奴与皇太极两具已然发黑干缩的枯骨。 ”陛下有令,二贼恶贯满盈,罪行滔天,虽侥幸身死,但罪不可饶,情不可恕!若不惩戒治罪,何以服天下悠悠众人乎?着每尸痛打一千鞭,以为我大唐牺牲之军民百姓复仇!“郝泽仁冷冷下令。 ”得令!“ 命令既下,数十名士兵挥舞着粗大的铁鞭,对这两具尸骸轮番痛打,而一旁,则有监抚司的文官在冷冰冰的数数。 在终于数够了这一千下铁鞭后,老奴与皇太极两具尸骸已被打得粉身碎骨,几乎只剩下一堆黑乎乎的粉末了。 ”来人!将这两堆尸体粉末,全部铲入粪坑。“郝泽仁一声轻叹,脸上的笑容却是无比灿烂。 此时虽是秋日,暑气去未褪尽,厕所里满是苍蝇嗡嗡乱飞,两团尸骨粉末倒下,更是粪汁四溅,绿头苍蝇满天飞舞,令人作呕的程度难以形容。尸体处理完毕,郝泽仁复下令,将两具棺木就地焚烧,一时间,烈火熊熊而起,浓烟滚滚,足足烧了一个多时辰,才烧成两堆黑灰。 郝泽仁复命人将灰烬铲入附近野地,尽皆抛洒,终是无影无迹。 做完这一切后,郝泽仁暗自感叹,想来这二贼,当日大逞凶焰,作威作福之际,绝对想不到,如今会有这般可耻的报应,会在历史上留下千载骂名了吧。 诛凶除恶,昭明人心,大唐得国之正,旷古绝今! 至此,老奴与皇太极的尸首与棺木处理完毕,郝泽仁立即飞鸽传,说详细地向皇帝李啸禀报此事。 李啸收得来信,心下亦是十分快慰。 现在满清作死,自寻覆灭,倒是给自已除了一个心头隐患。省得自己在灭了乌思藏后,还要想办法来激它动手,这样的结局,倒也不错。 于是,现在的李啸,可以将全部的心思,放在攻取乌思藏上面了。 这块自唐朝开始,就渐渐融入中原的高原之地,绝不能在自已手中错失! 不趁现在大唐国力强盛,兵马壮健之时,再度进取夺占,复待何时! 只要能最终拿下这块中华故土,就算牺牲再多的军兵,亦是值得的。 大唐天下,安可使金瓯有缺! 此时,按李啸原先的命令,从西伯利亚撤回的各路兵马,已同样兵分两路,来到乌思藏东西两侧。 唐军总兵力多达三十余万,每部兵力多达十五万,又有大批火器助阵,其进攻速度与威力,与当日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虽然因为地势与天气原因,导致推进速度依旧不快,但基本上可以做到一步一个脚印向前挺进了。 而且,唐军除了军事手段外,还有附属的政治措施。、 那就是,在拿下一地后,将当地的头人、土司、僧官等权贵,按罪行大小,尽数斩首或关押,而另派汉官来治理当地。 同时,亦对当地百姓实施广泛的汉化教育,讲汉语,着汉服,蓄汉发,让这块基本皆是文盲的愚昧土地,终于有文化的萌芽。 本来,李啸想如先前那样,从其他地方迁来大批的汉人定居,或是将当地的土著迁走,但他经仔细考虑,还是没有这般做。 这是因为,青藏高原地理条件太过恶劣,地产瘠薄,汉人极难适应当地的气候条件,故难以在此定居。而这些地方,也不可能成为无人居住蛮荒之地,故也不好将当地土著迁走。 所以,去除其原有权贵,就地加以教化,当为最佳之策。 而唐军这般声势浩大来攻,各地的头人与土司,在纷纷瓦解之时,亦在不停派出使者,向拉萨求援。 这时的西藏,其名义上的统治者,是固始汗,孛儿只斤.图鲁拜琥。 这位乌思藏统治者,也译为顾始汗,是明末清初卫拉特(厄鲁特蒙古)所属的和硕特部首领、卫拉特盟主、青藏高原和硕特汗国(清朝属国)的创建者,姓孛儿只斤,本名图鲁拜琥(Tho-rol-pa'i-hur),为成吉思汗之弟哈布图哈萨尔十九世孙,其祖上,则是世代为厄鲁特盟主。 此人在历史上,是青藏高原历史的转折性超级人物。他应西藏黄教摄政者索南群培和五世达赖、四世班禅邀请入藏救助黄教,路上推翻了青海和康巴的政权,1642年入藏推翻了噶玛噶举派的藏巴汗王国,建立新一代和硕特汗国及里面的甘丹颇章(行政型)政府,确立新兴教派格鲁派诸领袖在西藏的领导地位,重建布达拉宫及扩建大昭寺,使达赖驻锡重建的布达拉宫、使班禅驻锡扎什伦布寺,影响了西藏数百年历史。 真实历史上,此人也是个颇有谋略,又胆大心细的人物。 他于崇祯八年,乔装改扮成朝佛的香客,从新疆途经青海进藏作实地调查,侦知敌情。正好遇到却图汗儿子阿尔斯兰率领的一万蒙古骑兵向西藏进发,准备去援助藏巴汗,消灭格鲁派。顾实汗与阿尔斯兰同行相走。一路上,顾实汗说服阿尔斯兰不要敌视黄教,阿尔斯兰改变了态度。他率领的蒙古骑兵聆听了五世达赖喇嘛阿旺罗桑嘉措的讲经说法,最终,阿尔斯兰的行为被噶玛噶举派告到却图汗处,却图汗恼怒不已,遂命部将暗杀了阿尔斯兰。 装扮成香客的顾实汗一行平安抵拉萨。崇祯九年,达赖赠给顾实汗“丹增却杰“(意为持教法王)称号。顾实汗与五世达赖、四世班禅秘密商议,决定由顾实汗率大军从新疆前来青海,称消灭却图汗,再消灭白利土司顿月多吉,继而进军西藏消灭第悉藏巴。 第二年,顾实汗率领本部人马,加上巴图尔珲台吉的部分准噶尔军队,进入青海境内。战役在大小乌兰和硕(今刚察县境内)之间进行。结果,顾实汗以少胜多,大败却图汗,并擒杀却图汗。这场战斗在青海历史上称为“血山之战“。 顾实汗于第二年五月进攻孜一带消灭白利土司。战争持续一年后,顾实汗占领了白利土司统治的全部地区,今四川北部的德格、甘孜、邓柯、白玉、石渠、玛尔康等部落,都成为和硕特蒙古的统治区,顾实汗俘虏并处死了顿月多吉,释放了被白利土司关在监狱里的格鲁派、萨迦派等所有喇嘛。由此,顾实汗得到了西藏各教派(除苯教)全体喇嘛的钦佩和感激。 顾实汗顺利地消灭了却图汗、白利土司两个敌人后,第悉藏巴便成为他的最后进攻目标。 崇祯十四年,顾实汗出其不意,兵入藏,先占领前藏大部分地区,藏巴汗率领残部退守后藏,顾实汗乘胜进军,活擒噶玛·丹迥旺波,将这位一贯反黄教的首领按照处死蒙古贵族习俗装入牛皮袋里,投入湍急的雅鲁藏布江中。统治西藏地方约24年(1618--1642)的噶举噶玛政权正式结束,使格鲁派摆脱了危局。格鲁派集团在顾实汗的支持下取得了巨大胜利,在宗教势力上、经济实力上占据绝对优势。固始汗也因此统治了整个青藏高原。 这场战斗下来,图鲁拜琥终于攻服了西藏大部,正式成了西藏的最高统治者。 只不过,他的统治范围,在明朝灭亡后,由于没有宗主国的支援,图鲁拜琥受到了极大削弱,除了拉萨一带外的本部势力,其余各地,基本处于自治状态。甚至北面的叶尔羌汁国与准噶尔汗国,也常常会打乌思藏的主意,让图鲁拜琥郁闷不已。 不过,对于这个的结果,他还能勉强忍受,毕竟这样的小打小闹与小规模的各地自治,还未能影响到他的统治基础。而现在,唐军这般大举来攻,图鲁拜琥终于知道,自已最大最危险的对手,终于到来了。 拉萨皇宫大厅,图鲁拜琥与一众大臣以及子侄,环席而坐,共议时事。 这席上,那五世达赖,以及图鲁拜琥任命的管理行政事务的第巴索南群培,因是外臣,都起身向图鲁拜琥起身致敬,顾始汗亦一一微笑回礼。 图鲁拜琥环视众人,忍不住一声长叹:“唉,现在唐军陈兵乌思藏两端,一同对我乌思藏用兵,现在其进度虽是不快,但这般下去,只恐终有一日,要攻到拉萨城下。本王心下甚忧之!意欲用兵漠西。准噶尔汗王请我们兵天山,一同对抗汉军,诸位,你们觉得我们该如何应对?”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一人答话。 图鲁拜琥面露不满,他环视众人,最后目光落在索南群培,这位他最为信任的部下身上。 索南群培知道不可能再当缩头乌龟了,只得一声轻叹,站起来发言:“唉,想来我乌思藏地区,自明朝灭亡以来,向来与世无争,与那新兴的大唐帝国,更无任何纠争。却没想到,我乌思藏恪守本份,却也遭其侵略,以至岌岌可危,想来真真令人痛恨之至!” ”索南群培,你有何话,尽可直言。”五世达赖插了一句。 这位年仅二十余岁的五世达赖,却是一种凛然出众的气质,他的目光清冷而沉静,直直地盯在索南群培脸上。 达赖目光投注于他,其余各人,包括顾始汗图鲁拜琥,亦是将目光齐齐投于他身上。 见图鲁拜琥关注的目光凝注着自已,索南群培继续说道:“诸位皆可看到,看看这几年,那大唐帝国四处用兵,不断侵略他国,近乎永无休止。那大西、大顺、叶尔羌汗国、准噶尔汗国、满清以及东南亚诸国,皆被其全部攻灭,现在这个贪得无厌的帝国,终于要拿咱们乌思藏下手了。其实呢,这简直就是必然之事。“ 索南群培一声长叹,继续说道:”得陇望蜀,自是人之本性,那个大唐后帝李啸,虽然已据占了有史以来最为广阔的疆土,却依然贪心不足,要拿咱们乌思藏动手。按汉人的说法,叫什么收复故土,这般说辞,倒象咱们一直是明朝的固有领土一般,真真可笑之至。只不过,现在唐军兵马强横,实力所至,又能有甚办法阻止其野心呢?而现在,唐军横了一条心,一定要打下乌思藏,那我等虽有地利之优,却是实难与其相抗衡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三十六章 以战迫和,进兵那曲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索南群培,你尽可直言,现在我军与唐兵之间,到底是战是和?”见他说得啰嗦,图鲁拜琥不由得皱起眉头。 索南群培尴尬一笑,便回道:“禀大汗,以在看来,现在我军可取之策,当是以战迫和。” “以战迫和?”图鲁拜琥眉毛一跳。 索南群培点点头,继续道:“大汗,诸位,恕在下直言,以我看来,现在我军若是再无战意,径自投降唐军,这样的结果无疑是最糟的。但若是强硬抵抗,只怕最终亦难逃覆灭之命运。故唯有向唐军展示我军力量,给他们一个出其不意的狠狠一击,让他们大受损失,从而明白我军这块骨头不是这么好啃的。然后,在唐军受到重挫后,再及时派出使者,去与唐军和谈,从而挟战胜之威,迫使唐军同意就此息兵罢战,最终两国划定疆界,终可长期和平共处。“ ”当然了,这样的结果,其实亦与城下之盟差相仿佛。而且我乌思藏还是定会有一定的领土损失,兵马也折损不少,但总比全军覆灭,大汗的统治就此终结要强得多。“索南群培说到这里,又是忍不住一声长长地叹息。 而他说完后,下面顿是一片哗然。众人三三两两低声议论,脸上的表情或是惊讶,或是严肃,几乎皆是不同。 图鲁拜琥表情十分难看,却只是捋着胡须,没有说话。 这时,那五世达赖却道:“汗王,诸位,我以为,索南群培大人说得有理。“ “哦?何出此言?”图鲁拜琥斜了他一眼。 “汗王,现在唐军大兵压境,我军兵力不足,对边境地区又没有太大控制力,将来被唐军逐步蚕食,堪为必定之结局。而现在,非但边境危机,就连那藏南一带,都在蠢蠢欲动。此前被我们击败的苯教等势力,现在都退到了藏南、尼泊尔、主域、哲域、门域、洛域等一带,与红教相互相勾结,尤其是他们还得到了汉人的大力支持,他们凭着山河险固,依旧在与我等强力对抗。这样一来,就算我军调集全部兵马,去与汉人相争,那拉萨一带空虚,必会为其所乘。若失拉萨,汗王将首尾难顾,进退失据,到时候,恐怕不等唐军到来,汗王之势力,便已全部溃散了。” 五世达赖的的话语刚毕,下面又是议论纷纷。 五世达赖所说的这个隐患,确是这就犹如一把尖刀,一直抵在他们的后背,令他们不敢丝毫大意。 从青海或者康区进入藏区,确实距离很远,也山高水险,一时之间,确是难以攻至。可是藏南的这些叛军,却是距离拉萨极近。尤其是那支军队,也以藏民为主,不畏高原气候,也不畏高原反应,特别是他们对藏区熟悉无比,对于自已军队的布防更是了如指掌。若是给这些叛军一个偷袭拉萨的机会,哪怕他们一时不能得手,也将会造成难以承受的重大损失。 而众人纷议之际,顾始汗却是始终浓眉紧锁,他捋着浓密的胡须,低头沉吟了一阵,心里却有无可言说的悲凉。 唉,现在的的局势,真是前山有虎,后山有狼,那夹在中间的自已,真是左右难靠,前后皆敌,局势之危险,用危如累卵来形容,亦不为过。 就在图鲁拜琥暗自感伤之际,那长子达延鄂齐尔却是腾地从垫子上站起,一脸凶狠之色地吼道:“这帮不知死活的混蛋,我早就忍受不些这些反叛的家伙了!既然如此,父王,我们就先手下为强,先行发兵,灭了那藏南的叛军,再与唐军决一死战!” 这位长子达延鄂齐尔,是固始汗的长子,也是他最宠爱的大王妃之嫡出。 固始汗有三位王妃,大王妃土尔扈特族人,小王妃是汉族田氏。入藏之后,又娶了其他藏族贵族女子。这些个王妃,共为他生了十个儿子。其中大王妃为他生了四个儿子,且有嫡出长子之功,又最顺遂其心意,故最为受宠。 长子达延鄂齐尔年纪最长,向来是他征战时的得力助手,当然,也是他所最为看重的继承人。每次征战,固始汗都会带这位得力的长子,而让其他的儿子留驻拉萨。 除了最小的第十子还年幼,固始汗的其它九个儿子都已成年,而且按蒙古的传统,也早就各分了部族人口,各自都有自己的军队,也各有一块封地。 这些儿子中,这位长子兼继承人的达延鄂齐尔,自是兵马最大最多,其势力让其他诸位王子望尘莫及。 见这位顾始汗的继承人在这里大放狠话,众人又是纷议如潮,图鲁拜琥更是眉头紧皱。 五世达赖却是摇了摇头,叹道:“大王子求战心切,可以理解,只是这些叛军匪类,扎根藏南已久,可谓根基稳固,一时之间,断然轻易除灭。若冲动用兵,只怕效果会恰得其反。” 五世说完,索南群培也赶紧说道:“圣僧说得有理。藏南叛匪,盘踞其处已久,一时确是难以剿灭。更何况,那大肆入境攻城,一心要夺占全境的唐军,才是我等心腹大患,那些藏南的叛军,归根到底,还是肤廯之疾。若我等真能一举打个胜仗,逼迫唐军签下和平协定,那我等挟战胜之威,回过头来收拾他们,岂非更有胜算,也更加从容了么?” 最终他抬起头,却又一脸忧色地问道:”索南群培,你这般说法,到底该如何具体行事呢?“ 见图鲁拜琥似被自已说动,索南群培急道:”汗王,眼前之际,边境危急,急需打出一个大大的胜仗来立我军之威,来挫败唐军的嚣张气焰,同时震慑南边的宵小,方是最为紧急之事。以在下看来,莫不如,我军调集十万精锐兵马,就在北面的那曲一带,与那唐兵的东路军,来一次突袭大战,打其一个措手不及。必可大破敌军,一举获胜!“ ”说下去。“图鲁拜琥双目一亮。 ”汗王,现在唐军东路军,已将我乌思藏那巴萨通拉木山北面一带土地全部占领,现在全军刚刚翻过险峻的巴萨通拉木山,准备接下来进攻那曲城。这般时候,却是打败唐军的大好机会呢。“ “哦?是吗?” “汗王,你想想,唐军进道而来,后勤乏力,他们的士卒,皆是中原人,或是一些海外附属国,皆是绝难习惯我高惯的环境与气候。而我乌思藏乃是天下第一高原,堪为最好防守之地也。这般以逸待劳,坐拥主场之便,岂非大有胜算乎?” “只是,这样的话,万一唐军赶在我军到来之前,先行拿下了那曲城,又该怎么办?”说话的是图鲁拜琥的一名儿子,他一脸犹豫:“万一唐军先行攻下那曲,便足以凭城固守,而我军远道而来,顿兵于坚城之下,只怕不是唐军的对手呢。” 索南群培闻言一怔,他略顿了一下,便又急急道:“王子殿下过虑了。想来唐军连番苦战,又刚刚翻过巴萨通拉木山,其士卒必定十分疲惫。且刚越大山,其重型火器与粮草辎重必在其后,不得随之运来。那这支突前的孤军,士气低沉,其装备必定十分薄弱,故他们断然无法再立即进攻那曲城,只得在那曲城外休整一段时间,以待后备之军械钱粮跟上,方可再继续进攻。这样一来,便是我军对其发动突袭的大好机会。这般良机,安可轻易错失啊。” 索南群培这番话语,顿是又让众人议论纷纷,不过,他看到,很多人脸上,都是一副赞成的神情,就连顾始汗图鲁拜琥,亦是微微点头颔首。 这个索南群培这番话语,说得到是有理呀。 在青藏高原上翻上作战,其艰难程度,只怕远超在中原作战一万倍。那些来自中原与海外的唐军,根本就不可能会在短时间内习惯这样的高原作战。只不过,迫于将令,慑于杀威,不得不硬着头皮进攻罢了。 而在他们这般连番苦战,又好不容易翻过那堪为天险的巴萨通拉木山后,其士卒非但多有损耗,只怕是连行进的气力都少有了,且又无重型火器助阵,粮草亦是不断,这样一支士气低落的孤军,简直就是自已下手的最好对象呀。 而自已若是继续困守拉萨一带,错失这般突袭进攻的良机,那唐军在休整完毕,等到火器与粮草纷纷送达后,毕将一举拿下那此面的重城那曲,那拉萨北面再无重鎮可守。简直就是在自已头上,高悬了一把随时可以砍下的利剑,到时候,只怕自已这个顾始汗,真要当到头了。 这般良机,若轻易错过,真的是要悔青肠子的。 想到这里,图鲁拜琥表情狰狞,眼中一道寒光闪过,厉声道:“索南群培言之有理。现在唐军刚过巴萨通拉木山,士卒远来疲惫,火器与粮草又尚在后头,确是突袭进攻的大好机会!传本汗之令,立即抽调精锐兵十万,本汗将亲自统领进击。” “父汗,儿臣愿随父汗一道进攻唐军!另外,我部下两万余兵马已全部集结,随时可听从父汗调遣,开拔讨伐侵境的唐军!”长子达延鄂齐尔大声表态,一番慷慨激昂的模样。 图鲁拜虣对他这般表态很满意,他朝达延鄂齐尔赞许地点了点头,便又朝五子伊勒都齐和六子多尔济望去,说道:“伊勒都齐与多济听令。” “儿臣在!” 图鲁拜琥沉声道:“你二人听好了,等我走后,你二人守护好拉萨,严防藏南的叛军趁机偷袭。但也要注意,万一叛军来攻,你们也不可一时头脑发热,擅自向叛军发动进攻,以免中了陷阱诡计,以至拉萨有失。你们必须谨记,只要守住拉萨即可,一切事宜,待父汗从前线回来再说。” ”儿臣记下了!“伊勒都齐与多尔济齐声应道。 图鲁拜琥嗯了一声,便又朝五世达赖与索南群培说道:“本汗此番统兵前去,这拉萨诸地事宜,两个孩儿恐有不周之处,还望两位多多关照,以免出错。” 五世达赖与索南群培齐齐拱手:“大汗放心,我等必竭尽心力,全力辅佐二位王子。” 商议既定,五天后,图鲁拜琥集结了十万兵马,立即与长子达延鄂齐尔一道,统兵北上,紧急前往那曲。 拉萨前往那曲,虽然路途长远崎岖,但图鲁拜琥与长子达延鄂齐尔对于当地路况,却是熟门熟路。故他们一路统兵疾进,在十天之后,便到达那曲城下。 那曲城的头人噶玛,仅有不足三千兵马的他,原本在那曲城中焦灼不已,听闻顾始汗竟统兵十万前来入援那曲,简直就是喜出望外,立即出城相迎。然后,在欢迎图鲁拜琥等人入城后,便尽力犒军,以求博其欢心。 图鲁拜琥见这个往日向来不服自已的当地头人,现在对自已这般恭顺,心下亦是十分喜悦。故在酒酣耳热之余,也对他既往不纠,反是说了许多宽慰的话,一时间,宾主之间,倒是十分融洽。 饮宴既毕,图鲁拜琥虽饮酒甚多,头脑却还是颇为清醒,他立即向头人噶玛,询问现在唐军之情况。 噶玛也喝得一脸酡红,但见这位顾始汗发问,却是酒意大去,立即回道:“禀大汗,唐军之踪迹,约在数日前发现。其数量倒是不多,估计才数千人,恐怕皆是先头部队,正全部扎营在那曲城北面约十里外。以在下看来,他们现在定是在等后面的大部队到来,以及火器与粮草送达后,再向我那曲发起猛烈进攻。唐军若这般行动,我那曲城,怕是境况堪忧。本来,我打算趁他们立足未稳,率兵马出城,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的猛烈打击,但我那曲城中,兵马仅有三千余众,与那些唐军差相仿佛,故而不敢轻动。但现在汗王统率如此之多的兵马到来,那我等兵力优势,可以远超这唐军先头部队。如何能趁其兵马不足立足未稳之机,向其发动猛烈突袭,定可将其一举击灭,从而旗得胜,一扫我乌思藏连战连败之颓风。”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三十七章 夜袭遇挫 听了噶玛的话,图鲁拜琥与达延鄂齐尔二人双眼皆是放光。 此人所言,甚是有理啊。 现在这三千多结营固守的唐军,简直就是一只即将落入虎口的肥羊啊。只要自已这数万兵马一冲,那些远道而来疲惫不堪,又缺少大型火器的唐兵,要灭掉他们,岂不是举手之劳么? 于是,图鲁拜琥立即与长子达延鄂齐尔,以及噶玛三人,紧急商议下一步行动计划。 最终,他们决定,为免夜长梦多,全军就暂且不在那曲城休整了,就在今晚,趁唐军尚未有所准备,立即从十万大军中,抽调五万精锐,由长子达延鄂齐尔统领,乘夜袭营,一举消灭这股突前的唐军部队。 而图鲁拜琥与噶玛二人,则是作为后备力量,坐镇那曲城中,以备突发情况。当然也许更重要的事情,就是为获胜归来的达延鄂齐尔接风洗尘吧。 商议既毕,达延鄂齐尔立即下去准备,很快到在夜里,一轮圆月高悬,周围景物清晰可辨,倒是一个出兵偷袭的大好时机。 达延鄂齐尔立即领兵出动,在当地向导的指引下,迅带地接近了唐军的营地。 不过,令他稍觉失望的是,唐军的营地,并不是在巴萨通拉木山脚下,而是驻于半山腰处,背靠一处陡峻山坡,无法绕袭,只有正面有一片开阔缓坡,可让自已从此进攻。 也就是说,唐军的营地,其后面因是陡峻山崖,敌军极难偷袭,故只要防备正面既可。这样一来,守军的防守压力减轻了许多,而进攻一方的困难程度,却是增加了不小。 见到自已兵力不好全面施展,且又必须仰攻,达延鄂齐尔不由得心下甚是别扭,只不过,他还是给自已鼓劲道,唐军虽有守备之优势,但自已的兵力毕竟是其十多倍,光凭兵力优势也足够摭掩不足了。 于是,他立即下令,全军按坡地宽度,进行扇翼展开,由一万余名精锐打头,一齐朝营地内鼓噪攻去。 明朗的夜色下,月光有如流淌的牛奶,给整个坡地抹了一层梦幻般的色彩。 这般晴好月夜下,一万余名先行精锐,却是挥刀舞枪,呐喊鼓噪着向唐军营地冲击。 令达延鄂齐尔感觉奇怪的是,自已这边鼓噪来攻,唐军的营地,却是一片寂静。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些唐军竟是如此大咧咧地不加防备,放任自已进攻么? 不过,这个问题,达延鄂齐尔还来不及想太多,随着已方军兵冲到了离唐营外二百余步时,密如爆豆般连绵的火铳打放声,从唐军营地中绵密响起。 “砰砰砰砰!……” 两千五百杆火铳,有两千多杆打响,上下两排乌洞洞的枪口,齐齐喷出鲜红余焰。那一齐飘飞的焰口,有如两条长长的鲜红绸带,更宛如地狱之火一般,有种令人心悸的致命美丽。 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二千二百多颗细小的三钱重米尼铅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藏军猛扑而去。 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藏军士兵身体之中。 最前排的军兵,饶是摆成散阵又有大盾相隔,但唐军这番没有准确性的密集射击,依然造成了相当可怕的杀伤效果。 立刻有许多人身上,有如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那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毕竟,二千多杆火铳成功打放,对于密集冲阵的藏军来说,其杀伤效果,十分可观。 达延鄂齐尔看到,至少有三百余名藏军军兵,在被唐军当场杀死杀伤,那些倒地未死的伤兵,大声惨叫着打滚,模样十分凄惨。 而且,这些铅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那些手持盾牌碰巧挡住铅弹的藏军军兵,实在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场面一片混乱。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全体藏军兵马,立刻开始出现混乱,前排的军兵人头攒动,惶然不安,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如何行动。 在藏军阵型散乱,速度稍显迟滞之时,第二轮火铳齐射,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又是两千二百余杆火铳打响,这呼啸而出的两千余颗铅弹,因为藏军越发奔近了,又造成了四百多名藏军军兵的死伤。 藏军阵形顿时愈发混乱,冲击的速度愈发减低,那些冲在最前面的藏军军兵,人人脸上原本狂热嗜血的表情开始退去,很多人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噩运何时会降临在自已身上。 而在阵后监视的达延鄂齐尔,见到自家军兵在唐军密集攒射中,仅仅两轮,就开始出现混乱与动摇,冲击的速度与力量亦大为降低,不由得又是怒火中烧。 该死的,两轮齐射,就把自已的阵型给打乱了,这帮怕死鬼,真真无用,真真给我丢脸。 “都给老子冲!冲上去跟唐军战斗到底!别他娘的都跟没吃饱饭一样!”达延鄂齐尔双眼血戏,挥剑怒吼。 达延鄂齐尔厉声骂完,又下令手下一众护卫上前督阵,整顿阵型,强令这些被驱无异猪和羊的藏军军兵,继续前冲,攻到盾牌之处,去与唐军肉搏作战。 “冲!都给老子冲!若有不冲者,皆斩!” 达延鄂齐尔气急败坏地大喝道“狗入的!唐军两轮齐射,就把你们给打乱了,老子养你们这般废物何用!越怕死越死得快,全部给老子上!你们他娘的人数是唐军的十多倍,就是咬也把他们都给咬死了!都他娘的冲上去,去与唐军肉搏交战,就是胜利!” 后退无路,前行挨枪,这帮可怜的家伙,此时勇气与意志都已消沮,却还被强令前冲,情况颇为凄惨。 只不过,他们已然没有选择,知道现在的自已,唯一的生路,便是尽快地冲到唐军阵前,与唐军肉搏交战,让他们再无法打放火铳,方是唯一保命之道。 于是,藏军们依然瞪着血红的双眼,呐喊前冲,而唐军的火铳,则亦是冷酷无情地一轮轮地打响,在这段不过两百来步的距离中,藏军军兵不停地哀嚎着倒下。 藏军兵马毕竟数量有绝对优势,他们凭着人多,无惧死亡,他们拼死前进,终于到了离大盾长阵约数十步外,这时,唐军阵中,那些一直按捺不动的四百余名唐军辅兵,纷纷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手中滋滋燃烧的单兵震天雷,朝滚滚而来的藏军军阵,用力掷去。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震耳欲聋的连绵爆炸声响成一片,几乎可以震爆人的耳膜,那刺目的金黄火光,在大团涌起的哨烟中时隐时现,空中碎肢与鲜血四处迸飞,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如同血腥地狱。 唐军这番出其不意的震天雷轰炸,可谓是对藏军军兵的致命一击。 这些破片杀伤半径多达十多步的单兵震天雷,给藏军军兵造成的杀伤效果十分可怕。 这四百枚单兵手掷震天雷密集投出,共有三百八十多枚顺利爆炸,致少让五百名密集冲锋的藏军,瞬间毙命,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很多藏军的耳朵,已被震至失聪,他们呆呆地怔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 一时间,藏军阵型大乱,士气更是降至谷底。 而这时,唐军辅兵的第二轮单兵震天雷投掷,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又是一番连绵的剧烈爆炸,又是人体残肢与鲜血内脏四处横飞,又是多达五百名来不及后退与分散的藏军军兵,瞬间被杀。 紧接着,又是第三轮投掷开始了。 而在震天雷大逞淫威之际,那两千多杆燧发鲁密铳又齐齐打响,绵密的枪声与震耳的爆炸声,互相错杂,震耳欲聋,未有稍歇。 在唐军这样强横的火器攻击面前,在这近乎绝对死亡的暴力屠杀面前,以血肉之躯冲阵的藏军,大部分,在离濠沟只有十余步的地方,在这离唐军几乎近在咫尺的地方,终于许多的藏军,彻底崩溃了。 大批藏军,纷纷扔了武器,嚎哭着转身溃逃,有如一群顾不顾腚的猪,再谈不上任何组织与纪律,每个人都是拼命后撤奔跑,唯恐落在后面,就会成为唐军的刀下鬼与枪下魂。 “不要慌!都他娘的不要慌!都给老子稳住!” 见到自家军兵,被冲过浮桥的唐军辅兵一通震雷乱炸,便又阵脚大乱到不可收拾,藏军统帅达延鄂齐尔怒气勃发,冲着那些溃兵厉声大吼。 只是在这样强横的火器攻击面前,在这近乎绝对死亡的暴力屠杀面前,藏军中以这些血肉之躯结阵的士卒,何尝见过这般可怕至极有如地狱的阵势。在唐军第三轮震天雷投掷之后,他们中的许多人,终于彻底崩溃了。 