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npc美貌值爆表(无限)》 白嫁衣1 空气潮闷,夜色宛如被凝固的色彩涂上去的,整个唐家村都暗着,除了最偏的那户。 唐霜意站在一间有些漏风的屋子前,一手握着手电筒,另一只手端着一个脏兮兮的破碗,碗有一个大豁口。 屋子里太暗,他人又是正对着那间屋子,手电筒的光直直射到屋里,又反映出他的半张脸,瞧着是精致的,但看起来又有些时日没有打理了。 衣服是一件女式的棉袄,红色,他骨架小,能穿得进去。 “进来。”沙哑的声音将唐霜意有些飘忽的神思拉回来,他手指无意识蹭了蹭灰暗的墙,石墙上粗糙的沙砾上马上映出一些血色。 手指的痛感慢了片刻才感知到,唐霜意无意识地缩了缩受伤的手指,他借着光看了一下手指,破皮了,还沾了灰,不知道会不会感染。 眼泪从他眼角顺下来几滴,是单纯的生理反应。 这里是…… 他回想了一下,上一秒的记忆还是一套海滨别墅的顶楼。 空间转换了,这是新任务世界。 他还没有接收任务,系统估计延迟到达了,他得自己先呆在这里一会儿。 “进来。”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穿着单衣的女人,她的头发又浓又黑,披在她的肩膀上,但挡住了她大半张脸,看起来有些骇人。 唐霜意咽了一口口水,然后下意识顺着女人的话往前走。 “啪!”他进来的一瞬门被狠狠砸上了,他扭头看过去,已经关严实了。 唐霜意退无可退,走到女人面前,他脑海里浮现出女人的名字。 唐数,他的亲生姐姐。 其实应该叫女孩,唐数的脸还显得有些青涩,她脸上两坨不正常的红晕,眼睛半眯,身子靠在墙上。 “姐……”唐霜意用自己有限的医疗知识猜测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唐数额头上。 烫得不正常。 唐数发烧了。 唐霜意拢了拢自己的棉袄,然后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他低头时正好错过了唐数眼中并不掩饰的讥讽。 唐数那双无机质的眼睛看起来让人有些害怕,她的瞳孔有些散,和人死亡后散瞳的现象有点类似。 不过唐霜意并没有学过这个知识,他只是觉得他姐姐的眼睛很漂亮,黑眼仁很大,就是暗了一点,大概是生病了? 如今的天气显然是冷的,唐霜意脚踩在厚厚的棉鞋里都僵得没有知觉了,走路都是凭借肌肉记忆,而漏在外面的皮肤,现在都有些干燥到裂开的疼痛。 而唐数……唐霜意看着唐数身上的单衣抿了抿唇,他身上里面还穿了一件羽绒背心,如果把外面棉袄脱了,大概也不会冷? 唐霜意犹豫了一下,看着唐数不自觉地发抖,最后把自己的棉袄脱下来搭到了唐数身上。 “阿嚏!”太冷了,唐霜意抖了一下。 不过他依旧想把衣服给唐数穿好,他抬起唐数胳膊时,发现上面交错着红紫伤痕,有些伤口外圈已经变成了腐肉。 “姐……”唐霜意蹲下去。 唐数从他手里把饭抢走,在唐霜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撑着墙往另一个角落里走。 这个房间什么都没有,没有床、桌子和任何日常用品,像一个简陋的□□室。 唐霜意将手电筒顺着唐数照过去,那个角落里居然还躺着一个人。 她蜷缩成一团,头发又脏又乱,肆意搭在面前,完全遮住了脸,她在地上不停发抖,看到唐数过去时一把抓住了唐数的手腕。 唐霜意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那个人的手只有一层皮包裹着,指甲缝里满是污泥,看起来像是一只僵尸的手。 唐数看起来却没有太害怕,她轻轻拍了拍那个人的背,安抚了一下,然后用勺子舀着那碗稀得几乎全是水的粥,喂到那个人嘴里。 地上人的头发被唐数从脸前面分开,然后夹到耳朵后面去。 唐霜意也是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副本,以往他的系统徇私,都是让他去扮演富家小少爷,还真没有遇见过这种场景。 寒冷侵袭着他,他手脚发麻,唐霜意搓了搓自己的手。 “你不走?”唐数的声音仍然有些哑,说话间的停顿又很像电子音停顿,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唐霜意此刻已经因为失温的问题而脑子有些不清楚了,他迷迷糊糊应道:“姐姐不走吗?” 这个地方又没有床。 唐数突然一下抬起了头,唐霜意发现她的嘴唇特别红,像被血染过一样,脸上的红晕已经消下去了,脸色特别白,那过分艳色的嘴唇在那张惨白的脸上显得有些突兀,他看到唐数嘴唇张张合合:“走?” 唐霜意的第六感告诉他最好逃离这个地方,但受到的教育又让他无法看到两个冬日里穿着单衣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人不管。 他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清醒了一点:“去我房间里。” 唐数听到这句话似乎很高兴,她嘴角往上勾:“那她呢?” 唐霜意低下头,正好和地上人的眼睛对上,他吓得手一抖,手电筒掉到地上。 灯闪了两下,然后熄了。 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他刚刚是不是眼花了?唐霜意哆嗦了一下,他怎么感觉自己刚刚看到了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 “那她呢?”唐数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面前,在他耳边问道。 但很奇怪,唐霜意并没有感受到唐数说话间的吐气。 “也去我房间啊。”唐霜意理所当然地回答,虽然地上人看起来有点不正常,但总不能让他受冻吧。 “嘶……”唐霜意一把抓住唐数作乱的手,唐数不知道为什么把自己两只手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唐数的手又冰又僵。 唐霜意被冻得一哆嗦。 “姐姐是想让我背你吗?”唐霜意想了一下唐数的动作,也对,唐数生病了。 唐霜意很认真地说道:“我可能背不起姐姐,要不我扶着姐姐走吧。” 他身后一时没声,在过分黑暗的世界里,人的感官会无限放大,恐惧也会。 正当唐霜意打算再次出声时,唐数说话了:“走。”黑暗里没人发现她有些惨淡的微笑,她心里升起了一个猜测。 一模一样的对话。 唐数眼里的怨毒变成了不可置信,是他吗? 今天外面也是暗的,月亮被挡住了。 “她……”唐霜意还没想起地上的人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唐数知道他说的是谁:“她会跟上来的。” 唐数没有让唐霜意扶着,自己坠在唐霜意后面。 由于手电筒被摔坏了,唐霜意只能凭着感觉走,地面不太平。 有些地方甚至有淤泥。 唐霜意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直到前方出现一块石头,他看不清,一下子往前跌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被一双手紧紧扯住,然后被拉直了。 下一刻,他感觉自己全身飘起来,然后被一个瘦弱的身体背起来了。 唐霜意挣扎了一下:“姐,我自己走。” “别动。”唐数的力气很大,完全钳制住了唐霜意的动作。 唐霜意的房间距离唐数的那间屋子很近,只有短短几步路的距离,但不知道为什么走了很久才到。 到自己房间后,唐霜意从唐数背上下来,然后摸索着把灯打开了。 他眼睛下意识闭上,有些抗拒突然的强光,电灯的光不是护眼的黄色,而是过分亮的白色灯光。 下一刻,强光消失。 “睡觉,会浪费电。” 唐霜意琢磨了一下才弄懂唐数的话,低低应了一声。 然后摸黑攥住唐数的手腕:“姐,你和……她睡里面,我睡角落。” 唐数和那个仍然在地上匍匐前进的女人本来已经在地上准备睡觉,听到这话,有些诧异。 “好啊,你不会嫌弃我们弄脏你的床吗?” 唐霜意正摸黑上床,拿另外的被子,闻言愣了一下:“今晚太晚了,明天我再打水,姐姐你和她到时候再洗吧。” 唐霜意蜷缩成一团,只占据了一个小角落,床上大部分地方都空着:“我留位置了。” 在一片漆黑中,他并没有看到地上的女人是蠕动式前进,也没有发现唐数脚一直没有沾地。 系统过来迟了一点,他这次出了点差错,本应该是传送到一个危险性不大的恐怖世界的,但传送出了点问题,这个副本还有点危险,它正准备叫醒唐霜意让他起来,和他说下注意事项。 但系统这种人造产物也依旧感觉到了一丝恐惧,它扫描了一下,看着室内出现的三个光点陷入了沉默。 唐霜意睡得很熟,他睡姿差,已经滚到了床的中间,而床的边缘坐着两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唐数正拿着梳子给另一个女人梳头。 唐数眼睛没有从唐霜意身上移开过,手上动作却没有停,她一直在给另一个女人梳头,嘴里用很奇怪地语调念着同一段话:“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地……” 念到子孙满地时,唐数勾起一个古怪的笑容,她嘴角的缝线裂开,嘴角一直开到脸颊,看起来恐怖又吓人。 而唐霜意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大张着四肢,蛮横地霸占整张床。 系统一言不发,它感觉那个恐怖的女鬼似乎透过唐霜意看到了它,但唐数没什么表现,只是把头又低了下去。 唐霜意这一觉睡得还不错,直到阳光进了屋他才醒来。 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昨晚的记忆慢慢回笼,睡意稍微退了一些后,他发现自己正睡在床中央。 想起昨晚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要把里面的位置都留给唐数和另一个女人,他脸就有些红,他忘了自己睡相不好了。 想到这儿,唐霜意掀开了被子,他踩着棉鞋打算去找唐数。 唐数退烧了没有? 【霜霜!】系统的电子音让他眼前一亮。 【你要小心……】 系统的话还没有说完,房间门就被推开了。 唐数今天把头发扎起来了,她后面跟着昨晚的另一个人,那个人也把头发扎了起来,脸上的污渍也被擦洗干净,露出了她的五官。 “妈妈,弟弟醒了。”唐数直勾勾地盯着唐霜意,像要把他看透。 唐霜意倒是讶异了一瞬,他本来还有些怕那个只有眼白的人,此刻听到这个人是自己这个副本身体的母亲,那点害怕便消失了,他对自己昨晚的怠慢有些愧疚,上前两步挽住了妈妈的手臂。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对她们有些亲切,明明他胆子特别小,但却并不觉得眼前这些恐怖。 “妈,你先坐着。” 闫淑宁把头转过去,转头的幅度有些不正常,但被衣领掩饰了一下。 她没有开口,只用那双只有眼白的眼睛看着唐霜意。 唐霜意咽了咽口水,他觉得面前人有些恐怖,下意识松手。 他松手的那一瞬,唐数也把头转了过来,唐数垂下去的手,手指指甲突然变长。 不过下一刻,唐霜意又伸手扶着闫淑宁在床上坐下。 这是他妈妈,可能只是眼睛有点问题,他怎么能因为妈妈生病就害怕呢? 唐霜意对着唐数笑笑,这一刻唐数的心慢慢落下来,不会有人再这么天使地对她笑了。 他回来了。 唐霜意长得很像闫淑宁,继承了闫淑宁姣好的容貌,和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一点也不像,笑起来像个小天使。 在唐霜意出生之前,她期待过这个生命,只可惜在这样的地方,他并没有形成一个正常的人格,幸而后面那具身体换了灵魂。 她不认为后面的那个灵魂是孤魂野鬼,若真要说,她觉得之前的才是。 唐霜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水略微带了一丝甜味,让他想起了他最喜欢的水果软糖,下意识嘀咕道:“要是现在有小熊软糖吃就好了。” “糖?”唐数温柔地笑了笑,她想起唐霜意以前也最爱吃这个:“过几天姐姐结婚时,你就有糖吃了。” 她说完这句,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今天下午有一些大学生志愿者会过来,你去村口接一下他们。” 唐数咬了咬自己的指尖,下口有些重,伤口留出黑色的血:“唔……还有你姐夫家的亲戚哦,你可以找他们讨点糖吃。” 唐霜意露出自己的两颗小虎牙,点了点头:“成!我今下午就去。” 唐数看着他的笑容,略微恍惚了一下。 真好,他回来了。 而且……唐数的目光转向村口。 又是一批不知死活的外来者,她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我的预收,啵啵大家 《娇软美人在无限流里玩恋爱游戏》 1. 昙嘉鱼被邀请进入了恋爱101的恋爱综艺直播节目,由于出色的外表,初评级就是a。 而恋爱101节目正好和恐怖游戏节目进行了合作,于是昙嘉鱼进入了这个特别栏目。 【副本:儿童节的游乐园】 【在爱你的人心里,你永远都是小孩,选择你的心动嘉宾,和他度过一个快乐的六一儿童节】 昙嘉鱼:那我应该怎么做啊? 系统:虽然你长相是娇软美人那一挂,但现在都吃清冷自立人设,你…… 昙嘉鱼扯着本局boss的袖子,眨了眨眼,“哥哥,我朋友今天没有来,你能不能陪我啊?我第一次来这个游乐园。” 谢清寒被帽檐遮住的眼睛眯了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看着面前乖巧的小家伙,说了一声好。 昙嘉鱼:系统,我做得怎么样! 系统认真对比了一下总部给的boss照片,一时乱码。 2. 昙嘉鱼总是觉得旁人和他参加的不是同一个综艺,他高高兴兴地和谢清寒一起坐旋转木马,吃着谢清寒买给他的棉花糖。 而排队的其他人面色苍白,就像要上刑场。 其余选手看着他盖满戳的游戏体验卡还想直接抢。 昙嘉鱼被抢走游戏体验卡后,要哭不哭地和去给他买奶茶的谢清寒抱怨:“哥哥,他们把我的卡片抢走了。” 谢清寒神色阴冷,“没事儿,我会给你抢回来的。” 白嫁衣2 “吃饭。”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干瘦的男人,他脖子上一条发紫的勒痕显得格外刺眼。 他双眼有些突出来,把本来细眯着的眼睛撑大了不少。 两颊凹进去,脸上的骨骼格外明显,颧骨突出。 僵尸?唐霜意想到了这个经典的电视角色。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个想法抛掉,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乡土背景的世界。 不过他还是有些无措地退了退,然后站到了唐数后面。 不知为何,他对眼前人生出几分厌恶,没有缘由,就是很不喜欢,就好像有过什么过节。 唐家看起来在这村里还算富裕,有着好几间瓦房。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把房间匀出来给唐数和他妈妈住,那间屋子看起来既不避风又不挡雨,住那里多遭罪。 唐数把唐霜意从自己后面揪出来,然后把他往前推了推:“跟大哥去吧,别让他等不耐烦了。”唐数后面的语调略微拔高了一些,显得有些讥诮。 只要大哥敢对小霜动手,她就可以不受规则限制,对他动手了。 唐霜意心里的恐惧都被惊讶的情绪盖住,这个和唐数没有丝毫相像的人居然会是他的大哥? 遗传果然是个很神奇的事情。 男人瞧见唐霜意往自己这边过来,才一步一顿地往前走。 唐霜意走了两步,发现唐数依旧坐在院子里,便停了脚步:“姐,吃饭了,先别剥豆子啦。”他笑得甜甜,眉眼弯着很是可爱。 唐数坐在院子里剥着豌豆,似乎没有听到,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女人怎么能上桌呢?”声音就像是从腹腔发出来的,又如同被砂纸摩擦后的声音。 唐霜意反射性地想要反驳这句话,却被前面的人吓呆住了。 男人转过头和他说话时,只是转了头。 常人说话会微微将头抬高或者低下,这个男人却只是动了动眼珠,他说话时也并没有张过嘴,似乎真的是用腹腔在发声。 唐霜意嘴巴颤了颤,他指尖止不住发颤,恐惧压过了他的神志,他趔趄着往后退,却并没有拉开和男人的距离,他背部碰墙,自残一样将手指放到粗糙的土墙上摸了摸,血液与灰尘搅在一起,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了。 和唐数比起来,大哥看起来又凶又狠,他脸色灰白,脾气古怪,还保有着过去封建的腐朽思想。 不知出于怎么的心情,唐霜意用手将男人一下子推开,他眼睛噙泪,泪水汪汪地跑到到唐数后面,他感觉心似乎放下来一点,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抽泣地把头搁到唐数肩膀上:“姐姐,我可以不去吗,我想和你呆着。” 唐霜意瞧着实在有几分可怜。 他怯怯地看向大哥,虽然按照身份设定,这个干瘦男人是他的血缘兄长,但他依旧害怕和这个人相处。 理智是一回事儿,情感又是另一回事儿。 唐数停下手上的工作,用纤细的手指摸了一下唐霜意的头,然后把头抬起来,戏谑地盯着面前动作迟缓的男人:“他不想去。”她改变主意了,如果要让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弟弟害怕才能获得杀死眼前人的机会,她可以把报仇时间往后推一推。 “他必须去,这是家里的规矩。” 唐数的瞳孔似乎更散了,看起来让人心里发慌:“弟弟马上要娶新娘子了,他长大了,可以自己立规矩了。”她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威胁。 院子里的声音停了,等唐霜意把头从唐数肩膀上移开时,发现院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他……” “为什么要害怕大哥呀?”唐数眼睛眯起来,说:“大哥只是生病了,他舌头烂了,不能用嘴说话。” 唐霜意本来是要问问“结婚”这事儿的,唐数这一打岔,他便把自己本来要说的话给忘了。 “那他舌头怎么烂的呀?”唐霜意想着大哥干瘪的身体,倒是有些明白了,舌头烂了便不好吃饭,或许就是因着这瘦了。 唐数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儿,她嘴角的的缝线都裂开了一点,不过唐霜意没有瞧见。 “或许……是因为爱嚼舌根吧?” “啊?” “小弟,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爱嚼舌根的人舌头会烂掉。” 唐霜意下意识用手捂住自己嘴巴,眼珠子不安地转溜着。 唐数捂住唐霜意的手,把他手拉下来:“骗你的。” 之后她又用手帮唐霜意整理了一下头发:“不去那儿吃饭也好,没什么好吃的,你去帮我接客人吧,他们肯定有很多好吃的。” 唐霜意乖巧地点了点头:“那他们有具体的到达时间吗?长什么样子啊?” 他睫毛很长,扑闪扑闪地眨着,脸上还有点婴儿肥,是张很幼态的脸。 唐数的目光投向村口的方向:“你去了,他们就到了。” “啊?”唐霜意以为是志愿者和姐夫那边的亲戚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那我现在就过去接他们!” 他一溜烟儿跑出去,像个活泼的兔子。 唐数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她一旁竹编筐里的豌豆变成一颗颗形容可怖的人头。 那个不会言语的疯女人,也从唐霜意的屋子里蠕动出来,她的手脚似乎都已经断掉,如今做动作就像是被丝线控制的,一扯一动。 越往村口走,光线就越差,到村口时,已是浓雾弥漫。 唐霜意往回望,村子里依旧笼罩在暖暖的阳光下,不过这么好的天气,他一路走过来,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瞧着是有几分诡异。 过分静谧的村庄让唐霜意多了几分害怕,他下意识唤着系统。 【我这次的任务你还没给我呢】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它对于宿主目前的状况感到担忧,去主空间扯皮了一番,那边依旧不允许临时换世界。 【婚姻乃人生大事,而你马上就要拥有一名美丽的妻子,在这之前,你家中最后一名未嫁女也将出嫁】 【忠诚希望你和你姐姐的婚姻都能顺利】 唐霜意下意识舔了舔下唇,眼里有些期待又有些惊讶:“结婚啊?” 这是他第一次接到这样的任务,以往他的系统总是觉得他是个孩子。 所以他一直没有接到过结婚这种任务。 是啊,是结婚,就是对象不知道是人是鬼。系统在心里默默腹诽,但它一句话都不敢说。 唐霜意向来胆小,要是知道这是一个灵异世界,很容易出问题。 【快去接人!】 唐霜意把目光移到村外,外面浓雾弥漫,他根本看不清任何的东西。 难道要出去找人吗? 可是他也不熟悉路,只怕还没接到人,自己就迷路了。 不过他没有纠结多久,门口就出现了一辆白色的公交车,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唐霜意有那么一瞬觉得不对劲,这里山路崎岖,好像是没有可以让公交车行驶的盘山公路的? 不过他很快被其他东西吸引了视线,公交车的车牌号是连号4,瞧着并不吉利。 他这人还有点小小的迷信,便不太想自己走过去。 停车几秒后,后车门打开,一群奇装异服的人从车上走下来。 等到一行人都走到唐霜意面前,沉默了好一会儿的他突然开口。 他略微有些奇怪地盯着这一行人,来山里做志愿者,为什么不穿得方便一些呢? 他看向那个一身黑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你这个是cosplay的服装吗?”他眼神又移到一个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老人身上,有些不解地咬了咬指尖:“你们是大学生志愿者吗?”他是不是接错人了。 几人迅速对视了一眼,然后一个个子高挑,穿着层层叠叠公主裙的人站了出来:“你好,是我们考虑不周,我们来之前社团活动没有换衣服。”他又指着那个老人说:“不全是大学生,这个是我们教授。” 他声音干净,听起来让人很舒服,就是…… 唐霜意盯着面前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人,看着他的喉结,又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公主裙,眨了眨眼:“我知道了。” 这个男生应该是跨性别者? 陈江月脸黑了黑,他迎着唐霜意探究的目光,不自然地扯了扯裙子,要不是因为这件衣服上有着一定的诅咒效力,他也不会穿。 而且……这个副本,女孩子应该会比男孩子更容易找到破局的线索。 闯三级副本的必定是老玩家,对无限游戏的规则了如指掌。 明白现在最需要搞定的是他们的身份设定。 他们得按照副本给予的身份设定走。 “你可以帮我们带路吗?”陈江月揣测着这个npc到这里的目的。 npc的每一个动作都有可能是线索。 陈江月的声音温柔了一点,他不自觉地被眼前人的好颜色吸引。 好漂亮的一张脸。 唐霜意突然想起他姐姐说的话,看到几乎所有人后面都背着同样式的背包。 “我,我可以给你们当导游,你们可以给我一点零食吗?”唐霜意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人背着的背包,他从昨天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一直没有吃过东西,早就饿了。 一个干瘦的青年看到唐霜意的目光后,脸色一白,然后转身就往村外跑,但之前停在那里的公交早就不见了。 他蹲在之前公交所在的地方,不住地发抖。 他怎么能忘了呢?副本里任何初始用品都有用。 白嫁衣副本没有人通关,也就是说之前来闯关的人都死在了这里。 难度系数之大,可想而知。 不过他没想到一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陈江月只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个男人,这种粗心大意的人是怎么活这么久的? 干瘦青年似乎极度恐惧,他回头看着站在村口的众人。 大部分都是曙光社团的人,他没有一个打得过。 他几乎没有选择,要么从这些人手上抢夺背包,要么选择去死。 那个黑袍拖地的男人瞬间明白了干瘦青年的想法,他速度极快地走过去,然后把一只手压到了干瘦青年肩膀上:“多大事儿,我陪你去找。” 然后把干瘦青年强行换了方向,往雾气里冲了进去。 浓雾吞噬了两人的身影。 唐霜意有些恐惧,看不见的前方就像一个漩涡,吞噬着前去的所有生物。 没过一会儿,黑袍青年单独回来了。 “那个男生……” “他去找车了,他这人娇生惯养,估计是后悔来这里了,车估计没走多远,他肯定能赶上。”用黑布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开口解释。 副本第一定律:永远不要ooc。 所以闯关者会尽量用合理的理由去给npc解释那些消失的人。 也最好不要在npc面前内斗。 至于ooc的后果……大部分副本boss都有杀人限制,一旦闯关者ooc,他们身上的杀人限制就会接触,可以肆意杀戮闯关者。 唐霜意缓了一口气:“这样啊……” 陈江月拉开背包拉链,里面是满满的零食,他摊开包递到唐霜意面前:“弟弟,你喜欢什么?”他看着包里的东西还有点不确定,真的会有npc喜欢这种吗? 唐霜意一眼就看到了里面连着的几包小熊软糖,他惊喜地笑笑:“这个这个。” 陈江月被这笑容晃了眼,强行按下自己快到嘴边的那句可爱。 唐霜意完全是他喜欢的那一挂,可惜是在这恐怖副本里相遇。 他倒也明白,副本里的怪异大多内里都腐烂了,只是勉强披了一层人皮。 但他还是对于这个npc的好感度多了不少。 白嫁衣是三级副本里最难攻克的,但他早就不是这个层次了,再难的三级副本也不能和六七级比,而他早已在六七级的副本里都如鱼得水了。 “那我们现在进去吗?”陈江月皱眉观察着这个村庄。 他眼睛开过光,能看出这村庄里流转的黑色死气。 唐霜意一边嚼着小熊软糖,一边摇了摇头,“我还要接我姐夫家的亲戚。” 他走了好一会儿,又在这儿等了一会儿,一直没看到人,干脆蹲下来。 “我姐夫马上就要和我姐姐结婚了,过段时间我也要结婚了。” 