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悍婿》 第1章:秦怀道 贞观十二年,霜降。 翼国公府。 幽静的后院,一株银鹊树正迎风摇曳,洒下斑驳点点。 树下,秦怀道一袭白色练功服,手上虎头枪虎虎生风,猛如神龙出洞,冲天长啸,柔如巨蟒盘身,圆转自如,快如奔雷滚滚,扎出一道白色气浪,慢如穿针引线,于细微处见真章,脚下步伐更是形如流水,翩跹似蝶。 三天前,秦怀道奉命带队攻击金三角某毒枭基地,完成任务撤离时遭遇第三方势力追杀,独自断后被导弹集中,来到风华大唐,附身翼国公秦琼嫡子,成了偌大的国公府少主。 吸收记忆后,秦怀道发现原主不过十四岁,却有一米七高,身体强壮有力,和前世的自己一样阳刚帅气,还是一名禁军武官,千牛备身,正六品,下值后与好友程处默、尉迟宝林喝的大醉,回府路上遭人暗算,便宜了自己。 秦琼刚去世不久,就有人暗算其嫡子,这让秦怀道警惕无比。 冷兵器近战秦怀道不怵任何敌人,但马战、步战非自己擅长,这三天来,白天专心练习原主家传枪法、锏法,熟悉这具身体,晚上挑灯阅读秦琼所藏兵书,一边暗中观察? 小心应对府中之人,凭借原主记忆? 倒也没露出任何破绽。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福利? 力量每天都在增加? 远超原主。 虎头枪如龙? 卷起阵阵劲风,嗡嗡炸响。 “喝!” 一声清喝? 虎头枪刺入两人合抱粗木桩,木桩炸开两半。 “少主!少主!” 几乎同时? 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一名少女欢快地跑来? 明眸皓齿? 一袭绿荷花纹儒裙将妙曼身姿展现地淋漓尽致,青涩中透着几分清雅,灵动? 一如含苞初放的午荷? 一双眼睛更是扑闪? 扑闪的,仿佛在说话。 看到炸开的木桩? 少女惊喜地喊道:“呀? 少主好厉害!” 秦怀道也看着炸开的木桩出神? 第一天,枪头只有小半扎进去? 第二天大半扎进去? 现在居然整个扎进去? 而且将木桩震开? 这力道——好大! “少主? 管家求见!”少女甜甜地补充了一句。 秦怀道收枪而立,气息长吐,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看着少女心中莫名有些激动,贴身侍女荷儿,六岁卖身入门,照顾原主日常起居,按大唐礼制,也是将来的通房丫鬟,不过及笄之年,却已美如精灵,再大点恐怕要祸国殃民。 “走吧!” 秦怀道将虎头枪放在旁边,拿起一条布巾随意擦几下汗,丢在木架上,朝前院走去,一边交代道:“荷儿,让人准备热水。” “喏!”荷儿满口答应,跟上来。 来的前院,见一中年男子正焦急地等待着,穿着朴素,一条胳膊空荡荡的,眼睛却格外有力,正是管家贾有财,秦琼的亲兵营统领,忠心耿耿,骁勇善战,胳膊替秦琼挡刀没的。 同是军人身份让秦怀道对忠勇可嘉的管家很有好感,快走几步上去,一边问道:“贾叔,您找我有事?” 贾有财脸色一黯,欲言又止。 秦怀道精通微表情观察,知道事不小,便直言问道:“贾叔,是不是凶手查到了?直说就是,我虽年少,但也不怕事。” 贾有财这才说道:“府衙那边传来消息,凶手在城外找到,已经被杀,查不到任何身份,说是流民见财起意打伤少主,出城后分赃不匀,相互厮杀,胜出者卷款而逃,列为悬案。” “此番说词,您信吗?”秦怀道目光一冷,问道。 “自是不信的。” “您怀疑谁?” “王家!” 秦怀道眼睛顿时眯成了危险的针芒状,根据原主记忆,大唐有五姓七望,分别是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身份尊贵无比,垄断大唐土地、经济、文化、舆论和官场,行事霸道,乖张,李二的面子都不给。 百年帝王,千年世家。 五姓七望自秦开始,到大唐已有千年之久,高高在上,和大唐开国勋贵是天然的对手,难道因为秦琼去世,自己成了软柿子,门阀世家杀给李二这只猴子看的鸡?秦怀道低声问道:“贾叔,为何怀疑王家?” “长安县令姓王,太原王氏分支出身,有包庇凶手之嫌,不过,无凭无据,只是揣测,做不得准,另外,老朽去看过尸体,个个虎口生茧,指关节也有厚厚一层茧,长期练武所致,只有两种人,一种军士,一种死士,军士登记在册,不可能查不到,必然是死士,王家不缺死士。” 秦怀道会意地点头,沉吟片刻后交代道:“贾叔,此事无需声张,暗中密查,背后之人见刺杀失败,肯定会再次出手,对外放出风声,就说重伤未愈,一律不见客,对了,皇上那边有没有消息?” 贾有财摇头。 秦怀道却懂了,冷声说道:“家父去世不久,好一个人走茶凉。” “听说皇上巡视未归,也不知道真假,但太原王家势大,皇上也得忌惮几分,倒是派了御医,老朽按少主吩咐,以休息为由婉拒,对方敷衍几句就回去复命了,不过……”贾有财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少主,国公爷追随皇上征战天下,手上沾了不少人的血,特别是隐太子,旧隋党和门阀世家,这些人心中怨气未消,不敢直接针对皇上,国公爷刚走,少主自然成为首选,以后需得慎重行事,还有就是,府上余财不多,恐无力密查,府上奴仆、家丁和护院在外院集结,准备辞行,以减少府上用度。” 秦怀道一听就懂了,秦琼是李二的红花双棍,最能打的仔之一,灭旧隋,玄武门之变,战功赫赫,但在失败者隐太子党和旧隋党眼中,妥妥的帮凶,一旦失势,不整自己整谁? 沉吟片刻,秦怀道追问道:“府上还有多少银两?” “一千两左右,府上每月开支两百余两,还能支撑半年用度。” 秦怀道没想到偌大的国公府居然快空了,追问道:“府上没有进项?” “府上全靠国公爷俸禄和赏银维系,勉强够用,现国公爷不在,俸禄还能维系多久未可知,倒是有两千亩封地,食邑五百户,都是当年追随国公爷的兄弟,国公爷心善,只收两成租子维持府上用度,今年大旱,减产三成左右,无力交租……”说道这儿,贾有财脸色一黯,透着无奈。 没有俸禄,收不到租,意味着没有进项,开源节流是最好的办法,但秦怀道是军人,感同身受,岂能弃流过血的战士于不顾?何况还是和秦琼共生死的老兄弟,马上说道:“秦府岂能不义,行寒心之事,走,看看去。” “可是?” 贾有财想说什么,见秦怀道已经离开,心中一暖,赶紧跟上,如果有可能,贾有财也不希望当年的老兄弟离开,但一想到府上困窘,一颗心揪紧。 第2章:新的使命 国公府,外院。 几十人正在等候,拖家带口,眼中满是对未来的迷茫,见秦怀道过来,纷纷躬身行礼,其中一人悲声喊道:“少主,吾等愿自行离开,但孩子太小,吃不得颠沛之苦,恳请少主收留,每天给口吃食活命即可。” “快,都起来。”秦怀道赶紧上去搀扶,心中动容。 大唐户籍制度非常严格,无路引不准私自离开住地,而今为了减少府上用度,将钱粮留给孩子活命,甘愿离开,无路引只会沦为流民,乞讨为生,一个个不是少了胳膊,就是腿脚不便,和自我放逐,寻死有何区别? 为了孩子能活命,为了不拖累国公府,却义无反顾,这是战士的尊严,也是伟大、无私的舐犊之情。 这一刻,秦怀道对这些老兵,对秦府,对这个新身份忽然有了归属感,认可感,心中暗道:“既然占据这具身体,那就承担起相应的职责和使命吧,既然来到大唐,总的做点什么。” 大唐征战不休,死了一了百了,但活着的朝廷也只会给点微薄抚恤,之后生死有谁真的在乎?李二还算仁义,但世家豪门把持朝政,层层盘剥后,抚恤最终落在士兵手上又有几个? 遇到秦琼这种爱兵如子的国公爷还好点,遇到自私自利的? 悲惨有谁知? 上一世,为国而战? 无怨无悔。 这一世? 为自己? 为身边这些退役战士而活又何妨? 人生一世? 总得做些有意义的事,不求流芳千古? 但求心中快活。 一个个念头闪过,秦怀道郑重说道:“诸位叔伯? 家父仙逝,但秦府不会倒? 有我一口吃的? 就绝少不了诸位,离开之事以后休得再提,陷秦府于不义? 只要上下一心? 困难总会过去。” “少主高义? 可是府上……” “当年诸位追随家父征战四方,生死与共? 从未抛弃? 而今秦府岂能抛弃众人于不顾?放心吧? 我已有生财之道,都散了? 各司其职去吧。” “谢少主恩典!” 众人虽不明秦怀道哪来的自信? 但话说到这份上? 继续坚持就是陷秦怀道于不义? 军人重义? 带着疑狐纷纷离开。 “贾叔,派人去庄子上走一趟,今年的租子就不用交了。”秦怀道看向贾有财叮嘱道,既然要承担责任,就做的彻底点。 “啊?少主,万万使不得,没粮府上……” “照做就是。” “喏!” 贾有财见秦怀道言语坚决,不好再坚持,郑重答应,心中却暖暖的,目视秦怀道离开,马上叫来一人叮嘱道:“少主仁义,有国公爷之风,你跑一趟吧。” “可是,没租子,府上粮食不够吃……” “五百食邑也都是老兄弟,今年粮食减产三成,原本就不够吃,交了租子就得饿死一半,你忍心看着老兄弟去死,既然少主说有办法,那就信少主一次,一月为期,如果不行,咱们这帮老兄弟一起离开,哪怕占山为王也要暗中护住秦府,护住少主和咱们的后代子孙。” “喏!”对方郑重行礼,匆匆去了。 贾有财看着秦怀道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国公爷,少主比以往沉稳、懂事许多,心中有仁义,行事有主张,可惜世态炎凉,不过您放心,卑职和亲卫营的老兄弟们就算是舍了性命也绝不让秦府倒下。” 秦怀道并不知道贾有财心思,信步来到西院,隔着一段距离就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跨过一道圆形门,前面是个敞开式棚子,一名中年男子正在敲打修补工具,秦怀道喊道:“马叔,忙着呢?” 中年男子赶紧放下工具起身行礼,一边解释道:“庄上送来一批损坏的农具,这两天得修好,以免耽误农事,少主有何吩咐?” 秦怀道随意看看,农具都是生铁打造而成,含碳量低,太软,容易缺,要么就是含碳量高,容易崩,难怪拿来修,作为一名精锐战士,秦怀道最喜欢自制冷兵器,对炼铁很熟悉,打量几眼四周,工具倒是挺齐全。 “少主是要打制兵器?”马叔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确实,家父传下来的虎头枪有些轻,而且枪身用的是硬木,有断裂的风险,想打造一把纯钢的,最好一体浇筑而成,您会吗?” “纯钢?”马叔有些吃惊,旋即苦笑道:“打制普通兵器,修理铠甲之类还行,少主说的纯钢老夫闻所未闻,无能为力。” 秦怀道好奇地问道:“那你以往怎么打造兵器?” “最好就是百炼之法,但这个太费时间,少主要的急吗?” “如何确保兵器锋利,不断裂破损?”秦怀道追问道,至于所谓的百炼之法,不过是将铁折叠锻打一百次以上,铁只有烧红变软才能折叠锻打,也就是熟铁,锻打只能祛除杂质,无法提高含碳量,不能变成钢。 马叔以前专门负责修缮兵器,懂一些,赶紧说道:“回少主,得用渗碳之术提高兵器的硬度,就是将兵器包裹纸张和草木灰等进行锻打,听说还可以用木炭覆盖去烧,添加一些皮毛、指甲等,但此法太过深奥,具体用量、火候、要领等不清楚,试过几次,都未成功。” 秦怀道听说过这种手法,纸张、草木灰都是渗入剂,但这种渗碳法含碳量达不到钢的标准,而且分布很难均匀,会造成有的地方硬,有的地方软,至于木炭覆盖去烧,掌握不好,反而会失碳,适得其反。 询问几句,秦怀道心中有数后笑了,大唐果然还没有成熟的炼钢之法,打造一把剑拿出去卖,换一笔启动资金的思路可行,正好还可以打造一把趁手的虎头枪备用,便说道:“马叔,长条形坩埚会做不?” “会一些,正好还有黏土,少主可有图样或者尺寸?” 秦怀道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细沙和黏土,担心对方手艺不精,做出来的东西达不到要求,便改口道:“算了,帮我熔一大锅铁水吧。” “这个简单,常做,前两天正好采购一批铁块,锻打过十轮,祛除了其中杂质,原本打算用来修补工具之用,不知道够不够?” 秦怀道看看旁边堆放的铁块,黑不溜秋,但含碳量不高,是熟铁,相对生铁软很多,但已经可以用火炉烧红后直接锻打成所需工具,算半成品。 自己要做的虎头枪也称马槊,想一体成型,就不能锻打拼接,只能浇注,便说道:“全熔了。” “喏!” 第3章:打造兵器 西院内。 马叔忙着烧火熔铁,时不时看一眼忙碌的秦怀道,心中满是震惊,还有浓浓的好奇,不明白秦怀道什么时候会炼铁,但不敢多问。 秦怀道也不解释,用黏土做了个长条形坩埚,下面可以烧火,两侧开孔,又找来府上木匠打下手,做了两个风箱,分别连接坩埚两侧开孔,两头鼓风,推动氧气灌入,燃烧效果大增。 之后,秦怀道用细沙、黏土和水按一定比例混合,做成马槊的模具,分上下两部分构成,特意将枪头加长些许,中间留血槽,便于劈砍,捅刺,枪身两端留纹路,加大摩擦,便于抓握。 等模具阴干的差不多后,上下两部分合拢,加固,竖起来,正好铁水熔好,从端孔灌入,铁水流进模具,冷却后,一把马槊就制好,但只是粗坯,熟铁,硬度远远不够,需要加工成钢。 铁变成钢就是提高碳含量,太高是生铁,太低是熟铁,一般取百分之0.022-12.11之间,根据需要而定,刀具碳含量高一些,配合淬火? 回火,就能解决太脆的问题? 变得坚韧? 锋利。 秦怀道将马叔等人请出去? 接下来的技术超越这个时代? 一旦传出去,后果非常严重? 甚至引发战争,马叔虽然是自己人? 但人心难测,别的技术秦怀道不介意传给大家? 哪怕流出去也问题不大? 最多损失一门生财之路,但炼钢之法太过特殊,牵扯巨大? 不能外传。 将马槊放入长条形坩埚中? 然后盖上木炭、豆豉、土末? 在坩埚下面加热,一手一个鼓风机? 拉的呼呼作响? 火炭迅速升温。 木炭、豆豉都是渗碳用? 土末是分散剂,这么做的好处是马槊得到的渗碳非常均匀且稳定? 碳势高? 效率和效果都相当好? 有个学名叫“焖钢法”。 直到深夜时分? 秦怀道打开坩埚? 取出马槊手指头轻轻一弹,清脆作响,是熟悉的钢声,到这一步依然不算完,还需要回火,回火可分低温回火、中温回火和高温回火三种,秦怀道采取低温回火,就是将马槊重新加热到150~250℃左右,保温一段时间后放入冷却剂中冷却。 冷却剂里面放了一定比例盐和油,这种淬火可以提高物理硬度,关键是其耐磨和弹性也很好。 直到这一步,一把钢制马槊就算是完成,剩下就是打磨,开锋,费时费力,回头交给马叔帮忙即可,秦怀道如法炮制,又打造了一把剑和一把三棱军刺,剑身上特意刻了一只抽象的玄鸟。 玄鸟是王家图腾,要坑王家,总得给点甜头,至于王家得到此剑会不会对自己不利,根本不担心,决定胜负的是人,不是剑。 等一切完成,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秦怀道让马叔过来,叮嘱先打磨剑后回去休息,忙了一天一夜,累的不轻。 马叔原本以为秦怀道在闹着玩,毕竟从未打造过兵器,拿到剑后惊为仙兵,激动不已,很想叫住秦怀道当场拜师,但没敢喊出口,认真打磨起来。 又一天一夜后,马叔总算将剑打磨好,剑身呈暗青色,通体流畅,光滑如镜,反光,剑刃锋锐,让人心悸,马叔熬的双眼通红,但兴奋不已,找了个剑鞘装上,拿着剑匆匆来到后院门口,激动地喊道:“荷儿,荷儿,少主可否醒来。” “是马叔呀,少主早醒了,这会儿在练锏法。”荷儿从后院出来。 马叔不能进后院,将剑双手奉上,激动地说道:“麻烦将此剑转交少主。” “交给我吧。” 荷儿拿着剑匆匆进了后院,来到练武的地方,见秦怀道刚练完,赶紧上前,一边说道:“少主,马叔让奴婢将剑转交于您。” “打磨好了?我看看。”秦怀道接过剑顺势拔出来,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轻轻一弹,如龙吟虎啸,拿起旁边一把陌刀,相互劈砍。 “当——” 火星四溅,陌刀出现一个缺口,而剑毫发无损,彻底放心了,陌刀代表大唐兵器冶炼最高水平,连陌刀都能砍缺口,这把剑足够坑王家了吧? 换上便服,随便吃了点早餐后秦怀道匆匆出门,来到一家兵器铺,掌柜的认识秦怀道,迎上来,抱拳一礼:“见过秦府小郎君。” 按说秦怀道继承秦琼国公爵位,称一声秦小国公不为过,但掌柜的出身博陵崔氏,虽然是分支,还是庶出,在崔家不受待见的存在,但也有着门阀的骄傲和优越,看不上勋贵出生的秦怀道,叫一声小郎君算客气了。 秦怀道冷声说道:“听说你这儿的兵器天下一绝,可敢一比?” 掌柜一听不是来买兵器,而是砸场子的,神色愈发不善,冷冷地反问道:“每天来比兵器的不差你一个,怎么个比法?” “上了门,自然是按你的规矩来。” “如此甚好,赌注一千两,立下文书,官府作保,可敢?” “快点,小爷赶时间。”秦怀道故作不忿地催促道。 比试兵器这种事常有,一旦比试成功,兵器身价倍增,崔家不胜其烦,便立下一千两赌注的规矩,掌柜的马上让伙计跑去叫人。 比试兵器的消息很快传开,引来无数人围观,张望,正在巡逻的程处默刚好经过附近,也闻讯赶来,关切地问道:“秦兄弟,听说你受伤了,去府上探视过,管家说你在休息,不便见客,要不要紧?” “还未痊愈,多谢关心。” “咱们兄弟之间,何须客套,兄弟们都在查,老子知道是谁干的,一定拧下他的脑袋。”程处默狠狠地说道。 秦怀道感受到对方的真心,真诚,心中一暖,有个这样的朋友也不错,闲聊几句,几名官吏匆匆赶来,简单询问几句双方是否自愿以及比试章程后写下文书,双方签字,画押,赌约就算成立,且合法,谁敢赖账,官府会追究。 程处默对秦怀道很熟悉,知道秦府最好的兵器就是秦琼的虎头枪和一双铁锏,但崔家兵器威名在外,有些担心地问道。“兄弟,行不行?” “比比不就知道了。”秦怀道不在意地说了一句,看向掌柜的补充道:“文书已经签订,开始吧。” “成全你,去请赤血刀来。”掌柜的冷声喝道。 周围一片哗然,赤血刀实在是太有名了,据说是崔家请铸剑大师欧冶子的传人历时三年,用天外陨石打造而成,镇店之宝,通体赤红如血,因此得名赤血刀,比试从未一败,有人开价一万两收购。 程处默一听赤血刀也慌了,赶紧抓住秦怀道手臂,压低声音说道:“兄弟,要不——我护着你出去,没人敢拦。” “无妨。”秦怀道淡然笑道,推开程处默的手上前去。 围观人员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有人不屑地说道:“赤血刀出,但求一输,这人简直不自量力,狂妄自大。” “就是,这人想给自己兵器正名想疯了吧?找谁比试不好,非要找崔家,简直是自取其辱。” “结局已经明了,没什么好看,走吧,走吧” 第4章:挖坑 兵器铺。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没人看好秦怀道。 一名伙计抱着把刀从后堂出来,刀鞘古朴,厚重,透着几分沧桑感,掌柜的接过,猛然拔刀,只见一道红色匹练冲出刀鞘,刀身如血,似火焰在燃烧,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所有人顿感呼吸一滞,瞬间欢呼起来。 “好,好刀!” “闻名不如一见!” “赢定了!” …… 掌柜的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满意地笑了,同意比试,趁机请出赤血刀自然是为了炫耀崔家底蕴,抬高崔家声望,至于一千两赌注,崔家缺钱吗? 世家和武将勋贵积怨已久,而秦怀道又是秦琼的嫡子,从某种角度来说代表勋贵,一想到打压成功,主家的赏赐,掌柜的激动不已,催促道:“出剑吧!不会是怕了吧?不想比也行,跪下磕头认输就是。” 程处默满是担忧,赌注无所谓,脸面不能丢,否则勋贵以后在长安还怎么抬头?但事已至此,不比就认输,更丢人,一咬牙,沉声说道:“掌柜的,我赌你输? 我兄弟赢,赌注一百两? 一赔一? 敢接不?” 掌柜的不屑地应道:“区区一百两也好意思拿出手?算了? 知道你们这些勋贵穷? 既然想送钱给崔家,崔家岂有拒之门外之礼?接了。” 秦怀道没想到程处默居然下注? 明明担心的要死,不认为自己会赢? 却偏偏压自己,这份情不小? 便说道:“兄弟? 承蒙看得起,不如多玩点?” 程处默苦笑着低声说道:“这个王八蛋说话难听,但也是实情? 我也想多下? 但一百两已经是兄弟身上所有。” 掌柜不屑地讥讽道:“你可以赊欠? 堂堂卢国公之子,身份怎么也得值个一千两? 问题——你敢吗?” “直娘贼? 老子跟你玩。”程处默脸色大变? 愤恨地喝道,事关卢国公府名声? 就算明知道会输也得上? 输人不输阵! “好? 立下文书。”掌柜的见程处默上套? 得意地朝一旁候着的官员使了个眼神? 对方会意的点头,马上写文书。 有了文书,就不怕卢国公程咬金反悔不认账,一举双杀,同时打压秦、程两府,主家那边知道后肯定会高看自己一眼,甚至重用,想到激动处,整个人都在颤栗,恨不能马上比试。 文书很快立好,程处默签字画押,一颗心砰砰直跳,看向秦怀道的眼睛都红了,不是输不起,而是输后影响力太大,担不起。 “兄弟,等着赢钱吧。”秦怀道安慰道。 “别,能打平就万幸,咱们武将之后,玩的就是刀枪,你应该知道咱们输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输刀枪,实在要输,别输太惨。”程处默一脸凝重之色。 “这么没信心?” “明摆着的嘛,那可是赤血刀。” “那你还下注?” “你是我兄弟,要死一起死。” “好,你这个兄弟我认了。” “你大爷的,现在才认啊?” 秦怀道笑笑,并不解释,总不能说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他”了吧? 掌柜等的不耐烦了,催促道:“快点,不敢比就认输。” “如你所愿。” “锵!” 秦怀道果断拔剑,剑身颤抖,嗡嗡作响,如龙吟虎啸,透着一股王者的霸气。 这一刻,所有人感觉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莫名心悸。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但依然没人看好,赤血刀的名声太大了。 一名官员上来主持道:“双方自愿比试兵器,文书已经立下,赌注为一千两,比试方式为兵器互砍,现在开始。” “当!” 两把兵器狠狠砍在一起,掌柜的也是练家子,力量很大,为了立威更是拼尽全力劈砍,试图一举斩断秦怀道手上剑,造成视觉效果,彻底碾压,完胜。 秦怀道对自己打造的兵器有着极度自信,但也全力劈砍过去,赢,就要赢的痛快,赢的彻底。 “哐当!”一声。 火星四溅,厚重的赤血刀刃口脱手飞去,钉在墙壁上,刀柄嗡嗡颤抖,刀身崩出一个明显的大豁口。 反观秦怀道手上的剑,完好无损。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倒吸一口冷气,忽略了秦怀道力量之大,居然将掌柜的刀砍飞,死死盯着赤血刀的豁口,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就连掌柜也定定地盯着缺口,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赢了?” 程处默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使劲眨眨眼睛,看向赤血刀缺口,又看看秦怀道手中剑,还是不信,一把抢过去,上下打量,旋即兴奋地大笑起来:“哈哈哈,赢了,兄弟,咱们赢了。” “当然,收钱,别让人跑了。”秦怀道提醒道,对自己的兵器极其自信。 “他敢?!” 程处默霸道地吼了一嗓子,盯着掌柜补充道:“掌柜的,给钱,否则老子带兵拆了你这铺子,这长安城没人敢黑老子的钱,快点。”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不可能?”掌柜的有些反应过来,紧紧盯着剑,眼中闪过一抹贪婪,马上说道:“这把剑卖给我如何,作价一万两。” 程处默熟练地挽了个剑花,揶揄道:“赤血刀有人出价一万,这把剑轻松斩断赤血刀,堪称神兵利器,一万两就想买走,做梦去吧,赶紧赔钱。” “一万一,如何?” 秦怀道拿回剑归鞘,一脸高深莫测地大声说道:“此剑得自于昆仑深山古洞之中,古洞内有一石刻,上书先秦术士修炼洞府,因得道飞升,留下此剑赠予有缘人,而今秦府困窘,急需要银钱,愿拿出来拍卖,三天后,聚福酒楼,就看谁是有缘人了,现在——赔钱吧。” 卖东西嘛,当然要故事,就好比潘家院子。 先秦术士,洞府,飞升等对于现代人而言,就是个笑话,但对大唐来说极富吸引力,何况确实锋利,砍崩了威名赫赫的赤血刀。 这番话不仅说给掌柜听,更是说给周围人听,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长安有钱人都知道此事。 “秦小国公真愿意拿出来拍卖?”掌柜激动地问道,至于竞拍,堂堂崔家会缺银两?笑话。 “当然,掌管的亲看,这剑身上还有一只飞天的玄鸟,一看就是术士专用佩剑,一般人谁会在剑上刻标识?”秦怀道拔出剑,一边继续大声说道。 “玄鸟?”掌柜的内心一紧,赶紧凑过去观看,作为世家子弟,自然明白玄鸟是太原王家的族徽,图腾,一旦知道消息,王家还不得疯? 秦怀道不理掌柜的心思,故意亮出来给周围人看,挖坑当然要尽善尽美。 “我看看,我看看,还真有。”程处默好奇地凑过来。 “世侄,我看看。”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第5章:各方反应 秦怀道回头一看,居然是河间郡王李孝恭,李二的堂兄,大唐宗室名将,一身锦衣气度不凡,对方称世侄,自然是不想暴露身份,便躬身一礼:“见过世伯。” 李孝恭满意地点头,接过剑看看,又看看崩了个豁口的赤血刀,眼前一亮,说道:“世侄,这把剑作家两万,让与世伯如何?世伯家里缺一把杀鸡宰羊的工具,这把看着称手。” 两万简直是天价,按当下米价折算,一文能买到两斤米左右,大概等同于后世十块钱,一两是一千文,两万两就是两千万文,等同于后世两个亿。 花两万买回去杀鸡宰羊,这背后恐怕有故事,但费尽周折挖下的坑目标是王家,秦怀道刚想拒绝,就听掌柜就急不可待地吼道:“不准卖,说好的竞拍,秦小国公,人不能言而无信。” “自然,三天后,聚福酒楼。”秦怀道顺势说道。 “也行,那就竞拍,价高者得。”李孝恭将剑还给秦怀道,拍拍秦怀道的肩膀,饶有深意地笑笑,走了。 秦怀道见坑已挖好,目的达到,拿着赢来的一千两赌注就撤,程处默也无视掌柜的肉疼表情,拿着属于自己那份追上来,兴奋地说道:“兄弟,啥也不说了,等下值后春满楼一聚? 叫上其他兄弟,我请!” 春满楼是长安有名的烟花之地? 秦怀道拒绝道:“我这伤势未痊愈? 就不去了? 对了? 李尚书刚才话里有话?” 程处默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李尚书跟王家有大仇? 玄鸟是王家族徽,买回去杀鸡宰羊自然是羞辱王家? 你要是真拍卖,王家肯定势在必得。” “原来如此? 聚福酒楼是你家产业? 五姓七望肯定会派人来,其他世家、豪族、勋贵、富商也会来看热闹,我记得程伯伯最恨这些门阀望族? 你回去说一声? 多收点茶水费? 狠狠宰他们一笔,出口鸟气。” “哈哈哈? 你小子够阴? 老子喜欢。”程处默感激地拍拍胸脯? 砰砰作响。 回到府上,秦怀道将赢来的一千两彩头丢给贾有财? 叮嘱道:“贾叔? 买两只羊回来炖上? 给大家开开荤? 另外? 府上每人添一身衣裳,一双鞋,去办吧。” “少主,这是?”贾有财看着一袋子银两,整个人都懵了。 “赢来的。” “赢来的?” 贾有财更懵了,出去一趟就赢回来一千两,这银子也太好赢了吧?但见秦怀道飘然入内院,不好追上去问,正好一名老兄弟从外面采买进来,激动地说道:“管家,大喜,大喜啊。” “什么喜?” “少主刚去崔家兵器铺比剑,砍崩了崔家从未一败的赤血刀,赢了一千两呢,还有,河间郡王愿意出价两万购买少主的剑,少主拒绝,说三天后拍卖,恐怕价格会更高,咱们府上暂时不缺钱了。” “什么,你说的都是真的?”贾有财大吃一惊,激动地抓住对方。 “真的,长安城都传开了。” “哈哈哈,太好了,少主果然有办法,将军,您在天之灵看到了吗?少主大才,亲手打造的神兵利器超越赤血刀,凭此手艺秦府就不会倒。” “对,秦府不会倒,咱们不用离开了,少主能打造一把,就能打造第二把,第三把,没想到少主于格物一道如此精通,也不知道不愿意传授?” 贾有财脸色一肃,郑重告诫道:“想都别想,别忘了自己身份。” “明白,这不是一膀子力气无出使,想帮少主分忧嘛。” “如此技艺,天下无双,必将成为秦府立身之本,岂能外传?传令下去,不得泄露少主亲自锻造之事,以免怀璧其罪,泄密者,诛全家!” “喏!” …… 两仪殿。 一男子正端坐云榻审阅奏折,身穿一袭明黄色锦服,目光炯炯有神,闪烁着睿智的光泽,身体有些发福,但给人一种无上的威压,正是大唐皇帝李二。 一名内侍踮着脚进来,神情淡漠,隔着一段距离停下,轻声喊道:“启禀皇上,河间郡王求见。” “宣!”李二放下奏折,宽大的袖子一甩,霸气十足。 很快,河间郡王李孝恭匆匆进来,行礼后说道:“微臣参见陛下。” “孝恭,有事?” “微臣今儿个遇到件有意思的事,翼国公之子秦怀道去崔家兵器铺比试,凭借手上宝剑砍崩赤血刀,微臣亲自验过,宝剑毫发无损,堪称神兵利器,三天后于聚福酒楼竞拍,说是府上困窘,需要银钱。” “哦,还有此等事?翼国公府上什么时候有如此神兵?朕从未听翼国公提起过,此神兵有何来历?” “说是昆仑某先秦术士洞府遗留之物,宝剑微臣仔细看过,有些特别,但具体如何特别微臣不懂铸造之法,说不清楚,微臣以为,如此神兵当收归朝廷,作为镇国之用,一旦竞拍落入门阀世家,于朝廷不利。” “言之有理,只是?”李二有些为难,参加竞拍很麻烦,动国库银两朝中大臣能吵翻天,动内帑,好吧,内帑没钱,宫内还在奉行节俭,动人情更不行,秦怀道被人偷袭之事朝廷迟迟没有态度,李二拉不下这个脸。 李孝恭来之前就已经想到很多,恭声说道:“皇上,微臣家中还有些积蓄,愿意拿下神兵献于皇上,略尽臣子之能。” “皇兄有心了!”李二笑道,连称呼都变了,以示亲近。 “能为皇上分忧,微臣求之不得,如此,微臣告退。” 李二目视李孝恭离开,眉头紧锁,作为打下大半个大唐疆土的宗室名将,李孝恭确实有些功高震主,天天声色犬马自污,以消除猜忌,这次愿意散财购买神兵进献,何尝又不是一次自保,一次效忠? 作为一名爱才、惜才的帝王,李二很想重用李孝恭,但风险太大。 忌惮和赏识,两种情绪让李二很为难。 沉吟片刻,李二一边翻阅奏折,一边冷声说道:“暗卫,密查此事!” “遵旨!” 一道黑影从不起眼的暗影中飞掠而去。 …… 王家位于长安城的府邸内堂。 家主王圭,当朝礼部尚书,脸色阴沉地盯着前方男子,冷冷地说道:“你确定亲眼看到剑上有玄鸟图徽?” “回父亲,孩儿未曾亲眼所见,但崔家兵器铺掌柜,还有多名下人、百姓围观,应该做不得假,李孝恭那个老匹夫肯定会参加竞拍,一旦被对方得手,刻有玄鸟图腾的神兵沦为斩鸡杀羊之物,于王家名声有损,这事已然不是钱财问题,而是王家尊严问题,何况神兵不凡,完全可以拿下作为镇族之宝。” “我儿言之有理,但这显然是一个故意坑害我王家之阴谋。” “十有八九,但此子拿我王家家族图腾做文章,是阳谋,明知道有诈也不得不出手,否则王家会沦为天下笑柄。” “此子倒是比秦琼匹夫棘手,懂诛心之谋,你意欲何为?” “派死士潜入,将神兵拿出来,实在不行就将其斩杀,以绝后患,王家不可辱,这一次可不能再失手,同时准备银钱参加竞拍,以备万一,还有三天时间,足够运筹一切!” “善!” 王圭眼中冷光连连,一如蛰伏的老狐狸。 第6章:谁是黄雀 月色清冷。 夜风徐徐,翼国公府幽暗的院子里树叶飘零,几只蛐蛐正不耐烦地鸣叫,冷清,幽静中多了几分莫名的肃杀气息。 月光从窗棂溜进卧室,落在宽大的床上,纱帐随风摇曳,秦怀道合衣躺下,闭目养神,呼吸平和,怀中却抱着那把剑。 烛光静谧,沉默无声! “哐当!” 忽然一道轻微声响起,沉闷,短促,像是陶罐被什么东西碰翻。 秦怀道猛然睁开眼,精光奕奕,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轻声呢喃道:“果然有人沉不住气,上钩了。” 白天拿宝剑去比试就算准了会有人来,就是不知道来的是王家,还是某个起了贪婪之心的人?不过不重要,来了,就是敌人。 是敌人,就不死不休! 下一刻,秦怀道起身,迅速将早就准备好的枕头用被子压住,伪装有人沉睡的假象,自己滚入床地下,宝剑出鞘,严正以待。 刚来这个世界就发现有人想谋害,身为军人岂能没点准备?院子附近早已布下陷阱,并列为禁地,唯一能进入的荷儿也规定了固定路线,何况荷儿这会儿也该睡着,除了杀手,没人会来。 四周悄然无声? 静的有些压抑。 但敏感的蛐蛐停止鸣叫! 秦怀道曾在敌营潜伏三天三夜,狙杀目标后扬长而去? 最不缺就是耐心? 呼吸悠长? 缓慢? 无声,和周围融为一体? 耳朵却竖起。 “噗——” 没多久,一道微不可察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道黑影翻窗而入? 敏捷如夜行的狸猫,一个箭步窜到床前? 短刀狠狠捅向被窝? 动作干脆,狠辣,毫不拖泥带水? 是个老手。 几乎同时? 秦怀道也出手了? 宝剑猛劈,快如闪电。 “噗嗤!”一声。 宝剑斩断对方一条腿? 划伤另一条腿? 凶手闷哼一声倒下? 也不呼救,反而手上短刀狠狠抹向自己脖子。 秦怀道没想到这家伙对自己都这么狠? 不成功便成仁? 岂能让对方得逞?迅速滚出床底? 一脚将短刀踢飞? 对方手腕被踢脱臼? 用不上力。 下一刻,秦怀道掐住对方下巴,略微用力一扭,下巴脱臼,再顺势一掌将完好的另一条手臂拍脱臼。 这一切不过电光火石间完成,动作却形如流水。 身为精锐战士,秦怀道最不缺跟杀手打交道经验,知道这种人对目标狠,对自己同样狠,牙齿里藏毒是常规手段,自杀手段层出不穷,双脚虽然废了,但也得卸掉手和下巴才能留下活口。 得手后秦怀道起身,犀利的目光锁定房门,两人正冲杀进来,一前一后,显然已经知道同伙失手,准备补刀,当先一人如饿狼捕食,根本不防御,一把刀直奔秦怀道脖子,以命搏命的打法。 另一人落后一步,这个距离既不会影响前面之人发挥,又能及时补刀,配合之默契,匪夷所思。 换别人面对这种合击之术肯定后退,避其锋芒,但秦怀道崇尚进攻,以攻代守,身体略微后仰,避开短刀捅刺,几乎同时,一个直蹬过去,出腿如毒蛇探头,隐蔽,迅猛,凶狠。 凶手被踹的倒飞出去,连惨叫一声都未能发出,直接晕死过去,撞倒同伴,滚落在一起。 生死之间,秦怀道爆发出来的力量何其恐怖,一个箭步窜上去,飞起一脚将另一人手上短刀踢飞,宝剑更是化作一道闪电劈向对方脖子。 “噗嗤!” 锋利的宝剑撕开对方喉咙,对方一把捂住,眼睛圆蹬,不敢相信这一切,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吼声,像是在不甘地询问什么。 秦怀道冷哼一声,活口——两个足矣! 找来绳索将被踹晕的凶手捆好,再看看最先进来的人,疼的额头上满是冷汗,但一声不吭,死死盯着秦怀道,声音虚弱地说道:“小子,最好放我们走,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来人,否则,不死不休。” “你都落我手上了,拿什么不死不休?” “你会知道的。” 秦怀道好奇地打量对方,追问道:“听说杀手失手后被释放,就会放弃任务,不再出手,你敢这么说,只有一种解释,你们是杀手,但我却以为你在故弄玄虚,欲盖弥章,你的真实身份是死士,说吧,哪家派来的?” 对方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秦怀道并不着急,前世什么硬骨头没见过?受过特训的人照样撬开嘴,区区一个死士而已,看似嘴硬,但在秦怀道眼里浑身都是破绽,找来烂布堵死两名活口的嘴,再一个个拎到外面院子,塞大缸里。 这种大缸平时用来接雨水防火用,够大,够深,正好藏人。 做完这一切,秦怀道刚准备回屋,忽然警兆大作,朝一边看去,发现几道黑影顺着屋顶快速冲来,身体压的很低,奔跑速度极快。 “又一波?” 秦怀道瞳孔猛地一缩,杀意涌动,直接来到院子中间,严正以待。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战! “嗖!嗖!嗖!” 几道黑影飞掠而来,落在四周,一个个戴着面具,目光阴冷如狼,其中一人沉声说道:“交出手中剑,我等转身就走,否则,府上鸡犬不留。” “就凭你们这些烂鱼虾?” “想找死,成全你,杀!”对方低喝一声,飞扑上来,身体快如出膛的炮弹,狠辣,果决,短刀在月光下更是散发着蓝光,显然有毒。 秦怀道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一剑猛刺过去,同样快如闪电。 一寸长,一寸强。 论玩命,秦怀道不怕任何人。 对方没想到秦怀道如此狠辣,堂堂国公之尊,居然敢以命相搏,这哪是个十四五岁少年?分明是个久经生死的老手,情报有误,顿时一惊。 这一愣神的功夫,宝剑刺到,这人倒也果断,想到自己这边人数占优,还不到玩命的时候,身体爆退,避开致命一击。 然而,秦怀道却如影随形,仗着宝剑之利又是一剑猛劈,逼对方继续后退,或者用刀格挡,无论哪种都有利。 对方憋屈无比,知道再退会更麻烦,侧身闪避。 “噗嗤!” 宝剑却在半道上陡然改变方向,劈向下盘,将对方一条腿斩断,重心一丢,摔倒在地,阴冷的目光变得骇然,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打法,秦怀道是怎么做到的?天下武学从未听闻。 后世军中格斗术,融合几千年武术之精华,结合科学和大数据推演而成,简单,实用,追求以最小的力量,最快的速度,最直接的方式一击必杀,招式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身为军中精锐,秦怀道当然深谙此道! “杀!” 一声长啸,战意冲天。 第7章:绝杀 月色下,后院中。 “轰!” 秦怀道和一人对轰一拳,声音宛如炸雷。 对方忍不住惨叫一声,整条手臂直接断裂,露出森森白骨,身体更是倒飞出去,装在墙壁上,墙壁轰然坍塌下去一片。 全力一击,力量之大,竟恐怖如此! 一拳,秒杀! 剩余凶手被这一拳给镇住,如果说刚才一剑是轻敌,大意,刚才一拳是实打实的战力,凭借力量将人轰飞,没了动静,恐怕不死也废了,区区十四五岁,居然有如此恐怖战力,这怎么可能? 秦怀道自己都没想到,但战斗的时候绝不会犯分心的知名错误,趁机一剑闪电般刺去,将最近一人心脏刺透。 剩余众人反应过来,迅速合击,秦怀道拔出剑顺势身体一蹲,避开一道致命劈开,利剑将一人小腿斩断,身体顺势一个翻滚,避开一人猛踢,不等起身,利剑脱手而去,化作一道无光没入一人腹部。 偷袭,闪避,再刺杀,动作复杂莫名,却一气呵成! 瞬间,又是双杀! 身体弹射而去,如猎豹一般扑向另一人。 对方也是个狠角色,意识到轻敌了,短刀猛劈? 眼中凶光大盛,根本不放手? 却骇然发现秦怀道嘴角带着一抹邪魅的讥笑? 没来由地一慌? 就感觉心脏一震剧痛传来? 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没了力气,低头看去? 发现一把古怪兵器刺入体内,有些懵——利剑不是甩出去了么?哪来的兵器? 秦怀道自然不会解释? 抓住对方衣领猛的一甩,砸向一人? 军刺顺势拔出? 鬼魅一般扑向另一人。 剑法,秦怀道并不熟练。 但三棱军刺打法,已刻入骨髓? 肌肉? 得心应手。 侧身一闪? 避开一名凶手捅来的短刀,身体不退反进? 贴上去就是一下狠的? 三棱军刺捅破对方肾脏? 在奋力一搅,将伤口扩大? 对方顿时力量潮水般退去? 死死盯着秦怀道? 虚弱地问道:“你? 你这是? 什么——招式?” “杀你的招式。” 秦怀道不屑地冷哼一声,三棱军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分别刺中对方心脏,咽喉,脚下一个错步,抓起对方身体挡住一把偷袭上来的短刀,直透刀柄。 这名偷袭的凶手没想到秦怀道应变如此之快,误伤了自己人,顿时一惊,就感觉有人靠近,赶紧拔刀反击,但已经晚了,三棱军刺以每秒五次的速度将对方心脏捅了个稀巴烂,神仙难救。 一眨眼功夫,几人全部陨落,非死即残! 秦怀道感觉才刚热身,三棱军刺收入衣袖,拔出利剑,看向四周的眼神中寒芒闪烁,杀意连连,大唐的第一战来的有些憋屈,但占据了这具身体,就不得不去承受,去面对。 冷月当空,四周沉静无声。 浓浓的血腥味随夜风飘散开去。 忽然,外院传来贾有财焦急的声音:“少主,您没事吧?刚才有打斗声,可是有刺客?我等进来了?” “无妨,不用进来。” 秦怀道喊道,四周布置了太多陷阱,贸然进来可不是好事,大家也是早就接到禁令,否则早冲进来了,贾有财担忧地喊道:“少主,真的没事?” “没事,睡不着,练功而已,都散去吧。” “喏。” 众人纷纷应道,声音渐渐走远。 府中虽然都是秦琼的老兄弟,但难保没有别的势力卧底,特别是李二,就安排了暗桩在各大勋贵、大臣家中,这种事不算秘密,但不能查,否则会引起李二猜忌,秦怀道可不想暴露太多。 “少主,我能过来吗?”荷儿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关切。 “不用了,早点睡。”秦怀道喊了一句,并不想吓到对方,将尸体丢大缸里,没死的找绳索捆好,嘴巴堵死,也都丢大缸里藏好。 夜色漫长,危机未去。 秦怀道藏身到一个不起眼的黑暗角落,耐心等待。 时间悄然流逝,夜幕愈发深沉。 靠西市的某个农家院子里,一名锦衣男子伫立院中,双手背负,抬头望天,神情悠闲,淡然,从容。 很快,一名黑色劲服男子过来,抱拳,躬身,郑重说道:“公子,派去的人至今未归,恐怕已经折进去了。” 锦衣男子脸色微变,叱问道:“怎么可能?黄河三魔,合击之术天下无双,威名远播,江湖中顶尖的杀手,这些年何曾失过手?对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会失手,说出去你信?” “卑职也不清楚,但并未按约定的时间撤离。” “会不会猜到我们要灭口,所以未按规定路线撤离?以黄河三魔的实力不可能失手,一定是跑掉了,马上安排人追杀,必须灭口,一旦暴露,金銮殿上那位可就会趁机发难,对家族不利。” “明白,还有件事。” “什么事?” “负责暗中观察的人回来禀报,说还有一拨进去,戴着面具,看不出什么身份,但实力好像都很强,也不见出来。” “哦,还有一拨没出来?” 锦衣男子意识到事情有些古怪了,沉吟片刻后冷笑道:“看来有人起了贪心,想将神兵据为己有,意料之中罢了,传令下去,将有人今晚偷袭翼国公府的消息散出去,本公子倒要看看太极宫那位怎么应对。” “会不会是崔家?毕竟,崔家输了比试,丢了面子,也没了镇馆之宝,急需要一把神兵替补赤血刀。” “不错,知道思考了。” “都是公子栽培的好。” 锦衣男子目光一冷,漠然说道:“本公子要的是听话的狗,而不是参赞的军师,怎么,想教本公子怎么做事?” “卑职万死,请公子赎罪。”对方大惊,意识到自己犯了忌讳,噗通一声跪下,五体投地,瑟瑟发抖。 “再有下次,你就不用活在这个世上了。” “谢公子开恩,卑职再也不敢了。” “滚!” 对方赶紧爬起,飞也似地逃离。 锦衣公子冷哼一声,抬头望天,眉头紧蹙,没了刚才的闲情逸致,忽然说道:“看来情报有误,小觑了翼国公府,你去查查是谁杀了黄河三魔。” “喏!”暗影中,一道身影一闪而没。 第8章:一石六鸟 两仪殿。 沐休的日子,李二照例早早过来审批奏折,天下初定,百废待兴,边境不稳,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殿内寂静无声,香炉檀烟袅袅。 忽然,百骑司统领李君羡匆匆过来,一身盔甲器宇不凡,朝李二抱拳,躬身一礼,郑重说道:“陛下,微臣有事禀报。” “君羡,何事如此着急?”李二放下奏折,眼中闪过一抹好奇。 “回皇上,昨晚有两拨人潜入翼国公府,但至今不见出来,第一波三人,疑似黄河三魔……” “等一下啊,你是说通缉三年未果,纵横黄河一代的‘黄河三魔’?三人擅长合击之术,联手之下天下鲜有对手,昨晚进了翼国公府没出来,这怎么可能?翼国公府谁能留下三人?”李二有些吃惊地问道。 李君羡赶紧回答道:“微臣不知,更奇怪的是第二波,戴着面具,身份不明,但实力同样不容小觑,一共八人,一个没出来,翼国公府的暗桩说昨晚后院有打斗声,护院赶去时秦小国公说在练功,不准任何人进入后院。” “你的意思是?”李二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眼中不可思议更胜几分。 “微臣不敢妄言,秦小郎君武力深得翼国公真传,实力时有的,但缺乏实战经验,不可能不动声色干掉两拨人刺杀。” 李二冷着脸问道:“也就是说翼国公府另有高手?” “微臣也是这样推测,但暗桩传来消息,翼国公府还是原来那些人? 并没有高手,而且? 战斗在后院发生? 等护院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 后院只有秦小郎君住? 不曾出现陌生人,可是……秦小郎君没理由……”李君羡欲言又止? 推测实在是太不可思议,难以信服。 李二沉吟片刻后说道:“看来? 翼国公有个好儿子,朕小觑了他的武力? 加大对翼国公府的监视? 查明真相,绝不能暴露,以免误会? 另外? 传朕口谕? 翼国公嫡子秦怀道遭歹人暗算,命长安县令务必十天内破案? 否则撤职查办? 咱们不能寒了武将勋贵的心。” “遵旨!”李君羡躬身离开。 “王德!” “奴才在。”门外进来一名公公。 “去翼国公府传朕口谕? 被打之事朕已知道,必定严加查办? 还翼国公府一个公道? 另? 将前段时间高丽进献的人参送些过去。” “奴才遵旨。”公公躬身离开。 李二看着门口? 目光涌动? 深邃难测,片刻后喃喃自语道:“先神兵为饵,再悄然灭杀,好一招引蛇出洞,看来翼国公后继有人,有些事得再看看了。” …… 翼国公府。 秦怀道送走传旨公公后心思有些凝重,李二许诺也好,人参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二选择这个时候表明态度,这背后隐藏着什么? 沉吟片刻,不得要领,毕竟不是古人,思维方式不一样,担心猜错,便找到贾有财低声问道:“贾叔,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少主,依老朽看皇上应该是发现了您的价值,所以重新抉择。” “什么意思?”秦怀道追问一句。 贾有财认真说道:“老国公曾私底下跟老朽叮嘱过一句话,说天家无情,只有利益,如果少主暗弱,皇上就算念着旧情恩宠,也只是点到为止,为了利益甚至可以放弃,让老朽必要时劝住少主不争,不抢,不占,平淡一生就好,而今少主擅于铸造,兵器关乎大唐战力,皇上自然要重新考虑。” “家父倒是看得通透。” “自然,大唐立国后老国公就请假在家,专心教授少主,何尝不是远离旋涡,明哲保身,老国公曾说过,秦府人丁单薄,折腾不起,让老朽时常提醒少主多纳妾,尽早开枝散叶,光大家门。” “少主。” 一名家丁急匆匆跑进来,行礼后说道:“少主,外面已经传开,说昨晚有三拨人偷袭府邸,其中一拨是黄河三魔,另一波身份不明,长安县令带着不良人过来,在门口求见。” “你说什么,黄河三魔?” 贾有财脸色大变,见来人肯定地点头,赶紧看向秦怀道:“少主,黄河三魔是凶名赫赫的杀手,手上血案磊磊,朝廷已经通缉三年有余,赏银都提到了一千两,一定是王家雇佣他们来偷神兵,少主昨晚上……” 秦怀道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再隐瞒已经没必要,有欲盖弥章之嫌,反正活口早已审讯完,分别是王家和崔家派来的,正好试试府衙和李二会怎么处理活口,灵机一动,说道:“昨晚确实来了两拨,尸体在后院大缸,你带人去交给府衙。” “少主,那黄河三魔真死在少主手上?他们可是一等一的杀手,少主实力……”贾有财满是震惊之色。 “不该问的,别多问。” “喏!” 贾有财赶紧答应,心中满是震惊,旋即兴奋起来,能斩杀黄河三魔,说明武力又提升不少,追问道:“少主,府衙如果问起死因,怎么回?” “就说我杀的,另外,你着重提一句,说神兵是先秦术士所留,我闭门三天,从神兵上参悟出一套绝世剑法,凭此剑法将凶手斩杀,其他无需多言。”秦怀道叮嘱一句,转身离开。 这番说词有五大好处,一是将来使出格斗术之类后世打法,可以推说观摩神兵自创,虽然理由有些扯,但总归是个说法;二是可以威慑一部分小人,至于五姓七望和大世家,暴不暴露实力都会找麻烦,无所谓;三是凝聚府中人心;四是引起李二关注。 只要李二关注,起了爱财之心,将来遇到事不至于直接被抛弃,至于给李二打工,那是不可能的,但眼下还得借力,借势。 第五大好处就是将坑挖的更大、更深一些,一旦外界得知自己从宝剑上悟出绝世剑法,必然趋之如鹜,宝剑价值水涨船高,王家不大出血别想拿下。 一石五鸟,何乐不为? 加上把尸体和活口交出去打草惊蛇,试探各方反应,就是一石六鸟了。 至于用活口和王家、崔家对簿公堂,完全没用,王家、崔家可以推个干干净净,甚至倒打一耙,浪费时间。 走了几步,秦怀道忽然停下,叮嘱道:“贾叔,对外放出消息,就说我感悟绝世剑法到了关键时期,拍卖推迟到十天后,地点不变。” 十天时间发酵,足以引来更多人关注,王家要玩,那就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至于危险,来多少杀多少就是! 第9章:风云暗涌 长安城,王家府邸。 书房内,王圭端坐在正首位置,脸色平静,但眼睛深处闪烁着冷光,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静静地看着前方锦衣男子。 锦衣男子脸色有些苦,恭敬地说道:“父亲大人,长安县令派来传话的心腹孩儿认识,不可能有假,说咱们派去的人只有侯三活着,据侯三说正面交手时其他人都被杀,那个小混蛋的实力我知道,本事是有的,毕竟秦琼亲传,但不可能这么强,难道真悟出了什么绝世剑法?” “侯三怎么说?一字不漏的告诉我。” “侯三说那个王八蛋武技诡异,从未见过,明明大开大合,像军中路子,却招招必杀,有杀手影子,且变化多端,无迹可寻,防不胜防,侯三的能力和脾性您知道,眼高于顶,不轻易服人,能如此评价,恐怕对手真的不凡,但与事实不符,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真悟出了什么绝世剑法。” 王圭漠然不语,冷光涌动,没人知道在想什么。 锦衣男子等了片刻后说道:“父亲,崔家也派了人,黄河三魔,先我们的人一步进去? 侯三说他们到的时候已经被杀,也是那个小混蛋干的? 没有悟出绝世剑法他根本办不到? 神兵加上绝世剑法的秘密? 足以令天下震动? 十天后恐怕很多人涌入长安。” 武人好神兵秘笈,如文人好诗词论语? 王圭自然明白一把神兵足以让很多人疯狂,何况还有可能悟出绝世剑法? 冷声说道:“你怎么看这事?” 锦衣男子赶紧说道:“必须在拍卖前拿到神兵,一旦竞拍? 价格难以估量? 如果放弃,咱们王家脸面就彻底没了。” “此子,好算计!”王圭恨恨地说道。 “父亲? 您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他的算计? 目的就是我们王家?” 王圭点点头? 沉声说道:“还不算蠢,先比试扬名? 再故意暴露玄鸟吸引我们注意? 接着布下天罗地网将派去的人拿下? 最后故意留下侯三传话,目的只有一个? 告诉世人他从神兵上悟出绝世剑法? 故意延迟十天后竞拍? 就是想吸引更多人争夺? 我王家想要拿下? 必须大出血,不拿下就丢了千年名声,沦为笑柄,想不到十四五岁就有如此精深算计,将来必成大患,必须不惜代价诛杀!” “嘶?” 锦衣男子目光森寒,冷冷地说道:“此子已然将王家当成仇敌,不诛杀确实会后患无穷,好在还有十天,足够运筹。” “除了我们王家,恐怕很多人都会趁机下手,行事务必小心,不能留下把柄,太极殿那位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说不定正布下大网等着。” “明白,孩儿这就去准备!” …… 魏王府。 四王子李泰和一帮心腹吟诗作对,开怀畅饮,好不快活,一名华服男子忽然说道:“魏王,在下听说翼国公府出了把神兵,曾砍崩崔家镇店之宝赤血刀,秦府小郎君更是放言,说神兵是先秦术士遗留,从神兵上自创绝世剑法,将来犯的黄河三魔和另外几人斩杀,可见此神兵绝对不凡。” “此事本王也有耳闻,你意欲何为?”李泰捧着酒杯问道,神色平静,肥胖的脸上一对小眼睛微眯,将心思遮掩住。 “回魏王,在下以为,魏王身边文臣干吏无数,武将稍显不足,武将好战,更好兵器,如果魏王拿下神兵结交一方大将,必有意外之喜。” 李泰微眯的眼睛陡然一亮,笑了。 其他人也瞬间领会“意外之喜”背后深意,都跟着笑了。 一人附和道:“魏王,此议极佳,秦府小郎君还能从神兵上自创绝世剑法,那别的武将也能,魏王赠送的不仅是神兵,更是绝世武学,必能让名将归心,有了军方支持,确实意外之喜,当浮一大白。” “来,喝酒!” 魏王惊笑吟吟地举起酒樽,虽未直言,但意思已经明确。 在场众人会意地纷纷举杯。 “为魏王贺!” …… 太子府。 卧室内,太子李承乾正抱着一人在云帐中翻滚,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太子殿下,杜大人求见,说有紧急情况。” 好事进行到一半,任谁都来火,想到大业,李承乾只好将怒火压下,起身,随意整理一下衣物来到外厅,就看到心腹杜荷进门,便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太子殿下,属下万死,但不得不打扰。” “说吧。”李承乾来到上首坐下,摆摆手示意下人离开,看着杜荷。 杜荷等下人离开后赶紧小声说道:“太子殿下,属下得到可靠消息,魏王准备拿下翼国公府神兵,意欲结交武将,一旦有军方支持,后患无穷。” “什么……他敢?” 李承乾脸色大变,噌地起身说道:“你去一趟秦府,就说本太子看上了那把神兵,条件随便开,另外递个话过去,本太子很欣赏他!” “秦国公已故,秦府支柱坍塌,秦怀道现今如水上浮萍,没了根基,太子许以重诺,必能让其归心,得以猛将,大业可期,属下这就去。”杜荷兴奋地躬身行礼,匆匆去了。 李承乾看着窗外,沉吟片刻后低声自语道:“秦怀道……想不到一把神兵居然搅动长安风云,看来,所有人都低估了你,希望你别不识抬举。” …… 江夏郡王府。 李道宗将来访的李孝恭引入书房,将下人都赶出去后问道:“王兄难得登门,今天来想必有事吧?” “听说过秦府神兵吗?”李孝恭开门见山。 “略有耳闻,怎么了?”李道宗有些好奇地反问。 “你能否东山再起在此一举。” “何出此言?”李道宗脸色一变,自从去年被李二以贪腐、奢靡的罪名罢官后,李道宗就意识到自己功高震主,需要低调,收敛,这一年来大门不出,修生养性,等待时机,但等的有些久,有些急了。 李孝恭和李道宗差不多遭遇,自然明白李道宗的心思,两人又是要好的兄弟,直言说道:“神兵不凡,当作为镇国之宝,必须拿下,另外,秦府小郎君公开表示从神兵上自创绝世剑法,并以剑法杀死偷袭凶手,我去长安县府衙查看过笔录,确实是小郎君干的,可见神兵有大秘,说不定真是先秦术士遗留。” “还有此等事?”李道宗有些惊讶。 “还能匡你不成,朝廷军队只适合战争冲杀,刺杀之道略显不足,秦家小郎君不过十四五岁就能感悟出绝世剑法杀死臭名昭著的凶手,你我联手拿下神兵,感悟出一套适合刺杀的剑法进献陛下,复出有望,何况神兵上说不定还有成仙之法,毕竟是先秦术士遗留,虽然缥缈,但万一呢?皇上必然喜欢,你我就算简在帝心,再也无需战战兢兢了。” “多谢王兄!” 李道宗郑重行礼,目光奕奕,钱财李道宗最不缺,宗室里面最富有的人之一,也不一定非得出仕,但必须表明态度,获得金銮殿上那位信任,为后人谋福祉。 第10章:罗章 翼国公府,后院。 秦怀道正在练枪,一杆家传虎头枪舞得虎虎生风,时而如神龙翻江倒海,时而如猛虎扑杀撕咬,时而如猿猴腾挪跳跃,动作形如流水,刚柔并济,空气被枪头撕裂,嗡嗡炸响。 “少主,少主。” 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荷儿穿过院门进来,如一只欢快的精灵,自从秦怀道赚来一千两彩头,交出黄河三魔后领回一千两赏银,府上暂时不用为银两发愁,荷儿也跟着开朗了许多。 “何事?”秦怀道停手,有些疑惑,练功时没重要事荷儿绝不会来打扰。 “杜大人求见,说是奉太子命而来。” “哪个杜大人?”秦怀道一时没反应过来。 “蔡国公府,杜荷大人。” 秦怀道猛地想到一人,杜如晦的儿子杜荷,杜如晦于贞观四年病逝,其子杜荷没了依仗,倒是和自己差不多,不过这家伙作死,投靠太子李承乾,怂恿造反,想弄个拥立之功,做从龙之臣,再现其父荣光。 想法很好,可惜碰上更作死的李承乾,造反暴露被砍了头,一起被砍的还有房二、汉王李元昌,侯君集等人,李承乾被贬庶人? 流放黔州,没多久也死了。 这杜荷算是太子心腹? 忽然过来恐怕也和宝剑有关? 正好利用此事表明态度? 免得卷入国本之争? 赶紧对荷儿交代道:“你去告诉杜荷,就说在观摩宝剑? 感悟一套绝世拳法,关键时期? 不方便接见。” 之前是剑法,现在是拳法? 目的只有一个? 不断提高宝剑的神秘和价值,让诱饵更具吸引力,等过两天再找机会公开露一手和这个世界完全不一样的格斗术? 增强说服力? 到时候就说是观摩宝剑自创而成? 就不信王家忍得住。 挖坑,自然是真实性越高? 越迷惑人! 等荷儿离开后? 秦怀道先去了趟西院? 见马叔还在打磨那把马槊,看进度天黑前应该可以完工? 闲聊了几句后离开? 找到贾有财叮嘱道:“贾叔? 这段时间府上恐怕不会安全? 人手未必够? 庄上能调些精壮过来吗?” 贾有财有些为难地直言道:“春麦刚收完,还需要翻耕其他作物,人手很紧,少主需要多少?我去安排调度。” “算了!” 秦怀道被贾有财一提醒,意识到不能再抽调人手,免得耽误耕种,想了想,一个人影浮现脑海,罗章,罗通之子,罗成之孙。 罗通算得上勋二代最能打的战将,同辈无人能敌,深得李二喜欢,收为义子,自从罗通战死,罗章就成了无依无靠的浮萍,加上年幼,府上声威如日薄西山。 随着年纪增长,罗章的武学天赋表现出来,罗家枪法出神入化,有乃父之风,但罗通早逝,朝中无人,无依无靠,只能赋闲在家,淡出勋贵圈。 按辈分算,秦琼和罗成是表兄弟,秦怀道和罗通一辈,算是罗章长辈,罗章性耿直,忠勇好战,是个武痴。 “贾叔,让人去一趟罗府,让罗章秘密过来。” 作为府中老人,贾有财自然知道罗章之勇,眼前一亮,匆匆去了。 秦怀道回到后院继续练习枪法。 一个时辰后,荷儿匆匆过来:“少主,管家让我来禀告,说人到了。” “让人去书房等着,上茶。” “喏。” 荷儿蹦蹦跳跳地去了,像只可爱的蝴蝶。 秦怀道随便洗了把脸,换上件便服出门,穿过院子,顺着风雨廊来到前院,见书房门大开,荷儿正在煮茶,贾有财陪着一少年正说话,少年虎头虎脑,身材健壮,沉着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正是罗章。 “来了。”秦怀道跨入房门。 “见过表叔。”罗章起身行礼,眼中多了几分亲切。 “坐吧,又不是外人。”秦怀道在正首位置坐下,见荷儿正往茶汤里放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赶紧喊道:“等一下,你放的是什么?” “少主喜欢的口味,有精盐、芝麻,生姜,葱花……” “行了,都别放,把煮开的水和茶叶给我就好。”秦怀道打断道,放一堆东西进去,那是泡茶?煮汤吧? 荷儿有些委屈,明明以往都这样,但见秦怀道并没有生气,心中稍定,赶紧将水和茶叶拿过去,放在秦怀道跟前茶几上。 秦怀道一看,得,茶叶没有像后世那般翻炒,发酵,只是简单晒干,根本没办法像后世那样直接开水冲泡,忽然意识到这是个生财之道,眼前一亮,有了计较,问道:“贾叔,知道哪儿有茶山吗?” “知道两处,但距离有些远,咱们庄子上也有一些。” 秦怀道思索片刻,叮嘱道:“马上安排大量收购茶叶,秘密进行,以防涨价,另外,通知庄上挑选合适之处种上茶树,再打听一下别的茶山价格,回头收购,这件事非常重要,不得泄密。” “可是,这需要大量银子,府上……” “相信我,去办吧。” 贾有财看着自信的秦怀道,猛然想起上次秦怀道也是这个表情,结果第二天就赚回来一千两,顿时心中有底,何况自己只是管家,不能行忤逆犯上之事,只需照做就好,便躬身一礼,匆匆去了。 秦怀道看向罗章:“记得你府上有两千亩封地,对吧?” “还剩几百亩了。”罗章说道,眼中多了些愤恨。 秦怀道一惊,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王家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将邻近的地全拿下,切断上游水源,我一怒之下打上门理论,打死王家一名管事,王家大做文章,最后不得不赔偿一千亩地,加上前段时间急需一大笔钱,没办法,又卖了些,剩下五百亩了。” “王家?” “对,王家!这个仇将来必报,表叔找我何事?” 秦怀道蹙眉追问道:“皇上不知道这事?” “知道,王家要我抵命,皇上派了传旨太监过来,责令王家接受赔偿,不然我这条命都没了。” “原来如此,家里出了什么事急需要钱?”秦怀道追问道,心中对李二满是不屑,或许有大局之虑,但堂堂皇帝选择隐忍,任凭王家嚣张,委屈勋贵之后,终归少了打江山的血性,有人走茶凉之嫌! 罗章黯然一叹:“也和王家有关,但证据不足,算了,不说这个。”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既然不想说,再问不合适,秦怀道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王家对罗家下狠手,现在对自己动手,真是在挑没了顶梁柱的勋贵下手,背后肯定有其他世家支持,否则以李二的脾气,不可能如此隐忍,便说道:“以后跟着我吧,咱们一起找王家麻烦。” “真的?” 罗章一怔,见秦怀道笃定地点头,顿时激动地说道:“王家害我差点家破人亡,这个仇必报,表叔是要攻打王家吗?算我一个。” “别一天天就知道动粗,要多动脑。” “这个不会,听表叔的便是。” 第11章:配合猎杀 将护院事宜交给罗章后,秦怀道回到西院铁铺,将马叔赶走,独自一人躲在里面敲敲打打大半天,直到天擦黑十分,一把简易的弩枪做好,有效射程二十米,可以十连发,用的是铁制短箭,箭头三角锥形,一旦别射中,别想活命。 弩在大唐是管制兵器,一旦暴露,后果很严重,秦怀道毫不怀疑府上有间谍,脱下外衣将弩枪包裹好,回到后院。 将弩枪藏好,秦怀道回到前院和罗章一起用餐时,罗章郑重说道:“表叔,府外多了不少形迹可疑之人打探,管家说应该都是冲宝剑而来,不良人也加大了对附近的巡逻,今晚怕是要出事。” 不良人类似后世警察。 “无妨,正好看看你的枪法是否长进。”秦怀道早有心理准备,忙碌大半天打造的弩枪就是为此准备,见管家进来,问道:“贾叔,茶叶之事如何?” “已经收购千斤鲜茶,因为采购量大,茶商那边谈下一文钱一斤,明天继续采购,不过,整个长安城存量不多,需要外调。” 茶在大唐属于贵族、富贾、文人、雅士专属消费品,普通老百姓可不会买,市场供应量有限,因此价格相对高一些,鲜茶就是采摘下来不久的新鲜茶叶,水分足,一文钱一斤不便宜,相当于后世十块钱。 一斤鲜茶炒过后不足一两,十斤炒成一斤? 炒后茶叶一斤相当于后世一百多块,而后世普通茶一斤几十块的一抓一大把。 但秦怀道自信经过加工后? 一斤利润十倍? 甚至更高? 叮嘱道:“加大收购力度? 另外,茶山谈得如何?” “打听过了? 往秦岭方向有两处荒山,近万亩? 距离长安骑马大约半天路程,上面有不少古茶树? 但没人打理? 杂草丛生,不好采摘,而且路不好走。” 但秦怀道一听近万亩地就眼前一亮? 拿下后不仅可以采摘里面的茶叶? 还能利用生态环境搞养殖? 野生放养那种,再配合狩猎? 绝对血赚? 马上叮嘱道:“贾叔? 明天带几人先去实地打听一二,别打草惊蛇? 等过些天拿下。” “喏!” 饭后? 秦怀道将护院召集起来? 重新部署一番? 划定巡逻区域、路线、时间? 并约定暗号,就带着罗章来到后院,交代道:“今晚恐怕睡不成,一旦有敌人偷袭进来,你负责正面厮杀,我暗中支援,务求不放走一人。” “行!那我在院子里练枪消磨时间。”罗章答应着来到院子,拿起虎头枪随意舞动起来,罗成和秦琼是表兄弟,两人相互传授过各自的武艺,罗成会秦家锏和枪法,秦琼同样会罗家枪,秦怀道也跟着会罗家枪。 见罗章舞动的罗家枪颇具火候,力量、速度、角度和感觉都非常好,秦怀道有些感慨起来,这家伙不愧是武痴,没有打扰,拿回弩枪,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藏起来,严正以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四周寂静无声。 罗章一旦练功,就进入忘我状态,不知道时间流失,也不知道疲倦。 深夜时分,一道道人影从天而降,一个个戴着面具,目光阴沉,煞气弥漫,将罗章团团围住,罗章不屑地冷哼一声,马槊一收,盯着众人说道:“才来,等你们很久了,一起上吧!” 语气霸道、自信、好战! 秦怀道见真有人过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也气的不轻,这些人简直狂妄,粗略一数,三十余人,端起弩枪瞄准过去,不管来的是什么人,杀了再说。 一人向前一步,冷冷地说道:“你不是……你是谁?” “等着杀你的人。” “狂妄,让主人出来,只要交出宝剑,饶你不死,否则今晚府上鸡犬不留。” 罗章原本就不是个喜欢废话的人,这会儿更懒得搭话,马槊一抖,朝对方猛捅过去,带着冷冽的破空音,一边怒吼道:“杀——” “找死,杀了他。”对方也怒了,挥刀扑杀上去。 其他人也毫不示弱地围杀上去,冷漠、阴狠、果决! 秦怀道看得出这些人都是老手,但也想看看罗章实力到底如何,便凝神观察,见罗章荡开两人,忽然枪头往后猛刺过去,如巨蟒探头,将一人捅了个透心凉,好一招回马枪! “是罗家枪法,杀了他。”为首之人惊呼道。 其他人攻势顿时凌厉起来,但罗章的枪法刁钻、霸道、能远攻,也能短打,瞬间挑翻两三人,不给任何人近身机会,死死稳住阵脚,秦怀道不再观望,毕竟罗章还只是个少年,果断出手。 “咻!” 一枚箭矢如乌光掠过,将一人脖子射穿。 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罗章身上,加上箭矢无声,又攻击突然,谁也没留意,只当是被罗章刺杀,不要命地猛攻猛打,但被罗章一个横扫千军击退。 “咻!咻!咻!” 又是三支箭矢先后飞掠而去,如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忽然攻击,瞬间咬中三名目标要害部位,摔倒在地,没了一战之力。 “咻!咻!咻!” 一支支短箭矢无声偷袭,这一次射中三人大腿,不致命,但行动不便。 瞬间,倒下去七人! 其他人反应过来,但没有撤的意思,反而如杀红了眼的恶魔,悍不畏死地猛扑猛打,但罗章毫不含糊,马槊舞的出神入化,瞬间刺出几道枪影,每一道枪影都是真实的,不过是因为太快,只能看到影子。 “噗!噗!噗!” 又有三名凶手几乎同时被捅穿身体倒下,罗章奋起神勇,出枪如电,势大力沉,将一众杀手镇住,脚下进退有据,打的很有章法。 秦怀道如躲在黑暗中的顶级狙击手,冷静地射空另外四支短箭后迅速撤离,更换新的埋伏点,迅速更换箭匣,一边观察战局,见来犯之敌已经被干掉近半,剩下一半更加不是罗章的对手。 奇怪的是这些人明明伤亡不小,但没一人跑,显然接到的是死命令? 无尽的怒火涌上心头,这些王八蛋还真把自己当软柿子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再次端起弩瞄准过去。 “咻!咻!咻!” 一支支短箭呼啸而起,如出膛的子弹,带着秦怀道无尽杀意。 一个个杀手受伤倒下,罗章的压力大减,罗家枪法更是越来越顺手。 第12章:审讯 后院里。 秦怀道和罗章一明一暗,瞬间放倒二十来人,剩余十来人一看情况不对,也不知道是谁大叫一声,四散逃窜,秦怀道追杀上去,弩箭如流星,射杀几人,罗章也追上几人捅死。 剩余几人逃出院子,迎接的却是几十名护院,每一个都是跟着秦琼征战天下的百战老兵,配合密切,出手凶狠,一会儿功夫就将凶手全都砍杀,无一人逃走。 “来一队人。”罗章追出来喊道,说完转身朝后院走起。 贾有财带着十来人跟着进入后院,看到满地尸体很是震惊,但没多问。 秦怀道刚才没追出去,而是留下搜集箭矢藏好,并用剑刺入伤口位置,造成用剑刺死凶手的假象,弩绝对不能暴露,见罗章带着人回来,命令道:“将尸体抬出去,活口马上审讯,兵器留着你们备用。” “喏!” 贾有财躬身领命,都是老兵,知道怎么做,一会儿功夫就将人全部带下去。 “你没事吧?”秦怀道看向罗章。 “没事,多谢表叔关心,刚才表叔用的是弩?”罗章好奇地问道。 “对,你喜欢?” “嘿嘿!”罗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喜欢送你,但不能暴露。” “省的!大唐律,持弩是重罪。” 秦怀道乐了,这小子打仗够猛,刚才那些杀手比昨天遇到的实力还强一些,居然一挑三十都不怂,脑子并不蠢,可堪大用,便将弩找来塞给对方。 “谢谢表叔。”罗章大喜,拿着弩爱不释手。 秦怀道看出对方不太会用,毕竟是后世的东西? 不同于大唐常见弩,接过去一番演练后叮嘱道:“这是弩枪? 可以连续发射十次? 之后需要更换箭匣? 二十米射程? 记住,一旦暴露? 后患无穷。” “记住了。”罗章郑重说道。 “找个地方藏好,一旦有人再来? 杀无赦,我去看看俘虏。”秦怀道叮嘱一句? 拿着宝剑匆匆离开。 没多久? 秦怀道来到前院一间偏厅,护院正在审讯,贾有财见秦怀道过来? 赶紧上前迎接? 一边说道:“少主? 是死士,恐怕不容易撬开嘴。” 秦怀道上前? 见一名护院正在暴打其中一名活口? 剩余活口被五花大绑? 但一个个神情漠然,目光无神? 一副等死模样? 被打的人也不嚎叫、闪躲、求饶? 咬牙忍着? 浑然不在乎。 一心求死之人是不可能开口。 秦怀道喊道:“停? 教你们一个审讯手段。” 大家纷纷停下,有些诧异地看着秦怀道,审讯不就是往死里揍,揍到愿意开口为止吗?需要什么手段? “审讯是一名技术,揍人是最粗浅,最没技术含量的,对付普通人还行,对付死士肯定不行,谁去找些纸,提桶水来。”秦怀道解释道。 马上有人领命,匆匆去了。 秦怀道继续说道:“拿条长凳来,将人绑凳子上。” 没多久,有人拿来长绳将一名俘虏绑在凳子上,头朝上,手脚都固定死。 秦怀道上前漠然说道:“知道你骨头硬,宁死不屈,咱们玩个游戏,一会儿将纸打湿贴在你脸上,会让你呼吸困难,贴的越多,呼吸越困难,直到憋死,看你能承受几张,多久,咱们有的事时间慢慢玩。” “来吧,怕你不成。”对方叫嚣道。 其他人有些疑惑,贴纸就能让死士屈服,不会吧? 这些人哪里直到这种手段最考验人的意志力和承受力,死不可怕,一刀了事,一眨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但谁受得了慢慢憋死?这种把死拉长的痛苦,简直是灭绝人性的折磨,缺氧后造成的大脑供血不足,精神崩溃感,就算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战士也承受不住。 很快,有人拿来黄纸,看上去很粗糙,没有白纸细腻,勉强够用,秦怀道没有接,反问道:“谁平时负责审讯多一些?” “少主,我。”一名黑瘦中年男子出来,个不高,眼神有些冷。 “你来,先用一张纸打湿,贴对方脸上。” “喏。” 对方答应一声,将纸打湿后小心地贴在对方脸上,湿纸粘住脸庞,隔绝空气,视线,这名杀手莫名有些不安起来,拼命吹气,试图将纸吹开,但不过徒劳。 秦怀道漠然说道:“再来!” “喏!” 很快,又一张贴上去,但杀手还嘴硬,呜呜怪叫,几张纸后大脑开始缺氧,意志力松动,拼命张开嘴试图呼吸,可惜空气被隔绝,用舌头去顶纸张也没用,这种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成的感觉最折磨人,能让人发疯。 很快,对方因缺氧引起的窒息感导致精神崩溃,肺都要炸了,整个人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搓揉,恨不能马上解脱,却不得,憋屈、崩溃、绝望等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很快,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涌上心头,这名杀手拼命大喊,疯狂摇头。 秦怀道见差不多了,让人撕开纸张。 对方大口、大口的呼吸,脸色绀紫,就像一条跳上岸被暴晒的鱼,那种惊恐、绝望表情看的众人头皮发麻,也跟着用力呼吸起来,仿佛自己也在缺氧窒息。 片刻后,秦怀道冷声说道:“说吧,要不再试试?” “我说……我说……我们是王家死士。”对方眼中满是恐惧,已然崩溃,。 “都杀了,交给府衙处理。” 秦怀道早有猜测,不过是求证一下罢了,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心中怒火烈烈,将这笔账记下。 贾有财追出来问道:“少主,不用留活口给陛下?” “仅凭杀手一面之词没用,王家完全可以推说不是他们的人,甚至反咬一口,告我们构陷,并组织人给皇上施压,要求皇上严惩我等,适得其反,这笔账咱们慢慢找王家算,就不给皇上添麻烦了。”秦怀道说着飘然而去,既然不想和李二牵扯太深,自然不能主动贴上去。 “可王家势大,仅凭秦府恐怕……” “相信我!”秦怀道头也不回,渐行渐远。 “喏!” 贾有财躬身一礼,目光热切,激动不已。 直到秦怀道背影消失在院门后,贾有财拳头握紧,眼中潮湿,难以自抑,喃喃自语道:“将军,您后继有人!” 第13章:传授炒茶技艺 第二天清晨。 久违的阳光穿破厚重云层,洒下万丈朝晖笼罩着长安城。 长安县丞接到翼国公府派来的人报案后,迅速带着一干衙役过来,将尸体搬出,匆匆离开,大批死士偷袭翼国公府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飞遍长安城,所有经过翼国公府的人都忍不住看一眼威武的府邸。 高大的石狮,厚重的大门,特别是门匾上四个鎏金大字——翼国公府,更是让人神情复杂,莫名敬畏,甚至有些狂热,仿佛门匾里面潜伏着一头洪荒巨兽,无论多少歹人进去都别想活着出来,神秘,强大。 乱世初定,大唐好武成风,最是崇敬强者,翼国公不在了,但翼国公府再一次让人感受到了它的强大! 秦怀道并不在意外界反响,正组织人手在西院开阔处、打铁铺旁边搭了个大棚子,砌三锅相连的炒茶灶,锅呈25-30度倾斜,再让人找来毛竹,做了几个炒茶扫把,长一米左右,竹枝一端直径约十厘米左右。 上一世,秦怀道出身于农村,从小就看大人炒茶,方法了然于心。 但大家不明所以,见秦怀道不解释,都不敢问,认真干活。 一天功夫炒茶灶做好,秦怀道让马叔帮忙,一起打造铁锅,铁锅受热快,散热均匀,炒茶最好? 就是打制麻烦有些,马叔以前没做过? 在秦怀道的指挥下? 连夜赶工? 用浇筑法制成。 或许是上次凶手被杀? 晚上居然没人来偷袭,第二天一大早六口大铁锅做好? 三口直接放在炒茶灶上,另外三口准备回头让人再砌三口炒茶灶后用。 一切准备就绪? 秦怀道拉着一直在帮忙打下手的贾有财到一边,正色说道:“贾叔? 接下来我准备制茶? 这门手艺于府上非常重要,能带来巨资,不能外泄? 需要十名左右绝对可靠? 信得过的妇人? 你帮我挑选一下。” “懂了,老朽这就去安排。”贾有财顿时瞳孔一缩? 郑重点头? 匆匆去了。 手艺对于古人来说异常珍贵? 是养家糊口,传宗接代? 光大门楣的根本所在? 宁死都不会泄露? 贾有财很清楚这里面的厉害关系? 没多久带来十名妇人? 示意大家稍等后匆匆来到秦怀道跟前,低声说道:“少主,这几个绝对可靠,另外,让他们签了卖身契,从今往后就是府上的家奴。” “不得强求。”秦怀道低声说道,对卖身契这种事有些反感。 贾有财解释道:“少主,不曾强求,都是自愿的,要不是名额有限,更多人愿意过来,能掌握一门生财的技艺,没人不愿意。” 秦怀道猛然反应过来现在是古代,是大唐,不是后世,虽然没有人权,但在活不下去的年代,能卖身豪门对于社会最底层挣扎的人来说,是莫大的荣耀,求之不得,而且,一旦签订卖身契,就是主人的私有财产,就算打杀了官府也不会追究,有这种卖身关系制约,不会轻易背叛。 时代如此,秦怀道也没办法改变,只能适应,沉声说道:“让她们上来吧。” 很快,十名妇人上前,恭敬行礼:“见过少主。” 秦怀道示意其他不相干的人全都离开后,看着有些紧张的众人笑道:“无须拘谨,接下来教你们一门炒茶技术,做好了每月一两银子,做不好,原来干什么,还回去干什么,都明白吗?” 大家惶恐不安,不知道秦怀道说的炒茶是什么,难不难,但一听还有一两银子拿,都很意外,也动了认真学的心思。 贾有财也很意外,大家每月例钱不过三百文,现在一下子涨到一两,也就是一千文,足足翻了三倍多,意识到自己低估炒茶技术了,冷着脸补充道:“少主仁义,将珍贵的技术传与大家,还给一两例钱,整个长安城闻所未闻,都好好干,如果有人泄露出去,少主仁慈,不会说什么,老夫灭她满门,都记着点。” 众人神情一变,赶紧记下。 秦怀道看了贾有财一眼,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生怕自己吃亏,有些感动,想想,事先威胁一下,立个规矩也好,继续说道:“别紧张,你们都是府上老人,还是信得过,都上前来。” 众人纷纷上来,紧张,好奇,不安,各种情绪都有。 秦怀道见大家的表情尽收眼底,没有点破,打开一袋茶叶倒在一个大簸箕里面,解释道:“炒茶第一步,就是清理,鲜茶里面难免会有一些小虫子,碎屑杂物,必须先清理出来,这点不难,大家先试试。” 大家干惯了粗活,农活,对这个得心应手,纷纷上来,没多久,一袋茶清理赶紧,还真有一些碎屑、杂物,虫子倒是没发现,但不要紧,这道工序不能少。 秦怀道指着三口炒茶灶说道:“第二步就是炒茶,炒茶分生锅、青锅、熟锅,三锅相连,序贯操作,有个口诀大家记一下,叫‘一锅满锅旋,二锅带把劲,三锅钻把子’。” 说完秦怀道停下来,给大家时间消化。 片刻后,秦怀道示意烧火,一边示范,一边讲解道:“生锅主要起杀青作用,锅温不超过两百度,投叶量一斤左右,用炒茶帚旋转抄拌,要转得快,用力匀,结合抖散茶叶,至于抄拌时间,大家在心里数一百个数即可,不能数快,一呼一吸为一个数,待叶质柔软,叶色暗绿,即可进行青锅。” 古代没有钟表计时,抄拌时间为一至两分钟,这个时间不好表述,对于这些没上过学的妇人而言,数数是唯一能理解,并好记住的办法,一呼一吸,差不多一秒,一百次就是一百秒。 短暂的一百秒很快过去,秦怀道用炒茶帚将茶叶直接扫到第二锅,一边示范,一边继续说道:“第二锅就是青锅,这道工序主要起继续杀青和初步揉条的作用,锅温比生锅略低,因茶与锅壁的摩擦力比较大,用力应比生锅大,所以要“带把劲”,使叶子随着炒茶扫帚在锅内旋转,开始搓卷成条,同时要结合抖散茶团,透发热气,当叶片皱缩成条,茶汁粘着叶面,有粘手感,即可扫入熟锅。” 这个过程时间有点长,秦怀道让大家试试,谁做的不对,当场指出,并纠正,大家见秦怀道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手把手认真教,都很感动,紧张的心渐渐放松下来,学的自然也就快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秦怀道见差不多了,将茶扫入第三锅,继续说道:“最后一锅,也叫熟锅,主要起进一步做细茶条的作用,锅温比二青锅更低,约130-150℃。此时叶子已经比较柔软,用炒茶扫帚旋炒几下,叶子即钻到把内竹枝内,有利于做条,稍稍抖动,叶子则又散落到锅里,炒至条索紧细,发出茶香,约三四成干即可出锅,冷却后找罐子封存即可。” “大家轮流试试,不懂就问。” 秦怀道看向众人,目含鼓励。 第14章:生财计划 下午时分。 秦怀道见大家都已学会,带着一罐炒好的回到书房,泡上一壶,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芬芳,生出几分感慨来,想喝点茶太难了。 “表叔。”罗章匆匆过来。 “来,喝杯茶。”秦怀道倒了一杯。 罗章还真渴的不行,端起一口灌进去,陌生的味道,沁人心脾的芳香,还有让人淡淡的回甘,一时有些惊诧:“表叔,这是什么茶?” “你这……简直如牛饮,一点都不懂享受,你得一看,二闻,三品,要慢品,体会个中滋味,要知道一杯茶,一人生……算了,跟你个粗人说这些听不懂,就问你好不好喝?” “没啥味道,淡淡的,有点清香,不过口齿生津,应该挺解渴,再给我来一杯试试。”罗章好奇地看着茶壶。 秦怀道拿了个大杯子,倒上满满一杯推过去笑道:“算了,你这种粗人适合牛饮,品不出个子乎者也。” “还是表叔了解我。”罗章笑呵呵地拿起大杯子,三两口灌下去,顿时浑身通透,舒畅,刚吃完饭的饱腹感和油腻感也跟着消失,顿时来了兴趣,说道:“很特别的味道,喝下去很舒服,再给我来一杯。” 对于一名武痴? 指望其说出“尝一尝,甘甜润喉? 吃了下去? 淳香久留口中”之类的雅语? 更不要说什么“一碗喉吻润? 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 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 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 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之类的诗词。 秦怀道又倒了一大杯? 等罗章喝完后问道:“此茶,你认为值几何?” 罗章想了想,认真说道:“此茶很是特别? 感觉有顺气? 消食? 解渴之功效,一杯百文都不为过。” 秦怀道松了口气? 罗章能接受? 并给出一百文的评价? 别人也差不离,这茶成了? 但还不能直接拿出去卖? 改变一个人饮食习惯可不容易? 新鲜事物需要时间? 更需要契机才能推出? 急不来。 “对了,表叔,差点将正事给忘了,府邸外面多了一支百骑司的人,程家老大带队,我问过了,说是李尚书上了奏折,建议皇上加大附近治安。” “李孝恭,百骑司?”秦怀道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其中深意,李孝恭这么做是想保住宝剑不给别人偷盗抢夺,好公开竞拍时拿下,至于百骑司,那是玄甲军中精锐,李二的王牌亲军,为什么会派过来? 如果只是安全考虑,派城卫军即可,犯不着出动百骑司,难道李二良心发现?还是说发现自己价值,想笼络? 很快,秦怀道就想到另一种可能——确保宝剑不失! 罗章一脸担心地补充道:“还有一事,太子亲自过来问罪,到门口时被百骑司强硬挡回去,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恐怕记恨上了,怎么办?那可是储君,未来要登大宝,到时候惩治我等该如何?” “无妨,顺其自然就好。”秦怀道安慰道,根本不担心,一个作死的废太子罢了,再跳几年就该造反,然后死在发配黔州的路上。 “可是?”罗章并不知道历史走向,很是担心。 “交给你个任务,当年跟着你父亲有不少忠义之人,挑选一些可信的暗自联络好,我这边准备做一些生意,需要信得过的人手。” 罗章脸色一变,提醒道:“这可是贱业,你不怕?” 士农工商四民,商排在最末等,地位低下,堂堂翼国公,大唐勋贵,一旦去经商,会被人看轻,甚至引来无尽麻烦,秦怀道当然明白其中风险,但根本不怕,笑道:“无妨,到时候找个可靠之人出面就是,自己在幕后,朝中大员哪个不这样?谁府上没点产业?” “也是,要多少?”罗章一听秦怀道不直接下场,顿时心安了。 “越多越好,先联络好,随时待命。”秦怀道认真叮嘱道,人对大唐其他人而言是累赘,但对秦怀道而言是最好的资源,可以生财。 “明白,没其他事我去巡逻了。”罗章起身离开。 看着罗章离开的背影,秦怀道目光奕奕,这几天一直在思考的大胆计划浮现脑海——开一家全大唐独一无二,集搏击赛、音乐、娱乐、美食于一体的大型烧烤吧,形成一个自产自销的商业娱乐帝国。 大唐酒楼除了吃饭,没有任何其他娱乐,经营很单一,风月场所充满淫靡之风,阴柔太重,整个长安,乃至整个大唐都缺乏一家充满阳刚的娱乐场所。 大唐好武,搏击赛肯定能吸引人,特别是退役老兵,长安城不缺退役老兵,何况还有二三十万驻军,最不缺消费者,再酿出高度白酒,冰镇啤酒,更是吸引人气的不二法门,这两种有技术门槛,不怕被人模仿,抄袭。 如果再弄点果酒、低度白酒、葡萄酒等,加上自己熟悉的真正男人音乐,比如满江红、精忠报国、男儿当自强等,配合大唐还没有的烧烤美食和刚做好的炒茶,别说武人军士,就算皇亲国戚、达官贵人、文人雅士、富贾豪商、各国使者、贵妇小姐、才子佳人等等,也都能吸引过来。 只要特色做足,绝对能风靡长安城。 上一世,秦怀道的班长退役后回家开了家老兵烧烤音乐吧,秦怀道休假赶去帮忙,从装修到开业、经营和管理,个个环节谈不上多专业,但门清。 一番思索,分析,秦怀道发现事情很多,难度很大,甚至会惹来豪门世家打压、觊觎、乃至巧抢豪夺,无尽麻烦,但技术上不存在问题,唯一的难点就是啤酒花,大唐还没人用这玩意,市场上买不到,没有啤酒花的啤酒是没用灵魂的。 好在秦怀道给老班长帮忙时知道后世的甘肃酒泉、张掖乃至四川一带有啤酒花,跑一趟应该能找到,至于白酒,小时候老家户户自酿蒸馏酒、果酒、葡萄酒之类,早就见多识广,原理门清,多尝试几次问题不大。 烧烤用的食材就更不存在问题了,拿下茶山后自己放养、种植就好,卖掉宝剑就有启动资金,唯一的问题就是缺人,缺信得过,可用之人。 “实在不行就拉勋贵入场,勋贵一体,共同进退,特别是和秦琼关系密切的程咬金、尉迟恭等武将,还能帮忙分担一些外部压力。” 正思索着,贾有财匆匆进门,着急地:“少主,出大事了。” “什么事?” “王家切断上游水源,庄户和王家人理论,发生冲突,被打死五个,重伤十个,受伤的都被长安县府衙带走了。” “什么?一场普通冲突就打死五个,重伤十个,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是王家有备而来?”秦怀道一惊,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不会是两次入府刺杀不成,便故意设局引自己出府暗杀吧? 贾有财楞了一下,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老兵,也意识到不对劲了,沉声说道:“好像是不对劲,我去打听,打听。” “先别急,你带几人亲自去一趟庄上,叫上大夫,死者先给二十两银子,伤者十两,安抚好情绪,别冲动,就说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秦怀道赶紧交代道,就算不是受自己牵连也必须管,否则国公府脸面何存? 贾有财想到府上不多的银子犹豫了一下,想劝,但有犯上之嫌,加上二十两银子能给被害者家属活命的希望,忍住了,匆匆离开。。 “王家,既然急着找死,成全你!” 秦怀道咬牙说道,眼中寒芒闪烁。 第15章:羞辱 一刻钟后,秦府大门轰然打开。 一身便服的秦怀道跨门而出,目光清冷地朝长安县衙走去,没带兵器,也没有随从,宝剑放在府上藏好,有罗章在没人能杀进府邸,何况还有百骑司在附近巡逻,没人敢强闯。 一名身穿锁子甲,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战将迎面过来,抱拳喊道:“秦兄弟,这是要出门?” 秦怀道一见是程处默,反说道:“有人欺负上门,去县衙看看,你这是?” “别误会,奉皇上口谕,护卫国公府周全,谁他娘的敢欺负我兄弟?老子去砍了他。”程处默怒声说道。 “王家。” “王家也不行,走,兄弟随你同去,以壮声威。” 两家通好,算是生死世交,秦怀道感受到了程处默的真诚,也不推辞,百骑司是李二亲军,战斗力强悍,没人敢半路伏击自己,也能省不少麻烦,虽然不怕,但救人耽搁不得,大踏步朝前走去。 一路上,秦怀道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查找时不见踪迹,心中挂念被抓的人,没心思理会,匆匆赶路,或许忌惮百骑司的人在,暗中人也不敢动手。 长安县衙离国公府并不是很远,一行很快就到。 县衙庄严、威武,门口有站岗的衙役? 见一大帮人过来吓了一跳,为首之人想也不想就大声呵斥道:“什么人敢来这儿闹事? 想造反不成?” “直娘贼? 给老子滚开。”程处默火爆脾气上来了? 就要动粗。 对方定睛一看? 高头大马,锁子甲? 黑色披风,人手一把制止陌刀? 个个目光冷漠,杀气萦绕? 这明明是玄甲军的装扮? 顿时脸色大变,赶紧赔笑着说道:“爷,各位爷? 恕小的有眼无珠? 这就滚? 这就滚。” 玄甲军威名赫赫,加上天子亲军身份? 整个大唐没人敢惹。 程处默见对方两股战战? 掉头就跑? 不屑地冷哼一声,呵斥道:“怂货? 给老子滚回来!” “爷? 这位爷爷饶命? 小的上有老? 下有小……” “闭嘴? 快去,让姓王的给老子滚出来。” “喏!” 对方见程处默并不是要惩治自己,赶紧冲进府衙。 没多久,一名中年锦衣男子出来,约莫四十左右,留着一缕短须,目光却滴溜溜的乱转,毫无县令之沉稳、威仪。 来人傲然问道:“原来是秦府和程府的小郎君,难怪如此嚣张,在下钱友仁,王大人幕僚,大人公务在身,无暇接见,两位是公事还是私事?如果是公事,请按规矩公事公办,如果是私事,王大人说与二位并不相熟,无话可谈。” “直娘贼,想找死不成?”程处默大怒,就要动手。 秦怀道一把将人拉到身后,心里面明镜似的,这是故意的,给自己下马威,漠然说道:“王大人好大的威风,连天子亲军都不放在眼里。” “威风谈不上,王大人可是出自太原王家,该有的威仪还是有的,如果皇上亲至,自然出门相迎。” 这话言外之意就是两人还不够格。 论身份,王县令是太原王氏出身,王氏是五姓七望之一,连皇帝面子都不给,会在乎一个靠门萌,而不是自己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国公?何况还是个没了依靠的小孩子。 论官职,大唐将天下各县划分为京县、畿县、诸州上县、诸州中县和诸州下县五个等级,长安县是京县,县令正五品,秦怀道虽然挂着千牛备身,是正六品,程处默也一样。 正六品上面还有从五品,才到正五品,看似差两级,但正五品是一道门槛,每逢大朝有资格进太极殿,正六品非召见可没资格入朝议事,天差地别,何况文官自觉高武官一等,打心眼里看不起只会舞刀弄枪的糙汉子,有辱斯文。 秦怀道猜到了王县令的心思,目光愈发冷厉,多了几分杀意,问道:“庄上有人被你们捉拿,把人交出来吧。” 钱友仁心头莫名一颤,有些慌,但转念一想,自己可是王大人的心腹幕僚,代表王家脸面,气恼地说道:“好大的威风,县衙自会秉公办事,回去等消息吧。”说完衣袖一甩,就要回去。 “直娘贼,信不信老子砍死你?”程处默大怒,一把马槊劈砍过来,落在对方脖子上,但没有真砍。 饶是如此,钱友仁也吓得不轻,没了刚才的倨傲,哆嗦着喊道:“你要干什么?我可是王大人心腹幕僚,你敢杀我,王家绝不会放过你的。” “少他娘的废话,交不交人?”程处默怒斥道。 “天子脚下,长安城内,还有没有王法?有种杀了我。” “真以为老子不敢?”混世魔王程咬金教出来的孩子,个个都是小混世魔王,胆大包天的主,程处默勃然大怒,就要动手。 “慢着。” 秦怀道喊了一句,在县衙门口动手会落下话柄,何况这是自己的事,不能让程家卷入进来,盯着钱友仁冷冷地问道:“王家断了上游水源,双方起冲突,庄上死伤不少,凶手又如何处理?” “哪有什么凶手?王家在自己地界筑坝拦水,天经地义,那些刁民居然打上门去,打死打伤王家好些个,这是寻衅挑事,故意杀人,受害者一纸讼状告上县衙,王大人职责所在,自当秉公执法,给天下一个交代。” “自己地界筑坝拦水天经地义?”秦怀道暗自疑惑,第一次听说这个道理,上游将水一拦,下游岂不是全都得干死?看来得抽空好好看看《唐律》和《贞观律》等律法才行,不然触犯了都不知道。 旁边程处默一听就破口大骂道:“放屁,把水拦了下游怎么活?大唐哪有这样的规矩?你们这是血口喷人,颠倒黑白,老子告御状去。” “去便是,王家只是在自己地界筑坝,并非拦水,何错之有?”钱友仁说了一句,掏出一份文书丢给秦怀道,一边补充道:“这是判书,牛大等人故意杀人,事实清楚,人证、物证齐全,已经移交刑部,想要人找刑部去吧。” 说完逃也似地离开,生怕程处默一怒之下下死手。 “筑坝?并非拦水?” 秦怀道疑惑地拿起文书匆匆扫了一眼,内容和钱友仁说的一般,将文书收起,人已经移交刑部,再说什么都没意义,冷着脸原路返回,至于受到的耻辱,县衙门口动手与造反无疑,非智者所为,将这笔账暗自记下。 程处默追上来说道:“秦大哥,王家太嚣张了,听说刑部侍郎是王家的人,肯定落不得好,兄弟这就去面见皇上。” “不用,这事刑部就算偏袒王家也不敢隐瞒,会呈报皇上御批,皇上自然知道。”秦怀道冷冷地说道,也想趁机看看李二到底会怎么处理。 “可是?”程处默气的脸色铁青,一咬牙,小声叮嘱身边的人护送秦怀道回去,独自打马匆匆离开。 一路匆匆,很快回到府邸。 罗章迎上来,冷着脸问道:“阿叔,要不要动手?”。 秦怀道没有回答,看向一并过来的护院首领,曾经的斥候营校尉叮嘱道:“刘叔,带几人出去打听一下,务必查清楚凶手今晚在哪儿,注意安全。” “喏!”对方躬身领命而去。 第16章:大局与我何干? 翼国公府,书房内。 秦怀道放下《贞观律》后沉思起来,面容凝重。 大唐原本遵行《武德律》,李渊以隋朝《开皇律》为蓝本所制订的法典,共十二篇五百条,自贞观十一年,也就是去年开始颁行《贞观律》,由房玄龄、裴弘献等人根据《武德律》编撰的法典。 《贞观律》并没无筑坝拦水相关罪名,王家也不承认拦水,毕竟名声不好听,王家表面上还是要脸的,判决文书上说“王家清淤筑坝,修缮水利之际遭遇故意杀人”,犯《贞观律》六杀之一,也就是故杀罪,判斩刑。 刑部复核后递呈尚书省批示,中间还有些日子,必须想办法救人,秦怀道看着窗外的目光异常坚定,拳头紧握,咯咯作响。 “秦兄弟!”忽然一个大嗓门传来。 紧接着,书房门被推开,程处默风风火火进门,身后跟着一脸铁青的罗章,还在门外就喊道:“阿叔,这厮粗鲁,不听阻拦,又不好动粗……” 程处默没好气地说道:“动粗又如何,还能打得过老子不成?” “来,打你最多十个回合。”罗章傲然说道。 “哟呵,年纪不大,口气挺大,滚一边去,老子找你叔有急事,没空搭理你。”程处默黑着脸呵斥了一句。 罗章暴脾气也上来了,就要动手,看到秦怀道投过来的眼神,郁闷地走了。 “程大哥,火急火燎的,天塌了?” “差不多吧。”程处默随口应了一句,找了个位置坐下,继续说道:“礼部尚书王圭刚才去告御状,说你的封地食邑故意杀人,刑部那边也将判决文书送到尚书省? 和王家有牵扯的朝臣拿律法说事,勋贵虽然力辩? 但论口才和对律法的了解哪里是这些文官对手? 皇上迫于各方压力? 不得不同意判决。” “好一个王家? 居然如此迫不及待定罪。”秦怀道冷然说道。 “你先别急,事后皇上在两仪殿单独召见? 进去的时候看到案几被踹翻,奏折落了满地? 皇上脸色很难看,让我给你带句话——大局为重? 静待时机。” “好一个大局为重? 静待时机。”秦怀道冷笑道,心中很是不屑,李二为了稳住朝局不得不对五姓七望隐忍? 妥协? 出发点是好的? 但结果不尽人意,直到唐末黄巢造反? 五姓七望? 豪门贵族才算打压下去。 程处默见秦怀道冷静的有些吓人? 担心地劝解道:“兄弟,没事吧?皇上有自己的苦衷? 做臣子的当体谅? 家父也曾提到过? 五姓七望误国害民? 罪大恶极? 但树大根深,牵一发动全身,不能妄动,只能徐徐图之,否则,大唐将烽火再起,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秦怀道冷笑一声,心中却很不以为然,所谓大局,是李家大局,与自己何干?自己人受辱,岂能无动于衷?所谓时机,世家把持朝政、经济、舆论之际,处处忍让,退却,哪有什么时机? “你真没事?”程处默担心地追问道。 “能有什么事?皇上能忍,做臣子的有什么不能忍?”秦怀道故作轻松地说道,并不想透露心声,与信任无关,而是事关重大,不想让程家受到牵连。 程处默脾气暴躁不假,但不傻,看得出秦怀道有心事,但不好多问,提醒道:“来的时候家父交代过,说秦叔叔不在了,还有他们那帮老家伙在,勋贵一体,绝不会让你吃亏就是。” “替我谢谢程伯伯。” “一家人别说两家话,那……皇上那边?” 秦怀道沉吟片刻后说道:“替我转告皇上,就说微臣谨遵圣旨,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可不察。” 无论如何,李二也算雄才大略、为国为民的千古一帝,仁爱之君,值得敬重,提醒一句也算仁至义尽,至于这番话有没有僭越、冒犯,听不听,都无所谓了,送走程处默后,秦怀道闭门沉思,等候消息。 一直到天黑时分,派出去打探情报的刘叔等人还没回来,反倒是贾有财匆匆回来,脸色阴沉的可怕,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喊道:“贾叔?” “加过少主。” 贾有财躬身一礼后继续说道:“少主,老朽带大夫赶到的时候又死了三个,还有五个大夫说恐怕熬不过今晚,另外几人也残了,凶手有备而来,带着凶器,下手也狠,受害者家属暂时安抚住了,让我带句话——感谢少主厚爱!” “知道凶手是谁吗?”秦怀道目光冷的可怕。 “据庄户说凶手叫王虎,出身太原王家旁支,因生性凶残,好勇斗狠,纠集了一大帮地痞无赖成立猛虎帮,帮众上千,由王家暗中扶持,在长安声名狼藉,臭名昭著,但谁也奈何不了,是王家暗地里的一把刀。” “说说当时情况。” “王家旁支族田在少主封地上游,紧挨着,王虎带人在上游筑坝拦水,庄户去理论,王虎等人忽然亮刀,显然有备而来,庄户赤手空拳,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至今有十八人死,十一人残,六人伤,少主,庄上那帮老兄弟们没死在战场,却死于小人之手,这个仇不能不报啊。”贾有财情绪激动的难以自己。 “知道王虎在哪儿吗?”秦怀道追问道,心中杀意翻滚,曾经为大唐流过血的老兵,没死在战场上,却被小人残害,就连李二为了所谓大局也将这帮老兵抛弃,身为军人,秦怀道如何能忍?何况还是自己封地食邑。 贾有财摇头,神情愤恨地说道:“刚回到府邸大门口时,一名青皮上前搭话,说收了人银两,帮一面具人带话,只要交出神兵,被抓到人就没事,一定是王家干的,少主,他们做这一切都是冲神兵来的,咱们怎么办?” 秦怀道怒不可遏:“果然如此,去查王虎下落,血债必须血偿!” “喏!” 贾有财郑重应道,眼中精光闪烁,仿若回到当年战场厮杀,匆匆离开。 深夜降临,万籁俱寂。 偌大的翼国公府弥漫着一股悲愤气息,就像一个随时爆发的火药桶。 侍女荷儿第五次来到书房请示是否用餐,看到秦怀道脸色阴沉的可怕,不敢开口,默默的在门口等候,心中突突直跳,很是害怕。 又一个时辰过后,护院统领匆匆而来,躬身一礼后说道:“少主,找到了。” “好!荷儿,传膳。” 秦怀道眼中精光迸裂,起身喝道,吃饱了,才好杀人! “喏!”荷儿没多想,舒了口气匆匆去了。 等荷儿走远些,秦怀道盯着刘叔追问道:“在哪儿?” “凶手王虎,现在平康坊万花楼,猛虎帮总部在群贤坊,三进大院,挂着聚义山庄的牌匾,与西市一路之隔。”。 “下去休息吧,今晚府上恐怕会不安生,让大家打起精神。”秦怀道摆摆手,眼神眯成了危险的针芒庄,将无尽杀意遮掩住,接下来的行动牵扯巨大,不能让其他任何人参加,哪怕忠心可靠的刘叔和罗章也不行。 军人报仇,只争朝夕,去他娘的大局为重! 第17章:杀人夜 月空深邃,长安幽静。 空荡荡的大街上看不到一人,只有夜风吹动酒肆旗帜、布帛猎猎作响,长安城施行宵禁,主大街上有巡逻卫队,坊内也有不良人巡查,治安森严,但平康坊不同,风月场所聚集地,通宵繁华。 一条街道暗影处,秦怀道一身黑色劲服,潜身不动,目视一支巡逻队走远后借着街巷暗影掩护,悄然向西摸去,如野行的狸猫,悄无声息,却敏捷如风。 根据情报,王虎在平康坊的万花楼,紧挨东市,也就是在东边万年县,但猛虎帮老窝却在西边的群贤坊,紧挨西市,靠金光门,不是一个方向,秦怀道准备先端了总部,敲山震虎,然后半道埋伏,将王虎斩杀。 王家敢杀人,秦怀道就敢以杀止杀! 身为军人,秦怀道无惧任何敌人挑战。 这一刻,后世掌握的特战技能发挥的淋漓尽致,疾行、潜伏、观察、预判,再借助地形完美避开所有巡逻,不知不觉来到群贤坊,一番搜查,找到了一栋三进院子,门口挂着聚义山庄的牌匾。 大门口摆放着两座高大的石狮,威武霸气,两个大红灯笼将门口照亮,借着亮光可以看到门口有两人把守,昏昏欲睡,并不警惕? 或许在他们看来没人敢来猛虎帮地盘闹事。 院墙有两米多高,上面盖着琉璃瓦? 院墙内黑漆漆一片? 静的有些可怕? 秦怀道久经沙场? 守卫森严,满是监控、感应器的地方都来去自如? 眼前的聚义山庄就像到处漏风的筛子,毫无压力。 片刻后? 秦怀道绕行到一处院墙,一个助跑翻身上去? 趴在琉璃瓦上观察片刻? 几处风雨廊岔开有灯笼照明,院子里静悄悄的,所有房间也黑漆漆一片? 应该全都熟睡。 秦怀道拿出一块黑布将脸遮挡住? 翻身落下? 顺着院墙暗影往前摸去,没多久来到一个房间窗口? 轻轻一拉? 窗户就打开些许? 透过缝隙往里看,能见度非常低? 什么都看不见? 但能听到鼾声。 能在猛虎帮总部霸占一个厢房? 这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秦怀道将窗户打开些? 翻身进入,落地无声,敏捷如猴,再一个健步窜到床边,借着微弱的月光依稀可见床上躺着两人,一男一女。 有女子作陪,身份比预想的要高,应该是猛虎帮高层,秦怀道一个手刀砍在女子脖颈动脉,对方昏死过去,三棱军刺如闪电般从太阳穴刺入,直达男子脑中枢神经,瞬间破坏脑神经元,死前连哼一声都没能发出。 女子不知道是否无辜,但男的绝不是好人,杀了也就杀了。 下一刻,秦怀道从窗户翻出,顺手轻轻关好,恢复原貌,顺着暗影继续往前,如法炮制,摸进隔壁厢房刺杀得手后悄然隐退,如此反复,将一进院子六间厢房里的男子全都杀死。 之后,秦怀道来到二进院子,也有六间厢房,其中两间堆放杂物,另外四间居然没人,估计着出去了,秦怀道悄然来到三进院子,直接摸到主楼窗户口,用三棱军刺刺破窗户纸,透过小孔往里看,里面悄无声息。 一支四人巡逻队打着火把远远过来,秦怀道将窗户拉开,翻身进入里屋,再将窗户轻轻带上,没发出一点声响,通过窗户缝隙往外看,等巡逻队走远后,秦怀道打量起四周来。 一张大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东西不少,但没什么价值,秦怀道经验丰富,没轻易放弃,继续小心查看着,不放过任何细节,目光渐渐落在一副字上,字是行书,笔走游龙,颇为不凡,但王虎是个粗人,如果附庸风雅,房间里没理由只有一副字,应该还有别的摆件。 唯一的一副字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秦怀道掀开字一看,背后果然是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箱子,秦淮道拿起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放着三十块金饼,下面压着一大叠地契。 收获超出预期,秦怀道没想到一个猛虎帮老大居然如此富有,地契就算了,需要到县衙变更后才有效,会暴露自己,拿着没用,金子就不同了,一两金子等于十两白银,或者十贯铜钱,也就是一万文铜钱。 根据记忆秦怀道知道手上的金子一饼有一斤重,俗称一金,唐朝一斤是十六两,并不是后世的十两,三十块金饼就是三十斤,四百八十两,可以兑换四千八百两白银,四百八十万文铜钱,可以买到近百万石精米,也就是近千百万斤左右,足够一万人吃两年,简直意外横财。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受害者的赔偿款有了。”秦怀道暗道一声,来之前就计划了搜刮赃款,王家必须对受害者做出赔偿,只是没想到这么多,迅速抽出床单将箱子包裹,捆在身上,打开门出去。 杀人夜,不停歇! 月色清冷,寒风肃杀。 片刻后,秦怀道来到附近厢房,正要开门,听到里面有响动,紧接着一人开门出来,披着外衣,看上去像是夜起方便,危急时刻,秦怀道出手如电,三棱军刺从对方下巴斜着向上刺入。 这人大惊失色,睡意瞬间消散,张大嘴想喊,但声音被三棱军刺刺破,根本喊不出来,想反抗,身上力量就像被抽空,连抬手都困难。 下一刻,秦怀道推着对方紧屋,脚下一勾,将房门关上,把人按在床上,拔出三棱军刺闪电般刺入对方太阳穴,搅碎脑中枢神经,对方瞬间一动不动。 床上有人翻滚,像是听到了动静要苏醒,秦怀道看都不看,战斗本能驱使下,猎豹般扑上去就是一下猛刺,就在三棱军刺距离目标只有三寸距离时,秦怀道硬生生停下,是个女人,青丝洒落,双眸紧闭,及笄之年。 下一刻,秦怀道一个手刀砍在对方劲动脉上,对方昏死过去。 “呼!” 秦怀道舒了口气,敌人杀了也就杀了,但女人无辜,犯不着下死手,至于事后能不能活,那就不关自己事了。 从厢房出来,顺手带上房门,秦怀道冷眸如电,迅速环视一圈,锁定一间厢房,快步上去一看,里面堆放着各种杂物,架子上放着一些礼品,用精美盒子装着,秦怀道撬开门进入,摸出火镰。 很快,一堆衣物被点燃,秦怀道借着亮光看到旁边放着火油,一脚踹过去,火油洒落,火势冲天而起,迅速蔓延,扩散,秦怀道没有停留,转身离开,借着暗影掩护,一口气冲到院墙下。 身后传来呐喊声,秦怀道回头一看,厢房已经燃烧,火势很大,许多人冲过去大喊着救火,但没人指挥,乱成一团。 火起,就不信王虎不来。 今夜,王虎必须死! 秦怀道翻墙离开,将自己融入在黑暗中,顺着街巷疾行,看到一支城卫军快跑过来,直奔聚义山庄所在方向,聚义山庄附近的街坊领居也纷纷醒来,敲锣打鼓,担水救火,呼叫声,呐喊声,响成一片。。 聚义山庄是单独院子,与四周邻居相隔较远,根本不用担心火势蔓延后酿成大祸,秦怀道观察过,否则不会用放火吸引王虎返回这招,一路潜行,来到群贤坊通往西市的一个路口藏好。 这儿是王虎归来的必经之路。 第18章:诛王虎 月冷星稀,寒风徐徐。 喧闹的平康坊安静下来,大红灯笼到处都是,将四周照亮,偶有房间传来丝竹之声,伴随着欢声笑语,显得有些突兀,一名皂衣男子匆匆跑来,戴着帽子,双手拢在衣袖里,跑的却很快。 一帮护卫从万花楼冲出来,为首之人喊道:“站住,什么人,万花楼已经打烊,明天再来。” “瞎了你们狗眼,也不看看老子是谁,耽误了虎爷的事,你们几个脑袋不想要了?”来人怒气冲冲地训斥道。 “你是?”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仔细了,老子是虎爷的人,马上给老子滚开,否则扒了你们的皮。”来人倨傲无比,直接往里面冲。 “原来是猛虎帮的兄弟,这儿是万花楼,按规矩过了点不接待,别让兄弟难做。”为首之人态度也很强势,万花楼可是朝廷礼部教坊司下辖产业,官方机构,没人敢在这儿闹事。 来人顿时炸毛,不满地呵斥道:“既然认识老子,就该知道老子背后是谁,怎么,想找死?” “这?”为首之人犹豫起来,万花楼是官府产业不假,但大家不过是护院侍卫,贱命一条,得罪猛虎帮死了也白死? 猛虎帮后面可是王家,皇上都得给面子? 惹不起? 赶紧闪开。 “算你们识相。” 来人不屑地丢下一句? 赶紧冲进万花楼? 熟络地来到三楼一间房门口,猛拍房门? 一边焦急地喊道:“虎爷,虎爷? 出事了。” 片刻后,里面传来一个不满地声音:“谁在外面嚎丧? 不想活了?” “虎爷? 是我,三子。” “吱嘎——” 房门打开,一名高大男子出现? 光着膀子? 一身横肉? 眼神有些迷离,酒气冲天? 但还保持几分清醒? 认出来人后不满地问:“三子? 大半夜的跑来搅老子好事,不说出个道道? 老子扒了你的皮。” 来人赶紧说道:“虎爷? 家里被人偷袭? 着了火。” “什么?说? 是谁干的?老子活刮了他。”王虎一把抓住来人胸口? 一百多斤轻松提起。 来人苦着脸赶紧喊道:“虎爷饶命,小的不知道,发现出事就跑来禀报了。” “没用的东西。”王虎勃然大怒,一拳轰过去。 对方脑袋咔嚓一声裂开,当场毙命,这一拳力量之大,匪夷所思! 王虎却混不在意地将尸体丢在地上,返回房间拿起衣服披上,匆匆出门,房间里一个娇弱的声音响起:“虎爷,怎么就走了,奴家还等着梅开二度呢。” “闭嘴。”王虎冷喝一声,踹开紧挨着的房间门,冲进去将床上熟睡的男子拖下地,踢了一脚,呵斥道:“赶紧穿好衣服,家里出事了。” “喏!”对方赶紧答应一声。 王虎接连踹开其他三个厢房门,将床上男子拖下床,丢在地上踢了两脚,呵斥几句匆匆下楼,等了片刻,四名男子匆匆追下来,其中一人问道:“虎爷,大晚上的,出什么事了?” “家里有人偷袭,还放了火,走,回去。” 另一人赶紧提醒道:“会不会是凶手故意为之?小心路上有诈。” “有诈又如何?整个长安城老子怕谁?”王虎不屑地丢下一句,匆匆离开。 大家一想到王虎的勇猛也都释然,赶紧跟上。 都喝了不少酒,头重脚轻,速度快不起来,等出了万花楼来到外面,一阵寒风吹来,大家更是头昏脑胀,异常难受,匆匆赶路。 一路疾行,不知不觉来到西市。 五人闷头赶路,一路无言,特别是王虎,心中有事走的很快,很急,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就像一头伺机而动的猛虎。 来到群贤坊入口巷子时,一道黑影忽然冲出,鬼魅一般挡在前面,正是秦怀道,故意粗着嗓子喝问道:“王虎?” 王虎警惕地打量来人,蒙着脸看不清样貌,加上四周朦胧,只有微弱的月光,能见度极低,没能认出秦怀道,反问道:“藏头露尾,是你烧了老子的地盘?” 身份确认,无需废话。 秦怀道飞扑上去,快如出膛的炮弹,待近身时一拳猛轰。 “找死!” 王虎怒吼一声,一拳对轰过去,对自己的力量充满自信,眼角多了一抹残忍的冷笑,仿佛看到对手被轰飞后痛苦哀嚎的样子。 “轰!” 一身闷响,炸雷一般。 一股狂野无匹的反震力倒卷过来,秦怀道被震的后退两步方才稳住,心中震撼,要知道穿越过来后力量大增,居然没能碾压对手,这家伙果然不简单,难怪老兵出身的庄户战败,死伤不少,定睛开去。 前方,王虎惨叫一声,脚下连连后腿了好几步都未能站稳,撞倒一人,一条手臂耷拉着,如软弱无力的面条,另一只手强撑着试图起身,但做不到,惊呼道:“好强的力量,你是谁?” 战场上废话越多,死的越快,秦怀道漠然不语,追杀上去,随王虎一起的另外四人反应过来,一个个从怀里掏出短刀上前阻拦,目光冷漠如狼,能跟随在王虎身边的,自然都不是善茬。 秦怀道丝毫不怵,猛冲向一人,身体一侧,避开对方短刀捅刺,三棱军刺却如黑暗中的毒蛇发起偷袭,瞬间刺入对方心脏,另一手抓住对方胸口,猛推向旁边一人,正好挡在对方短刀刺杀的前方。 短刀“噗嗤”一声刺入身体,秦怀道如影随形,三棱军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没入对方肾脏深处,不等拔出,又一人从身后劈开过来,秦怀道身体一蹲,避开致命偷袭,拔出三棱军刺,反手就是一下。 锋利的三棱军刺没入对方心脏,对方身体一僵,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怀道。 秦怀道没有停手,一个鞭腿将另一名试图偷袭的男子踢飞出去,不等对方站起,窜上去又是一脚猛踢对方脑袋。 “咔嚓!” 这人脖颈断裂,颅骨裂开,不可能再活。 瞬间,四杀,前后不过两秒,动作更是行如流水,快如闪电! 这一刻,秦怀道发现力量增大后,很多绝杀动作使用起来更加流畅,迅猛,有效,见王虎爬起来想跑,飞扑上去。 王虎噗通一声跪下,着急地喊道:“这位爷,饶命,我有钱,好多好多的钱,都给你,放我一马。” 能屈能伸,这种人更留不得,秦怀道根本不废话,三棱军刺化作一道乌光猛刺过去,直奔王虎心脏部位。 王虎见求饶不成,赶紧朝旁边翻滚躲避,一边大喊道:“我可是王家的人,杀了我,谁也救不了你……” “噗嗤!” 话音刚落,三棱军刺从王虎后脖颈刺了个对穿,将后面的话刺回去,秦怀道得手后没有丝毫犹豫,拔出三棱军刺朝对方肾脏又是几下狠的。 “噗!噗!噗!” 一道道金属刺破肉体的声音响起,低沉,压抑,恐怖。。 王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浑身无力,眼神暗淡无光,死不瞑目。 秦怀道放下王虎尸体,警惕地看看四周,隐隐听到有密集的脚步声传来,估摸着是城卫军,迅速隐退,消失在黑暗中。 第19章:程老黑 月光幽冷,空旷的街巷躺着五具尸体,血腥味弥漫。 一支城卫军跑了过来,战甲猎猎,气势森森,为首之人身材高达,满脸络腮胡,穿着明光铠甲,眼神犀利,待看到尸体时猛然停下,大手一举,身后军士迅速停下,纪律严明,整齐划一。 一名队正冲上去查看一番,迅速返回,抱拳说道:“禀告卢国公,前方发现五具尸体,其中一人正是猛虎帮帮主王虎,另外四人正是猛虎帮四大金刚,伤口古怪,看不出是何兵器所致。” 卢国公正是程咬金,听到汇报脸色一变,看向前方尸体说道:“直娘贼,居然是这个王八蛋,死了活该,不过,听说这王八蛋力大如牛,勇武非凡,打遍长安地下势力无敌手,加上实力同样不俗的四大金刚,就算面对一百正规军也有一战之力,居然被人斩杀,谁这么厉害?” “卑职不知,从伤口看,都是一招致命,就连王虎也是被人从后脖颈刺破喉咙,行凶者或许担心对方不死,又刺了几下腰部,普通仇怨不可能下手这么狠,看着像是复仇。” 程咬金猛然想到秦怀道,双方今天闹得满城风雨,完全有动机,但那小子不过十四五岁,都还没上过战场,下手能这么狠?而且? 那小子战力如何自己门清,不可能办到? 难道另有其人? 但不管是谁? 只要死的是王家的人? 程咬金就决定帮忙遮掩一二? 上前观察片刻,发现确实是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兵器所致? 计上心来,对身边一小将叮嘱道:“速速禀告皇上? 就说猛虎帮王虎及其部下四大金刚遭人杀害,凶手不明? 尸体尚温? 可见刚离开不久,建议全力追查。” “喏!” 对方犹豫了一下,问道:“卢国公? 要是皇上问起凶手是谁该如何作答?” “如实禀告? 伤口拇指大小? 三面开裂,就说一种从未见过的兵器所为? 疑是胡人所为? 只有胡人才会使用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做兵器。” “喏!”对方匆匆去了。 程咬金看向翼国公府方向? 眼中精光闪闪,不管是不是秦怀道所为? 天亮后王家肯定发难? 推给胡人就对了? 王家有种找胡人算账去? 看向自己儿子? 丢了个眼神过去,旋即呵道:“老二,将尸体带回营中妥善保管。” 妥善二字故意咬的很重。 程处亮会意的领命,指挥一队军士将尸体匆匆抬走。 程咬金则带领其他人直奔大火烧起的方向而去。 …… 甘露殿。 李二被内侍从睡梦中叫醒,带着一肚子火来到甘露殿接见赶来汇报的小将,听到王虎被杀,李二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秦怀道,毕竟王虎带人杀了秦怀道不少庄户,打了翼国公府脸面,有行凶动机。 当听到小将转述程咬金的说词后,李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包庇、袒护,但没点破,摆摆手示意小将离开后乐了,作为马上得天下的君王,李二和身边武将的感情很深,也非常了解,岂会猜不到程咬金的心思。 不过,推给胡人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这个程老黑!”李二笑了,白天被以王家为首的文官逼迫,不得不妥协委屈秦怀道,现在有了借口李二不介意添把火,马上喊道:“王德?” “奴才在。”一名老公公从门外进来,低眉顺眼,态度异常恭敬。 “传旨,有胡人秘谍渗透长安,刺杀王虎,意图挑起王家与朝廷不和,着卢国公调左右千牛卫封锁四门,排查胡人,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喏!” 看着离开的王德,李二眼中多了一抹笑意,程咬金将凶手定性为胡人,李二就敢定性为胡人秘谍,再把事情交给程咬金去办,以程咬金的脾性和手段,能放过这次给王家添堵的机会? 如果凶手和秦怀道有关,这一招既能打压王家,又能给程咬金等武将勋贵一个交代,也给翼国公府出口气,一石三鸟,如果凶手和秦怀道无关,也能趁机打压王家,向忠心之人表明自己打击五姓七望的态度不变,一石二鸟。 “到底是不是你呢?” 李二脑海中闪过一名英武少年影子,很快将这个影子驱散开,王虎及其手下四大金刚威名在外,心狠手辣不说,战力也非法,岂是一个小孩子能够抵挡?还被反杀,谁信? 但一想到翼国公府最近闹出的事,李二又生出几分疑惑,难不成那小子真从神兵上悟出绝世武学?沉声喝道:“暗卫,翼国公府那边可有回报?” 不起眼的黑暗角落里,一名黑衣男子忽然出现,带着面具,抱拳,躬身,郑重说道:“回禀皇上,翼国公府今晚并未发现有人出去。” “你的意思是,杀死王虎的另有其人?” “卑职不敢妄猜。” “是不是哪天凶手进了宫也不知道?” “卑职惶恐!” “你是该惶恐,盯了几天都毫无收获,要你们何用?还不快去。”李二呵斥道,一脸威严,敲打手下的手段信手捏来。 “喏!” …… 秦怀道并不知道王虎的死引来各方反应,悄悄摸到府邸附近,发现不远处的暗影中藏着一些黑衣人,正准备翻墙入府,差点没乐出声来,有了这帮人的刺杀,只需要公开现身,王虎的事就算查到头上也能推个干干净净。 下一刻,秦怀道迅速离开,从另一侧翻墙进入,免得惊跑了这帮人,落地后顺手将遮挡脸庞的黑布扯掉,避免误会,轻车熟路地直奔后院。 后院被秦怀道布置了不少陷阱,除了荷儿不允许任何人进来,看上去静悄悄的,秦怀道避开陷阱回到房间,将不义之财和三棱军刺丢床底下藏好,迅速更换衣服,就听到外面有打斗声和呼叫声传来,应该是护院发现了凶手。 秦怀道匆匆换好衣服,故意不整理,看上去像受惊后起床的模样,从床板下面摸出宝剑冲出门去,来到二进院子一看,罗章正和一帮黑衣人战成一团,护院在旁边协助,封锁了黑衣人退路。 不愧是沙场老兵,配合默契,以少打多居然稳住阵脚,贾有财看到秦怀道过来赶紧喊道:“少主,别过来,兄弟们能应付。”。 黑衣人看上去得有五六十,个个出手狠辣,神情冷漠,一看就是老手,时间一长胜负难料,秦怀道如风一般冲上去,一剑抹掉一人脖子,剑势旋转,刺入另一人心脏,快点不可思议。 瞬间,双杀! 第20章:对峙 院子里。 秦怀道成功斩杀两名黑衣人后利剑如虹,化作一道匹练将另一名黑衣人脖子撕开,剑光反转,将身后一名试图偷袭的黑衣人胳膊斩断。 下一刻,秦怀道一个健步窜到罗章跟前,两人背靠背,问道:“没事吧?” “没事,一帮杂鱼,我一个人包圆了。” “别废话,配合作战,一人一边。” “明白!” 罗章也是将门之后,岂能不知道配合作战的重要性?两人背靠背,只需要面对一方敌人,无需担心背后,顿时战斗力大增,一会儿功夫,地上又躺下好几个,黑衣人顿时损失过半。 剩余黑衣人胆气一泄,没了士气,一人大吼道:“情况有变,撤!” “想跑?先问问你爷爷答不答应。”罗章怒吼一声,马槊回头猛刺,如神龙咆哮,直奔刚才说话之人,空气嗡嗡炸响。 罗家回马枪! “噗嗤!” 马槊将对方刺了个对穿,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大惊,迅速逃走,但被护院死死挡住大半,只有几人冲出战圈,翻上围墙,刚准备跳下去,一阵弩箭撕开夜幕,飞掠而来,将人全部射杀,栽倒在地。 秦怀道看得真切,弩箭只有百骑司才有资格配备,心中一动,大吼道:“外面可是程家兄弟。” “是我,没事吧?”一个粗大的嗓门传来,正是程处默。 “没事,去侧门等着。”秦怀道回了一句? 一个健步窜上去,将一名正偷袭贾有财的黑衣人斩杀? 一边喊道:“贾叔? 开门。” “喏!”贾有财答应一声? 匆匆去了。 其他人意识到来了帮手? 事不可为,都急眼了? 拼力厮杀,但秦府护院不是雇请的普通人? 都是百战老兵,虽然年纪大了? 体力下降? 但杀伐经验丰富,配合默契,战斗力可不弱? 何况只需要挡住黑衣人去路。 罗章杀的兴起? 一杆马槊舞得虎虎生风? 势大力沉,触之即死? 眨眼间又斩杀好几人? 秦怀道不像罗章这般大开大合? 反而贴身上去,出手刁钻? 招招致命。 等程处默带着人冲进府? 所有黑衣人都被斩杀? 特意打晕的两个活口也安排护院带走? 藏起来了。 程处默看着满地尸体? 心中震撼,仔细查看,见人人手上布满老茧,扯掉面具,一个都不认识,身上也没身份证明,沉声说道:“秦兄弟,这些家伙不是杀手,就是死士,我需要带走。” “带走吧,正好省事。”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程处默看向罗章:“大部分都是马槊所伤,你小子倒是有点本事。” “废话,打你足够了。” “哈哈哈,你小子够狂,不过老子喜欢,有空打一场,输了的请喝酒,管够。”程处默笑道,豪气冲天。 “怕你不成!” 这时,一名军士匆匆进来,躬身说道:“少将军,县衙来人了。” “他们来干什么?”程处默心中闪过一抹疑惑,看向秦怀道。 “看看去。” 秦怀道也同样很疑惑,打斗前后不过几分钟,大半夜的,县衙居然这么快赶到,很不和常理,正好需要个公开现身、表明自己未曾出过府的机会,大踏步朝前走去,心中快速盘算着。 “看看去,惹急了老子一马槊捅死他。”罗章寒着脸追上去。 “原地待命。”程处默给部下丢下一句话,也追上去。 一行很快来到大门口,看到外面满是县衙的人,打着火把,气氛有些紧张,其中一人正是万年县县令杜高,约莫四十左右,有些清瘦,但目光很冷,朝秦怀道拱手说道:“秦小郎君,有礼了。” 秦怀道见对方既不以爵位相称,又不以官职相称,言语中透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还有些不屑,很不舒服,也不客气地问道:“老丈所来何事?” 你叫我小郎君,我叫你老丈,都话中带刺,但谁也挑不出谁失礼。 程处默追出来正好听到,差点没笑出来,死死憋着,对杜高说道:“杜大人,深更半夜,你带这么多人跑来翼国公府干什么,想谋反不成?” “胡说八道,本官听说有人袭击翼国公府,特意赶来襄助,既然没事了,把凶手交给本官带走处理吧。” “凭什么?”程处默不乐意了。 “凭这儿是万年县地界,凭本官是万年县县令,万年县发生的事都归本官管辖,够不够?”杜高冷冷地反问道。 “老东西,给你脸了是吧?本将奉命维护翼国公府安全,这儿发生的一切归百骑司管辖,有本事找皇上去。” “兄弟,这人谁啊?”秦怀道盯着杜高故意问道。 程处默正在气头上,毫不避讳地说道:“杜高,莱国公杜伯伯旁支,不过,听说杜伯伯去世后这家伙投了清河崔氏,叛徒而已,不足挂齿。” 莱国公就是杜如晦,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一体两分支,而博陵崔氏的兵器铺赤血刀被秦怀道砍崩,凶手刚被诛杀就带人赶到,说事先不知情谁信?看来,凶手和崔家有关联,秦怀道瞬间想到很多,眼神变得冷厉起来。 不过,翼国公府地处万年县,出了事杜高带人来合情合理,传出去谁也挑不出刺,五姓七望能传承千年果然非同小可,起码做事滴水不漏。 杜高上前,盯着程处默的眼神阴沉的可怕,冷冷地说道:“小子,就算是你爹当面,也不敢如此不敬,有种再说一遍。” “怕你不成。” 程处默混不吝的性格上来了,刚准备再说,秦怀道一把将程处默拉到身后,自己事,自己处理,不想给程家带去麻烦,盯着杜高冷声说道:“没人袭击府上,不知道老丈从哪儿听到消息?不如叫来问问。” “这就不必了,保护举报人是本官的职责。” “不,此事涉及翼国公府,最好叫来问问,家父生前深得百姓爱戴,本人更是遵循法度,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谁会袭击?只有恶贯满盈,臭名昭著,欺压百姓的人才会遭人袭击?老丈的意思是翼国公府恶贯满盈,遭人记恨?” 唐人将声望,脸面看得比生命还重,涉及到翼国公府声望问题,杜高不敢大意,赶紧说道:“不,这怎么可能?” “既然不是,那就是有人恶意诽谤,造谣生事,意图抹黑翼国公府形象,还请杜大人交人。”秦怀道振振有词,气势冷厉。 “对,交人!” 程处默没想到秦怀道说出一番道理,顿时眼前一亮,兴奋地附和道:“秦兄弟放心,我这就去面见皇上,居然有人故意造谣生事,意图抹黑翼国公,皇上一定会秉公处理,杜大人知名不报,有包庇之嫌。” “如此,有劳了!” “放肆,一派胡言!”杜高有些慌了,真要是坐实了包庇之罪,后果不堪设想,关键内情自己清楚,根本经不起查,气恼地袖子一甩,板着脸,带着人匆匆离开,心中却暗暗心惊,原以为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随便拿捏,没想到如此难缠,看来,所有人都小觑了此子,假以时日恐成大祸,必须知会各家重视才行。。 “杜大人,这就走啦?记得把人交出来,包庇乃重罪。”程处默揶揄道。 秦怀道看着杜高离开的背影,眼神一凝。 第21章:李二的心思 清晨。 朝霞如火,洒落在庄严的甘露殿上。 殿内檀香袅袅,一身明黄锦袍的李二端坐云塌,却满脸诧异地看着前方程处默,追问道:“处默,怀道当时真的说要追查举报者?” “回皇上,微臣不敢戏言,句句属实,如果所料不差,秦家兄弟的折子恐怕已经在路上,凶手偷袭秦府刚失败,杜大人就带人赶来,这里面没点猫腻说出去谁信?而且,凶手带的面具和上一次那拨一样,恐怕是一家。” 李二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神采,沉吟片刻后追问道:“之前让你带口谕过去,那小子怎么说?” “回皇上,秦家兄弟说‘谨遵圣旨,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可不察’。” “哦?” 李二心中有些震惊,愈发觉得秦怀道与以往不同,多了几分神秘,脸上却平静如水,拿起一本奏折,看似随意地说到:“朕知道了,退下吧。” “遵旨。”程处默欲言又止,但没敢多说,匆匆去了。 李二目视程处默离开的背影,放下奏折轻笑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倒也有点见识,王德,去,宣梁国公和赵国公过来。” “遵旨。”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公公郑重应道,匆匆去了。 没多久,梁国公房玄龄和赵国公长孙无忌联袂而来,李二热情地笑道:“两位爱卿来了,来人,赐座。” 马上有内侍端来绣蹾,两人端坐? 交换了个眼神后房玄龄率先说道:“皇上,刚接到秦怀道的折子? 状告有人污蔑翼国公府形象? 万年县杜高杜县令有包庇之嫌? 兹事体大? 请皇上定夺。” 内侍王德匆匆过来,接过折子递给李二? 再躬身退下去。 李二并没有看,随手放在旁边? 饶有兴趣地看着房玄龄笑道:“秦家小子还告诉朕一句话,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不可不察? 两位爱卿怎么看?” “哦?” 房玄龄愣了一下,旋即和李二相视而笑,两人虽是君臣? 亦是知己? 一起从战火中走来? 彼此了解,感情深厚? 房玄龄说道:“此言出自《韩非子·喻老》千丈之堤? 以蝼蚁之穴溃? 传言怀道一心好武,有乃父之风采? 唯独不喜读书? 现在看来? 也并非一无文采。” “皇上!” 长孙无忌出言打断道? 论对李二的了解满朝文武无人能及? 已然猜到让自己过来地目的,拱手说道:“怀道文采如何暂且不论,倒是杜高杜县令包庇之嫌有待调查。” 三人都是人精,岂会不知道秦怀道是在故意告御状给崔家添堵,将刀递给李二,看李二会不会趁机收拾崔家。 李二也确实想趁机打压崔家,换掉万年县令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但真这么做,堂堂皇帝岂不是成了那小子砍向崔家的刀?传出去又失体统。 长孙无忌见李二默然不语,心领神会,继续说道:“皇上,既然怀道上了折子,按例得查一查,不如让杜县令上一道自辩的折子,看他怎么说再定夺?这件事可大可小……就看怎么操作。” 话,点到为止,但李二也是人精,岂会不知道里面的道道?只要杜高自辩,就会落入下乘,无论推出谁来背锅,只要死揪着不放,一路追查下去,肯定会攀咬出一堆烂事,满朝文武谁屁股底下真干净? 只是,杜高出身杜家,杜如晦的面子还是得顾忌几分。 房玄龄和杜如晦关系最是深厚,拱手说道:“皇上,微臣附议!” “哦?”李二有些诧异地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笑道:“皇上,克明仙逝后杜府上下难免人心惶惶,杜县令才华是有多,走错路应是一时迷了心窍,让其上折子自辩,或许能幡然悔悟,届时皇上再恩威并施,得一能臣也未可知,实在不行再定夺也不迟。” “那——此事就交给爱卿了,说说秦府那小子,居然敢拿朕当刀使,此例不可开,得好好处罚一番。”李二笑道,眼中多了几分神采。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太了解李二了,岂会看不出这是动了爱才之心,说是处罚,实则想栽培,房玄龄笑道:“皇上说的是,小小年纪,心思不正,哪有其父忠勇果毅之风,是该敲打,敲打,别走了岔路,不过,怀道是勋贵之后,将门之子,微臣是文臣,不好出面,不如让尉迟将军去提点一二?” “恐怕不妥。” 长孙无忌灵机一动,沉声说道:“皇上,微臣得知这小子近期都不曾上值当差,弄了把神兵利剑搞竞拍,简直胡闹,不过,微臣也听说秦府最近拮据,不如请皇上下旨,微臣愿出一万贯购买,一来解翼国公府之困窘,二来献于陛下,听说那把神兵确实不错,可作镇国之宝。” “不可,臣子之物,皇上怎能直接下旨索要?你这是陷皇上于不义。”房玄龄见长孙无忌这是要趁火打劫,马上打断道,语气有些急。 李二见两人要吵起来,打断道:“玄龄无须紧张,朕不至于如此昏聩,无忌,你的忠心朕知道,此事就此作罢,倒是那小子近期表现有些不凡,秦琼随朕打江山立下赫赫战功,与二位也是好友,论起来你我都是长辈……” “微臣明白!” 两人心领神会,这是要栽培的信号,暗自打定主意,回去就责令家族年轻一代多走动,最起码不能招惹生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 秦怀道并不知道李二的心思,正跟着一辆马车缓行,身上穿着一袭青袍,脸上抹黑些许,还贴了胡须,就连气质也大变,像一名儒雅的书生,哪怕最亲近的人当面也无法识破。 王虎是凶手,必须死,庄户的仇已报,但被抓的人还得救。 只是,刑部已经判罚,罪名成立,怎么救? 秦怀道是军人,不喜欢弯弯绕的阴谋手段,也没那个人脉资源去救,干脆用自己熟悉的方式解决。 战场上想要救人有三种办法,一种是强攻;一种是妥协,答应对手一切条件,强攻肯定不行,人在天牢,无疑于造反,妥协更不行,就算交出宝剑王家也不会善罢甘休,而且,秦淮的是战士,最不喜欢的就是妥协。 剩下只有最后一种——交换人质! 王家嫡系子弟身份尊贵,绝对舍不得和身份低微的庄户换命。。 王虎虽然是王家人,但是凶手,必须死,不杀不足以立威,秦怀道一开始就没考虑将其作为人质,前面马车里坐着的就是王家正房子孙王奉生,国子监学员,喝了一夜花酒刚从万花楼出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消息是府上刘叔昨天打探王虎下落时意外得到,告知了秦怀道,机会难得,秦怀道一早便偷偷溜出府,潜伏在万花楼附近。 第22章:绑人救人 马车辚辚,缓缓而行。 街道上人流如织,叫卖声不绝于耳,不利于动手,秦怀道一路尾随,不知不觉前面人流变得少了些,看方向是去国子监,马车走了一段距离,忽然在路口一家铺子门口停下,赶车的跳下来,直奔铺子。 秦怀道看了眼铺子,专营早点,估计是赶车的准备给王奉生买点吃的,一晚风流宿醉,从万花楼出来估计独自空了,机会难得,秦怀道不动声色靠近马车,确定没有人留意自己后迅速上车。 “可有买到本公子最爱吃的点心?”一个慵懒的声音在马车内响起。 秦怀道猛地掀开门帘钻进去,出手如电。 车内,一少年正晕晕沉沉,见进来的不是车夫,顿时大惊,刚要大喊示警,就感觉脖子一疼,晕死过去,秦怀道得手后藏进车厢内,车厢很大,有两排位置,藏三五人都不成问题,不愧是王家之人,够奢侈。 很快,外面传来一个热切的声音:“公子,您最喜欢的点心买来了。” 紧接着,一人爬上马车,掀开帘子将东西递进来,见少年躺在凳子上没有动,以为睡着了,钻进来些,一边继续喊道:“公子,醒醒,起来吃点。” 忽然,旁边伸出一只大手,快如闪电,手指如钳? 瞬间掐住车夫脖子,将人拖了进去? 正是秦怀道? 担心对方大喊出声? 另一手如刀? 狠狠砍在对方脖颈上,车夫当场晕死过去? 一个时辰内别想醒来。 将两人制服后秦怀道出来,坐在位置上? 双手一抖,马儿朝前缓缓走去。 半个时辰左右? 秦怀道赶车穿过西市? 来到群贤坊,见聚义山庄烧成废墟,不少人在清理? 沿途有城卫军戒严? 但没人上来盘查? 秦怀道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很快来到金光门。 “站住!”守门卫兵上来盘查。 “怎么? 我王家的车都要检查?”秦怀道故作倨傲地喝问道。 对方看了眼马车门柱上的标识? 脸色一变? 赶紧陪笑着说道:“不敢,卑职也是职责所在? 您请!” “哼!” 秦怀道故作不满地冷哼一声? 赶车朝前走去? 心中对李二更是不满? 一味妥协、忍让? 必然导致上行下效,王家的马车都不敢查,亏得自己还准备了一堆说词,结果一点用不上。 出城是重要一环,让城卫军知道王奉生离开,可以避免很多麻烦,现在城卫军不检查,王家就无从知道王奉生出了城,后续会有些隐患,但无所谓了。 “驾!” 秦怀道打马快跑,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座山前,附近没人,看上去很荒凉,记忆中,原主曾经来这儿打过猎,知道山上有个洞,藏人最合适。 “呱呱!” 树林深处传来几声古怪的鸟叫声,透着几分神秘,秦怀道将马车停下,担心车夫醒来,又一个手刀砍过去,下手力度有点重,没一个时辰别想醒来,之后扛着王奉生跳下车,迅速钻进树林。 一路奔跑,翻过一座山坡,冲下山谷,拨开一大片杂草,出现一个天然形成的石洞,入口不大,秦怀道弓着身体钻进去,将人放在地上,脱下王奉生衣服撕成不调,将双手和双脚反捆在背后,用的是活扣,越挣扎越紧,王奉生一介书生,根本不可能挣脱开,嘴巴也堵的死死的。 想了想,秦怀道觉得还不够保险,从外面找来一根坚韧的藤蔓,将人再次捆了一圈,固定在一块岩石上,确保万无一失,出来后搬了块巨大的石头将入口堵死,避免猛兽发现闯进去。 之后,秦怀道将现场尽可能的恢复原貌,迅速离开,回到马车旁一看,车夫还在昏迷之中,秦怀道驾车返回,依然从金光门入城,沿途碰到的城卫军、巡逻队都认识王家马车上的标识,没一个上来盘问。 一路都很顺利,秦怀道不动声色的将马车赶到国子监附近,钻进车厢内,三两下将车夫弄醒,捂住对方嘴巴杀气腾腾地叮嘱道:“记住,想救人,先放人!” 这番话模棱两可,但意思很明确,王家不可能不懂,如果王家不甘心,告到李二那儿也不怕,没有具体所指,可以推个干干净净。 而且,秦怀道故意不蒙面,就是要让车夫看到自己易容后的样子,到时候完全不担心车夫指认,也能迷惑王家。 说完,秦怀道又是一个手刀下去,车夫再次昏迷,秦怀道扬长而去。 一路闲庭信步,作为一名铁血军人,秦怀道的心理素质何其强悍,一边打量着四周,店铺鳞次栉比,酒肆旗风,阵阵烟火气从厚重的门帘里飘出来,伴随着阵阵笑声,寒冷的天根本挡不住,不由心生感慨,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唐,真好! 不知不觉来到南衙附近,秦怀道寻思着如果有人能证明见过自己,或许更有利,而且,自己的官身也该有个说法了,灵机一动,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扯掉胡须,弄了点水清洗一番,恢复原貌后朝南衙走去。 