大批的前阵藏军士卒,纷纷扔了武器,嚎哭着转身溃逃,有如一群顾不顾腚的猪,再谈不上任何组织与纪律,每个人都是拼命后撤奔跑,唯恐落在后面,就会成为唐军的刀下鬼与枪下魂。 “入你娘!不许跑!都给老子回来!听到没有,都给老子回来!” 见到自家军兵,终于在唐军的密集震天雷轰炸下彻底崩溃,被爆炸的硝烟溅了满脸的达延鄂齐尔,又急又怒,脸上写满了痛苦与绝望。 没想到啊,自家这些前阵军兵,竟然连与唐军交手作战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唐军彻底击溃再难收拾,达延鄂齐尔心下的愤怒与沮丧,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他再不犹豫,立即喝令,对这些溃兵大肆砍杀,从而强迫他们再度回转,重新硬着头皮去进攻。 终于,在付出了重大伤亡后,其余的藏军,凭着数量优势,极其幸运且近乎下意识地来冲到唐军大盾前,只不过,他们还未来得及挥起手中的武器,大批甲胄齐全手持锋利精钢长枪的唐军枪兵,早已按捺不住,他们用尽全力,用被蓄势已久的4米精钢长枪,越过营地栏栅,朝这些阵型混乱而低落的藏军,狠狠刺来。 一杆杆4米长的精钢长枪,那锋利可怕的三棱血槽枪头,便有如长了眼睛一般,狠狠地朝着亡命奔逃的藏军军兵捅刺而去。 被那刻了深深血槽的三棱精钢枪头刺到,便有如中了毒蛇之吻,可谓触之即死,沾之即亡。在唐军枪兵的凶狠捅刺下,藏军们惨叫连连,不断挣扎倒下而亡。 “不许逃!有逃跑者格杀勿论!” 见到见方已离唐军近在咫尺,却这般阵型大乱,达延鄂齐尔怒火中烧,他咬牙狠狠下令“去,把那些临阵脱逃者,给我全部宰了!” 大批护卫骑兵呼啸而去,对那些好不容易才逃到后阵之处的溃兵大砍大杀,杀得这帮可怜的家伙哀嚎不已,惨叫连连。 在达延鄂齐尔的强力镇压下,藏军军兵开始恢复秩序,他们有如疯狂的野兽一般,无惧死亡地迅速冲了过来,开始对唐军的枪盾战阵,进行强力冲击。 由于敌军已到阵前,为免杀伤自已人,唐军辅兵不得不与火铳手一道后撤,只不过,战到此时,他们与火铳手一道,已然杀死杀伤了三千余名藏军,效率可谓惊人。 坚如城墙一般的盾墙上方,一杆杆长枪上下翻飞,有如呼啸而出的毒龙,不停扎向藏军的头部、颈部与胸部,锋利坚锐的三棱精钢枪头,有如死神的爪子,不停攫取一名又一名藏军的性命。 而藏军战到此时,为了保命,也为了战功,每个人都愈发疯狂地向前冲击,每面大盾的尖刺上,都有如烧烤青蛙一般,挂满了不停涌来的藏军尸体。他们无惧死亡,迎着枪尖与尖刺狂冲上前,对后面的唐军枪兵与盾兵疯狂砍杀。 更加残酷而血腥的肉搏战,正式开始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三十八章 前军尽灭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由于藏军兵力实在太多,在这面密集而强力的冲击面前,唐军的盾墙亦终于开始松动,出现了越来越大的缝隙,唐军的盾兵与枪兵,亦不断地倒下,只不过刚有人战死或倒下,便立刻有新的军兵补充其位,保证了整个战阵的完整。 在这样纯粹的冷兵器搏杀中,极其考验军队的胆量、勇气、组织度、纪律性等等关键因素,而在这几样上,唐军远比藏军要强得多。 更何况,唐军有大盾为坚实防护,又有前面的栅栏作为阻挡,藏军要越过栅栏与大盾,去攻击后面的盾兵与枪兵,那是相当困难。因为这个重要因素,加剧了藏军的战损与死亡。 饶是如此,藏军兵马毕竟极多,在唐军仅仅能依靠冷兵器作战的情况下,他们不断上挤,渐渐开始占得上风,就连唐军用铁链锁紧的栅栏,也有多处,开始被他们慢慢挤开。 危险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就在这时,令这六万余众的藏军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背后,又有微弱的喧哗声传来。 达延鄂齐尔下意识地扭头回望,脸色顿是变成煞白一片,嘴巴更是张成了一个圆滚滚的O型。 他清楚看到,从左边方向那遥远的地平线处,仿佛有一条黑线一跃而出,开始极细极淡,渐渐地越变越粗,最终这条黑线有如变魔术一般,变幻出无数的兵马与旗帜,刀枪耀目,战马嘶鸣,呼啸呐喊着,向自已的方向汹涌冲来。 此时已近深夜,天气开始变得十分凉爽,达延鄂齐尔身上,却是如火焚身般难受。在朦胧的月色下,这些冲来的兵马,呈现出扭曲而怪异的形状,看上去十分不真实,仿佛梦幻般的存在。 达延鄂齐尔的脸色,瞬间变成一片惨白。 唐军的援兵,竟在这个关键时候,以这样从天而降的方式出乎意料地到达,倒是彻底地打了自已一个措手不及。 可恨啊,噶玛这厮的情报,根本就不准,他只看到了前面的这只突前布署的唐军,却不知道唐军还有另外的兵马潜伏的他处,以成犄角之势来互相拱卫。 也怪父汗与自已,立功心切,一心想吃掉前面这股唐军,却不知道,他们乃是诱饵般的存在,正是存心要引自已上钩的。 更可恨的是,也许他们早就发现了自已要来趁夜偷袭,才故意在自已即将攻入营寨之时,复从他处对自已发动进攻。从而反过来将计就计,来打自已一个措手不及。 万万没想到啊,唐军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唐军的兵马此番前来,现在正好给自已来个前后夹击。看这架势,这两部唐军倒是要前后合击,将自已这六万兵马,全部消灭于这以巴萨通拉木山这块空旷之地呢。 豆大的汗珠,从达延鄂齐尔脸上滚滚而落。 当初汗王与自已,轻信那噶玛之情报,犯下了想当然的错误,终成了现在无可挽可的恶劣局势。 怎么办?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不过,就在他心急如焚一片迷茫之时,远处滚滚而来的唐军军阵,已然越行越近,充满了一种无可言说的压迫感。 眼见得后面的唐军军阵,越行越近,冷汗直落的达延鄂齐尔知道,自已再不作决断已是不行了。 “传我军令,全军速速均分成两部,分别迎敌,以抗敌军!” “得令!” 分兵迎敌,是现在达延鄂齐尔所能想出的最佳之策了。 趁你病,要你命。 见到敌军进退失据,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原本在稳稳迫进的唐军战阵,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好机会。 首先出动的,便是有三千余名有如潜伏猛兽一般,跟行在战阵后面的唐军骑兵。 一声尖锐的号令声起,三千骑兵分成两部,分别从战阵的左右两边兜出,随即分从左右两边疾突而出,向那些正纷乱一团,正在重新结阵准备迎敌的藏军先头军兵,猛扑而去。 马蹄隆隆,枪指刀横,那三千名甲胄森森杀气凛冽的唐军骑兵,见到前头纷乱的敌军,顿时有如野兽闻到血腥一般,兴奋无比战意高昂。 他们纵马疾驰,嘴里发出野曾般的啸叫,迅速地从左右两路,近乎一齐冲到了敌军阵前。 一路高速冲来的唐军骑兵,整体阵形整齐而锋利,那突击的黑色锋利的箭头,有如一只凶猛的拳头,以十分凌厉之势,瞬间冲入了正在急着重新组队的藏军先部精锐之中。 这些藏军精锐兵马,人数虽有一万余人,但他们一边要急于与栅栏内的唐军脱离,一边又要重新结阵,根本就无法有效防备猛冲过来的唐军骑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冲入阵中。 人马俱着重甲,重达半吨的玄虎重骑的唐军骑兵,作出唐军突击的箭头,他们冲击凌厉,有如一辆辆飞奔的坦克一般,把原本散乱一片,又士气低落的藏军先头军兵,冲得有如纸片般漫天飞起,无数藏军士兵在空中划过或长或短的弧线,惨叫着掉了下来,非死即残。 在唐军骑兵的暴力冲击下,原就混乱不堪的藏军,顿时愈发散乱不堪。 唐军一击成功,立即又对马阵面前那些奔逃不及的敌军,大砍大杀,刀光过处,头颅纷飞,血肉横溅,惨叫连连。 这样单方面的无情屠杀,不要太爽。 刀剑相砍的叮当声,砍断骨头令人牙酸的卟卟声,捅入人体的沉闷噗噗声,人濒死的惨叫与马匹的鸣叫混在一起,有如死神的欢歌。 这一万余人的藏军先头部队,登时崩溃,残余的藏军军兵,有如无头苍蝇一般毫无目标四下溃散逃亡。他们纷纷弃了武器,哀嚎着拼命逃跑,很多人边跑边脱去盔甲,以求能在这场逃生大赛中,尽可能地死道友不死贫道,让自已得以逃出生天。 而唐军的骑兵,则是如影响随形,象一群不停追逐猎物的可怕野兽,对这些可怜的溃兵继续毫不留情撕咬猎杀。 至此,整个平缓坡地旷野,已成了唐军骑兵尽情屠杀的场地,四下溃逃的藏军,则有如疯狂逃命的牛羊猪犬,任命唐军追杀砍死,根本就没有任何保命的可能。 更可怕的是,在这样的四散溃逃中,即使有零星的藏军军兵想要投降,也立刻被杀红了眼的唐军骑兵,或砍或捅,登时杀毙,断不留情。 一万余名藏军先头部队,除了有两千余人侥幸奔回本阵外,其余的兵马,则是有如风卷残云一般,立即被唐军杀了一干二净。 一眼望去,整个平旷的缓坡空郊,倒有如一个屠宰场一般,地上遍布了敌军军兵的尸骸与旗帜武器,横七竖八,触目惊心,遍地溢流的鲜血,竟已哗哗地汇成一条殷红的血河。 这条从缓坡上淌下,长长而蜿蜒的血河,蜿蜒长流,殷红刺目,在明朗的月色下,呈现一片令人心悸的猩红。 这近八千名藏军的死亡,也许唯一的价值,便是给本阵那些纷拥后撤的自家军兵,争取到了难得的重新结阵时间。 在唐军骑兵终于杀尽了这些来不及后撤的藏军先头队伍后,那原本拥挤喧闹的缓坡,已是空空荡荡,上面的藏军士兵,已是纷纷逃得一个不剩,仿佛刚才的激烈战斗,竟如不存在一般。 而这时,在对岸的藏军军阵中,一直押后监督的藏军主将达延鄂齐尔,见到这自家一万余人的先锋前队,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就被唐军砍瓜切菜一般,彻底击溃并杀了个干干净净,他心下的愤怒与沮丧,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操,这他娘的打的甚鸟仗,简直能把人给憋屈死! 直到那缓坡溃退下来的大批军兵,一路奔行回阵之际,达延鄂齐尔才从愤怒与屈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 而就在这时,一个更直接而恐怖的危险到来了。 歼灭了藏军先头部队的唐军,其阵中的令旗,又高高挥起,一种怪异的天鹅号声四下响起。 除了正面向自已攻到的唐军军阵外,达延鄂齐尔还惊讶地看到,从后阵远处,竟如变魔术一般,又有一只约有两千余人的骑兵队伍,疾速地兜转奔行,他们有如一股卷地而起的狂飙,兜转过正在结阵的本部兵马,径向着自已的方向,呐喊着冲杀而来。 擒贼先擒王,看来,唐军要拿自已这个全军主将来祭刀了。 见到这股凌厉杀来的唐军骑兵,达延鄂齐尔的内心,瞬间被更大的恐怖给牢牢揪紧。 “将军,敌兵势众,我们该怎么办?”旁边护卫颤声惊问,将陷入迷茫的达延鄂齐尔,瞬间唤醒。 达延鄂齐尔现在,面临着最痛苦的抉择。 敌骑突至,近在眼前,自已这个所谓的主将,其实又能如何! 从现实意义上说,现在自已已然前军尽溃,再难收拾,那最好的应对办法,便是趁唐军尚未攻来,立即令全军后撤,一齐返回那曲城中,如此行事,当可保性命无虞。 当然了,现在唐军要用斩首战术,先来解决自已,那自已这个主将,当要抛却部众,率先逃跑,方为保命之术。 只是,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可想而知,他作为主帅,在现在这战局关键时节掉头逃跑,那可以想见,整个藏军战阵,虽依然有三万余众,却也定会因为主将逃跑,必定会士气大沮,再无战心,甚至就此全阵崩溃。 而这些唐军骑兵,纵然追不上他,却又可立即背冲正陷入包围的藏军军阵。而这些原本就士气低落又阵型混乱的藏军,若被这数千余名骑兵凌厉一冲,只怕将会更快地彻底崩溃吧。 更可怕的是,自已身为统军大将,就算能从战场逃得性命,折损了这全部五万兵马,只怕回去那曲城后,暴怒的父汗,也必将拿自已开刀,自己终是难逃一死! 要知道,自已已然失了近万人的先前精锐,全军已失了进攻能力。若再因为自已判断决策失误,而再被唐军消灭掉这手下三万余人兵马的话,那可以想见,盛怒之下的父汗,一定不会再给自已活路,而会坚决地拿自已开刀,用自已的脑袋,警吓全军将士,以为杀鸡吓猴之效。 毕竟父汗有十个儿子,除了自已这个继承人外,还有多名人选。虽然他对自已颇为器重,但在这般紧急时机,难保不会借自已人头一用。 这不是达延鄂齐尔想要的结果。 这一刻,达延鄂齐尔悔之无及,又恼躁无比。 他娘的,要不是自已一直心存幻想,以为可以凭借兵力优势与唐军相抗衡,要不是自已一时头脑昏蒙,未能明确判断局势,未能分析暗藏的巨大危险,又怎么会落得全军尽溃,自已亦命系一线的可悲境地! 他娘的,难道老子现在就这样左右为难,横竖在这里等死么?! 达延鄂齐尔彷徨无计,又焦急无比,这时,那两千余人的唐军骑兵,已然快速兜过了正在激烈交战的主阵,离达延鄂齐尔等人的主帅之地,越来越近了。 最危险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达延鄂齐尔到了这般境地,反是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来。 他娘的,横竖是个死,不如与这些该死的唐军拼了! 见到这些唐军骑兵马蹄隆隆尘烟四起有如野兽一般吼叫着冲来,达延鄂齐尔改变初衷,下达了全军立即就地迎战的命令。 “全军听令!敌军与我部差相仿佛,我军安可不战而逃!速速迎战,有违此令者,必斩不赦!” 达延鄂齐尔下完此令,却又立即派出使者,让他们急速潜行回城,去向其父汗图鲁拜琥求援。 而见其没有被自已的气势吓住,已是决心与自已相抗,对面那些迫击而来的唐军骑兵,却也是纷纷停住。 他们立定之后,立刻取下背上的弓矢,开始觑准前面阵型不稳的藏军军阵,吱吱地张弓拉弦,尽力激射而去。 两千多名唐军骑兵一道尽放的箭矢,喀喇喇一阵骤响,空中瞬间飘过一阵黑色的箭雨,呼啸划过天空,迅速地扑向最前排的藏军军阵。 达延鄂齐尔部的藏军前部,顿是连绵的惨叫响起,不断有人马中箭,人喊马嘶地倒下。 其中,一根黑色箭矢,更是穿越过了重重阻碍,极其准确地射中了达延鄂齐尔的旁边一名护卫的后颈,那凌厉的箭头,力道十足,直透入马脖深处,复从前颈透出,带出大团喷涌的血雾。 坐骑一声凄厉的悲鸣,前蹄高高扬起,一把将此人从马上掀了下来,随后马身倒下,将此人压成肉饼。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三十九章 紧急求援 正面搏杀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这些唐军骑兵连射数轮,方又呼啸着掉头离去,达延鄂齐尔痛心地看到,自家军阵之前,又是白白地凭添了上百余尸体。 而就在这时,唐军的军阵,终于快速奔近了。 达延鄂齐尔看到,唐军排成的阵型,是一个宽度几乎与流寇相等的一字长蛇阵,六千余名盾兵一字排开,那镶着两排锐利尖利的大盾,有如一道临时筑立的钢铁之墙。 而在盾兵之后,则是密密麻麻的枪兵,他们在这盾兵筑成的钢铁墙上,在每面盾牌的上方,都搁有一根寒光闪烁的4米精钢长枪,有如蓄势待发的毒龙,阴狠地等到着对面越走越近的猎物。 唐军枪兵足有三层,可以确保有足够的兵力填补损失,整个阵形十分严整,充满了凛凛杀气。 而在枪兵后面,是手持震天雷的唐军辅兵,这些未着盔甲的辅兵,其实是唐军杀手锏般的存在。他们每人腰间挂着十多颗单手震天雷,看似无甚攻击力的他们,其实却是唐军最大的秘密武器。 在整个唐军枪盾战阵后面,则是分列着两部骑兵,以及两部重甲横行队员,以这两股部队,来保护侧翼安全。 在唐军快速行进时,藏军亦终于摆好阵式,作好了与唐军对战的准备。而见到自家军兵已然列阵完整,达延鄂齐尔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全军攻击的命令。 一场规模宏大的正面交锋,正式开始了。 如果从天空下望,可以清楚地看到,唐军与藏军,宛如两道长长的粗黑线条,其中唐军的这一条,兀自不动。而藏军的那一条黑线,正有如一条蠕动的虫子,快速地向唐军进逼而来。 见到藏军以铺天盖地之势冲来,唐军第十三镇主帅刘文秀目光灼然,紧紧盯着藏军的动态,在藏军全军离自已阵前不过二百来步时,他将手中的令旗高高举起。 其实,现在的翻过巴萨通拉木山的唐军,仅有这第十三镇的一半兵力,其余的唐军,包括第十三镇的火炮以及大批辅兵,均未在跋涉的路途上。 故而,刘文秀现在手中,只有一万五千余名兵力,但经过了方才围歼那一万余名藏军的战斗,刘文秀已是信心满满,下定决心要与对面兵马人数是自已一倍的敌军,来一番正面对战。 于是,有如变魔术一般,在每面蒙铁大盾上方,在每个作好攻击态势的枪兵旁边,又出现了一名手持燧发鲁密铳的火铳手。 他们迅速地做好准备,每个人手中那黑洞的枪兵,都立刻瞄准了对面正吼叫着冲来的藏军。 刘文秀手中的令旗,猛地挥下。 “预备,开火!” 随着唐军火铳总长一声怒喝,三千杆火铳齐齐开火,共有两千五百余杆打响。 “砰砰砰砰!……” 连排的鲜红余焰一齐飘飞,有如一条长长的鲜红绸带,宛如地狱之火一般美丽,有种死亡仪式般的独特美感。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两千五百多颗颗细小的三钱重米尼铅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藏军猛扑而去。 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藏军身体之中。 三钱重的细小铅弹,钻入人体,打断骨骼,撕碎肌肉,翻涌的弹头将内脏搅成一团浆糊,形成可怕的空腔效应,再加了这个年代几乎无药可医的铅中毒,中者立毙。 最前排的藏军,立刻有许多人身上象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这铅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那些手持竹藤盾牌碰巧挡住铅弹的藏军,亦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只是他们刚一倒下,就立刻被后面那些狂热无比,依然径自冲来的藏军军兵,给活活踩死踩死伤,场面一片狼藉。 第一轮射击,虽然完全无法瞄准,却也至少造成了六百多名藏军当场死伤,让藏军阵形,骤然出现一片混乱。 在藏军阵型散乱,速度稍显迟滞之时,第二轮火铳齐射,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又是两千五百余杆火铳打响,这呼啸而出的两千五百余颗铅弹,因为藏军越发奔近了,又造成了八百多名藏军军兵的死伤。 藏军阵形顿时愈发混乱,冲击的速度愈发减低,那些冲在最前面的藏军军兵,人人脸上原本狂热嗜血的表情开始退去,很多人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噩运何时会降临在自已身上。 而在阵后监视的达延鄂齐尔,见到自家军兵在唐军密集攒射中,还未够射程,就开始出现混乱与动摇,冲击的速度与力量亦大为降低,不由得又是怒火中烧。 该死的,两轮齐射,就把自已的阵型给打乱了,这帮怕死鬼,真真无用,真真给我郑家丢脸。 “都给老子冲!冲上去跟唐军战斗到底!别他娘的都跟没吃饱饭一样!”达延鄂齐尔双眼血红,挥剑怒吼。 达延鄂齐尔厉声骂完,又下令手下一众护卫上前督阵,整顿阵型,强令这些被驱无异猪和羊的藏军军兵,继续前冲,攻到盾牌之处,去与唐军肉搏作战。 “不可!世子万万不可冲动,唐军火力密集,我军兵力不足,万万不可再令其前冲了!需得等到汗王派出援兵过来,再组织冲阵,亦不为迟!” 一旁的一名副将,见达延鄂齐尔如此冲动,遂焦急地在一旁大声阻止。 达延鄂齐尔被他这一声暴喊,亦是心头一凛。 他细想了一下,感觉副将的话语,似乎有些道理。于是,他又立刻下令,让全军暂停冲击,就地散开,持竹藤盾牌者站在最前,尽可以减少唐军射击的伤害。 在唐军准备发射打铳之时,达延鄂齐尔派出的使者,业已赶回那曲城,去向顾始汗图鲁拜琥紧急守救。 听完使者的禀报,图鲁拜琥的脸都白了,涔涔细汗从额头迅速冒出。 不是吧,一万余兵马,就在这短短数个时辰后,竟被唐军全部消灭,这,这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而达延鄂齐尔此番出击,非但已折损了一万余兵马,更是现在直接与唐军当面决战了,那么,自已的长子,这向来骄狂自负的达延鄂齐尔,真的会是久经战阵的唐军的对手吗? 这个问题,似乎根本就不必多问。 可以想见,在没有足够兵力的前提下,达延鄂齐尔剩余的三万余兵马,绝不会是唐军的对手。 现在,只有赶紧增援达延鄂齐尔一条路可走了。 不然的话,非便剩余的三万余兵马不保,自已的长子,这位自已最看重的继承人,只怕也是要挂在这里了。 这简直是一个噩梦般的结果。 于是,图鲁拜琥几乎毫不犹豫地下令,让五中那另一半五万余兵马,立即从那曲城中出动,紧急前去与达延鄂齐尔部汇合,以救援其危急局势。 就在他带着五万名援兵,急急出城之际,唐军已与对面的郑军开始了正面搏杀。 原来,见到手下军兵,虽然排成散阵,却依旧被远处的唐军有如排队枪毙一般,轮流击杀却束手无策的达延鄂齐尔,实在忍不住了,遂命令他们冲上前去,与唐军近距离搏杀。 他娘的,援兵不知何时方至,若不再冲阵,再这样被唐军打下去,全军势将崩溃,那打个屁啊! “冲!都给老子冲!若有不冲者,皆斩!”达延鄂齐尔气急败坏地大喝道“狗入的!唐军数轮齐射,就把你们给打得乱成一团,老子养你们这般废物何用!越怕死越死得快,全部给老子上!只要能冲上去与唐军肉搏交战,就是胜利!” 后退无路,前行挨枪,这帮可怜的家伙,此时勇气与意志都已消沮,却还被强令前冲,情况颇为凄惨。 只不过,他们已然没有选择,知道现在的自已,唯一的生路,便是尽快地冲到唐军阵前,与唐军肉搏交战,让他们再无法打放火铳,方是唯一保命之道。 于是,藏军们依然瞪着血红的双眼,呐喊前冲,而唐军的火铳,则亦是冷酷无情地一轮轮地打响,在这段不过一百来步的距离中,藏军军兵不停地哀嚎着倒下。 藏军因为有援兵加入,凭着人多,无惧死亡,他们拼死前进,终于到了离大盾长阵约数十步外,这时,唐军阵中,那些一直按捺不动的两千余名唐军辅兵,纷纷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手中滋滋燃烧的单兵震天雷,朝滚滚而来的藏军军阵,用力掷去。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震耳欲聋的连绵爆炸声响成一片,几乎可以震爆人的耳膜,那刺目的金黄火光,在大团涌起的哨烟中时隐时现,空中碎肢与鲜血四处迸飞,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如同血腥地狱。 唐军这番出其不意的震天雷轰炸,可谓是对藏军军兵的致命一击。 这些破片杀伤半径多达十多步的单兵震天雷,给藏军军兵造成的杀伤效果十分可怕。 这两千枚单兵手掷震天雷密集投出,共有一千六百多枚顺利爆炸,致少让三千多名密集冲锋的藏军,瞬间毙命,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很多人的耳朵,已被震至失聪,他们呆呆地怔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 一时间,藏军阵型大乱,士气更是降至谷底。 而这时,唐军辅兵的第二轮单兵震天雷投掷,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又是一番连绵的剧烈爆炸,又是人体残肢与鲜血内脏四处横飞,又是多达一千名来不及后退与分散的藏军军兵,瞬间被杀。 紧接着,又是第三轮投掷开始了。 而在震天雷大逞淫威之际,那三千杆燧发鲁密铳又齐齐打响,绵密的枪声与震耳的爆炸声,互相错杂,震耳欲聋,未有稍歇。 在唐军这样强横的火器攻击面前,在这近乎绝对死亡的暴力屠杀面前,以血肉之躯冲阵的藏军,大部分,在离濠沟只有十余步的地方,在这离唐军几乎近在咫尺的地方,终于许多的藏军,彻底崩溃了。 大批藏军,纷纷扔了武器,嚎哭着转身溃逃,有如一群顾不顾腚的猪,再谈不上任何组织与纪律,每个人都是拼命后撤奔跑,唯恐落在后面,就会成为唐军的刀下鬼与枪下魂。 在付出了重大伤亡后,其余的藏军,极其幸运且近乎下意识地来冲到唐军大盾前,只不过,他们还未来得及挥起手中的武器,大批甲胄齐全手持锋利精钢长枪的唐军枪兵,早已按捺不住,他们用尽全力,用被蓄势已久的4米精钢长枪,朝这些阵型混乱而低落的藏军,狠狠刺来。 一杆杆4米长的精钢长枪,那锋利可怕的三棱血槽枪头,便有如长了眼睛一般,狠狠地朝着亡命奔逃的藏军军兵捅刺而去。 被那刻了深深血槽的三棱精钢枪头刺到,便有如中了毒蛇之吻,可谓触之即死,沾之即亡。在唐军枪兵的凶狠捅刺下,藏军们惨叫连连,不断挣扎倒下而亡。 “不许逃!有逃跑者格杀勿论!”见到见方已离唐军近在咫尺,却这般阵型大乱,达延鄂齐尔怒火中烧,他咬牙狠狠下令“去,把那些临阵脱逃者,给俺全部宰了!” 大批护卫骑兵呼啸而去,对那些好不容易才逃到后阵之处的溃兵大砍大杀,杀得这帮可怜的家伙哀嚎不已,惨叫连连。 在达延鄂齐尔的强力镇压下,藏军军兵开始恢复秩序,他们有如疯狂的野兽一般,无惧死亡地迅速冲了过来,开始对唐军的枪盾战阵,进行强力冲击。 由于敌军已到阵前,为免杀伤自已人,唐军辅兵不得不与火铳手一道后撤,只不过,战到此时,他们与火铳手一道,已然杀死杀伤了三千余名藏军,效率可谓惊人。 更加残酷而血腥的肉搏战,正式开始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四十章 全军崩溃 无力回天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坚如城墙一般的盾墙上方,一杆杆长枪上下翻飞,有如呼啸而出的毒龙,不停扎向藏军的头部、颈部与胸部,锋利坚锐的三棱精钢枪头,有如死神的爪子,不停攫取一名又一名藏军的性命。 而藏军战到此时,为了保命,也为了战功,每个人都愈发疯狂地向前冲击,每面大盾的尖刺上,都有如烧烤青蛙一般,挂满了不停涌来的藏军尸体。他们无惧死亡,迎着枪尖与尖刺狂冲上前,对后面的唐军枪兵与盾兵疯狂砍杀。 由于藏军兵力实在太多,在这面密集而强力的冲击面前,唐军的盾墙亦终于开始松动,出现了越来越大的缝隙,唐军的盾兵与枪兵,亦不断地倒下,只不过刚有人战死或倒下,便立刻有新的军兵补充其位,保证了整个战阵的完整。 在这样纯粹的冷兵器搏杀中,极其考验军队的胆量、勇气、组织度、纪律性等等关键因素,而在这几样上,唐军远比藏军要强得多。 更何况,唐军有大盾为坚实防护,藏军要越过大盾去攻击后面的盾兵与枪兵,那是相当困难。因为这个重要因素,加剧了藏军的战损与死亡。 一番血腥厮杀下来,唐军与藏军的战损交换比,基本维持在一比四左右。对于唐军来说,他们在抵抗住了最初的冲击之后,已然开始从胶着之态里,渐占上风。 不过,藏军很快就凭着兵力优势,整个战阵幅度继续向两边延展开来,他们试图从两边包夹唐军的枪盾战阵,实现三面共同攻击的效果。 藏军的这番意图,迅速被唐军第九镇副镇长刘文秀识破。 他手中令旗翻飞,迅速下达军令,让一直呆在两翼的横行总队员,让这些唐军中最精锐的重甲步兵,出阵攻击,护住两翼。 