唐霜意自己在那儿碎碎念:“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我姐夫呢。” “看起来这个副本确实很难。”俞嘉禾压低声音和陈江月说话:“开局一个炮灰npc就能说出这么多关键信息,说明这个副本破局会很难。” 白嫁衣、白嫁衣,“嫁”是个很关键的词,他们却一来就知道要办婚事的是哪家了。 正常的解密副本都要花上大量时间才能获得一些关键信息,这个副本却在开局就把关键信息抛了出来。 “来了!”陈江月拍了拍唐霜意的背。 唐霜意也一下子站起来,然后往前探去。 “怎么会是这样?”唐霜意喃喃自语。 陈江月站在他前面,听到唐霜意的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颇有些深意看了这个漂亮男孩一眼。 来的几个人不知道爬了多久的山,身上都是泥,看起来脏兮兮的。 为首一个身形矮胖的男人跑过来,他脸上有些不明显的黑线,像是筋脉。 这人扫了一圈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人,最后停在唐霜意面前,他咧开嘴。 “你就是唐数的弟弟吧。” 唐霜意有些厌恶地把头往旁边偏了一下,面前这个男人说话时嘴里有着让人难受的气味,像是死鱼的鱼腥气。 “我就是你姐夫。” 唐霜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这个又矮又胖,看起来估计有四十岁的男人,是他的姐夫? 作者有话要说:  闯关者:一定很难,开头就把重要信息给我们,后面破局估计很不容易 实际: 唐霜意:好无聊,和一群陌生人在一起好尴尬,那我和他们聊点家常吧 感谢在2022-03-04 19:58:32~2022-03-05 20:3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乙酸乙酯 3瓶;岳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白嫁衣3 农村……唐霜意很容易就联想到了包办婚姻。 很有可能唐数就是这种情况。 在过分封建的地方,这种不对等的婚姻大量存在。 他对于任务里“祝婚姻愉快”这句话也有了新一层的理解。 这怎么想,也是愉快不了的。 他又想着自己如今必须在这个副本里结婚,但连结婚对象都还不知道,说不定就是和唐数一样。 陈江月对于这个漂亮npc很感兴趣,看着他脸色变了又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们进去了住哪里?”陈江月转头看向苦着脸嚼糖的男孩。 唐霜意想起自己家几套红砖房,他嘴里嚼着软糖,含糊不清地说:“我家里还有些位置,你们当中一部分人可以去我家住。”他姐姐让他来接人,想必就是让他把人接到他们家中去。 唐霜意想着今天见着的大哥,还有些害怕。 这些志愿者瞧着都要面善一些,虽然穿着奇装异服,但看起来长得还算周正。 而且,唐霜意悄咪咪地目光转向那个自称他姐夫的男人身上,他觉得这些志愿者里哪个来当他姐夫,他都更能接受一点。 不过……他姐夫家的亲戚要住哪儿? 不过这群人并没有太让他操心,他们还守着婚前最好不要和新娘住的传统习俗,直说自己会去找村里的其他人家住下。 “我们这两个村子向来是姻亲,结亲的不知道多少,大家都能寻着点亲戚。” 唐霜意没做声,他说起来是真不想让这群人和他一起住。 他心里琢磨着怎么让他姐换一个结婚对象,能让他姐少和这群人接触就少接触。 志愿者一行人跟在唐霜意后面,有意断开了一小段距离。 俞嘉禾看着周围禁闭门窗的人户,小声和其他人商讨着。 山村里大多数都爱串门,今天天气又这么好,正常的山村现在只怕到处都是拖着凳子出来闲聊的。 而且稻田里也没人…… 志愿者一共只有十人,除去刚刚离开的干瘦男子,就只剩了九人。 这九人还隐隐约约分成了三个队伍。 俞嘉禾、陈江月还有一个黑袍男是一支队伍的,他们紧跟着唐霜意在走。 等到路过村长家时,其余六人便脱离了唐霜意这边。 “也不能单麻烦你们一家,我们来这里当志愿者是和村长说过的,村长会给我们安排屋子住。”也不尽然是这样,主要大家也能看出来,陈江月这个“交际花”已经和面前的漂亮npc搭上了,他们不是一个队伍的人,跟着跑去,之后得到线索,大家也不信任,干脆分开,大家各找各的。 再者,按照唐霜意的话,他们家即将办两场婚事,只怕最大的危险就在他家中。 虽然这样容易获取线索,但危险系数也会剧烈增加。 唐霜意则想了想自家的房子,他想着也没有那么多空地可以容不下九个人。 对于六人的辞别,他没什么意见,毕竟也不认识。 而且……那么一群人,也就陈江月很大方地和他分享了零食。 “你到时候可以和我一起住。”唐霜意盯着陈江月的背包。 说完,唐霜意就从自己的兜里想要再拿一包糖,却发现没有了,他眼含期待地看着陈江月。 陈江月却避过了他的眼神,“糖吃多了容易蛀牙。”陈江月用手揉了一把唐霜意的头发,他早就想试试了。 唐霜意的头发是天然卷,黑色素较淡,偏褐色,看起来像洋娃娃的头发。 陈江月借机揉了一把后觉得和自己想象中差不多,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 无限世界的原住民一般都是怪异,大多数连人形都维持得很艰难。 所以能在无限世界里保持一副无暇的脸,想必只有人偶。 俞嘉禾把头转过去,嘴角微微抽搐,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干这事,谁知道这些东西的好皮囊下是什么。 唐霜意走在最前面带路,其实这路也不算难走,村里的大道直走就能到他家。 在第三次路过槐树时,陈江月扯住了唐霜意的后衣领。 “嗯?”唐霜意不解地看他。 “你家离得很远吗?”陈江月皱着眉头,看着茂盛的槐树,他很确定,这是同一棵树。 陈江月眯着眼打量唐霜意,心想该不会是这小鬼在给他们下马威吧。 唐霜意本就是个路痴,平日在城市散步都能走丢,现在走在这乡间小路迷路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也没怀疑什么,倒有些不好意思,他耳朵都烧起来了:“唔……抱歉啊,有可能是我走错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陈江月其实是有办法的,他们队伍里的那个黑袍男手上有一个好运罗盘。 那个罗盘可以给他们指向正确的路,破了这个鬼打墙。 但在一个鬼面前拿出罗盘,想着总有些奇怪。 唐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家里出来了,还碰巧和他们几人撞上了。 她手里提着一个木桶,里面是满着的衣物。 她此刻也不只穿一件单衣,外面披了一个红色的羽绒外套,头发用一根木簪挽起来,脸上不知道是不是擦了粉,本来偏艳的唇色有些发白。 “我瞧你好久都没回来,便猜你迷路了。”唐数用手指把前面的碎发绕到耳后。 “怎么只接回了这么几个人?”唐数看向后面三人。 猎物也太少了。 一般新来的玩具都是她这儿分得最多,其他人不如她强,分不了多少血食。 “唔……你让我接的姐夫家亲戚,他们有住的地方,”唐霜意掰着手指说:“然后其他志愿者去找村长了。” 唐数脸色不虞,喃喃自语道:“可惜了。” “嗯?” 唐数收起脸上的可惜,温和地对唐霜意笑了笑:“我说你做得很好,要是有更多人来我们家做客就好了,家里一向是热情好客的。” “我想着家里可能住不下。”唐霜意小声辩解。 唐数依旧笑得温和:“怎么会住不下呢?客房住不下就去柴房,柴房住不下就去院子躺着。” 看着唐霜意瞪大的眼睛,唐数语气冷了几分:“我说笑呢。” 才不是说笑,一群即将成为肉食的东西放屠宰场都行,给他们一个躺的地方都不错了。 “那你们跟上来吧。”唐数冷冷瞥了一眼后面几人。 在唐数出来的那一瞬,后面三人都把自己的保命道具悄悄拿了出来,和唐霜意不同,这个红衣女人很明显是厉鬼。 唐家大门还开着,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屋里已经贴满了红色的窗花,像是在准备即将到来的喜事。 “你们可以选一下和谁住。”唐数先进去放了木桶。 “房间里还有余位的是大哥、二哥还有小弟的。” 俞嘉禾打量着贴着的红色窗花,那个“囍”字后面隐约有不重合的白色。 他凑近瞧了瞧,脸色瞬间变白。 陈江月有些担忧地看向他。 俞嘉禾张嘴,无声说了一个“奠”字。 这些窗花似乎都是双面的,既用来迎亲,也用来祭奠。 “你们在说什么呢?”唐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俞嘉禾身后,她走路好像是没声儿的,刚刚没人听到她的动静,而且从院子中央过来还得一段路,她就一下过来了。 唐数看着俞嘉禾裸露出来的脖颈,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 俞嘉禾张口乱说:“觉得很喜庆。”总不能开口直接问吧。 “是挺喜庆的,结婚嘛,多喜庆啊。”唐数的声音渐渐变小。 “所以,你们想好住哪儿了吗?”唐数催他们。 唐霜意正在端着开水壶倒水,闻言积极搭话:“可以都和我一起!” “不可以哟。”唐数拒绝,她说话间不时露出她的牙齿,她的牙齿看起来尖而利,不太像是人类的牙齿。 尖牙很适合吸血,和西方吸血鬼的画像很像。 唐霜意脑子里浮现出这个想法。 “我们村里结了婚的是不能和别人同住的,我家里没有婚约的只有三人。而且位置都不宽裕,大概一个房间只能住一人。” “那他和我一起住!”唐霜意指着陈江月,他还惦记着陈江月的零食呢。 “不过姐姐你和妈妈今天住哪儿?” 唐数愣了一瞬,似乎没想到唐霜意居然还会关心她:“我们有房间的,昨晚是我们犯错了。”唐数微笑着看向唐霜意:“昨天你也在现场,你忘了吗?” 昨天白天时他还没到这个副本,自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唐霜意立马闭嘴,他怕多说多错。 虽然他一直扮演没几句笔墨的炮灰,但总是扮演不成功,每次都会ooc。 陈江月几人动作还蛮勤快,虽然是客人,但却没坐着看唐数几人做事,而是一直在帮忙。 陈江月来来回回帮着唐数打扫,去唐霜意房间收拾时,他还婉拒了唐数的帮忙,自己扛着几斤重的被子进去,又把唐霜意本来的被套洗干净晾着。 唐数去做饭时,陈江月又站在旁边给她打下手。 唐数几次想找机会下暗手都没找到,她看着陈江月拖着漂亮复杂的公主裙来来去去,欲言又止,她都想帮忙给陈江月提裙子了。 这种洛可可风格裙子和他们这儿的风格是格格不入。 副本里的怪异也是被限制的,至少副本开启的前期他们不能肆意杀人。 只有闯关者破坏了规则,他们才可以动手。 唐数几次想让陈江月踏入陷阱,但这家伙根本不接招。 唐霜意是这里面唯一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在他把开水壶打碎以后,唐数友好地劝说他回房休息。 “你的心意姐姐领了。” 所以能不能滚进房间里老实躺着,不要在这儿碍手碍脚! 唐霜意自知自己在外面也是给别人惹事,干脆躺床上睡觉。 他是属于那种上床就能秒睡的,等他再次睁眼,天都黑了。 “你这是……”唐霜意瞧着陈江月端着一个洗脸盆进来。 陈江月拖着长长的裙摆,瞧起来特别不方便。 “过来,洗脸。” 唐霜意还没做出反应,就被陈江月一下子拽到了床边。 温热的毛巾盖在了他脸上,陈江月动作轻柔地帮他擦了擦脸。 等到陈江月帮他挤好牙膏时,唐霜意脸有点红,自己把牙刷接过来,“我自己可以的。”他嘴里都是白色的泡泡。 看起来和人类没什么差别。 陈江月把漱口杯端给他:“你今天得好好刷牙,糖吃太多了。” “把嘴巴张开。” 唐霜意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大张开嘴:“啊——” 陈江月本来只是逗逗他,没想到唐霜意居然会照做。 粉粉的嘴唇微张,舌头在嘴里乱动。 陈江月避开眼:“我就是想知道你这么爱吃糖会不会有蛀牙。” 唐霜意打了个哈欠:“不会,这儿没糖吃。” 唐霜意把杯子接过来,然后从床上爬起来,自己踩着拖鞋跑去了院子的洗漱台。 自己怎么能让客人做这些呢?唐霜意自我谴责了一下。 床铺可以容得下两人睡觉,陈江月头发半湿地披着。 他留了一头及腰的长发。 “你头发还湿着,怕是不好睡觉吧。”唐霜意犹豫了一下,然后不知道从哪儿找了看起来勉强算干净的干毛巾。 陈江月略微退后了一些,推拒道:“我比较喜欢自然干。” 那条毛巾都有霉菌了! “那好吧,不过等会儿要是不干……”唐霜意爬上床,把另一边留给陈江月。 现在差不多晚上七点,陈江月没什么睡意。 唐霜意的窗口停了一只灰色的小鸟,小鸟在窗口叫了几声,接着又飞走了。 “我先出去一会儿,在外面头发更容易干。”陈江月提起自己的裙摆从床上下去。 可现在是冬天啊。唐霜意看着陈江月半湿的头发,最后还是没把这话说出来。 陈江月直接出了唐霜意家的院子。 那只灰色的小鸟是俞嘉禾的道具,算是他们之间的一个通讯道具。 “你们把线索说一下吧”陈江月靠在槐树上,下意识推了推眼镜,又想起自己现在没戴,把手又放下了。 “收集到的不多,和我们猜测的一样。”黑袍男似乎有些烦躁。 “首先是他们要求我们必须分开住。” 没人说话,大家都默认这条。 陈江月转头看向了自己的两个队友:“这条其实很重要,算是直接摆出来的线索,那个红衣女人很奇怪,她明明可以直接给我们分房间,却把分房间的理由和我们说了。” 他们虽然都在唐霜意家里,但下午都各自在不同的房间。 俞嘉禾从自己包里掏出了一条手链:“按照唐数的意思,她大哥应该是单身,但我在床垫下找到了这个。” 手链很小,像是婴儿戴的。 “而且他房间地上有大卷大卷的落发,头发很长,说明他那间屋子之前肯定有一个长发的人久住过。” 黑袍又补充了一点自己的发现:“那间屋子墙壁曾经刷过白漆,大概很多年了,都有些脱落了,但上面有一些很深的抓痕,深凹进去的痕迹里还有一些偏暗的血渍。” 作者有话要说:  陈江月:那个女鬼好奇怪,为什么要解释 唐数:其实我是给那个蠢货弟弟解释的 白嫁衣4 陈江月没和他们说几句,村口就起了大雾,雾气弥漫速度很快,只怕再过一会儿就会到槐树这儿,他们若不赶着回去,只怕会在大雾中行走。 三人对视一眼,立马往唐家赶。 俞嘉禾吹了声口哨,那只灰色的小鸟就飞到了他们前方,开始带路。 这种地方还是小心为上,若没有破解类的道具,只怕会又一次掉进鬼打墙。 他们三人离开时大门被他们掩上了,此刻却大敞着。 一个干瘦丑陋的男人正握着手电筒站在门口。 他举起手电筒对准飞奔过来的三人,嘴里发出“嗬嗬”的嘶叫声。 不过他很快便发现自己不能发出声音,最后闭上嘴,肚子开始蠕动:“你们去哪儿了?” 他眼窝深凹进去,死死盯着面前的三人。 似乎陈江月三人不能说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他马上就会动手。 陈江月看了他暴起的青筋,眼眸垂下去:“是我把他们俩叫出来的。” 男人的目光移到陈江月身上。 陈江月转头看了一下即将弥漫过来的雾气,心里多了几分不耐烦:“我和唐霜意讲过,出来是瞧瞧咱家的农田,明天准备帮忙。” 唐霜意的大哥静默地盯着陈江月,直到浓雾即将抵达唐家,他才把通道让出来。 “不准有下次!”砂石磨过的声音实在让人觉得难受。 陈江月一进屋就看到睡得四仰八开的唐霜意,床上一点儿空位都没有。 陈江月从他屋子里找到了几件干净的衬衣,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把自己的裙子脱下,换了件舒服的。 他站到床边,伸手用被子把唐霜意裹起来,推到右边,然后自己躺到左边,盖上了另一床被子。 熄了灯,屋子里黑得不见五指。 陈江月只眯了一会儿,也不敢进入深层睡觉,他不确定晚上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一个温热的躯体靠到了他身边,陈江月下意识想动手,不过这次脑子的反应更快,他勉强停住自己的动作。 他估摸着是睡相不好的小家伙又滚过来了,于是他又往左边缩了缩。 不多时,唐霜意又滚进了他怀里。 陈江月忍无可忍,他伸手固定住乱跑的小家伙。 反正摸起来手感不错,比抱枕还舒服。 不知道这个漂亮的怪异是什么做的,身上还有股甜甜的奶味儿,怎么看都和这个充满中式恐怖的山村格格不入。 微弱的亮光刺进屋中,陈江月下意识睁眼,窗外两个微闪的珠子正漂浮在空中。 下一瞬,陈江月意识到那不是什么珠子…… 大概是眼珠。 能发光的眼珠吗? 不过晚上惊醒发现窗外有人窥视确实是件很恐怖的事。 他坐起的动作太大,一下子惊醒了唐霜意。 “唔……”唐霜意感觉一双手放到了自己眼睛上。 陈江月感觉手心像被羽毛挠了一下,搞得他有些心痒。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第一反应是捂住唐霜意的眼睛,不让他看到窗外的那一幕。 唐霜意抓住陈江月的手腕,把他从自己眼上移开。 “怎么了?”唐霜意声音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嘶哑。 陈江月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怪异已经离开,屋子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没什么,睡吧。”陈江月把被子搭到唐霜意身上,然后一把把他揽过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唐霜意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就这么靠着陈江月睡了一晚。 第二天两人都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陈江月有些懊恼,他不应该在一个陌生环境睡着,这种地方危险性太大,有时候一觉睡过去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唐霜意略微赖了一会儿床,等到他第二次睁眼时,看到陈江月已经换上了那条欧式风格的公主裙。 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他心里默默腹诽了几句,然后勉强把自己从床上弄起来。 冬日太冷,实在不想起。 唐霜意坐在床上打了个喷嚏,下一刻一件棉大衣就套在了他身上,锁住了刚刚卧在床上的热气。 陈江月像个尽职尽责的保姆,唐霜意就坐在那儿被他伺候完,等唐霜意睡意消失后,想起刚刚的事儿,羞得耳朵通红。 他怎么又让陈江月帮他洗脸了,昨晚他都想好了要让客人好好休息,结果今天又让陈江月帮忙。 他吃陈江月的零食,还让陈江月忙前忙后,实在是过意不去。 而且他回忆了一下,自己似乎不会做什么,光占陈江月的便宜了。 陈江月不知道唐霜意是怎么想的,他只是在把自己猜测的每一个规则都做好。 像这样的山村大概是有妻子服侍丈夫的风俗的,他会尽量让自己的每个动作都挑不出来错误,以免触犯了副本的抹杀规则。 而且他还算幸运,照顾唐霜意他并不觉得为难。 “怎么……”陈江月看着俞嘉禾,刚刚就是俞嘉禾过来敲得门。 “我醒得比较早,刚刚唐数说让我们收拾收拾去参加隔壁的婚礼。” 陈江月有些烦躁,他感觉这个副本和他猜测的差别有点大。 “不过……”俞嘉禾欲言又止。 陈江月挑眉:“有话直说。” “虽然那个小npc是挺好看的,但是他也是鬼怪啊!”俞嘉禾看向陈江月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 “和昨晚跟我一起住的那个鬼怪相比,唐霜意瞧着是没什么威胁,但经历过这么多副本,你不会不明白吧,越是看起来无害的npc越是恐怖。”俞嘉禾眼下青黑,看起来昨晚是一夜未眠。 陈江月打了个哈欠,想着昨晚被自己当成抱枕的人。 “我心里有数。” 新郎和新娘就守在院子前。 这里还延续着过去的传统,不习惯西式婚礼。 两人都穿着一身红色喜服,新娘头上盖着一块红布。 “我们这儿有些守旧,新娘的头帕要今晚由新郎掀开。” 陈江月并没有因为这样就打消心底的疑虑,主要是有些奇怪,既然这么传统,为什么还要新娘子出来待客。 无法视物的情况久站,想来并不会太轻松,这种习俗过于折磨新娘了。 “这个新娘好高呀。”唐霜意盯着新娘瞧了几眼。 然后他的眼睛就被唐数蒙上。 唐数的手指很凉,冰得唐霜意哆嗦了一下。 “不要盯着新娘子看,不礼貌。”唐数在他耳边叮嘱。 唐霜意把头偏过去,然后把唐数的手从自己眼前弄下来:“好。” 尊重当地习俗,虽然他也不太习惯这边的思想习惯,比如他哥哥这些什么事儿都不做,全让唐数还有客人们做事。 唐数还算家里人,也只能说家中大男子主义重,但让陈江月他们做事,他也觉得有些羞愧。 传统里主人家什么都不做,全让客人们跑来跑去,总觉得有些不好。 俞嘉禾和陈江月他们却没有移开眼。 这个新娘确实太高了,大概有一米八?衬得新郎都小巧玲珑起来。 再者新娘似乎还有些驼背,若是站直了只怕更高。 新郎则干瘦如柴,看起来新娘的骨架都要更大一些。 这对组合确实是古怪极了。 “在这儿站这么久,一直穿高跟鞋也不太好吧。”一个双马尾女孩跟着另一户人家过来,上下打量了新娘后,眼神停在她的鞋子上。 那是一双大概有八厘米高的红色高跟鞋。 伴娘眯着眼看向双马尾女孩儿:“你是新来的大学生志愿者吗?我们这里结婚的流程确实是有些封建,按照我们的习俗,女孩子结婚穿高跟鞋会有好运,能把作祟的小人都赶走。虽然我也不太信这个,但老人们都信,也算图个彩头。” 伴娘姣好的面容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就像是一个精美的瓷器,由于时间过久,表面出现了裂痕。 她说话间脸部表情没有变过,就像是提前画好了表情,之后就不能变了。 双马尾女孩儿嘴唇嗫喏,最后也再说什么。 还没有查到太多东西,不好和这些原住民起冲突。 万一破坏了规则,他们只怕马上就要面对一群恶鬼,还不如先拖上一段时间。 陈江月几人先一步进了院,听到门口的争执回头望过去。 “那个女孩儿不是和一个老头是一个队伍的吗?”黑袍男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 昨天他们也有注意大家的分队选择。 “或许是后面分开了,或许……死了。”陈江月小声回道。 一般在游戏里队友都不会分开,面对灵异事件,落单几乎和死是挂上钩的。 这边的喜宴还流行着坝坝宴,院子里是放了好几个大圆桌,不过应该容不下村里所有人。 院子里贴着囍字,但看起来时间已经有些久了,窗花上都是灰尘,连颜色都掉了些。 这窗花应该是用红纸剪的,现在褪色了一些,露出一些白色。 桌上现在只放了几个碗。 一碗喜糖,一碗凉菜还有一碗花生。 酒也是没有品牌的,用坛子封装好,大概村里自己用土法自酿的。 最外面的那个屋子外挂着红丝带,放了两把竹椅,想来是等会儿跪高堂时,新郎新娘的父母坐的。 不过为什么只有两把? 唐霜意纠结了一瞬就把这事儿忘了,开心地跟着引路的姐姐走,他今天听到可以吃席便开心得不行。 这几日他姐姐端过来的饭菜都颇为寒酸,他吃起来也不得劲。 但一般喜宴都会吃得不错,他心心念念想要吃肉,这两日素菜都快吃吐了。 引路的女孩将他引到了中间的一桌。 位置是按照坐席的人和主家关系的亲密度排的,这家的主事似乎是他爹的兄弟。 唐霜意看着桌上的凉菜有些眼馋,不过他还记着不能先动筷,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尝尝。”陈江月夹了一筷子到他碗里。 唐霜意眉眼弯了弯,然后高高兴兴地往自己嘴里送,他嘴上还沾着红油,含糊不清地和陈江月分享:“味道很不错的,你也尝尝!” 陈江月看着唐霜意因为咀嚼而鼓起的包子脸,有些手痒地戳了戳,然后就看到唐霜意不解地瞪着眼看他。 “我不吃,你吃吧。” 给唐霜意夹菜一是因为这小家伙瞧着嘴馋得不行,二则是……他在实验规则。 他猜到了一点,但还有些不确定。 没等多久,新娘一身艳红嫁衣,红盖头盖住了脸进了院。 伴娘笑呵呵地站在她身后。 “一拜天地。” 伴娘扶住新娘的手,然后压着新娘跪下去。 “二拜高堂。” 新娘的后衣领被人抓住,被强行扯起,又转身向坐在高堂上的两人叩拜。 “夫妻对拜!” “嘭!”伴娘笑呵呵地用膝盖一下将新娘顶跪在地。 这几乎不用动脑也能发现这场婚礼是不正常的,新娘是被强迫的。 陈江月他们观察得挺仔细,新娘走路时动作僵硬,做的所有反应都依靠伴娘来完成,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怎么猜也能猜到她是被喂了药。 台下宾客席里宾客都端正坐着,认真地看着这拜天地的仪式。 新娘每一次跪下,他们都会热情地鼓掌,嘴里说着吉祥话。 到新娘最后一次跪下时,现场气氛更是热闹,有人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发闪的彩带,一下子抛到新娘的衣服上、头披上。 玩家们和这里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这个副本被誉为最难的三级关卡,连早已脱离这个等级的玩家都被永久困在了这里,甚至连消息都传不出来多少。 但就那么一点信息,准备挑战这个副本的玩家依旧把它拼凑成了一个故事。 像这种以嫁衣为名的,内核一般都是悲剧。 或许是被逼嫁、或许是拐卖,大部分只要在婚礼现场破坏了婚礼就能离开副本。 这个“白”字,也有很多人猜测过是冥婚。 但不管怎么样,破局的关键都在婚礼上。 可是……这个副本开局就要举办婚礼,而且按照最开始接待他们那个npc的话,唐霜意和他姐姐也要举办婚礼。 这个副本似乎陷入了死局,本打算在婚礼上动手的玩家都心有顾虑,无人动手。 唐霜意大概是这场婚宴里唯一一个专心吃席的人,他一下掰掉一只鸡腿,吃得满嘴是油。刚刚新郎新娘进来拜天地时,就有女孩端着上了一些热菜。 所以唐霜意也就没注意到这诡异恐怖的结婚仪式。 院中进行拜天地的仪式时,唐霜意还一心扑在美食上。 “喏!你也吃!”唐霜意抽出纸巾将手上的油擦拭了一下,然后又用筷子夹了一筷子肉丝到陈江月碗里。 肉丝上淋了酱料,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开,但陈江月却没什么胃口。 他看着吃得正香的小孩儿,突然明悟了什么叫“傻人有傻福”。 作者有话要说:  宾客:猎物到手! 玩家:计划有变! 唐霜意:唔……这个鸡腿真好吃~ 白嫁衣5 陈江月突然反应过来一点什么……他扫视了一周,发现唐数不见了。 席位上可以说没有女性。 “唐唐,我先去后面看看,你自己先吃。” 唐霜意眨了眨眼,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他,大部分人都是喊他霜霜或者小意。 他抬起头看向院中央,地面上出现了一点血渍。 