南衙是管理禁军十六卫的最高机构,秦怀道的千牛卫官身就归南衙管,卫兵都认识,直接放行。 一路通行,来到一座阁楼,就听到里面一个粗大的嗓门喊道:“都死哪儿去了,来个人,给老子煮壶茶,冻死老子了。” 门口卫兵听到喊声吓得就要进去,秦怀道摆摆手说道:“无妨,我来。” “多谢大人。”对方抱拳,感激地离开。 秦怀道跨门而入,一边喊道:“程伯伯,这大火,谁招惹您了?” “还不是……” 一个大胡子壮汉说着转过身来,认出秦怀道时两眼一亮,将后面的话咽下去,兴奋地迎上来,一巴掌狠狠拍在秦怀道肩膀上,也不管秦怀道能不能受得住,笑道:“小子,你他娘的还知道来上值?” 话虽粗鲁,带着几分质问,但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秦怀道打量着眼前之人,身材高大,强壮,满脸胡子,眼睛不大,但特别有神,一看就不简单,不愧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三板斧程咬金,和秦琼一起投的李世民,算是生死之交,两家关系极好。 “说话!”程咬金不满地追问道。 第23章:辞官 南衙,签事房。 秦怀道后退两步,不动声色地躲开程咬金拍下来的粗大手掌,郑重躬身,作揖,持晚辈礼,开门见山道:“程国公,此次过来是为辞行,这是腰牌,家父仙逝,心神不定,难以当值,望程国公批准。” “你他娘的说什么,再说一遍?”程咬金顿时炸毛,细小的眼睛瞪得老大,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官身居然不要,成何体统? 爵位只是个虚职,没了官身以后干什么去,混吃等死吗?那也得有那个实力活着才能混吃等死,秦琼不在了,现在又得罪王家,没有官身庇护死的更快。 然而,秦怀道铁了心要辞职,不想给李二打工,自李二登基后瞻前顾后,没了往日的血性和果断,跟着多憋屈? 再说,接下来就是国本之争,杀得人头滚滚,避开才是王道,再过十年八年李二就该老去,李治登基,武后篡位,同样杀的满朝胆战心惊,做官太危险,太憋屈了,不如回去做个富家翁,娶几房娇妻美妾才不枉来大唐一场。 上一世为国而活? 无怨无悔。 但这一世秦怀道只想为自己,为身边人而活。 心念闪过? 秦怀道语气坚定地说道:“程国公? 在下意已决!” “混帐!” 程咬金怒气冲冲地来到门口? 确定附近没人后返回? 低声问道:“侄儿,给伯伯说说? 可是因为皇上妥协王家之事寒了你心?秦兄弟虽然不在了,但老子还没死? 还有当年的一大帮兄弟在,你怕什么?” 秦怀道笑了? 这程咬金果然粗中有细? 也重情义,解释道:“与皇上无关,实在是小子暂时无心仕途? 等以后想明白了再来麻烦世伯。” “小子? 你可别犯浑? 这种事可大可小,不能任性? 老夫可是听说皇上准备栽培你? 大好前途就在眼前。” 秦怀道一听愈发坚定离开的决定? 一旦被李二栽培,必然会卷入各种争斗漩涡? 想躲都来不及? 怕是死的更快? 将腰牌恭敬地放在旁边桌子上? 后退两步? 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程咬金见秦怀道如此决绝,更加火大,冲上来,一把抓住秦怀道的肩膀,准备将人提溜进屋,用拳头好好开导一番,却发现手下一松,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传来,不由得脚下连连后退。 “嘶——” 程咬金满眼震惊地看着走出门的秦怀道,又看看自己蒲扇般粗大手掌,一种不真实感涌上心头,居然被挣脱,这小子功力又长进了?不会是真从身边中悟出什么绝世武学吧?不行,那就更不能让人走了,武将就该呆在军队建功立业。 “站住!” 程咬金追上去,一边说道:“你小子犯什么浑,没了官身将来怎么办?以后怎么活?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秦怀道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虽然感激程咬金的关心和挽留,但李二那边是个火坑,必须趁早脱身。 程咬金急得冲上来,挡在秦怀道跟前急忙说道:“小子,听老夫一言,别乱来,请辞不是儿戏,万一陛下降罪,就是大不敬。” 大不敬是一种罪名,可大可小,重则砍头。 秦怀道当然想到了这点,但准备赌一下,赌李二对秦琼的恩宠,赌李二要脸,真要砍自己脑袋,会寒其他国公、勋贵的心,最多夺爵,来个永不叙用,反正也不打算走仕途,不叙用更好。 一个错步跨过去,避开程咬金继续往前,一边说道:“程伯伯,晚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烦请跟陛下说一声,微臣要守孝三年,无心仕途,请陛下原谅。” 话不可说满,给自己留余地,也给李二下台阶。 再世为人,这点人情世故秦怀道还是懂的。 “咦?” 程咬金被秦怀道诡异的身法吓了一跳,一副活见鬼表情,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远,很快眼中多了几分惊喜和欣赏,从侧门匆匆离开,直奔太极殿,辞职事小,但看谁辞,秦怀道身份特殊,牵扯太大,容不得程咬金马虎。 秦怀道从南衙出来,一边盘算着赚钱计划,食材可以种植、饲养,酒可以自酿,唯一的麻烦就是啤酒花。 烧烤配冰啤酒,越喝越有! 但没有啤酒花的啤酒是没有灵魂的,啤酒花目前市场上没有,得派人去寻找。一路思考,不知不觉回到府上,秦怀道进门就喊道:“”贾叔,贾叔。 贾有财正担心秦怀道安危,就在附近候着,听到喊声赶紧过来,一边说道:“少主,有何吩咐?” “府上或者庄上有没有出身甘州、肃州或者剑南道的?”秦怀道问道,张掖现在叫甘州,酒泉叫肃州,四川叫剑南道,当年在老班长烧烤吧帮忙时知道这些地方生长啤酒花,都是大唐地界,过去相对安全,青海也产,但现在叫吐谷浑,和大唐敌对国,过去太危险。 “得问问,少主打算做什么?”贾有财好奇地问道。 “把人找来,问点事。” “喏!”贾有财匆匆去了。 秦怀道快步走进书房,毛笔不习惯,让荷儿找来木炭,削尖,依照记忆中啤酒花的样子慢慢描绘,后世精锐战士都要掌握素描技能,方便描绘看到的地形、目标特征等。 很快,一幅素描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贾有财领着几人进来,看着图画惊为天人,荷儿两眼放光,满是星星,见秦怀道看过来,顿时羞涩地低下头去,耳根通红,不知道在想什么,贾有财则激动地说道:“少主大才,这是?” “一种非常重要的东西,你们看看,有认识的吗?” 大家仔细打量,一边思索。 秦怀道解释道:“这是一种多年生攀援草本植物,茎、枝和叶柄密生绒毛和倒钩刺,叶片卵形或宽卵形,先端急尖,基部心形或近圆形,边缘具粗锯齿,表面密生小刺毛,叶柄长不超过叶片,苞片呈覆瓦状排列为一近球形的穗状花序,果穗球果状,瘦果扁平。” “少主。”一名廋黑男子忽然喊道。 秦怀道看向对方,满是期待。 对方赶紧说道:“少主说的什么小的听不懂,但看图样,这东西小的老家后山见过,不是很确定,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用。” “太好了,你老家哪儿?” “甘州。” “多久未曾回去了?” “回少主,十年前投军后跟着将军转战四方,至今未归,也不知道家里怎样了。”对方说着神色一黯。 这年代想要探亲可不容易,需要路引,去边关需要通关文书,加上路途遥远,一个人分分钟被山贼土匪给砍了,甚至抓去丢暗无天日的地下矿洞干苦力,非常危险,除非武力值惊人,或者跟着商队一起,否则没人敢独自乱跑。 秦怀道有些同情地说道:“贾叔,以府上名义去办好路引和通关文书,就说我要去甘州探亲。” 事关重大,秦怀道决定自己跑一趟,避免认错耽误时间。 有自己在,安全上也稳妥些。 “少主,路上不安全,老朽带队就好。”贾有财赶紧说道,透着几分担忧。 “无妨,就这么定了,罗章,你也随我通行。”。 “喏!”罗章无所谓地满口答应。 贾有财见秦怀道主意已决,不好再劝,心里面打定主意,一定挑选身手最好的随行,确保万无一失。 第24章:李二发飙 “轰隆!” 天擦黑时分,一道惊雷打破了长安城的祥和,无数人纷纷跑回屋去,繁华的街巷顿时冷清许多,很快暴雨如注,冲刷着大地,涤荡一切污垢。 王府,后院。 王圭在门口负手而立,欣赏着降落下来的暴雨,脸色平静无波,心思不显,有下人从旁边经过,赶紧加速,不敢声张,王圭视而不见,看着虚空的眼神渐渐凝成一条缝,里面闪烁着某种精光。 一名锦衣男子顺着风雨廊小跑上来:“父亲,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无妨,说吧,查到些什么?” “回禀父亲,车夫说被人打晕,从始至终不知道什么情况,严刑拷打过,应该没说谎,可以排除内应嫌疑,据查,金光门守军说见过咱们王家马车出城,并返回,赶车的是个三十多岁男子,留着一缕胡须,皮肤有些黑,眼生,不认识,也不确定车内是否就是奉生,没检查。” “混账东西? 他们这是渎职,老夫参他一本。” “父亲息怒? 王家车辆向来没人敢查? 这是惯例。”锦衣男子苦笑道? 原本以为的荣耀? 现在却成了弊端。 王圭冷着脸不语。 锦衣男子继续说道:“孩儿查过,除了奉生府上其他人马车都未曾出城? 恐怕奉生真是被歹人掳走,城外天高地阔? 不容易查到,父亲? 歹人留言说‘想救人? 先放人’,十有八九是秦府绑走了奉生,府上最近也就和秦府有些过节? 当然? 也不排除有人故意搞事? 挑起两家冲突,坐收渔人之利。” “你怎么看?” 锦衣男子想了想? 正色说道:“父亲? 不管是谁干的? 奉生都不能死,咱们不如将那帮没什么用的蚁民放了? 一来展示王家仁义? 二来将决定交给绑奉生的人? 如果是秦府干的? 要么放人? 要么灭口,只需要派人暗中盯着秦府,无论那种,只要证据确凿,无人敢阻拦我王家复仇,如果另有其人,见事不可为只能放人,如果灭口,到时候只需安排些线索嫁祸秦府,一样可以报仇,还能迷惑真凶,再慢慢追查就是。” “我儿长大了。”王圭露出几分欣慰的笑意。 “都是父亲教导有方。”锦衣男子赶紧躬身说道。 “杜大人那边怎么说?” “回父亲,杜大人那边出了些变故,不同意去秦府搜查。” “哦,你怎么看?”王圭考较道。 “杜大人投入崔家门下,孩儿找的崔家做说客,而今拒绝,只有一种可能,心思变了,具体原因孩儿还得查。” “应该是太极殿那位出手了,几个蚁民杀不杀都无所谓,抓他们不过是为了逼秦府妥协,既然那位出手,形势又不利,干脆卖个面子,以退为进对我们更有利,就按你说的办,老夫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孩儿明白。”锦衣男子躬身一礼,匆匆去了。 “秦府……是你吗?”王圭自语。 “轰隆!” 一道惊雷炸响,映照出王圭冷厉的眼神。 …… 暴雨间歇,夜空深邃。 甘露殿内烛火跳动,香炉袅袅。 李二正伏案审阅奏折,想到白天程咬金来报的事就心中烦闷,秦家小子居然敢撂挑子不干,简直目无皇权,无法无天,一生忠勇的秦琼怎么会生出如此大逆不道之子?必须得替秦琼好生敲打一二。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名二八少女牵着个小女孩进来,少女有些偏瘦,明眸皓齿,肌肤如脂,气质静雅,正是豫章公主,母亲是一名妃子,难产而死,豫章打小被长孙皇后收养,深得李二喜欢。 小女孩只有四五岁样子,脸色白的有些不自然,正是晋阳公主李明达,小名兕子,长孙皇后去世后,李二将兕子带在身边亲自照料,但毕竟是一国之君,时间和精力有效,便由豫章公主协助。 也只有两人不需要通报便能进入甘露殿。 “兕子,这么晚了,是否有事?”李二关切地问道,上前一把抱起。 “父皇,儿臣想父皇了,便让豫章姐姐带过来看看,是否打扰了父皇公务?” “无妨,饿不饿?父皇让人送些糕点过来。” “儿臣胸闷,没胃口。” 晋阳公主从小就体弱多病,患有气疾,也就是呼吸系统出了问题,遗传长孙皇后,李二担心地打量着晋阳公主,对豫章公主叮嘱道:“兕子体弱,你这个做皇姐的要注意点,尽量少出门。” “儿臣记下了。”豫章应道。 “父皇,儿臣之前在外面玩耍,听太子哥哥的侍卫闲聊,说秦伯伯家的怀道哥哥请辞了?”兕子问道,一脸好奇。 李二听到这儿脸色微变,太子的侍卫居然敢公开议论此事,恐怕是太子授意侍卫故意说给兕子听,借以试探自己态度吧?越来越不成体统了,心思转动,李二随口问道:“那兕子觉得那小子做的对不对?” “儿臣还小,不懂这些,也不知道对不对,就是觉得父皇不应该为此不高兴,父皇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苦衷,要相互体谅。” “苦衷?”李二细细咀嚼起这两个字来,想到翼国公府没了秦琼之后的势弱,想到秦府的拮据,想到秦怀道被人刺杀,想到王家打压,不过十四五岁,承担这么多确实不易,但也不是请辞的理由。 “难道是对朕失望了?”一个从未想过的念头猛然跳出来,李二想起了程处默代为转发的那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看似提醒,实则暗含失望。 因为弑兄污点,立志做明君、仁君乃至圣君,以此证明自己比那位更适合当皇帝的李二顿时不乐意,不服气了,小小屁孩也敢对朕失望,朕有那么无能吗?不就是王家打压之事委屈了些,国事岂能由着性子? “来人!” 内侍王德弓着身体碎步小跑进来。 “传旨,秦琼之子怀道颇具才学,品性纯良,特旨加封为朝议郎,正六品上,立朝听政。”李二吩咐道,心中暗暗得意,你不是对朕失望吗,那好,就让你上朝听政,近距离领略朕的雄韬伟略。。 “遵旨!” 王德匆匆离开,心中却掀起了狂澜,正六品下晋升为正六品上不算什么,但武勋转为文臣,除了随陛下打江山的少数几个,年轻一代从未见过,这是简在帝心,要一飞冲天了? 第25章:回庄 第二天,清晨。 或许是下了整夜暴雨,阳光难得地出现,笼罩着长安城,无风。 翼国公府正门大开,一行人出来,为首的正是秦怀道,身后跟着贾有财和罗章,后面还有十名护卫,各持兵器。 下人将早就准备好的马儿牵来,秦怀道打量着眼前这匹枣红战马,当年跟随秦琼征战天下,虽有些老,但毛色发亮,体格健壮,四肢沉稳有力,一双眼睛特别有神,秦怀道摸摸战马的脑袋,轻声说道:“家父已故,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有机会带你再上战场。” 战马通灵,用脑袋亲昵地蹭秦怀道。 秦怀道翻身上马,双腿一夹,喊道:“走了!” 众人纷纷上马,缓缓朝前走去,根本不知道正赶来传旨的内侍。 圣旨是昨晚下的,太晚,宫中落锁出不来。 贾有财和护卫个个身上背着个布袋,里面是用金饼兑换过来的银子,一共一千两,昨天晚上秦怀道易容后悄悄出府,去不同赌场兑换了十饼,剩余藏好备用,为保险起见,一个赌场只兑一块金饼,还故意下场小赌一把再走,看着像是个来试试运气的富商豪客。 金饼牵扯太大,交给其他人办有暴露风险,必须谨慎为上,事后对贾有财等人说是暂借的,神兵利剑抵押,没人怀疑。 一行从光华门出城,城外和城内简直两个世界? 视野开阔,满目翠绿? 路上有打马经过的信使? 有商队缓缓而行? 待走远了些? 鱼塘桑麻,比比皆是? 远处,一个个村落笼罩在烟雾中? 绿茵下,鸡犬相闻? 别有一番景趣。 半个时辰左右? 前方出现一座矮山,面积不大,绿树成荫? 无数低矮的茅草房依山而建? 错落有致? 隐隐有孩子的嬉闹声传来,山周围全是农田? 田里的农作物已经抽芽? 绿油油的? 看不到尽头。 一条水环山而过,水上有一座石板桥? 穿过石板桥就是进村的路? 一些农妇正在河边浆洗衣服? 穿着粗布麻衣? 有些老旧? 能看到布丁,但洗的还算干净,头发随意盘起,正低声交谈着什么,看到有人过来,纷纷抬头,一看有马车,赶紧将头低下,生怕冲撞了贵人惹来麻烦。 秦怀道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一切,暗自记下,过桥后顺着路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一名老者带着不少人在前方等候,看到车队过来,纷纷行礼,恭敬无比,几乎同时喊道:“见过少主!” “少主,那是老黄,秦家庄村正,当年替将军挡过刀,其他都是庄上有声望的人,也都是追随将军的兵。”贾有财低声解释道。 这儿原本没有人,成为秦琼的封地后,秦琼将一帮愿意留下的老部下去了军籍,改为农籍定居下来,做了佃户,并命名秦家庄。 能留下的自然都是秦琼的亲信,秦怀道不敢托大,赶紧跳下马快步上前,将老者扶起,一边说道:“黄老,各位老叔,你等都是跟着父亲大人出生入死的兄弟,某不过是晚辈,当不起。” “谢少主!”众人感激地说道。 秦琼故去,也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章程,秦怀道年少,大家担心秦怀道难以相处,一旦将田地收回就麻烦了,而今见秦怀道沉稳有礼,言词真诚,并无世家公子的倨傲,都松了口气。 “被抓的人都回来了吧?”秦怀道问道。 “昨晚天黑前都回来了,多谢少主援手。”黄老赶紧说道。 “走,先去看看大家。” 一行继续往前,沿途都是黄土路,长期下雨的缘故,路面泥泞,难以下脚,秦怀道是军人,根本不怕脏,没有骑马,以示尊重,边走边问,很快前方出现一间茅草房,泥土夯成的墙已经裂开,风都能灌进去,好些地方脱落。 屋顶茅草有些厚,压着泥土、石头,遮雨问题不大,但要是来一场暴风雨就麻烦了,秦怀道步行过去,一边喊道:“有人吗?” 房间里走出来个小女孩,四岁光景,头发脏兮兮的,光着上身,能看到一根根肋骨,有些害怕地看着秦怀道问道:“你是谁?” “你家大人呢?”秦怀道心中莫名一疼,问道。 “阿耶下地去了,阿娘说不方便见客。” 秦怀道有的诧异,什么叫不方便见客,自己又不是坏人? 这时,黄老过来,低声解释道:“少主体谅,非小儿不懂礼数,实在是阿狗家娘子大病一场,阿狗也算道义,为治病,能卖的都卖了,唯一的衣裳穿出去干活,阿狗家娘子没衣服穿,不方便见人。” 秦怀道心中一惊,堂堂大唐,煌煌盛世,还有这么穷的家庭?看来,历史不一定真实,见贾有财过来,便问道:“贾叔,他们家?” 贾有财会意地解释道:“罗狗儿,亲卫营老人,算是众人当中积蓄较多的,前些年娶了一房婆姨,还将父母接来,但去年父母相继过世,加上前段时间其婆姨大病一场,家也就空了。” “他还算积蓄较多的?那庄上多少人未曾婚娶?”秦怀道看着破败的茅草房,眼中多了一抹震惊。 贾有财苦笑道:“兄弟们都是军队退下的,定居后一切都得重新置办,原本不多的积蓄都拿来盖房和置办过日子的家伙什,家人还在、路途不远的托将军路子,将家人接来同住,都是花销,只有少数几个婚娶,绝大部分至今单身,要不是将军仁慈,只收取一点点租子,时不时还救济一二,恐怕熬不到现在。” 黄老苦着脸说道:“给将军,少主丢脸了。” 其他人也脸色发苦,默不作声。 一股无奈的悲凉气息弥漫开来。 秦怀道估算了一下,大家最多三十几岁,但一个个看上去四五十,岁月在脸上刻满了沧桑和艰辛,都是军人,感同身受,心中莫名一疼,从口袋里掏出所有银子,但只有十几个铜板,递给小女孩说道:“拿去给你娘。” 小女孩后退,懂事地摇头道:“阿耶说过,不能随便拿别人东西。” “拿着买衣服穿。”秦怀道说着将钱塞小女孩手里,转身离开,心口莫名堵得慌,深吸了口气,将这股不适压下去,看看四周,全都是低矮的茅草房,破败,简陋,活妥妥一个穷字。 “或许,我该为大家做点什么。”。 一个念头忽然冒出,秦怀道叹息一声,继续往前走去,顺着泥土路来到山顶,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眺望,山河壮丽,村庄祥和,绿树成荫,却无法改变一个铁的事实,穷,这些人太穷了! 秦怀道自认不是什么圣人,好人,但也有恻隐之心,同情之心,何况这些人还都是跟随秦琼的心腹老兵,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自己人,既然来到大唐,占了这个身份,总得为大家做点什么吧。 第26章:三件事 秦家庄祠堂。 一间石头为墙,木头为柱,草木为瓦的房子,在秦家庄确实最好的建筑,里面铺着枯草,上面或躺,或坐着十几人,一名大夫正在检查,几名妇人在旁边熬药,大家看到秦怀道等人过来,纷纷起身行礼。 “免礼,都坐下吧。”秦怀道赶紧说道,目光落在大夫身上。 大夫五十多岁,认识秦怀道,会意地上前行李:“小国公,大家伤势有些重,受了杖刑,至少需要静养月余方可。” “有劳老丈了。”秦怀道客气道。 “份内之事。”大夫说完,继续给其他人检查去了。 这时,庄上其他人闻讯赶来,将祠堂外面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目光复杂地看着秦怀道,有质疑,有担心,有迷茫,也有惶恐,秦怀道知道该说些什么,叫人搬来一张方桌,跳上去喊道:“诸位,我是秦怀道。” “见过少主。”众人齐声喊道,都是军队下来的,纪律性很强。 秦怀道也是军人,知道大家习惯,开门见山说道:“现在,我宣布三件事,第一? 从今天开始,庄上租子全免了。” “什么?” 所有人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 面面相觑? 小声议论起来。 贾有财想到没了租子填补府上开销? 心中一慌? 差点就要反对,但一想到秦怀道最近表现和身份? 忍住了。 “安静,成何体统!”黄老大喊道。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目光热切地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郑重说道:“你们没听错,我说的是从今往后? 租子都免了。”心中很是不以为然? 那点租子能干啥?收拢人心比什么都重要,人才是最大的财富。 “谢少主!” “少主高义!” 众人纷纷喊道,声音有些哽咽? 都太苦了? 能少一点? 就能多养活一两个人。 秦怀道手一压,全场再次肃静? 到底是军队出身? 令行禁止没忘? 秦怀道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十天后我要出一趟远门? 有生死风险? 少则三月? 多则半年? 需要随行护卫二十人? 有愿意报名者找贾叔,一旦选中,十两银子,回来后再给十两,一旦战死,再加二十两,无论轻重伤加十两。” 二十人正好,到时候府上再选十人,凑够三十人,再多通关会有问题,大唐对人口流动管制非常严格。 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一来一去就是二十两,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如果死了还有二十两,一家人一生无忧,贱命一条,没死在战场已经是赚了,与其继续苟活下去,还不如一搏,马上有人喊道:“少主,我,我愿意随行。” “还有我!” “算我一个!” 现场顿时激动起来,不少人举手大喊,生怕错过。 秦怀道对大家并不熟悉,看向贾有财。 贾有财会意的点头,马上将报名的人召集在一起,从中挑选出二十人,现场发放五两定金,约定好十天后出发,大家见秦怀道说话算数,顿时喜笑颜开,至于危险,都是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杀才,会在乎那个? 没选中的很是羡慕,纷纷看向秦怀道,眼中满是热切。 秦怀道理解大家的心思,示意现场安静后继续说道:“诸位,这次和王家的冲突庄上损失惨重,我并非责怪大家,男人就该有血性,但冲动、莽撞解决不了问题,再有下次,希望大家克制,先禀报于我,由我出面解决可好?” “喏!”大家郑重说道。 黄老歉意地说道:“少主,这次大家冲动,给少主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是对不住,少主仁厚,给了不少补偿,老朽代表庄上众人感激不尽,请少主放心,再有下次,老朽提头来见。” “黄老言重了,我不是责怪大家,而是要讲究方法,对策,不能蛮干,下面宣布第三件事,这次冲突前后累计死九人,伤三十五人,都是为了维护庄上利益而战,死的其所,医药费另算,死者二十两银子,伤者无论轻重,十两银子,已发放的则免,未发放的补上,大家可有异议?” 二十两就是两万铜钱,可以买糙米五千多斗,也就是五万多斤,配上野菜足够四口之家吃很多年,对于大家而言,二十两是巨款。 秦怀道原本可以给更多,反正都是从王虎那儿弄来的不义之财,但升米恩、斗米仇,人心这东西最难测! “谢少主恩典!” 众人由衷地说道,本来就是大家的事,秦怀道什么都不管也说不出什么,这份恩义让所有人感动。 人心在悄然归附! 秦怀道的威望随着银子发放树立起来。 等所有人拿到银子后,秦怀道生出几分豪气来,大声说道:“诸位,我也不是怕事之人,王家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大家随我来。” “喏!” 所有人轰然领命,没有前面三件事的铺垫,大家或许会迟疑、怀疑、质疑,甚至反抗,但三件事后,大家看到了秦怀道的仁义、热血和真诚,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秦琼,一个个恍然如梦,热情高涨。 一行人离开祠堂,顺着山路往前。 路太难走了,秦怀道寻思着从甘州回来就想办法修路,不知不觉来到河边,地形一目了然,宽大的河道已经干涸,只有一小股水流下来,黄老解释道:“少主,上游筑坝,断了水源,这些水还是渗透过来的,否则浆洗衣服都困难。” “庄上吃水如何解决?” “有水井,倒是无忧,但上游一堵,浇灌只能担水。” 秦怀道看看干涸的河道,再看农田,地形比河道高五米左右,上游一堵,浇灌根本办不到,再看上游方向,王家的农田地势整体比自己封地低矮一些,顿时计上心来,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黄老,田里种的什么?” “小麦,麦苗原本已经干枯,昨晚一场暴雨好转不少,但根据以往经验,未来一段时间都会放晴,干旱,没水浇灌不行。” “每户一年水田收成折合银两多少?” “不足二两银子。” 秦怀道观察四周,暗自估算了一下,封地两千,其中一半是矮山和山地,建了房子,种了其他农作物,水田一千亩不到,自己的办法可行,便说道:“黄老,诸位叔伯,咱们也筑坝,不种粮了。”。 “什么?” 所有人脸色一变。 第27章:我也筑坝 大唐以农为本,农户以粮食为根基,不种粮意味着没有收成,活不下去,纷纷看向秦怀道,刚才的信任和尊重开始动摇。 秦怀道正愁没借口给大家发钱改善生活,直接给肯定不行,必须有个合理的借口,毕竟升米恩斗米仇,大好机会出现,自然不会错过,见一个个脸色复杂,眼神交流,闪烁着某种慌乱,解释道:“诸位听我说来,既然上游拦水,以王家的作风必然不会再挖开,没水就没收成,对不对?” 所有人默然。 黄老有些不甘心地说道:“靠天吃饭,多少也能收点,不种粮食,大家日子恐怕熬不下去。” “肯定熬不下去。” 秦怀道笑道,语气坚定:“诸位,既然没水,与其看天吃饭,不如改变一下,把泥土挖深,挖出来的泥土垒成土坝,蓄水养鱼……” “不可。”黄老急了,见秦怀道看过来,赶紧作揖,解释道:“少主,恕老朽打断,实在是此法不可行。” “为何?”秦怀道好奇地反问道。 黄老赶紧解释道:“养鱼需要技术,秦家庄上下都不懂,而且,就算养活一些也无法运进长安贩卖,路途遥远,半路死掉大半还算好的,听说十里外的刘家庄养过鱼? 运去长安的路上全死了,只能腌制? 但腌制需要盐? 成本上去? 还不好吃? 没多少人,最后血本无归。” 秦怀道一听松了口气? 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麻烦,技术问题而已? 笑道:“黄老无需担心,我略懂一些养殖之道? 回头传授给大家? 至于运送途中死鱼问题,我有办法解决。” 秦怀道前世农村出身,村上养鱼的不少? 早见多不怪? 至于运送途中死鱼问题? 不过是缺氧,做个简单的供养装置即可解决。 大家见秦怀道说的笃定? 顿时动摇了? 堂堂翼国公继承者? 身份尊贵,犯不着拿大家穷开心? 何况地是翼国公府的? 大家只是佃户? 秦怀道要干什么就干什么? 谁也阻止不了。 黄老和大家交换个眼神? 求助地看向贾有财,贾有财见识过秦怀道打造兵器后,信心十足,会意地解释道:“诸位老兄弟,少主说行,那就肯定行,少主在格物一道有巧夺天工之能。” 大家见贾有财支持,都有些诧异。 犹豫片刻,黄老不确定地说道:“如果可行,那确实不失一个办法。” 秦怀道笑道:“黄老,我可以保证一点,养鱼可以改善庄上生活,让所有人有余财娶一房媳妇,甚至盖上砖瓦房。” “嘶——”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砖瓦房大家不敢想,但那句娶一房媳妇瞬间击碎所有人心理抵触,变得狂热起来,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大家都老大不小,但穷得苦哈哈,再过几年不娶,恐怕无法生育,沦为家族罪人,死后都没脸见列祖列宗。 这一刻,埋在大家心中的希望和念想瞬间点燃。 黄老更是激动地说道:“少主说的可真?” “骗你何用?” “就是,少主用得着骗你们?”贾有财见质疑秦怀道,顿时不乐意了。 “事关重大,老朽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黄老激动地说道,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秦怀道,根本不在意贾有财的质问。 秦怀道也清楚这事太大,不容易取信人,便说道:“这样吧,庄上五百户,黄老刚才也提到每户一年到头赚不到二两银子,我每户先发二两银子,算是预付养鱼的定金,鱼养好后全都市价收购,有多少要多少,大家不用担心卖不完,如果不够抵扣,多出来的就当补贴大家,如何?” 反正将来开烧烤吧需要鱼,不担心销售问题,实在多了,大不了开个铺子卖,或者弄个酒楼,总有办法消化。 大家一听付定金,还市价如数收购,少了不用退还,毫无风险,都动心了,纷纷看向黄老,黄老作揖,郑重说道:“多谢少主给秦家庄老小一条活路。” “多谢少主!” 所有人齐声说道,郑重作揖致谢。 事情就算是定下来了,秦怀道指着上游说道:“走,看看边界去。” 一行顺着河堤往前走了几百米,前面出现一个大土坝,水被拦截,只有少量的水从缝隙流出,黄老指着旁边一条田梗说道:“少主,这条就是分界线,下游是少主的封地。” 秦怀道看看四周地形说道:“挨着分界线挖泥土筑坝,高出地面六尺以上,河道也一样,多用石头、木桩加固,厚度不能少于六尺。” 六尺就是两米,一旦修筑成功,就是一道高于地面两米的土墙,缺水的时候无所谓,一旦暴雨,涨水,上游就会全部淹没,王家也会颗粒无收。 大家种了几年田,岂会不明白其中道理?但王家筑坝不给大家活路,那就别怪大家心狠,所有人眼前一亮,会意地笑了,但没人点破。 黄老也明白过来,暗赞一声,笑道:“少主,老朽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一旦王家阻挡,该如何处理?” “不用担心,他们可以筑坝,为什么我们不可以?上次的判罚文书还在我手上,如果来捣乱,不用阻拦,任凭破坏就是,派人转告于我,怎么破坏的我会让他们怎么修补好,损失多少,一分别想少。” “如此……老朽明白了。”黄老松了口气,笑了。 “记住,水田挖深,泥土全部用来筑坝,四周围合,蓄水成湖,等修建好后我会送来鱼苗,传授大家养殖之法,另外,养鱼之事不可泄露。” “明白,谁泄露逐出秦家庄。”黄老知道深浅,郑重应道,浑浊的眼神看向四周众人,变得犀利起来。 大家都明白其中利弊,纷纷答应。 秦怀道追问道:“银子一会儿安排人送到,往下挖到硬土即可,约两尺左右,具体看情况,工程量较大,尽快动工,三个月内能完成吗?” 黄老估算了一下时间,赶紧说道:“不行也得行。” 大家聊了一会儿细节,秦怀道带着人原路返回,经过藏王奉生的山岭时停下,找了个内急的借口进山,戴上黑布遮挡,冲进洞穴一看,王奉生已经醒来,看到秦怀道进来顿时哇哇乱叫,可惜被堵住了嘴。 秦怀道一个手刀将人看晕,力量特意控制好,最多半个时辰就会醒来,将捆绑的绳索解开,丢下人匆匆返回。 王家撤诉放人,自己也犯不着残杀无辜,做人还有底线,有原则。 一行很快回到府邸门口,发现有内侍在等候,正焦急地走来走去。 内侍也看到回来的秦怀道,长舒一口气,赶紧说道:“秦小国公接旨!” “接旨……接什么旨?” 秦怀道有些惊讶,明明已经请辞,怎么还有旨意过来,李二想干什么?? 但圣旨威严,不能不接,否则就是不敬皇权,后果很严重,只好说道:“公公稍等,进府再说。” “快,打开中门。”贾有财也赶紧大声喊道。 第28章:朝议郎 “朝议郎,正六品上?” 秦府正厅,秦怀道让贾有财送走传旨公公,看着手上圣旨有些烦躁,猜不透李二要干什么,自己可是武勋,按惯例萌恩个千牛备身,走军方路子,将来最多是个上战场的将军,怎么就变成了文官? 秦怀道对什么官职一点都不感兴趣,因为都不想做,但圣旨已下,抗旨不尊肯定不行,会掉脑袋,皇权时代可不讲道理,只能软抵抗了。 没多久,贾有财兴奋地跑回来:“少主,大喜!” “有什么好喜的?”秦怀道没好气地将圣旨塞给旁边候着的荷儿,交代道:“拿去,放书房收好。” 荷儿拿着圣旨喜滋滋地去了。 贾有财等荷儿走远了些,低声音说道:“少主,转了文臣就不用上战场,就无生命之忧,还有圣旨上提到的立朝听政,这是天大的好事,是皇上要重要少主的信号,武勋年轻一辈从未有人获如此殊荣,将军显灵了!” “行了,激动什么,六品上一个月也就两三两银子俸禄,能养活府上几个人,当务之急是找到一条稳定的营生,没钱大家喝西北风去?”秦怀道没好气地说道,心里面却暗自警惕起来。 朝议郎是文散官,圣旨上也没提具体事务,立朝听政恐怕就是每次朝会跟着站站班,听听别人怎么说? 一闲职,但容易成为人收买的对象? 毕竟每次大朝会都必须参加? 小朝会甚至少部分人讨论也得旁听? 能听到不少消息。 一旦有人收买? 不同流合污会被记恨,得罪人? 同流合污又会卷入争斗,甚至卷入国本之争? 用不了几年就得人头落地。 上次请辞就是为了躲避危险,没想到李二挖了个更大的坑。 然而? 贾有财却不这么想? 以为是李二在念秦琼旧情,要好好栽培秦怀道,秦府的机会来了? 欢喜不已? 提醒道:“少主? 圣旨一下,消息很快就会传开? 武勋年轻一代肯定会登门祝贺? 得准备些回礼才好。” “准备什么?” 秦怀道马上叮嘱道:“什么都不要准备? 紧闭大门,拒不见客? 对外就说我最近观摩神兵有悟? 正闭关修炼绝世武学。” “可是? 按例? 少主今天得进宫答谢才行。” “没空!” “明天就是大朝会? 您得去。” “派人去请假,就说我感悟绝学时偶感风寒,需要静养。”秦怀道丢下一句话朝后院走去,心中有些憋火,这李二,忒不是个东西。 罗章追上来,低声问道:“阿叔,你不想做朝议郎?” “没用的官职,还得罪人,你记住,将来长大了想入朝为官,最好去军方,上战场杀敌,开疆拓土,青史扬名,不要涉及朝政,卷入党争,懂吗?最好跟着你阿叔将来做个富家翁,多娶几房妻妾为你罗家开枝散叶,罗家就剩你一根独苗,你要没了,对不起罗家列祖列宗。” “记住了。”罗章赶紧答应,心里面却不以为然,大丈夫自当沙场征战,扬名立万,岂能眷恋温柔乡? 秦怀道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没听进去,但也不好多劝,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上一世自己当兵不也是这种想法? 只有经历过,才能看透,懂得选择! “去备车!”秦怀道没好气地交代一句。 罗章也不在意,嘿嘿一笑,转身离开。 秦怀道回到内院,拿出十块金饼用袋子装好,将桌上另一个袋子拿起,里面是易容用的东西,快步来到侧院一看,罗章已经准备好马车,快步上前,钻进车厢后说道:“去天下赌坊。” “驾!” 马车缓缓走出院子,顺着街巷往前,罗章专心赶车,并不多问。 车厢内,秦怀道打开小包,将眉笔在手上一通搓,弄脏后擦脸,白皙的皮肤顿时变黑,再拿出一些短发用胶水粘上,贴在下巴,东西都是找荷儿要的,不是很好用,特别是胶水,真担心掉,只能凑活。 没多久,马车来到天下赌坊门口,秦怀道跳下车进去,罗章上次陪着经历过,以为秦怀道喜欢赌,担心被人认出才画的妆,懒得多问。 片刻后,秦怀道从赌坊出来,罗章赶车朝下一个赌坊走去。 一个时辰后,秦怀道将十个金饼全部兑换,打道回府,马车直接从侧门进院子,谁也不知道里面坐着秦怀道,换回一大袋银子。 简单卸妆后,秦怀道跳下马车,示意罗章将马车赶走,提着一大袋银子直奔前院,找到贾有财后交代道:“安排人将银子送去庄上,剩下的备用,今天开始,所有人例钱涨一倍,伙食开支也增加一倍。” 五百户,每户二两就是一千两,十个金饼可以兑换一千六百两,足够用了,何况上次兑换的银子还剩不少,府上一段时间不用担心银子问题。 贾有财以为又是借来的,没多问,提醒道:“少主仁慈,但这么一来,府上用度就大了,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照做就是,银子问题我会解决,另外,炒茶不能停,提醒大家注意保存,防潮。”秦怀道叮嘱一句,朝后院走起。 贾有财寻思着神兵竞拍后最少两万两收益,确实不用担心府上开支,大不了让少主再打一把换钱,不再纠结,赶紧安排去了。 …… 王府,后院。 王圭看着一脸狼狈的王奉生,正狼吞虎咽着食物,眼中惶恐根本散不开,受惊不小,心中怒火翻涌,没好气地喝问道:“就知道吃,没用的东西,说吧,是谁绑了你,藏在那儿?” “不……不认识,三四十岁,留胡须,像个读书人干的,藏在西边一座大山洞穴里,放我的人带着面巾,看不透。”王奉生赶紧吞下食物说道。 “简直是废物!” 王圭怒斥一句,转身离开。 锦衣男子也瞪了王奉生一眼,匆匆跟上,进了书房,锦衣男子将房门紧闭后低声说道:“父亲,此事有些蹊跷。” “说说你的猜测。” “凶手绑架时并不遮掩,放人却用面巾遮住,可见绑架时易容,故意暴露给奉生看,迷惑我们判断,放人时遮脸有可能是来不及,也可能是另有其人,另外,秦府那小子今天出城去了庄上,完全有可能是回来时顺便放人,来不及易容,便用布遮了脸。” “无凭无据,知道是他也无可奈何,此子诡诈,心思难以揣测,行事沉稳、谨慎,却又胆大包天,倒是小觑了,他去庄上干什么?” “具体不清楚,但盯梢的人回来禀告,说看到秦家庄在挖田垒砌边界线,意图不明,上去套话都不说,恐怕有阴谋。” “垒砌边界线?” 王圭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沉吟片刻后叮嘱道:“就算加高,加宽又能如何?还是边界线,长不长粮食,不过,此子心机难测,肯定有用意,派人盯死。” 锦衣男子赶紧说道:“孩儿记下了,另外,朝中那位加封他为朝议郎,正六品上,立朝听政,武勋忽然转文臣,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肯定有古怪,明天朝会老夫安排人找个由头参他一本,看看那位什么反应再说,你只需办好府上之事,让老夫省点心,其他不用理会。” 锦衣男子赶紧答应一句,追问道:“那奉生这事?”。 “该干嘛还干嘛,别怂了王家的名头,另外,安排好手暗中保护王家子弟,再不能出现同样事情,王家丢不起这人,还有,对秦府的行动暂时取消,准备银子竞拍,报仇之事来日方长,得罪我王家……不死不休!”王圭冷冷地交代道,心中莫名有些烦躁,想打人。 锦衣男子吓得匆匆去了。 第29章:被人告了 太极殿。 一袭明黄龙袍的李二端坐正上方,威严地看着下方文臣武将,意气风发,气吞山河,内侍王德在附近肃然而立,小心地瞥了李二一眼,这才朗声喊道:“陛下有旨,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大朝会正式拉开序幕。 大唐实行三省六部、一台、五监、九寺制,三省即中书、尚书和门下,中书省主要负责起草,门下省主要负责审议,有封驳权,通过后交尚书省负责执行,尚书省设六部,分工执行朝政事务。 一台是御史台,掌监察中央和地方官吏,参预大狱的审讯。 五监即掌文教的国子监、掌皇家手工业生产的少府监、掌土木工程的将作监、掌制造军器的军器监和掌水利建设的都水监。 九寺即掌礼仪祭祀的太常寺,掌皇室酒醴膳羞的光禄寺,掌兵器仪仗的卫尉寺,掌皇族谱籍的宗正寺,掌皇帝车马和国家牧政的太仆寺,掌刑法断狱的大理寺,掌国宾、礼仪的鸿胪寺,掌国家仓廪储备的司农寺和掌财货,贸易的太府寺。 可谓制度完善,分工明确。 按照惯例,先是六部侍郎上来汇报一些近期工作,遇到哪些问题,需要什么支持,各部门都在,问题当场解决,效率很高。 朝议轮到兵部时,兵部侍郎越众而出,躬身一礼后朗声说道:“陛下,兵部接到八百里加急情报,吐蕃松赞干布亲自率大军忽然攻击吐谷浑,现已进军松州,前线形势危机,吐蕃有东下危害我大唐之嫌? 是否出兵还请陛下定夺。” 大唐立国不过十几年,朝中大臣都是经过战乱的狠角色? 血性还在? 一听吐蕃居然敢发起攻击? 这还了得?都小声议论起来。 “肃静!”王德喊道。 大殿渐渐安静下来? 一个个激动地看向李二,不管如何内斗? 对外都很团结。 李二也是个狠角色,要不是五姓七望拖后腿? 朝局隐患太多,绝对敢带兵横扫天下去? 一听吐蕃居然敢主动出兵攻打吐谷浑? 那可是大唐盯了好久的肥肉,早已被李二内定的地盘,冷眼看向兵部尚书侯君集。 侯君集赶紧出列? 朗声说道:“陛下? 微臣以为吐蕃有祸乱之心? 东征之意,必须阻止? 臣愿领兵出征? 替皇上拿下吐蕃。” 李二没有马上决定? 眼神看向退居二线的军神李靖,因身体原因? 加上功高震主? 李靖请辞卸去一应军务? 李二赏识李靖之才华? 不忍埋没? 委任刑部尚书一职,李靖身体越来越差,没多少精力管理刑部。 但李靖的军事战略眼光还在,看到李二的眼神后出列说道:“陛下,吐谷浑不过边患小疾,无需担忧,遣一员大将即可平息,但不可冒进,吐蕃多高山,道路复杂,地形不熟,加上天寒地冻,我军将士不熟悉,也不适应,不能冒进。” “李将军这是长他人威风。” 侯君集不服气地怼了一句,李靖在军中威望太高,侯君集不服气也不是一天两天,对李二拱手说道:“陛下,微臣愿立下军令状。” “好了,此事回头再议。” 李二在军事上对李靖的意见向来都很重视,何况李二也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深知地理、气候之重要,唐军不擅长高原作战,摆摆手示意侯君集不要再说,看着众人补充道:“还有谁有本?” 回头再议就是开小会单独讨论,侯君集不敢再说什么,退回去。 其他文武百官见各自老大不吭气,也都默然不语。 就在李二准备宣布散朝时,御史台一名监察御史越众而出,朗声说道:“陛下,微臣有事上奏。” 李二看了眼御史台大夫魏征,见对方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显然事先并不知情,顿时心中一紧,盯着对方说道:“所奏何事?” “微臣参朝议郎秦怀道筑坝拦水,其行为将导致数万亩良田毁于一旦,置万千百姓安危于不顾,此行不啻于故意杀人,令人发指,按律当诛!” 一番话,全场哗然! 朝议郎是六品上文散官不假,但秦怀道还有个身份,翼国公爵位继承人,翼国公是武勋代表,动秦怀道岂不是在动满朝武勋?今天是秦怀道,明天岂不是大家?不少人瞬间盯着监察御史,目光冷厉起来。 监察御史有些慌,但硬着头皮说道:“朝议郎虽萌恩翼国公爵位,但王法之下,人人等同,岂能因爵位之高而废弃?今朝议郎置万民生死于不顾,《贞观律》如何取信天下,大唐民心何安?” “直娘贼,老子看你就是皮痒了,说——谁让你诬告我大子侄?”程咬金跳出来愤怒地呵斥道,一双眼睛瞪大老大,如一头凶兽在发威。 监察御史脸色发白,哪里敢和程咬金打擂台?硬着头皮喊道:“卢国公,监察百官乃皇上授予微臣的职权,本官行使职责,秉公执言,何错之有?” “老子看你就是诬告。”程咬金怒吼一声,旋即看向台上李二,拱手说道:“陛下,微臣参此人一本……” “行了,退下。” 李二摆摆手,一脸冷肃地说道。 程咬金是近臣,对李二太熟悉了,会意的后退下去,一双怒目却死死盯着那名监察御史,板着脸,一副随时爆起伤人的架势。 “说说吧,朕的朝议郎犯了什么大逆不道之最?”李二淡然说道,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寒意。 所有人莫名一震,这是动了真怒,区区一个朝议郎居然让陛下动怒,维护,这背后恐怕不简单,都留了个心眼。 监察御史也感觉到李二不对劲,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硬着头皮说道:“回皇上,微臣接到举报,朝议郎让其封地佃户挖掘水田,攫取泥土堆砌边界线,成为土坝,有毁坏水田之嫌,雨季来临,水流囤积不泄,积少成多,必将成为湖泊水泽,上万亩良田毁于一旦,百姓颗粒难收,食无果腹之粮,必生大乱。” 大乱就是造反,这个后果没人承担得起。 李二好名声,也不敢承担,脸色微变,喝问道:“朝议郎可有话说。” 大殿肃静,无人回答。 李二顿时眉头一皱,等了片刻还是不见有人上来,看向王德,王德会意的跑出去询问,很快回来说道:“陛下,朝议郎府上管家一早过来禀报,说朝议郎受了风寒,恐传染百官,特意告假。” “告假?” 李二一听就来火了,昨天封的朝议郎,第一天上朝就告假,这是想造反不成?练武之人,身体强壮如牛,怎么可能忽然受风寒? 原本打算让秦怀道立朝听政,感受自己雄韬伟略的李二越想越气,人都不来怎么感受?又怎么对自己有信心?喝道:“简直岂有此理,速速派人查看,叫上御医,只要不死,抬都给朕抬过来。” “遵旨!”王德赶紧去安排。。 监察御史见李二动怒,紧张的心顿时安定不少。 程咬金担心李二一怒之下处罚秦怀道,就要解释几句,被李靖悄悄拉住,只好作罢,一颗心却放心不下。 第30章:臣有罪 没多久,用布巾遮面的秦怀道走进大殿,好奇地东张西望,传说中的大朝啊,文武百官真多,就是气氛有些沉闷,压抑,发生什么事了? 秦怀道被王德领着上前,见上面端坐着一男子,威仪无双,就是目光有些冷,跟欠了他钱没还似的,躬身一礼,说道:“微臣见过皇上!” 李二敏锐地感受到秦怀道对自己的轻视,仔细一想,轻视也不算,应该是对皇权无所谓,没有敬畏之心,顿时火气更大了,喝问道:“你这打扮成何体统?” 刚才那名监察御史再次出列,朗声说道:“皇上,微臣再参一本,告朝议郎君前失仪,大不敬。” 李二也在气头上,虽然不想惩治秦怀道,但不介意趁机敲打一二,让眼前这小子懂规矩,知礼仪,否则将来还了得?冷声问道:“秦怀道,你可知罪?” “回皇上,微臣不知。” 声音平静,不卑不亢,却响彻整个大殿。 所有人听到这番话都精神一震,好奇地看向秦怀道。 监察御史更是打了鸡血一般说道:“皇上,朝议郎这是以下犯上,藐视皇权,按律当庭仗二十,罢黜官职,赶出宫去,永不叙用。” 秦怀道一听可以罢黜官职,顿时来了兴趣? 二十大板应该受得起,最多躺几天? 问题不大? 赶紧说道:“皇上? 臣甘愿受罚。” “嘶——” 全场一片哗然? 别人巴不得加官进爵,这小子可好? 巴不得罢官,什么情况? 程咬金恨不得冲上去给秦怀道一脚? 李靖赶紧拉住,暗暗摇头? 眼中却精光闪闪? 多了几分期待和好奇。 殊不知旁边还有个更暴脾气的尉迟恭,刚才监察御史参秦怀道时就憋着火,因为程咬金跳出来? 所以忍了? 现在哪里还忍得住? 上前就是一巴掌朝秦怀道的后肩膀拍过去,一边骂道:“臭小子? 胡闹什么?” 话语中透着长辈对晚辈浓浓的关切和担心? 秦琼、尉迟恭和程咬金可是无数次过命的交情? 一起杀出来的革命友谊,亲如一体? 尉迟恭对秦怀道更是视如己出? 自然不能任凭人欺负。 只是? 一巴掌居然拍空? 顿时一惊? 忘了求情,定定地看着秦怀道,眼中闪烁着某种莫名的精光。 程咬金刚才看的分明,发现秦怀道有如身后长了眼睛,闪避的步伐看似简单,却精妙无比,想到上次在南衙自己也拍空,顿时眼前一亮,上前兴奋地问道:“小子,功力又见长了,刚才用的什么步法?” “见过程伯伯,尉迟伯伯。”秦怀道行礼道。 “别岔话题,快说。”程咬金急切地追问道。 尉迟恭也反应过来,惊讶地问道:“对啊,居然能躲过老夫一掌,实属难得,你怎么做到的?” “两位伯伯,小侄正被人弹劾呢,哪里知道尉迟伯伯的动作,应该是巧合。”秦怀道陪着笑否认道。 “不可能。”程咬金喊道。 李二看出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虽然好奇,但更多的是胡搅蛮缠,试图将事情糊弄过去,维护秦怀道,想到秦琼,熄了敲打的心思,也打算给秦怀道一个机会,便故意咳嗽一声,将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后说道:“秦怀道,有人弹劾你以下犯上,君前失仪,可有话说?” “回皇上,弹劾之人罗织罪名,搬弄是非,构陷忠臣,其心可诛,微臣反告此人构陷忠诚,请皇上明察。” “你……你胡说,刚才你明明已经承认,甘愿受罚。” “我承认了吗?” 秦怀道一脸好奇地反问道,旋即看向程咬金和尉迟恭追问道:“两位世伯,我刚才承认什么了?” 程咬金和尉迟恭交换了个眼神,欲言又止。 “出尔反尔,罪加一等。”监察御史来了精神,大喊道。 秦怀道懒得理对方,看向李二说道:“陛下,微臣刚才承认什么了?” 李二懒得搭理,心中无名火更盛,刚才可是给过机会,居然不懂珍惜,真正该打,瞥了王德一眼。 王德心领神会,赶紧说道:“朝议郎,刚才你说甘愿受罚。” “对啊,可甘愿受罚并不等于承认。”秦怀道坦然说道。 “不承认,你为什么要甘愿受罚?”监察御史抓住不放,追问道。 秦怀道懒得搭理对方,脸色一正,朝李二说道:“陛下,微臣甘愿受罚,是因为微臣想受罚,与这种造谣生事,构陷忠诚的人同殿为臣,微臣觉得羞耻。” 这话影射面有些广,全场哗然。 就连李二听了都眼角直抽抽,这家伙真敢说。 程咬金慌了,就要求情,李靖忽然上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秦怀道:“秦家小子,你戴着布巾,确实有君前失仪之罪,为何不敢承认,大丈夫敢作敢当则是,是否有苦衷,不如说来听听,也好让众多叔伯评判一二。” 说完,李靖看了眼监察御史,目光清冷。 监察御史顿时脖子一缩,慌了,赶紧瞥了眼人群中的某人。 李靖看向魏征继续说道:“是否对错,总要辨分明才好,魏大人,您说呢?” 所有人都没想到向来明哲保身、不怎么理朝政的李靖忽然站出来,就连李二也没想到,有些诧异,也看向魏征。 魏征同样没想到,但监察御史告状,自己这个御史台大夫居然事先不知情,确实得说几句,朝李二一拱手,不疾不徐地说道:“皇上,李大人说的对,凡事,总得辨分明才好。” 一席话,将自己从状告中摘出来。 监察御史见顶头上司这么说,脸色瞬间惨白。 李二饶有兴趣地看着众人,笑道:“朝议郎,说说,你有何不服?” “回皇上,此人状告微臣君前失仪、以下犯上和藐视皇权三种罪名实在是无稽之谈,莫须有之指责,是诬告,构陷。” “你布巾遮面,不是君前失仪是什么?”监察御史不甘心地说道。 秦怀道瞥了对方一眼,继续说道:“皇上,微臣偶感风寒,怕传染诸位大臣,不得已之下只好以布巾遮面,避免传染,并非微臣要君前失仪,实在是不得已,还请皇上明察。” “笑话,你有什么不得已?”监察御史追问道,心中莫名一慌。 所有人都看着秦怀道,目光闪烁,特别是熟悉秦怀道的武将勋贵,记忆中那个不好读书、只喜武事,沉稳、少言的少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夸夸其谈? 秦怀道朝李二躬身一礼,郑重说道:“陛下,人在说话时唾沫会从口腔飞出,因为太小,肉眼难辨,但真实存在,一旦感染风寒,邪气随唾沫飞出,散于四周,被他人呼吸进体内就会感染,唯有用布巾遮挡,避免唾沫飞溅放能阻止,陛下可请御医过来一问。” “胡说,怎么可能?”监察御史急了。 秦怀道自然不会惯着对方,直接开怼:“你不知道,那是你无知,你懂医道吗?不懂就在这儿血口喷人,居心何在?” 说完,秦怀道对李二再次拱手说道:“陛下,微臣告此人构陷忠臣,祸乱朝廷,其行可疑,其心可诛。” 不就是罗织罪名吗?谁不会似的!! “你?” 监察御史脸色瞬间惨白,一旦反告成立,自己官位不保也就算了,还可能打入大牢,后果不堪设想。 第31章:装过头了 太极殿。 文武百官被秦怀道的反告给震住了,实在是太狠了,这是往死里打,哪里有一点忠厚纯善的秦琼影子? 就连李二也暗自吃惊,但转念一想,这是拿下监察御史的大好机会,简直瞌睡遇送枕头,决定顺势推波助澜一下,故意板着脸呵斥道:“朝议郎,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当然,请御医过来一问便知,微臣坦荡,但翼国公的名声绝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如果证明微臣情有可原,那就严惩此獠,以正朝纲,啥也不懂,居然好意思占着监察御史之位,简直丢人现眼。” “好了,好了,快请太医令过来。”李二赶紧打断,这家伙还真敢说,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所有人看出来李二的古怪,目光闪烁,暗自交流,唯有李靖看着秦怀道笑而不语,眼中多了几分欣赏,轻笑道:“故布疑阵,诱敌深入,绝地反击,紧追不舍,有点意思。” 秦怀道瞥了李靖一眼,没接话,心中却暗自佩服,不愧是大唐军神,自己那点小心思全看透了。 很快,太医令过来,监察御史抢着说道:“张太医,人感染风寒后,说话飞出的唾沫真的可以传染他人?” 太医令没有马上接话,而是看向李二。 “但说无妨。”李二笑而不语。 “遵旨!” 太医令朝监察御史行礼后说道:“唾沫传染风寒之说不知道是哪位神医高见?老夫不敢下结论,只知道感染风寒之人必须隔离,一旦近距离接触? 哪怕一丈之内都会传染。” “也就是说未必是唾沫传染导致?”监察御史不甘心地问道。 “医术关乎生死,当实事求是? 不可妄言? 或许可以? 或许不能? 不知道哪位神医提出的唾沫传染之论?”张太医反问道。 程咬金眼珠子一转,忽然大笑道:“哈哈哈? 我就说秦家小子不可能胡来,果然情有可原? 张太医,就是这小子提出的论断。” 张太医并不知道程咬金在故意将水搅浑? 打量秦怀道? 躬身一礼,认真问道:“唾沫传染或许有可能,但医书上不曾有次论断? 还请指教。” “不敢当? 太医令客气? 医术就该相互交流,印证才能提高。”秦怀道见对方心怀虚谷? 实事求是? 多了几分好感? 虽然不懂医学,但胡诌几句谁不会?何况前世在军中学过不少战场急救? 理论懂不少? 解释道:“风寒为邪气入体所致? 邪气只是气? 进入体内后会变异成病毒留在体内? 肉眼难辨,如果继续保持气的状态,必然会被呼出体内,没了邪气哪有生病之说,太医以为如何?” 张太医沉思片刻后说道:“邪气为气,自然能吸入,也能呼出,是不是变异病毒老夫不确定,也不清楚何为病毒,但知道气是留不住体内,必然变成别的东西留在体内,此论倒是新鲜,但细细一想,颇含深意。” “病毒就是一种肉眼看不见的东西,比如伤口感染无法愈合,都是病毒所致,风寒也一样,只要用布巾遮挡、阻断,病毒就无法扩散,不容易传染给身边人,就好比阻挡流感、瘟疫一般。” “你说什么,流感、瘟疫也能用此法阻挡?”太医令脸色大变,目光变得热切起来,追问道:“小郎君,流感尚好,有方可医,但瘟疫祸乱天下,一直不得其法,此事重大,你确定所言非虚?” “当然,瘟疫也是邪气所致,遮挡可以减少传播,感染,但不是绝对,而且,阻挡的布巾需要加厚,最好用三层纱布包裹严实,用完烧毁,避免感染他人,如果实在要用,也该用沸水煮过,沸水可以烫死病毒。”秦怀道理所当然地回答道,都是生活常识,后世谁不知道? 张太医却不知道,见秦怀道言辞振振,说的笃定,顿时信了不少,激动地朝李二作揖说道:“陛下,微臣替陛下贺,替大唐万民贺,有此遮挡之法,瘟疫不再是问题,微臣请旨赶去剑南道一试。” “剑南道有瘟疫?”秦怀道大吃一惊。 “山区某山寨,已经封锁,规模不大,但恐有蔓延之祸,神医可有其他办法教我?”太医令郑重问道。 秦怀道认真起来,瘟疫可不是儿戏,勾着手指头说道:“有五点,其一,所有人不得饮生水,必须煮沸,其二,所有衣物用品等也得煮沸,其三,居住地用石灰洒一遍,这些都是为了杀死病毒,其四,感染者集中监管,疑似感染者居家隔离,不准串门,安排未曾感染的人送上食物,避免交叉感染,其五,组织大夫研究,此法想必已经在做,就不赘述。” “多谢小郎君教诲。”太医令郑重作揖。 “客气!”秦怀道躬身回礼。 李靖迫不及待地问道:“世侄,刚才说伤口也能依此法救治,可有把握?” 一席话,满殿寂静,武将勋贵纷纷看过来,就连李二也呼吸急促了几分,紧紧盯着秦怀道,都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自然明白刀伤之苦,无数人没死在战场,却死在小小的伤口感染上,无法承受。 说道刀伤感染秦怀道就更加自信了,一脸笃定回答道:“纱布洗净煮沸,晒干后包扎即可,记住,每次使用前必须煮沸,另外,伤口需要缝合。” “什么缝合?”李靖一把抓住秦怀道,激动的身体直发抖,作为一名将军,李靖爱民如子,每次看到将士们死于感染却无能为力就心如刀绞。 秦怀道能够感受到李靖的急迫心情,认真说道:“此法表述不易,有空给李世伯演示一二,自然明白,正确包扎、煮沸消毒加上缝合,三管齐下,被感染后活命几率超过四成,等我有空研制出消毒膏药,活命几率超六成以上。” “什么……你确定?军中无戏言。”李靖愈发激动了。 “小子,这事可不能胡说。”程咬金提醒道,但眼中满是期盼。 尉迟恭也紧紧盯着秦怀道,想说什么,但忍住了,眼中的期盼丝毫不弱于程咬金和李靖,作为一名冲锋陷阵的大将,尉迟恭太清楚伤口感染之痛,就连李二也噌的起身来,喝问道:“秦怀道,你所言非虚,真有六成?”。 其他武将死死盯着秦怀道,呼吸急促。 大殿鸦雀无声。 第32章:还有一本 太极殿内。 谈到自己擅长的领域秦怀道丝毫不乱,笃定说道:“只要不是致命伤,一般刀伤,六成以上没问题。”前世军中那套刀伤救治办法可是无数代军医的智慧结晶,是科学,成功率经大数据论证过,错不了。 “真如此,朕记你大功!”李二激动不已,当场表态。 秦怀道猛地反应过来,装过头了,这么搞还怎么辞职?这不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但一想到能活人无数,埋就埋吧,都是军人,见不到军人因伤而死。 这时,李二走下台阶,来到秦怀道跟前激动地问道:“没想到你居然精通医道,以前怎么没发现?” 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这是怀疑了,灵机一动,赶紧圆场道:“陛下,微臣前段时间去秦岭打猎,偶遇洞穴,得一神兵,这事想必陛下已经知道,和神兵一起还有本古医术,其中最多的就是外伤治疗之术。” 借口逻辑自洽,将来真给人治疗也能说得过去,完美! “原来如此,那气疾能否医治?”李二没多想,追问道,眼中闪烁着某种紧张,但拼命克制。 其他人一听气疾,都竖起了耳朵。 就连太医令听到气疾也动容,想到宫中那位未能救回,太医没少受罚,也紧张地看着秦怀道说道:“没错,不知道气疾该如何救治?” “气疾?” 秦怀道诧异地反问一句,心中有些茫然,气疾是什么病? 太医令却没多想,还以为秦怀道只是求证一下名称,以免说错,这份谨慎令人敬佩,顿时肃然起敬,解释道:“没错,就是气疾? 咳嗽急促,严重时难以停止? 身体却无其他明显异常? 无从下手? 不知道小神医可否能救治?” 秦怀道反应过来? 这不就是支气管炎引发哮喘吗?呼吸系统出了问题,头孢就能救治? 但大唐没有头孢,那玩意也不好制作? 见李二目光中包含期待,肯定有人得了气疾? 治不好可是大罪? 犹豫了。 程咬金担心出事,想提醒一句,看到李二表情将话咽下去? 心中发苦。 李靖和尉迟恭也知道这事太大? 不敢吭气。 李二等的有些急? 催促道:“快说,能不能治?” 秦怀道见躲不过? 如实说道:“皇上? 气疾顽固? 难以救治。” “那就是有办法了?”李二一把抓住秦怀道胳膊,激动不已。 秦怀道被抓的生疼? 没想到李二如此大力? 不愧是马上皇帝? 解释道:“前期可以调理? 但时间较长? 能不能愈合看运气,到了中期就麻烦很多,最多延缓发病周期和次数,无法医治,如果是后期,恕微臣无能为力。” “好,太好了!”李二兴奋地说道,狠狠一巴掌拍在秦怀道身上。 秦怀道有些懵,都无能为力了还好什么? “此事回头再议。” 李二喜笑颜开,转身回到御案重新落座,恢复之前威仪,沉声喝道:“诸位爱卿,监察御史状告秦怀道君前失仪,以下犯上,藐视皇权之罪,都说说吧。” 声音多了几分清冷。 能站在大殿的个个都是人精,秦怀道拿出瘟疫救治之法,伤口救治之法,这些可是太医令都不会,都要佩服的手段,医术绝对不凡,只要不是造反,再大的罪名都可以从轻发落,年纪大了,谁没个头疼脑热的,万一哪天受伤需要医治,得罪一个神医可不是明智之举。 何况还有可能医治好气疾,宫中因为气疾走了一位,但还有一位,那可是皇上心头肉,这个时候谁跟秦怀道过意不去,那就是断皇上希望,绝对不死不休。 但王家也犯不着招惹,都沉默不语,明哲保身。 只有监察御史脸色煞白,眼角抽动,心如死灰。 魏征见李二看过来,心中一苦,知道再不表态说不过去了,毕竟是自己御史台的人,当即出列,正色说道:“朝议郎精通医术,以布巾遮面避免感染他人,实乃良苦用心,仁义之举,情有可原,至于以下犯上,藐视皇权,更是无稽之谈,请陛下明察。” “不——” 监察御史见大势已去,不甘心地喊道:“陛下,纠正百官是微臣职责,只是一时口快失言,无心之语,请陛下明察,但微臣之前参朝议郎之事证据确凿。” 全场纷纷看向监察御史,都这样了还不知悔改?没救了。 李二也目光炯炯,并不表态,像是在权衡利弊。 秦怀道正郁闷刚才装过头,错失罢官机会,一听还有弹劾,顿时来了兴趣,看着监察御史问道:“这位大人,你弹劾我什么?” 监察御史并不理会,只是定定地看着李二。 “问你话呢,弹劾什么,怎么……不敢当面说?”秦怀道有些火气上头了。 但监察御史根本不搭理,只是看着李二,像是在等宣判。 李二有些烦躁,不接话吧,大臣们都在看着,包庇之嫌太明显,接话吧,又不好判决,万一惹怒了那小子,谁来给自己宝贝女儿治病? 忽然,李二看到李靖不动声色的点头暗示,福灵心至,饶有兴趣地看向秦怀道,这小子无理也能搅出三分,大大的弄臣,说不定又有什么高论扳回,自己就可以顺势而为,名正言顺地换掉眼前这个碍眼的监察御史了。 想到这儿,李二笑道:“朝议郎,这位大人告你让庄上佃户筑坝拦水,其行为将导致上游数万亩良田毁于一旦,置万千百姓安危于不顾,其行无异于故意杀人,令人发指,按律当诛,你有何话说?” 一股无名之火直冲脑顶,不发威真当后世人好欺负不成?秦怀道脸色一沉,问道:“陛下,筑坝拦水可有触犯《贞观律》?” 当初秦怀道可是仔细研究过,律法上并没有明确规定这条,所以庄户被打,不得不忍着,用军人的办法解决问题,救出被抓庄户。 李二沉默不语,目光闪烁,有些猜不透秦怀道的意图。。 大殿百官也不接话,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秦怀道见李二不回答,便看向李靖问道:“李大人,您是刑部尚书,请问筑坝拦水是否处罚律法?” 第33章:罗织罪名谁不会 太极殿内静的压抑。 李靖平时都不怎么管事,但也研究过《贞观律》,想了想说道:“无明文规定,但筑坝拦水有危害大众之嫌,当以危害大众安危罪论处。” “那就是有罪了?” 李靖也拿不准秦怀道意图,但话赶话,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君子待人以诚,当即点头,默然不语。 秦怀道得到肯定答复后朝金銮殿上的李二躬身一礼,郑重说道:“陛下,微臣封地佃户筑坝拦水,触发律法,微臣甘愿受罚,好在尚未造成实际危害,还请陛下从轻发落,微臣绝无怨言,回去马上纠正。” “咦?” 所有人面露诧异之色,明明不是个善茬,这又是唱哪出? 李二也猜不透,将目光看向程咬金。 程咬金对李二的心思最是了解,马上说道:“皇上,既然没有造成实际危害,不如责令朝议郎改正,稍作处罚,以儆效尤。” 李二想了想,看着监察御史问道:“卢国公所奏,你有何话说?” “微臣无话可说。” “如此,责令朝议郎改正,罚半年俸禄,此事就此揭过。”李二正色说道。 “吾皇圣明!” 所有人躬身说道,整齐划一。 李二看向秦怀道,心中有些失望,还以为能闹出什么动静,结果怂了,还甘愿受罚,这搞事的本事还得历练啊。 秦怀道认罚是想罢官,没想到来个改正,罚俸,罚俸就算了,一个月没几个钱,反正也没打算好好上班? 扣了应该,改正是不可能改正的? 改了怎么养鱼?怎么改善庄户生活?拿什么给老光棍脱单? 见李二看过来? 眼神中闪烁着失望? 秦怀道更火大了? 这什么眼神?堂堂皇帝连自己人都管不好,好意思对自己失望?当即说道:“皇上? 微臣有事启奏。” “哦?说来听听。” 李二看到秦怀道眼中的桀骜和不屈,这是要搞事的节奏? 看来误会了,顿时眼前一亮? 来了精神。 “皇上!” 秦怀道义正言辞? 朗声说道:“微臣状告长安县令袒护族人,以权谋私,严刑逼供? 致使三名老兵毙命? 几十人重伤? 就算恢复也会落下病根,都是一家支柱? 而今倒了? 全家没了希望? 都是为大唐流过血的老兵,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一席话? 响彻大殿。 想到被残害和屈打重伤的老兵? 秦怀道怒火难以自己? 看向李靖继续说道:“皇上? 微臣还告刑部官官相护? 炮制冤假错案,素位尸餐,不辨是非,其心可诛,李大人,你是刑部尚书,可曾见到屈打致死的老兵?当年,他们因为您的一道军令就敢冲锋陷阵,对您信任有加,刑部就这样迫害他们?” 一击,双杀! 既告长安县令,又告刑部,这胆子真是大的没边了。 所有人暗自心惊,目光闪烁。 程咬金和尉迟恭急的不行,告长安县也就算了,连刑部也告,这是要将天捅破不成?就要阻止,被李孝恭拉住,暗暗摇头,两人有些懵,但对这个打下半个大唐国土的宗室名将还是信服,暂时忍耐下去。 李靖脸色瞬间铁青,尴尬地低声说道:“世侄误会,前些天卧榻不起,并不知情,你的事也是今日方知。” 说完,李靖向前几步,大声说道:“皇上,微臣惶恐,恳请重新审查。” 一席话,掷地有声! 李二目光炯炯有神,心中激荡,暗赞一声好小子,真敢说,这是要扯出窝案,真要是能成,能干掉不少投靠五姓七望的官员,有胆量,这点随秦琼,当即喝道:“朝议郎,细细道来。” “谢皇上!” 秦怀道组织好语言肃声说道:“皇上,诸位大臣,刚才刑部李大人说筑坝拦水以危害大众安危罪论,微臣的佃户触犯律法,甘愿受罚,无话可说,既然筑坝拦水有罪,那王家族人王虎又该当何罪?” 所有人恍然,感情这这儿等着,都不动声色地瞥向王圭。 王圭心中咯噔一下,预感到情况不妙,但没马上站出来,丢给身后一人个眼神,对方会意的站出来,沉声说道:“皇上,据微臣所知,王虎只是筑坝,并非拦水,不曾有罪。” “哈哈哈,好一个不曾有罪,《贞观律》是你家的,你说有罪就有罪,你说无罪便无罪?还是说大唐是你的,什么都你说了算?”秦怀道情绪有些愤怒,一顶大帽子直接扣上去。 对方脸色大变,赶紧说道:“皇上,微臣惶恐,只是就事论事,仗义执言。” “好一个仗义执言,我来问你,为何我的佃户筑坝拦水就有罪,王家筑坝拦水就无罪?” “王家只是筑坝,不曾拦水。” “我庄上佃户也是筑坝,昨天下午才开始,你哪只眼睛看到拦水了,为何王家无罪,我却有罪?” “这?” 对方一时语塞,难以接话,忽然灵机一动,赶紧说道:“你庄上筑坝,封死水路,水流积蓄后必将导致上游良田被淹,理当有罪。” “果然是巧舌如簧,信口雌黄,罪名张口就来,不顾事实。”秦怀道怼了一句,看向李二喊道:“皇上,王家筑坝拦水,导致下游无水可用,微臣千亩良田干死,微臣下游良田又何止千万,一样会干死,到时候民无活路,必成大乱,微臣状告王家故意制造灾祸,挑起民乱,意图不轨。” “嘶——” 这顶帽子就更大了,全场哗然。 