军令下达后,那些从头到脚覆盖着厚重铠甲,人人武装到牙齿的横行队员,有如猛虎出山,蛟龙下海一般,大声吼叫着,挥着诸如虎刀、虎枪、长柄挑刀、厚北军镰等重型武器,跃入藏军两翼,大砍大杀。 这些唐军中最精锐的重甲步兵,他们有如一辆辆微型坦克一般,在猝不及防的藏军阵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他们毫不留情地大肆砍杀,刀光枪影所过之处,血肉飞溅,惨叫连连。 藏军的包夹势头,瞬间被扼制,相反地,在唐军横行队员的凌厉攻击,前头的藏军不断惨叫着倒下,整个阵势阵型,亦开始不断后退。 见到自已的军兵,兵力犹是唐军两倍,却在这样胶着作战中,竟然亦占不到丝毫上风,反而开始渐显颓势阵脚纷乱。后面观战的达延鄂齐尔,怒火攻心又焦虑不安。 达延鄂齐尔来不及更多思考,立即厉声大吼道“全体后备兵员出动,分别冲击唐军两翼,把这些该死的唐军重甲步兵,全部给我冲垮!” “得令!” 达延鄂齐尔这声令下,数千作为后备力量的藏军军兵,立即从本阵呼啸出动。他们迅速分成两部,向着两边的侧翼迂进,准备凭着击其不意的冲击力,把正全力鏖战的唐军的横行总全部冲垮击杀。 藏军后备兵员一动,那边的唐军副镇长刘文秀看得真切,立刻手中令旗一招,同样在两边待命的唐军骑兵,立即呼啸着对冲上去。 相比装备清一色的藏军步兵,冲在最前头的是唐军的重甲骑兵玄虎重骑,这些人马俱着重甲的精锐唐军骑兵,虽然因为距离太短没能成功集团冲锋,但在这样的短兵相接战斗中,其作战能力与防御能力皆是比藏军强出太多,堪称为碾压式的优势。 而就在这时,唐军本阵中,队形迅速变化,原本在枪盾战阵后面,作为预备队等待的一千余名枪兵,快速分成两队,他们快步奔行出阵,准备兜到藏军军兵后面,去将他们彻底包围消灭。 藏军的数千名后备兵员,迅速地陷入了将被前后包夹的极其危险境地。只不过,唐军骑兵楔入极深,又厮杀凶猛,藏军根本就无法整队脱离。 随着时间的推移,藏军渐渐不支,阵脚连连后撤,达延鄂齐尔远远观之,心下亦是万分揪紧。 而在这时,随着唐军中的令旗又高高挥起,以及一种怪异的天鹅号声,尖锐刺耳地响起。 达延鄂齐尔惊讶地看到,从远处地平线处,竟如变魔术一般,又有一只约有三千余人的骑兵队伍,疾速地兜转奔行,他们有如一股卷地而起的狂飙,呐喊冲杀,正兜过阵脚,准备背冲自家兵马。 达延鄂齐尔脸色煞白,他半张着嘴,双眼之中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脑袋在此时竟是一片空白。 怎么办? 若让唐军成功背击,全军必定大溃,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达延鄂齐尔脑子转得飞快,迅速地想到了一条对策。 那就是,立即鸣金令全军后撤,从而全军退回本阵以自保。这样的话,虽然极可能会牺牲与损失极大,但是至少,在自已军兵犹占了近两倍的优势情况下,唐军纵然再强悍能战,却也还真无法彻底打败自已。这样一来,虽然不能再奢望此战获胜,但是,至少还可勉强自保,缓缓撤去。 这种方案,可以说是现在最无奈,却也最为合适的选择了。 达延鄂齐尔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立刻显出凛然之色,开始沉声下令。 “传本将军令,立即鸣金,召回正与唐军鏖战的儿郎们,令他们无惧损失,全力撤回。然后全军就地结阵,一起迎战这些该死的唐军,只要诸位与本将一道拼死一战,定能杀败敌军,夺取最终之胜利。”达延鄂齐尔刷地拔出腰刀,大声地给部下鼓劲。 旗帜翻飞,怪异急促的的鸣金声,立即尖锐连绵响起。 听到后阵传来鸣金之声,所有正聚精会神全力交战的藏军,顿时都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不是吧,怎么会这样! 在这战况这般胶着之际,主将达延鄂齐尔,竟然下令全军后撤,莫不是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清晰尖锐的鸣金声不到断来,有如一柄柄重锤,不停地敲打在剩余的两万五余名藏军军兵心中,让每个人原本就不高的士气,有如泄气的皮球一般,彻底消沮。 他娘的!打个甚个鸟仗! 这样胶着之态胜负未分之际,便要仓皇后撤,简直就是自杀之举! 况且,现在两军这般胶着缠斗,自已这一方,就算是想立刻后撤,又如何能轻易办到。 只是,军令无情,自已又如何可以违背。 一时间,藏军后队变前队,纷纷掉头后撤,阵型为之大变,秩序一片混乱。 他们有如一群顾头不顾腚的野猪,全无战心,疯狂逃窜,不顾唐军骑兵的凶狠追击,与后面唐军枪兵的不断捅刺,大批的藏军骑兵惨叫着倒地,或死或伤,被追杀得十分狼狈。 藏军军兵溃走,那些与他们交战的唐军的骑兵,立即分成两部,一部皆是飞鹞子轻骑,一路兜转绕行,想把全部溃兵的退路给彻底堵住。 另一部皆是玄虎重骑,这些人马俱着重甲,重达500多公斤的钢铁怪物,掉转头来,向正接连后撤溃逃的藏军步兵,横冲而来。 这样的事态瞬变,其实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里。 见到局势瞬变,藏军仓皇后撤,唐军主帅刘文秀当机立断,立达下达了全军进击的命令。 这般良机,岂可错过! 原本刻意保持的枪盾战阵瞬间散开,大批的唐军枪兵,有如出山猛虎,向着后撤而去的藏军拼力追击。 一杆杆锋利长枪,向着正亡命撤走的藏军狠狠捅刺而去,一名又一名撤逃的藏军,哀嚎着倒地毙命。 唐军枪兵杀得性起之际,那一千余名玄虎重骑,有如钢铁坦克一般,从两边无情地夹击冲入,那正在掉头纷乱撤退的藏军阵中。 人马俱着重甲,合重多达半吨的玄虎重骑,有如可怕的钢铁巨兽,以凌厉高速的态度,冲入毫无防备正在溃逃的藏军之中,其冲击力达到了近乎恐怖的地步。 无数藏军军兵,被铁马冲击得有如纸片一般漫天飞舞,在空中划过或长或短的弧线后,再啪啪地掉下地来,不死即残。 而更多的藏军,则径直被这铁甲重骑撞翻于地,然后被那纷沓而来的粗大铁蹄,活活踩爆了头颅或肚子,地面上响起了一片可怕的爆裂声。 强悍无匹的唐军玄虎重骑,在藏军的惨叫连连中,从溃逃的藏军阵中,用暴力与死亡,犁出一条血肉模糊,布满碎肢残骸的血路。 剩余的一万余人的藏军步兵,登时全部崩溃了。 原本还勉强算是有点秩序的后撤,瞬间变成了毫无目标四下溃散的逃亡。他们纷纷弃了武器,哀嚎着大声逃亡,更有甚者,边跑边脱去盔甲,以求能在这场逃生大赛中,尽可能地死道友不死贫道,让自已得以逃出生天。 而唐军的玄虎重骑,与那数千唐军枪兵,则有如不停追逐猎物的野兽,对他们继续毫不留情的撕咬猎杀。 见到自家三万余兵员,果然还是在撤退中,走向了彻底的溃败,达延鄂齐尔心痛如刀绞,却已然回天无力。 自已想侥幸地搏一把,最终还是输了个彻底。 他再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漫坡遍野的藏军军兵,被唐军如屠猪宰羊一般尽情屠杀。 这一刻,达延鄂齐尔忽然有种幻灭之感,此时的他,只觉得自已是具只剩呼吸的行尸走肉,不知道自已的存在还有何意义。 战至此时,败局已定,达延鄂齐尔知道,自已再抵抗下去,亦是无能为力亦无济于事了。 可叹啊,自已本想赌一把,想重想结阵自保,现在看来,再似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笑话罢了。 可怜手下这两万余人的藏军军兵,却在今天,以这样一个窝囊的结局,走向命运的终点。 在达延鄂齐尔彷徨无措之际,复有千余名飞鹞子骑兵,终于扬起一路巨大的烟尘,吼叫着冲到了达延鄂齐尔之处。 见到这些唐军骑兵有如野兽一般冲来,达延鄂齐尔毫不犹豫地改变初衷,下达了全军立刻撤退的命令。 达延鄂齐尔的护卫骑兵如遇大赦,立刻纷纷拔转马头,紧紧地护着达延鄂齐尔,纵马疾速逃走。 只不过,他们的速度,毕竟还是稍慢了一步。 那些唐军飞鹞子骑兵冲得近了,却并没有如达延鄂齐尔所想象的那般,要和唐军骑兵一样,立刻冲阵追击。相反地,他们一边在保持高速追赶之时,一边立刻取下背上的弓矢,开始觑准前面奔逃的达延鄂齐尔等人,吱吱地张弓拉弦,尽力激射而去。 千余名骑兵一道尽放的箭矢,喀喇喇一阵骤响,空中瞬间飘过一阵黑色的箭雨,呼啸划过蓝天,迅速地追上仓皇逃命的达延鄂齐尔等人。 达延鄂齐尔部的护卫骑兵里,顿是连绵的惨叫响起,后面的军兵,纷纷中箭,人喊马嘶地掉下马来。 其中,一根黑色箭矢,穿越过了阻挡的护卫,极其准确地射中了一旁的副将达延鄂齐尔的后颈,那凌厉的箭头,复从他前颈透出,带出大团喷涌的血雾。 “将军!” “世子!” 在旁边的护卫连声哀唤之际,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瞬间从达延鄂齐尔后颈直传入大脑。这剧烈无比的疼痛,让他几乎当然晕厥。他在马上摇晃了一下,险些掉下马来,幸得旁边的骑兵及时扶住。 达延鄂齐尔渐觉眼前模糊,他努力保持意识清醒,却再说不出甚话,只能任由手下紧紧护卫着他,愈发加快了逃跑的速度,一路绝尘而去。 原本紧紧尾追的唐军骑兵,见他们逃脱得如此之快,不由得在后面唾骂连连,又发怒地一齐激射一阵箭雨之后,不再继续追赶。 他们调转马头,朝那向正仓皇溃逃的藏军步兵奔行而去,与唐军的轻骑兵飞鹞子一道,对他们相向夹击,猛追赶杀。 在主将受伤溃逃,唐军又占据绝对优势的联合夹击下,拼力逃命的藏军残兵,立刻彻底崩溃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四十一章 长子战死 兔死狐悲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他们毫无目标地四处奔逃,整个阵型彻底溃散再难收拾,每个人都只顾着自已仓皇逃命。 至此,整个偌大的旷野,成了唐军尽情屠杀的场地,漫坡遍野溃逃的藏军,则有如疯狂逃命的牛羊猪犬,任命唐军追杀砍死,根本就没有任何保命的可能。 更可怕的是,在这样的四散溃逃中,即使有零星的藏军军兵想要投降,也立刻被杀红了眼的唐军士兵,或砍或捅,登时杀毙,断不留情。 只不过,两条腿的步兵,如何跑得过四条腿的骑兵,最终,约有八千余人,被唐军骑兵截断了所有退路,眼前着就要将他们全部包围剿杀。 这批人当然明白自已的命运,他们纷纷跪地,面对唐军越来越逼近的冰冷刀锋,磕头不止,请求投降。 最终,还是唐军主帅刘文秀下达了止杀的命令,投受了这八千余名藏军的投降,整场战斗,终告结束。 至此,二万两千余人的藏军兵马,仅有约两千余人侥幸逃得性命,另有八千余人成为唐军俘虏,其余的一万余人皆被唐军宰杀,整个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满地,死人死马横七竖八,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此时,唐军阵中,响起了连绵的欢呼声,有如滚滚春雷,响彻原野。 主帅刘文秀,亦是一脸得意的笑容。 这样的战斗,其实是他意想中的胜利,与过往的战斗相比,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可叹那些在战斗中拼死与唐军对战的敌兵,只不过是白白枉死在这偏僻荒野之中,没有任何意义。 刘文秀确信,现在藏军一灭,那等到休整数天后,当可全军挥师南下,继续攻下南边的那曲城,一举击破顾始汗图鲁拜琥的北面防线。 而再等到唐军另外两镇兵马扫灭藏东后,便可一齐南下,那兵力齐整的唐军兵马,当可从北境直扑图鲁拜琥的老巢拉萨城,将这座乌思藏名义上都城,给彻底攻灭。 想到这里,刘文秀眼中精光奕奕,神色愈发昂扬。 他立即下令,全军快速打扫战场,之后北撤回营地,全军皆回营休整。 而在藏军这边,在经过了近半个时辰的逃命之后,奄奄一息的达延鄂齐尔,在一众亲随兵马的护送下,终于回到了从那曲城发兵赶来的图鲁拜琥部处。 见到这批败兵返回,图鲁拜琥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不是吧,自家的兵马,竟是溃败得如此之快! 自已领着援兵尚在半路,这领着数万兵马的达延鄂齐尔,就被唐军彻底击败,只剩下这么一点兵马溃回,这,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图鲁拜琥迅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即拔开人群,去见那奄奄一息勉强逃回的长子达延鄂齐尔。 “达延鄂齐尔,你,你怎么样了!” 一路失血,生命力已然极弱的达延鄂齐尔,费力地睁开血糊糊的眼睛,还未来得及看清面前的父汗模样,便张了张嘴,呜的一声,从马上仰面栽下,再无动弹。 见他一睁眼就晕厥,图鲁拜琥与一众人等,皆是连声悲呼,他们一把扑上去,想把达延鄂齐尔从地上扶起来。 只不过,他们很快就放弃了抢救他的打算。 因为倒地的达延鄂齐尔,呼吸已近绝无,眼神亦开始渐渐涣散。 重伤奔回的他,终于死了。 图鲁陈琥双眼血红胡须颤抖,他发颤的手指抚过儿子的眼皮,让他合上双眼,终于再也忍不住地嚎啕大哭。 “天杀的唐军!老子与你死战到底!”顾始汗仰天高呼,象一匹受伤的狼一样厉声哀嚎。 真没想到,达延鄂齐尔这名被自已视为接班人的长子,竟然在有巨大兵力优势的前提下,在北边被唐军射杀于阵,这,这简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与残酷的打击。 自已年纪已大,世子却在战场暴亡,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痛,真真何以言之! 周围的一众将领,亦陪着掉了几滴鳄鱼泪,然后便皆来劝谏图鲁拜琥,要他放宽心思,节哀顺变。 图鲁拜琥稳住心神,木然而立地听跪地的两名副将,声音颤颤地完达延鄂齐尔如何战死,以及五万人的兵马全部被唐军消灭的经过,心下的疼痛,简直有如锥扎。 可恨啊!自家五万精锐,自已最为看重的继承人,就这样近乎阴沟里翻船的方式,全部覆灭于北境的那曲城外,这,这简直是难以言说的耻辱! 一时间,图鲁拜琥悲从中来,放声痛哭。 他后面的两名副将,见到这位向来坚强勇毅的顾始汗如此失态,亦是下意识地对望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是恐惧与迷茫的样子。 “汗王,现在我军大溃,世子阵亡,全军士气已坠,不可再用,需得立即返回城中,凭城固守,方为上策啊。”一名副将一脸哀色。 另一名副将一脸复杂神情,对图鲁拜琥道:“汗王,现在世子已逝,又遭此大败,我军断无再战之能力,就暂时在那曲城中闭城据守吧。” 图鲁拜琥一脸悲色,却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同意二人的看法。 很快,达延鄂齐尔的尸身草草装殓完毕,郑桧下令,由一名亲统护卫兵马,连夜护送达延鄂齐尔尸首返回拉萨城去安葬。 而他自已,则是带着剩余的六万余兵马,继续坚守在那曲城中,准备凭城固守,死抗唐军。 而此时的唐军营地内,却是一片欢腾,全军上下,都在为此番夜战,消灭了敌军足足五万兵马而兴奋不已。 主将刘文秀更是立即飞鸽传信给李啸,向他报功之余,也在信中极其自豪地讲道:“经此一战,敌军定是胆裂,只恐在将来的战斗中,再无任何勇气与决心与我军野战了。现在我军之任务,便是逐一拔城推进,最终拿下拉萨,平定整个乌思藏。” 五天后,李啸收到回信,阅毕刘文秀那些充满激动与自豪的语句,心下亦是十分欢喜。 不过,他更是想到,经此一役,也许不单单是让藏军破胆,再无勇气去与唐军进行野战,还有更可能的一点便是,乌思藏内部,更可能会促进其分裂与内乱。 这样的结果,才是李啸最想看到的。 毕竟,人心都是自私的,在这样强横的武力面前,在这样节节败退的局势下,很多心思活络的人,都会开始给自已提前找退路了。 李啸的构想,很快就成了现实。 五天后,达延鄂齐尔的棺柩,被送回到拉萨,见到这位父汗最为信重的长子,也是乌思藏希望最大的继位者,就这般阵亡于那曲城外,留守拉萨的众人,无不震惊失色。 藏军兵马是唐军一倍,又是主动偷袭,结果在短短数个时辰内,被打了个全军覆没,就连统帅达延鄂齐尔,都被唐军击杀于阵中。唐军战力的强悍程度,竟至此乎? 这样一来,只怕就此之后,藏军再无任何勇气与决心,去与唐军野外对战了。唯一的对抗手段,只会是凭城困守,最终被唐军各个击破了吧。 也许,正是因为怀了这般心思,在给达延鄂齐尔发丧时,各人俱是痛哭流涕,格外凄惶,想必都有兔死狐悲,戚然同忧之感矣。 在给达延鄂齐尔发丧安葬后,一间烛光昏暗的密室内,留守的第五子伊勒都齐、主事官索南群培,以及宗教主事五世达赖,一齐聚于其中密议。 烛光摇摇,映着三张神情各异,却俱是忧容满布的面孔。 一时间,三人俱是无言,整个密厅有如死了一般的寂静。 最终,还是索南群培轻声开口:“二位,真没想到啊,唐军的战力竟会强悍到这般程度,现在看来,我先前之计以打促和,怕是行不通了。” 五世达赖亦是一声长叹:“索南大人说得是啊,唐军战力确是骇人听闻。他们既这般能战,又如何会再与我等商谈和议之事。而这般打下去,真不知我乌思藏前途会是如何。” 伊勒都齐瞪着眼看了看二人,却道:“二位,何必这般伤感。现在父汗手中尚有五万余精兵,又亲自坐镇那曲,只怕唐军未必有能力攻下此城呢。” 索南群培一声苦笑,却摇头道:“殿下,恕在下直言,在下对汗王以及藏军的未来,并不看好。” “哦?何以这般认为?” “王子殿下,现在汗王虽还有五万兵马,且亲镇那曲城,但现在,因为五万兵马尽丧,达延鄂齐尔王子又战死,故剩余的这五万兵马,士气必定会极其低落,难堪再战矣。”索南群培说到这里,忍不住一声长叹:“而就算凭城困守,就算那曲城中的粮草充足防御得力,在既无外援,又无力破困的情况,又可真的坚持多久呢?而唐军有大量的重炮可用于攻城,现在对他们来说,唯一的困难便是这样的重炮运输麻烦,而真等到他们的火炮全部就位后,这那曲城只怕是岌岌可危了。恕在下说句诛心之语,只怕唐军这般重兵围城下下,那曲城中人心浮动,更有哗变之忧呢。” 听了索南群培这般话语,伊勒都齐亦是变了脸色。 是啊,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被重兵围困的那曲城,就算有父汗以及他手下的五万兵马拼力死守,又能坚持到几时呢。 想到这里,这位年轻又无经验的王子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若是这般,那曲城真守不住的话,那父汗……” 说到这里,他猛地回过神来,一脸惶然,急急闭口不言。 他虽不言,其他两人,也早已猜到了他到底要说什么了。二人下意识地对望了一眼,接下来,又是一片沉默。 终于,还是索南群培缓缓开口:“王子殿下,现在这般乱世,若汗王真有不测,接下来,可就全看王子殿下做何抉择了。” 伊勒都齐一脸惶惧:“二位,我年轻不知事,若真父汗有所不测,本王该何去何从,方是正确之举?” 索南群培一声苦笑,回道:“殿下,你自认为,以你之材,与汗王相比,若何?” 伊勒都齐赶紧摇了摇头:“本王之材,与父汗相比,简直就是萤火比皓月,根本不足以相提并论。” 索南群培双目幽幽:“唉,所以说,如果真等到唐军拿下那曲,再攻到拉萨,而汗王不在,我军精锐尽丧,那这拉萨一带,可就真是只能拱手让予唐军了。” 五世达赖也叹气道:“是啊,缺兵乏将,又外无援助,我等困守这拉萨城中,又能呆得了多久?如果唐军到来,只怕会比攻打那曲城还要容易一些。若到这了这般境地,你我等人,又该如何自处呢?” 伊勒都齐瞪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这个,目光在索南群培与五世达赖二人之间来加逡巡,他的神色,渐渐地也开始变得愈发复杂。 他终于知道,这两人说到这里,其实是在暗示自已要做何事了。 不过,他还是不甘心,又试探地说了一句:“二位,若真拉萨不保,我等率兵撤出,迁至他处,尚可得乎?” 他这句话一说完,索南群培就摇着头回道:“断然不可!现在唐军已从东、西、北三面攻来,我军若要撤离拉萨,仅有藏南可去。而现在藏南正为叛匪所占,我军根本不可能通过其地域。殿下,恕在下说句诛心的话,若殿下不能及时拿定主意,那可能唐军尚未攻来,藏南的叛匪得到我军精锐尽折于那曲的消息后,可能就会立即率兵来攻打拉萨了。而万一我军因为留守兵力不足,而败于叛匪之手的话,那接下来迎接我等的将是何等悲惨的命运啊!” 伊勒都齐听到这里,脸上的肌肉,开始忍不住地颤动起来。 是啊,索南群培的担忧,可谓极有道理。 若是真的唐军未至,先让那些藏南的叛匪抢先得手,那简直就是一个噩梦般的结果。 也许,真到那时,等待自已的,不是五马分尸,就是活剐处死,最终尸骨与脏器,还要制成法器,忍受无穷无尽的诅咒。 想到这里,伊勒都齐身体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最终他一声长叹,缓缓地扫视了二人一番,方沉声道:“既如此,接下来到底如何行事,本王俱听二位安排。”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四十二章 强攻那曲城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见伊勒都齐终于做出表态,索南群培与五世达赖皆是喜悦。三人接下来,便开始商议细节,准备万一得到图鲁拜琥败亡的消息后,到底要如何行事,方为妥当。 最终三人议定,为了争揽更大功劳,只要得到消息,就立即打出降旗,派出使者前去归投唐军。以免万一应对不及,反让藏南的叛匪得到消息,来与自已抢了头功,反是得不偿失了。 利益面前,无关父子,这样的局面,真是令人感叹。 他们的在这边私营自谋,那在那曲城中的凭城固守的顾始汗图鲁拜琥,自是全不知晓,依然全力谋划城中防备,以求尽可能地拖住唐军于城下。 而在西边与东边两处唐军的配合下,那曲城外集结的这些唐军,在经过了半个多月的集结后,终于全部集中在那曲城外,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 这一天,晨曦涌动,嘹亮的天鹅号大声响起,唐军终于开始攻城了。 听到城外传来的攻城号角,犹在宿醉中的那曲城守将图鲁拜琥,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图鲁拜琥揉着发肿的眼睛,心下顿是又惊又疑,怎么好端端的,这攻城警报怎么响起来了?难道说,今天唐军开始攻城了么? 只是这那曲城,兵精城固,防备周全,那些唐军想要攻城,哪有这么容易。 就在这时,房门砰的一声,被猛地推开,一名气喘吁吁的亲随小兵,快步跑入。 “禀将军,大事,大事不好了!”小兵一脸惊恐气喘吁吁地回答:“城,城外有,有大批唐军,正推着数百门大炮,向我那曲城北门推来,一路喝喊着攻打而来呢!” 小兵的话,有如一瓢凉水,从图鲁拜琥头上当头浇下,他从床头一下了腾地站起,眼睛瞪得溜圆。 好么,沉寂了这么些天,唐军终于要开始攻城了! “走!快带本汗去看!” “遵命!” 来到那曲城城头的图鲁拜琥,顺着小兵的臂指方向,惊恐地看到,在那曲城的北面之处,那密密麻麻的唐军阵中,总共推出了多达一百八十门相同大小的重炮,排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一齐缓缓前推。这些沉默前行的重炮,在朝阳的映照下,闪耀着隐隐的银光。 180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那曲北门外一千米处。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180门重型龙击炮,沿着那曲城南面城墙右侧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雄壮,那黑洞洞的炮口,直朝对面的那曲城墙,其凛凛气势,让守城的敌军,吓得开始腿脚发软。 好家伙,这些火炮模样这般吓人,可以想象得出,一旦打放起来,威力将会何等惊人。 主将图鲁拜琥,人生第一次见到这样可怕的巨炮,他的脸上,亦是冷汗刷刷直流。 而在这时,那曲城头,还有许多从百姓中抽调出来,前来参与守城的男女青壮。对于这些人来说,都是人生第一次见到这样形怪状的巨大火炮,他们的脸上,除了有恐惧与担心外,更有莫名的兴奋与好。 叽叽喳喳低声谈论的他们,浑然不知,这些有着黑乎乎巨大炮口的重炮,将会是他们免费升天的最佳工具。 看到唐军这般昂然推着火炮前来,身经百战的主将图鲁拜琥,几乎凭直觉地感受到,如果放任唐军这般攻城,一定会那曲城城墙造成极其可怕的损毁与打击,这样的结果,一定要在唐军开始攻城前,想办法加以阻止。 图鲁拜琥迅速想了想,便朝这些守城的军兵与青壮大声喊道:“各位休慌!我那曲城中,兵马足够,防备周全,唐军想攻下这那曲城,我只怕他没这么好的牙口!另外,我城尚有两千骑兵,待这些唐军火炮行近后,我军可派出骑兵,杀出城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的火炮成为一堆无用的废铁!“ 图鲁拜琥此话一出,城头的军兵大受鼓舞,人心安定了不少,慌乱程度小了很多。 只不过,图鲁拜琥虽然嘴上这样说,心头并没有底。 这些的唐军火炮,真的会这么容易,就被出城偷袭的骑兵给消灭吗,那唐军主将,又真的会防备如此疏忽吗?会不会,只是自已一厢情愿的猜想? 图鲁拜琥表面强作镇定,心下却是忍不住悄然喟叹。 尽人事,听天命吧。 图鲁拜琥长吸一口气,迅速开始作战安排,他下令,让全城中那二千名骑兵,一齐等候在北门处,等唐军火炮离得近了,再出城突袭,而这北面城墙,亦由他带着精锐军兵,亲自把守。 令他惊讶的是,那些缓缓前行的唐军火炮,在离那曲城北门外八百步时,就全部停住了。然后这些唐军炮手极其熟练地就地装填定装火药,用铳规测算间距,调整射角,开始准备射击。 图鲁拜琥顿时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 要知道,在他印象中的当代火炮中,最厉害的红夷火炮也不过只能打到四百来步远,怎么这些唐军火炮,在八百步外就停下来开始准备射击了,他们的火炮,能打这么远么? 难道说,是因为唐军怕死,怕被自已的骑兵会出城偷袭,才在这么远的距离停下来,打算不加瞄准乱轰一通么? 图鲁拜琥这般胡思乱想,当然是因为他不知道,唐军火炮的准确射程,其实可达一千步,现在之所以提前了两百步,是因为考虑到了这那曲城,相比于周围地势,城墙底部有专门加高,故而,唐军炮手要考虑仰角与抛射度,唐军才会将这些火炮进一步提前距离,以便更有效的击垮城墙。 就在图鲁拜琥胡乱猜疑之际,这时,他们远远地听到,唐军阵中,传来微弱的喝喊声。 “预备!” “放!” 图鲁拜琥远远地看到,唐军炮阵前,一名军官模样的人,手中举着的红旗,用力挥下。同时,他一声暴喝,180门口径巨大,打放三十二斤炮弹的钢制重型龙击炮,立刻齐齐打响。 “砰!” “砰!” “砰!” “砰!” ...... 连绵而起震破耳膜的巨大炮声里,180门重型龙击炮的炮口,立刻飘起腥红的余焰,闪腾起刺目的金色火光,在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中,180枚乌黑的32斤重的巨大乌黑铁弹,带着死亡的啸音,向那曲城的北面城墙,狠狠撞去。 沉闷厚重的巨大撞击声中,这100枚乌黑的32斤铁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均匀分布的状态,狠狠地打中了整个北面城墙右侧。 