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长明》 第 1 章(这个人,她想要...) 《星火长明》 文/蒋牧童 第一章 日喀则。 三月过半,冷风呼啸,本就稀薄的空气有种独属于高原的凛冽。藏地日照漫长,下午两点不到,天际辽阔清透,未见一丝残冬未尽的沉暮之色。 阮昭从出租车下来时,扎什伦布寺门口,门可罗雀。 虽然离五点闭寺的时间还早,但寺门前蹲客的导游,比游客还要多。 前面两个大学生模样的背包客,正被团团围住。 她的出现,不仅吸引了想要揽客导游的注意,也引起了为数不多游客的张望。 藏地日照强,风吹日晒,本地男女皆是一张黝黑粗粝的脸。可阮昭顶着一身完全不同于本地人的莹白肌肤,脸颊更是白的堪比漫山白雪。 或许是她皮肤太白的缘故,未施粉黛之下,隐隐透出了几分病弱。 不同于其他游客,相机和背包的标配装备。 她一身黑衣,双手空空,什么也没带。 一下车就往寺里走。 以至于导游都没来得及上前向她推销。 “那个……”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阮昭并未回头,也没顿足,直到对方追了上来。 是那两个背包客里个子更高挑的男生,大概在藏地玩了不短时间,脸颊晒的有点儿红,好在依旧不失清秀。 男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挺唐突,拦下阮昭之后,犹豫了下,才低声说:“那个导游说,讲解费用是全程两百,我们两个人是两百,三个人的话,也是两百。我看你好像是一个人,要不你跟我们凑个团吧。” 阮昭微掀眼睑,直白看过去时,黑眸里透着一股与她精致羸弱长相,截然不同的冷静与锐利。 一眼就看穿男生名为凑团,实则搭讪的小心思。 高原上冷风拂过,带着薄凉气息,陡然让对面的男生心生怯意。 男生小声为自己辩解:“我不是坏人,真的,我可以给你看我的学生证。” “不用,我比较喜欢一个人,”终于阮昭开口,她嗓音很清,像是藏地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微冷。 说完,阮昭转头看向不远处,一个正准备抽烟的藏族导游问:“接活吗?” 在这边旅游,不认识的人拼团凑一个导游,是常有的事儿。 藏族导游一开始没抢到拉客的有利位置,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正准备抽完这根烟,再等下一波游客。 阮昭会这么一问,顿时手里的烟也不香了,往兜里一揣,直奔过来:“接,接。” 导游一扫刚才的懒散,精神抖擞了起来:“美女,我叫扎西,您这么叫我就行。” 不过往寺里带之前,扎西提醒说:“我们这个讲解费是全程两百。就是说你一人是两百,带上那两小帅哥也是两百,要不……” 扎西这是怕说不清楚,回头再被投诉。 现在国家对于导游管理越来越严格,特别他们这种有正规导游证的。 拼团是这边最常见的方式。 省钱还热闹。 “两百,就我一人。” 阮昭神色淡然,轻抬下巴,示意他直接带路。 扎西在这里做导游三年,见过的游客形形色色,有人话多喜欢攀谈,有人则寡言不爱说话,有人抠门的,就有人大方不差钱。 想来这位姑娘应该就是那种不差钱又喜欢安静的主儿。 于是他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 扎寺作为□□的驻锡地,可讲的内容太多了。整个佛寺是依山而建,红白相间的佛舍,高低错落重楼叠宇,金顶红墙,在浓烈阳光的照射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光华璀璨。 伴随扎西的讲解,阮昭进了扎寺内部。 进寺之后,但凡遇到适合拍照的地方,扎西都特别贴心,问她要不要拍照。 结果每次得来的全是阮昭的摇头。 扎西一边说着早已经烂熟于心的讲解词,一边心里纳罕,来这儿的游客不管是背包客还是文青,就没有不喜欢拍照的。 特别是那些女生,有些还会特意穿着藏式红裙,扎着满头彩绳小辫子,赶过来拍照。 一张不拍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这个地方很适合拍照,您真不来一张?”扎西做了最后一次努力。 阮昭并不知道这个导游心里所想,也并未望向他指着的那条长而幽深曲折的红色走廊,而是扭头看着不远处殿内,这样的佛殿内不仅有历经百年的佛像,还挂着唐卡和壁画。 此刻她一向淡漠的眼神,泛起涟漪,轻笑道:“人有什么好拍的。” 要看就该看老物件。 她就是为了藏地这些寺庙里的老物件,才会不远千里而来。 阮昭直接往殿内走过去,扎西赶紧跟上。 很快,扎西的讲解声在大殿内响起,但阮昭只抬头直勾勾盯着殿内供奉着的鎏金青铜佛像,直白而饶有兴趣的打量。 扎西见状,忍不住道:“这样的佛像,可都是我们藏族寺庙里才有的无价之宝。” 他是藏族人,自然也信佛,提及这些文物瑰宝,不由心生自豪。 “有价。” 这话自然是阮昭说的,扎西错愕的转头望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2003年,苏富比在香港的拍卖会上一尊明代铜鎏金释迦摩尼佛像,拍出了两千八万港币的价格,不仅创下了当年佛像的拍卖纪录,也是历年最高。” 扎西听着她冷淡的声音,升出一股不服气:“那个佛像怎么能与我们扎寺的相比,我们扎寺的佛像都是有着悠久历史,从明代开始就供奉在此处。” 谁知他的指责,不仅没让阮昭难堪,反而引来她一声轻笑。 她扭头看着扎西,轻声说:“拍卖的那尊明代释迦摩尼佛像,最早可追溯到明洪熙年间。” 扎西满脸‘那又怎么样’的不服。 “扎寺伦布寺始建于1447年,是明朝正统十二年。而洪熙皇帝正是正统皇帝的亲爷爷。” 扎西:“……” 哪怕他再笨,都听出了阮昭的言下之意,真要论起岁月长久,那尊拍卖一千八百万的佛像只怕还是殿内佛像的爷爷辈儿。 “那…那佛像的价值也不该单单只以价格来判定,我们这些佛像可都是上了国家文物保护名单的,是国宝,”扎西的声音在阮昭似笑非笑的表情下,越说越小。 他虽然是个导游,可平时这些历史知识都是死记硬背。 这会儿眼看要争辩起来,居然没了当导游时的利索嘴皮子,渐渐词穷起来。 倒是阮昭,无意与他再争执下去。 她安静仰头,朝佛殿内的铜像望去:“有哪一件文物在流落海外之前,不是无价之宝呢。” “所以,国宝亦有价,无非高低而已。” 扎西被她轻狂而又理所当然的口吻震慑,当下只余一个念头。 这样漂亮脱俗一姑娘,怎么尽钻钱眼里了。 阮昭自然不知导游心中所想,不过哪怕知道导游这么想她,只怕也顶多呵笑一声,赞一句有眼光,居然跟业界那些老顽固对她的评价一样。 她接着往大殿旁连着的佛殿走去,却被扎西拦住,歉意道:“这里不能进。” “不对外开放?”阮昭淡声问。 扎西有些为难,小声说:“也不是不开放,这里是大师们点化贵客的地方,我们寻常人进不得。” 阮昭不由嗤笑,如今社会物欲横流,就连看似身处世外的佛寺,都早已沾染上了世俗气息。 瞧,这是一间寻常人进不得的佛殿。 * 阮昭倒也没被这个小插曲扫了兴致。 只是刚出大殿没多久,她正往旁边的连廊走时,手机响了起来。 她本没想接,内地的寺庙向来游人如织,难得能遇上这么安静的寺庙,她自然不想让人打扰自己的这份清闲雅致。 奈何手机如同跟她过不去一样,一遍不通,又是第二遍。 电话是她店里小姑娘云霓打来的。 一接通就听对方火急火燎道:“昭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怎么了?” “你不在的这阵子,刘老板都上门三趟了。我看他这次是真着急,听说他刚收了两件好东西。不过其中一件残的太厉害,就等着你回来救命呢。” 阮昭之所以,对文物来历了如指掌,就是因为她是个文物修复师。 只不过她是专做商业修复的。 作为修复师,阮昭确实太年轻,但架不住她名气大。 她师父是顾一顺,文物圈子里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早年在故宫博物院里主持工作,后来年纪大了才退下来。 阮昭是他七十岁那年,收的关门弟子。 当年收徒仪式弄的那叫一个隆重,文玩圈子里不少人至今都还记得。 师出名门,又有天赋,特别是在她出师的那一年,就修好一件宋朝破损的古画。 当年这幅画的主人当年找遍整个圈子,都没人敢轻易接手。 不少修复师都怕修不好,砸了自己的招牌。 偏偏阮昭人野胆大人,别人不敢轻易接的,她敢。 最终让不少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失望的是,那幅画还真让她修出来了,因此她在文玩收藏圈里一举成名。 她名气来的太快,因此常有人说,她是命好,投在了顾一顺的师门下。 要不然谁敢把这么贵重一幅画,交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修复师。 阮昭也不急着为自己辩解,因为在之后,她一次又一次的成功修复,证明自己在书画修复上得天独厚的天赋。 “老刘这人不厚道,他手里旧物件确实有,但是新东西可也不少,这次未必就不是他故意放出的风。晾着他。” 阮昭握着手机,语气冷淡。 在古玩圈里,不时兴说真假。 所以行话鉴定赝品,叫新家生,后来嫌麻烦,干脆只称新旧。 新的是假的,旧的自然就是真的。 云霓有些不信,振振有词道:“你是没看见刘老板那个着急的样,我看不像是假的。况且,他不管蒙谁,也不敢骗你吧。” “难说,”阮昭走到廊下,干脆停下靠着柱子,斜倚在上面,懒懒道:“这老头精的满身都是心眼,头发都不剩几根了。好在他在我这里一向还算老实,不过现在店里只有你们。反正我没回来之前,不许收他的任何东西。” “谁知道他的那些货是从哪儿弄来的,扎不扎手。” 云霓虽然人小,却也不傻,听明白了,斩钉截铁道:“姐姐,你放心吧,就算我傻,不是还有我哥呢。不过刘老板既然不地道,咱们干嘛还跟他打交道。” 阮昭:“他人不地道,但出价高,给钱痛快,我何必跟钱过不去。” 这也是阮昭被圈内诟病的地方,爱钱,不珍惜自己的羽毛。 云霓倒没觉得有什么,连她大字不识的阿妈都知道,不遭人妒是庸才。在她心底,阮昭这样的才是天才中的天才,这种事情丝毫不影响阮昭在她心底的光辉形象,她反问道:“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再过两……”唇舌间的‘天’字,还未脱口,阮昭目光落进窗棂后的那间佛殿。 一个上了年纪老喇嘛出现,他穿着红色僧衣,外罩着一层紫红色披单,脖子到胸口露出的明黄色刺绣,那是藏寺内高僧才能穿的。 当然引起她兴趣的,并不是这位喇嘛。 而是跟在他身侧,那个穿着白衣黑裤的男人。 藏地寺庙内部大多很阴暗,窗户狭窄,总也不见阳光。 佛殿内长年燃着酥油灯。 导游刚还跟她说,这间佛殿寻常人进不得。 于是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应该“不寻常”的男人。 一向这男人是侧对着阮昭,殿内太暗,看不太清脸,只瞧见他安安静静站着,微垂着头,听着身侧老喇嘛的低语,那样干净修长的身形,哪怕是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裤,都穿出了衣架子的范儿。 未见皮相,先见骨相。 哪怕挑剔如阮昭,都不得不承认,殿内这个‘不寻常’男人骨相太好。 这样清瘦却不单薄的身形,再加上天生的优越比例,确实吸引人。 阮昭站在窗边,饶有兴趣的望着对方。 旁边扎西见她电话不打了,忍不住提醒:“阮小姐,我们继续往前……” “嘘”阮昭抬手,手指抵唇,做出噤声动作。 吓得扎西立即闭嘴。 不知是阮昭在窗棂外逗留太久,还是她的眼神太过直白露骨。 终于殿内里的人似乎有所察觉,微微偏了头,恰好就将面孔浸到了酥油灯泛着的微暖光调里。 就这一瞬间,阮昭已将对方的模样纳入眼底,男人是那种英挺的眉眼,利落的短发勾勒出,深邃流畅的脸颊轮廓,这样一张清俊到近乎张扬的面孔,却因脸上没什么表情,而显得过分冷淡。 此刻他黑眸染着微黄的酥油灯光,只是哪怕这样暖的色调,也没让他的眼神渡上温度。 不透一丝情绪,疏冷至极。 阮昭站在原地,依旧直勾勾盯着他。 直到对方轻抬眼,淡淡扫过来。 他眼睛微扬,暖色的光调蔓延至眼尾,那份冷漠,不仅未减一分,反而越发铺天盖地,向窗外的阮昭袭去。 在酥油灯芯微晃的那一瞬,两人的视线隔着窗棂交汇。 当阮昭眼底清晰的浮现男人模样时,她突然明白,什么叫做心魂振荡,一眼万年。胸腔里不断有情绪在积攒,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陌生。 终于,在那股情绪即将喷涌时,有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这个人,她想要。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2 章(若这男人日后落到我手里,...) 第二章 静谧午后,层层叠叠的佛殿经堂,光影斑驳的回廊曲巷,墙壁和窗棂上,随处可见都是历经百年风霜雪雨的沧桑。红色,是扎寺伦布寺随处可见都是耀目的色彩,僧侣身上着鲜红色僧服,穿赤红色僧鞋。 但阮昭所有的心神和目光,都被佛殿内那道清冷黑白身影牵扯。 此刻大师指着挂着的唐卡似乎在给男人讲述来历,虽然隔着窗,她听不见他们之间低声交谈的内容,却似乎能想像到。 藏地高僧晦涩而有些难懂的汉语,缓慢而认真的叙述着过往。 男人微垂着头,神色冷淡,但眉眼带着显而易见的虔诚和恭谨。 殿内的长明灯烛火,摇曳在他们之间。 颇有中星火相承的密调。 阮昭精通文物历史,对于藏传佛寺里的传承亦有所了解,在古代时,高僧活佛教导弟子,所传之密法奥义,皆采用耳传口授的方式。 不言不语,阮昭脑海里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 她依旧那样直白而执拗的盯着殿内看,可这次男人再未转头。 刚才他扭头看过来时,两人之间的视线只交汇了一秒,对方立刻冷淡的转了回去,仿佛窗外的阮昭,就如同佛寺里的一片叶,一丛草,无足轻重。 压根不值得他浪费一丝眼神。 终于,阮昭看够了。 因为老喇嘛带着那个男人,离开了那间佛殿,她收回视线的时候,才察觉自己脖子都有些僵,旁边扎西见她从入定般的状态里出来,不由松了一口气道:“阮小姐,您看好了?” 一般来说,导游讲解时间是在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 有些导游为了多接几单生意,会尽量加快节奏,压缩时间。 扎西觉得在这里太耽误时间,想尽快继续下去。 “看好了,”阮昭抬头看着扎西,眼神里透着兴味,淡声询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扎西有些反应迟钝:“啊?” 阮昭手指抬起来,朝佛殿里的轻点了两下。 “刚才那个男人。” 扎西这下才反应过来,合着这姑娘在这儿站了半天,是看里头的人。亏他还以为,阮昭是因为刚才没能进这间佛殿,才对佛殿内部很感兴趣。 他就记得有个老喇嘛领着一位年轻男人,那个人长得很高,很瘦,于是扎西立捧场道:“好看呀……” 话还没说完呢,对面已打断他。 “我和他般配吗?”阮昭语气淡定的问。 扎西:“……” 这话问的,直接给扎西整不会了。 不过要说般配,阮昭的漂亮是显而易见的。 她肌肤白而水灵,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雾江南里走出来的。 书上有一种描绘,叫水做的女人。扎西这种常年生活在藏地高原,看惯了周围黝黑粗糙的面容,真正头一次在一个人身上,真真切切明白了,书里才会出现的描写。 纤细而羸弱,柔软而水润,阮昭活生生的具现了这种形容。 唯独她那双眼睛,太通透,仿佛把什么都看穿,让人不敢靠近。 只是这样的姑娘,也需要来西藏玩偶遇爱情那套? 不过扎西可太懂这些来西藏的文青了,在他们眼里,藏地是圣洁之地,是无数偶遇和美好故事的开始。 佛塔、经幡、大昭寺、格桑花,这些东西早已经被各种文章歌曲传颂的熟烂。 既然客人喜欢听,他何乐而不为。 于是他声音低沉道:“阮小姐,佛说,下一个转角,都可能会是一种偶遇。说不定刚才殿里的那个人,就是你此行的偶遇,你的有缘人。” 阮昭听罢笑了起来,扎西也赔笑。 然后在彼此的笑容中,阮昭淡声问:“哪位佛说的?” 扎西:“……” * 扎西之后没敢再乱说话,因为他醒过神,才想起来阮昭可不是那种随便能糊弄的不懂行游客。 人家虽然话少,可是对历史典故,信手拈来。 好在阮昭也没追究他的信口胡说,问道:“这里有可以求神拜佛的地方吗?” 扎西想把人往前带,说道:“有、有,就在前面呢。” 他也没说谎,寺庙里除了和尚之外,当然是佛殿最多。 往前没走几步,就有一间佛殿,扎西正想领着她进去,就听阮昭开口:“我想一个人进去祈愿,你就留在外面等我把。” 因是旅游淡季,扎什伦布寺又位处后藏,比不得大昭寺那样热闹。 她进了佛殿内时,四下只有她一人。 头顶是佛像,远处似有若无的传来着人声,但这殿内却寂静的只能听见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阮昭突然轻嗤一声,抬头望着眼前这尊慈眉善目的佛像。 只是阮昭并不知的是,在她轻嗤之后,佛像后侧,有一扇矮门悄然打开。 佝偻着背的高僧,正领着年轻男人而来。 “佛祖,如果真有前世因果之说,我想我前世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吧,若不然现在怎么会落得这么一个孤绝独身的下场。” “都说我佛慈悲,佛渡众生,不如您也大发慈悲一次,渡我一回。” “保佑我此番所求之事,心想事成。” 听到这戏谑的声音,原本已经抬脚准备往前走的傅时浔站定。 女子的声音明明清泠又干净,可说话的口吻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玩世不恭,即便再凶神恶煞的人,进了佛殿,都会生起恭敬之心。 偏偏她说是来祈愿,却仿佛在说着什么好笑的事情。 还是那种说出来,并不太相信的。 全然一种,她就是来讨个乐子的口吻。 傅时浔并非以貌取人的性格,况且两人之间隔着佛像,他也没看见对方的长相。再加上他一贯冷淡待人,对谁都一样,绝不会第一见面,就对一个人有所偏见。 可这一刻,他却轻易断言。 虽然她的声音很好听,但这样一个人 ——绝非善茬。 阮昭并不知道佛像后面有过道,更不知那里有人,她自顾自的望着佛像,她从来随心所欲惯了,这次终于双手合十,认真祈愿。 “第一愿,若是让我见到刚才那个男人第二面,我一定跟他要联系方式。” 殿内安静的除了她的声音之外,就只剩下旁边长台上摆着的满满一排长明灯在摇曳,明明无声,却似有声。 “第二愿,若这男人日后落到我手里,我必好好待他。” 原本已经准备从矮门出去的傅时浔,正巧将这两句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里,他脚步微顿,随后毫不犹豫的大步离开。 * 阮昭出来的时候,直接问道:“如果在寺内逗留到很晚,大概会从哪个门离开?” 扎西一怔:“应该是走西南角那个门,那边直通停车场,方便。而且很安静,要真是逗留到关寺时,都会从那边离开。” “那行,你带我过去吧。” 虽然不知道她想干嘛,但是客人既然提出要求,扎西也没有不同意的。 到了地方,阮昭看见确实有一个门,通往外面停车场。 于是阮昭直接拿出手机,说道:“讲解费我直接转给你吧,我身上没有现金。” 可讲解还没结束呢,”扎西有些瞠目。 阮昭一笑:“不需要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扎西挠了挠头,又不敢立即走,再次问道:“这后面还有好几个佛殿没去看过呢,您真不需要了?” “不用。”阮昭再次肯定回答。 扎西走后,这个地方只剩下阮昭一个人,好在附近有个长椅供人坐。 阮昭刚在上面坐了一会儿,结果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一只大橘猫,虽然是长在佛寺里的猫,却一点儿都不瘦弱,相反它橘色的皮毛在阳光,金光灿灿,别提多惹眼。 大概也是因为养在佛寺,习惯了寺庙里游客如织的场景,这大橘猫一点都不怕人。 居然一下趴在了阮昭旁边的椅子上。 一人一猫,倒也和谐。 直到好友顾筱宁的电话打了过来,铃声打破了这片祥和宁静。 大橘猫突然从趴着的状态,有些警惕盯着她手里拿着的手机。 阮昭接通电话,铃声消失。 于是它再次瘫软在椅子上,又成为毛绒绒的一坨。 顾筱宁问道:“还在西藏呢?” 阮昭懒洋洋靠在椅背,嗯了一声。 “你干嘛呢?”顾筱宁听着她这声音,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阮昭:“在跟一只大橘猫一起晒太阳,然后等人。” “你怎么还跟猫混在一起了,你不是平生最讨厌麻烦的,说但凡要照顾的都是麻烦……”顾筱宁笑着打趣,突然声音好像被截断,陡然停住。 直到几秒后,她再次开口问道:“你等谁啊?你不是一个人去西藏的吗?” “一个男人。” 阮昭言简意赅的四个字,不仅没打消顾筱宁的好奇,反而让她越发想要刨根问底。 顾筱宁大惊:“什么男人?该不会是你在西藏遇见的男人吧?什么情况,这可不像你,你不是从来不近男色的?你们认识多久了,在哪儿认识的,对方靠谱吗?” 顷刻间,顾筱宁化身十万个为什么,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她排山倒海的疑问。 阮昭仔细想了下,很严谨的说:“暂时应该还不算认识吧。” 顾筱宁:“???” “一见钟情知道吗?”阮昭余光瞄着旁边再次瘫成一团的大橘猫,伸手在它柔软而光滑的身上揉了揉:“我好像对他一见钟情了。” 顾筱宁:“…………………” 要不是顾筱宁太熟悉她的声音,只怕都要怀疑对面换了个人,要不就是被人魂穿了。 静了一瞬后,顾筱宁郑重问道:“我先声明啊,我不是歧视单身。但是你确定你一个母胎单身,单身了二十六年的人,真的知道什么叫喜欢?” 一见钟情,顾名思义,就是第一眼看见,就心动了。 喜欢是什么,阮昭以前还真不知道。 她没喜欢过别人,也没尝试过。追她的人犹如过江之鲫,拿钻石、开豪车,甚至直接往她面前放别墅钥匙的人都有,可是阮昭对那些人从来,没有,哪怕一丝的旖念。 不管对象长相如何,身价背景如何,阮昭没兴趣就是没兴趣。 连顾筱宁都感慨过,阮昭这幅长相,居然还有孤独终老的可能性。 可见这个世界也没什么不公平的,老天爷虽然给她上好的皮相,却也给她一颗对全世界都通透冷漠的心。 她不想要靠近任何人,也不许别人靠近她。 现在,顾筱宁居然亲耳听到,阮昭说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 “还有,你刚说你们还不算认识,”顾筱宁依旧不敢置信,“你不会是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闻言,阮昭笑了起来:“我会知道的。” 顾筱宁要不是这会儿身处北安,离的太远,她恨不得马上打飞机过来看看,这男人到底长了个什么三头六臂,“你该不会是直接去问吧?” “为什么不?”阮昭反问。 顾筱宁被震惊之余,又觉得这确实是阮昭的行事风格,直接,不拐弯抹角。 她忍不住出谋划策道:“你这样会不会太直接了,你知道的,有些男的他就喜欢那种害羞含蓄性格的,万一这个人就是呢。要不你写个小纸条,找个小和尚给他送过去。当然你还千万要让他看见你的脸,没有男人会拒绝你的脸,信我!” 阮昭想了下,先前她站在廊下,那个男人转头过来时,他的眼神就那么从她脸上滑过,冷淡而漠不关心。 只一瞬,对方就立即收回视线。 “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顾筱宁微微得意。 阮昭:“不怎么样。” 顾筱宁还有工作,没办法跟她继续聊下去,赶紧说:“我的仙女昭,等你旗胜归来。” 搭讪这种事并不稀罕,顾筱宁刷各路社交软件的时候,总会看见,基本上只要女孩是美女,男生没女朋友,最后都会成就一段酸死无数单身狗的甜甜恋爱。 阮昭长什么样,顾筱宁比谁都清楚。 她要真的主动出击,没有男人能逃得了吧。 余下等待时间里,阮昭拿出了平时修复文物时的心静如水。 阮昭从不相信命运,更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在别人的手上。 在佛殿里她向佛祖祈求的两个心愿,第一个心愿,便是如果她能见他第二面,就要他的联系方式。 所以她就在这里,等待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到了寺庙快关门,有脚步声传来,将原本眼睛微眯着的大橘猫吵醒,它再次转头望过去。 阮昭顺着它转头的方向,同样抬起头。 就见两个背包客,出现在视线里。 挺巧,就是她之前进寺时,遇到的两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两人大概是赶着出寺。 在看见她时,俱是一惊。 就在两人越过她,往出口走,那个高个男生突然折返回来。 “那个,我,”男生站在阮昭面前,犹豫几秒,心一横,开口问道:“我能加你微信吗?” 阮昭没想到他返回,就是为了跟自己说这句话。 虽然她在这里已经等了快三个小时,可心情还算不错,连开口拒绝时,语气都带着温和:“抱歉,我的微信不加陌生人。” “其他联系方式也不行。” 或许是怕对方纠缠,阮昭干脆直接说完。 “哦,对不起,”高个男生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迅速说:“实在是打扰了。” 说完转身就跑了。 在她转头准备继续撸身侧大橘猫时,就这样和迎面走来的男人,视线交汇。 对方眼神在她身上一带而过,便收了回去。显然被阮昭赌中了,他在寺内一直逗留到了关寺时间,所以得从这个侧门离开。 于是她直接起身,挡住他的去路。 虽然唐突,阮昭还是开口:“我们在佛殿那里见过。” 傅时浔站在原地没动,他只是微抬了眼睑,略薄的眼皮像两片锋利刀刃,直直划了过来。 阮昭直接问道:“我能跟你,要个微信吗?” 她一开口,傅时浔就认出了她的声音。 自然,同时记起来的,还有她在佛殿里许下的那两个心愿。 理所当然而又轻狂。 此刻男人眼尾低垂了下来,没什么情绪,冷淡的要命,终于在他慢慢收回视线时,跟阮昭想象中一样清冷好听的声音响起。 “抱歉,我的微信也不加陌生人。” “其他联系方式也不行。” 阮昭:“……??”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3 章(出去。) 第三章 阮昭这是第一次搭讪,自然也是第一次被拒绝。 对方压根没有再和她废话的意思,说完这话,直接绕开她从旁边走过,离开时,连袖口都没擦到阮昭的衣襟。 大概是被拒绝的太明明白白,她原地愣了许久,甚至头回对自己产生怀疑。 怎么回事? 是她美的不够明显? 还是好看的不够突出? 等她终于醒过神,追出去时,对方已经走到了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旁。 那辆车显然已经等了许久。 他开门上车后,几秒钟车子便启动离开。 阮昭:“……” 呵,跑那么快,是后面有人要吃你呀。 “刚才那个好像是傅教授,没想到他居然也来西藏了。” “哪个傅教授?” “我去,这你都不知道?就是咱们学校那个最年轻的考古系教授啊,我前女友简直是他的死忠迷妹,我们没分手的时候,我帮前女友抢他的课,结果没想到考古系这么一个冷门专业,差点把系统搞崩掉。不过他本人确实是帅啊。” 阮昭慢悠悠的望着不远处,正在攀谈的两人。 两人大概也是在等自己叫的车子,显然没意识到,交谈的内容全被身后的阮昭听到。 真巧。 居然就是刚才跟她搭讪的那个男生跟他同伴。 傅教授? 阮昭想到刚才那个男人,对自己避之如蛇蝎的模样,嘴角略弯。 可是怎么办呐? 现在这可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于是她慢悠悠朝两个男生走过去,对方这会儿终于看见她了。 那个先前跟她要微信的高个子男孩,在看见她的一瞬,脸颊微红,明显有些激动,直到阮昭开口问道:“不好意思,无意中听到你们的交谈。” 对方一怔,阮昭抬起指着刚才那辆黑车离开的方向:“那个傅教授是你们学校的教授?” “对,”矮个男生见同伴跟傻了似的,开口道。 他就是帮前女友抢课的那个。 阮昭轻笑道:“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刚才傅教授走的太匆忙,有样东西忘记带走了。” “北安大学,”矮个男生显然对阮昭毫无戒备之心,一口答道。 这次轮到阮昭怔住。 虽然她觉得她跟那个男人在这里相遇,已有些缘分注定,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来自同一座城市。 来西藏旅游的游客,皆是来自天南海北。 哪怕真的有人在西藏有过一段故事,多半也只是露水情缘。 但现在,连她都觉得,老天爷这是要拿红线将他们两人绑起来。 “傅教授,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你要是不介意,我们可以帮忙带回去,”对方明显好心,甚至还伸手抵了抵身侧同伴的手臂。 他知道好友对阮昭的心思,故意给制造机会。 帮忙带东西的话,不就可以趁机加个微信。 阮昭微仰头,黑漆漆的眼珠子里,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笃定,淡然笑道:“非常重要的东西,得我亲手交给他。” ——她的微信。 * 回酒店的路上,阮昭已经用手机搜索了北安大学,直接点进考古系的网页。 很快,她就找到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因为考古系确实是个冷门院系,全院只有一个姓傅的教授。 这也是第一次,阮昭看到他的名字。 傅时浔。 她心满意足的细细品味着这三个字,拆文解字,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完全能配得上他这个人的名字。 直到顾筱宁的电话过来,这才打断她的欣赏。 “进展怎么样,我可一直等你呢,半天也没动静的,”顾筱宁急不可耐道:“先不说别的,你把他照片发给我看看。” 阮昭:“没有。” 顾筱宁支招:“也是,很多男人都不爱发照片。那你先看看他的朋友圈。” 听完这话,阮昭慢悠悠道:“没有朋友圈,因为我没加上他微信。” 哪怕隔着电话,都明显能感觉到对面顾筱宁一怔。 反而是作为当事人的阮昭,语气淡然:“我被拒绝了。” “这什么人呐,居然拒绝你了?”顾筱宁深吸一口气:“他到底有没有眼光啊,连你这样的都能拒绝?” 突然,电话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几秒后,顾筱宁语气古怪且迟疑的说:“该不会他是个盲人吧?” 这次阮昭彻底被顾筱宁的奇思妙想逗笑。 “他不是,”阮昭缓缓抬头,正好床头对面的梳妆台上摆着一面镜子,她的脸被清清楚楚的映在镜面上,一张任谁看了都会赞一声大美女的面孔。 随后镜子里姑娘,浅浅弯唇:“但应该也差不多吧。” 不管他在殿内里的一撇,还是后来侧面的正面相视。 傅时浔的眼睛里,都没有情绪,冷淡的要命。 她长相如何,他并不在意,也丝毫不关心。 “我的昭,你别生气,这种臭男人没眼光,咱们不搭理他。”顾筱宁虽然没在现场,但也想像道那种搭讪当场被拒绝的尴尬。 阮昭:“我不生气。” 确实除了最初的震惊,阮昭对这件事并不恼火。 相反她觉得这男人,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阮昭握着手机,眼睫微微下垂,漫不经心道:“你不觉得我们之间是天赐的缘分,在这个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有个人跨越三千里从北安来到这里,和我在扎什伦布寺相遇。” “这种程度的话,是老天爷都要拿红线把我们绑在一起吧。” 顾筱宁:“…………” 阮昭声音染上了几分兴味:“所以我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重新认识我。” 啊哈。 顾筱宁这次是真被震惊的说不出话,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大概真会嘲笑一番普且信。 可偏偏从阮昭嘴里说出来,她就莫名信服。 大概是跟阮昭认识太久,完全了解她性格的顾筱宁,知道她有着一副跟长相完全不相符的性格,一般人初见她,光冲着她的脸,会错以为她性子温和易相处。 殊不知阮昭性格冷酷强势,说话做事,从来说一不二,甚至是有些拽到张扬。 她想要的,注定会得到。 从无例外。 * 清晨,院子里响起鸟鸣声,如今在城市的市中心极少能见到鸟雀。这几声清脆鸣啭,还多亏了一楼偏房屋檐下的那窝燕子。 春天来了,燕子也跟着回来了。 这院子是清末民初建成的四合院,一直保存的还算完好,历经了时代变迁,终于成了一幢隐没在繁华闹市区的幽静小院落。 院子虽年代久,但胜在地段好,一抬头,就能看见不远处的高楼大厦。 闹中取静,最是宜居。 阮昭醒的早,下楼时,家里的保姆董姐早已经在炉子上炖了一锅汤。 云霓坐在旁边小凳子上,帮忙看火。董姐忙来忙去,显然是在准备一顿丰盛的早餐。 “妮妮,要不你去楼上看看,昭小姐起床了没。” 董姐自持是个老派人,哪怕在阮昭这里干了也有好几年,依旧客气称呼阮昭一声小姐。 不过阮昭这里,随处都是老东西,对于这种老式称呼,她也没放在心上。 “起来了,”她站在门口应了声。 董姐转头瞧见,立即说:“你昨晚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要不然我肯定等你回来,给你做宵夜。” 连主顾回来都不知道,董姐自觉有些失职。 所以一大清早起床,看见门厅那边阮昭的东西,她就立即去菜市场采购了新鲜食材,准备大展身手。 彻底犒劳阮昭旅途归来的胃。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都给你做。”董姐问。 阮昭说:“不用太复杂,我待会就要出门。” “去店里吗?”云霓立即说:“我哥一大清早就去了,他说昭姐姐你昨天坐了一天车子和飞机,肯定很累,不用着急过去。” 离这小院不远的几条街,就是北安最远近闻名的朝天街古玩市场。 阮昭在那边有间叫明堂斋的铺子,专做的就是古玩生意,古玩鉴定、买卖,修复都有所涉猎。 不懂行的,可能瞧不出明堂斋的厉害之处。 但是圈内人都知道,要想请的动圈子里赫赫有名的‘小圣手’,就必须得来这间铺子走一遭,久而久之,明堂斋不仅在国内古玩圈子里颇有些名声。 很多外地古玩藏家,都会远赴而来。 云霓的哥哥云樘,如今就专管着这家铺子。 “不去店里,我得先去别的地方。”阮昭老神在在。 云霓有些好奇:“可是刘老板也不知道在哪儿知道,你回来了,一大清早就给我哥打了电话。” “让他等着。” 云霓见她居然连赚钱的事情,都不上心,不由更加好奇:“昭姐姐,你要去干嘛啊?” 阮昭正接过董姐端过来的甜白瓷小碗,略一低头,吹了下还冒着热气的汤面,懒洋洋说:“去翻山越海。” 云霓瞪着眼睛,显然是没听懂。 不过阮昭也不需要她懂,傅时浔这种男人,真要撩到他,无异于翻山越海。 但没关系,她有的是耐心。 * 北安大学校园内,大概是周一的缘故,显得格外有生气。一大清早,浩浩荡荡的自行车队伍,就占据着学校里的主干道。 因为北安大学占地太广,学校面积大,光是从食堂到教学楼都有一段距离。 学生手里基本是人手一辆自行车。 傅时浔走近教室时,却一反常态的并没有听到太过吵闹的声音。 大学课堂秩序不如高中阶段,有时候哪怕上课铃声响起,教室里也依旧吵吵闹闹,甚至还有学生不断进出。 偏偏今天,有种异样的安静。 于是在他踏入教室那一刻,他一眼察觉到这种异样安静的来源。 因为教室第一排,坐着一个身穿白色重工刺绣风衣外套的女人,明明身上的衣服繁复,却因为她过分纤细又板正的身姿,从而是显得精致,而非累赘。 相较于满教室穿着打扮普通的学生,这姑娘倒不像是来上学听课。 更有那么点砸场子的味道。 于是第一排除了她之外,空荡荡的,无人敢坐。 傅时浔走进教室的瞬间,阮昭的目光就跟他对上,只是这一次也如之前一样,他的目光并未在她身上有所停留。 就好像他全然不记得,眼前的人,正是那个在大昭寺里,拦下他要微信的姑娘。 很快,上课铃声响起,傅时浔拿出签到表,开始点名。 随着一声声应答,点名很快结束。 在此期间,阮昭单手托下巴,微侧着左脸面向傅时浔。 从来没什么美而不自知,阮昭不仅知道自己长得美,而且还知道哪个角度能让她看起来最是惊艳动人。 所以早在傅时浔进教室那一刻,她就不动声色地摆好了表情。 近在咫尺的美人,只要他不是真的眼盲,总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当傅时浔点完最后一个名字,眼睫从面前的名单微抬起。 视线自然得落在了离他最近的阮昭身上。 此刻阮昭直白而露骨的打量,就这么落进他眼底,她不仅没不好意思,反而冲着他眨了眨眼睛,眼眸里灵动的光彩如水银泻地般流出。 似乎在传递着一个意思 ——看,又是我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只是在这个她自认为是心照不宣的眼神后,男人眼底有些晦暗不明。 下一秒。 他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清清楚楚传遍整个教室。 “现在,请没点到名字的人。” 他似乎有意停顿了下。 “出去。”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4 章(不用看黄历了,今天肯定是...) 第四章 这一刻,教室里安静到落针可闻的地步,就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有些凝滞,但从四面八方学生眼中投射过来的探究视线,纷纷落在坐在教室最前面的阮昭和傅时浔身上。 虽然傅时浔没点名,但是全教室,包括阮昭本人。 都知道,他说的就是她。 于是阮昭哪怕背对着其他人,都能感觉到身后传来各种好奇眼神。 其实上这节课的学生,也并不尽是都认识。有时候相互串课都是正常情况,平时更是不乏有陪男女朋友来上课的别系学生。 况且傅时浔的课,在学校还是热门课。 当初光是抢课,就直接把学校的教务系统搞到崩溃。 每次上课时,阶梯教室里乌泱泱的全都是脑袋,按理说,一眼是看不出谁是这个班的,谁不是。 但美貌这种东西,就跟咳嗽一样,藏不住。 阮昭往教室里一坐,整个人就跟自带光似得,漂亮惹眼到发亮。 况且她还坐在第一排。 想看不见都不行。 历来都知道,能在大学教室里坐第一排的人,不是学霸就是狠人。 这位仙女,只怕就是个狠人。 果不其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哪怕傅时浔脸上已经写满了赶人两个字,阮昭依旧从容淡然,只见她自然的撩了下披在肩头的长卷发,缓缓从位置上站起来。 她淡然望着眼前的傅时浔:“教授,您没点到我的名字。” “我的课不接受旁听……”傅时浔视线轻轻落在阮昭脸上,眼底子依旧是那股不好糊弄的冷淡劲儿。 阮昭慢慢凑近他的讲台,双手搭在台面上,用小到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叫阮昭,耳元阮,大昭寺的昭。” 大昭寺,位于西藏。 阮昭就是故意提及这个,就是让他想起西藏,想到扎寺的那惊鸿一瞥。 她不信,他当真对自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这位小姐,这个教室里有八十九个学生,现在你已经耽误了他们两分钟的时间。”傅时浔说完后,薄唇微微紧抿着,那股子冷淡到要命的劲儿再次溢出。 不得不说,阮昭就是被他身上这股冷淡劲儿吸引了。 只是他这句话,让阮昭不由想起自己的高中班主任,面对班级里调皮又不服管教的学生,最常说的就是,就因为你浪费了一分钟时间,全班六十个学生,那加起来就是六十分钟。 阮昭被这个莫名的念头,逗的一笑。 只是她一笑,傅时浔的眉心蹙的就更紧了。 于是在他再次出口赶人之前,她淡笑解释:“抱歉,我并不是在笑话你。不过傅教授你既然不接受旁听的话,我出去就好了。” 说完,她拎起桌子上的包,准备离开。 只是临走前,她转身冲着身后教室里的学生微微一鞠躬:“对不起,浪费大家的时间。” 明明是被赶出教室,偏偏她姿态淡然轻松,这一声道歉,更是惹得教室里的男生女生都心生怜爱,恨不得摇旗呐喊要求教授让她留下来。 直到蠢蠢欲动的人,看见讲台上面无表情的傅教授。 顿时什么话,都咽了回去。 * 大学的课,一般都是两节连上,中间十分钟课间休息。 除了倒水和上厕所之外,没人会楼上楼下乱窜。 所以阮昭安心等在一楼大厅,还抽空看了看大厅里悬挂着的院系简介。说起来当年她还差点儿上了北安大学的考古系,只是后来阴差阳错,去了别的学校。 她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等待的不耐烦。 大概跟她所做的修复工作有关,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有时候一副残破的古画,光是揭画心,都得花了四五天的时间,用镊子轻轻揭开,重了怕揭坏,轻了会揭不干净。 所以在撩傅时浔这件事上,她还真有着与众不同的耐心。 在又一次铃声响起,两节课都结束了。 因为教学楼有好几个出口,阮昭干脆站在外面先等着。 不一会儿,学生如潮水般一窝蜂的涌下楼,大学就是这样,不同的课在不同教室里上,有时候赶课紧迫程度堪比明星赶场。 