他沉默已久的系统突然出声。 【唐家村地处偏僻,远隔人世,渐渐和世界脱节,他们仍然保有着腐朽的观念。重男轻女是根深蒂固的,大多数女孩生下来便被溺死,幸而活下来的被粗养长大,之后便成为兄弟换亲的工具。但这样仍然弥补不了男女性别比的缺口,唐家村出现了大量的未婚男性,他们选择了……拐卖。】 系统把副本简介抹去了一段,没有把后期厉鬼流窜的那一段念出来。 他这两日琢磨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把大致信息给出来,不然他这个傻白甜的宿主很容易轻信他人。 唐霜意手一松,筷子落到地上。 他大哥眼尖,踢了踢旁边站着的女孩:“快去换一双。” 唐霜意瞧见这一幕,手指微微弯了弯,他身在这热闹气氛中,却只觉得恐惧。 之前他觉得让他食欲大开的美食一时难以下咽。 不大的院子里摆了好几桌的饭菜,位置几乎没有空。 老老少少都来了,但都是男人,他刚刚吃得太开心,居然没有注意到。 婚礼都进行到尾声,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姗姗来迟,和唐家村大部分男人不同,他长相可以称得上风流倜傥。 唐明河长了一张略微上挑的眉眼,嘴唇略薄,山根高,是一张让人觉得薄情的脸。 他低头和伴娘说了声抱歉,然后眼神停在了唐霜意那桌。 他很自觉地坐到了唐霜意旁边的位置:“抱歉,来迟了。” 唐霜意不记得他,为了避免尴尬,只略微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 唐明河看着唐霜意富有生气的脸,不太明显地勾起一抹笑。 “不吃吗?你不是最爱吃这些了?” 唐霜意被他略带亲昵的语气弄得有些尴尬,他下意识有点想逃避,而且……刚刚地上的血……他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我去上个厕所。” 唐明河故意扯住唐霜意的衣角:“我带你去?” 唐霜意伸手想要掰开唐明河的手,却被唐明河攥得更紧。 桌上其余人都略带一丝恶意地转过来,似乎是在看八卦,又似乎不是。 好像所有人都想看看唐霜意如何应对。 唐霜意感觉有点出糗,又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一般炮灰角色的身份设置都不完善,所以他得到的记忆也只有一份残缺的,其他不对劲的地方世界意识会自我补全。 唐明河反抓住唐霜意的手,他看着唐霜意因为紧张而不停颤着的睫毛,感觉自己那点恶劣的心思得到了满足。 他脸上的笑意不再遮掩,看着极力想要从现场逃脱的小可怜,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了手。 唐霜意可怜巴巴地往外走,他眼睛有点发红。 他甚少处理这种事情,别说在大庭广众下被人扯着不让走了,他连被人恶意地打量都很少。 唐霜意走的门口时,趁着其余人没注意,悄悄往后院跑,他揉了揉本就发红的眼角。 眼睛舍不得刺激,眼泪一下就落下来。 他想去后面看看,他总觉得这场婚礼有些奇怪,万一这个新娘就是世界背景里所说的那样,是被人拐卖的呢? 都怪他刚刚光顾着吃了,一时都没想到这茬儿。 新娘是被送去了最里面的那间红砖房,宾客都在前院,这里静得出奇。 红砖房似乎很久没有人住过了,有些砖块碎了一部分,看起来一次厉点的大风就能将他吹垮。 这间屋子的门是一个有些生锈的铁门,门和墙的接连处锈迹斑斑,估计推开都会有些声音。 唐霜意站在门口,嘴唇都在发颤,他其实有些胆小,但又是个富有同情心的人,在得知剧情以后,他很难坐视不理。 他又想到了唐数……那个矮胖的男人怎么能是他姐夫?只怕他姐姐也是被迫的。 唐霜意又回头看着背后,他生怕出现什么人,被人发现,或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铁门并没有上锁,他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推开。 唐霜意已经想好,若是看到新娘手上是被绑着,他就悄悄把她放了,不是的话……他暂时也没想到不是这样,他该怎么办。 铁门在这冬日更加冷,他手放上去时都冻得一哆嗦。 “吱嘎。” 铁门生锈的连接处让铁门只要被动就会发出刺耳的声音。 唐霜意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他沉默了两秒,然后转过头去看后面是否有人出现。 出于害怕,他是看着后面进的门。 “嘭。”铁门被重重关上。 唐霜意没有想到屋里黑得不见五指,他甚至一下没有适应。 突然从光亮的地方到这里,他大脑都变得有些迟钝,过了好几秒,他惊恐地去摸门把手,然后试图将门打开。 但刚刚还开着的门此刻却是紧闭,他根本无法出去。 铁门冰冷的触感让唐霜意脑子清醒了几分。 他被锁住了,但门本来没有锁,说明是有人在外面,可刚刚明明没有人。 黑暗放大了人的恐惧,唐霜意摸索着墙壁慢慢前行,手指刚刚结疤的伤口再一次裂开。 疼痛和恐惧交加,唐霜意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有,有人吗?”唐霜意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有些后悔自己偷偷跑出来了,就算想救人也不应该这么鲁莽。 无人应答。 “嘶……”前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唐霜意被它绊住了脚,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膝盖的疼痛慢了几秒才传到脑海中。 他正准备强撑着起来,就被有些冰冷的躯体给压住了。 “你,你是今天的新娘吗?我刚刚看见地上有血,我打算……”唐霜意说话断断续续,他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腐烂的臭味无孔不入。 恶臭从他身后传来,这股味道就像是腐烂已久的肉臭味,令人恶心眩晕。 唐霜意再迟钝也发现了一点不对,略带湿黏的触感。 他感觉有点像水中的鱼,有一点点腥。 后面的人似乎在用手触碰他,唐霜意吓得根本不敢动。 他感觉那人碰过的位置都留下了一点湿。 “你,你可以放了我吗?”唐霜意声音都带着泣音。 他根本反抗不了,身后的人力气大得像个怪物,他被那个人钳制住了双手。 情急之下,他用脚去蹬身后的人。 不过他的力气好像太小了,只微微将人推出去了一点,像是无谓的挣扎。 不过他的动作显然将后面的人激怒了,唐霜意感觉那人抓他的力气重了不少,他的手腕肯定被捏青了。 唐霜意身体半屈,他被半抱进一个冰冷的怀中,刺骨的寒透过他的棉衣传到他体内。 他被冻得一激灵。 “怎么了?”他被人抓住手腕扶起来。 在黑暗中呆了一会儿,唐霜意有些不太适应这过分亮的光线。 他脑子还有些懵,能感觉到眼睛被人捂住。 在他大脑还没回转过来时,遮住他眼睛的大手消失,他眼角还有一点生理性的眼泪,光线的刺激下,他睫毛微微颤了颤,然后慢慢睁开眼。 唐霜意转头看向光线照进来的地方,眼角被温暖的指腹轻轻擦过。 眼泪被人擦掉了。 “我……”唐霜意感觉自己心跳还有些快,刚刚在黑暗中的记忆慢慢回笼。 他借着光看向屋内,里面有一张单人床,干净整洁,看起来并没有人在上面坐过。 他被揽进一个有些温暖的怀抱,驱散了一点心里的恐惧。 唐明河比他高了半个头,他正好可以把头搁到唐明河的肩膀。 刚刚发生的一切让唐霜意甚至忘记了唐明河故意抓弄他的事情。 他就像拥有了雏鸟情节,依赖着难得的温暖。 “我刚刚在这屋子,有人故意压着我。”唐霜意手指紧紧抓着唐明河的衣服。 “我手腕都被捏青了。” 唐明河轻轻拍了拍唐霜意的后背,然后抓住唐霜意的手腕:“这都是错觉,你应该是在黑暗的空间呆得太久了。” “你看!你手腕一点淤青都没有。” 唐霜意眼神转到自己手腕,上面没有一点捏痕,好像刚刚的事情都是他的臆想,膝盖的刺痛提醒他刚刚摔了一跤,但手腕上…… 好像刚刚手腕被捏住的痛感只是他的臆想。 但他又对那种疼痛记得很清楚。 光驱散了一点唐霜意心中的恐惧,他神志大约回来的一点,有些纠结地看着唐明河:“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唐明河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早就打好了腹稿,他不复刚刚在前院的恶劣,反而有些温柔地和唐霜意说话:“我看你去厕所去了好一会儿,便打算过来找你,你以前就不太认路,我实在有些担心。” 唐明河说到这儿突然皱了皱眉:“我刚一过来,就看到这间屋子外站着几个小孩儿,我一想就知道坏了,肯定是那几个坏孩子把你锁里面了。” 唐霜意被唐明河流露出来的温柔迷惑了心神,甚至对自己刚刚不太好的态度产生了一点愧疚。 或许唐明河是世界补全的设定,在自己身份设定里是很好的朋友。 “先出去吧。”唐明河提议。 唐霜意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好。 他还是太冲动了,不能凭着一股正气莽。 陷在自己思维的唐霜意并没有发现唐明河走路时脚有些瘸,就像被人踹了一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07 20:59:23~2022-03-08 20:5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urve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白嫁衣6 唐明河将手藏到身后,似乎上面还停留着唐霜意的体温。 好奇怪,唐霜意……为什么身上会有人气? 不过那都没有关系,他死前和唐霜意私定过终生。 虽然唐霜意骗了他,只有他一人赴约。 但他……会让唐霜意遵守约定的。 他上前几步,走到唐霜意身边。 膝盖的疼痛让唐霜意无法正常的行走,他只能慢慢吞吞地走。 唐明河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他只是想吓一下唐霜意,并不想让他受伤,但没想到小霜太娇气,就自己跌倒了。 唐明河攥住唐霜意的手腕,然后蹲下去,用手将唐霜意的裤腿一点点卷上来,布边蹭到伤口时,唐霜意轻“嘶”了一声。 “疼……”唐霜意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起来要哭不哭的样子。 伤口完全破皮,极细的碎石扎在伤口里,看起来疼极了。 唐明河不知道为什么,早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居然开始抽疼,他手指轻轻放到唐霜意伤口旁边,不敢直接去动。 “我得先去前院。”唐霜意指了指前面的方向。 “不行。”唐明河打断他,“你这得先去把伤口处理了,不然会感染。” “那怎么办?”唐霜意小声问他。 下一刻,唐霜意感觉天旋地转,他被唐明河从腿弯一下抱起。 “马上。”唐明河说话间,气息不断打在唐霜意耳边,有些痒。 不过唐明河刚刚和他说话时,似乎并没有过这样感觉,是现在才有的。 唐霜意长大后就没被人这样抱过,虽然后院没有人,但他依旧有些脸红,把头埋到了唐明河的怀里,手臂紧紧搂着唐明河的脖颈,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被摔下去。 “咚。”唐明河一脚踹开一扇门。 “这样没事儿吗?”唐霜意有些担忧地看着不堪一击的门,主人家会不会要他们过来赔钱? “没事儿。”唐明河把他放到长凳上,然后拉开抽屉翻找起来。 那个抽屉似乎很久没有被拉开过来,唐明河动抽屉时,灰尘漫天,唐霜意偏过头,害怕吸入灰尘。 唐明河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堆东西。 “把腿放上来。”他一只手拿着酒精,一只手拿着棉签。 “好。” 唐明河看着扎在里面的碎石,又把酒精这些放下去,重新拿了一把镊子。 唐霜意将酒精拿起来,他看了看底部的生产时期。 “嘶……” “疼?你忍忍,这个要处理干净。” 唐霜意不太敢看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他手指抓着凳子的边缘,由于过于用力,指节都变得青白。 疼痛让他大腿都不住抽搐。 酒精洒下来的一瞬,他完全是被唐明河强行按在了凳子上。 “我不消毒了。”唐霜意声音都有些含糊不清,唐明河正好在关酒精盖,闻言抬头看着哭得眼睛发红的人。 唐霜意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唐明河的手移得离自己远了一些,太疼了。 大概是由于太疼了,唐霜意额角都出现了一点汗,唐明河给他擦了擦,然后略带一点恶意地重重擦了下唐霜意的眼角,本来就红的眼睛变得更红。 像只兔子!唐明河想。 “别出去了,你今天就先在这儿坐着,等会儿小孩儿闹起来容易撞到你。”唐明河把唐霜意死死扣着板凳的手掰开,然后看到了指尖的伤痕。 他皱了皱眉:“怎么弄的?” 唐霜意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手指擦到了墙上。” 唐明河被他这话弄得一愣,小声吐槽:“怎么这么娇气啊?” “你……”唐霜意想把自己的手指从唐明河手里抽出来,却被抓得更紧,然后他感觉指尖略微湿润。 唐明河居然直接抓起他一根手指放到了嘴里,还用犬牙轻轻咬了一口。 “好香。” 唐霜意手指被放到自己腿上时,他都没有反应过来,手指无意识地颤着。 等到唐明河一走,唐霜意就直接把酒精浇到了自己手指上。 疼痛让手指颤得更厉害。 接下来半天,唐霜意乖乖坐在长凳上,哪儿都没去。 他挺想去探究一下,但他现在连行动都不方便,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唐明河在前院忙完,过来接唐霜意时,唐霜意头正一下一下点着,睡得正熟。 唐明河看着睡得正熟的人,伸手碰了碰他的脸,有些热。 真没有戒心,唐明河将手指印在唐霜意的唇上,然后轻轻描摹着唐霜意的唇形。 看起来真的很好亲。 不过他终究没做这事儿,不太忍心把人吵醒,唐明河最后还是把人抱了起来。 唐霜意感觉进到了一个温暖的被窝,他无意识地在床上滚了一圈又一圈,把自己完全裹到了被窝里。 热炕上还裹得这般紧,就有些过于热了,唐霜意自己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唔……”他迷茫地蹬了蹬被子,最后费力地把自己从被子里挣脱出来。 他从窗口望出去,外面天还大亮着。 他姐姐和陈江月坐在小凳子上剥着豌豆,两人都剥了一大篮。 唐数若有所感地回头,对上唐霜意趴在窗口的脸。 她停下手中的工作,走到了唐霜意的屋子。 唐霜意以为唐数是过来说他在别人家还惹事,却没想到她提起了另外的事。 “唐明河送你回来的?”唐数提到唐明河这个名字时,眼里的瞳孔像是化不开的浓墨。 “啊?”唐霜意最后的印象是自己坐在长凳上,完全不记得是谁送他回来的,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少和他接触。”唐数似乎对唐明河很不喜。 唐霜意乖乖答应,不过有点口是心非,他觉得唐明河人其实很好。 但他不敢当面惹他姐姐生气,他姐姐瞧起来和唐明河关系很不好。 唐数似乎只是为了和唐霜意说这一件事,她说完就继续回去剥豌豆。 唐霜意不太清楚,为什么唐数从早到晚都在剥豌豆,但还是剥不完。 唐数似乎和陈江月说了什么,陈江月放下篮子进了屋。 “起床吗?”陈江月从凳子上抓起衣服,试图帮唐霜意套好衣服。 “我自己来。” 陈江月嘴上说好,然后继续帮唐霜意穿:“右手伸过来。” “睡这么久你晚上怎么办?”如果晚上睡不着,那就直接和女鬼面对面吧。 陈江月心里腹诽道。 “没,没事儿。” “清醒一些了吗?”陈江月坐到唐霜意旁边。 “嗯。”唐霜意点点头。 陈江月伸手捏了捏唐霜意的脸蛋。 “你,你干什么。”唐霜意想把陈江月的手弄下来。 “看起来是清醒了。”陈江月把自己昨天那点纠结扔到天边,都来无限世界了,他也没必要那么有规则,鬼就鬼吧。 “那我们来谈谈我们的婚事?” 唐霜意瞪大眼睛:“啊?”他怀疑自己幻听了。 陈江月早有准备,他今天就和自己的队友商量过了,他怀疑唐霜意就是这个副本的突破点。 陈江月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你知道你们村里的习俗吗?” “啊?我……”唐霜意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陈江月眼睛亮了亮,他估计是有戏的。 “我们暂时出不去了,你们村子,想找到逃跑的机会就只能暂时和村里的人结婚。”陈江月这话虽然说得含糊,但唐霜意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唐霜意有些纠结地扯着被角,小声反驳:“可是,可是你是男生啊?” 陈江月的笑容消失,有些尴尬地看着自己的裙子,然后伸手捂住了唐霜意的嘴巴。 “唔……”唐霜意挣扎着想要摆脱,舌头还不小心舔到了陈江月的手心。 陈江月手指微微缩了缩,他手很大,可以盖住唐霜意下半张脸。 “你不要激动,可以吗?” 唐霜意眨了眨眼,示意自己同意。 陈江月把手放开,他还隐约能感受到上面的湿意。 “所以,我们是假结婚。” 唐霜意点了点头,他还是愿意帮忙的。 唐霜意答应帮陈江月打掩护,他们两个都是男的,倒还好,他只用付出一个虚假的婚礼,就可以帮陈江月躲过一劫,他自认这个方法还不错。 不过在陈江月没有注意的时候,他偷偷唤出了他的系统。 【他们也是玩家吗?】 系统如果不是没有实体,大概会直接在唐霜意这里表演一个跪下。 【我看了剧情,没有出现过他们】唐霜意说着停了停,有点苦恼地撑脸,他有这样的猜测也不意外。 比如被当成新娘的张志成,那明明是个老人,还是男性。 如果村民们眼睛没问题,那问题肯定就是在这群外来者身上,唐霜意回忆了一下第一天见到他们时的样子,看起来真不太像大学生。 而且来当志愿者,走这么多山路,大部分人居然穿着很不方便的衣服。 他眼睛扫到陈江月,又想到了一些别的。 【他们的任务是不是很难?】唐霜意知道自己系统对自己偏心,任务都是简单的,但其他快穿者肯定不一样。 【不会是解救被拐妇女?他们深入犯罪中心,找到线索】唐霜意脑海里把整个场景都勾画完。 系统默不作声,怎么说呢?他这个看起来有点天然呆的宿主居然猜对了一部分,但唐霜意没猜到自己和其余闯关者的最大差距是他们不是同一个部分。 无限闯关部门是快穿局死亡率最高的,任务也比他们难多了,系统也不会庇护宿主。 唐霜意半天没得到系统的应答,打算直接和陈江月挑明这事儿,他的身份看起来比陈江月有优势多了,或许可以帮上一点忙。 【别!!!】系统察觉到唐霜意的意图马上开口。 【你知道的,我老是给你走后门,挑简单任务,你要是和他们说了,万一被举报了。】系统在短短几秒内想好说辞。 唐霜意果然不动了:【会这样吗?】 【你可以偷偷帮他们】系统提议,它隐约记得最近无限副本和他们有很多合作。 唐霜意脚动了动,这样吗……他看着好像还有些苦恼的陈江月,心里想着自己能帮就帮一点。 任务不完成有很严重的处罚的。 唐霜意想好后,踩着拖鞋打算去关灯,他刚刚那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 外面唐数也不见了身影。 他的房间响起了敲门声。 他站在门口的灯光按钮处,下意识望着陈江月寻求庇护,从系统那儿得知陈江月也是玩家后,他不免对陈江月多了几分信任。 “是姐姐吗?”这么晚来他房间的,应该是唐数或者他大哥? “小霜,是我。” 是唐明河,唐霜意脑海里浮现出唐明河的名字。唐明河这么晚怎么跑他家里来了?不过唐霜意因为白日里唐明河帮他从那间黑屋子里出来,对唐明河还略有好感。 “嘎吱。”唐霜意把门打开,不过只开了很小的角度,他探出脑袋。 唐明河还穿着白日里那身风衣,看起来还没回家落脚,直接跑到他家了。 唐明河是为了白日里的事情过来的,他说今天把唐霜意关在黑屋子里的领头小孩儿是他哥哥的孩子。 “我和哥哥说了一下,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你今天是不是受伤了?我过来看看。”唐明河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已经结痂的膝盖又开始隐痛,唐霜意不免回想起白日的场景。 “我没关系的,谢谢你来看我啊!我走路这些都没问题的。” 唐明河伸手摸了摸唐霜意的头,头发细软,摸起来很舒服:“我进去坐坐,这过来半天都没喝上水。” 唐霜意的动作顿住,他想到还在床上呆着的陈江月。 陈江月的裙子穿着不舒服,回来就换了一件普通的衬衣。 他个子高挑,如果不穿裙子,大部分人都会觉得他是个男人,也就是他穿了那么一条华丽款裙子,村里人才先入为主认为陈江月是个女人。 如果陈江月真实性别被发现,那他们两个这合作自然就不行了,他就不能和陈江月假结婚来骗过村里人了。 他还想帮陈江月完成任务呢。 唐霜意手指搁到墙上,略微粗糙的墙壁并没有安装暖气片,他冷得一哆嗦冰。 下床太急,他也没穿大衣,现在在这儿站了一会儿,脸被扑面的冷气打过来,嘴唇都有些发白。他有些紧张,睫毛垂下去,眼珠子乱转,不敢直视唐明河。 唐明河突然想起了村里的传统,每次过来的志愿者都要进入未婚男性的家中居住。 这个猜测让唐明河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过分的愤怒让他差点一脚将门踹开,唐明河眼睛眯了眯,看起来像一条阴冷的毒蛇,他声音犹如灌了冰:“小霜,你这是要结婚了,连我都要避嫌了吗?” 声音里怒气和讥讽都不加掩饰。 唐霜意被他这种态度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微微抬起头,和唐明河有些冷的眸子对上了。 天色更暗了,就像是一团黑色的大雾笼罩了这片天空,令人望而生畏。 唐霜意在这样的境地里,突然发现唐明河的脸色有些过于苍白了,还带着几分青。 他不知为何,这种尴尬的气氛里他仿佛回到了十岁的那个夜晚,他爸爸躺在棺材里。 双眼紧闭,面色如纸,身上浮现出尸斑,本来的好颜色完全被破坏。 他趁着妈妈不注意,偷偷掀开冰棺,用手碰了碰爸爸的脸。 那种彻骨的寒他一直记得。 唐霜意觉得更冷了,他嘴唇微微颤了颤,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手指被唐明河一下抓住,唐明河的手指修长,和他有些短圆的手指形成鲜明差异,他感觉手指就像被一块冰包住了。 冷气顺着门缝进了屋,唐霜意感觉后背都冷了起来,踩在棉鞋里的脚都被冻得僵冷,十根圆润的脚趾下意识抓着鞋子。 唐明河嘴角往下压,看起来很不高兴:“那你结婚得请我。”他轻轻拍了拍唐霜意的头,然后松开了手:“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对,对不起。”唐霜意皱眉,他对于不能和唐明河说实话是有点抱歉的,这个人白日还帮了他。 不过他又对唐明河现在凶狠的态度有点委屈,手指都还有些痛,唐明河抓他的力气太大了。 他这个态度似乎取悦了唐明河,唐明河低下头,看着唐霜意发红的手指。 “其实是我不好。”唐明河用手指在唐霜意略微发红的眼角按了按,看着颜色更加鲜明,他勾了勾嘴角。 “是谁?”陈江月把目光投向还呆呆站在门口的小可怜。他需要得到更多信息,这个看起来只有一张漂亮皮囊的男孩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唐霜意被冻得头脑都有些不清楚,他似乎还能感知到唐明河刚刚把手指放到他眼角的感觉,有些冰,从他眼角擦过去时有一点异样的感觉。 他支吾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唐明河,“是村子里的,关系还行。” 陈江月的眼神移到唐霜意身上,男孩刚刚急着关灯,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肥大的衣服分明和他瘦削的身材不配。 唐霜意走路间衣摆随着飘动,他一下子趴到床上,单衣往上移了一点,露出他的腰窝。 好细的腰! 陈江月不过脑的把手覆到唐霜意的腰上,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唐霜意的体温并不低,更像是人的温度。 为什么会像真人,明明这个村庄里的npc都已经死亡。 或许是这个突破口让他一下联想到了更多,比如唐霜意和村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态度,唐霜意似乎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 唐霜意把头微微侧过来,有些无辜地瞪大眼睛看陈江月:“唔……你干什么呀!” 陈江月猛地一下把手收回来,他下意识搓了搓手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有些细腻的触感,他做贼心虚地把被子往唐霜意身上一盖,然后把唐霜意裹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出一点身材曲线。 唐霜意只漏了一双眼睛出来,他勉强挣脱陈江月的压制,把手伸出来,然后将被子往下移,露出自己的下半张脸。 被暖和的被子裹了一会儿,唐霜意的下半张脸都有些红,嘴唇有些艳色。 “我去关灯。”陈江月逃避式地下床。 屋子里暗下来,也看不太清了。 陈江月松了一口气,他心里琢磨着,这和他同住一室的不会是个艳鬼吧?怎么这么会勾引人。 他这时候一点儿也不肯承认是自己心思不纯,把自己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全推到唐霜意身上。 床上烧了热炕,唐霜意本来冰凉的手脚被捂热,在这里来养成的早睡晚起的作息让唐霜意只躺了一会儿,就被困意侵袭,他本来还打算和陈江月说说话,但又实在太困了。 半梦半醒中,他朝着身边的热源靠去,用手脚缠住散发着热气的东西,脑袋都埋了进去。 一会儿后他打算翻个身,却感觉自己似乎动不了,手脚被人钳制住。 似乎被察觉到他要逃,他被强行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有一只手从他的脸上滑下去,最后停留在他的嘴边,用手轻轻描摹着他的唇形,之后用了一点力按了按他的嘴唇。 “唔……”唐霜意并没有醒,但他下意识想要逃离这样的禁锢,但他每动一下,身边的人就跟着动一下,直到他乖乖地任人抱着。 