整个那曲城的北面城墙右侧,瞬间出现近一百个大洞,每个大洞边缘,粗大破裂的纹线密如蛛,肆无忌惮地向击围蔓延,**的城墙砖块飞溅裂开,一片尘雾弥漫,整个北面城墙,象得了哮喘病一般在剧烈的颤抖。 在北面城墙上,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流血的图鲁拜琥部士兵,人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前被纷扬呛鼻的尘雾所笼罩,而脚下的城墙则在打摆子一样剧烈地晃动,有近百名站脚不稳的藏军士兵,更是有如狂风吹起的破叶一般,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随即摔成肉饼。 唐军这次重炮齐射,竟让那曲城的北面城墙,瞬间陷入不小的混乱。 那些有过战场经验的藏军士兵,情况还好,还能勉强支持。只是那些大批被震得口鼻流血,一头一脸都是尘灰的男女青壮,全无作战经验的他们,惊恐地大叫着,掉头从城墙马道上,扭头逃跑而去。 “不许跑!快给老子回来,继续守住城墙!有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被汹涌的沙尘气浪冲击,一身尘土发须散乱的图鲁拜琥,有如从沙漠中刚走出来一般,模样极其狼狈。 他剧烈咳嗽着,扶着城墙堞垛站起,冲着狂逃而去的那些藏军士,嘶声厉吼,以阻乱势。只是在这一片混乱中,虽然他声嘶力竭地高喊,却效果不大,一名已然被震得双耳失聪的男性青壮,哀嚎从图鲁拜琥身边跑过,完全没听到这位那曲城最高长官的警告。 “混蛋,不许跑!” 图鲁拜琥又气又怒,他刷地抽出锋利宝剑,一声怒喝,狠狠一剑刺去,将这个逃跑的家伙,从背后到前胸,捅了个大窟窿,这个逃跑的青壮,身体摇晃了一下,便从城墙上倒栽下去,摔得一摊肉饼。 好不容易,在图鲁拜琥及他的一众护卫,接连砍杀了七八人后,这些被打蒙的藏军,才重新稳定下来,逃跑者胆颤心惊地重回岗位,整个北面城墙上的局面,才稍稍稳定。 而在这时,那些刚刚打完第一轮齐射的唐军炮手们,已又在清膛、装药、填弹,为下一轮射击作准备。 图鲁拜琥牙关紧咬,心头的愤怒无以复加,他眼睛一转,随即下令:“放下吊桥,全体骑兵立即出城冲击,务必将唐军炮手全部斩杀!让他们的大炮变成哑炮,死炮!” “得令!” 很快,城中两千精骑,在放下北门吊桥打开城门后,便鼓噪着一齐冲出城去。 这两千名骑兵刚刚过了吊桥,他们便听到,身后又是轰的一声响起。 有骑兵下意识回头一看,却见吊桥正被城头军兵奋力拉起,而城门早已是紧紧关上。 一时间,全体骑兵脸上,皆满是萧然落寞之色。 他们知道,图鲁拜琥这般做,已是决然把他们当成弃子使用,只要他们率军一出城,便是只有战死沙场一条路可走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就是军人的宿命吧。 而见得出城的藏军骑兵,在出城之际,呈现出踌躇无奈之态,图鲁拜琥心下亦是不忍,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双眼已是血红。 “各位兄弟,速速上前,只要斩杀那些唐军炮手,本将一定不会亏待了大家,你们回来后,本将军亲自给你们庆功!”图鲁拜琥在城头,冲着这一众骑兵厉声高喊道。 听到主将的这番鼓励,出城的骑兵也皆知道,自已现在,除了拼死前去杀掉那一众唐军炮手外,再无他路可走了。 可悲啊,图鲁拜琥这番虚假成份极多的话语,自已除了相信,还能如何呢。毕竟,军律难违,抗命不从者,皆是要被立刻处死。于是,他们齐声发出野兽般的喝喊,随即猛磕马肚,向着远处的唐军炮阵,纵马前冲。 马蹄隆隆,尘土飞扬,在这个盛夏的早晨,藏军骑兵纵马疾驰,有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唐军的炮阵。 八百步! 六百步! 三百步! 在纵到至约离那一排唐军火炮只有三百来步时,一众藏军骑兵迅速散开成一排直线,每个人眼中,都是早已看好了自已前面要斩杀的唐军炮手,一边拿出弓箭瞄准,一边愈奋力地猛磕马肚,疾速前冲。 弓箭的有效攻击距离为六十步,所以他们要加快速度,冲到这个距离,让那些唐军炮手,好好尝尝疾弓重箭的威力。 “冲啊,冲过去,把这些唐军炮手全部射杀!” 越跑越近后,一众藏军骑兵,有如一群疯狂野兽一般地大声吼叫,隆隆马蹄声里,这些掂弓搭箭的藏军骑兵,向对面的唐军炮手,纷纷拉满了弓弦。 可以预料的是,只要跑进射程之内,这些唐军炮手,断然从藏军的重箭下逃得性命。 让这些藏军骑兵没想到的是,在这看似一片顺利之时,一个意外却发生了。 所有的藏军骑兵都清楚看到,这些唐军炮手有如一群被老鹰追撵的兔子一般,掉头向后面逃去,而在他们的后面,却出现了密密的一排火铳手。 准确地说,是两排四千多人的火铳手,因为一排站着,一排跪立着,身披着烧得滋滋作响的火绳,手持装填好的火铳,迅速地作好了瞄准姿势,整个阵伍从头看不到尾。 此时,在城头用千里镜观察的图鲁拜琥,他那浅褐色的瞳孔,顿时惊恐地收缩成一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四十三章 重炮狂攻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靠!唐军阵中,竟然还有暗藏的火铳手,这下,咱们这散成一排的骑兵,岂不成彻底成了挨打的靶子?! 这简直是让人屠杀的节奏! “快!,鸣金,速速鸣金,让他们回来!” 在图鲁拜琥嘶声大喊之际,对面的唐军阵上,随着一名队长模样的人一声大喊,手下令旗猛地下挥,或站或跪的两排火铳手,那四千杆火铳,顿时一同打响。 “砰砰砰砰!。。。。。” 绵密有爆豆的火铳声,剧烈地响起,从铳口飘起的余焰,组成了两道鲜黄而刺目的火线,****的呛鼻而厚重的白雾涌起,瞬间将整个唐军阵前变成了一片人间仙境。 四千杆火铳,有三千六百杆打响,这三千六百颗三钱重的细小**,组成一道密密麻麻的死亡雨幕,向正狂奔而来的藏军骑兵,呼啸着对冲而去。 图鲁拜琥从千里镜中,可以清楚看到,这呼啸而去的**雨,将对面冲来的藏军骑兵,或人或马,射了个正着。 起码有近五六百名藏军骑兵,在开火的一瞬间,纷纷中弹,骑兵的惨叫与马匹的悲鸣混合在一起,有如死神的欢笑。藏军骑兵人仰马翻,整个向前冲击的骑兵军阵,瞬间陷入混乱与崩溃。 直到这时,藏军的鸣金之声才当当的响起,可叹为时晚矣。 就在剩余的千余藏军骑兵,纷纷慌乱地拔马回逃之际,唐军的第轮射击,又开始了。 又是四百多名藏军骑兵,哀嚎着滚下马来,死伤一片。 仅剩的不足七百骑的藏军骑兵,已魂胆俱裂,有如无头苍蝇一般,在野外四下乱窜。 就在这时,三千名唐军飞鹞子轻骑,有如猛虎出山,宝剑出匣,向这散乱一片的七百余骑藏军骑兵猛扑而去。 一场毫无悬念的追杀,近乎是是彻底的屠杀,马蹄隆隆,刀砍**,藏军骑兵纷纷惨叫而亡,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最终,只有不足百骑的藏军骑兵,总算在唐军的刀锋下逃得性命,已被打得蒙了头的他们,在野外乱窜了一阵后,才急急地拔转马头,窜回北门入城。 在北门城头,用千里镜看清了这悲惨一幕的图鲁拜琥,心头的痛疼,简直有如刀割。 好么,自已的骑兵这番出击,竟是一名唐军炮手也未杀到,便全部报销在那曲城外,他娘的,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唐军如此悍锐冷酷,组织森严精密,自已这些手下兵马,真的是唐军的对手么? 想到这里,图鲁拜琥感觉自已,从头冷到脚。 而见到出击的藏军溃灭,正在南面唐军阵后,押阵的主帅唐军镇长刘文秀的脸上,闪过一丝冷酷而得意的笑容。 哼,藏军的这般伎俩,他早已在作战计划中作过相应安排,对付他们这场出城突击,可谓已是手到擒来。在这样近乎碾压式的火器优势下,图鲁拜琥的这些小伎俩,简直有如儿戏一般。 在见到残余的藏军骑兵,有如吓掉了魂的小兔子一般逃回城中后,他心下莫名得意,随即冷冷下令:“藏军骑兵已灭,继续火炮攻城。” “得令!” 那名唐军火炮指挥队长,手中的红旗,又高高举起。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又是一百八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呼啸而至,震耳欲聋的发炮声里,城墙上碎砖如雨纷飞,呛鼻的尘雾漫天飞起。 整个北面城墙上,遍布密密麻麻的蛛裂缝,整个墙体的破损程度,达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程度,有如一个濒死的病人在垂死挣扎。 包括图鲁拜琥在内的全体防守藏军,皆感觉到,脚下的城墙,在更加剧烈地来回摇晃,又有多达上百名来不及下趴或扶稳的藏军士兵,被震得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垮塌的雉堞,也被震得从城墙下,四分五裂地砸落,这些震脱的雉堞,从这么高的位置砸下来,立刻散成碎片,将那些被震落的藏军,无论死活,统统掩埋在一起。 还有城上摆放的几门零散火炮,也象被震飞的玩具一样,四处乱抛,从城墙上摔飞而去,随即在地上摔得一堆废铜烂铁。 在唐军的重型龙击炮猛烈轰击下,那曲城,这座自**初年起,就精心修造的城墙,亦与乌思藏其他州府一样,同样被唐军的龙击炮轰得惨不忍睹。 被第二次沉重打击后的藏军守兵,顿时陷入了比第一次炮击时更加严重的混乱。 在这样凌厉至极的狂暴之力下,在这样人力根本无从抗拒的绝对死亡面前,所有的南面城墙的藏军,饶是久以战阵之辈,亦是信心被严重摧残,原本就不高的士气,顿时降到几不可为的程度。 而那些被强征而来的守城青壮,早已皆是破胆,很多人疯狂地嚎叫着,立刻丢了武器逃命。 这时,根本不需要有人动员,不知是谁发了一喊,他们就立刻丢了岗位,哀嚎着冲下城墙马道,疯狂逃命而去。 在狂怒的图鲁拜琥,准备再度杀人立威之际,旁边的那曲城头人噶玛,一脸慌张地冲过来,对他大声喊道:“汗王,唐军火炮如此悍锐,这北面城墙,端的是守不住了!” “你,你说什么?!” 图鲁拜琥一脸血红地瞪着他,目光凶狠得几乎能杀人。 “将军,唐军火炮这般精准悍猛,我军又没有有效的反击手段,这南面城墙迟早要被唐军轰塌,我们在这里苦守,除了与城墙一同被炸身亡外,复能何为?” 噶玛急急伏跪喊话,他皱着眉头,一脸哀色地向图鲁拜琥大声喊道。 图鲁拜琥的脸上,满是扭曲而痛苦。 他不得不承认,这噶玛的话,是有道理的,是这般困局之下,最为正确的决定。 在唐军如此猛烈凶狠的炮火打击下,自已所谓的顽强守卫,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徒劳送死罢了。 入他娘,这打得什么仗啊! 光挨打,无法还手,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狗入的唐军,猖狂放肆地用重炮进行轰击那曲城墙,自已竟一点没办法没有,却只能象个缩头乌龟一样,眼睁睁地被动挨打,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憋屈的事情了么? 只是,这样仓皇撤下的命令若下,对全体守军的士气,该是一个多大的打击啊! 图鲁拜琥心下十分纠结,咬着牙难下决定,噶玛又急急喊道:“汗王,唐军第三次炮击又要开始了,再不速下决断,我守军将士只会有更多伤亡,这样的坚守又有何意义呢?不若且退入城中,凭街固守,方为要紧。” 面对着他焦急的神情,图鲁拜琥长叹了一声,脸上尽是萧然之色。 他知道,虽然那曲城墙十分坚固,能抵抗得住唐军多轮火炮轰击,但城墙上的守军,除了在一次次炮击中无谓送死外,再无任何作用可言,这样的话,还真不如就此退下去,在城中守备各个街道入口,方为合适。 图鲁拜琥咬了咬牙,拉起跪地的噶玛,长叹道:“你说得对,唐军火炮这般凶狠,再苦守这北面城墙,实无意义。那就传本将之令,让全体城墙的守御军兵,立刻退下城去,于城中各街道入口处,摆阵迎敌,在城中杀退敌军!” ”汗王英明!“ 听得图鲁拜琥下达放弃城墙的命令后,四面城墙上,那些惶惧万分的守城藏军与被征青壮,皆如遇大赦,有如溃退而去的潮水一般,立刻急急从城墙上踊跃逃下。 见到各面城墙上的藏军,有如潮水一般退下城墙而去时,唐军主将刘文秀那坚毅的脸上,不由得泛过一道冷笑。 他知道,这场毫无新意的攻城战,终于到了纯粹的火炮表演的时候了。 刘文秀看到这些守城左军,在这种绝对的暴力与死亡之下,被如同蝼蚁一般强势碾压,根本没有半点还手之力,最终狼狈逃窜下城而去,他心头的快意程度,何可言说。 随即,他迅速下令:“传本帅军令,全体龙击炮队,继续齐射轰击,直到彻底打垮这北面城墙为止!” “得令!” 指挥火炮发射的唐军炮队指挥官,他手中的红色令旗,又高高举起。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重炮怒吼,余焰飘飞,浓烟漫天,又一轮重型龙击炮齐射轰击后,巨大的铁弹撞击声与城墙垮塌声,有如死神的咆哮,连绵响成一片。 整个北面城墙,大块碎石飞溅,城墙中的夯土象下雨一样飞扬而出,有如撕碎的布片一般的雉堞和女墙,飞散到四面八方。 只听得轰隆隆几声让大地震颤的闷响,整个北面城墙,呈现更加破碎剥落的形状,外墙贴砖大块地剥落,里面内祖衬的青石也条条裂开,一道道有如行为艺术般四处弥漫的粗深裂缝中,中间的黄色夯土,大把地往外掉,把外面的城墙染成一片砂黄。 “继续攻,不要停,直到把城墙轰垮为止!“ “得令!“ 很快,7轮打放过去,这那曲城墙,已是被轰击得十分残破,远远看去,倒有如风中之烛一般,仅剩残喘苟延。不过,这城墙虽是如此残损,却犹是屹立不倒。 这那曲城墙的坚实程度,令刘文秀不由得心头暗赞了一下。 毕竟这是乌思藏北面重镇,也是当地统治者一直在精心营造的城池要地,这那曲城的结构,可远是比那内地的普通汉城,甚至自已曾经据守的金汤城,都还要坚实的多。 这是因为,这那曲城,虽也是采用与其他汉地城池一样的构造,即内城夯土,下垫青石的方式,但它的外墙上,为了防备坚固,全部是采用一块块坚硬青色的条石,先内贴一层,外面再行包筑青砖,也就是说,这那曲城,相当于是包了两层外墙结构,这样的构造,可比旅顺城那样的只包了一层的青砖方式,要更加坚固。 除此之外,这那曲城,还特别设计成城墙下粗上细的模式,整个墙面呈略为倾角状,从而让炮击的铁弹,不能很好的正面发力,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减轻了对城墙的损害。另外,诸如突前马面等加固手段,也全部采用。故而整个城池的防御力,比普通的汉地城池还要坚固得多。 刘文秀的命令下达后,唐军接连齐射,在7轮齐射后,又继续整整打放了5轮后,终于达到了龙击炮的一次射击极限,12次。 整个北面城墙,愈发破损,外型狰狞,崩角垮漏之处四处可见,却依然勉强支撑,没有垮塌。 而在这时,在唐军阵中的龙击炮,则是门门炮身发红,每门龙击炮的炮管,都是红光艳艳,有一种妖异的美感。炮手们用湿布擦拭时,大团的水雾,混合着呛鼻的火药味们,滋滋叫着腾空而起,呛得一众炮手连连咳嗽。 主帅刘文秀,见到已方火炮终于在这12轮打响后,到了快炸膛的边缘,不由得也又是一声轻叹。 可惜了! 应该只差数轮齐射,就应该可以彻底轰塌这那曲城墙了,却没想到,现在已到了火炮一次射击极限,这那曲城墙,还能残存不倒,还出乎了自已的预料。 那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呢? 龙击炮的恢复使用时间,据先前测试,大概要四个时辰,那就是说,可能要直到将近天黑的时节,方可再用。 当然,刘文秀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令手下军兵强行攻城,与城中敌军争夺城墙,决一死战。 但刘文秀不想这样做。 因为,很简单,在火器能轰开城墙的情况下,还要这样白白浪费手下军兵性命,实是愚不可及。 更何况,刘文秀认为,只要轰破了城墙,敌军在城中的守备将会变得徒劳无益,唐军绝对有能力在巷战中,彻底击溃城中守军。 这般分析下来,多待一段时间,哪怕等到明天,只要能等到火炮恢复使用,当为最佳选择。 “传我军令,全军继续围城,等待火炮恢复,再度攻城,务必将这那曲城北面右侧城墙,一举攻破!” “得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四十四章 那曲城破 生死一线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而在这时,听到城外的隆隆炮声突然沉寂,原以为唐军破城在即的图鲁拜琥,正忧虑接下来到底要如何抵抗唐军入城攻击的他,不由得大喜过望。 “好么,唐军应该是没炮弹了,奶奶的,真真老天保佑。”图鲁拜琥一脸喜色,狠狠地抹了一把满脸的灰尘,大声道:“他们的火炮已成废物,再无进攻能力,那现在咱们可得抓紧时间,莫怕辛苦,立即就地修补城墙,以防唐军的下一波攻击!” “得令!”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城中百姓皆被紧急动员起来,被图鲁拜琥手下军兵,连打带骂地驱使着,装泥运土,担砖送石,开始紧急给残破不堪的城墙紧急加固修漏补缺。 而且,为了保险起见,图鲁拜琥决心尽可能利用城中丰富的人力,他下令,复在原有的北面右侧城墙后面,再修建一道土石城墙,以防御唐军的火炮攻击。 图鲁拜琥命令一下,这北面城墙右侧,顿时一片忙碌,城中的军民百姓,畏其淫威,纷纷脚不沾地修补城墙,修建新墙,忙得倒是不亦乐乎。 图鲁拜琥为加快进度,遂又另下令,拆毁城中居民房屋,用其中的木料砖石,作为修补城墙以及兴建新墙材料,以加快修补与兴建的速度。他这个决定,让城中百姓暗自痛骂不已,却无人敢于违抗其命令。 此时此刻,在城外透过残破的城墙的空隙,看到城中这般忙碌景象的唐军统帅刘文秀,心下不由得甚是好笑。 这个图鲁拜琥,现在来临时抱佛脚,想用这样的方式来阻止唐军的进攻,真真殊为可笑。 他们完全地低估了唐军火炮的威力,却又对自已这临时修补的城墙与新建的土石城墙,有着近乎迷信的依赖。 所以刘文秀与城外的唐军,皆以十分悠闲的态度,看到城中的守军与百姓急急修补城墙,倒有如观看一群忙碌不休的蚂蚁一般。 时间过得很快,天色黑透之际,四个时辰终于过去了。 此时,那曲城的北面城墙右侧刚刚补好,里面内砌的那道土石墙,也大致完成了一个外部轮廓,看上去,倒也有个防御的样子。 只有唐军主帅刘文秀知道,敌军临加加固修筑的两道城墙,其实都不过仅是个样子货罢了,在自已接下来的重炮轰击下,其真实效果将会立即原形毕露。 “且让你们得意今晚,明天,再来尝尝我军的厉害。“刘文秀撤兵回营之际,暗自冷笑。 次日天明,图鲁拜琥等人在度过了一个惴惴不安的夜晚后,重炮攻城又开始了。 刘文秀厉声下令:“全体火炮注意,重新开始齐射轰击,一定要彻底打垮这北面城墙!” “得令!” 指挥火炮发射的唐军炮队指挥官,他手中的红色令旗,又高高举起。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重炮怒吼,余焰飘飞,浓烟漫天,又一轮重型龙击炮齐射轰击后,巨大的铁弹撞击声与城墙垮塌声,有如死神的咆哮,连绵响成一片。 整个北面城墙,大块碎石飞溅,城墙中的夯土象下雨一样飞扬而出,有如撕碎的布片一般的雉堞和女墙,飞散到四面八方。 只听得轰隆隆几声让大地震颤的闷响,整个北面城墙,呈现更加破碎剥落的形状,外墙贴砖大块地剥落,里面内祖衬的青石也条条裂开,一道道有如行为艺术般四处弥漫的粗深裂缝,更加肆无忌惮地在墙体上张牙舞爪,那些临时修补的砖石木料,更是四处飞溅乱七八糟,方才三个时辰的紧张修补,在这一刻原形毕露。 “哼,本镇就知道,敌兵这番修补,就是他娘的银样蜡枪头,完全都是样子货罢了,根本就是中看不中用。各位兄弟都听好了,给老子继续猛攻,决不要停,一定要把城墙彻底轰垮!“ “得令!“ 终于,又经过了四轮齐射后,这那曲城北面右侧城墙,在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里,彻底垮塌了。漫天尘埃飞溅,把天空染成一片薰黄。原本巍峨严整的城墙,则成了一座破败散乱的小土丘。 “很好!继续打,再把里面他们建的临时土墙,也给老子轰他个稀巴烂!” “得令!” 接下来的轰击,让刘文秀发现,敌军苦心营造的这座临时内墙,比他想象的更为脆弱。 仅仅只在两轮齐射后,这座强征民伕百姓,拆迁了百姓居房的苦心营造的临时砖木土墙,在巨大的轰隆声里完全垮塌,几乎无法保持墙面形状。 此时,犹自带着军兵扼守城中各个街口要道的图鲁拜琥,见到这忙了三个时辰的两道城墙,皆这般迅速地土崩瓦解,他心情的懊恼与恐慌,简直难以言表。 他抬起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心情如同这个黯淡的早晨一般,低沉迷茫。 城墙已破,自已率领城中守军,真的能守住这那曲城么? 图鲁拜琥陷入一片迷茫之际,唐军统帅刘文秀,已开始下达攻入城中的命令。 “传本帅军令,全体5000名火铳手,与盾兵配合,列成三段击阵型直攻入城,横行哨居后掩护,枪兵列阵在最后,径入城去,消灭敢于抵挡的一片敌军!” “得令!” 刘文秀此令方下,北面的唐军军阵中,共有5000名火铳手,人人身披烧得滋滋响的火绳,手中拿着早已装填好的乌黑发亮的鲁密铳,排成三排三段击形状,跟着前面的2000名盾兵,在整齐的鼓点声中,齐步向城中走去。 在火铳手的后面,则有如机甲怪兽一般的横行哨队员紧步跟行。他们分成了两部,分居两侧,牢牢护住两翼。 而在最后,是大批的枪兵紧紧跟行,准备在鲁密铳兵撤下之后,就冲上前去,与藏军肉搏对战。 在这段时间里,退下城去的图鲁拜琥,已带领全城的藏军与青壮,在各个街巷入口处,紧急搭建了防卫工事,作好了与唐军在城中进行巷战的准备。 见到远处的唐军盾兵与火铳兵,一齐齐步整齐踏来,正指挥着一从藏军在各道街口位置布防,并亲自押阵在后的图鲁拜琥,不觉面如死灰。 图鲁拜琥方才已在千里镜中亲眼看到,唐军的鲁密铳齐射,对出城冲击的藏军骑兵,造成了多么大的击杀效果。那堪称屠宰一般的场面,让他想起来就心肝发颤。 他亲眼看到,从这燧发鲁密铳射出的不过三钱重的小小**,比其他明军所用的普通火铳,可要强大太多。 要知道一般火铳,最多打个六十来步远,而这燧鲁密铳,却是自已亲眼看到,可在三百多步外,就将自已阵中装甲最好的藏军骑兵,给活活射杀。 这还是在唐军火铳手没有集齐且紧急出动的情况下,便能取得的这般辉煌战果,而现在,这5000名唐军火铳兵齐来射击,这威力与杀伤效果,可想而知有多么骇人。 望着唐军军阵越行越近,看到那一杆杆正径自冲来的乌黑燧发鲁密铳,图鲁拜琥心跳如鼓。 怎么办? 就这样龟缩着,等他们攻上来么? 不行,不能这样任唐军放肆进攻,自已决不能只当一个任打任杀活靶子! 如果唐军在一百六七十步外,继续这样不停射击的话,那么,自已的手下,就算有再多的兵马,也会被这样的一边倒屠杀给打得崩溃的。 坐以待毙,是一个最无能也最愚蠢的方案。 那么,自已现在唯一的办法,就要抓紧时间,利用兵力优势,命令全体守军,一齐冲杀出去,把这些该死的唐军火铳兵干掉,绝不能让他们象打靶一样射杀自已的数万手下。 想到这里,图鲁拜琥一脸近乎扭曲的狰狞。 他冲着旁边同样瑟瑟发抖的噶玛,厉声喝道:“奶奶的,再这样守下去,只怕最终难逃一死。与其坐以待毙,不若拼死一搏!你给我听好了,趁唐军尚未过来,你迅速带领五千名精锐守军,作为先锋突击队,突出工事,去突袭那唐军火铳手,与其近战搏杀,让他们的火铳发挥不了作用。本将随及会带城中全部军兵,接应杀出。我们一定要用兵力优势,将这些该死的唐军拼力打退!’ “是!在下明白!“ 这名噶玛抹了一把渗出的冷汗,绷着脸大声接令,随后,他快速挑选出五千军兵,准备出城与越来越近的唐军战阵近战搏杀。 一场短兵相接的残酷战斗,终于要开始了。 昏沉的天幕下,那名噶玛带领着五千名精锐藏军,一齐鼓噪呐喊着冲出工事,向正在行进的唐军战阵中最前面的火铳兵,疾速冲去。 见到藏军冲出工事,向自已鼓噪冲来,唐军军阵立即停住了脚步,随即摆开阵型,准备迎敌。 “预备!” “放!” “砰砰砰砰!......” 随着领头的唐军火铳队长一声暴喝,三排唐军火铳手,迅速摆成前后三排的三段击式阵型。 4500杆鲁密铳中,最前排的1500杆,首先打响。 然后,第一排退下,至第三排后面,第二排的1500杆鲁密铳紧跟着打响。 接着第二排再退到第一排后,第三排铳兵顶上来,再打放了1500杆鲁密铳。 至此,一次完整的三段击,打放完毕。 到了第三排的铳兵打放完毕后,原先最早的一排铳兵,已然又装好火药与子弹,继续顶上最前头,准备重新开始新一轮的打放,这三段击流程,又重新开始。 爆豆般的枪声,绵密响起,枪口余焰组成一排暗红色的飘飞火幕,浓重的白烟立刻在排成一排笔直直线的盾牌上,连绵涌起。 无数颗呼啸的三钱重的细小**,发出轻微的尖啸,向对面狂冲而来的藏军,疾射而去。 这些炽热滚烫的细小**,呼啸而去,立刻有如热刀扎黄油一般,轻易地穿入那些藏军的身体中。 在唐军这般近乎无休止,仿佛绵密不绝的鲁密铳打击下,那五千名一同前冲而的藏军,在第一次三段击齐射时,就瞬间被射杀了八百余人。 领头冲锋的那名噶玛,因为身上穿的铠甲鲜明亮丽,相当与众不同,故他本人,简直堪称为子弹磁铁。 唐军的第一番三段击齐射,整整十五颗**,同时击中了他,让这名噶玛从头到脚,布满了密密的小血洞。 这名本来挥舞着战刀,呐喊前冲的藏军噶玛,仿佛被突然挨了一记重锤一般,生生地停住了前冲的脚步。呆怔了不到一秒,便扑地仰面倒地,再无动弹。 这名领头的那曲城头人噶玛一亡,遭遇迎头痛击伤亡惨重的藏军,顿是阵型大乱。 剩下的四千来名藏军,稍一呆滞,便是人人如得失心疯一般,哀嚎着转身逃跑。更有极多的人顺手丢了武器,只求能跑得快些。 只不过,后面的三段击间隔时间极短,那绵密不停的鲁密铳,将他们的逃生渴望彻底打消,无数颗**追上了他们,又将他们从背后射杀了五六百人。 在见到剩余的三千余藏军,以极其狼狈的姿势逃回本阵之后,唐军火铳手才收拾武器,在一声喝令后,继续与后面的本阵兵马一起,保持着平稳的阵型,向城中继续推进。 而看到这一悲惨的一幕,主将图鲁拜琥,和全体躲在紧急修建造的工事后面的藏军,顿时皆被打懞了。 对面那些可恶的唐军,那密密麻麻的数千杆鲁密铳,喷射着恶魔般的火焰,仿佛永远都不会停下来一般,竟一口气将出阵外想要近战绞杀的五千藏军部当场击溃,杀伤极多,这简直出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这样绵密而集中,且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射击,这种把已方部队全部消灭的屠杀式战斗,对藏军的心里打击十分巨大。 图鲁拜琥的内心,在不停地滴血。 靠!唐军的火器这般凌厉,这根本不是在打仗,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四十五章 老汗逃跑,新汗当立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这样近乎必死的结局,让藏军再无突击的勇气,剩余的全部兵力,皆是龟缩于城中。 在这时候,最为焦虑也最为恐慌的,便是城中主将图鲁拜琥了。 怎么办? 唐军攻势如此凌厉,自已手下这些士气低沮斗志全无的剩余军兵,还有那些更不堪用的临时召集的青壮,真的能顶得住么? 图鲁拜琥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迷茫。 