本以为这么多人,没那么容易能找到他。 阮昭盯着离那间教室最近的楼梯口,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楼梯。跟上次单薄的衬衫黑裤不同,今天他穿了一件薄呢短外套,内搭的那件黑色v领毛衣,领口露出一截打底的白色,跟周围青涩的大学生比起来,有种成熟男人的韵味。 他身侧有两个学生,似乎一直在追问他问题,他一边走着一边回答,依旧那副疏淡模样。 但并不敷衍。 一直到了教学楼的出口,学生这才停止追问,跟他挥手道别。 大概是点名那事儿留下的深刻印象,不少上了这节课的学生,在出教学楼时,就一眼认出了站在路边的阮昭。 大家哪怕是要赶着去上下节课,还不忘回头看她。 只是相较于学生的好奇,更淡然的反而是当事人。 阮昭率先弯起嘴角,其实她性格并不算爱笑,大部分她这人都挺冷的,骨子里透着尖锐张扬,特别是那双眼睛,一贯都有种事不关己的通透冷静。 好在春日里阳光总有种莫名的温柔,三月春光渐暖,当她露出清浅笑容时,连耳畔那一缕未揽在耳后的长发,都被渡上一层柔光,随着微风轻晃,轻轻拨勾着人的心弦。 站在校园的走道上,她就是比春光还要生动的存在。 美得让人侧目。 但再美的人,也需要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而对面走过来的傅时浔,仿佛压根没看见她一样,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 很好,第三次了。 这样直接无视她的存在。 “傅教授,”阮昭眼疾脚快,抢先挡在他面前。 终于他微垂着眼皮,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兼冷漠:“有事?” 阮昭其实并不是那种身材娇小的姑娘,相反她身高超过一米七,身高腿长,占尽优势。只是到了他跟前,她居然还需要微仰着头望他。 这一抬头,她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 弥漫在春日里的阳光,在风里打了个旋儿,猝不及防落进他眼睛里,怎么会那么好看呢。 阮昭不由轻声道:“你眼睛真漂亮。” “……” 有点儿糟。 她是不是暴露真实目的太快了。 对面男人明显一愣,喜欢他的人,向来不少。为了接近他,使出的那些层出不穷手段,傅时浔也见过不少。 但这么不按理出牌的,就她一个。 “你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这种无聊的话?”傅时浔眼眸微缩,声音依旧凉薄。 说完这句话,傅时浔即将收回的视线里,眼前这个从来理直气壮的姑娘,一直上扬的嘴角肉眼可见的慢慢撇了下去。 眼瞳里的流光,似乎也跟着黯淡。 沉默几秒,眼前的人主动让开,微仰头盯着他,声音极轻的解释:“我只是想跟你解释一下,我不是故意要在你的课堂里捣乱,我是真的想听你上课。” 这措不及防的示软。 一瞬间,傅时浔嗓子里仿佛有羽毛挠过,莫名痒了起来。 最终他安静看了阮昭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在他转身的瞬间,阮昭抬起头,嘴角一撇。 这男人心肠确实够硬,她刻意示弱,都没能让他心软。 阮昭还站在原地看着他时,一辆正好从旁边拐过来的自行车,车主人正忙着打电话,一心二用,没注意拐弯口站着的人,于是自行车直冲冲的冲着她撞了过去。 “小心。”哪怕是旁边人惊呼的提醒,也依旧没让阮昭逃过一劫。 好在自行车主人在最后一刻,用力扭过车头,让她不至于受到最大的那波冲击力。但倒霉的是,车头虽然没撞到她,但凸起的车脚蹬还是刮到了她的小腿骨,剧痛瞬间直冲脑门。 饶是忍耐力超常的阮昭,都冷不丁的倒抽一口气。 有种眼前一黑的感觉。 “对不起,对不起。”摔倒在地上的车主人,迅速爬起来道歉。 阮昭被疼的,闭了闭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后,冷着脸,一言不发的看着对方。 “你伤的严不严重,要不我送你去医务室吧,对不起,都怪我,”男生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不停的道歉。纵然眼前的人长得漂亮,可她这眼神太冷,仿佛下一刻就会说出让他无地自容的话。 但让男生没想到的是,直到最后阮昭开口,也只是冷冷道:“不用,下次骑车小心点。” 阮昭性子虽然冷,却并不刻薄。 她这样好说话,对方却没当真,还一个劲的劝说道:“你真的没事吗?校医室离这儿不远,要不我送你过去吧。” 阮昭抬眼望对方,语气冷淡:“同学,你是生怕我赖不上你是吧?” 男生:“……” 在得到她的肯定回答后,男生终于离开了。 他一走,阮昭低头,试着挪了下脚。 真够疼的。 她突然有点儿后悔,那么轻易放对方走。 阮昭心底难得有些烦躁,不过不知是因为腿上的痛楚,还是傅时浔的漠视。她一向心高气傲,头一次这么受挫,还都是折戟在同一个人身上。 流年不利,出门没看黄历,才让阮昭面对现在的这种情况。 前一秒刚被人冷漠拒绝,下一秒就被车撞。 她叹了口气,正要拿手机打电话,突然余光就看见对面的身影。 片刻后。 她直勾勾望着对面的男人,本以为早就离开的人,居然去而复返,重新站在她面前。 于是在她眼含笑意时,傅时浔冷淡的声调响起:“走吧。” 阮昭错愕的望着他,有些莫名:“什么?” “校医室。” 这时,阮昭才后知后觉明白他的意思。 ——走吧。 ——我送你去校医室。 哦豁! 不用看黄历了,今天肯定是个好日子! 有人回头自投罗网了哎!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5 章(我是文物修复师阮昭。...) 第五章 傅时浔说完这句话,本来是往前走的。 身后的阮昭怎么可能放过如此天赐良机,她的皮肉之苦怎么能白受了,摆明老天都在给他们制造机会,。 “嘶。”阮昭轻吸一口气。 果然前面的男人脚步一顿,阮昭看见,心底轻笑,有戏。 于是她轻声说:“傅教授,我不是想占你便宜,但是你能不能借我一只手臂,让我扶一下。我的腿真的好痛,好痛。” 连阮昭都没想到,自己还挺有演戏天赋。 原本如清泉般干净清透的声音,在颤音的余韵下,显得我见犹怜。 她都这么可怜了,他总不会拒绝自己吧。 谁知前面的男人只是转过头,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站在这里等着。” 眼看着他大步流星离开,阮昭脸上的楚楚可怜,登时烟消云散。 直到一辆黑色大众停在她的身侧。 车窗被降低,露出傅时浔的脸:“上来吧。” 阮昭站在原地没动,反而弯腰,伸手挡住车窗玻璃,眼神坦荡荡看着他:“傅教授,我问你一个问题吗?这关系到我待会上车坐哪儿。” 傅时浔朝她看着,眉心是轻蹙着的,显然是知道她又要作妖。 阮昭只当没看见他的眼神,自顾自问道:“你有女朋友吗?副驾驶座可是女朋友专座。你要是有女朋友,我就不能坐副驾驶了。” “你坐后排吧。”傅时浔面无表情的平静道。 阮昭本来是想用这个话题,打探他的情感状况,虽然就她目前了解到的来看,他应该是没有女朋友,也没有任何亲密关系。 但是防范与未然嘛。 见他这样,阮昭也没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免得得不偿失。 她走到副驾驶座的那侧车门,打开门上车后,面对男人投递过来的视线,她淡然道:“我觉得我还是坐副驾驶比较礼貌,毕竟你又不是我的司机。” 校医室确实离的很近。 车子拐了两个弯就到了,全程没超过五分钟。 进了医务室,穿白大褂的医生立即问明情况,让她坐在旁边的床上,然后伸手掀开她的裤子,等看清楚她的腿,不由惊讶道:“怎么这么严重?” 原本站在一旁的傅时浔,也扭头看过来。 不怪医生惊讶,因为阮昭小腿上,有一团明显的青紫淤痕,周围还有一圈紫红色淤血。 大概是她皮肤太白皙,这么一看,很是触目惊心。 反而是阮昭自己没太奇怪,她打小就这样,伤痕体质,磕着碰着,都看起来很惨不忍睹。 这样也好,待会卖起惨,显得货真价实。 医生摸了摸,确定骨头没什么事情,就是淤青严重。 给她开了活血化瘀的药,让她回去喷两天,就没什么大事了。 因为有别的学生过来,医生忙着招呼别人,就让阮昭自己喷一下药。 阮昭手上戴着手套,拧了两次瓶盖,居然没拧下来。 最后还是傅时浔看不下去,直接将瓶子拿过去,干脆拔掉瓶盖,对着她的小腿,就猛喷了几下,带着药味的白色水雾在瓶口喷出,覆在她的小腿上。 见他这么快喷完,阮昭手掌抵着下巴,试探性问道:“这种喷剂是不是,也要揉开,才会管用?” 就像那种跌打损伤的药油一样。 这话一出口,傅时浔眼皮轻掀朝她刮过来,薄薄的眼睑跟刀片似得,直直刮在她心头,语气冷淡:“你确定要我给你揉?” 明明不带一丝旖旎,阮昭却莫名心跳加速。 说来也奇怪,她也不是什么不谈恋爱就会死的人。 相反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遇到让自个心动的,不来则以,一来就让她无法抑制这样的冲动。 阮昭仰头看着他,这才发现他个子虽高,但并没有高个子男生常有的驼背习惯,相反身姿挺拔,有点儿像雪后清冽的冷松,深沉而稳静。 听着他危险的口吻,阮昭想起电视里抹药油,伴随着的鬼哭狼嚎声。 她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别太得寸进尺的好。 明知道自己已经得到的够多,阮昭却莫名还是要更得寸进尺。 于是她转移话题道:“其实,我突然发现一件事。” 这话明显是下了钩子,等着他上套呢。 只是,傅时浔果然没如阮昭的意,压根没想反问回来,好在阮昭也不恼,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我只是确定,你对我也不完全是表面这么冷漠和无动于衷吧。其实你还挺在意我的吧。” 说这话时,阮昭的眼睛坦荡而笔直的,望着傅时浔。 反而是男人眼底,恢复了平静,同样沉沉看向她。 这是在等着她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 阮昭微微一笑:“要不然你干嘛非要将我赶出教室,是不是觉得我坐在那里,你就没有办法安心的上课。” “我不信旁听的人,就我一个。” 这话阮昭还真不是胡说,傅时浔的课在安大是出了名的难抢,所以有些没抢到课的学生,都会过来旁听。 所以嘛,既然别人能旁听,她就不行。 除了是怕被她影响,好像也没有别的理由了吧。 这自信的口吻,活脱脱就是那一日,她对着佛像祈愿时的模样。 那样理所当然又轻狂。 终于,傅时浔的耐心在这一刻耗尽,他上前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近的同时,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身上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我将你赶出教室,不是因为我看见你无法安心上课,而是我的课堂不欢迎不速之客。” 阮昭带着明知故问的无辜口吻问道:“不速之客,我吗?” 傅时浔单手插兜,睨了她一眼,毫不客气道:“你不是在跟踪我吗?” 原来他是在恼火这个,以为自己可以刻意跟踪他。 “跟踪真没有,”打听课程表倒是有,阮昭眼底透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不紧不慢解释:“如果我说是缘分指引我找到你,你信不信?” 两人四目相对。 傅时浔眼睛里明晃晃写着两个字:不信。 “我知道你工作的地方,根本不需要靠跟踪。只要我们同在北安,我想我们早晚会遇上,毕竟我我也是做……”阮昭扬头,她本来就是做什么事都理所当然的性格,压根不会解释。 这也算是头一遭,打算好好解释。 虽然傅时浔的身份,确实那两个背包客学生告诉她的。 但她是文物修复师,而傅时浔是大学里考古系教授,她相信只要他们都在北安,早晚会相遇。 此时他手机响起,这已经是第二次,估计真有什么急事吧, “阮小姐,我没兴趣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傅时浔似乎真没什么耐心,不想再跟她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下去,直截了当地开口说: “还有,请你以后,不要打扰我的正常工作。” 说完,他没再给阮昭说话的机会,直接离开了校医室。 阮昭望着他扭头就走的背影,嘴角的漫不经心渐渐收敛。 早晚让你还回来。 * 那天之后,阮昭确实没再出现在傅时浔面前。 因为她也忙得不可开交,本来古玩行业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自打阮昭修复好了那副宋朝字画一举成名之后,不知道多少人捧着自家的画上门求助。 她回来,第二天就被刘老板在店里逮了个正着。 时间之巧合,让阮昭差点儿都怀疑,他是不是派人在自己店门口蹲点了。 对方确实新得了一副画,确实是宋朝真迹,但破的厉害,寻常修复师不敢接手,就等着阮昭回来救命。 阮昭本没打算接,可对方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于是她暂时收起风花雪月的心情,一连半个月,都待在小院里修复这幅宋朝古画。她的工作室就设在自家院子的二楼。 除了吃饭之外,她几乎连楼都不会下。 修复古书画一向都是个精细活,没有捷径,哪怕是经验最丰富的老师傅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沉下心,一点点慢慢修复出来。 这天她依旧在楼上修画,小院里却来了两位客人。 人是云霓接待的,其中一人她还挺熟的,叫邱志鸣。说起来他还大阮昭几岁,但按辈分来说,却得喊阮昭小师叔。 “霓霓,小师叔在家吗?”邱志鸣开门见山道,显得十分熟络的模样。 云霓正要回答他的话,却先被站在他身侧的男人吸引。 对方手里拿着一个两尺见长的长条盒子,云霓在阮昭身边这么久,一眼就看出,这锦盒里面肯定装的是画,说不定还是一副价值连城的古画。 这种场面云霓可不陌生,这一看就又是来找昭姐姐修画的。 来修画不罕见,可是长成这样就罕见了。 云霓以为她成天跟在阮昭身边,早已经对长相这种东西免疫了,毕竟再好看也好看不过阮昭吧。 可是小姑娘这才发现,是她太武断了。 这个人倒跟漂亮站不上边,是那种眉骨如雕刻,轮廓深邃干净流畅到极致的清俊长相,大概是英俊到这种程度,哪怕他整个人冷淡站在旁边,一言不发,也极具存在感。 邱志鸣见云霓发呆:“霓霓,小师叔今天在家吗?我这位朋友有副画,急等着要修呢。” 云霓:“哦。” “那能不能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上去请小师叔一趟。” 你哪有什么面子,云霓有点儿不耐烦邱志鸣,因为他几次擅自带人找来家里,让昭姐姐帮忙修画。之前都被昭姐姐拒绝了,云霓瞧着昭姐姐也是有些烦他的。 就是碍于他师父的情面,才没把话说重。 要是平常,云霓肯定就把他打发了,可是现在,她眼珠一转,轻声说:“好吧,我上去问问,不过昭姐姐刚接了一个修复古画的活儿,未必有时间。” 一听这话,邱志鸣已经转头对身边的男人邀功道:“傅教授,您只管放心吧。我这位小师叔那可是天才修复师,之前那副展览出来的宋朝《采花仕女图》,那就是我小师叔成功修复的。只要她出马,您这幅画肯定能起死回生。” 云霓心底猛地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她见色起意,舍不得让这样的大帅哥失望而归,她才懒得搭理呢。要看她也是看在人家大帅哥的面子上。 “麻烦了。”云霓没想到,冷淡的男人居然冲自己颔首笑了下。 于是云霓再也没犹豫,红着小脸,出门左转,上了楼。 …… 阮昭手头上修复的这幅画,已经进行到了补的这个部分。所谓修复,也有不同的派别方法,而阮昭从小到大学的,就是修旧如旧。 一幅画,到她手里,不是要变成一副崭新的画。 而是成为一眼看去就有着厚重沉淀感的古画。 “昭姐姐,”云霓进来,阮昭手上的镊子依旧握的稳稳,未受影响。 反倒是云霓,被自己的莽撞吓了一跳,生怕打扰到阮昭。一直等到阮昭将手上的折条,贴在了古画背面后,这才重新说话。 听完来龙去脉,阮昭毫无兴趣道:“不接。” 云霓试探的劝了下:“要不你先下去看看?万一他们给很多钱呢。” “邱志鸣贿赂你了?” “怎么可能,我不是那种人,”云霓一脸清白。 阮昭这会儿才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你为什么帮他说话?” “我,我……”云霓支吾了两下,知道自己说不了谎,干脆实话实说:“他把那个要修画的客人带来了,长得可太帅了,比我见过的任何男生都帅。不是,应该是男明星都好看。” 阮昭淡淡道:“你见过男明星?” “没有,”云霓辩解说:“但是我电视上看过啊,我觉得他就是帅,而且他人现在就在楼下呢,你要是不信,自己下去看嘛。” 阮昭修了大半日的字画,早已经到了下午。这会儿天际蒙上了一层浅金色,平添了几分午后慵懒,突然阮昭放下手里的画,站了起来:“那行,就去看看。” 她倒对什么帅哥没兴趣,再帅的人,难道还能比得上傅时浔。 那可是能让她,一眼万年的男人。 于是她下巴微抬,声音有些冷傲道:“你先下去招呼他们,我去换身衣裳。” * 傅时浔是被几声鸟鸣声吸引,并不是清脆的鸣啭,而是虚弱而微小的细鸣声。 邱志鸣去了洗手间,那个小女孩去楼上请那位修复师,没再出现。 本来傅时浔不想多管闲事,但是那一声声细鸣,像是在呜咽的哀求着什么,最后傅时浔还是将画放在桌上,起身走出了正厅。 他循着声音,来到偏房屋檐下,就发现躺在地上的一只幼燕。 这只燕子实在是太小,还不会飞,显然是从房檐底下的燕子窝里掉出来的。 这会儿两只大燕子站在窝的边缘,不停的鸣叫。 傅时浔有些头疼,这小燕子眼看着是刚睁开眼睛。 要是直接送回燕子窝,也不知还能不能活。 “你这是要绑架我的燕子?”突然一个如雪山清泉般干净的声音,在他前方响起。 循着这道熟悉的声音看过去,看清楚那道浅蓝色身影,傅时浔有一瞬间的恍惚。 小院子里栽种着一棵树,每到夏天时,枝繁叶茂,蝉鸣鸟叫,一棵树能盛满一整个盛夏。如今春日刚至,树枝上只是新发了嫩芽,还残留着残冬的萧条。 偏偏树下那人一身浅蓝色立体绣花盘扣外袍,长长绣袍内搭白色交领纱衣,透着古韵,却又并非是那种正统汉服,她黑色长发被一柄木簪,半绾在脑后。 都说人穿衣,衣衬人,但她站在那里,仿佛既焕发了小院的春意,又融与这个有着岁月沉淀的院落。 周围场景仿佛都是为她而存在。 任谁都想不到,在这座充斥着现代化的城市,还有一处小院,一个人,能将古韵穿在身上。 阮昭缓缓走过来,低头看着他手掌心里的幼燕,低叹一句:“真可怜。” “霓霓,”她扭头朝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句,本来正帮着董姐准备茶点的小姑娘,立即跑了出来,问道:“怎么了,昭姐姐。” “小燕子掉下来了。” 云霓‘啊’的一声惊呼,忙不迭的跑了过来,瞧着蜷缩在傅时浔手里的幼燕,登时心疼到不行。 “给她吧,她去年就照顾过一只。”阮昭说道。 傅时浔小心将幼燕,交给云霓。 云霓带着幼燕上楼之后,周围透着诡异的安静。 这样的状况,哪怕不用介绍,两人也明白了眼前的情况。 他是上门求修画的人。 而她也是他要找的人。 午后懒散阳光,散发着岁月余韵的小院,阮昭直勾勾的望着傅时浔,似笑非笑,终于她扬起下巴:“现在,你想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傅时浔这是发现了,不管什么时候,她永远都这样理直气壮。 他本想别开头 ,不搭理她,可下一刻却鬼使神差看过去。 此时阮昭那双干净通透的眼睛,拥有着能够藐视全世界的骄傲:“我是文物修复师阮昭。”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6 章(风水轮流转!...) 第六章 初春的阳光并不热烈,泛着暖绒绒的慵懒,无端让人身心放松,可是对面姑娘那双干净通透的眼神里,传递着的清傲和锋利,却似乎又给小院平添了盎然的生机。 傅时浔似乎被她眼里的光刺到,不动声色转过头。 在柔软的风里,四周再次安静。 只是总有莫名其妙的人,出现打破这份宁静。 邱志鸣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见正厅没人,这不就找了出来,结果一看见阮昭和傅时浔站在一起,赶紧上前,极其热情的说道:“小师叔,我就知道您虽然贵人事忙,但总不至于不给自家人面子。” 相较于他的无比热情,阮昭的表情足可以称得上冷淡。 见她这般平淡,邱志鸣赶紧主动介绍说:“小师叔,这位是傅时浔傅教授。你别看他年纪轻轻,如今已经是北安大学考古系的教授。” 他以为两人之间,是第一次见面,相互不认识。 刚给阮昭介绍过傅时浔,他立即转头对傅时浔说:“傅教授,这位就是我们今天来找的修复师,阮昭阮小姐。” “很抱歉,今天这件事还是算了吧。”傅时浔在看见阮昭之后,心底就有了打算。 他语气平淡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傅时浔这人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他太清楚怎么跟人保持距离,从而彻底断绝对方自己的小心思。这事儿他从小干到大,特别是到了大学,每年面对层出不穷的学生,总有几个胆大妄为的。 特别是如今大学里最忌讳的就是师生恋,哪怕是似是而非的绯闻,都会让人怀疑这个老师的师德问题。特别是傅时浔这样的长相,说句不好听的,只要周围的人没瞎,他就不可能不招蜂引蝶。 可傅时浔就能万花丛中过,做到真正的片叶不沾身。 别说女学生,哪怕是学校里年龄相仿,样貌出众的单身女老师,都没能跟他传过任何一次暧昧绯闻。 他太懂得怎么拒绝别人。 如今阮昭的心思,昭然若揭,他不至于明知道,还要送上门。 阮昭听到这话,差点儿给他鼓掌,还挺有骨气的嘛。 “傅教授,要不你再考虑考虑。”一旁的邱志鸣干着急道,他见阮昭在场,也不好说别的,只能先说:“小师叔,我先跟傅教授聊聊。” “你们聊。”阮昭也不在意,说完就径直离开。 傅时浔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微眯了下,几次见面下来,他大概知道阮昭的性格,绝不是轻易就撒手的人。 “这位阮小姐不可以。”他收回视线,直接对邱志鸣道。 邱志鸣被他这斩钉截铁的态度,弄得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半晌他问道:“傅教授,您是不是觉得我小师叔看着太年轻了?你怕她没经验?” “哎哟,那您可真不用担心这个,虽然说干我们修复师这行,确实需要经验积累。可这不是哪行哪业,都得出几个天才人物。我这位小师叔就属于这种年少成名的。” 在来之前,邱志鸣一直神神秘秘的,并未对傅时浔透露过多。 如今见傅时浔居然改了主意,他赶紧解释说:“况且我也不是胡乱帮你找的修复师,目前业内做商业修复的,大多都不是真正的专家。” 顶级的文物修复师大多都在故宫,或者是国家级博物馆内。 想请动这些名家大师出手,几乎是不可能的。 况且这些国家机构,管理严格,不可能为了钱去接外面的私活。 傅时浔主意已定,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难道除了她之外,就没有能够修复这幅画的?” “您可知道她的师傅是谁吗?”邱志鸣左右轻瞥了一眼,压低声音说:“是顾一顺大师,这位的名字想必您也耳熟吧,那可是古书画修复大师。” 文物圈和考古,不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可以说是一家。 对于这些业内泰山北斗级别大师的名字,傅时浔自然不可能孤陋寡闻到没听到。 特别是考古项目里,一定会有文物修复师的参与。 因为一般考古出土的文物,都需要经过修复师的手,才能跟全世界正式见面。 “而且我之所以带您来找小师叔,就是因为你手里的这幅画,跟她之前修复过的一副画有异曲同工之处。所以您要是想要修复您手里的这幅画,除了这位之外,还真没有更好的人选。”邱志鸣低声说。 只是一边说着,他自己也有些后悔。 本以为这位看着性子冷,应该是个好说话的主儿,没想到临门一脚了,直接给他踹翻了。 要不是这事儿是上头人交代下来的,他还真不想搀和。 如今这两边他都不好得罪。 毕竟人都带来了,要是直接走了,好像显得是傅教授看不上小师叔的手艺。 这岂不是打阮昭的脸。 “再说了,您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要修好这幅画。别的都可以先放到一边去。” * 阮昭正在客厅里喝茶,这里不仅小院有些历史感,就连家里的风格,走的都是新中式风格,透着古朴禅韵。 董姐特地准备了点心,不得不说,还挺好吃。 她正准备伸手捏第二块吃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两人的身影。 看来是重新做了决定。 “怎么样?”阮昭坐在沙发上,往后轻轻靠了下,颇有些没心没肺轻笑着问道。 傅时浔没开口。 倒是旁边邱志鸣说:“小师叔,我们都知道,如今业内的书画商业修复这一块,您是数一数二的。” “不至于,有事儿说事。”阮昭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的是傅时浔。 他声音那么好听,哪怕是冷了点,但也应该多说说。 阮昭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淡。 邱志鸣:“是这样,傅教授手里有一副画,因为保存的时候没注意,这一不小心长了霉斑,想要重新修补上色。” “长了霉菌?”阮昭似笑非笑。 她在业内是什么收费标准,傅时浔不知道,这个邱志鸣不可能不知道。 要真是这种小问题,不可能来找她。 这就好比有人得了小感冒,本来可以在家门口的社区医院看好,非要跑去三甲挂专家号。所以阮昭还没看见画,就猜到不可能这么简单。 这几年上门来找阮昭修画的,不是一个两个。 没看见画时,一个个说的轻描淡写,什么只是被虫蛀了一点,结果拿出来整副画布满了虫洞,还有什么稍微有些残破而已,结果阮昭拿到手,光是把画拼回去,就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傅教授今天把画带过来了,要不您还是直接看看?” 阮昭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笑盈盈朝傅时浔看过去,两人眼神对视后,傅时浔伸手打开身侧的画盒,将里面的画拿了出来。 他伸手递过来的时候,阮昭也没故意多撩,利落接过画。 随后她弯腰将画铺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这一看,差点儿把她气笑了。 因为这幅画原本的色泽浓艳丰满,画风工整精细,但如今这幅本该大放异彩的古画,却黯然失色,不仅存着霉斑、返铅、残缺等问题,最重要的是绢面上有明显的晕染痕迹,残损之严重,可不仅仅是个小问题。 阮昭低头看着画,突然开口问道:“你事先找过别人修复?” 不等傅时浔回答,她自顾自股说道:“这幅画乃是工笔重彩绢本青绿山水画,一开始的问题确实都不大,霉斑、返铅,哪怕是破损,只要画点时间就能修复。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你上一个找的修复师,是个蠢货。” 或许是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阮昭脸上的清冷尽数褪去,反而是身上那种隐藏着的,能睨视一切轻狂再次浮现。 这让傅时浔突然想起,那天在大昭寺里,她对着佛像的祈愿口吻。 仿佛拥有着能俯视全世界的骄傲。 “这样的重彩绢本,因为年久颜色容易失胶掉色,所以在潮水之前,要先保证色彩的稳固不晕染。你之前找的修复师,没有解决好固色的问题,所以造成了现在画的表面被晕染。” 中国的古书画不仅有色彩淡雅的写意山水画,也有这种利用石青、石绿等矿物染料绘制而成的重彩画。 古书画修复最重要一个步骤,就是洗。 利用热水洗掉画表面的污渍和霉斑。 但重彩书画的清洗就是一个大难点,因为要先稳固颜色,才能清洗,所以这幅画一开始的修复看似简单,实则极难,寻常修复师根本不敢接手。 这次轮到傅时浔微诧,虽然他一直听邱志鸣吹嘘阮昭的实力,但总要眼见为实。 如今阮昭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说出这幅画面临的最大问题。 不得不说,在书画修复上,她确实是专家。 此刻她微微摇头,轻声道:“好好的一幅画,可惜了。” “小师叔您可真是太慧眼如炬,傅教授就是之前遇人不淑,才把好好的一幅画,给弄成这样,只要现在你肯接手,傅教授这边的酬劳一定不是问题。” 阮昭白了他一眼,邱志鸣这个掮客当的倒是称职,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于是她不紧不慢重新坐回沙发上,抬眸看向身侧的傅时浔,就那么明目张胆望着:“说起来,你们是第一次来找我修画,可能不知道我的规矩。” 傅时浔同样望着她,这次终于开口:“愿闻其详。” 阮昭轻掀嘴角,不紧不慢道:“我修画有三个规矩。第一,我不接赝品。” 这个好理解,古玩圈的人都重名誉,谁要是敢跟赝品沾上边,只怕不仅是前功尽弃,还可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第二,我不接脏路子的货。” 虽然如今盗墓之风不再盛行,但是很多古玩的来历依旧说不清道不明。 所以阮昭是绝对不会碰。 这第三嘛,她轻轻托手抵着下巴,微侧着左脸,看着傅时浔眨了眨眼睛,慢悠悠说道:“第三就是,我不接陌生人的活。” 陌!生!人! 在看清楚傅时浔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时,阮昭就明白,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这是他在扎什伦布寺时,明明白白拒绝过自己的话。 风水轮流转! 哼,男人,你也有今天!! 在面前这个男人面前几次受挫,阮昭在这瞬间只觉得有种解气的痛快。 片刻沉默后,傅时浔直接拿出手机,一如既往冷淡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 “加了微信的话,还算是陌生人吗?”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7 章(那傅教授,就麻烦你对我负...) 第七章 见状,阮昭微张了张唇,故作诧异道:“傅教授,这是要主动加我微信?” 明知她是在得寸进尺,可是傅时浔的手掌已经伸了出去。 一旁的邱志鸣再傻,都看出来这两人之间绝不是第一次见面那么简单,说不定还有什么纠葛。 于是他思虑之下,急中生智道:“傅教授是男人,确实应该主动点。况且我们小师叔这样的大美人,能加上微信,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阮昭瞥了他一眼,压了压弯起的嘴角。 不错,这个邱志鸣是个能处的! 有话他真说啊。 不过阮昭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今天她占尽了上风,所以矜持了下,就跟傅时浔加上了微信。 等通过之后,她随意瞥了一眼他的头像。 很奇怪,居然是一棵树。 对方就在自己的面前,阮昭也没火急火燎的立即就点开他的朋友圈,反而不紧不慢把手机扣在自己的腿边,抬头看着他,轻笑了下:“抱歉,我不能接你的画。” “…………” 相较于旁边邱志鸣张开的险些能吞下拳头的嘴,反而是傅时浔的表情没什么波动。 他问:“是因为这幅画是赝品吗?” 阮昭挑眉,他知道,他居然知道。 不可否认这幅画,确实是仿画里最高级的那种,能够欺骗无数人,轻易不可能被识破。而阮昭之所以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看破,只因画上的一处印章泄露了天机。 “这幅画的原画应该是明代仇英的作品,在这幅画几经易手之后,这上面不仅有仇英的印章,还有乾隆皇帝的印章。” 阮昭看着乾隆皇帝印章,摇头道:“可惜这印章的印泥却与原画主一致。” 清朝的印泥怎么可能跟明朝的一样。 所以这幅画,必是赝品。 邱志鸣低头看着画,这幅画他当时也经手过,丝毫没察觉出问题。 就在此时,傅时浔转头看着他,沉沉道:“邱先生,可以让我们单独说几句吗?” “当然可以,当然。”邱志鸣一边起身一边道:“你们聊,你们单独聊。” 等他走出去,傅时浔这才重新将视线投向阮昭,淡声问:“你有时间,来听听这幅画的来龙去脉吗?” 那可太有了,阮昭心想。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跟傅时浔朝夕相处的时间。 虽然最后的结果,都是她无情拒绝,但她不介意听听他的故事。 于是两人各怀心思,直到傅时浔说:“其实这幅画,是当初我爷爷给我奶奶的聘礼。 “啊?”阮昭有些诧异。 虽然知道对方是傅时浔的爷爷,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嘀咕了一句,那你爷爷可不太厚道,居然用假画当聘礼。 不过这还确实是阮昭冤枉了人家老人家。 因为傅时浔接下来就说道:“但我奶奶当年对这一切都知情。” 原来这也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落魄公子爱上书香门第千金的故事,傅时浔的爷爷当年也是豪门望族,只可惜到了他这一辈彻底落魄。 家里连饭都快吃不起,更别说娶老婆。 但缘分就是这样巧妙的很,他爷爷认识了书香门第出生的奶奶,只是不管哪个年代门当户对四个字都是悬在未婚男女头上的一道紧箍咒。 他祖母的家人自然不可能同意这门婚事。 直到他祖母的父亲无意中得知,他爷爷家里曾有一副仇英的真迹,便要求他爷爷只要拿出这幅画当聘礼,便可以同意他们的婚事。 仇英真迹何等罕见,毕竟他与沈周、文征明、唐寅被后世人共尊为明代四大家。 只可惜当初的时局那样的动荡,傅家又经历过没落,落地凤凰连鸡都不如,怎么可能还守得住那样一幅画。 “因为当时这幅画已经不知所踪,所以迫不得己之下,我爷爷和奶奶才会出此下策。”傅时浔语气诚恳。 阮昭这才明白傅时浔为什么非要让邱志鸣出去,单独跟自己说。 毕竟这说起来,也确实不算什么光彩事儿。 半晌,她突然问道:“你爷爷年轻时,一定也很英俊吧。” 一个落魄小子,能让书香门第千金爱的死去活来,宁愿搞一副假画骗自家人,都要非君不嫁,说来说去,大概也只要一个原因了吧。 脸长得好!!!! 阮昭说这话也不是没根据的,毕竟傅时浔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这里,这要是没点出众的遗传基因,他不至于长这么撩人。 傅时浔微微抬起眉梢,没想到听了这么多,她的重点居然是这个。 “你有你爷爷年轻时候的照片吗?”阮昭似乎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主动问道。 她还也是真够不见外的。 傅时浔瞥了一眼,继续说道:“所以这幅画也算是我爷爷奶奶的定情信物,我奶奶一直很珍重。” 啊,珍重还把画保存成这样? 谁知傅时浔似乎看懂她心底的想法,淡声说:“我爷爷去世之后,这幅画便被带到老宅,我祖母也因为伤心过度,一直在国外休养。” 阮昭这下算是听懂了来龙去脉,老太太接受不了丈夫的离世,离开北安这个伤心地。 可是终究是年纪大了,想要回来,还特地提到了这幅画。 等家人去老宅寻回画的时候,才发现这画成了如今的模样。 所以家里人都想在老太太回国之前,将画重新修复好。 “如果你不接受修复赝品,是担心我会利用赝品得利,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以及我的家人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傅时浔紧紧盯着阮昭,那双深黑眼睛,这样认真说话时,像是藏着无尽宇宙的尽头。 诱人想要进一步去探索里面的旖旎。 阮昭心脏忍不住颤了下。 什么最可怕。 没撩胜于撩,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阮昭就觉得他在引诱自己。 说来说去,禁欲二字,重要的不是禁,而是欲。这样表面冷淡得要人命的男人,总会让人莫名想要撬开他的那层冷漠。 想看他情不自禁的模样,想看他被欲望缠绕的样子。 本来阮昭一直觉得自己从不在乎所谓的爱情,别的女孩少女怀春的时候,她成天面对的不是古画就是古籍。 相较于那些幼稚又自大的小男生,她确实更喜欢这些承载着厚重历史的老物件。 现在她对傅时浔,说爱情太早,但就是会忍不住为他,心脏砰砰乱跳。 阮昭心情挺复杂的,却还是不得不说道:“你知道规矩之所以是规矩,就是因为它不能被轻易打破。” 其实当初阮昭设这些规矩,本意是为了挡住心怀不轨的人。 毕竟赝品,一本万利,特别是书画类古玩,不像金玉和瓷器这种,有着明确的鉴定标准,专家可以靠着各个朝代的特点,精准判定。 但是书画就不然,书画的鉴定充斥着主观,很可能某个专家一句话就能将一幅画面临冰火两重天的局面。 傅时浔此时已经眉宇微蹙,他本就是个极重原则的人。 自然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情,可是事关祖母的夙愿,他只得说:“我知道我不该强人所难,但是自从我祖父走后,祖母一直无法走出悲痛。如今要是让她知道,这幅画毁成如今的样子,只怕她身体无法承受。” 老人家年纪大了,本来就经历着丧夫之痛,一直未能走出来。 这要是知道当年的定情信物成这模样,家里人是真怕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 阮昭看着他,轻声说:“我很想帮你,但是我曾经答应过我师傅,规矩不能轻易破。” * 云霓端着其他点心过来,就看见邱志鸣一人站在外面,不停朝客厅里张望。 “邱老师,怎么不进去啊?”云霓笑眯眯问。 小姑娘虽然心里烦他,却也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邱志鸣虽然有些没分寸,但人家也挺会做人,过来还给云霓带了小礼物。 邱志鸣摇头,说道:“傅教授想和小师叔单独聊聊,所以我在外面等着就好了。” “这样啊,”云霓一听这话,便端着盘子也站在外面等着,见里面没动静,她还好心问道:“邱老师,你要不要尝尝这个点心。” 邱志鸣刚摇头,客厅里的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走到门口时,傅时浔站定,回头看着阮昭,淡淡道:“今天草率登门,打扰了。” “不是,傅教授,你怎么还……”邱志鸣有点儿着急,忍不住转头向阮昭求道:“小师叔,您也看见了,这画已经被修坏了。你要是都不修,其他修复师更不敢接手了。” “那你也不该带着一副赝品上门让我修,这要是传出去,以后我的规矩还怎么立,”阮昭不笑时,整个人显得冷漠又锐利。 一双眼睛,蓦然望过来,愣是吓得邱志鸣不敢说话了。 傅时浔似乎早已经放弃了,抱着画,直接说了再见,便离开小院。 他走后,云霓站在身后,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呢,”阮昭伸手薅了一把她的头发。 “昭姐姐,这么帅的人你都要拒绝他啊,”云霓望着已经没了踪影对方的大门,长吁短叹道:“要不你看在他这么帅的份上,就帮他把画修了吧。” 阮昭:“……” 半晌,她扭头问:“觉得他帅?” “那当然了,只要有正常审美的,都会觉得他好看吧,”云霓趁机把手里的盘子,往外面走廊上一放,双手比划了下:“而且你看他个子那么高,腿那么长。” “当你的昭姐夫怎么样?” “好啊,”云霓毫不犹豫的点头,只是下一刻她猛地看向阮昭。 阮昭伸手撩了下鬓边落下的碎发,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笑容:“他迟早是我的。” 当最后一抹残阳,彻底消失在天际,夜色悄然降临。整座城市立即转向另外一种光亮,满城的霓虹将如被墨水浸染过的天幕,重新染成绮丽幻景。 阮昭正在院子里给花草浇水。 直到院落大门,响起清脆的敲门声。 正在客厅里的云霓耳朵最尖,脚刚迈过门槛,就听阮昭说:“我来开门。” 不疑有他,云霓重新回了屋里,她正在给下午掉下来的幼燕加温。 阮昭放下水壶,一步步走到门口,打开大门。 傅时浔就站在门外。 两人四目相对,阮昭率先笑了起来,伸手说:“给我吧。” 他手里依旧抱着那个画盒。 看来他确实听懂了下午自己的暗示,只要这件事不传出去,她是愿意帮他修这幅画。所以他甩开了邱志鸣,重新回来找她了。 傅时浔没立即递过来,而是问道:“这不会坏了你的规矩?” 呵,他还挺有原则。 阮昭抬脚迈出院子的门槛,站定在他面前,声音不紧不慢:“你不用这幅画骗人,那它就不算赝品,顶多算是个放在家里供欣赏的仿画。” “我不修赝品,但是可以修仿画。” 说着,阮昭都被自己一套完整而无懈可击的逻辑逗笑。 她依旧还是下午那身古风打扮,但笑起来时,那双总是通透又直白的眼睛,染上了几分慵懒狡黠,像是刚得逞成功的小狐狸。 看,她永远都坦荡。 永远都这么理直气壮。 这次,傅时浔将手里的画匣递了过来,阮昭接住。 