手指被人从指缝钻过去,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和他的手十指相扣,他被半压在床上。 很不舒服,但又摆脱不掉,只能任人摆弄。 沉沉睡了半宿后,唐霜意感觉另一侧凉了不少,身体反射性地想往热源靠,却被另一侧的人给强行制止。 如果说陈江月的怀抱只是让他感觉睡得不自由,那另一边的拉扯就让他感觉睡得很不舒服。 他被冻得一哆嗦,冰凉的手指放到了他的颈窝,连热炕都不能让他暖和起来,唐霜意隐隐约约有些意识,却又醒不过来,他感觉自己的眉眼被一只手描摹了无数次,眼角都被揉得有些发红。 逃不掉又醒不来,就在这冰火两重天中睡了一宿。 第二日醒来,唐霜意还感觉有些不舒服,却又记不得。 眼角有些酸痛,他一睁眼眼泪就落下来。 陈江月睡过的那边还残存着暖意,而另一侧连热炕都捂不热,有些冰冷湿黏,像是散发不掉的湿气。 还带着一点点鱼腥味儿,和他昨天白日里在小黑屋嗅到的那个味道相同。 “陈江月。”唐霜意声音干哑,在热炕上躺了一个晚上,他的嗓子有些哑。 “水……” 水杯被递到嘴前,他意识还有些迷离,就这么接受着陈江月无微不至的服侍,他微微仰头。 “咳咳……”水从他嘴角直接滑到脖颈,很快又被人用棉布擦去。 微热的指腹放到了他的眼角,唐霜意咳嗽时睫毛不住地颤抖,看起来可怜极了,他有些疑惑地看向陈江月,似乎并不明白陈江月为什么要把手放到他的眼角。 陈江月用力按了按他本就发红的眼角,眼里犹如化不开的浓墨:“真漂亮。”就是不知道谁弄的。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为什么无限流副本还有那么多不要脸的男人觊觎我崽! 白嫁衣7 “等会儿去见见其他人,行吗?”陈江月不再把手按在唐霜意的眼角。 他又找了一张帕子,用热水烫过,敷在唐霜意的眼睛上。 他怎么能把人这么欺负呢? 不过……陈江月从这里感知到了一点怪异的力量,他大概清楚昨晚对唐霜意下手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灰色的雀鸟再一次停在了窗前。 陈江月一下子把唐霜意抱进怀里。 腰真的好细,一只手就可以圈住。 唐霜意隐约觉得这个怀抱有点熟悉,好像是同样的温度。 陈江月刮了刮唐霜意的鼻子:“我先出去找他们,你先在屋子里坐一会儿,我等会儿来接你。” 唐霜意眨了眨眼,应下了。 陈江月出去时,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从角落里爬出来,然后跟着一同出了门。 “咋样?那计划能行吗?”俞嘉禾这两日看起来都没怎么睡好,眼下青黑一片,憔悴极了。 他手臂上还有着深深浅浅的伤口,灰色雀鸟站在了他肩膀上。 黑袍男似乎是个巫师,他手里突然出现一根权杖,俞嘉禾手臂上的伤口渐渐消失。 不过陈江月虎口上的咬痕没有消失。 “你这怎么回事?”黑袍男的声音依旧有些喑哑,他看着陈江月右手虎口的牙印有些不解。 总不能是陈江月自己咬的吧?他的异能可以治好所有黑暗属性的伤口。 陈江月舌尖抵了抵牙齿,他想着虎口伤痕的来历,还有些尴尬。 他想起昨晚唐霜意略有些温热的嘴唇,连牙齿都很整齐。 咬的印子都是一排。 “说说?”俞嘉禾的眼神多了几分挪移。 陈江月想起伤口的来历就不免想到自己昨晚是多么恬不知耻地去摸唐霜意的嘴唇。 “唐霜意咬的。” “为啥?”哪怕是在这种境况,俞嘉禾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 陈江月一点也不想告诉同伴自己有多无耻,他很不高明地转移话题:“看起和我们猜测的一样,也印证了之前曙光队员给出来的消息。” 他们得到的那条消息非常简单,只有几个字:尊重当地习俗。 这个副本的故事似乎并不难猜测,但大部分闯关者都把精力放在了婚礼上。 “或许我们就是被买来的媳妇,所以只需要做到顺从。”陈江月停顿了一下,“至少前期,他们杀人的规则,是按照是否顺从这个角度。” “你说得对。”昨天还算元气的双马尾少女此刻连头发都没有打理,她头发披散下来,显得又憔悴又乱。 他们约好了所有人都在槐树下互通一次信息。 最后也只来了七人。 “或许死亡限制是一天一人。” “现在正好是第三天。” 姜柔柔靠在槐树上,扫视了一周:“张志成失踪了。” 张志成就是队伍里那个老头,唐霜意第一次还因为他产生了疑虑,认为自己接错了人。 “我们第一天来这儿,住的主人家就一直使唤我们做这做那,张志成一心想去探查线索,不乐意帮忙干活,想着法儿地溜出来。”姜柔柔皱眉:“他第二天就不见了。” “我们的信息也给你们了。”陈江月打了个哈欠,“那我们先回去了,离开久了,会被怀疑。” 陈江月的面色在这几人里瞧着最好,看起来吃得好睡得好。 依旧是雀鸟在前方带路。 “哥,你跟我说,那个唐霜意抱着睡觉舒服吗?”俞嘉禾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毕竟陈江月这副样子太讨打了。 “我择偶观里没有怪异。”陈江月对俞嘉禾翻了个白眼,然后又说:“我也不喜欢男的,我这次是为了任务牺牲一下自己。” 俞嘉禾和黑袍男脑子里浮现出唐霜意的脸,皮肤白皙,杏眼,还有点婴儿肥,看起来小小一只。 在这无限世界呆久了…… “说起来你看上他也很正常。”俞嘉禾补了一句:“我突破突破心理关,我也行,多靓一小孩儿呀。” 陈江月一脚踹到俞嘉禾小腿肚:“你他妈也知道是小孩儿啊。”陈江月说完也有些心虚,他可没少对唐霜意动歪心思,但听俞嘉禾这话,就怎么都不得劲。 就小霜那样的,还轮得到俞嘉禾这家伙挑三拣四? …… 唐霜意看到陈江月几人走到院里,赶紧站在窗口对着他们招了招手。 之后一跳一跳蹦着外跑,他右腿膝盖受了伤,不好使力,只能一只手撑着墙往外跳。 陈江月快步走过来扶住唐霜意,然后进屋又拿了一件棉袄,直接给唐霜意披上。 “这么冷的天,你就穿件毛衣往外跑。”他目光又移到唐霜意的膝盖:“腿又怎么了?你昨天怎么不说。” 他把剥豌豆那儿的长凳搬过来,扶着唐霜意坐下。 然后走向目瞪口呆的两位队友那儿,压低声音和他们商量:“要不今儿就我们几个去看看?他腿受了伤,走也走不动,怕是会连累我们被发现。” 俞嘉禾和黑袍男脑子里浮现出刚刚陈江月言之凿凿地说自己对怪异、对同性一点想法也没有的样子,在对比现在一副心疼极了的样子,也不知道打不打脸。 俞嘉禾用一句话堵住了陈江月的嘴:“按照习俗,没有他的带领我们出去被发现是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没有村子里的男性带着,他们乱跑在这些村民眼里只怕是逃跑,是可以任意处置的。 陈江月噤声,俞嘉禾暗叹他恋爱得脑子都不在了。 俞嘉禾目光打量了一周,确认家里没有其他人了。 其实这样也正常,村里的人是不会让外面买来的媳妇还没生孩子之前就跑出去的。 不过这个唐霜意似乎是个意外,他不遵守村里的规矩,他能分出他们的性别,而不是遵照游戏设定,把他们当成被拐卖来的女人。 这也是大家决定把唐霜意当成突破口的原因,他在这个副本里太正常了,但……太正常本来就是不正常。 他似乎仍旧遵循着这个村庄在变成鬼村前的规则,而其余村民也有意无意在保护着他的价值观。 俞嘉禾不知道在兜里掏什么,他走到唐霜意面前,然后把手伸进唐霜意的包里。 “嗯?”唐霜意伸手摸兜,然后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他一下撕开包装,一抓抓了一大堆小熊软糖往嘴里放。 唐霜意感觉嘴里这几天吃青粥小菜吃出来的淡味一下子被小熊软糖的甜味冲淡了。 “谢谢!”这声谢谢是说得真心诚意。 唐霜意再一次把手伸进包装袋时,手腕被陈江月抓住了。 “怎,怎么了?”唐霜意把目光转向了陈江月。 “你不怕蛀牙吗?”陈江月语气淡淡,但唐霜意听出来他语气里的不爽。 只能讪讪地把手收回来。 “那我……不吃了。”唐霜意眼神仍旧不舍。 鬼使神差地,唐霜意把手指放到嘴里舔了舔。 是甜的。 陈江月跟着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 怎么会有人连舔手指都舔得这么……有些粉的舌头在白皙的手指指尖打转。 然后就被俞嘉禾挡住了,俞嘉禾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大堆零食,就是他们来时背包里的。 旺旺饼干、吸吸果冻、x君雅小丸子…… “你别听他的,不就是零食吗?多吃点。” 陈江月脸色更黑,他背包里的零食这几天全喂给面前的小馋猫了,一点也不剩,只能看着小馋猫被自己不要脸的队友被几包零食骗走。 陈江月一脚踹向俞嘉禾的小腿肚,然后在唐霜意面前,把这些零食全部抱起来,回了屋子。 几秒后,他空手出来:“先干正事儿,回来再吃?” 用着问句,但看着陈江月两手空空,唐霜意也知道自己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俞嘉禾有些无语,陈江月倒是真会,用他的东西来讨好唐霜意,借花献佛很有一手。 “你嘴角还有些碎屑。”陈江月想伸手帮唐霜意擦掉,然后看到唐霜意自己伸出舌头舔了舔。 “还有吗?” 陈江月喉咙有点发干:“没,没有了。” “咳咳。”黑袍男轻咳两声,提醒他们回归正事。 “小霜。”黑袍男的眉眼遮掩在黑帽之下看不清楚:“我们想去昨天结婚的新娘那里看看,但我们单独出去可能……” 唐霜意明白黑袍男的未尽之言,但是,唐霜意想到自己昨天的遭遇,觉得自己也不是很靠谱,他自己连路都找不到。 而且他还有点心理阴影。 唐数的脸在他面前一晃而过,还有昨天院中的血,唐霜意咬了咬下唇:“那我带路吧。” 唐家村的屋子都是挨家挨户挤着,唐霜意家位于最边上。 唐霜意凭着记忆往外走,他中间穿过一片槐树林,俞嘉禾在后面帮忙驱散着雾气,这也是唐霜意一直没迷路的原因。 “好奇怪,为什么都没人出来啊?”唐霜意一路过来没发现一个人,就和他之前去村外接陈江月他们时一样,不过这次有人陪着,他倒没那么害怕了。 “小霜,你爹居然愿意放你出来了?你这是想通了?”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夹着烟枪往他这边过来。 最不幸的事情发生了,陈江月皱了皱眉,他没想到真的会遇上原住民,这说明他们的行为可能违背了村规。 男人手指夹着烟枪,用嘴咬着滤嘴,吐出烟圈,露出一嘴的大黄牙,让人瞧着恶心。 唐霜意下意识回避。 男人瞧见他这个样子,有些不屑地撇嘴,“难怪会去搞那种不三不四的事儿,丢尽咱唐家村儿的脸,我要是你爹,准得打死你这侮辱门楣的不孝子。” 唐霜意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他很本不记得面前人是谁。 男人转头就对着陈江月三人发难,他用烟枪指着陈江月,说话间不时露出他的舌头,陈江月隐约看见男人的舌根处似乎是用细线缝合的。 “这种衣服就该脱了!来我们唐家村了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是想招男人吗?” 唐霜意有些尴尬下,他想维护陈江月,想起离开前陈江月和他说的话,耳朵都红了:“我,我和江月订婚了,马上,马上就要结婚,我带他出来走走。” 他姐姐和他讲过,唐家村的人是不能指点别人的媳妇的,这样是会被其他人认为是觊觎别人的老婆,是会被打的。 男人果然面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手脚都哆嗦起来。 “嗬!”男人掐着自己的脖子,烟枪掉到地上,他垂着头,似乎从嘴里吐出了什么东西。 陈江月反应很快,赶紧捂住了唐霜意的眼睛。 唐霜意睫毛在陈江月手心扫了扫:“怎,怎么了?” 地上赫然是一小块舌头。 男人已经倒在地上打滚,他的身体似乎是被一块一块的线缝合的,此刻所有的缝线都崩裂了,变成了一块一块的碎尸。 肉块还在地面上蠕动了一会儿,最后渐渐消失。 很像吸血鬼遇光消失的故事。 “他一直在说些污言秽语,你不要听。”陈江月微微低头,在唐霜意耳边说到。 “是,是吗?”唐霜意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陈江月的手很热,怀抱也很暖和,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快烧起来了。 “可是他没说话呀。”唐霜意提出问题:“而且他骂人你为什么要遮住我眼睛。” 陈江月那点旖旎的心思全部消失,支吾了半天,最后先把手放下了。 “他人呢?”面前空空如也。 “走了。” 唐霜意看着陈江月三人都不太好看的神色,想方设法转移他们注意力,他猜测陈江月三人大概是听到那个男人的侮辱不开心。 这个村庄里大部分男人都很恶心。 “我姐姐说,在背后嚼舌根的人都会烂舌头的。”唐霜意想到第一次遇到大哥时唐数说的话:“我大哥不能说话,我姐和我说的。” 唐霜意自己说着说着都红了脸,手指攥着衣角来分散注意力,他眼神瞟向其他地方:“你们听到这个是不是心情会好些呀?” 半晌没人应答,唐霜意回头看他们。 陈江月三人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 “那个,我就随便说说。”唐霜意小声开口,他有些不好意思,这种话一般都是拿来骗小孩的,他面前是三个大学生呢。 这次并没有出现鬼打墙,只出现了那个夹烟枪的男人这个意外,后面一路都很顺。 昨日还大张旗鼓办婚礼的人家,此刻院门紧闭。 只有门前贴着的“囍”字证明着昨天的热闹。 “怎么,怎么进去啊?”唐霜意抿抿唇,墙好高,他肯定爬不上去。 “上来!”陈江月弓背蹲下。 “踩着我上去。” “我……”唐霜意还有些犹豫。 “那你趴上来,我背着你上去。” “可以吗?”唐霜意轻轻趴到陈江月背上,然后双手环住陈江月脖子。 陈江月翻到院内时还隐约感觉有些不真实,耳旁是唐霜意呼出的热气,他感觉自己耳朵肯定红了。 “可以把我放下来吗?” “哦,好……”好轻,好瘦,难怪腰那么细,陈江月想着背上人的触感,一时有点舍不得把人放下来了。 俞嘉禾紧跟在他们后面跳下来,声音很小。 “血腥味儿是从左边的屋子传过来的。”俞嘉禾的鼻子很灵,这也是他的异能。 唐霜意手微微抖了抖,下意识去寻求陈江月的庇护,他小声重复着俞嘉禾的话:“血腥味……” 陈江月抓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唐霜意的后背:“别怕。” 村里的人白日似乎都在田地里,家中不怎么能见着人。 俞嘉禾寻着味儿过去后,站在了那间屋子门口。 熟悉的铁门,熟悉的红砖房,唐霜意昨日在小黑屋里的回忆浮现在眼前。 手指和膝盖的伤隐隐作痛。 他就像告状一样,和陈江月小声说话:“我昨天就是在这里摔的,还有手指。”唐霜意可怜巴巴地把指尖已经结痂的伤口递到陈江月面前。 陈江月在美□□惑前仍旧抓住了关键词:“你昨天来过这儿?” 唐霜意点点头:“我昨天看着他们把新娘送到这儿的,但我进去却没看到人,门还被村里的小孩儿锁上了。” 陈江月抓着唐霜意的手,把他揽进怀里,轻声安慰着,但几人又都想到了目前的局面。 按照唐霜意的话,那这个屋子恐怕大有玄机。 作者有话要说:  陈江月:身体反应比嘴快。 白嫁衣8 唐霜意和陈江月守在了门外,唐霜意膝盖受了伤,不能久站。 只一会儿,唐霜意面色发白,感觉右腿膝盖犹如被虫蚁密密爬过,又痒又疼。 很奇怪,正常受伤后,伤口疼痛不是这种奇怪的感觉。 冬日里,唐霜意脸上冒出细细的冷汗。 “疼?”陈江月有点自责,他理智上知道唐霜意应该和他不是同一种生物,疼痛不一定真实,但心里却泛起了心疼。 唐霜意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心跳快得恍如又跳出来,他扶着墙喘气。 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明明是站在屋外,他却感觉到昨天进入这间屋子一样的感觉。 彻骨的寒冷,一双冰冷的手透过他厚厚的棉裤,直接触碰到了他的小腿。 他能感觉到那双手轻轻放到了右膝的伤口上,不知道是不是过于冷,他的伤处暂时没了知觉。 唐霜意嘴唇发乌,他意识清醒,却动弹不得,身体失去了控制。 那双手似乎还在往上游走,唐霜意能感觉到被触碰过的皮肤变得僵冷,在完全无法摆脱这种境况下,眼泪争先恐后地从唐霜意眼眶中落下。 禁锢被解除了。 在恢复对身体控制的第一瞬间,唐霜意转身欲跑,恐惧完全吞噬了他的理智,但他发现自己陷入了另一个人的控制中。 “有,有东西在摸我……”唐霜意一句话说得语焉不详、颠三倒四,他不确定自己刚刚是怎么的状态。 陈江月挑眉,不知道唐霜意在说些什么,又怕惊动了院子里的人,一把捂住唐霜意的嘴,任由他对自己拳打脚踢。 “唔……嗯……”唐霜意想要摆脱掉捂住他嘴巴的手。 “冷静一下,你慢慢说。”陈江月轻轻拍了拍唐霜意的后背。 他们两一直站在一起,唐霜意看起来也没什么异常,身边也没有其他人来过。 唐霜意断断续续把自己刚刚的经历说出来。 陈江月脸色变了又变,温和的表情完全褪去,他脸色极度不好。 他眯眼看了看自己右手的腕表,时针不停地转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想卷起唐霜意的裤腿,细细查看被触碰过的皮肤,逼问面前哭得可怜巴巴地人,嫉恨与怨毒,两种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慢慢浮现。 陈江月左手两指间突然出现一把小刀,他手腕转动了一下,然后将小刀一下扎进左手手臂,疼痛之中,他的眼神渐渐清明。 血“唰”地一下流下来,陈江月额头冒出冷汗,他紧咬下唇,不让自己出声。 唐霜意被眼前突然的变故吓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不敢出声。 他和陈江月离得太近,血落了几滴在唐霜意的手上,白皙的手指被红色衬得更白。 “你刚刚是鬼压床。”陈江月手臂还止不住地颤抖抽搐,他将左手藏到身后,以免吓着面前的人。 没想到唐霜意听到“鬼”字,脸色又惨白几分,大中午,他居然感觉到透心的凉意。 陈江月脑子飞快动起来:“医学名称是睡眠瘫痪症。”陈江月努力忽悠:“你最近压力太大了。” 陈江月笑了笑,让气氛看起来更好一点:“刚刚或许是太累了,你就这么站着睡着了。” 唐霜意被这话绕进去,脸上还挂着眼泪:“是,是这样吗?” “你的手……” 今天不知为何,雾气弥漫的时间早了不少,现在就盖住了大半个村子。 腕表时针还在不断转动。 陈江月手指指尖深深陷入了肉里,终于做了决定。 他的手指从唐霜意的指间穿过,十指相扣,然后直接扯着唐霜意往刚刚过来的地方走。 唐霜意膝盖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还没缓过神:“俞嘉禾他们……” 陈江月看着走都走不开的人,最后直接半蹲下来,催促:“快一点。” 陈江月手臂根本没有止血,伤口一直渗血,唐霜意的衣服都被染红一片。 没有解释也没有停顿,唐霜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陈江月就从墙上跳下,稳稳落地。 裙摆太长,难免会踩到,陈江月一脚踩住拖地的裙摆,一只手松开唐霜意,然后两指夹着小刀,将碍事的裙摆割下。 唐霜意家的院子角落,一个有着拖地长发的女人缩在那儿,头发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 陈江月和她撞了个正着,今天所有的差错都有了解释。 女人的头发似乎在片刻间又长长了些,不过本来就拖在地上,一卷一卷的,也看不清楚。 “妈,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唐霜意率先下来,跑到了陈江月和女人的中间。 唐霜意颇有耐心地蹲下,然后从桌子上找到一把剪刀和一把梳子。 “你这头发太长了,我帮你剪一点。” 女人闻言似乎颤了一下,不过完全没有挣扎。 唐霜意回头喊陈江月:“你把垃圾桶拿过来。” 陈江月坐在旁边,看着唐霜意用一把剪刀把女鬼最厉害的武器剪成了齐肩的短发。 “这样就好多了。”唐霜意把剪刀和梳子放下,他像哄小孩一样,和女人柔声说话:“那你乖乖呆在院子里,我等会儿给你吃零食。” “我们进屋说。”唐霜意扯着陈江月的衣袖,把他往屋里拉。 “为什么不等俞嘉禾他们啊?”唐霜意这个问题憋了一路,他们不是一起去拯救被拐卖的少女吗? 陈江月脸色变冷:“那是个陷阱,不过我有办法去救他们,但再过一会儿,那家人就该回来了。” “可他们一去那个屋子,俞嘉禾他们不就暴露了吗?而且他们今晚要是回不来,我大哥他们不会去找他们吗?” “先处理你的伤口。”陈江月再一次用很不高明的转移话题手段。 幸而唐霜意也不继续纠缠下去,他看着陈江月手臂的伤口有些心疼:“先处理你的。” 陈江月不听他的,强行把唐霜意的裤脚挽起来。 脚腕细得能被一手握住,陈江月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别动。”陈江月看着试图把脚腕从自己手里抽出来的人,唐霜意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肢体接触,从脸到耳朵都红透了。 常年被掩在裤子下的小腿白得晃人,也就让上面的青白指痕显得格外刺眼。 陈江月都能想到,那个鬼是怎么掐住唐霜意的脚腕,然后一点点往上,一下一下摁着,在上面留下痕迹。 膝盖的伤处边缘本应该泛红,此刻却是青白色,像是淤青。 “别,别往上卷了。”唐霜意用手扯住自己的裤子,不让陈江月往上卷。 “你看不见?” “什么?”唐霜意皱着眉头看陈江月,他感觉这人在欺负他。 陈江月眯了眯眼:他看不见鬼留下的痕迹吗? 陈江月扣住唐霜意的手腕,把他抵在桌上,不容拒绝地把手放到唐霜意腿上:“你刚刚不是说感觉有东西碰你吗?” 陈江月手按在唐霜意的伤口边缘:“是这儿?”又把手放到唐霜意小腿的指痕上,用自己的手按上去:“还是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陈江月忍不住小霜的诱/惑!是这个副本呆得越久,神志就会越不清楚! 啵啵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影 1个; 给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7260128 (20瓶)无影( 2瓶)岳麓( 1瓶)比心心 非常感谢大家对霜霜宝贝的支持,霜霜宝贝给你们比了一颗大大的心o(≧v≦)o 白嫁衣9 唐霜意被他问得脑袋发懵,他根本看不见自己腿上除了膝盖的伤口,还有什么痕迹。 唐霜意拧着眉,在陈江月下一次开口前用力把他推开。 不太巧,正好按在了陈江月的伤口上。 “嘶——”陈江月脸色都一瞬变白。 唐霜意浓密的睫毛眨得很快,他看起来有些无措,手上还映着陈江月的血。 “对不起,我……” 陈江月按住额角:“抱歉,是我不好,我这几天精神一直处在高压状态。” 其实不是,但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副本了,这个副本很不对劲,三级副本不应该那么多人都葬送在这里。 他本来是想不通的,直到这两日,他精神越来越不对,他才隐隐感悟到几分这个副本的规则。 不是没人能找到破局方法,而是他们找到的时候,也被同化成副本里的怪异了。 唐霜意本就因为不小心碰到陈江月的伤处而愧疚,此刻听到陈江月的话,愧疚又添了三分。 他正准备说点什么宽慰陈江月,敲门声不适时地响起,唐数站在门口,手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放了四五枚鸡蛋。 “姐?”唐霜意站起身,他眼神有些飘忽,对于今天偷偷跑出去这事,他略微有些紧张。 好在唐数并没有注意到他略有些不安的神情。 唐数把前面的碎发撩到耳后:“帮姐姐把鸡蛋送到村头那家,你姐夫住在那儿。” 唐霜意从唐数手里接过篮子,他略微犹豫,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 “你想问什么?” 唐霜意抿唇,他还记得这个世界的任务:“姐……你是自愿的吗?” 唐数眼里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自嘲和恨意:“我又没见过,哪儿来什么自愿不自愿。” “快去,不然等会儿天就黑了。”唐数帮着唐霜意整理了一下毛线帽:“在天黑之前回来。” 唐霜意有点不放心地看了看陈江月,陈江月对自己捅那一刀下手很狠,再加上他刚刚又碰到陈江月的伤处。 此刻血液一直往外冒。 而且他本来还打算问问陈江月关于俞嘉禾他们的事。 虽然他自己的任务很简单,也不用帮助陈江月离开,但他自己知道了这个村庄表面的和平下掩藏着的罪恶,良心实在过意不去。 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任务副本,但对于本来就生活在副本里的人来说,这就是真实的世界。 唐数很敏锐地察觉到唐霜意的目光,她微微笑了笑:“你放心吧,我可以帮忙给他上药。” 在唐霜意看不见的方向,唐数不是很明显地咽了咽口水。 很香的味道。 “你快点去吧。”陈江月开口,他对上唐数的目光,那是毫不掩饰的食欲,他轻轻说:“那麻烦姐姐了。” 唐霜意发现单他自己一人出门时,就不会迷路。 村口的这家看起来蛮气派,门都是双扣的,唐霜意敲门了一会儿,一个枯瘦的女人就从里面走出来。 她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并且严重营养不良,瘦得仿佛仅一层皮包着骨头。 唐霜意想着这两三日得到的信息,看着女人的眼神里不免多了几分同情。 “你来做什么?”女人目光明显有些呆滞,说话时眼珠就愣愣地望着一个方向。 唐霜意被她看得发怵,有些怯怯地说:“我是来找主人家的。” “谁?”主屋一个男人清朗的声音传来。 女人盯着唐霜意看了好一会儿,似乎记不起他是谁,半晌,才缓缓开口:“是最边上那家的小儿子。”她仍旧没想起唐霜意的名字。 屋子里静默了一会儿,没再说话。 女人眼睛却亮了一点,深深地看了唐霜意一眼,似乎有人透过女人的眼睛在看他。 唐霜意心里无端升起一股寒意,心里有种声音让他赶快离开这儿。 屋子明明看起来是认真翻修过,但却总有种压抑感,让人喘不过气。 女人也没等里面说话,直接领着唐霜意往里走,她动作有些迟缓,活像有人在她关节上绑了线,提一下走一下。 “你来干什么?”唐望水坐在主屋的沙发上。 唐望水家中明显比他们这些人家里要富裕许多,屋子里有大彩电、沙发,不像其他人屋里只有最简单的生活用品。 不知道是不是遗传问题,村子里大部分男性都又瘦又矮,宛如只有一层皮包着。 但唐望水并不是,他个子高挑,有一双略微上挑的眼睛,俗称狐狸眼,眼睛向下看人时压迫感很强。 