而这时,唐军已然又快速行进过来,来到了一百六十步外的准确射击范围中。 “预备!” “放!” “砰砰砰砰!......” 又是绵密不休,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打铳声,有如爆豆一般密集响起,将任何敢在工事上露头的藏军,立刻射杀。 这样一边倒的彻底屠杀,对唐军来说,堪为极度快意之事,而对藏军来说,简直是置身无间地狱。 随着死伤人数的快速增加,守防在工事后的各处藏军,皆开始快速出现混乱。甚至还有不少临时召集来的青壮,哭嚎着扔下武器,掉头向后逃去。 只不过,他们才起身后逃,那露在工事外的的身体,立刻会被几颗呼啸而来的**给击中,将他们当场射杀。 整个藏军的守卫阵地,顿时成了极其可怕的人类屠宰场。 “别跑,不许跑,**娘的不许跑!” 图鲁拜琥双眼血红,冲着那些逃跑的青壮大声喊叫。 只不过,他喊破喉咙,却是效果不大,那些已被吓掉了魂魄的青壮,甚至还有更多的守军,都开始纷纷离开岗位,向城中深处逃走,转瞬不见踪影。 图鲁拜琥怒气冲冲,一脸狰狞,他厉声大吼,抽出腰刀,然后率先向转身逃走的溃兵砍杀而去。 见主将这般无情砍杀,一众护卫也毫不留情地向逃兵们疯砍而去。 只不过,在绵密如爆竹般,几乎不知何时才会停下的鲁密铳声下,他的斩杀威吓之法,显然是毫无效果,而在自家主将的疯狂斩杀,与对面唐军的不停射杀下,原本就慌乱成一团的藏军,已到了濒于崩溃的状态,逃跑的人数,已是越来越多。 操!再逃下去,老子都要成光杆司令了,这城还守个屁啊! 图鲁拜琥心下,满是绝望。 难道,自已真的要战死在这里么? 不,不行...... 如果自已真的藏身于此,那可以想见,整个乌思藏都将分崩离析,也许唐军完全可以凭这一胜之威,彻底扫灭整个乌思藏了。 这样的话,自已这个顾始汗,该成了乌思藏最后一任统治者了。 这绝不是自已想要的结果。 既然那曲城已然不保,那自已又何必定要陪葬于此呢。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能从这危如累卵的那曲城中逃出,那将来到底如何,却还可再作计较。 想到这里,图鲁拜琥脑中忽然电光火石般的一闪念,想起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唐军以为自已会全力困守北面这城破之处,从而放松了南面的防备。那么,如果自已出趁其不意,兵分两部,一部继续抵抗,那一部则悄悄地潜出城去,那唐军猝不及防,倒也未必没有出逃的机会。 想到这里,图鲁拜琥眼中冷光闪过,随即下令,将全军分成两部,大部分步兵集中于北面抵抗敌军,而城中尚余的三千骑兵以及一万余精锐步兵,全部集中于南门之地,准备与自已一道突围而去。 准备妥当后,南门吊桥轰然砸下,大门洞开,全身甲胄的顾治汗图鲁拜琥,在一众骑兵的护卫簇拥下,呐喊着杀出城来。而在其后,大批步兵如影随形,紧紧地追随主帅逃走。 说来也巧,他们这般突围,倒似出乎了唐军的预料一般,他们仓促地抵挡了一阵后,竟被图鲁拜琥等人破围而出,一路南逃而去。 而主帅一逃,城中那些可怜巴巴,被强令地堵唐**口的其余步兵,顿是再无战心,在又苦苦地抵挡了一阵后,便立即弃了武器,跪地乞降。 唐军主帅刘文秀见状,亦及时发令,同意了他们的投降,大批辅兵上前,将这些降兵用绳子捆了,如蚂蚱一般一串串地串起,再一齐押解出去。 随后,刘文秀又下令,对已逃出那曲的图鲁拜琥加以追击,并堵住其可以潜逃的大路,以近使图鲁拜琥只能从崎岖小路逃走。 唐军领命追去,狂追了数十里开外,又杀死杀伤了五千余名藏军步兵,那已被堵住大路的图鲁拜琥,经过了一番死命逃亡,才率领余部,逃入了山间崎岖小道,总算摆了唐军的攻击。 当然,正心下暗自庆幸,率着众人在山间艰苦跋涉的图鲁拜琥不知道,他这番逃跑,其实是唐军的有意放纵。 这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在拉萨潜伏的安全司密探,已向唐军秘密禀报,说那伊勒都齐有率部归降之意,只不过,要等到图鲁拜琥确实已身死那曲的消息后,才愿意与唐军商谈。 这般消息,传到李啸之处,他立即明白,这对唐军来说,倒是一个极好的良机。 那就是,如果悄悄地放图鲁拜琥出城,而自已却又将其截于途中,同时复去向伊勒都齐宣扬那曲城破,图鲁拜琥已死的消息,那伊都勒齐必定会十分慌张,最终向唐军打出降旗。 但是,伊勒都齐这般投降,因为唐军尚未到达,故仅仅是表面上的改旗换帜罢了,随时有反叛的可能。这样的投降,并不是李啸所想要的,所以,李啸决定,在伊勒都齐打出降旗后,复让图鲁拜琥率一众溃兵潜回拉萨,以此方式,来栓验伊勒都齐之降,是否为真心。 如果伊勒都齐真降,那正好让他们来个两虎相争,李啸再坐收渔利。如果伊勒都齐假降,自已也正好以此为借口,向拉萨继续进军,而不让伊勒都齐以假投降之名来分功,使这场乌思藏征伐战徒留遗憾。 当然,为了更有效地促发其矛盾,李啸决定,在那曲城破后,复令安全司人员,向那些藏南的叛匪传递图鲁拜琥战死在那曲城的消息,这样一来,那些叛军势必蠢蠢欲动,定会全力北进,攻打那兵力稀缺的拉萨城。 这样一来,李啸促成了留守拉萨的伊勒都齐,退回拉萨的图鲁拜琥,以及藏南的叛匪三方争斗,最终让唐军坐收渔利。 这般计划既定,李啸立即飞鸽致信给前线总攻那曲城的总指挥刘文秀,向他详细说明自已的战略意图,刘文秀心领神会,遂有了现在这般佯装不密,以致放图鲁拜琥南逃的错误。 其余这样做,唐军也有不得以的苦衷。 那就是,这青藏高原上行军,实在是太过艰难与痛苦,若仅仅是人马前进,倒还好些,但若要运送重型火炮到前线,实在是极其辛苦与危险之事,所以,在唐军力量无法到达拉萨之前,让他们互相争斗,实是最好之结果。 三天后,那曲城破的消息,传到了拉萨城中。 伊勒都齐得到此消息,顿是惊慌不已,立即把事务官索南群培与五世达赖唤来密室,紧急商议局势。 “二位,现在那曲城被攻破,父汗战死,我等现在该何去何从,请二位立即帮我定夺!”伊勒都齐一脸惊惶,急急发问。 索南群培与五世达赖二人,亦是一脸不安,二人对视一眼后,索南群培率先说道:“王子殿下,现在顾始汗既已阵亡,殉身报国,那首要之任务,便是立即宣布即位新汗,接管拉萨以及各地的兵马,让各地的头人们都知道,现在王子你是最名正言顺的继位者,方可令各地人心安定,才可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五世达赖亦点点头,同意他的看法,他低声回道:“索南大人说得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王子要立即即位,以免接下来的行动,会名不正言不顺。在王子正式称汗后,我们当可派出使者,向唐军表态请降。” “哦?那是不是说,本王在称汗后,就要真如先前所议那般,向唐军束手归降么?”伊勒都齐脸上泛起苦笑。 五世达赖却摇了摇头,又继续道:“殿下,向唐军表态,愿意率部归顺,是可以的,但在我看来,我们还未到彻底的山穷水尽之时,当可尚留余地,可首先向唐军表示,我军愿成为其附属之国,如那朝鲜国一般,世为藩属,永镇西南。” “那唐军会同意吗?”伊勒都齐皱起眉头。 “唐军有很大可能会同意。”索南群培插话道:“现在汗王虽然败亡,那曲城亦是丢失,但据战况来猜测,唐军进攻我乌思藏,其最大的特点,便是运输乏力,后勤供给困难,尤其是重型火炮想要翻越这高原的崇山峻岭,是十分困难之事。这样一来,唐军想要彻底征服乌思藏,将会极其困难,就算是一时得以压服,也势不能久。因此,我军若是相时而动,及时向其报出归顺之意,表示愿意永为屏藩,为大唐帝国镇守西南之境,那么唐军亦会极有可能借坡下驴,就此同意我军名义上的归顺。” 说到这里,他略顿了一下,又道:“而只要我乌思藏躲过这番劫难,那等到将来,唐国如**一般慢慢衰弱后,我乌思藏再相机独立,亦是完全可行。总而言之,现在的局势,我军尚有一定的主动权,断不可轻易错失良机。” 伊勒都齐听完二人之话,不觉亦是低头沉吟,他思虑良久,终于下定决心道:“好吧,就如二位所言,本王子立即宣布即位,随后便派人向唐军联系,约定投降之事。” 三人商议既定,立即开始行动,遂由索南群培执笔,由五世达赖认定,宣布在图鲁拜琥殒命那曲城后,由伊勒都齐继承汗位。 这道命令颁布后,伊勒都齐便在拉萨继位,正式成了乌思藏名义上的真正统治者。当然了,现在乌思藏四分五裂,各地的头人与僧官,都基本处于自治状态,他这道谕令,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不过是在名义上确认了一下而已。 在做完这一步后,伊勒都齐便以汗的名义,派出使者前往那曲,去向唐军请求归顺。 这批使者一路顺着大道径奔而去,很快就到达那曲,见到了唐军主帅刘文秀。 刘文秀听完来意,脸上不禁浮起微笑。 果不其然,一切皆如皇上李啸所料,这位王子伊勒都齐在得到父汗的死讯后,真的慌了手脚,急急派人前来请降了。 而听完他们愿如朝鲜一般,就此归顺,永远成为大唐帝国的西南藩属,刘文秀亦只是微微一笑。 唉,他们这番言词,无非是想着他们还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能尽可能地多给自已保留权益罢了。 他们也不想想,乌思藏之地,焉能与朝鲜相对比。 朝鲜一地,孤悬东北,此外再无任何大唐帝国可以扩张的地方,故大唐帝国对此处兴趣缺缺,也乐意把朝鲜作为一个藩国的样板保留下来。但是,对于这地理位置极为重要的乌思藏地区,大唐帝国却是要想方设法,不计成本与代价,也要拿在自已手中。 毕竟,只有掌控了这块世界第一高原,那关陕乃至河中走廊与西域一带,才能获得永久的安宁。亦只有将这块易守难攻到极点的高原掌握在手中,唐军才能从高而下,在将来合适之机,进攻整个印度次大陆。 当然,这样的规划与愿景,刘文秀绝不会对这些前来请降的使者说明。 而于今之计,为了稳固局势,以及贯彻李啸的计策,刘文秀却也假装同意他们的请求,并且还故意夸赞了他们这般做法,堪为颇识时务的明智之举,让这几名使者无不脸现狂喜之色。 毕竟,现在拉萨之地尚远,唐军力量未及,如果不能及时挑起他们这场内战,唐军将来要收复此地,其困难,怕是要大得多。 得到唐军的承认,几名使者大大出了口气,立即回程,去向新即位的伊勒都齐禀报好消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四十六章 城门混战 生死一线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使者匆匆而去,返回拉萨后,立即向伊勒都齐禀报,伊勒都齐得到消息,亦是十分欢喜,遂按索南群培及五世达赖的意见,立即改旗换帜,宣布自已向唐军投诚归附。 伊勒都齐以此方式,向周遭的头人与僧官表示了自已向唐军投诚的动态,当然,那些正忙于抵抗唐军进攻的当地头人,对他这般表态,亦是兴趣缺缺,甚至无一人响应或反对,有如一块石头扔入一潭死水中,没有泛起半点波澜。 而沿着崎岖山路,向拉萨艰苦跋涉的原在顾始汗图鲁拜琥,在经过一处州镇之际,也终于听到了,自已的第五子伊勒都齐擅自自宣为汗,又打出唐军旗号,向唐军归顺附庸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图鲁拜琥顿是感觉,有如一大瓢冷水当头浇下,让自已从头凉到了脚。 与此同时,这位乌思藏大汗的心头,又腾腾泛起了抑止不住的气愤。 这个该死的孽子,想必他定是听从了索南群培等人的谗言,趁自已兵败那曲之时,急急宣布自立为汗,随即又为了保全性命与基业,向唐军宣布乌思藏就此归降,成为大唐帝国的永久藩属。 这个混蛋,行为如此大逆不道,还把自已的老脸,以至整个乌思藏的尊严,都给丢尽了。 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儿子自立为汗,又据了拉萨城为基业,那自已这个顾始汗,又算得了什么呢? 难道,自已此番回去,竟要向自已的儿子俯首称臣不成? 这简直是个不堪入耳的笑话。 想到这里,顾始汗图鲁拜琥眼中,却是一道冷光闪过。 不行,决不能让这个孽子得逞,决不能让自已这个顾始汗成为失去一切的可怜虫。 不小心失去了的东西,就一定要努力把它找回来。 现在的自已,虽然狼狈而憔悴,但手里依然有近万兵马,若是悄悄潜行到拉萨,趁其不备,再发动突然袭击,也未必没有获胜的可能。 而且,自已毕竟是多年的大汗,在拉萨等地颇有余威,若见自已归来,那拉萨附近的头人,只怕也不会听从伊勒都齐的号令,而是多会作壁上观甚至派兵来襄助自已,这样一来,自已反袭的机会,可就大了去了。 而只要自已能重新夺回汗位,那便可以全力备战,以应不虞。等到唐军终于攻到拉萨之际,再与他们当面对决,拼却一死,以报兵败那曲长子战死之血海深仇。 想到这里,图鲁拜琥决心已定,他立即传令,全军加速前行,继续一路南下,紧急赶往拉萨城而去。 说来时机也巧,在三天后,图鲁拜琥统领全军,昼夜兼程,终于在黄昏时节,赶到拉萨城下。 这个时候,倒是突袭的良机呢。 图鲁拜琥当即下令,全军将剩余的食物统统分食干净,然后趁暮色降临却又未完全天黑的大好良机,向这防守懈怠,甚至全无准备的拉萨城,发起突如其来的猛烈袭击。 直到图鲁拜琥统领全军,有如黑色的魅影一般,骤然出现在挟萨城外时,那些等待换班懈怠不堪的守军,才猛地发觉了这突如其来的危险,惊骇不已的他们,立即拉响了悠长而尖锐的警报声。 此时此刻,正在王宫与几个妻妾调笑嬉乐的伊勒都齐,听到了这突然响起的警报,骇得他从床上惊跳而起。 事变突然,那些妻妾顿时有如鸟兽散,这时,一名满面惊惶的卫兵,从门外踉跄而入。 “到底怎么回事?何人拉响警报?”伊勒都齐一边急急穿衣着甲,一边冲着这名卫兵厉声喝问。 “禀,禀汗王,不好了,老,老汗王杀回来了!”这名卫兵惊慌不已,说话的语气都在不停的打磕。 这一刻,伊勒都齐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这,这怎么可能? 那汗王图鲁拜琥,不是已然战死那曲城中,已然以身殉国了么?怎么现在他竟突然率兵出现在拉萨城外,还能统领兵马来攻打自已? 伊勒都齐皱眉怒喝:“你这厮可曾看清楚了,来者确是父汗么?如尔等轻传信报,若是有误,定斩不饶!” 卫兵扑通跪地,磕头有如捣蒜:“汗王,小的确是没看错,是老汗带着兵马突然出现,正全力攻打北门。我军猝不及防,伤亡惨重,估计他们就快入城了。” 听到这个可怕的消息,伊勒都齐的心都沉入了冰湖之底。 他在瞬间,想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他娘的,唐军明明有意放走父汗,却又假传其死讯,让自已擅自称汗又向其归顺投降,然后,得到消息的父汗,自是不甘大权旁落,现在欲率兵攻打拉萨,以求重夺这座乌思藏的都城,重新成立乌思藏的大汗。 那么现在,自已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呢? 伊勒都齐还来不及作进一步的思考,索南群培与五世达赖,皆是全身披挂,匆匆而入。 伊勒都齐几乎下意识地问道:“二位,现在父汗统兵至此,正全力攻打拉萨,我等究竟该如何行事?” 他一语方毕,索南群培便一脸急切地说道:“汗王!天无二日,国无二王,你既成为新汗,那老汗王此番回来,便已成我等之敌人是也!若不急急抵抗,歼灭其部,只怕我等将来,皆会成为反逆之臣,而尽被老汗王一一诛杀!” 索南群培说完,五世达赖亦喊道:“汗王,此事我等中了唐军诡计,大错已然铸成,只可将错就错,安可回头!索南大人说得是,若老汗王真的统兵拿下拉萨,那我军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是啊,汗王,现在老汗正在全力攻打城门,我已得信报,说其兵马不足万余,且皆是因为长途跋涉而疲惫不堪,那我军城中兵马虽是仅有数千,但在其未得攻下城门之际,完全可以逸待劳,凭城固守。若能同时立即去向周边头人求救,相信定可里应外合,一举消灭老汗王的兵马,从而彻底解除这场危机呢。”索南群培目光灼灼,声音切厉。 听到这里,伊勒都齐业已下定决心,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回道:“父汗受人蛊惑,强要攻城,我等一定要拦住他,决不能让他得逞!我命索南群培全权指近城中兵马,一定要挡住父汗的进攻!” “得令!”索南群培接到旨令,大声应诺,立即急急而去。 伊勒都齐将目光转向五成达赖,又沉声传令道:“达赖,本汗委派你为使者,立即出城,去向附近的头人传令,令他们各带兵马,紧急赶来拉萨,来与我军本部兵马,一道里应外合,彻底消灭父汗的军队!” “是,在下遵命。”五世急急应了一声,亦立即转身离去。 一切安排妥当之时,拉萨城门处的激战,却是进行得十分激烈。 与此同时,守城的军兵,开始紧急关闭城门,并提拉放下的吊桥。 “儿郎们,全军速速冲过桥去,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夺取北门!“ 正率军冲杀的图鲁拜琥,见到在杀败城外的守军后,那些守军反应过来要关城门,情势骤然变得如此危急,顿是急得厉声大吼! 图鲁拜琥言语方毕,他旁边的侍卫长,已是一马当先,挥刀拍马,率先冲过吊桥而去。 一众护卫骑兵,亦紧急跟上,纵马冲过了吊桥。 在他们的后面,数十名大步跑来的步兵,也趁着吊桥还未拉起之机,呼啸着冲过吊桥而去。 在他们冲过吊桥后,吊桥被猛地拉起,生生将后面只差一两步便赶来的藏军,阻断在护地壕外! “速速关闭城门,绝不能让他们入城!“ 急急而来,几乎将肺跑炸的索南群培,在顺利跑入城楼之后,喘着粗气大声对守城的已方军兵大声下令。 一众关门的守军,更加发了猛力,城门隆隆地愈来愈合上,眼看着图鲁拜琥军的袭计划,就要功亏一篑了。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说是迟,那是快,那位身手敏捷的侍卫长,终于抢先一步,跃马冲到了两扇巨大的城门之中。在这一刹那,连人带马,死死地挡在了死命夹合过来的城门之间! “卟!” 一声可怕的爆裂声传来,侍卫长坐骑的肚腹,在两扇大门那巨大的挤压力,竟被活活压爆,散发着草腥气的暗青色马匹胃肠,有如一个暗青色的圆球一般,从这匹坐骑的下腹部,喷涌而出,滚落于地! 随着坐骑一声凄厉的悲鸣,马上的侍卫长也发出一声瘆人的惨叫,嘴中鲜血狂喷。 原来,此时的侍卫长,他的两腿,亦随着迅速瘪下去的马腹,被活活挤成肉泥! 只是他的双手,却有如铁铸的一般,犹然拼力猛推,那两扇犹欲紧力合上的城门! 冲过吊桥的一众图鲁拜琥军兵,见到这凄惨至极的一幕,不由得齐齐发出一声痛彻心靡的狂吼,皆有如发疯了一般,朝北门狂冲而去。 侍卫长用鲜血与生命,换来的一丝反败为胜的宝贵机会,就看已然陷入绝境的图鲁拜琥军兵,能不能奋力抓住了。 “**娘!给老子下死力推门!” 图鲁拜琥心下怒火腾腾,怒吼着冲到城门边缘,半躬着身,用尽全力想推开城门。 在他的带领下,所有的部下,都拼尽全力分推两扇城门,那些冲至城门下骑兵,也纷纷跳下马来,咬牙死力推门。 在图鲁拜琥军一众部下的死力推动下,城门竟以极缓慢的速度,一点点地被推开。 “嗖嗖嗖嗖!......” 此时,城头的守军,开始发狂般地往下射箭。 这样的近距离射击,极具杀伤力,一些正死力推门的图鲁拜琥军兵,因躲避不及,纷纷中箭,或死或伤,惨叫倒地。 “嗖嗖嗖嗖!......” 在清军开始放箭之时,护城壕外,图鲁拜琥军的弓箭手们,也开始不停地朝北门城头之上对射箭矢,希望能以此方式,压制城头疯狂射箭的守军,为攻城的图鲁拜琥军减轻一点压力。 此时,在主将图鲁拜琥此刻的心中,却是怒气填胸,极其难过。 没想到,这位忠心耿耿,一路护送自已从那曲城中逃回的侍卫长,会在这里,以这般惨烈的方式,用性命换取了打了城门的机会。 这样用鲜血与性命换来的机会,当然一定要牢牢把握住,决不能让自已在就要夺城的一刻,功亏一篑! 眼下之计,只能尽力死中求活了。 此时,正在奋力推门的数十名图鲁拜琥部军兵,从缓缓推开的城门门缝中看见,城中的街巷上,大队大队的藏军,正向北门方向疯狂涌来! 千钧一发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而在此时,死力推门的李啸军兵体力几乎耗尽之际,城门终于被推开一个身位的窄缝,最前方的图鲁拜琥与手下军兵瞅准机会,有如一条条泥鳅一般,迅速地钻了进去。 此时的这位顾始汗,身先士卒,宛如陷入狂暴状态,他有如一只猛兽一般,手中的大刀,迅速向两边正拼死关门的守军,发疯般地猛砍。 正用力关门的藏军,猝不及防,转瞬之间,便有三四人惨叫着,被他砍翻在地。 此消彼涨,关门的守军纷纷抽刀自卫之时,城门却被越来越快的推开,城门缝隙也越来越大,大批的图鲁拜琥部军兵,从城门疯狂挤入。 “轰!“地一声,北门城门终于大开。外面的图鲁拜琥部军兵,纷纷呐喊着冲入城中,与周围的守军大厮砍杀,战成一团。 图鲁拜琥随即又下令,命手下兵分两部,分别上攻城墙,下冲城关,务必皆要打开局面。 至此,涌入拉萨城中的藏军,兵分两路,一路在下面拼死抵挡住从周围不停涌过来的守军,而另一路,则由图鲁拜琥亲自统领带队,攻上城头去放下吊桥,为顿兵护城河外的已部军兵,打开入城的通道。 图鲁拜琥率领的部下,虽多为骑兵,但这些骑兵在步战之时,表现却也相当勇悍,他们呐喊着冲过马道,直上城墙,一时间,竟是无人能挡。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四十七章 拉萨城破 儿子自缢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图鲁拜琥领兵冲杀,在这系关生死的决战中,诸人俱是悍勇无比,马道与城墙上的敌军,根本无法抵挡,一直让他们顺利攻杀到北门城楼望厅的位置。 “援军快上,一定要彻底拦住他们!”见图鲁拜琥等人即将攻至,守城总指挥索南群培急得大叫。 在其拼力督促下,从其他各面城墙赶来的守军,越聚越多,方与图鲁拜琥率领的攻城队,堪堪战**手。 “不可恋战,迅速斩断**铁链的缆绳,放下吊桥!”见敌军纷至,图鲁拜琥一边奋力砍杀周围的藏军,一边向军兵们怒吼下令。 因为,他已偷眼瞥见,城下苦战的一众手下,虽然人人奋勇,拼死厮杀,但从街巷上不停涌来的守军,人数实在太多,查塔等人已然不支,被逼得不停向城门口退去。 图鲁拜琥牙关紧咬,有如猛狮一般怒吼狂冲,大砍大杀。这位搏命的顾始汗,率先向着那一堆拼死守护缆绳的藏军,拼死冲杀而去。 刀剑相砍声中,呐喊与惨叫混在一起,鲜血与碎肉一同狂飙,整个北门处,城上城下,皆有如一个血腥残酷的人类屠宰场。 力透重围的图鲁拜琥等人,在付出了近半**的代价后,终于冲到了**铁链的缆绳处。 他奶奶的,终于到了这该死的地方! 图鲁拜琥大喝一声,正欲挥刀下砍,一根粗重的箭矢呼啸袭来,狠狠地透过他盔甲间隙,钻入他的右肩肌肉深处。 “汗王!”旁边的护卫连声哀呼。 箭矢钻穿肌肉,尖头几近入骨,从肩头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图鲁拜琥几乎晕厥,他踉跄几步,才勉强站稳身子。 他斜眼瞥去,却见北门正下方的街巷入口处,那名被一众护卫保护,身着精钢盔甲,肩系鲜红披风,须发花白的偷袭者,手中的一把黑色硬弓上,已又是一根闪亮的箭矢搭上,复朝自已**而来。 这一刻,图鲁拜琥的内心,有比肩伤更大的疼痛。 操!竟是索南群培这个自已曾经最为信任的老混蛋,在这里趁机偷袭自已! 也许,向无主见的第五子伊勒都齐之所以反叛自已擅自称汗,也是受了这个口蜜腹剑背叛恩主的家伙蛊惑吧。 这一箭,不单伤肉,更是诛心! 图鲁拜琥手拽箭杆,想要扯出箭矢,却发现,因为有铠甲挡住,箭头又有倒勾,想要拔出甚不易。他一声大吼,左手接过大刀,顺手一挥,竟然露在铠甲外的箭杆生生砍掉。 这时,索南群培的第二根箭矢又急急射来,早有防备的图鲁拜琥侧身一躲,躲过了一致命的一击。 这时他旁边的护卫急急聚拢,将这位老汗护于其中,而眼见他躲过这夺命一击,索南群培明白自已再无机会,只得恨恨地率一众兵马从街巷口离开。 图鲁拜琥心下暗骂不止,手中的大刀却不敢稍停,他大吼一声,又一刀狠狠地朝剩余的缆绳砍去。 又一根粗大的缆绳应声而断。 只剩下最后一根强索,还在吊着那已然缓缓松开的铁链。 “嗖嗖!” 在图鲁拜琥作势再砍之际,又有不知来自何处的凌厉箭矢**而来,一根射偏,另一根则深深射入图鲁拜琥的小腿,顿时血流如注。 此时,大批守军已迅速地攻上城头,在城头的图鲁拜琥部军兵,不停惨叫着死于那些守军的合力夹击之中。 “操,索南群培这厮,为了保住拉萨,为了取悦新主,真他娘的够狠毒!” 图鲁拜琥咬着牙,忍着了肩膀与小腿传来的剧烈痛疼,在自已几乎体力不支之时,他手中的大刀猛力砍出,终于将绑缚铁链的缆绳全部砍断! “哗啦!” 一声铁链自由滑动的轻响,厚重的吊桥轰地一声砸下,这条通往北门的通道,终于被彻底打开。 至此,图鲁拜琥部兵马,终于在绝境之中,通过不懈的努力与牺牲,觅到一条通往胜利的道路。 “全军突进,攻入城中与守军死战到底!” 图鲁拜琥一脸兴奋到发狂的表情,高高举起血淋淋的宝剑,指向北门大声喝道。 大股的藏军将士,有如一股滚滚的洪流,汹涌地冲过吊桥,呐喊向拉萨城北门狂冲而去。 很快,这批生力援军,狂冲到到北门口,迅速地与守军绞杀在一起。 几乎已被守军挤出门出的城下兵马,见到大部队终于赶了过来,顿时气势大增,杀得浑身是血的藏军军兵,又怒吼着向对面不停涌来的守军疯狂地砍杀过去。 图鲁拜琥冲势力极猛,城中那些士气低落的守军,根本无法有效抵挡。很快,守军从北门城口后退,两翼开始露出空档,立刻一股藏兵,趁机冲上城墙马道,支援城头上已然人数稀疏的图鲁拜琥部。 而在城下,在藏军凌厉的攻击下,随着守军的不断后撤,城门口开始露出**的空地,经验丰富的图鲁拜琥部兵马,不愧是皆是久战精锐,他们立即趁机摆出组合战阵,开始更高效地攻杀不停涌来的守军。 图鲁拜琥部兵马在战阵展开后,让原本就攻击无序的清军,陷入了更加狼狈的境地。 残酷的近身厮杀中,兵器相砍声,奋力呐喊声,受伤嘶吼声,刀剑刺入人体的沉闷噗噗声,交叠一处,有如一首**的歌谣。 整个北门城门附近,有如一座鲜血与人肉的磨坊,呐喊与唾骂声此起彼伏,汹涌的鲜血流满了城墙马道与城门附近的街面,向四下不停缓缓流淌。守军与藏军拼死决杀,此时的他们,虽皆是族人,却是彼此饱含无尽仇恨,只恨不能生吃了对方,只是最终互相砍杀的结果,只有双方的尸体交错在一处,鲜血流淌在一起。 远处的索南群培,见得这般惨状,不禁脸色铁青,花白的胡须一颤一颤地抖动着,牙齿咬得格格响。 他更愤怒地看到,城上城下,图鲁拜琥的兵马竟开始愈来愈占了上风。自已手下的军兵,已是越战越少,阵脚亦不断后退。 眼见得阵前的清军不断地惨叫着死去,索南群培感觉脊背之上,一股寒意从尾骨处,一直侵袭到脑袋。 图鲁拜琥已然攻入城中,拉萨必是不保,接下来,自已到底该怎么办? 索南群培头脑顿时一片混乱。 “主子,我们赶紧撤吧!再晚,恐怕来不及了!” 见得已方兵马被藏军兵马攻打得步步后退,死伤惨重,一旁的一名亲随,脸色苍白地向索南群培提醒道。 撤? 真的要撤么? 只是,现在的自已,若再失了拉萨,还能撤到哪里去呢? 可以想见的是,藏南是叛匪之地,不可去也不敢去。而其他的头人之地,就算他们暂时不**自已,将来图鲁拜琥提兵前来问罪,估计他们也只能将自已乖乖交出,到时那任人宰割的处境,只怕会更加悲惨吧。 更何况,这拉萨城,是自已的全部基业,也是自已在这乱世中的唯一立足之地,如何可以轻易放弃! “给我打,拼却一死,也要守住拉萨城!”扬古利怒吼着下令。 “得,得令!” 怒气攻心的扬古利,额头上青筋条条绽出,已然陷入疯狂状态的他,吼叫纵马冲到离图鲁拜琥军阵前更近的位置,希望能更加鼓舞守军不断下挫的士气。 