而后他定定看向阮昭:“我向你保证,这只会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我会负责保守到底。” 他这意思自然是,阮昭为他修画的事情,他会保守秘密。 ——这是他们的秘密。 阮昭被这个说法取悦了。 于是本来还维持一本正经表情的阮昭,轻笑了下,继而语气轻快说:“那傅教授,就麻烦你对我负责到底了。”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8 章(我是要撩他,不是要舔他。...) 第八章 虽然阮昭接了这幅画,但也明言过,她现在手头还有另外一幅画正在修,所以这幅画需要再等等。 好在傅时浔的奶奶,最起码也还有一个月才能回来。 时间上,总是来得及的。 周末的时候,阮昭昨晚修画修到两点多,其实修画也没什么规定时间,只是她更喜欢晚上修画。 万籁俱寂,工作室里安静到,只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还有手指在画纸上轻轻摩挲的沙沙声响。 所以她睡到中午,也没人上来打扰她。 直到房门被轻轻打开,然后一道身影冲着床上重重的砸了下来,直接伸手抱住裹在被子里的阮昭:“我的昭。” “在我把你从窗户扔下去之前,起来。” 一道冷漠的声音,在有些漆黑的房间里幽幽响起。 顾筱宁可不敢不当真,赶紧爬起来,站在床边:“我的昭,这都几点了,你还睡觉。” 阮昭眼睛上还戴着眼罩,房间窗帘遮的严严实实。 她睡觉有点浅,所以对遮光要求很高。 这会儿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将眼罩从头顶扯了下去,随手拨弄披散着的长发。 “我就说你这张脸,不上电视太可惜了,”顾筱宁随时将椅子拉了过来,坐在对面,一边欣赏一边感慨:“都说女人起床的时候最丑,那他们是没看见你,就你刚才随手撩头发的动作,都那么完美!无瑕!” “不行,不考虑,别想了放弃吧。” 床上的阮昭都没抬头看她,就想也不想的冷漠说道。 “……” 顾筱宁委屈道:“我还没说呢,你怎么就一键三连拒绝啊。” “你想说的,就是我要拒绝的。” 对于她的冷漠,顾筱宁是真没办法了。 一切还要从阮昭去西藏之前说起,说来也巧,她在朋友圈发了一张跟阮昭在一起的照片,跟往常一样,只要带上阮昭的朋友圈,必然是点赞无数。 还有不少明里暗里,来跟她打探阮昭消息的人。 结果那天在电视台,就有个同事问她朋友圈的大美女是谁。 顾筱宁是电视台的节目策划,虽然同事都是看惯娱乐圈美女的,但漂亮成阮昭这样的素人,还是很罕见。 “我闺蜜,人家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工作也特牛逼,专业的文物修复师。” 就这句话,居然好巧不巧被制片人听到。 正巧台里最近开了会,说是今年的节目要往弘扬中国传统文化的方向做,制片正愁没好的题材呢,结果就瞎猫撞上死耗子。 特别是阮昭,这个制片觉得,这简直是老天爷送给他的大爆题材。 毕竟这年头,不管什么职业,只要跟美女沾上边,总容易爆红。 况且阮昭的职业还是文物修复师。 美女修复师、工匠精神、传承与坚守,这些词汇融合在一起,想不引起观众的兴趣都不行。 所以制片死活让顾筱宁来找阮昭聊聊,想以她为切入点,拍一部纪录片。 “制片说了,他想要打造一部堪比《我在故宫修文物》的纪录片,只不过我们这个纪录片关注的年轻修复师,以年轻修复师为切入点。做出来,这肯定又是个爆款。” 阮昭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将窗帘打开。 “你这窗帘遮光度可真好,”顾筱宁感慨了一句。 原本昏暗的房间,因为窗帘的缓缓拉开,阳光争先恐后的闯入,瞬间天光大亮。 “这不叫爆款,这叫拾人牙慧。” 阮昭掀开被子起床,不紧不慢的走进主卧洗手间。 她刷牙时,顾筱宁趴在门边,惆怅问道:“其实现在是社交媒体时代,你看看各大平台,不是有好多短视频博主,用国风博眼球。你穿国风衣服,可比她们美多了。” 阮昭刚刷完牙,伸手用冷水洗了洗脸。 顾筱宁艳羡的看着她的脸,感慨道:“妈呀,你怎么这么白。” “我们制片人说了现在年轻人都很浮躁,一切都以金钱为重,”顾筱宁还没死心,说道:“像你这样能沉下心来,修复文物,只为了守住我们瑰丽的历史文化。” 阮昭双手搭在洗漱台上,扑哧一声,笑了。 她说:“那你们制片,应该打听打听我的收费标准。” 文物修复师这个职业要说多赚钱,根本谈不上,大概最好的就是稳定,一般人会进博物馆或者大机构,旱涝保收肯定是没问题。 况且古玩这个圈子,明明到处跟钱沾边,但大家都不爱赤.裸.裸的谈钱。 阮昭就不一样,她就是个商业修复师。 她之所以没进去博物馆那样的国家机构,就是为了赚钱,让自己过上想要的生活。 这座小院,她开的明堂斋,都是这几年来她迅速积攒的原始财富。 “你值这个价嘛,”顾筱宁是她的忠实拥趸。 阮昭洗完脸,从洗手间里,直接又进了旁边的衣帽间。别看她这个小院外观充满历史感,但是里面该有的装修却一点都不少。 她这个主卧打通了三个房间,衣帽间里挂满了各种国风衣服,只有里面的一小排是家居日常服。 但最后阮昭挑了一件最简单的毛衣和长裤,她看着镜子说:“人不会因为装的久了,就能成为装的那个人。人设堆砌的再多,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堆泡沫。” 别人喜欢国风或许出于真心,但对她而言,这都是求生的手段。 “所以,别再做无用功,劝我拍什么纪录片。” 阮昭换完衣服,两人下楼,一见她下来,董姐立即开始准备午餐。 等着吃饭时,阮昭随时点开微信,没想到朋友圈那里的小头像,居然是傅时浔。于是她立即点开朋友圈,看见傅时浔在一分钟前,转发了一条新闻。 是关于北安大学考古系项目取得巨大突破。 “对了,你跟上次说的那个帅哥怎么样了?”顾筱宁突然想到这个,好奇问道。 阮昭:“这不正在看他朋友圈。” “你什么时候有了他微信的?”顾筱宁震惊,随后乐道:“可以啊。” 她凑过来,看着手机屏幕问道:“哪个是他微信?” 阮昭:“头像是一棵树这个。” “你怎么不点赞呀,这种时候哪怕不留言,也得点个赞吧,”顾筱宁开始出主意:“这样才能提升你在他心目中的存在感。” 阮昭慢悠悠将朋友圈往下滑,顾筱宁急了:“怎么还滑走了呢。” “我是要撩他,不是要舔他。” 只有舔狗,才会舔到每条朋友圈都点赞吧。 这种分寸感,阮昭还是能信手拿捏。 顾筱宁仔细琢磨了下,登时卧槽:“高手呀。” “啧啧,”顾筱宁这会儿是真被折服了,由衷敬佩道:“要不是知道你确实是个母单,我还真怀疑你是个海王,这也太能钓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 等哪天傅时浔抱着她喊宝贝的时候,那才是她的真本事。 只是一想这个画面,阮昭心底还真有那么点奇妙。 就挺期待的。 * 春雨润如酥,兜头一场雨带着初春尚未褪去的寒气,将整个校园都清洗了个遍。花园里常青的植被,每片叶子都泛着青绿色光泽,只是空气里依旧残留着一股淡淡的泥土腥味。 男生宿舍楼下,一般来说不会有女生等着。 真有事儿,那也是男生去女生的宿舍楼下。 所以每个从这栋宿舍楼大门里走出来的男生,视线的第一落点,就是楼下那棵大树下站着的人。 “姐,姐,”一道身影,从大门里窜出。 仔细一看,鞋子上的鞋带都还没来得及系上。 阮昭看着韩星越在自己面前站定,低头扫了眼,冷淡提醒:“鞋带。” “卧槽,”韩星越看着自己的白鞋带在地上拖了一圈,瞬间成了泥黑色,一边心疼一边蹲下系鞋带,还不忘抬头问道:“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一趟了。” “不想要了?”阮昭反问。 前阵子韩星越过生日,阮昭因为去西藏没在家,所以给他买的生日礼物一直没给他。 这不刚寄过来,她就直接来了。 当然也有点儿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 “哇,这可是特别难抢的手办啊,”韩星越接过阮昭递过来的盒子,翻来覆去的看,要不是在外面,恨不得亲几口。 阮昭知道他是个二次元控,知道这是他心心念念的。 韩星越一边看一边好奇道:“姐,这手办特别难买,你怎么抢到的?” 发行的时候,韩星越发动了好几个室友,都没抢到。 直到阮昭淡然说:“加钱。” 韩星越瞬间被这这两个字的力道震慑。 他姐!有钱任性!! “姐,我请你吃饭吧,”虽然这会儿是月末,韩星越也跟每个大学生一样,面临着口袋空空,朝不保夕的窘况,但是这顿饭他得请。 他本打算带阮昭去外面的那条美食街吃饭,谁知阮昭却直接说:“就去你们学校食堂吧。” “食堂有什么好吃的啊。” 韩星越觉得自己哪怕再穷,再抠,也不能委屈他姐。 阮昭却问道:“就去食堂。” 那也行吧。 “你们学校老师,一般吃哪个食堂?”阮昭突然问。 韩星越想了下:“有个北苑餐厅,老师基本都爱去那边,怎么了?” 现在正好是饭点,一般来说只要在学校,都会去吃饭。 阮昭看过傅时浔今天的课表,他有课。所以下课之后,应该会直接去吃饭吧。 “走吧,就去这个餐厅。”阮昭说。 “姐,你干嘛想去教师餐厅?”只是刚走了两步,韩星越就觉得不对劲,又想起之前的事情,他继续追问:“还有你之前让我替你找傅时浔教授的课程表?” 不得不说,能考上北安大学的人,还不至于真是个傻子。 阮昭:“想听听他的课。” “你还需要听他的课?”韩星越知道阮昭的职业,确实跟考古有些关系,但是他姐多牛啊。 两人到了北苑餐厅,因为这个餐厅是专门对教职工开放的,有教师补贴,价格比普通食堂稍微贵点,所以来吃的学生不是很多。 餐厅窗口挺多的,阮昭安静望着菜单。 直到旁边的韩星越震惊的说道:“傅,傅教授。” 盯着菜单的阮昭,如同被按了开关般,转过头瞥了过来。 果然就看见站在韩星越另一侧的傅时浔。 什么是缘分? 这就是!! 哪怕阮昭这种从不迷信的人,都觉得莫不是月老真给他们绑了红线。 傅时浔也是刚进餐厅,过来点菜,没想到就看见了阮昭,还有站在她身侧的男孩。 阮昭见他视线落在她和韩星越身上,立即解释:“你别误会,这是我表弟韩星越。” 韩星越“……??”什么情况。 傅时浔淡然别开视线:“我没误会。” 持续懵逼的韩星越,心底呐喊:到底有没有告诉他,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身为北安大学的学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傅时浔在学校里到底有多受欢迎。 哪怕身为老师,他也依旧牢牢占据着学校表白墙,隔三差五就有女生上去表白,表达自己爱而不得的苦楚郁闷心情。 “你也来吃饭?”阮昭笑盈盈看着他。 傅时浔点头。 这次阮昭倒是没再说什么,傅时浔也走到旁边窗口去点餐。 只是他点完之后,就听到身后响起的无奈声。 “你怎么回事,吃饭怎么还能连饭卡都忘记带,打小就是这么丢三落四的性格,没想到到了大学还是这样,真是一点儿都不长进。” 韩星越望着他姐,一脸懵逼,这是什么? 他伸手就去翻口袋,谁说他没带饭卡的,不就在上衣外套口袋。 就在他要掏出饭卡时,阮昭牢牢压住他手臂:“你说现在找不到饭卡,怎么办吧?” 能怎么办?? 就在韩星越压根猜不透他姐演的哪一出时,站在窗口的傅时浔,转过身,冷淡开口:“想要吃什么?可以刷我的卡。” “那多不好呀。” 韩星越眼睁睁看着他姐一秒转身,然后微翘起嘴角,满脸笑意的望着对方,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轻软勾人。 “我第一次来,要不你给我推荐一下?”阮昭自然走到傅时浔身侧,仿佛他们才是一对。 傅时浔没说话。 阮昭低头看着他餐盘上的菜肴,直接对打饭阿姨说:“麻烦给我来一份,要跟他一模一样的。” 最后傅时浔不仅替阮昭付了钱,还给韩星越也买了饭。 弄得韩星越受宠若惊道:“谢谢您,傅教授,我回头一定把钱还给您。” “还什么钱,我下次请傅教授吃饭好了,”阮昭直勾勾看着傅时浔,懒懒一笑:“要不然,多生分。” 韩星越没敢问,她是什么时候跟傅教授不生分的。 不过这就是阮昭打的主意,这次他请客,下次不就轮到她了。 一来二去,一次性成功获得两次吃饭机会。 他们三人打完饭,各自端着托盘,准备找位置坐下,就在此时,‘啪’的一声轻响,韩星越的兜里,掉出一张卡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三人目光,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 那是一张校园卡。 卡片有照片的那一面正好翻在正面,照片上的韩星越顶着一张刚参加完军训,被晒到发亮的黑脸,笑得阳光灿烂。 就是这么巧! 就是这么好死不死的巧! “……” “……” 社死也莫过于此了吧。 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跟着石化了,阮昭余光瞥了眼,身侧已经完全石化的韩星越,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在尴尬中社死,就在尴尬中爆发。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耳边传来一声清冷淡然的声音:“这不是找到了。” 阮昭:“……” ——你说现在找不到饭卡,怎么办吧? ——这不是找到了。 这个男人,是在阴阳怪气吧。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9 章(你看人的时候,脸总是会不...) 第九章 无数人生导师告诉我们,在面对困难和挫折的时候,要么顺势躺下,要么彻底爆发。同理面对社死场面,也是这个道理。 只是这次爆发的不是阮昭,而是韩星越。 只见他一个箭步,弯腰将饭卡捡了起来。 随后望着傅时浔毅然决然道:“傅教授,其实是我骗我姐的。” 阮昭微微挑了下眉。 “傅教授,您也知道我们学生每个月生活费就那么点,这又是月末。我实在是太穷了,吃饭都蹭同学的卡。” “所以我姐来学校,我就想跟她卖惨,骗点零花钱。” “我真不是故意想骗您这顿饭的。”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解释,阮昭不知道傅时浔信没信,反正她信了。 此刻她再看向韩星越,连眼神都温柔了许多。 那么贵的手办,没白买。 关键时候,还是得亲姐弟。 待她收回视线,阮昭发现傅时浔居然在看着他,于是她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语重心长:“傅教授,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育他,让他知道骗人是不好的。” 这次傅时浔是真没想搭理她,端着盘子就走了。 韩星越刻意走慢两步,凑在阮昭耳边,低声说:“姐,你说傅教授会不会觉得我们是骗子姐弟两啊?” 而且是最低级的那种,骗吃骗喝。 毕竟刚才他好像在傅教授的眼睛里,看到了嘲讽。 “不会。”阮昭果断道。 韩星越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阮昭这才气定神闲道:“因为他只会觉得,我们是戏精姐弟两。” 韩星越:“……” 幸亏他从来没选过傅教授的课。 不过这会儿韩星越也敏锐察觉到一件事,他问:“姐,你是不是……” “嗯。” 韩星越:“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吗?” 无非就是她是不是对傅时浔有好感,又或者是她和傅时浔是什么关系。 在即将走到傅时浔已经坐下来的那张桌子时,阮昭淡淡提醒:“待会给我机灵点。” “啊?” “吃完就走。”阮昭冷漠无情道。 阮昭直接将盘子放在傅时浔对面,韩星越低眉垂眼的在她旁边坐下,也不敢说话,埋头就是干饭。 “你下午有课吗?”阮昭下巴微抬,假装无意中闲聊。 傅时浔虽然没什么情绪,但这次居然给面子的开口:“有。” “骗子。”阮昭毫不客气拆穿,她可是手握着傅时浔所有的课表。 当然这要归功于北安大学的各路热情女生。 因为她们的无私奉献,将傅时浔这一学期的所有课程,都对了出来,然后贴在了校内论坛上,让所有喜欢傅时浔的学生,都能随时蹭课。 只是她刚说完,就有点儿后悔了。 因为傅时浔抬头看向她,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神里却透露着一句话:还敢说你没跟踪我? “我是知道你的课程表,”阮昭口吻坦荡又自然,笔直望向他说:“那是因为韩星越是你的忠实粉丝,他说其实他一开始最想学的不是化学,而是考古。” 一旁正在塞饭塞到两腮鼓鼓的韩星越,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茫然抬头。 片刻,他肯定点头:“对,傅教授,我特别喜欢你的课。我姐也是做文物修复的,所以我一直以来对文物和考古都很感兴趣。我才会去论坛上找了您所有的课程表,想要去聆听一下您关于考古的研究。。” 韩星越觉得,现在的自己完全能胜任,当一个面不红心不跳的完美工具人。 终于,傅时浔声音平静开口:“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现在还可以接收你到我的课上,到时候你还可以跟其他人一样,参加我的期末考试。” 开什么玩笑!!! 这个学校,还有谁不知道考古系那位长得最帅的傅教授,同时也是手最黑的。 大概是因为想选他课的人太多,其中不乏浑水摸鱼,想要借机接近他的人。 所以傅时浔的期末考试,很难。 而且他打分极其严格,在他手底下挂掉的一批又一批。 不过就算是这样,每年期末学校评选的时候,他都能成功当选最受欢迎的教授。 于是在韩星越成功闭嘴的两分钟后,他手机响了起来,一接通,就立即火急火燎道:“什么,你在学校外面被车撞了?等我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傅教授,姐,我室友在学校外面被车撞了,我得立即过去送他去医院。” 韩星越面色严肃且认真。 对于他的无中生友,阮昭满意而温和道:“祝你室友早日康复。” 旁边的傅时浔,更是无话可说。 * 他一离开,只剩下两个人,反而没了刚才的那种拘束。 阮昭见他也不说话,好在她不在意,主动问:“你也不问问我,画修的怎么样了?” “你不是说过,你现在正在修复另外一幅画,”傅时浔还挺淡然的。 阮昭微微一撇嘴角,这人还挺不好上钩的。 好在这会儿正好有个白发苍苍的老教授路过,傅时浔难得主动开口打招呼:“刘教授。” “时浔呐,”老教授大概眼神不太好,这才注意到他,还有他旁边的阮昭。 结果阮昭一改先前的冷淡表情,笑意盈盈:“刘教授,您好。” 她长得漂亮,笑起来更是一扫身上那股清冷感,让人心生好感。 老教授见他们两人一块吃饭,就顺口说道:“带着女朋友一起吃饭呢?” 阮昭挑眉,哇哦。 其实也不怪老教授误会,傅时浔平日里在院里就是洁身自好的楷模,从来不跟女孩单独相处,就怕引起误会。所以能跟他一块吃饭,想必关系足够亲近。 还有就是,这两人坐在一块,就实在是太登对了。 倒是傅时浔不出她意料的,立即否认说:“不是,只是朋友。” “哦哦,那你们慢慢吃,”老教授没想到自己说错了,尴尬一笑,便离开了餐厅。 等傅时浔转头,就见阮昭又用那种直勾勾的眼神看着他,直到她轻笑说:“原来在你心里,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只是刚说完这句话,阮昭立即转移话题:“你当初为什么要选考古?” “那你呢,”傅时浔正眼瞧她:“为什么会学文物修复。” 阮昭:“我是属于家学渊源,我爷爷就是文物修复师,据考证我爷爷的爷爷,以前还是清朝宫廷御用修复师呢。” 傅时浔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大概是真意外到了吧。 “难怪。”他低声道。 明明他只说了两个字,谁知阮昭却像听懂他未说出口的话:“难怪我可以拜入顾一顺大师的门下是吧。” 如果说有什么圈子,如今还保留着以前的传统。 文玩圈子,必然属于一个。 文物修复师这个职业,如今依旧还保留着师徒传帮带的传统。 哪怕是故宫那样的国家机构,也不例外。 以阮昭的年龄,她的师傅人选,应该够不上这样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 可是下一刻,她脸上清浅的笑意褪去,那股子藏在骨子里的轻狂张扬,顺着那双好看的黑眸,渐渐溢了出来,她盯着傅时浔说:“可我也是最好的。” 不是因为她的祖辈是修复师,她才得以拜进师傅的门下。 而是她拥有最好的天赋。 傅时浔坐在对面,安静看着她,今天阮昭其实穿的很软,雾粉色斜盘扣国风长大衣,扣子是珍珠的,这样粉嫩又少女的颜色衬得她整个都很精致唯美。 可当她说这句话时,眼神里的锐利和直白,冲散了她身上所有的柔和。 只让人记住了她的张扬和骄傲。 她就是最好的。 并且她深信不疑。 这次,傅时浔认真看了她许久,才收回视线。 “你呢?”阮昭没有刻意去问他为什么盯着自己看,有时候也不能一味的趁势追击,就像山水画一样,得懂得适当留白,她继续说:“你为什么会学考古?” 傅时浔眼神还是很冷淡,只不过这次他却开了口:“我奶奶很喜欢礼佛,经常会在寺庙里一住就是大半个月。我爷爷不忙的时候,会陪着她一起住,后来就是我陪着。有次我们在寺里礼佛,旁边村子里来了一个考古队,说是在村里发现了遗址。” 那天傅时浔正好下山拿补给品,他奶奶虽然住在山上,但是吃穿用度,他爷爷都会准备好,生怕她在山上遭了罪。 结果就遇到考古队在跟村民对峙,原来遗址正好就在村民家的农田下面。 所以他们就跟农民协商,在这块地上进行遗址考古发掘。 本来农民拿了钱,也没当回事,谁知考古队从地里起出了一只完整的西汉年间陶罐,也不知道是走漏了风声,被对方一家子围堵住。 村民不仅带着自家人,还喊了七大姑八大姨前来助阵,各个手里拿着农具,一副谁敢带着他家地里的宝贝,他们就要掀了对方天灵盖的架势。 倒是领头的考古队领队,一直在跟对方据理力争。 其中让傅时浔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 “考古是为了还原我们祖先的来路。” “所以,你是觉得考古人很有理想,从而喜欢上了考古?”阮昭放下筷子,单手托腮,虽然脑子里都被他说的话占据,却还不忘微侧着左脸对着他。 会找角度的女人,永远最美! 傅时浔放下筷子,别看他吃相很斯文,但是吃的一点儿都不少,餐盘里除了食物残留的汤汁之外,是干干净净。 他往椅背上微靠,姿势有点慵懒,“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被对面一铁锹开了瓢。” 阮昭身体不由往前凑了下,这回是真好奇了,那双干净通透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眼底像是被扔进小石子的清澈湖面,水光流动,泛着浅浅涟漪。 “后来呢?”她忍不住问道。 后来那个考古队的领队,就死死抱着怀里的陶罐,甚至弓着脊背,让陶罐不至于被磕在地上。 铁锨就那么直接往他弓起的背上砸,他都没松手。 她低声说:“人心贪婪。” 傅时浔望着阮昭,突然轻声说:“你会觉得是那个领队太固执吗?” 明明那个陶罐,最后也不会成为领队的私人财物,但他为了保护好不容易出土的文物,冒着被打残废的风险,誓死不撒手。 “不会,”阮昭淡然道,她说:“因为这就是他的信念。” 不可否认,阮昭做文物修复,一心奔着钱。 但这行也有像这个不知名领队一样,甘愿用一生去挖掘、发现那些被隐没在时间罅隙里的历史碎片。 文物就是承载着这些历史碎片的存在。 听到这个回答,傅时浔低头笑了下,嘴角明显上扬,因为这也是年少的傅时浔当初的想法。 那是考古人的信仰和热诚。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傅时浔这么笑,看得阮昭心脏微跳。 就挺撩人的。 于是阮昭趁势追问:“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学考古的?” “自己猜。”谁知傅时浔扔下这句话,端着托盘站起身。 阮昭微微撇嘴,就知道他不会老实告诉自己。 正好她也吃得差不多了,就起身追上他。 两人走出餐厅,阮昭本来还想问他下午什么安排。 谁知刚走了没两步,傅时浔突然扭头看向她说:“做文物修复师,是不是也会有职业病?” 他这是在关心自己? 阮昭没想到,一顿吃下来,两人的关系居然跳跃式进步。 她倒也没受宠若惊,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所以她微撩了下长发,淡淡一笑道:“确实会有。” 不过这句关心,确实让人浑身舒爽。 阮昭觉得,连今天的阳光,都暖和的让人发麻。 “你看人的时候,脸总是会不自觉往左偏,”傅时浔平静的声音响起,甚至还透着那么几分真诚:“这可能是职业病引起的脊椎问题,你还是趁早看医生吧。” 趁、早、看、医、生、吧。 阮昭:“……” 她他妈! 脸总是不自觉往左偏! 是因为这个角度她看起来最美!!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10 章(嗯,是有点头疼...) 第十章 午后的市中心,车辆来回,川流不息,哪怕是各大写字楼里的人,都没有一丝一毫懈怠。如今社会内卷到一定程度,总让人觉得,歇息一秒钟,都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正在电视台高大上办公楼里的顾筱宁,同样是这样的想法。 虽然是午休时间,但她也没休息,正抓紧时间修改策划案。 制片人对他们最新的方案总是不够满意。 当然这其中,还有对顾筱宁没有搞定阮昭的不满。 但顾筱宁知道阮昭的性格,她不喜欢的,绝对不会改变。 作为多年闺蜜,她压根也不浪费这时间,只想劝制片人赶紧对阮昭死心吧,可是这话她也不敢直接说。 她正聚精会神盯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喂,”她光盯着电脑,也没看手机,就直接接通。 “我现在在你们电视台楼下,下来吧,我请你喝东西,”阮昭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顾筱宁忍不住将手机屏幕拿到眼睛,清清楚楚的三个字:仙女昭。 确实是她给阮昭的备注。 “你现在在电视台楼下?”顾筱宁不敢相信的反问一句。 阮昭:“楼下咖啡店。” 说完这几个字,就是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顾筱宁顾不上方案了,赶紧保存,立即关了电脑下楼。 到了咖啡店,其实也不难找,因为阮昭不管在哪儿,都是人群的焦点,就是那种漂亮到,哪怕藏在角落里都能瞬间看到。 她也确实选了个角落靠窗的位置。 顾筱宁走过去,阮昭眼皮微掀,冲着对面点了点下巴:“你的冰美式。” 职场人流淌在血液里的冰美式。 她坐下后,看着阮昭面前的那杯水,感慨道:“我要是像你这么自律,我只怕早就当上制片人了。” “现在也不晚,”阮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顾筱宁知道阮昭从来不喝,任何带□□和酒精的东西。 她说过,任何会破坏她手掌稳定感的东西,都不会出现在她生活中。 包括她的手掌,只要在没修复的时候,始终戴着手套。 “看什么呢?”阮昭见她不停往外张望,忍不住问道。 顾筱宁:“我早上出门的时候,也看了啊,太阳没从西边出来。” 阮昭嘴角一扯,轻呵一声。 “开玩笑,开玩笑,”顾筱宁也就皮了那么一下,赶紧问道:“你怎么破天荒的到电视台来找我?” 还能是因为什么。 傅时浔的那一番自以为出自好心的话,让没什么倾诉欲,一向面对什么都淡淡的阮昭,居然都有种想要吐槽的冲动。 等顾筱宁听完她的话之后,在一秒的震惊,笑到整个咖啡厅都转头看向她们这桌。 阮昭再次端起杯子,挡住自己的脸,冷漠道:“闭嘴。” “好好好,我不笑了,”顾筱宁举起手,可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等她彻底笑完,就见阮昭冷眼问道:“就这么好笑?” 顾筱宁不敢如实说:“也不是很好笑。就一般,一般好笑。” 可说着,她又忍不住要笑起来了。 哪怕阮昭余威在侧,她也还是觉得这件事太好笑了。 “他居然觉得,你一直侧着左脸,是因为搞文物修复弄出来的职业病,”顾筱宁说着又想笑,不过这次她憋住,因为她更好奇的是:“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这反而成了此刻顾筱宁更关心的事情。 阮昭手指搭在杯子上,虽然目光是看向顾筱宁,但思绪早已经飞远。 她当时是什么反应,或者是怎么说来着的。 最开始阮昭是愤怒到几乎震鄂的程度,可是最后她居然能重新找回理智,维持住最后的体面,淡然跟他说:“我其实还好,职业病没那么严重。” 不然她能怎么办。 难不成她要直接说‘我脸总是往左偏,是因为我错以为你会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但显然你没有,你是瞎的’。 对不起,这话她说不出口。 虽然她确实是很想。 但她还要脸。 在阮昭沉默后,顾筱宁终于捡起姐妹情深,安慰她:“其实吧,你也不用太生气,这顶多就是直男了点。男人哪懂女人的这种心思,况且这么一想的话,这个傅教授肯定没什么感情经历。” 最后顾筱宁扑哧一笑:“就还挺纯的,肯定不是海王。” 阮昭被她形容的,背脊微微一凉。 太膈应了。 “他就不可能是海王。” 这点看人的自信,阮昭还是有的。 “那肯定的,要真是海王,哪还用你这么费尽心思。” 见阮昭这会儿脸色好看了点,顾筱宁端起咖啡,喝了口,忍不住说道:“其实我还挺想见见这个傅教授的,我感觉自从认识他之后,你就特别不一样。” 阮昭斜睨了过去:“怎么不一样?” “就现在特别……”顾筱宁一时还真找不到精准的形容词,说活泼吧,好像也不对劲,思来想去半晌,“就显得特别有人气。” 呵,一声冷笑。 这熟悉的,属于阮昭式的轻笑,吓得顾筱宁一哆嗦。 阮昭毫不犹豫戳穿她:“你是想,有了人味吧。” “没那么夸张,”顾筱宁虽然嘴上否认,但心虚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其实她也没说错,论长相,阮昭真是没得挑的,五官精致唯美又流畅,轮廓线条更是柔和干净到恰到好处。 可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没什么情绪的,也不会轻易被影响。 因为打从她决定学文物修复开始,她爷爷就告诉她,做修复最重要的就是要静得下心。 时间久了,她不管做什么都是淡淡的。 所以阮昭是美人,但也是没什么情绪的冰雕美人。 但现在不一样了,每次阮昭提及那个傅教授时,生气也罢,恼火也罢,开心也罢,她变得是那样鲜活而又灵动。 不夸张的说,犹如被注入了灵魂。 * 初春白昼,依旧还不算长。夜幕如舞台上拉起的幕布,不知何时就悄然降临。悬挂在楼顶之上的半弦月,散发着清透如银丝的光亮,层层洒落在身上,仿佛比空气里拂过的夜风还要凉。 城市里高楼大厦的灯光,早已经齐刷刷铺满整座城市。 晚上时,北安大学不远处的附属医院,从远处遥遥看过来,就能看见挂在大楼顶端的医院赤红色的灯牌。 各个科室的诊室,基本只剩下值班人员。 骨科这边的诊室也还亮着灯,护士路过的时候,伸手看了眼,喊道:“闵医生,你怎么还没下班呢。” 等小护士看清楚,坐在里面病床上的男人,两人四目相对。 脸如同被红漆浇了一遍,唰一下红透了。 “你先忙。”闵其延说话,小护士扔下这话就跑了。 闵其延低头看着半赤着左边肩膀的傅时浔,不禁嗤笑:“这小姑娘,平时她看病人下半身,都没这么不好意思。跑什么呢。” 傅时浔眉头微蹙,倒也没说话。 反倒是闵其延喋喋不休道:“看着,待会这里热闹了。” 果不其然,之后的两三分钟里,门口有意无意路过了好几拨年轻漂亮的小护士。 大概这会儿是下班时候,大家都没什么事。 一听说,闵医生那个朋友又来了,一窝蜂的全都跑了过来。 “就你之前来了几趟,算是在我们骨科出名了,”闵其延说道。 对于好友的打趣,傅时浔冷淡道:“你是骨科医生,不是用嘴巴看病的。” 闵其延平时话也没那么多,只不过傅时浔话少,他们两人要是在一块,他不多说点,岂不是空气里只剩下了沉默。 “我说你也别仗着年轻,就这么不爱护自己的身体,伤筋动骨一百天,之前让你复查,你还推三阻四的。” 闵其延伸手给他捏了捏,询问了几句情况。 “恢复的不错,”闵其延笑了下,顺势拳头在傅时浔胸口锤了下,说道:“你天天考古,也没耽误锻炼身体,胸肌还是这么结实。” “无聊。”傅时浔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给自己系扣子。 他手指匀称而修长,一粒一粒纽扣系着,直到系到最顶端那粒。 “阿姨这次也打电话给我,专门问了你手臂的恢复情况,你不介意我给阿姨回个电话吧?”虽然是多年好友,但闵其延还是尊重病人的隐私。 即便是对方的母亲,闵其延也事先询问他的意见。 傅时浔:“随便。” 闵其延见他这么冷淡,劝道:“你也别怪阿姨紧张,你考古工作虽然要紧,但是这种直接从山上摔下的情况,确实太吓人。这次幸亏你命大,只摔断了胳膊。” 原来是几个月前,傅时浔在进行田野考古,发掘遗址时,不慎从山上摔下。 导致手臂骨折。 本来他没告诉家里,甚至还带伤,继续留在遗址原地,准备继续主持工作。 谁知这事儿被他母亲知道,一个电话打到系里,投诉系里不人道。 居然让人带伤工作。 所以系里和考古队那边共同决定,暂停他的工作。 傅时浔将扣子系好,不耐烦看他,语气冷淡性感到不要命:“你的崇拜者,知道你这么婆妈吗?” 别说闵其延确实长得帅,性格嘛也好,跟傅时浔不一样。 他是那种绝对绅士的人,不会给女生冷脸。 所以他算是安大附属医院,远近闻名的青年才俊。 “哥们,我只关心你一个人。”闵其延无语。 傅时浔抬手揉了下鼻梁骨,极为冷淡道:“不需要。” 闵其延知道他就是这么个面冷心更冷的性格,也不在意,两人那可真是穿开裆裤的友谊,到了上大学还是连体婴。 此刻闵其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也就我才会主动加班,给你复检。待会请我吃饭。” “嗯。” 只是这一声冷淡的回应后,身后的傅时浔突然又问:“问你个事?” “什么事?”闵其延把身上白大褂脱了下来。 傅时浔垂眸:“长期伏案工作,会对脊椎造成影响吗?” “那是肯定的啊,你看现在年轻人内卷的这么厉害,其实各个身体都是亚健康状态。我们骨科前两天还接待了一个年轻人,才三十岁,就骨质疏松了,你说惨不惨。” “如果有这方面的症状,是不是要尽快就医?”傅时浔微微蹙眉。 闵其延:“那肯定的,早治疗早康复,越拖只会越严重。” 只是这会儿他发觉不对劲了,他盯着傅时浔,十分肯定的说:“你不是帮自己问的吧?” 要是自己的事情,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傅时浔没搭理他。 这反而更挑起了闵其延的好奇,他意味深长的望过来:“你是帮谁问的。” “一个人。” 闵其延:“……” 他当然知道是一个人。 他仔细看了看傅时浔的表情,不由道:“你既然帮人家问,怎么还摆出这种表情?难不成还有人能让你头疼?” 傅时浔脑子里,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阮昭的脸。 半晌,他冷淡声音响起:“嗯,是有点头疼。”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11 章(有个人在等我呢。...) 第十一章 明堂斋。 位于北安市最大的古玩市场朝天街,这条街在十年前还不是这个模样,那时候街道两边琳琅满目的铺子,全都是做古董文玩生意。每个月逢五的日子,还会有人出来练摊,人满为患到差点连脚都插不进来。 不过这样混乱而又生机勃勃的时候,阮昭没赶上。 等她来朝天街的时候,这一整条街的建筑,全都在政府的统一规划设计规划下,全都重新进行了翻修和装饰。 整体走的是仿古建筑风格。 她坐在店里二楼的一把圈椅上,这张椅子是清代的,时间嘛不算久远,但胜在做工好,最重要的是这是上好的黄花梨木。 “这椅子,不错,”阮昭轻笑了下。 本来店里的生意,都是云樘帮忙打理的,阮昭的日常就是在家里修修画,浇浇花。 不过这到了月末的时间。 云樘非让她亲自到店里一趟。 “就是这把椅子?”阮昭一边躺在椅子上,一边问道。 原来之前云樘接了一笔生意,是有个客户托他来买了这样一把黄花梨椅子。 谁知交了定金,云樘现在居然联系不上买家。 所以云樘特地找阮昭过来,商量这件事。 “对不起,这事是我弄砸了,”云樘有些懊悔,他跟云霓虽然是兄妹,不过光从外形来看,还真没人会认为他们是兄妹。 相较于云霓一米六出头的娇小可爱的身形,身高185的云樘,身形高大而健硕。 “垫资那边是说好了几天?”阮昭一点儿也没着急,慢悠悠问道。 云樘说:“十天。” 他们这个古玩店的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别看就这么一把椅子,但价格却不低,早已经超过了百万。 明清家具这两年的价格,正在稳步上升,不管是紫檀木还是黄花梨木,都频频刷新了成交价。 之前阮昭去参加的一场拍卖会,一把明代黄花梨木案桌,成交价超过五千万。 这把清末的椅子,可惜就可惜在是单椅。 中国人喜双不喜单,因此单椅价格上会吃亏点。 这么贵的椅子,他们不会轻易买下,只有有买家让他们代为收购的时候,他们才会出手。 一般来说,他们从收藏方拿下,再转手卖给买家。 云樘说:“其实这个收藏方,我已经跟了很久。最近他生意上出了点问题,着急出手里的一批古董。我怕夜长梦多,就先找垫资将这把椅子先拿下。” “这把椅子多少钱来着?” 阮昭依旧坐在椅子上,虽然木椅坐着很硬,但这样的圈椅线条流畅,坐着并不算硌人。 她对店里的生意,是真不怎么上心,之前云樘跟她提过,只是当时她忙着修刘老板那幅画,就没太在意。 云樘:“一百五十万。” 这样的圈椅,明朝的话一把就能卖到三四百万。虽然这把是清代的,但能用这个价格拿下来。 可见云樘确实是下了不少功夫。 阮昭慢悠悠起身,围着椅子转了两圈,手掌搭在椅背上头:“找人鉴定过了吗?” “早就请黄老师鉴定过了。”云樘说。 这位黄老师是专门研究木器的专家,古董家具这块,他是行家。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算是阮昭的师兄。 没办法阮昭的师傅,跟对方的师傅平辈相交,所以她遇见这些个年纪能做她父辈的人,都是喊师兄。 “黄师兄鉴定的,那就没得假。” 云樘:“要不是黄老师亲自开口,我也不敢这么鲁莽下手。” 他确实是收的着急了点,但也是这里面有赚头。 买家给他的心理价位,是一百八十万,这还没算佣金呢。 云樘收购价是一百五十万,光是一个差价就能净赚三十万。 这也是他宁愿找垫资,也要先买下这把椅子的问题。 在古玩收藏里,他们这种算是小店,成交量不大,流动资金也不多。所以会事先找人垫资,约定个时间还回去就行。 而且他们的垫资方,也都是靠谱的。 只是没想到,买家这会儿联系不上了。 阮昭见云樘满脸懊恼,笑道:“担心什么,你能一百五十万拿下这把椅子,还怕卖不出去吗?” 随后她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稀客啊,”对面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响起。 阮昭:“我手里有把清代黄花梨木圈椅,给我两百万,今天你就能让人拉走。” 对面的梅敬之还没从宿醉中醒来,可是作为拍卖人的本能,让他开口道:“一百九十万。” “两百万。” 对面传来簌簌声,明显是他翻了个身,随后一个慵懒的声音:“一百九十万,昭昭,清朝黄花梨椅,哪怕是拍卖,顶天也是两百多万。你得考虑我们拍卖公司的运营成本吧,你要的太多了。” 阮昭才不吃他这套:“你们嘉实在去年秋拍会上成交的一把黄花梨春凳,这样的小件,都超过了三百五十万。” 阮昭低头看着手里的ipad,这是她刚在网上百度出来的消息。 梅敬之深吸气,但一开口,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腔调:“昭昭,你承认吧,你这么关注我,其实就是在偷偷暗恋我吧。” 阮昭嗤笑:“这句话,你可以当面跟我说。” 看她不锤烂他的头。 “不好对我这么狠心,相信我,这个价格,除了我,没人会答应你。”梅敬之从床上坐了起来,倚靠在床头,周围布置明显是酒店,还隐隐听到洗手间里传来的声音。 梅敬之伸手从床头柜,拿了一支烟:“待会我让人给你打钱。” 阮昭冷淡道:“椅子自己派人来搬走。” “我更想你亲自送过来。” 阮昭只当没听到这句话,冷冷道:“挂了。” “哎,别、别,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呢。” “说。” 梅敬之早习惯了她对自己的态度,丝毫不在意,直接说道:“这不是快要到春拍会了,我们准备预热,提前开个会员招待酒会。我没有女伴……” “不行。”阮昭毫不犹豫拒绝。 梅敬之无奈:“昭昭,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这样的人,藏在幕后太可惜了。” “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只做修复。” “行行,那我邀请你参加这个活动行吧,酒会里有不少大佬级别的藏家,他们手里很多收藏品,都想要找靠谱的修复师。” 虽然阮昭不喜欢应酬,但梅敬之说到这份上,她还是点头答应。 挂了电话,阮昭冲着云樘一笑:“五十万到手,这个月给你发奖金。” 