或许是面由心生,唐望水说话也略显刻薄。唐霜意记不清自己是不是和他有冲突。 他眼眸下垂,眼白看起来有些多,但又不是三白眼那种:“你又打算结婚了?男的还是女的?” 唐霜意本来打算和他讲自己过来的原因,却被这话噎了噎,是陈江月的性别暴露了吗?他略微有些不安。 唐望水挑了挑眉,随手从一旁拿了本书,直接无视了唐霜意。 唐霜意站在那儿,觉得尴尬,如此的冷遇让他有些委屈。 他正打算放下篮子回去,就听见唐望水用指节敲了敲书页,然后转过头,很不客气地打量着他,眼神又玩味又不屑,最后停在他腿上。 似乎透过裤腿看到了里面。 唐霜意被如此不加掩饰的打量羞得发燥,有些生气。 他这般表现似乎取悦了唐望水,唐望水嗤笑一声:“怎么,腿上还带着其他男人的指痕,就迫不及待要娶新娘了?” 唐霜意微微瞪大了眼睛,对唐望水的话有些不解,这人在说什么?不过他又隐约觉得唐望水的话有助于他了解这个角色的身份,于是咬着下唇,就这么干站在那儿? 唐望水合上书,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润润嗓子,看着唐霜意还在装傻,他直接把话挑明:“你既然遵从你家里的决定要结婚,就不要再去纠缠明河了。” 唐霜意下意识眨眼,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幻听了,明河……不就是唐明河吗?他那天去参加婚宴时帮过他的唐明河。 唐霜意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大脑不太能处理这些话。 “我……”唐霜意一句话都说不出,从唐望水这儿得到的信息分明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 他扮演的这个角色,剧本里只写着主角唐数的弟弟,唐数结婚时充当伴郎。 怎么一个炮灰角色都有这么多复杂的感情线。 唐望水似乎对唐霜意这种态度极为不满,他眯了眯眼:“明河本来就不应该跟你纠缠,他成绩也好,是要离开唐家村,去外面闯的,和你厮混,他在村里的名声本来就差了。” 唐霜意下意识重复:“和我厮混?” 唐望水讥讽地说:“不然呢?你现在羞愧了?你用这张最会卖可怜的脸跑去找明河时怎么不想?现在要结婚了,要一脚把他踹开了,当然这也是我求之不得的。” 看着还傻站在那儿的人,唐望水继续道:“若不是我伯父帮忙遮掩,你们早就被压去跟那些女人一起关着了。” 唐霜意似乎抓住了什么线索,难怪他第一天过来时是去一间类似于禁闭室的地方找唐数,还有他几乎失去神智、失去行走能力的妈妈…… 这些画面和他以前看过的拐卖妇女案件的画面重合。 而他现在这个身份看起来也很复杂,至少在这样一个思维落后的山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想必会被其余人当成异端。 “唔……”唐霜意挣扎着想要掰开唐望水捏住他下巴的手,他刚刚想得太入神,居然一时没发现唐望水走到了他面前。 他的挣扎对于唐望水而言,完全是徒劳,唐望水轻轻松松用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双手。 捏住他下巴的手,摸索着向上,最后停留在他唇边,一遍一遍在他嘴唇上按着。 颜色由粉变成艳红。 或许是委屈,也或许是恐惧,唐霜意完全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 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滴到唐望水手上。 “啧,哭起来真好看。”唐望水突然松手,在唐霜意没反应过来要往地上倒时,又及时扶住了他的腰。 “腰也细。” 唐霜意哭得更凶,他本来只是想帮他姐姐打探一下,想想法子,看能不能让他姐姐摆脱这段婚姻。 没想到羊入虎口,被人留在主屋恶意欺侮。 唐望水手上有茧,他用指腹擦去唐霜意脸上的泪珠,有点细细麻麻的痒。 刚刚被捏住的下巴也留下了明显的红痕。 “你也是这么对着唐明河哭的吗?”唐望水把头微微低下去一点。 唐霜意感觉耳朵略微有些痒,唐望水说话时气息不断打到他耳朵上。 耳尖都红了。 他不想再在这里,从唐望水这儿得到的信息他打算回去和陈江月说一下,两人合计一下怎么逃出这个村子,然后报警。 村子实在太落后了,连信号都没有,陈江月他们的手机犹如一块板砖,什么都做不了,他们想要报警或者说逃出去,至少要逃出这座山。 “你在想什么?”唐望水咄咄逼人:“想用对明河那招来对付我吗?” “那你再哭一下?说不定我就心软了。”唐望水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就这么想缠着这人不放,明明以前他见了这人厌恶,恨不得离他三尺远。 “嘶——”唐望水弯腰捂着肚子,他没想到,这还是个有气性的兔子。 惹急了会踹人。 作者有话要说:  唐望水就是嘴硬,不懂怀柔,不怪霜霜踹他 感谢在2022-03-10 20:44:00~2022-03-11 20:4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岳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白嫁衣10 唐霜意顺势退了好几步,他讨厌死唐望水了,把他的脸捏得好疼。 唐望水没过一会儿就缓了过来,他皱着眉死死盯着唐霜意,然后扶着墙站起身。 唐霜意将篮子里的鸡一个一个拿出来。 “我得走了,我姐让我和你说,谢谢你这段时间对她未婚夫的照顾。” 唐霜意说完就往外跑,根本不给唐望水继续说话的机会。 唐望水没有拦他,而是站在屋子里看着唐霜意跑出去的背影。 屋子里的灯突然灭了。 唐望水的眼睛在略微有点暗的环境里,亮得吓人。 唐霜意出去没走几步就迷路了。 前路被雾气遮掩,看不清,他一时分辨不了该往哪儿走。 似乎是左边? 走了几步,唐霜意就感觉到错了,本应该有棵槐树在这儿立着,现在这儿却没有。 运气不太好,这段路是他之前没有走过的。 前面就是小河,路况变差,有些许陡,他正准备按原路返回,又被人叫住了。 “小霜?”唐明河今日打扮得像个大学生,斯斯文文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唐明河快步走过来,伸手想要揉揉唐霜意的头发。 唐霜意不知自己怎么回事,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还不让碰了?”唐明河脸色冷下来,眉心都皱到一起,最后嗤笑一声:“我忘了,你要结婚了。” “不,不是……”唐霜意委屈死了,他又不知道身份设定里他和唐明河什么关系,难怪之前唐明河的态度那么古怪。 一会儿故意用话刺他,一会儿又心疼他心疼得不行。 “不是?”唐明河今天心情似乎并不好,他讥讽地笑笑,“那怎么?让我碰。” 唐霜意尴尬地站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这话怎么这么奇怪,他说好也不对,说不好面前的人又要生气。 他手指无措地攥着衣角:“我,我要回去了。”他也不太敢在外面呆到天黑,总感觉这个村庄有些古怪。 “那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唐明河朝着他过来,唐霜意被他这副样子吓住,趔趄着往后退。 这路不平,唐霜意又不看路,被身后的石子绊住,直直往后倒去。 这如果摔下去,绝对伤得不轻,地上都是不平的石子。 唐明河顺手把他接住,然后把手插/进唐霜意的微卷的头发,头发又软又细。 “你该不会是迷路了吧?”唐明河自己都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可思议,他挑了挑眉,“你怎么还是这么蠢。” 唐霜意有点生气,他不蠢,迷路只是因为他才来这里几天,还没熟悉路。 面前的人看起来性格恶劣极了,好像他前两天看到唐明河那副温柔的模样就是个错觉。 不过听唐望水的话,似乎是他对不起唐明河,唐霜意指责的话又说不出,就这么压在心里。 “我还得回去找我姐。”唐霜意现在还没把身份设定里,他和唐明河的关系理清,暂时不敢和唐明河说话,他怕多说多错。 “你找得到路吗?” “我……” 唐明河蹲下来,眉眼间有些不耐:“快点,我也赶着回去。” 唐霜意似乎还没有理解唐明河的话,他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 “你腿不是受伤了吗?”还是因为他那天有点急,太久没有抱过唐霜意了,想用这种方法去亲近一下,却没想到把人吓摔倒了。 还是那么严重的擦伤。 这小家伙又娇气又怕疼,不知道当时多难过。 唐霜意今天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膝盖的伤口本来也不算疼,但唐明河这么一说,他居然觉得膝盖有点隐隐作痛了。 “那我……” “你不会背人,还不会让别人背吗?”唐明河今天似乎不挤兑他几句就心情不好。 唐霜意默默闭嘴,他也猜不透唐明河的想法,这人好喜怒无常。 唐霜意犹豫半天,唐明河腿都快蹲麻了,正欲开口,唐霜意就把手环到了唐明河脖子前。 唐明河没再说话,托住唐霜意的大腿站起来。 过了好半天,唐霜意才想起唐明河态度变化的原因。 之前唐明河是不是晚上专门来看过他,当时唐明河以为他要结婚了。 他当时态度蛮冷淡,主要是陈江月在屋里,还没穿裙子,他怕暴露了陈江月的性别。 不过唐霜意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可怜,他委委屈屈地趴在唐明河身上。 雾气越来越浓,他也不知道现在在哪儿,大概是被人背着的感觉不错,他就这么睡过去。 醒来是被极其呛人的鱼腥味儿熏醒的。 这间屋子三开三进,很明显不是他家,唐霜意把脑袋埋进被子里,过了好一会儿把头伸出来,还是有点懵。 床边放着一双新的拖鞋。 一下子掀开被子,冷气直袭,他被冻得一哆嗦。 但他脑子现在完全清醒了。 唐明河不会因为情伤,决定把他锁在家里吧?今天唐望水的话让他心里直嘀咕,尤其是那句: 如果不是我伯父替你们遮掩,你们早就像那些女人一样被锁住了。 唐明河听见卧室里的声响,推开门走进来。 就见唐霜意可怜巴巴地站在那儿,穿着一件单衣,光着脚,冻得哆嗦。 唐明河看着就搭在凳子上的衣服有点不可置信,怎么会有人愿意冻着也不去穿衣服。 他皱眉:“你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说话间他走到凳子旁,把上面的外衣拿起来,然后走到唐霜意身边,把唐霜意裹进衣服里。 “坐着。”唐明河开口。 “哦。”唐霜意不知道唐明河要做什么,只是下意识照做。 “不……不用了。”看着唐明河蹲到地上,还抓住他的脚腕,唐霜意耳根都红了起来。 唐明河抓得更紧:“别躲。” 唐霜意不敢动了,眼睛都不知道看哪儿,他感觉自己的伤口被棉签轻轻滑过。 “还疼吗?”唐明河的声音温柔下来,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地自责。 唐霜意细若蚊声:“不,不疼了,有点痒。” 唐明河拿绷带给他绕了两圈。 唐霜意伸手去推他:“没那么严重。” “嗯?我只是为了防止你去扣伤疤。”唐明河声音里夹带了几丝笑意。 “我要回去了!”等唐明河一帮他处理完伤口,唐霜意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一下跳到后面的床上,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 外面天色早就暗了下来,唐明河嗅着不知从哪儿过来的血腥味儿,扯出一抹有点讥讽的笑:“天黑了,你自己回去?” 他不让唐霜意回去不也是为了唐霜意好,要是回去看到唐数现在的样子,怕不是要吓晕。 胆小鬼半天没吭声,唐明河有点不耐烦地把他从被子里刨出来。 唐霜意低着头不去看唐明河。 唐明河心里有个不太好的猜测,他捏住唐霜意的下巴,强迫唐霜意抬起头。 唐霜意眼睛都红了,还抿着嘴瞪他。 作者有话要说:  唐明河不是因为设定的恩怨才这么对霜霜,他一直喜欢的都是唐霜意。 后面剧情会解释 感谢在2022-03-11 20:43:05~2022-03-12 20:4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污污污污乌鸦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白嫁衣11 唐明河心里有些纠结,他觉得自己实在难以理解唐霜意的思维。 但看着唐霜意垂着头,别扭地低声哭,他又有点无措。 “你别哭啊?”唐明河伸手想去帮唐霜意擦眼泪,但唐霜意直接把头偏过去,不让唐明河碰。 唐明河手垂在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他有些烦躁地推了推眼镜,主要是他也不知道唐数那边情况怎么样,不敢冒然让唐霜意回去。 这一批外来者已经在村里呆了一段时间了。 “你那天,跑到后院,是为了去找新娘吗?”唐明河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干脆转移话题。 唐霜意听到这话,人都吓懵了,连眼泪都不落了,在眼眶里打转,水汪汪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唐明河。 唐明河总算能伸手去帮唐霜意把眼泪擦掉。 手刚放上去。 “啪!”唐霜意一巴掌打掉,又后知后觉害怕起来。 唐明河脸色沉下来,他其实感受不到疼痛,这具身体要是坏了,他就再换一具,反正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新鲜□□进来。 但……这个小家伙太不听话了。 没等唐明河失去理智,唐霜意就抽泣着开口,声音有点黏:“我,我没去过。” 唐明河一下子心里的郁气就消散了,他本来还想着,唐霜意再这么跟他闹脾气,就把唐霜意锁屋子里,哪儿都不让他去,到时候哭闹也没用。 但没想到唐霜意是因为害怕。 大概是因为害怕?知道了一点村里的事…… 他语气温柔了一点:“所以,你今天想跟着我去那个新娘那儿看看嘛?” 等看到了那边的惨剧,唐霜意就会明白他自己有多幸运了。 唐霜意瞪大眼睛,连哭都往了哭,他看着浓雾笼罩,没有灯光的外面,漆黑的世界里就想藏着未知的危险,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现在嘛?” “对,这是最佳时机,那家人应该睡了。”唐明河从柜子里拿出手电筒。 “我,我跟你去。”唐霜意从床上爬起来,他自己找不到位置,而且俞嘉禾,俞嘉禾他们似乎还在那个地方。 冬日里夜晚结了霜,路上滑得不行,唐霜意只能紧紧扯着唐明河的衣袖,害怕在这种时候迷路。 手电筒微弱的光并不能给人很大的安全感。 而且光仅能照亮前面一小段路。 但哪怕能看清前路,不熟悉山路的唐霜意还是频频往前摔,只是都被唐明河扯住了,没真的摔下去。 不然他这条腿,旧伤未好又添心伤,只怕真的只能呆在自己家中,哪儿都去不了。 “唐明河,你和我姐姐说了我今天不回家吗?她今天还专门和我说,让我天黑之前回去。” “啊——”说话间,唐霜意脚下打滑,一下子往前倒去。 唐明河又一次及时扶住了他,然后叹了一口气:“算了,上来吧,我背你。” 唐霜意有点犹豫:“不是很远……” 话还没说完,他就听见唐明河说:“不是很远,但你这走一步摔一步的走法,等我们到了,天就亮了,到时候正好和那家人说,我们是来拜访的。” 唐霜意把头偏过去,不想和这一直挤兑他的人说话,但也知道唐明河这话没乱说,夜晚山路本来就滑,他又不习惯走山路,等会儿万一真的摔了就不好了。 唐霜意把手搭到唐明河胸前,唐明河都准备背他了,又发现这人没上来。 “祖宗,你还去不去了?你再磨磨蹭蹭的,我就自己去了。”唐明河有点无奈。 一听这话,唐霜意赶紧跳上去,他怕死了,虽然唐明河应该就是说说,但他一点也不敢冒险,要是真在这里被丢下了,他哭都没办法哭。 唐霜意把头压到唐明河肩上,瓮声瓮气地和唐明河提建议:“你不要对我这么凶。” 手电筒也暂时移交到了唐霜意的手里,由他拿着照亮。 唐明河眼睛盯着路,闻言挑了挑眉,他对这个小骗子态度够好了,每次都说好听的骗他。 “你,你怎么不说话啊?”唐霜意声音有点抖,任谁在这种大晚上和人讲话,另一个人却不吭声,都会被吓死。 一时间唐霜意脑子里闪过好几个鬼故事,什么走着走着同行人就变成孤魂野鬼。 他下意识把手电筒对到唐明河脸上。 “唐霜意!”幸好唐霜意还有分寸,没对着眼,是对着侧脸的。 唐霜意立马乖乖把手电筒换方向。 被唐明河吼这一声,他心里的石头落下来了,还好,人没变。 也对,这个副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村副本,哪儿会遇到鬼这种不科学的东西。 “把手电筒关了。”唐明河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沙哑,大概是冷风吹多了。 “啊?”唐霜意没有第一时间照做。 “马上要到了,你把灯开着是告诉别人我们来了吗?” “哦——”唐霜意悸悸地把手电筒关了。 唐霜意不知道是自己夜盲,还是这儿真的没有一点光,他什么也看不见。 冷风不断打到身上。 他有些害怕地把唐明河勒得更紧。 唐明河就像感知不到唐霜意的手劲,在一片黑暗里,他带着唐霜意,就这么穿过了墙,一步一步走进了院子。 鬼没有实体。 而唐霜意,他的身份设定也是这个没有一个活人的村子里的村民。 唐霜意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让人难以忍受的鱼腥味儿。 他有些厌恶地皱眉,然后把头埋得更深。 但不知怎么回事,那股鱼腥味儿反而更重了。 唐霜意没有看见,唐明河手里冒出了一些粘腻的液体,然后将它们涂抹到了门和墙的连接处。 生锈的地方被上了润/滑,推门便不会发出“吱嘎”的声响。 “打开手电筒。”唐霜意听见唐明河的声音。 唐霜意先是眨了眨眼,适应着久处黑暗后突然的明亮。 之后,借着已不算亮的灯光,他看清楚了这间屋子的布局。 和他第一天过来时,见到唐数的那个屋子一模一样。 灰尘遍布的地上躺着一个手脚不正常扭曲着的人。 那人身着红色嫁衣,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似乎被光亮刺激,他转过头。 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张志成。 第一天见面时那个老头,好像是志愿者里那个教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12 20:47:27~2022-03-13 21:0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白嫁衣12 唐霜意吓得差点惊呼出声。 他手微微抖着,有点不敢置信,这些村民在做什么? “啪嗒。”似乎是瓦片被轻挪。 唐明河眯眼,压低声音:“出来!” 唐霜意有点无措地看向唐明河,他们这是被发现了吗? 几秒后,陈江月和姜柔柔站在这间屋子门口。 陈江月不是在家吗?还有姜柔柔……他记得这个女生也是志愿者,只不过不住他家中。 唐霜意颦眉,有些奇怪地看向陈江月。 陈江月的手臂不知怎么回事,又多了一条长长的伤口,正躺着血,最外圈的肉已经发黑。 “居然有这么多人,那我们就把这个人救出去?”唐明河率先打破了沉默。 唐霜意也反应过来:“对,我,我们先把他救出去。”他有点语无伦次,地上人的惨样让一向生活在法/治世界的唐霜意不能接受。 陈江月扫了一眼这间屋子里站着的人。 姜柔柔个子虽然高挑,但一个女孩子,瞧着也柔柔弱弱的。 唐霜意不用说,腿还伤着。 剩下一个……那无孔不入的鱼腥味儿已经说明了他的身份。 陈江月不得已去背张志成。 张志成作为第一个破坏规则的人,或许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 “走吧。”唐明河打开手电筒。 姜柔柔略微有点犹豫,刚刚在这儿遇到唐明河时,她觉得自己凉了一半,但不知道为什么,唐明河没对他们出手,看起来还要和他们一起回去。 看着几人都不动,唐霜意有点急,他们是偷偷来救人的,要是耽搁久了,被其他村民发现,大概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们一起走吧,你们没带手电筒。” “好。”陈江月率先应他。 姜柔柔咬了咬牙,略显为难地和唐霜意说:“那就谢谢你们了。” 没人想和副本里的怪物同行,但陈江月这种资深玩家做出的判断应该会比她厉害,而且现在,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唐明河蹲下来,唐霜意明白他的意思,他有点脸红,不过他也知道他们最好快点离开这里,他自己走,可能会拖慢大家的速度。 许是到了深夜,温度更低了,一出门,唐霜意就打了个寒颤。 唐明河走在最前面,他是这个村的村民,对路更加熟悉。 手电筒又一次移交到了唐霜意手上,他拿着手电筒照亮。 为了避免被发现,大家走路都算小心,脚步声很轻。 大门留了一条足够一人出入的缝。 姜柔柔压低声音:“我以前学过开锁。”她有一个特别鸡肋的异能,异能名字就是开锁。 唐明河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那我们就从门口出去。”他率先跨出去,紧接着陈江月和姜柔柔也跟着出来。 姜柔柔出来时,过于心急,被门槛绊了一下,她下意识寻找支撑物,慌乱之下把门又推开了一点。 “吱嘎——”姜柔柔脸色发白。 怎么会?她明明找到机油把门生锈地方上了润/滑。 她略显诧异和惊恐地看向唐明河。 唐明河还算俊秀的脸此刻在她眼里变了样。 极其明显的散瞳现象,眼粘膜不明显地带一点血,眼球略微外凸,嘴唇有些外翻。 很明显的溺死之相。 唐霜意有点担忧地望着里面,听着板凳的拖拽声,他变了脸色,不顾自己安危地想从唐明河身上跳下来,去拉被吓傻的姜柔柔。 “快走啊!”唐霜意拧起眉,被抓到可就完了。 姜柔柔如梦初醒,她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身上的擦伤,立马跟着出去。 她站到陈江月旁边,在唐明河目光投过来时有些瑟缩。 唐霜意并没有注意到现场凝固的气氛,他有些急地催着唐明河:“我,我们快点。” 唐明河步子很稳,这么崎岖的山路他都跑得很快,唐霜意都不觉得太颠簸。 “慢,慢一点。”唐霜意在唐明河耳边说:“他们不熟悉路,跟不上。” “阿嚏!”唐霜意冷得有点发抖,不知道为什么棉衣不太能抵抗寒冷,这种冷不太像北风那种干冷,而是渗入骨髓的湿冷。 他把唐明河搂得更紧。 不过他还是时时注意着后面的状况,他怕陈江月他们跟丢了呢。 “咔擦。”陈江月一脚踩断了一截树枝,他的心跳很快,他自己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张志成似乎昏死过去,在他背上一动不动。 从树林中穿过时,地上断掉的树枝不停划破他的小腿,轻微的刺痛。 他手臂上和唐数搏斗时留下的长长伤痕仍旧作痛,如果不能尽快找到他的队友解决他手臂上的诅咒,那他这条手臂就废了。 张志成是个高大的男人,陈江月背他背得很是吃力,他只能勉强跟上唐望水的脚步。 而且……唐明河几次加速,看起来很想把他们甩掉。 “呼……”跑了这么久,他的体力都有点不支了,他感觉身上的人愈来愈重,恐怕再走几步他就背不动了。 耳边传来河流流动时击打岸石的水声,在安静的黑夜,这“哗哗”声格外明显。 不对…… 陈江月今晚接连遇鬼,刚刚又类似逃命一般跑出来,这下听着水声他才感觉到不对劲。 这条路他跟着唐霜意走过,绝对没有河! 那股鱼腥气…… 前面唐霜意拿着的手电筒射出的微光还在,陈江月的心却一点一点沉下去。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速度,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而前方的灯光和他的速度一致,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样的距离。 陈江月手心出汗,他机械地往前走,姜柔柔也早就不见了,这里只有他前面的那点灯光。 他早该意识到不对的,还是今晚发生的事儿太多了,他一时乱了阵脚。 张志成本来昏死过去,搭在他胸前的手也是随意地晃着,此刻却搂住了他的脖子。 陈江月咬住下唇,一边走一边想着脱身之法,他走了这么久,居然没发现,头搭在他肩膀上的张志成一直没喘过气。 活人怎么可能不呼吸。 陈江月手心出汗出得更厉害。 他右手出现了一把匕首,陈江月的速度越来越慢,他在找机会,可以将背上的怪异一刀致命的机会。 “你快点!”他听见唐霜意在他前面喊他,声音软糯。 可是……唐霜意不长这样。 前面被背着的那人身形明显比唐霜意更高大,头发乱糟糟地搭在耳边。 头发似乎又湿又黏。 就好像……河里爬出来的水鬼。 “你不是要带我回去吗?”背上的人微微抬头,在他耳边轻问,声音尖细,和张志成的声音相差极大。 前方的水鬼也停了下来,头180度转动,脸部浮肿,肥头大耳。 很明显的水鬼形象。 偏偏水鬼的声音还和唐明河、唐霜意一模一样。 那个身形稍矮一点的水鬼,那张浮肿难看的脸硬挤出一个微笑。 “你怎么不走了?你不是说我们要结婚了吗?” 水鬼进一步,陈江月退一步。 背上的怪物正死死勒着他的脖子,试图讲他活活勒死。 “刺啦——”陈江月的匕首直接向后击去,这匕首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竟深深割下了后面那怪异的半个脖子。 陈江月在怪异脱力往后倒去的一瞬,又狠狠踹了一脚,之后飞速朝河流相反的一面退去。 而他的左边是张志成所化的怪异,右边是两个不知道死了多久的水鬼。 鱼腥味儿越来越重了,熏得陈江月头痛欲裂,连匕首都拿不稳了。 他又在手臂上划了一刀,用疼痛来刺激神经,让自己保持清醒。 水鬼手电筒的白光变成了幽绿的鬼火。 “七月半,嫁新娘,亲朋好友哭断肠……”沙哑难听的声音哼着歌谣。 陈江月脸色惨白,他有些绝望地看着将他团团包围起来的人们。 村民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赶过来的,一群枯瘦的干尸,脸上是同样幅度的微笑。 张志成手脚别扭地完全着,看起来是被人折断了,他被隔断一半的头诡异地垂着,四肢并用朝陈江月这儿过来。 他身穿红色嫁衣,手里莫名出现了一张红色头盖布。 眼睛完全被红色喜布盖住。 …… “等等!”唐霜意松开手从唐明河背上下来。 唐明河眉心都皱到一起:“你又要干嘛?祖宗?” “他们,他们人没跟上来!”唐霜意有些焦急地扯着唐明河的衣袖。 失策了……他应该让两个水鬼扮成那两个人的模样在后面跟着的。 “我们先走,都到这儿了,他们肯定能跟上来。”唐明河还是想把唐霜意先哄走。 “不行,我得回去找他们。”唐霜意自己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唐明河脸色沉下来,但还是跟了上去,他急忙扶住唐霜意。 “一起。” 唐霜意眼里闪过一丝感动:“太麻烦你了,不过要不还是我一个人去?”他大不了就是任务失败,而唐明河要是被抓起来,那肯定惨了。 唐明河用行动拒绝了唐霜意,他直接扶着唐霜意往前走。 树林里,陈江月不知是不是力竭,正缩成一团靠在树上,漂亮的裙子被划得破破烂烂,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式。 张志和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姜柔柔从更远的地方慢慢走过来,她头垂着看路,扎起的头发早已披散,大概是逃跑时跑散了。 “你怎么这么慢!” 眼前的恐怖异象全部消失,陈江月看到唐霜意站在唐明河的旁边,一瘸一拐地往他这儿走。 而这儿躺着、站着、走着的一群人里,大概、可能、也许,只有他还是活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七月半,嫁新娘,亲朋好友哭断肠这句是我摘录的 小剧场: 唐明河:我要他们死 唐霜意:不行!我要回去找他们!!! 大家的评论我都有看,只不过最近天天满课,我还双开两本,没太多时间回复~ 感谢在2022-03-13 21:01:00~2022-03-14 20:5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平淡无奇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白嫁衣13 姜柔柔脸色有些白,她体力不支地往旁边倒去,不偏不倚,正好是陈江月的身上。 她的脸对着陈江月,露出怨毒的表情。 “为什么要抛下我。”她嘴唇张张合合,却只发出气音。 陈江月神色慢慢冷静下来,似乎并没有看见姜柔柔这副古怪的表现。 倒在他身上的姜柔柔,此刻确实称得上一个“柔”字,她似乎是粉碎性骨折。 但又能正常行走。 方方面面似乎都透露出她已经不是活人了。 唐霜意感觉伤口更加疼了,大概是受了寒,刚刚这么不管不顾地往这边赶,现在停下来,伤口就在发出抗议了。 “我们去祠堂吧。”姜柔柔坐起来,她把披散下来的头发扎起。 本有些凌乱的头发,此刻却极为顺滑。 唐霜意有些不解地看着她:“祠堂?” 姜柔柔脸有一些僵,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对呀,村民除了祭祀似乎都不会去祠堂,那里是最安全的。” 唐霜意仍旧有些犹豫,他总觉得这样做有点冒犯先人。 姜柔柔:“你不会是害怕吧?你相信鬼神之说?”说到这里她“咯咯”笑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就算是有先人庇护一说,能庇护这么一个充满罪恶的村子,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唐霜意咬了咬牙,觉得姜柔柔这话也有道理,“那我们就往那边走。” 他戳了戳唐明河的胳膊:“你知道那个在哪儿吗?” 唐明河还没有回答,姜柔柔就抢先回答:“我知道,我去过。” 唐明河似乎有点忌惮姜柔柔,他居然也没反驳:“那我们跟着你走。” 姜柔柔勾了勾嘴角:“那好。” 陈江月倒是有些明悟,他靠在树边,眼神不断打量姜柔柔。 “唔……我很不喜欢别人这么看着我。”姜柔柔在他面前笑意吟吟地做了一个挖眼的动作。 陈江月把头转到了另一边,他暂时不想惹这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女鬼。 这应该不是姜柔柔,真正的姜柔柔在哪儿,他也不清楚。 但鬼是人死后执念所化,所以性格怎么也不会变得太多。 姜柔柔那么一个胆小谨慎的人,所化的鬼怪,性格不会如此乖张。 唐霜意这个脑子转得慢半拍的也感觉到了一丝奇怪,他自以为很小声地问唐明河:“她怎么了?” 唐明河推了推自己黑框眼镜,很温柔地和唐霜意解释:“人受到过大刺激后,性格总会变偏激一些。”说完他又温和地对着姜柔柔笑了笑。 姜柔柔冷冷看他一眼:“走。” “不带他吗?”唐霜意看着从地上爬起来准备跟着一起走的陈江月。 陈江月提了提裙子,闻言皱眉:“谁?” “那,那个。”唐霜意一时想不起张志成的名字,他用手指指了指地上躺着的男人。 不可避免地,陈江月想起了张志成往他头上盖盖头的场景,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刚刚在这儿歇着,就是因为张教授没了鼻息。” 他还记得给张志成的人设。 唐霜意长长密密的睫毛有些害怕地眨着,他把陈江月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没有鼻息吗?”那不就是死了。 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陈江月主要是怕唐霜意真过来看,张志成那断了一半的脖子不是很好解释。 不过看唐霜意绞着手指、眼神无措地飘着的样子,也不敢真过来翻查尸体。 “那就让他曝尸荒野吗?”姜柔柔插嘴。 “活人更重要吧,带着他我们就跑不快了。”陈江月不太想背着一个随时会诈尸的死人。 姜柔柔和唐明河随时可能对他出手,他实在不想再添一个对手了。 姜柔柔深深地看了陈江月一眼,最终还是没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 “你好好照亮。”姜柔柔又转头和唐霜意说。 “哦哦,好。”唐霜意怯怯答应,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害怕现在的姜柔柔。 姜柔柔换了一条小道走,这条路是村民们踩出来的,很不好走,又窄又滑。 “你能上吗?”唐明河看着近乎九十度的一个小坡,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唐霜意的腿。 “可以吧。”唐霜意语气也不太确定。 下一刻,他看到姜柔柔很轻松地跨跳上去。 “人受刺激改变这么大吗?我为什么不行?”唐霜意下意识嘟哝了一句。 姜柔柔耳朵很尖,闻言差点一个趔趄从上面摔下来。 “祠堂为什么要建在这么偏的地方啊?”唐霜意被陈江月在下面托着,唐明河在上面牵着,才勉强爬上去。 “祠堂旁边都是墓。”姜柔柔很好心地给他解释。 “什,什么?” “别听她的,你这一路哪里碰到过这个。”唐明河捏了捏唐霜意的脸蛋。 “唔……别捏。”唐霜意被唐明河的动作弄得有点生气,反而把姜柔柔的话给忘了。 姜柔柔在前面小声地嗤笑一声,为什么没有墓?因为墓里的人都跑出来了。 “到了。”姜柔柔停住脚步。 手电筒的光射过去。 这个祠堂不知道多久没来人了,外面被各种枝条挡住。 姜柔柔徒手将门前的枝条、藤蔓拨开,唐明河踩断一部分树枝。 微微打扫一下,现出了一个容许一人通过的路。 “吱嘎——” 姜柔柔扯着门拱,将略微褪色的红色大门推开。 “谁?” 唐霜意下意识望向自己身边的两人寻求庇护。 一个大概七八十岁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过来。 他眼神似乎并不太清明,他眯着眼聚焦,似乎想认清面前的人。 拐杖动一下,就扬起大波的灰尘。 他哆哆嗦嗦地指向唐明河:“明河?” 拐杖底端一下一下击打在地上:“成,你们在这儿呆一晚上。” 陈江月目光闪烁了一下,他觉得自己似乎开始接触这个副本的内核了。 老人说完也没离开,而是坐到里屋前的一个小凳子上,他颤颤巍巍地拿起一旁的酒壶。 手指不太灵活,半天都没打开。 “喏,好了。”唐霜意把酒壶打开,递到老人手上。 那是一双很混浊的眼睛,唐霜意被他盯得有点全身发冷。 “住一夜,走,一定要走。”老人很大声地强调了最后一句,然后剧烈咳嗽起来。 唐霜意讪讪地把手收回来:“哦。” 老人用力抓着唐霜意的手,借力起来,他手握住拐杖,驼背。 “一定要走。” “我知道的。”唐霜意有些不安地缩了缩手指。 他手上已经红了一大片。 老人不再说话,驼着背往里屋去。 “那儿是祠堂。”姜柔柔指了指另一间屋子,我们得去那边睡。 然后她转向唐明河的方向:“我有话要和你说。” “等等……”唐霜意看着唐明河跟着姜柔柔往一边走,有一点急,他有点不安。 “我们先进去。”陈江月走到他旁边。 “可是……”唐霜意还是有点犹豫。 陈江月却下了决心:“那我先进去。” “我,我也去。”唐霜意怕他把自己一个人甩在这种地方。 幸而手电筒还在他手里,有光在,多多少少会好一点。 他举着手电筒对着里面照了一圈。 “嘭。”手电筒从他手上脱落,砸向地面。 陈江月马上跑过来:“怎么了?” 唐霜意脸色一变再变,如果他没看错,最下面一排的牌位中,有一个上面的名字是唐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14 20:52:24~2022-03-15 20:5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萝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莺莺今天暴富了吗 3瓶;岳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白嫁衣14 陈江月围着上面的祭台走了好几圈,屋子里只有他的脚步声。 陈江月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转头,发现唐霜意一直没动,就站在门口。 手电筒早就砸在了地上。 似乎是坏了,一点灯光都没有。 祠堂门大开着,这里没有被浓雾笼罩,陈江月借着灯光能大致看清唐霜意的轮廓。 唐霜意站在门口,半垂着头,一动不动。 “小霜?”陈江月走得很谨慎,他觉得唐霜意现在的状态不太对。 “嗯。”唐霜意把头抬起来,“我没事儿”。 陈江月停住脚步,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忧,像唐霜意的性格,进来肯定会仅仅跟着他。 问题出在进门,唐霜意应该是瞧见了什么。 他走到唐霜意的旁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如果他是唐霜意,手里握着手电筒,那么进来的手电筒的光一定是射向…… 牌位。 陈江月抬起头,看向祭台上的东西,可惜他刚刚把重点放在了这里的环境,没有注意去看牌位上的字。 陈江月半是安抚地站在唐霜意身边,眼睛却一直看着牌位。 可惜太暗了,根本看不清。 他看到唐霜意状态似乎好了一点,便蹲下去,用手去捡掉下去的手电筒。 手电筒的按钮还是在开的那一端,他皱了皱眉,不太好的情况,这个真的坏了。 唐霜意舔了舔唇,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 是看错了吗? 后知后觉,他看到陈江月在摆弄手电筒,心里多了一点歉意:“抱歉,现在没有东西可以照亮了。” 他找回了自己一点声音。 陈江月抓着唐霜意的手腕,带着唐霜意往里面走了一段,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 他刚刚有点鲁莽,太没有警觉性,居然没发现唐霜意走丢了。 陈江月这几日隐隐觉得,唐霜意是这个副本很特殊的一个存在。 唐霜意并不觉得自己已经死去,而且……所有鬼怪似乎都不会在唐霜意清醒时现身。 就比如今天唐数想对他下手,都是支开唐霜意之后…… 或许,他可以借着唐霜意的这种特殊在这里探索一下。 “我,我想休息一会儿。”唐霜意停住脚步,他手心都在出汗。 “唐数”两个字在他心里一遍一遍描着。 屋子里其实很空,如果他们要在这儿住一宿,那估计得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 陈江月:“很累吗?”没有光,也探查不出来什么。 “我们在这儿等唐明河他们吧。”唐霜意小声提议,他想等会儿问问唐明河。 不过也确实很累,他本来是有点洁癖的,但这里实在没有条件。 陈江月今天裙子外面套了一件开衫,他衣服在今天几次搏斗中损害得不轻,他看着唐霜意打算坐下去,干脆利落地把自己的开衫脱下来,然后摊开铺在地上。 “坐这儿吧。”陈江月说。 唐霜意只占了很小一部分位置,把剩下的留给了陈江月。 陈江月也挺疲惫,但他根本不敢在这种情况下闭眼,便只是对唐霜意说:“你可以靠我肩上睡一会儿,唐明河他们来了我喊你。” 他俩都靠着墙,这样抵着坐可能会稍微舒服一点。 陈江月身上没有手表这些东西,他只能自己估摸时间,他虽然不敢闭眼,但终究还是有点困。 不过他也不敢再用小刀给自己划几刀,用痛感来让自己清醒了。 身上受的伤已经够多了。 唐明河和姜柔柔不知道去了哪儿,一直没过来。 陈江月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一个猜测浮现在他心里。 唐明河和姜柔柔不过来,或许是…… 他们根本进不来。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让陈江月勉强可以视物。 这儿处处都在告诉陈江月,它是不一样的。 比如没有浓雾掩盖。 不知道是不是盯着一个地方太久,他眼前都出现了重影。 祭台在他眼前成为了不重合的两个。 他眨了眨眼。 “滴答。” 恍惚之间,他似乎听到了水滴声,本还以为是幻觉,下一刻,手上多了一点温热的触感。 他下意识将另一只手放在上面,液体是粘稠的,还有一点温热。 陈江月大脑顿时清醒,他猛地抬头看上面。 横梁上一个女鬼口中不断有血滴往下落,她头发又长又多。 横梁完全被头发裹起来了,陈江月也只能勉强看到她的身形。 陈江月和她对视的瞬间,女人的头发瞬间疯长,长长地往下落,看起来想要绞住陈江月。 “嘶啦——”匕首被高高抛起,从横梁的中间划过去。 女人的头发被斩断大半,露出她惨白的面孔。 她怨毒地看着陈江月,指甲又长又尖,插进了横梁里,就打算这样下来。 指尖的血肉被完全磨坏,露出森森的白骨。 “唐数?”陈江月的声音堵在喉咙里,他微微有些震惊。 眼前异象消失。 唐霜意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看起来还不太清醒,睡得也不是很好,脸上全是冷汗。 他一只手攥着陈江月的袖子,声音还有点迷糊:“怎么了?” 陈江月刚刚的动作太大了…… 陈江月轻轻拍了拍唐霜意的背,心里也安定下来:“没什么,我刚动了一下。” 唐霜意被光照得清醒了一点:“已经早上了啊?我感觉我没睡多久呢……” 陈江月闻言有些怔愣,太阳光直直照了进来,祠堂里光亮一片。 陈江月咽了咽口水,黑夜变短了,他真的没有太多时间,黑夜一点一点变短,等到没有夜晚的那天…… 他不自觉地握拳,指甲陷入了手心。 “等等。”唐霜意想起昨晚看到的,借着墙站起来,他腿还有些发麻。 “唐明河他们昨晚一直都没回来吗?”唐霜意皱了皱眉,他隐约有点不安。 也没等陈江月回答,他就走到了祠堂的正中心。 白日的光亮完全可以让人看清牌位上的字。 唐霜意想着昨日看到的位置又看过去,然后松了一口气。 那上面是一个陌生的男性名字,两个字,但和唐数没什么关系。 陈江月也赶紧站过来,他看着唐霜意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问道:“这上面有什么问题吗?” 唐霜意知道昨日的事只是一个乌龙,此刻语气也轻快了不少:“没什么啦,我昨天看错了。” 他对陈江月不怎么设防,便把昨晚的事儿讲出来:“我昨天一进来,手电筒就照到了那堆牌位。或许是昨天太累了,手电筒的光也不太亮,我一时恍惚,便把有一个上面的名字看错了……” 虽说是个乌龙,但唐霜意说到这儿还是觉得很不舒服:“我看成了我姐的名字。” 他咬了咬下唇:“当时我大脑一片空白。” 陈江月张开双臂把唐霜意抱进怀里,轻声说:“那只是个乌龙,你现在别想了。” 唐霜意眼睛有点发热,从昨天开始他就担惊受怕,又要强撑着一直跑路,连发泄情绪都不敢,陈江月还算温暖的怀抱把他心里的那点委屈与害怕全都激了出来。 陈江月本来还是笑着,直到认真看了几眼唐霜意看错的牌位的字。 牌位的摆放分了很多层,按照辈分放的,那一个是摆在最下层,应该是最低的辈分。 他左右都写着“唐氏第十四代”,唯独那一个,写着“唐氏第六代”。 陈江月全身发冷,他目光微微上移,上面有一层很明显有一个空出来的位置。 牌位上还标注了性别,但女性的灵牌大概不及男性的二十分之一。 陈江月动作缓下来,身体僵住,或许唐霜意昨晚根本没有看错。 而昨晚在横梁上的女鬼也是唐数。 她过来……也许是为了拿走自己的牌位。 不过她究竟有什么贡献,能让如此重男轻女的唐家村把她的灵牌也放上去。 略微有些温热的液体滴到肩膀。 陈江月的思维被打断,他有些无措地看着趴在他肩膀上哭得惨兮兮的人。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一点qaq 最近我家楼下装修,特别特别吵,我只能等六点之后再写 白嫁衣15 “吱嘎——”是祠堂外面的门被推开了。 唐望水身边跟着几个干瘦的青年,唐望水率先推开了门,其余人推着一辆板车走了进来。 板车横七竖八地躺了好几个人,有男有女,男性都是这次的外来者,女性有外来者也有村民。 不过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全部都是眼睛紧闭,昏死过去。 唐望水看着地上凌乱的脚印,眯起眼在院子里扫了一圈。 看来昨天有不少耗子跑到这儿了。 昨日唐霜意遇见的老人仍旧坐在里屋前,他看起来精神萎靡,见唐望水进来,也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再管。 他自顾自地喝着酒,手颤颤巍巍的,酒水有不少顺着他的下巴流下去。 唐望水用脚踢了踢他的凳腿,他眼尾上挑,眯眼时确实有种狐狸的感觉:“昨晚有人来过。”他语气很肯定。 老人眯着眼似乎在晒太阳,没有听到唐望水的话。 唐望水冷笑一声,狠狠骂道:“老不死的。” 他不再浪费时间在老人身上,转头看着跟着他的一群人,命令道:“快点,别耽搁时间。” 他后面站着的人动作极其僵硬,他们把板车上的人手举起来,又从怀里掏出一堆纸,每一张上面都写了板车上昏迷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血从手指尖流出,他们将纸对应印在每一个的手指尖。 唐望水从他们那儿拿到处理好的纸张后,又吩咐道:“把他们捆好,你们留在这儿守着。” 他要去找找昨天跑到祠堂的一群小老鼠。 祠堂门被打开。 里面空空如也,唐望水皱了皱鼻子,他嗅到了一股生气。 这里有活人停留过。 唐望水有些烦躁,他隐隐觉得有些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 横梁上,唐霜意几乎完全缩在陈江月的怀里,陈江月捂住了他的嘴,以免唐霜意在害怕之下泄露声音。 唐霜意动都不敢动,从大门打开时,他就被陈江月拉着到了窗户前。 唐望水后面那辆躺着一群生死不知的人的板车直接显露在他们面前。 陈江月看到板车的一瞬,便张望了一下四周,只有一道门,出去必然会和唐望水撞上,虽然不知道唐望水突然跑来的原因,但想必他跑出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筹莫展时,他突然就想到了昨晚唐数爬过的横梁。 横梁上还绕着唐数的头发,长长卷卷,让陈江月可以紧紧抓着它们,停在横梁上,唐霜意也被他一起带了上来。 唐望水仔仔细细查找一番没有找到人后就停了动作,做起了今天该做的正事儿。 他并不太在意地上的灰尘,直接跪下去。 祭台上的烛台大概很久没有用过,灰尘积了厚厚一层。 唐望水却不是太在乎,他从怀里掏出一盒火柴,不知是不是火柴有些问题,他试了好几次才起火。 他用火柴点燃了蜡烛,在明亮的白日,那点光似乎算不得什么。 唐望水的表情变得虔诚,他闭上眼,将手中的纸放到了火上。 火焰燃烧得很快,在大多数纸张都被烧焦损毁的情况下,有一张纸不受任何干扰。 “呵。”唐望水张开眼,将唯一一张留存的纸拿回来。 俞嘉禾,壬寅年辛丑月庚午日…… 唐霜意被陈江月抱在怀里,被迫看完了这如同□□一般的祭拜过程。 唐望水嘴里还念念有词,音节怪异,语调时而低沉时而高亢,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等他念完了这些祭词,便从祭台下面拿出了一个长块的木头,赫然是一块未经使用的灵牌。 他盘坐在地上,就拿了一把刻刀,在木头上刻画起来。 唐霜意早就被吓得小脸发白,但他一句话都不敢说,同时他也能感受到陈江月抱他抱得越来越紧,就像要将他揉入骨髓。 唐望水终于停了动作,他将刻好的灵牌放到祭台最后一层的最边上。 然后目光将祭台上的灵牌一一扫过,眼神停在被唐数的换过的灵牌上,他古怪地笑了笑。 他似乎并没有发现唐霜意和陈江月,站起身后径直离开了祠堂。 唐霜意听见关门的声音后,才感觉体温渐渐回来,手脚不再那么冰冷。 陈江月没有动,唐霜意就这么缩在他怀里,似乎这样就可以逃避现实。 村子里发生的种种事件都在告诉唐霜意,这里一点也不安全。 陈江月的身体素质在一次次任务里强化过不少,他的视力远远强于普通人。 他清晰地看到最后一个牌位上的刻字。 陈江月的脸色又冷又差,他眉目间是扫不去的阴沉。 俞嘉禾和他合作过很多副本…… 想到俞嘉禾可能会在这个副本栽了,他心底那点负面情绪就翻来覆去,将他的理智完全扯断。 “陈江月……”唐霜意的声音里还带着泣音,他声音微颤:“你,你知道唐望水要干什么吗?”他想到了那天帮姐姐去唐望水家送东西,在唐望水那儿感受到的压迫感。 陈江月断掉的理智又被扯回来,他心里现在一团乱麻,又实在放心不下唐霜意。 他顺着窗户看了一眼,唐望水那群人已经不在了。 陈江月用昨晚铺在地上的开衫绑在横梁上,他自己很轻松地借着这个甩下来。 “小霜,你别怕,闭着眼往下跳,我能接住。”陈江月抬头。 唐霜意手止不住发抖,陈江月跳下去后他自己一人根本不能在横梁上站稳,都不用陈江月说,他脚一滑,直接从横梁上跌下去。 他吓得心都快要从胸膛跳出来。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陈江月把他牢牢接住了。 唐霜意此时倒也想到陈江月的体质不一般,普通人手臂现在绝对骨折了。 “你别害怕呀,算了……”陈江月伸手擦掉唐霜意脸上的泪痕:“你要哭就哭吧,哭出来是不是会好点?” 唐霜意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哭了,他前面所有年受到的惊吓都不如今天多。 他嘴唇哆嗦了一下,任由陈江月细细擦拭他的脸:“你是不是想去看看,那你去,我先在这儿等你。” 他知道陈江月的任务肯定和他的不一样,估计很难,他不想自己太拖累陈江月。 陈江月的动作顿住,他完全放心不下唐霜意,但对队友的担忧又浮上心头。 略微挣扎,“你一定不要走,就坐在这儿呆着。” 唐霜意声音怯怯:“我会的。”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江月将开衫取下来,放到地上当唐霜意的垫子。 唐霜意坐到了墙角。 不知道是不是受惊过度,他困得厉害,最后终究没抵过睡意。 唐霜意意识有些模糊,他浑身无力,四肢就像被折叠过,他想动一动,却又被禁锢住。 意识最终勉强回来一点。 眼前一片黑暗,他被关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箱子里,完全不能动弹。 作者有话要说:  唐霜意:事情慢慢超出我的想象,一开始我以为是普通的种田生活,后来我发现这是嫁娶风小说,现在我发现这是法/制节目 回来的陈江月:我那么大一老婆去哪儿了? 感谢在2022-03-16 21:04:13~2022-03-17 23:0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间挽花枝 15瓶;溯糖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白嫁衣16 唐霜意头昏昏沉沉的,只能被动接受着外面的说话声。 “这样可以瞒过那两个吗?” 唐望水有些得意地看着木箱:“当然可以。” 他轻轻敲了敲木箱,声音有点阴沉:“你知道这个箱子的主人是谁吗?” “这是唐数她爸做给唐数的嫁妆箱,她后来把这箱子给了唐霜意,唐霜意又转交给了唐明河。” 唐霜意感觉略微有点颠簸,他好像是被放在板车上往下推。 “那这箱子……” 唐霜意强打着精神听了几句,最终没抵过药效,再一次昏了过去。 “鬼死之前抱着的物件,就是对付他们最好的东西。”唐望水看着箱子上斑驳的血迹,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唐数是在被那肥猪殴打时,头一下被砸到这箱子尖角死的,唐霜意来给他姐敛尸时,那家人就把他姐的衣服塞进了这个箱子给了唐霜意,后面唐霜意和唐明河那事儿曝光,唐明河又被塞进了这个箱子扔进河里淹死……” 唐望水从兜里拿出火柴,划拉几下,把冒着火的火柴扔进一小片绿地,熊熊大火燃起,却又很快消失。 他有些恐惧又有些厌恶地盯着那火焰:“就像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火。” “我们得快点把唐霜意关起来,让那两个慢慢走,免得来打扰我们的祭祀。” 一个略微年轻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恐惧:“那如果被他们找到了,只怕不会放过我们……” “嗬。”唐明河看着浓雾笼罩的村庄:“怕什么,你们又不会真的死,你们是怕那两个的折磨,还是怕被烈火活活再烧死一次。” 河流湍急,浪花不断击打岸石,唐望水专程绕路从河流这儿过去。 “如果耽搁了河神的喜事……” 推板车的人不敢再言,沉默下去。 有执念的人死亡并不是解脱,在他们执念未消之前,他们会一次又一次经历生前最恐惧的事,一次又一次经历死亡。 板车停在一间双门的大屋间,正是唐望水的家。 “嘭!”箱子被人从板车上抬起来,然后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唐霜意的头一下子砸到箱板上,疼痛将他从昏睡中惊醒。 