在他挥刀大叫,喊得声嘶力竭之际,一根粗重的**精钢重箭,已是呼啸而至,夺地一声,透过厚重的铠甲间隙,钻入他右肩下部。 索南群培凄声大叫,在马上摇晃了一下,便扑通一声,掉下马来。 见到主将坠马,旁边的一众护卫连声哀嚎,他们再无战心,立即纷纷转身而遁。 而见他们欲将潜逃,周边围战的藏军顿是士气如虹,纷纷挥刀舞枪大砍大杀,将那来不及躲避与逃走的守军,杀得惨叫连连。 “儿郎们!冲上去,将他们全部宰了!”眼见得自已兵马行将获胜,图鲁拜琥十分高兴,他朝那些衔尾追去的兵马厉声大吼,给他们大声鼓劲。 在纷乱的马蹄与脚掌践踏下,从马上倒下的索南群培,迅速地被踩成一张薄薄的人皮肉饼。 这样的结局,不知道能不能令他瞑目。 这时,忽又有手下急急来报,说城中各处军械与钱粮之地,尽皆起火,火势极其凶猛,一时却是难以扑灭。 听到这个消息,图鲁拜琥心下猛地揪紧,对地上这已被踏成薄皮的索南群培,更是****。 这个该死的家伙,知道自已死到临头,知道拉萨城已断是难保,干脆行此毒计,将这些对于自已来说极为重要的钱粮与军械统统焚毁,让自已什么补给都得不到,这样一来,拉萨城纵被自已重新夺回,可如何养活手下兵马,却又是一个令人头疼至极的问题。 图鲁拜琥一声长叹,却也只得下令道:“钱粮府库对于我军极为重要,你等立即调出兵马,不惜代价也要扑灭余火,听明白了吗?!” “得令!” 一众兵马鼓噪前追之时,图鲁拜琥却是领一支兵马,径朝王宫杀奔而去。 此时夜色已深,王宫之中,已点起了烛火,远远望去,星星点点,平静而安谧,倒似一片迷朦迷境。 见到般情况,统兵前来的图鲁拜琥,心下倒是一阵嘀咕。 伊勒都齐这家伙,现在守军已溃,他倒在王宫之内坐得安稳。 图鲁拜琥统兵至王宫门外,便勒住马蹄,派人去里面传信,令那伊勒都齐自行来宫门相见。 等了一阵,却见那派去的使者气喘吁吁地一个人跑了出来。 “禀汗王,少主他,他......”使者连喘粗气,却说不清楚。 “他怎么了?为何现在还不出来,迎接本汗?难道,他定要自寻死路不成?”图鲁拜琥皱起眉头,厉声喝问。 “汗,汗王,少主他,他确已自尽了......”使者脸色惨白,哆嗦着说完这句话。 听到这句话,原本满腔怒火,一心要严厉惩治这个孽子的图鲁拜琥,心头有如被忽地浇了一大瓢冷水一般,怒火全息,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凉。 孤城暗夜,父子相残,这人世之间,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人伦惨剧么? 图鲁拜琥跳下马,有如一具机械的木偶一般,向王宫内艰难行进,方才还在拼力血战的他,整个人仿佛瞬间垮塌,布满血垢的脸,疲惫而憔悴,一下子苍老得不行。 入得宫来,他一眼就看到了,那身着王袍,打扮齐整的五子伊勒都齐,正悬挂着大殿正中的横梁上。白绫深深地勒入他的脖颈,伊勒都齐双眼暴突,脖子拉得老头,一条暗红色的舌头,从嘴里耷拉出老长,模样十分恐怖。 烛火摇摇,将那高悬的尸体,拉出长长的暗影,覆盖在图鲁拜琥的身躯上。 这一刻,图鲁拜琥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命人将伊勒都齐的尸体取下,平铺于地毯上,又仔细端详了许久,大颗眼泪扑簌而落。 终于,图鲁拜琥一声轻叹,刷地一声,抽出犹是血迹斑斑的腰刀,缓步一前,狠狠一砍,将那伊勒都齐的脑袋平脖斩落。 “传本汗之令,伊勒都齐擅立为汗,对抗天兵,今虽自寻死路,但其罪行难饶,故斩去其首,悬于拉萨城门。其尸首抛去城外,任由秃鹫野狗啃食!”图鲁拜琥的声音,有如寒冰一般沁入骨髓。 “得令!” 伊勒都齐的头颅,高高悬挂于拉萨北门之时,城中的战斗,也终告平息。 城中的三千余名守军,战至此时,除了近千名士兵向图鲁拜琥的手下军兵投降外,余者皆被杀死。 只不过,有一条令图鲁拜琥感觉十分遗憾的消息传来。 那就是,在城池将破之际,那索南群培在城中各处军械与钱粮仓库大肆纵火,虽经手下军兵极力扑救,却是火势难息,那库中的军械与钱粮,怕是不保了。 听到这个消息,图鲁拜琥心下暗自喟叹。 他娘的,最后一丝侥幸也**了,也许,唯一的办法,就是明天派出兵马出去,赶紧向各地的头人借取钱粮,方可渡过危机吧。 只不过,就在这时,从城门处又急急跑来手下军兵,向他颤声禀道:“不好了,大汗,城外复有大批军马,乘着月色,向我拉萨城围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四十八章 反目成仇,叛军来攻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听到这个消息,图鲁拜琥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他瞪大眼睛,冲着来报信的卫兵大吼道:“你可真看清楚了?来者到底是哪路兵马?” “禀汗王,小的确是看清了,来者似乎打的是藏南叛军旗号。他们兵马数量极多,正向拉萨四面围来!”卫兵一脸热汗,急急回禀。 图鲁拜琥一时怔住,心下的苦涩,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好么,正赶在这个时候,叛军赶来进攻,倒是生生地打了自已一个措手不及。 他再不迟疑,立即带着到一众护卫,匆匆赶赴北门,而眼前出现的一幕,让这位顾始汗,满心大惧。 他看到,朗朗月夜下,从地平线冒出了无数兵马,无边无际,铺天盖地,有如从大地边缘卷起的黑色狂潮,立即朝拉萨城呼啸着狂奔而来。 他从千里镜中,亦清楚看到,来者打着的皆是苯教的旗帜,看来这卫兵说得没错,来者确是藏南的叛军,真没想到,他们此番来攻,竟是逢上这般良机,倒是天助这帮叛贼呢。 他娘的,二虎相争,猎人得利。真没想到,自已经过这番苦战,还未来得及休整,又要赶紧迎接一场新的战斗了 此时在拉萨城头,那一众方经血战,已是疲惫不堪的守军,见到叛军这般铺天盖地地汹涌而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惨白之色。 每个人都知道,现在的北门之处,因为铁链砍断,一时难以复原,敌军极可能这个薄弱点发起重点进攻,这样一来,自已想要守住这拉萨城,可就十分困难了。 只不过,现在敌军已打上门来,这场守城战就算是再难再苦,也只能咬牙战下去了。 图鲁拜琥仰头长叹,亦是无法可想,只得下令全军皆上城墙,严密防备,作好迎战准备。 现在的他,手下还有五千余名可战之兵,如果能重点做好北门的防御,也许还有死中求活的可能,这也是图鲁拜琥最后的希望所在。 只不过,现在的守军,看到叛军兵马之数如此之多,又摆出一副对拉萨城志在必得全面攻袭的态势,心下却又不停打鼓。 叛军兵马如此壮盛,又正好是趁现在自已最为薄弱之时,若其真全力攻打拉萨,拉萨城纵能得以拼死保全,只怕也会损失惨重,城池大毁了。 只不过,现在敌军已打上门来,想不拼死作战,都不可能了。 “传本王之令,全军作好准备,全力守城,务必不得有半点松懈!如有懈怠者,不分军兵青壮,立斩不饶!”图鲁拜琥厉声下令。 “是!” 叛军快速行进,在不到半个时辰时间里,便将整个拉萨城给围得严严实实。 从天上望去,偌大的拉萨城已被唐军团团围紧,有如在海面浮荡的一片枯叶。 就在拉萨城头的清军,开始紧张地做好防备之时,有数骑叛军骑兵,一齐朝拉萨城头径奔而来。 见到所来的骑兵,图鲁拜琥顿是瞪圆了双眼。 可恶!这几名叛军骑兵所簇拥着的,不是那该死的五世达赖,又还能是谁! 他看得没错,来人正是那被伊勒都齐派去向附近头人求援的五世达赖。 只不过,五世达赖在路上狂奔了一个多时辰,还未曾到最近的一个头人之处,却正好遭遇了从藏南发兵赶来的叛军。于是,这位乌思藏最为重要的宗教界人物,就此成为了叛军的俘虏。 为了保命,五世达赖迅速转变立场,他急急地向叛军头领嘎木禀报了现在拉萨城的**,听到这般重要的情报,嘎木的双眼放出饿狼一般的绿光。 鹤蚌相争,渔人得利,这般良机,安可轻易错失! 嘎木立即下令,由五世达赖为前导,全军一改缓缓进军的态势,转为全力奔行,务必要尽快赶到拉萨城下。 他们的运气相当不错,虽然未能赶上图鲁拜琥与伊勒都齐父子相残的激烈时刻,却也正好赶上图鲁拜琥刚刚拿下拉萨,堪称最为虚弱的时机。 这时,更有一件令嘎木内心极其愉快的事情。 那就是,从拉萨城逃出的溃兵,向他禀报了图鲁拜琥的实际兵力情况,以及城中的仓储粮库已被尽数焚毁的消息。 嘎木闻言大笑,内心的喜悦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他娘的,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这图鲁拜琥仅有数千兵马可用,又无拉萨城中的钱粮支撑,哪怕就是不打他,仅仅只是围城,这个向来狂妄的家伙,也撑不了多久了。 毕竟,他兵马不足又损耗巨大,只要自已将拉萨城四门堵死,这家伙只会成为瓮中之鳖,根本无法逃走。而他们想要久守拉萨城,城中又无钱粮支持,只怕不要多久,就必定会内部生乱了。 现在看来,那图鲁拜琥已陷死境,根本就无法脱身,而自已则是无论怎么行事,都可尽占先机,彻底掌控这场战斗的胜利。 而就在图鲁拜琥心下痛骂不已之际,五世达赖已在这些叛军骑兵的簇拥来,来到了北门外一箭之地。 原来,他是奉了嘎木之令,前来查看拉萨城的守备情况,如果条件允许,则可自行向城中劝降。 “五世,你看,那拉萨城墙上,挂了个东西,好象,好象是挂着个人头呢。”随着众人奔近,五世达赖身旁的一名骑兵惊叫起来。 与此同时,旁边护卫的一众叛军骑兵,亦是纷声低语,人人皆是一脸震恐之色。 五世达赖闻言一悚,立即举起千里镜来看,他一眼就看到,那拉萨城头上,高高地插着一根木杆,木杆上高挂着一个随风飘荡的人头,木杆旁边,还钉了一块大木牌。 当看清木杆上的内容时,五世达赖的脸上,瞬间变得惨白。 天啊,这上面挂的,竟然是那最近才在自已簇拥下登基为汗的伊勒都齐的头颅! 这一刻五世达赖忽然感觉,一股说不明的寒气,正顺着脊梁柱上窜,瞬间满布全身。 这图鲁拜琥如此凶残,竟将自已儿子的头颅砍掉,来维护所谓的大汗尊严,端是心狠手辣。若是自已**奉命出城,而是亦落入此人手中,只怕**会比这伊勒都齐更惨吧。 想到这里,五世达赖浑身上下冷汗涔涔。一时间,更颇有免死狐悲之感,站在城下的他,竟一阵昏眩,险些栽下马来,幸得旁边的军兵及时扶住。 五世达赖嘴唇哆嗦着,尖瘦脸上肌肉直颤,眼中竟渐渐有泪光闪动。 “图鲁拜琥如此混蛋,竟下得这般狠手,竟敢对我乌思藏新汗悬颅示众,简直是毫无人性,简直是丧心病狂!”五世达赖嘴中喃喃,脸上却是越来越扭曲的愤恨。 “你们上前,去与他们喊话,说我五世达赖奉了大王嘎木之令,特来兴兵问罪,让他们的主将图鲁拜琥来城头答话!”五世达赖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 一名叛军骑兵大声应令,立即纵马上来,急急奔向护城河外。 见到来人纵马而来,图鲁拜琥心下暗道,此人前来,必是要唤自已前来答话了。 他猜得没错,这时,他旁边的一名护卫,便扯着脖子向城头大喊道“喂!城上的人听好了!五世达赖大人,想与城中主将一谈,请速去通禀!” 听到叛军骑兵的喊话,城头的守军愈发惶恐不安,他们下意识地将无助又慌张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眉头紧皱的主将图鲁拜琥身上。 图鲁拜琥感受到了众人目光的压力,终于长叹一声,来到北门城头。 北门城头上,主将图鲁拜琥向这名骑兵怒目而视,心下虽忐忑不安,却又不得不鼓起勇气,大声喝道“我乃乌思藏顾始汗图鲁拜琥是也。你去叫五世那条狗前来答话,老子就在这里等着他!” 听到图鲁拜琥势若奔雷的喊话,那名骑兵全身一震,却又不敢多言,只得夹着尾巴回奔,随及向五世达赖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其实,图鲁拜琥声音极大,他的话语,五世达赖虽然离得甚远,却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内心怒火腾腾,咬牙切齿,随即纵马上来,冲着城头大声喊道:“图鲁拜琥!你这狗东西听好了,你这厮乘虚攻下拉萨,得逞于一时,算什么本事!告诉你,现在嘎木大人,统军十余*,从藏南攻到拉萨,所到之处,大部州府县镇尽皆归降,可谓所向披靡无人可挡。就连你这拉萨孤城,亦是覆灭在即。图鲁拜琥,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领着些残兵剩将,还苦守这拉萨,又有何意义?现在我军攻城在即,你这贼厮还不顺时应势归降我军,难道还真要这般执迷不悟,在这孤城中身死名灭不成?我也不想与你废话,现在我军压境,尔等已然走投无路,何不尽早归降,更待何时!” 听到这个曾经在自已恭顺非常的家伙,现在为了博新主子欢心,这般口出狂言秽语来骂自已,图鲁拜琥心如刀割,遂即痛骂道:“哼,你们这帮反贼,进犯我土,杀我军兵,占我州城,现在更是狗胆包天,来攻我都城拉萨,简直是天理不容!特别是你五世,为了保命,认贼作父,**求荣,简直就是人形禽兽,猪狗不如,还好意思腆颜前来劝降!我图鲁拜琥乃是乌思藏之汗王,这国家疆土,这*世都城,安可临阵而弃之!哼!五世,你及你的新主子,若是有胆,前来攻城便是,又何必说恁多废话!” 图鲁拜琥大声吼毕,五世却是摇头一叹,便大声回道:“图鲁拜琥,你这厮死到临头,也就别他娘的把话说得这般强硬了。莫说是你这般穷途末路,就是在你这厮兵马壮盛之时,又岂是我嘎木大王的对手!你们已然都是些秋后的蚂蚱,还能蹦到几时呢?你且听好了,现在这拉萨城,已被我数十*军团团围住,尔等全部兵马,已是插翅难逃!本来嘛,对于你们这般不识时务的家伙,老子是存了心要将你们全部杀掉,把你们这些狗杂碎统统消灭,但我家嘎木大王,心怀慈悲,不想这般大开杀戮,故特派我前来招降,也算是你这厮运气好。告诉你吧,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出城投降,则我军可放尔等一条生路。若是不答应,则定当攻下拉萨,全城兵马及百姓,尽皆屠灭,鸡犬不留!” 图鲁拜琥脸色十分难堪,他很想痛骂回去,只不过,一时气急的他,嘴唇哆嗦着说出话来,只得恨恨地一跺脚。 五世察颜观色,见到自已这番狠话说到了图鲁拜琥的痛处,遂赶紧趁热打铁,又大声喊道“图鲁拜琥,实话跟你说,现在休说这兵微将寡孤立无援的拉萨城,整个乌思藏境内,还能有哪座城镇,还能有哪部兵马,能与嘎木大王的数十*大军相对抗!你们这汗国的覆灭,已是命中注定,岂得长久乎!更何况,尔等军兵稀少,困守孤城,纵是我军不攻城,你等粮秣被焚,积储将尽,又岂得长久乎?若真到了我军强力攻下拉萨城,大开杀戒,你等后悔可就迟了!更可叹的是,尔等明明有活命的机会,却是最终徒死于刀兵之下,既轻于鸿毛,又将*世被世人唾弃,你这般作为,又岂非仅是白白做了个冤枉鬼么?” 图鲁拜琥被五世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下意识地向旁边的军兵张望了一眼,却发现左右两边的藏军士卒,皆以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自已,他们眼中的内容,自是不问便知。 图鲁拜琥心下极其窝火,正在他思考要怎么反驳回去之时,那五世达赖见到图鲁拜琥与旁边众人这般模样,心下不觉暗自得意,遂又大声喊道:“图鲁拜琥,现在这般时候,就不要再为脸面之类,而硬自强撑了。我还是希望,你这厮能及早认清形势,不要徒作困兽之举,不要拿你自已,以及全城军民百姓之性命,来开如此残酷之玩笑。若尔等愿意幡然悔悟,及时反正归来,嘎木大人说了,可以保证你手下的各位军兵将士,定会全部保全性命,一个不杀。至于主将图鲁拜琥你,若愿投我我嘎木大王手下,更是绝对会加以重用。怎么样,这条件够优惠吧?现在这关键时节,何去何从,还望你好自深思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四十九章 撞门攀梯 齐攻拉萨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图鲁拜琥目光呆滞,神情僵硬,仿佛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回答五世的话语一般。 这厮的话虽难听,却亦是极对,现在若要强自对抗下去,其最终结局,必是城破军灭,而自已与这一众手下的牺牲,说起来,也真真毫无价值。 想到这里,图鲁拜琥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那么,现在的自已,要不要同意叛军的劝降,就在这拉萨中,向叛军投降呢? 不行,绝对不能投降叛军! 若自已献城归降,纵然叛军愿留自已性命,自已这个乌思藏汗王,成了光杆司令,纵得在世间苟活,又复有甚意义! 自古以来,只有为国而死的汗王,焉有屈膝投降以求保命的之辈! 想到这里,图鲁拜琥脸现狰狞之色,他冲着城下的五世达赖厉声大吼:“废话休说!我乃乌思藏汗王,守土有责,你若有本事,径直来攻城便是!” “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来!你既自寻死路,那嘎木大王就一定会成全你!你到时候,下了十八层地狱,却莫要后悔!” 见这图鲁拜琥如此冥顽不化,五世达赖冷冷一笑,脸上便闪过狰狞之色,他再不多言,立即与一众骑兵拔马回阵。与此同时,那图鲁拜琥亦一声冷哼,匆匆从城头离去,立即安排城中兵马,以及从城中紧急征发的一众青壮一齐前来守城。 五世达赖回禀嘎木,嘎木亦是气恨不已:“他娘的,图鲁拜琥这个给脸不脸的东西,他既不识抬举,定要自寻死路,那老子就成全他!” “大王,现在天色已晚,一众将士远来奔袭,俱是交疲惫,不若等待数日之后,再行攻击更为妥当。”五世急急插言。 “哼!图鲁拜琥刚刚血战得到拉萨,已是疲惫不堪,我军如何可不尽快发动攻,若等这厮恢复元气,那可就......” “大王,图鲁拜琥恢复不了元气。”见嘎木心思急切,五世忙劝道:“我军远来,将士亦是疲惫,若不休整数日,只恐*一不顺,反被这厮挫了锐气。更何况,现在北门的吊板虽坏,但内门若被守军重兵防过,我军**合适的攻城器械,只怕一时亦是难克。而那图鲁拜琥因一着不慎,被原先的守军彻底焚了粮草,估计接下来的时间,如果填饱手下一众将士的肚子,都是一个天大的难题呢。” 五世略顿了一下,复道:“若大王不着急,且放宽些时日,待将士们养精蓄锐休整好了,攻城器械也已打造完毕,再来攻打这座兵微将寡粮草不足的拉萨城,岂非更有胜算?而到那时,城中守军,势必更加饥馁,士气亦更加低落,彼消我涨,更加不是我军之对手矣。这样一来,这拉萨城还不是注定是大王的囊中之物么?” 听五世这般劝说,嘎木连连点头,遂下令道:“达赖说得有理。就依你之见,全军暂且围城休整,大力修造攻城器械,待器械修造完毕,全军合力攻城,一定要斩了图鲁拜琥这厮的狗头!” “得令!” 而守城的图鲁拜琥部兵马,见到敌军只是围城而不攻,心下不觉皆是松了口气。 不过,主将图鲁拜琥,这位仅剩拉萨孤城一座的顾始汗,心里在稍觉松弛后,却又满是莫名的悲凉。 因为他很快就明白了敌军的意图。 这帮可恶的混蛋,他们这般做法,无非是要在做好了*全准备,把攻城器械打造齐全,再开始攻击罢了。 而且,他们必定也想到一点,那就是,现在城中粮秣尽毁,若再等些时日,城中守军必定会饥饿不堪,战力愈发低下,那敌军趁机来攻,当会更有胜算,损失也会更少。 这帮混蛋,倒是端的歹毒! 只不过,现在的自已,除了咬牙应对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可想呢? 于是,图鲁拜琥长叹一声,沉声下令,让全体守军这几天务必要到处去搜罗粮食,抢掠民粮,哪怕将城中居民尽皆**,亦在所不惜。 他清楚地知道,现在这般危急时刻,再不是讲仁义的时候了。 若是手下军兵一直处于饥饿状态无力抗敌,那可以想见的是,这拉萨城必无任何机会得以保全,而自已也必将死于叛军刀枪之下。真到了这般境地,自已的命运,只会比拉萨城中最可怜的居民百姓,还要凄惨*倍。 接下来的时日,叛军除了严密封堵城中的守军的外逃路线外,就是派出大批士卒与工匠,修造诸如楯车、攻城梯、撞车等攻城器械。 而城中的守军,则是四处搜括粮草,抢掠民宅,整个拉萨城中的百姓哭声震天,稍有反抗,即遭屠戮,这座乌思藏的都城拉萨,形同人间地狱。 只不过,令图鲁拜琥十分忧心的是,因为拉萨地产贫痟,又自那曲城破后风闻唐军来攻,城中居民早已逃走大半,其中富户与***家,更是逃得一个不剩。饶是他拼力从城中仅剩的贫民手中搜刮钱粮,乃至逼死人命,其所获所得,亦不足以让全军将士饱腹。全军上下,无不满是怨言。 *般无奈之际,图鲁拜琥只得下令,令全军将士杀马而食,以免*一敌军未至,内部先起哗变。 只不过,又有一个更恐怖的问题,横亘在他心中。 那就是,粮食不足,哪怕食尽骑兵的马匹,也支撑不了多久,若是城外的叛军一直不来进攻,这重围一直未得解除,那孤困拉萨的自已,又还能坚持多久呢? 好在图鲁拜琥这般担忧,被急于攻城的嘎木给打破了。 十天后,已修造了大批攻城器具的嘎木,心思急切的他,不顾五世达赖的劝阻,立即下令,全军在天亮后,立即对拉萨城发动进攻。 很快,随着四面叛军的布置到位,叛军的攻城行动,正式开始了。 当然,其他三门,因为拉萨城的防备较为严密,故嘎木决定,将进攻的重点,放在那吊桥被砍断的北门之处。 这段时间以来,嘎木一直派人严密防备北门的吊板被城中守军偷偷修复。而城中的图鲁拜琥也不是**动过趁着深夜时分,从城上吊下人去,试图拉起那吊桥上被砍断的铁链,但由城外的叛军严密防备,下去的兵卒,不是被叛军射杀,就是只得狼狈逃回。 所以,这吊桥的状态,一直维持到现在。也正因为如此,此处成了城中守军与城外叛军的重点防备之处。 天亮后,听到城外传来连绵的呜呜牛角号声,城中的主将图鲁拜琥,反而有种莫明其妙的轻松感。 他娘的,该来的,总归要来了。 敌军此番沉不住气统兵来攻,倒是给了自已一个解脱的理由。不然的话,自已及一众手下,哪怕不打,也将统统饿杀了。 图鲁拜琥随即下令,全军做好准备,严防死守,以应对敌军的进攻。 此时,北门的守军可以看到,敌军推着大批的楯车在最前方,中间夹着一辆极大的撞车,后面则是数十把攻城梯,摆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攻城模样,向北门径自行来。 在敌军接近护城河之际,图鲁拜琥下令,全军射箭迎击,力阻敌军攻势。 不料,敌军的楯车,蒙了铁皮,极难射穿,守军皆是眼睁睁地看着,那箭矢射在楯车蒙皮上叮当乱响,却不得有效阻止楯车推进。 而到了护城河处,那些楯车又打头阵,率先推过护城河上的吊桥,以掩护后面那辆巨大的撞车前行。 城头密切观战的图鲁拜琥,眼见敌军这般举动,顿是心忧如焚,他冲着一众发愣的守军厉声大喝:“快!立即朝叛军的撞车射发火箭,一定要烧毁这该死的东西!” 守军闻令,亦立即急急抛射火箭,一齐朝撞车射去。 一时间,空中无数枝火箭如绽开的朵朵的焰花,划过美丽的弧线,有如被一块巨大磁铁吸引一般,呼啸着飞向叛军的撞车。 而见得城头火箭纷纷射来,下面推动撞车的叛军军兵,亦是人人发力,愈发加快了推行的速度,这座笨重又巨大的撞车,发出吱吱呀呀的怪叫,径处城门推行而去。 令城头图鲁拜琥等**之气沮的是,那些纷飞的火箭,亦如射在楯车一样,叮叮当当地射在撞车外面蒙着的铁皮上,无法对其造成实际性的损伤。 很快,这辆撞车越过吊桥,推到月道入口的城门处,做了撞击的准备。 “射箭!射箭!把这些推车的敌兵射死!”图鲁拜琥厉声大吼。 那些守军的军兵闻令,又急急向城下抛射,只不过,因为楯车的阻挡,他们能杀伤的敌军十分有限。 本来,若是在汉地,这样纯属冷兵器的攻城之中,守方尚有灰瓶与金汁可用,而在藏地,这种手法却不常见,更何况,拉萨城中的军械库已尽被焚毁,图鲁拜琥亦无如可从城墙吊下,去砸碎敌军撞车的砸城锤等物可用。 这一刻,图鲁拜琥怒气填胸,却又无法可想,只得安排更多的士兵填在城门后,希望能用这些士卒的性命,来尽可能和敌军相抗衡。 而见得已方兵马顺利推近到城墙之下,叛军头领嘎木兴奋得双眼放光,立即大声喝令:“全军尽力进攻,一定要拿下北门,打开入城通道!” 听到后面传来的隆隆鼓声,攻城的敌军有如打了鸡血一般,人人发出野兽般的喝喊,愈发加快了推进的速度,那撞车终于顺利地进入城门月道,打开前头摭护,那巨大的青石撞头,冷森森地对准了拉萨北门。 这北面城门,上次图鲁拜琥夺城作战后,便多有破损,也一直**很好地修好,上面的裂缝依然清晰可见。而透过裂缝,看到这巨大的撞车已近在眼前,守在城门后面的守军,无不心惊肉跳。 “预备!” “撞!” 城门下的叛军军兵,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力气,奋力推动撞锤,开始拼力撞击城门。 “砰!” “砰!” “砰!” ...... 巨大又沉闷的的撞击声,有如滚雷一般,冲撞在城门内外每个士兵耳旁,只不过,两边士兵的反应,却是完全不一样,城外的士兵一脸兴奋与激动,城内的士兵则是一脸惶然与恐惧。 “快!在城门处堆积石头与杂物,一定要挡住敌兵进攻!”城头的图鲁拜琥,又是嘶声大吼。 一众守军,立刻有如无头苍蝇一般忙碌起来,他们四下寻打搬运石块,将城门紧急堵住。 只不过,他们低估了那撞锤的力量,抵在门后的堆积物,没等放稳,就被一下顶开,令得一众守军又不得不手忙脚乱地将其放回门后。 在整整撞击了二十多下后,只听得轰的一声爆响,那残损的城门,终于彻底撞开,巨大的城门,裂成数块,迸飞而去,门后几名守兵躲避不及,被门块瞬间砸飞,惨叫之声立是大起。 城门既破,攻城的一方自是士气如虹。那些推车的敌兵,立即弃了撞车,纷纷从月道撤走。 而一直跟在后面的叛军精锐步兵,早已是个个蠢蠢欲动,见得城门洞开,无不喜形于色,纷纷挥刀舞枪,呐喊鼓噪着向城门冲杀, 而见到敌军撞车轰破城门,敌军大批攻来,门内的守军,也只得硬着头皮冲上前去,与他们战成一团。 一时间,双方杀声震天,刀剑相砍,战得十分激烈。 而眼见得城门处得手,城中守军的注重力皆被吸引在城门之处,那叛军头领嘎木瞅得真切,又立即下令,让那些一直呆在后面的攻城梯,亦全部出动,从城门两侧上攻城墙。 闻得主将之令,叛军涌跃前攻,二十把攻城梯,被一众军兵有如众蚁抬食一般,疾疾向前,迅速地搭上了北面城墙。 “咔嗒!” 十五米长的攻城梯,终于靠在城墙上,上面的铁制搭钩,立刻钩牢了城墙雉堞,再难掰脱。 攻城的叛军顿时士气大振,他们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立即有如一只只沿树而上的蚂蚁一般,开始沿梯攀爬。 至此,这场残酷的攻城战,终于到了最为残酷的短兵相接阶段。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五十章 北门失守,退守内城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入他娘,越怕死越要死!你们都他娘的给老子上!一齐攻击上城的敌军!” 眼见得一队队叛军,沿着攻城梯嚎叫着快速攀爬而上,双眼血红的顾始汗图鲁拜琥,怒吼着大声下令。 见得这位大汗这般杀气腾腾地模样,一众守军鼓起勇气,摆好防守态势,准备与爬上城墙的敌军当面搏杀。 从天空朝下望去,可以看到,一个个叛军士兵呐喊着从攻城梯头跳下,却立刻被几名守军包夹在中间,在他们还未站稳脚跟之际,便有几根凶狠凌厉的长枪或呼啸砍来的大刀,立刻同时从不同方向攻来,把这些还未来得及反应的叛军,瞬间送入地狱。 