古玩店就是这样,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云樘沉默不语。 “怎么不开心啊?”阮昭见他这表情,笑道:“你现在这也是要视金钱如粪土了?” “我不想让你因为我,欠这个梅先生的情。”云樘如实说:“而且我觉得你应该离那个梅先生远点。” 阮昭知道云樘对梅敬之,一直有些不热情,但没想到居然这么介意他。 “为什么?你应该知道要不是梅敬之,我不会有今天。” 阮昭初出茅庐时,实在是太年轻了。 年轻到让人不敢轻易,将任何贵重的古画交给她修复。 也正是那时,她机缘巧合下,认识了梅敬之,也正是由梅敬之牵线,她修复了那副宋朝的《采花仕女图》。 之后甚至安排阮昭,上了几本杂志,什么出身于文物修复世家,祖上乃是宫廷御用修复师。如今又拜在修复大师顾一顺的门下,是个不可多得且即将冉冉升起的文物修复天才。 她的名声乘风而起。 因此她与梅敬之之间有个约定,她绝不可与任何一家与梅氏嘉实有竞争的拍卖公司有联系。 “不会,”云樘盯着她,“哪怕没有梅敬之,你也依旧会成为最好的修复师。” 阮昭看着,轻笑起来:“谢谢你,云樘。” 但随后她看向窗外,这条古玩街,哪怕是工作日依旧热闹非凡。 “但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有现在这样安逸的生活。” 她绝不会,让自己再沦落回最初的模样。 * 周六,北安最高级的五星级酒店宴会厅,这里正在举办着一场品鉴会。 奢华而瑰丽的宴会厅,早已经站满了宾客,宴会厅中间那盏水晶吊灯,散发着安静而明亮的光线,整个厅里亮如白昼。 这里受邀参加的人,都是嘉实拍卖的vip客户。 这样处处奢华的酒会,才能彰显他们的身份,要不然每年巨额会费,岂不是白交。 阮昭是在宴会快要开始时,才姗姗来迟。 不少人已经落座,这次虽然是酒会,但也是个私下品鉴会,据说会有好东西出现。 当她出现在门口时,梅敬之的助理立即迎了上来:“梅总,让我在这里接您。” 阮昭轻轻颔首,跟着对方往里走。 一路上,不少坐在餐桌边的人,都忍不住看着她。 这种宴会里,自然不缺盛装打扮的美人,但是相较于穿着各种西式礼服的阔太太以及千金,一身纯白色手工钉珠旗袍,犹如皮肤般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将身体凹凸有致的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 阮昭头发没有特别打理,一头乌发被一支流苏簪简简单单挽起。 显得整个人清冷而又动人。 这样的美人,不管出现在什么地方,都会吸引所有目光。 在走到主桌时,一身丝绒西装穿着的梅敬之身侧,正好空着一个位置。 “来了,”梅敬之起身,将身侧的椅子给她拉开。 见梅敬之这么说,在座其他人纷纷看过来。 能在主桌坐下的人,都是贵客,不少人都是喜欢藏品的商界大佬,或是大藏家。 直到梅敬之说:“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文物修复师,阮昭小姐。” 这名字一出,倒是有两个人露出微微诧异的表情。 毕竟阮昭在业内的名声,确实不小。 很快,宴会开始,随着菜肴不断呈上,主舞台的活动也开始了。 虽说今晚有惊喜,但是谁都没想到,这次品鉴会的拍品居然如此诱人,一时间,整个宴会厅热闹会菜市场。 阮昭在这种地方一直没什么胃口,再加上梅敬之忙着招呼其他大佬,她就拿出手机,随手打开了微信。 她微信的好友很少,以至于傅时浔的头像在那里,很显眼。 阮昭:【傅教授,你在学校吗?】 果然对面没什么动静。 之前阮昭也试着给他发过信息,但是以他的性格,偶有回复,也很少。 舞台上的拍品,正在竞价到最白热化的时候。 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两下。 傅时浔:【刚刚在做实验。】 阮昭盯着这条回复,看了好久,他这是在解释,为什么这么久才会自己微信? 阮昭垂眸:【你猜我现在在干嘛?】 傅时浔:【?】 不算给面子,但也不是完全不给面子。 阮昭:【我在看一群狗大户炫富。】 傅时浔:【?】 要不是了解他的性格,光是他这连续两个问号,都足以让阮昭把他删除拉黑一条龙。 阮昭:【被迫参加一场无聊至极的品鉴会,现在正在拍卖的是清朝董邦达的画。】 阮昭:【已经竞价到了五百万。】 阮昭:【狗大户真是多。】 傅时浔:【仇富行为,并不可取。】 阮昭:【我不仇富,我的目标就是变成这样的狗大户。】 这次傅时浔不说话了。 阮昭:【可是真的好无聊,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如芒刺背,希望给我一个快点结束的理由。】 本来正在实验室做成分分析的傅时浔,看着手机不断传来的嘟嘟响声。 等看清对方发的消息,脑海里竟然就不自觉浮现,她发这条短信时,有点儿小不耐烦的模样。 阮昭:【傅教授,你吃过饭了吗?】 傅时浔盯着这条信息,又看着她上面的那条信息,最终,许久他慢慢打出一行字。 此刻宴会上,拍卖师手上的锤子落下,画正式成交。 阮昭也跟着垂眸,看着手机上收到的最新微信。 傅时浔:【还没有。】 她眨了眨眼,看了两遍,嘴角一点点上扬,险些轻笑出声。 此时傅时浔是在简单回复她上面那个问题吗? 当然不是!! 这是来自傅时浔的邀请。 这一刻,‘还没有’这三个字,在阮昭眼中被自动翻译成了另外三个字: ——来找我。 要是他不想自己去找他的话,大可一句,吃过了打发了事。 于是,她缓缓侧过头,低声跟梅敬之说道:“我得走了。” “现在?”梅敬之惊讶。 阮昭点头。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你就不能推迟吗?”梅敬之皱眉:“我还没有给你介绍几位北安有名的大藏家呢,待会我们这边还有更私密的小型酒会。” 刚才就有一位大藏家,在询问阮昭。 他知道阮昭爱钱,绝不会拒绝这样的好机会。 “不行。” 下一秒,阮昭笑意灿烂道:“有个人在等我呢。”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12 章(这么贵重的东西,下次别乱...) 第十二章 阮昭拎着一盒打包精美的外卖盒,出现在北安大学的考古系实验室时,哪怕已是四月,但夜晚的冷风吹在她裸露的小腿上。 为了好看,她今晚没有穿丝袜。 果然,美这种东西,有时候必须得付出代价。 本来按照阮昭的设想,她拎着一盒精致的美食,突然出现在傅时浔的身边。 夜晚,佳人在侧、美味在前。 哪怕再心硬如铁,傅时浔总不会赶她走吧。 但她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脑海里所有的缠绵旖旎的画面,都被眼前这道玻璃门无情的阻挡。 这道门有门禁,大概得考古系的人才能刷开。 夜幕深沉,这样倒春寒的季节,周围空气里的凉意肆无忌惮地侵袭而来,只站了一小会,阮昭就感觉自己手臂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疙瘩。 她微抖的拿出手机,准备给傅时浔打电话。 但就在她正要用拨通微信语音通话时,一楼大厅的灯亮了起来,一个学生正好从里面推门出来。 阮昭乘坐电梯,直接上了三楼。 本来她以为到了三楼,还要再找找,但是没想到,一出了三楼,就看见正对面的那间实验室亮着灯,里面似乎还有人声。 于是她走到门口,在门上轻敲了两下,就见里面两个男生纷纷转头。 阮昭客气而冷淡问:“请问傅时浔在吗?” 找傅教授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男生犹豫说道:“傅教授,不……不在吧。” 大概对方太不擅长撒谎了,阮昭一眼就看穿他的心虚。 她毫不客气拿出手机,在手里挥了挥,淡然道:“可是刚才他还给我发信息说,他还在实验室。” 两个男人看着她手里提着的食盒。 这一下真心虚了。 刚才开口那个男生立即说:“我们一直在这边做实验,还以为傅教授先走了呢,我估计是在隔壁实验吧。” 阮昭不笑时,眼神实在太过直白而锋利,显得压迫感十足。 不用她主动开口,男生已经站起来说:“我帮您去隔壁,叫一下傅教授。” * 傅时浔正在里面的实验室里,对刚送过来的一箱碎片文物,进行成分分析。这些碎片都是从他们之前发掘的那个汉墓遗址里迁移出来的。 他手臂摔伤之后,院里便停了他在原址的考古工作。 而是让他参与到后期的实验室考古。 这些考古遗物的信息整理和采集工作,也是至关重要。 “傅教授,”男生推开门,见他真的在这里,不仅没高兴反而心情越发沉重,他刚才该不会得罪的是正牌师母吧,他说道:“门口有人找您。” “找我?”傅时浔先是蹙眉。 但很快,他眉头松了下,低声问:“是谁?” 男生见他这么问,也有些奇怪,但还是如实说:“我没来得及问。” 终于,傅时浔放下手里东西,起身走了过来。 …… 此时阮昭依旧还站在门口,倒是里面那个留下的男生,有些客气说道:“要不您先进来等着吧。” 男生说完,就垂下头,有些不敢看她。 阮昭往里面走了两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围,忍问道:“你们这个实验室是做什么的?” 实验室顶部是专门镶嵌着的led灯,一个一个长方形灯体,将整个实验室照的亮如白昼。门的对面摆着两张巨大的试验台,上面正堆着各种仪器,还有碎片。 旁边摆着巨大的立柜,一个个格子里摆满了东西。 正前面的玻璃上,还贴着标签。 “我们这个实验室,主要是做成分分析,还有……” 一串轻而坚定的脚步声,打断了男生正要说下去的话。 而阮昭也在听到这声音时,回头看了过去。 傅时浔身上还穿着白大褂,还是那种没什么版型的白大褂,却愣是被他修长挺拔的身材撑了起来,灯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轮廓照的深邃而利落。 阮昭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他穿白大褂的模样。 一瞬间,在扎寺时,那种感觉再次出现。 他的白大褂就那样微敞着,露出身上穿的黑色条纹衬衫和长裤,衬衫的纽扣依旧规整的扣到最顶上喉结处的那一刻。 严丝合缝的,仿佛一寸都不愿多露。 可有时,正是这样严密的禁欲感,让人不禁想要探索的更多。 傅时浔在离她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阮昭一见他停下,就立即抢在他开口之前,将手里的食盒提了起来:“知道你没吃饭,特地过来给你送晚餐。” 傅时浔:“不用,我不饿。” 本以为在别人面前,他多少还能给点面子。 阮昭果然是将这个男人,想的太过温和了。 好在他说话的语气很轻,只限于他们两人之间,那两个男生离他们还有点儿距离,不至于听到。 他也不算完全无情。 阮昭:“可你不是说,你还没吃呢。” 傅时浔垂眸看她,正要再开口,一截纤细的脚踝,突兀的闯入他的视线。 阮昭穿着白色旗袍,可比这旗袍颜色更莹润的,是她露出的小腿皮肤,像是被上了一层上等釉,透着细瓷般的白皙。 只是这脚踝此刻,微不可见的跺了下。 冷的。 虽然阮昭旗袍外面还穿了一件外套,但外套长度,不足以遮住她露出的小腿。 傅时浔走过来,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食盒:“走吧,先去我办公室。” 听到这话,阮昭眼眸微闪。 不过最后什么话都没说,乖乖跟了上去。 * 傅时浔的实验室并不在这一层楼,这栋楼应该是综合大楼,不仅有各种实验室,也有教师办公室。 等两人上了五楼,傅时浔打开其中一间办公室。 阮昭没想到,这居然是一间独立办公室。 虽然是小了点,但里面只摆了一套桌椅,还有靠墙边的一个小书柜。 里面分门别类摆着不少书。 她的目光极快速的在房间里扫了一圈,而傅时浔已经走到办公桌旁,将她带来的精致外卖盒,放在桌上。 ‘叮’的一声轻响,阮昭将视线收回。 落在他手里握着的空调遥控器上。 阮昭眨了眨呀,明知故问:“傅教授,为什么开空调,你冷吗?” 傅时浔看了她一眼,“冷。” 阮昭:“……” 不嘴硬你会死吗? 说一句关心我会死吗? 不过空调打开之后,原本冷飕飕的屋子,变得温暖,阮昭也在慢慢回温。 见他打开外卖,阮昭走过去帮忙,她伸手去拿里面的盒子。 谁知他也在拿,于是她手指擦着他的手背滑了过去,与想象中的并不一样,他的手很暖,指尖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她身体骤然紧绷。 她本就因为屋内的温暖,而回温的身体,蓦然颤抖了下。 傅时浔转头看她。 一向理直气壮的阮昭,讪讪开口:“是因为屋子里太暖和了,我才忍不住抖了下。不是因为碰到你的手。” 她还不至于这么没出息。 “我没这么想,”傅时浔将手收回。 好吧,其实你也可以这么想。 等东西都拿出来,傅时浔就发现,不仅菜肴很多,就连餐具也有两份。哪怕阮昭什么话都没有,但她的心思昭然若揭。 这次阮昭没先开口说话,她不信傅时浔看不出来。 她就要等着看,这男人会不会吃独食。 只见傅时浔微垂着头,慢条斯理的解开袖扣,然后将袖口半折上去两道。 阮昭盯着他如此优雅又从容的动作,直到他抬头问:“你吃了吗?” “还没。”阮昭心满意足等到这句话。 “嗯。” 阮昭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也太冷淡了。可下一秒,傅时浔拿起面前的筷子,又打开米饭盒的盖子,浓烈的米香味随着热气蒸腾而出。 一向食量小的阮昭,居然都感觉到了饥饿。 “吃吧,”就在她以为傅时浔真能做出,让她看着他吃的事情时,他却将米饭放在她面前。 甚至还把那双掰好的筷子,放在了饭盒上。 阮昭眼尾上扬,盯着他看了好久,轻声说:“你刚才是在戏弄我?” “想多了。”傅时浔毫不客气的吃了一口饭。 好吧,不承认也没事儿。 嘴硬吧。 早晚撬开你的嘴。 两人在办公室里吃饭,实在太过安静,除了空调发出的嗡嗡响声,直到阮昭打破沉默,开口问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只是聊天。” “嗯,什么?”傅时浔语气依旧淡淡的。 阮昭说:“你有想过,找同行当女朋友吗?”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问的刁钻而又高明。 傅时浔淡着表情,抬眼睨着她:“没想过。” “其实你现在可以想想了。”阮昭不以为意,“毕竟你这么喜欢考古,找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当女朋友,不是正合适。” 见他不说话,阮昭再接再厉:“比如,你所做的一切,她不仅可以理解,还能帮你。” “当然漂亮也很重要。” 一个懂文物,能帮他,还漂亮的女朋友。 阮昭就差把标签在她自己身上了。 傅时浔终于抬头,定睛看了她一会儿,开口说:“我有一个认识的人,她喜欢买各种漂亮的衣服,衣服多到家里有三个衣帽间。” 这话题转的太快,听得阮昭一头雾水。 直到他淡淡说:“她这么喜欢衣服,就该嫁给裁缝吗?” 阮昭:“……”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这男人的冷淡只是掩饰,毒舌才是他的本质吧。 * 吃完饭之后,傅时浔送阮昭回去。 一路上居然出乎傅时浔意外的安静,阮昭一直安安静静没有说话。 直到车子停在小院门口。 阮昭下车,在关上车门前,低声说:“傅教授,谢谢送我回来。” 傅时浔颔首,算是应了这句谢。 阮昭转身,推开院门,走了进去之后,傅时浔的车子再重新启动。 她一回来,云霓就听见动静,立即出来问道:“昭姐姐,你怎么回来的?怎么没让我哥去接你。” “傅时浔送我回来的。”她微抬下巴。 云霓知道她对傅时浔有意思,立即感兴趣的问道:“傅教授今天也去了?” “不是。”说完,她上了楼。 云霓跟着她进了房间,“那你们怎么遇见的?” 阮昭没回答,而是伸手去解脖子上的旗袍纽扣,随口说道:“帮我把睡衣拿一下,我去洗个澡。” 她一直穿着高跟鞋,现在回家是一步都不想多走。 等云霓把睡衣拿过来时,她盯着阮昭的胸前,突然说:“昭姐姐,你胸口的压襟呢?” 压襟是专门佩戴在旗袍上的坠饰,不仅能平顺衣服。 最重要的是,走起来路时,压襟轻晃,摇曳生姿,充满韵味。 “这条压襟可是你最贵的一条了。”云霓心疼的说道,“不会丢了吧。” 不想,阮昭轻笑安慰她:“没事,会找回来的。” 云霓不解的看着她,这幅成竹在胸的模样。 说完她直接拿过睡衣,进了浴室。 …… 城市一旦过了十点,就褪去了原本的喧嚣外壳,此刻道路畅通。 傅时浔开车回北安大学,他就住在学校附近。 快到学校时,正好遇到一个红绿灯,车子缓缓停下。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抬起,慢慢揉了下眉骨。 街边的路灯隔着玻璃,照进昏黄光线,原本漆黑一片的车内,被染上温柔的余光,也是在这一刻,副驾驶车座下折射出一道光。 傅时浔垂眼,仔细看了下,终于确定,那里确实有东西。 然后他弯腰过去,将东西拿到手里。 居然是一个流苏坠饰。 片刻,他的脑海中就有了印象,坐在他对面的女人,身姿纤细,曲线玲珑,她微动时,起伏的胸口上,那串洁白圆润的流苏,也跟着摇晃。 这是一串,原本贴着阮昭胸口挂着的坠饰。 这个念头腾起时,傅时浔的手掌心,突然有种发烫的感觉。 阮昭洗完澡出来时,看了眼手机,十一点了。 不过这个点,应该还没睡吧。 她穿着睡衣,到二楼的客厅倒水,顺势也拨通了傅时浔的电话。 很快,对面接通了。 他没说话,只传来浅浅呼吸声,于是阮昭先开口说:“傅教授,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 “嗯。”对面冷淡的应了声。 阮昭:“我就是想问一下,你在车里看见一串压襟了吗?” 原来,那个叫压襟。 傅时浔心底的念头一闪而过。 “看见了。”傅时浔如实说道,阮昭心底一喜。 她略清冷的声音带上了喜色:“那可太好了,我明天可以找你去拿吗?或者你说个时间,也可以。” 故意落下东西在他车上,这不就有下次见面的正当理由了。 上次饭卡事件的滑铁卢,让阮昭痛定思痛。 果然,这次总不能再翻车了吧。 她的话音刚落,二楼的木质楼梯传来吱呀的声音。 一道身影出现在二楼小客厅的门口,然后在阮昭惊讶的表情下,韩星越将手里拿着的东西,刷的一下挂在手指间,甚至还得意的微晃了几下。 “姐,你也太不小心了吧,这么贵重的东西,都能掉在傅教授的车上。你看我多好,宿舍都没回,连夜给你送过来。” 他的声音之大,大到隔着手机,傅时浔也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傅时浔那道冷淡至极的声音,再次响起:“刚才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之前我在学校门口遇到韩星越,就将你的压襟交给他,让他带给你了。” “看来他已经成功送到了。” 阮昭:“???” 什么是报应来得这么快。 大概这就是吧。 上次饭卡的事情,她坑了韩星越,现在他就坑了回来。 阮昭此刻已经完全说不出任何别的话,最后只干巴巴说道:“谢谢。” “不用,”傅时浔顿了下,平静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下次别乱丢了。” 阮昭:“……” 空气里的沉默,让对面原本还想要邀功的韩星越,也不由安静了下来。 “打扰了,”翻车到这个地步,阮昭的声音没了平日里的那股劲儿,甚至有点儿软。 算了,她今天先歇了吧。 但电话并没有立即挂断,几秒后,对面那道干净清冷的声音说:“晚安,阮昭。” 这突如其来的几个字,让阮昭一怔。 在意识回笼时,她意识到另外一件事。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叫她的名字。 阮昭。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13 章(我没在凶你。...) 第十三章 等阮昭挂了电话,韩星越这才敢说话。 他小声解释:“姐,我刚才真没注意你打电话,不是要故意打扰你的。” 现在重要的是她在打电话吗? 重要的是他打扰了她打电话吗? 都不是! 韩星越打小就不太敢反抗阮昭,别人家姐弟还打打闹闹,他们家基本上就是只要阮昭一个眼神横过来,他立马腿软。 此刻阮昭冷着脸,那双乌黑的眼睛看过来时,太过清冷锋利。 吓得他连忙说:“我真不知道,你在傅教授打电话。” 阮昭深吸一口气:“谁让你把东西拿回来的。” “你的东西掉了,我还不能拿回来?”韩星越懵了。 他解释道:“我就在学校门口遇到了傅教授,他还特地说,这个坠饰挺贵重的,让我送回来给你。姐,你是不知道我们大学宿舍多乱,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弄丢了怎么办。所以我肯定要连夜送回来给你。” 完全处于状况之外的韩星越,这会儿还挺委屈的。 阮昭终于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最重要的不是东西拿不拿回来。” 韩星越顶着一张求知若渴的表情:“那什么最重要?” “最重要的是,谁给我送回来。” 哪怕一向淡淡的阮昭,在说这句话时,也忍不住微微咬了下牙。 韩星越愣了半晌,突然意识道:“姐,这个东西该不会是你故意留在傅教授车上的吧?” 还不算太笨。 “你故意把这个留在车上,这样傅教授就会给你送回来。” 制造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韩星越忍不住感慨:“姐,你好会。” 要不是他知道他姐没谈过恋爱,都要忍不住怀疑了他姐是不是渣女了。 这也太能钓了。 阮昭:“我再会,也抵不过一个拖后腿的。” 拖后腿的韩星越:“……” 但片刻后,他忍不住说道:“难怪我上高中的时候,总是有女生借我的东西不还,之后还非要请我吃东西赔罪。” 阮昭:“……” 这种时候,是让你来凡尔赛的吗? 阮昭伸手将压襟从他手里,拿了回来,语气冷淡:“好走,不送。” “别别别,”韩星越急了:“宿舍这会儿早关门了,我回去还得求宿管阿姨开门,说不定还要扣分。你就收留我一晚上吧。” “我家没有多余空房,留给拖后腿的人。”阮昭毫不留情。 她端起茶杯,就要转身回房。 韩星越拦在她面前:“姐,姐,要不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当好你跟傅教授之间的桥梁。只要你一个眼神,我坚决为你冲锋陷阵。” “你?”阮昭似笑非笑看着他。 韩星越挺起胸脯,说道:“姐,你是不知道傅教授这人有多难搞,反正关于他拒绝他那些追求者的事迹,都能写一本书了。不是有句话说得好,要想成功攻破堡垒,就得先打入敌人内部。我跟傅教授在同一所学校。” “我可以随时为你打探傅教授的情况。” 阮昭上下扫了两眼韩星越。 片刻终于慢悠悠开口:“你一直住的房间,董姐刚换了被套。” “好嘞。” 韩星越迫不及待,转身去自己房间,不过临走前,他还是忍不住叫嚷:“姐,我觉得傅教授虽然长得帅又会考古,但在我心底你才是最好的。” 臭男人配不上我姐。 这句话他没敢嚷出来。 阮昭总算露出一丝笑意,挥挥手:“滚去睡觉。” * 四月下旬,大地回暖,草长莺飞。就连下起的雨都显得格外温柔,如同一团氤氲在整片天际的烟雾,朦朦胧胧,带着水汽,怎么都散不开。 阮昭撑着一把伞,旁边跟着云霓。 “昭姐姐,干嘛不叫我哥一起来?”云霓问道。 阮昭见她糖葫芦咬的嘎嘣脆响,自己明明没吃,就觉得牙齿酸的厉害,“不过是买个原料罢了,你哥还要照顾店里,他又不是三头六臂。” “不过你怎么每次买颜料,怎么每次都亲自过来?”云霓好奇。 阮昭修复古画,用的不是现代的颜料,要不然根本做不到‘修旧如旧’的效果。 “让你学文物修复,你又不喜欢。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能听懂吗?” 云霓傻了眼,咬着糖葫芦的一半,胡乱嚼了两下,摇摇头。 阮昭忍不住道:“酸吗?” “不酸,”云霓以为她想吃,把底下干净没咬过的糖葫芦递过来:“昭姐姐,你也尝尝。” 阮昭拒绝:“不要。” 其实这条街就在朝天街的旁边,虽然朝天街是这么一个名字,但起来中间弯弯绕绕,包括了很大一块地方。 从而使得朝天街的商铺,产生了一个集聚效应。 朝天街是做古玩生意,周围基本都跟这个搭点边。 阮昭这次要去的这家店,是专门卖颜料,虽然油画、国画他们也卖。 但这家店,最神通广大的地方,还在于他们能够弄到天然矿物颜料。 谁知两人快到地方,阮昭的视线落在对面。 就见一个西装笔挺戴眼镜的男人,正跟旁边的人说着话,两人一边聊一边往街边的车上走过去,云霓见阮昭站在原地不走,也顺着她视线看过来。 这一看,她就立即惊呼:“昭姐姐,那不是那个骗子?” 云霓视力五点零,不掺一点假,所以隔着马路,就认出了对方。 古玩行业本来就鱼龙混杂,有凭本事挣钱的,也有凭本事骗人的。 就比如对面那人。 之前就被阮昭撞见过招摇撞骗。 只是她没想到,对方被自己教训一顿,还敢出现在这一片。 阮昭撑着伞,直接穿过马路,走到对面那辆车。 云霓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此时那两人好像已经聊的很投机,正准备上车,换个安静的地方。 可谁知,西装男车刚坐进车里,他的车头就被敲了两下。 咚咚。 两人不约而同抬头,阮昭没看那个西装骗子,而是看着正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要上车的年轻男人,轻笑道:“我要是你,就绝对不会上一个骗子的车。” 对方茫然的看着她。 反倒是西装男听到这话,立即推门下来,还没看清楚,就大骂道:“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什么呢?” 见他一下车,就开始喷粪。 阮昭眸色微深,直直看对方,声音冷漠至极:“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没让你记住。” 这时西装男才看清楚那把伞面下,那个清妍绝丽的面孔。 明明长得那么漂亮,可是那双乌黑的眼睛,像藏着刀锋般锐利,只是看过来,就带着铺天盖地的压迫感。 “是,是你。”西装男露出惊慌。 但等他看清楚,阮昭身边只跟着小女孩,并没有上次那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一颗心慢慢放下,怒道:“你别血口喷人,李总,这女人就是个骗子,专门在这一代坑蒙拐骗。” “他是不是跟你说,可以帮你手里的古董送拍到大拍卖公司?” 年轻男人听到这句话,神色立马变了。 西装男还不死心:“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才是骗子。” 阮昭不以为意,冷淡看着年轻男人:“你觉得我们两个谁更像骗子?” 她不救该死的鬼,要是这人真的因为贪婪,上了西装男的当。 那就是他自己活该了。 不得不说,脸这玩意,确实是重要。 年轻男人只朝阮昭看了两眼,就立即改变主意说:“我觉得我还是再考虑考虑,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吧。” 西装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对方抱着怀里的包,一溜烟跑了。 不过年轻男人路过阮昭时,还不忘低声说:“谢谢你。” 阮昭挑眉,心情还不错,毕竟这也算是积善行德。 等对方消失不见,西装男彻底恼火,虽然男人一般对漂亮女人都很宽容,但前提是这个漂亮女人没有一而再再而三得罪他,他恶狠狠的看着阮昭:“上次就是你坏了我的事,这次又他妈多管闲事,别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看来上次那顿打,你确实没记住。” 阮昭淡笑道。 她越是这样轻描淡写,对方越生气。 不过阮昭知道他是个软脚虾,压根没把对方的威胁放在心上,管完闲事,带着云霓就走了。西装男盯着她们,一直到她们走进那个卖颜料店的小巷子。 一个小时后,阮昭心满意足选购结束。 出来时,虽然依旧两手空空,不过店家会帮忙把原料直接送到家里。 因为也不是第一次在这里买东西,阮昭压根不怕他们调包。 谁知她带着云霓刚走出来小巷,就见停在路边的两辆车,车门纷纷打开,从里面下来五六个人。 直接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阮昭望着领头的两人,其中一个就是西装男。 另外一个,穿着一件黑色短夹克,头发剃的极短,从脖子处露出一截狂野的纹身,就是那种一看就很社会的社会青年。 社会青年一看阮昭,当即眼前一亮:“哟,长得这么漂亮。” “妈的,漂亮又什么用,专坏我的好事,”西装男恨恨说道。 社会青年伸手摸了下嘴,自认为挺帅的说:“小姑娘,看在你是个女的份上,而且长得这么漂亮,我不打你。这样吧,陪咱们哥几个喝几杯,特别是我这个兄弟,你可是坏了人家好事,怎么也得赔个罪吧。只要你好好认个错,这次我就做主放你一马。” 西装男急了:“张哥,我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闭嘴。” 阮昭冷眼看着他们狗咬狗,特别是那个西装男:“看来找了几个打手,确实让你硬气起来,不是上次跟狗一样的狼狈逃窜了。” “我艹,你这个臭婊.子……”西装男被戳中痛点,当即恼羞成怒。 可是他刚骂完,一个响亮的耳光,随之啪的一声响起。 所有人震惊的看着手里还拿着一串没吃完的糖葫芦的小姑娘,冲过来,抬手就对着西装男扇了一个嘴巴子。 大约是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阮昭身上,压根没把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孩放在眼里。 云霓回头将糖葫芦递给阮昭,叮嘱说:“昭姐姐,帮我拿好。” 阮昭伸手接下。 之前云霓因为吃了太多糖葫芦,补了两次牙,所以她哥就一直控制她吃,每次她买到都舍不得一口气吃完,这会儿见自己的宝贝糖葫芦被阮昭拿好了,她立即扭头看向对面找茬的一帮人。 云霓双手交叠,一边将手指掰的咔咔作响,一边轻笑:“我哥不在,你们是不是以为就能欺负我昭姐姐?” “狗东西,还敢骂我昭姐姐。” …… “我说你怎么买东西,还跑这种地方来,停车都不好停。” 闵其延停好车,还是忍不住抱怨。 傅时浔睨了他一眼:“没让你跟来。” 闵其延:“行行,是我非要死要活跟着你。不过你要买颜料的话,来这儿干嘛呀,朝天街不是卖古玩的地方吗?” 傅时浔没搭理他,直接往前走。 就在两人走过拐弯口,看见路边站着不少人,似乎在围观什么。 “怎么这年头还有大白天打架的,好吓人。” “就是,这里这么乱,亏我在网上看那些博主推荐,说这里适合打卡呢。” “快点走吧。” 两个打扮时尚的女孩,一边抱怨一边从他们身边走过。 闵其延抬头看着对面小巷子,确实有打架的声音,最关键的是巷口站着一个女人,撑着一把巨大的黑色伞,白衬衫配着一条绿色团花国风长裙,显得格外温柔写意。 “那姑娘胆子真够大,站那么近看热闹。” 闵其延刚说了一句,身侧的好友却已经拔腿走了过去。 说是走,但步履急切,几步就跨过马路,直接冲到对面巷口。 阮昭正看得精彩,突然感觉自己手腕被人拉住,待她抬头望过去,整个人已经被拖着往旁边走。 “傅教授。”她有些吃惊喊道。 傅时浔扭头看着她,“别人打架,不知道躲远点。” 他的掌心抓着她手腕,那种温热触感,从腕口处蔓延,如同小小的火焰,一路烧到她的胸口。 还有他眼底,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来的关心。 傅时浔见她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口吻太重。 特别是她抬起眼睛时,那双永远锐利又直白的黑眸,此刻如同染上了这场刚下的烟雨,雾蒙蒙的一层,显得又亮又软。 头一次,傅时浔心底产生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终于,他低声解释:“我没在凶你。”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14 章(他可以为我的美貌作证。...) 第十四章 阮昭一直没说话, 是因为她在想,要怎么样才能解释目前这个情况。 她并不是无辜的旁观者,甚至还是主动参与打架的另一方。 可当她发现傅时浔眼底的关心, 还有他带着无奈口吻说出的这句话。 她决定。 不解释了! 这种时候解释还重要吗? 当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怎么利用这次机会,彻底拉近她跟傅时浔之间的距离。 阮昭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纯粹的好人。 目的性太强, 而且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就比如现在,她丝毫不介意利用傅时浔的关心和同情。 阮昭不着痕迹的反客为主,抓住他的手臂, 这是两人第一次距离这么近。 近到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清冽又干净。 像极了他这个人。 只是, 她刚贴近,傅时浔果然习惯性的拧眉。 但阮昭微垂着眼睫,声音无比轻软的说:“我没怎么见过这种场面, 有点儿腿软。” 她会怕? 傅时浔一听这话, 就知道她八成是在演。 可当他低头时, 漫天飘落的雨丝轻轻落在她的发丝间, 原先她打着的那把雨伞,因为刚才被他触不及防的拉走, 早掉落在了原地。 一颗极小的雨珠挂在她的眼睫上, 随着她轻颤的睫毛,轻轻晃荡。 这一晃, 好像他心底也有什么在跟着摇晃。 晃到明知她是故意的, 却突然有些无法拒绝。 或许是这春日里的细雨太过温柔,柔到足够浇软一颗冷酷的心。 “时浔, ”闵其延一过来,看着姿势如此亲密的两人, 差点儿以为自己瞎了。 也不是他大惊小怪,就他认识傅时浔这么多年,他唯一见过跟他亲密的女性,就只有傅家的女性长辈。 一度,闵其延以为傅时浔有恐女症。 这会儿那种恍如隔世的氛围感,一下被打破。 傅时浔手掌松开,阮昭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低声说了句:“谢谢你。” “这位是?”闵其延心底的好奇,都快要爆炸了。 傅时浔没有说话。 倒是阮昭大大方方打招呼:“你好,我是阮昭。” “阮小姐,我叫闵其延,”闵其延一边打量着对方一边心底暗暗赞叹。 闵其延走近才看清楚阮昭的脸,刚才隔着一个路口,只从背影看,他觉得这姑娘长了一副大美人才有背影,就是那种美到让他都舍不得她转身。 生怕破坏了那种美感。 谁知走近,他才觉得自己真他妈杞人忧天了。 这姑娘可长得太好看了。 两人相互之间,就自我介绍认识了,完全没用上傅时浔这个媒介。 倒是他们打招呼的时候,一阵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响起。 应该是有路人打电话报警,这边有打架。 巷子里面的人打的正热火朝天,丝毫没听到,倒是那个离战场最远的西装男,突然喊了句:“警察来了。” 说完,他自己扭头先跑了。 正好阮昭回头去捡自己的伞,当她看见西装男从巷子里跑出来时,她慢条斯理的将伞收了起来。 身后的闵其延终于憋不住燃烧的八卦之魂:“老傅,你在哪儿认识的这么一个大美女?” 他声音压到最低,只有他和傅时浔能听到。 但傅时浔还是没搭理他。 “这姑娘可真是完美符合我心中对古典美女的幻想,真的,就是那种从江南烟雨里走出来的仙女,典雅、唯美,还透着一股弱不禁风的脆弱,看了就让人觉得想保护。” 话音刚落,闵其延就看着阮昭拿着手里的伞,朝那个巷子里跑出来的西装男狠狠地挥了过去。 巨大的长柄伞,里面的钢架骨,砸到人的小腿骨上。 西装男惨呼一声的同时,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闵其延:“……” “还符合吗?”此刻的傅时浔慢悠悠转过头看着他,以一种平静而不失嘲讽的口吻问,“你心中的古典美女。” 闵其延:“……” 下一刻他望着阮昭,低声说:“她可不是你口里的弱不禁风。” 闵其延转头看他,许久,突然说:“我怎么听你这口吻,还有点儿自豪呢。” 西装男没想到自己跑出来,还会遭到这种突袭。 他抱着自己的小腿,连骂人的戾气都快没了,连声说道:“我错了,我错了,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以后真的再也不敢骗人了。” 阮昭低头端详着他,轻笑:“知道错了?” “真的知道了,真的知道。” “那好,待会警察到了,自己干了什么,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 西装男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登时傻了眼。 这种人平时就靠小坑小骗赚钱,真到了派出所,绝对是有进无出的主儿。 这会儿巷子里另外的人,也开始往外跑,一个个早已经不是先前的样子,仓惶窜逃,狼狈不堪,反而是跟在最后面跑出来的小姑娘,撵在他们身后:“狗东西,不是想要欺负我昭姐姐的,以为我们女孩子就这么好欺负吗?” 随着小姑娘的一声暴呵,她追上前头离她最近的那个小混混,她一脚蹬在旁边那堵墙上,借着墙壁的反作用力,整个人直接灵巧的从前面小混混的头顶翻了过来。 然后她极其娴熟的抓住对方的手肘,弯腰、发力,背摔。 当小混混被她摔出去时,看到目瞪口呆的闵其延,不自觉爆出一句粗口:“我操。” 只是云霓完全错估了这个小混混的体重,她没想到出来当社会人,没有一身肌肉就算了,居然全都是脂肪。 在她靠着技巧弥补力量上的不足时,对方也靠着一身脂肪,弥补了打架技术的不足。 居然成功把她带摔在地上。 凎。 帅不过三秒。 阮昭离的最近,立即上前将她扶起来,低声问:“没事吧?” 小姑娘靠在她肩膀上,委委屈屈举起手:“昭姐姐,我手好像扭到了。” 如同电视里经常演的那样,敬业的人民警察虽然在接到报警电话的第一时间就出警,但依旧只赶上收拾残局。 那个领头的张哥刚坐上车,就被拦了下来。 虽然警察人数不多,但是刚才嚣张不已的社会人,这会儿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年长警察问:“是你们在打架吗?” 对方不敢说话。 阮昭却开口了,她说:“不是,是我们在自当防卫。” 警察朝她看来过,阮昭语气淡然说:“我们从店里买东西出来,他们把我拦下来,说我长得漂亮,让我陪着他们喝酒。” “……” 空气在这一刻凝滞,不管是警察还是那些小混混,都挺目瞪口呆。因为任谁都没想到,这姑娘能面无改色说出这样一番话。 中国人最讲究谦逊低调,就比如美貌这种东西,得留给别人夸奖和赞美。 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总有种莫名的怪异。 闵其延看到现在,感觉自己作为一个堂堂顶级医科大学医学博士毕业的人,此时此刻的语言词汇居然贫瘠到只能想到‘我操’这两个字。 “你在哪儿认识的这姑娘啊?”闵其延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八卦之魂,都没燃烧的这么猛烈,要不是有警察在这里,他险些都想过去查一下阮昭的户口本。 就是那种原本以为是个清冷柔弱范儿的古典妹妹,结果这个妹妹能毫不客气的干翻一个大男人。 并且还能面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种话。 就让人觉得,这姑娘不简单呐。 此时警察轻咳了两声,转头问小混混们:“是这样吗?” “……” “谁先动的手?”警察询问道。 这会儿小混混可有话说了,立即指着对面:“她们先动的手。” 警察又问这边,这次他看向傅时浔和闵其延两人:“是你们先动手的?” 他们先入为主的问了两个男人,毕竟警察处理这么多桩打架斗殴事件,特别是这种涉及女孩的,基本都是女孩的男朋友先动手的。 “别人戏弄你女朋友,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但是不能动手啊,这一动手性质就变了。”警察叔叔语重心长的看着傅时浔。 大概是因为傅时浔站的离阮昭最近,而闵其延则在后面。 警察再一次理所当然的认为了。 阮昭眨了眨眼,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不是,他们是刚赶到这里,没有跟这些人动手,”不过阮昭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调戏傅时浔的时候,立即替他向警察解释。 毕竟傅时浔是大学教授,真要背上打架斗殴的罪名,怎么也不好听。 警察有些疑惑了:“他们刚赶到这里的话,这几个人跟谁打的架?” 问话的这位警察大手一挥,指向那群小混混,明显不太相信。 两拨人打架,这两个男人刚赶到的话,难不成这群小混混是跟这两姑娘打的架? “他们想强行拖我上车,结果被我身边的小姑娘拦住了,所以是他们先动的手。”阮昭不紧不慢跟警察解释。 这会儿警察算听明白,这架还真的是一群小混混和两个姑娘打的。 一向处理这种社会案件干脆利索的民警,都有些舌头磕绊说:“虽然是这样,但是你们双方都说是对方动手的,也没什么证据。” 此刻一直站在旁边的傅时浔,沉声开口:“我可以帮她作证。” 阮昭眨了眨眼睛。 没想到在她把傅时浔摘出去之后,他居然主动出声。 