他用手和脚去击打上面的木板,不过关得太严,他手脚又无力,这种挣扎似乎是徒劳。 唐望水听着木板不断被击打的声音,有些无聊得打了个哈欠。 “你乖乖的,等会儿就把你放出来。” 随之而来的是关门声。 俞嘉禾被关在了最大的那间屋子里。 唐望水看着呆愣着站在屋子里的人,眉目间多了几分暴虐:“你们不知道流程吗?” 人偶早已麻木的双眼多出几分恐惧。 “给他打扮好,这可是河神想要的祭品。”唐望水坐到了凳子上:“这个周期我们能不能平安度过,就看这次祭祀成不成功了。” 一个穿着粗布的女人跪在地上,从一个破烂的箱子里取出化妆品。 她似乎对于这一套流程很熟悉,直接掰着俞嘉禾的脸在他脸色化着。 她是唐家村唯一一个化妆师,喜事丧事她都去。 她常年带着两个化妆箱,一为活人化妆,一为死人化妆。 可惜她死后给活人化妆的那个化妆箱便丢失了。 俞嘉禾被女人涂上过分惨白的油彩,之后是正红的油彩点在嘴唇。 油彩、白油、调色板……女人的手在化妆箱里划拉了一下。 另一个高大的女人则正在俞嘉禾后面,用一把小小的梳子梳着他的头发。 俞嘉禾原本是短发,此刻头发却垂到小腿。 下面的头发又脏又乱,全部打结,似乎是接上去的,发质还不太好。 但梳头的女人似乎梳头技术很好,她嘴里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字与字之间的停顿几乎一样,机械死板,让人不寒而栗。 待头发梳顺,她就用精心焊制的发簪把所有头发挽起来。 等到妆发完毕,马上有人把红色的喜服拿了过去。 俞嘉禾身上被脱得只余一件单衣,她们很轻松地就把喜服给他套了上去。 最后是一张红盖头。 院子里热闹非凡,相比于唐霜意他们之前参加的那场,这场的规模要大很多。 不过人少了一些,比如唐数和唐明河就没来。 俞嘉禾完全是被人架着走出来的,他一左一右两个人。 他出来时,院子里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桌上全是空碗,还不断有人拖着空盘往桌上放。 宾客们恍若未觉,不断用筷子从空盘里夹起并放入嘴中,看起来诡异又奇怪。 没有新郎,只有一个简易的祭台,俞嘉禾身边的两人逼着他跪下,对着祭台磕了三个头。 俞嘉禾被提着后领拉起来时,头上血流如注,但他没有丝毫要清醒过来的意思。 礼成,又是一阵掌声。 唐望水站到了他的身边,两个干瘦的青年抬着一个红色的棺材上来。 俞嘉禾被放置到里面,入殓师还站在他身边不断调整着他的仪态。 手交叠而放,身形笔直。 陈江月趴在隔壁的屋檐上,望着下方这荒诞的一幕。 他本来是跟在唐望水那群人的后面,远远坠着。 但在跟着转悠了一个小时还在林子里时,他意识到了一点不对。 他转身回去,祠堂里已经没了唐霜意的身影。 后面凭借着手上伪装成手表的罗盘,勉强回了村。 唐望水家中格外热闹,里面敲锣打鼓,唢呐、笛、箫俱上,像是在办喜事。 他循声而去,站在一旁的屋檐上看完了整场怪诞的婚礼。 一直跟着俞嘉禾的灰色雀鸟在上次大家一起去探查时,跟着俞嘉禾一起失踪,这次又出现了。 它目标明确地飞过来,停在陈江月的肩上,用喙轻轻啄了啄陈江月的肩膀。 陈江月微微放下心,雀鸟还在…… 他的心稍稍放下,这群鬼怪选中俞嘉禾,算是他们运气不好。 俞嘉禾曾经获得过一个特别厉害的道具,他可以把自己的灵魂切分出去一部分化成□□,他把那缕灵魂化作了雀鸟。 雀鸟不死,俞嘉禾就不会死,他随时可以借着雀鸟复生。 他之前那么担心,是因为雀鸟也失踪了,现在雀鸟无事,他的担忧也不必了。 唐望水走在最前面,两个男人抬着棺材跟在后面,乐队吹奏着喜庆的歌曲。 宾客保持着同样幅度的微笑走在最后。 陈江月那天跟着唐明河从那条路走过,这样过去…… 终点就是河流。 刚刚热闹非凡的院子一下子冷清下来。 雀鸟啄了啄陈江月的手,等到陈江月看向它,它就往院子里飞去。 陈江月挑了挑眉,雀鸟虽然只有俞嘉禾一缕灵魂,灵智不太高,但做的判断常常是对的,他大致看了下,院子里一人都没有。 趁着这个机会,陈江月跟着雀鸟进去。 雀鸟刚刚在枝头看见唐望水让人抬着箱子进了杂物间,那个箱子有着他熟悉的气味。 雀鸟最后停在了杂物间前面,陈江月跟着停下来。 唐霜意还在努力从木箱中出来,他的系统悄悄跑回了任务大厅,擅长给自家宿主走后门 系统决定去任务大厅查找一下之前的任务者来这个世界的经历,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方法。 它在搜索框把这次世界的编号输上去,不到一秒,搜索结果显示。 任务世界【00637】:灵异世界 【00136】唐霜意:任务失败,世界异化 【23682】xx:任务失败,任务者死亡 【38927】xx:任务失败,任务者死亡 …… 【00136】唐霜意:任务进行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个过渡章,讲一下副本的背景~ 感谢在2022-03-17 23:07:13~2022-03-18 20:43: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罗小罗爱新觉罗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白嫁衣17 “吱嘎——”陈江月将门推开。 里面不断传出声响的木箱吸引了他的注意。 斑驳的血迹印在木板上,这是一件受过诅咒的物品。 雀鸟停在箱上,用喙轻轻啄了啄箱子。 陈江月仍旧有点犹豫,他不知道箱子里究竟是什么,如果是被封印的厉鬼,那他们什么线索都还没找到,就要开始第二轮逃亡了。 “呜……”被囿于黑暗之中无法摆脱,恐惧压倒了理智,唐霜意呼唤了几声系统,都没有得到应答。 他像是被抛弃了。 “嘭。”陈江月上前打开木箱上的锁,一下就将箱顶掀起来。 木板重重砸到地上。 “陈,陈江月?”唐霜意嘴唇微微动了动,甚至有点不敢置信。 他手脚还有些无力,几乎是被陈江月从箱子里抱出来的。 “我醒来就在那个黑箱子里。”唐霜意伸手去抓住陈江月的手,好像这样能多一点安全感。 唐霜意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随着他睫毛不断颤动,顺着落下来,看起来很是可怜。 “不是故意乱跑的……”他小声解释,他现在不知道是被关在了哪里,害怕再次被抛下。 被关在箱子里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雀鸟的身影渐渐变浅,看起来马上就要消散在这里。 河边的喜乐也突然停止,那边的祭祀已经完了。 雀鸟从门口飞了出去。 “陈江月……”唐霜意的声音有点颤,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陈江月不理他,他抓着陈江月的手用了更大的力,在陈江月手上都留下了痕迹。 “我真的不是故意睡过去的,我太困了,睡着就被人绑了。”唐霜意想了想,有点急地把自己知道的信息说出来:“我,我被他们带下来时,隐约听到了声音的,领头那个唐望水,我记得他的声音。” 唐霜意听不到陈江月的回应,那点委屈与害怕一瞬涌上来,眼里止不住发酸,本来就是,他们村子里的人是坏人,把好好的志愿者强留下来。 陈江月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是个拖累,他提出要跟自己假结婚保全的时候是不是特别难堪,又不得不这么做。 唐霜意下意识用手指揉着衣角。 陈江月本来还在梳理着现在得到的线索,刚刚雀鸟的消散也让他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有点恍惚。 但那点摇摆不定的心情在看到唐霜意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时完全转化成了心疼与自责,像小霜这样的性格,被关在那种地上,这一路估计怕死了。 陈江月想到唐望水又是折腾小霜,又是想把他兄弟当祭品,眼底的恨意都掩藏不住,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找唐望水。 唐霜意松开手,别扭地说:“你不想理我,就自己走,我还是会帮你,会跟你假结婚……” 他说着就想往外跑,他现在的身份估计可以回去和他姐姐告状,看看能不能让唐望水付出一点代价。 陈江月心里那点纠结一下被他抛之脑后,副本角色也可以建立好的关系。 他一下拉住唐霜意:“不是不理你,我刚刚很自责。” 他想帮唐霜意擦眼泪,唐霜意却一下把头转过去,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种狼狈的样子。 “都是我不好,我该带着你的。”陈江月想到唐霜意刚刚从箱子里出来时茫然无措的样子,就觉得自己之前的选择太混蛋了。 唐霜意想把自己手从陈江月手上抽出来,却被握得更紧,便不挣扎了。 唐霜意声音还有点颤:“和你没关系。”他低声回答。 “我们现在得先离开这里,先回你家好不好?”虽然唐数也是个疯子,但她不会当着唐霜意的面动手。 唐霜意睫毛颤了颤:“那我们现在在哪儿?” 他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唐望水家。” “先回去。”俞嘉禾从门口走进来,他面色苍白,好像只剩下一口气,再撑几秒就要倒下去。 “俞嘉禾!”唐霜意有些惊喜地看着来人,他对于那天被迫抛下俞嘉禾的事耿耿于怀,害怕俞嘉禾出事。 俞嘉禾唇色发紫,他很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倒是陈江月,颇有些歉意地看着俞嘉禾。 所谓的河神祭品,既然是祭品,只怕是活不了。 俞嘉禾的转生道具,只有俞嘉禾死去才会自动启用。 俞嘉禾出现,意味着他的本体已经死了。 “你知道你们村里的矛盾吗?” 唐霜意皱了皱眉,他得到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 看着唐霜意略显茫然的样子,俞嘉禾轻咳了几声:“我们先走,一边走一边说。” 河神需要的只怕不止是一具躯壳,俞嘉禾的灵魂逃出来,那祭品必然是不合格的。 等到河神反应过来,唐望水他们估计会遭殃,那时村民们会立马赶回来。 唐霜意不知道自己被唐望水喂了什么药,昏昏沉沉的,手脚也有些无力,为了不耽搁跑路,他很自觉地趴到了陈江月背上。 “村里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了,小霜,你是知道村里的一些习俗吧。”俞嘉禾脸上早已没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眼睛深处藏着几分恐惧。 “啊?”唐霜意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他脸有些红,村里那些说好听是习俗,不好听就是糟粕。 俞嘉禾那天进入屋子就被困住了,逃不出来,后面又被村民喂了药 ,长时间昏迷,但他的雀鸟却没被注意到,有意无意得到了很多信息。 可惜现在得力的道具没有了。 “小霜,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习俗维护了大部分村里的利益,但也触犯了另一部分的利益。村子里重男轻女,女孩常常被用来换亲,被父母嫁给一个从未见过面的老光棍。” 唐霜意想到了唐数,唐数的结婚对象未免和唐数太不相配了。 “所以……她们必然是不愿的,不愿就会反抗。”死前反抗不了,死后却和那些吃着她们血肉的东西对峙。 “这也是唐望水会对你下手的原因,唐望水是下一任村长,他拥护着这些习俗,但唐数不是……” 后面的话好像也不用多说。 唐霜意身上的药效未过,勉强打起精神听了一耳朵后又开始犯困,这一次身边都是他熟悉且放心的人,他便也能安心补眠。 看着睡过去唐霜意,俞嘉禾终于说出了今天最想告诉陈江月的话。 “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这个副本不止一个boss。”所有玩家凭借之前副本的经验,都默认只有一个boss,所以他们都失败了。 “仅获得一方的线索,仍旧会死。” “年让呢?”陈江月开口问道,他一直没有见到他的另一个队友。 俞嘉禾冷笑了一声:“他投入了唐望水的阵营。” 作者有话要说:  年让就是黑袍男 么么,可以求下评论吗?感觉追更的宝宝好少qaq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柒 5瓶;m y 2瓶;落烟再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白嫁衣18 陈江月的脸色变差了不少,年让的能力很强,至少在这种灵异类副本很强,他可以抵抗灵异生物的侵蚀,这也是他这次要和年让组队的原因。 难怪,他今早上并没有在唐望水的那辆板车上看到年让。 不过也无可指摘,很多闯关者会选择和boss合作,最后获取boss的好感度来通关。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那也不会死那么多闯关者了。”俞嘉禾眼里多出几分讥诮,如果他的猜想证实,那在这种出现多个boss的变异副本里,向其中一个boss投诚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这意味着他会受到其余boss的针对。 陈江月将唐霜意向上托了托:“你说得对,而且按照我们从之前的闯关者那里得到的线索,我们最好要听从村里的安排,触犯规则会解开村民的杀人禁忌。” 就像是唐数,一直很想对他们动手,但真正动手也是在他们偷偷跑去查线索后,在这之前,一直被限制着。 “他必须得回唐霜意家,因为村里的安排他属于被分给了唐霜意的哥哥,到时候他回来,看看唐数的态度,或许会更清楚一点。”陈江月心里的那点怒意也渐渐消散,或许年让会死得比他们想象中惨很多。 唐数和唐望水看起来关系很差,比如这次的河神祭祀,唐数就没有来。 陈江月一路跑得很快,为了避免被追上来,不过似乎也不用担心,他听到了河水汹涌拍击的声音,他们明明离河流很远,声音能传过来说明浪花极大。 俞嘉禾用冰冷的手指碰了碰睡得脸发红的唐霜意,唐霜意被他冻得一激灵,不安稳地在陈江月的肩膀上蹭来蹭去。 陈江月甩给俞嘉禾一个眼刀,然后和俞嘉禾拉开了一点距离。 俞嘉禾讪讪地把手收回来,他就是有点手痒,想去逗逗唐霜意。 “河神应该是发现了……”俞嘉禾转头看向河流的方向,脸色阴郁了不少,他在被投入水中时就醒了,本可以自我了断,直接复生,但他想多查探一点消息,就忍着溺水的痛苦。 被关在棺材里,他连挣扎似乎都是一种奢望。 不过幸好,在意识消散的前一刻,他见到了那位“河神”的真面目。 俞嘉禾眯了眯眼:“幸好我猜到这个副本不止一个boss时,没有选择投向唐望水的那一边,我觉得他们是在自取灭亡。” 陈江月略显疑惑地看着他,俞嘉禾解释:“那位河神,与其说是河神,更不如说是怨灵,我怀疑这个村子有水葬的风俗,那个河神就是无数怨灵的集合体。” 话音刚落,唐霜意就偏了偏头,一不小心撞到了陈江月的下颔骨。 “嘶——”唐霜意揉了揉脑袋,好痛。 唐霜意完全清醒过来,不等他说话,他的脑海里就出现一道机械的声音。 【任务改变,现任务为:满足主角的心意。】 【支线任务:协助其他玩家完成任务,逃离唐家村】 唐霜意下意识皱眉,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在任务途中任务改变的情况,不过系统发布完任务就不再说话。 这个副本里,他的系统也很古怪,一直不怎么出现,要知道他系统算是个话唠,几乎每天都在和他说话。 而且,这个任务……唐霜意有点为难地咬了咬下唇,到底谁算是主角?虽然他觉得是唐数,但说起来剧情里有好几个和唐数的情节一样多的人物。 不过他倾向于唐数,毕竟那个支线任务看起来很是偏向唐家村是坏的一方,而他姐姐看起来也很不喜欢唐家村的风俗。 俞嘉禾把手覆在唐霜意的眉心。 唐霜意小声“哼哼”,把脑袋埋到陈江月的肩膀上。 “怎么把眉毛皱着?等会儿就回去了?”俞嘉禾宽慰道,他还以为唐霜意是为今天被唐望水关着有些后遗症。 “没。”唐霜意声音闷闷的,他还在想任务,一点都没头绪。 今天回去,什么都没碰上,一路都很顺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唐望水被绊住了。 快到唐霜意家门前时,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好像是碗被打碎了。 不过声音戛然而止。 “嘭。”大门几乎是被踹开的,唐数一脸着急地出来,披头散发,脸上还有一道抓痕,就像经历了一番打斗。 她看着唐霜意,眼里是无法掩盖的激动,目光缓缓移到陈江月和俞嘉禾身上,又变成了怨毒。 “姐!我回来了!”唐霜意松开手,从陈江月背上下来,笑得又灿烂又快乐,还振了振双臂。 唐数把心里那种恨不得撕碎一切的心思强行压下去,对唐霜意扬起一个笑,不过她现在的样子,怎么瞧也看不出和善。 陈江月和俞嘉禾对视一眼,心里无端升起了寒意。 无他,唐数的模样似乎多了变化,有一点点姜柔柔的影子。 相比于俞嘉禾,前两天还和姜柔柔呆着的陈江月无疑更是觉得恐怖。 按照这样的推断,唐数活着,只怕是不断在借用别人的躯壳。 每当她现在的身体开始腐烂,她就会去占据一个的身体。 不过唐数的长相里也只带了一点姜柔柔的影子,唐霜意并没有发现不妥,他的观察力远没有俞嘉禾他们厉害。 “小霜?”唐明河不知道为什么也在唐霜意家呆着,他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太好,仅仅一天未见,就面如枯槁、形容憔悴。 他上前几步,嘴唇哆嗦了一下:“你,你没事儿?” 唐数冷冷扫了唐明河一眼,“先回去坐着吧?你想让小霜就在外面站着吗?” “对,也是,也是……”唐明河下意识应着,看向唐霜意的样子就像是看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过去牵着唐霜意,又被唐数隔开了。 院子里洒落了一地的豌豆,唐霜意差点踩滑。 一进院子,或许是到了熟悉的环境,这两日的恐惧与委屈一下子爆发,唐霜意鼻子一酸,眼泪就往下掉。 他像个小朋友一样和唐数告状:“唐望水,他,他把我关起来,就关到一个小箱子里。” 唐数嘴唇动了一下:“你说是一个箱子?他把你关进一个箱子里?他怎么敢?” 她手指不足颤抖,甚至抓痛了唐霜意,看到唐霜意吃痛皱眉,才反应过来松手。 “本来还想推迟的……”唐数低声喃喃了一句。 “小霜。”唐数看着自己的弟弟:“过两日,过两日你就和陈江月成亲,我要请唐家村所有人都来观礼。” “啊?”唐霜意下意识和陈江月对视一眼。 假结婚……也没什么…… “我不同意。”唐明河似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眼睛外都有一点血。 “唐明河。”唐数看着他,声音冷下去:“没有时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假结婚!不过会有婚闹 谢谢大家昨天的评论啊,啵啵你们~还收到了好多营养液!!! 感谢在2022-03-19 21:10:16~2022-03-20 22:12: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凭栏听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椰子冻 150瓶;凭栏听雨 29瓶;分公司、梦里繁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白嫁衣19 陈江月此刻也没敢去激唐明河,他怕这位在唐霜意眼下都控制不了自己。 更何况这个婚事…… 副本的名字很多时候就会透露出一个副本最关键的线索,而且就这短短几日,好几个闯关者出事都是因为婚礼。 张志成、俞嘉禾。 想到俞嘉禾作为一个河神的祭品,都要在入水之前举办一场古怪的婚礼,想必在这个村子,婚礼几乎是一种村民们可以肆意虐杀闯关者的方式。 “大姑姐。”陈江月顺着杆子往上爬,不顾唐明河投过来的死亡射线,“可以问一下,村里是有水葬的习俗吗?” 他想到了那天深夜爬过来的水鬼,唐明河的溺死之相,祭拜河神是将棺材投入水中……还有名字。 女孩的名字或许起得随便,男孩的名字却多多少少和水相关,望水、明河、霜意,哪怕是唐霜意的名字,那个霜字也多多少少和水沾边。 很突然地,院子里的气温一下子从下至上开始变冷。 滴答。 不知是不是霜冻化水,此刻正往下滴。 “阿嚏。”唐霜意转过身捂嘴打了个喷嚏,他本来这两日就倍受折腾,一下子被冷气刺激,感觉头有些疼。 就像是针扎一样,细细密密地往他脑子里扎,眼前闪过一些很不连贯的画面。 水上浮着的棺材……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一幕,他心里竟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好像躺在里面的是他很重要的人。 大概只是人物设定,唐霜意强压下心里的酸楚。 “小霜!”唐明河发现唐霜意的情绪起伏很大。 温度似乎又回升了。 陈江月和俞嘉禾心里都松了一口气,那种被窥视和压迫的感觉一下子消失。 他们的话触犯到禁忌了。 唐数手里拿着筐,蹲下去捡掉落一地的豌豆,她神情似乎还好,陈江月的话貌似也没有触犯到她什么。 “是啊。”唐数开口:“我们村是依靠那条河生活的,洗衣、做饭、吃水都离不开,所以死了也要去。” 唐数轻飘飘地说出陈江月他们最想知道的信息:“除了丧事,有些特殊的喜事,我们也在那儿办。” 喜事?不可避免的,陈江月脑子里立马浮现俞嘉禾今日被盛装打扮后塞进棺材的画面。 那究竟是喜事还是丧事? “那我的婚礼也要在那儿办吗?”唐霜意还有些不明白状况,他以为只是一个流程。 唐数脸上古怪的笑容僵了僵,她望着唐霜意一副天真不知世事的样子,心又软了软,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在这个弟弟这里破例。 但她真的很高兴,这是她死后第一次见到唐霜意。 这个村子就像是被诅咒,所有人死后都不得安宁,他们一直重复着那死前一个月的生活,一次又一次地经历死亡。 但很奇怪,唐霜意不在。 她每一次在规则的压迫下死去,醒来都会在那间她父亲关她的小屋,每一次门口都会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应该是唐霜意,但每一个都不是。 她很失望,唐明河也很失望,他们寻找规则漏洞,将那些顶着唐霜意脸的怪物杀死,祈求下一次醒来见到的是他们熟悉的人。 但只有失望,于是手段一次比一次凌虐。 但这次,她醒来,门口的人怯生生握着手电筒,一步一步挪进来时,她发现唐霜意回来了。 “不会。”唐数眼睛眨了眨,她想了想她以前是怎么笑的,“你不会,你不喜欢那种婚礼。” 唐数眼神冷冷扫过陈江月,至于这人吗?运气很好,至少那天她和唐明河不会对他出手。 至于他能不能扛住唐望水那边的打击,和她有什么干系。 “你头疼?”唐明河根本没注意唐数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他看着唐霜意一副皱着眉,难受得不行的样子,心就跟着抽疼。 刚刚听到唐数说让唐霜意和陈江月成亲时心里冒起的那点不受控制的破坏欲早被压下去了,此刻他手足无措地看着唐霜意揉额角。 唐明河手放到唐霜意的额头上,他脸色一变:“他发烧了。” 唐数捡豌豆的动作停止,重复:“发烧?” 不等多想,唐数看着站在唐霜意身边一副不知所措样子的唐明河,心里暗骂蠢货,这种时候不是赶紧先把他弟弟扶进屋里吗?在这儿耽搁什么?不怪她弟弟后面没遵守承诺跟着唐明河走,她也瞧不上唐明河。 不过总算没迟疑太久,唐明河伸手把唐霜意抱进屋里。 屋子里的药早就过期吃不了,只能用土法子降温,他心里对唐望水的恨意又多了几分,反正他和唐望水的仇算都算不清了,再多几笔也没事儿。 酒精虽然也过了保质期,但用用也无妨。 “吱嘎——”唐明河不悦地看着门口。 俞嘉禾伸进半个脑袋,手里拿着退烧药和退烧贴:“要不试试这个?” 东西被放进来,这些是俞嘉禾来这个副本时背包里自带的东西,他本来以为是给他们用的,没想到是刷npc好感度的重要道具。 零食给小霜,就可以刷小霜的好感度,而刷小霜的好感度就等于刷两个boss的好感度。 这退烧药也用到了唐霜意身上。 俞嘉禾隐隐明悟了什么,他此前在无限世界休息场听过一部分人的做任务方式就是刷重要npc的好感度。 但这种往往会有弊端,要知道很多无限副本的npc都有很深的执念,太打动他们,或许就走不掉了。 但唐霜意不同啊!他看起来甚至不像是个无限副本的npc,又善良又单纯,还好骗。 唐明河看着俞嘉禾站在屋里,半天不走,有些疑惑地望向他,眼里写满了“你怎么还不滚”。 俞嘉禾撇了撇嘴,出去顺便关了门,要不是怕陈江月过来送药刺激到唐明河,他也不会过来。 冰凉的退烧贴一贴上去,唐霜意就感觉疼痛消失了几分,他意识不清地往唐明河怀里滚。 唐霜意大半张脸都红,他本来白,此刻脸上的红色增添了几分脆弱美感。 唐明河冰冷的手碰了碰唐霜意的脸,然后手指就被抱住了,唐霜意似乎有点贪凉,感受到唐明河的手冷后,就抱着唐明河的手睡,似乎这种凉意让他舒服不少。 唐明河僵硬地坐在那儿,也不太敢动,就这么任由唐霜意枕着他手睡觉。 院子里的唐数终于捡完了豌豆,她目光飘向外面:“天黑了,也该回家了。” 之前陈江月他们能跑出去,那是因为唐数他们默许了,不然晚上是不能在外面过夜的。 陈江月大概是看出来唐数暂时不打算对他动手了,胆子大了一点:“姐,你说谁要回来了?” 唐数懒得去纠正陈江月对她的称呼,她的瞳孔早就像一块化不开的浓墨:“年让啊!他可是我们家的媳妇,晚上自然要回来,不然哥哥会生气的。” 陈江月心底一寒,他猜到唐数可能会对年让动手,但没想到这么快。 他转头看向俞嘉禾,却发现俞嘉禾神色淡淡,他心里的那点惋惜也淡了,俞嘉禾如今的表现,只怕那两日两人生出了不小龃龉。 “我就说,不能投向唐望水,他一个boss要对抗这边两个,看起来必输。”俞嘉禾一想到年让那玩意儿是怎么卖他的,就恨得牙痒痒。 作者有话要说:  预估这个副本应该是这周完~ 感谢在2022-03-20 22:12:44~2022-03-21 21:54: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紫上弦 1个; 白嫁衣20 陈江月他们回来就已经很晚,现在又这么耽搁了一会儿时间,天完全暗下来。 唐霜意被唐明河抱起来吃了退烧药后,就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唐数仍然在外面剥豌豆,豌豆似乎永远都剥不完。 