程咬金却兴奋地吼道:“没错,王家筑坝拦水,断了下游生机,这是故意挑起民愤,意图造反不成?皇上,微臣附议,并请三司会审,查明真相!” “微臣附议!” 武将勋贵顿时眼前一亮,纷纷出列赞同。 事情瞬间升级,场面乱哄哄的。 长孙无忌也跳出来高声喊道:“皇上,臣也附议,既然朝议郎有罪,那王家也有罪,而且有罪在先,朝议郎只是被迫而已,王家所为确实可疑,臣恳请查明真相,以明真相!” 李二眼中精光闪闪,发现自己居然低估了秦怀道搞事的本事,这真是要将天捅破,但对自己有利,就要趁机推波助澜。。 这时,王圭抢先一步站出来,喊道:“皇上,王虎之事乃个人所为,非王家所愿,微臣知道后让我儿撤了诉讼,但王虎毕竟王家之人,王家失察,微臣甘愿受罚,赔偿朝议郎损失,不知可否?” 丢车保帅,以退为进,瞬间所有人找不到靶子。 第34章:针锋相对 大殿上。 李二对王圭的丢车保帅、以退为进也无可奈何,总不能亲自下场吧?没吭气,看向秦怀道的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秦怀道暗赞一声老狐狸,滑不溜手,果然厉害,也清楚仅凭这事搬不倒王家,但不妨碍添堵,当即说道:“王大人是非分明,微臣无话可说,那就先谈谈赔偿之事,再论其他。” “也好!”王圭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暗自警惕。 秦怀道看向李靖、程咬金和尉迟恭,朗声问道:“卫国公、卢国公、吴国公,还有诸位大臣,王家族人王虎筑坝拦水,在下佃户上前理论,赤手空拳,并无挑起争端之意,王虎等人却忽然亮出兵器,显然早有准备,这是故意挑起争端,故意杀人,意图断绝下游百姓水源,故意挑起民愤,故意祸乱大唐,王虎该以造反罪论处,大家以为如何?” 一连四个故意,将王虎钉钉死死的。 “嘶,狠,真狠!” 所有人面皮抽动,暗自告诫自己,以后不能招惹此子。 王圭目光阴冷,这罪名要是成立,得株连九族,不得不站出来说话:“皇上,王虎只是筑坝,并非有意拦水,其行确实有罪,但不至于谋逆? 好在发现得早,未曾造成实质伤害? 请皇上明察。” 大家都是人精? 当然知道王虎不是谋逆? 但秦怀道言辞凿凿? 无法反驳,如果刚才监察御史没状告秦怀道有罪? 王家还能糊弄过去,问题是李二已经判了秦怀道有罪? 做了处罚,天子含宪? 言出法随? 岂能变更? 王家这是搬起石头,却砸了自己脚。 谁也没想到这不过是秦怀道给漫天要价做铺垫,面对李二灼灼眼神? 朗声说到:“皇上? 王虎之举无谋逆之实? 但有谋逆之意,理当重罚? 皇上怎么判罚微臣不敢干涉? 但给微臣造成的损失必须赔偿。” “朝议郎? 你也同样筑坝拦水了,王虎有谋逆之意? 你同样有。”王圭冷声说道? 这是要抱着一起死了。 秦怀道早有准备? 讥笑道:“王大人? 在下并非筑坝拦水? 而是筑坝蓄水,上游无水下来,只能蓄水,一旦下游需要,也好开闸放水,不蓄水哪来的水放闸?” 一个拦字,一个蓄字,天壤之别! “对,筑坝蓄水,牺牲自己千亩良田,造福下游一方,此乃善举。”程咬金眼前一亮,兴奋地喊道:“皇上,微臣恳请为朝议郎平反,上游断水,朝议郎不得不深挖水田,泥土筑坝,方能蓄水,此乃常识也。” “微臣也附议!” 秦琼在军方声望和关系实在太高,不少武将勋贵出列。 李二见秦怀道果然是无理也能搅动三分,心中暗乐,脸上却绷着:“朝议郎所言有理,倒是朕冤枉了,之前处罚取消,监察御史诬告朝议郎,有不察之过,诬陷朝议郎君前失仪更是无理取闹,罪加一等,革去官职,永不叙用。” “吾皇圣明!” 武将勋贵兴奋地赶紧喊道,跟自己打了胜仗似的。 文官则脸色凝重,特别是王家一脉,纷纷看向王圭,但王圭正愁王虎之事,跳出来只会刺激李二,对王家不利,忍住了。 监察御史见王圭不出头,脸色惨白,知道自己完了,被抛弃了,但不敢反抗,怕李二一怒之下打人打牢,追查下去,小命难保。 李二见王圭居然能忍住,不屑地冷哼一声,一举拿下碍眼的监察御史心情大好,对秦怀道愈发期待,问道:“朝议郎,可还有话说?” 秦怀道看向王圭:“王大人,王家故意杀人,致使九人毙命,几十人重伤难治,此事王家如何交代?那些可是为大唐流过血的老兵,如果交代不满意,在下不介意传告天下,让所有人知道王家恶行,并状告王家造反。” 赤裸裸的威胁! 反正已经得罪,用不着客气了。 五姓七望之所以不倒,最大的原因就是声望,一旦声望没了,人人叛离,田无人种,事无人做,加上其他世家趁机暗中捣乱,墙倒众人推,用不了多久千年世家就会轰然倒塌。 在家族利益面前,一切都可以放弃,包括自己,何况一个偏房王虎,王圭知道不给个交代难以脱身,将仇恨记下,迅速调整情绪,正色说道:“朝议郎说得对,那些为大唐流过血的老兵不能枉死,老夫愿意重金赔偿。” 秦怀道等到就是这句话,一个王虎根本搬不倒王家,闹下去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只会白白便宜李二这个等着捡漏的主,监察御史就是明证,自己被冤枉了只是平反,一点补偿都没有,当即说道:“王大人,在下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一人一千两银子,一共六十五人,不多吧?” 六十五人就是六万五千两,许多富商一生都赚不到的巨额财产。 但对于千年王家而言,不过九牛一毛,王圭不想再节外生枝,当即说道:“可以,下朝后老夫派人送去贵府。” “王大人大气!” 秦怀道故意赞道,心中暗自警觉,这家伙够狠,能忍,以后得更加小心了,旋即对李二说道:“皇上,王虎故意杀人之事王家做了赔偿,皇上怎么处理微臣不管,微臣不再追究,接下来微臣要说说长安县令一事。” “说!”李二有些不乐意了,自己还准备从王家身上扒一层皮下来,这小子得了便宜居然放弃,太可恶。 “皇上,长安县令为袒护族人,以权谋私,行包庇之举,并严刑逼供,致使三名老兵毙命,几十人重伤,刑部不辨是非,素位尸餐,炮制冤假错案,有结党之嫌,其心可诛,” 全场一片哗然。 结党可是朝中大忌,所有人被秦怀道扣帽子的能力震住,这家伙真不能惹。 李二也吃了一惊,这罪名有点大啊,赶紧看向李靖。 李靖也吓了一跳,真要是结党,刑部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跑,苦着脸看向秦怀道:“世侄,刑部失察不假,结党……有些过了?” “是不是结党,查一下不就清楚了,清者自清!如果不是结党,为何无一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任凭结案,将受害者打入天牢论罪?”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看向台上的李二有些不屑——想要借口,给你又不敢接,真怂! 这时、程咬金跳出来说道:“没错,查一下就知道了,药师无需多虑。” 尉迟恭也站出来说道:“皇上,微臣也觉得查一下好,朝议郎说的对,清者自清,天子脚下,那么多老兵被人冤枉,大唐百万将士可都在看着呢。”。 这番话有逼宫之嫌。 但尉迟恭性格爽直,心里不痛快就说,根本不在乎后果。 第35章:王圭认怂 自古文武对立。 李二是马上皇帝,不觉得有什么,文臣个个脸色一变,要是以后动不动就用百万将士相逼怎么得了?但不回应也不行。 房玄龄为文官之首,之前不说话是因为和秦琼关系好,袒护秦怀道,现在涉及到文武之争,不得不出面了:“皇上,微臣以为,长安县令有包庇之嫌,可以革职查办,叫三司会审,至于刑部,确实有失察之举,结党之论有些过了,不如将涉及人员一并交三司会审。” 一番话不偏不倚,既协助李二趁机打压一批官员,又安抚秦怀道,给各方面一个交代,不愧老臣谋国。 李二也清楚不查办会寒了天下将士的心,真上升到文武之争的局面,会出大乱子,最好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查一查,打压一批是极限,当即说道:“就按梁国公之议办,退朝!” 说完,李二狠狠地瞪了秦怀道一眼,生怕这家伙又喊出什么虎狼之语,搞事确实是把好手,言辞犀利,直陈要害,无理争三分,用好了是把好刀,能省很多心,但这家伙管杀不管埋就让人头疼了。 秦怀道不屑地撇撇嘴,真怂! 但这次面君效果不错,挫了王家威风,替庄户报了仇,心中一动,高声喊道:“诸位? 家父已故,在下成了无父无母管教的孩子? 容易冲动? 孤家寡人一个? 没什么牵挂? 劝告某些人不要再生事,否则不介意杀他全家? 同归于尽!”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但没一个当笑话听? 猛虎帮没了,虽然没证据? 但大家都知道十有八九是秦怀道干的? 够狠,而且,有人好几次偷袭秦府? 无一人活着出来? 够强。 这种没牵挂? 没顾忌,又没人管教的孩子一旦疯起来? 还是真可怕。 大家打定主意回去就告诫后辈小心? 不要招惹这个狠人。 王圭阴沉着脸? 心中杀意沸腾。 秦怀道感受到王圭的杀意,冷笑道:“王大人? 在下不是说你? 但你的族人太多? 难免有给你添堵生乱? 还是要好好管教一二? 别再冒出个王虎,记得赔偿,否则,在下不介意上门去取。” “狂妄!”王圭忍不住丢下一句话快步离去,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动手,但又打不过,更丢脸。 “哈哈哈,世侄,这种热闹怎么能少的了老夫。”程咬金大笑道,见王圭匆匆离开,心情大爽。 尉迟恭也赞道:“这条老毒蛇也有今天,痛快。” “那是,今天高兴,当浮一大白,走,去府上喝酒。”程咬金邀请道,见尉迟恭看向秦怀道,便快步上前,和秦怀道并肩而行,低声说道:“小子,你这是彻底得罪了王家,以后小心点,但也别怕,咱们这帮老伙计还在。” 尉迟恭追上来赞同道:“就是,不过药师是咱们自己人,你唱哪出啊?” “尉迟,你误会世侄了。”李靖过来,含笑说道:“今天可是看了一出好戏,程黑子,去府上喝酒不能少了老夫。” “你也去?”程咬金有些诧异,平时可从来不参与这种聚会的。 李靖没搭理,对秦怀道说道:“世侄,刚才多谢你。” “谢他做什么?”程咬金有些诧异。 “对啊,这小子刚才明明拉你下水。”尉迟恭真是说什么都不避讳。 李靖笑而不语,刑部都是文官,李靖空降刑部,一个自己人都没有,加上身体原因,无精力管理,早已被架空,这次一闹,就可以趁机收拢人心了。 秦怀道从刑部判罚就看出有问题,李靖爱兵如子,没理由让刑部这么判罚,只有两个原因,要么不知情,要么被架空,无论那种,都不妨碍秦怀道帮一把。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程处默看似粗鲁,实则精明,略有所悟,尉迟恭性格耿直,说难听点就是一根筋,只喜欢动手,不喜欢动脑,不爽就说,不懂就问:“药师,你和这小子打什么哑谜,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我看你俩很对眼。” 李靖没答话,反而看着秦怀道说道:“小子,你刚才说无父母管教,老夫和你父亲生死之交,算是你长辈,可否愿意拜入老夫门下?” 军方第一人,这是要收徒弟节奏? 程处默和尉迟恭大吃一惊,纷纷看向李靖。 李二不止一次提议让李靖从皇子中挑选一人收徒,但李靖都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天下豪门世家也不知道多少人动过心思,毕竟李靖是唐军第一人,威望极高,一旦拜入门下,能获得军方鼎力支持,可惜无一人进入李靖法眼。 程咬金心中一动,催促道。“还不快答应。” “小子,你有福了,赶紧答应。”尉迟恭也催促道。 秦怀道巴不得无事一身轻,虽然敬佩李靖这种军神,但拜入李靖门下,成为军方代表就意味着卷入党争,和找死没什么区别,毫不犹豫地说道:“多谢李伯伯赏识,但晚辈志向不在于此。” “哦……你志在何方?”李靖有些诧异。 堂堂军方第一人,居然被人拒绝了? 程咬金眼睛一蹬,举起拳头就要发飙,秦怀道后腿一步,拉开安全距离笑道:“程伯伯,先别生气,真打起来您未必是对手。” “小子,长本事了是吧?老子今天就替已故的秦兄弟教训教训你。”程咬金怒了,追上去一拳猛轰。 尉迟恭就要阻拦,被李靖拉住。 以李靖眼光,岂会看不出程咬金在故意试探,加上也想看看秦怀道实力是否和最近传的神乎其神一般。 秦怀道也想检验一下自己武力,程咬金无疑是最好的对手,一拳对轰。 “轰!” 一声闷响,宛如炸雷,所有人驻足侧目,满是震惊。 程咬金后退了好几步方才稳住,感觉手臂发麻,像要炸开,顿时大惊。 秦怀道并没有多少不适,心中有了底,担心表现太过惊世骇俗,也故意后退几步,假装痛苦地说道:“程伯伯好手段!” 这时,一名内侍急匆匆过来,在秦怀道耳边低语几句,秦怀道脸色微变,点头,跟着对方朝一边去了。。 程咬金被激起了血性,还想再战。 李靖赶紧阻止,低声说道:“程黑子,你不是他对手。” 第36章:问病 “何以见得,刚才最多旗鼓相当。”程咬金不乐意了。 李靖笑道:“那是因为他故意藏拙。” “是吗?”程咬金对李靖的眼光向来信服,但还是看向尉迟恭求证。 尉迟恭也是好武之人,眼光不错,低声说道:“是不是藏拙不知道,但看他步伐沉稳,双臂自然摆动,根本不像受伤,你摆动一下手臂看看是否吃力?” 程咬金自己事自己知道,没脸摆动,长辈打不过一个晚辈,传出去太丢人,但一想到是秦琼之后,兴奋地说道:“这家伙,感觉想变了个人,难道真找到什么先秦术士洞府,得了莫大机缘?” “也不是没可能,张良得黄石公赠《太公兵法》,成就伟业就是例证,这小子咱们看着长大的,没机缘怎么会有如此大变化?将来绝对不凡,走,去程黑子府上喝酒去。”说着,大踏步朝前走去。 退居幕后,明哲保身的李靖忽然要喝酒,背后肯定有事,程咬金和尉迟恭虽然脾气暴躁,粗鲁,但不是傻子,加上对算无遗策的李靖有向来信服,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赶紧跟上。 …… 秦怀道可不知道自己被李靖盯上,跟着内侍一路往前,不知不觉来到甘露殿,躬身一礼:“皇上,您找我?” “坐吧。” 李二指了指旁边,自己在上首坐下。 秦怀道可没这个时代的尊卑观念,也不怵? 直接坐过去,对领自己来的内侍说道:“这位公公? 麻烦给杯茶水。” 内侍神色古怪地看向李二? 敢在甘露殿讨茶水? 这是第一人。 李二也有些惊讶地看向秦怀道? 这家伙是无知无畏?还是胆大包天?但一想到今天表现不错,不与一般见识? 对内侍点点头,等内侍离开后笑骂道:“臭小子? 巧言如簧,一点都不想乃父敦厚。” “皇上? 您这就冤枉了。” 秦怀道一听就不乐意了:“微臣和家父一样对皇上忠心耿耿? 刚才的事皇上也看到了,皇上认为微臣有罪,微臣就没反驳? 直接承认? 不像有的人要么死不认账? 要么遮遮掩掩,要么胡说八道。” “朕算是看出来了? 你就是个不肯吃亏的主? 六万五千两赔偿? 朕内帑都不够你富有,不过? 能让王家大放血? 你是满朝第一个。”李二没好气地说道? 眼中满是欣赏之意。 秦怀道赶紧说道:“皇上? 这可是拿命换来的钱? 您就别惦记了,真要是想赚钱,微臣有个法子,就看皇上要不要入伙?” “你拉朕入伙赚钱?”李二诧异地追问道,见秦怀道一脸当然地点头,没好气地骂道:“你小子是皮痒了吧?亏你想的出来,朕去赚钱,那是与民争利,你小子想被百官口水淹死不成?” “不来拉倒。”秦怀道无所谓地说道。 这时,两名女子联袂而来,一人及笄之年,淡然出尘,一人明眸皓齿,却神色无光,正是豫章公主和晋阳公主。 李二顿时喜笑颜开,热情地招手说道:“朕的兕子来了,快过来,豫章,你也过来,这位是翼国公嫡子,朝议郎秦怀道。” “微臣见过两位公主。”秦怀道起身行礼。 “朝议郎有礼了。”豫章淡然说道,并无疏离之意,但也无亲切之心,性格使然,对谁都淡然处之。 晋阳公主却打量着秦怀道:“怀道哥哥,听说今天的朝会你大放光彩,还说可以医治气疾,真的吗?” “公主过奖了,皇上刚才还在批评微臣胡闹呢,不过,气疾治疗不易,周期较长,微臣心中没底。” “那就是知道怎么治了?”晋阳追问,眼中满是期待。 秦怀道有些惊疑,不由看向李二。 李二将晋阳拉倒怀中,满是疼爱地解释道:“怀道,朕不瞒你,兕子身怀气疾已有些年头,也不知道是你说的前期、中期还是后期,叫你来,就是想你帮着看看能不能治,如实道来便可,朕,心里有数。” 这一刻,李二神情落寞,悲苦,无奈,不再是气吞山河、意气风发的皇上,而是一位担忧子女的老父亲,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更加真实。 “父皇,儿臣让您担心了!”晋阳眼中闪过一抹悲苦,旋即满是期待地再次看向秦怀道,追问道:“怀道哥哥,你有办法吗?” 李二见秦怀道犹豫,直言说道:“说吧,无论什么结果,朕恕你无罪。” 秦怀道见晋阳公主粉嘟嘟的,很是可爱,一双眼睛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心有不忍,但自己并不是医生,太医都没办法治,自己哪里有什么办法?直接拒绝太过残忍,或许给她一个希望也好,想了想,谨慎地问道:“公主这病多久了?” “从小就有。” 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那就是遗传,不是后期感染病毒引发,更加棘手。 李二看出秦怀道脸色不对,紧张起来,追问道:“一点办法都没吗?但凡有一线希望朕都不想放弃,需要什么尽管提,哪怕是大唐没有,只要能找到,朕一定找来,不惜一战。” “父皇!”晋阳感动的滑下一行清泪。 豫章公主忽然开口问道:“怀道,可是有什么顾虑?” 李二反应过来,正色说道:“怀道,有什么顾虑直言就是,无论成功与否,朕都欠你一个人情。” 古人重信诺,皇帝的人情重于泰山,李二为了医治女儿豁出去了。 秦怀道感受到李二的急迫和对兕子的疼爱,但气疾自己真的不懂,如果是外科刀伤手术,自己硬着头皮还敢上,气疾怎么治? 而且,哮喘只是自己揣测,万一不是,胡乱治不是死的更快?那可是欺君,要杀头的,秦怀道看着李二求助的目光,看着晋阳公主饱含期望的眼神,看着豫章恳请的表情,心中一软,问道:“公主皮肤可有过敏之物?” 记忆中,哮喘患者都是过敏体质,接触过敏源更容易引发哮喘。 “什么意思?”李二有些诧异。 晋阳和豫章也一脸茫然之色。 秦怀道反应过来这三人没听懂,便解释道:“就是触碰到某种物体后,忽然咳嗽,而且很剧烈。” 李二看向晋阳,晋阳摇头,李二便看向豫章。 豫章想了想,说道:“父皇,儿臣不确定,或许有,或许没有,平时不曾留意这个,太医也没叮嘱过相关事宜,儿臣该死,请父皇赎罪。”。 “此事与你无关,以后留意即可,你是皇姐,理当照顾好兕子。”李二安慰了一句,旋即看向秦怀道:“这个很重要吗?” “很重要,只有确定了才能确诊,确诊才能用药。” 第37章:没找到 对症下药是常识,秦怀道不敢乱来。 李二也明白过来,但满脸为难之色,豫章性格淡然,但聪慧过人,记忆力强,行事稳重,谨慎,平时专门负责照料晋阳,连豫章都不知道,那就没人知道了,不甘心地问道:“还有别的办法确诊吗?” 过敏源除外界动植物还有食物,这点秦怀道还是懂的,追问道:“两位公主不防再仔细想想,牛肉、羊肉、狗肉等辛温燥热容易诱发咳嗽,可曾有过?” “皇妹吃素。”豫章赶紧说道。 秦怀道想了想,追问道:“那蛋类、牛奶、坚果之内呢?” 豫章认真回忆起来,李二焦急地看着豫章,眼中满是后悔,早知道就应该让人注意,也怪自己忙于政务,疏忽了,晋阳忽然说道:“怀道哥哥,一年前有一次喝牛奶,咳的很严重,后来再未曾喝过,算不算?” “牛奶对气疾之人而言,会刺激呼吸道引发咳嗽,另外,牛羊狗肉性燥热,不能吃,鸡鸭蛋别碰,另外,牛羊奶、鱼虾贝蟹和各种坚果,比如核桃、花生、芝麻、腰果等,都不要吃。”秦怀道认真叮嘱道。 “快,马上记下。”李二看向角落里候命的内侍。 对方飞也似的跑去找来笔纸,赶紧记下。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李二追问道。 秦怀道哪里知道要注意什么,但记得有一次自己支气管炎,军医交代过一些注意事项,支气管炎也是呼吸道疾病的一种,注意事项应该差不多,便说道:“避免受凉? 冷风会刺激喉咙引发咳嗽,少去外界? 花粉、异味、毛发等物有可能引发过敏? 吃软的易消化食物? 多吃绿叶的蔬菜和水果来改善呼吸道? 避免吃油腻,油炸? 辛辣刺激性食物。” 说完,秦怀道沉思起来? 还有什么遗漏? 李二等人紧紧盯着秦怀道,不敢出声? 生怕打扰思考。 沉吟中? 秦怀道忽然想起在部队时,一次天气干燥,不少兄弟训练后咳嗽? 军医熬了一大锅罗汉果汤? 大家喝下去就没事了? 秦怀道特意问过,军医说罗汉果是首批公布的药食两用名贵中药材? 有清热解暑、化痰止咳、凉血舒骨、清肺润肠和生津止渴等功效? 可治急慢性气管炎、咽喉炎、支气管哮喘、百日咳、胃热、便秘、急性扁桃体炎等症? 糖尿病患者亦宜服用。 想到这儿,秦怀道顿时喜上眉梢? 罗汉果食药两用? 虽然不确定晋阳公主到底是不是哮喘? 反正吃了有好处? 没坏处。 “怎样? 是不是有办法?”李二一颗心提起来。 “怀道哥哥,是不是想到办法了?”晋阳也期待地喊道。 “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但微臣不敢保证。”秦怀道谨慎地说道,不敢将话说满,万一不行,李二一怒之下可是真会砍脑袋的。 “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说……什么办法?”李二追问道,皇后生生病死,太医束手无策的事历历在目,李二不想再失去一个晋阳。 秦怀道怕说错,边想边缓缓说道:“罗汉果,还有没有别的名字微臣不知道,此果清热解暑、化痰止咳、凉血舒骨、清肺润肠和生津止渴等功效,用于治疗咳嗽有特效,至于能不能根治公主之病,微臣不敢保证,但缓解是可以的。” “能缓解也好,朕……谢谢了!” 李二郑重说道,眼中有关,仿佛看到了希望。 晋阳也激动地问道:“怀道哥哥,那……罗汉果长什么样?哪儿能找到?” “比你拳头略大,圆形,果皮较薄,干后易脆,说来有些复杂,皇上,不如微臣去药馆看看,这样更快。”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去太医署,天下药物,太医署最全。” “如此,更好!” 一行直接出门,李二抱着晋阳,眼中满是疼爱,秦怀道跟在李二身后,有些感慨,这李二杀起人来毫不手软,但对家人是真的好。 豫章跟在秦怀道身边,感激地轻声说道:“怀道,谢谢你。” “客气了!” 两人相视一眼,豫章赶紧低下头去,脸色羞红,秦怀道有些懵,这么容易脸红吗?刚才看着谈吐自然、举止大方的啊,没多想,追上前去。 早有内侍先一步赶到,通知太医署。 太医令张太医领着大家在门口恭候,李二要不废话,直接说道:“打开库房,让朝议郎进去寻一样药物。” “遵旨!” 张太医一听是这事,松了口气,赶紧答应。 半个时辰后,秦怀道从库房出来,脸上满是失望,迎着李二期盼的眼神还是摇了摇头,李二示意秦怀道到一边后低声问道:“你可知道这种果子还有哪儿能找到?无论在哪,朕都要找到。” 话语中透着几分冷冽。 秦怀道毫不怀疑这家伙为了得到罗汉果不惜发动战争,仔细想了想,后世湖南、广东、广西很常见,应该有,具体地方就不清楚了,便说道:“岭南道。” “罗汉果长什么样,具体点,朕派人去找。” 秦怀道又不是植物学家,哪儿知道那么多?但李二的问题不能不回答,仔细回忆一番才说道:“藤蔓上结的一种果子,圆形,比拳头略小,夏天开花,秋天结果,现在是夏季,赶过去未必能找到,这种果生长于野外,或许还未被人发现,得看运气,如果恰巧有人知其功效,存有一些自用,一切好说。” “小子,这份情朕记住了。”李二郑重说道。 “皇上严重了!”秦怀道赶紧说道,可不敢让李二记住,到时候又委派个什么官职下来自己还怎么活?帮忙不过是见不得小姑娘受苦,等死。 “你很不错!”李二满意地拍拍秦怀道肩膀,抱着晋阳匆匆离开。 秦怀道有些头大了,这是过河拆桥,偌大的皇宫没人带怎么出去?万一闯到后宫可是死罪,这李二,简直不当人子! 这时,内侍王德小跑过来,笑眯眯地说道:“朝议郎,恭喜了。” “有什么可喜的?公公,麻烦您派人送我出宫。” “救了晋阳公主,朝议郎这是简在帝心,来人必定一飞冲天,老奴提前祝贺了。”王德笑道,忽然脸色一正,认真说道:“皇上口谕,朝议郎秦怀道献气疾医治之法有功,赏十金,布帛二十匹,待晋阳公主之病起色后另行重赏。” 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真抠! 也好,给了十金,值一千多两银子,不少了,真封官还麻烦。 “谢陛下!”秦怀道礼节性地说道。。 “朝议郎,一起出宫吧,皇上让老奴跟着去看看王家是否赔偿,这是怕朝议郎吃亏呢,满朝勋贵年轻一代可是从未有过。” “他敢……走,看看去!” 第38章:王家手段 翼国公府。 七辆大马车缓缓而来,每辆马车旁站着六名彪形大汉护卫,有人敲锣打鼓,引来无数人围观,好奇询问,马上有人上前回答一二。 很快,车队在翼国公府门口停下,一锦衣男子从马车里钻出,抱拳朝四周围观人群热情地喊道:“诸位街坊,在下太原王氏,王同元,有礼了!” 说完,锦衣男子躬身行李,态度谦和,脸上带笑,让人如沐春风。 众人顿时好感大增,特别是帮王家做工,靠王家生存的百姓纷纷叫好,一些不熟悉的人则好奇地找身边人打探消息。 锦衣男子王同元继续说道:“诸位,且听在下一言。” 现场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王同元,堂堂王家世子,身份尊贵,平时见一面都难,没想到如此谦和,对大家如此客气,都竖起耳朵。 王同元等现场安静后继续说道:“诸位街坊,我王家耕读传家,仁义为本,但前些日子出了一大逆不道之人,当然,一家之中都难免良莠不齐,王氏家大业大,更是难防,大家说对不对?” “对——” “世子,我家三子,就有一人不干人事,王氏族人无数,有一两个难免的,王氏仁义,活人无数,是大善人呐!” “没错,王家仁义,要不是王家给口饭吃,小的一家五口早已化为黄土。” …… 人群中几个人情绪激动地大喊着? 一个接一个。 大家听到几人所言,对王家更是好感大增。 人群后? 赶来的秦怀道正好看到这一幕? 见不少不良人在维持现场? 并不阻止? 脸色微变,对同行的王德说道:“公公? 王家这是操控舆论,皇上不管吗?” “是吗?老奴没看出来? 类似的事老奴见过不少呢。”王德有些诧异地看向前方,不就是说话吗? 怎么就成了操控舆论? 有些想不通。 秦怀道低声解释道:“看到刚才那几个接话的吗?都是托,王家找的,故意说王家仁义? 让老百姓以为出了个王虎不奇怪? 这是要洗脱故意杀人嫌疑? 维护王家声望,好手段。” “有些道理。”王德反应过来? 眼神有些冷了。 这时? 王同元继续说道:“王氏族人王虎? 前些天未经许可,私自筑坝拦水? 冲动之下还打伤翼国公的佃户? 还把人送进县衙? 简直目无法纪? 罪孽深重? 家父得知情况后很是羞愧,责令在下带来赔偿款,一人一千两银子,一共六万五千两,都在车内,银子不多,希望能给受害者安慰。” 明明有打死,却只提打伤,明明被判赔偿,却说成主动赔偿,秦怀道彻底反应过来,先说谁家都难免出个不听话的,让大家以为王家出个王虎也不奇怪,可以原谅,接受,然后提出赔偿,将仁义之名放大,好手段! 更险恶的是王同元提到这笔银子是给受害者的,如果秦怀道将这笔银子占为己有,就会寒了佃户的心,而佃户是退役老兵,翼国公府在军方的一世英名就会彻底扫地。 如果秦怀道将银子全给佃户,反而成了理所应当,于名声并无加成,最多大家说一句翼国公府厚道,但王家的名声却能提高一大截,毕竟这大家看来,王家身份尊贵,就算打死人,赔偿几两银子就是莫大的恩赐,没人会质疑,绝对不对,而今每人赔偿一千两,这是何等的仁义? 王同元没说一千两是秦怀道要求的赔偿款,也没说王虎是受家族指使,更没说出御前官司失败,这份操控民心的手段非同小可。 这一刻,秦怀道认真审视起王家来,不仅能屈能伸,还能抓住一切机会捞好处,六万五千两银子买个好名声,一点都不亏。 王德也看出其中道理,冷着脸说道:“这王家,果然好手段!” 这时,王同元继续说道:“诸位街坊,王虎犯罪,已经受到应有惩罚,但王虎是王家族人,王家赔偿也是应当应分,就不知道翼国公府会将多少银子赔给受害者,王家在此发布一个消息,为表示对受害者歉意,王家愿意招募秦家庄佃户做工,月例两百文,还请大家将消息传给秦家庄之人。” “好——” “王家仁义!” “世子放心,一定带到。” 围观众人轰然喝彩,并不知道其中内情,在大家看来,一般做工最多八十文,好的也就一百文多点,王家开出两百文诚意十足,不是仁义是什么? “好一招釜底抽薪!” 秦怀道眼神愈发冷冽。 庄户虽然都是追随秦琼的老兵,但只是佃户关系,并不是奴仆关系,没有像其他家族那般签卖身契,身份相对自由,王家只需稍微运作一番,庄户就完全可以跑去王家,不受律法束缚,何况两百文例钱确实不少,养活一家绰绰有余。 自古人心难测,秦怀道不确定那些老兵会否留下,还是离开秦家庄?心中有些感慨,这王家明明理亏,一番操作就赚足仁义,还逼自己将银子都给庄户,避免自己得了银子后壮大,最后来个釜底抽薪,反将一军,这手段,真狠! 虽然秦怀道没想过留赔偿款,但被人逼的感觉太恶心。 一个个念头闪过,秦怀道大踏步上去。 王同元看到秦怀道过来,依然满脸含笑,躬身行礼,姿态放得很低,一边说点:“王氏,王同元见过朝议郎,赔偿的银子都在车内,请查验。” 秦怀道打量着对方,笑里藏刀,能屈能伸,脸厚心黑,不愧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世子,将来绝对是个棘手的对手,不动声色地说道:“王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王家杀死府上佃户,皇上御批赔偿,既然银子送到,此事就此揭过。” 王家能装,秦怀道也不差,直接挑明是王家杀死佃户,而不是打伤,是皇上御批的赔偿,不是秦府逼王家,既道出真相,又抢占住道德制高点。 李二在民间威望很高,深得民心。。 大家一听杀死人了,还是皇上御批,那就说明确实是王家犯错,应该赔偿,个中没有冤屈,也非翼国公府仗势逼迫,当然,王家愿意赔偿这么多也够仁义,天下少见,是难得的好世家。 老百姓的心思就是这么单纯,直接。 第39章:土匪现 翼国公府门口。 王同元见秦怀道一番话就将自己营造的气氛连消带打,名声少了一半,心中一紧,脸上却始终保持微笑,再次躬身一礼,笑道:“多谢朝议郎!” 秦怀道饶有深意地看了王同元一眼,大喊道:“来人!” 贾有财早已带人在门口等候,听到喊声赶紧过来,秦怀道说道:“抽调人手押送银子直接去秦家庄,将银子送给受害者,一人一千两,不得有误。” 按惯例,这种赔偿款秦府可以留下,换成其他人也会留下,最多给个几两银子当补偿,佃户不会说什么,但秦怀道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何况王家故意公开质疑秦怀道不会将银子送给受害者,秦怀道干脆让人直接送去,避免王家事后说克扣截留之类?防人之心不可无。 论操控舆论,掌控人心,后世什么手段秦怀道没见过? “这……” 贾有财有些吃惊,这种赔偿款按说是秦怀道凭本事要来的,不应该留在府上么?别人都是这么做的,之前给二十两已经非常仁义,起码其他府上出现类似事情从未有人如此阔绰过,怎么还给,而且给一千两? “路上注意安全。”秦怀道提醒道,六万五千两可不是小数目,财帛动人心,哪怕天子脚下,特别是王家,谁知道会不会火中取栗后,再嫁祸给自己? 见识了王家的手段后,秦怀道觉得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贾有财见秦怀道意已决,不敢反对,赶紧去张罗。 “你也走一趟,注意安全。”秦怀道看向走过来的罗章。 “明白!”罗章会意地点头,眼神看向王同元多了几分寒意。 秦怀道也看向王同元,继续说道:“王家世子,银子既然都在车内,搬运麻烦,不知能否借贵府马车直接送过去?” 当着周围街坊的面王同元没法拒绝? 否则人设会崩,虽有不甘? 但还是故作大气地笑道:“没问题? 朝议郎尽管用就是。” “那就多谢了? 贾叔? 查验!” “喏!” 贾有财赶紧一辆辆马车查验,免得到时候少了说不清。 一共七辆大车? 每辆大车内装十个大箱子,并排放? 每个箱子一千两,每车就是一万两? 最后一辆车内装五千两? 不多不少,正好六万五千两。 秦怀道看着一些感慨,都是崭新的银子? 王家果然有钱? 就是带着太麻烦? 得车送,可惜贞观年没银票? 那可是最赚钱的营生? 要不拉李二一起搞搞? 很快? 车队掉头,直奔秦家庄而去? 王同元也带着人回去。 热闹散尽? 街坊散开? 秦怀道准备回府? 王德过来低声说道:“朝议郎? 既然王家银子已经送到,老奴也该走了,今日这事老奴会如实禀告皇上。” “进府喝杯茶再走吧?” “不了,老奴得赶回去伺候皇上。” “也好,那下次,对了,麻烦您带句话给皇上,就说王虎的判决文书下来后,还请张贴公示,让天下人都知道真相。”秦怀道灵机一动,叮嘱道。 判决文书代表朝廷,代表皇上意志,在老百姓心目中那是最公正,最真实的,王家今日跳的多欢,到时候就跌的多重。 王家混淆视听,赚取名声,秦怀道岂能让其得逞。 王德没多想,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回府后扎进书房研究大唐地图,为去甘州做准备,没多久贴身侍女荷儿来报,说程处默来访,便收了地图,一边让荷儿将人领过来。 很快,程处默一脸兴奋地进屋:“兄弟,想见你一面可不容易,还以为你又像昨天那般拒之门外呢。” “程兄,你来是有什么事吧?”秦怀道反问,一边拿起个陶罐放小泥炉上煮水,准备泡茶喝。 “当然是道喜了,恭喜兄弟晋升为朝议郎,武勋转文臣,咱们这些人当中你是第一个,听说今天还大闹太极殿,将王家那头老狐狸治的服服帖帖。” “可别乱说,我可是忠臣,怎么会干大闹太极殿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至于王家之事,那是据理力争,正义打败邪恶。”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嘴皮子越来越利索,难怪皇上让你做朝议郎,我看呀,皇上这是想用你这张嘴搞事情。”程处默打断道。 秦怀道没想到这家伙看似粗鲁,实则不傻,居然也看透了,不置可否地笑笑,程处默却继续说道:“兄弟,家父让我过来请你去喝酒,卫国公他们都在,说是想见识一下缝合之术。” “行,一会儿就过去。” “还有个事。”程处默说着起身,来到门口看看外面,确定没人偷听后返回,低声说道:“收到消息,活跃在秦岭一带的一伙土匪忽然在城西出现,等百骑司赶到时又销声匿迹。” “土匪?”秦怀道咯噔一下,预感到不妙了。 程处默也不藏着掖着,低声说道:“这伙土匪有上千人,熟悉秦岭地形,居无定所,心狠手辣,每次官军赶到时都会提前逃走,据说和王家有关。” “你的意思是?”秦怀道脸色一变。 “没错,就是你想的意思,家父让我提醒你小心点,先走,正当值,逗留久了御史台那帮人又会乱嚼舌头。” “多谢兄弟提醒。”秦怀道起身,将人送到府邸门口,看着程处默离开的背影,目光变得冷冽起来,王家居然养寇自重,真低估了。 大唐军队战斗力惊人,这些土匪居然能躲过围剿,绝对不简单,一旦渗透进长安城攻打府邸,后果难以想象。 看来,府上护卫力量还得提高。 转身进府,秦怀道直接来到西院,找到正在打铁的马叔:“马叔,辛苦您去进一些优等精铁过来,多找几个店铺进货,别引起怀疑。” 私自打造兵器是违法的,秦怀道不想留下把柄被人盯上。 “没问题,这就去,需要多少?采买精铁需要登记,并备注用途,以咱们府上的地位等级,每次最多一百斤。”。 “先买五十斤,贾叔不再,找荷儿支点银子,明天继续买,一天一次,一共买二百斤,可以安排其他人分开采买,不要暴露,至于用途麻……打造农具。” “明白,保证万无一失!”马叔匆匆去了。 第40章:演示缝合之术 一个时辰后。 秦怀道带着找荷儿借来的针线来到卢国公府,报上名号,下人早接到通知,赶紧领着进府,穿过一个花园来到后院会客厢房,隔着一段距离就听到阵阵豪爽的声音传来。 来到门口,阵阵酒气扑面,几名国公正跪坐喝酒,地上放着几个喝空的酒坛,分餐制,每个人案台上放着一个瓮,程咬金作为主人,丝毫不顾形象,正拿着一大块牛肉大嚼,一手拿着一坛酒。 看到秦怀道进来,大家停止说话,放下酒坛看过来。 “小侄见过几位世伯!”秦怀道进屋行李。 “来,快进来坐,尝尝老夫收藏多年的三勒浆,这可是西域传来的好酒。”程咬金作为主人,起身相迎,一边欣喜地说道。 秦怀道在空位上坐下,有人送来酒和一个瓮,瓮里面放着煮熟的牛肉,秦怀道很自觉地倒了一小碗举起说道:“各位世伯,小侄来晚,当罚酒一碗。” “哈哈哈,比你爹强,喝了!”程咬金见秦怀道这么上道,兴奋地喊道。 李靖提醒道:“此酒性烈,悠着点。” 秦怀道前世在军中高度酒都是用大碗直接喝,一点不担心,一口闷下去,顿时眉头皱起来——就这? 没有想象中火辣的感觉,最多二三十度,而且味道说不出来的怪,不知道添加了什么东西酿造而成,出于礼貌,秦怀道不得不将酒咽下去,顿时没了兴趣,但还是礼节性地重新倒了一些。 这次秦怀道特意看了看,发现酒水不够清冽,带点淡淡的米黄色,有些浑浊,一看就是提纯不够? 果然,开烧烤吧顺带卖酒的思路没问题? 也不点破? 问道:“程伯伯? 能不能让人准备一块生肉?” “你要生肉干什么? 生吃?” “缝合之用。” “哦,明白了。”程咬金反应过来? 赶紧去张罗。 大家也不喝了,纷纷起身围拢上来。 没多久? 下人送来一块生牛肉,带皮的? 秦怀道找人借来短刀? 随时一划,肉皮绽开一个小口,秦怀道指着小口子说道:“各位世伯? 这口子和人受伤相仿? 咱们就以此做缝合。” “确实相仿? 快快演示。”李靖急切地催促道。 其他人也打起精神,生怕错过什么。 秦怀道掏出针线? 熟练地穿线? 尾端打结? 然后下针,一番穿针引线? 绽开的伤口被线收拢? 等缝合好最后一针后秦怀道打了个结? 将线用短刀斩断? 看了眼众人? 一个个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能混到大唐国公地位,没人是傻子,理解力非常强。 片刻后,李靖感慨道:“化二为一,暗合阴阳合一之道,此法简单至极,生活中处处可见,为何从未有人想到,当真是……” “好像是很简单,这样真的能行?”程咬金不确定地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解释道:“绽开的皮肉被收紧后,一来起到止血的作用,二来方便皮肉愈合在一起,分开的皮肉可不好愈合,当然,缝合之前针线必须消毒,因为这上面有肉眼看不见的病毒,会造成感染,特别是生锈的针,绝不能用。” “有道理,锈迹斑斑的箭矢伤人比新箭矢更快感染,发烧,无法医治,是不是同样道理?”李靖追问道,作为军人,李靖见过太多感染。 秦怀道一脸笃定道:“没错,锈会造成更大感染,败坏血液,几乎无解,针线缝合前要煮沸消毒,伤口缝合前最好也消毒,用高度酒,三勒浆不行,度数不够,缝合后马上包扎,不要粘冷水,吹风。” “没有高度酒怎么办?”李靖迫切地问道。 “回头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酿造出高度酒,再配合膏药用纱布一起包扎在伤口位置,活命几率很大。” “你还会酿高度酒?”程咬金惊讶地喊道。 低度米酒大家喝多了,市场上随处可以买到,会酿不奇怪,这高度酒大唐都没用,区区少年怎么可能会?大家满是震惊。 秦怀道猛然反应过来又表现过头了,好在有经验,马上圆场道:“小侄偶遇秦岭术士洞府,不仅得了神兵,医书,还有一本格物秘典,里面记载不少技艺,但不曾试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说完,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有了这番说辞,以后再拿出什么东西就有借口了。 大家不疑有他,毕竟医术已经证明过,李靖有些激动地说道:“小子,尽快弄出来,大唐每年不知道多少人因此而死,老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又无能为力,如果可行,功德无双,大唐百万将士都感念你的大恩。” 这番话意有所指,但在屋子里的都是彼此信任的老兄弟,不怕传出去。 秦怀道也是军人,自然乐意帮军人,但酿高度白酒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好好回忆一下细节,准备工具,多试几次才有把握,费时费力,但还是答应道:“世伯放心,小子知道轻重,一定尽快研究出来。” “好,不愧是秦兄弟的儿子,虎父无犬子,以后有什么事需要相助,直接来府上找。”李靖满意地说道,给出承诺。 “还有我!” 程咬金、尉迟恭也纷纷说道。 秦怀道知道这个承诺很重,虽然酒难喝,但还是举碗敬酒,礼不可废,接下来,大家随意的闲聊起来,说的都是以往趣事,没人提王家,也没人问秦怀道现在有什么困难,是否需要帮助之类。 这不是疏离,而是给予秦怀道足够信任和尊重,将秦怀道当大人、一家之主平等相待,大人之间,谁会傻傻地问别人要不要帮忙?那是看不起人! 三勒浆实在喝不习惯,秦怀道陪了一会儿,便找个借口离开。 程咬金也不多留,直接安排人护送,这份默默的关切让秦怀道很感动,等走到府邸门口,正好贾有财和罗章带着一干护卫过来,程府护卫告辞回去。 “少主,您喝酒啦,要不要紧?”贾有财上来搀扶,有些担心。 “无妨,情况如何?”秦怀道拒绝搀扶。 “都发下去了,大家不敢收,说替少主保管,随时拿回。” “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拿回之礼,告诉他们安心拿着就是,都是命换来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一行人进府,秦怀道直奔西院而去,精铁已经买回。 很快,西院响起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第41章:竞拍 接下来的日子里,秦怀道一门心思扑在铁铺,不会客,不上朝,对外就说参悟医术,为晋阳公主之病操心,理由强大的没人敢质疑,不上朝也就不上了。 几天下来,秦怀道又打造两把连弩,近百支弩箭备用,还打造了三把刀,乍一看和唐刀差不多,但前端略带弧形,更利于劈砍,考虑到自身力量太大,秦怀道加厚刀身和刀背,杀伤力大增。 三棱军刺利于近战,但这种兵器不适合劈砍,秦怀道打造了三把狗腿刀备用,加上精钢打造的虎头枪,远中近三种冷兵器齐全,心中有了不少底气。 终于,竞拍的日子到了。 这天,秦怀道拿着利剑、在罗章的陪同下出门,有了三把精心打造的刀,剑变得可有可无,卖了换钱也好。 门口,程处默带着一队百骑司在等候,拱手说道:“兄弟,皇上担心你安危,让兄弟过来护送一程。” “皇上也想要这把剑?”秦怀道有些诧异,李二没理由无事献殷勤。 “不清楚,但有一点你或许还不知道,最近这几天长安来了不少豪商,都是各地有名的商号,四处打听你的剑? 这会儿正在酒楼候着呢,这么好的一把剑你真打算卖掉?”程处默低声说道。 “没办法? 穷!” “可惜了? 兄弟银子不够。”程处默有些遗憾地叹息一声? 大手一挥儿? 百骑司掉头,护送大家朝前走去。 行了一段距离? 程处默忽然笑道:“兄弟,你的主意还真不错? 酒楼停业一天,专门接待竞拍者? 每人一两银子? 你猜怎么着?” “收少了。”秦怀道笑道。 “可不是嘛,哎——”程处默一脸可惜地笑道。 两人随意地闲聊着,不知不觉来到酒楼? 门口有大批官兵把手? 戒备森严? 百骑司统领李君羡在门口坐镇,见秦怀道过来:“朝议郎好手段? 我这个做长辈的还得来给你护卫。” “李叔叔辛苦。” “里面可是刀光剑影? 自己小心点。” “多谢李叔叔提醒。”秦怀道有些诧异地看向门内。 “还不知道吧?”李君羡反问道。 “这些天小侄在府上? 还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李君羡见秦怀道不似做伪? 便低声解释道:“你说在秦岭某洞府发现神兵、医书和格物秘典的事传开了? 神兵大家虽然没亲眼见识过? 但崔家赤血刀是明证? 做不得假? 你给晋阳公主开方子的事也传开了,还有缝合之术,高度烈酒之议,大家现在深信不疑,恐怕不单单是冲神兵而来。” “怀璧其罪?”秦怀道猛地反应过来。 “你小子,不傻!” 李君羡笑道:“如果说之前是半信半疑,现在是深信不疑,五姓七望为什么能传承千年?就是掌握了书籍、技术、财富、土地、人口等等,你的医书、《格物秘典》怎么会放过?今天是神兵,明天恐怕就是另外两样。” 秦怀道不在意地笑了,借口而已,哪有什么医书、《格物秘典>,至于神兵,自己想打造多少就能打造多少,真要是敢伸手,也没什么好怕,兵来将挡就是。 “你小子,还是太年轻。” 李君羡进秦怀道不以为然,不再多劝,低声说道:“这也是皇上的意思,绝不能落入世家之手,否则……” 后面的话没说,但秦怀道听懂了,真要是保不住皇上也会伸手,也难怪秦府和李君羡关系一般,却跑来维护治安,说这番话,原来是李二指使。 “多谢李叔叔提醒,晚辈省得。”秦怀道说着大踏步朝里面走起,五姓七望也好,世家豪门也罢,无论谁伸手,自己就敢剁他爪子,李二也不行,堂堂后世军人还能被古人欺负?扯淡! 大厅坐满了人,正三五成群地低声交谈着什么,大家见秦怀道进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目光闪烁着某种莫名的精光。 秦怀道见李孝恭、李道宗也来了,程咬金陪着,都是武勋,自然亲近些,其他都是生面孔,也不在意,走了上去。 这时,一中年男子起身,朝大家拱手说道:“诸位,大家时间宝贵,事务繁多,既然正主已到,那就开始吧。” “开始吧!”不少人附和道,就好像这事和秦怀道无关,大家才是正主。 好一个喧宾夺主! 秦怀道看了说话的人一眼,不认识,正要发问,对方抢先说道:“你就是秦府小郎君吧?既然竞拍,总得有个章程,在下姓崔,承蒙各位商号推举为代表,主持今天竞拍,把剑交上来查验吧。” 一番话高高在上,透着无尽的优越。 “怎么,有疑问?” 对方见秦怀道冷着脸不语,继续说道:“你卖剑而已,诸位给翼国公面子才来捧场,别不识抬举,把剑放下,去外面候着,少不了你银子。” “放肆!”程咬金怒了,蹭地起身来,指着崔家男子说道:“老子才是这儿的主人,就算要人主持也轮不到你。” “卢国公,你拿得出一万两银子竞拍吗?”崔姓男子反问道。 程咬金一时语塞,武勋收益全都靠俸禄和封地,手底下都有一帮当初一起打天下的老伙计要照顾,积蓄不多,还真没几个能一次性拿得出万两银子,何况买一把不能吃的剑,谁舍得。 崔姓男子得意地冷哼一声,朝全场作揖说道:“诸位,崔家赤血刀名满天下,却栽在这把剑身上,崔家势在必得,还请大家给崔家个面子,事后崔家必不忘大家恩情,先谢了。” “崔家好大口气。”人群中一老者不满地说道。 “你是?”崔姓男子脸色一冷,敢公开跟崔家叫板的可不多,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同气连理,五姓七望中排名都是靠前的。 老者却针锋相对地说道:“既然是竞拍,自然价高者得,怎么,崔家想独吞不成?别人怕你崔家,蜀中宋家怕你个锤子。”。 宋家,掌控巴蜀一带盐、茶和丝绸生意,富甲一方,丝毫不弱五姓七望,五姓七望的影响力主要在中原、关中、江南等地。 秦怀道不知道宋家,但看到有人敢直接怼崔家心中一乐,果然让子弹飞一会儿是对的,这不,又跳出一只大肥羊搅局,这价格还能不涨? 第42章:现场比试 酒楼大厅内。 李道宗缓缓起身,目光清冷地说道:“崔家好大的威风,老夫也想试试。” “直娘贼,崔家什么时候可以左右天下了?问过老夫没?”李孝恭也冷着脸问道,目光带着几分不善。 秦怀道一看更乐了,论财富肯定不行,但论权势,这俩宗室兄弟联手还真敢和崔家掰掰手腕。 “两位大人好大的官威,崔家加上我王家呢?”又一名中年男子站起来,目光清冷地看了李孝恭和李道宗一眼,旋即对众人拱手说道:“诸位,一把剑而已,于大家无关紧要,但这把剑上有我王家族徽,迫不得已,只能全力以赴,还请各位给王家个面子,王家必有厚报。” 崔、王联手,全场噤声,没人敢不给面子。 “那就多谢了。”王家代表很满意现场效果,客气一句,旋即看向秦怀道,目光变得阴冷起来:“这把剑我王家和崔家看上了,一千两银子,放下剑滚吧,银子只会有人随后送上。” 秦怀道气乐了,看着对方讥笑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就收着自己慢慢玩,就看你能不能守得住。” 威胁,毫无顾忌地威胁! 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顶,秦怀道脸色一寒:“看来,给你王家教训还不够,那咱们慢慢玩,看谁笑到最后。” “好,如你所愿!”对方语气森冷,丝毫不让。 秦怀道不喜欢废话,看着众人说道:“诸位? 感谢大家过来,咱们先试剑? 免得有人对此剑怀疑? 不知真实价值? 然后再论竞拍? 如何?” “小郎君实诚,老夫赞同!”蜀中宋姓老者满意地说道。 “该当如此!”人群中几人纷纷赞同道? 但没人知道对方身份。 秦怀道猜想这些人应该是某些世家派来的代表,除了五姓七望这种顶级世家? 还有很多二流,三流世家? 别看声名不显? 但拿几万两银子出来并不难。 在大家看来,神兵只有一把,百年难遇? 拿下结交权贵? 收买高手? 比直接送银子强太多。 没人是傻子。 不能公开得罪五姓七望,还不能派个陌生面孔过来碰碰运气? 秦怀道就是想到这点? 所以多等十天?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能不能坑成王家就看能不能调动大家的贪婪,蜀中宋姓商人就是个不错的坑? 当即拱手说道:“宋掌柜? 蜀地有苗刀? 天下一绝? 想必宋掌柜也是有的? 不知能否请出一试?” “哈哈哈,正合我意。”宋掌柜求之不得,使了个眼神。 一名精壮男子上来,手里拿着一把苗刀问道:“如何比试?” “你我保持距离,兵器相互劈开一次,以论高下。” “好,依你!” 精壮男子也不废话,后退两步,缓缓拔出苗刀,刀身扁,长一米有余,寒光连连,一看就不是凡品。 秦怀道看着熟悉的苗刀,有些感慨,可惜回不去了,也拔出利剑。 其他人也想亲眼目睹秦怀道手上利剑到底如何,都没阻止,就连崔家和王家两人也交换了个眼神,没有反对比试,也想看看神兵是否能赢,赢了,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输了正好省事。 场上。 秦怀道朝对方点头,以示开始。 对方也不含糊,大喝一声,挥刀猛劈。 秦怀道也不示弱,锁定对方劈砍的轨迹,算准撞击角度,狠狠砍去。 “当!”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剑以四十五度夹角狠狠砍中苗刀,而不是九十度对砍在一起,这么一来,就相当于用剑斜砍在苗刀上,避开苗刀正面直接冲撞,换言之,剑的力道全都作用在苗刀上,而苗刀正面之力砍空。 这招有些投机取巧,但出手太快,没人看清。 “哐当!” 苗刀被斩断,掉落在地。 利剑却完好无损。 秦怀道松了口气,虽然正面硬碰硬也不怕,能砍崩苗刀,但斩断的冲击力更大,更能抬高利剑身价,为什么不呢? 全场一片哗然,纷纷起身,眼中精光连连。 苗刀之利,大家心知肚明,没人敢忽视,何况宋掌柜拿出来的,自非凡品,居然被一下斩断,可见神兵之利绝非虚名。 冷兵器时代,一把好兵器珍贵无比,关键时刻能活命! 这一刻,大家心思愈发强烈! 秦怀道朝宋姓富商歉意地说道:“宋掌柜,对不住了。” “哈哈哈,好剑,真要想道歉,不如把剑卖给老夫,两万两银子如何?” 这报价一看就知道打探过,有备而来,不愧是商人,一分都不想多给。 “宋掌柜,你什么意思?”崔姓男子赶紧跳出来阻止,原以为凭借家室,加上和王家联手,一千两银子就能打发,没想到秦怀道当场比试,剑的价值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身价倍增,有些后悔刚才没阻止了。 王姓男子也跳出来喊道:“诸位,此剑关乎王家脸面,势在必得,还请大家给王家个面子,算我王家欠大家一个人情。” 王家的人情用好了价值不菲,大家冷静下来,没了刚才的狂热。 崔姓男子看向宋掌柜说道:“宋掌柜,崔氏想将兵器铺生意进入剑南道,有没有兴趣合作,一切好商量?” 崔家兵器名声在外,但巴蜀还没有,如果进入,绝对血赚,虽然巴蜀是宋家的地盘,但宋家不涉及兵器,一旦合作,于两家都有莫大好处。 商人逐利,没人会嫌银子多,宋掌柜沉默不语,心思不显。 秦怀道见好不容易拉起的氛围又被压下去,这崔家、王家果然不好对付,这么下去不行,当即朗声说道:“诸位且听我一言,此神兵来源想必大家听说,在下从神兵上悟出一套剑法,一套拳法,受益匪浅,其价值毋庸置疑。” “一家之言而已,别想匡人。”王姓男子赶紧说道。 “就是,你说悟就悟?神兵终归是死物,上面一目了然,毫无提示,大家都能看清,怎么悟?拿什么悟?”崔姓男子也跳出来搅局。 这个时候越辩解也没用,反而适得其反,秦怀道故作神秘地一笑:“诋毁神兵价值,不过是方便你两家拿下,在座各位又不傻,用得着上窜下跳?此剑珍贵,要不是府上拮据,绝舍不得拿出来。”。 王姓男子担心节外生枝,催促道:“少废话,一口价,一千两,要卖就卖,不卖就拿回去自己玩,收好点,别丢了。”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第43章:大赚一笔 酒楼内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王家和崔家联手,摆出势在必得架势,强势打压,许诺之下,让所有人心思凝重,神兵虽好,但因此得罪王家、崔家,不划算。 秦怀道瞥了王姓男子一眼,再不出手人心就彻底散了,挖了半天坑白忙乎,当即说道:“诸位,现在开始竞拍,每个人只有一次报价机会,还请程伯伯提供纸和笔,直接写下价格和姓名,底价两万,价高者得,中拍后在下会秘密上门交易,并保守秘密,另外,在下只要金饼结算,不要银子。” 王家和崔家不是压价吗?那就弄个底价,少了不卖,就不信两家真不出手,最少也能收两万,就有了启动资金。 大家不是怕竞拍后得罪王、崔两家吗?那就秘密交易,不让第三者知道,就不信在场那么多人都不动心。 盲拍竞价,一次机会,意味着谁也不知道谁报价,想拿下除了提高价格别无他途,王、崔两家也不例外,也会担心有人搅局,报高价,必然会自己提价。 想打压? 来呀,就是玩! 秦怀道虽然军人出身,但后世信息爆炸? 各种竞拍故事满天飞,太精妙的手段不懂? 这种简单的盲拍竞价手段还能没听过? 一席话? 满场哗然! 现场个个都是商场老手? 精着呢? 但也没想到竞拍还能这么玩,以往都是商量着来? 相互谦让,客气几句? 价格公开,透明? 谁也不会给谁抬杠? 使绊子,买不到换个人情就退,和气生财嘛。 现在不同? 盲拍? 一次报价机会? 根本没商量机会,也不知道其他人价格? 想拿下就只能报自己最高承受价格? 这段手段还真是——精妙! 以后自己岂不是也能这么玩?这一刻大家想了很多。 宋老板更是直言说道:“小郎君大才? 如此竞拍手段,新鲜? 就冲此竞拍之法? 老夫凑个热闹? 还请拿纸笔过来。” 程咬金没想到秦怀道会如此破局? 满是震惊? 还有……欣慰,听到喊声马上张罗下人安排,心中乐翻了天。 很快,有需要的人都拿到纸和笔,并小心写下价格和名字,迅速折叠好,不给人看到,脸上多了几分莫名的笑意,没了顾虑,不用担心公开得罪王家、崔家,大家不介意报个价试试,来都来了,万一中了呢? 王家和崔家两人脸色黑如锅底,万万没想到秦怀道会这么玩,刚才的打压、威胁、许诺全都白费,眼中多了几分寒意,也要来纸和笔。 事已如此,只能拼实力。 但心中的杀意更盛! 很快,大家的报价全都送到秦怀道手中,秦怀道当场一一打开,但不给任何人看到,这个细节让众人心中大定。 大部分报价在两万到三万之间,这个价格已然天价,宋掌柜报了三万五千两银子,决心不小,李孝恭报的是四五,这个价格吓了秦怀道一跳,这就难办了,待看到王家报五万两后放心地笑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坑的就是王家。 如果公开竞拍,就算有人抬价也不会超过四万太多,何况没人敢公开得罪王、崔两家,五万两,简直意外之喜,有了这笔钱就能办很多事。 秦怀道当即说道:“诸位,也不用秘密交易,替买主保守机密了,最高报价五万两,王家。” 大家一听价格,都心服口服,没什么不满。 “请王家付账吧,不然,神兵归第二名所有,第二名四万两,但具体是谁就不说了。”秦怀道笑道。 大家一听四万两,还是比自己报的价格多,没什么不满。 五万两银可是有一大堆,携带麻烦,但用金饼结算则不同,只需要三百一十二饼,多几百两留着花,正好。 “等着。”王姓男子冷冷地说道。 秦怀道无所谓地笑笑,给钱就是顾客,没拿到钱之前得尊重不是?将报价当着大家面全都烧了,以安大家之心,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大家见秦怀道如此懂事,不用担心事后暴露被王家、崔家惦记,都满意地笑了,纷纷起身离开。 李孝恭和李道宗也无奈地离开,五万两不是拿不出,也不是不想报这个价,而是怕啊,怕太极殿那位惦记,四万已经是极限,而且两人联手出资,一人出两万也算有个说法,再多,上面问起怎么解释? 贪腐罪可不是闹着玩,别拍马屁不成把自己陷进去,财不露白! 太极殿那位——精着呢。 王家的金饼也很快运到,带着利剑走了,程咬金安排车和人护送,还叫来百骑司帮忙,财帛动人心,不得不防。 回到府邸,秦怀道也松了口气,马上叫来贾有财叮嘱道:“贾叔,今天出发,但行踪不要透露给任何人,问起就说不知道,通知府上护卫准备一下。” “这么急?” “路途遥远,早去早回,皇上赏赐的十金留下备用,卖神兵的全都带上备用,府上就交给您了,走后可能不会太平,如果有人偷袭,能打就打,打不过别勉强,由着他们,反正府上也没值钱东西,哪怕房子烧了也无妨,等我回来处理,记住,千万别冲动,人必须都活着。” “少主仁慈,老朽记住了。”贾有财答应道。 “我记得柳叔懂相马,让他去西市买三十五匹马代步,要耐力足的,直接用金饼结算,多带几个人去,注意安全,速去速回。”秦怀道说着递上六个金饼,价值九百六十两,买马够用了。 贾有财匆匆安排去了。 秦怀道回到后院,用布将这些天打造的兵器全部包裹,免得被人看到,然后来到书房,叫来罗章,摊开一份地图研究起来,一边说道:“罗章,王家前后损失十一万多两银子,肯定记恨在心,一旦得知我出远门,说不定会派人追杀,咱们不怕事,但也犯不着多事,得找条安全路线。” “也对,一切等找到您要的东西后再说。”罗章赞同道,看向地图。 张掖叫甘州,在河西道,沿途边关不少,土匪、流寇也不少,一些商队明着贩货经商,有机会也会干打家劫舍的勾当,沿途不太平,如果王家也参与进来,更是麻烦,不得不提前谋划好。。 直接往西北方向走恐怕不行。 秦怀道目光落在正北方,寻思着如果先往北,然后转向西或许能甩开王家追杀,不过,以王家的狡诈和精明,应该能想到,难道——往南? 第44章:离开 书房内。 秦怀道盯着地图沉思,长安出了城往南一马平川,然后是秦岭,王家有伙土匪在秦岭一带活动,近千人,熟悉地形,往南简直自投罗网,不可取,看来,只有往北试试运气了。 秦怀道目光再次落在长安城正北方,渐渐移到东北方向,也就是河东道,一边寻思着如果先往东走,然后往西,绕个大圈,但路途并不会增加太多,而且,王家绝对想不到自己会选择走反方向。 长安往河东方向是太原,王家的地盘,看似自投罗网,却灯下黑。 一个个念头闪过,秦怀道盯着河东道沉思,一边权衡利弊,眼睛猛然一亮,想到了一个人——薛仁贵! 前世学生时代,秦怀道跟同学去薛仁贵故居游览过,就在山西河津市修村,大唐叫河东道绛州龙门县修村,长安城往东北方向走三百多公里能到,现在是贞观十二年,薛仁贵应该刚结婚不久,还没去当兵。 那可是个“良策息干戈、三箭定天山、神勇收辽东、仁政高丽国、爱民象州城、脱帽退万敌”的军神,真正的猛人,如果能拉拢过来,绝对一大助力。 薛仁贵虽然是北魏河东王薛安都第六世孙,官宦世家,但出生时家道中落,从士籍变为农籍,士农工商? 农籍看似排第二,但和士籍千差万别? 薛仁贵为了生计不得不去河津柳员外家做佣工? 由于聪明过人? 被柳员外家千金看上? 结为夫妻,但不被柳员外所喜? 两人挖了个寒窑结婚,真正的患难夫妻。 寒窑就是一个土坡挖的洞? 高、宽、深均六尺许,状似卧虎? 被后人称之为白虎窑? 薛仁贵也被人称之为白虎转世,白虎主杀伐。 无数关于薛仁贵的信息放电影一般涌现,秦怀道越想越兴奋? 感觉可行? 虽然薛仁贵是个军神? 猛人,大英雄? 但现在还只是个受苦的农户? 每天为生活奔波? 看不到希望,不然也不会当兵? 拿命搏前程。 反观自己? 国公身份? 在大唐不算顶天? 但也仅次于皇族? 王族,绝对的高不可攀,贵不可言,在这个上下尊卑、等级森严的年代,堂堂国公跑三百多公里去招揽一个温饱线上挣扎的农人带着诚意去,那是什么? 是三顾茅庐,是礼贤下士,国士之礼! “走河东道。” 秦怀道两眼放光,语气坚定,既能避开王家追杀,又有机会招揽军神,何乐而不为?就算招揽失败也不过多走几百公里,耽搁些时日,没多大损失,但要是成功就赚大发了。 罗章不明所以,有些惊讶道:“这不是越走越远?” “去会个人,就这么决定了。” 秦怀道一锤定音,也不多解释。 两人商量了一下具体路线,外面传来马叫声,去买马的柳叔回来了,走出书房,来到东院一看,三十五匹马正被人牵着,四肢健壮有力,眼神沉稳,毛色发亮,一看就都是好马。 “柳叔,用上等精料喂饱,多放鸡蛋,另外,把我的马牵来一起喂。” “喏。”一人赶紧应道。 交代一番,秦怀道回到后院卧室更换了一身劲服,找了几件打包备用,提着精钢虎头枪和装兵器的包裹一起出门,匆匆来到东院,枣红战马已经牵来,秦怀道将虎头枪固定在战马上,衣服和兵器固定在马鞍上。 战马通灵,适合战场冲杀,非必要不骑,得节省马力,驼点物资没事。 买了三十五匹马,随行只有三十名护卫,罗章有自己的马,多出五匹备用,秦怀道在柳叔的建议下选了一匹代步,等马匹吃饱喝足,府上十名护卫帮忙牵马,一行走出府,往西出城而去。 城内除非军中信使,其他人都不能纵马奔跑,出了金光门,大家打马飞奔,来到秦家庄接上另外二十人,把说好的酬劳给够,一行继续往西飞奔,看似直奔河西道而去,但过了渭河就往北狂奔半个时辰,然后掉头往东而去。 大家也不多问,反正银子给够,干就完了。 …… 王府,后院。 王同元一身锦衣匆匆而来,敲开书房:“父亲,蹲守秦府的人回来禀报,那个混蛋带着十名护卫,三十多匹马出城去了秦家庄,接上二十人后直奔河西道而且,咱们的人担心暴露被杀,无法传回消息,就没继续跟,便回来报信。” “河西,他去河西干什么?” 王圭满脸惊讶,旋即露出阴冷的笑,继续说道:“正愁找不到机会下手,通知人今晚动手,把银子都拿回来,一个铜板都不准少。” “原计划不变?”王同元诧异地求证道。 “不——” 王圭举手示意,目光闪烁,沉吟片刻后说道:“原定计划不变,另外安排一队人追杀,务必一个不留,让你三弟亲自带队,再通知崔家,确保万无一失,那三百多金饼也有崔家一份,他们,一定很乐意去拿回。” “会不会大材小用?”王同元有些诧异。 “谨慎为上,再不能低估此獠,告诉老三,这次绝不能失手。” “喏!”王同元没再坚持,匆匆去了。 …… 甘露殿。 李二正在批阅奏折,李君羡匆匆过来,拱手行礼后说道:“皇上,朝议郎一行三十二骑,朝河西道方向去了。” “河西道,刚得了五万两银子跑去河西道干什么?” 李二迅速起身来到舆图旁,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河西道方向,心中泛起了疑惑,刚赚了一笔就去河西道,不会是怕被王家和崔家暗杀,避难去了吧?以他不肯吃亏的脾性,不应该啊。 沉吟片刻,不得要领,李二问道:“君羡,说说你的看法。” “微臣惶恐,猜不到,不过……” 李君羡犹豫了一下,见李二看过来,目光锐利,一咬牙,如实说道:“不过……王家和崔家都不是善茬,而且,有一伙和王家关系纠葛不清的土匪在城外出现,微臣判断是王家想动手,一旦得知出城,肯定追杀。” “这小子不能死,你亲自去把人带回来!” “遵旨!” 李君羡会意地躬身领命,匆匆去了,心里面泛起了嘀咕,没想到李二如此看重,转念一想,毕竟是翼国公之子,不闻不问确实没法给武勋交代,更重要的是还有可能治好晋阳公主气疾,真要是死了,恐怕自己也活到头了。。 这一刻,李君羡恨透了王家,也恨秦怀道,好好的,跑什么? 出了甘露殿,李君羡调来一支精锐随行,出城后直扑河西道方向而去。 第45章:凶杀现 夜空深邃,细雨连绵。 一道道黑影摸进秦家庄,戴着黑色面具,就连手上的刀也都涂抹成黑色,无声无息,鬼魅一般。 矮山树林给了这些人极好的掩护,庄上穷的顿顿吃不饱,根本没余粮养看家护院的狗,这帮人顺利进庄,五人一队,迅速分散,直扑向一个个茅草屋,前面的更是端着强弩,箭矢森冷,如毒蛇獠牙。 一队人冲到一间茅草屋,一人用短刀插进门缝拨弄几下,门打开,这帮人一拥而入,弩箭率先射出去,没入被褥,其他人也一拥而入,对着被褥就是一通猛砍,鲜血飞溅,惨烈无比。 很快,屋子里的人全部被杀,就连小孩也没放过,这帮人迅速搜查,找到银子后撤离,还不忘带上门,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很快,这帮人在村口汇合,一人低声说道:“公子,各小队全部撤回,预定目标全部斩杀,无一活口,银子全部找回。” “撤!” 这帮人迅速撤出秦家庄,消失在细雨中。 …… 几乎同时,长安城内。 翼国公府附近,负责巡逻的城卫军离开后,一间店铺房门轻轻打开,一个个戴着面具,穿着黑色劲服,手持各式冷兵器的人冲出,弓着腰疾行,直奔向翼国公府? 没有一百也少不了几个。 “咔嚓!” 一道闪电撕开夜幕,照亮翼国公府牌匾? “翼国公府”四个鎏金大字如铁钩银划? 透着某种杀伐气息。 夜太深? 门口没人值守? 只有两盏灯笼孤零零地挂在墙上,红烛闪烁? 照亮门口,在细雨中是那么的冷清? 那么的无助。 黑衣面具人冲到门口,有人拿出飞爪扔在院墙上? 迅速攀爬进去? 从里面打开大门,一帮人蜂蛹而入,最后一人将大门轻轻关闭? 遮挡外界。 这帮人对府邸布局很熟悉一般? 直扑向后院银库所在地? 一个个如地狱里钻出来的魔鬼,悄无声息? 动作敏捷? 显然都是老手。 很快? 这帮人来到后院,打头一人不知道碰到什么? 一根手臂粗的硬木从不起眼的角落里呼啸而来? 将人射了个对串。 “啊——”这人忍不住惨叫出声来。 紧接着? 一顶大缸从屋顶砸下? 落在一人前面? 再快一步正好砸中,哐当一声巨响,大缸碎裂,声音格外突兀。 “什么呢?”一道清喝声响起。 偷袭暴露,这帮人迅速散开,其中几人直奔喝声方向而去。 “敌袭!” “哐哐哐!” 叫喊声,敲锣声响起,但只响了三声就再次消失,黑衣面具人一分为二,一部分冲进后院,一间间厢房门被踹开,另一部分以五人为一队,直扑向闻询赶来的护卫,刀光烈烈,箭矢如蝗,鲜血飞溅。 杀戮,瞬间爆发! 更多护卫受惊醒来,到底是战场退下来的老兵,虽然年岁大了不少,但经验还在,没有慌,默契地结阵自保,并不急于冲杀。 但黑衣面具人太多了,而且有强弩,战斗力强悍,经验同样不俗,一通射杀,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护卫倒下去大半,剩下不得不后退,依托房屋躲避弩箭,边打边退,形势很不妙。 贾有财拿着刀冲上来,看到凶悍的黑衣面具人心中咯噔一下,猛然想起秦怀道离开时的叮嘱,赶紧喊道:“快,向我靠拢,后退,保护家人。” “少主那边怎么办?” “那边没人,听我的。” 大家纪律性很强,边打边退,来到东院下人居住的地方后停下,依托房屋、院墙布防,不再后退。 “稳住!”贾有财大喊道。 再退就是居住区,有老婆孩子,大家豁出去了,有人拿来强弩,将试图冲进来的两人射杀在地,黑衣面具人被吓退,见护卫只是自保,也有弩,但不冲杀出来,也停止强攻,散开固守。 