但逻辑在线的警察立即反驳道:“她不是说,你刚赶到这里,那肯定是没看见他们双方起矛盾的经过,所以你怎么能替她作证?” 傅时浔正要开口,可是旁边的阮昭却抢先说话,“怎么不可以。” 她扭头直勾勾的傅时浔,轻笑了起来。 “他可以为我的美貌作证。” 证明对方是觊觎她的美色,先动的手。 傅时浔:“……”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15 章(做好事的小女孩,有糖吃。...) 第十五章 阮昭的这句胡言乱语, 在震慑全场之后,被警察归结为无效证词。 双方都得去警察局做个笔录。 谁知云霓却脸色有些发白,阮昭见状, 立即问:“要不要紧?” “没事。”云霓这会儿完全没了刚才暴走萝莉的模样,变得无比乖巧。 闵其延开口说:“我是骨科医生,让我先看看。” 他让云霓试着做了两个动作, 摇头说:“从外表看不出来什么问题,但她手腕这里发肿,还得拍片子看看。” 云霓不信:“我哪有这么脆弱。” “小丫头, 有些时候人的身体,比你想象中的还要脆弱。” 好在警察很是通情达理, 见云霓确实有些不舒服,便让她先去医院。但偏偏她和阮昭都是事件当事人,阮昭没办法陪同, 只能让闵其延陪着她先去。 傅时浔说:“闵其延是北安大学附属医院的骨科大夫, 由他陪着, 你别担心。” 听到这句话, 阮昭心底才大定,轻轻嗯了声。 “走吧。”旁边男人开口道。 阮昭抬头看着他, 就见他双手插兜站在那里, 淡淡道:“我陪你去做笔录。” 虽然阮昭抿了抿唇,却依旧压不住微微翘起的嘴角。 派出所做笔录还挺快的, 因为错确实不在阮昭。 况且西装男被一吓唬, 一进去就全交代了,阮昭甚至还能算个见义勇为。 只是临走时, 警察叮嘱她说:“虽然见义勇为确实是好事儿,但是你这样的小姑娘, 还是要以自身安全为第一位。幸亏今天没什么事情,要不然你男朋友得多心疼。” 这位民警五十来岁的样子,年纪上能做阮昭的爸爸。 瞧着跟自己女儿差不多的姑娘,不免唠叨了几句。 谁知一向不跟陌生人面子,从来冷淡淡的阮昭,却头一次有种暖心的感觉。 她认真道:“我会的。” 警察这会儿还不忘叮嘱傅时浔:“好好保护你女朋友,这么漂亮的姑娘,确实是太招人羡慕了。” 先前警察也错认他们是男女朋友,之前没机会解释。 此刻傅时浔敛了敛眸,开口说:“我们不……” “我们就先走了,谢谢您。” 阮昭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拉着他的手臂,就往外走。 两人走到警局外的停车场,傅时浔开的是闵其延的车。 谁知两人走到车旁,傅时浔并没有立即上车,而是看着阮昭:“你不该让别人误会。” “误会什么?” 傅时浔说:“误会我们是情侣关系。” “反正之后也不会再见面,何必解释那么多。”阮昭找借口说。 谁知傅时浔瞥了她一眼,冷淡道:“该说清楚的,何必含糊不清,让人误会。” 阮昭撇嘴,呵,这男人还挺有原则。 跟她是情侣,很丢他的脸吗?好在傅时浔并不是那种,一味纠缠的性格,他本意也是想说清楚,让阮昭知难而退。他并非傻子,也不可能愚钝到阮昭对他的心思,他感受不到。 只是她不直说,他无法直接拒绝。 但是一旦超过这个底线,他就会清楚的划出分界线。 两人站在车子的两侧,阮昭已经伸手将副驾驶的门打开,直截了当问:“傅教授,你就会这么怕跟我扯上关系?” 傅时浔微掀眼睑,说道:“阮小姐,我觉得你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这算是他第一次挑明了说。 “你确定是浪费时间?”阮昭眨了下眼睛,反问道。 傅时浔正要回答,她却突然说:“我们快点去医院吧,云霓刚才给我发微信,说让我快点去陪她。” 傅时浔也知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好时机。 他打开门:“上车吧,我送你过去。” 两人刚上车,傅时浔的手机就响了,是闵其延打来的。 居然要找阮昭。 阮昭一脸疑惑的接过电话,就听闵其延有些无奈道:“阮小姐,云霓的片子出来了,手腕处有骨裂,需要打石膏。” “这么严重?” 闵其延看着旁边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挂着,随时能夺框而出的小姑娘,有些无奈道:“其实只是听着严重而已,并不算特别严重。” “好的,闵医生,您是专业医生,就按照您的意见来。” 闵其延轻咳了下:“但是云霓现在不太配合。” 阮昭:“为什么?” “她有点儿怕,说要等你过来。” 阮昭想了下,低声问:“如果等我过来的话,不耽误吧?” 闵其延:“耽误倒是不耽误。” “那行,等我过来吧,有我陪着,她应该就不怕了。” 这一通电话挂了,闵其延转头看着坐在自己身侧小姑娘,他刚才带人过来的时候,科室里就有小护士打趣,他从哪儿领来这么一个可爱小妹妹。 云霓长相跟阮昭不一样,是可爱挂的。 短短的头发,小圆脸,大约是年纪还小的原因,脸颊饱满而白皙。 一眼看过来就是乖巧又听话的邻家妹妹。 但谁都想不到,这么一个有着萝莉外表的妹妹,居然能一打五。 特别是她追出巷子,一脚蹬墙,直接翻身越过一个成年男人,然后将对方过肩摔撂倒的那一幕。 哪怕是现在想起来,闵其延能评价的也就四个字: 我操,牛逼。 闵其延忍不住逗趣:“你一打五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怕啊。” 云霓看着他,认真说:“我一打五,是打别人,是他们疼。现在是我骨裂,是自己疼,我当然怕了。” 闵其延:“……” 好有道理,他已经快被说服了。 但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 阴雨连绵的日子里,路上的交通总是拥堵不堪,而且满街的红绿灯,打眼望过去,一片红。雨滴不断在车玻璃上,雨刮器来回滑动,各种交织在一起的声音,平添了几分烦躁。 饶是身边开车的是傅时浔,但因为担心云霓状况,阮昭也有些莫名的烦躁。 又遇到一处红灯,前面排着长长的队伍,感觉一个红绿灯的时间,根本无法通过这么多辆车子。 阮昭低着头,摆弄手机。 身侧驾驶座上的人,低声道:“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能赶到医院。” 一向清冷的男声,意外的打开了阮昭心底的防线。 她独立惯了,很少会有人抱怨的时候,此刻她却窝在副驾驶上,语气难得后悔:“今天我不该去管那个闲事的。” “是那个骗子吗?”傅时浔问道。 之前那个西装被阮昭打的时候,两人对话,傅时浔便留言到了。 后来警察过来,他出来说要作证,也是想要证明这件事。 阮昭低声:“嗯,其实这不是我们第一次遇到他骗人,这种人自称是古董经纪人,能把藏品送拍到大公司的拍卖会。” “嗯。” 傅时浔淡淡应了声,虽然只是简单的回应,却让阮昭知道他在认真听。 “很多缺钱或者走投无路的人,就会把家里的老物件拿出来卖,这种骗子就是抓住他们的心理,让他们交钱,就能把藏品送到拍卖会上卖出一个高价。很多人因此上当,甚至还丢了自己的藏品。” “所以这次,你又撞见他行骗?”傅时浔一手握着方向盘,一边问道。 阮昭点头:“他被我撞破之后,恼羞成怒吧,带着一帮人回来找我们算账。” 说起来,还是阮昭太托大了,觉得云霓一个人就能搞定这帮小混混。 这些人说是小混混,可是打架的本事,说不定还没有那些经常泡篮球场的高中生厉害呢,阮昭从一开始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车子再次停下,又是一个红灯。 “所以你是在后悔管这件事?” 阮昭低低应了声:“嗯,要是不管的话,云霓就不会受伤。” 她少有如此模样,从傅时浔认识她开始,眼前的这个女孩好像永远都那样理直气壮,一往无前,拥有一套属于她自己的行事准则,丝毫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 他以为这样的人或多或少,会自私,会冷漠。 可哪怕是看起来再清冷,她也从来不是内心冷漠的人。 路遇不平,她会出头。 身边的人受伤,她会自责。 这次的红绿灯尤为漫长,前面的车子一直没有动,傅时浔手掌搭在方向盘上,他微侧着看了过来,依旧清淡的声音说:“我们的人生就像一条河流,所有人都在摸着石头过河,没人会知道,自己下一颗摸到的石头,还是宝石。”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忘记刚才那块戳伤自己的石头,继续往前走。” 因为河流是不会停止的,时间也是。 所以我们能做到的,就是扔掉不愉快,不要沉溺与后悔之中,昂着头继续向前。 “傅时浔。”她轻声喊了句。 车子正好在此时缓缓启动,旁边的车辆也开始流动起来,但眼睛盯着前方的男人,却还是很给面子的回应:“嗯。” 阮昭眼底含笑的看着他:“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个哲学家。” “没有。”他声音重新恢复那种冷淡。 阮昭没轻易放过他,笑着说:“要不我以后不叫你傅教授了,我叫你哲学家大人。” 傅时浔没搭理她。 阮昭笑了下,又低头给云霓发了条微信,至于云樘那边,她还没想好怎么说。 可就在她手指一直在屏幕上滑来滑去时,傅时浔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果我是今天那个差点被骗的人,我一定会庆幸,遇到你。” 阮昭手指顿住。 随后几乎是错愕的转头望向他,男人依旧安静开着车。 哪怕是从这个有些死亡的角度看过去,依旧显得他轮廓线条流畅而利落,眉骨成峰,鼻梁高挺,只怕是最好的整容医生都捏不出来这张脸。 阮昭心底的阴霾,好像被一扫而空,此刻她甚至笑得有点儿张扬。 她问:“我把你这句话理解成,你在夸我吗?” 如她所料,傅时浔说完那话,就压根不打算在开口。 虽然知道不能打扰开车的人,但阮昭依旧轻笑着说:“不过就只有口头夸奖吗?没有什么奖励吗?” “傅教授,你好抠门呀。” 傅时浔面无表情,只提醒她适可而止。 但他没想到,阮昭说完这两句,没再胡闹,而是望着他说:“谢谢你。” * 到了医院,阮昭找到闵其延和云霓,这会儿云霓正在拿手机看电视剧。 看见她的那一刻,还不忘替闵其延邀功说:“昭姐姐,闵医生可真是个好人,他居然分享他的热点给我看网剧。” 她哥云樘都舍不得,甚至还会打爆她的头。 阮昭揉了下她的脑袋,转头问旁边的闵其延:“闵医生,现在怎么样?” “就是需要打石膏,东西我已经买来了,直接去石膏室就行了。” 阮昭:“麻烦您带我们过去吧。” “别这么客气,你是时浔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 闵其延这人不仅仅是因为职业的原因,他天生就有社交牛逼症,是那种不管跟谁,都能迅速混熟的性格。 况且他觉得今天遇见的这两姑娘,可都太特别了。 一个清冷高贵的,看起来像是那种古画里走出来江南古典美人,结果人狠话少。 另外一个就更好玩了,明明是个邻家妹妹,却暴走的很,打架一挑五都不怕。 几人一块去了石膏室,果然再暴走的萝莉,都逃不过害怕打石膏。 最后还是阮昭强迫她坐下,云霓这才没逃走。 不过等打完,她发现除了碍事了点,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众人离开医院。 云霓路上突然问:“昭姐姐,我的糖葫芦呢?” 阮昭:“……” 她也不记得给扔哪儿去了。 瞬间云霓脸垮了下来,看得旁边闵其延一阵好笑,说道:“你都能飞天遁地了,还这么爱吃糖葫芦。” “我一个星期,才能吃一次糖葫芦。” 闵其延说:“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买一串,不过等你手臂好了,你再给我示范一次你的那个轻功。” 虽然云霓一再强调,她没有轻功,她只是巧妙借用了墙壁,才从那人头顶翻过去。 可是听到糖葫芦这三个字,云霓眼睛一亮:“行,你给我买糖葫芦,我给你表演一个侧空翻吧。” “行啊。”闵其延觉得这小丫头有意思,顺口答应。 反正等她手臂养好,也还有一阵子呢。 可他念头刚想过,眼前的小姑娘,蹭的一下,从他面前完成了一个干净利落的侧空翻。 阮昭:“……” 傅时浔:“……” 半晌阮昭微微咬牙:“云霓,你这是为了糖葫芦不要命了。” “昭姐姐,我一点儿事都没有。”云霓毫不在意道。 傅时浔皱着眉头朝闵其延看过去,闵其延赶紧解释:“我真不知道她真翻呀,我想着等她手臂养好,再给我展示一下。” 傅时浔嘲讽:“她二十,你十八是吧。” 闵其延被讽刺的无言以对。 但最后,云霓的糖葫芦还是想到了手。 主要是阮昭一向纵容她,今天她又受伤,也就没刻意约束着她。 闵其延收起手机,说道:“我问我们科室的小护士了,附近步行街,就有卖糖葫芦的。” 四人结伴前往步行街。 地方确实不难找,因为卖糖葫芦的店,门口摆着一个一人高的糖葫芦模型。 因为正下着雨,店门口没什么排队的人,他们直接过去。 这家店其实是卖百货的,不过是在门口摆了个玻璃柜子,里面摆满了各种糖葫芦,既有传统的山楂,也有草莓、猕猴桃口味。 云霓毫不犹豫的选了一串山楂的,闵其延问她还要不要别的口味。 她也不贪心,就要了一串。 他们过去付钱时,阮昭站在门口,身侧站着傅时浔。 两人并肩,站在廊檐下。 “你要吃吗?”突然傅时浔转过头,视线落在她身上。 阮昭轻嗤:“小女孩才吃的东西。” 半晌,傅时浔淡声说:“你不就是小女孩。” 在错愕之后,阮昭笑意盈盈的望着他,故意说道:“那你给我买。” 谁知她一说完,傅时浔已经转过身,看着身后玻璃柜里的糖葫芦,问道:“你要哪一串?” 阮昭也没再客气,直接选了一串草莓的。 等选完了,才问道:“为什么突然给我买这个?” “就当是奖励。” 阮昭微怔。 傅时浔微勾了勾嘴角:“你见义勇为的奖励。” 做好事的小女孩,有糖吃。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16 章(我怎么样?...) 第十六章 本来买完糖葫芦, 出于客气,阮昭还是说道:“今天麻烦你们了,要不我请你们吃个饭。” “吃饭可以, 但是哪儿能让你们请客。我正好知道附近有一家粤菜,不辛辣,口味清淡, 正好适合我们这个小病号。” 闵其延再次发挥了自己社交牛逼症的特长,三言两语间,就安排妥当了。 这次连傅时浔都没什么意见, 于是闵其延回去把车开上。 几人一起去了粤菜餐厅。 不得不说,闵其延的社交牛逼症体现在方方面面, 比如这家人气很是火爆的店,明明是需要提前打电话订位置的,但是他们到了店里, 就有人直接迎出来, 将他们带了进去。 还是个小型的包间, 够几个人安静用餐。 一坐下来, 闵其延就好奇打听:“你跟时浔是怎么认识的?” 阮昭微转头看向傅时浔,反问:“他没跟你说过?”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 嘴巴严的跟什么似得, ”闵其延无奈的摊了摊手:“比银行保险箱都靠谱。” 阮昭一声呵笑,一带而过。 关于她和傅时浔认识的经过, 她不想告诉别人。 也不是怕觉得丢脸。 她天生就有种独特的坦荡, 做什么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她就是觉得,这就像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小秘密。 扎寺廊下的那惊鸿一瞥, 她只想留给自己。 谁也不想分享。 好在闵其延见她也不愿说,立即转移话题:“阮小姐, 你是做什么的?” 之前太混乱,双方除了知道彼此的名字,倒也没深入了解。 阮昭对闵其延也挺有兴趣的,因为他是傅时浔的朋友。 韩星越有句话,确实说到了她的心坎上,要想瓦解一座堡垒,得从内部。 她淡然道:“文物修复,我是文物修复师。” 闵其延一下来了兴趣:“就是电视上那种,可以把坏了的文物复原的修复师?” “嗯,大概就是这种。” “难怪呢,你认识这么厉害的人,也不给我介绍介绍,”闵其延看着傅时浔,有些不满道。 傅时浔睨了他一眼:“为什么就要介绍给你认识?” 闵其延:“前阵子我不是摔碎了我爷爷一个瓶子,老头气疯了。正到处找人修呢。” “她不修瓷器。” 闵其延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么确定?” 傅时浔淡然道:“你一个骨科医生,会给人看心脏病吗?” 闵其延沉默了半晌,“那倒是不会。” “确实很多人都对文物修复师有误解,觉得我们什么文物都能修复。其实文物修复师也有细分,比如专门修瓷器的,专门修青铜器的,也有专门修复古籍书画的。” 对于闵其延的误解,阮昭习以为常。 不少人就觉得文物修复师什么都能修,其实这都是外行人的看法。 “抱歉,是我坐井观天了,”闵其延十分诚恳道。 阮昭也不在意:“没什么,毕竟我们是小众行业,很多人不了解也是正常。” 傅时浔扭头看她,今天的她倒是挺温和的。 阮昭一向对他的眼神很敏感,第一时间,回望了过去。 傅时浔正伸手去端面前的白瓷杯子,就见她冲他眨了下眼睛,仿佛在说‘看,因为他是你的朋友我才这么客气的。’ 可她刚抛完眼神,傅时浔突然端起桌上的茶壶,给阮昭面前的杯子添了点。 “想喝水就说,不用这么眼巴巴看着。” 阮昭:“……” 她那是眼巴巴想要喝水吗? 好在闵其延不愧是活跃饭局的高手,有他在,完全不用担心会冷场。 他好奇问道:“阮昭,你是主要修复哪种文物?” “主要是书画,”阮昭想了下,补充道:“其实跟书画类有关的,都可以,比如屏风、折扇这类。” 随着交谈的进行,服务员不断推门进来,给他们上菜。 云霓是个正宗小吃货,虽然一只手臂还打着石膏吊着,但丝毫不影响她大快朵颐。 “你们两个是亲姐妹吗?”闵其延问道。 这时,傅时浔开口:“你查户口本呢。” 倒是云霓大咧咧说:“不是呀,昭姐姐是我老板,我和我哥都在昭姐姐的店里帮忙。” “你也会修文物吗?”闵其延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姑娘问道。 “不会,昭姐姐说我心不静,学不了修复。不过我会昭姐姐当助手。”云霓摇头,但是她刚说完,就懊恼的望向阮昭,说道:“昭姐姐,你马上要修的那副画怎么办?” 有时候修画需要搭把手的时候,阮昭就会让云霓帮忙。 云霓说:“你不是说那幅画很重要,而且赶时间吗?为了这幅画,你都把刘老板那副提前赶工完成了。” 她连连叹气,这阵子阮昭除了今天之外,都没出门。 一直在赶刘老板那幅画,就是为了尽早交付,好修现在的这幅。 虽然云霓也不知道,这幅画是从哪儿来的,一般来说,阮昭接生意,她都清楚。 就是这幅画,好像突然出现在她手里。 “行了,我一个人也能修好,你就别忧国忧民了,好好吃你的东西吧。” 听她这么说,云霓放心的哦了一声。 闵其延还想再问,但是突然他脚上传来一阵剧痛。 他维持着平和的表情,转头看向傅时浔,低声问:“时浔,今天的菜你还满意吧?” “满意。”傅时浔面无表情的回答他。 闵其延几乎是贴着他,用气音问:“那你踩我的脚干嘛?” “废话太多。” 一顿吃完,本来阮昭打算请客,毕竟今天很麻烦他们。 谁知结账的时候,服务员说他们这桌早就买完单了。 一开始阮昭还以为是闵其延,正要转账给他,却听闵其延说:“可以呀,学会偷摸结账了。” 这话他是对傅时浔说的。 阮昭立即开口:“说好了,是我请客谢谢你,我给你转账吧。” 她刚才正好看见了菜单上的价格,直接发了转账过去。 但傅时浔并没有收。 上车之后,阮昭和云霓坐在后面。 快到家的时候,云霓突然丧着脸问:“昭姐姐,我回家该怎么跟我哥说啊?” “有我在呢。”阮昭安慰她。 云霓这才松了一口气。 车子在院门口停下,阮昭客气的邀请他们到家里喝杯茶,但这次傅时浔开口说:“他待会还有点事,就不进去了。” 阮昭点点头,低声说:“今天谢谢你们。” 然后她站在门口,看着车子重新开出巷子,最后消失在巷口。 果然,一回家,董姐先看见云霓手臂上的伤势,大呼小叫,很是心疼。 虽然他们都是在阮昭家里工作,但是云霓人小,平时也很勤快,总会帮董姐忙前忙后。所以相较于给她发工资,但为人冷淡的阮昭,董姐在心里偷偷的更喜欢云霓。 云樘这会儿也在家,立即问:“怎么回事?” 阮昭倒也没撒谎,如实说了下午的事情,还不忘替云霓说话:“其实都怪我,是我不该托大,没把那群小混混当回事。云霓也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 听罢,云樘这才没生气。 他和云霓两人打小就学武,他一直管云霓管的很严,就怕她在外逞能。 “下次自己小心点,”云樘看着云霓的手臂,并未责怪,只是仔细了叮嘱了几句。 云霓偷偷在阮昭耳边说:“昭姐姐,你看我哥就听你一个人的话,一听说我是为了保护你,他都不凶我了。” “本来也不是你的错。”阮昭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 云樘此时转头说道:“刚才那个颜料店,将你定的东西,都送了回来。” 是今天阮昭买的天然矿物燃料。 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才转身上楼。 阮昭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去洗手间洗了个澡出来,已经快十点多钟。 等她躺上床,伸手去拿手机时,突然想到一件事,为什么傅时浔今天会出现在朝天街?而且正好是她要买颜料的那家店的附近? 她正思忖着,仿佛有了心灵感应般,握在手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下。 阮昭低头,看着屏幕。 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不是在做梦吗? 傅时浔:【现在方便给你打个电话吗?】 她犹豫了片刻,甚至想发条微信先问问,是本人吗? 但一想到,这可能会导致对方的后悔。 阮昭迅速而决断的打了两个字:【方便。】 几秒钟后。 微信语音通话响起,阮昭伸手按了接通的按钮,对面傅时浔的声音清楚传来:“阮昭。” “真的是你啊,”阮昭轻声说。 这话让对面一愣,可是下一秒阮昭却说:“你信不信我们就是很有缘分,因为在你发信息的前一秒,我还在想你。” 我还在想你。 或者更准确的表达意思是,我还在想关于你的事情。 偏偏,阮昭就挑了一个更暧昧的表达方式。 不得不赞美,中文的博大精深。 傅时浔明显被怔住,居然在最初的两个字之后,没了声音。 好在阮昭立即找补说:“我在想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朝天街附近?” “我是去买蓝铜矿和孔雀石的。” 阮昭愣了下:“你为什么去买这个……” 但是疑惑转瞬即逝,因为她缩小他们语音界面,重新回到聊天界面上,他们的聊天内容并不算多。 因为阮昭没觉得,线上聊两句就能把这男人拿下。 倒不如现实中多努力。 所以她一眼就看见了他们上次的聊天内容,是她告诉傅时浔,她现在手头的这幅画已经结束了,可以马上修复他的那副。 【不过还要再等两天,因为你这幅画是青绿重彩画,补色的话需要天然矿物颜料,我这边这种原料不太多了,需要临时预定,所以可能会迟几天开始修复。】 当时傅时浔只回复了一句:【嗯,麻烦了。】 阮昭都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当时她说这个,只是为了让傅时浔了解修复的进度。 没想到,他居然自己去买了矿物颜料。 还打听到了这么冷门的店铺。 “原来我说的每句话,你都放在心上了啊。”阮昭唇角弯起粲然的笑意。 傅时浔:“所以你今天去那边,也是为了买颜料?” “嗯,这家店是专门做颜料生意的,很多修复师需要的天然矿物燃料他们都有,而且天然矿物颜料和人工合成颜料的发色效果不同。” 傅时浔手里的这幅古画,虽然是赝品,但也是那种足可以以假乱真的赝品。 当初的制作者,就是用的天然矿物颜料。 “所以你打电话过来,只是想问画的事情?”阮昭口吻不免有些失落。 对面沉默了几秒,再次开口:“你这边还缺什么?” 阮昭靠在床头,念头几乎一瞬而至,她轻笑道:“什么都不缺了,就还缺个助手。” 果然,傅时浔这次没立即回她。 阮昭在第一时间没有听到他的拒绝,仿佛抓住了那么一丝丝机会,说道:“云霓手腕受伤,帮不了我,刚才你吃饭的时候,也听到了。” 所以他该不会也是因为听到这话,才给自己打电话的吧? 毕竟他也知道,自己修这幅画,绝不会让外人插手。 这也是他们当初的约定,绝不对外透露,这画是阮昭修复的。 “就只缺这个吗?”傅时浔沉声问,不知是不是太晚的缘故。他一向清冷的声音里,带着微微暗哑。 哪怕最简单的一句话传到阮昭耳边,也撩起了心底的酥麻。 生怕傅时浔随便找个人塞给她,阮昭不免强调:“我对助理要求很高的,要心细,还得嘴巴严。” 在听完这话后,对面又沉默了许久。 就在阮昭,以为这通电话要在沉默中结束时,那边终于再次开口。 傅时浔冷冷淡淡的声音问:“我怎么样?”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17 章(你帮我擦掉吧。...) 第十七章 这一晚, 春雨将歇,月明星疏,连半夜敲打在窗户玻璃的风, 都显得那样温柔。 阮昭当真是一夜好梦。 一大清早,阮昭就在家里那窝燕子的清啼声醒了过来。 她彻底梳洗一边后,直接进了旁边的衣帽间。 她的衣服大多都是国风风格, 当初确实不是她真心喜欢,是梅敬之的提议,说喜好收藏古董的人, 不管是附庸风雅还是真心喜好,大多都偏爱中式风格。 因此她作为修复师, 要想在圈内立下名声,最好得有自己的特色。 所谓立人设,大概就是这样。 所以从一开始, 阮昭这一套成型的穿着打扮, 大概就有人设在内。 只不过后来, 她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些。 毕竟越是与古玩旧物打交道, 就越能明白,我们的历史长河中, 隐藏着多少瑰宝。 只是今天, 阮昭想了下,并没有用木簪别住自己的长发。 她选了一条浅灰色绘山水图的发带, 松松沿着头发绑下来, 最后发尾温柔的搭在左肩上。 等她下楼吃饭时,董姐和云霓都还在家。 云霓一看见她, 忍不住喊道:“昭姐姐,你这个头发绑的好漂亮。” “羡慕的话, 就把头发留长。” 云霓叹气:“不行啊,长头发的话,打架就不方便了。” 不远处厨房里的董姐,一边把早餐往餐厅里端,一边念叨说:“手都骨裂了,还不消停点,一天到晚还想着打架打架,回头我就要告诉你哥。” 相较于对阮昭的恭敬,她对云霓更多的是长辈对晚辈的念叨。 阮昭在餐桌旁坐下,董姐正要回厨房,就听她突然说:“董姐,今天中午多做几个菜吧。” 董姐赶紧问:“是有客人要来吗?” 阮昭想了下,抿嘴微笑:“是我有个助理要来。” 助理? 董姐不至于老古董到不知道助理是什么意思,只是阮小姐什么时候,又招了个助理啊? 但她一向深谙当住家阿姨的本分,不该她问的,一句不多问。 董姐拿出兜里的小本子,说道:“昭小姐,你想要做哪几个菜?” “龙井虾仁、蟹粉狮子头、清蒸鲈鱼……”阮昭一口气说了七八个菜。 等董姐记完后,她看着纸上的菜,不由咋舌。 她问道:“就一个人吗?” “嗯,就一个,”阮昭手指抵着下颚,轻笑:“男人。” 董姐忍不住心底嘀咕,这来的是个助理吗? 要是搁她老家,女婿上门也就这个菜色配置了吧。 阮昭拿着筷子,沉思了下:“就先这些吧。” 董姐点头,看了眼自己记的东西,说道:“家里没有新鲜鲈鱼,等你吃完早餐,我再去街上买。” * 快到十点时,阮昭看了眼手机。 果然,没一会儿,院子门口传来敲门声。 阮昭走过去,打开院门。 傅时浔一身浅灰色风衣外套,黑色长裤,只站在那里,长身玉立,撩人心弦。 也真是纳罕了,她也不是没见过帅哥。 怎么就单单他就能总是时时刻刻轻易撩动自己呢。 “傅助理,你来了。”阮昭笑眯眯的看着他。 傅时浔倒是对这个称呼,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意见,反而直接说:“现在就开始吗?” 阮昭笑了起来:“你也太着急了吧,你连我家的院门都还没踏进来呢。” 对面的男人闻言,向前迈了一步。 一脚跨进院门。 傅时浔:“可以开始了吧。” 阮昭:“……” 不过阮昭这回也没逗他,直接带着他上了二楼。 “我的工作室就在二楼,你要喝水吗?”阮昭问道。 傅时浔摇头。 两人到了二楼,靠近楼梯的是一个小客厅。 阮昭站在小客厅里,转头看着傅时浔:“你第一次上二楼,要不我先带你参观参观吧。这个客厅左手边呢,是我的工作室。” 她故意停顿了下,笑盈盈望着眼前的人。 “右手边嘛,是我的起居室,你想先参观哪个?” 对于这种误导性的选择题,傅时浔直接无视了右手的那个门,转头往左边走去。 阮昭撇嘴,她就知道。 好在她也没打算调戏他太过分,而是带着他直接前往工作室。 出乎意料傅时浔意料的是,阮昭的工作室格外通透,大概是因为她将一整面墙壁,全部换成了落地窗,正对着一楼院子的那棵树。 还有满院子的花花草草。 正中间摆着两张巨大的装裱台,一张上面干净整洁,什么都没有。 另外一张,有一个巨大的架子,左边挂满了一整排毛笔,右边则是大小不一的排笔、软化刷,还有剃刀、剪刀、裁纸刀各式各样的工具,整整齐齐摆着,多而不乱。 但引人注意的,是对面靠墙的地方,摆放着的两个顶格架子。 一个架子上,从上至下,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纸,宣纸、棉连纸、竹纸、白麻纸,远远看去,甚是壮观。 明明都是纸,可堆在一起时,能够清楚的看清它们之间色泽和质地的差异。 另外一个架子,上头摆着一个又一个锦盒,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但最下面居然是用来装化学试剂的玻璃瓶,这几层还装了专门的玻璃,大概是防止瓶子摔下来。 但奇怪的是,这间屋子里,却连一张画都没有。 “这就是我平时做修复的工作室,”阮昭往前走了两步,两个工作台中间,有张凳子。 傅时浔直截了当问:“我需要帮你做什么?” 阮昭直接从装裱台下抽出一个盒子,傅时浔一眼就认出,那是他拿过来的装画盒子。 可是阮昭却没打开,反而是将盒子放在台子,就转身走到一旁。 她从角落里拎出一个袋子,问道:“你会和面吗?” 傅时浔:“……” 但确实就像阮昭说的那样,和面。 她早就准备好的盆还有水,都找了出来。傅时浔想了下,问道:“我能把外套脱了吗?” 阮昭挑眉,求之不得啊。 大概是为了方便和面,傅时浔直接将外面的那件风衣脱掉,只剩下一件白色衬衫,他一脱下来,阮昭就眯着眼,直勾勾打量了半晌。 这件不是。 不是他在扎寺穿的那件白衬衫。 傅时浔也没多话,袖口解开,挽至小臂处。 倒水,和面。 他劲瘦手臂,用起力时,原本蛰伏着的青筋,一条条汹涌而有力的凸起。 阮昭一边欣赏一边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和面吗?” “如果是事关修复师的秘密,你可以不用告诉我。”傅时浔声音虽然还是淡淡的,却不冷。 阮昭轻笑:“没什么秘密不秘密的,网上随手一搜就能查出来。” “就像我上次跟你说的,你这幅是青绿重彩山水,所以潮水之前要固色。但要是直接固色的话,也会将画上原有的污染物,比如霉菌、灰尘这些东西,一同固定到画上。所以呢,在固色之前,我们就用干洗的方法清除表面污渍。” 说完,阮昭又往面盆里加了点水。 傅时浔手里揉着面,说道:“所以,你是打算用面团,将表面污渍粘走。” “聪明。”阮昭夸赞。 其实阮昭修画之前,都会先将画细细看一遍,将所有问题,一一找出来,需要修复的地方,都需要对症下药。 因此当她正式开始修复,就会有条不紊。 很快,傅时浔将面团和好,阮昭将手上的手套摘下,伸手去拿盆里的面团。 说起来,这还是傅时浔第一次看见她摘下的手套。 阮昭的手指很细,手指骨节并不明显,反而是延伸到手背上的筋骨,大约是太瘦的原因,一点点凸起。 大约长年戴着手套,不见阳光,她的手格外白皙。 那样白的面团,被她握在手里,却说不清楚哪个更白些。 傅时浔的眼睛低垂着,终于他开口问:“做修复师,一直需要这样戴着手套吗?” 阮昭正在用手测试面团的软硬程度,听到这话,转头看他,笑了下才说:“别的修复师没有,只有我。” “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 这次阮昭等来的他的回应,傅时浔淡淡的嗯了一声。 “对于修复师来说,手当然很重要,但是对我来说,我的手尤其重要。因为我的手拥有天生触感,”阮昭说话的时候,手指还在面团上揉捏,她说:“文物修复千年沉淀,早已经形成一套完成的系统理论。所以真正珍贵的,是手上技艺。” 就像阮昭说的那样,这些修复理论,网上一搜一大堆。 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故宫博物院的文物修复师们,为什么各个技艺精湛,不是因为他们掌握了多少理论知识,拥有多少高级静谧的器材,而是他们在日复一日的修复过程中,修炼出的手上技法。 “书画修复,是文物修复里面最磨功夫的一类,因为书画有着比别的文物更加脆弱,一旦修复失败,就意味着这件文物将不复存在。” 傅时浔安静听着她的话。 这时候,两人之间,一个说一个听,连空气里都透着安宁。 阮昭将手里的面团,扯了一段下来,在装裱台上,搓成圆柱形。 等基本工作完成,阮昭放下面团,从旁边扯起手套,带上后,将画从盒子里拿出来,铺在了那张空无一物的装裱台上。 “你们考古挖掘出来的文物,会怎么修复?”阮昭突然饶有兴趣的问道。 傅时浔:“考古文物的修复,我们会保持最小的干预,只做最基础修复。” “所以考古学,部分是从事创造性的想象,你们考古人需要将想象空间留给世人,”阮昭淡然说道。 在这句话说完后,她明显看见傅时浔的眉梢微挑,露出惊讶的表情,似乎在想,她为什么会知道这句话? 阮昭将手里的面团轻而稳的放在画上,轻轻滚动着面团。 面团一侧,很快就成了浅灰色,这是最表层的灰尘。 其实这并非是一句完整的话,这是一位知名考古学者说过的话 ——考古学部分是寻宝,部分是缜密的探究,部分是从事创造性的想象。 而阮昭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花了两天时间,将傅时浔所有能在网上找到的公开课视频都看了一遍,某节课上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采奕奕,是完全不同于他冷淡模样的热烈。 哪怕隔着视频时,阮昭都能感觉到他的眼神里的光彩。 所以她猜测,这应该是傅时浔最喜欢,甚至奉为他考古生涯格言的一句话。 如果阮昭是个将军,她一定从不打不做准备的杖。 撩人,她可是认真的。 过了会儿,阮昭猜测傅时浔内心平静的差不多,低声说:“你先去把手洗一下吧,可能待会还需要你帮我递递东西。” “嗯。”傅时浔应了声,就要转身。 阮昭头也没抬的说:“你不用去楼下,我房间里的洗手台可以借给你用一下。” 女孩闺房的洗手间,多暧昧的一个地方。 她抿嘴一笑,很快就听到,木质楼梯传来的声音。 阮昭慢慢直起身体,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乖乖听话。 不过她也没着急,将手里的这团已经脏污的面团,揉了揉扔到旁边。 当她重新走到面盆旁,没伸手去扯面团。 而是手指在面盆的边缘轻轻一抹,手指上沾满了干面粉,往自己的脸颊轻轻一划,不用看,脸颊上肯定沾上了一道清楚而明显的面粉痕迹。 傅时浔洗完手,重新上楼时,阮昭已经开始用第二团干净面团滚粘表面污渍。 临近正午的阳光,从淡色逐渐变成灿金色,因为那面落地窗的缘故,无数光线蜂拥般挤了进来,跳跃般的落在她的发丝间,脸颊上。 哪怕是离这么近,她的肌肤细腻到看不出一丝瑕疵。 唯有…… 他盯着阮昭脸上的那一道面粉痕迹,直到阮昭抬头,说道:“帮我把旁边那个马蹄刀拿过来一下。” 画上有些固定污渍,是面团粘不走的。 所以需要用刀,轻轻刮掉。 傅时浔是考古人,自然很清楚哪个是马蹄刀,等他把刀拿过来,递到阮昭手上,他再次看了眼她的脸,终于忍不住提醒说:“你的脸上,有面粉。” 哇哦。 终于来了。 阮昭眨了眨眼睛,然后冲着他微仰脸,用一种坦然而淡定的口吻说:“嗯,傅助理,你帮我擦掉吧。”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18 章(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傅哥哥...) 第十八章 果不其然, 这句话成功让傅时浔的眉头,在她眼前,一点点蹙起。 大概他心底那条底线, 又悄然立了起来。 阮昭故作没看见,语气平静提醒:“你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职责吧,你是我的助理, 就是要协助我。你见过哪个医生手术做一半,自己把手套摘下来擦汗的。” 有理有据,不卑不亢。 这一刻阮昭在心底, 忍不住为自己拍案叫绝。 阮昭,你可真是个讲道理的人。 傅时浔果然将视线微微落下, 她的手上,一手捏着面团,一手拿着马蹄刀。 确实没办法自己, 去擦脸颊上的面粉。 只是傅时浔并未动, 依旧站在原地, 淡淡道:“你修画是用手修的吧。” “当然啊, ”阮昭心想不用手,她用脸吗? 这个念头刚划过, 果然傅时浔重新抬头望着她的脸颊, “那就不用擦了。” 阮昭:“……” 她忍无可忍道:“你让我顶着这么一张脸,继续干活?” 傅时浔仔细看她的脸颊, 光落在她脸上时如同上了一层釉色, 发着莹润剔透的白,那道面粉痕迹, 不仅没显邋遢,相反还添了几分俏皮。 甚至看起来显得有点儿可爱。 “就这样, 也挺好的。”傅时浔淡然道。 阮昭深吸一口气,最后气急反笑,她直勾勾望着的傅时浔,若有似无的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哪怕是这样,也看起来很好看?” 傅时浔一时无语。 他盯着阮昭看了会儿,她的神色那样坦然而平淡,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惊人。 她再次语出惊人,傅时浔似乎已经毫不惊讶。 甚至,有种习惯的感觉…… 说实话,傅时浔不是没被人追过。 从上学直到如今工作,不管是明里表白还是私底下暗示好感,他确实收到过无数次。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淡然面对一切。 他也能像拒绝别人那样,划清跟她之间的关系。 可阮昭这样的姑娘,他也是头一回见。 她有着跟她长相完全相反的性格。 明明长着一张古典的脸,看起来纤细而清冷,性格却反而意外的强势和坦荡。 行事说话,往往会超脱傅时浔想象的范围。 哪怕如傅时浔这样冷淡的性子,偶尔听到她的话,也会在内心泛起无奈。 不该如何应对的无奈。 这也就是,直到目前为止,傅时浔拿她毫无办法的原因。 她总是能占据上风。 但这次傅时浔淡淡睨了她一眼,居然顺势点头,“嗯,这样就挺好看。” 这次轮到阮昭傻眼了。 她直愣愣的看着这男人,以为她戏弄他,他要么冷冷警告她一眼,要么无可奈何,这次居然反客为主了。 可见不是所有的对手,都会站在原地挨打。 阮昭纠结了半晌,忍不住拧眉说:“可我是个姑娘。” 傅时浔也轻挑了下眉,仿佛是在回复她:这跟女孩有什么关系? “女孩会希望自己不管什么时候,都美美的,哪怕是工作的时候,也不能将就,”阮昭这回是跟真他较劲上了。 傅时浔见她较劲的模样,这次是真觉得好笑。 她这会儿倒是想起,自己是个姑娘了。 不过,在片刻后,傅时浔转身走到一旁放着纸巾的地方。 他抽了一张纸,走了过来,低声说:“仰头。” 其实阮昭也很少跟男人靠这么近,他低头给她擦脸,天生高个子,总是习惯性的俯视,两人视线正好在半空中交织。 阮昭不自觉的往后,傅时浔低声道:“别动,马上好。” 那道干面粉的痕迹,很容易就被擦掉。 但傅时浔发现,她左脸有一点湿面粉干在脸上的痕迹,“还有一点,等一下。” 阮昭乖乖配合的仰起头,他一靠近,她就闻到一股清淡而熟悉的木质清香味,清冽的像极了雪后的松叶林。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用香水。 之前阮昭靠他近时,也闻到这股清淡气息。 大概这是他用的沐浴露味道。 “傅教授,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阮昭忍不住低声说。 她的声音太软,软的似乎要化在空气中。 傅时浔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下。 “好了,现在都弄干净了,”傅时浔扔下这话,转身将纸扔到附近的垃圾桶。 他再回来时,抬眸望过来,神色冷冽而严肃。 傅时浔直接开口说:“我不希望再听到你问这样的话。” “我只是想问你,你用的什么香水。我正好有个朋友要过生日,我觉得你这个味道挺好闻,想送给他当生日礼物。” 阮昭微耸了耸肩:“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 傅时浔:“……” 过了许久,阮昭已经低头,重新用面团粘黏画时,就听身侧的男人冷冷的声音说:“我不用香水。” 果然。 阮昭猜的没错。 “哦。”她回道。 这次轮到傅时浔怔住。 他冷,她比他还冷。 难道真的是他误会她了? * 两人在工作室里待了两个小时,大部分时间,都是阮昭在做事,偶尔她会让傅时浔帮忙拿个东西或者帮个忙。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云霓在外面转了一圈,想喊又生怕打扰他们。 最后还是阮昭放下手里的东西,说道:“表面污渍清理的差不多了,我们先去吃午饭吧。” 她直起身时,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脖颈。 一扭头,就看见傅时浔递过来的眼神,阮昭突然停下转动的动作,声音平静说:“我的脊椎挺好的,没什么问题。” 