在这拉萨北面城墙边缘,迅速地被叛军的尸首填出了一条人体直线。 在疯狂的交战中,两军士兵的怒吼声,受伤者的惨叫声交织混杂,透过重重飞雪,直冲云霄。 只是,随着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叛军开始从城墙上汹涌跳下,尤其是那些爬上来的精锐步兵,因为穿着多层盔甲的他们防护良好,手中又有重型武器,一入墙头,立刻大砍大杀。 有了这些强悍的精锐冲阵,原本被紧密包围的半弧型守军战阵,不断地被冲开变形,一时间,守军之中,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只不过,刚有战兵死伤,立刻就有新的军兵补上去,以防阵型出现缺口。 至此,这拉萨城的北面城墙,终于彻底变成了一座血肉磨坊。 无数的叛军尸首与死去的守军尸体,互相夹杂,横七竖八地乱躺了一地,这些生前拼死搏杀的敌我双方,死后的血,却终于流在一一起。让这还算干燥的北面城墙的夯土表层,因为鲜血的重叠漫流,变得粘稠之极,踩上却又湿又滑,几难站稳。 这些互相堆叠错乱的尸体,在彼此厮杀至死之际,谁又比谁更高尚,谁又比谁更卑贱呢? 此时,亦亲自冲杀在前的顾始汗图鲁拜琥,连连喘着粗气,喉咙极度干渴,布满血垢的黑脸上,浅褐色的眼瞳中,映出许许多多四面围来,同样杀得满身是血的叛军,他忽然感觉,在心下,原本的紧张与恐惧,在这一刻,仿佛突然消失了。 经文中说,尽忠而死的战士,会受到神灵的庇佑,死后一定能上天堂。 也许,自已也会有这样的荣耀吧。 天堂啊天堂。 多么美好的地方。 如果能去那里,该是没有任何苦痛,忧愁,战乱,纷争和厮杀了吧。 如果真的能去天堂,真愿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只愿长久入睡,永不醒来…… 只是这美丽的天堂,血腥的天堂,极乐的天堂,残酷的天堂,朝思暮想的天堂,幻灭与希望叠加的天堂,真的只能用这无量的头颅与鲜血,却换取进入的资格么…… 在这西门城墙的一个小小角落,叛军已经大占优势,被逼入角落的剩余几名守军士兵,虽然已是人人受伤,却是那个满身是血的将领带领下,依旧个个奋起余力,吼叫着向四面围来的叛军发起了自杀性攻击。 一阵短促的交战,各名守军纷纷阵亡,三柄沾满鲜血的长枪,同时刺中了这名守军将领,两柄刺在腹部,一柄刺在胸口。 此将发出一声哀惨至极的嚎叫,剧烈的痛疼让他险些昏厥,胸口与腹部皆是血喷如柱的他,还想要鼓起全部的勇气,再向叛军发起最后一次攻击,这时,一柄刀面上沾满鲜血的长刀,从他背后呼啸袭来。 嚓的一声轻响,锋利无比的长刀,平直地从他脖颈处划过,在喷涌如柱的颈血冲激下,他的头颅一下子腾空窜起。 这一刻,他突然发现,原来脑袋被砍掉,并没有自已所想象中的那般疼痛,此时的他,忽然感觉自已的身体变得无比轻盈与透明,他发出有如鸟儿般的欢叫,向躲藏在漫天彤云中若隐若现的天堂,径直奔去。 这名将领的残酷战死,只不过是全体守军,在城墙上奋勇作战的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缩影。 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情、道德、良心、法律的制约,只有如同野兽般的厮杀,只有你死我活的争斗,只有尸积如山,只有血流成河,只有刀剑的铮鸣,只有濒死的哀嚎,这就是真实的战争,残酷的战争,剥去一切美化血淋淋的战争! 对这座乌思藏都城的争斗,就是这样的惨烈无情,你死我活。 守军主将图鲁拜琥,在一众亲兵的拼死保护下,且战且退,从血没脚踝的北面城墙上,侥幸撤退下来。 图鲁拜琥身先士卒,在城头亲自与叛军交战,在连接杀死杀伤了十多名叛军后,他的大腿中了一枪,鲜血如注,他的一众护卫见情况不妙,才拼死保护着他,从绞肉机一般的城墙上退了下来。 只不过,身负重伤的他,虽然侥幸退下,但对于现的在局势,却是一点都不乐观。 因为他知道,敌众我寡,如果不能打退敌军,这拉萨城必定逐渐陷落,再无可挽回。 终于,他长吸了一口气,冰冷而清晰地下令道:“全体弓箭手听令,朝城头敌军打放箭矢,务必将城头的叛军全部射杀!“ 图鲁拜琥这道命令一下,全体守军瞬间变了脸色,人人脸上满是惊愕震怖的表情。 不是吧?! 现在北面城墙上,敌我打得这般犬牙交错,密不可分,若这般射发箭矢,那岂不是,要把敌我双方一同射杀了么? 这,这简直是…… 图鲁拜琥仿佛看穿了各人心中的犹疑,他厉声喝道:“战事紧急,尔等速速执行命令!如有违者,格杀勿论!” 在全体弓箭手立刻开始紧急装填箭矢之时,图鲁拜琥脸上,痛苦有如刀刻一般明显,整张脸上都显现出莫名的扭曲。 各位兄弟啊,原谅本汗无能吧! 要不是现在战况如此紧急,这事关整个拉萨城安危的北面城墙,就要落入不停涌来的叛军手中,本汗又如何会对这些朝夕相处的兄弟痛下杀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下达这道命令时,又有谁能知道,自已其实已然肝肠寸断,却又强作镇静。 “各就位,预备,放!” 这一轮箭雨袭击,至少射杀了数百名叛军与已方军兵。而在城下观战五世达赖等人,见守军为了阻止这北门城墙被占领,竟不惜使出自杀性攻击方法,顿是皆是脸色大变。 没想到啊,守军为了守住这西面城墙,竟能使出这般狠辣手段,采用这几乎是自杀般的攻击战术,这倒是完全出乎了自已的预料。 五世忍不住咒骂道:“这该死的图鲁拜琥,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群魔鬼,一群没有任何道德底线,最最残忍恶毒的魔鬼!” 而正在攻城的叛军不知所措之际,随着连绵的弓弦响,又一轮箭矢呼啸射出,这些激射而出的羽箭,有如死神阴狠的镰刀,向着双方仍在互相鏖战的北门城墙之上,呼啸着猛扑而去。 又是不似人声的惨叫连绵传来,大片的叛军士兵瞬间倒地身亡,同时,守城的藏军中,也有颇多军兵倒地而死。 见到守军意欲采取同归于尽的战斗态势,嘎木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住的震惊之色。 不是吧? 为了守住这拉萨城,这守军主将图鲁拜琥,竟然不惜采取自杀性防卫手段,来个敌我双杀,同归于尽? 这个人,真是端的狠辣无情! 那么,现在守军抵抗如此顽强,自已下一步要如何办呢?真要就此撤退吗? 嘎木一脸愤恨,却最终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不能撤退,战到现在,叛军前前后后加起来,已付出伤亡近两千人的高昂代价,若就此撤退,这些军兵的死伤,可就真的变得一文不值了。 况且,现在自已的军队,明显地占有优势,北门城墙上的守军,显然已呈现出苟延残喘的态势,如果手下军兵更加一把劲,要打败他们,绝对是可以办到的。 再说了,守军现在连自杀性无差别攻击手段都用出来,岂不是正说明他们,也是被逼得狗急跳墙了,这北门城墙的丢失,基本已成定局了么?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胜利就在眼前,焉有白白放弃的道理。 想到这里,嘎木脸上一道狠光闪过,他厉声大声道:“传令儿郎们,令他们无畏伤亡,要不惜代价,尽快扫灭北面城墙上的残余守军,夺下这北面城墙。“ “在下得令!” 见到这名军兵正要转身离去,嘎木又叫住了他,沉声道:“若夺占北面城墙后,立刻攻击城中的守军弓箭手。本王敢料定,敌军见得西面城墙上丢失,必然胆丧,那些弓箭手也绝然不敢再与我军对抗,只会逃入那布达拉宫苟延残喘。故这拉萨外城,我军必取之!” “是!” 收到了头领的命令,其手下将领再无顾虑,再度驱兵强行上攻,以期尽快夺下这北面城墙。 连绵不断的叛军,手中举托着盾牌,抵挡着铺天盖地的弩箭,不断地向城墙上仅存的守军步兵发动海潮般的攻势,在他们凶悍凌厉的攻击下,城墙上的守军战死牺牲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们不断地被杀,不断地倒下,所占据的面积越来越小,最终,只有残存的五十余名守军士兵,还守卫在下城的马道入口。 至此,一千余名守卫西门城墙的守军,基本全部战死,而他们杀死的叛军数倍,足足是自已的两倍有余。 拉萨城最为薄弱的北门城墙,终于陷落了。 叛军在付出了他们自征战以来,前所未有的惨烈牺牲后,终于占据这有尸积如山,积血高达数寸,上上下下有如血染一般的北面城墙,终于收获了这场代价惨重的胜利。 夺下北面城墙后,叛军立刻遵照嘎木的要求,不作稍息,而是又如有潮水般地涌下城墙马道,向城中的弓箭手呐喊冲杀而来。 见到汹涌而来的叛军,图鲁拜琥长叹一声,大声下令:“全体听令,撤入内城布达拉宫防守,继续与叛军血战到底!” 在叛军从外城城墙上汹涌而下之时,图鲁拜琥终于率领全部残余的的手下军兵,撤入了内城,随及拉起吊桥,封锁了城门。 这内城布达拉宫,经过历代汗王的修葺,乃是极为重要的城堡。具体可分为上下两层,分为红宫和白宫,各有数百间。皆是十分坚固的堡垒,有良好的防御措施可用。 在往日,那五世达赖居白宫,在顾始始汗则居红宫,不过多数时间,固始汗是在山下的汗王宫中。 先前夺取拉萨城的战斗中,其子伊勒都齐轻敌,以为只要守住外城便可,没想到被图鲁拜琥趁虚而入后,再无足够的兵力退守内城,残余兵马又皆被堵在内城城门之外,这才让图鲁拜琥顺利拿下拉萨,伊勒都齐也只得在汗王宫中悬梁自尽。 这样的教训,这位顾始汗自是牢牢记取,所以,在北面城墙失守后,他立即下令全军退守内城,总要保全了一点微弱的希望。 至此,这场极度血腥而残酷的拉萨外城守卫战,终于结束了。 大雪依然纷扬飞下,只不过,原先响个不停的砍杀声与呐喊声,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地之间,倒好象是落了一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此时,见到拉萨堡外城已被自已手下官兵夺下拉萨外城,在中军大帐中,得到消息的嘎木,再也按捺不住自已的喜悦,立刻在一众白摆牙喇兵的保卫下,离开中军大帐,从东门入城,亲自来到了拉萨堡的外城,视察战况。 他放眼望去,可以看到,这天色昏沉的天气中,那北门城墙上,堆积如山的双方的尸体彼此错杂,流淌的鲜血从城墙下倒挂流下,有如一块惊心而写意的抽象画,现在寒冷的天气中,鲜血早已冻成暗红色的凝固状,只有无尽飘飞的大雪,将这一切渐渐覆盖。 一种剧烈的刺痛感,深深刺激了嘎木的心灵。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长长地发出一声叹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五十一章 联楯攻城,燃煤烧之 时间不知不觉中,六天时间过去了。 这几天,拉萨城守卫主将图鲁拜琥,一直在内城城头密切巡守,但令他十分奇怪的是,叛军这几天十分安静,完全没有任何攻城的态势。 图鲁拜琥原本以为,损失颇重的叛军,很可能会恼羞成怒,在第二天天亮后,就会急急开始攻城,却没想到,整整六天过去,叛军一直没有任何攻城的动静,只是继续把内城重重围困。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叛军不想攻城,只想这样长期围困下去,把自已这部兵马,全部在内城中困饿而死吗? 只是,这内城中,尚有可支一月的粮秣,自已这部兵马,岂是那么容易可以耗死的。 再说了,拉萨已成死城,而藏南距离此地颇为遥远,叛军再在这里呆得越久,后勤供给会越来越困难,士气也会越来消沮,想要攻打这防备周全的内城,将要付出更多更大的代价。 图鲁拜琥一时间有些糊涂了,叛军超出常理的行为,让他那敏锐的脑袋,颇有些转不过弯来,不过,饶是如此,图鲁拜琥依然下令,全军密切注意叛军动向,切实做好守备工作,严防叛军突然开始攻城。 直到第八天上午,叛军阵中,才骤然响起隆隆的战鼓声,以及连绵刺耳的天鹅号声。 沉寂了整整七天的叛军,终于开始对拉萨堡内城发动进攻了。 图鲁拜琥惊讶地看到,在战鼓与号音的催逼下,无数的叛军,推着许多个怪模怪样的奇异物体,正从鞑子阵中推出,呈四面包围之势,向整个内城四面城墙,缓缓推去。 看到这些古怪的东西,全体守备守军,皆满是惊愕之情。 靠,几天不见,叛军搞来了什么玩意。 随着叛军士兵们越推越近,守城的守军,终于看清楚了叛军推来的怪东西,究竟是何模样。 他们看到,这外型古怪的东西,是叛军用四个楯车,两头两尾拼装在一起,中间空了大块空地,用来躲人在里面。在这拼合而成的楯车上面,则是钉了厚厚的木板,木板上又蒙了牛皮与湿被,整个东西,从整个外观上看去,倒有点象后世的汽车一般。 “这狗入的混蛋,做出这些玩意,究竟搞的什么名堂?”各人看着叛军越推越近的这些东西,脸上是十分讶异的表情。 在守城的守军十分讶异之时,在叛军阵后,五世却是一脸得意之色,向嘎木邀功般地说道:“大王,你看,我设计的这联合楯车,由四辆楯车合在一处,可比单辆楯车藏更多的军兵,也能更好地防备守城士兵。这联合楯车上面,因为蒙了牛皮与湿被,守军若用手掷雷来攻,则可被表面的牛皮弹开,使得手掷雷的爆炸威力大幅减少,而守军若射弩箭,由于联合楯车防御面积更加扩大,且因为多铺了厚木板之故,使得守军的弩箭,哪怕在近距离内,亦无法射透,故可大大减少我军士兵的伤亡。” 五世顿了下,脸现狠色道:“只要我军能用这联合楯车为掩护,一路攻到拉萨堡的内城之下,再发掘墙底,填埋炸药,用炸药把城墙炸塌,我军再一举上攻,这内城当不难破矣!” 听完五世这番洋洋得意的叙述,嘎木脸色亦是大为舒展,他点头道:“五世,你这联合楯车之计甚好,若内城果破,汝当记首功!” “谢大王。”五世脸带喜色,立即拱手回道。 此时,在看到这些联合楯车越行越近之后,图鲁拜琥的脸上,顿是一片冰寒。 难怪这几天叛军一直没动静,原来,他们一直在造这玩意。叛军这般做法,倒是完全地出乎了自已的预料。 而在看清了这些联合楯车的构造,以及叛军的行进方向后,图鲁拜琥心下,顿时立刻揪紧了。 头脑敏锐的他,在这一刻,瞬间想到了,叛军接下来,到底对这拉萨内城做什么了。 哼,这些狗鞑子,无非是想用这奇形怪状的车子,潜行到内城墙角处,再用炸药把内城城墙炸开,从而让内城的守备出现缺口与漏洞,让叛军得以趁虚而入,从而以点带面,凭借兵力优势,对内城进行全面攻击。 这般毒计,倒是诡诈得很! 果然,接下来的情况,不出图鲁拜琥所料,这些奇形怪状东西,下面挤躲着无数叛军,可以隐约看到这些叛军手中,皆拿着各式各样的挖掘器材,还可以隐隐看到,由木板钉成的,内藏猛火油与炸药组成爆炸箱。 久经沙场的图鲁拜琥,自是对这样的爆炸木箱十分熟悉。 看到这里,图鲁拜琥狠狠一拳,砸在了堞垛之上。 “狗入的叛匪!他们想把城墙挖出洞穴,再用炸药炸塌内城城墙!” 图鲁拜琥这声大喝,让全体守内城军兵不觉大惊失措。 挖开城墙,再用炸药炸开城墙? 敌军竟有这般招数? 图鲁拜琥不及多想,立刻大声喝道:“立刻安排军兵,对准这些叛军研制的怪东西打放弩箭,抛投手掷雷,一定要阻止叛军靠近城墙根部!” “得令!” 听了图鲁拜琥的命令,城头的守军守兵,立即开始忙碌开来。 首先打放的是弓箭手,他们纷纷装填箭矢,对越行越近的联合楯车进行瞄准。 “预备,放!” 在连续的梆梆放弦声中,连绵不断的箭矢,组成了密集的死亡之网。多达近万根呼啸而出的羽箭,向那些怪模怪样,依然一步步向拉萨内城城墙行来的联合楯车,激射而去。 令图鲁拜琥及全体守军十分揪心的一幕发生了。 他们看到,这些羽箭射出后,基本全部被联合楯车所阻挡,把这些联合楯车射得有如豪猪一般。 而更有许多箭矢,因受风力影响,射速减弱,连联合楯车上面,那层厚厚的表面牛皮都未能射透,就被立刻弹开。 只有极少数弩箭,幸运地射中了未及时在楯车下方躲好的叛军,杀死了约七八十名叛军士兵。 怎么办? 就这样放任敌兵前来攻城么? 若是这内城城墙真的被炸塌了,凭着内城中仅剩的远程兵力,只怕根本不是叛军的对手,甚至被这汹涌如潮的叛军,一鼓而灭也说不定。 此时此刻,图鲁拜琥的脑子有如一台高速马达一般转动。 不过,仿佛在转瞬之间,图鲁拜琥忽地想到了一策。 这一瞬间,图鲁拜琥顿是双眼一亮。 “迅速组织各面城墙上的军兵,烧燃煤块,拌入火油以助火势,然后倾倒下墙,务必将这些叛军的怪车,给本将全部烧毁!”图鲁拜琥大声下令。 “得令!” 正当守军在快速找集内城中的煤块,开始生火燃烧之际,叛军的联合楯车,已然到了城墙之下。 每个守军士兵,都可清晰地听到了,内城城墙下,传来叮叮当当的凿击声。 拉萨内城的四面城墙下,已分别各有十多辆这样的联合楯车,靠在墙边,那凿击声十分刺耳,每个守军士兵,似乎都隐隐能感觉到,那凿击声,仿佛正在敲打自已的心灵一般,而自已脚下的城墙,正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轻微震动。 与此同时,似乎还能听到,城下的叛军,传来阵阵刺耳的狂笑,仿佛这内城已然落入他们手中一般。 见局面如此危急,图鲁拜琥双拳紧握,脸色冰寒如铁。 他知道,现在的自已,能不能及时地把这些楯车给摧毁,可就成了能否顺利守住这内城的关键所在,只有及时烧毁这些联合楯车,才能最终顺利保住堡墙。 堡内广场上,有大批的守军与城中青壮,燃起一堆堆煤块。每堆煤块烧旺后,便有其他军兵,分别用大铁桶装着,提到四面城墙之下,然后从城墙头上,给这些燃烧的煤块拌入了猛火油,让更加熊熊燃烧的煤块,从城头倾倒而下。 为了顺利过冬,故这拉萨内城中,储备有充足的煤块,现在,却是图鲁拜琥破敌的关键所在。 因为长期积蓄,煤块数量极多,他丝毫不用担心煤块的数量会有不足。放眼望去,无数的守军军兵,有如一队队搬运物品的蚂蚁一般,发狂地在广场与城墙间来回奔跑,不停地重复着装煤与倾倒的动作。 这加了猛火油的燃烧煤块,不断地往城下倾倒而去后,图鲁拜琥看到,这个他灵机一动想出的招数,果然十分有效,开始起到了显著的效果。 这些倾覆在联合楯车上,犹在剧烈燃烧的煤块,首先把浸过水的牛皮与下面的湿被迅速烤干,然后便把整个联合楯车给点燃,火势迅速地蔓延到整个楯车。 这样着火的联合楯车,由于着火点是在顶部,故躲在底下的叛军根本无法及时灭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势越来越大,最终把整个联合楯车彻底烧成灰烬。 很快,随着守军不停倾泄下这样剧烈燃烧的煤块,越来越多的联全楯车,开始燃烧起火。 只不过,饶是联合楯车开始着火,摭具下面的挖墙叛军,畏于军令,却没有人敢擅自逃跑,里面押阵的叛军头目,还在不停喝令他们继续加快进度挖掘。 这些叛军疯狂地铲挖着内城的墙角,他们近乎天真地希望,在这楯车烧毁前,能先把洞穴挖好,以便自已填埋爆炸箱。 很快,叛军就开始明白,自已的幻想有多么愚蠢。 “轰隆!” 一声沉闷的爆响,一辆这样的联合楯车,终于从上至下彻底垮掉,将里面大部分叛军,给活活地砸成肉饼,只有少数几名烧得有如火人一般的叛军,以一种极其恐怖的形态,嚎叫着跑出了一段距离后,便极其痛苦地倒地抽搐而死,直至被彻底烧成一团焦炭。 很快,又接连有四辆这样的联合楯车,被抛下的煤块烧垮坍塌,里面的叛军,同样也是难逃一死。 尤其恐怖可怕的是,其中一辆联合楯车被烧垮后,那熊熊燃烧的烈焰,引燃了叛军携带的爆炸箱,顿时,那几乎能震破人类耳膜的巨大爆炸声,轰然响起,将整辆垮塌的联合楯车,以及楯车下面那些被压扁烧死的叛军,全部炸得四分五裂,成为弥漫四溅的血肉碎末。 见到城下叛军,被自已的抛扔燃煤战术,给打得这般惨状,城头守军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满满的喜悦。 而见到叛军的联合楯车攻势,忽然受挫,远处观战的叛军主将嘎木等人,皆是心急如焚。 他们万万没料到,在防过了守军的箭矢之后,守军还能采用这般原始,却又十分有效的方式,对自已费尽心机造出来的联合楯车,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只不过,现在叛军已然兵临城下,他们再想作出调整,却也再来不及了。 他旁边的一名护卫,首先忍不住了,他向嘎木大声提出:“大王,守军的烧煤燃车战术,果真十分厉害,现在我军伤亡已然大幅增加,若再这般强抗下去,只会付出更多更大的死伤,不若下令,先他们退回来吧。“ 听了此人的话,五世达赖却是立即反对,他一脸涨红地大声道:“不可!大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攻城作战,军兵死伤在所难免,若在这关键时刻把军兵撤回,我军可就前功尽弃了!那这内城,怕是不知何时,方可攻下了啊!“ 嘎木面沉如铁,但他略一沉吟,还是同意了五世的意见。 所谓慈不掌兵,死伤一些兵马有什么关系,要知道,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叛军能用数量优势,在付出巨大死伤代价的前提下,把守军的内城城墙,给炸塌一两处,从而给叛军找到攻入城中的缺口,那么,这样的人员死伤,就是有价值的。 终于,算是叛军运气还不错,在多达十多辆联合楯车,皆已被烧毁之际,在内城的南北两处城墙死角处,各有一辆联合楯车,侥幸躲过了守军攻击,挖好的填埋爆炸木箱的洞穴。然后那押阵的军兵,立刻向叛军本阵,打出了已成功挖出置放坑洞的旗语。 看到旗语传来,嘎木与五世等人,皆一脸喜不自胜。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五十二章 城墙轰破 奄奄待毙 “好哇,我军虽然牺牲惨重,但要能最终炸开这拉萨内城城墙的话,却还是相当值得的。”嘎木一脸喜悦,厉声下令道:“打出旗语,要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炸开这内城城墙,为我军下一步行动,打下坚实基础!” “在下得令!” 在这名士兵急急下去传令之时,嘎木又在后面急急地加了一句:“传令下去,若这两处能成功炸塌内城城墙,可给他们算首功!” “得令!” 有了主将的鼓励与嘉赏,那攻城的一众叛军自是更加踊跃,他们有如野兽一般嚎叫前冲,更加凶猛快速地挖掘盛放爆炸箱的洞穴。 此时,那负责内城守卫的图鲁拜琥,也从城头看到,有叛军正开始把爆炸箱,小心地放入挖好的洞穴中,并开始点燃火绒,引点爆炸那状如棺材木箱的引火索。 见到这一幕,图鲁拜琥的脸上,瞬间变了脸色。 没想到啊! 原本以为叛军会在接二连三的联合楯车被烧毁的情况下,承受不了伤亡压力而自行退去,却没想到,叛军不惧死伤,发疯了一般的一波又一波地进攻而来,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后,叛军终于挖开城墙,开始装填爆炸木箱,准备炸塌城墙了! 眼下,再想阻击叛军炸毁这段城墙,看起来,已然不可能了。 自已唯一能做的,应该是如何尽可能地减少损失了。 “全体军兵注意,速速离开叛军炸城位置,退至其他地方继续守卫城墙并攻击敌军的楯车,万万要小心城墙垮塌啊!”图鲁拜琥脸色煞白,冲着一众军兵嘶声大吼。 在他的命令,刚刚传达下去后,那些守军还在纷乱而匆忙地撤开,立刻有两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之声,从南北两处内城城墙响起。 “砰!” “砰!” 图鲁拜琥只感觉到,自已脚上的城墙,猛的一震,让他难于站稳,几乎摔倒在地。 大团大团上冲的灰尘,疾速地冲到了他的面门处,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接着剧烈咳嗽不止。 好不容易站稳的图鲁拜琥,透过弥漫堡内的漫天灰尘,吃惊地看到,南北两处城墙上,赫然出现两个皆有五米多宽的巨大豁口! 一些还未来得及及时躲避的守军军兵,被爆炸的强烈气浪冲击,有如纸片一般摔向空中,随即惨叫着摔落于地,血肉模糊地死去。 见到这内城城墙,竟然还是被叛军给炸塌了两处,图鲁拜琥的心下,有如刀割一般痛疼,而驻守的上面的守军,则是人人惊惶,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莫名的恐惧之色。 这时,城下的叛军,传来了巨大的欢呼声,这样野兽一般的欢呼,绵延传去,整个叛军大阵,皆是欢笑吼叫之声,绵叠如雷。 “哈哈,吾计成矣!” 嘎木远远地看到守军守备的内城,已被轰塌了两处巨大缺口后,不由得一脸得意,拍手大笑。 一旁的五世等人,则是一脸兴奋至极的表情,每人双眼中,都闪着贪婪的红光,在他们看来,现在终于出现了这两处巨大缺口的拉萨内城,简直就是一名被叛军彻底扯掉了,最后一层摭羞布的赤.祼美女。 而嘎木亦是满脸喜色,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变成潮红色,他遥指前方,大声喝道:“传本将之令,着剩余的联合楯车就地放弃,撤回发掘洞穴的军兵。你再速整兵马,从这两边豁口攻入内城,一定要彻底消灭城中的守军守兵,而我军在攻入内城后,要把满城守军全部屠灭,要将这拉萨堡内城,彻底夷为平地!还要将那死不投降的狗贼图鲁拜琥,给我斩为肉酱!” 五世亦是一脸激动与期盼之色,他大声道:“大王,现在南北两处城墙皆破,图鲁拜琥已是守无可守,破亡在即矣!” 当图鲁拜琥看到,在南北两处堡墙位置,被以骤然炸塌了两个宽达数丈的豁口时,他的心头,忽地一阵空白。 这拼死守卫的内城城墙,最终还是被叛军不惜代价地炸开了两个巨大的缺口,导致图鲁拜琥预想的,狙击叛军的蚁附攻城计划,完全地成了泡影。现在的内城守卫,已然到了十分严峻的时刻。 怎么办? 现在城墙已然出现在巨大的豁口,自已想要再挡住叛军的进攻,其困难程度,将呈几何级递增。 而且,现在守军总共只有不到三千的兵马,还大部分都是远程兵力与辅助兵力,想凭这样的一点兵力,来对付城外多达八万余人久经战阵嗜血凶悍的叛军,想守住这已被打出巨大豁口的内城城墙,不让叛军突入城中,其难度几乎难以想象,就是称之为地狱级别,也不为过。 只是,现在的图鲁拜琥,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若是城破,自已再无可退,必死无疑。 眼下之计,唯有与敌军来个鱼死网破了。 他略一思考,便迅速下令道:“传我军令,全军速速退下城去,于缺口处架起路障堵住缺口,就地组织防卫。弩兵在前,辅兵在后,务必不得让敌军进入内城!” “得令!“ 图鲁拜琥的命令方下,他立刻看到,剩余的叛军楯车,全部被叛军丢弃,那些手持发掘工具的叛军,正以最快的速度撤退而去。 而在城墙之外,图鲁拜琥又可远远看到,有浩荡到近乎无边无尽的叛军兵马,以铺天盖地之势,正快速冲往南北两处城墙豁口,叛军这股猖狂的气势,好象是无边无尽的汹涌海浪,要把这小小的拉萨内城,一口吞掉一般。 现在的拉萨内城情势,可谓危险至极。 图鲁拜琥万般无奈,却也连连下令,利用叛军正冲过来这段时间,守军紧急做了一番防御准备。 他们将那垮塌的碎石砖块,紧急累叠在豁口处,一边尽把内城中的所有重物,都填堵在豁口的后面。 尽管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样的紧急布防,很可能意义十分有限,但在现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能抵挡一时便是一时,又如何能考虑太多,毕竟这样的方法,可谓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而很快,图鲁拜琥又远远地看到,原本远远观阵的嘎木,竟也在一阵护卫的簇拥下,纵兵上前,准备好好欣赏下内城陷落的美妙情况了。 