双方对峙起来。 一人冲到贾有财跟前喊道:“人数不少于一百,装备精良,进退有据,配合默契,打法颇有军中章节,恐怕是老手,少主又不再,怎么办?” “你马上走东门,找城卫军,百骑司,快!” 对方匆匆去了。 贾有财继续喊道:“听好了,后面是咱们家人,不能再退。” “不好,起火了。”有人喊道。 大家纷纷抬头,见秦怀道居住的方向冒起了火光,一人冲到贾有财跟前喊道:“少主居所恐怕被烧,咱们不能躲在这儿,杀过去吧,要死鸟朝天。” 贾有财死死盯着冒火的方向,也想杀过去,但秦怀道的叮嘱就像魔咒一般不断响起,赶紧说道:“不行,少主走之前有过交代,保人!” “可是?”对方急眼了。 “没有可是,按少主说的办,一应责人我承担。”贾有财打断道。 “这帮混蛋——” 附近不少人破口大骂,死死盯着火光升起的地方,战意也跟着熊熊燃烧,但良好的纪律性让大家没有冲动乱跑。 没多久,守在外面的黑衣面具人忽然撤退,有人喊道:“凶手跑了,追不追?” “追上去,远远咬住他们,不可接战。”贾有财杀气腾腾地吼道,率先追上去,其他人紧跟上来。 刚追到门口,门外忽然射过来一排弩箭,冲在前面两人倒下,其他人赶紧向两侧躲避,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杀来,大家冲到门口一看,凶手全部消失了。 贾有财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几人喝道:“你们几个去追,散开找,发现目标不许恋战,尾随跟踪,查明身份即可。” 被点到名的人迅速冲向不同方向。 “其他人跟我来,救火。” 大家迅速冲向后院,看着被烧的厢房肺都要气炸了,好在下着细雨,火势没起来,贾有财喊道:“去,把人都叫来,拿工具,救火!” “喏!” …… 后宫,正在熟睡的李二被人叫醒,一肚子邪火走出来,盯着王德冷冷地问道:“三更半夜,什么事?” 王德感觉像是被一头凶兽盯上,脖子一缩,赶紧解释道:“皇上,翼国公府遭人偷袭,死伤不少,后院着火,凶手身份不明。” “什……什么?”李二不敢相信听到的一些,喝问道:“你再说一遍。” 王德吓得眼角直跳,硬着头皮说道:“翼国公府遭人偷袭,死伤不少,后院着火,凶手身份不明。” “混蛋,真敢动手,传旨,封城,令卢国公彻查,不配合着格杀勿论!” “遵旨!”。 王德赶紧小跑离开。 李二看向王家所在方向,目光阴冷。 第46章:薛仁贵 五天后的上午,龙门县。 天高云淡,风和日丽,难得的好天气,街道上却有些冷清。 秦怀道带着罗章走出龙门客栈,一阵冷风吹来,精神为之一振,抬眼打量着四周,青石板街道延伸向未知地方,两旁商铺开着门,但客人并不多,店伙计无精打采地依着门槛,双手笼在衣袖,看着前方的眼神有些迷茫。 “阿叔,我去打听打听怎么走?”罗章问道。 “不急,要找的人出城往东就是,先买点礼物,空手上门不合礼数。”秦怀道随口说道,看着这座小城有些感慨,完全找不到后世的一点影子。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见一帮人正在殴打一名男子,男子穿着满是布丁的衣服,双手抱头护住要害,身体蜷缩成一团,并不还手,也不讨饶,围观的百姓远远观望,指指点点,没一人敢靠近。 十几名家丁打扮的人拳打脚踢,打得气喘吁吁,一名锦衣少年在旁边得意地叫嚣着:“打,给本公子往死里打,敢偷本府猎物,找死!” 秦怀道见被打男子不断扭动身体,轻松避开要害攻击,显然身手不凡,或许有什么顾虑才不还手,拉着旁边一人好奇地问道:“郎君,发生什么事了?” “还能有什么事,倒霉呗,偏偏遇上净街虎。”对方说道。 “净街虎,这少年什么来头?”秦怀道愈发好奇。 这时,几名不良人匆匆过来,不良人负责侦缉逮捕、维持治安? 为首之人大声呵斥道:“干什么,都住手? 不然全都带走!” “哪里蹦出来的东西? 你抓一个试试。”锦衣少年颐指气使地呵斥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是吧?本公子办事也敢阻拦?” 为首之人认出锦衣少年身份? 顿时脸色一变? 赶紧陪笑着说道:“原来是王公子,小的没看清? 误会,误会? 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公子尽管吩咐。” “还算识趣,这人偷了府上两张狐皮? 你说怎么处理吧?”锦衣少年倨傲地反问道? 两眼望天。 不良人领队脸色一变,大声呵斥道:“简直胆大包天,连王家的东西都敢偷? 来人? 铐起来? 带走。” “喏。” 一帮不良人一拥而上,将人从地上抓起? 一根绳索就套上脖子。 被打男子顿时急了? 赶紧喊道:“公爷? 小的没偷,这些都是小的上山打的? 进城换点粮食? 您可得秉公执法。” “混账东西? 王公子身份何等尊贵? 用得着讹你?拿来吧。”不良人领队怒斥一声? 一把夺过狐皮恭敬地递给锦衣少年,一边说道:“公子,您家的东西找回来了,放心,我们一定秉公执法,严惩盗贼。” “不错,好好干,本公子记住你了。”锦衣少年满意地说道,并没有接东西,转身离开,至于所谓的记住,连名字都没问,记住什么? 但不良人领队不敢有丝毫不满,恭敬地将东西交给一名家丁。 秦怀道见不良人偏袒一方,来火了,上前就要阻止,就听被打男子挣扎着喊道:“偏信一方之词,徇私枉法,天理何在?某薛礼不服。” “薛礼?那不就是薛仁贵?!” 秦怀道心头一跳,赶紧喝道:“站住!” “哪个不开眼的敢管不良人的事,想造反不成?”不良人领队大骂着回转身来,一边握向刀柄,准备动手。 “啪!” 秦怀道抬手就是一巴掌将人扇倒在地,冷厉的双眸跳动着杀意,呵斥道:“不问是非,偏袒权贵,欺压良善,你有何脸面穿这身公服?” 对方见秦怀道穿着不凡,气宇轩昂,身份恐怖不简单,顿时气势弱了几分,慎重地问道:“你是谁?殴打不良人可是重罪。” “打的就是你这种以权谋私,攀附权贵的小人。”秦怀道一脚将对方踢出去两三米远,这还是收着力,毕竟罪不至死。 其他不良人一看这架势,纷纷拔刀围拢上来,但碍于秦怀道的气势和手段,没人敢率先出手,敢公然殴打不良人,不是凶狠的亡命之徒,就是大有来头的权贵之辈,无论哪种,大家都不敢轻易招惹。 “谁这么嚣张,连本公子的事也敢管,活腻了是吧?”锦衣少年折返回来。 秦怀道扭头看去,眼神瞬间冰寒如刀。 锦衣少年莫名地心头一颤,但一想到这儿是龙门县,自己的地头,羞恼地喝问道:“看什看,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没兴趣知道,打了人就别想跑,给老子滚过来。”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你找死!” 锦衣少年指着秦怀道喝道:“本公子可是太原王氏一脉,我父亲是这龙门县县令,敢管本公子的事,简直活腻了,跪下,磕一百个响头,本公子或许心情会好点,放你一条生路,否则,让你走不出这龙门县。” 秦怀道原本就来气,一听是太原王氏一脉,那不就是王家的人吗?正是冤家路窄,反正人已经到了龙门县,也不怕暴露身份,一个健步上去,又是一脚狠狠踹在踢在对方膝盖上。 “啊——” 锦衣少年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膝盖骨错位,裂开。 “敢打我?来呀,给我打,打死他——” 锦衣少年状若疯狂地大喊道,痛得脸色惨白,冷汗连连。 十几名家丁见主子被打,都怒了,就要动手,罗章一个健步冲上去,手上多了一把短刀,横在锦衣少年脖子上冷冷地喝道:“来,动一个试试。” “快,快打死他们。”锦衣少年情绪失控,崩溃,心中只剩下仇恨,堂堂县令之子,净街虎,何曾受过如此屈辱?整个人都要疯了。 家丁们不敢动手,怕连累锦衣少年,但又不敢不遵从锦衣少年命令,面面相觑,有人说道:“你上?” “你上!” “你先上?! 这一幕这让锦衣少年愈发愤怒,疯狂,发出歇斯底里地的威胁:“快,给我打,谁敢不动手,回头让父亲大人弄死他全家。” 一番话,震慑众人。 家丁们脸色大变,一咬牙,就要动手。 罗章狠劲也上来了,一刀扎进锦衣少年大腿:“来呀,老子先弄死你。” “啊——” 锦衣少年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围观百姓看到这一幕吓坏了,逃也似的离开,生怕受到牵连。 “这位……贵人。” 薛仁贵喊道,也有些傻了,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两人如此凶狠,但不愧是未来军神,心理素质极高,很快冷静下来,抱拳说道:“感谢两位出手相助,还请速速离开,晚了恐来不及,薛某留下拖延一二。” 秦怀道见薛仁贵要留下承担责任,掩护自己离开,愈发高看几分,笑道:“此事与你无关……” “此事因薛某而起,岂能无关?听两位口音是外地来的吧?应该不熟悉本县,快随我抄近路走,官军很快就到。”薛仁贵着急地说道,拉着秦怀道就跑。。 秦怀道正愁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招揽薛仁贵,灵机一动,任凭拉着往前走,一边喊道:“放了他,跟上!” 罗章会意地丢下锦衣少年,捡起狐皮赶紧追上。 第47章:招揽 城东三里。 秦怀道三人一路狂奔过来,冲在前面的薛仁贵忽然停下,面部红,气不喘,但眼中满是焦急地喊道:“两位恩公,还请往北,翻过一片山岗就是树林,以两位的身手官军追不上,咱们就此告别,后会有期。” “你不走?”秦怀道停下来,饶有兴趣地说道。 “在下留下拖延一二,但拖不了太久,多谢两位恩公刚才仗义出手。” “不怪我俩多管闲事?”秦怀道追问道。 “大丈夫恩怨分明,岂能如此小人之心?”薛仁贵有些生气地说道。 “以你的身手,那些人根本不是对手,刚才为何不还手?” 薛仁贵神情一黯:“王公子生性阴狠,但好面子,只要不还手,打一顿出出气也就罢了,就算打死也没办法,他父亲是县令,最是护犊子,龙门县百姓哪个不知?在下家有婆姨,真要还手,那就是打王家脸面,会被灭门,去年马家村有人没忍住还了手,差点灭村,这也是净街虎名号的由来。” 士农工商,等级森严,小人物的悲哀! “就没人管吗?刚才见他们可是要往死里打,可是有什么隐情?”秦怀道恍然,一股怒火直冲脑顶。 “管?谁敢管太原王氏的事?王公子贪婪在下狐皮,想据为己有,便编排在下偷盗他府上之物,如果我不死,一旦真相传开,有损王家脸面,只能打死? 最不济重伤,让在下生恐? 不敢说出真相。”薛仁贵有些愤愤地说道。 秦怀道由衷地说道:“为了不拖累家中婆姨? 宁肯受辱赴死? 在下佩服。” 薛仁贵苦笑一声? 再次拱手催促道:“两位快走吧,马蹄声已近? 官军很快就到,再晚来不及了。” 秦怀道侧耳细听? 果然有马蹄声隐隐传来,不在意地一笑? 求证道:“郎君可是姓薛? 名礼,字仁贵,北魏河东王薛安都第六世孙? 现家住修村?” 事关重大? 必须搞清楚身份? 万一重名就乐子大了。 “正是在下,你是?”薛仁贵警惕起来。 “别误会? 在下姓秦? 名理? 字怀道,家父翼国公秦琼? 上旬偶遇一游方道士? 见其可怜给了点银子? 道士向在下举荐? 说你有盖世之勇? 乃不世之才,在下从长安慕名而来,想要招揽。”秦怀道开门见山说道。 对未来军神,当待之以诚。 等级森严的年代,有国公爵位在身,说结交反而会引起适得其反,堂堂国公跑几百公里来结交一草根农人,谁信?说招揽反而合情合理。 当然,在长安知道龙门县的人有些扯,必须有个合理解释,游方道士就是个不错的借口,君子,不可欺之以诚。 薛仁贵练武之人,感知力最是敏锐,能够感受到秦怀道的真诚,但没有马上信服,沉默不语。 “不信?”秦怀道挑明了问道。 薛仁贵没接话。 秦怀道笑道:“也对,换我也不信,如果能证明,可否愿意跟我走?” “既然话说到这一步,如果能证明,在下愿跟你走,从此鞍前马后,绝不后悔。”薛仁贵郑重说道,心里面明镜似的,这次得罪了王家,想不死都难,如果眼前之人真是翼国公之子,就能保自己一家不死。 能活着,没人想死! 何况翼国公威名赫赫,仁义无双,忠勇一生,其子必然不会太差,刚才仗义出手足以说明,还从长安亲自跑来招揽,诚意十足,为什么不? 秦怀道笑了,善观察,懂取舍,行事果断,果然是条汉子。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这时,大批官兵追了过来,将大家团团围住,为首之人更是拔刀大喝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敢当街殴打良善百姓,还不快快跪下受缚,否则乱刀加身,让你等死无葬身之地。” “你是何人?”秦怀道反问道。 “在下龙门县县丞魏德义。” “认识这个吗?”秦怀道将国公身份令牌和告身丢过去。 国公身份令牌代表秦府,上门有翼国公字样,纯金打造,价值不菲,没人敢造假,否则灭九族,告身也是朝廷所发,代表秦怀道目前的官员身份,上面有朝中大员签字画押,也没人能造假,也同样没人敢造假。 魏德义接住一看,脸色大变,噗通一声跪下,将令牌和告身恭敬的举过头顶,一边说道:“下官不知是国公大驾光临,罪该万死。” “起来说话。” 秦怀道上前,接过令牌和告身收起,一顶大帽子直接扣下去:“本国公在龙门县游逛,见有人巧取豪夺他人狐皮,并诬告其偷盗,仗义执言,对方却号令家奴动手,要打死本国公,这事你知道吧?” “这……这……下官,下官不知。”魏德义当然知道净街虎什么德行,但不敢说,急的开始冒冷汗。 “王县令纵容其子危害乡里,意图残害本国公,形同造反,这事本国公会如实上奏,你如果不蠢,就该知道如何做。”秦怀道意有所指。 魏德义猛然眼前一亮,有国公参一本,王县令的前途肯定到头,太原王氏都别想保住,自己主动上奏,不仅能撇清干系,说不定还能进一步,为官不狠,位置不稳,机会来了把握不住,一辈子县丞到头。 心念闪过,魏德义恭敬地作揖说道:“下官明白!” “明白就好,有什么难事来翼国公府找。”秦怀道许诺道,只要对方真敢得罪王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介意必要的时候帮对方一把。 魏德义大喜,激动地说道:“多谢国公爷!” “回去吧。”秦怀道摆摆手。 魏德义赶紧下令,带着官兵匆匆回去。 秦怀道看向薛仁贵笑道:“现在信了吧?” “你真是……” “如假包换!” “驾!驾!驾!” 一队人打马呼啸而来,隔着老远就喊道:“少主,少主!” 大家一拥而上,见秦怀道没事都松了口气,其中一人喊道:“少主,听说有人要杀少主,是谁?兄弟们去宰了他。” “没事了。”秦怀道笑道。 薛仁贵看到这帮人对秦怀道如此恭敬,又信了几分,转念一想,自己什么都没有,对方完全没必要骗自己,更没必要用翼国公这个很容易戳穿的身份。。 想到秦怀道从长安过来,就为招揽自己,还因缘际会救自己一命,心中满是感激,抱拳,作揖,郑重说道:“某,薛仁贵见过国公!” 秦怀道笑问道:“客气,刚才的话可还算数?” 第48章:遇伏击 城东,荒野上。 秦怀道目光热切地看着薛仁贵。 薛仁贵感受到秦怀道的真诚和赏识,心中动容,堂堂国公,居然如此礼贤下士,自己不过一草民,何德何能?郑重作揖:“仁贵,谢国公赏识!” “哈哈哈,好,言而有信,是条汉子,不过,官兵虽然退去,但王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会派人追杀,速速回去,接上家人随我一同去长安如何?”秦怀道欣喜地提议道。 薛仁贵也想到了这点,以王家的行事风格,不可能不追杀,自己跟人跑了家人怎么办?没想到秦怀道也想到这点,还提议带上家人,这份细心,这份气度,这份对身边人的关切,无不让人信服,顿时好感大增,答应道:“多谢国公!” “别国公,国公的,叫着生分,你年长几岁,叫我怀道即可,我叫你一声薛大哥,咱们走吧,先回你住所,接上嫂子。”秦怀道笑道,不为别的,就凭薛仁贵历史上为民族开疆拓土就值得尊重,叫一声大哥。 “万万不可如此,仁贵愧不敢当。” “当得起? 再推辞就是看不起小弟。”秦怀道故作霸道地说道,看向身后一名护卫喊道:“吴叔? 麻烦牵一匹马过来给薛大哥代步。” “喏!” 对方答应一声? 赶紧牵来一匹马。 薛仁贵也知道时间不多? 王家人随时可能杀到? 没有推辞,反身上马? 动作很熟练,喊道:“国公? 请!” “哈哈哈,走!”秦怀道见拉拢成功? 心情大好? 打马朝前而去。 一路策马狂奔,众人来到修村东十里左右一个土岗停下,土岗沙漠化很严重? 寸草不生? 中间挖了个窑洞? 一道门,一扇窗? 有人掀帘子出门? 穿着土布麻衣? 有些紧张地看着来人,正是薛仁贵妻子柳氏。 “别怕? 是我。”薛仁贵翻身下马? 快步上前。 “仁贵? 他们是?”柳氏心稍安? 问道。 “这位是秦国公? 从长安来,说来话长,回头慢慢向你道来,某招惹了王家,王家绝不会善罢甘休,速速收拾一番,咱们去长安。” “长安?”柳氏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担心,连村子都没出过,长安太遥远。 “别怕,一切有我,先进去。”薛仁贵安慰了一句,对秦怀道喊道:“国公稍等片刻,很快就好。” “无妨!”秦怀道笑道。 等了一会儿,薛仁贵夫妇俩从窑洞出来,只有两个简易的包裹在身,家徒四壁,确实没什么好收拾的,柳氏上前微微一福:“民女柳氏,见过国公。” “嫂子,万万使不得,咱们走吧?”秦怀道看向薛仁贵。 薛仁贵点头,将柳氏扶上一匹马,自己牵着缰绳,秦怀道赶紧说道:“嫂子能否自己骑马?马匹还有多。” “以前家中有马,会一些,但不能太快。”柳氏赶紧说道。 “快牵马过来。”秦怀道看向身后护卫吴叔。 一匹马牵过来,薛仁贵也不客气,反身上去。 秦怀道喊道:“走,原路返回,无须太快。” “喏!”众人轰然领命。 一行原路折返回去。 没多久县城在望,前面开道的罗章忽然停下,举手示意。 忽然,侧方树林里冲出一支队伍,全都蒙着面,手持各式兵器,目光阴冷,闪烁着凶光,如一群觅食的饿狼,一人大刀前指,喝道:“一个不留,杀!” “找死!” 罗章怒斥一声下马,提着马槊就反冲上去,护卫纷纷看向秦怀道。 “上去帮忙,杀无赦!”秦怀道怒了,居然敢公然劫杀,这帮人还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拿起马槊,忽然想到薛仁贵没有兵器,将马槊丢过去说道:“薛大哥,这把马槊就送你当见面礼了。”。 薛仁贵一把接住,顿时发现不一样了,和其他硬木拼接而成的马槊不同,居然是精钢一体浇铸而成,关键重,但这个重量对于天生神力的薛仁贵而言正合适,顿时眼前一亮。 武将有三爱,兵器,战马和兵书。 一把好的兵器能发挥出全部战斗力,这在战场上能杀人,也能活命,薛仁贵感激地说道:“好槊,多谢国公赐槊!” “不如去试试马槊之利?放心,嫂子安危有我。”秦怀道有心看看薛仁贵的真材实料,忍不住提议道。 薛仁贵看向柳氏,有些担心。 柳氏地主家出身,眼力并不弱,看出秦怀道的试探之意,也清楚刚投靠过来需要表现一二,主家第一次发话就不听,不合适,便说道:“去吧,小心点。” “你也是。”薛仁贵提醒了一句,旋即跳下马猛冲上去。 很快,薛仁贵就如一阵风般冲入敌群,马槊一扫,带着雷霆之音,将四五人直接抽飞出去,砸倒好几人,居然没一个能起来。 “好强的力量。”秦怀道眼前一亮,由衷说道。 “国公,仁贵箭术更好。”柳氏忍不住说道,眼中满是崇拜之色。 秦怀道当然知道薛仁贵箭术无双,三箭定军山可不是吹的,笑道:“回头弄一张好弓给薛大哥用。” “多谢国公赏识!” “嫂子见外了。” 秦怀道说着看向战场,薛仁贵一扫一大片,简单粗暴,但杀伤速度很快,罗章估计是被薛仁贵刺激了,追着敌人猛打,枪头快的居然形成一道道虚影,瞬间倒下去好几个。 一会儿功夫,近百名蒙面人死伤打扮,剩余一哄而上,秦怀道担心有诈,对身边护卫说道:“各位叔叔,麻烦盯着点四周,保护好嫂子,小心冷箭。” “少主放心就是。”有人喊道。 秦怀道这才跳下马上前,来到一名伤员跟前,扯下面巾,不认识,冷冷地问道:“王县令派你们过来的?” “呸——有种杀了我。”对方怒吼道。 秦怀道敏捷地侧身躲开浓痰。 “”罗章怒吼着冲上来,一枪将其刺了个透心凉,冷冷地盯着其他活口说道:“问什么就答什么,否则杀无赦!” “我说,我说。” 一人被杀破了胆,慌乱地喊道:“是王县令管家通知我等过来的。” “你们是什么人?” “我等都是王县令家奴。”。 “杀了!”秦怀道怒火中烧,冷冷地说道。 罗章冲上去,一枪一个,全都杀了,尤不解气,愤恨说道:“阿叔,王县令太狂妄,居然敢偷袭,我去杀了那匹夫。” 第49章:杀上门去 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秦怀道眼中迸裂着杀意,冷冷地说道:“敌不犯我,我不犯敌,敌若犯我,寸草不生!薛大哥,可敢跟我走一遭?” 薛仁贵也不是优柔寡断之辈,当即说道:“国公,王县令一旦得知您真实身份,为保住自己官位,前程,只能杀您,甚至请太原王氏相助,层层设卡劫杀,敌意已明,你死我活,有何不敢?在下——愿往!” “杀鸡焉用牛刀,我一个人去宰了他就是!”罗章兴奋地说道。 “薛大哥说的没错,袭击国公,何况还是两位国公,罪大恶极,按律当诛,走,杀上门去!”秦怀道杀气腾腾地说道。 “两位国公?”薛仁贵愣住了。 “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冷面寒枪越国公罗成之孙,越王罗通之子罗章,现萌恩继承越国公爵位。” “啊——草民见过越国公。”薛仁贵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沉默少言,杀起人来凶狠果断之人居然也是一尊国公。 “有礼了。”罗章抱拳回礼。 “走,去县衙。”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薛仁贵见秦怀道胆大包天、行事果断,顿时大喜,跟着这样的人干将来不会憋屈,心中好战因子被激活,热血沸腾起来:“国公,某愿打头阵。” “有某在,头阵轮不到你。”罗章说道。 “那就比比,罗家枪很强,但薛某也不是吃素的!”薛仁贵不服气地说道。 罗章是武痴,岂会看不出薛仁贵很厉害,但闻战则喜? 目光狂热地盯着薛仁贵说道:“来,现在就打一场?” 都是年轻人? 好武之辈? 谁怕谁? “哈哈哈? 要比就比阵前杀敌? 走!”秦怀道提议道。 “敢不敢?”罗章挑衅道。 “走!”薛仁贵应道。 一行迅速赶路,很快冲到东门? 罗章气势十足地吼道:“不想死的让开!” 守门士兵哪里敢阻拦,赶紧让开。 一行冲进城去? 引来无数人围观。 薛仁贵追上来带路,一行很快来到县衙? 衙役看到这架势哪里敢阻拦? 但职责所在,不阻拦又不行,只好做做样子? 一边派人赶紧进去禀告? 见秦怀道等人停下? 并没有冲杀,都松了口气。 县丞魏德义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 作揖说道:“国公这是?” “王县令派人半路刺杀本国公? 按律当诛? 约束好官兵、衙役,不得出手? 否则别怪本国公对你不客气。” “下官明白!”魏德义赶紧应道? 激动起来? 王县令一死? 自己机会不就来了?这时候不效忠等何时?赶紧问道:“国公爷? 有什么下官可以效劳?” “王县令呢?” “王县令不在县衙,在府上,请随下官来。” 一行浩浩荡荡出发,围观群众一听是来找王县令麻烦的,顿时大喜,消息风一般传开,引来更多人围观。 秦怀道没有大意,提醒护卫盯着四周,防止冷箭伤人。 很快,一行来到一栋大院门口,几名护卫上来阻拦,其中一人喝问道:“什么人敢来王家闹事,不想活啦?快滚!” “滚你大爷!” 罗章跳下马,一个健步冲上去,飞起一脚就将人踹出去好远,摔在地上没了动静,马槊一顿,呵道:“不想死的滚进去,让姓王的出来受死。” 薛仁贵也上前来,和罗章并肩而立,低声说道:“杀进去,小心跑了。” “有道理,走!”罗章冲进大门。 薛仁贵也不甘示弱地跟进去。 秦怀道见两人配合默契,笑了,看向二十名庄户说道:“去帮忙。” 众人点头,纷纷跳下马,冲进大门。 “散开,护住嫂子。”秦怀道对留下的十名护院喊道。 大家会意地点头,将柳氏团团位置,警惕地盯着四周。 柳氏见秦怀道如此关心自己安危,这是对薛仁贵的尊重,更是赏识,心中大定,感激地说道:“多谢国公!” “见外了!” 柳氏感激地点头,将这份情义记下。 没多久,罗章杀气腾腾地出来,将一具尸体掷在地上,说道:“阿叔,就是这个老匹夫,等找到时正好放出信鸽,恐怕是求援。” “无妨,兵来将挡就是。”秦怀道漠然看向魏德义。 魏德义赶紧小跑上前。 “善后交给你,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王县令祸害一方,罪孽深重,更派死士伏击两位国公,形同造反,下官必定查封王家,如实上奏朝廷。” “想法不错,但还不够,查实证据,发动受害百姓起诉,再将王县令罪行一条条全都写好,上万民书。” 名声是门阀世家的根,万民书就是挖根的锄头,反正已经得罪,是死敌,秦怀道不介意刨王家的根。 “万民书?” 魏德义眼睛一亮,这是携裹民意的手段,如果成了,绝对能将王县令钉的死死的,自己能大赚一波名气不说,还能撇清干系,获得龙门县百姓支持。 如果败了……有了万民书,加上翼国公支持,没理由败,顿时大喜,激动地作揖说道:“下官明白!” “走——” 秦怀道一拉缰绳。 一行缓缓朝城西而去,围观百姓纷纷让开,有人忽然喊道:“老天爷开眼,那个畜生终于死了,我的女儿啊……”声音凄厉,如在泣血。 “咱们总算有活路了,谢大人主持公道,还龙门县以朗朗乾坤。” “谢贵人主持公道!” 不少人纷纷符合,跪拜下来,神情激动。 秦怀道看着众人,心中动容,赶紧喊道:“快快请起,使不得。” …… 从龙门县出来,秦怀道一路都阴沉着脸,脑海中满是百姓跪拜的样子,漠然抬头,看着前方延绵起伏的山岭喃喃自语道:“既然来了,或许该做些什么。” “阿叔,谁来了?”罗章问道。 “没谁,前面开路,小心点。” “明白!王家敢来,咱就敢杀,驾——” 罗章兴奋地打马而去。 薛仁贵打马上来,并排而行,提醒道:“国公,前路城池不少,王县令放出信鸽,太原王氏恐怕会层层阻拦,得小心才好。”。 “正好,杀了就是!” 秦怀道冷冷地说道,想到城中跪谢百姓,胸中一股邪火乱窜,难以散去。 第51章:全歼 转眼间杀手死伤大半,威胁大减。 然而,这帮死士接到的是死命令,不成功,便成仁,凶悍地继续猛攻。 这时,一道人影从外面狂冲进来,浑身浴血,正是罗章,杀气腾腾地怒吼道:“王八蛋,受死吧——” 又一员猛将加入,压力骤减。 这一刻,三人在敌群中左冲右杀,如猛虎入了羊群,两杆马槊势不可挡,两把刀更是触之即死,杀的凶手节节败退,眨眼间又倒下去几十个。 “三才阵,围杀!” 秦怀道怒吼一声,迅速后退。 罗章会意地后退下去。 薛仁贵从小熟读兵书,也清楚什么叫三才阵,马槊一扫,一砸,身体爆退。 瞬间,三人来到外围,分立三个不同方向将凶手围住。 三十名护卫也摆脱敌人退下来,气喘吁吁,累的不轻。 秦怀道扫了众人一眼,好几个受伤,但不致命,暗自松了口气,喝道:“外围压阵,别跑了凶手便是。” “喏!” 众人也清楚攻击上去反而碍手碍脚,成为拖累,轰然领命,迅速散开些,虎视眈眈地盯着前方众人,严阵以待。 凶手一看被包围? 有些慌,其中一人喝道:“不成功? 回去也是死? 杀——” 想到某些可怕的事? 杀手一咬牙? 蜂蛹而上,但集中一团? 兵力优势发挥不出来,中间的人只能干看着。 “杀!” 秦怀道怒吼一声? 战意狂飙,一个健步窜上去? 刷刷几刀将挡在前面几人砍杀? 冲到刚才喊话之人跟前就是一刀猛劈,快如闪电。 对方大骇,没想到秦怀道攻击速度如此之快? 赶紧举刀格挡。 然而? 秦怀道另一把刀后发先至? 撕开对方脖子,刀势不减? 如毒蛇一般咬中一人心脏? 奋力一搅? 再顺势拔出。 一招,双杀! 杀戮继续? 血腥味冲天而起。 三人? 就像三台绞肉机器? 将玩命的杀手全部挡住? 格杀。 没多久? 所有来犯之敌全部倒下。 秦怀道感觉眼前一空,收了刀,冷厉的目光环视一圈,喝道:“补刀,留几个活口好好问问。” “喏!”护卫们轰然领命,目光狂热,一拥而上。 “没事吧?”秦怀道看向罗章和薛仁贵。 “没事,国公刀法世间罕见,闻所未闻,某,佩服!”薛仁贵由衷地说道。 “外面什么情况?”秦怀道看向罗章。 “这帮混蛋留了几十人想缠住我,全都斩杀,故来迟了些,阿叔没事吧?” “没事,外面还有几十人?”秦怀道脸色一变,匆匆来到门口一看,外面院子躺着三十几具尸体,全都是黑衣蒙面打扮,心中一冷,对跟来的罗章叮嘱道:“去,把驿站负责人给我带来。” 罗章答应一声,赶紧去了。 秦怀道折返回来,看着满地的尸体目光愈发阴沉,居然有两百人之多,宁死不跑,只有死士才能做到,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够狠,好在有薛仁贵,否则做不到零伤亡,好险,赶紧说道:“薛大哥,快去看看嫂子。” “谢国公关心。”薛仁贵答应一声,赶紧去了。 没多久,一名驿站官员过来,浑身发抖,脸色煞白,见到秦怀道就“噗通”一声跪下,慌乱地说道:“大人饶命,此事与小人无关,小人并不知情。” “起来说话。” “小人不敢。” 罗章一把将人提起:“让你起来就起来,再废话,废了你。” “是,是,小人起来回话。” 秦怀道盯着对方,目光如炬:“如实交代,可认识这些人?” “不,不认识。” “看都没看就说不认识,我看你是心中有鬼。” 对方吓的腿一软,又跪下来,赶紧说道:“大人,小的真不认识。” “取笔和纸来。” 对方赶紧爬起,飞也似的跑去。 没多久,一名护卫过来,羞愧地说道:“少主,没问出来,活着的全都服毒自杀,我等疏忽大意,请少主责罚。” “死就死了吧,问出是谁也没用,没有实证,仅凭凶手一面之词,幕后之人一样能推个干干净净,让大家包扎一下。”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谢少主!”对方感激地去了。 没多久,驿站负责人带着笔、墨、纸过来,秦怀道进屋匆匆写了一份奏折,死士是谁派来的其实不重要,扣在王家头上就是,借李二这把刀杀人,李二正愁没借口打压世家,就算不杀也会有动作。 “三百里加急,让驿站信使送去长安,不容有失,这是赏给信使的酬劳。”秦淮到摸出二两银子递上去。 “不用,小的有,小的给便是。” “拿着,另外,这里的情况你也如实上奏,让人看好现场,不许乱动,等朝廷派人来勘察,两百余人刺杀国公,制式兵器,还有管制军弩,罪同造反,你想不死,就把事办稳妥些。”秦怀道说着看向罗章:“带下去,盯着他办好。” “明白,走吧,你——”罗章推着对方往外走去。 “各位叔伯,劳烦大家再辛苦一下,去弄点早餐,准备些干粮,天亮后出发。”秦怀道交代一句,得到大家回应后回屋,打开地图。 王家已经出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帮老爷们无所谓,干就完了,但薛仁贵的夫人在,万一有个好歹没法交代,得重新选条路避开劫杀才行。 继续往西南直奔长安肯定不行,往正南绕行一段距离再往西是个不错的选择,但王家肯定能猜到,说不定会半路劫杀,往西北,走宜川则不同,虽然越走越远,但胜在安全。 忽然,秦怀道灵机一动,宜川继续往北就是延安,然后往西,走银川不就可以到张掖了?这么走不仅快,在安全,就是柳氏有些麻烦。 沉吟片刻,秦怀道让人叫来薛仁贵,直言说道:“薛大哥,你和嫂子先去长安,让受伤的几位叔叔随行,我去办点事。” 薛仁贵想了想,说道:“国公好意仁贵心领了,让贱内跟着国公的人同行便可,仁贵愿留在国公身边。” “不可,你不在身边,嫂子恐会害怕。” “无妨,今晚之事过后,王家应该不敢再贸然出手,而且,王家针对的是国公,不会劫杀其他人,他们一行反而安全,非常时期,正是用人之际,岂能弃国公于不顾?”薛仁贵坚持道。 不愧是未来军事,看问题很透彻。 秦怀道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还是不放心,建议道:“薛大哥,你看这样可好,朝廷最多下午就会有军队过来查验现场,我留下一些人护着嫂子,到时候和军队一起回长安,如何?” “如此更妥,我去交代几句!”薛仁贵答应道。。 “等等。”秦怀道喊道,等薛仁贵停下后补充道:“接下来去甘州,路途遥远,恐需要不少时日,嫂子那边?” “无碍!”薛仁贵会意地说道,匆匆离去。 第51章:全歼 转眼间杀手死伤大半,威胁大减。 然而,这帮死士接到的是死命令,不成功,便成仁,凶悍地继续猛攻。 这时,一道人影从外面狂冲进来,浑身浴血,正是罗章,杀气腾腾地怒吼道:“王八蛋,受死吧——” 又一员猛将加入,压力骤减。 这一刻,三人在敌群中左冲右杀,如猛虎入了羊群,两杆马槊势不可挡,两把刀更是触之即死,杀的凶手节节败退,眨眼间又倒下去几十个。 “三才阵,围杀!” 秦怀道怒吼一声,迅速后退。 罗章会意地后退下去。 薛仁贵从小熟读兵书,也清楚什么叫三才阵,马槊一扫,一砸,身体爆退。 瞬间,三人来到外围,分立三个不同方向将凶手围住。 三十名护卫也摆脱敌人退下来,气喘吁吁,累的不轻。 秦怀道扫了众人一眼,好几个受伤,但不致命,暗自松了口气,喝道:“外围压阵,别跑了凶手便是。” “喏!” 众人也清楚攻击上去反而碍手碍脚,成为拖累,轰然领命,迅速散开些,虎视眈眈地盯着前方众人,严阵以待。 凶手一看被包围? 有些慌,其中一人喝道:“不成功? 回去也是死? 杀——” 想到某些可怕的事? 杀手一咬牙? 蜂蛹而上,但集中一团? 兵力优势发挥不出来,中间的人只能干看着。 “杀!” 秦怀道怒吼一声? 战意狂飙,一个健步窜上去? 刷刷几刀将挡在前面几人砍杀? 冲到刚才喊话之人跟前就是一刀猛劈,快如闪电。 对方大骇,没想到秦怀道攻击速度如此之快? 赶紧举刀格挡。 然而? 秦怀道另一把刀后发先至? 撕开对方脖子,刀势不减? 如毒蛇一般咬中一人心脏? 奋力一搅? 再顺势拔出。 一招,双杀! 杀戮继续? 血腥味冲天而起。 三人? 就像三台绞肉机器? 将玩命的杀手全部挡住? 格杀。 没多久? 所有来犯之敌全部倒下。 秦怀道感觉眼前一空,收了刀,冷厉的目光环视一圈,喝道:“补刀,留几个活口好好问问。” “喏!”护卫们轰然领命,目光狂热,一拥而上。 “没事吧?”秦怀道看向罗章和薛仁贵。 “没事,国公刀法世间罕见,闻所未闻,某,佩服!”薛仁贵由衷地说道。 “外面什么情况?”秦怀道看向罗章。 “这帮混蛋留了几十人想缠住我,全都斩杀,故来迟了些,阿叔没事吧?” “没事,外面还有几十人?”秦怀道脸色一变,匆匆来到门口一看,外面院子躺着三十几具尸体,全都是黑衣蒙面打扮,心中一冷,对跟来的罗章叮嘱道:“去,把驿站负责人给我带来。” 罗章答应一声,赶紧去了。 秦怀道折返回来,看着满地的尸体目光愈发阴沉,居然有两百人之多,宁死不跑,只有死士才能做到,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够狠,好在有薛仁贵,否则做不到零伤亡,好险,赶紧说道:“薛大哥,快去看看嫂子。” “谢国公关心。”薛仁贵答应一声,赶紧去了。 没多久,一名驿站官员过来,浑身发抖,脸色煞白,见到秦怀道就“噗通”一声跪下,慌乱地说道:“大人饶命,此事与小人无关,小人并不知情。” “起来说话。” “小人不敢。” 罗章一把将人提起:“让你起来就起来,再废话,废了你。” “是,是,小人起来回话。” 秦怀道盯着对方,目光如炬:“如实交代,可认识这些人?” “不,不认识。” “看都没看就说不认识,我看你是心中有鬼。” 对方吓的腿一软,又跪下来,赶紧说道:“大人,小的真不认识。” “取笔和纸来。” 对方赶紧爬起,飞也似的跑去。 没多久,一名护卫过来,羞愧地说道:“少主,没问出来,活着的全都服毒自杀,我等疏忽大意,请少主责罚。” “死就死了吧,问出是谁也没用,没有实证,仅凭凶手一面之词,幕后之人一样能推个干干净净,让大家包扎一下。”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谢少主!”对方感激地去了。 没多久,驿站负责人带着笔、墨、纸过来,秦怀道进屋匆匆写了一份奏折,死士是谁派来的其实不重要,扣在王家头上就是,借李二这把刀杀人,李二正愁没借口打压世家,就算不杀也会有动作。 “三百里加急,让驿站信使送去长安,不容有失,这是赏给信使的酬劳。”秦淮到摸出二两银子递上去。 “不用,小的有,小的给便是。” “拿着,另外,这里的情况你也如实上奏,让人看好现场,不许乱动,等朝廷派人来勘察,两百余人刺杀国公,制式兵器,还有管制军弩,罪同造反,你想不死,就把事办稳妥些。”秦怀道说着看向罗章:“带下去,盯着他办好。” “明白,走吧,你——”罗章推着对方往外走去。 “各位叔伯,劳烦大家再辛苦一下,去弄点早餐,准备些干粮,天亮后出发。”秦怀道交代一句,得到大家回应后回屋,打开地图。 王家已经出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帮老爷们无所谓,干就完了,但薛仁贵的夫人在,万一有个好歹没法交代,得重新选条路避开劫杀才行。 继续往西南直奔长安肯定不行,往正南绕行一段距离再往西是个不错的选择,但王家肯定能猜到,说不定会半路劫杀,往西北,走宜川则不同,虽然越走越远,但胜在安全。 忽然,秦怀道灵机一动,宜川继续往北就是延安,然后往西,走银川不就可以到张掖了?这么走不仅快,在安全,就是柳氏有些麻烦。 沉吟片刻,秦怀道让人叫来薛仁贵,直言说道:“薛大哥,你和嫂子先去长安,让受伤的几位叔叔随行,我去办点事。” 薛仁贵想了想,说道:“国公好意仁贵心领了,让贱内跟着国公的人同行便可,仁贵愿留在国公身边。” “不可,你不在身边,嫂子恐会害怕。” “无妨,今晚之事过后,王家应该不敢再贸然出手,而且,王家针对的是国公,不会劫杀其他人,他们一行反而安全,非常时期,正是用人之际,岂能弃国公于不顾?”薛仁贵坚持道。 不愧是未来军事,看问题很透彻。 秦怀道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还是不放心,建议道:“薛大哥,你看这样可好,朝廷最多下午就会有军队过来查验现场,我留下一些人护着嫂子,到时候和军队一起回长安,如何?” “如此更妥,我去交代几句!”薛仁贵答应道。。 “等等。”秦怀道喊道,等薛仁贵停下后补充道:“接下来去甘州,路途遥远,恐需要不少时日,嫂子那边?” “无碍!”薛仁贵会意地说道,匆匆离去。 第52章:张家村 天亮后,众人饱餐一顿离开,留下十来名伤员和柳氏等朝廷军队过来。 一路往北急行。 长途急行军最是消耗马力,必须喂精料,而且适当休息,秦怀道要求每遇到一个驿站都进去喂马,实在不行就找个村庄,给足银两。 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是评书,强行军两百公里也能做到,但马估计会累倒,甚至废掉,人也颠的难受,秦怀道要求一天百公里就停下休整。 一个月左右,一行终于来到甘州城东五里一个村庄附近,一个个风尘仆仆,满身疲惫,累的不轻。 村庄临河而建,绿树成荫,隐隐有鸡犬相鸣声传出,还有儿童的嬉闹声,大人的喊上,一间间茅草错落有致,村外是鱼塘桑田,在夕阳的笼罩下透着静谧,祥和,好一个世外桃源。 秦怀道一看就喜欢上这儿了,回头看向队伍中一瘦黑男子,正紧张地看着前方,嘴角翕动,颇有几分近乡情更怯的意思,笑道:“张叔,是你家吧?” “是呢,错不了!”瘦黑男子赶紧说道。 “到你家了,前面带路吧,别引起误会。”秦怀道笑道。 话音刚落,村里响起敲锣声,声音急促,响亮,很快,一个个男子拿着各种工具当武器冲出来,秦怀道一拉缰绳停下,笑道:“得? 还真误会了。” “少主息怒,甘州自古就有结村寨自保的传统? 我去说说。”叫张叔的瘦黑男子不好意思地解释一句? 催马上前。 大批男子冲出来? 气势十足? 但一个个衣衫褴褛,面如菜色? 只有几人拿着猎弓,其他都是棍棒? 锄头之类,根本没多少战力? 一名老者喊道:“尔等是何人?来张家村意欲何为?” 张叔赶紧下马? “噗通”一声跪下,激动地喊道:“二爷,是我? 黑娃子。” “黑娃子? 哪个黑娃子?”老者有些懵。 “张黑娃? 我是张黑娃!”张叔激动的声音带着哭腔,少小离家老大回? 亲人还在? 谁能不激动? “黑娃子? 俺的黑娃子回来了?”一名老者挤出人群,声音颤抖? 穿着一件满是补丁的衣服? 光着脚丫? 手里还拿着一把镰刀? 忽然手一松? 镰刀掉下,不顾一切地冲上来,一边喊道:“真是黑娃子回来了,我的儿啊——” 父子俩抱头痛哭。 村民们也有人认出张黑娃,小声议论着什么,围拢上来。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心情有些沉重,压抑,回头看向众人说道:“各位叔叔,这次回去后盖房子,每人一间,把你们父母都接来一起住,府上出银子。” “谢少主!”大家感激地说道,也都想起家中父母,心情沉重起来。 等了一会人,张黑娃情绪发泄后冷静许多,拉着父亲上来,不好意思地说道:“少主,这位是俺爹,爹,这位是翼国公。” “老丈有礼了!”秦怀道跳下马,热情地抱拳喊道。 “不敢,不敢,草民见过国公爷。”老人说着就要跪下磕头,满脸紧张。 秦怀道赶紧拉着,笑道:“老丈,您儿子是我叔,算起来咱们是一家人,不请我们去家里坐坐?” “国公屈尊,是草民的荣幸,可家里实在是……实在是……”老人难以言齿,羞愧地低下头去。 秦怀道估计家里条件太差,不在意地说道:“张叔,走吧?” “谢少主!”张黑娃感激地说道。 二爷过来:“黑娃子,这些贵人是?” “二爷,这位是翼国公,俺少主。” “俺地亲娘哩……草民拜见国公。”二爷脸色大变,赶紧跪下,身后众人一听是国公,都吓坏了,哗啦啦跪下一大片。 秦怀道对此很无奈,赶紧扶起二爷,一边说道:“各位,都起来吧。” “国公降临,张家村有失远迎,失礼至极,还请国公恕罪。”二爷有些紧张地说道,一边起身来。 “不告而来,老丈不会拒之门外吧?” 二爷赶紧说道:“岂敢,岂敢,国公屈尊降临,是张家村的荣幸,请国公进村,让张家村略尽地主之谊。” “请!” 一行朝前走去,不少小孩走出茅草屋围观,怯生生的眼神里写满好奇,一些村妇也出来,牵着孩子的手,生怕冲撞贵人引来祸端,眼睛里同样充满好奇,但没人敢多问一句。 很快,大家来到一间低矮的茅草屋前,泥土为墙,墙壁剥落,有不少裂缝,风都能灌进去,上面盖着茅草,里面光鲜暗淡,一名瘦黑的小女孩出来,光着脚丫,头发乱糟糟的,看到人过来赶紧缩回屋。 屋子里传来一道声音:“二丫,谁来了?” “娘,不认识哩!” 张黑娃听到谈话声,疯一般冲进屋,很快,屋子里响起大哭声,秦怀道见不得这种场面,没进去,打量着这个村庄,太穷了,比秦家庄还穷。 “国公,还请移步去祠堂,那边宽敞些,老汉让人准备些茶水吃食。” “老丈,村里有几户,几口人?”秦怀道反问道。 “一百三十余户,老少拢共五百二十七口。” 秦怀道招手示意罗章过来,叮嘱道:“带几个人去一趟县城,买六千斗精米面,让米铺安排送过来,多使点银子就是,另外再买一百羊,油盐也多买点,还有马匹吃的精料,速去速回,秦大哥也去帮衬一二。” 罗章看着四周苦哈哈的村民,会意地点头。 薛仁贵也看出秦怀道的意思,有些动容,堂堂国公,身份何等高贵,居然体恤一群不相干,不认识的草民,闻所未闻,这份气度、仁慈令人敬佩,跟着这样的人干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当即抱拳应道:“喏,少主!” 这一刻,薛仁贵打心眼里认可、接受了秦怀道。 秦怀道听到“少主”二字有些懵,看着薛仁贵离开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激动,甚至骄傲,终于让一代军神认可,不容易啊。 刚才发生了什么?是同情村民之举让他真正认可自己的吗? 这时,张黑娃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少主,家中贫寒,无以招待,我去二爷家抓只羊回来,您稍等。” “不用,让他们去县城买了。” 张黑娃这才发现大家不在,想到了什么,感激地说道:“谢少主。” “咱们之间无需客气,你去找些帮手做饭,等东西买回来请全村吃饭,另外,村里有青菜吧?找人买些搭配一下,这些银子拿去。”秦怀道说着丢过去一个袋子,里面是一些铜板。 偏僻乡村还保留以物易物习惯,银子几乎不流通,铜板还行。 一直在旁边候着的二爷说道:“国公客气,一点青菜而已,都是自种的,岂能要钱?没得辱没了张家村列祖列宗脸面,黑娃子,你在这儿陪着国公,我去安排。”说着匆匆去了。 秦怀道好奇地问道:“你二爷谈吐不一样。” “听说小时候读过几年书,做过掌柜,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回了村,做了村长。”张黑娃解释道。 “原来如此,走,去后山看看能不能找到啤酒花。”秦怀道提议道。。 两人朝后山方向走起,不少儿童尾随,很是好奇。 秦怀道笑笑,没在意。 第53章:啤酒花 晚霞如火,清风徐徐。 一处山坡上,秦怀道举目远眺,心旷神怡,这种偏远山区虽然穷苦,但空气是真的好,目光很快被下方山沟一片绿色植物吸引,那随风摇曳的枝叶,枝叶上挂着的一颗颗长方体不就是啤酒花吗? 秦怀道大喜,赶紧冲下去,摘下几颗仔细辨认,和记忆中一样,错不了,对跟着冲下来的张黑娃说道:“就是这个,附近多不多?” “好些年不来,不清楚了。” “总算不虚此行。”秦怀道心情大好,看向不远处跟着的小孩说道:“既然这儿有,其他地方肯定也有,让他们过来问问。” “你们几个过来一下。”张黑娃喊道。 几个小孩犹豫了一下,有些害怕地过来,年纪稍长的问道:“叔,啥事?” “这些东西,附近多不多?” “多着哩,不能吃,没啥用,后面山沟沟到处都是。” 秦怀道大喜,摘了些说道:“走,回去再说。” 张黑娃没多问,跟上去,孩子们也赶紧跟上。 一行回到张黑娃家,秦怀道随便找了个地方蹲下,张黑娃家实在是太穷了,连张凳子都没有,将啤酒花放在地上,正好二爷回来,便问道:“老丈,这东西附近山上不少吧?” “多着呢,羊都不吃? 没啥用。” 秦怀道一想也对,村子穷? 能吃的恐怕早就被祸祸干净? 闲聊了一会儿? 村口传来喧闹声? 采购的回来了,长长的车队? 马车上全是一包包粮食,后面还有人赶着羊? 正缓缓进村。 很快,运送粮食的车队过来? 村民们看着粮食两眼放绿光? 直舔嘴,罗章牵马过来:“阿叔,得找人帮忙卸货? 车队赶着天黑前回去? 不然进不城。” 县城到了晚上会关闭城门? 进不去,秦怀道会意的点头? 对二爷说道:“老丈? 麻烦您让大家帮忙卸货? 张叔给村里每口送十斗精米面。” “真的?”二爷呼吸顿时急促起来,看向张黑娃。 张黑娃并不知情? 就要否认? 看到秦怀道瞪过来的眼神猛然反应过来? 心中暖暖的? 满是感动? 点头说道:“二爷,麻烦您了。” “恩人啊,快,都给我跪下磕头!” 二爷虽然年纪大了,但见识还在,岂会看不出是秦怀道送的,当然,也是冲张黑娃面子,激动地当场跪下,老泪纵横,激动不已,一人十斗,不是一户十斗,足以让全村整年无忧。 围观的人也激动地纷纷跪下,拼命磕头,发自内心地感激,吃不饱的年代,没有什么比粮食还精贵,为了能有一口吃的,多少人不惜一死。 “快快请起。”秦怀道赶紧将人搀扶起来。 二爷起身,激动地喊道:“老少爷们,都赶紧的,把活儿办仔细些,国公仁慈,看得起咱们张家村,谁要是偷拿一颗粮食,仔细他的皮。” “村长,您就瞧好了,张家村虽穷,但硬气。” “谁敢乱来,我弄死他。” “走,卸粮去!” 大家誓誓旦旦地保证,纷纷去了。 秦怀道有些感慨,多淳朴的人。 赠送粮食的消息很快传开,各家各户都过来帮忙,将粮食和物资全部卸下,码放整齐,在二爷的张罗下排好队,排在最前面的见真的给粮,还是从未见过的精米面,激动的一家老小全都跪下,给秦怀道磕头,不断说着感谢的话。 秦怀道受不了这个,拉着张黑娃到一边没人的地方:“张叔,啤酒花采摘不易,我想发动村民动手,这样快些,新鲜的每斤给一文钱,如何?” “可使不得,少主给了这么多粮,粮能活命,村民们为了活命厚着面皮收下,再给钱不妥,只要少主发话,采摘啤酒花之事没人会拒绝,丢不起那个人。” 秦怀道也觉得有道理,人都是要面子的,如果全村老少都出动,半天就能将附近啤酒花全部薅完,足够自己用很长一段时间,给钱反而生分,便说道:“那这样,你跟村里商量一下,发动大家种植啤酒花,每年过来收一次,晒干的啤酒花每斤十文,如何?” “会不会太多了。”张黑娃不确定地提醒道。 “不少就行,你爹娘年纪大了,留下住一段时间,组织大家种植,回头每户先发二两银子预付款,收啤酒花的时候多退少补,如何?” “少主不要我了吗?”张黑娃顿时紧张起来。 “说什么呢?留下照顾好你爹娘,组织好啤酒花种植,这可都是大事,办好了重重有赏,办不好拿你是问,啤酒花非常重要,没人在这儿盯着不行,你要多费点心思,记住,如遇困难,可通过驿站传书。” 张黑娃反应过来,郑重说道:“谢少主恩典,给张家村一条活路,事情办不好,某提头来见。” “要你脑袋有何用?记住,事要办好,但遇不可扛之事,不得玩命,保人,人活着才有一切。”秦怀道严肃提醒道。 “记住了!”张黑娃郑重说道,心里面却打定主意,少主如此厚爱,给张家村活路,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把事办好。 接下来,秦怀道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啤酒花种植常识相告,再叮嘱了一些其他事,便折返回去,见粮食已经分完,还剩余不少,秦怀道便对张黑娃说道:“去,组织人把剩余的都搬进你家,再让人帮忙做些吃的,宰羊炖上,请全村人吃饭,要管够,别省。” 张黑娃感激地说道,匆匆去了。 消息传开,全村轰动,男女老少全都出来帮忙,比过年还热闹。 半个时辰后,羊肉飘香,一个个白面馒头出笼,全村欢声如雷,都敞开了吃,传说中的精米面,从未吃过,原来如此香甜,一点都不像糙米面刮嗓子,吃着,吃着,不少人大哭起来。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心情有些堵得慌,不过是一顿饭而已,老百姓真是太苦了,自己或许是该做点什么,不问名望与回报,但求心安吧! 这一夜,村民彻夜难眠,拉着张黑娃询问种植啤酒花之事真假,盘算着一年能出产多少斤,能有多少收益,然而,全村最有学识的二爷都算不拢到底能挣多少,只知道好多,好多,是全村的希望,这就足够了! 第二天,全村百姓,能走的有一个算一个,一窝蜂上山采摘啤酒花去了,和张黑娃说的一样,没人要钱,硬给都不行,淳朴的让秦怀道感动。 半天时间,附近啤酒花采摘一空,让秦怀道没想到的是,村民们自发去很远的地方采摘,根本拦不住,秦怀道便让张黑娃找了几人留下做饭,好喝好喝的供着,聊表心意。 两天后,啤酒花堆满祠堂,方圆几十里采摘一空,再远有危险,这才罢休。 十天后,啤酒花全部晒干,得有上千斤,用装米面的粗麻袋装好,二十来匹马匀一匀,每匹马多负重几十斤问题倒是不大。。 一切准备就绪,秦怀道留下一些银子给张黑娃,带着人返回。 出来已经快两月,也不知道家里怎样了。 第54章:回到长安 一个月后。 长安,甘露殿。 李二将一本奏折砸在一名军官脸上,怒斥道:“三个月了,一个无花果都找不到,朕要你何用?滚,滚回岭南道找,找不到别回来了。” 军官一脸憋屈,不敢闪避,任凭奏折砸在脸上,很想说岭南道翻遍了都找不到,或许根本没有什么无花果,但这话不敢说,涨着脸吼道:“末将遵旨,找不到就死在那儿,还请皇上息怒。” “滚——” 李二几乎咆哮着吼道,昨天晋阳公主咳出血来,李二也是急了,整整三个月都找不到,李二也起了疑心,但不想放弃唯一的希望,脸色阴沉的可怕,一名内侍匆匆进来,小心说道:“皇上,豫章公主求见。” “宣!” 很快,豫章公主匆匆进来,万福后急切地说道:“父皇,兕子喝了药,但效果并不好,刚才又咳出血来,儿臣惶恐,请父皇定夺。” “走,看看去。”李二脸色大变,匆匆朝外走去。 两人出了大殿,直奔后宫方向,一干内侍和侍卫赶紧跟上。 没多久,两人来到一个雅致的院子,豫章推开了一间厢房门,一边喊道:“兕子妹妹,父皇来了。” 李二匆匆进屋,见晋阳公主正躺在床上,脸色通红,心疼的不行,赶紧上去,在床沿上坐下,摸了摸额头? 烫的厉害,迷迷糊糊? 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盯着一干宫女吼道:“你等就是这般照顾朕的女儿?朕要你们何用? 来呀——” 几名侍卫冲进来。 “把她们带下去? 杖毙!” 一席话吓得众多宫女脸色大变,纷纷跪下喊道:“皇上? 饶命啊,皇上!” 侍卫就要动手? 豫章公主赶紧说道:“父皇,兕子妹妹大病未愈? 见血有损兕子妹妹福德? 于恢复不利,她们也是无心之失,还请父皇息怒。” “滚吧!”李二只是在气头上? 一听见血不利于恢复? 也不管对错? 宁可信其有,不再坚持。 “多谢皇上? 多谢公主。”宫女们赶紧爬起来离开? 侍卫也跟着出去 豫章继续宽慰道:“父皇息怒? 皇妹只是染了风寒,休息几天就会好? 也怪儿臣照顾不周? 让兕子皇妹出了门。” “行了? 这事不怪你? 要怪就怪你太子哥哥? 放着正事不干,非要搞个什么诗会,还怂恿兕子参加,是他该死,太医怎么说?”李二愤恨地说道。 豫章小心地说道:“太医也没什么好办法,开了些药,都是常见的,皇妹的气疾加重,儿臣担心这些药没用,父皇,有朝议郎消息吗?” “前段时间收到消息,人在河西道,算算时间也快回长安了。”李二说道,有些意动,但一想到攻击翼国公府的凶手至今未抓到,脸上有些挂不住,犹豫了一下,说道:“等他回来,你以自己的名义去见见他?” 豫章公主冰雪聪明,会意地点头。 李二想到秦怀道的脾气,心里面不踏实,交代几句匆匆出门,就看到李君羡匆匆过来,冷着脸喝道:“什么事?” “皇上,朝议郎进城了。” “回来了?”李二眼前一亮,看了眼跟出来的豫章公主。 豫章公主会意的点头。 李二追问道:“攻击翼国公府的凶手还是没查到?” 李君羡心里面也是憋着一团火,明眼人都知道是王家干的,但没有证据,百骑司疯狂追查,一个个累的虚脱,武将勋贵更是隔三差五的来问,压力山大,都恨不得带兵冲进王府,面对质疑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点事都办不好,看来,朕该考虑百骑司是否要换人了。”李二语气愈发阴沉,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李君羡内心大骇,赶紧抱拳,郑重作揖:“皇上,请再给微臣一点时间,如果还是办不到,臣自请退位。” “已经三个月了。” “十天,再给臣十天时间。” “不,五天,五天内没结果,你请辞吧。”李二冷冷地说到,大袖一甩,看也不看李君羡一眼,背负着手朝前走去。 翼国公府再三遭人攻击,以前有秦怀道在,不吃亏也就罢了,秦怀道一走又被人攻击,还放了火,就连佃户都被灭几十口,满朝震惊,群臣激愤,连翼国公府都有人敢动,还有谁安全? 这三个月来,人人自危,李二同样压力很大。 现在秦怀道回来,李二必须给个交代,何况还想找人给晋阳公主医治。 李君羡憋着一张通红的脸,匆匆去了。 李二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对身后豫章公主说道:“朝议郎刚回府,千头万绪,你明天一早再去吧,好好照看兕子。” “父皇放心,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你打小聪慧,父皇自是放心的。”李二夸赞一句,匆匆走了,脸色很难看,作为一名皇帝,一个父亲,却没脸去找秦怀道来看病,靠女儿自己想办法,自尊心受到打击,心里面对世家的恨意更浓了。 以李二的智慧和能力,岂会不知道是王家所为,但作为一名皇帝,得遵守规则,不能在没有证据之前给人定罪。 “回来了,这长安城恐怕就要不太平了,闹闹也好,真以为朕的刀生锈了……”李二暗自说道,眼中崩裂出一抹骇人的杀意。 …… 翼国公府。 秦怀道看着被烧毁的库房和挨着的几间厢房,回来的喜悦一扫而空,目光瞬间阴沉起来,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罗章也气的脸色铁青,喊道:“阿叔,一定是王家干的,我去找他去。” “回来!”秦怀道喝道,眼中杀意跳动,冰寒,犀利,落在贾有财身上。 贾有财莫名一颤,赶紧说道:“少主,当时快天亮,凶手忽然杀进来,直奔库房,把皇上赏赐的东西一扫而空,乍一看像是图财,但老朽感觉不像,要不是兄弟们死守,拖住时间,他们绝对会杀光府上所有人,但还是没了十三人,秦家庄那边没发现,拿了赔偿的六十五口都被灭门,银子也都抢走。” 罗章愤恨地说道:“图财,也灭门,这不是王家干的还能是谁?” “难怪王家逼我将银子分给庄上那些受害者,原来在这儿等着。”秦怀道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冰寒如霜,透着无尽杀意。 四周空气瞬间冰冷,沉重! 罗章也反应过来,气冲冲地说道:“没错,把银子给了庄户,就方便他们抢,连小孩都不放过,这帮畜生简直毫无人性,我去宰了王家那只老狐狸。” “喊什么,沉住气!”秦怀道呵斥道。 “我——”胆大包天的罗章看到秦怀道冰冷的眼神,没来由的一慌。 “人葬在何处?” 贾有财悲声喊道:“都在秦家庄后山,加上妇孺老人一共一百三十八口,没死在战场,却被歹人所害,死的不值,少主,这个仇一定要报!”。 “放心,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秦怀道咬牙切齿,恨意滔天。 第55章:风云起 夜色降临,喧闹的长安城恢复宁静。 翼国公府。 秦怀道一直站在被烧毁的废墟前,整整一个时辰左右都不曾动一下,目光阴沉得可怕,没人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个时辰对于秦怀道而言很特殊,完成了心理蜕变。 事实上,秦怀道并没有完全融入这个世界,有些看客心态,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想帮帮身边的人,翼国公府被烧,府上战死十三人,秦家庄六十五口被灭门,一百三十八条人命,加上张家村的经历,让秦怀道想了很多,很多,心态大变。 “见鬼的风华大唐,去他的贞观盛世。” “贼老天,从今天开始,老子要跟你好好聊聊!” “大唐百姓,老子护定了,谁挡,杀谁——” “轰隆!” 天空中一道炸雷响起,像是不服。 秦怀道抬头望天,竖起了中指,满脸不屑! “少主,程家世子求见!”贾有财匆匆过来。 “闭门,谢客,谁都不见,全府上下披麻戴孝,直到我回来!”秦怀道冷冷说道,朝书房走起,一边补充道:“让罗章、薛仁贵来书房。” “喏!”贾有财赶紧应道,看着秦怀道离开的背影,感觉变了个人一般,就像利剑出鞘,锐不可当? 宛如看到年轻时候的秦琼,心中大慰? 匆匆去了。 回到书房? 秦怀道烧水泡茶? 一边思索。 等了一会儿薛仁贵急匆匆过来? 进门就抱拳行礼,秦怀道做了个请示? 关心地说道:“嫂子住在这儿还习惯吧?” “谢少主关心,管家安排的是上等房间? 还买了不少衣服,用品? 给了例钱? 照顾的非常周全,府上人人都很慈善,关心? 仁贵感激不尽。”薛仁贵由衷说道? 刚才见面? 该了解的已经都了解道,藏在内心的最后一点担心烟消云散。 “应该的? 刚和嫂子见面就又把你叫来? 不好意思。” 薛仁贵赶紧说道:“少主客气? 有事尽管吩咐。” “以你的智慧,应当能猜到? 说说你的想法。”秦怀道开门见山。 “少主是想报仇吧?”薛仁贵直言问道? 见秦怀道点头? 便继续说道:“王家势大? 但也不是毫无破绽? 既然他们玩阴的,我等也可以,只要不留下把柄,谁也不能说什么,就像他们没留下把柄,皇上就算有心袒护也没办法出手,请少主下令,仁贵责无旁贷,绝不退缩。”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秦怀道点点头。 “阿叔!”这时,罗章匆匆过来,行礼后说道:“阿叔,刚才门口过来,见了程府少将军一面,他让我带句话,说对不起你,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不管做什么,绝不推脱,说也是卢国公的意思。” 勋贵之间同气连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道理很简单,翼国公府被人欺负如果不出头,下次轮到自己又有谁相助? 秦怀道会意的点头,但自己的事不想假手他人,示意罗章坐下后说道:“明天一早出城,易容一番,避免暴露,王家肯定派人在附近盯着,去秦岭。” 罗章眼睛一亮,追问道:“找那伙土匪?” “什么土匪?”薛仁贵也问道。 秦怀道解释道:“秦岭有一帮土匪,近千人,居无定所,生性残暴,朝廷军队屡次进剿都被他们提前知道,逃脱,怀疑是王家暗中扶持的一把刀,离开长安之前,那帮土匪在长安城外出现过,应该是踩点。” “如果搞错了呢?岂不跑了真凶?”薛仁贵提醒道。 “找到他们,才能查明真凶,王家可疑,但不排除有人栽赃王家,或者还有别的凶手,秦家庄都是老兵,警惕性非常高,却被轻松灭口,无一人发现,这说明什么?”秦怀道冷冷地问道。 薛仁贵恍然说道:“能同时灭口六十五家而不暴露,还都是老兵生活的村庄,只有一种可能,凶手人数众多,事先踩好点,并分兵出击,以最短的时间得手后迅速撤离,没有三百人办不到,加上偷袭府上一百多人,也就是四百多人,再算上放风,接应人手,起码六百人,土匪不可能全部出动,必须留人看守老巢,留四百,出六百,正好一千,很合理的分配。” 不愧是未来军神,军事天赋极高,一点就透。 “没错,一百三十八条人命,血海深仇,岂能就此罢休,必须灭掉他们替死去的人报仇,还要从他们身上找到幕后之人是谁,就算不是他们干的一样灭掉,王家的刀不能留,就我们三个去,可敢一战?”秦怀道杀气腾腾地问道。 “有何不敢?”薛仁贵激动地起身来。 “我一人就够了。”罗章愤怒地说道。 秦怀道瞪了罗章一眼,杀气腾腾地说道:“不急,先吃点东西,休息一晚,养足精神,明天出发,一千土匪又如何,老子一样灭他个干干净净,再找王家算账,一个都别想跑,一百三十八口的血债,必须一笔笔算清楚。” “喏!”薛仁贵应道,热血沸腾起来。 罗章更是眼神狂热,恨不能马上一战。 …… 华灯初上。 一队人马匆匆过来,铠甲鲜亮,气势不凡,为首之人正是李君羡,满脸愁容,在李二那儿信誓旦旦保证,但心里面很清楚根本办不到,三个月都毫无进展,五天能干什么,回府后左思右想,决定来找秦怀道。 “什么人?”护卫迎上去喊道。 “怎么,本将都不认识了?”李君羡冷声喝道。 护卫认出是李君羡,拱手说道:“原来是李将军当面,天黑,小的有些夜盲症,没看清,还请将军恕罪。” “算了,算了,你们家少主呢?老夫找他有点事。”李君羡摆摆手问道。 “少主有令,闭门谢客三天,谁都不见,李将军请回吧。” “闭门谢客?”李君羡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发生了这么大事不应该击鼓喊冤告御状吗?最不济也应该上下活动,串联勋贵施压,甚至直接找王家质问才对,这闭门谢客是个什么章程? “这是要暗中动手?” 一道灵光闪过,李君羡顿时兴奋起来,说道:“既然如此,老夫走了,回头跟你们少主说一声,就说老夫来过。” “喏!”护卫拱手应道。。 走出一段距离,李君羡回头看了眼翼国公府,对身边一人叮嘱道:“速速回营换便服,回来给我盯紧翼国公府,就算一只苍蝇飞出府都不能漏掉,皇上只给了五天时间,办不好,老夫先办了你们。” “喏!”对方赶紧答应。 第56章:线索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一辆专门用来采购的牛车走出翼国公府,赶车的正是平时负责采购的人,一路缓缓向西,直奔西市而去,遇到相熟的打个招呼,正常的和平日无二。 西市的早上很热闹,人头攒动,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 马车停下,三名男子弓着身体跳下车,低着头匆匆而去,穿着朴素,贴着小胡子,商人打扮,正是易容过后的秦怀道、罗章和薛仁贵,人手一把刀,穿着圆领长袍,束了腰,兵器就绑在后背,长袍内。 一人一把长刀,一把狗腿刀,都是秦怀道打造的。 三人匆匆赶路,出城后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没多久,后面传来马蹄声,贾有财和几名护卫打马而来,牵着二十匹马送去秦家庄寄养,府上养太多马不方便,中途少三匹没人知道,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秦怀道三人翻身上马,直奔南面而去。 一路纵马狂奔! 下午时分,三人过了蓝田县,来到秦岭山脚下一个小镇,再往前就是进山的驿道,小镇只有一条青石板路,几十户人家,看上去有些冷清,三人牵着马顺着缓行,找了个店铺坐下来,要了些吃的。 饱餐一顿后三人继续上路,在一家点心铺买了些饼子当干粮,不知不觉来到一家米铺,秦怀道停下来,打量着米铺,一边沉思不语。 “少主?”薛仁贵低声喊道。 “薛大哥,方圆百里只有这一个小镇? 土匪也要吃粮。” 薛仁贵眼前一亮:“少主的意思是,这家米铺和土匪有牵扯?” “有没有牵扯不清楚? 但肯定一点? 土匪要吃粮? 不可能全靠抢? 老百姓穷苦,也没粮可抢? 只有一种可能,买粮? 小镇就这么大,一眼看到头? 这是唯一一家米铺? 土匪买的量不会少,所以,米铺掌柜的肯定知道。” “有道理? 我去。”薛仁贵赞同道? 心生几分敬佩? 明明年纪比自己还小,不仅能打? 还如此精于算计? 不愧是将门之后? 不如也。 “我去。”罗章抢先一步上去。 进了屋,罗章大喊道:“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店内伙计赶紧说道:“客官? 掌柜的不在? 您有什么事?” “叫他过来。” “这?”伙计见罗章来者不善? 不敢答应。 秦怀道跟着进屋? 不动声色地说道:“买粮? 量大,你做不了主。” “如此,请客人稍等。”伙计赶紧答应一声,进了后院。 “多动脑子。”秦怀道瞪了罗章一眼。 罗章讪讪一笑:“有阿叔在,用不着。” “你呀!”秦怀道不好再说什么。 等了片刻,一名中年男子从后堂匆匆过来,眼神闪烁,拱手笑道:“三位客官,老朽是本店掌柜,不知三位需要多少粮?不是老朽自吹,这一带能拿出大批粮食只有本店,而且物美价廉。” 秦怀道见这家伙贼眉鼠眼,不像好人,故意板着脸呵斥道:“掌柜的,你将粮食卖给秦岭中土匪,养匪为患,该当何罪?” “冤枉啊,这话从何说起。”掌柜的慌忙喊道。 “是否冤枉你自己清楚。”秦怀道精通微表情观察,看出对方心虚,心中有了底,厉声喝道:“给你两个选择,立功赎罪,说出土匪窝点,饶你不死,狡辩到底,抄家灭门,你选哪个?” “这……这,冤枉啊,大人。” “死不悔改,罪不可赦,杀了!”秦怀道丢给薛仁贵一个眼神,这种技术活罗章这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武痴办不了。 薛仁贵心领神会,缓缓拔出狗腿刀,目光冷冽地盯着对方脖子,一副随时出手架势,这么做能给对方施加压力,看的对方发毛,眼角直抽抽时,薛仁贵忽然大吼一声:“杀——” 狗腿刀更是高高举起,朝对方脖子猛砍下去,一副下死手架势。 掌柜哪儿见过这阵势?见动手毫无顾忌,以为是官府来查案,顿时慌了,赶紧喊道:“饶命啊,大人,小的知道在哪儿。” 狗腿刀猛然停下,锋利的刀刃贴着掌柜脖子,一缕鲜血溢出,再稍微晚一点点,必死无疑,力道控制之精妙,匪夷所思。 秦怀道满意地点头,看着掌柜说道:“机会只有一次,想好了再说,我们能找到这儿,自然是掌握了不少情况,你要是敢胡乱说话,仔细你的脑袋。” 罗章有些诧异地看过来——掌握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薛仁贵却看出是在讹诈,心领神会,一脚将掌柜的踹地上,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架势喝道:“快说,否则以土匪论处,满门抄斩!” “我说,我说……”掌柜的方寸大乱,哪里知道是在讹诈,真以为秦怀道掌握了什么情况,否则怎么会直接找上门来,赶紧跪下,一边磕头一边喊道:“大人,大人明鉴,小的也是没办法。” “说重点,别扯其他的。”