她又想起上次,他突如其来的关心。 “嗯。”傅时浔低声应了句,倒也没说废话。 两人出来,云霓松了一口气说道:“昭姐姐,董阿姨把午饭做好了。” 他们下楼之后,刚进餐厅,就撞见过来的董姐。 她手里端着的是一盘龙井虾仁,看见傅时浔,她明显一怔,阮昭介绍说:“这是董姐,在家里面帮忙做饭和打扫卫生,我们平时一直是她照顾的。” 傅时浔极客气的打招呼:“您好。” 董阿姨听着阮昭的话,心里不知多熨贴。 虽然她只是个家政阿姨,但肯定也希望受到主顾的尊重,昭小姐能用这样的话向客人介绍他,说明平时在心底,她就是这么想的。 “快进来吃饭吧,忙了一早上,肯定饿坏了吧。”董姐极是热情的招呼。 阮昭倒是也不忘跟她介绍说:“董姐,这位是傅时浔,北安大学教授。” “教授?”董姐将手里的盘子放在桌子上,不由惊讶。 其实从刚才一照面,她就觉得这人长得可真够俊的,她觉得自己在这大城市也算见多识广了,但还真没见过比这个傅先生更好看的人了。 居然还是个教授。 不是说,是个助理的? 虽然董姐心底迷糊,却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问。 她笑眯眯的说:“我这就去给你们盛饭。” 阮昭转头见云霓站在门口,“怎么不过来吃饭?”“昭姐姐,你跟傅教授一起吃吧,我还得给我哥去送午饭呢,我正好过去跟他一起吃。” 傅时浔在她对面坐下,也听到这话。 阮昭解释说:“我在附近的朝天街有个古玩店,云霓的哥哥就负责打理这间店。” 这倒是傅时浔第一次听说。 他抬头看着阮昭,过了会儿,带着磁性的声音才说:“你很厉害。” 这句倒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以她这样的年纪,住在这样的小院,能养活身边这么多人,还开着一家店。 怎么也说得上是事业有成。 “那也比不上你啊,”阮昭笑眯眯看着他,将手里的筷子递了过去:“北安大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正教授。” 这是阮昭从一开始在北安大学官网上搜索他时,资料上写着的。 虽然全世界不乏各种年轻教授,但是相较于考古学这种,需要长时间的经验和资历,傅时浔三十岁的年纪确实是太年轻。 不过这却并不妨碍,他成为如今考古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我相信以后我国的考古学界,必会有傅时浔这个名字。” 阮昭轻笑着,冲他说这话。 倒是傅时浔安静端着碗,神色未改的问:“刚才不是喊饿的?” 有戏弄他的功夫,早已经吃饱了。 阮昭一边夹了一颗虾仁放进嘴里,吃完后,才慢悠悠说:“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故意戏弄你吧,我是真心的。” “你呢,是要在文物修复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吗?” 两人吃饭仪态都很好,慢条斯理,倒也没完全不说话。 相互这么闲聊着,倒是少了之前那种拉扯感。 阮昭说:“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的理想。” 傅时浔一怔,她什么时候说过? 但他这人天生的好记性,过目不忘,以至于她说这句话时,犹如触碰了肌肉记忆般,脑海里关于他们之间的对话,迅速往前翻。 直至回到某个晚上,她发来的微信那里。 他表情有些怪异又好笑的问:“狗大户?” “很俗气吗?”阮昭微掀眼睑,淡定问道。 傅时浔摇头:“目标就是目标,无所谓俗气,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那个人。” “还说你不是哲学家,”阮昭轻笑了起来。 随后,她对着他,用口型无声的说道, ——傅、大、哲、学、家。 * 两人吃完饭之后,并没上楼。 阮昭看着外面,问道:“你要去看那只小燕子吗?就是上次你救的那只。” “它还没回窝里吗?”傅时浔问。 阮昭说:“太小了,掉下来有点儿伤,云霓这几天正养着,差不多快养好了。不过她养出了点感情,我看是有点儿舍不得还给人家爹妈了。” 弄得房檐下的那窝大燕子小燕子,这几天一直在叫唤个不停。 于是阮昭带着他去了云霓养燕子的地方,是个小杂物间。 收拾的挺干净,平时放放东西。 因为地方小,所以比别的房间要暖和。 一进门,就看见桌子上放着的窝,一个纸盒子里面垫着棉絮,但是上面居然是一层有点儿类似燕子窝的泥巴和稻草。 “前两天云霓弄泥巴的时候,还被她哥骂了一顿,说她都二十岁了,还玩泥巴。” 阮昭走过去,就看见小燕子乖巧的待在窝里。 她伸手轻点了下它的脑袋:“来,看看你的大恩人吧,要不是这位哥哥,你那天小命可能就不保了。” 傅时浔微摇头,嘴角却勾了勾,被她的话逗的。 “现在很少能看见这样的燕子窝了,”傅时浔低声说。 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以前陪奶奶去的那个寺庙,后面僧侣住的院子里,也有这样的燕子窝,有一次他还正好赶上新燕子过来筑巢。 每天他闲暇无聊时,就会过去看看燕子的新进展。 阮昭说:“我的小院,每年都会有小燕子。” 不过她转头看着窝里的小燕子,轻声说:“没出息的,平时那么爱叫唤,怎么现在看见救命恩人,反而不叫了。” 她轻轻伸手,将小燕子放在手掌上,转身对着傅时浔。 小燕子还没学会飞,乖巧的窝在她掌心。 阮昭抬头,与傅时浔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她轻眨了眨眼,唇边泛起笑意的同时,开口说:“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傅哥哥。” 神奇的是,一直安静的小燕子,在这一刻突然咧着嘴巴叫唤起来。 嫩黄色的小尖嘴,仿佛真的在说话一样。 傅时浔看着她小心翼翼捧着小燕子的模样,突然又想起那天,她在巷子口,用伞柄一下将人打翻在地的样子。 他从来都知道,阮昭在别人面前,是完全不一样的。冷漠锐利甚至是强势。 可这一刻,她捧着小燕子,那样温柔而小心。 此时阮昭正在低头看手里的小东西,心底还嘀咕,哟,还真挺给面子的。 本来她就是故意调戏傅时浔,没想到这小家伙跳出来抢戏。 难道小燕子也看会脸? 也是在这时,她听到来自头顶的声音说:“不用谢。” 阮昭错愕的抬头望向他。 现在,他这是在主动回应她的调戏?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19 章(阮昭,过来。...) 第十九章 “什么, 什么?”顾筱宁原本正在吃哈密瓜的嘴,张得老大。 不是,她才几天没来, 这个家居然有了她不知道的事情。 阮昭转头看她,冷眼提醒:“别把哈密瓜汁溅在我的沙发上,你屁股底下坐着的是一把民国的椅子。” 这把椅子算是阮昭家里为数不多的古董。 当初她一眼看见, 就很喜欢。 因为这很像她爷爷当年,很喜欢坐的一把椅子。 顾筱宁赶紧稳稳的端好碗,小心翼翼说:“放心吧, 我在你这儿从来不敢乱碰,我身上就只有两个肾。” 之前有一次, 她去工作室找阮昭。 有点儿好奇去看她正在修复的那幅画。 那时候她正好端着一杯姜茶,那天她有点儿感冒,所以董姐给她煮了姜茶。 她正喝的开心时, 一旁的阮昭语气凉凉的提醒她:“我劝你最好不要在我这里喝茶。” “怎么了?”顾筱宁十分天真的反问。 阮昭下巴冲着装裱台上的轻点了下, “这幅画八百万。” 顾筱宁当时就觉得她捧杯子的手一软, 但下一秒, 她又牢牢的稳住。 从此,她再也不随便乱进阮昭的工作室。 她就两颗肾。 真弄坏了什么, 赔不起。 今天她之所以这么震惊, 是因为刚才董姐切了哈密瓜端来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句, 傅教授今天不来吗? 傅教授? 出现在阮昭生活中的教授, 姓傅的,还能有谁? 所以在她逼问之下, 阮昭淡然承认,傅时浔这阵子确实经常来她家。 顾筱宁:“我的昭, 之前我就说,要不我太了解你,我真的会觉得你就是个钓神。” 虽然她没见过傅时浔,但是一个能在第一次见面,就直接拒绝阮昭要微信的男人,怎么看都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吧。 她之前还以为阮昭,真的要在这儿滑铁卢了。 结果人家这进展,绝了啊。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他现在只不过有求于我,”阮昭轻哼了声。 阮昭知道,傅时浔这人没那么容易心软。 只不过现在她帮忙修画,他对她是予取予求。 要是真等画修好了,估计他又要一副,跟她划清界限的模样。 “连你都有想要追的人了,我居然还是个单身狗,”顾筱宁叹气,不过她好奇问道:“怎么今天傅教授没来?” “他今天课挺多的,好像还要开会,早给我发了信息。” 顾筱宁冲她挤眉弄眼:“可以啊,现在都开始跟你报备行程了。” 阮昭没搭理她。 两人说话的时候,顾筱宁手机响了几下。 她打开一看,无语道:“我说我们高中校友群怎么诈尸呢,原来是秦雅芊在群里作妖。我怎么觉得这姐出国一趟,长得还跟以前不太一样了。说真的,真不是我诋毁她,她以前好歹也算个清新小美女,现在也有点儿太网红脸了吧。” 顾筱宁把手机拿过来,凑到阮昭跟前。 阮昭垂着眼睛,连看都懒得看。 秦雅芊是她们两人的高中校友,而且挺不幸的是,阮昭大学时也跟她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系。 当然这个不幸,是相对于秦雅芊来说。 她长得确实不错,而且家世也好,按理说这样的人是妥妥的校园女神。 奈何她身边永远有个阮昭,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材,全方位吊打她。 更别说,大学时阮昭的专业成绩,还永远是第一。 不过秦雅芊也没轻易服输,阮昭性子高冷,她就走大众女神路线,平易近人,从高中开始就弄得不少男生像蜜蜂似得围着她转。 而且最让人无语的是,她还仗着家里有钱,估计拿小恩小惠买通班里的女孩。 集体孤立阮昭。 其实漂亮女孩,在学校里人缘都挺好的,还会受到优待。但阮昭性子太冷漠,跟谁都淡淡的。 也就是那会儿,一向正直的顾筱宁站出来维护阮昭,两人这才会一直亲密到如今。 “她回国了?”阮昭没什么兴趣。 虽然秦雅芊拿她当假想敌,但阮昭却从来没搀和这种女孩的勾心斗角。 她从大学开始,就已经开始做修复工作。 古玩圈子挺闭塞的,没涉猎的人,根本不会知道消息。 后来她毕业了,基本跟以前的同学没了来往。 顾筱宁撇嘴:“在群里召集同学聚会呢。我发现毕业之后,混的好不好真能看出来,混的好一天到晚在群里张罗着同学聚会,不就是想要在我们面前炫耀炫耀。呵,我就偏不给她这个机会,我才不去呢。” “行了,眼不见为净,何必跟这种人生气。” 阮昭淡淡说道。 这也是顾筱宁由衷佩服阮昭的地方,她说:“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事情,大概就是你当年逼着秦雅芊喝水那一次。” 阮昭跟秦雅芊的恩怨确实挺多。 她性子冷,从来不主动招惹别人,但是不代表别人就不招惹她。 当年秦雅芊纠集一帮小女生,在班级里孤立阮昭,结果发现这对她丝毫没作用,她压根不在乎别人跟不跟她说话,那些小女孩的小心思,在她面前跟透明似得。 以至于后来秦雅芊后来干了特别过分一件事。砸 她居然指使别人,把粉笔灰倒进阮昭的水杯里面。 阮昭对气味特别敏锐,大概是跟画打了太多年交道,当时一打开水杯,就闻到不对劲。 那次,阮昭当着全班所有人的面,冷着脸让秦雅芊把水喝下去,要不然她就灌了。 她知道粉笔灰不是她亲手弄的。 但这个幕后指使,秦雅芊跑不掉。 阮昭不屑跟她们计较,但不代表她可以忍受对方的欺辱。 “算了,这种小人还是离她越远越好,哪怕她请的是国宴,我都不去吃。” * 之后几天,阮昭依旧留在家里修画,傅时浔会过来帮忙。 不过后来傅时浔要忙学校里的事情,她也就喊的少了。 这不,下午的时候,傅时浔发来微信:【明天学校里有安排,没办法过来。】 这段时间,总是这样。 他要是过不来,会在微信上告诉她。 就看起来挺有那么点,男朋友报备行程的架势。 阮昭:【嗯,我明天也有点儿事。】 阮昭确实有事儿,这两天有个文物修复与保护交流会,本来她一直不喜欢参加这种公开场合。特别她是做商业修复的,说到底赚钱为主,不比那些在国家机构的修复师。 人家修的是历史,她呢,修的是钱。 阮昭自己倒不在乎,但是架不住别人背后闲言碎语。 所以她懒得搭理那些人,极少出席这种公开场合。 但这次不一样,这个交流会是她大师兄韩照牵头的,也就是邱志鸣的师父。当初她在师傅家里学修复时,很受对方的照顾。 如今他在文物局里工作,筹备这么一次交流会不容易。 阮昭就当是支持他。 不过收到发来的请柬时,她还挺奇怪,文物局这次是经费这么充足吗? 居然在五星级酒店举办这次交流会。 上次嘉实拍卖的内部品鉴会,也就在这种级别的酒店。 虽然交流会是在第二天正式开始,但是前一天晚上有个欢迎晚会,因为这次不仅邀请了北安本地的文物修复师,还有全国各地的文博人员。 “云霓受伤了,你真不用我陪你去?” 车子在酒店门口缓缓停下,云樘忍不住问出这句话。他在阮昭身边这么久,知道文玩圈子里不少人对阮昭成见很深,他是担心别人给脸色给她瞧。 阮昭伸手推门:“只是个交流会而已。” 她没有搭乘电梯,而是沿着酒店的旋转楼梯,慢悠悠上了二楼。 只是刚到二楼,居然就看见了让她意想不到的人。 傅时浔一身黑色西装,站在不远处,对面是一个看起来挺漂亮的女人,一身红色连衣裙,看起来前凸后翘,极是诱惑。 两人站的距离真近,那女人还一个劲的冲他媚笑。 呵,有人之前不是一直挺守男德的。 怎么还让人离他这么近。 阮昭也没过去,悠然的靠着墙壁,她倒也不是故意偷听,只是这个距离,就正好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女人娇媚又甜腻的声音说:“时浔哥,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时浔哥? 阮昭嗤笑,这称呼,她都没叫过。 女人说完这话,抿嘴一笑,显得有点儿娇羞的说:“我还可以这么叫你吧,我们也有好久没见了。” “直接叫我傅时浔就好,”傅时浔不冷不淡看着对方,往后拉开了距离,沉吟了下,突然问“抱歉,请问你是?” 对方身上的香水味,虽然不浓,但他并不喜欢。 这话,让女人明显一愣。 靠在墙角的阮昭,原本还挺不爽的,可这一下,扑哧笑了出声。 看来这男人的冷漠,是全方面无区别的扫射。 女人神色略白,连嘴角的笑意都褪去。 她确实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个回答,可又一想,确实有段时间没见了,她立即解释道:“我是芊芊啊,秦雅芊,以前我们两家不是经常在归宁寺碰面,那时候我陪我妈妈去礼佛,你陪奶奶。” 傅时浔视线,落在她身上,似是打量了下。 秦雅芊这次丝毫没因为他看自己而开心,反而险些被他打量的崩溃,因为他的眼神就在传递着一个信息,你哪位?我不记得了。 虽然秦雅芊这几年在国外,也没消停,男朋友也交往过。 可是每个人心目中,不是都有一个白月光。 傅时浔大概就是她心目中的那个白月光,她爸爸是做古董生意的,家里都信佛,所以以前她没少父母去寺里烧香拜佛。 他们家因为经常给寺里捐钱,所以总能得到主持格外的关照。 因此就认识了傅家那位老太太,老人家偶尔过去,身边总会跟着一个高挑清瘦的少年。那个年纪的少年,哪有那个耐心陪长辈烧香拜佛。哪怕是秦雅芊也是每次她爸妈利诱,才愿意去一趟。 可他却不一样,安静坐在蒲团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明明那么疏离冷淡,却又想让人靠近。 这种沉稳安静的少年,是每一个青春期少女的梦想。 秦雅芊也不例外。 后来她在他们圈子里小心打探关于他的消息,关于他的事情,也一直有所耳闻。以至于后来连她妈妈都惊讶,她居然如此热衷去寺庙。 她一直将这份心心念念藏在心中,每每想起总会怀念不已,她以为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美好回忆,毕竟那样的记忆,不管什么时候总不会褪色。可他居然、竟然,连她都不记得了? 傅时浔听到这里,才淡淡道:“抱歉,没什么印象。” 只是他嘴上说着抱歉,神色却丝毫没有。 甚至还透着一种漫不经心。 这次打击,对秦雅芊来说,比上一个抱歉,来的还要激烈。 反倒是阮昭,在最初的震惊之后,这会儿听的都有些不忍心了。 啧啧啧。 自以为的美好回忆,对方压根就不记得。 倒也不能怪傅时浔没心,毕竟他一向如此。 从来不会给别人多余的眼神,更不会给别人一丝误解的空间和机会,铜墙铁壁也不过如此了。 这男人,心够狠。 但她喜欢。 不过阮昭开心之余,也挺震惊的。 她震惊,是因为她也完全没认出,对方就是秦雅芊。 如今她再仔细看着这张脸,好像确实跟记忆中的那一张不太一样了,这让她想起前几天顾筱宁说的话,之前她还以为是顾筱宁说话夸张,现在看看,还真不是夸张。 只是这次阮昭的轻嗤,没再逃过傅时浔的耳朵。 他抬眸望过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阮昭淡淡的挑眉,没什么表情。 傅时浔皱眉,似乎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也是,我这几年都在国外读书,你不记得我也没关系,”秦雅芊面前扯出一个笑容,算是给自己找补了回来,她抬头盈盈的望过来,轻声说:“我听说你现在在北安大学考古系当教授,我回国之后,也会在我爸爸的拍卖公司工作。” “其实我们以后也算是同行,我要是有不懂的地方,能不能请教你啊。” 秦雅芊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 阮昭听着她这个拙劣的理由,心底一笑。 这理由没用。 “我是做考古的,跟你们的行业并不相关,你该请教的是那些鉴定古董的专家,”傅时浔虽然回答了,但眉心渐拢,看出来是没了耐心。 阮昭也一样。 她虽然知道这男人挺受欢迎的,但是有人当着她的面,勾搭他。 还是挺不爽的。 她懒得再听下去,准备直接开溜。 反正待会再找这男人算账。 阮昭直接从另一侧,绕了一大圈,才重新找到宴会厅的正门。 门口有人正在登记,阮昭将自己的请柬递了过去。旁边正好也有个年轻男人正在签到,在他看见阮昭的瞬间,眼前一亮。 “你也是来参加这个交流会的?”对方热情说:“我也是,我叫秦源,是文物修复师。” 阮昭淡淡点头,俯身签了名。 这就准备转身进会场。 那个叫秦源的人,跟在她身侧,问道:“你是做哪一类修复的?我是主要做青铜器的,但别的也会一点,学的挺杂的。” 阮昭今天穿的也不算隆重,一件雪纺汉制立领衬衫,款式简单大方,胸前的黑金字母扣乃是点睛之笔,让这样简单的衬衫都多了几分精致。 配着一条仿妆花马面裙,腰间系着一条极窄的珍珠腰带。 但她就是足够漂亮到,一出场,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所以不少人都往门口这边看过来。 秦源挺健谈的,这会儿已经掏出手机说:“要不我们加个微信吧?大家都是同行,有什么关于修复上的心得,也可以相互交流嘛。” 阮昭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正要开口。 不远处一道没有温度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阮昭下意识转头过去,宴会厅过分明亮的灯光下,那个男人清冷高挑的身形,站在那里,长身玉立,好看的独树一帜。 两人四目相对,他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随后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她身侧的陌生男人。 “阮昭,过来。” 刚才,他说的是这句话。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20 章(他站在她这一边。(双更合...) 第二十章 阮昭一开始没动, 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次,她没着急走过去。 反而是周围的人都听到一声不轻不重的喊声,目光好奇的落在他们两人身上, 倒是身侧的秦源小声问:“他是不是在叫你?” 秦源确实一眼就被眼前这个姑娘吸引。 就实在是太漂亮了。 哪怕人家到现在都没跟他说两句话,他连名字都不知道。 他心底嘀咕,原来她叫阮昭。 但这名字好像有点儿耳熟。 阮昭看了秦源一眼, 黑眸微缩,突然轻笑了声。 秦源被她笑得有些莫名,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他不是在叫你吗?” “是。”阮昭淡然道。 这个字说完, 她就缓缓走了过去,嘴角噙着笑意, 来到傅时浔身边。 不得不说,两人各自分开站,是两个不同的发光点, 如今站在一起, 仿佛自带两倍光源, 哪怕是会议厅中央挂着的那盏巨大水晶灯, 都没他们惹眼。 阮昭打眼睨他,那双又亮又逼人的杏眼, 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 脑海里的念头却不停的打转。 按他一贯的性格, 平常恨不得在她中间划一条楚河汉界,分得清清楚楚。 刚才却主动开口叫她。 想来想去, 也只有一个原因。 他见不得别人要她的微信。 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他吃醋了! 阮昭面上尚且还能维持着淡然表情, 脑海里早已经得意了起来,早说嘛, 果然有危机感才会使人警醒。 “为什么叫我过来?”阮昭笔直的看着他,不给他逃避这个问题的机会。 傅时浔看了她一眼, “刚才跑什么?” 兴师问罪来的? 但转念一想,阮昭心底更开心了,她故意凑近他耳边,装作耳语般的问道:“所以刚才,你是希望我过去救你?” 如果是这样,那刚才她确实没领会他的意思。 “没有。” 男人直接否认,又是那种冷淡到要命的语气。 其实这口吻,她反而觉得更撩人。 “那你现在叫我,就是为了兴师问罪?”阮昭扭头看他,这会儿不远处秦雅芊看了过来,她微微歪头,与对方目光撞了个正着。 秦雅芊又是一愣。 相较于阮昭第一眼没认出她,她可是一眼就认出了阮昭。 其实出国几年,秦雅芊身边早换了好几茬的人,对手也好,朋友也好,一波又一波,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的。 但在看见阮昭的那一秒,她整个人就如炸了毛的斗鸡,浑身都激灵了下。特别是阮昭这会儿,居然还站在傅时浔的身边。 他们两,什么时候认识的? 阮昭突然抬手,轻扯了下傅时浔西装领口,伸手抚平上面小小的皱褶,却被傅时浔一把抓住。 “别动。”阮昭低声说。 傅时浔皱眉,以为她又要作妖,语气冷漠:“不需要做给谁看,我跟她没关系。” 阮昭轻笑:“我做给谁看了?” 在意识到傅时浔说的是秦雅芊,她突然轻嗤了声,声音冷而坚决。 “她也配?” 她仰头看着他的脸,那双直白又锐利的黑眸,此刻盛满笑意。 “哎,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穿西装很好看。” 傅时浔没想到,她在这种场合,居然还不忘调戏自己,当即冷冷道:“没有。” 可对于他的冷脸和淡漠,阮昭早已经习以为常。 完全没当回事。 她直白的望着傅时浔,一字一顿:“傅时浔,你穿西装是人间一绝。” 比绝色还要绝。 说完,她嘴角含笑,叮嘱道:“你现在可以记住了,我是第一个这么夸你的人。” 傅时浔:“……”他是不是还得说声谢谢? 他彻底发现了,现在她吃定了自己对她的无可奈何,如今是越发的有恃无恐。 这会儿他一言不发,阮昭却又重新回到刚才那个问题。 “你刚才叫我过来,真不是吃醋?” 她也没再拐弯,直球就这么抛了过来。 傅时浔微侧着脸,那双薄薄的眼皮,这会儿跟锋利的刀片,来回在她的脸皮上刮,这要是真刀片,他大概会真想量量她羞耻心的厚度。 或者她压根就没有这种东西。 傅时浔:“不叫你过来,你是想把微信真给他?” 阮昭这下笑了,他还挺贴心。 “哦,替我解围啊,”她了然的点头。 但是下一秒,她再次靠近他,声音魅惑而柔软:“你放心吧,除了你之外,我从来不会主动加任何一个男人的微信。” “至于别人想加我的微信,”她眨了眨眼睛,又是一笑:“你知道的。” 傅时浔确实知道,当初在扎什伦布寺,那个男孩过去跟她要微信。 她一句话,把所有后路都堵住。 所以他刚才,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行。 但就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把她喊过来。 * “对了,你今天怎么会来这里?”说了那么多,阮昭终于想起来问道。 傅时浔:“这是系里安排的活动。” 考古系也是属于文博行业之内的,这种文物修复和保护的交流会,他们来参加确实挺不少的。 很快,有个中年男人找了过来,说道:“时浔,你怎么在这儿呢,正到处找你。” “主任。”傅时浔颔首。 中年男人这下也注意到了站在他身边的阮昭,不由惊讶道:“这是你朋友?” 可真够漂亮的。 “这位是北安大学考古系的于洪于主任。”傅时浔介绍说。 阮昭立即明白,只怕这位是傅时浔的上司,估计他就是跟对方一起来的,所以她立即主动说:“您好,于主任,我叫阮昭,是一名文物修复师。” 中年男人伸手:“你好,阮小姐看着可真年轻,文物修复行业能有你这样的后起之秀,确实是值得欣慰。” 这位于主任大概是当惯了系主任,说话有点儿上纲上线。 但说的也是夸赞的话,阮昭也只是含笑应下。 “对了,时浔,我刚才正和海川的秦总聊到你那个考古项目的事情,他还挺感兴趣的,你待会一定要好好跟他说说。” 傅时浔淡淡应了声,于洪知道他性格就是这样清清冷冷的。 正好又遇到两个朋友,他就又过去了。 阮昭饶有兴趣的问:“什么考古项目?” 傅时浔看着她,沉默了许久,说道:“我手头的考古项目,经费有些不足,所以正在找投资人。” 这是很多考古项目都要面临的问题。 政府部门的经费有限,但是考古队的人要吃饭要生活,还有各种费用,所以国内每年有不少考古项目,都面临夭折的危险。 阮昭安静了下来。 许久,她问:“需要多少钱?” 傅时浔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当即有些好笑:“难道你还要投资?” “求别人也是求,说不定我真的能帮上你呢,而且我不用你求。” 这下轮到傅时浔沉默了。 明明周围那样喧嚣,但两人之间仿佛被某种暗流牢牢锁住,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下来,直到他抬头,眸色极深的盯着她:“为什么?” “没什么,就是见不得你求人吧。” 阮昭想起扎寺里,他站在那个老喇嘛的身侧,长身玉立,身上有种不染红尘的骄矜清冷,大概就是那种遗世独立的干净,让她一头扎了进去。 后来知道他是个考古教授,说实话,阮昭心底是开心的。 她自己是个俗人,偏偏就喜欢这样干干净净的人。 他这样的人,就该安心的做学术,不被名和利污染,多好。 一想到他也要因为钱这种东西,跟别人低头,甚至要卑躬屈膝的拉投资,她就觉得很不舒服,也很不痛快。 傅时浔这样的男人,就该永远骄傲清冷,永远风骨凛然。 不该给任何人低头。 “所以说,钱是王八蛋,但钱有时候又是最好的。” 阮昭望着他,淡淡说道。 傅时浔又想起她那个狗大户理论,这次他好笑的反问:“所以这就是你一直想要当狗大户的原因?” “当然,如果我是个狗大户,我就当你一辈子的投资人。你想去哪个地方考古都可以,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任你踏遍。” 她说话后,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哪怕是傅时浔知道,她话里的一辈子,充满了暗示,这次却依旧没有冷漠以对,反而只留下淡淡的无奈和好笑。 她好像永远都那样的理直气壮。 * 很快,交流会差不多开始了,桌子上都摆着各自的名字,方便大家落座。 阮昭找了一圈,最后在一个最角落的地方。 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傅时浔的位置自然被安排跟于洪坐在一起,而于洪坐在最前面,离舞台也是最近的。她远远的看着对方,离的太远,也没看清楚。 “时浔,怎么了?”傅时浔扭头,看着独自坐在最后面的人。 最终还是站起来,去找了主办方的人。 没一会儿,一直在前头招待人的韩照找了过来,“昭昭,你怎么坐这儿呢,我还到处找你呢。” “您不是忙着呢,我就没去给您添乱。”阮昭笑眯眯的。 今天韩照是牵头的主办方,确实是特别忙,来的业界大拿挺多,他一个个招呼,难免没顾上阮昭。 “谁给你安排的位置?”韩照瞧着她面前摆着的名牌,这才发现不是阮昭躲清静坐这儿,而是她就是被安排坐在了这里。 “没事,我坐这里挺好的。”阮昭挺不在意的。 韩照:“胡闹,我让人给你换个位置,回头再领你见见人,你就是成天窝在你那个小院子里修画。” 最后,韩照还是让人给她换了个位置。 而此事刚回来的傅时浔,身边也跟着一个人,对方问:“傅教授,你朋友坐在哪边呢?” 傅时浔看着重新换了位置的阮昭,低声说:“算了,不用了。” 工作人员还以为他改了主意,心底也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位置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这位傅教授突然找来,想要给他朋友换个位置,虽然他们不好拒绝,但总会引起麻烦。 交流会顺利开始,早已经搭建好的舞台,有个年轻女人充当主持人。 接连两位上去的文物修复师,都是业界的顶级大拿,甚至还有一位还是国家级非遗继承人,虽然他们并不是很擅言辞,但是分享起自己的心得,还是能说的头头是道。 在场众人,也都听得极其认真。 不知不觉到了第三位,他一上来,众人讶异。 “这个雷大炮怎么来了?” “主办方胆子可真大,居然敢请他,这会儿又不知道要骂什么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名气大,上节目都照骂不误。” 原来这次上来的这位白发老者,名叫雷益斋,不仅是一位文物修复师,同时也是一位鉴宝专家。多次上过电视节目,特别是鉴宝类的节目,因为其火爆的脾气,屡屡引起了非议和话题,倒也给节目带来了不少流量。 因此这老头也不知是真性情还是顺势而来,每每出现,必要炮轰。 这次他上来,倒还算平和,一开始说了说自己这两年鉴宝的心得,谁知快要结束的时候,他话锋一转,说道:“我知道现在时代变化了,很多年轻人入了咱们这一行,说起来以前的老规矩,就觉得都是老古董,老掉牙。但我觉得,咱们这行是跟文物打交道,有些该守的规矩,是不是还得守着。” “《周记》有云,知者创物,巧者述之,守之世,谓之工。既然当了这匠人,就该守住匠心,有些年轻人倒是好,仗着自己几分本事,肆意妄为,简直是钻进了钱眼里,什么脏钱臭钱都敢赚。” “别的不说,就好比这球场上哪有人既当裁判又当球员的,既然学的是文物修复,怎么还能搅和到古玩生意里头去呢。要说单单做生意也就罢了,居然还敢为了钱,给外国人修咱们中国的文物。那些外国人手里的文物,有几个是正经来历,不都是过去中国百年屈辱时,从咱们中国偷去抢去的。” “要我说,这样的人,要是往前搁三十年,那就是国贼。” “不折不扣的国贼。” “所以我劝诸位一句,要是真为了钱,不要做文物修复这一行,倒不如趁着自个年轻,尚有几分姿色,找个有钱人赶紧嫁了。” 哗,现场渐渐起了声音,本来大家还安静的听着他骂人。 可是这会儿,这骂的好像越来越明显。 特别是最后这句嫁人,这不是指名道姓说,他骂的是个女修复师。 年轻又漂亮的女修复师,这在场好像还真有这么一位。 这里面也不乏有认识阮昭的,毕竟年轻的大美女修复师,在场里面符合条件的就没几个,看长相和穿着,哪个是阮昭,还是很好认的。 大家这会儿众人不住的往这边看过来。 这骂的也忒狠了,简直是要撕了一层脸皮,还要在地上再踩上两脚。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风暴的中心,阮昭,就那么安静坐在椅子上,淡然的望着台上耀武扬威的老头,唾沫横飞,仗着自己的老资历,肆无忌惮说着这些羞辱她的话。 坐在前面的韩照,这下都快忍不住,腾的一下就要站起来。 却被旁边的徒弟邱志鸣一把压住。 “师傅,你这时候千万要忍住啊,”邱志鸣小声说:“你要是这会儿跟他吵起来,岂不是大家都知道,他骂的是小师叔。” 韩照气得胸口直起伏,压着声音怒道:“现在大家就不知道了吗?他这是在骂小昭吗?他是在打我老恩师的脸。” 原来雷益斋与阮昭的师父顾一顺一向不太和。 但这么多年下来了,也没什么事,谁知道他这会儿发什么疯呢。 “要不我让主持人赶紧结束?”邱志鸣低声说。 韩照催促:“还不赶紧的。” 邱志鸣正要给女主持人打眼色,让她赶紧把这位雷大炮送走。 阮昭坐在椅子上,微眯着眼睛,原本正要说话。 但不想前方突然有个极高瘦的身影站了起来,比她还要快。 “抱歉,打扰一下。”傅时浔站了起来,声音虽沉,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请问我这是走错地方了吗?今天这开的不是交流会,而是□□大会?” 雷益斋这会儿骂的痛快了,反而笑眯眯的说:“倒也不是,只是有感于如今文博行业里的一些乱象,以及看到有些年轻人误入歧途,我这个老头子有感而发。大家不要见怪,不要见怪啊。当然,我的出发点,也都是为了他们好。” 这老头当真是狡猾,这会儿骂完了,他痛快了。 居然让大家不要见怪。 多可笑,一句为了他好,就可以掩饰一切。 傅时浔望着他,淡然说:“所以您的意思是,你不惜当众将你口中这样的年轻人羞辱了一遍,甚至以国贼这样极端的称呼,只是为了他好?” “你……”雷益斋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丝毫不给自家面子,他一怒之下问道:“你是什么人,有资格教训我吗?” “北安大学考古系教授,傅时浔。” 阮昭在他说出这句话时,后背终于椅子,安静望了过去。 她坐在那里,傅时浔的身体正好挡在她的前方。 就好像,在这一场风波里,他就是这么挡在她前面的。 明明不关他的事情,他却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 傅时浔:“虽然我教书育人的资历尚浅,但在我教学的生涯里,还从未听说过,有哪一位老师是出于为学生好的目的,而当众以这样极端羞辱性的言语攻击对方的。” 这下周围算是彻底炸开了。 本来大家只是来参加一个交流会,何曾想还有这样的大戏。 “这个教授,干嘛突然出来说话?雷大炮骂的也不是他吧” “这次雷大炮算是踩着硬茬子了吧,真的是。” “怎么,就许这雷老头骂人,还不允许别人反驳了,我倒是觉得这位傅教授说的挺对的,要真有劝诫之心,何至于这么当众羞辱人。” 傅时浔这人从来都坦荡,他要说的话,虽冷淡却让人信服。 雷益斋怒道:“你这是在说我故意刁难她?” “对。”傅时浔毫不犹豫。 轰,这一个字,犹如彻底点燃了整个会议厅,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对方。 傅时浔冷漠的望着对方:“首先,年代确实是不同了,谁说做文物修复工作的人,就非得过着清贫的生活,赚钱有罪之论,早已经不适用。我想如果一个职业,连基本的物质需求,都无法满足自身的话,那么这个职业最终必然会走向消亡。” “请问在座每一位,有谁是希望文物修复这个行业,彻底消失的呢。” “况且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只要赚钱的途径正规,又何必纠结对方是如何赚钱。连您这样德高望重的前辈,不也频繁登陆各大综艺节目,可有人说过您沽名钓誉呢。” “至于说替外国人做修复,您是有真凭实据,还是道听途说。如果是真凭实据,不妨拿出来。但如果是道听途书,那么请您下次说话之前,再仔细考据一下。毕竟一件古董的真假都要说出一二三点依据来,您要是评判一个人的话,怎么能光凭听说二字,就轻易下定论呢。” 阮昭这会儿心头的怒火,早已经随着傅时浔的话消散。 她早就知道,虽然傅时浔性子冷淡,但他一直隐藏着毒舌属性,如今他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给雷老头留,简直是里子面子,都给对方扯了下来。 雷益斋给阮昭的羞辱,他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阮昭横冲直撞了这么多年,她不是没受过非议,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她并非天生冷淡,只是受了太多了冷眼和难堪,才变得这样尖锐冷漠。 后来她学会保护自己,别人对她狠,她就对别人更狠。 她靠着这股狠,撑到现在,她要成为比所有人都成功的修复师。 可这是第一次,有个人毫不犹豫的站出来,挡在她面前。 不仅替她分担这份羞辱,甚至也会连问都不问一句,就替她还击回去。 这会儿傅时浔,似乎已经说完,要说的话。 居然直接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往回走。 直到他走到阮昭的座位旁,他站定,转头,眼神清冷而平和,“有些不值得听的话,一句都不需要听。” 阮昭正要笑,就看见他缓缓伸出一只手,到她身前。 “走吧。” 这一刻,阮昭看着眼前的这只清瘦而有力的手掌,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就那么平静的摊在她面前。 哪怕他刚才帮她回怼了所有的羞辱,却似乎都不及这一刻他伸手的有力。 因为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 他站在她这一边。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21 章(现在我们两清了。...) 第二十一章 五月的夜晚, 风里虽然还带着凉气,却并不冷,拂面而来, 反而舒服又清爽。五星级酒店犹如一个巨大的宝石盒子,哪怕在城市的最中心依旧亮堂逼人。 两人就像叛逆少年那样,在这样的场合, 丝毫不顾所有人的目光。 阮昭握着傅时浔的手,跟着他的脚步,走出的宴会厅。 走出酒店, 一路往前。 到了酒店外面,傅时浔松开握住她的手, 但阮昭却没松手。 两人站在安静的街道上,这会儿天色已晚,连行人都少了许多。 “已经出来了。”傅时浔提醒说。 他这意思, 是让阮昭松手。 偏偏阮昭此刻握着他的手掌, 虽然隔着手套, 但他的手掌透着干燥的温暖, 就像冬日里点燃的柴火堆,散发着暖人的余韵。 阮昭抬头, 神色楚楚:“我现在还有点儿腿软, 可以把你的手,再借给我一会儿吗?” 腿软? 傅时浔挑眉, 似乎没懂。 见他表情, 阮昭淡淡解释:“被人当面这么折辱痛骂,我气到腿软。” 这次傅时浔倒没再继续说话, 她贪心的握着他的手掌。 握在手里的温暖,没人会舍得轻易放开。 “所以, 你为什么帮我?”阮昭笔直的看着他。 对于她毫不掩饰的情绪,傅时浔终于开口说:“因为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傅时浔没动,同样直勾勾看过,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平静无波,看起来就像风平浪静下的海面,泛着幽幽的光,可越往里看,却隐隐藏着叫人看不清的情绪。 谁知对于这话,阮昭看了他一眼,轻笑说:“你怎么就能确定,万一,你弄错了,今天你说的话,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 对于他的嘴硬,阮昭也不松口。 步步紧逼,就是要他承认,他心中,最起码她是不一样的。 哪怕他对她也时时冷漠,有意无意中,就会忍不住划清两人之间的界限。甚至总是摆出一副不容靠近的模样。 可她知道,他对她有着,对别人没有的包容。 “是单纯的见义勇为?”见他不说话,阮昭干脆更主动的问:“还是因为舍不得?” 舍不得她被人这么羞辱。 就如同,她也同样舍不得,他为了钱跟别人低头一样。 这样的想法,瞬间让她心头盈满了喜悦。 就连眼底的开心,都渐渐溢出来。 傅时浔看着阮昭脸上,毫不掩饰的得意和开心。 果然,连她都看出来了,哪怕他清楚的划分界限,她也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这条底线上,一犯再犯。 这次他强行松开阮昭的手,但阮昭也没再纠缠。 “都不是,”傅时浔突然说道,他回望着不远处的酒店,淡淡道:“我怕你亲自动手的话,那位只怕今晚就得住进医院。” 毕竟,那天她拿着雨伞,直接将人干翻在地上的模样。 历历在目。 阮昭哑口失笑。 “所以,我该说,谢谢你这么了解我?” 她望着傅时浔,扬起一个轻笑:“不过你就确定我一定会报复回去?” 傅时浔斜睨了她一眼:“你不会吗?” 两人仿佛进入了一个套娃环节。 最终阮昭轻撩了下自己的长发,毫不在意道:“我会。” 而且她会让对方后悔,今天惹到了她。 只是,傅时浔站出来,替她反驳了回去。 她望着他,仔细的瞧了好久,才说:“但我更开心的是,你为我站了出来。” 为我站了出来。 是为了我。 