她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冷冷地笑了笑:“超过时间了。” 年让是从浓雾中被拖回来的,他本来的黑袍已经被撕扯看不出是一件完整的衣服,他挣扎着,直到看到俞嘉禾,他眼神躲闪了一下。 俞嘉禾是真切感受了违背规则的代价,这个副本步步是坑,违背风俗,村民就可以解开杀人限制,但如果不违背,根本不能离开,也就不能寻求线索。 就好像一个死局。 近了,大家才看清年让的样子,他黑色帽子下是满脸的鲜血,血液甚至黏住了他的睫毛,他走路还算正常,不知道这血是其他人的还是他的。 他双腿无力地垂在地上,被男性村民拖拽前进时,在地面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拽着年让的手松开,年让直接倒在地上,下颌与地面相接,擦出长长的一条口子,疼痛让他眨了眨眼,最终无力地把头垂下去。 屋子外已完全被浓雾笼罩,但隐约中,陈江月看到外面站着一排排的人,身形半隐在雾中。 “你家这媳妇儿想要逃跑。”拽着年让回来的男性村民开口,他看起来有点害怕唐数,垂着头,不敢和唐数对视。 唐数好似没听到,手里动作没停。 半晌,她说:“抬起头。” 那是一张严重烧伤的脸,黑色炭化皮肤看起来让人觉得恐怖。 唐数似乎极其愉悦:“走吧。”她甚至不想继续为难这个男人。 陈江月以为唐数会对年让做些什么,但唐数把筐放下,站起身:“我去找找我之前给小霜的喜服。” “应该还在。”唐数喃喃自语。 她看到还站在院中的两人,指了指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年让:“算是我送你们的礼物,说不定你们可以从他身上问出一点什么。” 她转头看向俞嘉禾:“你是这次的祭品?”不等俞嘉禾回答,她眯了眯眼,眼睛的眼白也多了一些,不像一团浓墨了。 唐数朝着自己那间小小的屋子走去,她有时也会觉得有些可笑。 她生前倍受折磨,死后妄图复仇,和同样被迫害的唐明河一起,让村里剩余的人都葬身火海。 但她能变成厉鬼,被活活烧死的村民也能,所以她和村民们彼此制衡,双方似乎都无法奈何对方,执念都无法消除,就这么一直纠缠下去,纠缠越久,怨念越大,越不可能被超度。 唐望水举办祭祀时,她和唐明河都被压制,无法动手,但她万万没想到这次的祭品这么特殊。 一想到这次唐望水无法依靠“河神”的力量逃脱火刑的痛苦,她连对这些外来者态度好了一点。 陈江月与俞嘉禾面面相觑。 陈江月看着地上已是一团烂泥的人:“这……” 俞嘉禾不太客气,直接舀了一盆凉水,从上面直直冲下去,把下面的人浇醒。 冬日里的一盆凉水能冷得人发抖,更别说年让全身是伤。 “咳咳……”年让全身抽搐,他疼得快没有知觉了。 “能说话?”俞嘉禾蹲下去笑着看他。 “能。”年让声音哑得不行。 年让身上的伤势在缓慢恢复,如果没有再遭受毒打,或许过两日就能好,他的异能能治愈他人也可以自愈。 他挣扎着坐起来,眼睛望向唐霜意的那面窗户。 唐明河若有所感地转过头,阴沉厌恶地盯着他。 年让回头,他小声说:“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线索,但作为交换,你们这两日要照顾我。” “唔……”俞嘉禾很不客气地在年让的断腿上踩了踩,声音发狠:“你怎么好意思跟我谈条件。” 年让疼得发汗,惨笑道:“你以为你们可以正常走出去?”他知道陈江月打算和唐霜意假结婚的计划:“陈江月,你和唐霜意结婚那天就是你的死期。” 他这两天呆在唐望水身边,听到了不少唐望水对唐明河的不屑。 别的他不知道,但唐明河肯定会对陈江月出手。 陈江月拍了拍俞嘉禾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一点,然后蹲下来:“那你的线索……” “你们知道村子里习惯水葬吧。”年让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水葬,尤其是被活活溺死的。” 年让抬起头,用力眨了眨眼:“至少唐数和唐望水肯定是不愿,他们的尸体一日在水下,一日就不得安宁。” 年让最后吐出一句话:“我知道怎么去河中。” “你们在聊什么啊?”唐霜意头上还贴着退烧贴,脸蛋红扑扑的,他踩着棉鞋站出来,脑袋搁到唐明河的肩上。 唐霜意的出现打断了外面的聊天。 “他这是……”唐霜意面前辨认出那血肉模糊的人是谁。 若不是那身标志性的黑袍,唐霜意都有点不敢置信。 他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大概思索了一下,他也能猜到年让这一身伤来自于哪儿。 他总算鼓足勇气,把心里一直隐藏的疑惑问出来:“村子里把他们看得很紧,但我们不能跑吗?” 他补上一句:“我们可以跑出去报/警。” 唐霜意似乎很认真在想这个问题,他面色很认真,想必是思考了很久。 唐明河的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的一些场景,他不忍心打破唐霜意的幻想,但还是说:“你知道我们下面的镇民大部分人姓什么吗?” 看着唐霜意呆呆愣愣的样子,唐明河补上后一句:“姓唐。” 根本不可能跑出去,一旦有一丝这种想法就会被抓起来。 当大部分人都参与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时,他们会互相包庇。 有良知的人反而成了异类。 唐霜意进屋拿了酒精,他蹲到年让面前。 没有人跟他说过年让做的事,所以他对年让此刻的样子感到有点不忍。 俞嘉禾接过了唐霜意手上的酒精,直接倒在年让的伤口上。 上药如同受刑。 唐霜意望着外面的大雾,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张大网笼住,如何挣扎也逃不出去。 唐明河漠视着面前的伤员,他仅剩的那些善良早在无穷无尽的折磨里被磨灭,但他还是走了过去。 “我那里有一点伤药。”伤药没有,但他可以直接祛除鬼怪的力量。 他早对这样的惨剧视而不见,只不过不想唐霜意因为这种事情而夜不能寐。 他只是不想唐霜意自责伤心。 作者有话要说:  闯关者能过这个副本真的纯靠唐霜意。 因为这个副本的boss根本没有给闯关者任何活路,所有选择最后都会打出死亡结局。 感谢在2022-03-21 21:54:58~2022-03-22 21:3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椰子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椰子冻 55瓶;颜言 6瓶;爱吃糖醋的洛神花 5瓶;22383322 2瓶;curve、咕咕嘎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白嫁衣21 唐数在之前那间无窗的屋子里搭了一床被子。 “你就睡这儿。”她看着那间类似于监/禁室的房子,眼里流露出恨意。 村子里每家每户都修筑着这样的房子,村民们用坑蒙拐骗各种不光彩手段得来的媳妇就会被关在这里面,直到她们生下孩子。 唐数对很多外来者动过手,但只要他们没有触犯到过分的规则,她从来不会选择把人关进这个小小的黑屋。 有很多方式可以惩罚人,没必要用这种。 唐数面色平静地盯着年让:“或许你睡在这儿会比跟着我大哥睡会好点。” 至少这里他晚上不用担心这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 唐霜意还记得这间屋子,他一天来这个副本,就站在这个房间的门口。 那天唐数和他设定里的母亲就躺在这里。 本来因为发低烧微微出汗的脸此刻看起来更苍白了,他现在可以猜到唐数和他妈妈被关在这里的原因了。 “姐姐。”唐霜意低低喊了一声,他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浮现一些不太连续的画面和记忆。 在他记忆里,唐数似乎是不被关着的,她毕竟是女儿,不是被买来的女人。 唐数转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我刚刚找到我给你做的喜服了。”她弯了弯眉眼,然后脚步轻快地又走回自己的房间,从里面拿出一件针脚细密的红色喜服。 唐明河看出唐数似乎有什么想和唐霜意说,便借口自己给年让弄点药,让唐数把唐霜意牵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他们生物学上的母亲正目光呆滞地坐在角落。 她应该早就瞎了,只剩眼白的眼睛也看不出什么。 唐数抽出一个凳子,自己坐下,让唐霜意坐在了床上。 她看着面前的男孩,一如很多年前,面容青涩,脸上带着婴儿肥,还有着未褪去的孩童的天真。 “你有什么想问姐姐的,就现在问吧?”唐数没有一直盯着唐霜意,怕自己给他压力。 她从一个小框里拿出一个苹果,取出抽屉的刀,一点一点地削皮。 唐霜意下意识用指尖磨着床单,他有些犹豫:“姐姐那天为什么会被关进小黑屋?”他觉得他应该是知道的,但他真的没有这份记忆。 或许不应该问。 刀尖划过唐数的手指,一个口子,但却没有血流出来,唐霜意也没有注意到。 唐数睫毛颤了颤,她抬眼,尽量用温和的眼神看着唐霜意:“因为我不想嫁人。” 其实是换亲,换的还是唐霜意的媳妇。 她嫁给隔壁村的一个鳏夫,那个男人今年四十六,她嫁过去,那个男人前妻的小女儿过几年嫁过来。 听起来都觉得荒唐又可笑。 她听村里的姑娘说,那个男人的前妻是他买来的,后面生孩子难产死了。 她准备逃跑却被抓了回来,被她爹毒打了一顿后跟她妈妈关在一起。 在无尽的绝望之中,那个享受着她的牺牲,恶毒自私的弟弟打开了门。 一个天真的孤魂野鬼占据了唐霜意的身体。 唐数眨了眨眼,她嘴唇动了动,最后也没说其他的。 这场对话在她生前也出现过,同样的地点,连内容都没有变。 “不想啊……”唐霜意小声重复了一遍,他想起最开始的任务,又想到现在改变的任务。 不说他本来就想帮唐数,他需要做的任务也要求他帮唐数。 可是这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如果按照唐明河说的那样,他们别说报/警,连逃跑都是一个问题。 “呜——”角落里的女人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尖叫,她的声带似乎也有损坏,只能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唐霜意本来想去安慰她,手刚刚伸过去,还没有碰到,女人敏锐地感觉到有人想要触碰,指甲在唐霜意手上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唐数立马过来,隔开唐霜意和妈妈,她轻轻拍了拍妈妈的后背:“你先出去。” 唐霜意愣了一下,然后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就下去,他甚至没穿鞋,光脚踩在地上。 恍惚之间,他撞到了桌子,桌上的碗掉落在地上。 唐霜意站起来往前去,瓷片扎进了他的脚,他却恍若未觉,他似乎察觉不到疼痛,但感觉到胸闷,是一种很难受的感觉。 他其实没有怎么和这个名义上的母亲接触过,但看到她缩在角落,在被人触碰时,应激一样做出攻击姿态时,仍旧感觉到了一丝悲哀。 那个任务……唐霜意突然想到了他已经改变的任务,如果唐数是boss,唐数不愿意嫁给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那他该怎么帮唐数。 唐霜意焦虑的时候很喜欢做一些小动作,比如扣手,而且他的痛感似乎会延迟,会在他缓过来之后才感受到。 “小霜!”腥甜的血味勾起了唐明河的食欲,他并非吃人的恶鬼,也对血液无所求,血液于他是苦涩腥臭的,但这个味道却不一样。 他寻着味道,眼睛慢慢转到了光脚跑出来的唐霜意身上。 地上是深深浅浅的血印。 唐霜意似乎并没有听到,他几乎是被强/制性拉到了凳子上。 唐明河跪在地上,找到了一根镊子,小心地把嵌入肉里的瓷片夹出来。 疼痛让唐霜意下意识想把脚收回来,却被唐明河抓住脚腕。 他的脚趾无意识的蜷了蜷。 唐明河叹了一口气,唐霜意在这儿呆了几天,就受伤了几天,膝盖上的伤口痂正在脱落,脚就又出了事。 唐霜意现在属于一个很奇怪的状态,非生非死,在他意识到这个村子都是鬼怪之前,他会一直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存活。 “明河哥,你说,我姐姐她不愿意嫁给那个男人,为什么家里要逼她呢?”唐霜意的声音似乎有点迷茫,其实他知道答案,只不过再问一遍。 唐霜意脚心的血迹滴到唐明河的手上。 润湿的感觉……唐明河掩去眼底的食欲,他第一次有了想要尝尝血液的欲/望。 他不知道那一批又一批的闯关者从何而来,但他开始思考是否能把唐霜意送出去。 或许唐霜意本来就属于这群人。 这个副本在第二次变异,他的神智似乎更加不清明了。 “唐明河,要不那天我替嫁吧!到时候大家注意力都在婚礼,让姐姐跑出去求救怎么样?”唐霜意眼底一派天真,他似乎并没有想到这样做的结局。 唐明河闻言大脑恍惚了一瞬,手重了一点。 “嘶——”唐霜意手指抓紧了凳子,指尖发白。 生理性的眼泪从他眼中夺眶而出,看起来可怜极了。 唐明河分明有些慌张,他一向不擅长应对哭起来的唐霜意。 每每唐霜意哭起来,哪怕是他有理,他都自觉理亏,更别说这次是他的错。 他略显无措地看着唐霜意,但还是硬着心肠拒绝:“不行。” 这不是第一次,唐霜意之前也是这么想,看看他们如今的下场,也可以知道那个计划有多失败。 他侧过头,不去看唐霜意可怜兮兮的样子,他怕自己一时心软,又答应这么离谱的要求。 “求你了。”唐霜意眨了眨眼,声音软下来,手指紧紧扯着唐明河的袖子。 “你就帮我一下。”唐霜意瞪着他那双大眼睛:“我一个人肯定不成功。” “你可以找陈江月他们。”唐明河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有多醋、多阴阳怪气,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现在根本没有这个立场。 唐霜意看着唐明河的样子,他很会利用自己优势地哄骗唐明河:“我只放心你。” 他虽然天真,但他一向直觉很准,这也是他之前任务从不失败的原因。 他好像能感知别人对他的好与不好。 陈江月无疑待他很好,但他总觉得那些好有所求,但唐明河不同,唐明河似乎是无所求。 再加上陈江月是被这个村子的村民强行扣押在这里。 唐明河心里仍旧不赞同,但他实在不想拒绝唐霜意,便想拖着,不过也想用这事谋点福利:“那我这几日就跟着你住,这样我们可以商量一下怎么做。” 唐霜意犹豫了一下,他隐隐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白日人多不好说,你和陈江月住一起,万一哪天不小心被他察觉了。” “他也不会说出去。”唐霜意补上一句,虽然他觉得陈江月对他的好不是无所求,但他觉得陈江月也不是会把这种事儿到处说的人。 唐明河一时被他哽住:“那你还要我帮你?” 唐霜意立马装乖:“还是得靠你。”唐明河看起来在这个村子里还是属于比较厉害的,按照那天唐望水说的,唐明河可是村长的侄子。 “那我过两日和他说。” “现在。”唐明河一点也不想看到陈江月继续和唐霜意同住一屋,那天晚上他进唐霜意屋子,他可记得陈江月的手脚一点儿也不老实。 唐霜意盯着他的目光:“那也行。” 或许是和唐明河说了一会儿话,他心里刚刚的恐惧散了不少,后知后觉感知到了脚上的疼痛 他脸色一白,却强撑着起来,脸上疼得发汗,还没有好的头疼更加严重,站起来都恍惚了一瞬。 唐明河立马扶住他,唐霜意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放到唐明河身上。 “陈江月!”唐霜意本来是想走过去,但脚心的疼痛不断传来,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动。 “我给你另找个住处,我这几天和明河哥住。” 陈江月看着站在唐霜意旁边唐明河,在唐霜意看不见的地方,唐明河的敌意完全不掩饰。 他也不想和唐明河这时就对上,他要是现在拒绝估计会真的激怒唐明河,再说,唐霜意也同意了。 “那我跟着年让一起吧。”他一点也不想被分到唐霜意大哥、二哥身边。 而且……跟着年让一起,还可以看着年让一点。 俞嘉禾听着那边的谈话,他看到陈江月满脸低气压朝他走来时,又一次想起了陈江月说过的话: 我怎么会喜欢上鬼物? 啧。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字数差了那么多qaq明天还得赶近五千的稿(泪流满面) 然后后天入v,我争取能写万字吧 感谢在2022-03-22 21:35:20~2022-03-23 22:3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水潺潺 3瓶;亿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白嫁衣22 唐明河还算顺利地搬到和唐霜意一起住,虽然他每晚都不得不听唐霜意做的计划。 在还算平静地过了两天后,唐数推门出去时捡到了一沓请帖。 是婚礼的邀请函,红色金边纸上写的,没有新郎新娘的名字。 “你别去了,最近你妈妈不是情绪不太好吗?”唐明河见到请帖后眼神瑟缩了一下,然后从唐数手上抽走了请帖。 唐数倒没有多想,她以为这和之前那场差不多,村民很喜欢用这种方式折磨外来者。 不过她也不愿意去,她喜欢直接动手,而不是用这种方式。 “我也想去!”唐霜意小声说道,他想去打探一下情况。 唐明河眼神飘远:“也行。”他因为是男性,村里很多大事不会避着他,他知道这种请帖代表什么,所以他才不想让唐数去。 虽然他也不太喜欢唐数,但唐数毕竟是唐霜意的姐姐。 陈江月他们一边帮忙打扫着院子里的卫生,一边瞄着请帖。 “到时候你们一起。”唐明河知道陈江月他们想去河底,这是唯一的机会,或许他也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天早上唐霜意就被外面的锣鼓声吵醒了,干脆起床。 喜堂在唐明河家中,跨进门便一口棺材。 唐霜意脚步停了,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又觉得这个猜测过分疯狂了。 棺材摆在中堂前,周围是宴请的宾客。 今日不知为何,大部分宾客脸上都围了黑纱,他们静静立在棺材的两侧。 唐霜意一面感到不舒服,一面又好奇,他最终求救似的望向唐明河,他一个人不太敢过去。 唐明河陪着他走近了一些,陈江月他们也跟了上来。 棺材里的人穿着一身红嫁衣。 那身嫁衣…… 虽然衣服有些损伤,但唐霜意依旧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张志成。 那个老教授。 不知为何,他会被装扮成新嫁娘的样子被迫成亲,也不知为何会被折磨成那样。 唐霜意回想起他在那间屋子里见到的惨状,心脏都漏跳了一拍,指尖发颤。 “没事儿吧?”唐明河注意到唐霜意的异样。 唐霜意摇头否认:“没事儿。”但他的身体反应却在述说着恐惧。 唐霜意想着刚刚看到那抹红色。 棺材里的人一身大红嫁衣,脸被红帕盖住,手不正常地扭曲。 几乎不用猜,他也觉得就是张志成。 棺材上面的木板被推过去。 唐霜意以为只有这样,却瞧见两个干瘦的男人抬了另一架棺材。 那抬棺材是盖住的。 陈江月压低声音,眼里是压不住的愤怒:“冥婚?”来这之前大家就有一点猜测,白嫁衣……这个白字很有可能就是指的白事。 年让短短两三天,气色就好了不少。 他轻轻摆了摆头:“不是。”他在进入无限游戏之前是个被黑衣阿赞收养的孤童。 “这是一种邪术。”本身应该是冥婚的仪式,但很显然,这个村子已经衍生出更多的东西了。 “要跟上去看看吗?”俞嘉禾把唐霜意扯过来,他主要是想带一个保障。 唐霜意也确实想知道这群人到底要做什么。 他看到唐望水走了出来,唐望水不知为何戴了一个前面戴黑纱的帽子,把唐望水的脸都遮掩得差不多。 唐望水站到了队伍前面,他附身和身边的说了什么。 抬棺的人把两个棺材都打开。 另一个棺材里的人居然还活着!棺材里的人嘴被胶带封住,开馆的瞬间他几乎要坐起,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紧接着他身边的人强行按住了他的手脚。 唐霜意可以看见一侧的抓痕,上面带着血,他几乎可以想象被封在棺材里的人是怎么绝望地挣扎。 男人也穿着喜服,不过和张志成不同,这件不是女式的。 他过分的挣扎让衣服变得皱皱巴巴的,看起来让人觉得有点不舒服。 “唔……”他手脚都被捆住,挣扎完全是徒劳。 眼泪不断从男人的眼角流下来,看起来多少让人觉得有些恐惧。 他把头转过来,看到陈江月他们时眼里满是哀求。 陈江月有些不忍地把头偏过去,他现在不能出手救他。 唐霜意觉得浑身发冷,他是真没想到这些村民这么疯狂,居然打算就这么将一个活人封进棺材。 唐明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接下来的一幕更加惊悚,唐望水指挥着村民将张志成的尸体抬出来,直接把张志成的尸体压在了不断挣扎的男人身上。 唐望水略带恨意地看了看俞嘉禾,他的脸早已不复之前那副风流倜傥的样子,看起来让人觉得恶心又害怕。 那是一张被严重烧伤的脸,皮肉外翻流脓,他甚至不敢摘掉遮住他脸的黑纱。 唐望水:“蒙住新郎的眼睛。” 立马有人拿了一块红绸缠到男人的眼上。 唐霜意不自觉地将指甲陷入了唐明河的手背,他没有注意到唐明河的伤口处未渗出一点血。 “好恶毒的方法。”年让嘴唇还有些发白,他之前就是投靠唐望水,却被狠狠背刺,对这个鬼物恨透了:“这样新郎就算被杀死也永远找不到杀他的人,难以寻仇。” 唐望水冷漠地盯着不断挣扎的男人,若不是之前的祭品灵魂逃脱,他又怎么需要这么麻烦,用极大的怨气去压制河底的怨灵。 “结发为夫妻。” 话音刚落,就有人把张志成的头发和男人的头发绑到一起。 张志成之前被隔断一半的脖子此刻突然涌出血,血液全部覆盖在了下面的男子身上。 男人的脸完全看不清了,血糊在上面。 整个喜堂让人感觉背脊发凉,唐霜意一点一点咽着口水,他很想去救那个男人,但他知道他不能。 他一旦敢去,就会被其余的村民扣下来。 唐望水又不知从哪取了一盒灰,他将那些细灰均匀洒在棺材中。 唐霜意隐约能猜到那个盒子里是什么。 是骨灰。 “难怪那些河底的怨灵不报复他们。”年让嘴唇哆嗦着,他想到了之前在河底见到的那些。 唐霜意眨了眨眼:“为什么?”他感觉年让似乎对这些东西知道很多。 年让深呼气:“尸气纠缠到了一起,将三个人的灵魂钉在一个棺材内,他们不得不永世纠缠,很难腾出空去报复,而且他们会互相吞噬。” 这么多年,走过这么多副本,他还是很少见到这么阴毒的手段。 这个村子的村民各个看起来都长相淳朴,但手上沾的鲜血只怕数都数不清。 “盖棺!” 唐霜意看见了男子的手,指尖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不难想象,他意识清醒地被关在棺材里时,是有多绝望。 唢呐、笛子、板、锣、堂鼓齐奏。 是一首很喜庆的《百鸟朝凤》。 如果忽略被抬起的棺材,这就是一场正宗的中式传统婚礼。 陈江月眼神也略微有些不自然,那棺材里的两人他都认识,只是不熟。 虽然无限世界的闯关者早就做好了陨落的准备,但如此惨烈的死亡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同时,他的副本探索进度一跃到了百分之七十。 只差一点了,他马上就能离开这个副本。 唐望水走到了最前面:“起!” 棺材不断晃动,有血顺着棺材的缝隙流下来。 “呜——” 其实棺材里活着的男人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徒劳,但人临死之前总会有点奢望。 在被捆住手脚,蒙住眼睛,在窒息的境地里,或许他更愿意用身体可以动的任何部位去撞击棺材。 万一有一线生机呢? 唐明河反抓住了唐霜意的手,他第一次很想问问唐霜意,那天在哪儿? 他也曾被强行塞进一个箱子,连棺材他们都不屑用,像今天这种,只有村里举办冥婚时才会用,他则是被视为耻辱。 被钉死的箱子,空气愈发稀薄,他的手脚都被绑住,就和现在棺材里的男人一样。 他当时似乎也这么挣扎了? “你没事儿吧?”唐霜意手被唐明河捏疼了,一圈红痕,他看着唐明河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唐明河喉结滚动了一下,松手:“无事。” 唐望水步伐变慢,渐渐到了迎亲队的队末,他转身朝唐霜意这边走了过来。 唐望水掩在黑纱下的脸变换了一下神色,他向唐明河伸手:“不去看看吗?” “去。”唐明河声音有些冷漠。 唐明河觉得今天没让唐数一起出来是个好事,他能控制住自己,唐数或许会破坏规则也要对唐望水动手。 唐望水似乎也只是来问这么一句,他眼神在唐霜意身上停流了好一会儿,在唐明河不耐烦地想挡在唐霜意身前时终于舍得离开了。 “你们跟着一起。”唐明河看向陈江月他们。 陈江月他们几人的密谋其实瞒不过唐明河,他知道这群外来者在谋划些什么。 唐明河声音温柔了一点,他看向唐霜意:“过去看看。” 他不得不承认唐霜意是特殊的,或许唐霜意真的和这群外来者一样。 唐明河甚至对陈江月这群人态度都好了一点:“和你们想的一样,这就是冥婚。” 有些地方过于落后和愚昧,连把钱递到他们面前,他们都不知道钱的好处,比如唐家村,村民做的这些不是为了换钱,他们不管是买女人做老婆还是冥婚都只是因为那些传下来的腐朽思想。 “你们不是想知道河底有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一下预收嘛 《怪物们的偏爱(快穿)》 a、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有着密密麻麻腕足的怪物弯着触角,匍匐向前,热切而痴迷地看着他。(虫母) b、圣子长袍及地,手握权利法杖,他的周围跪伏着趋光的怪物,正向他进行祷告。 c、男孩睡在漂亮的蚌壳里,睡颜看起来干净漂亮,有着金色长尾的人鱼趴在蚌壳边,痴迷地看着他。(人鱼) 感谢在2022-03-23 22:31:53~2022-03-25 01:05: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9941499 4瓶;咕咕嘎嘎、温柔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