秦怀道喝道。 “是,是,是……说重点。”掌柜吓得不轻,赶紧说道:“每个月不定期买一次粮,昨天来过,具体在哪儿小的也不清楚,小的只是卖粮,什么都没干啊。”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土匪?” “大人,附近村民小的几乎都认识,也没人会一次性买那么多,何况买完后往山里运,除了土匪还能有谁?小的也想报官来着,但小的害怕啊,求大人开恩,小的也是没办法,不卖粮他们就要杀小的全家。” “每次多少人,多少车?什么车?”秦怀道追问道。 “每次都有二三十人,天蒙蒙亮就来,买了就马上走,并不停留,用得是马车,三十辆左右,再多,小的也不清楚。” 秦怀道盯着对方观察,确定没撒谎后说道:“记住,不想死就忘了发生的事。” “明白,小的记下了。”掌柜的连声应道。 三人朝外走去,顺着青石板路出了小镇,薛仁贵满是敬佩地说道:“少主,还真有牵连,来围剿的朝廷官兵怎么就没人想到这个,不然早灭了这帮土匪。” “你想到了吗?”秦怀道反问。 薛仁贵讪讪一笑:“没有。” “为什么?”秦怀道反问。 “没往这方面想。”薛仁贵如实说道。 罗章说道:“我也没往这方面想,咱们大唐官兵只负责打仗,就连后勤也有人操持,杀就完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秦怀道看着前方逶迤起伏的秦岭说道:“这就是思维习惯,为将者,不仅要懂天时,知地利,掌人和,还得学会易地而处,才能掌握对手心理,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胜负,往往取决于战场之外。” “少主,在下也算熟读兵书,‘胜负,往往取决于战场之外’听着颇有道理,不知出自哪部兵书?”薛仁贵好奇地说道。 “这部兵书你可能读不到了。” “什么书?” 秦怀道翻身上马,神情一凛:“进山,驾!”。 “驾——” 三骑呼啸而去。 第57章:找到地方 斜阳如血,山风徐徐。 秦怀道三人来到蓝武道入口停下,旁边有块石碑,上面刻着“蓝武道”三个大字,石碑风蚀明显,有些岁月,前方的路并不宽,蜿蜒曲折,消失在绿树之中,地面车轮痕迹明显,还有各种骡马的粪便。 “少主,薛某有一事不明,想请少主解惑。”薛仁贵忍不住问道。 “说来听听。” “秦岭逶迤绵长,长安入秦岭有库谷道、义谷道、子午道、陈仓道等驿道,土匪有可能在其中任何一条古驿道内的某个地方藏着,少主为何偏偏选了蓝武道?”薛仁贵追问道。 “有两点考虑,第一,蓝田县距离长安最近,方便土匪和王家联络,第二,蓝武道通往南阳、荆襄、江南甚至岭南道驿道,都是富庶之地,王家暗中扶持上千土匪在秦岭图什么,难不成就为打家劫舍不成?” “少主的意思是,即是土匪,也是王家和东南富庶之地通商的商队,能商,能匪?”薛仁贵若有所思。 “还有一种可能,长安通往东南富庶之地只能走蓝武道,一旦霸占,王家就可以借此拉拢、打压一大批家族,交好的就通行,敌对的就抢了,守着其他驿道哪有这条好?” “少主英明,薛某受教了。”薛仁贵由衷说道。 “山高林密,小心冷箭? 走。” 秦怀道提醒一句,从后背取出长刀? 双腿一夹马腹? 朝前走去。 薛仁贵和罗章也纷纷取出长刀? 严阵以待。 一路缓行? 走的并不快,秦怀道分出一半的注意力在地面? 走了十来里左右忽然停下,眼神盯着旁边树林。 树林没有路? 但地上草木被人为踩出一条可以通行的小路,还有骡马粪便? 这在茫茫原始山林很不正常? 更不正常的是靠驿道的草木被人为扶起,生怕被人发现有踩踏痕迹一般,但又伪装的不够仔细? 有点敷衍。 想想也对? 朝中有人报信? 官军一动就知道,哪怕匪首要求? 下面具体执行的也会草草了事? 根本不担心暴露。 看着这一幕? 秦怀道心中有了底。 “咦,好像是人经过的痕迹。”薛仁贵过来说道。 罗章也说道:“前面树林里还有不少骡马粪便? 不对劲。” “你们看地上车轮痕迹? 是不是有些奇怪?”秦怀道提醒道。 薛仁贵和罗章低头看去? 没发现异常? 罗章忍不住说道:“阿叔? 一路都是车轮,前面也有,没什么奇怪啊。” “少主,有什么问题吗?”薛仁贵也好奇地问道。 “一路过来,车轮痕迹都在驿道中间,那是往来商队担心马车翻倒,尽量走中间,但这儿的车轮很靠边,而且比其他车轮深,只有一种解释,有运送重物的马车经常在这儿靠边停下卸货。” “运粮车?”薛仁贵和罗章异口同声地说道。 见秦怀道点头,薛仁贵有些感慨起来,感觉自己兵书白读了,由衷地说道:“少主心思细腻,观察敏锐,薛某不如。” “不管是不是,过去看看便知,走。”秦怀道翻身下面,牵着马往前,前面树木茂密,骑马不方便。 三人牵着马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前面变得开阔起来,秦怀道感觉不对劲,将马拴在一棵树上,一边低声说道:“有尸体腐烂的臭味。” “好像是。”薛仁贵也赶紧拴好马。 “我去看看?”罗章拴好马后提议道。 “别急。”秦怀道一双冷眸如电,仔细打量着前方,踩出来的小路从两座小山坡中间延伸向前,前面是一座高耸的山峰,路通往山峰半山腰的悬崖处,天色暗淡,再远看不见。 两座小山坡灌木茂密,也不知道是否藏有人,秦怀道观察片刻,沉声说道:“我打头阵,薛大哥负责身后,罗章,你负责盯着两侧,彼此拉开十米左右,身体压低,小心冷箭。” “明白!”两人低声应道。 “走!” 秦怀道拔出长刀,弓着身体朝前冲去,脚下健步如飞,很快来到两座山坡的中间,在一处灌木丛下藏好,警惕地查看四周,竖起耳朵听动向。 四周除了山风吹动树枝摇曳的沙沙声,就是各种不知名虫子的叫声,远处还有鸟的鸣叫声传来,一切都很正常。 一般而言,驻地附近都会布暗哨,秦怀道疑惑起来,是这些人素养太差,不懂安排暗哨,还是自己过于小心,高估了这个时代的土匪? 观察片刻,不见异常,秦怀道弓着身体继续往前冲,借助旁边灌木掩护,如猎食的野豹悄无声息地靠近目标,走了几十米,秦怀道忽然停下,看到旁边山沟顿时目赤欲裂,杀意冲天。 山沟里躺着十几具尸体,身体被野兽啃食的只剩下森森白骨,衣服破烂不堪,满是血,依稀可以分辨出是女性,其中一具脑袋还算完整,是一名十几岁女子,眼珠圆瞪,死不幂目,透着无尽的绝望和无助。 浓浓的尸体臭味随风飘散。 “怎么会有这么多女孩尸体,难道是?”秦怀道想到一种可能,杀意更是无法遏制,朝前快速冲去。 前面就是悬崖,悬崖上面有一条用石板、木头铺设的小路,仅供一人通行,前方是一个石洞,入口不大,有青烟从里面飘散出来,还有说话声。 秦怀道迅速藏好,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等薛仁贵和罗章过来后指了指前面悬崖说道:“应该是藏在里面。” “够隐蔽的,居然藏洞里,难怪官军一直找不到,不过,这里地形险要,易守难攻,不好办。”薛仁贵看着前方低声说道。 秦怀道使劲闻了闻空气,有一股淡淡的肉香,赶紧说道:“里面的人这会儿应该在吃饭,否则没理由一路过来一个放哨的都没有,机会难得,杀进去后不要分开,老规矩,我打头阵,薛大哥殿后,罗章策应。” “阿叔,我来打头阵吧。”罗章请战道。 “服从命令吧。” 秦怀道没有再多说,迅速冲过去。 悬崖上的小路还算结实,一旦暴露,只需要一人一弓,根本冲不过去,机会稍众即逝,秦怀道全力冲刺,健步如飞,一口气来到洞口附近,就看到一人拿着块肉边吃边走出来,嘴里哼哼着什么,像是在发泄不满。。 秦怀道扑上去,直接扭断对方脖子,再将尸体拖后面一些,避开洞穴正面后随手一甩,尸体就丢下万丈悬崖,动作干脆利落,一点声音未发出。 “咦,还可以这样?”薛仁贵被秦怀道的摸哨手段惊艳到了。 第58章:血战 悬崖上。 山风呼呼,夜幕沉沉。 秦怀道背靠石壁,摸出狗腿刀,一手一把刀,战意在胸膛跳动,冷厉的眼神看向薛仁贵和罗章,两人默契的点头。 秦怀道向前些,探讨一看,只见里面是个庞大的洞厅,正中央烧着一大堆篝火,火上烤着几只羊,一大帮人正围着篝火喝酒,还有不人搂着女子,嘴里发出淫邪的笑,女子惊恐不安,却不敢反抗。 一名十五六岁女孩更是被人脱光衣服,压住身下,痛哭不已,却引来无数人放肆大笑,没有一人同情。 不远处躺着一具尸体,也不过十几岁,两条狼狗正在啃食,肚子被撕咬开,一条狼狗咬出肠子,吃的津津有味,满嘴流血。 “王八蛋——” 看到这一幕,秦怀道目赤欲裂,狂冲上去。 “刷!刷!刷!” 长刀闪烁,如一道道匹练,将在洞口附近说话几人直接砍翻在地。 “什么人?” “不好,敌袭!” “杀了他!” 一道道大喝声响起,土匪慌乱起身,纷纷抽刀扑上来。 “杀——” 这一刻,秦怀道就像一头发狂的凶兽,毫无畏惧地冲杀上去。 上千土匪又如何?杀便是! 刀光烈咧,杀意盈天。 薛仁贵和罗章也冲进来,看到这一幕怒火瞬间也被点燃,学着秦怀道,一手长刀,一手狗腿刀,两把刀左右劈开,上下翻滚,如风车一般卷入人群? 掀起一道道血雨,残肢碎肉飞溅。 惨叫声此起彼伏? 但三人恨欲狂? 脑海中只剩下女孩被狼狗啃食、被人凌辱的画面? 面对畜生不如的土匪? 只有杀,杀? 杀—— 杀光,杀尽? 才能平息心中的恨! 秦怀道从未如此痛恨过,哪怕毫无人性的毒贩都做不出如此毁灭人性的事情? 这些土匪已经不是人? 畜生不如,是魔鬼,唯有杀! 一刀? 又一刀猛劈过去。 这一刻? 秦怀道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 以最快的方式,最省力的手段? 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将冲上来的土匪斩杀? 身上? 脸上,头上? 到处都是土匪的血? 但顾不上? 也不在乎。 “滚开!”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如炸雷一般? 一名身高近两米的壮汉冲过来,如成年狗熊站立一般,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轻松将挡在前面土匪拉开,一步跳到秦怀道背后,挥拳猛轰,带着一股音爆声。 秦怀道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头也不回,长刀猛地反斩过去,化做一道流光,将雄壮男子粗大手臂直接斩断。 “啊——” 雄壮男子惨叫一声,血如泉喷。 秦怀道顺势转身,身体一蹲,避开砍来的两把刀,狗腿刀狠狠刺入雄壮男子脚肚,奋力往下一压,将伤口扩大,顺势拔出,如游鱼一般窜向另一侧,狗腿刀狠狠刺入另一人胸口,长刀更是化作一道闪电,将一人脑袋斩飞。 “唰!唰!唰!” 秦怀道手上两把刀如活过来一般,上下翻飞,左右劈砍,将蜂蛹上来的土匪全部斩杀,但土匪越来越多,仿佛杀不完,秦怀道怒吼道:“向我靠拢。” 薛仁贵和罗章战意正酣,听到喊声毫不犹豫地杀过来。 三人迅速背靠背,这么一来只需要面对正面之敌,没了后顾之忧,战斗力更是大增,秦怀道砍翻几人,看到一杆大枪如毒蛇一般探过来,脑袋一偏,避开致命攻击,长刀顺着枪杆往前斩去。 “啊——” 一道惨叫声响起,对方赶紧撒手,但已经晚了,手掌被斩断,秦怀道顺势往前一窜,长刀没入对方心脏,再奋力一搅,爆退回去,和薛仁贵、罗章继续保持背靠背,阵型不乱。 “来者何人?” 一道怒吼声响起。 秦怀道百忙中扭头一看,是一名锦衣男子,正张弓搭箭,身旁还有几十人,也都拉开了大弓,幽冷的箭矢锁定过来,一阵危险气息扑面而来。 “杀你之人。”秦怀道毫不惧意,一脚猛踢,将一人踢得飞过去,挡住锦衣男子射击视线。 下一刻,秦怀道如鬼魅一般冲上去,蹭蹭几步靠上去,见其他人要射箭,迅速朝前扑去,躲过箭矢,一个翻滚到了锦衣男子跟前,长刀如闪电般斩去。 “啊——” 锦衣男子惨叫一声倒下。 秦怀道顺势将人抓住,挡在前方做肉盾,防止冷箭,狗腿刀锋利的刀刃更是贴着了对方脖子,锦衣男子脸色大骇,赶紧喊道:“别,别杀我,我有银子,很多银子,都给你。” “杀了你,银子也是老子的。”秦怀道套话,手上故意一紧。 锦衣男子以为秦怀道要下死手,乱了方寸,惊骇欲绝,赶紧喊道:“不,你不能杀我,我是太原王氏子弟。” “王家,凭什么信你?”秦怀道求证道,心中杀意熊熊燃烧。 锦衣男子以为秦怀道怕了,胆气壮了几分,继续说道:“在下王同武,只要你放了我,什么都可以谈……” “谈你大爷!” 秦怀道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怒吼一声,手上猛的用力一拉,锋利的狗腿刀撕开对方脖子大半,鲜血如爆掉的水管狂飙出来。 土匪见王家嫡系子弟王同武都被杀,都懵了。 “罗章,堵住出口,给我杀光他们。”秦怀道怒吼一声,朝弓箭手冲过去,王同武,王同元,还真是一对好兄弟,该杀! 弓箭手近战不行,哪里挡得住杀红眼的秦怀道,转眼间倒下去好几个,其他人赶紧跑开,试图拉开距离用弓,秦怀道如影随形般追杀上去,几个闪身避开阻拦的几把刀,死死盯着弓箭手不放。 很快,剩余弓箭手全被斩杀,秦怀道冷目如电,环视一圈,见罗章堵住了洞口,薛仁贵正在大杀四方,身边躺满了土匪尸体,松了口气,发现一帮土匪将女孩围起来,显然是想抓人质。 “王八蛋,杀——” 秦怀道怒火再次狂飙,冲上去一通猛砍,吓得土匪迅速逃开,秦怀道指着一个没人的角落吼道:“快,相互帮忙,去那边。” 女孩被吓傻了一般,一动不动,愣愣地看着秦怀道,好些人更是瘫倒在地,瑟瑟发抖,站不起来,秦怀道有些无奈,急忙喊道:“不想死就快点,扶起地上的,跟我来。” 但还是没人动,都被吓坏了。 终归是一些平民百姓,而且不过十几岁,没什么见识和胆量,被吓得脑子一片空白,不少人更是瘫倒在地,放声大哭。 秦怀道只好放弃,守在附近环视一圈,或许是因为王同武被杀,没人指挥,土匪乱成一团,正拼命朝洞口冲杀,想逃。 罗章巴不得人多点,大呼酣战,死死挡住。 薛仁贵那边还有不少人在猛烈围攻,但暂时无忧。。 “必须抽身去帮忙。” 秦怀道想去支援,又怕女孩们再次落入土匪之手,心急如焚。 第59章:剿灭干净 宽大的洞厅内,篝火烈烈作响,照亮四周。 无尽的杀意伴随着血腥味弥漫开去。 秦怀道心急如焚地盯着四周,快速思索对策。 好在土匪都被秦怀道恐怖的战力震慑住,没人敢上来一战,纷纷冲向洞口,试图冲杀出去,女孩们暂时无忧。 忽然,秦怀道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大喊道:“薛大哥,过来。” “来了——” 薛仁贵听到喊声长刀猛劈几下,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猛冲过来,护住女孩另一边,一边喊道:“少主,有何吩咐?” 秦怀道见那些围攻薛仁贵的土匪追杀上来,毫不犹豫地迎上去,一边喝道:“护住她们,方便时用弓。” 话落,人已冲进匪群,一长一短,两把刀顿时如有了灵性一般,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将一个个冲上来的土匪放倒。 “明白了。”薛仁贵眼前一亮,迅速捡起一张弓,太轻,凑活用,迅速张弓搭箭,上来就是三箭。 “咻——” 三支箭矢如流行飞掠,没入三名土匪体内。 薛仁贵迅速拿箭,发现没几支,赶紧喊道:“快帮忙,找箭。” “咻咻咻!” 一弓三箭,箭矢如流星赶月,没入土匪体内,很快,身边箭矢全部射空,薛仁贵急了,抬头寻找。 “给!” 一个紧张的声音响起。 薛仁贵扭头一看,一个女孩手里捧着一个箭壶,箭壶里有十几支箭,女孩衣不蔽体,脸色苍白,眼睛里却跳动着仇恨,如刀锋? 似寒冰,让人心悸? 薛仁贵莫名一悸? 赶紧接住? 一边说道:“别怕? 多找些过来,我给你们报仇。” “报仇!” 女孩呢喃了一声? 就像忽然有了力量,疯一般扑向不远处洒落的箭矢。 薛仁贵叹息一声? 心中战意沸腾如火山,熟练地抽出箭矢。 “咻咻咻!” 一次三箭? 箭箭夺命。 秦怀道放倒眼前几名土匪抽空一看? 见薛仁贵领会自己意图,这么一来,三人战斗力都得到释放? 心中大定? 如猛虎一般扑上前? 力劈华山。 “当——”的一声。 一名土匪手中刀被斩断,脖子被锋利的长刀撕开? 鲜血狂涌? 惨叫一声? 夺路而逃,秦怀道没有追? 长刀旋转? 砍飞两把偷袭上来的刀? 身体跟着旋转? 另一手臂舒展? 狗腿刀轻松撕开两人脖子。 “唰唰唰!” 一长一短,两把刀上下左右翻飞,配合无间,化作一道道光芒护住四周,将扑杀上来的土匪一一斩杀,刀刀毙命。 土匪们哪里见过这么凶残的招式?一开始的血勇、愤怒和冲动慢慢消失,忍不住看看四周,满地都是同伴尸体,顿时慌了,怕了,那么多人都打不过,剩下这些再打下去岂不是等死? 士气在飞快下滑,勇气在迅速消退。 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开始涌上心头,土匪原本就没有信仰,打打顺风转仗还行,最多逞一时之勇而已,一旦势弱,私心就会上来。 很快,围杀秦怀道的土匪纷纷后退,直奔洞口而去,想逃。 人一旦想逃命,能激发出可怕的潜能,以罗章之勇都有些扛不住,险象环生,实在是太多了,为了自己能活,后面的人更是推着前面的人往前冲,甚至将尸体往罗章身上砸。 秦怀道追上来,看到这一幕喊道:“后退,守住外面悬崖小路即可。” 罗章眼前一亮,迅速放弃洞口,后退回去。 悬崖上的路仅供一人通行,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罗章恨不能抽自己两耳光,刚才怎么没想到,奋起神勇,将冲杀出来的土匪再次挡住。 没有了腾挪空间,土匪人数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一个个被罗章砍下悬崖,悬崖陡峭,深不见底,不死都难。 但后面的人只想逃命,恨不能马上冲出去,纷纷往前挤,不少人倒下,大面积踩踏发生,一些人更是嫌前面人挡路,挥刀就砍,什么不管不顾,只要能活。 “啊——” 无数人被推搡,挤的掉落下悬崖,惨叫声撕心裂肺,但后面人根本不管,继续往前推,往前冲,只要自己能活下来就行,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一刻,土匪贪婪、自私、阴狠的本性完全爆发,更多人从洞口掉落下去,更多人被身后同伴砍死,更多人倒下,活活踩死,洞口乱成一团。 但秦怀道没有罢休,继续从后面攻打,给土匪施加压力,不将这帮土匪全部留下,一辈子心难安。 “咻咻咻!” 三支箭矢飞掠而来,将三名偷袭秦怀道的土匪射杀在地。 秦怀道知道是薛仁贵相助,头也不回地喊道:“无需相助,杀!” 长刀如神龙翻江倒海,在土匪中卷起一道道死亡之花,无一人能挡住一招,狗腿刀更是如毒蛇出击,刁钻,隐蔽,却狠辣无双。 体内力量就像用不完一般,秦怀道大呼酣战。 杀戮,继续! 死亡,继续! 鲜血流了满地,渐渐汇合在一起,如一道道溪流,在洞厅地面形成一张诡异的血色大网,每一个节点正是一名土匪尸体。 土匪见杀不出去,回头又打不过另外两名杀神,心态开始崩溃。 实在是太惨了,宛如修罗地狱,屠宰场。 在强悍的杀神面前,所有土匪就像待宰的小鸡,这还怎么打? 很快—— 有土匪放下刀跪倒在地,大喊饶命,有人更是被杀破了胆,瘫倒在地,裤裆一片潮湿,浑身不断战栗,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难以自禁。 更多土匪跪在地上喊饶命,彻底没了士气,甚至连反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太惨了,那么多人都被杀,对方不是人,是神,主宰生命的杀神! 神,不可犯! 被杀破胆的土匪一动不动,就像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任凭长刀加身,箭矢夺命,缓缓倒下。 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罪孽的一生,这一刻只想早点解脱! 战斗,终于结束。 所有还能站着的土匪全部被杀,无一逃脱。 秦怀道看着满地尸体,看着进来的罗章和张弓搭箭、还在虎视眈眈盯着四周的薛仁贵,看着惶恐不安的女孩慢慢起身,眼中分明多了些生机,如释重负。。 “一百三十八口,安息吧!” 秦怀道轰然跪下,眼中赤红杀意慢慢消退。 第60章:收留 片刻后。 秦怀道长身而起,确定薛仁贵和罗章都没受伤后彻底放心了,打量着女孩,最大不到二十,最小十四五岁,穿着简朴,一看就是普通农家子女,眼中满是惶恐和对迷茫,对未来的迷茫。 “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都是附近村民吧?”秦怀道尽可能的让自己声音温柔一些,生怕吓着大家。 遗憾的是没人回话,都不安地看着。 秦怀道知道大家吓坏了,安慰道:“都不要怕,土匪都被杀光了,天一亮就带大家离开,回家去。” 然而,所有人漠然不语,就像没了希望,没了生机,一位年纪稍长点的女孩忽然说道:“谢恩公救命之恩,然,我等失贞之人还怎么回去?回去也是死,恩公自行离开便是,不用管我们。” 秦怀道一怔,猛然反应过来失贞在这个年代对女孩意味着什么,回去恐怕等待的也只有死路一条,甚至连累家人,顿时同情心起,想了想,说道:“诸位听我说,愿意回去的,我送大家回去,回不去的,如果愿意,以后跟着我吧,有我一口吃的,保证少不了你。” “多谢恩公美意,除了咱们几十个,洞里面还关押着很多,得有两百余人,都是被掳来的苦命人,不祥之身只会害了恩公,非我等所愿。” “还有?去看看——”秦怀道大吃一惊? 朝洞里面走去。 很快,秦怀道来到洞底? 看到旁边有个洞室? 入口有一道高高的木栅栏阻挡? 里面石壁上有烧着点火把照明? 借着亮光可以看到地上躺着无数女孩,一个个衣不蔽体? 面如菜色,眼中满是绝望。 “真有这么多?” 秦怀道看着满地女孩? 恨不能将土匪们救活了再杀一遍,冲到入口? 一脚将阻挡的木栅栏踹开? 喊道:“快快起身,我来救你们了。” 然而,没有人动? 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都已经失去了对生的希望? 就像一具具行尸走肉。 有了之前的经验,秦怀道赶紧大声说道:“大家听我一言? 在下当朝翼国公秦怀道? 秦琼之子? 现以秦家荣誉起誓,愿意回家的? 本国公保证护送回家? 回不去的? 入我秦府? 只要本国公有一口吃的? 绝少不了你们。” 为了增加说服力,正好亮出身份,并将胡须扯掉,恢复本来面目,以证诚意。 一席话顿时如惊雷,在女孩们心中掀起波澜,一个个仿佛被注入生机,纷纷看过来,空洞、木然的眼神多了些莫名的亮彩。 这时,薛仁贵和罗章领着其他女孩也过来,正好听到誓言,眼中也多了些光彩,之前那名女孩问道:“恩公真是当朝翼国公?” “何须欺瞒你们?” “我等不祥之人,就剩下一具空皮囊,毫无用处,反而会带来厄运,确实用不着欺瞒,只是,恩公慈悲,救大家于水火,我等又岂能忍心连累恩公?” “不连累,你们有用,有大用,相信我。”秦怀道赶紧说道,不管用没有用,先稳住再说,两百多条人命啊,不知道也就算了,如果现在撒手不管,恐怕一辈子良心难安。 “真的有用?”对方疑惑。 “相信我,本国公用得着欺骗你们?”秦怀道赶紧说道,语气异常坚定。 “谢国公慈悲,民女愿意跟你走。”对方跪倒在地。 其他人也渐渐反应过来,能活着,没人愿意死,家回不去了,但有人收留也是一条生路,心思渐渐活动开来,很快又有几人跪下,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确,秦怀道不好上去搀扶,一个个穿的太少,怕大家尴尬。 渐渐的,更多女孩跪下磕头。 秦怀道松了口气,对第一个跪下的女孩说道:“看你谈吐不俗,叫什么?” “民女读过几年私塾,过去的我已经死了,愿意卖身国公,一文不要,只要给口吃的,给个住的地方就好,让我做什么都行。” 秦怀道见对方不愿意提起过去,也不好多问,便说道:“过去回不去,未来不会远,活着,就有希望,希望就如这夜空明月,照亮夜归人,以后就叫你明月吧,希望你像天上明月,引领身边姐妹走出黑暗。” “谢国公赐名。”女孩感激地说道。 “好好安抚大家,愿意回去的做好记录,天亮离开这儿,我去做点吃的,一会儿领大家过来。”秦怀道叮嘱道,同是苦命人,交流起来会方便很多。 “那边还有个洞,里面放着粮食和其他物资。”叫明月的女孩指向一个方向。 秦怀道走过去,果然发现一道豁口,里面是个天然形成的洞腔,面积不小,堆放着不少物资,进去一看,有好几十袋精米面,还有三个大木箱子,罗章上去,一刀斩断上面的锁,撬开一看,居然是满箱金饼。 斩开另外两个箱一看,是银子,满满一大箱。 不义之财,不要白不要,正好用来养活外面那两百余女孩。 秦怀道眼前一亮:“清点一下。” 罗章兴奋地清点起来,薛仁贵上去帮忙。 没多久清点完毕,一共三百块金饼,五千两银子。 三百块金饼等同于四万八千两银子,加上五千两银子,就是五万三千两银子,算是一笔巨款,秦怀道找来袋子将金饼一分为三,每人背一袋,再把其他银子分开装成小袋,准备回头找女孩们帮忙。 重新回到洞厅,秦怀道见女孩们多了几分生机,不少人正在帮忙烤肉,便喊道:“里面有粮,拿来煮了吃。” 人一旦有了希望,就有活下去的动力。 粮食被人搬出来,洞里面有一股清泉,难怪土匪选择在这儿定居,做饭这种事对于农家出生的女孩来说轻车熟路,秦怀道怕女孩们难堪,示意薛仁贵、罗章到洞口戒备。 半个时辰后,两大锅稀饭熬好,也没人讲究,用土匪用过的陶碗盛着吃,烤熟的肉直接用手抓着吃,都饿坏了。 明月送来一大块最好的肉,秦怀道摆摆手说道:“你们吃,我们吃过了,告诉大家别吃太多,太急,慢慢来,有的是时间,小心撑死。” 人一旦饿坏了逮什么都吃,而且控制不住,吃撑了都不知道,会撑死。 “民女省得。”明月匆匆去了。。 “阿叔,咱们算不算干了件好事?”罗章有些伤感地说道。 “何止是好事,少主这是天大的恩德,是活命之恩,仁义之举,天下罕有。”薛仁贵肯定地说道,为当时的选择感到庆幸,跟着这样的少主还担心什么? 第61章:不念过往,不畏将来 吃了些东西,女孩们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堆放物资的洞穴里有土匪换洗的衣服,被秦怀道翻出来,派发下去,有了衣服遮挡,大家面对秦怀道时坦然了许多,一些女孩胆子渐渐大起来,帮忙抬尸体,顺便搜身,农人出身,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 尸体太多,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将尸体堆积在一起,搜出不少碎银,还有不少首饰,没一人贪墨,都堆放在一起,秦怀道也不劝阻,找来袋子装好,满满两袋,对大家说道:“这些银子回头买些布,给大家做些衣裳。” “谢国公慈悲!”不少人纷纷说道,声音不大,但少了慌乱,多了坚定。 “以后跟其他人一样,叫少主吧。” “喏,少主!”所有人纷纷喊道。 “多少人想回家?”秦怀道看向明月。 明月如实说道:“没有,都愿意卖身入府,还请少主怜惜。” 秦怀道也能理解大家的选择,没有强求,最多以后待大家好点就是,便叮嘱道:“都围着火休息吧,将火烧旺些,别着凉,洞穴里面有被褥之类的都拿出来,非常时期,活命要紧。” “喏!”大家应道。 秦怀道来到洞口,看着深邃夜空,不由竖起了中指,暗自说道:“老天爷,你不是无情无义,天地为棋盘,人做子吗?都说天道无情,以百姓为刍狗? 老子偏偏救百姓,有种下来单挑。” “少主? 您在说什么?”薛仁贵过来。 “没什么。”秦怀道有些感慨地说道:“刚才一战? 很是凶险? 多亏有你随行协助? 否则未必能赢。” “少主能为府上佃户报仇,不惜赴死? 能和少主并肩作战是薛某的荣幸,倒是没想到少主战力居然如此强大? 再过几年恐怕打败薛某只需一招。” “薛大哥说笑,再过几年你只会更强。”秦怀道由衷说道? 薛仁贵虽然二十出头? 但生活所迫,营养跟不上,潜力并没有完全挖掘出来? 天花板还早? 假以时日? 必将更强,一代军神岂是说说而已。 不过? 这一战让秦怀道也受益匪浅? 体内力量又增加不少? 再过些年身子骨完全长开,力量有多大难以想象。 夜色沉沉? 天地寂静。 秦怀道三人在洞口烧了堆火休息? 并不进去? 免得女孩们尴尬? 随意地闲聊着刚才的战斗? 分享经验,相互提高,都是练武之人,谈起战斗兴趣高涨,不知不觉天色放亮。 女孩们纷纷醒来,秦怀道让大家做了些吃的,三人啃了馒头,吃饱喝足,秦怀道指着一大堆尸体说道:“他们是魔鬼,是罪恶,毁了你们一生,现在,我命令你们捡起火把,丢上去,烧掉他们,跟过去做个了断。” “烧了他们?”有人低声呢喃,透着几分怯弱。 秦怀道语气坚定地说道:“没错,烧了这些带给你们厄运的魔鬼,只有亲手烧了他们,才能真正的解脱,余生才会不再害怕,没有噩梦加身,丢过去,跟过去做个了断,再随我走出这个山洞,去迎接新的生活。” 经历了这么多,每个女孩心理都有阴影,最好的办法就是亲自动手,烧掉毁了自己的人,真正的解脱出来。 秦怀道精通心理,不想女孩后半生还活着阴影中。 明月拿去火把走上去,虽然脸色惶恐,但忍住了,待近了些后将火把丢过去,又害怕的赶紧退回来。 人都有从众心理,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一个个火把丢过去,不管有没有丢上尸堆,心里面都莫名一松,仿佛真的有某道枷锁松开,大家看着燃烧起来的尸体,想到曾经经历的痛苦和恐怖,一个个泪流满面,却稳稳地站立,没一人倒下,一种全新的力量从心底滋生,目光渐渐有力,气质大变,宛如重生。 薛仁贵看着这一幕,略有所思。 罗章也感受到了什么,但仔细一想又不明所以,想问问秦怀道,但不忍心打破这种气氛,干脆朝洞口走去。 力量,无声。 生命,重生! 片刻后,秦怀道高声喝道:“大家跟我来,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不念过往,不畏将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走。” 一行跟着出洞,步伐坚定,轻快了许多。 泪已干,苦已去,都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何惧? 大家看着秦怀道并不高大的背影,却仿佛那是一座山,给人力量,希望! 从洞穴出来,穿过悬崖小道,来到堆满尸体的山沟,秦怀道示意大家停下,喊道:“都是苦命人,大家一起动手,埋了吧!” 没有人反对,也没人害怕,一些人更是返回洞穴,捡起兵器当工具,挖土,填埋,不存在喊累,更没有抱怨,一种无声的力量在心底涌动。 足足半个时辰,一座坟堆出现。 所有人鞠躬行礼,默然不语。 山风吹过,树枝沙沙,仿佛惨死的亡灵归来,在向大家道谢,告别。 礼毕,一行赶路。 两百多人鸦雀无声,有人摔倒,身边之人马上帮忙搀扶,不需要道谢,不需要鼓励,步伐坚决,有力。 三匹马还在,秦怀道将装银子的布袋子放在马上,让受伤最终的三人上马,这个仁慈的举动让女孩们内心大定,愈发坚定自己的选择。 中午时分,一行来到上次那个小镇,找了个饭店饱餐一顿,引来无数人围观,指指点点,但没人敢靠近。 之后,一行继续赶路,天黑前来到蓝田县,进了城,来到一间客栈。 队伍太过异常,进城就引起各界关注,县令闻讯带着衙役过来盘查,认出是秦怀道吓了一跳,赶紧让衙役退出客栈,郑重行礼参见。 直到这一刻,大家对秦怀道的国公身份深信不疑,对未来隐隐多了些期待,能进入翼国公府,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秦怀道也不废话,简单寒暄几句,拿出几两银子当定金,让县令帮忙找一支商队送一程,有马车送能快很多,否则步行三天都到不了,太慢,而且太累,女孩们身体虚弱,扛不住。。 好不容易脱离苦海,重获新生,不能再死人。 蓝田县令满口答应,匆匆安排去了,并飞鸽传信回长安。 第62章:君臣震惊 两仪殿。 李二正在和几名大臣商议国事,见一名内侍在门口探头探脑,顿时脸色一沉,喝道:“干什么,有事就滚进来说。” 内侍吓得脸色煞白,差点摔倒,硬着头皮进来,将一张纸条举过头顶,一边解释道:“回皇上,蓝田县令急报。” 王德上前接过纸条,匆匆交给李二,又退了下去。 李二看完纸条上的内容脸色微变,交给房玄龄:“各位爱卿,都看看吧,咱们的朝议郎又闹出大动静。” 房玄龄一听是秦怀道的事,赶紧接过去快速浏览一遍,传给长孙无极,然后是魏征、段纶和李靖。 大家看完,面面相觑,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都说说吧。”李二脸色有些冷。 房玄龄看了大家一眼,说道:“皇上,朝议郎为人臣还是知道的,没理由强抢民女,更不可能买卖女子,何况这么多,还都是少女,这就更难,蓝田县令传书说是从秦岭方向过来,微臣揣测,恐怕是进了秦岭。” 大家都是人精,一点就透,表情更丰富了。 李二也不傻,但觉得不可思议,看向李靖:“药师,你的看法呢?” 李靖也觉得无法理解,那可是上千土匪,而且还都是积年惯匪,三个人怎么可能办到?难不成真练了什么先秦术法不成?但李二发问,不得不回,便拱手说道:“皇上? 微臣也不敢妄断,此事有些匪夷所思。” “真无法办到?” “情报太少? 缺乏依据? 臣不好推断。” 李二会意的点头? 心中好奇更胜。 这时? 魏征忽然说道:“皇上,微臣更关心那两百余少女来历? 此事恐怕得严查,以正其名? 否则会生祸端。” “依微臣看,一动不如一静。”李靖忽然说道? 见大家都好奇地看过来? 便解释道:“皇上,诸位臣公,微臣想不到朝议郎是怎么办到的? 但并不表示就办不到? 如果朝议郎真的剿灭那伙土匪? 那两百余女子恐怕来自于土匪窝,朝议郎这是救人于水火? 贸然彻查? 适得其反? 不如等朝议郎回来再说。” “微臣附议!”房玄龄正色说道。 李二看向其他人,作为一名皇帝? 自然不能急于表态。 工部尚书段纶想了想? 说道:“自古土匪就有掳走少女宣泄之习惯? 那两百余女子都是苦命人? 就算朝廷插手? 将人安排回去,恐怕也会遭到唾弃,甚至打杀,难有活路,反而不美,朝议郎救人于水火,此乃高义,那些苦命女子愿意跟着朝议郎回来,恐怕已有决断。” “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愿意卖身入府?”李二反应过来。 “若非如此,岂会跟随?只是,翼国公府原本就拮据,如何养活这两百余口是个大问题,微臣无法想象。”段纶认真说道,脸上多了些敬佩之色。 “那也不行,朝廷律法,严禁人口买卖。”魏征板着脸说道。 大家默然不语,不能买卖,又不好遣送回去,一时都两难。 李靖忽然有些激动地说道。“皇上,微臣揣测朝议郎恐怕真的剿灭了那帮土匪,就算未能全歼也已击溃,否则救不了那么多女子,微臣很是好奇,请旨去问问他怎么办到的。” 这番话却让李二很刺耳,脸上火辣辣的,朝廷屡剿不灭,却被三人剿灭,最不济击溃,这让朝廷大军情何以堪? 想到这儿,李二对李君羡愈发不满了,沉声说道:“百骑司屡剿失败,最近三月更是连影子都没抓到,却被朝议郎三人剿灭,朕的百战精锐,现在却如此无能,李君羡更是愚蠢至极,大家说说,此事该当如何?” 所有人都听出李二有换掉李君羡的心思,不敢接话。 李靖见李二看过来,眼神犀利,心中一苦,说道:“皇上,此事重大,还请皇上乾坤独断为好。” 百骑司前身是玄甲军,李二的心腹亲军,现在更是捍卫长安,监察百官,担负李二安全,统领位置非常敏感,以李靖明哲保身的习惯,自是不敢随意举荐。 其他大臣也同样不敢举荐,怕引火上身。 唯有魏征性耿直,什么都敢说,忽然喊道:“皇上,百骑司三个月都未能办到的事情,朝议郎却一天一夜完成,可见朝议郎善侦缉、会追踪,又武勇过人,最是适合,只是,朝议郎不过六品上。” 言外之意,级别不够,毕竟百骑司统领正三品。 长孙无忌赶紧说道:“朝议郎年幼,尚需磨砺,还不足以担此大任。” 百骑司统领这个位置太重要,长孙无忌盯着不是一天两天,心目中的人选是自己儿子长孙冲,岂会甘心落入秦怀道之手,但这话不能明说。 李二饶有深意地看了长孙无忌一眼,心里面却有些意动,起码李君羡办不到的事一晚上就办到,这就是能力,大不了位置放低一点,慢慢来,年轻怎么了?遥想当年,自己不也是十四岁上马杀敌,征战天下吗? 不过,长孙无忌是皇后的哥哥,明面上李二还是要给几分面子,便说道:“此事容后再议,药师,那就有劳你明天去问问,朕也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人口买卖朝廷明令禁止,问问他怎么解决,另外,朕的兕子病重,请朝议郎进宫看看。” “遵旨!” …… 蓝田县,客栈。 大家休息一晚,恢复不少,饱餐一顿后上了商队马车。 马车辚辚,足有几里长,蔚为壮观,引无数人围观,但没一个知道真相,女孩们选择不回家就是不想暴露身份,秦怀道自不会对外公布太多。 有马车代步,速度快了很多,下午时分来到秦家庄。 秦家庄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歹人上门,纷纷拿着工具当武器冲出来,待看到走在前面的秦怀道时都松了口气,快步迎上去。 为首之人正是黄老,拱手喊道:“见过少主。” “黄老有礼了,马车里是两百余女子,以后都是秦府之人,府上地方不够,来秦家庄暂住,还请黄老行个方便。”秦怀道回礼。 “不敢,秦家庄上下都是少主的,一切全凭少主做主。” “没了的五十六口房间还空着吧?” “空着呢。”黄老赶紧说道。 秦怀道低声交代道:“让大家帮忙打扫一下,给她们先住,另外,祠堂也打扫一下,我要在秦家庄住一段时间,以防万一,告诉庄上,那帮土匪已经全部斩杀,大家都仇报了一半,剩下一半不会等太久。” 黄老这才留意到秦怀道身上满是污血,心中满是感激,看向前方长长的车队,猛然想到什么,低声问道:“少主,朝廷近些年严禁人口买卖,几个也就罢了,这么多恐怕会引来祸端。” “我会处理好。” “如此就没问题了,谢少主替兄弟们报仇。”黄老躬身一礼。 身后众人也纷纷行礼,眼中满是感激,没人怀疑秦怀道的话,堂堂国公,身份尊贵,用不着对佃户撒谎。。 “下车,进庄!” 秦怀道回头喊道,见远处一队人打马过来,速度很快,顿时目光一凝。 第63章:拒绝 “朝议郎!” 一行纵马飞奔而来,为首的正是李靖,身后跟着护卫。 “见过李世伯!” 秦怀道跳下马,拱手行礼。 李靖也翻身下马,看了眼长长的车队,有些激情地小声问道:“她们是不是从匪窝里拯救出来的?给世伯说说,上千悍匪,朝廷屡次都未能办到的事,你是怎么办到的?” 不愧是军神,对军事上的事有着某种近乎偏执的热爱。 然而,秦怀道并不想说话,笑道:“世伯,说来自己都不信,机缘巧合之下找到窝点,发现土匪全都被杀,不知道是谁干的,就把她们带回来了,朝廷都无能为力的事,晚辈哪有那本事,运气而已。” “运气,不是你干的?”李靖明显不信,但转念一想,反而能接受,三个人剿灭上千积年悍匪,说出来确实无法让人信服。 “真不是,不信你去问问大家。”秦怀道矢口否认。 李靖深深地打量秦怀道几眼,渴望看出些蹊跷,但秦怀道表情管理非常到位,心理素质过人,毫无破绽,事情太大,李靖不敢轻易相信,正好罗章过来,都是武勋之后,自然认识,便问道:“罗章,你来说,你们怎么找到土匪的?” “回李将军话,这个得问阿叔,晚辈只是跟着跑了一趟? 什么都没做。” “真是运气?”李靖看向秦怀道。 “真是运气!”秦怀道一脸笃定。 李靖谨慎之人,岂会轻易信服? 正好女子下车过来? 找到一人问道:“小娘子? 本官问你? 土匪是被谁杀的,你们怎么会来这儿?” “回大人? 土匪被一大帮面具人斩杀,他们得手后离开? 没多久国公过来,见我们可怜? 便带我们下山。”对方赶紧说道? 有些紧张,怕谎言被识破。 在蓝田县客栈秦怀道就交代过,统一了口径。 李靖见女子紧张? 以为是怕官? 又问了几个? 得到的答复基本一致,顿时信了几分? 回到秦怀道跟前有些感慨地说道:“居然不是你干的? 可惜了一桩泼天大功? 不然,起码能官升一级。” “我也想啊? 可惜真不是? 总不能冒功吧?”秦怀道一脸肉疼状? 心里面却暗自庆幸不已? 还好选择了否认? 真要是升一级,还麻烦些。 “既然不是你干的,那这件事就过去了,皇上让我来问问你,朝廷严禁人口买卖,这么多人得有个说法,你打算如何处理?” “他还好意思问?”秦怀道一听就来火了,脸色一沉,反问道:“土匪盘踞秦岭多年,祸害一方,别得先不说,两百余人女子就是两百多个家庭,还有不少女子惨死荒野,我也想问问朝廷怎么赔偿?皇上又如何面对这些苦命人?” “噤声,你小子不想活啦?”李靖赶紧提醒,警惕地看看四周,有些担忧地提醒道:“臭小子,有气也得憋着,你这是大不敬,要掉脑袋的。” 秦怀道愤恨地还想骂几句,转念一想,跟李靖说不着,李靖也是好意,将火气压下去,拱手说道:“请世伯带句话给皇上,就说晚辈并非人口买卖,而是雇佣他们做工,雇佣文书回头去县衙报备,雇用期三十年,包吃包住,一日三餐,每月例钱三百文,如此,可还触犯律法?” “你给得起这么多吗?自己不活啦。”李靖惊讶地说道。 “那是我的事,请世伯如实转发即可,世伯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晚辈就去忙了,您也看到了,这么多人要张嘴吃饭,晚辈有得忙了,还请世伯帮忙先请一年假,一年内无法上朝听政,请皇上恕罪。” 李靖听出了秦怀道浓浓的怨气,苦笑一声,说道:“行,行事也无需太过担心,咱们两家是世交,有什么事尽管来府上找,大不了豁出去这条命就是。” “多谢世伯!”秦怀道看得出李靖是真心帮自己,有些感激。 “谢的话就不要说了,别怨就好,人的问题办仔细些,别落人口实,王、崔两家可都在盯着,巴不得有借口,还有一事,晋阳公主病重,听说很严重,你举荐的罗汉果也不曾找到,皇上让你进宫去帮忙看看。” “没空!” 秦怀道一听就火气又上来了,土匪剿不灭,被害女子不赔偿也就算了,还想让自己去看病?美死你。 李靖一看这怨气,劝说道:“你呀,特别那么大火气,皇上也有苦衷。” “他的苦衷不就是一时奈何不了世家,只能隐忍呗,就像两军交战,一味妥协只会让对手愈发强大,自己这边愈发没士气,算了,不说这个,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怎么做跟我没关系,但秦家庄的安危跟我有关,跟您走了,万一再来人屠村怎么办?”秦怀道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李靖精通兵法,品味着秦怀道所言,苦笑道:“这小子,倒是看得通透,深谙人心,比秦琼那个杀才强,就是怨气太重。” 想到翼国公府无数次被偷袭,李二虽然出手,但毫无结果,最后导致凶手愈发猖狂,火烧翼国公府,灭秦家庄六十五口,换谁心里都有气,忽然有些理解秦怀道的心思,带着人匆匆返回,直奔皇宫。 …… 甘露殿。 李二听了李靖的如实汇报后,整个人陷入沉思,脸色很难看,大殿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事关重大,李靖不得不报,做好了承受李二怒火的心理准备,想着说词。 片刻后,李二忽然叹息一声,说道:“药师,朕是否真得错了,还不如一个孩子看得通透?两军对战,一味忍让只会助长对手士气,消弱己方战意,这个浅显的道理朕居然忘了,看来,朕确实有些懈怠了。” “皇上息怒,他还只是个孩子,胡言乱语而已,哪知治国之艰辛。” “你真相信是运气,有人先一步斩杀了土匪?以你之能,不会看不出他在撒谎,在藏拙,不想外界知道自己之能吧?”李二脸上一肃。 李靖苦笑道:“朝议郎说是,微臣就信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既然他藏拙,那就如他所愿,那些被害女子是朕之过,这点他说的对,朕打算从百骑司划一队出来交给他统领,专司侦缉一事,你意下如何?” “此事,恐怕有些难,非臣不愿,恐朝议郎……” 李二苦笑道:“也是,这小子连上朝都不肯,对朕怨气大着呢,那就过些时日再说,退下吧。”。 “遵旨,微臣告退。” 李二目视李靖离开的背影,目光闪烁,忽然喊道:“来人,宣豫章公主。” 第64章:王家慌了 甘露殿。 豫章公主匆匆进来,以为李二要问晋阳公主病情,行礼后赶紧说道:“父皇,皇妹刚睡下,暂时无虞,不用担心。” “那就好,你带兕子去秦家庄住一段时间。” “秦家庄……可是朝议郎不愿入宫?” 豫章公主冰雪聪明,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见李二默然不语,脸有苦涩,会意过来,赶紧说道:“父皇放心,儿臣知道怎么做,只要朝议郎愿意给皇妹治病,再大的委屈儿臣也能受。” 李二叮嘱道:“那小子有才,只是对父皇有些误解,但都不是什么大事,过些时日自然水落石出,你是公主,一言一行关乎皇家脸面,不可任性行事,节外生枝,耽误治疗。” “儿臣理会,这就去准备,皇妹病情耽搁不起。” “来人——” 王德从门外赶紧进来,躬身喊道:“皇上,奴才在!” “从内库拿一万两银子,两大车调理身体的药材,算是给兕子治病诊金,再安排一队侍卫护送两位公主去秦家庄,秦家庄条件艰苦,多带些下人,一应用度也准备齐全些才好。”李二说着看向豫章,目含期待。 “儿臣省得,这就去准备一应事务,儿臣告退!” “替朕……算了,去吧。”李二苦笑着摆摆手。 豫章冰雪聪明? 岂会看不出自己父皇的纠结和苦恼,还有对那个人的喜爱? 莫名地生出几分好奇来? 脸色羞红? 心口乱跳?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赶紧低下头去? 匆匆离开。 …… 王家,后院。 王圭正躺在卧榻上? 手里拿着本《论语注释》看得津津有味,一名妙龄少女在轻轻敲着腿? 手法有些生硬? 眼睛红红的,想哭,但不敢哭出声。 “行啦? 老爷宠幸你? 是看得起你? 跟死了爹娘一般,滚吧。”王圭忽然冷冷地说道? 放下书? 看向门外? 隐隐有脚步声传来。 妙龄少女如蒙大赦,逃也似得绕过屏风? 去了后院。 很快? 一身锦袍的王同元匆匆过来? 脸色有些慌乱? 进门就急迫地喊道:“父亲? 出大事了。” “混账,慌什么,逢大事要静气,怎么教你的?”王圭一瞪眼,坐直来。 “爹教训的是。” 王同元赶紧稳住情绪,但一想到发生的事根本静不下来,看看四周没人,低声说道:“父亲,有三人找到山里洞穴,将人全都杀了,只有一人跳崖后被树枝挡了一下,幸存下来,刚来府上汇报。” “什……什么?” 王圭脸色大变,噌的起身来,那还顾得上什么静气,眼神如狼一般盯着王同元,冷冷地说道:“那可是一千多精锐,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就这么没了,怎么可能?” “孩儿也觉得蹊跷,仔细盘问过,可惜对方不认识凶手,只知道是三人,留着胡须,面生。” “面生……会是谁?” 王圭眼中精光闪闪,哪里知道秦怀道三人当时易容过,沉吟片刻后问道:“来汇报的人还有谁见过?” “两个门子看到过,但孩儿单独见的,没其他人知道此事,让他们采买铁器的金饼、银两恐怕落入凶手之手。” “银子事小,两个门子连同那人不能留,一并做掉,此事太大,绝不允许漏出去半个字,另外,让你二哥去一趟,好好收尾,避免还有幸存者。”王圭叮嘱道,阴冷的目光闪烁着某种杀意。 “明白,孩儿这就去办。” “等一下。”王圭喊道,看着窗外沉吟片刻,忽然说道:“听说秦府那个小东西带回两百余女子,太巧了,凶手恐怕和秦府有关联,否则怎么可能出手?” 王同元沉吟着说道:“父亲,难道那些女子是咱们的人绑的?” “不好说,事出反常即为妖。” 王同元赞同道:“也对,或许真是,他们被杀后女子落在那个混蛋手上,如此看来,凶手肯定和秦府有关,三人就杀掉上千精锐,武力简直匪夷所思,难道是秦老匹夫留的后手?” “不管是谁,能进山杀咱们的人,就绝对会来府上刺杀,追查幸存者的事交给别人,让你二弟带人速速回府,确保周全,另外,此事飞鸽传给族长,府上提高戒备,谁敢懈怠,杀无赦!这事你亲自盯着,仔细点,去吧。” “喏!”王同元匆匆去了。 “秦老匹夫,是你留得后手吗?”王圭看着窗外,目光阴寒。 …… 秦家庄,祠堂。 秦怀道打量着空荡荡的房间,终归有面墙挡风,有茅草遮雨,好过什么都没有,荒山野岭都没少睡,没什么好发愁的,将背着的一包金饼随意的丢在角落里,喊道:“把东西卸下来,堆这儿。” 马背上驮着两袋从土匪身上搜来的金银首饰和银子,不少女子也帮忙背着一个个小袋子,里面全都是银子,女子被并知道,也没多问,纷纷上前,将东西堆在一起,然后退出去。 薛仁贵将两大袋银子从马上解下来,一手一袋,也拿上去,问道:“少主,这儿什么都没有,我去采买些用品来?” “让罗章去,城内他熟悉些。”秦怀道说着来到门外,对正在安抚马匹的罗章交代道:“你回府一趟,找些人帮忙,采购三百套被褥过来,要上好的,那些女子每人一套,每户也发一套,算是打扰大家的补偿,剩余咱们用,另外,准备三百人吃饭用的碗筷,一千斗精米面,一千只羊,还有各种做饭用的油盐佐料,多买些,东西不少,不好拿,使些银子让人送过来。” “明白!”罗章会意的点头。 “拿三口府上炒茶用的大铁锅过来,天黑前必须完成,等着开饭,自己去里面多取些银两带上。” “喏!”罗章赶紧进祠堂取了银子,翻身上马,匆匆去了。 这时,黄老匆匆过来。 秦怀道迎上去问道:“黄老,都分配好了?” “住所都分配好了,三四人一间,有些挤,但终归有个睡觉的地方,庄上粮食并不多,一两天匀匀能过去,只是……”黄老欲言又止,一脸愁容。。 秦怀道会意地说道:“黄老无需担心,已安排人去采买,帮忙找人过来垒三个灶,庄上可有木匠?” “只有一人,少主要做什么?我去叫来。”黄老好奇地问道。 第65章:公主进庄 片刻后,一名中年男子被叫来,穿着粗布麻衣,光着脚,看上去有些木讷,但气色还算不错,姓周,因家中排行老大,便起名叫周大。 “少主,有何吩咐?”周大作揖问道。 “需要些木板,长六尺左右,宽三尺左右,厚五寸即可,用来做案台摆放物品,粗糙些无所谓,一共六块,一个时辰内可能做好?” “后山有大树,伐一棵倒是能办到,需要些帮手。” “黄老,多找几人帮忙,天黑前必须完成。” “你们几个去帮忙,要快。”黄老指着一群人交代道。 十几条汉子匆匆去了,秦怀道指着祠堂屋檐继续说道:“找些石头过来,大小不论,越多越好,再弄些粘土,垒灶做饭,祠堂先征用,等过些日子给大家盖一个更阔气的祠堂,要青砖瓦房,两进院子。” “用便是,无妨的,老朽这就去安排。”黄老不在意地说道,青砖瓦房,还两进院子,根本不敢想,大不了将来拆掉土灶,一样还能做祠堂。 秦怀道也不多解释,寻思着庄上一下子多了两百余口,首要问题并不是吃饭,有几万两银子在足以支撑好一段时间? 而是住房。 几个人挤一个房间,很不方便? 而且房间都破败不堪? 到处漏风? 随时可能坍塌? 会出人命,秦怀道看着不远处低矮的茅草房? 很是担心。 再过一两月就入冬,必须尽快解决住房问题? 买不现实,没那么多银子? 也没地方买? 只能自己建造。 但低矮的泥土茅草房秦怀道看不上,费力、费工不说,还不安全? 住着也不舒服? 必须得砖瓦房? 要不——自己烧砖、烧瓦? 烧砖并不难,将粘土用水调和后制成砖坯? 放在砖窑中煅烧十到十五天左右便制成砖? 瓦也差不多? 这秦家庄不缺粘土,人手更不缺? 几百汉子正没事干? 建窑不存在问题? 但木头烧不行? 温度难以达到? 得用煤,焦炭更好。 焦炭可以用土办法炼制,只需要挖出长方形土坑,将烟煤放入其中燃烧,再用土填埋,隔绝空气,等煤气全部烧完,不再冒烟就形成焦炭,品质一般,而且很不环保,但顾不上了,问题是去哪里找煤? 记忆中长安附近无煤山。 正寻思着,黄老匆匆过来,脸色有些古怪,低声说道:“少主,庄外来了一大队人马,看着气势不凡,对方声称是豫章公主和晋阳公主,寻少主看病,说奉上纹银一万两,两大车名贵药材当诊金。” 看个病哪儿用得着一万两银子,何况还有两大车名贵药材,难道是李二找借口补偿那两百余女子?问题是自己哪儿会看病,万一人在秦家庄没了,秦家庄上下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好过,这不是添乱吗? 秦怀道赶紧说道:“就说我不在,让他们回去。” 黄老露出来苦笑:“少主,一个自称豫章公主的人说,如果少主不见,他们就在庄上等着,随便划个地方安顿就好,绝不打扰大家,还说无论能不能治好,将来都与少主无关。” “人一旦进庄,岂能说无关就无关。”秦怀道有些上火。 “老朽也担心,可对方说奉旨而来,如果不管,就是抗旨,出个什么事一样逃不脱干系。”黄老提醒道。 “这是赖上了。”秦怀道气愤地说道。 “要不,老朽再试试,看能不能把人请回去。” “算了,既然人来了就肯定没打算回,让他们过来吧,祠堂后面不是有块空地吗,安顿在那边,叮嘱大家不要接近,特别是看好孩子,免得冲撞了公主。”秦怀道郁闷地交代道。 黄老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没多久,一支庞大的车队缓缓进庄,其中两辆马车旁有宫女伺候,后面跟着一些拉物资的马车,前后都是侍卫,警惕地盯着四周,在黄老的指引下来到祠堂后面空地停下。 秦怀道懒得去管,两百多口还等着吃饭呢,指挥人挖粘土,倒上水用脚踩,庄户送来一块块石头,老人、妇女和小孩也过来帮忙,很快堆积成山,大家在秦怀道的指挥下,用石头和粘土垒出三个简易的土灶,再垒了几道矮墙,木板一方就是案台,方便放各种东西。 贾有财带着府上护卫送来生活物品,满满几大车,三口锅也一并运来,放在新垒的土灶上,大小刚好。 “烧小火,烘烤。” 秦怀道一声令下,大家搬来干柴点火,自然风干太耗时间,等不起,用火慢慢烘烤问题不大,反正只是临时凑活用。 等土灶粘土烘烤的差不多时,罗章带着采购的物资返回,长长的车队排到庄外,大家过来帮忙卸货,就连两百女子也赶来帮忙,粮食堆在祠堂里,羊交给一帮大孩子暂时看护。 等物资卸好后,秦怀道宣布请所有人吃饭,一声令下,个个过来帮忙,三大锅全部用来炖羊肉,面拿到其他庄户家里去做成馒头,被褥发下去,庄子里顿时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比过年还热闹。 吃肉对很多人来说,太遥远,太陌生,看着三大口铁锅咕咕冒泡,一个个猛吞口水,眼睛都在冒光,不少小孩更是口水都流出来,秦怀道却心口堵得慌,一口肉而已,真是…… 馒头很快出锅,羊肉也炖烂,大家排队,手里拿着新买的陶碗,一个个喜笑颜开,黄老亲自给大家分肉,担心不够,一人只给几块,没人抱怨,拿上几个馒头到一边大吃起来。 薛仁贵端着一碗过来找到秦怀道,一边低声说道:“少主,公主那边?” 秦怀道一直在忙,没顾上公主那边,接过陶碗,直接上手,拿起一块肉吃起来,一边看向祠堂后方,心中不由生出几分疑狐,来了这么久居然都不露头,这公主倒也不是什么嚣张跋扈、难以相处之人。 心中的不满顿时消散不少。 三两口吃掉陶碗里的肉,秦怀道来到土灶前,从案台上拿起一个大碗:“黄老,挑些好点的,我给公主送去。” 黄老挑了些肥瘦相间的,满满装了一大碗,秦怀道接过,见众人意犹未尽地盯着锅,三大锅根本不够分,便说道:“黄老,再炖三锅吧。” “可使不得,少主,肉精贵着呢,日子得慢慢过。”。 “无妨,听我的,权当给大家补身体。” 秦怀道丢下一句话,端着一大陶碗肉朝祠堂后面走去。 第66章:救治 “站住!” 祠堂后面,一名侍卫见秦怀道过来,赶紧阻拦,一手握住刀柄,目含警惕,附近几名侍卫围拢上来。 秦怀道理解大家职责所在,并不生气,停下来和声说道:“有劳通报一声,就说秦怀道求见。” “等着。”对方答应一声,看向身后一人,对方急匆匆去了。 没多久,一名宫女小跑上来:“请国公随奴婢来。” 说完,宫女对侍卫补充道:“豫章公主有令,以后国公过来,切不可阻拦,直接放行就好。” “喏!”侍卫赶紧记下秦怀道的模样。 秦怀道一听有些诧异,豫章公主这是在示好?倒是个聪明人,跟着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辆马车跟前,宫女示意稍等,匆匆来到马车边,低声说道:“公主,国公带到。” “朝议郎,非在下失礼不见,实在是皇妹梦中惊醒,烧的很厉害,需要照料,还请谅解。”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却透着几分焦急。 秦怀道吓了一跳,不会死在这儿吧,赶紧说道:“可否让在下看看。” “朝议郎稍等片刻。” 没多久,一名丽人下车了,鹅黄色裙子将青春气息展示的淋漓尽致,但满脸愁容,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正是豫章公主。 “见过公主。”秦怀道喊道。 “朝议郎不用客气,秦叔叔当年还救过我的命,听父皇说你年长豫章几个月,不介意的话,非正式场合叫我豫章,我便唤你一声秦大哥,免得生分,可好?” “如此……也好!”秦怀道无所谓地答应道。 “请秦大哥过来一观。”豫章赶紧将车帘拉开些。 “这是刚炖好的羊肉? 送来给你尝尝。”秦怀道上前递上去,豫章示意宫女接下? 心中有事? 哪儿有胃口?秦怀道也不多说? 上前一看? 车厢里躺着晋阳,盖着厚厚的被褥? 脸色通红,嘴唇干裂? 身体在抽搐。 “这是坏出事啊。”秦怀道大吃一惊,赶紧一摸额头? 烫的厉害? 起码四十度往上,退后几步问道:“烧成这样还盖这么多?” “啊——” 豫章吓得脸色大变,赶紧说道:“担心邪风? 所以多盖了些。” “不要命了? 马上减少些? 另外,额头、手腕、小腿上各放一湿冷布巾? 要勤换? 其他部位用被褥或者衣服盖住即可? 必须尽快降温,腋窝、腹部下方也需要用柔软一些的布巾打湿? 多擦? 直到体温降下为止? 公主已经脱水? 再不医治不死也会烧痴傻? 太医怎么做的?简直胡来,我去熬点水,不许喝生水。”秦怀道说着匆匆去了。 心里面郁闷的不行,人要是死在秦家庄,自己恐怕得陪葬,这叫什么事啊? 豫章也意识到有生命危险,抽搐模样实在太可怕,听秦怀道这么一说顿时有了主心骨,赶紧喊道:“快,按朝议郎刚才说的去准备。”说完钻进车厢内。 秦怀道匆匆返回,找了棵老柳树用刀剥下一大块皮,再返回祠堂,找了个罐子,将皮清洗干净后切小块丢进去,装水盖好,放火堆里熬煮,柳树皮含有丰富的水杨酸,这是与阿司匹林类似的化合物,被认为是“天然的退烧药“,小时候秦怀道发烧,父母就熬一锅,效果很好。 等熬好后,秦怀道端着罐子匆匆跑向祠堂后方,侍卫这次没有阻拦,秦怀道冲到马车旁,不见公主,估计在马车里,感觉喊道:“豫章,药水熬好,晾一会儿,常温后服下,一定要尽量多喝。” “多谢秦大哥,刚才按秦大哥法子,皇妹温度有些下降,也不抽了。”豫章的声音响起,透着浓浓的感激。 “那就好,有事叫人来寻便是。”秦怀道将罐子交给宫女,回去了。 行走中,秦怀道看看月色,目光渐渐冷厉起来。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时! 王家,王圭那头老狐狸绝不能留,是时候去讨债了。 …… 马车内,豫章忙的满头大汗,不断给晋阳公主擦拭身体,感受着体温在下降,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秦怀道的身影,脸色顿时羞红,赶紧将杂念抛开,继续擦拭。 片刻后,外面传来宫女的声音:“公主,温度可以了,奴婢试过,没问题。” 所谓试过,就是担心有毒,喝之前必须有人先尝试,这是规矩,豫章没多想,赶紧接过,重新钻进马车,扶着晋阳坐起。 或许是温度下降了些的缘故,晋阳苏醒过来,恢复几分清醒,声音虚弱地问道:“皇姐,这是哪儿?” “这儿是秦家庄,多亏朝议郎法子,不然皇妹就……吓死皇姐了,快,这是朝议郎送来的药水,快喝了。”豫章激动地说道。 “秦哥哥的?秦哥哥医术比太医好,有劳皇姐了。”晋阳说着张开嘴,感觉味道怪怪的,但还是强撑着喝下去。 很快,一碗水喝下去,晋阳头晕无力,再次躺下睡了过去。 豫章紧张的在旁边候着,暗自祈祷。 一个时辰过后,晋阳公主睁开眼,浑身是汗,挣扎着坐起,见豫章靠在旁边睡着了,心中满是感激,喊道:“皇姐,皇姐。” 豫章惊醒,看到晋阳坐起吓了一大跳,旋即大喜,一抹额头,发现温度居然神奇地正常了,不敢相信地摸摸自己额头,再摸摸晋阳,一边问道:“感觉可好?” “感觉好多了,出了一身汗,还有点饿。”晋阳赶紧说道。 “知道饿就好,知道饿就好……”豫章激动地语无伦次,赶紧下了马车,对候着的宫女交代道:“去,把稀饭端来,皇妹饿了。” “啊,太好了。”宫女惊喜地赶紧去了。 豫章叫来一名侍卫,摸出一块令牌递过去,认真叮嘱道:“持这块令牌速速回宫禀告,就说晋阳公主病危,幸得朝议郎及时出手,躲过一劫,现高烧已退,有了胃口,有何进展明天再报,其他不用多说。”。 “喏!”侍卫郑重应道,接过令牌匆匆去了,城门已关,皇宫更是落锁,没有特殊信物进不去。 豫章目视侍卫打马离开,看向祠堂方向,双手合十,感激地呢喃道:“朝议郎,救命之恩,豫章必报!” 第67章:刺杀 甘露殿。 李二正在审阅奏章,听到公主派侍卫过来,顿时紧张,赶紧召见。 侍卫跑的气喘吁吁,行李后说道:“启禀圣上,豫章公主令卑职过来,公主说‘晋阳公主病危,幸得朝议郎及时出手,躲过一劫,现高烧已退,有了胃口,有何进展明天再报’。” “什么,晋阳公主病危?” 李二“蹭”的起身来,盯着对方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如何?” “回圣上,卑职一直不曾见晋阳公主,都是豫章公主在马车内照料,朝议郎送来炖好的羊肉,豫章公主便向朝议郎求助,朝议郎看后交代一番降温之法,回去熬了汤药,服用后一个时辰左右豫章公主便说烧退,让卑职过来。” “什么降温之法,速速道来。” “这……卑职不曾听到,只是听侍女说是降温之法,都是豫章公主在做。” 李二追问道:“真的退烧了?” “卑职不敢胡言,句句都是豫章公主交代。” 李二冷静下来,叮嘱道:“连夜回去告诉公主,一有新消息马上来报。” “喏!”侍卫匆匆去了。 李二目视对方离开,心情莫名放松下来,轻声自语道:“朝议郎,朕果然没看错你……” …… 几乎同时,秦怀道并不知道获得了李二的好感,正站在高大的长安城墙下,戴着一个简陋的面具,抬头看看,从身上摸出两把狗腿刀,一手一把? 狠狠扎进砖头缝隙,双手交替? 慢慢往上爬。 晚上没有特殊信物进不了城? 也不可能去喊门? 只能想办法渗透。 至于帮手? 刺杀王圭事大,秦怀道一个没叫。 城墙根本拦不住秦怀道? 一刀下去,稳稳的? 双手借力,狸猫一般? 没多久就上了墙垛? 见一队巡逻过来,赶紧停下,屏住呼吸? 等巡逻过去后翻身上去? 迅速冲到对面? 翻过墙垛,再如法炮制? 慢慢下去。 入城后? 秦怀道将身体融入暗影中? 一路潜行,遇到巡逻队便停下? 或绕行? 走走停停? 不知不觉来到王家府邸? 躲在暗处观察。 大门口有十几个护卫? 站位讲究,不放过任何死角,上去就会暴露。 秦怀道绕到西门,是一条巷子,围墙有些高,但巷子并不大,双手扶着一堵墙,双脚踩着另一堵墙,交替往上,轻松翻过,跳入院中。 到处都是巡逻队,防卫森严,想要摸上去不容易,秦怀道耐着性子多观察了一会儿,找个机会猛冲过去,很快来到一堵墙下,藏在暗影中探头一看,前面又是一队过来。 等了片刻,秦怀道再次冲向前去,鬼魅一般,顺着走廊暗影急行一段距离,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往前一个飞扑过去,滚入角落暗影中,身体缩成一团,屏住呼吸,不动声色地看着一队人出来。 这队人没有发现异常,继续往前,秦怀道等巡逻队走远了些,走出暗影,继续往前潜行,借着四周地形掩护,不知不觉来到后院,房间不少,不知道王圭住哪间,但不影响分析。 后院厢房呈南北格局,正中间一般用来做厅房或者堂屋,东边最早有太阳,紫气东来,为贵,适合做卧室,西部一般是杂房、书房、会客厅或者其他,秦怀道决定先看看东边,小心地摸过去。 很快,一间亮灯的厢房被秦怀道留意,隔着窗户可以看到一人正在写着什么,能住后院东边厢房,这个点写字,身份绝对不简单,秦怀道迅速摸上去。 房门虚掩,烛光通亮,隔着门缝可以看到一个老者正在写着什么,侧脸很熟悉,正是王圭,秦怀道眼睛一亮,大呼运气,推开门猛冲进去。 “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吗?”王圭头也不回地呵斥道,以为是自己人。 机会难得,秦怀道窜上去就是一刀抹了对方脖子,干脆利落。 杀人者,人恒杀之! 这只老狐狸指使人灭了六十五户,还有十三名护卫惨死,罪大恶极,该杀! 得手后,秦怀道将人丢在地,目光落在桌子上,是一封书信,上面居然看到自己名字,来不及细看,顺手揣进口袋,扭头看去,王圭正死死捂住脖子,眼睛瞪大老大,透着不甘,这是对的渴望。 “没想到吧?”秦怀道蹲下,摘掉面具。 “呜呜呜!”王圭瞪着秦怀道,满眼震惊,生命迅速流失。 “一百三十八口让我来索你的命,去死吧!”秦怀道又是一刀狠狠扎进对方心脏,再奋力一转,将伤口扩大。 “父亲……您睡了吗?”一个声音传来。 秦怀道一个健步窜到门背后,见一人进来,闪电般出手,狠狠掐住对方脖子,不给说话机会,将人拉进来,顺手按在墙壁上,脚下一勾,房门关上,冷冷地说道:“王同元,没想到你过来,正好,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 “呜呜呜!” 王同元认出秦怀道,拼命挣扎,嘴里说着什么,但秦怀道力气太大,手指如钢钳,死死掐着,纹丝不动,王同元呼吸困难起来,脸色涨的通红。 秦怀道杀意盈天,冷冷地说道:“一百三十八口都在等着你,去死吧!” 狗腿刀狠狠刺入对方心脏,再用力一转,神仙难救。 王同元停止挣扎,身体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眼睛鼓的大大的,和王圭一样死不泯目,或许临死前都想不明白明明提高了护卫,秦怀道是怎么进来的吧?或许觉得堂堂太原王氏子孙,就这么死了,心有不甘。 但一刀下去,人人平等。 虽然杀了一大一小两只阴毒的狐狸会引来太原王氏、崔氏更加疯狂、残忍的报复,但又如何?大丈夫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来多少,杀便是! 好男人,最不怕的就是战斗! 哪怕与整个五姓七望为敌又何惧?! 秦怀道将尸体丢在地上,迅速开门出去,再把房门带上,避免有人经过时发现,以王圭的身份,不邀请没人敢进屋,关好门天亮前都不用担心暴露,有足够时间撤离出长安城。 出了房间,秦怀道再次融入暗影中,如夺命的死神一般。 一路走走停停,避开好几队巡逻,不觉来到围墙下,秦怀道用双刀交替,扎着墙壁往上爬,很快翻出围墙。 顺着巷子狂奔一段距离来到街道,正好有巡逻队经过,秦怀道缩回去,等了片刻,继续往前。 半个时辰后,秦怀道如法炮制,悄悄潜出长安城。 借着月色掩护,一路狂奔,心情大好。。 总算给惨死的人报了仇。 总算可以心安地去祭奠那一百三十八口亡灵了。 第68章:豫章答谢 秦家庄,祠堂。 一堆篝火熊熊燃烧,驱散夜幕,薛仁贵没有睡意,一边烤着火,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心里面满是担心,虽然秦怀道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但薛仁贵能猜到秦怀道是去刺杀王圭。 对此,薛仁贵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杀人者,人恒杀之,反倒觉得秦怀道有情有义,但对秦怀道没让自己跟随有些不满,这是不信任?还是怕拖后退? 忽然,薛仁贵感觉到有人过来,顿时警觉,喝问道:“谁?” “我!”夜幕中,秦怀道走了过来,在火光映照下,身姿挺拔,步伐从容,风采俊逸,给人威严的同时又生出几分亲切感。 “少主!”薛仁贵一颗心落地,聪明的什么都没问。 “没事吧?”秦怀道意有所指。 “越国公在里面还没醒,离开的时间内没人过来,一切正常。” 秦怀道松了口气,王圭一死,必然满朝震动,会彻查,只要没人知道自己离开过一段时间,谁查都不怕,至于薛仁贵,和王家有仇,又跟着杀了王家扶持的土匪,也不知道自己去干什么,最多猜测,绝不可能背叛。 “我去叫醒罗章换岗,你也休息一会儿。”秦怀道说着进了祠堂。 祠堂打了地铺,罗章睡的正香,秦怀道将罗章叫醒后,钻被窝里睡去。 没了大仇,这一夜秦怀道睡的很香。 第二天一大早秦怀道醒来,走出祠堂就看到贾有财带着几名护院匆匆过来,大家也没回府? 在庄上别的人家借宿,隔着距离就喊道:“少主!” “醒啦? 让人杀几只羊炖上? 再放点青菜? 做两百多人吃的面条当早餐。”秦怀道随口交代道。 “啊?” 贾有财有些吃惊? 穷苦人家都是吃两顿,上午和下午? 哪有什么早餐,这也太奢侈了吧?赶紧劝说道:“少主? 做点您吃就好,她们就算了。” 秦怀道一愣? 猛地会意过来? 笑道:“做吧,以后每天三顿,顿顿吃肉? 多做点? 庄上小孩过来也给点? 银子没了可以挣,相信我。” “可是? 上次歹人偷袭府上? 将库房洗劫一空? 而且,坐吃山空可不行……”贾有财有些急了? 两百多张口就是两百多个无底洞? 多少都不够填? 一天两顿都不知道如何张罗? 一天三顿? 还顿顿有肉,这怎么可能? “放心吧,还有银子,而且已经想到赚钱的营生,以后都不用愁,另外,都别小看那两百多人女子,能替府上挣回银子。” “真的?”贾有财不敢相信,银子哪儿那么好挣? “我什么时候骗过您?照做吧。”秦怀道笑道。 贾有财不由得想起当初,也是这个口气,结果秦怀道出去一趟就赚回来一千两,竞拍神兵又赚回来五万两,虽然后来被歹人洗劫一空,但真的能赚到钱,不由得信了几分,说道:“如此,老朽去做就是。” “等一下。”秦怀道喊道。 “少主还有何吩咐?” “让人去多买些祭品,再请些道人过来做七天法事,我去送送他们。”秦怀道意有所指地吩咐道。 “少主的意思是?”贾有财心中一颤,但四周人多,有些话不能问出口,见秦怀道点头,顿时大喜,激动地说道:“少主放心,一定办妥帖,谢少主!” “不可乱说,去吧。” “老朽明白,这就去。”贾有财激动地跑去,眼睛湿润起来,心里面明镜似的,这种事怎么能说破,会引来无尽灾难。 罗章从不远处过来:“阿叔,你们在说什么?早上吃点什么?” “羊肉面条如何?”秦怀道反问。 “那感情好,就是这么吃法,一千只羊很快见底。” “吃完再买就是。”秦怀道不在意地笑道,从土匪窝缴获五万三千两银子,上次卖神兵有五万两,虽然寻找啤酒花花费不少,但还剩余三百块金饼,也就是四万八千两,昨天花费一些,还有十万左右,足够用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加上圣上一万赏赐,就更多了。 正寻思着,一名宫女匆匆过来:“国公,豫章公主有请。” “知道了,带路。”秦怀道答应道,心中咯噔一下,不会出事了吧? 来到祠堂后面,就看到豫章从马车里出来,看上去气色还不错,暗自松了口气,迎上去行礼:“见过公主!” “不是说了叫豫章吗?”豫章公主峨眉微蹙,有些生气地说道。 “是,豫章妹妹!”秦怀道笑道,一个称呼而已,并不在意。 听到“妹妹”二字,豫章笑脸如花,很是满意这个称呼,知道秦怀道并不反感自己,心中大定,也行礼道:“豫章,见过秦家哥哥!” “一会儿炖羊肉吃面条,要不要给你们准备些?”秦怀道岔开话题。 “不用麻烦了,带着吃的呢,叫秦家哥哥过来是要把父皇赏赐的东西给您,一万两银子,两大车药品,是派人来取?还是送过去。”豫章解释道。 “送去祠堂吧,多谢圣上赏赐。”秦淮道朝长安方向拱拱手,以示感激,心情大好,有了这一万两银子又能做很多事。 豫章摆摆手,示意身边宫女和侍卫离远些后,低声说道:“秦哥哥,其实也您知道,这些是父皇给那些苦命人的,朝廷有亏,但不好明言,父皇只能借诊金的名义赏赐给您,您救了皇妹一命,大恩大德,父皇会另有封赏。” “些许事情,用不着客气,圣上赏赐已经够多了。”秦怀道无所谓地说道,见猜测没错,心里面对李二的怨气少了些。 豫章坚持道:“于秦家哥哥而言或许是举手之劳,但于豫章而言,是救命之恩,不可不谢,这也是皇妹的意思,皇妹烧已退下,刚吃了些稀粥又睡过去,说等能下地了当面向您致谢,并向父皇给您请赏。”。 “真要谢?”秦怀道灵机一动,正愁瞌睡没枕头。 “当然,知恩不报,皇家脸面何存?豫章和皇妹脸面又有何脸面生于这天地?只要豫章能办到,绝不推辞。”豫章郑重说道。 第69章:条件 祠堂后。 秦怀道正愁没地方找煤炭,以李二的地位和权势,比自己找容易多了,面对豫章,正色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愧领了,有一种煤,也叫黑土,黑炭,有些地方叫黑石头,能燃烧,有烟,能否请圣上帮忙找找,我愿意买下。” “黑土——我听说过,燃烧后不是有毒吗?”豫章满眼惊讶。 “算是吧。”秦怀道赞同道,煤燃烧后会产生二氧化碳,这东西吸收多了会死人,说是毒也没错。 “那要来干嘛,会死人的?”豫章提醒道。 “自然有大用。”秦怀道说道,解释起来太麻烦,干脆不说。 豫章见秦怀道势在必得的样子,但不愿多说,聪明的没再追问,答应道:“既然秦家哥哥想要煤,这就让人进宫,让父皇去找。” “如此,多谢了。”秦怀道客气了一句,心中稍定,有李二出面这事基本稳了,就看多久能找到。 “还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豫章欲言又止。 “那就先别说。”秦怀道心里面挂念着两百多人,转身就要离开。 “怎么这样?”豫章对秦怀道的不按常理出牌有些郁闷,赶紧喊道:“秦哥哥,您对那两百余苦命女子关爱有加,仁义无双,整个长安找不出第二个,也请关心一下晋阳公主,她算是您病人,有什么豫章能做的,尽管吩咐就是。” 秦怀道想到了什么,干脆挑明问道:“想让我去找罗汉果。” 豫章坦然点头,恳切道:“秦哥哥,只要您愿意去找,需要什么都可以提,豫章办不到也会让父皇办到? 父皇派去的人都三个月了,却徒手而归? 豫章担忧兕子? 实在是没办法? 只能厚颜开口? 还请秦哥哥慈悲。” 脸色哀婉,言真意切? 天见尤怜! 以豫章公主之尊,完全不用如此低姿态相求? 甚至可以让李二下命令逼自己去,但没有? 反而诚心相求? 可见其心地善良。 南边路途遥远,去一趟很麻烦,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何况救了晋阳就算有恩于李二? 还能多个附身符? 不亏。 但不去的话,李二肯定会心生芥蒂? 对自己不利。 反正只是跑一趟? 用不了太久? 一旦找到罗汉果救回晋阳公主,罗汉果的名声就会打开? 长安患气疾的不少? 自己岂不是又多个赚钱的营生? 一番权衡? 秦怀道发现这事对自己百里无一害? 便说道:“去也不是不行? 但得过些日子,有个条件,当然,条件不会苛刻,圣上很容易办到,这样吧,只要圣上帮忙找到煤,并促成交易,咱们再商议这事如何?” “多谢秦哥哥!”豫章由衷地感激道。 “先回去了,有事让人来叫。” “秦哥哥慢走!” 豫章目视秦怀道离开的背影,眼中多了些迷离,直到秦怀道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方才收回,召来旁边候着的侍卫叮嘱道:“刚才谈话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 “回去一字不漏禀告父皇,并转达一句话——豫章,信他!” “喏!”侍卫急匆匆去了。 …… 早餐还需要些时间,秦怀道找到黄老,还有几人作陪下来到秦家庄最高点,站在山坡上,四周一览无遗,后山一百多新坟一目了然,更远处是一条河,还有茫茫水田,看不到尽头。 凉风习习,夹杂着青草的芬芳。 大家不知道秦怀道要干什么,也不清楚附近有什么好看的,耐心候着。 片刻后,秦怀道指着一方说道:“黄老,那边是咱们的田吧?” 黄老赶紧说道:“回少主,是的,田坝已经加固,垒高,王家筑的水坝已经疏通,蓄水一米有余,是不是要开始养鱼。” “一米不够,继续深挖,泥土用来垒坝,每十亩隔成一口池塘,先别蓄水,眼看就要入冬,先冻一下,开春后再暴晒一段时间,将毒虫之类晒死,冻死,来年才好养鱼。” “再挖多深?”黄老有些愁容。 “总深最少七尺五。” 黄老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少主,这么一来工作量可不少,全庄动员也得两个月,而且,下半年没了任何收成,拿什么还少主的银子,庄上几百户明年恐怕会断粮,这可如何是好?” “每户给的二两银子就当补偿,不用还了。”秦怀道不在意地摆摆手,见黄老还想说什么,打断道:“先听我说,我准备烧砖,需要人手,按件付费,成年男子一天能制多少砖坯?” “没做过,不清楚,你们谁知道?”黄老看向身后众人。 一人说道:“少主,在下曾给人打过短工,晚上用水和泥,制成粘土,白天做砖坯,木板做的模子,粘土砸进去,一次能出两块砖坯,一天两百砖坯没问题,力气大的一次能同时制三块砖坯。” “工钱多少?” “一天十文,管一顿,苦是苦了点,但工钱不少,能买好几斗糙米,可惜这种活不常用,而且做的人多,揽不到几次。” 秦怀道心中快速计算,一个人一天做两百砖坯,五天就是一千,正好够烧一大窑,一天十文也才五十文,当即问道:“叔怎么称呼?” “当不起少主尊称,叫一声牛三儿就好。”对方赶紧说道。 “牛叔,既然你干过这种话,给你一两银子教会所有人,另外,山那边去看过,黄粘土能用,全庄男女老少都动起来,两件事,一,继续深挖田,垒坝围成水塘,那二两银子就算工钱,二,制砖坯,按牛叔刚才说的,一天十文,五天可以制一千砖坯,五十文工钱,一千砖坯我给一百文,包三餐,顿顿有肉,如何?” “这可使不得,太多了。”黄老赶紧说道。 “对,太多了,少主仁慈,咱们不能没脸皮。” “只要管三餐,别说有肉,没肉我们都干,不要工钱。” 大家纷纷说道,仿佛被羞辱一般。 秦怀道看着大家,暗自感慨,多淳朴的人心,举手下压,示意安静后说道:“只要不嫌少,那就这么定了,我是你们少主,这事听我的,从明天开始,田坝什么时候挖,谁去挖,你们商量。” “谢少主恩典!”所有人激动地喊道,兴奋起来,二两银子免了不说,五天还能赚一百文,一个月岂不是六百文,这等好事哪里找去?如果做得快,做得多,岂不是赚的更多? 这一刻,大家心思活泛起来。 牛三儿提议道:“少主,咱们可以一大早担水和好粘土,粘土放一放更好,正好上午用来垒坝,妇女、小孩和老人可以继续和更多粘土备用,下午和晚上咱们制砖坯,两不耽误。” “牛叔英明,制砖坯需要不少模子,周叔,您是木匠,这活得您来,起码一千套模子,给你十两银子,怎么做不管,三天内能不能完成?” “没问题!模子是制砖坯的工具,还能要银子?咱们丢不起这人,后山有树,制作也简单,咱们庄上老少爷们自己动手,一天就能做好。” “也行,但必须保证质量,大小要相同,银子就拿来卖肉,改善大家生活,从明天开始,全庄统一吃饭,三顿全包了。”秦怀道也不客气,免得生分。。 “谢少主!”所有人由衷地喊道,兴奋不已,不用做饭,岂不就可以腾出更多时间做工,赚更多银子? 这一刻,大家眼睛里有光,仿佛看到生活的希望,干劲十足。 第70章:算账 有房,人心才会安定。 秦家庄的茅草屋都成危房,也迫切需要更换,建房成了首要问题。 但砖有大小、形状之分,秦怀道和大家一起来到木匠周大屋子,做了个模子,把尺寸,形状确定好,剩下的事就不用操心,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有过制砖坯经验的牛三儿在,都能解决。 一声令下,全庄都动起来。 秦怀道回到祠堂,正好面条煮好,两百余女子有序排队领取,大家见秦怀道过来,纷纷行礼问好,明月走上来直言说道:“少主大恩,给姐妹们吃肉,姐妹们心中不安,想做点什么。” “先养几天身子,不急。” “没那么金贵,什么都不做心中惶恐,少主,让我们做点什么吧?” 秦怀道能理解大家的心情,人都需要被认可,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否则心不安,便笑道:“也行,庄上从明天开始统一吃饭,一天三顿,需要人做饭,你们商量一下,看看谁来做。” “几百人吃饭最多三十人就能做好。” “那就三十人,自愿报名,剩下的做鞋子,做衣服,还有口罩,所需布料我会安排人去采购。” “少主,什么是口罩?衣服做成什么样式?” “回头给你们图样。” “如此,便没问题了? 姐妹们从小都会学女红,手工或许有高低之分? 但问题不大? 请少主放心? 一定做好。”明月欣喜地说道? 只要有事做,大家就不是废物? 就不怕再被抛弃。 “对了,有个事你回头跟大家说一声。”秦怀道想到朝廷禁止人口买卖? 刘二还让李靖来提醒过,这事不是玩笑? 得重视? 说道:“卖身入府有违朝廷律法,可以和府上签订雇佣合同,就是你们帮我干活? 我给你们银子? 包吃住。” 明月一听这和卖身区别不大? 还有人身自由,赶紧说道:“只要别把姐妹们赶出府? 一切都听少主安排便是。” “还是说清楚点好? 雇佣期三十年? 包吃住,也不用卖身为奴? 每个月例钱三百文? 年底根据大家表现给赏银? 找到合适的可以嫁人? 想解除雇佣的? 想走的,都可以提出来,绝不阻拦。”秦怀道认真交代道。 明月苦笑道:“少主高义,体恤姐妹们,但姐妹们都已非完人,没人愿明媒正娶,只愿跟着少主了此一生,但求不拖累少主便好。” “先这样吧,一会儿安排签订雇佣文书。”秦怀道也清楚这个时代的某些无奈,不好再劝,但愿时间能改变一切。 吃完早餐,秦怀道用木炭画了口罩和衣服图样,先找罗章交代一番,打发进城采购布料,再找到明月。 衣服图样有两副,一副是麻布褂,圆领,无袖,竖排布料扣子,均码通用,下面有两个兜可以装东西,背后秀一个大红“秦”字,以后就当是府上统一工作服,走出去一看就知道,再编上号,做好登记以防万一。 另一幅是一套立领中山装,用黑布料做,这个需要根据身材定做,右胸口秀一个小点的“秦”字,秦怀道准备给身边护卫全换上,统一穿出去绝对气势十足。 军人出身的秦怀道对统一制服近乎偏执,立领中山装这个时代容易接受些,弄成迷彩估计会被人喷死。 两幅图都不复杂,稍微解释一下明月就明白了,至于口罩,三层纱布缝合,更是一点就透,可以给烧砖窑的人戴,如果找到煤,挖煤的时候更需要。 赚银子,心不能黑! 姑娘们一听有事做,还是自己熟悉的女红,一个个暗自松了口气,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图案,都从未见过,心中没底。 秦怀道留下图纸回到祠堂,薛仁贵正好从祠堂里出来,低声问道:“少主,真准备烧砖建房,这可是一大笔开支,特别是木炭,价值不菲。” “你知道木炭烧砖?”秦怀道有些诧异地问道。 “知道一些,以前帮人烧过,据说一块砖烧制好需十文钱木炭,一千砖的大窑就是十两银子,制砖坯的工钱少些,五十文差不多,瓦也不便宜,加上吃粮,建造花费更大,一间一进院子起码一百两往上。” “这么多吗?”秦怀道还真不知道这个时代砖房建造成本。 “这还是自己烧制,如果购买更贵,两百余人,每人就算一套小房,也得一万两左右,如果全盖成一进院子,就得两三万两银子。” 秦怀道想了想,语气坚定地说道:“是挺贵的,但也得建,而且要建好,说不定还能赚钱,这件事我仔细考虑一下。” “建房还能赚钱,这怎么可能?”薛仁贵一脸惊讶。 “别人不行,我可以。” 薛仁贵呼吸都急促了,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怎么做到?” “天机不可泄露。”秦怀道笑道,有些事,说出来也没人信。 话音刚落,一队骑兵过来,领头的居然是李二身边的王德,秦怀道诧异地迎上去,抱拳道:“王公公,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朝议郎,老奴有礼了。” 王德笑吟吟地说道,从怀里拿出一道卷轴打开,脸色一正,喝道:“圣旨到,请朝议郎接旨吧。” “公公,这儿条件简陋,不如去祠堂?” “无妨,圣上准许你站着听旨,这份恩宠可不多见。”王德提醒一句,朗声念起圣旨上面的意思。 秦怀道听了一会儿,大致意思是医治晋阳公主有功,赏荒山五千亩,在同官县,长安往北一百余里,接旨后秦怀道有些蒙,要的是煤,赏座荒山干什么,难不成山里面有煤,顿时眼睛一亮,看向王德。 王德点头含笑,继续说道:“圣上口谕,臭小子,地送你了,你要求的事朕已办好,朕的事什么时候去办?” “居然白送?”秦怀道大喜过望,五千亩能挖不少煤,足够自己用很久了,关键还不要钱,这李二还算够意思,便朝长安方向拱手说道:“谢圣上赏赐,微臣理顺身边事,最多十天,十天后出发。”。 “朝议郎,恭喜了!”王德热情地笑道。 “有劳公公跑一趟。”秦怀道客气了一句,将一块金饼不着痕迹地塞到对方手上,这可是李二身边的人,多个朋友多条路。 第71章:煤山到手 祠堂门口。 秦怀道送走王德后,看着手上圣旨和地契整个人放松下了,有了煤就好办多了,关键不要钱,只需支付开采和运输费用,一个人一天可以挖两大车,一个壮劳力一天工钱十文左右,就算给二十文一天也没多少。 两大车一百多里运过来最多两天时间,一车五十文绝对疯抢着去拉,还自带马车,再良心一点,管顿饭,两大车花不了几个银子,但炼制出焦炭后可以烧一大窑砖。 砖坯按件算,一千砖一百文,煤炭烧成焦炭成本更低,杂七杂八全加起来,拢共不到三百文成本就可以烧出一千砖,而薛仁贵算的木炭烧一千砖就要十两银子,也就是一万文,中间差距简直天壤之别。 等将来烧好了,一窑别说一万文,就算五千文往外卖也能引起疯抢,简直暴利,甚至还可以建几套风格不一的小别墅自住,做样板吸引人下单,再包工包料帮人建,更是血赚,谁说建房不赚钱? “阿叔!”罗章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秦怀道的思路。 “回来了?” 罗章应道:“嗯,东西都采购齐全,交给明月姑娘他们了。” “跟我去个地方。”秦怀道有些兴奋地说道。 “去哪?” “到了自然清楚,薛大哥,你留下看好家。”秦怀道说着翻身上马。 所谓看家,其实就是看好银子,足足十万两,这是何等的信任?薛仁贵郑重说道:“少主放心,除非薛某死,保证万无一失。” “不至于,我不在,这儿一切你做主便是。”秦怀道打马向前。 罗章赶紧打马追上。 两人冲出秦家庄,遇到贾有财回来? 秦怀道叮嘱道:“贾叔,我去办点事? 晚上赶回来? 明天一早祭奠他们。” “让他们几个跟着护卫吧? 路上好有个照应。”贾有财赶紧说道。 “无妨? 不远。”秦怀道打马飞奔。 两人策马狂奔,黄昏时分赶到同官县衙门口? 亮出圣旨,县令赶紧配合? 陪着来到一座山前,确实够荒? 杂草丛生? 看不到多少高大树木。 县令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翼国公,这儿就是圣旨上说的地方,只是? 这儿荒芜一片? 无法耕种? 据说牛羊都不来吃草,是废地? 不知国公要做什么?” 秦怀道看着一处黑黝黝的地方却笑了? 正是自己要找的煤? 掏出一块金饼不动声色地塞过去,一边低声笑道:“有劳韦大人跟着跑一趟? 回头本国公会安排人来挖里面的黑土运走? 还请韦大人照应一二。” 毕竟是别人的地盘? 少不得要麻烦? 人情世故不能少。 韦县令见秦怀道出手如此阔绰? 顿时好感大增,钱不钱无所谓,关键是这份尊重,堂堂国公,身份尊贵,就算一点意思都不给,还敢不配合?手腕一翻,熟练地收下,会意地许诺道:“国公客气,别的不敢说,只要本官在同官县一天,便确保这儿无虞便是。” 秦怀道笑了,只要愿意收就说明对方没敌意,帮不帮无所谓,别下黑手就好,抱拳笑道:“天色不早,还得赶回去,韦大人,后会有期。” 跑来一趟,就是要亲眼确定一下。 韦县令赶紧说道:“国公难得来一趟,天色不早,不如一起吃顿饭?” “下次,有空回长安,我请。”秦怀道客气一句,一拨马头,朝前冲去。 罗章追上去,忍不住问道:“阿叔,大老远跑来就为看一下山?” “山里面黑土有大用。”秦怀道解释了一句,想到什么,放缓些速度,一边说到:“罗章,以前让你联络的人都联络好了没?” “都联络好了,就等阿叔命令。” “通知他们来开采黑土,每挖出一大车,给二十文铜钱,包三餐,就地建木板房住下,你看如何?”秦怀道问道。 罗章提醒道:“一大车小半天就能挖好,外面一个工一整天才不到十个铜板呢,会不会太多了。” 秦怀道觉得二十文都给少了,但外面工钱十文,翻倍是极限,再多会出乱子,甚至引起其他家族报复,而且,升米恩斗米仇,人心复杂,不得不防,见罗章不嫌少,心中有了底,嘱道:“都是跟过你父亲的老兄弟,不能亏待,就二十文,作用工具、物料另算,三餐要有肉,找人做饭也得给工钱,这事交给你了,另外,招募两百人手,护山。” 罗章有些诧异:“就这没人要的黑土,还用担心有人捣乱?” “以后你就知道了,记住,人手一定要训练好,要忠心,最好招募流民,没有根基,对他们好点,更容易忠心。” “阿叔,你不会是想?”罗章脸色一变。 秦怀道没好气地骂道:“想什么呢?两百人能干啥?护山是其一,也是最重要的,另外,咱们得有点自保力量,以防五姓七望下死手。” “吓我一跳,阿叔放心,这事交给我保证万无一失。”罗章满口答应,有事干,还能照顾府上老人,又能训练一支队伍,简直梦寐以求。 “多找些马车运到秦家庄,每大车五十文,算了,给一百文,马车、马料自备,管顿饭,记住,开山挖洞容易坍塌,安全一定要保障好,干苦力的不容易,对人好点,人家才会对你更好,别怕花银子,尽快开采,尽快运过去,急用。”秦怀道不放心地叮嘱道,要得急,只能多花银子。 有银子,才有动力! “记下了,回去就安排。”罗章郑重答应道。 两人策马狂奔,披星戴月赶路,深夜时分返回秦家庄。 这一路累的不轻,倒头就睡。 第二天上午,两人被食物的香味唤醒。 罗章吃完早饭就赶着一辆马车离开,马车里是一万两银子,开山挖煤的备用金,该叮嘱的都叮嘱过,具体怎么做,雇佣什么人做,银子怎么花等等,秦怀道都不再过问,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秦怀道让管家贾有财安排跟女孩们签署雇佣文书,并送去县衙报备,自己来到祠堂后面,毕竟拿人家手段,见晋阳公主下了马车,正在和豫章闲聊着什么,看上去气色不错,行礼道:“两位公主,早!” 豫章含笑点头,算是回礼。 晋阳公主却嬉笑道:“都这么晚了,秦哥哥不会才醒吧?”。 “没办法,几百口人要养活,累啊,公主感觉如何?” “好多了,谢谢秦哥哥挂念,听说秦哥哥十天后去帮晋阳寻那罗汉果?岭南道路途遥远,瘴气丛生,虎狼满山,那边人还不通教化,非常凶险,晋阳感激不尽,如果病能治好,等长大些嫁给秦哥哥可好?” 第72章:祭奠 “等长大些嫁给秦哥哥可好?” 一席话,满场震惊! 公主的婚姻自然无法自己做主,都是圣上用来联姻,笼络朝中大臣的政治牺牲品,甚至送给外族和亲,大唐风气相对开放,但也逃不过宿命。 哪怕晋阳公主是李二心头肉,万千宠爱于一身,真要婚配也不是自己能做主,必须李二点头,但秦怀道不敢大意,哪怕玩笑话也不行,娶公主,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添堵么? 公主可不是娶,是尚,跟入赘差不多,两人成婚后住在公主府,而且这个公主府的主人是公主,在这府里不是驸马说了算,公主和驸马除了夫妻关系外,还有君臣关系,这哪个男人受得了? 秦怀道毫不犹豫地说道:“不行!” 几乎同时,豫章也说道:“不行!” “嗯?”秦怀道看向豫章,自己说不行可以,你说不行几个意思? 豫章见秦怀道看过来,仿佛心中秘密被看穿,顿时脸色大窘,赶紧解释道:“兕子还小,当不得真,何况公主婚配岂能儿戏?” “没错,这种玩笑可不能乱说。”秦怀道赶紧赞同道,却感觉豫章话里有话,反应有些过激,但没多想,看着晋阳认真叮嘱道:“晋阳公主,我可是收了诊金的? 所以,你不用感谢?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说完秦怀道匆匆离开? 生怕再说出什么引来麻烦。 “嘻嘻!” 晋阳公主却笑了? 眼睛里闪烁着一抹狡黠? 等秦怀道走远了些,说道:“皇姐? 你果然喜欢上了秦哥哥,一试就暴露? 真笨,都不会掩饰? 还好是我? 要是父皇知道,你就惨了。” “你?”豫章急的脸色大窘。 “要不要我促成你俩?”晋阳继续问道。 “不跟你说了。” “皇姐,你完了? 彻底沦陷了? 看看你的眼神? 就像当年母后看父皇一般,还说没有?”晋阳打趣道? 李二子女一大堆? 晋阳能成为心头肉? 而且是独一份,智商、情商都精着呢。 豫章对晋阳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小年纪就什么都懂? 近乎妖孽? 加上性子平淡? 不喜欢争? 干脆放弃,直言问道:“你又想怎样?” “咱俩来个约定如何?” “什么约定?” “我也喜欢秦哥哥,因为他救过我的命,还有大本事,关键还英气俊朗,但我还小,总不能让秦哥哥等十年,你先嫁,十年后我十六,到时候也嫁给秦哥哥,你不能阻拦,如何?” “要死啦?这种话也能说出口,被父皇知道饶不了你。” “嘻嘻,你动心了,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我看你还是病着好,省心。” “病着你不心疼吗?”晋阳公主嘻笑道,透着几分睿智,几分古灵精怪,还有几分少年老成,或许是久病缘故,经历了一次次生死边缘挣扎后,小小年纪就有着超越年纪的成熟,聪慧,看得通透。 …… 后山。 请来的道人或吹奏,或敲打着各种法器,哀乐声传遍四周,秦家庄无论男女老少,都换上家里最好的衣服出来,妇人牵着小孩,神情肃穆,眼神哀伤,都看着前方一百八十三个新坟。 青壮上去帮忙,将各种祭品分别放在坟头,按庄上习惯,统一祭拜即可,节省开支,但秦怀道多买了祭品,要求每个坟头前都放一份,这份恩典让所有人动容,愈发尊重和感激秦怀道。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不想死后被人祭奠? 下一刻,让所有人愈发动容的一幕发生,堂堂国公,身份尊贵无比,居然持后背子侄之礼,跪下瞌首,所有人大惊,这可如何使得? 但人已跪下,阻止不合适,对死者不敬,所有人纷纷跪下。 一百三十八口说到底还是受自己牵连而死,秦怀道没有这个时代的上下尊卑观念,不觉得跪下磕头有什么不合适,就算于礼不合又怎样?爱谁说说去。 三叩首后,秦怀道从怀里掏出一份信,当初刺杀王圭时缴获的,已经偷偷看过,信没写完,但意思很明显,王圭写给崔氏族长的,开头部分是表达敬意,提出一些合作事项,然后笔锋一转,列举出秦怀道的最近出色表现,提出未来恐成两家大敌,请崔家出手对付。 这些都问题不大,但其中有一条让秦怀道无比愤怒,刺杀秦家庄六十五口时崔家出了一半人手,换言之,崔家也是杀人凶手。 信交给李二没用,崔家完全可以矢口否认,甚至说王家栽赃,推个干干净净,反而打草惊蛇,秦怀道将信丢入火堆,化为灰烬,随风飘飞,仿佛是英魂在诉说什么,秦怀道轻声呢喃道:“安息吧,崔家一样别想逃,我保证!” 话落,灰烬飘洒落下,一动不动,仿佛英魂长眠,安息! 秦怀道长身而起,拿起一大把线香点燃,然后每个坟头上三炷香,这个举动再次让所有人动容,温暖,一种莫名的力量在心中产生,仿佛只要跟着前面那个人,就没什么可以畏惧,没什么担心。 上完香后秦怀道返回,对所有人郑重说道:“各位秦家庄老少爷们,我,秦怀道,今天郑重发誓,只要是秦家庄人,无论死在哪儿,都必须接回来,葬于此地,每年的今天举行一次公祭,一切用度——我出!” “少主高义!”所有人大惊,纷纷跪下,心中却莫名欢喜。 在这个刚结束动荡不过十年的时代,没人怕死,都见多了,习惯了,也麻木了,但都怕死后事,怕曝尸荒野,成为孤魂野鬼,怕沦为野兽之腹,不得超生,更怕死后没人祭奠,没有香火,无**回。 而今没了后顾之忧,还有什么好怕的? 跟着少主干就完了! 秦家庄上下,这一刻人心大定。 “起来吧!” 秦怀道大喊道:“逝者已逝,愿天堂没有饥饿,没有战乱,没有仇恨;生者安息,愿秦家庄从此富足安康,子孙延绵,成为人间天堂。” “谢少主!” 所有人激动地大吼着,仿佛真的看到富足生活,儿孙绕膝,如活在天堂。 越是贫穷困苦,越需要希望,秦怀道的话无疑给了人希望! “干活!”秦怀道大吼道。 “干活!” 所有人齐声吼道,纷纷散去,有序地忙碌起来。。 朝气在无形中爆发,弥漫秦家庄上头,萦绕在每个人心头。 就连两百余苦命女子,这一刻也仿佛找到了归属,充满希望。 第73章:烧砖窑 不远处的山坡上。 豫章看着那道俊朗身影,眼睛里全是光,嘴角喃喃自语——没有饥饿,没有战乱,没有仇恨,从此富足安康,子孙延绵,那不就是圣人说的大治之世?不就是父皇追究的目标吗? “是啊,没想到还是低估他了,皇姐,我一定要嫁给他,只有这样的人才是大英雄,值得我晋阳为之疯狂。”小丫头晋阳也眼中有光。 “你已经疯狂了。”豫章没好气地说道。 “你难道不是?” 豫章一怔,没有反驳,面露哀容。 晋阳没有再取笑,反而认真说道:“皇姐,是不是担心唐家?莒国公一代人杰,但其子唐善识却是个废物,父皇也真是,居然想将皇姐嫁给这个废物,好在还只是刚起心意,没有决定,回头我去劝劝。” “怎么劝,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 “你别管,我有办法,记得咱俩约定就好,虽然咱们贵为公主,实则不过笼中鸟,终归是要嫁人,但嫁给谁也好过嫁给那个废物,秦家哥哥文武双全,为人仁义,比他好一万倍。” “你又发什么疯?”豫章有些无语,但心中却莫名有些期待,不由得看向离开的秦怀道背影,心跳开始加速。 …… 秦怀道并不知道姐妹俩心思,带着府上护卫来到一个山坡前? 一声令下,二十来人操起工具就上去开挖? 先清掉杂草? 然后挖坑? 挖出来的土方正好用来平整地面? 形成一个平地回头好堆放煤。 足足花费三天时间,一个大窑被挖出来? 窑口用石头加固,避免塌方? 里面堆放一千砖完全没问题,烟囱也加固过? 以防万一? 秦怀道检查一番,确定没问题后一声令下,更多人依法炮制? 挖掘砖窑。 五天后? 煤炭运过来? 秦怀道找府上侍卫帮忙,寻了个地方挖长坑? 妇女小孩帮忙? 从河道里搬来大小石头? 全部用来加固,忙的不亦乐乎。 到第七天? 更多煤炭运过来? 窑还在挖? 秦怀道让侍卫帮忙将一些煤倒入地上土坑? 点火燃烧? 等全部烧起来后封土掩盖,隔绝空气焖烧,这么做能不能烧出焦炭心中其实没底,总得试试,不行就说。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匆赶来查看,心中忐忑,见没有烟溢出,表面泥土温度也降低,估计烧的差不多了,让人挖开一看,一块块大小不一,银白色或灰黑色不等,有金属光泽,拿起一块看看,有些硬,还有孔,正是焦炭,顿时大喜。 虽然看起来品质一般,但毕竟是焦炭,燃烧的温度比煤高,用来熔炼铁石打造兵器比木炭好太多。 砖窑用煤就能烧制,自己炼出焦炭来烧,效果肯定只会更好,哪怕品质差些,秦怀道看着手上的焦炭,一颗心落了地。 “少主,咋样?”贾有财带着侍卫围上来,满是紧张地问道。 “就这么烧,砖窑需要多少便烧多少,多余的黑土留着将来还有大用,烧好的换个地方堆放,搭棚子遮雨,记住,这门手艺必须掌握在府上,仅限于你们几个知道,其他人不得接触。” 贾有财虽然不知道秦怀道为什么如此重视此物,也不清楚用来干什么,但感觉很神奇,很不寻常,郑重说道:“老夫省得,技艺自古珍贵,少主传给大家,大家更应该珍惜,此事重大,都小心点,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 “请少主放心,我等省得。”大家不敢大意,赶紧记住。 这些天来,砖坯已经做了不少,又是连续几天大太阳,都晒干了,就等焦炭,现在焦炭制成,秦怀道信心大增,一声令下,砖头被送入窑中,有烧砖窑经验的牛三儿和薛仁贵都跑来帮忙,现在指挥。 砖头一层层码放,中间留有一些空隙,等一千砖全都码放好后,干柴引火,上面堆放焦炭,大家从窑口小方孔往里面看,满心疑惑,砖窑这种东西不陌生,但在大家看来,里面那些小石头能行?不应该用质量上乘的木炭烧吗? 当焦炭被点燃,一块块红彤彤的,释放出可怕高温,而且不像木炭那般很快烧完,顿时大呼神奇,莫名的,秦怀道在大家心目中多了些神秘色彩,明明是有毒的黑土,遭人嫌弃,居然如此大用? 这么做能不能烧出砖,秦怀道心里其实没底,但没表露出来,以免引起大家担忧,把人赶走,单独留下贾有财后叮嘱道:“烧火是个技术活,必须信得过的人负责,一旦传开,人人效仿,咱们就少了个赚钱的营生。” “请少主放心,老朽一定盯紧。”贾有财一听能赚钱,顿时紧张起来。 烧窑需要控制温度,但没有温度计,光说没人能听懂,秦怀道找来一个废掉的锄头丢到火堆旁,叮嘱道:“贾叔,一定要记住,锄头就放这个位置,保持烧火状态即可,如果红得发软,有融化迹象,必须减少焦炭,将温度降下来,一旦锄头变暗,就得加焦炭,把温度升上去。” 砖窑内部温度一般控制在六百到九百度之间,正好将锄头烧红,超过一千度铁就会软化,低于六百度铁就会变暗,用铁测试温度虽然不够精准,但起码不会有太大问题,关键容易理解,操作。 没有温度计的年代,有个参考会好很多。 贾有财意识到这个细节非常重要,赶紧记下,郑重说道:“此事交给府上几个老兄弟亲自盯着,无须太多人掌握,少主放心就是,保证万无一失,只是,用黑石头烧都没经验,得烧几天才好?” 秦怀道也是第一次烧,不确定,只记得小时候见村里烧一般十天左右,有的多烧两三天,窑中上千砖头,多两天可能好些,便叮嘱道:“烧十二天,中间不能停,可安排人轮流看守,时间一到,封窑三天,等冷却后打开,然后继续烧下一窑,烧好的找块空地堆放,搭木棚遮挡风雨。” 贾有财郑重点头,将每一句话都牢牢记住。 秦怀道想了想,叮嘱道:“贾叔,我明天一早离开,这里就交给贾叔了,薛大哥有才,值得信任,有事可以和他商量,遇到麻烦可去找卢国公和卫国公。” “老朽记下了。”。 如果可以,秦怀道想留下等开窑再走,但李二不可能给自己这么久,何况人不可言而无信,答应了的事必须做到,给贾有财交代一些事后,秦怀道分别找到薛仁贵、明月和黄老,又仔细交代一番。 之后,秦怀道朝祠堂后山走去。 第74章:晋阳忽悠 黄昏时分。 公主车队缓缓入了长安城,直奔皇城而去。 车内,豫章心事重重,脑子里满是秦怀道的条件,不是太难,而是太简单了,感觉对秦怀道不公平,晋阳也在想着什么,沉默不语。 两人进了皇城,有内侍过来引路,直奔甘露殿。 刚进殿,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哈哈哈,朕的两位宝贝女儿回来了,快,让朕看看,在秦家庄有没有吃苦?” “儿臣拜见父皇。”两人赶紧行礼。 “嗯,免礼,气色不错,就是清瘦了些,兕子,感觉怎样?” “回父皇,儿臣早就没事了,朝议郎说秦家庄在烧砖窑,空气不好,会引发气疾,让儿臣回来。” “算他有良心,说说,这小子什么要求?”李二满意地问道。 豫章刚想说,见晋阳使了个眼神过来,便将话咽下,就听晋阳甜甜地说道:“父皇,什么要求能比晋阳的病更重要?” “那没有,只要能给兕子治好病,天大的要求朕都许了。” 豫章听到这儿猛然醒悟过来,晋阳这是欲擒故纵,为提要求做准备? 这恐怕是要狮子大开口,帮秦怀道要更多好处? 顿时放下心来。 晋阳一脸愁容说道:“父皇? 可是朝议郎却说只要特许他经商即可? 这个要求也太低了? 难不成晋阳的命还不如一纸特许?虽说朝廷规定官员不能经商,但满朝文武哪个不经商?不过是另外找个人挂着? 自己不公开出面罢了,依我看? 朝议郎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李二也有些蒙,思路无形中被晋阳公主带着走。 “不要条件啊。”晋阳一副理所当然表情? 解释道:“父皇? 朝议郎完全可以效仿他人,随便找个信得过的人,将生意挂着其名下即可? 犯不着要个什么特许经营? 简直浪费机会? 显然,朝议郎是不想提条件? 但又不想父皇为难? 便提了这个要求。” 李二有些懵? 这个要求虽然麻烦,毕竟皇权特许一个国公经商不是儿戏? 有违礼制? 只有入商籍才能从事商贾之道? 但也不是没例外? 只是? 秦怀道找个信得过的人挂名下,完全没必要提这个要求浪费机会,这是闹哪出? 这一刻,李二心生疑惑,看向豫章:“朝议郎真这么说?” 豫章很想说不是这样,皇权特许只是附带,甚至可能是故意提出来给圣上否决的,真正想要的是免税三年,二选一,总得给一个不是?看到晋阳丢过来的眼神,寻思着这么做肯定有原因,便点头说道:“父皇,确实如此。” “看吧,父皇居然不信任晋阳,不理你了。”晋阳一脸不乐意表情。 “哈哈哈,是父皇的错,兕子别生气了。”李二有些尴尬地笑道。 晋阳话锋一转:“父皇,听说岭南道非常危险,朝议郎冒死为儿臣寻药,儿臣心中很是感激,一个特许经商不足以表达儿臣谢意,如果传出去,也有损皇家脸面,何况朝议郎经商是为了养活秦家庄好几百口,儿臣还听说烧砖是为了建房给大家住呢,每户都有,这得多少银子?儿臣都算不过来。” “每户都给?”李二自然知道秦家庄在烧砖,但砖房金贵,想到某种可能心中一沉,追问道:“砖房可不便宜,他一定从中赚不少钱吧?” “父皇误会了,儿臣听说头三年不要钱,三年后从工钱里扣,每个月只需要扣十文,一年不过一百多文,扣二十年也才二两银子,房子就是大家都来,朝议郎还说了,如果大家赚不到钱,就无限期延后再扣。” “二两银子买一套房,还分二十年扣,几乎白送,你确定?” “当然,秦家庄都传开了,朝议郎也没否认,而且,儿臣还听说庄上人跟朝议郎做工,每个月赚五六百文,还管三顿,顿顿有肉,这不是倒贴钱吗?那些只知道说的臣子在朝议郎面前简直天壤之别,特别是那个夸夸其谈的唐善识,这样的臣子父皇可不能亏待,既然他经商,不如就给他免税吧。” 这一刻,豫章有些明白自己和晋阳公主的差距了,不经意就给唐善识上眼药,欲擒故纵,将朝议郎说的多可怜,多伟大,博取父皇好感,再把朝议郎要求摇身一变,说成主动奖励,性子大变。 同样的意思,换一种说法,接受度完全不同。 李二有些怀疑,但女人面子不能不给,谨慎地说道:“满朝勋贵,倒贴给佃户建房朝议郎算第一人,既然他有心,只要寻回罗汉果,便许他特许经商,免税不能太久,满朝文武不会答应,但免五年朕还是能办到。” “儿臣替朝议郎谢父皇。”晋阳两眼一亮。 豫章也暗自松了口气,笑了,朝议郎只提出要三年免税,被晋阳换了个说法变成五年,多争取了两年,也算有个交代,至于说寻回罗汉果再赏,也是题中之意,朝廷行事自有法度,绝不能无功封赏。 想到一路凶险,豫章提醒道:“父皇,朝议郎可是得罪了一些人,这一路过去恐怕不安全,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岂不耽误皇妹医治?” “放心吧,此事父皇已有安排,令程处默带一队人同行,确保无虞,关乎朕的兕子病情,岂会大意?” “多谢父皇关心。”晋阳欣喜地说道。 豫章也放下心来,笑了。 …… 第二天清晨。 秦怀道骑着一匹马缓缓走出秦家庄,手里还牵着一匹马,马背上放着两个包裹,一个有些长,里面放着两把打造的长刀,一些备用的衣物,另一个袋子放着银子和金饼,以备路上万一,马鞍旁边放着一杆虎头枪和双锏,都是家传的。 精钢马槊送给了薛仁贵,就没理由再拿出,一把狗腿刀则贴身揣着。 刚来到路口,就看到前面有一支军队,铠甲明亮,气势浑厚,一个个目光沉稳有力,显然都是百战老兵,为首的正是程处默,秦怀道诧异地喊道:“程大哥,大清早的,这是要进攻秦家庄不成?” “圣上有令,让兄弟们护着你去寻罗汉果。” “真不是攻打秦家庄?”秦怀道打趣道,心里面一喜,还有这种好事? 转念一想,李二恐怕不是担心自己安全,而是怕自己死了没人找罗汉果,不过也好,能省不少事,薛仁贵留在庄上护卫安全,罗章去了挖煤,身边还真没拿得出手的高手,这才打算一个人去,遇事跑也不怕。 一般人带着只会拖累,但这支军队则不同了。 程处默也知道秦怀道在开玩笑,一拉马头,笑道:“走吧,路途遥远,冬天快到了,兄弟们可是希望速去速回。”。 “驾——” 众人打马,呼啸而去。 第75章:一路艰辛 军队相随,无人敢拦。 一行冲出长安城反问,在一道路口停下,秦怀道掏出地图查看,程处默过来,好奇地说道:“兄弟,听说有人去岭南道寻过,空手而归,咱们能行?” “知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些地方寻找?”秦怀道反问道。 程处默看看四周,低声说道:“听说只在荆楚一带,并没有走太远,估计是怕死,却谎称找遍整个岭南道,这事可不能乱传。” 荆楚一带也就是后世的湖南、湖北,秦怀道记得湖南好像有产罗汉果,但有些拿不准,湖北没听说,既然有人去找过,恐怕这个时代湖南还没有,毕竟罗汉果原产地在广西。 “难道直接去广西?从长安走太远了。” 秦怀道心里面盘算着,眼睛看着地图,一边会意后世的地图,渐渐的,一条路线被确定下来,说道:“走库谷道,一路往南,经库峪、镇安、旬阳到安康。” “什么,库谷道?”程处默脸色一变,提醒道:“这条驿道可是翻山越岭,很不好走,为什么不走子午道?走沣水也行,可以到旬阳,旬阳往南就是安康。” “水路太绕,太慢,而且不安全。” “什么,水路不安全?”程处默顿时不赞同了,就要反驳? 忽然想到秦怀道最近招惹的王家和崔家,最安全的水路还真可能变得最不安全? 顿时反应过来? 说道:“行? 圣上说了? 听你指挥。” 后面这句话故意大声了些,显然是说给其他人听? 免得抱怨。 秦怀道没想到程处默还挺心思,难怪开国功勋死的死? 贬的贬,唯独程咬金青松不老? 女帝时期还当上了上柱国? 军方第一人,有其子,可见其父? 一家人看似粗鲁? 实则精着呢。 收买人心? 动员士气的手段秦怀道也不差,高声喊道:“诸位? 库谷道难走? 但是直线? 能少走很多冤枉路,沿途吃喝全包了? 顿顿有肉? 绝不亏了大家? 回来要是有赏银? 我的那份分给大家? 都说库谷道难走,不怕死的跟我来。” “走,怕个逑——” “翼国公仁义!” 所有人轰然大喝,纷纷打马跟上。 程处默看着士气忽然爆发,看着冲出去的秦怀道背影笑了,呢喃道:“还是家里那老东西眼光准,这兄弟果然有点东西,驾——” 缰绳一抖,双腿用力一扣,马匹冲上去。 队伍一路奔袭,天黑前来到距离库谷道入口最近的一个小镇停下,休整一晚,采购了三天的干粮后继续赶路,全是小道,路很不好走,也走不快,翻山涉水,遇到村子就停下,实在不行就在山上过夜。 都是士兵,无所畏惧。 一路走走停停,总算来到安康,休整两天,秦怀道去各大药店、市场转了转,没有找到,第三天继续赶路,十几天后抵达湘西铜仁一带,人困马乏,不得不再次停下来休息。 这一次队伍足足休息三天才缓过来,秦怀道找了三天都没有发现一个罗汉果,干脆继续南下,走水路入了黔东南,还是没有找到,一怒之下,直奔桂林郡而去,那可是后世的广西地界,还找不到就没天理了。 又十几天后,一行终于来到桂林郡,在一个凉茶铺看到一种凉茶,其中一味就是罗汉果,秦怀道大喜过望,总算找到了,一番打听,得知桂林郡西南方向的永福县盛产罗汉果,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十月份正好是成熟的季节,一行来到永福县,找到县令亮出圣旨,县令都没听说过罗汉果,一看是奉旨寻找,不敢怠慢,赶紧派人出去打听,总算在一座山里发现大量罗汉果。 这片山归县衙所有,秦怀道一打听,上万亩只需要两千两银子,边陲之地物价果然便宜,便拉着程处默密谈一番,找到县令又是一番密谈,出来时亲如家人,秦怀道怀里多了一份地契,还有一份合作协议。 协议规定,由县令负责将来的栽种、管理和制作罗汉果,程处默负责出店铺,秦怀道负责销售,罗汉果虽好,没有县令这个土皇帝坐镇当地,很容易出变数,一起发财才是王道。 一分钱一斤收购罗汉果的消息很快从县衙放出去,无数人涌进山里,几个罗汉果就是一斤,这银子对于当地人而言,简直天上掉馅饼一般。 十天后,秦怀道等人拖着晾干的罗汉果返程,一百人的队伍有一百匹战马,每匹战马托一百斤,就是一万斤晾干的罗汉果,几乎掏空永福县。 回去大家的心态就没那么急迫了,走水路慢慢漂。 一个多月后,大家回到安康,带着罗汉果不能继续翻陡峭狭窄的库谷道,改走旬河、沣水倒是近不少,但活跃于秦岭河流中的船都不大,万一翻船就白忙乎,便带着队伍往西,转道汉阴县,走子午道,一路往北。 子午道路宽,商队首选,比库谷道好走多了。 …… 秦家庄,祠堂。 进入十一月的长安气温骤降,寒风呼啸,令人生畏。 贾有财在祠堂内席地而坐,守着背后角落几大袋银子,自从秦怀道离开后,贾有财就搬进来祠堂,和薛仁贵一起守着活命的根子,已经过去三个月都不见人回来,秦家庄上下,人心惶惶。 “贾叔,天冷烧堆火烤烤,别冻坏了身子骨!”薛仁贵从外面进来,风尘仆仆,脸色并不好看。 “还是没逮住那些王八蛋?”贾有财关心地问道。 自从用煤烧砖的事传开后,运输队忽然遭遇人暗杀,凶手很狡猾,三二人一伙,伪装成赶路的,打猎的,甚至伪装成赶马车拉煤的,专挑没人的路上下死手,杀完就跑,根本查不到,两三天下来,再没人敢拉煤。 为了保证砖窑所需,贾有财不得不出动护卫押送,凶手便改变路数,谁敢拉煤,家里就遭到报复,一天后又没人敢出车了,秦家庄没马车,想去买,结果卖马车的也遭到威胁,不敢卖。 没了煤,砖窑就烧不成,只烧出三窑,其他砖窑都因为中途缺煤废掉,气得贾有财大病一场,好在挺过来了。 薛仁贵也气的不轻,恨恨地说道:“贾叔,消息是错的,有人故意泄露,想气我们,又白跑一趟,这帮混蛋,总有一天弄死他们。” “眼看就要入冬,有银子在手,庄上熬过这个冬问题不大,但煤山那边越国公他们未必扛得住,这鬼天气能冻死人,实在不行就撤回来,保人要紧,也不知道少主走到哪儿了,天寒地冻,可别出事才好。”贾有财担忧地说道。。 “最近不太平,过几天看看吧。”薛仁贵提议道。 “也行,多事之秋,辛苦你了。”贾有财感激地一笑。 第76章:秦家庄有难 第二天上午,太阳难得的出来,但寒风依然刺骨。 两仪殿几个火盆烧的旺旺的,殿内温暖如春。 李二正和几名近臣商议救灾之事,大批流民沦落街头,天热还好点,天气一冷根本扛不住,每天都在死人,考虑到大雪一旦落下,城外村落恐怕又要死不少人,坍塌不少房屋。 只是,国库不足,大家拿不出什么好办法。 这时,王德匆匆跑进来,躬身说道:“圣上,同官县煤山出事了。” “哪个煤山?”李二一时没反应过来。 王德赶紧提醒一句:“朝议郎秦怀道。” “他——出什么事了?”李二目光一冷。 其他大臣也纷纷看向王德,换个朝议郎大家根本不会在意,但秦怀道这个朝议郎还有个身份,翼国公,秦琼之子,由不得不上心。 王德赶紧说道:“回圣上,一个时辰前有骑匪忽然出现,防火烧山。” “罗章呢,不是还招募了一百护卫吗?”李二打断道,心中一冷,见鬼的骑匪,京兆府之地怎么可能有骑匪,肯定是某些世家假冒。 王德赶紧说道:“当地县衙传来的消息说他们吃早饭后忽然晕倒,有人在食物中下了蒙汗药,骑匪放火烧山后离开,越国公罗章没死,对方目的是烧山。” “传令卢国公,马上派人去把人接回来,带上御医去。” “遵旨!”王德赶紧去了。 大殿顿时变得压抑起来,虽然凶手不是为了杀人,但也无法接受,房玄龄抢先说道:“圣上,肯定是秦家庄烧砖动了某些人利益,必须彻查,之前刺杀运送之人,现在直接烧山,他们胆子太大,简直无视朝廷? 目无法度。” 李靖也冷冷地说道:“没错,越国公罗章是在替朝议郎看守煤山? 朝议郎去千里之外的岭南道寻找救治金阳公主的药? 朝廷却连他的煤山都保不住? 一旦朝议郎回来? 朝廷如何交代?” 李二点头,看向工部尚书段纶问道:“砖的成本几何?” “回圣上? 烧制砖最大的成本是木炭,一大窑十两银子都打不住? 朝议郎妙手天工,居然能用大家弃之不用的黑土烧砖? 匪夷所思? 前无古人,圣上将煤山赐给朝议郎,意味着朝议郎烧砖免费? 成本大跌? 将来流入市场必然会动许多人蛋糕? 引发不满。”段纶解释道。 “一窑就差距这么大?”李二有些动容。 “何止,臣特意去秦家庄看过烧好的窑? 品质比市面上的还好? 关键一大窑全都能用? 别人烧一窑最多六七成能用,这里面空间更大? 也难怪有人惦记? 臣揣测是有人想打压秦家庄? 逼其交出烧制之法?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 杀人放火算什么?秦家庄有难了。”段纶提醒道。 “他们敢!” 李二脸色一寒,大喝道:“传旨,令百骑司严查此事,告诉李君羡一周内查不到,他自己递交辞呈。” “遵旨!”马上有内侍应到,匆匆去了。 李靖拱手喊道:“圣上,朝议郎不在,秦家庄有难,必然人心惶惶,臣请去看看,安抚人心,以免酿出大错。” “也好,告诉他们,这事朕一定给秦家庄一个交代。” “遵旨!”李靖赶紧起身,匆匆去了。 谁也没发现门口闪过一道红色人影,正是来给李二送燕窝的豫章公主,听到谈话哪里还有心情送进去,掉头就小跑返回,匆匆来到一个院子,推开门就喊道:“皇妹,皇妹,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正在看书的晋阳公主好奇地扭头过来。 “有骑匪冲击煤山,烧火烧山,罗章他们被人下了蒙汗药,还好没被杀。” “什么……”晋阳气得脸色一冷,忽然想到什么,说道:“不对,如果要杀人,不可能留手,下蒙汗药应该是立威,烧山也是立威,目的只有一个,逼秦家庄交出烧砖之法,秦家庄恐怕有难。” “父皇和大臣们也这么揣测,这帮人太可恶,他们简直是……”性子向来淡然的豫章都忍不住想爆粗口了。 “皇姐,你马上去秦家庄,这个时候过去和平时不同,背后凶手会以为秦家庄生意跟皇姐有关,会有所顾忌,只要你在,或许不敢杀进秦家庄,就算杀进去了也不敢动你,安全不用担心。” “死倒是不怕,父皇那边怎么办?咱们是公主,不能随便出宫,而且,万一传出别的谣言,父皇脸面何存?” 晋阳混不在意地说道:“怕什么?传点谣言让人知道你和秦哥哥关系密切更好,以后就没人敢答应父皇联姻,你也就非秦哥哥不嫁了,大不了被父皇打死,敢不敢去?” “我?”豫章有些动心了。 晋阳有些无语,催促道:“真笨,不会找个明面上能糊弄过去到借口?算了,就说我让你帮忙,去看看朝议郎采摘罗汉果回来没,关心自己妹妹,合情合理,没人敢乱说什么,父皇知道了也不好真打死你,赶紧去吧?” “那你在家小心点。”豫章匆匆去了。 “还说不喜欢人家?”晋阳有些无语地说道。 …… 秦家庄,祠堂。 薛仁贵匆匆打马过来,不等停下就翻身跳下,冲进祠堂,一边着急地说道:“贾叔,煤山那边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贾有财赶紧问道。 “有人在食物里下蒙汗药,越国公等人被放倒,骑匪烧山而去,卢国公已经派人去接人,带了御医,人问题应该不大,天寒地冻,煤山就算烧起来也问题不会太大,但这帮人太很毒了,这是要往死里逼。”薛仁贵愤恨地说道。 “看来,他们不拿到炼砖之法绝不罢休。”贾有财冷着脸看向旁边一人,叮嘱道:“挑选些兄弟回长安,一定要查出凶手是谁。” 对方赶紧提醒道:“哥几个走了,这儿怎么办?他们下蒙汗药却没人,显然是在示威,如果还不交出,下次就不会再留手,最好的目标就是秦家庄。” “没错,依薛某看来凶手并非不愿杀越国公,而是不敢,越国公身份尊贵,杀之后患无穷,故而下药迷倒,对秦家庄上下则无顾忌,六十五户被灭门就是明证,秦家庄危矣。”薛仁贵提醒道。 “有理!记住,进入长安后潜伏起来,暗中行动,查明凶手后等少主归来,只要你们能摸清是谁干的,老夫就算死了也值,怎么,现在指挥不动你们了?”贾有财喝问道,一股庞大的气势陡然爆发。 “喏!”对方犹豫了一下,匆匆去了。。 薛仁贵肃然起敬,说道:“贾叔,除非我死,否则绝不会让秦家庄有失,请贾叔抽调八十人给我,护庄。” “不,从现在开始全庄上下都听指挥,少主交代过,说你有大才,可信,这段时间也已证明,全庄上下无不信服,秦家庄一千多口的安全就拜托你了。”贾有财郑重作揖。 第77章:李靖的震惊 “驾!” 几人顶着凛冽寒风打马飞奔而来,一头冲进秦家庄入口。 “站住——” 一人从旁边树林里忽然冲出来,气势十足地吼道,手里拿着一把大铁锤,眼神犀利地盯着冲进来的人,身上明明衣着单薄,冻的发抖,却个人一种莫名威压,仿佛一头随时爆起伤人的狼。 “希律律!” 为首一人猛拉缰绳,战马长身而立,发出不满地叫声,前肢凌空挥舞,重重落地,打了个响鼻,马上之人喝道:“怎么,老夫都不认识?” “是……大总管?” 拦路之人猛地反应过来,尴尬地一笑,赶紧抱拳说道:“牛三儿见过大总管,不知道大总管来意欲何为?” 来者正是李靖,当年做过行军大总管,牛三儿的一声大总管倒是将李靖拉倒当年战场挥斥方遒的是光,心生感慨,说道:“牛三儿,我记得你,秦老弟亲卫营悍卒,作战勇猛,是条好汉,怎么,老夫现在不能进这秦家庄?” “一个时辰前秦家庄实行管制,别人来自然是不行,大总管不是外人,自然是可以,不过也得按规矩来,还请大总管体谅。”牛三儿有些尴尬,但还是坚持说道,没有退开的意思。 “哦,秦家庄实行管制了?”李靖有些诧异,抬头看看四周,隐隐感觉树林里有埋伏,真要是强闯恐怕得交代在这儿,不仅不生气,反而放下心来,笑道:“干的不错,老夫是军伍之人,自然明白规矩的重要性? 说说,秦家庄现在谁主事? 什么规矩?” “回大总管? 谁主事不能说? 至于规矩? 您得说明来意,容草民禀告? 得到许诺方能进去。”牛三儿坚持道。 “哈哈哈,没想到老夫有一天来这秦家庄也得先通禀? 不过,你们做的很好? 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 当年的本事没丢,老夫就不难为你了,去吧? 就说李靖来访? 护秦家庄安全。”李靖满意地笑道。 “请大总管稍等!”牛三儿匆匆去了。 一名侍卫上前些? 低声说道:“将军,秦家庄也太狂了吧? 连将军都拦。” “你想直接闯进去?”李靖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闯又如何?卑职并非恶意? 但见不得有人阻拦将军。” “行了? 少拍马屁,老夫不喜? 还有? 别看秦家庄风平浪静? 你真要是敢往前闯? 老夫保证你走不出五米? 不行你就试试。”李靖不满地提醒道,看向四周树林,仿佛回到了当年金戈铁马的岁月,热血沸腾。 “四周有埋伏,怎么没看出来?警戒!”侍卫紧张地就要拔刀。 “不想死就别动。”李靖呵斥道。 “将军?”侍卫们看过来。 李靖没好气地呵斥道:“还看不出来吗?如果要杀,咱们已经死了,看来,长安城的安逸生活已经磨灭了你们的战斗意识。” 这时,贾有财匆匆过来,一边喊道:“卫国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卫国公赎罪则过。” “无妨,贾管家,你这身本事倒是没丢啊?”李靖指着四周树林笑道。 “不敢,非在下之功,倒是让卫国公见笑了。” “秦家庄现在不是你主事?” “非也,老夫让贤,现在主事的是薛礼,字仁贵,乃少主带回的壮士,少主称起一声薛大哥,可见重视。” “薛礼?走,带老夫见见去。”李靖猛然想到秦岭土匪被杀一事,秦怀道三人带回两百余女子,其中一陌生青年恐怕就是这薛礼,顿时多了几分好奇。 “薛礼正在巡视四周,先去祠堂再说,卫国公请!”贾有财赶紧做了个请示。 一行往前走去,越走李靖越心惊,感觉这一刻的秦家庄就像一个巨大的陷阱,处处布满杀机,但又看不出危险在哪儿,这种感觉从未有过,愈发好奇,直言问道:“贾管家,你们这儿……不简单啊。” “都是那薛仁贵部署,说是按少主的战法布置,叫什么全民皆兵之法,老夫打打杀杀凑活,这兵法可就一窍不通了。”贾有财赶紧解释道。 “全民皆兵之法?”李靖深谙兵法,隐隐能猜到其中深意,但感觉又不像,顿时见猎心喜,恨不能马上找人问问,又问了几句,贾有财都推说不知情。 不知不觉来到祠堂,一些女子在做饭,三大锅羊肉,放了些青菜,果然和传言一般顿顿吃肉,对秦怀道的好感倍增,跟着走进祠堂。 祠堂里面烧着一堆火,一名婉约的女子正在烤火,李靖一眼就认出其身份,顿时大惊,堂堂豫章公主居然来了秦家庄,而且是这个非常时期,这背后恐怕不简单,是圣上的意思?还是本人的意思? 如果是圣上的意思,说明秦怀道简在帝心,将来前程根本不用自己操心,如果是本人意思,那就更有意思了。 一个个心思在脑海中快速闪过,嘴上却没有丝毫迟疑,躬身行礼:“微臣李靖,见过公主!” “李尚书有礼了,我来……是受晋阳公主所托,来看看朝议郎回来没,晋阳公主的病拖不得。”豫章没想到李靖会来,赶紧起身还礼。 只是,这番说词有些欲盖弥彰,李靖何等聪慧之人,看豫章表情哪里还猜不到这是个人意思,顿时心中咯噔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也不点破,对贾有财正色说道:“圣上口谕,令老夫过来看看,襄助一二,老夫六名侍卫也还算能战之士,就交给秦家庄统一指挥吧。” 贾有财一听是圣上口谕,赶紧郑重道谢:“某,贾有财,替秦家庄上下谢圣上恩典,谢卫国公恩义!” “李、秦两家世交,无需客气。”李靖摆摆手说道,有豫章公主在,不好太随意,只能依着规矩来。 豫章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贾管家,天色已晚,回去城门恐落锁,只好暂借一晚,既然秦家庄有难,身为公主,岂能坐视不理,随行护卫也一并交由庄上统一调度。” “这如何使得?”贾有财脸色微变。。 “贾叔——” 忽然,外面一道人影冲进来,带着一股凛冽寒风。 第78章:薛仁贵逞威 进来的正是薛仁贵,一身藏青色立领中山装,右胸一个小篆体“秦”字,衣服笔挺,整个人如一棵傲然挺拔的青松,不屈地立于寒风中,眼神微凝,却涌动着一股摄人的精光,自信、内敛中透着几分桀骜,仿佛没什么能够打败。 李靖阅人无数,眼力过人,一眼就看出薛仁贵不凡,爱才之心大起,问道:“郎君可是薛礼薛仁贵?” “正是!”薛仁贵不卑不亢地回礼,旋即看向贾有财。 贾有财赶紧解释道:“这位是卫国公,和少主父亲乃至交。” “不才薛礼,见过卫国公。”薛仁贵再次抱拳行礼。 “有礼了,这衣服——看着新奇。”李靖追问道。 豫章也好奇地问道:“很是特别,从未见过,可有说法?” 贾有财如是说道:“此乃少主设计,少主曾言,立领代表做人要直立,不因祸福趴下,更不能因富贵折腰,正面四个兜各代表礼、义、廉、耻,前襟五粒布扣代表智、信、仁、勇、严,乃为将之道,两袖三粒布扣代表诚、真、善,意喻做人当诚、待人以真,为人要善,后背一体不破缝,代表做人无二心,是少主定下的最新府训。” 豫章秀目一亮,暗自记下,心中满是感慨,一套衣服居然暗含如此多道理,真是文武全才,必须告知父皇重用。 李靖也由衷赞赏道:“很不错的想法,即含做人之理,也有为将之道,可否给老夫也做一套?” “这?”贾有财有些为难。 “算了,等那臭小子回来再说。”李靖也不为难? 看着薛仁贵追问道:“老夫有一事不明,何谓全民皆兵之法?” “此乃与少主闲聊时所授? 在下只知皮毛? 还请卫国公直接问少主? 以免被在下误解。”薛礼客气地拒绝道? 在薛仁贵看来,兵法乃至宝? 岂能随意相授? 李靖感看出薛仁贵的婉拒之意,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 兵法乃家族传承至宝,讪笑道:“也好? 老夫侍卫便交给你一并指挥? 可有什么难处?” “还有本公主的,一并带去吧。”豫章趁机说道。 薛仁贵哪敢要,不是人手够了? 而是怕指挥不动反而影响大局? 但直接拒绝又不妥? 便说道:“公主和卫国公侍卫对秦家庄地形不熟,不如就布防祠堂一带? 祠堂乃指挥之所? 堪比中军帐? 卫国公乃当事人杰,在下早有耳闻? 恳请卫国公护住祠堂周全。” 李靖想了想? 笑道:“因人行事? 你很不错? 便依你。” “多谢卫国公!” 薛仁贵郑重道谢? 有李靖帮忙守着祠堂,压力骤减,对贾有财说道:“贾叔,劳烦您通知稚童、老人先行用饭,之后是妇女,用饭时间要快,天黑后青壮会分两班轮换就食,确保无虞,如有急事,敲锣便可,某去前线了。” 说着,薛仁贵匆匆去了。 “心有丘壑,行事有序,颇有指挥之能,如去军中磨砺一番,必为将帅之才。”李靖满眼欣赏之意,目视薛仁贵离开后对贾有财笑道:“老夫那世侄倒是好眼力,居然得一大才,说说,怎么找到的?” 贾有财婉拒道:“具体少主没说,在下也没多问。” …… 深夜时分。 李靖、贾有财和豫章公主围着篝火闲聊着,忽然一道凄厉的惨叫声传来,李靖顿时警觉,拔出佩剑,一边对门口侍卫喊道:“留下保护公主。” 说着,李靖冲出祠堂,身上爆发出骇人战意,一代军神,绝非浪得虚名。 贾有财郑重一礼:“公主勿慌,如秦家庄上下不敌死绝,公主只需公开身份,强人必不敢乱来,届时还请公主将这儿的一些说与少主知晓,拜托了。” 说完,贾有财也拔出直刀冲出门,快步追上去,仿佛回到了当年金戈铁马的岁月,眼中杀气凌厉。 豫章心中苦涩,公主坐镇又如何,该来的还是来了,可见凶手势在必得,对身边护卫说道:“你们去帮忙。” 侍卫头领拒绝道:“公主殿下,末将职责是守护您安全,不能离开。” 豫章也清楚这点,无奈叹息一声。 李靖和贾有财冲出祠堂,往前跑了一段距离,就看到入庄的路口满是火把,得有好几百人,李靖脸色一变,问道:“居然杀进庄了,怎么布防的?” “卫国公无须担心,看看再说。”贾有财知道些内情,还算镇定。 李靖看了眼贾有财,没再多说,冲上一处山坡就看到无数人蜂拥而来,一个个戴着面具,奔跑中无人喧闹,行动迅猛,一看就是老手。 忽然,这帮人正前方和左右两侧都飞出一道道黑影,如无数道黑色闪电从天而降,密密麻麻,猛扑向匪群。 “啊——”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 李靖看到一个个匪徒倒下,身上被一根标枪之类的东西刺破身体,标枪长三米左右,距离有些远,看不太清楚,不由问道:“贾有财,这是?” “竹枪,一头削减,空心,可以放血,只要扎进体内,必死无疑,薛礼说这是他和少主谈论兵法时提到的百姓御敌之法,百姓无兵器,只需取大竹,制成投枪便可杀敌,具体怎么做在下没多问,都是薛礼在操持。” “此法倒是颇有新意。”李靖赞叹道,庄上佃户不允许持刀,就地取材,做成投枪,不失为一办法。 投枪疾风骤雨一般落下,将匪徒淹没,倒下去近半,剩余匪徒赶紧冲向两侧树林躲避,然而,投枪忽然停下,四周寂静一片,就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股压抑的肃杀气息弥漫四周。 匪徒不敢乱动,地面上哀嚎声阵阵,令人心烦意乱。 片刻后,一人大吼道:“兵分两路,从树林绕过去,杀光,烧光!” “喏!”所有人轰然领命,迅速钻进树林。 远处,李靖借着月光看到这一幕追问道:“接下来可还有精妙对策?” “卫国公安心看着便是。” “也好,那老夫今天就好好看戏,但愿别让老夫失望。” 话音刚落,一道道惨叫声响起,紧接着,无数匪徒从树林里冲出来,惊慌失措,仿佛里面有洪荒猛兽一般。 然而,不等这些人站稳脚跟,前方和左右两侧又飞出无数投枪,密密麻麻,如蝗虫过境,撕开虚空的凄厉啸音更是如厉鬼在狞笑。。 “料敌于先,好算计!哈哈哈——” 李靖眼睛大亮,担忧的情绪一扫而空。 第80章:赠果 “辛苦你了,薛大哥!” 秦怀道迎上去,心中满是感慨,不愧是未来军神,仅凭一帮老兵,一些陷阱,一些投枪就击溃了几百来袭匪徒,还一兵一卒不损,确实厉害。 “分内之事,少主无需客气,倒是少主全民皆兵之法让薛某大开眼界,此战,受益匪浅。”薛仁贵由衷说道。 “全民皆兵之法?”秦怀道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就是此法,否则薛礼办不到。”薛仁贵语气坚定地说道。 秦怀道猛然反应过来,在秦岭山洞闲聊等天亮时提起过,原本想说的是人民战争,怕对方追问暴露不能暴露的,便换了个说法,纯属闲聊吹牛,没想到这家伙记下了不说,还活学活用,由衷地说道:“干的漂亮!” “当不得少主夸赞,还是跑了一些,薛某力有不逮,如果是少主,必然能全部留下,就是不知道少主会有何办法?还请少主教我。”薛仁贵郑重说道。 秦怀道看着薛仁贵诚心求教的目光,感觉不说点什么交代不过去,有损自己在其心目中的高人形象,便说道:“确实略有不足,如果再配合水攻,等匪徒逃走时掩杀上去,天寒地冻,匪徒浑身是水逃不了多远,也无战力,必然全歼。” “如何用水?”薛仁贵两眼发亮,追问道。 秦怀道解释道:“投掷的竹枪打小孔注水? 一来增加标枪重量,提高穿透力? 二来匪徒用刀劈开时? 竹子破裂? 水落一身? 寒气入体,战力必然大跌。” 薛仁贵一点就透? 由衷拜服:“少主大才,薛某受教了!” “无需客气? 能一兵不损击溃强敌,已然不错? 兵法运用之道? 在于克制。”秦怀道说着看向程处默。 “在于克制?”薛仁贵仔细咀嚼其中深意,投枪集中攻击是克制,陷阱配合弓箭手也是克制? 用水攻? 借助天冷消耗敌人战力? 确实也是克制,往日种种困惑豁然开朗。 连天气都能借来克制敌人? 这兵法果然不凡? 薛仁贵忍不住问道:“少主? 克制之法是否出自相生相克之道?” “是,也不是? 相生相克是物理克制? 逃不出金木水火土? 但还有心理克制? 运用得当? 更胜物理克制。” 薛仁贵一听比物理克制还厉害,顿时激动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道:“此乃哪家兵法?不知能否借来拜读一番,哪怕让薛某拜入门下亦可?” “此兵书恐无法借阅。”秦怀道笑道,《心理战》这类兵书自己愿意也没办法拿来啊,隔着一千多年呢,看到薛仁贵沮丧表情,笑道:“放心吧,我略有涉及,有机会一起探讨便是。” “谢少主!”薛仁贵郑重说道,行的却是弟子之礼。 兵法乃各门各派,甚至各家族至宝,秘而不宣,非门人、子弟不传,秦怀道愿意传授,在薛仁贵看你这是天大的恩情,当持弟子之礼。 “少主,少主!”这时,贾有财兴奋地跑来。 秦怀道顾不上纠正薛仁贵礼节,迎上去。 “少主,您可回来了,快,豫章公主和卫国公在祠堂等候。” “他们怎么来了?”秦怀道一惊。 “自然是相助来的。” 秦怀道反应过来,卫国公李靖和秦琼关系莫逆,过来在情理之中,这豫章公主跑来干什么?自己回来了肯定第一时间将罗汉果送过去,没理由跑来查看自己是否返回才对,难不成喜欢上自己了。 想到这儿,秦怀道打了个寒颤,赶紧说道:“快,把地上物资带上,去祠堂,都小心点,里面是救命的罗汉果,别破了。” 大家一听是罗汉果,都吓了一跳,小心抱起,慢慢跟上去,怕走快了摔一跤把东西砸碎,那就万死莫辞了。 秦怀道牵着马一路小跑到祠堂,侍卫认出秦怀道,没有阻拦,接过马匹。 进屋后,秦怀道作揖:“见过公主,见过李伯伯。” “回来就好,看着清瘦了许多,一路可还顺利。”李靖关心地问道,见不少人过来,被侍卫拦住,补充道:“外面是?” “是罗汉果,幸不辱命。”秦怀道赶紧说道。 “快放行,把东西拿进来。”李靖大喜,赶紧下令。 “太好了,多谢秦哥哥!”豫章也大喜过望,本来打着来看秦怀道是否回归的借口,现在好了,人回来,罗汉果也找到,再不用担心被人骂逾礼了。 很快,一袋袋罗汉果搬进来,秦怀道赶紧喊道:“分开放,慢着点,不要堆在一起,小心压破。” 李靖寻了个机会拿出一个看看,圆圆的,黑黑的,完全没见过,便问道:“这就是罗汉果?看着也不像罗汉啊。” “一个名字而已,不用在意,李伯伯愿意的话叫他神仙果也行。”秦怀道不以为然地笑道,还真不知道为什么叫罗汉果? 李靖脸色一肃:“救人之物,堪比仙药,叫神仙果更好,那帮只知道念佛的光头,不事生产,不纳税赋,没资格享用此名,以后就叫神仙果。” “行,那以后就叫神仙果了。”秦怀道无所谓地应道,一个名字而已。 “秦哥哥,这个怎么用?”豫章拿起一个,满脸疑惑。 “熬煮即可,谁帮忙拿个陶罐装些水。”秦怀道喊道。 很快,一个装满水的陶罐拿来,秦怀道倒掉一些,将一个果子掰碎,丢进去,再把罐子放在篝火旁,大家好奇地看着罐子不语。 没多久,一阵奇怪的气息冒出,都从未闻过。 又等了一会儿,水煮开,秦怀道将罐子拿开些,放旁边冷却,一边解释道:“豫章公主,可以直接像刚才这般煮,也可以掰碎了放已经煮好的热水中,多泡一会儿便能喝,让晋阳公主务必多喝。” “记下了,这次多亏了你,豫章想连夜带着此物回去,不知可否?”豫章认真说道,恨不能马上赶回去,煮一些给晋阳喝。。 秦怀道理解豫章的心情,答应道:“稍等片刻,等程大哥回来后护送你回宫,以免路上出事,至于此物,先带一包回去,喝完派人来取便是,此果保存不易,容易变坏,发霉,由我保管好些。” 好不容易拿回来的果子,秦怀道等着赚钱,当然不能全交出去。 第81章:秦怀道的怀疑 祠堂里。 豫章并不知道秦怀道真实意图,反而觉得这样更好,可以多些机会出宫过来,满口答应道:“如此最好,那就拜托秦哥哥了。” “无需客气。”秦怀道随口应了一句,拿起一个陶碗倒上满满一大碗,当着豫章的面喝下去,以证明这些东西没毒。 