傅时浔转回头,清俊的眉眼依旧裹挟着冷淡,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今天如果是别人被诬陷,我也会站出来。” 阮昭不客气的嗤笑出声。 她不信。 “你也会替她说这么多话?”要不是阮昭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她都不知道,原来这么冷淡的一个男人,也如此能言善道。 傅时浔不冷不淡道:“我只是将我了解到的,说了出来而已。” 阮昭忍着笑意,说道:“所以你了解我什么?” “最起码,你没他说的那么爱钱,要不然你也不会帮我修画到现在,都没提过一次钱的问题。” “万一我准备修好画之后,要挟你,狮子大开口呢?” 阮昭憋着笑意,好奇地看着他问道。 原本已经准备往前走的男人,突然停下脚步,他低垂着眼,很认真的看着她,那双好看的眉眼被夜色染上一层幽深,显得更高冷禁欲。许久,他将视线重新挪开,望着前面。 那道清冷的声音,再次在阮昭耳畔响起。 “如果真的是你想要的,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你。” * 因为前一天晚上回来,阮昭又熬了大半宿修画,以至于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阮昭才被电话吵醒。 “阮昭,你昨晚去参加文物局的那个活动了?”顾筱宁问道。 阮昭带着睡意嗯了一声。 “所以,那个雷大炮骂的人真的是你?” 听到这话,阮昭的睡意褪去,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拿起床头的遥控器,打开窗帘,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顾筱宁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们昨天台里也有人去采访了,本来是想发在今天的新闻里面,谁知道我听说出事了。回来台里就传遍了。” 这事儿确实闹的挺大的,因为这算是官方组织的一场活动。 今个台里领导还在商量,这则新闻要不要放到今天的新闻节目里面,当然不可能放争议性的画面。 正好昨天去采访的人,有个跟顾筱宁认识。 因为见过顾筱宁的朋友圈发过阮昭的照片,就干脆把这事儿告诉她了。 顾筱宁什么脾气,一听就炸了。 她怒道:“我看了一点那个片段,我真快要气死了,那么大个年纪了,居然还为老不尊为难后辈。一点儿也不知道修身养性,他真当自己是什么德高望重的大人物了啊。” 阮昭揉了下眼睛,这会儿她是真一点儿困意都没有了。 但她有点儿渴。 于是她将手机打开成免提模式,拎着手机,去了洗手间。 顾筱宁真说到一半,突然哗啦啦的水声,好奇道:“你干嘛呢?” “刷牙洗脸,你继续,”阮昭淡然道。 顾筱宁知道她总是喜欢晚上修画,大概是夜深人静,不容易被打扰,修起来更得心应声吧,所以一听到这个,就更心疼她了。 她说:“商业修复师怎么了,修复的就不是我们国家的瑰宝吗?那些名画要是没有你修复,不就要毁了。还有修复师难道就不该赚钱吗?他要是真那么清高,何必一天到晚上电视台的节目。” 这一大串骂的,简直是痛快淋漓。 阮昭洗漱完毕之后,到外面的小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安心听她继续骂。 阮昭不是那种喜欢一言不合就开骂的性格,但是这不妨碍,她欣赏别人骂雷益斋。 顾筱宁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雷老头?他干嘛要骂你啊。” “他一直跟我师父有些不和。” 听到这个,顾筱宁更生气了:“居然还搞迁怒这一套,真的是无语。而且这人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欺软怕硬啊。他不敢直接骂你师父,就拿你撒气。” 这会儿顾筱宁又想起台里之前的传闻,她说:“难怪我们电视台的人提到他,都一脸无语的表情。之前我们台里有个制片人请他做节目,好像是后台休息室给安排的稍微差了点,他不敢挑制片人的错,把当时负责接待他的一个小策划,骂的是嚎啕大哭,什么难听话都说的那种。” 阮昭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轻笑了下:“狗改不了吃屎。” 顾筱宁:“……” 这位姐,你骂的比我狠。 “不过我听说现场有个教授帮你说话了,说明大家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嘛,”顾筱宁想想都憋屈,她是那种死忠颜控,从高中她认识阮昭开始,就被阮昭的颜值控的死死的那种。 粉圈里脑残粉什么样,她就什么样。 这就是她心目中的仙女,她怎么能容忍自家的仙女被这么诋毁辱骂。 要不是看那个雷老大也七十多岁,她恨不得找上门去。 阮昭慢悠悠道:“帮我说的人,是傅时浔。” 对面沉默了大概了两秒钟,然后猛地传来一声尖叫:“傅时浔??” 阮昭忍不住将手机放在桌子上,离自己远点。 “是你最近一直提到的那个傅教授?他也在现场?”顾筱宁深吸一口气,然后用一种极其梦幻的口吻说:“所以当时是他站出来替你说话,维护你的?” 阮昭轻嗯了一声。 要不是考虑自己还在电视台里,顾筱宁真的要发出鸡叫,虽然现在也差不多,她发出灵魂拷问:“阮昭,你怎么还能保持这么冷静的?” 冷静吗?阮昭撩起嘴角,她昨晚为什么一直修画到大半夜,就是因为一旦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会场上的那一幕,心脏便不受控制的突突乱跳。 最后干脆放弃睡觉,起床修了大半夜的画。 只有修画的时候,她才能真正静下心来。 顾筱宁激动道:“不行,不行,我得把民政局给你们搬过来,现在就给我锁死。” “你说了不算,”这会儿阮昭反而变成了人间冷静。 “他都这么帮你了,不可能对你一点心思都没有吧?”顾筱宁有些不信。 阮昭又喝了一口水:“那倒不至于。” 听着她的口吻,顾筱宁坏笑:“我怎么感觉你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是有一点。” 这话确实不是阮昭夸张。 顾筱宁突然叹了口气,她说:“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我还就觉得哪怕这位傅教授长得再帅,你也不至于要主动去追他吧。我真的挺不理解。所以我还私底下偷偷分析了下,你对他的心态。” 这绝对是出自于她的真心话。 “我什么心态?”阮昭淡声问。 顾筱宁这下算是彻底打开话匣子,她说:“就是我觉得,你长得这么漂亮,还有才华,不客气的说,世界对你而言,都唾手可得吧。但是这位傅教授就不一样了,他是你人生当中第一个遇到的,直接拒绝你的人吧。” 阮昭:“所以呢?” “所以啊,我以为,从一开始让你欲罢不能的,就是他对你的这种冷淡和拒绝,就显得他格外的特别。” 小客厅里聊的正热闹,而缓缓走到楼梯口的男人,却因为里面传来的声音。 在门口站定。 小院放肆的阳光里,男人的眸色,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渊。 “我有病吗?”阮昭淡淡反问。 电话里的顾筱宁嘟囔了两句。 直到阮昭说:“只是因为,他是傅时浔。” 原本已经转身的男人,停下脚步,她的声音,就那样回荡在他耳边。 只是因为,他是傅时浔。 * 过了会儿,顾筱宁因为要上班,不得不挂断电话。 阮昭这才回了房间,重新换了件衣服。 云霓从楼下上来,进了她房间:“昭姐姐,你快点呀,傅教授都在楼下等你了。” “他已经来了?”阮昭将衣服上的纽扣,轻轻扣起。 阮昭说:“这样啊,你把他请上楼来吧。” 工作室里,阮昭将画平铺在装裱台上,傅时浔走进来时,一眼就看见了那幅画。 之前他一直陪在阮昭身边,看着她清理画的污渍,后来因为学校工作的忙碌,已经有好几天没过来,他没想到,这幅画的修复进展居然如此之迅速。 “你把它修好了?”傅时浔走到装裱台旁,低头看着画。 原本画表面的污渍,已经彻底消失。 哪怕是原本被晕染的那些痕迹,也都已经不见了。 如今这幅画,依旧泛着古旧之意,但更多的是来自于岁月的沉淀,仿佛连周围都萦绕着淡淡的墨香。 阮昭:“嗯,今天你就可以把它拿走。” 她昨晚连夜,将这幅画修复完成。 看着傅时浔认真盯着画看的模样,她突然觉得自己熬的这一夜,也没算白费。 “几乎和照片上的一样,”他低声说道。 从一开始,傅时浔就给过阮昭,这张画最初的原因照片,当时还未毁坏的模样。 现在,她真的将画,完全修复好了。 他望着她,认真问道:“你想要什么报酬?” 他们之前一直没有谈到钱的问题,此刻,傅时浔主动开口。 阮昭突然笑了,她问:“你带钱包了吗?” 傅时浔点头,直接将自己的钱包,拿了出来,是一款极薄的钱包,一看里面就没放什么东西的那种。 阮昭伸手过来,冲着他扬了扬:“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傅时浔并没有反对。 于是阮昭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确实没什么。 几张银行卡之外,只有一枚形制古朴的古钱币。 “这个对你重要吗?”阮昭问道。 傅时浔如实说:“我少年时曾逢坎坷,我祖母为了安心,特地为我求来这枚古钱币。当时是一个在归宁寺里的流浪僧人给她,说我若带在身上三年,可保平安。” 阮昭轻声说:“所以你一直贴身带着?” “只是为了让老人家心安,其实这并不能保什么平安,”傅时浔冷淡说道。 “可以送给我吗?”阮昭突然问道。 此时,傅时浔神色并无不悦,只是认真说:“这枚古钱币并不值什么钱,如果你对古钱币感兴趣,我可以给你更有收藏价值的。” 阮昭将古钱币捏在手里:“我就要它好了。” 傅时浔想了下,还是说道:“我知道这枚钱币,跟你修复书画的费用相比起来,相差太远。所以你无需顾忌,如实报价就好。” 他是觉得,阮昭因为昨晚之事,才会如此。 “这既然是你祖母为你求的,我当然不会占为己有。这样吧,我就以这枚古钱币为信物,以后你要答应我一个心愿。” 阮昭这次直勾勾看着他,唇角含笑。 傅时浔一怔。 见他没有立即回答,阮昭笑着说:“放心吧,一定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强人所难的。” 比如,拿着这枚钱币,让他答应跟她在一起。 这种要求太掉价,也太俗气。 她才不会做。 傅时浔似乎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很快,他点头说:“好。” 阮昭将钱币握在手里,如山泉般清而冷的声音说:“傅时浔,现在我们两清了。” 傅时浔看着她,这一刻,陷入了沉默。 原来,这就两清了。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22 章(我就是单纯的在追你。...) 第二十二章 春日正浓, 不仅日光被拉长了时间,就连整个大地都绽放出鲜嫩的色彩,本就郁郁葱葱的校园, 枯了一整个冬天的树枝,早光明正大的抽出鲜嫩的绿芽。 脱去沉冗的冬装,学校里有种焕然一新的鲜亮。 闵其延伸了个懒腰, 看着主干道上来来往往的学生,感慨说:“我现在是有点儿能明白,你为什么要在学校里教书了。” 傅时浔握着方向盘, 因为正值放学,人流车流都很多。 车子行驶的速度并不算很快。 “看看这些充满活力的而孔, 跟这些年轻人在一起,哪怕再苍老的心,都会跟着变得年轻吧, ”闵其延将车窗降了下来。 因为北安大学太大了, 而且有好几个学校, 所以学生基本人手一辆自行车。 傅时浔:“这么羡慕的话, 你也可以来。” 闵其延轻呵了两声:“那还是算了吧,我在骨科上班, 都有点儿烦了。这教书育人的事儿, 还是留给您傅大教授吧。” 傅时浔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神色一如既往的沉静如水。 只是这次, 闵其延明显有种, 不太一样的感觉。 他随口问道:“对了,你和那位, 你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 “谁?”傅时浔愣了下,淡然反问。 “别跟哥们装啊, 你知道我问的是谁,”闵其延直接在他肩膀上来了一下。 傅时浔不悦道:“开车呢。” 闵其延举手:“好、好,你好好开车。不过说真的,我现实生活中,除了你那位弟媳妇之外,可再没见过能跟她比的姑娘。而且这两人还美的各有风格,你弟媳妇那种的,属于是人间富贵花,明艳又张扬。” “阮昭就不一样,美的就像古典画上走出来的那种江南美人,”闵其延停顿了下,补充道:“我说的是长相,单纯长相来看。” 他可是亲眼见过阮昭,是怎么教训人的。可不敢,真把这位姑娘当成是那种柔软无助的小白花。 傅时浔似乎有些不耐烦,眉头紧蹙着,低斥道:“闭嘴,有你这么讨论别人的。” “哥们也没说别的啊,这不是羡慕嘛,”闵其延笑了起来。 傅家的兄弟两人,相较于至今还单身的傅时浔,傅家那位二少算是英年早婚的典范。 闵其延笑着说:“别的不说,你以后要是找媳妇,最起码长相就不能差弟媳妇太多吧,要不然这妯娌之间,都不好相处了。” “滚。”傅时浔终于忍不住。 闵其延嘴是损了点,不过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两人终于到了学校食堂,一路上遇到不少认识的老师,点头打了招呼,终于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的位置,闵其延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来食堂吃饭的原因,太引人关注了。” 傅时浔听着这不要脸的话,冷不丁嗤笑一声。 “我说的是你太引人关注了,”闵其延从兜里拿出湿纸巾,将筷子擦了擦。 闵其延:“你跟阮昭最近没见而吗?” 终于傅时浔忍无可忍:“你有完没完了?” “看来是没见而,”闵其延点头,但是下一秒他表情特别得意的说:“其实,我前两天还在医院见过她。” 傅时浔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捏紧。 许久,他听到自己冷淡的问:“她怎么了?” 闵其延慢悠悠擦完筷子,终于憋不住的笑了出声:“她当然是陪云霓去医院拆石膏,要不然你以为她去医院干嘛。” 那天闵其延上班,她们正好过来。 云霓的手本来就是骨裂,没那么严重,所以打了一个多月的石膏,差不多也就养好了。 当时闵其延正好换班,就陪着她们一块去拆了石膏。 还顺便聊了几句。 他有些同情的望着傅时浔,问道:“想知道我们聊了什么吗?” “不想。” 闵其延盯着他,半晌,突地一笑:“真不想啊,那算了。” 傅时浔横了他一眼:“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婆妈。” “我婆妈?”闵其延觉得自己可真是冤枉的厉害,他说:“那还不是兄弟我替你着急,你也老大不小了,身边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姑娘,还不得好好抓住。” 其实他能看得出来,傅时浔对阮昭的态度还真不一样。 就说那天在朝天街,他多紧张人家啊。 嘴巴再否认,也没用。 得看实际行动啊。 “时浔,我觉得你真没必要纠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难不成你真的要为那件事,一辈子不谈恋爱不结婚?”闵其延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他知道傅时浔的症结在哪儿,但过去太久了,有时候事情就该让它过去。 最后闵其延说道:“我问阮昭了,人家说最近没空,好久没看见你了。” 傅时浔斜睨了他一眼,却没再说话。 自从修画结束后,他跟阮昭确实再没见过而。 就像她说的那样,他们两清了。 * 傅时浔下午有两节课,三点之后,所以他在实验室里待到两点多,才回到办公室。 拿上教案,前往教室。 这节课依旧是个大课,在阶梯教室里上的,两个班一起上。一进去,依旧如往常一样,一眼望过去,乌泱泱的全都是人头。 可就是这么神奇,傅时浔只是随意一扫,就看见了坐在左侧靠窗的那姑娘。 这次她明明也没坐在最显眼的第一排。 周围还都坐着人,但他一眼就看见了阮昭。 阮昭单手托腮,笑眯眯盯着讲台上,正在打开电脑的男人。 大学上课,ppt是必不可少的。 “妈呀,傅教授怎么还是这么帅,好帅好帅。” “行了吧,每次上课,我都要听你感慨一遍。” “没办法,每次我看着他,再看看自己周围的男生,都会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与狗之间的还要大。” 阮昭:“……” 很快上课铃声响起,傅时浔拿出点名册。 一个一个名字开始读,冷淡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教室。 不得不说,北安大学这样的学校,出勤率还是挺高的。 基本上没有不到。 等所有名字读完之后,阮昭慢悠悠直起后背,等着。 但傅时浔将而前的名单,将旁边一放,直接说道:“点名超过三次不在的同学,直接取消本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 底下一片哗然。 闹哄哄的不得安静。 傅时浔的视线扫视了一圈,沉声道:“安静,上课。” 阮昭托着腮,看着讲台上请冷至极的男人,唇角轻掀。 看来,这次不赶她了。 虽然考古算不上是什么有趣的课程,但是傅时浔的课却并不无趣。 两节课居然就在不知不觉的时间里度过。 临下课的时候,他低声说:“待会有课后答疑的时间,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留下来问我。” 阮昭此时正在把玩手里的小纸条。 这是第四张了。 全都是跟她要微信,想要跟她交个朋友的。 今天阮昭特意没有像往常那样穿,一身白衬衫牛仔裤,简单低调的确实像是个还没出校园的女大学生,但是她的长相,不管放哪儿,都低调不了。 随着这句话的说完,下课铃声响起。 不少人立即收拾东西,往外冲,但也有女生拿着自己的课堂笔记,去讲台上问问题。 阮昭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她安心等着,谁知之前有两个写小纸条的男生,没得到回应,似乎不太死心,直接过来要微信。 阮昭抬头看着对方,那双乌黑锐利的眸子,此时并不算太冷淡,反而笑盈盈的说道:“抱歉,我有要追的人了。” 男生:“???”要不是亲耳听到,这男生怎么都想不到,这样的姑娘还需要主动追别人。 但人家既然这么说了,男孩也没多纠缠。 讲台上同样也热闹,好几个女生拿着笔记,正在等着答疑。 大家还挺友好,排着队等着。 于是阮昭一边打发了来要微信的人,一边安心看着傅时浔。 他跟每个人的距离都不算近,又因为个子太高的缘故,单手搭在讲台边缘,整个人斜斜的靠着,很贴心的拉低与对方身高上的差距。 等所有人心满意足的问完问题,已经离下课时间过去二十分钟。 整栋楼都变得静悄悄,而最后两个女孩,问完问题,说道:“傅教授,那我们就先去吃饭了。” “嗯,再见。”傅时浔低声回应。 那两个女孩走出了教室,这一刻,台上台下,只剩下两个人。 傅时浔安静收拾东西,阮昭就坐在椅子上,也不起身,也不走过来。直到他弯腰将电脑上的u盘拔了出来,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他直接拿起,转身走向教室门口。 一 二 三 …… 阮昭在心底默默数着,眼看着他一步步走到门口,教室里静的仿佛只剩下他的脚步声,直到走到门口的男人,脚步停住。 七。 阮昭在心头,默默数出最后一个数字。 傅时浔站在门口,回头看过来:“你还不走吗?待会教室要锁门了。” 阮昭倏地露出了笑意,她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是傅时浔第一次见她没穿裙子,那么简单的牛仔裤,贴身裹着,修长的双腿一步步向着他迈过来。 阮昭走到他而前,仰头看着这张清俊的脸,轻笑道:“我在等你叫我。” 傅时浔而无表情的看着她,嘴角不自觉的紧抿成一条薄线,他每次冷着脸教训阮昭的时候,都会是这样。 恰在此刻,外而走廊传来一阵打闹的声音。 阮昭伸手抓住他的手,居然趁他不备之际,直接将人拉回了教室里,并且顺势关上了门。 “宝宝,要不我们到这间教室里坐坐吧,”一个男生的声音响起。 随后女生娇俏的声音说:“我才不要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拉我进这种空教室想干嘛,每次都对我动手动脚。” “那还不是,我喜欢你呀。” 随后一阵黏腻而暧昧的水渍声响起,对方就站在门外,跟他们隔着一门之隔。 同样,阮昭将傅时浔压在教室门板上。 两人身体紧紧贴着,她穿着的白衬衫其实布料并不单薄,可是这也挡不住他能感受到阮昭柔软的胸脯,以及那种绵软又浑圆的触感。 一时间,傅时浔的喉咙,好像钻进了无数的毛絮。 终于他低头看着她,压着声音斥道:“松开。” 阮昭丝毫不怕,仰头望着他:“好呀,那我们现在出去。” 外而有一对正在缠绵接吻的小鸳鸯。 果然一听这话,傅时浔不动了。 终于,外而女孩不满的声音响起:“行了,行了,我快饿死了,咱们去吃饭吧。” “好,先吃饭,再吃你。” “不要脸。” 小情侣肆无忌惮打情骂俏的声音,隔着一道门,传了进来。 直到他们的声音,彻底消失。 阮昭立即乖觉的,在傅时浔推开自己之前,先松开了他。 傅时浔冷眼望着她,忍不住问道:“阮昭,你这是在干嘛?” “救你啊,”阮昭淡然道,她说:“要是被别人看见我们在这里,说不定会误以为你跟女学生在教室里约会。” 傅时浔哑口无言。 许久,他低声说:“你不是说过,我们两清了。” “对,我是说过,”阮昭直勾勾的看着他,她顿了下,认真道:“但我说的是,我们修画的事情,两清了。至于别的,可没有。” 傅时浔再次,感受到那种无可奈何。 沉默了许久,他再次问:“所以你现在又在玩什么?” 她好像总是这样,花招百出,让人防不胜防。 这次轮到阮昭笑了,是气的。 她抬眸,直勾勾的过来,与他对视,口吻极认真的解释说:“我什么都不想玩。” “我就是单纯的在追你。” 轰,这句话犹如点燃了傅时浔脑海中,被拉的最紧的那根弦。 “之前我不直接说,是因为我在帮你修画,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修画,也不希望你有种被挟持的感觉。” 傅时浔:“……”他是不是还要谢谢她这么公私分明。 阮昭直言道:“所以我给我们两个十天冷静的时间。” 十天。 从修完画,到现在,正好是十天。 傅时浔沉默的望着她,而眼前的姑娘,那样清冷的眉眼尽数染上笑意,轻声说:“现在我冷静完了。” 所以。 “傅时浔,我来追你了。”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23 章(你不喜欢的,我就都不做了...) 第二十三章 教室的一扇窗没关, 外面正好起风,呼啸的风声刮在耳膜里,刺激着彼此。 除了风声, 周围安静极了。 连彼此的呼吸,都在这一刻,不由自主的放轻。 傅时浔一言不发, 阮昭就安静等着。 很快,他抬眸,盯着阮昭:“我说过,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也说过,你怎么就知道是浪费时间呢, ”阮昭没有一丝被拒绝的屈辱,反而她微仰着头,没有半分羞涩的说:“不试试, 怎么就知道不行呢。” 她的性格一向执拗, 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依照她的个性, 撞到了南墙, 哪怕头破血流也会把南墙撞坏,然后踏着南墙往前。 阮昭直截了当道:“你可以拒绝, 但我也可以追我的。” 傅时浔:“……” 所以她就只是来通知自己一声的。 况且阮昭也觉得自己并非毫无把握, 她望着傅时浔说:“你不会是想用,你现在工作还忙, 不想谈恋爱这种借口吧?” “不是借口, 是事实,”傅时浔额头突突直跳。 他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就好像哪怕他有一千个一万个正当理由。 她也能理所当然的堵住自己的嘴。 阮昭突然笑了起来,清冷的脸上泛起一丝狡黠, 她往前凑近,轻声说:“傅教授,你应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吧?” 他当然知道,只是他没懂,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文物修复师,我的职业也可以称为自由职业,”阮昭满脸笑意,“自由职业的意思就是,我可以自由的安排自己的时间。所以你不用担心时间,我来负责。” “……” 傅时浔彻底沉默了下来。 两人僵持着,傅时浔的手机正好响起。 阮昭很贴心的往后退了一步,让他足够的空间接电话。 这通电话打完,傅时浔转身拉开教室的门,走了出去,阮昭从身后跟上。两人走到楼下的时候,阮昭说:“傅教授,我肚子也饿了,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吧。” 也饿了。 这个也字,成功让傅时浔想起之前门口那对肉麻的小情侣。 傅时浔:“你要是饿了,可以自己去食堂。” 呵,还挺倔强的。 阮昭转头提醒说:“这是你的学校,你是地主,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饭啊?” 毕竟他每次来家里的时候,董姐可都是满满一桌丰盛的菜肴招待他的。 “你刚才不是说,不希望我有被挟持的感觉,所以我觉得今天你更适合一个人去吃饭,”傅时浔淡淡说道。 阮昭:“……” 傅时浔继续往前走,只是这次他感觉到原本在身侧的人,并没有继续跟上来。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身后依旧没有动静。 终于,傅时浔在走出几米后,停下脚步。 他转过头,语气冷淡的要命:“想吃什么?” 站在原地的阮昭,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笑道:“好吃的,我想吃你推荐的好吃的。” * 不知是不是全国每一所大学附近,都会有这么一条美食街,哪怕不是周末,也依旧会热闹的人满为患。 北安大学附近的这条街,就是这样。 平时不仅大学生喜欢过来吃东西,很多工作党也会专门开车过来。 特别是街上有几家店,是那种上了美食推荐的级别,基本上排队都要一个小时。 阮昭之前知道,这条街也是因为跟韩星越来吃过两次。 两人走到这条美食街上,一路上店铺都很热闹,特别是奶茶店和火锅店的门口。 “想吃什么?”傅时浔问道。 阮昭说:“我不是说了,想吃你推荐的,你没在这条街上吃过?” “很少。” 傅时浔确实没怎么来过,一般来这里,不是聚餐就是约会。 考古系的教授普遍年纪都比较大,很少会频繁举行聚餐,所以基本上他不太过来这边。 阮昭仔细看了店铺,突然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火锅店,说道:“那家看起来最好吃。” “你怎么知道?”傅时浔看了一眼,淡淡道。 这还不简单呐,阮昭说:“当然是好吃的店才会排队,你见过有人会花一个小时的时间,去排一家很难吃的店吗?” 有理有据,不容反驳。 其实阮昭选这家店,也是有私心的,排队的嘛,时间排的越长,她跟傅时浔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就越久。 阮昭真被自己折服了,她长这么大,所有的心机。 大概是一次性,全都用在傅时浔身上了。 “走吧,就吃这家。”她斩钉截铁道。 两人走过去,领了一个号,就开始在门口排队。店家为了方便大家,还特地在门口摆了不少凳子。 不过两人都没坐下,安静站在一旁。 火锅店隔壁就是一家奶茶店,门口牌子上,挂着花花绿绿的新品。 看起来甚是诱人。 阮昭盯着看了一会儿,就听旁边冷淡的声音问:“想喝?” “你给我买。”她本来就是看看,毕竟这种东西,糖分太多,她平常除了矿水泉之外,基本上不会摄入任何带咖啡的东西。 这种奶茶里面,多少有点儿茶,她也不太会喝。 傅时浔没有吱声,而是直接走过去排队。 谁知前面两个女生,居然正好认识他,看见他过来:“傅教授,你好。” “你们好。”傅时浔颔首。 等那两个女孩买完奶茶,从这边走过,嘀嘀咕咕说道:“傅教授居然也会喝奶茶?” “给女朋友买的吧,男人都不爱喝这种。” “不是吧,不是说他没女朋友的,咱们学校多少女生得失恋啊。” 她们捧着奶茶走了过去,靠在墙边的阮昭,看着不远处的男人,心满意足的等着。 等傅时浔拎着奶茶回来的时候,阮昭接过来,吸管刚插进去,突然问:“你就买了一杯?” “我不喝。”他双手插兜,语气淡的跟什么似得。 她也没继续客气,安静喝了一口,突然说:“你刚才碰见了你学生?” “应该是吧。” 傅时浔确实叫不上具体的名字,只能记住长相有点儿脸熟,毕竟他每年带的学生不少,不仅带专业课学生,还带了两门选修课。 阮昭捧着奶茶,挑眉轻笑:“她们说,你这个奶茶是给女朋友买的。” 傅时浔:“……” 阮昭知道自己今天已经占足了便宜,不该再得寸进尺。 但她就是有点儿忍不住,想要撩拨他一下。 不过这次,傅时浔在沉默之后,视线落在她脸上,挺淡定的说:“哦,她们弄错了,谢谢你提醒。等下次上课,我会纠正的。” 靠,怎么会有这么小气的男人。 阮昭发现,傅时浔现在已经不再单方面的被她穷追猛打。 这男人开始反抗了。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的再次安静下来,本来以为真的要等一个小时,可没想到又过了几分钟,他们居然在这家火锅店门口,遇见了一个熟人。 闵其延是跟医院的同事过来聚餐的,难得今天单身的同事都不用值班。 大家一合计,就过来吃饭。 本来北附院就离开这条街不算远,开车二十分钟就过来了。 没想到,他们到了这边,闵其延就看见了傅时浔和阮昭。 其实还不是他最先看见的,是他们科的一个姓许的小护士,眼睛特别尖,抵着他的手臂就说:“闵医生,那是不是你那个朋友啊?” 傅时浔之前因为受伤,去过他们骨科,科室里不少人都认识他了。 “旁边那个该不是他女朋友吗?”许护士倒吸一口气。 大家集体看过去,两人站在墙角的位置,那地方灯光还挺暗的,偏偏两人个子都特别高挑,身高腿长,比例出众,有种特别炸街的感觉。 “两人好配啊。”也不知谁小声嘀咕了一句。 闵其延心底的惊讶,不比别人少。 不过千言万语,他还是先过去跟两人打招呼,他倒要看看傅时浔怎么跟他交代。 “两位,过来吃饭呢,”闵其延走过去,冷不丁的问道。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这两人简直是稳如老狗,谁也没被吓着,甚至连阮昭都是慢悠悠的从手机屏幕上抬起脸,清淡一笑:“闵医生。” 傅时浔看了一眼他,又朝他身后看了看:“跟同事来吃饭?” 不是,闵其延望着傅时浔,觉得这人怎么能这么淡定呢。 他们中午在一块吃饭,自己提起阮昭的时候,这人还是一副与我无关的冷淡模样,结果晚上就被他逮到,跟人家姑娘一块吃饭呢。 这会儿有阮昭在,闵其延也不好问的太清楚。 他们人多,而且有同事早早在网上订了大桌,正好加他们两个也足够,所以闵其延就邀他们一起。 阮昭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号,小桌排队时间最长。 还要等半个小时呢。 于是他们跟着一块上了二楼,居然还是个包厢,跟外面吵杂的大厅间隔开来。 刚进包厢,闵其延就急不可耐的拉着傅时浔,一块出去了。 谁知刚一出去,傅时浔先转头问:“有烟吗?” 闵其延眼珠子险些要瞪出来,傅时浔倒也不是不抽,就是抽的特别少,少到闵其延跟他好成这样,也就看过那么一两次。 上次他见傅时浔抽烟的时候,还是傅家老爷子的葬礼上。 两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闵其延把自己的烟拿出来,傅时浔直接抽了一根,夹在手上,还没抽。 “你怎么回事啊?” 傅时浔冲他伸了伸手,闵其延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直接扔过来,接到之后,咔嚓一声,火苗窜了起来。 “什么?”傅时浔低头凑近打火机。 火光将他面无表情脸染成浅橘色,有种特别的艳丽。 闵其延:“不是中午还说跟人家没联系了,怎么晚上就凑一块了。我说你现在怎么跟我也不说实话啊,你要真跟她在一块,做兄弟的除了替你高兴之外,难道还能笑话你不成。” 傅时浔松开打火机,火苗熄灭,而他嘴里的烟,一闪一灭。 “没在一起,下午她来学校,我请她吃饭。” “她主动来学校找你的?”闵其延轻啧了两声,说道:“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她对你的心思?” 不用他看,她下午已经直接说了。 傅时浔心想。 闵其延说:“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拒绝还是在一起,无非就这两样。说真的,你不觉得你对阮昭,太纵容了吗?” 何止是纵容,简直是允许她肆无忌惮。 闵其延又不是没看过,他以前怎么对待追求者的样子,严防死守,不给一丝机会。 谁要是表露出一丝喜欢他的意思,连朋友都没得当,立马拉开距离,划清界限,动作干脆利落的,让闵其延都怀疑,丫上辈子真是什么高僧大德转世吧。 要不然怎么能守身如玉,到这种程度呢。 “我不是纵容她,”傅时浔轻吐了一口烟,半张脸隐没在烟雾后面。许久,他低声说:“我就是有点儿没办法。” 对她没办法。 闵其延奇了:“什么叫没办法?” 这次,傅时浔没在说话,他本来就不是那种事事都要说出口的性子,他这样清冷内敛的人,能跟闵其延说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掏心窝的程度。 * 他们重新回包厢时,众人已经开始点菜。因为他们人多,点菜的时候,轮流下来。 到阮昭手里的时候,她就什么都没点。 傅时浔看了一眼,本想开口,但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桌上的其他人,显然对他们两个都挺好奇的,一开始气氛还没热络的时候,大家都不好意思开口问,只是表面的寒暄两句。 等火锅底料一上桌,食材上来,开始涮起来。氛围一到,话也跟着到了。 “阮昭,你是做什么的?”许护士好奇的问道。 “文物修复师。” 阮昭这话一说,桌上其他人登时都来了兴趣。 有个男医生问道:“是专门修复文物的?” 阮昭点头。 大家登时七嘴八舌起来,说是没想到,居然还能在现实生活中,见到文物修复师。所以纷纷各种问题砸过来,都是问一些外行人才会关心的问题。 直到有个人问道:“难怪你跟傅教授在一起呢,一个考古教授,一个是文物修复师,确实是好搭呀。” 这话一说,阮昭抬眼冲着傅时浔看过去,他就在自己旁边。 哪怕这么热闹的火锅局,屋子里热气蒸腾,可他安静坐在那里,手里没拿筷子,就那么单手搭在桌子上,自带一种孤寂清冷。 不得不说,大概就是他身上这股子要命的氛围感,将阮昭吸引死死的。 阮昭主动说:“你们别误会,我和傅教授不是男女朋友。” 最起码,暂时还不是。 她说这话时,傅时浔忍不住朝她睨了一眼,估计是没想到,时时刻刻要占他便宜的人,怎么这会儿反而主动澄清。 大家也没想到,两人居然不是情侣。 一时也觉得尴尬,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聊起了别的。 也是这时,阮昭趁机靠近傅时浔,低声说:“你不是不喜欢别人误会我们。” 傅时浔沉默不语。 直到阮昭轻笑说:“你不喜欢的,我就都不做了。” 这一刻,傅时浔彻底认清,他对她确实没办法。 因为她真的太会了。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24 章(他关心的重点是这个?...) 第二十四章 “真是没想到啊, 这位一直在综艺节目上以大师身份自居的雷老师,居然人老心不老,这么大年纪, 还闹出了私生子的丑闻。目前他九岁私生子的母亲,已经正式向法院起诉,要求他支付三百万的抚养费。雷益斋正在担任的一档鉴宝节目的嘉宾, 昨天也紧急宣布了新的嘉宾人选。看来这位雷大炮的炮轰生涯,要走到尽头了。” 这是一段网上营销号做出来的视频,重点是在说这几天闹的沸沸扬扬的雷益斋私生子。 本来阮昭对网上的事情, 都不太关注。 她连网上的社交帐号都没几个。 以至于雷益斋的事情,还是顾筱宁转发给她, 她才知道。 顾筱宁似乎光转发还不够,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你看见了吗?我给你发的视频,这老头居然这么快翻车了。一天到晚装作正义之士, 结果这么大年纪搞出私生子也就算了, 居然连钱都不给人家。真是又抠又恶心人。” “看起来他最近一段时间, 都不会出来了。”阮昭淡淡说。 顾筱宁嘲讽道:“何止是最近一段时间, 现在电视对于综艺节目的嘉宾要求都很严格的,他这种已经属于劣迹, 以后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节目邀请他了。这位老人家还是安心在家含饴弄孙吧。” “哦, 不对,他不仅有孙子还有小儿子得养呢。” 虽说中国传统是尊老爱幼, 但是并非所有的老人都是好人。雷益斋这种人, 为了吸引眼球,几次在节目中当众将人骂哭, 再加上他对阮昭的侮辱,顾筱宁可实在提不起对他的尊敬和同情。 现在这种好为人师的人翻车, 她恨不得替所有观众鼓掌。 终于不用再忍受了。 “不过说来也挺巧,他刚喷完你,就翻了这么大的车,可见我们小仙女,不仅有傅教授护着,还有老天爷护着。” 阮昭停下手中的东西,她正在调颜料。 不修画的时候,她会试着做颜料,还有用一些古法试着造纸。 这不,现在小院里还摆着,她刚制作的一批纸。 要论纸张的质量,现代机械工艺确实要远胜过古法造纸,但是在修复古籍字画的时候,就必须要用古代工艺复原。 所以现在很多地方,依旧还保留着古法造纸术。 同样,颜料也是一样。 之前她就是用天然矿石颜料,修补了傅时浔的那幅画。 她心底想着顾筱宁的话,低声说:“也未必是老天爷。” 电话挂了之后,阮昭本来已经拿起研钵,但最终还是重新放下。 阮昭走到落地窗边,拨了一通电话。 “昭昭,”男人慵懒而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阮昭伸手拨弄了下头发,低声问:“雷益斋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真想知道,来山庄找我。”梅敬之笑着说道。 阮昭当然知道他说的山庄是什么地方,几年前梅敬之在郊区买了一块地皮,建了一个山庄,嘉实拍卖的很多内部小型鉴赏会,都是在山庄里举行。 这个山庄乃是会员制,私密性极好。 因此很多名流,都会出入其中。 阮昭本来不想去的,但是梅敬之说:“正好还有一样好东西要给你看。” 于是阮昭说:“一个小时后见。” 因为是去见梅敬之,她压根没有费心思打扮,直接拉上云霓就去了。 云霓一路开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山庄门口。 她的车子早在山庄门卫处登记过,所以什么都没检查,就直接被放行。 两人到了的时候,梅敬之刚从楼上下来,一看见云霓,笑着说:“霓霓也来了,跟小段去吃好吃的,我跟你昭姐姐有事要谈。” 小段是他的助理,成天跟在身边。 云霓有些不开心:“不要用哄小孩的口吻跟我说话。” 因为云霓也天天跟在阮昭身边,所以她跟梅敬之的关系也极热络,梅敬之总是拿她当小孩子哄,每次过来,都要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好,”梅敬之收起脸上的笑意,极郑重的口吻说:“云霓女士,本山庄刚换了一批新点心,您要不要帮我们品鉴品鉴?” 云霓一听,原本绷着的小脸,露出笑意:“那行吧。” 旁边的小段笑着,将人招呼走了。 他们两人一走,梅敬之就把阮昭带回了自己日常用的办公室。 阮昭开门见山:“好了,你现在可以说,雷益斋的事儿,是你做的吗?” 对面的梅敬之短促一笑:“昭昭,你是不是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再神通广大,还能逼着雷老头跟人家发生婚外情,生出私生子吗?” 是啊,这事他确实插手不了。 “这件事的曝光呢,也跟你没关系吗?”阮昭问道。 梅敬之这次又是一声懒散笑意,他说:“我可没逼迫任何人,只是那位女士知道该怎么做选择罢了。我给她一笔钱,还出钱给她打官司,到时候官司赢了,还能再得到一笔抚养费。这种稳赚不赔的生意,我想谁都无法拒绝这样的好事儿吧。” 他说的天经地义,好像自己正在做一件助人为乐的好事儿。 一开始阮昭也没怀疑,但这个时间太敏感,雷益斋刚炮轰了自己,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所以她才会给梅敬之打电话。 梅敬之这人做事,从来不遮掩。 他直接承认,也是在阮昭的意料之中。 阮昭沉默了会:“你没必要为我,做到这种程度。” 梅敬之登时气笑了,他说:“昭昭,你这话说的我可真的要伤心了,我们两个都要分的这么清了吗?” “我们本来就分的很清楚。”阮昭直截了当道。 梅敬之:“你仔细看看我现在的表情,伤心欲绝,痛不欲生。” 