图鲁拜琥迅速地想到,嘎木此举,必定是以亲临战阵之势,大大激励正在大举攻城的叛军兵马士气,使得这些家伙能在自已眼皮底下,更加卖命地攻城。 嘎木的这般做法,很快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那些正大举向内城进攻的叛军,见到这位头人都亲至阵前,以一种十分接近的模样前来督战,顿时更是倍觉鼓舞,人人愈发勇气百倍,他们发出有如野兽般的嗥叫,纷纷加快步伐,向这内城缺口猛冲而来。 而叛军的统军主将,那一脸得意之色的嘎木,见到自家军兵气势这般昂扬,心下可谓快意非常,他大声道:“儿郎们!让我们速速攻入城去,去把那些该死的守军全部杀光!本王告诉各位,但有先入城者,可得首功!现在连皇上也在城头督战,各位如何可不奋勇向前,夺取功名富贵乎,还望各位奋力取之!” 有了统军将领的大力鼓动,四下攻城的叛军更加倍受激励,奋勇异常,很多人一脸激动得通红,双眼中闪如贪恶野狼般的神色。他们有如一群疯狂的野兽,卷起一路狂飚,向拉萨的内城豁口处,发动了惊涛骇浪般的攻势。 见到四下而来的攻城叛军,有如潮水一般涌来之时,图鲁拜琥咬着牙,沉声喝令道:“叛匪已来攻城了,全体弓箭手注意,预备!放!” “嗖嗖嗖嗖!……” “噗噗噗……” 随着隐约可闻的箭矢射入人体的闷响,一声声仿佛不似人类声音的惨叫,连绵而起,令人闻之心悸。 而让图鲁拜琥感觉揪心的是,在这凌厉一击之下,叛军的死伤人数却是有限,大概只有不到三百人,丧命在激射而去的箭矢之下,远远地没有自已预料般多。 这是因为,一是因为距离太过遥远,箭矢沿途被凛冽的寒风吹歪的线路,导致攻击威力大减。二则是,那些汹涌攻来的叛军,他们似乎早已料到守城的守军会来这一手一般,最前排的叛军,纷纷拿着盾牌摭掩,一根根激发而出的箭矢,大部分夺夺地射在叛军盾牌上,故无法对这些冲阵的叛军,造成致命的伤害。 而叛军为了争取尽快拿下这拉萨内城,那些中了箭矢倒地的叛军士兵,根本没有人停下施救,已然陷入了疯狂状态的叛军,把他们的尸体和尚未死透的叛军活活地踩扁,然后继续向内城的豁口狂冲而去。 见叛军损失有限,又见他们有如丧失了理智一般继续疯狂攻来,城头守军人人惊惧,图鲁拜琥狠狠地咬了咬牙,骂了一句极其难听的脏话,然后扭过头来,对一众正在不停装填的守军弓箭手大喝道:“入他娘的,跟这帮混蛋拼了!各位速速准备好,不要停,继续射!” 在叛军冲到离内城城墙约八十步的距离时,图鲁拜琥又是一声暴喝:“放!” “嗖嗖嗖嗖!……” 又是一轮箭矢呼啸射出,向越来越近的叛军军兵激射而去。 “噗噗噗……” 又是惨叫声连绵而起,疯狂涌来的叛军军兵,被这一轮弓箭手齐射,又是射死了数百人。 不料,这些进攻的叛军,离内城越近时,就越有一种疯狂到竭斯底里的状态,他们一边用盾牌摭挡着守军激射而来的箭矢,一边并不稍停进攻的脚步,依然吼叫着向前猛冲而去。 见到叛军的进攻势头,竟如此凶猛难遏,图鲁拜琥心下极其纠结而紧张。 怎么办? 叛军进攻的势头如此凶猛,如果自已不能及时采取措施的话,图鲁拜琥可以肯定,在如此敌众我寡,城防已破又外无援军的情况下,这内城被叛军夺占,全体守军就此覆灭,只怕只会是时间问题罢了。 心下极度彷徨迷茫的图鲁拜琥,这时复遥遥看到,远处的那叛军头人嘎木,正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指手划脚地观战,一副猖狂不可一世的小人做派。 图鲁拜琥可以想见,现在端坐城头观看战局的嘎木,心头该是怎么样的得意。 是啊,守军已然技穷,自已的军队势气又这般旺盛,这拉萨内城,几乎是一个被三个指头捏定的螺蛳一般,已是毫无问题须臾可下,见到这样情况几乎一边倒的状态,他如何能不得意。 图鲁拜琥久久地凝视着端坐在西面城墙上的嘎木,仿佛能在心中看到,嘎木那满是喜悦,横肉直颤的油脸。 他猜得没错,现在的嘎木,确是内心极其喜悦,几难自禁。 “图鲁拜琥,你这厮不识抬举,非要与我军对抗到底,现在这般局面,真真咎于自取。这下,朕就要让你好好尝尝我军的铁拳,是何滋味!”心中的皇太极,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对图鲁拜琥厉声喝道。 图鲁拜琥的心下,忽然涌起难以名状的痛苦。 虽然自已从不怕死,但真要面对这无可摆脱的必死之局,他的心下,还是有如刀割一般地痛疼。 要知道,这些犹然血战的守军兄弟,跟随自已征战了十余年,难道说,他们真的要在这绝境之处,就这样彻底走向消亡了么? 不,不要! 图鲁拜琥钢牙紧咬,格格作响,他的心下,可以说,是有一万个不甘。 只是,现在的自已,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在他陷入痛苦与绝望之际,远处的叛军头人嘎木,又是怒吼着下令:“全军听令!现在守军已然近在眼前,全军将士休辞劳苦,莫怕牺牲,要速速上攻,与其绞杀在一处,让其再无法射箭。一定要把这帮该死的家伙,给本王全部统统杀光!” “得令!”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五十三章 内城将破 唐军终至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得到统帅这道命令,全体叛军顿时陷入极度的疯狂与嗜血状态,他们愈发加快速度,向内城豁口,急冲而去。 很快,在冲过了这十来步的距离后,那些冲上来的叛军,立刻与凭着简陋工事据守的守军,绞杀战成一团。 “兄弟们,叛军攻上来了,让咱们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一定要守住内城啊!” 南边城墙上,图鲁拜琥脸孔扭曲,他拔出腰刀,直指上空,用最大的嗓音厉声大吼。 一声喊毕,这位身上创伤未愈的顾始汗,带着手下军兵,与冲上来的叛军,立即战成了一团。 在南北城墙的豁口处,这样临时搭建的工事,根本无法阻挡叛军的进攻,一柄柄长枪与大刀,透过工事,直刺后面的守军弓箭手,杀得守军弓箭手惨叫连连,不停倒下。 一时间,刀剑相砍的叮当声,刀枪刺入人体的噗噗声,砍中盔甲的沉闷夺夺声,攻守两方军兵濒死的惨叫声,混叠夹杂在一块,闻之令人心惊不已。 可怜这些守军弓箭手,原本皆为远程兵力,现在却不得不仅凭一柄腰刀,与全面武装甲胄俱全的叛军拼死血战,惨况可想而知。 饶是如此,守军却依然没有后退。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守住可活,后退一步,则必死无疑。 后面更多的叛军,踩踏着遍地残碎的尸骸,依然疯狂地吼叫着,向前面豁口不停地冲来,仿佛他们的性命毫不值钱微不足道一样。每个叛军的脸上,都满是狂热而嗜血的神色,又仿佛他们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把这豁口守卫的守军全部干掉,把这拉萨内城全部占领。而为了这个目标,付出再大的死伤,都不在话下。 这是一场极其残酷的消耗战,唐清双方拼死血战,两军士兵忘我搏杀,刀剑相砍的叮当声,长枪入肉的噗噗声,斩断骨头的卟卟声,濒死士兵的惨死声,响成一片又让人心悸。此时,战局又开始呈现出了犬牙交错之状,只不过,叛军毕竟势大,在总体上,还是越来越占上风。 那岂不是说,现在守军再没有其他任何办法,只能让这些远程兵马,与叛军进行短兵相接的战斗了么? 叛军本就有巨大的兵力优势,若自已又只能用这些远程兵力与叛军近战搏斗的话,可以说,守军基本是败局已定了。 若是这般战斗下去,也许,再过不了多久,守军就会全军覆没了吧。 莫非,这拉萨内城,就是自已的葬身之地么…… 一股巨大的凉意,从图鲁拜琥后背上蔓延上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站在城头的图鲁拜琥,望着密密麻麻的叛军,以铺天盖地之势,旗帜如林,刀枪耀目,吼声如雷,地再度向这海参崴内城,汹涌猖狂地进攻过,他的面目,几乎比钢铁还要冰冷坚毅。 图鲁拜琥知道,决定这拉萨堡最张终命运的一场战斗,终于要开始了。 这一瞬间,他的心头,忽然没有那种临战前血脉贲张想要热血搏杀的感觉,反而有种看淡一切接受宿命的莫名感受。 一时间,他的心头,有如老僧入定,无喜无悲。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该来的,总会来吧。 既然这是宿命中的战斗,既然一定要在这里决定自已的最终命运,那么,就让一切都来吧,汝要战,吾便战! “全军注意,按事先计划,全力防守内城,全军将士,要与这内城共存亡!“ “得令!“ 而在城中守军全力防备两处缺口之时,叛军已是兵分两部,一部全力攻打豁口,另一部则是重新攀爬攻城梯,直取内城城墙。 由于守军全力防备缺口,再无兵力来阻止或迟滞叛军进攻城头,故他们再一路无阻地顺利来到了城墙下,然后,一阵啪啪地响声,起码有三十多架攻城梯,被分别靠在了闪着银光的东西两面冰封城墙上,立即,开始有无数有如蚂蚁上树一般的叛军,缘梯上爬。 见到这些有如蚂蚁一般攀爬而上的叛军士兵,图鲁拜琥心下,揪紧到了极点,也心痛到了极点。 他当然知道,如果让叛军顺利爬上城头的话,这战斗将会变得空前惨烈了。只不过,自已手中再无多余兵力,除了坐视他们攀爬,复能如何呢? 被动挨打的滋味,总是最难受,也最铭心刻骨的。 图鲁拜琥万般无奈,正准备下令,让城头残余的弓箭手冒险探头对正攀爬而上的敌军进行密集射击之时,却不料,那些虎视眈眈的叛军弓手,已然提前采取了行动,开始对着整个城墙,大量抛射箭矢。 近2万名叛军的集体抛射,密密麻麻的箭矢铺天盖地,发出清脆的尖啸声,有如死神放出的一群飞鸟,向城头守卫的守军弓箭手,猛扑而来。 一时间,在这如雨一般密集袭来的叛军箭矢下,图鲁拜琥手下的军兵连抬头都困难,根本就别想着如何对攻城的叛军进行反击了。 见到自已的手下重新被压制,图鲁拜琥怒气填胸,牙齿咬得格格响。 残酷的城墙争夺战,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开始了。 叛军很快就顺着攻城梯,攀到了城头上。 这拉萨内城的四面城墙,终于彻底变成了一座血肉磨坊。 无数叛军的尸首与死去的守军尸体,互相夹杂,横七竖八地乱躺了一地,这些生前拼死搏杀的敌我双方,死后的血,却终于流在了一起。让这尚未建成的,原本还算干燥的城墙夯土表层,因为鲜血的重叠漫流,变得粘稠之极,踩上却又湿又滑,几难站稳。 每一个人都看出来,随着上城的叛军越来越多,叛军开始占据了明显可见的优势,而原本就兵力不足的守军,其处境却是越发的艰难。 “弟兄们,坚持住,这内城绝不能丢!” 图鲁拜琥冲着正在厮杀的守军士兵们厉声大吼,声音凄厉而悲凉。他一说完,带着亲随的护卫,也一道跃入叛军阵中,身先士卒,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一时间,刀剑相砍的叮当声,刀枪刺入人体的噗噗声,军兵濒死的惨叫声,交相叠起,闻之令人心悸。 就在这时,一柄锋利的长枪,狞笑着刺来,扑哧一声轻响,瞬间扎穿了图鲁拜琥的脖颈。 他象一只被扎中的马蜂一般,抽搐着倒下。一手按住脖颈,嘴里嗬嗬连声,另一只手,却在下意识地前抓,似乎想要抓住那抽冷刺杀他的那名叛军士兵一般。 在周遭护卫的连声悲呼里,图鲁拜琥能感觉到生命正在迅速流失。 处于濒死状态的他,下意识地朝远方望去,只不过,天气昏蒙,野雾茫茫,他什么都不见。 看不见,并不代表不存在。 就在叛军拼死向内城进攻之际,由刘文秀亲自统领的近十万援兵,此时此刻,终于悄悄地出现在地平线上。 在这最关紧要极度艰难的时刻,守军的援军兵马,终于赶到了! 此时,刘文秀已从千里镜中,远远地看到,守军与叛军在内城中疯狂厮杀,又见守军越来越处于下风,来援的唐军统帅刘文秀,脸上不觉浮起淡淡微笑。 好啊,还好自已来得及时,总算在这内城最危急的时候,及时赶到了。 两虎相争,猎人得利,现在叛军与守军皆是到了损失最为惨重,力量最是薄弱之时,自已的到来,倒是真的恰到好处。 这样的便宜,简直捡大发了! 现在,该是让这些骄狂不已的藏南叛军兵马,好好尝尝唐军的铁拳之威了! “传我之令,全体两万骑兵,立分成两部,立刻强力突击拉萨外的叛军本部,一定要将他们一举击溃!” “得令!” 朔风怒吼,重雾茫茫,铁马金戈,嗜杀勇悍的两万名唐蕃联军骑兵,分成左右两部,象两把黑色锋利的尖刀,朝正一心朝拉萨城外的叛军本部,猛冲而去! 决战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旷茫的沙地上,分列两边的两部骑兵,分别在左右两边排成楔形尖阵,有如两把巨大而锋利的黑色尖刃,随着刘文秀一声令下,一齐朝着根本来不及做出防备的叛军本部冲去。 马蹄隆隆,有如无数巨大的鼓棰,狠狠敲响冰冷坚硬的大地,铁甲森森,有如无数面闪亮的镜片,辉映着昏蒙清寒的冷光。枪指刀横,人马一体,朝着毫无防备正全力攻城的叛军猛冲而去。 多达两万名的唐军骑兵,利用这茫茫重雾作为掩护,冲击人数数万的本部叛军,军势端的惊人,有如一股从平地卷起的狂飙,那无可阻挡的凌厉凶猛气势,足以把挡在前面的任何生物,都立即踏为齑粉。 所有的唐军骑兵,都对这场冲击作战,心下充满了必胜的信念,唐军铁骑自成立以来,屡屡获胜,还从未吃过败仗,每一名骑兵心中,都充满了莫名的荣耀与尊严。 当然,在这其中,最为可怕的,便是人马合重达530公斤的玄虎重甲骑兵。 在已尽力加速的情况下,这摆出楔形战阵集群冲锋的重甲玄虎骑,其冲击力达到了近乎恐怖的状态,哪怕对付已然结阵严立的叛军,也只会是象刀切黄油一般轻松写意。 而装备稍弱的飞鹞子轻骑兵以及叛军、蒙古、朝鲜、日本骑兵,其冲击力虽与玄虎重骑相比,虽然要差许多,但这样密集加速到冲锋状态的楔形战阵,其冲击力同样不可小觑,对于那些零散状态尚无准备的后备叛军,不要太容易。 起步,加速,冲刺,铺天盖地的马蹄声连绵四起,唐军离那正在惊慌结的叛军本部,越来越近,每名骑兵都是下意识地猛磕马肚,手中的冰寒锋利的骑枪愈发紧握,跟着越来越快的整个玄虎重骑楔形军阵,一道往远处叛军的阵伍猛冲过去。 “大王,不好了!你看,北边有大批唐军骑兵,分从左右两处,朝我军大肆冲杀而来!” “啊?!” 在两部唐军骑兵,朝着拉萨城的叛军本部,有如风驰电掣一般猛冲而去时,正指挥着叛军不停攀爬攻城梯,朝四面城墙猛攻的藏南叛军头人嘎木,听到手下军兵,禀报北边有唐军骑兵来袭的消息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不是吧? 在这胜利在望,自家兵马就要取得彻底胜利之际,竟会有救援的唐军骑兵杀来,这未免太巧了些。 很快,有军兵急急前来禀报“禀大王,唐军有大股援兵自北面前来,正向拉萨城直冲而来!” 嘎木的脸色,瞬间变成惨白。 他腾地跳下马背,对着报信的军兵厉声大吼道“怎么可能?!唐军的兵马,怎么会早不到晚不到,偏偏这个时候赶到!” “禀大王,此是实情,确实多达两万余人的唐军的先头骑兵,已全力向我军本部部突击而来!” 嘎木听完这话,只感觉自已的脑袋轰的一声,仿佛一下子要炸开。 随及,他的脸孔,扭曲成愤怒的一团。 不过,当他扭头回望,看到那远处影影绰绰,正朝已部兵马汹涌冲来的大批兵马时,他的心情,顿是从半空中直落谷底。 他知道,信使说得没错了,守军的援兵,终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赶到了这里了。 真他娘的时运不济啊! 唐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自已即将获胜的关键时刻到来,这简直是噩梦一般! 感觉到地面在微微震颤的嘎木,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冰凉的寒气,从自已的脊背上窜起,迅速地弥漫了全身。 怎么办? 守军骑兵这般突如其来,自已还能再继续战斗下去么? 不行了。 唐军若内外夹攻,自已必会惨遭失败。眼下之计,只能先好生应对攻来的唐军,尚是妥当之策。 嘎木深吸了一口气,急急下达命令。 “传本王之令,现立刻令全军退回,返回本阵,立刻就地结成阵型,对抗唐军骑兵突击,万万不得有误!” “遵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百五十四章 顾始汗死,嘎木逃亡 最快更新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几乎与此同时,就在嘎木紧急下令,要城头正与唐军厮杀对战的叛军,紧急开始结阵对抗唐军骑兵的时候,城头正在苦苦抵抗几近于完全覆灭的一众守军,忽地看到从茫茫远雾中,看到那些正影影绰绰大批冲来的唐军骑兵,顿时城头响起了连绵如潮的欢呼声。 “大汗!你看,我军的援兵来了!他们终于来了!” 图鲁拜琥顺着禀报的军兵那手指方向望去,他的脸上,艰难地地浮起了笑容。 他娘的,他们来得到还真是时候。 只不过,他们的对来,对于手下军兵尚有意义,但对于濒死的自已来说,都无所谓了。 人活一世,草活一秋,就这般离开人世,倒还真有点不心甘呀…… “大汗!大汗!你看呀,你看……” 这名激动的护卫突然不再说话,象一只被突然捏着了脖子鸭子,再也发不出声来。 因为他看到,他手中扶着的顾始汗图鲁拜琥,已然双眼上翻,没了呼吸。 他死了。 也许,这对于这位一直雄心勃勃不愿甘居人下的顾始汗来说,还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护卫大声哀泣,却被周围守军的欢呼声所掩盖。 毕竟对这些死里逃生的人来说,能坚持到现在,何其不易,守军无论是兵力还体力,都已近崩溃。这来援的唐军,来得真是太及时了。 一时间,城下城下的守军,都爆发了极大的战斗力,人人勇气倍增,凭添力气,他们吼叫着与冲杀上来的叛军战成了一团。 在守军士气如虹,有如打了鸡血一般时,原来士气高涨到疯狂状态的全体攻城叛军,却有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来。 这怎么回事? 怎么在这些拼死反抗的守军即将覆灭,自已在付出了巨大牺牲代价后,即将占领这拉萨城内城时,就有唐军援兵紧急到来? 这也实在是太巧了。 甚至可以说,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噩梦! 鸣金大作,已然攻入城头的叛军,互相拥挤着撤退着,而守城的军兵,在惊魂甫定之余,当然绝对不会放过这追杀叛军的好机会,在他们的奋力追砍之下,后撤的叛军,纷纷惨叫着倒地。 一时间整个拉萨城内城局势全面倒转,残余的守军,士气高涨到了极点,纷纷追杀溃散而逃的叛军,这些留在城头进退唯艰的叛军,在城头被守军肆意砍杀,好不容易退下城去的他们,又被从城门冲出,早已等候在下面的守军兵卒,象砍瓜切菜一般,就地杀了个干净。 城头的叛军惊惶万丈,开始大批地顺着攻城梯往下撤走,很多惊恐万丈又来不及撤走的叛军,有很多人再也无法承受,甚至还有人就地跪下,向城头的守军哀求饶命。 而在城下,那些仓皇而撤的叛军军兵,再无战心,他们一跑狂奔逃跑,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们此时的疯狂逃命。 而即便如此,城墙上那重新冒头的守军弓箭手,立即开始对他们追射狙杀,把他们杀得一路上丢盔弃甲,狼狈至极。 最终,那些攻上城头的叛军,在付出了一堆横七竖八的尸体后,得以从守军的砍杀下射击下逃脱,他们象一群受惊的兔子一般,窜回了城外的叛军大阵。 而这在这最为混乱的时刻,唐军的骑兵,终于吼叫着杀来了。 见到这些有如地狱骑士般冲来的唐军骑兵,叛军头领嘎木的脸色,霎时变得一片苍白。 完了,自已一世英名与威望,看来要尽折于此处了。 嘎木的预感十分正确。 他终于亲眼目睹了,唐军骑兵可怕的冲击速度,也亲眼见证了这只无论是人马装备,还是兵员素质,都堪称东亚最强悍无匹的精锐骑兵,那势不可挡的冲击力量。 马蹄隆隆,铁骑强突,刀指枪横,狂飙突进的唐军骑兵,有如两把黑色的巨刃,从匆忙临时结阵的叛军本部左右两翼,狠狠插入其中。 从天上看去,突入叛军阵中的唐军骑兵,有如两把炽热而锋利的尖刀,有如刀切黄油一般,将整个叛军大阵,迅速地切得支离破碎。 将叛军匆忙结成的半圆形战阵,从左右两翼处,分别撕成两半,几乎是同时,迅疾冲开了两条宽阔的血路,透阵而出! 楔尖所向,便是死神收割生命的镰刀,是无法抵挡的强横与迅疾而至的死亡,所有挡在黑色楔尖前面的叛军,象被一场突如其来又势不可挡的狂风吹起一般,有如纷扬的纸片,被抛向空中。 然后,这些象纸片一样被撞向空中的叛军士兵,大声惨叫着,划过长长短短的抛物线,不停向后面跌落而去,然后摔成一团血肉模糊的肉饼。 被一众护卫保护着,躲在了阵后的嘎木,见到唐军的冲锋攻击,竟是这般凶猛无情劲爆凌厉,他的脸上顿时一片惨白。 他亲眼看到,离得极近的一名叛军兵座的胸部,被一杆呼啸而至的骑枪,象扎薄薄纸片一般,瞬间冲破了坚实的铠甲,鲜血从胸口狂喷而出,冲力极大余劲未歇的骑枪枪尖,复从他的背部钻出,顶得后面的钢甲有如龟壳一般高高隆起。 随即这名唐军重骑兵弃了骑枪,又抽出骑刀,朝左右两边的叛军士卒大砍大杀,而中了此枪的叛军兵卒,象是被长针刺穿的大是一样,软软地倒地,然后手脚挣扎着在地上低声哀嚎。 不过,他的痛苦并没有持续多久,又一名唐军骑兵纵马过来,疾冲的马蹄将他的脑袋象踩西瓜一样,啵的一声彻底踩爆,粉红的脑浆与殷红的鲜血四处飞溅。 这般恐怖的一幕,饶是嘎木久历战阵,亦是骇得心下为之一缩。 与此同时,他的眼角余光又看到,另一名叛军兵卒虽然手持盾牌抵挡,只不过,在巨大强横的冲力作用下,这厚木盾牌亦象纸糊的一般,被骑枪噗哧一声,轻易刺穿。 盾牌被刺穿后,骑枪之势犹然不减,又凌厉地冲穿了他的左臂,这名兵卒惨叫着,随即象被一只巨大的野牛给正面撞击一般,腾空窜起,飞退到方法十余步外,最后被纷乱的马蹄,活活踩踏成一张薄饼。 如此厉酷惨烈的杀人方式,嘎木虽久经战阵,亦是平生仅见。 两处的唐军骑阵,那楔形战阵的楔尖,是如此强悍而凶猛地突入,但凡挡在这条夺命血路之上的叛军步兵,几乎皆是瞬间被杀,纵然万幸不死,也是重伤难活。 一时间叛军大乱,哀声连连,紧急结成的军阵,几乎在瞬间陷入崩溃。 残存的叛军,在惊恐中四处乱窜,却又因此将地下正翻滚哀嚎的伤兵,活活踩死,同时整个残阵冲得更乱。 叛军军阵被唐军骑兵瞬间冲垮,整个唐军骑阵顿是士气如虹,他们拔出骑刀,对混乱不堪的叛军军阵大砍大杀。 嘎木又惊恐地看到,那名离得颇近的玄虎重骑,战到此时,已经接连又砍杀了三名叛军,却依然杀气腾腾,满是冲劲。他手中刀花一抖,那把手血淋淋的骑刀,又狠狠地戳进一名叛军的眼眶中,听到这名叛军不似人声的惨叫时,一脸血污的他,有如魔鬼一般放肆地狰狞大笑。 哈哈,杀敌掠阵,用敌人的性命与鲜血,换取自已晋升的阶梯,这种感觉不要太爽。 混乱一片的军阵中,还有不知道多少数量和他一样的唐军骑兵,他们有如一只只来自地狱的嗜血而残忍的魔鬼,对着这些仓惶失惜的叛军士卒,毫不怜悯地痛下杀手,刀光所到之处,惨叫哀嚎一片。 而在阵后,见到刚刚才紧急结阵的叛军,就这样在自已面前,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地崩溃,嘎木那苍白的脸上,肌肉在不停地颤抖。 真没想到,唐军竟然强悍到了如此地步! 这一刻,嘎木确信,那怕同样俱是骑兵,自已这一方,无论是从装备还是从战意上来讲,几乎根本无法与唐军铁骑相匹敌,更不用说这区区步兵了。想用这些临时结阵的步兵,来对抗唐军的铁骑,简直是异想天开的可笑之举! 一时间,嘎木的脑中,竟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自已到底要如何应对。 倒是他旁边的护卫大声地提醒他道“大王,现在全军已溃,唐军即将合围,我们要速速撤退啊,不然,若被唐军包了饺子,到时想逃可就逃不掉啦!” 嘎木听到这话,便是知道,现在已是最后的机会了,若不撤退,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唉,千里攻城,功亏一篑! 这也算是天意如此吧。 于是,他长叹一声,立刻下达了撤退命令。 “全军听令,放弃与唐军交战,即刻撤退,全军西撤,退往藏南!”嘎木厉声大吼完毕,率先带着一众护卫逃之夭夭。 他在下这道命令时,心下莫名悲凉。 因为他也知道,战到现在,自已率领的叛军,城下部分皆是四下溃散,城上正与守城唐军鏖战的军兵,就算尚未投降,也听不到这句命令,故这道命令下得实是毫无意义,纯为应付之举。 现在见到叛军溃围而去,拉萨城头,已反攻到外城的守军,几乎同时发出震耳的欢呼声,继续挥舞着血淋淋的腰刀,向残余于城头的叛军,猛砍而去。 爽啊! 原本以为必败的结局,由于唐军援兵的到来而彻底改变,现在这样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战局,这对于苦苦守城命悬一线的一众守军来说,简直是最美妙不过的结果了。 虽然,他们的头领图鲁拜琥早已战死,但相比自已得以活命,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现在的叛军,士气一泄千里,根本就没有半点心情再对尾追而来的唐军作出有效的反击,他们象一群顾头不顾腚的蠢猪,一路追随着嘎木,匆匆离开拉萨,向南边逶迤退去。 见到叛军有如退潮般逃走,唐军统帅刘文秀双眼灼灼放光。 机会来了! 趁你乱,要你命! “传我军令,全体骑兵立即全力追击敌军溃兵,全体枪兵尾随攻击,尽力扩大战果!” “得令!” 得到命令后,那本就一直冲杀不止的唐军骑兵,终于又有如狰狞死神一般呼啸而出,有如一支激射而出的离弦之箭,从旷野隆隆奔过,直扑四散而逃的叛军溃兵。 而在骑兵之后,大批的枪兵更有有如滚滚而出的黑色热浪,他们手持着锋利闪亮的4米精钢长枪,大声喊叫追逐着骑兵的尾尘,向前冲杀而去。 这样一边倒地追杀残敌的战斗,简直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作为唐军突击箭头的两部骑兵,马蹄隆隆一路不停,却又十分娴熟地兵分两支,有如两根精大锋利的黑色箭头,径自直追那大批溃兵,向他们包夹而去。 迫近敌兵之后,这些唐军骑兵有如嗜血的野兽一般,发出尖利的啸叫,有如猛虎出山,又似宝剑出匣,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潮水般汹涌地朝溃逃的叛军军兵,扑杀而去。 时值正午,雾气已散,空中艳阳高照,这数万名甲胄森森杀气凛冽的唐军骑兵,有如死神出动,马蹄隆隆,枪指刀横,对奔逃不及的叛军溃兵大砍大杀,刀光过处,头颅纷飞,血肉横溅,惨叫连连。 这样单方面的无情屠杀,不要太爽。 与此同时,大批甲胄齐全手持锋利精钢长枪的唐军枪兵,急走疾行,尾随着朝着溃逃而去的叛军军兵,尾随追杀而去。 一俟追近,那一杆杆4米长的精钢长枪,那锋利可怕的三棱血槽枪头,便有如长了眼睛一般,狠狠地朝着亡命奔逃的叛军士卒捅刺而去。 被那刻了深深血槽的三棱精钢枪头刺到,便有如中了毒蛇之吻,可谓触之即死,沾之即亡。在唐军枪兵的凶狠捅刺下,叛军溃兵惨叫连连,不断挣扎倒下而亡。 放眼望去,整个拉萨城四周之地,已成了唐军演习杀戮的修罗场,无数敌兵或被长枪捅杀,或被马刀砍死,整个战场上血肉模糊,惨叫连连。简直有如一个人类屠宰场,地上遍布了叛军兵卒的尸骸,横七竖八,触目惊心,遍地溢流的鲜血,竟在残雪未化的地面上,哗哗地汇成一条殷红的血河。那血河蜿蜒长流,令人心悸胆寒,足见这场杀戮,有多么地残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