对于他强烈的表演欲,阮昭压根不想搭理,如果梅敬之这样没心没肺的人,都有一天会伤心的话,那么她真的相信,那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你以为这件事,真的就是雷益斋在交流会上骂你两句那么简单吗?” 阮昭:“还有其他的事情?” 梅敬之慢慢走到落地窗旁,望着外面的大好春光,声音却没了刚才的懒散,冷漠道:“你是我的人,雷益斋却当众辱骂你,甚至无端指责你为了钱给外国人修复文物。你以为他仅仅是在骂你吗?他这是在指责我们嘉实将文物偷卖到国外。” 阮昭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这么多,甚至还一度以为雷益斋是因为跟师父关系不佳。 现在想想也是,他跟师父那点陈年旧怨,何至于让他这么发疯。 说到底,无非是为了利益。 阮昭突然有点儿厌恶,声音冷漠道:“提醒你一句,我不是你的人。” 梅敬之笑着说:“好,好,不是,我们是合作关系。说真的,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你我的关系,冲我下不了手,自然就想要拿你开刀。” 此时,阮昭想起了傅时浔。 他在大学里安安静静的教书,做项目,应该用不着这种利益上的勾心斗角吧。 幸好。 他不用承受这一切。 “不过海川拍卖的秦雅芊,你认识?”梅敬之突然问道。 阮昭皱眉:“认识。” “难怪呢。” 他这话说的阮昭越发迷惑,“她怎么了?” 梅敬之嗤笑:“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打算对这位德高望重的雷老师做什么,只是他实在是有点儿敬酒不吃,还挺嘴硬的。结果这事儿一出之后,他立即什么都说了,原来海川的秦总早就盯上你了。只不过暂时还没打算下手,但是那晚交流会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女儿就非让雷益斋当众给你难堪。” 原来这件事,秦雅芊也搀和了。 不过阮昭大概也猜到了,无非是那天晚上,秦雅芊看见她跟傅时浔在一起。 两人本来就新仇旧恨,再加上秦家想通过诋毁她,拉梅敬之下水。 这才闹了这么一场。 “你们嘉实是拍卖业界的龙头,还怕他们?”阮昭淡然道。 梅敬之摇头:“昭昭,你是一心只修画的人,压根不懂商界险恶。嘉实如今确实是行业龙头,可也正是因为我们是龙头企业,才会引来无数人的觊觎。” 他顿了下,转头盯着阮昭:“况且,我还有你。” 阮昭刚要皱眉,但是梅敬之却已经走到身后,他也不避讳阮昭,直接打开房间里的保险柜,原来早在这个山庄设计之初,他的办公室里就有一副步入式的保险柜。 构造之机密,堪比银行。 他从里面捧出一个巨大的盒子,说道:“过来看看。” 阮昭走过去,就见他已经打开盒子,将里面的卷轴拿了出来,极慢而小心的铺在那张巨大的长条桌上。 当阮昭看清楚这幅画时,失声道:“徐渭的《墨竹图》。” 不怪连一向淡定的阮昭都如此震惊,明朝徐渭乃是一代艺术巨擘,不仅与书画上造诣了得,更是开创了大写意花鸟画风,影响了后世无数擅长画花鸟的绘画大家。 而且最重要的是,徐渭虽然生前郁郁不得志,但是他的作品,足足有十二幅被收录在《石渠宝笈》当中。 《石渠宝笈》就更有来头了,这本乃是乾隆年间编撰,收录了皇宫内收藏的历代书画藏品。可以说,但凡能上了这本书的书画作品,都是中国数千年书画历史里的瑰宝,是明珠之中的明珠。 “《石渠宝笈》里收录了徐渭十二件作品,除了收藏在北京和台北故宫博物馆的作品之外,还未曾有画流通与世。”阮昭眼睛一直盯着眼前的画。 梅敬之见连她都如此失态,不由有些得意道:“所以我说,此画要是出现在嘉实的拍卖会上,必会引起国内收藏届的大震动。” “可惜我找到这幅画的时候,它已经成了现在的模样。” 阮昭同样也发现了眼前画作的问题,作为修复师,看到这样传经名作被收藏的如此粗糙,其实她的内心,比谁都心痛。 “昭昭,让这幅画重新焕发生机,就靠你了。” 阮昭皱着眉头,这样一幅巨作,哪怕是她,也不敢轻易说出肯定的话。 梅敬之垂眸:“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你都帮我把它修好。” 许久,阮昭说:“我可以帮你修它,但是你也要帮我做一件事。” * 北安大学考古系的系主任办公室,傅时浔接到电话时,就赶了过来。 系主任于洪,一脸喜悦的说:“时浔,我这边呢,有个好消息,就是文物局那边已经帮咱们找到了这次考古项目新的合作方。” 每年都有大量的考古项目,国家经费总共就那么多,所以很多项目都会找赞助人。 考古出来的成果,基本上不会产生太大的利益和回报,因此赞助人就是纯粹的砸钱,基本上是带不回什么收益。 因此这样的人或者企业很难找到。 除非是有些企业家真心喜欢考古,不考虑利益,赞助这个。 “人家说了,就是为了支持我们国家考古事业的发展,绝不干涉我们任何的工作,而且所有的资金前期一次性到账,都不分期,这么优越的条件,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于洪虽然五十多了,这会儿也开心的像个孩子。 傅时浔皱眉:“靠谱吗?” 天上可从来不会,掉无缘无故的馅饼。 “有什么不靠谱的,文物局的韩主任让咱们下午就去签约呢,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你是这次项目的负责人,你跟我一起去。” 虽然心底有所疑惑,但傅时浔还是决定跟于主任一块前往。 下午他们依照约定时间,在两点之前,到达了文物局。 接待人员直接将他们领进了办公室,很快文物局的那位韩主任出现,他跟于洪很熟悉,两人热络的打了招呼。 “韩主任,这是我们北安大学考古系最年轻的教授,傅时浔,上次交流会的时候,你应该也见过一次。” 韩照主动伸出手:“你好,傅教授。” 傅时浔颔首,回握他的手掌,只是他明显感觉到这位韩主任一直在打量他。 于洪问道:“韩主任,不知这个赞助商什么时候能来?” “别急,他们已经到了楼下,马上就上来,咱们先坐吧。” 韩照招呼他们坐下,并让人给他们泡了两杯茶。 傅时浔手指抵着茶杯的边缘,轻轻摩挲,微垂着眼眸,看不出在想什么。直到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齐齐抬头,望了过去。 为首进来的是文物局的工作人员,跟在他身侧的,是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直到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傅时浔的视线里。 她今天依旧披散着长发,只是鬓边别着精致的珍珠发卡,乌发雪肤,美的就像是画中人,娉婷而至,整个会议室似乎一下就亮堂了起来。 “来,我给两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嘉实集团的吴律师。”韩照指着那个黑衣男人说道,随后他望着那姑娘,声音明显不再是公事公办的口吻,“这位是阮昭。” 于洪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记性却极好。 一眼就认出了阮昭。 况且那天在交流会上发生的事情,他还历历在目呢。他作为傅时浔的领导,认识他也要好些年,一直觉得傅时浔是他见过的年轻人里,最为沉稳内敛。 他从没见过傅时浔发火,更别提这样当众驳斥的人下不来台。 但那天,在雷益斋炮轰之后,他认为最不可能站出来的人,居然就站出来了。 虽然事后,有些人跟他旁敲侧击。 于洪还是十分维护自己这位年轻的后辈。 “这不是你那位朋友,”于洪趁着对面坐下的功夫,低声说道。 傅时浔手指轻轻捏住茶杯的杯把,低低应了声。 对面的阮昭,在坐下后,冲着这边轻笑了下,态度不算疏离,但也有种公事公办的味道。 这位吴律师就是负责此次签约,坐下他直接拿出合同说道:“这是我们这边拟定的合同,还请两位过目。” 傅时浔将合同拿到手里,条款确实很简单。 而且给出的条件,很是丰厚。 但当他看到条款里的某一项时,盯着看了许久,最后反而是他身侧的于洪问道:“这个技术顾问是怎么回事?” 吴律师轻笑:“是这样的,我们梅总并非是要干预你们的工作,而是想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一些帮助。我身边的阮小姐,是一位专业的文物修复师,所以我们希望她能够作为技术顾问,跟随考古队工作。” 于洪确实记得,上次傅时浔就说过,这位阮小姐是个文物修复师。 自己还夸了几句。 “我们考古确实是有文物保护和修复的部分,”于洪点头,只是他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对方,他之前夸归夸,可是这要是没有真才实学,就是过来刷个履历的话…… 谁知一旁的韩照突然开口说:“于教授,如果您担心阮昭的修复水平,那么我可以跟你保证,她如果跟随考古队工作,绝对可以胜任。” 于洪一愣。 韩照说:“说来不怕您笑话,其实阮昭是我的小师妹,我以前未做行政工作时,跟过顾一顺顾老师学习文物修复。只是后来开始做行政,这手上的功夫都生疏了。” “原来是顾一顺顾大师的高徒。”于洪身为文博行业的人,不可能没听过顾一顺的名字。 这一下,他所有的顾虑就消散了。 就在于洪准备签字时,身侧的傅时浔突然站了起来:“我可以和阮小姐单独聊聊吗?” 众人当然不敢阻拦,阮昭似乎也早就猜到了。 施施然站起身,跟着他走了出去。 两人一直走到楼梯口,傅时浔这才停下来。 阮昭盯着他线条流畅而深邃的脸颊,此刻他下颚线收紧,一张脸明明面无表情,却好像有种隐隐要发作的模样。 于是她决定抢在他开口之前,说道:“我之所以想进考古队……” “你跟梅敬之是什么关系?” 但她没想到,傅时浔也在此刻问出了口。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啊哈? 阮昭怔怔的望着他,半天才醒过神。 本来还以为他会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进入他的考古队。 原来,他关心的重点是这个??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25 章(她这样,可就是太有诚意了...) 第二十五章 走廊里的风, 如同顽皮的孩子,带着呼呼的声音,扑面而来。阮昭浓密乌黑的长发, 被这个顽皮孩子轻轻拂起到耳畔,嘴角的笑意温柔的能融化坚冰。 她就那么笑盈盈盯着傅时浔,故意问道:“梅敬之?你认识他?” 其实梅敬之这几年风头正劲, 国内龙头拍卖企业的年轻掌门人,在他的手里连续两年带领嘉实力压苏富比和佳士得这两家全球顶级拍卖行。 梅敬之的知名度不低,傅时浔要是真认识也不奇怪。 奇怪就奇怪在, 他居然问她跟梅敬之的关系。 阮昭见他不说话,往前一步, 贴的离他更近:“所以,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和梅敬之的关系啊?” 傅时浔:“这次嘉实为什么会赞助我们的考古队?” 这个答案,其实从阮昭出现时, 傅时浔就猜到了。 之前在交流会上, 阮昭就知道他的考古项目正在寻找赞助者, 她当时就对这件事很有兴趣。 阮昭却没回答这个问题, 反而说:“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关心我和梅敬之。” 她黑眸直勾勾看过来, 眼底并没有寻常的那种锐利, 相反有种雾蒙蒙的水润。 傅时浔微撇开头,低声说:“我无意想要诋毁, 但是梅敬之的风评并不算好。” 阮昭一怔。 因为以她对傅时浔的了解, 他绝对不是轻易说出这种话的人。 虽然他看起来很冷淡,但骨子里却教养十足。 “梅敬之的名声到底是有多差, 居然连你都听说了。”阮昭不由感慨。 傅时浔:“……” 阮昭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梅敬之虽说这几年在商界风生水起, 但他真正名声大噪,还是因为他跟女明星几次绯闻。 等一下…… 阮昭看向傅时浔,低声说:“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和梅敬之是那种关系吧?” 结果,她刚说完,傅时浔居然直接抬手,对着她脑门。 来了一个指弹。 不重,就是轻轻的一下,算是教训。 阮昭被这一下打懵了,就听男人低声道:“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他思想不至于那么低俗。 “商人重利益,他不会无缘无故的答应你的条件,你有所求必然会有所交换。你在书画修复上的天赋,足以让任何一个文物商人垂涎。” 阮昭这才明白,他非要把自己喊出来的原因。 原来,他是怕自己因为求梅敬之办事,上了对方的贼船,下不来。 这种关心,登时让阮昭开心。 这样的开心,一开始就像是小石子投进湖里,荡起一圈涟漪,接着就是一圈接着又一圈,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耳朵根都开始微微发烫。 额头被他轻轻敲打过的地方,好像也热了起来。 这男人! 饶是淡然如阮昭,心底也小鹿乱撞的厉害。 傅时浔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姑娘,一言不发,几乎是一刹间,从她的脸颊开始,一路红到脖颈,就连软乎乎的耳垂,也如要滴血般的红。 这样肉眼可见的变化,让傅时浔也不由沉默了下来。只是,他又不由自主的侧头,多看了一眼。 见惯她一贯张扬又理所当然的模样,如今这样乍然的羞怯。 好像也挺可爱。 但阮昭很快重整旗鼓,抬眸望着他,主动问:“所以你也是在关心我吧。” 就像她会为了他,愿意去跟梅敬之交换条件。 她答应替梅敬之修画,只要他赞助傅时浔的考古项目。 傅时浔这次没有沉默,低声说:“我只是不希望你,为了我,有所牺牲。” “这怎么会是牺牲,”阮昭手掌轻轻背在身后,再次往前一小步,她说:“我说过,我希望你的脚步,能踏遍祖国的河山。” 但很快,阮昭冲他轻笑,慢悠悠道:“傅教授,你知道我们这种相互关心,叫什么吗?” 傅时浔沉默不语。 阮昭顿了下,语气中带着得意:“我们这样的,就叫双向奔赴。” 哪怕傅时浔再不懂这种网络热词,也从字面上,理解了这个词的意思。 他突然后悔,把她叫出来了。 “你放心吧,我跟梅敬之合作也不是一年的事情,再说了,这种资本家的钱,我们都不需要替他心疼。就当是他为了祖国的考古事业,做一份贡献。” 傅时浔垂眸看了她一眼,却还是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并不打算签约。” “为什么?”阮昭忍不住问道。 傅时浔:“任何带有目的性的签约,我都会拒绝。” 阮昭一时愣住,没想到,他刚才还关心自己,这会儿就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 这男人,未免也太冷漠了吧。 但是她没想到,傅时浔当真说到做到,他直接回到会议室,言辞诚恳而委婉的拒绝了这次签约。 坐着的韩照当时就急了,说道:“傅教授,你这个决定会不会太过草率了。当初说经费不足的是你们,这个考古项目我们文物局也考虑到,确实是考古周期长,所以特地找了有责任感的企业来资助你们。你这又要拒绝,简直是在胡闹嘛。” 一旁的于洪,也是欲言又止。 “韩师兄,”阮昭站在门口,喊道:“算了。” 她望着傅时浔:“我尊重傅教授的意见。” * 从文物局出来后,吴律师一脸无奈道:“阮小姐,现在这个合同怎么办?” “你先回去吧,合同的事情,我会亲自跟你们梅总说的,”阮昭知道这件事,跟吴律师没关系,所以直接说道。 吴律师点头,他问:“阮小姐,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 阮昭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往前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她做事一向得心应手。 就连追傅时浔这件事上,她也觉得自己步步为营。 这人迟早会是她的。 或许是她太自信了,又或许是过犹不及吧。 她好像过分的介入了傅时浔的工作。 或许他确实是需要帮助,但是她的帮助却是有条件的。 哪怕她是好意,这看起来也像是在要挟他。 难怪他会拒绝。 之前修画时,阮昭之所以没有挑明自己对他的心思,不就是不希望他觉得欠了她,从而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复杂化。 她走了许久,突然拿起手机,打了电话。 “要不要泡温泉?” 正在上班的顾筱宁:“啊?” “晚上你下班之后。” 顾筱宁压低声音:“等一下。” 电话被挂断,大概三四分钟后,顾筱宁的电话再次打开:“你在哪儿呢?” 阮昭左右看了一眼,直到看见街边的路牌,如实报给了她。 “等姐姐来接你。”顾筱宁再次挂断电话。 六月一过,空气里的燥热渐渐蔓延,倒是街边的景观树,越发的茂密,渐渐有了初夏的感觉。阮昭在路边站着,一开始还不算热, 等她额头被晒出一层薄汗时,顾筱宁的车出现在了街边。 “美女,去哪儿,捎你一程啊?”她缓缓降下车窗,嬉笑问道。 阮昭直接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顾筱宁见她这晒的脸颊都有些发红,不由心疼道:“你怎么也不找个地方先坐坐,今天这气温还挺高的呢。” “没事,晒晒挺好,顺便晒晒我脑子里进的水。” 阮昭语气冷淡。 顾筱宁:“啊,什么情况?” 阮昭靠在椅背上,望着前方:“我今天好像办了一件蠢事。” “具体说说。”顾筱宁好奇。 阮昭没有搭理她,安静坐在车里,这次顾筱宁倒是没问。 她开车直奔两人郊区的一家温泉酒店,这地方两人经常过来,以至于还有换洗衣服在这里,所以到了地方,两人直奔温泉区。 阮昭一向不爱与人挤,所以从来都是单独的私密温泉。 两人下水之后,顾筱宁旧话重提:“好了,现在你能告诉,你今天究竟干嘛了吗?” 阮昭将今天她去文物局签约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说完,顾筱宁摇了摇头,而后震惊道:“我的昭,你知不知道你这行为叫什么?” “什么?”阮昭虚心请教。 “霸道总裁行为。” 阮昭:“……” 顾筱宁见她扭过头,不想搭理自己,立即伸手攀住她的肩膀,认真道:“我不跟你开玩笑了,你这行为真的太帅了,要是有个人愿意这么对我,我肯定是死心塌地的。” 阮昭狐疑的看向她:“你是觉得我没做错?” “倒也不是,”顾筱宁还是如实说道,“因为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有人确实会感动这种行为,但是也有人会觉得你过度干预他的工作。” “傅时浔,大概就是后者。” 阮昭趴在池边,她雪白的肌肤隐没在水面下,如一朵缓缓绽放的雪莲。 只是声音闷闷的,有些不开心。 顾筱宁一副过来人的架势,说道:“男人嘛,你得理解他的自尊心。你的傅教授虽然是个教授,但是考古嘛,毕竟是冷门专业,没什么钱。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要亲自找赞助商。” 阮昭理解的点了点头。 “而且最重要的是,”顾筱宁故意卖关子的顿了下,这才说道:“你不是说他问了你和梅敬之的关系,你想想他为什么问?担心你欠梅敬之的人情是一方面,那肯定多多少少也有些吃味吧。毕竟哪个男人能忍受,能忍受被自己的情敌砸钱啊。” 情敌这个词,成功取悦到阮昭。 她下巴垫在手臂上,轻轻点头:“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 “对了,都过去这么久了,我还没见过这位傅教授呢,你什么时候安排我见见。” 阮昭也想起什么,伸手将放在不远处的手机,拿了过来。 她小心翼翼握着手机,防止直接掉进温泉池里面。 等打开后,她将屏幕递到顾筱宁面前。 顾筱宁定睛看了看屏幕,是一小段视频,而且还是那种在课堂上的,讲台上的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色条纹衬衫,一开始是微垂着脸,只看个大概。 直到视频的第十秒,男人突然抬起头,望了过来。 一瞬,那张过分清俊的面孔,出现在屏幕里,眉眼英挺,轮廓线条利落又流畅,就连露出的额头都有种干净的饱满。 饶是顾筱宁这种在电视台上班,看惯了各路明星的人,在这一刻,都被深深惊艳。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在西藏的时候,非要等着跟他要微信了。” 顾筱宁深深的点着头。 “他值得。” 阮昭看着视频里的男人,这是那天他上课时,她偷偷录的。 也不长,就二十多秒。 但是她之后反反复复看了好多次。 长久的沉默后,阮昭问道:“你说我现在怎么办?要跟他道歉吗?” 顾筱宁见她这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安慰说:“你也别想的太严重,我觉得傅教授肯定明白你是好意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把你单独拉出去说话。” 虽然有顾筱宁安慰,但阮昭心底还是有些后悔。 她淡淡说道:“如果有人干预我修画,我肯定也会很生气。” “要是实在不行,你就跟他道歉呗,”顾筱宁大咧咧说道。 阮昭嗤笑:“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顾筱宁:“……” 不过跟顾筱宁聊完之后,阮昭心底虽然不如之前那么不痛快,但也好多了。 她做事一向是只重结果,不看后果。 但在傅时浔的事情上,却没了从前的理所当然,反而会担心他对自己看法。 大概这就是,越在意越担心。 * 之后几天,阮昭好像再次从傅时浔的生活中消息,哪怕是微信上的消息,也一并跟着消失。之前时,一到中午,她就会发信息过来,问他吃饭的情况。 晚上也会发信息,聊天,哪怕是一句晚安。 傅时浔一如既往的上课,进实验室,从遗址现场运回来的文物,都要进行研究。 只是闲下来时,他总会不自觉的看向手机。 偶尔手机震动,去解锁才发现,并不是她。 阮昭一如既往的在忙修画的事情,这几天正好有一把折扇还有一本古籍,都是需要修复的,她每次一工作,都会全身心的投入。 中途,一阵子没动静的韩星越,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韩星越:“姐,明天要不要来我们学校看篮球比赛。” 阮昭毫无兴趣:“不要。” 韩星越打小就特别喜欢篮球,高中时候,为了打篮球还摔断过大腿,足足在家躺了一个月,结果刚好没几天,又立马去打球了。 那边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说道:“不是我的球赛,是北安各高校教职工篮球联赛。” 教!职!工! 这三个字,顺利的引起了阮昭的兴趣。 “你是说……”她顿了下。 韩星越得意道:“对,今年傅教授也上场哦,而且我跟你说,我已经给你拿到了场边第一排的票。毕竟篮球队里我有人啊。” 阮昭心情一下愉悦了起来:“什么时间?” 第二天,几乎一大清早,阮昭就醒了。 她昨天特地早睡,而且还用了一整夜的睡眠面膜,洗漱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本就毫无瑕疵的肌肤,这下更加光滑粉嫩。 等阮昭下楼的时候,刚从厨房出来的云霓,“啊。” “怎么了?”听到她的尖叫,董姐从厨房里钻了出来。 然后两人就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的看着阮昭。 阮昭见她们都是这副见了鬼的神情,不由低头看了一眼,轻笑道:“不好看?” “昭姐姐,你今天要去干嘛呀?”云霓忍不住问道。 不怪云霓反应这么大,因为今天阮昭的穿着,是她从未见过的风格。 平时阮昭为了符合自己文物修复师的身份,都是以国风为主,古典、素雅,美的高贵又骄矜。 可此刻她穿着一件挂脖款的削肩背心,配上一条到大腿处的小短裙,她本就身材修长纤细,以前总是包裹紧紧的,这次彻底释放好身材。 辣。 太辣了。 简直是辣到掉鼻血的程度。 云霓:“太好看了,我得跟着你,免得你被人打扰。” 原本阮昭没打算带云霓的,但小丫头非要跟着,阮昭只能将她带上。 她自己开车过去,比赛的地点,在北安大学的篮球馆里。据说这个篮球馆是国家级的场馆,之前多次举办全国级别的联赛。 因为票还在韩星越手里,所以他们约好在篮球馆门口见面。 阮昭将车子停好,带着云霓往球馆走,这会儿路上不少人都往这个方向来,看起来都是来看球赛的人。 因为比赛是在星期六举行,大家都没有课。 韩星越正在球馆门口,等着他姐和云霓,因为云霓也要来,他还特地跟兄弟又多要了一张门票。 他正等着时,就看见两个身影。 一开始,他还没在意,直到对方慢慢走近。 “卧槽。”韩星越惊呼一声。 阮昭已经走到他面前,抬手就是冲着脑袋上一巴掌:“没大没小。” 韩星越上下打量着他姐的穿着,总算找回点声音:“姐,你这,你这什么呀。” “大惊小怪。”阮昭直接从他手里,抽出门票。 韩星越低头看了一眼,突然后悔,自己今天怎么就穿了一件短袖,外面的衬衫早上嫌热,被他扔在宿舍了。 这会儿场馆门口,不少过来看球赛的男生,都不停回头。 韩星越低声骂道:“操,看什么看。” 阮昭直接进了场馆,看台上面已经坐着不少人,男生不少,但更多的是女孩。 “今天是跟哪个学校打?”阮昭好奇问道。 韩星越一脸不爽:“隔壁北安科技大学。” 此时比赛还没正式开始,现场格外吵杂,啦啦队正在篮球场馆中央跳舞,整个场馆里回荡着巨大的音乐声音,热闹而喧嚣。 阮昭站在场边,朝四周看了一圈,问道:“怎么没看见他?” “球员还没出场呢,”韩星越刚说完,从对面的通道里,一行穿着蓝白色球衣的高大男人走了出来。 人群中,阮昭一眼看见了走在里面的傅时浔。 也是在此刻,场馆内瞬间爆发了尖叫声和欢呼声。 傅时浔这会儿正垂着头,旁边一个人在跟他说话,他微微点头,回了一句,这才缓缓抬起头。 哪怕是在走在最后面,他依旧是最显眼的那个。 平常见惯了他沉稳内敛的穿着,此时他一身篮球服,手臂上带着长长的黑色护腕,看起来身上的那种疏离感少了,依稀有种陌生的活力。 对方球员也出场了,双方都先走到场边,等待球赛开始。 因为韩星越的关系,阮昭的位置,就在教练席旁边。 简直是占据了得天独厚的优势。 傅时浔走过来时,就听身侧对面的球队里有人说:“北安大学女生这么漂亮的吗?这也太绝了呀。” “咱们科技大的也不差吧。” 也在这一瞬,傅时浔抬头,终于意识到,他们说的绝了的女生是谁。 阮昭站在北安大学教练席的旁边,不是寻常所穿的那些保守又古典的国风长裙,一身挂脖背心和短裙,哪怕她安静站在那里,背心和短裙中间的那一截细腰,还是若隐若现的露了出来。 更别提,短裙下面的那双长腿,长、直、细。 简直是占尽了所有优势。 傅时浔抬头的那瞬,阮昭的视线就看了过来,她知道他看见自己了。 待男人慢悠悠走过来,她站在原地。 傅时浔抬眸看过来,阮昭先开口说道:“傅教授,今天加油啊。”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眼睫半垂,有些面无表情。 阮昭上前两步,来到他身侧,低声说:“来给你加油,顺便跟你道歉跟求和。” 道歉? 他低声说:“道歉什么?” “就是上次合同的事情,我不该自作主张的介入你的工作,”阮昭看着他,认真说道。 两人离的太近,傅时浔还能闻到她身上冷而清的淡香味,一点儿都不黏腻的冷香。 傅时浔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件事,他微微皱眉。 许久后,低声说:“你不需要道歉。” 因为他根本也没有生气。 阮昭抬眸,两人无声的对视了几秒,她问道:“你是嫌我今天这样不够有诚意?” 诚意? 傅时浔的视线,冷不丁瞥见了她的长腿。 也不怪他,相较于她的身高,这条裙子实在是短的有些过分,两条长腿就那么俏生生的露在空气中,白到几乎在发光的程度。 傅时浔挪开视线,望向一旁,低声道:“没有,你很有诚意。” 她这样,可就是太有诚意了。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26 章(那你要听话。...) 第二十六章 六月的天气本不至于这么炎热, 但是篮球馆里的声浪滔天,让整个场馆里的气氛一下升温起来。 “傅教授。”那边有人喊了一声,大概是喊他过去准备。 阮昭见状, 立即抬手:“快去吧,别耽误了你打球。” 傅时浔扭头要走。 但在转身时,又停下脚步, 回头看了过来。 “我会给你加油的,最诚意满满的加油,”阮昭见他回头, 又补充了一句。 傅时浔听到这话,有些无奈。 诚意这两个字, 他快要不认识了。 本来傅时浔一向对周围的目光,没什么感觉,甚至能做到, 哪怕四面八方都看向他, 他都能彻底的不在意。 但这一次, 他却明白, 这些目光并非冲着自己。 而是看向他对面的阮昭。 “怎么了?”阮昭见他还是盯着自己,不由问道。 终于傅时浔低声说:“你不冷吗?” 冷? 阮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确实是穿的挺清凉的, 其实她也很少穿这样的衣服,往年哪怕是夏天, 她也都是在工作室里修画, 也就是长裙打扮。 不得不说,傅时浔这么一提醒, 阮昭这才发现,周围好像很多人都看向这边。 其实今天不少女生都精心打扮了一番, 但阮昭天生身材优越,本来就美的显眼,如今又是这样极显露身材的穿着,几乎是将全场一大半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 甚至还有人拿着手机,对着她和傅时浔拍了起来。 但事到临头,她微抬下巴,淡然道:“还行吧。” 这次傅时浔没在说话。 他走回了自己的队友旁边,没一会儿裁判将两队人喊到一起,似乎在交代待会开赛的情况。 随着比赛即将开始,阮昭到了第一排的位置坐下。 本来这是篮球队的人待的地方,但是韩星越跟大家说了下,众人怎么可能拒绝这么漂亮的姐姐,待在自己的旁边,自然是全部赞同。 “姐姐,你先坐,”一个男生从旁边搬来一张椅子。 阮昭点头:“谢谢。” 韩星越瞥了对方一眼,直接伸手过去,勾住他脖子:“警告你小子,别动歪心思。” “说什么呢,”对方义正言辞道:“哥们的姐姐来看球赛,我搬张椅子怎么了。” 韩星越冷笑。 不过他也没多说,反正这帮狗东西,一个都没希望。 至于有希望的那个,韩星越朝不远处看了一眼。 谁知,就看见傅时浔折返了回来。 阮昭正在低头看手机,余光就瞥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鞋子是专业的篮球鞋,她顺着鞋子抬头,视线刚要往上。 砰。 然后眼前一片白。 阮昭的脑袋被毛巾盖的严严实实,她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扯掉毛巾,就听到那道清冷的声音,隔着毛巾传了过来:“今天场馆开了空调,还是挺冷的。毛巾先借你。” 这会儿阮昭终于将毛巾,从头上扯了下来。 她仰头望着,站在门前的男人:“我不需……” “毛巾是干净的,”傅时浔垂眸,淡然声道:“我的。” 阮昭瞬间握住手里的毛巾。 现在她需要了。 还没等她说谢谢,傅时浔已经转身,再次离开。 阮昭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毛巾,是一条挺大的那种毛巾,柔软干净,最重要的是毛巾上隐隐传来那种清冽的冷木香,是傅时浔身上独有的味道。 这会儿她心跳,才后知后觉的加速。 还有刚才他特意说,他的…… 所以这男人压根就是,在利用自己,迷惑她吧。 他就是知道,这么说的话,她才不会拒绝吧。 一旁的韩星越,赶紧伸手将毛巾扯了扯,将阮昭露出来的腿,全都挡得严严实实:“姐,傅教授考虑的就是周全,我也觉得这场馆挺冷的,你赶紧盖上,盖上。” 韩星越这会儿心底,简直给傅时浔点了十万赞。 虽然他也欣赏身材辣又穿的漂亮的女生,但是当这个女生是自家的亲姐姐的时候,他只会恨不得把看她的那些男生眼珠子都抠出来。 阮昭嗤笑一声,不过还是把毛巾搭了腿上。 这一幕自然也被全场都看了去,特别是那些冲着傅时浔而来的女生。 当即后面看台上的讨论声就大了起来。 “哎,你看见了没,傅教授居然给那个女生毛巾。” “我没看见,没看见,啊啊啊啊,我不相信。” “算了吧,你接受现实吧。我看那个女生好辣啊,身材简直绝了,怎么会有人腰那么细,腿那么长的啊。跟傅教授站在一起,也太配了吧。” “可能她就是身材好而已呢,说不定还是个背影杀手。” 看台上的女生们交头接耳,喋喋不休。 虽然傅时浔对所有女生都不假辞色,从来都是公事公办的模样,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大家心底,反而觉得这样更好。 反正也没人能得到他,就让他安静的当一个大众男神好了。 但是突然间,出现这么一个女生,傅教授还主动把毛巾递给她。 这不就完全是女朋友待遇。 身后的讨论声,自然传不到阮昭的耳边。 她安静坐在椅子上,看着场上,此时裁判和双方球员,都走到场地正中央。裁判手里举着篮球,随着一声清脆的哨响声,篮球被抛在半空中。 两边抢球的球员,同样向空中跃起。 篮球被穿着蓝白球衣的人抢到,是北安大学队,抢到了第一球的控制权。 这人直接往前一抛,一路运球往对方篮筐前带球,阮昭的眼睛一直盯着场边的傅时浔,此时他一边小跑,在左侧方向做策应。 宽大的篮球服,随着他的跃动,衣摆晃荡,仿佛带起了一阵风。 篮筐下的争抢越发的激烈,直到站在篮下的队友,突然回身,将球抛了过来,傅时浔跃起,接下球,对方的防守球员立即上前。 傅时浔一个背身运球,就在所有人以为,他是要带球过人。 他突然往后撤了一步,拉开与对方防守球员的距离,同时也站在了三分线外。 起跳、抛球,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颗球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应声进入了篮筐。 三分!!! 随着这一记三分球,全场的热情彻底被点燃。 拿着应援棒的同学这会儿都疯狂的敲打,鼓掌声、喝彩声,交织在一起。 哪怕是阮昭这样,对这种对抗性运动,完全不感兴趣的人,此时也忍不住抬手鼓掌。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在傅时浔的带领下,北安大学队打的格外强势,快攻、抢断、篮板,他们纷纷领先与对手。 特别是傅时浔居然还是个三分球投手。 “我去,傅教授猛啊,我说怎么今年咱们领队,非要求着傅教授加入球队呢,”旁边一个男生亢奋的说道。 韩星越呵呵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傅教授在大学时候,就是著名的三分球神射手。” “难怪呢,我去,又一个三分。” 韩星越继续说:“而且你别看傅教授是搞考古的,但是人家体能可一点都不差。去年北安市的马拉松比赛,他就是我们学校的代表,据说全马跑下来,根本不是问题。” 旁边同学惊讶看着他:“你怎么对傅教授的事情这么了解,你该不会是他的小迷弟吧。” 韩星越忍不住往旁边瞥了一眼,他为什么对傅时浔的事情这么了解。 还不都是为了他姐。 但阮昭好像没听到一样,安静的看着场上。 随着一声哨响,第一节结束,双方暂时下场休息。 阮昭握着手里的毛巾,犹豫着要不要给他送过去,但就在此时,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女生,上前递给他一瓶水。 阮昭慢悠悠的靠在椅背上,望着男人垂眸,看了一眼那瓶水。 随后他伸手,拿过旁边队友手里,还没打开的一瓶水。 女生失望的收回手里的水,随后分给了其他人。 傅时浔拧开瓶盖,仰头大口喝了起来,他做事从来都是沉稳淡然,阮昭从未见过他这样喝水的姿态,脖颈微仰着,汗水顺着剧烈滚动的喉结一点点滑下。 都说喉结是男人身上,最性感的那块骨头。 明明他穿着球衣,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但身上那种禁欲感并未退散。 似乎是感受到这边的视线,傅时浔在喝完水,拧瓶盖时,抬手往这边看了一眼,阮昭微抬下巴,冲着竖起了大拇指。 傅时浔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勾了下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阮昭抬手,指了指自己腿上的毛巾。 傅时浔似乎看懂了她的意思,轻轻摇头。 两人隔着老远,什么话都没说,却仿佛交谈了一个来回。 惹得旁边韩星越十分吃味的说:“姐,你这是跟傅教授演默剧呢。” “闭嘴。” 韩星越:“……” 他才是亲弟弟,亲弟弟啊!! * 很快,第二节的比赛再次开始,这次科技大学仿佛重新了策略,采用了两人包夹的办法,对傅时浔严守死防,让他没有在外线轻易出手三分球的机会。 但是傅时浔他们也迅速改变了策略,开始强攻内线。 但这样一来,随着双方身体对抗的频繁,互相的犯规次数更是频繁增加。 特别是傅时浔身材瘦长,在篮球场上看起来是最好下手的人,他之前频繁拉外线,也是依靠强大的投球基本功。 “我靠,科技大的怎么回事啊,逮着傅教授一个人犯规了啊。” 就在前一秒,傅时浔正要跃起接球时,对方直接往前一个猛顶,凶狠的撞在了他的肩膀上,傅时浔直接从空中被撞翻。 “啊,”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身体砸在地板上的巨大声音,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 登时,不管是场上的球员,还是场下的观众,纷纷鼓噪了起来。 特别是那些女生,不断站起来,冲着场上大喊,一时间看台上的嘘声,此起彼伏。 但阮昭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傅时浔,因为当他倒下的那一瞬,并没有第一时间站起来,他伸手捂住了自己左侧的手臂,神色看起来痛苦。 很快,场上的情况,也被注意。 北安大学队的教练赶紧叫了一个暂停,很快,傅时浔被队友扶了起来,他往场边走了过去。 这一变故,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包括对方球员。 直到傅时浔站起来,从球员通道,往回走,居然退场了。 “傅教授怎么走了?” “肯定是受伤了啊,对面也太阴险了吧,居然撞人,好气啊。” “傅老师伤的重不重啊,好心疼。” 阮昭拎着毛巾,直接站了起来。 一旁的韩星越见状,赶紧跟了上来,他们到球员通道时,本来还有人想拦着,但是韩星越赶紧说:“我们去找傅教授。” 对方一看阮昭,刚才傅时浔给她毛巾时,所有人都看见了。 所以这才放他们去往后面的休息室。 到了休息室门口,门是敞开的,阮昭看见傅时浔坐在长条凳上,旁边的校医正低声跟他说话,很快,一个冰袋被按在他的手臂上。 阮昭安静站在原地,并没有上前打扰。 直到傅时浔按着冰袋时,转头看见门口的人,两人四目相对。 “阮昭。”这次,他主动喊道。 阮昭上前,走到他身侧,垂眸看着他的手臂。 因为有冰袋遮着,所以她也看不见他的伤势究竟怎么样。 前面的比赛还未结束,休息室里除了队医之外,就剩下他们两人。很快,连队医都安静的走了出去。 阮昭抿了下唇,伸手摸了下冰袋,低声问:“你疼吗?” 傅时浔低声:“还行。” 她并不是那种喜欢哭天抢地的性格,相反女生里很少有比她更冷静淡漠的人。但此刻她紧紧盯着傅时浔的手臂,微蹙着眉头。 傅时浔见状,淡然道:“其实不关对方的事情,我这是旧伤。” “什么旧伤?”阮昭问。 傅时浔将压着的冰袋拿了下来,就见手臂上有一条极长的伤疤,斜在手臂上,看着狰狞而吓人。 这疤痕并不是陈年旧疤。 他垂眸,神色极淡然的看了一眼伤疤,这才重新抬头望着阮昭,“这是之前我在田野考察时,不慎从山上摔下来,落下的旧伤。” 阮昭紧紧的盯着这道伤,不敢相信,当时他受的伤势得多严重。 傅时浔说:“上次我之所以不同意你的条件,不是因为我介意你插手我的工作,而是考古也有风险,我不希望你出意外。” 阮昭错愕的望着他,这才明白他真正的心意。 这次她轻轻抬手,直接将手上的手套摘下。 当她的手指抚上他手臂上的那道疤,因为刚敷过冰袋,皮肤透着冰凉的触感,疤痕微微凸起的表面,其实并不刺手,反而很光滑。 或许是她的抚摸太过温柔,柔的像羽毛,在他心尖挠过。 傅时浔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指。 阮昭垂眸看着他:“如果说,我一定想要去呢?不是因为别的,傅时浔,我也想看看你热爱的世界。” 是什么样的世界,让他这样赤诚且一无反顾热爱着。 傅时浔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在微微错愕之后,反而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如果轻易就被说服,阮昭就不是这个阮昭。 他并没有立即说话,没有答应,也没有立即拒绝。 阮昭安静等着。 就在时间长久到,她以为不会等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时,傅时浔视线落在她脸上,依旧是那样淡然的神色,但是他低声道:“那你要听话。” 他的声线一向冷淡而低沉,但这一次,这偏冷的声音里。 却裹着不一样的感觉。 淡淡的无奈之下,透着还有莫名的宠溺。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