给公主喝的东西,大意不得。 一碗灌下去,秦怀道看向李靖:“李伯伯,侄儿记得您激动、兴奋时容易晕厥,那是高血压之症,多饮此物,能缓解许多,伯母胃口不好,应该是肠胃出了问题,此物有滑肠排毒、嫩肤益颜、润肺化痰之功效。” “真的,快,给老夫试试。”李靖大喜。 秦怀道倒了一碗递上去,心中窃喜,只医治一个气疾可不小,如果治好了李靖的高血压,李夫人的肠胃病,市场不就打开了? 豫章听到有“嫩肤益颜”之功效,顿时眼前一亮。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知道又一个动心了,女人对容貌的投入绝对恐怕,一旦传开,这一万斤果子恐怕都不够用,九死一生弄来的,怎能不大赚一笔? “咦,气味怪怪的,有些甜。” “放心饮用便是,需要多饮,李伯伯平时可以当茶喝,一枚果子放少许即可,不能放太多,太多会甜腻,反而不美。” “可能添加其他药物?” “万万不可。”秦怀道赶紧说道,万一来个药效相冲,把人喝出问题,一万斤果子卖不出去也就罢了,还会惹上官司。 豫章也喝了些? 甜甜的,入口很舒服? 有些闷的胸口神奇地舒服了? 呼吸顺畅许多? 心中大喜? 说道:“秦哥哥,能否多给一些? 我好送给宫中几位娘娘,父皇时常胸闷? 正好也能试试。” “没问题,那就多拿一袋分分? 多了不妥? 不善保存会坏。”秦怀道满口答应,有贵妃、娘娘帮着宣传,市场很快就能打开? 为什么不呢?以李二的脾气? 一旦知道东西好肯定会派人上门来取? 还不如直接先送人,落个好名声。 这时? 外面传来战马的嘶鸣声。 秦怀道出去一看? 程处默回来了? 举着火把,长长的队伍看不到头? 迎上去问道:“怎样? 追到没?” “放心吧? 全部斩杀? 可惜没能查出身份? 应该是死士。” 秦怀道松了口气:“算了,辛苦一下,连夜送公主回宫。” “哪位公主?”程处默有些吃惊,看到豫章出来,赶紧翻身下马拜见。 一番寒暄后,程处默带人护送豫章返回,带走了两袋,每袋一百斤,足够送人,李靖也带走了一袋。 豫章身上有御赐令牌,能叫开城门。 至于危险,残余都被追杀殆尽,不可能再有人偷袭,就算有也不怕,秦怀道归来,秦家庄人心大定,有一战之力。 送走公主和李靖后,秦怀道详细询问制砖情况,得知烧好三窑,其他都因缺煤而废掉,也不在意,叫人跑一趟,搬来一些烧好的砖头查看,质量并不差,卖相也还行,心中大定。 建房有砖头还不够,还需要石灰,要是能搞出水泥更好,石灰简单,用碳酸钙含量高的石灰石、白云石、白垩、贝壳等物打碎了直接烧就完事,但水泥麻烦些,没烧过,好在不急用,回头多实验几次,应该能烧成来。 闲聊了一会儿,贾有财忽然说道:“少主,马上入冬,要不借些银子给庄户再买些被褥,再烧些木炭,不然熬不过这个冬,太冷了。” “被褥可以买,木炭用不着,直接烧煤。” 贾有财赶紧说道:“可不敢,煤有毒。” “不用担心,有办法解决。”秦怀道自信地笑道,有毒不过是烟没排出去,做个炉子,再装排烟管就能解决,实在不行就做蜂窝煤。 薛仁贵提醒道:“少主,煤不够。” 秦怀道沉吟片刻后说道:“有人想利用我不在之际逼你们交出烧砖之法,现在回来了,他们错过机会,自然明白再逼没用,会放弃,明天再去找人运输,每大车多给十文,如果不行,我去找人借些马车,自己拉。” “喏!”贾有财满口答应道。 “有怀疑目标吗?”秦怀道问道,见贾有财羞愧地摇头,想了想,继续说道:“这事有些反常,就算拿到烧制之法,一用岂不就暴露,不合常理。” 贾有财脸色一变,尴尬地说道:“少主言之有理,是老朽疏忽了。” 薛仁贵犹豫了一下,说道:“在下倒是有些怀疑,但无证据。” “说来听听,看是否想到一处。”秦怀道看不去。 薛仁贵正色说道:“王家最为可疑,假借夺取烧制之法为名,行报复之实,还能嫁祸他人,将自己摘出去,某去打听过,听说长安有一家专营青砖,王家想入股而不得,不知真假。” “果然不谋而合,当然,也有可能是崔家。”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崔家?”薛仁贵并不知道神兵的恩怨,有些诧异。 贾有财却反应过来,赞同道:“没错,崔家也有可能,只是,咱们没有证据,该如何是好?” “只要查实,没证据又如何?我先睡一会儿,薛大哥,辛苦你继续盯着点。”秦怀道冷冷地说道,拍拍手起身。 “放心便是。”薛仁贵满口答应。 …… 皇宫内。 李二被人从睡梦中叫醒,脸色很难看,出来盯着叫门的王德,压着火冷冷地说道:“最好有事,否则仔细你的皮。” 王德赶紧解释道:“圣上,老奴有罪,惊扰了圣上好梦,但城西门守将派人来报,说豫章公主和卫国公叫门,要进城,随行有一支军队,领头的是程处默,守门将领怕出事,不敢私自做主,特派人过来请旨。” 军队进城,有御赐令牌也没人敢开门,必须来报。 李二一听军队也吓了一跳,但听到是程处默时松了口气,惊喜地说道:“快通知放行,让程处默直接去甘露殿见朕,但愿这次能找到罗汉果。” 王德松了口气,匆匆去了。 李二在侍寝贵妃的协助下穿戴整齐,来到甘露殿刚坐下,就看到程处默匆匆过来,急切地问道:“一路辛苦,可有找到罗汉果。” “回圣上,找到了,豫章公主已经带去,说是要连夜给晋阳公主服用。” “太好了,细细道来。”李二大喜,一颗心放下。 “圣上,有件大事容末将先行禀告。” 李二一惊,能让程处默忍不住先说,这事恐怕不小,冷然点头。 程处默赶紧说道:“圣上,末将等人连夜赶回,因城门关闭,无法进入,便随朝议郎先去秦家庄休息,却不想正好碰到秦家庄击溃一伙匪徒,打死五百余,逃走三百余,末将一怒之下带兵剿灭残余,未经允许,私自用兵,还请圣上恕罪。” “什么……又有人偷袭秦家庄?”。 李二眼中迸裂出一道寒光,杀气腾腾地说道:“你做的非常好,不仅无罪,还有功,真以为朕的刀不利了?来人——” 一声端喝,震荡大殿。 第82章:怼魏征 “传旨,左武卫将军李君羡办事不力,有负皇恩,革职反省,以儆效尤。” “传旨,并州都督长史,英国公徐世绩功勋卓著,忠勇纯良,特征调入朝,任左武卫将军一职。” “传朕口谕,着朝议郎秦怀道明天巳时入宫觐见。” 声音在殿中回荡,冷厉,霸道! 三道旨意看似平和,却蕴含着无尽的刀光剑影。 “遵旨!” 王德高声领命,匆匆去了。 李二看向程处默,目光柔和了些:“千里寻药,辛苦了,给朕好好说说。” 程处默可不敢大意,百骑司大统领李君羡说换就换,自己算什么?组织好措辞慢慢叙说,尽量说秦怀道好话,将自己摘出去,生怕李二怀疑自己贪功。 这么一来,李二对秦怀道好感更胜往日。 ……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醒来,神清气爽,精神恢复,吃了些早餐准备带人做火炕,两名侍卫护着一名内侍匆匆过来,秦怀道有些诧异,迎上去问道:“公公看着面生,可是有事?” “王公公让小的过来传旨,初次见面,翼国公自是不认识,圣上口谕,传朝议郎午时巳时觐见。”内侍正色说道。 巳时就是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之间,看看时辰,现在出发赶过去正好,秦怀道交代薛仁贵找些人和泥制成粘土备用,再挖些黄土,也不说用途,翻身上马,跟着内侍离开秦家庄。 入皇城后,在内侍的引领下来到甘露殿? 几名大臣以李二为中心围坐一起,正商讨着什么? 看上去有些激烈? 内侍示意秦怀道在门口等候? 自己进去通报? 商讨停止,大臣们纷纷看过来。 李二笑道:“朕的功臣来了? 快进来,赐座!” 有内侍赶紧搬了矮凳过去? 秦怀道巴不得,站着多累? 坦然坐下。 李二见秦怀道毫无拘谨? 完全不像其他同辈中人战战兢兢,这份气魄罕见,哪里知道秦怀道根本没有皇权至上的心思? 也不想受累而已? 心中愈发欣赏? 笑道:“稍等片刻。” “遵旨!”秦怀道无所谓地应了一句,思索起秦家庄的事来? 凶手隐藏暗处? 查处恐怕需要些时间? 得用非常手段才行,秦家庄一千多口吃饭消耗不小? 十万两银子扛过这个冬没问题? 开春以后呢?得尽快想办法赚钱才好。 寻思了一会儿? 秦怀道听大臣们讨论的是税问题? 今年收上来的税居然比往年少了一成? 折成银子得有三百万贯,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讨论半天,最后的结论就是人口多了,分到个人身上的田少了。 经过十二年大治,唐朝的人口确实增长许多,但要说人多了税反而跟着少了秦怀道是不信的,逻辑不通,听了一会儿,渐渐听出味来,但跟自己无关,懒得吭气,继续想自己心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有人喊,这才醒悟过来,见大臣们都看着自己,赶紧说道:“圣上恕罪,微臣前些日子太累,一时恍惚了。” 挨打要立正,犯错要承认,没坏处。 李二见秦怀道坦然认错,也不好追究,笑道:“君前失仪,你这可是大不敬,念你寻药有功,情有可原,这次就算了。” “谢圣上恩典!”秦怀道装出一脸感激状。 “哼!” 魏征脾气上来了,最看不得年轻人不懂规矩,冷声说道:“朝议郎,圣上恕你无罪,但你得时刻谨记,不可再犯,否则本官不介意参你一本。” 秦怀道有些诧异地看向对方,自己没招惹这家伙啊,难不成上次反告了他手下,搁这儿找茬来了?顿时不乐意了,冷着脸反问道:“魏大人,你在教我做人之理?为官之道?” 火药味十足,殿内顿时鸦雀无闻。 大家纷纷看过来,连第一嘴炮魏征都敢怼,这得多大胆? 就连李二也不阻止,笑眯眯地看着,权当刚才议事累了放松一下。 魏征一听火气更大了,见李二没有阻止,黑着脸说道:“怎么,老夫不能教你做人之理?就算你父在,老夫也照样说。” 秦怀道见李二不吭气,其他大臣一副看热闹表情,火气蹭蹭往上窜,冷冷地说道:“谁给你的勇气,因为官职比我大吗?还是年纪比我大?” 这话是个语言陷阱,要是魏征承认官职大,就会落个以上压下的名声,如果承认年纪大,就会落个倚老卖老,为老不尊的名声,如果找别的理由,就会落个狡辩的名声,无论哪种都是坑。 可不反驳也不行,被后辈当场责骂同样没面子。 在场个个都是人精,瞬间意识到这话的厉害,都正色起来,脑海中闪过三个月前秦怀道反告监察御史一幕,不敢再低谷秦怀道。 只有李二看着暗爽不已——让你这老匹夫有事没事怼朕,你也有今天。 魏征气的脸色铁青,反驳不合适,落个以大欺小的口实,不反驳又显得自己无能,有损威严,忽然灵机一动,冷冷地说道:“圣上曾有旨与你,立朝听政,看看你现在,心神恍惚,心中可还有朝廷,还有天下?” 以大义下压,合情合理,传出去没人会说魏征以大欺小,只会传魏征心忧天下,见不得年轻一辈不长进,是大大的好官。 这一刻,在场众人无比暗暗称赞,就连李二也不得不佩服魏征的急智。 秦怀道最烦别人动不动就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自己,明明私心,非要装出一副正人君子姿态,哪里还会客气,直接讥笑道:“身为朝中重臣,连税少了都找不到办法解决,尸位素餐,你有何脸面教训我?” “你?”魏征气的一时语塞,这话更没办法反驳,大家商议半天,确实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 “你什么你,还不敢承认?枉你平日以正人君子自居,现在看来,不过道貌岸然而已,连承认都不敢,你读的圣贤书呢?你遵的礼呢?”秦怀道毫不客气地扣一顶帽子上去,官大了不起?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鸡犬不宁!! 这一刻,秦怀道彪悍,霸道,张狂! 但也一杆子打倒了所有人。 第83章:打击 甘露殿。 秦怀道一番话让在场个个面子上挂不住,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妥,毕竟真的没商议出个办法,李二赶紧呵斥道:“朝议郎,不得无礼。” “圣上,魏大人身居高位,却一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反而责怪微臣,该骂。”秦怀道火力全开,李二的面子照样不给。 “你给朕闭嘴!”李二赶紧严厉阻止,虽然听着很爽,但再骂就不成体统了。 可秦怀道还想骂,凭什么自己受无妄之灾还成小人了? 房玄龄忽然起身,郑重说道:“朝议郎骂的对,臣身居高位却无法解决朝廷大事,确实该骂,税赋乃朝中根本,历朝历代都无法解决的问题,朝议郎说是小事,显然胸有成竹,不如请朝议郎指教一二?” 以退为进,不愧是房谋杜断中的房玄龄。 这番话既承认了错误,彰显大气,又安抚了其他大臣,最后反将秦怀道一军,可谓刀光剑影,只不过,这种手段用在一个晚辈身上,有损身份,房玄龄补充道:“朝议郎,如果你能解决此事,本官一定给你请功,如果不能,当着大家的面承认错误,此事就算揭过去,如何?” 一番话,堂堂正正,尽显君之子风。 秦怀道有些佩服地一拱手:“房大人? 请功就算了,不如给点赏银?” 这事房玄龄可不敢轻易开口? 一应封赏? 只能出圣上之手? 这是规矩。 李二心中嘀咕? 这家伙一脸笃定,不会真有办法吧?来了兴趣? 便说道:“国库不足,处处捉襟见肘? 哪还有银子赏你?这样吧,你要是能解决此事? 朕许你经商? 免税五年如何?” 说完,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反正是要给的? 正愁不知道怎么让大臣们通过? 现在提出来? 一举两得。 秦怀道一听就不乐意了,这可是自己答应去岭南道寻罗汉果的条件? 当时提的三年? 现在变成五年? 只增加两年太少了,当即说道:“圣上? 税是国事? 历朝历代都难以解决的问题? 微臣要是找到办法? 这点赏赐也太少了吧?免税十年如何?可以的话微臣就说? 不行就算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公然要赏赐,这怕是没死过。 李二也气得想打人,这混蛋简直太贪婪,想要拒绝,但又担心秦怀道真有解决办法,大臣们也一个心思,毕竟能在这种场合侃侃而谈,心中肯定有些把握,一时之间,场面有些诡异。 魏征忽然说道:“朝议郎,向圣上索要赏赐,大不敬之罪,不可再提,本官跟你赌,只要你的办法可行,本官那一千亩封地给你,如何?” “不可!”房玄龄赶紧说道。 “圣上,如果朝议郎真有良策,给他又如何?臣心甘情愿。”魏征朗声说道。 秦怀道看得出魏征是一颗公心,就是逮谁都想说教几句的脾气有点让人受不了,朗声说道:“圣上,魏大人为官清廉,家中并无产业,生活拮据,没了封地收益日子恐不好过,微臣不忍,不赌也罢。” “你还知道不忍?”李二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旋即看向大臣们,一脸威严地说道:“各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臣等无话可说!” 众人纷纷应道,虽然官员经商有违礼制,但皇权特许可以例外,皇权最大嘛,至于免税,贞观年间主要是农税,商税只收市税和关税,朝廷规定所有商贩只能在集市经营,其他地方不许,进集市就要收税,所以叫市税,往来边关的税叫关税,并无其他商税,可谓轻徭薄赋。 只有到唐朝中期,盐改为专税,酒、茶、铁课重税,其他类税也加重。 秦怀道不清楚唐朝中期的事,但清楚世家嘴脸,之所以要免税,就是怕赚钱了有人眼红,盯着自己打。 接下来要卖酒、卖茶、卖罗汉果、帮人盖房子等等,每一项都是其他世家所不能,必然出手抢夺,烧砖就已证明,抢不到,又仿制不出时,肯定会让扶持的官员推动各种针对自己的专税,必须防患于未然。 大臣们纷纷看过来,有疑惑,有不屑,有淡然。 “说吧。”李二催促一句。 秦怀道正色说道:“圣上,朝廷均田令规定,受田丁男承担赋税和服徭役,人口增长,受田丁男增加才对,为何税反而少了?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人口增加,每户田减少,大家吃不饱,只能逃税,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瞒报,少报。” “这不可能,县衙会按户排查,岂能瞒报?”魏征当场反驳。 秦怀道冷着脸反问道:“魏大人,县衙排查不假,但执行的可是地方小吏,小吏乃本地之人,总有人情世故,难免瞒报,做不到大公无私,许多县令只会读圣贤书,连算术都只知皮毛,恐怕治下多少人口,多少地都搞不清,报上来的清查数据看都看不懂,你告诉我,怎么查?” “这?”魏征一时语塞。 其他大臣也沉思起来,别说地方县衙,就连朝中大臣很多都不精通算术,很容易被人糊弄,李二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了,但无人可用,只能徐徐图之,便打断道:“此事以后再议,说说另一种可能。” “圣上,另一种可能就是人为,各位大人不妨查一下今年各地报上的数据,是不是无故失踪、死亡、被害人数增多,特别是卖身情况,朝廷规定税按人丁交,好比一家原本百亩田,只需要交一丁之税,家中男丁成年后分户,就要交两丁的税,但田还是一百亩两家分,税多了,田没变,许多人为了活命不得不卖身,虽然朝廷禁止,但山高皇帝远,谁去查?县令吗?别忘了他们背后站着谁?” 一席话,将大家看到却不敢说破的脓疮挑破。 背后站着的当然是世家,世家大量买卖人口不是秘密。 所有人沉默不语,脸色凝重。 房玄龄恍然说道:“圣上,是微臣疏忽,大唐初立时,人数少,每户可分田百亩,但十年后人数倍增,田只有那么多,税制确实存在问题。” “此事朕也疏忽,朝议郎,继续说。”李二眼中多了几分期待。 秦怀道点头,不客气地说道:“圣上,各位大臣,还有一点就是土地兼并,恕微臣大胆揣测,地方官员依律征税,但每户田少了,产出不够,又无银两抵税,只能卖田,地方官员拿到田后巧立名目向朝廷瞒报,田入了某些人手中,人卖身进了某些人府里,但卖身后人还是会在县衙登记,就变得县衙登记人数每年增多,但实际纳税的人减少,税自然也就少了。” “岂有此理,派人彻查!”李二脸色一寒。。 “没用的。”秦怀道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李二目光变得冷厉起来,像一头护食的雄狮,税就是李二的食,赖以江山永固的根基,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第84章:献策 甘露殿。 秦怀道毫不在意地迎着李二杀人般目光,反问道:“圣上,您准备派谁去?在场大臣个个忠心耿耿,能力卓绝,自然是可以,但诸位大人事务繁多,哪里抽得开身?派其他人——可信吗?” 李二就像一头即将爆发的狮子,盯着秦怀道不语。 民部尚书戴胄忽然说道:“圣上,微臣请改丁税为地税,按田亩数纳税,家中有多少田,便纳多少税,避免人丁增长后田不够,税加重问题。” 大家眼前一亮,纷纷颔首。 李二没有马上赞同,看向房玄龄,房玄龄却见秦怀道满脸不屑,顿时心中一动,问道:“朝议郎以为可行?” “可行个屁。”秦怀道毫不客气地说道:“按田纳税看似可行,公平合理,但大家别忘了一点,士族不纳税,为了避免纳税,百姓将田挂在士族名下,世家豪族就会巧立名目,轻松将田据为己有,用不了多久,天下田地就都在士族手中,此议只会加快土地兼并,历朝历代不就如此?百姓没了活路会怎样,呵呵?” 一声“呵呵”,笑的所有人脸色大变。 战乱刚过去十二年,在场大臣都经历过那个惨无人寰的时代,岂会不知道百姓没了活路会如何? 戴胄更是吓得赶紧说道:“圣上,臣绝无私心,只是提议,还请圣上明察。” “朝议而已,朕岂能以言获罪,爱卿无需多虑。”李二安慰一句,看向秦怀道的眼神满是震惊,没想到将门之子居然懂经世之道,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朝议郎,说说你的解决办法?”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秦怀道。 房玄龄更是说道:“土地兼并乃历朝历代之顽疾,前朝更是因此而亡? 朝议郎可有办法?” “有是有,就怕你们不敢。”秦怀道故意说道。 李二瞪了一眼:“快说? 别故弄玄虚。” “是? 圣上!” 秦怀道看着众人朗声说道:“第一? 天下土地归朝廷所有? 任何人不得私自买卖,这条必须以律法规定下去? 从根子上杜绝兼并问题。” “不可,百姓没了土地怎么活?”魏征跳出来质问。 “急什么?”秦怀道瞥了对方一眼? 继续说道:“将土地分产权和使用权,产权归朝廷? 百姓只有使用权? 不能买卖,私授,赠予等? 简单来说就是只能种? 纳粮获得使用权? 一旦不纳粮,有权收回。” 所有人眼前一亮? 特别是房玄龄? 一点就通? 想得更深远,由衷赞道:“圣上? 此法可行? 土地一旦归朝廷所有? 百姓只有使用权? 不影响纳税? 也不影响百姓收成,却能杜绝土地兼并,实乃老成谋国之策,臣拜服。” “圣上,臣也觉得此议甚好。” 李道宗忽然开口说道:“臣愿将家中田地都上交朝廷,只要使用权在手就有收益,不影响府上开支,臣想,其他大臣也会如此。” “臣等附议!”大臣们纷纷表态,反正使用权在手,交就交呗。 土地兼并关乎皇权稳固,关乎江山永固,这个时候跳出来反对,那就是和圣上做对,找死的节奏! 李二朝李道宗满意地点点头,一句话就收回大臣田地产权,简直神助攻,只要满朝文武百官都不反对,天下世家、豪门敢反对? 这一刻,李二想到了很多,心中大喜,笑道:“朝议郎此议高明,一地两权,再两权分立,一举解决历朝历代土地兼并之事,诸位大臣回头好好议议,拿出个具体实施的章程,朕批阅后发行天下。” “臣等遵旨!”众人纷纷应道。 李二满意地看向秦怀道:“怀道,此议可解决土地兼并问题,但不能解决税收问题,说说你的办法。” 大家也反应过来,说了半天差点把最重要的忽略。 秦怀道笑道:“人口多了田不够分,最好的办法就是鼓励开荒,但此例一开,有人就会趁机占地,可规定每户开荒亩数,老百姓为了多开荒得田,必然积极分户,纷纷上报,获得开采权,朝廷就能掌握各县真实数据,税也就能提高不少。” 房玄龄提醒道:“开荒是个办法,但恐怕不够,荒田产出有限。” 秦怀道也赞同道:“没错,农税并非最好办法,依微臣看,当开征商税。” 所有人脸色一变,默然不语。 李二目光一眯,有些不甘地说道:“此事回头再议。” 秦怀道一怔,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太年轻了,在场个个都是人杰,岂会看不到商税之利好?长安但凡有一定规模的商号、店铺,哪个不是世家、豪门开的?哪个背后没有朝中文武百官影子? 在长安城开店,背后没个大佬做保护伞分分钟倒闭。 田地产权交了无所谓,反正使用权还在,该收的租子一分不少,开商税就是动文武百官收入来源,甚至根基,怎么可能同意? 李二当然知道商税好,但朝局刚稳,时机未到,讨论下去不合适,赶紧叫停,赶紧说道:“朝议郎,接旨吧。” “臣在!” 李二朗声说道:“朝议郎救晋阳公主于旦夕,千里寻药,劳苦功高,田地变革之策功在社稷,特旨加封上大理寺正,掌巡查缉捕之事,皇权特许经商,免税十年。” 所有人听完有些蒙,从六品上直接跳到从五品上,越过从五品下,这倒也为什么大事,但大理寺正则不同,是实职,更奇怪的是,把秦怀道放大理寺干什么? 掌管大理寺的李孝恭惊讶地看向李二,大理寺只有审理权,什么时候多了个巡查缉捕之权?那不是刑部的事吗?猛地反应过来,这是要让秦怀道搞事,心领神会,小声提醒道:“小子,还不谢旨?” 秦怀道撇撇嘴,皇权特许经商和免税十年是好事,但当官还是算了,不情愿地说道:“圣上,微臣想单独奏事。” 李二眼神一眯:“怎么,嫌朕赏的不够?”。 “微臣不敢,是另有其事,还请圣上恩典。”秦怀道坚持道。 大家见李二看过来,纷纷识趣地退下,暗自心惊,不接旨都没事,看来这秦怀道简在帝心,再不能小看。 第85章:见李君羡 甘露殿内。 李二盯着秦怀道冷冷地说道:“人都走了,说吧,你想干什么?” 秦怀道丝毫不慌,反问道:“圣上让微臣担任大理寺正,掌巡查缉捕之事,可是要微臣彻查火烧煤山,攻秦家庄之事?” 李二不满地说道:“怎么,不乐意,那朕收回旨意便是。” “圣上可想过一个问题,为何百骑司屡查不到?” 李二脸色一肃,盯着秦怀道不满地质问道:“怎么,你的意思是朕的左武卫大将军失职?还是说朕的百骑司无能?” 秦怀道感受到了李二浓浓的不满,那眼神冰冷如刀,但没在意,笑道:“圣上,大将军忠心耿耿,自然不会,至于百骑司,微臣不敢妄言,但心中有惑,为何有人在京兆府一带闹事百骑司却不知情?为何屡次去秦岭剿匪都被对方事先知道?这里面真的没问题?”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二冷冷地问道,百骑司被人渗透是肯定的,否则没法解释,但百骑司是亲军,事关脸面,自然不承认。 秦怀道却继续刺激道:“百骑司尚且如此,何况大理寺?微臣就算接旨去大理寺也得依仗现有人办事,一样会存在百骑司的问题,是人是鬼,短时间内可不好查,微臣恐难胜重托。” “你的意思是,不查了?” “不,微臣的意思是不去大理寺,另立部门,这个部门归圣上直属,谁来掌管都行,但里面的人必须从各地抽调,最好边关有功之人,他们战力还在,又是在用生命守护大唐? 最见不得有人破坏,忠心可用。” “另立部门?”李二沉思起来? 特别是那句“圣上直属”动人心? 百骑司虽然对方圣上负责? 但和十六卫一样同属南衙? 百官都在盯着,北衙的禁军是募兵? 不能动,暗卫人手不够? 也不能曝光,手上还真缺一支直属力量。 秦怀道虽然不想当官? 但不介意借助李二查明凶手? 到时候再找个借口辞职就事,就算不辞也没事,凶手查完了天天摸鱼? 有个官职在身? 没人敢随便欺负? 看出李二有心东西,便继续说道:“圣上? 这个部门只对您负责? 掌‘监察百官、巡查缉捕’之权? 替圣上侦查、逮捕、审问,每一个都是良家子弟? 不用担心渗透? 是悬在世家头上的一把刀。” 这一刻? 秦怀道脑海中忽然闪过“锦衣卫”三个字。 李二可不知道锦衣卫代表什么? 愈发动心了? 只要能铲除世家,多个部门算什么?反正在自己眼皮底下。 不过,李二是个谨慎之人,自然不会听秦怀道一面之词,想了想,说道:“大理寺无巡查缉捕之权,已算特许,先滚去大理寺,人手可以按你的想法征调,另外,罗章、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为副,特许你人手五百,干好了再说。” 秦怀道一听差点乐出声,这不就是试点吗?这李二果然有一手,不过,只要重新找人就行,罗章、程处默和尉迟宝林还是信得过,有了五百人在手,还怕找不出凶手?当即说道:“臣,遵旨!” “滚吧,一个月内没结果,朕扒了你的皮!” “保证完成任务!” 秦怀道笑呵呵地走出甘露殿,目光顿时变得冷厉起来,凶手是王家也好,崔家也罢,看是你们头铁,还是老子这五百人刀快。 走出皇城,一个高大身影走过来,正是程咬金,黑着脸吼道:“小子,听说你又不安分?给老夫滚过来。” “程伯伯这是上火了?”秦怀道笑呵呵地说道。 两人默契地来到没人的地方,程咬金低声说道:“这次去岭南道干的不错,没丢你老子的脸,程处默那个小混蛋也跟着沾了光,老夫很满意,知道刚才为什么李道宗支持你吗?” “你都不在场,这就知道了?”秦怀道有些诧异。 “废话,多大点事,用不了一天,你们在里面的奏对就能传遍整个长安,而且一字不落,特别是怼魏征那个老匹夫,痛快,老夫想怼他很久了,记住,李道宗帮你是因为他接任了礼部尚书一职,还你人情。” “什么人情?”秦怀道警觉起来。 程咬金看看四周,低声说道:“别跟老子说王圭那个匹夫不是你杀的。” “不是我,别乱说。”秦怀道赶紧否认。 程咬金没好气地说道:“行了,老夫又不去检举你,就算去也没证据,但这事大家都能猜到和你有关,没你弄死王圭,李道宗还没机会复出,还有个人革职和你有关,李君羡,圣上下旨革职,现在家思过,都是武勋,休戚一体,抽空去看看,被他骂几句也无妨,气消了就好。” “李将军被革职了?”秦怀道惊讶地问道。 “老夫还能骗你不成?算起来也是你长辈,因办事不力革职在家,事情和你有关,去看看,免得别人说你闲话。” “行,这就去。”秦怀道答应道,心里面却寻思着这李君羡是一员猛将,战斗力可不一般,人为忠心,这次被贬固然受自己牵连,更多的还是世家,想必和自己一样恨透了王家,崔家。 两人都是受害者,凶手还是同一人,如果能拉入阵营,绝对是一大助力,想到历史上李君羡被冤枉惨死,让武帝躲过一劫,秦怀道就信心十足。 辞别程咬金后匆匆赶路,没多久来到李君羡府邸门口。 看门的人上来问道:“郎君有何事?” “劳烦禀告一声,就说翼国公秦理求见。” 门子脸色微变,赶紧说道:“不知是国公驾临,小的有眼无珠,这就去通报,还请国公稍等片刻。”说完匆匆进去。 没多久,对方出来,躬身做了个请示。 秦怀道跟着进去,穿过一条长长的廊道,来到一间书房门口,门子禀告一声匆匆离去,秦怀道推门而入,见李君羡正在看书,顿时乐了,一个武夫,装什么文人,上前作揖:“晚辈怀道,见过李叔叔。” 李君羡见秦怀道行的是晚辈里,用的是晚辈身份,也不好再端着,放下书说道:“怎么,来看老夫笑话?” “李叔叔说笑了,真要是论起来咱俩都是受害者,您革职在家,我被人盯着,随时可能被杀,府上损失更是巨大,晚辈有何脸面笑话叔叔?”。 “那你来干什么?见一面,被老夫骂出去,然后被外人称颂你的大度,仁义?让老夫落个小肚鸡肠之人?” 秦怀道见李君羡火气不小,经不起逗,看看四周,低声说道:“李叔叔,晚辈有几句贴己话,入了您耳边,出了这个门可不认,不如换个可靠之地聊聊?” 第86章:投李报桃 后花园湖心亭。 李君羡领着秦怀道而来,低声说道:“这人没人会来,有屁快放。” 秦怀道笑笑,并不生气,低声说道:“李叔叔因晚辈之事革职,但真正原因并非如此。” “嗯?”李君羡神情一凛,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看看四周,确定没人后继续低声说道:“真正的原因是李叔叔让圣上有了猜忌。” “你说什么?”李君羡脸色大变,让圣上有了猜忌,不死也难,无法淡定了。 秦怀道反问道:“贞观八年,民间广传《秘记》言大唐三代之后,女主武王取代李氏据天下,这事李叔叔应该知晓吧?” “当然知晓,但和老夫何干?”李君羡反问道。 秦怀道却笑了:“李叔叔有个小名,叫五娘子,对否?” “你怎么知道?”李君羡惊讶地问道,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僵,如遭雷击。 秦怀道继续补刀:“晚辈知道,陛下自然也知道,能不猜忌,当然,仅凭一个小名不足以说明问题,但李叔叔担任左武卫将军,封号武连县公,属地武安县,如此多巧合之下,你猜圣上会如何想?” 李君羡不傻,已经想到很多,浑身颤栗,额头上冷汗连连,以往种种疑惑瞬间明悟,却生不出一点怨愤,反而心中悲凉。 忠心耿耿,却因为一个谣言被猜忌,这让人如何接受? 等了片刻,秦怀道继续说道:“李叔叔,说起来您应该庆幸躲过一劫,感谢晚辈才对,如果不因晚辈之事革职,晚辈自然也不会来说这番话? 叔叔自然也就没有防备,有朝一日圣上忽然问起叔叔小名? 李叔叔必然脱口而出? 到那时恐怕刀斧加身? 难逃一劫。” 李君羡岂会想不到这点? 脸色大变,正了正衣服? 郑重作揖说道:“多谢世侄告知,否则李某死都不知道为何? 救命之恩,来日必报!” “李叔叔见外了? 武勋理当休戚一体。” “说的好? 以后让我儿义协多去府上走动可好?” “求之不得。”秦怀道笑道,说了半天就是要和李君羡达成某种结盟,岂会拒绝抛过来的橄榄枝? 李君羡看看四周? 低声说道:“叔叔得了好处也不能没表示? 这次火烧煤山的是崔家? 但攻击秦家庄的是王家,王圭第三子王同彪心狠手辣? 武力不凡? 掌管王家府上死士? 偷袭秦家庄那晚此人不在场。” “你为何不报与圣上?”秦怀道诧异地问道。 李君羡神情一黯:“报上去又能如何?就算圣上灭了王圭一家,也不可能一次性灭掉整个太原王氏? 何况还有崔氏? 老夫不怕死? 但不得不考虑家人。” “晚辈懂了。”秦怀道恍然? 这就是李二隐忍世家的弊端? 李君羡为了家人安全不敢任性,自己不同,追问道:“可有证据?” “攻打秦家庄的凶手尸体就是证据。” “多谢李叔叔。”秦怀道郑重说道,心中有了办法。 果然,家有程咬金这一老,如有一宝,这好处不就来了? 闲聊几句,秦怀道告辞而起。 …… 回到秦家庄正好赶上饭点,一边吃,一边听贾有财汇报情况,消息已经放出去,但依然没人敢来运送煤炭,没煤就烧不了砖,倒是水田挖深许多,池塘坝垒好,开春就能用。 饭后,秦怀道找来木匠,两人一起动手用木板做了个可拆开的圆筒,外面抹上一圈粘土,把里面的木板一拆就是一个空心圆筒,将来可以做炉心,高一尺有余,可以放三个蜂窝煤。 秦怀道见和小时候用过的差不多,没什么大问题,一声令下,全庄行动起来,按样式、大小做一千个备用,又找来铁匠,示意打造出铁条,比空心圆筒稍微长一些,将来垫在下面,可以让蜂窝煤架空。 铁条要求简单,庄上铁匠就能打,秦怀道简单说明后专心研究起制作蜂窝煤的工具来,小时候家里用过,样式还记的,但打造不易,需要些时间,秦怀道一边画图,一边仔细回忆,不断修改,调整。 没多久,朝中送来封赏的圣旨,上面内容一字不差,还有官服、告身,从这一刻起,秦怀道就算是真正的从五品上官员,而且还是实职,将圣旨塞给贾有财保管,贾有财兴奋不已,眼中涌出泪花。 这些年贾有财无后,早已将秦怀道当子侄,秦怀道发迹,自然高兴。 府上人也个个欢喜不易,官居从五品上,意味着秦府更加稳固。 秦怀道理解大家的心情,由着大家高兴,独自来到铁匠铺忙碌起来,没多久,程处默、罗章、尉迟宝林联袂而来,三人脸上满是喜悦。 “哟,这是娶媳妇了?”秦怀道丢下工具迎上来。 “见过大人!”三人抱拳,笑嘻嘻地说道。 “滚——谁是你们大人,想蹭饭就直说。” “哈哈哈,我就知道秦家兄弟仗义,再大的官也还是兄弟,咱们可是一起去岭南道共过生死的。”程处默兴奋地笑道。 “就你俩好,老子是外人?”尉迟宝林笑骂道。 罗章却冷冷地看着秦怀道说道:“阿叔,我要报仇!” “丢人——我怎么教你的?居然被人下药,这次是人家不想多生事端才没杀你,下次可就难保,记住这次教训。”秦怀道不客气地训斥道,和程处默和尉迟宝林的关系虽然也不错,但罗章才是真正的亲人。 两人虽然年纪相仿,但罗章不敢反驳,一脸涨得通红。 尉迟宝林安慰道:“兄弟,放心吧,你的仇就是我的仇。” 程处默也安慰一句,旋即看向秦怀道问道:“兄弟,圣上让我们哥仨跟着你,说实话,咱们哥仨一路都没分析明白,具体怎么个章程?” “别问太多,问就是机密。”秦怀道笑道,示意三人跟上,走远了些,来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停下,低声说道:“你俩即刻回府,找你们父亲商议,调熟悉的边军将士过来,一定要农家子,还要有军功在身,这种人能战。” “抽调边军将士?”程处默脸色一变。 “别乱想,圣上已经同意,一共五百人,要快,老子等着砍某些人的脑袋。”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明白了。”程处默一听圣上知道,那还怕个屁,看向尉迟宝林说道:“我三百,你两百,走。” “凭什么你三百?老子认识的人多,老子三百不行?” 秦怀道没好气地骂道:“你俩就是个二百五,一人一半,记住,名单拟好后送圣上批示,秘调回长安,一定要快,记住,绝不能有世家子弟在里面。” 两人郑重点头,匆匆去了。 罗章等两人走远些,满是不甘心地说道:“阿叔,咱们不是有护山队?一样能杀他个落花流水,怕什么?” “胡说八道,护山队只能护山,调去杀人名不正言不顺,会被人弹劾,一个心怀不轨,有造反嫌疑的罪名落下来,你扛得住?” “我?”罗章一时语塞。 “你给我记住,名正才能言顺,每一步都必须思虑周全,不能落人口实,五姓七望都在盯着,就等咱们出错。”。 “那就这么干等着?”罗章黑着脸,心有不甘。 “不——老子怎么可能坐等?圣旨已经到手,名正言顺,是时候亮刀了,跟我来。”秦怀道目光一寒,大步朝前走去。 第87章:鱼饵 刑部。 秦怀道换上大理寺正的官服,带着罗章匆匆而来,守门不敢怠慢,简单询问几句直接把人引到李靖的房间,李靖有些惊讶,摆摆手示意守门离开后,做了个请示,一边打趣道:“穿上这身倒是威风的紧。” “见过李大人。”秦怀道一副公事模样。 “有事?”李靖反应过来不是串门,也认真起来。 “昨晚偷袭秦家庄的匪徒还在刑部吧?” “在,你想干什么?” “麻烦李大人帮个人,把人送到安化门或者启夏门外,随便找个地方放着即可。”秦怀道认真说道,这两道门在长安的正南,中间还有一道明德门,连着朱雀大街,丢明德门口肯定不行。 李靖有些诧异:“这不合规矩,你要干什么?” “自然是破案,还请李大人配合,出了什么事下官担着便是。” “胡闹,你担得起吗?人死为大,这么做有违礼制,礼部那些人能把你喷死。”李靖气恼地提醒道。 “李大人,这是大理寺的事,你确定不配合?阻止下官办案,下官有权怀疑您是同党,去圣上那儿参你一本。”秦怀道用大理寺施加压力,态度强势,这件事必须办成,否则会影响后面计划。 罗章看着眼角直抽抽,这胆子也是没谁了,连李靖都敢威胁。 李靖也是气得不轻,黑着脸说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当然,李大人可以不予理睬,不支持下官破案,只要说一声,下官马上走,但出了这道门,下官就会用苦主身份去万年县状告你们刑部包庇凶手? 闹起来,大家脸上都没光? 谁阻止我报仇? 谁就是我敌人? 李伯伯? 请您成全。”说完,秦怀道郑重一礼? 持晚辈礼。 “你这是……算了,就陪你疯一次。”李靖哭笑不得? 看得出秦怀道决心很大,真敢去告? 到时候谁都脸上无光? 关心地问道:“说说你的计划。” “多谢大人支持。”秦怀道客气了一句,并不想说。 “连老夫都不愿意透露?”李靖有些老火,见秦怀道一脸冷然? 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 懒得再问? 马上叫来人交代几句。 一炷香的时间。 大批马车走出刑部,马车内堆放着凶手尸体? 遮挡的还算严实? 沿途并没有引起骚乱? 秦怀道跟着车队缓行。 车队从安化门出来,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随便找了块空地将尸体抬下马车? 一排排放在地上? 并不遮挡? 顿时引来经过的人注意。 秦怀道跳上一辆马车? 大声喊道:“诸位,本官大理寺正秦理,奉旨查案,这些人是叛匪,请大家帮着辨认,举报者赏银一千两,第二名举报者赏银一百两,第三名举报者赏银十两,之后举报者没有。” 所有人一片哗然。 有人喊道:“秦大人,是不是真的?万一拿不到银子怎么办?” “就是,可别诓我等。” “被叛匪同党知道我等举报,以后报复怎么办?” 秦怀道早有准备,高声喝道:“有知情者可以去聚福酒楼吃饭,将消息悄悄告知聚福酒楼掌柜,掌柜自会将赏银悄悄给你,饭钱也免了,到时候谁知道是你举报?不过有一点得提醒大家,谁要是敢谎报,与叛匪同罪。” “真有赏银?”有人喊道,明显意动。 “本官说了你又不信,反正对大家也没损失,不如碰碰运气,万一有呢?”秦怀道大声解释一句,跳下马车。 罗章不放心地问道:“阿叔,这样能行?” “行不行试试才知道,死士认识的人不多,但长安城内牛鬼蛇神可不少,总有人有别的门路,只要有人举报,咱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证据,懂吗?” “反正不是王家就是崔家,直接找他们不就完了?” “证据呢?”秦怀道没好气地反问道:“直接上门,两家完全可以推个干干净净,甚至反咬一口,说咱们诬告,死士都是卖身的家奴,但同样需要在县衙备案,只要有人举报,就能找到其报备身份,报备的存档就是证据。” “有道理,可很多世家为了避免泄密,都不愿给家奴报备。” 秦怀道不在意地笑道:“世家培养的家奴死士不可能天天呆在一个地方,需要去各地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没有身份怎么办路引?没有路引怎么到处走?退一步说,就算是没有报备也不怕。” “为什么?”罗章满眼诧异。 “因为这么做还有个目的,给这些人家属看。” 秦怀道冷冷地说的,眼中闪烁着精光:“人死为大,入土为安,将尸体丢在这儿,如果幕后之人不管不顾,死者家属就会寒心,会生出异心,就会想,既然主家不管死活,自己不举报也会有别人举报,还不如自己举报,拿着银子远走高飞,一千两足够生活了。” “有道理,既能比幕后之人跳出来,又能挑起知情人举报,还能让受害者家属心寒,一举三得,阿叔这招厉害。”罗章由衷地笑道。 秦怀道笑而不语,自然不会说背后还有一层用意,那就是立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复仇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形象,威慑宵小。 罗章想了想,忍不住问道:“阿叔,为什么第一个赏银一千两,第二个赏银一百两,第三个赏银十两呢?” “因为人性贪婪,差别不大就会观望,差别拉开,就会想反正都要举报,为什么不做第一个?走吧。”秦怀道解释了一句,朝前走去。 刑部负责押送的官员过来,行礼后说道:“秦大人,咱们?” “有劳你们再辛苦一下,帮忙看着点,不准任何人动尸体,如果有人闹事,来聚福楼找我。”秦怀道说着,不动声色塞过去三两银子。 对方见秦怀道这么会来事,而不是直接以上官施压,心中感激,保证道:“秦大人放心,兄弟们一定看住。” “多谢了。”秦怀道客气一句,匆匆离开。。 两人一路急行,匆匆来到聚福楼,将情况跟掌柜说了一声,掌柜是程咬金府上老人,认识秦怀道,也清楚两家关系,满口答应。 饵已经放下,接下来就是等。 第88章:蜂窝煤模具 悬赏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长安城每个角落,好事者纷纷出城观望,打探消息。 在这个温饱线上挣扎的年代,十两银子就有人敢杀人,百两银子就能让许多人疯狂,千两银子足以让人无所顾忌,豁出一切。 喜欢搞事的街头泼皮、无赖被刺激了,就连本分的百姓也动了心思,纷纷打听消息,各种帮派也沉不住起,责令下面的人行动起来。 一千两足以改变人生,何况日子紧巴巴,有上顿没下顿,不如拼一把。 一时之间,长安城大街小巷全是打探消息的人。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各逞其能。 …… 李靖听到下面人汇报笑了,匆匆进宫禀告李二,把尸体运出城这么大事不报肯定不行,但有了悬赏就能将影响压下去,李二听完汇报也心情大好,满意地说道:“药师,没想到这小子还有如此办法,这么一来有人要坐不住了。” “圣上,要不要加把火?”李靖笑呵呵地提醒道,既然秦怀道出了手,作为长辈,没理由不帮衬一二。 李二也想知道这一招下去谁最先坐不住,笑问道:“药师有何良策?” “圣上成竹在胸,又何必让微臣献丑。” “哈哈哈!”李二很满意李靖的藏拙,提高声音喊道:“来人——” 王德赶紧从外面进来,低眉顺眼,却竖起了耳朵。 “将大理寺正的悬赏张贴安化门,落印。” “遵旨!”王德赶紧去办。 李靖笑呵呵地说道:“圣上,如此一来说服力大增,必然能让各路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为确保长安城安全,臣建议加大巡城力度。” “准!” “另外,臣想从刑部抽调人手去盯着京兆府下辖二十二县,特别是万年、长安、新丰、渭南等县,以防有人狗急跳墙,销毁报备存档。”李靖提醒道。 李二会意地点头:“此事重大,速速去办!” 李靖告退,匆匆去了。 …… 秦怀道并不知道李二和李靖两人帮着查漏补缺,知道肯定反对? 要的就是销毁,只有销毁才能扯出一大串来。 罗章提出要回府看看? 秦怀道没反对? 自己独自回到翼国公府? 细细一算? 已有三个多月未曾回来过了。 “少主?” 贴身侍女荷儿看到秦怀道回来,激动的眼中满是泪花? 连声说道:“少主可算是回来了,还以为少主不要奴婢了。” “哭就不好看了? 去,你家少主要洗澡。”秦怀道笑道? 心中有些感慨? 小丫头才不过十六,一个人守着后院确实不容易。 信步来到后院,住的厢房上次被一把火烧了大半? 现已修缮好? 进去一看? 物品都换了新的,摆放整整齐齐? 后门出去是个小院? 平时练功的地方? 各种器械也归置的很好,地上很干净? 显然小丫头没少打扫。 没多久? 荷儿过来喊道:“少主? 热水好了。” 秦怀道走出房间? 跟着荷儿来到前面一间厢房? 专门用来洗澡的,房子中间摆放着一个大木桶,里面水汽氤氲,旁边架子上放着干净的衣服,荷儿上前试了试水温后说道:“正好,奴婢帮您脱衣吧。” “我自己来。”秦怀道随口说道。 “少主——”荷儿顿时垂泫欲泣,一副失落表情。 秦怀道一怔,猛然反应过来这丫头心里面在害怕,担心被抛弃,心思正敏感着呢,不忍伤害,便张开说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呀?” “嗳,这就来。”荷儿破涕为笑,赶紧上来熟练地解衣。 秦怀道脸色有些尴尬,暗暗提醒自己以前都这样,身体早被看完,无所谓,等全部脱完后走进大木桶,热水一泡,整个人都放松下了,闭上眼养神,任凭荷儿帮忙擦拭身体,心中满是感慨,这万恶的古代——真好! 没多久,一个小心的声音响起:“少主,您不走了吧?” “恐怕不行,秦家庄那边一堆事。” “那带着奴婢一起好不好?” “没地方住啊。”秦怀道苦笑道。 “奴婢不怕,不睡就是,奴婢一个人在后院,害怕!” “可以去跟其他住一段时间,等房子建好了再接你过去吧,那边乱糟糟的,你一个女孩子总归不方便。”秦怀道安慰了一句。 荷儿一听不是不要自己,而是替自己着想,心里面顿时踏实许多,犹豫了一下,没敢坚持,轻声说道:“行,奴婢都听少主的,少主好厉害,那官服看着很威风,是不是又升官了?” 秦怀道逗趣道:“荷儿,你这个‘又’字用的妙,可不是又升官了,你家少主也不想啊,没办法,实力不允许。” “那是少主厉害,别的府上那些世子、公子都没少主厉害。”小丫头欣喜地说着,眼睛里满是光,与有荣焉。 “你家少主哪里厉害了?” “少主哪里都厉害!” 秦怀道猛地想到什么,老脸一红,不敢再开玩笑了,虽然身体不过十五,但心理年龄是成年,调戏一个未成年小丫头有些怪蜀黍之嫌。 擦洗干净,换上新衣,秦怀道一边朝外面走,一边叮嘱道:“我去西院打铁铺看看,晚上早点开饭。” “记住了,奴婢让厨房做少主最喜欢吃的。”荷儿欢喜地答应道。 秦怀道匆匆来到西院,正好府上擅长打铁的马叔在,便喊到:“马叔,跟我一起做点东西,你打下手,学一下,回头交给你负责。” 马叔一听这是要传授技艺,赶紧答应道:“好勒,谢少主指点。” 秦怀道原本是想做手工煤球机,下面是小圆筒,往煤堆上压时,煤挤进圆筒里形成一个圆圆的蜂窝煤,上面往下压蜂窝煤就能出来,和儿童水枪玩具通过活塞将水推出的原理相同。 但没有机器,下面圆筒就做不好。 秦怀道决定换一个模具,先让马叔找来一块厚木板,用铁板最好,但后期需求量大,铁太贵,而且铁板不好制作,用木板简单很多,坏了容易修,先将表面平整,然后画好线,计算好蜂窝煤中间圆孔的距离,在木板上做好记好。 之后,将每一个记好用烧红的铁钎打好小孔,再找来小拇指粗的铁条,烧红后变软就能斩断,一根根打入硬木板竖起来,每一根将来就是一个蜂窝煤小孔。 做好后,秦怀道找来木板将四周围合,加固,形成一个长方形盒子,里面竖着一根根有规则的铁棒,再找来一根和蜂窝煤差不多大小的圆木,将铁皮裁成蜂窝煤宽度,包着圆木慢慢敲打,就成了一个圆筒,烧红两段,敲打成整体。 一口气做了十个圆筒,摆放在盒子里,一个挨一个,正好装满整个木盒子,每个圆筒里面都有铁条,只要往圆筒里面放制好的煤,用力挤压成型,再铺上一块长点的木板,整个翻过来,拿开盒子,再把圆筒取出,就是一个个蜂窝煤了。 这么做法类似于手工打砖,直接套模成型,虽然复杂了些,但能实现。 没有机器,做不出手工煤球机,只能凑活用,好在不缺木板,铁条也简单,坏了修起来也方便,秦怀道看着简易的模具还算结实,感觉凑活着能用,便问道:“马叔,学会了吗?” “倒也不难,就是每个孔的距离没搞懂。” “无妨,以此为模板,直接套做便是,还能确保所有孔的间距一致,最大的问题就是铁条和木板结合要稳固,烧红了打进去,末端敲扁,不容易松动就好,让府上人帮忙先做一百套,尽快完成,记住,保密。” “喏!”马叔郑重答应道。 这时,正好荷儿来喊吃饭,秦怀道洗洗手过去。。 正吃着,一名刑部小吏匆匆来访,说李靖有急事找,让马上过去,问又不知道具体事情,秦怀道意识到出事了,赶紧让荷儿去取官服,自己三两口吃完,等荷儿拿着官服返回后赶紧换上,匆匆出府。 走到大门口,正好罗章过来汇合,原本约着一起回秦家庄的,秦怀道便说道:“出事了,跟我走!” 第89章:有人坐不住了 刑部。 秦怀道匆匆而来,却发现李靖就在门口等候,脸色阴沉的可怕,快步上前低声问道:“李伯伯,发生什么事了?” “渭南县衙甲历库意外走水,大批文书被烧,火势起来很快,根本来不及抢救,显然是人为,跟老夫预想的一样,这帮人还真烧了存档,虽然刑部有所安排,但来不及阻止,你有什么想法?”李靖直言说道。 “可有怀疑对象?”秦怀道反问道,心中却暗道一声好家伙,还真有人坐不住烧了存档,这是送上门的线索。 “肯定有一些,正准备安排人过去,要不要去?” “把所有怀疑对象抓来便是,我去大理寺准备一下,人抓到后直接送交由我处理,您看可好?”秦怀道反问道。 “不合规矩,不能在刑部审讯?” 秦怀道笑道:“不是晚辈说您,刑部就是个漏风的筛子,您放心?” 李靖脸色更难看了,招手让旁边候着的一人过来后命令道:“你带队去把所有涉及人员全部带来,不得漏了一个。” “喏!”对方抱拳答应。 秦怀道看了对方一眼,沉声说道:“罗章,你辛苦一下,跟着去看看,记住,是所有涉及人员,不管涉及多深,必须一个不漏全带来,谁敢阻止,以叛匪罪杀无赦,出了事我顶着。” “明白!”罗章赶紧答应。 那名领头的有些不满,大理寺派个人跟着什么意思? 监督啊?冷着脸看向李靖,李靖岂会不知道对方心思? 冷冷地发问道:“怎么? 有人随行还不乐意? 如有人阻止你敢拔刀?” “卑职明白了。”对方赶紧答应? 大手一挥儿,带着人匆匆离去。 秦怀道辞别李靖? 没多久来到大理寺,第一次来? 不熟悉,但身上有官服在没人阻拦? 直接进来大门? 拉着一人问道:“李孝恭大人在哪个房间?” “这位大人是?”对方有些诧异。 “新任大理寺正,秦理!” “原来是秦大人,请随下官来。”对方马上换了副笑脸? 领着秦怀道往前。 没多久? 两人来到一栋单独的阁楼? 对方告辞离开,秦怀道进去一看? 李孝恭正悠闲地烤着火? 喝着酒? 便笑道:“李大人好兴致。” “哟,这不是新上任的大理寺正吗? 怎么? 现在才来本官这儿报道?眼里还有没有本官?还有没有大理寺?”李孝恭板着脸问道。 秦怀道根本不怕? 上前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副自来熟表情笑道:“李伯伯这样的人物怎么能放在眼里?得放在心里。” “这马匹新鲜? 说吧,都下值了才来准没好事。” “渭南县衙甲历库忽然走水,烧了不少文书,李伯伯觉得这事是好是坏?” “什么,还真给你炸出一条大鱼?”李孝恭脸色一变,端坐起来,目光炯炯,思索片刻后继续说道:“悬赏的事听说了,原以为起码得明天才会有所反应,没想到这么快,可见你的办法正中软肋,对方彻底慌了神,这个时候擦屁股——晚了!说吧,想要老夫怎么配合?” “李大人英明,慧眼如炬。” “少拍马屁,赶紧说。” 秦怀道收起玩笑,正色说道:“李大人,不管承不承认,晚辈现在是大理寺的人,接受了这件追查任务,做好了大理寺有功,做不好大理寺跟着受累,所以,还请大人支持,先腾些牢房出来,要单间。” “这个简单,人手呢?” “您的人手晚辈可不敢用。”秦怀道直言说道。 李孝恭顿时不乐意了:“看不起老夫?大理寺可是上下一心。” “这话您信就好,反正晚辈不信。”秦怀道坚持道。 “行,这就给你安排。”李孝恭气的瞪了秦怀道一眼,这家伙太不给面子,起身走出门,叫来一人叮嘱一番,对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李孝恭返回问道:“要不要去你的公房看看?” “算了,您还是留给别人吧,估计办完这件案子又得走,就不占用大家的地方了,免得您难做。”秦怀道笑道。 “你小子,年纪不大,怎么跟个人精似的,比你老子精明,有机会多帮衬帮衬老夫家中那几个废物。”李孝恭有些感慨地说道。 “不敢,李伯伯当世人杰,虎父无犬子,晚辈不及。” 李孝恭满意地笑笑,闲聊起来。 片刻后,负责安排牢房的人过来汇报,全都准备妥当,李孝恭让人买来熟食,两人边喝边等,眼看着快要到子时,刑部的人终于回来了,一共抓来九人,全都五花大绑着,脸色惶恐。 秦怀道拿出一两银子塞给刑部那名带队的,客气道:“辛苦大家了,拿去请大家吃点宵夜。” 对方没想到秦怀道堂堂国公,又是大理寺正,身份高贵,权利不小,居然如此客气,心中一暖,不动声色地接过去,一边说道:“国公客气,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招呼一声便可。” “行,将来少不得麻烦大家。”秦怀道客气一句,人情社会嘛,多个熟人路好走,真要是天天端着国公身份,用不了多久就成孤家寡人,把路走窄了,看向李孝恭。 李孝恭会意地点头,喝道:“来呀,把人打入地牢,分别看押。” “喏!”马上有人上来抓人。 秦怀道看向罗章,罗章会意地小声说道:“涉及人员都抓来了,应该没漏。” “走,去地牢看看。”秦怀道说着跟上去。 地牢昏暗,各种奇怪的味道夹杂一起,非常难闻,到处都是笼子,里面关押着要犯,秦怀道打量几眼,跟着来到一条过道,过道两侧是一个个小牢房,有人一一打开,将抓来的人分别推进去,用铁链固定在木桩上。 “连夜审?”李孝恭好奇地问道。 秦怀道点头,走进其中一个牢房,人一旦犯错,总会心虚,不敢对视,秦怀道盯着对方看,对方连声喊冤,说和自己无关,自己不知情。。 喊冤不一定就真的没干,但同样不敢和人对视,除非真的坦荡,秦怀道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一个个仔细看,李孝恭很想知道秦怀道会怎么审,一路跟着,直到最后一人看完忍不住问道:“小子,你到底什么章程?要不要老夫安排人来帮你审审?” “不用,让他们都出去,我自有办法。”秦怀道拒绝,走进其中一个房间,刚才的微表情观察发现此人嫌疑最大。 第90章:招了 昏暗的牢房里。 墙壁上一支火把熊熊燃烧,照亮着十字木桩上疑犯紧张的脸,秦怀道走到对方跟前,冷声问道:“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吧?” 对方不语,把头低下去。 秦怀道拿起旁边刑具台上一把铁钎,将对方下巴抬高,方便自己观察微表情,冷冷地继续说道:“本官知道你是凶手,但你不敢承认,更不敢揭发,因为他们会杀你全家,只要不说,家人就不会死,还能得到一大笔银子,对不对?” 审讯,攻心为上! 不管是不是对方,扣对方身上,逼其自辩就对了。 对方仿佛心思被看透,眼角抽动,这是心慌的本能反应,秦怀道心中愈发有底,继续说道:“本官只需要对外宣布,说你已经招供,你猜会怎样?” 对方默不作声,痛苦地闭上眼,一副等死架势。 秦怀道估摸着对方应该得到了什么承诺,不怕自己栽赃,而且,烧甲历库是死罪,这人已经有了死的觉悟,不会招供,不由冷笑一声,这个世上没人不怕死,如果有,那是因为恐惧不够。 将铁钎随手丢在刑具台上,拿起一个黑色袋子套在对方头上,再将火把从墙壁上取下来,冷冷地说道:“既然你已经有了死的觉悟,那边成全你,接下来会发生恐怖的事,就看你能不能扛住,如果想活? 便喊一声。” 说完,秦怀道走出牢房。 李孝恭和罗章跟着出来? 三人走到过道口? 秦怀道直接问道:“李伯伯? 需要些蛇? 蚂蚁也行,能不能搞到?” “这么晚了蛇可不好弄? 蚂蚁应该能。” “那就有劳了,再弄点蜂蜜之类。” 李孝恭没多问? 匆匆安排去了。 秦怀道和罗章在过道口等着,罗章很想问要蚂蚁干什么?但忍住了? 等了片刻? 李孝恭带着两人过来,一人拿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窝蚂蚁? 另一人拿着个小木桶? 里面装着蜂蜜? 秦怀道示意罗章接下,再次朝牢房走去。 李孝恭一肚子好奇? 赶紧跟上。 三人来到之前那间牢房? 秦怀道做了个噤声动作? 轻轻走进去,将蜂蜜顺着脖子倒进对方体内? 还有裤裆? 但一句话不说。 对方戴着头套? 正在想秦怀道离开时说的恐怖事情会是什么? 感觉有什么东西靠近? 连问几声是谁,但没人回答,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往脖子里钻,滑滑的,腻腻的,凉凉的,很是古怪。 未知最让人恐怖。 如果看得见,这人不会害怕,但看不见则不同,会脑补出各种自己最害怕的事,恐惧无形中放大,特别是秦怀道之前说会有恐怖事情发生,这句话就像魔咒一般,让这人心慌意乱。 片刻后,这人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脖子往身体里爬,奇痒无比,拼命扭动,想去挠,但双手和双脚都被绑在木桩上,根本挠不到,痒得难受无比,很快,又感觉有什么东西往胯下钻,密密麻麻,诡异无比。 要知道蚂蚁最喜欢蜂蜜,疯狂爬动,叮咬,奇痒无比。 看得见,没人会怕蚂蚁,一掌拍死,但这人被套了黑布袋,唯一照明的火把也被拿走,只有外面过道灯微弱亮光,什么都看不见,仿佛置身黑暗地狱,看不到,摸不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爬动,叮咬,恐惧被无限放大。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快,快放过我。” “求你们了,好痒,快放了我吧。” “给我一刀也行,不行了,我不行了,好痒,好痒。” 人一旦痒起来,想挠又挠不到时,绝对能让人发疯,发狂,这人疯狂扭动身体,大喊大叫,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死不可怕,一刀了断,但奇痒无比又无法挠一下比死更折磨人,更难受百倍。 “不——” “我说……我说……是县令指使的,快,饶了我吧。” “求求你们,杀了我也行,我只是个看库房门的,县令拿我全家要挟,不敢不从,啊……我受不了啦,好痒……快,快杀了我吧。” 这一刻,彻底崩溃。 李孝恭由衷地夸赞道:“这办法,厉害!” “李伯伯,麻烦您帮忙找人拿水冲一下,让人来做审问记录,让他签字画押。”秦怀道沉着脸说道,果然有大鱼。 很快,有人提着水过来,脱掉对方衣服,看到密密麻麻的蚂蚁顿时头皮发麻,赶紧用水冲洗,片刻后,文书小跑过来。 秦怀道示意对方记录,便说道:“从实招来,如果让本官发现有问题,让你尝尝更厉害的手段,说吧,叫什么,什么职务,什么时间,什么地方,谁找到你,说了什么,你又是怎么烧的库房,同伙还有谁?一一如实招来。” 这人吓到心态崩溃,乱了方寸,一听还有更厉害的,赶紧如实说道:“小人吴有文,平时负责库房看守、打扫等事务,昨天申时县令来库房找到小的,要求小的放火烧库房,事成后给小的一百两银子,如果敢透露,便杀小的全家,不答应干也杀,小的没没办法,不得不干,没有找人,一个人干的。” “你是怎么烧的甲历库?” “用了火油,火油是县令安排管家送来的。” 秦怀道又问了一些细节,对方如实招供,秦怀道见差不多了,便让对方签字画押,将文书收好后说道:“李伯伯,这人我得带走。” 这人必须得活着,一旦死在牢房,就死无对证,签字画押毫无意义。 以世家的手段,将人杀死在牢房并不难。 李孝恭也知道这点,没有反对。 “弄套狱服给他。”秦怀道看向罗章。 罗章会意地点头,找狱卒拿来衣服给对方换上,再将黑头套戴回去,押着一起走出地牢,来到外面后秦怀道感激地说道:“李伯伯,这次多亏您相助,其他人就放了吧。” “你小子——了不起!居然这么快就让一个心存死志的人开口,老夫今晚是开了眼,去忙吧,其他人老夫会处理。”李孝恭笑道,心中满是震惊,想不明白疑犯明明准备死扛,为什么开口?不就是一些蚂蚁吗? 秦怀道自然不会告诉李孝恭这里面涉及到心理战,再次躬身一礼,和罗章带着犯人走出刑部,直奔皇宫而去。 必须连夜抓捕,一旦招供的消息传开,县令肯定跑,但天色已晚,城门落锁,没有圣上特批谁也出不去。 皇宫门口守卫森严,见有人过来马上阻拦,认出秦怀道后好奇地问道:“兄弟,这么晚过来何事?”。 秦怀道一看是尉迟宝琪,尉迟恭家老二,说道:“今晚你当值?能不能通报一下,就说有重要事情必须面见圣上?” 尉迟宝琪看了眼套着黑头套的人,估摸着事儿不小,赶紧叫来一人叮嘱几句,对方匆匆去了。 第91章:连夜抓捕 甘露殿。 李二看着口供脸色冰冷,如一头即将爆发的雄狮,忽然手掌用力,将口供拍在案台上,盯着秦怀道说道:“你悬赏的真正目的是敲山震虎,以达到引蛇出洞的效果对吧?好手段,现在蛇冒出头,可有办法抓住?” “回圣上,微臣想连夜出城,以免疑犯收到消息后逃走。” “出城简单,渭南县已关城门,你怎么进去?如果等天亮进去,行踪就会暴露,疑犯见你过去肯定警觉,或逃走,或隐藏,又该当如何?”李二追问道,马上皇帝,对抓人、打仗之事最是熟悉。 秦怀道心中早有算计,直言说道:“圣上,微臣连夜赶去,天亮前能够抵达渭南县,自有办法进去把人抓到,悄悄带出城,再随便找个地方突审,只要拿到线索,暴露不暴露就无所谓了。” “你能把人悄悄抓出来,并尽快拿下口供?”李二有些震惊。 “是,微臣有把握。”秦怀道郑重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去吧。”李二虽心中怀疑,但也想试试,解下一块玉佩上前去,递给秦怀道,一边说道:“朕所料不差的话,对方今晚肯定有准备,说不定已经龙潭虎穴,就在等你,自己小心。” “谢圣上提醒,微臣也有猜测,但又如何?错过今晚,明天疑犯就会消失,甚至灭口。”秦怀道郑重接过玉佩,躬身一礼? 匆匆去了。 李二看着秦怀道背影,暗自赞道:“有胆有识? 不输其父。” …… 匆匆出了皇宫? 来到大门口? 尉迟宝琪迎上来问道:“兄弟? 是不是有行动?兄弟已经下值,算我一个咋样?” 秦琼和尉迟恭关系莫逆? 两家交好,走动密切? 秦怀道跟尉迟宝林两兄弟关系自然也非常好,寻思着这次过去凶险无比? 需要人手? 但四周侍卫不少,故意大声些说道:“哪有什么行动,不过是有事汇报? 现在汇报完了? 走? 找个地方喝酒去,前段时间去岭南道? 可把我馋死了。” “真没事?那喝酒去。”尉迟宝琪明显不信? 但没再追问。 几人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秦怀道看看四周没人后低声说道:“兄弟,去你府上叫上你哥一起。” “真有事? 那你刚才?” “没脑子? 刚才那么多人? 秘密行动。” “哦——走? 走? 走,砍人我最喜欢。”尉迟宝琪兴奋起来。 一行匆匆来到吴国公府,秦怀道叮嘱道:“这名疑犯很重要,不能死,先藏你府上,找可信的人看着,通知宝林,带上兵器,兵器藏好,别被人看到,记住,跟尉迟伯伯说一声。” “没问题,老头子最近没少叮嘱,让咱们兄弟俩多跟你亲近,肯定不会阻拦,不进去坐一会儿?”尉迟宝琪反问道。 “不了,赶时间,帮我和罗章备马。” “明白。”尉迟宝琪匆匆进府。 没多久,尉迟两兄弟兴奋地出来,牵着四匹马,秦怀道和罗章翻身上马,免得回去骑马浪费时间,一行匆匆来到距离不远的卢国公府。 尉迟宝琪主动上去拍门,下人出来一看都认识,赶紧进去通报,程咬金闻讯赶来,骂道:“大晚上的不钻炕头,跑来干什么?” “程大哥在不在?有事。” “这架势,要去砍人?”程咬金感觉到了不对劲,直言问道,见秦怀道笑而不语,马上反应过来,大晚上的跑来叫人,尉迟家两大傻跟着,不是砍人是什么,不放心地追问道:“小子,可不能胡闹,上面意思是?” 秦怀道笑了,不愧是大唐常青树,不倒翁,看似粗鲁,实则精明,谨慎,掏出玉佩笑道:“程伯伯看看这个。” 程咬金眼睛一亮,再无担忧,马上说道:“打虎亲兄弟,你小子不错,还知道有好事跑来叫一声,等着。” 没多久,三条汉子牵马匆匆出来,正是程处默,程处亮和程处弼,程处默打头,兴奋地说道:“兄弟,俺爹说要去砍人,当真?” “别废话,走!” 秦怀道一拨马头,朝春明门而去,其他人赶紧跟上。 渭南县在长安东边,走春明门出城最合适,沿途遇到巡城的千牛卫都认识,没有阻拦,一行很快来到春明门,罗章要去叫门,秦怀道忽然想到春明门是出城的要道,说不定有人在附近盯着,马上喊道:“走通化门。” 通化门在春明门北面,是小城门,如果还有人盯着,那就没办法了。 一行没有多问,匆匆转道通化门,守门将领上来阻拦,盘问,秦怀道直接亮出玉佩,冷着脸说道:“圣上令我等出城办差。” 守门将领看到玉佩脸色大变,赶紧抱拳行礼:“末将,遵旨。” “记着,我等没来过,敢多嘴半个字,抄家灭族。”秦怀道故意威胁道。 “末将省得。”守将郑重应道,心里面很清楚连夜出城绝对是大事,惹不起。 城门被缓缓打开,一行打马冲出门去。 有尉迟两兄弟和程家三兄弟协助,个个都是高手,加上罗章这个武痴,就算对上一两千人秦怀道也敢闯一闯了,信心大增。 借着月光,众人沿官道纵马飞奔。 都是好马,速度奇快,天亮前终于赶到渭南县附近。 “吁——” 秦怀道一拉马缰绳停下,看着前方沉睡的城池,城墙上却人影憧憧,不少人举着火把,这是加强了防御,果然早有准备。 其他人也纷纷停下,罗章问道:“阿叔,怎么了?” “你们在这儿等着。”秦怀道说着翻身下马。 “我跟你去。”罗章也跟着下马。 “服从命令,都下马,恢复马力,做好接应准备,说不定有一场恶战。”秦怀道看向众人,目光冷厉如刀。 一个个平时大胆包天,唯恐天下不乱,这一刻却被秦怀道的眼神震慑住,纷纷点头,不敢再说什么。 人多容易暴露,这些人战场冲杀个个好手,但渗透的本事不行,秦怀道见没人坚持,匆匆跑步上去,继续骑马容易惊动城墙上守卫。 官道开阔,同样容易暴露,不能走,秦怀道从侧面绕行,身体压的很低,借着四周草木掩护,手脚并用,敏捷如豹。 看到这一幕,留守众人顿时眼睛一亮,死死盯着。 “这是什么奔跑身法?从未见过。”程处默说着看向罗章。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罗章。 罗章哪里知道:“看我干什么?应该也是阿叔自创的,自创的刀法我见过,招招致命,防不胜防,绝对天下无人能敌。”。 “真的吗?” 众人眼神变得狂热起来,摩拳擦掌,恨不能一试。 第92章:绑人 黎明前的黑暗最让人放松,麻痹。 渭南县城外的官道视野开阔,也是城墙上守卫重点关注区域,两侧却杂草丛生,地形略有些起伏不平,秦怀道借助地形掩护,不断跳跃前进,如一头觅食的猎豹,几个兔起鹘落就来到城墙拐角处。 抬头观察片刻,城墙上面守卫已经停止巡逻,靠在墙垛上休息,或许是坚守了一晚有些扛不住,觉得马上就要亮,不会再有事,开始放松警惕。 秦怀道从后背拿出两把狗腿刀来,在这个动不动就发生刺杀的年代,秦怀道不敢大意,时刻藏着兵器以备万一,一刀扎进砖头缝隙,手臂用力,另一刀扎进上方的缝隙,没入进去,稳固无比。 城墙并不高,还有些老旧,不少地方砖头脱落,秦怀道用两把刀交替向上,脚下踩着砖头缺口借力,很快爬到墙垛,小心地探头一看,周围守卫冻的直跺脚,慢慢走远,还有些开始下城墙。 秦怀道灵巧地翻身上去,藏在城墙暗影中警惕地看看,见没人留意自己,猛扑向对面,翻身出去,直接往下跳,双臂舒展,双脚收起,如一只大鸟飞落,这个姿势能一定程度减少下坠速度和冲力。 城墙只有十几米高,秦怀道落地后身体习惯性一侧,一个翻滚卸力,趴在地上小心打量四周,不远处有守卫? 但没有发现异常,正小声说着话? 跺着脚直打哈欠? 骂骂咧咧着什么。 下一刻? 秦怀道弹身而去? 猛冲向前,“蹭蹭”几步来到一处墙角? 借着暗影掩护一路潜行,来的路上秦怀道问过? 程处默知道渭南县情况,根据程处默的描述走? 秦怀道没多久来到一个街口? 前面果然是县衙。 县衙门口有一些人在站岗,个个挎着刀,守卫森严? 附近巡逻也明显增多? 秦怀道不仅不愁? 反而暗喜,守卫森严意味着目标还在里面? 迅速绕开县衙正面? 从侧面一条巷子进去。 巷子很宽? 无从借力,秦怀道找了棵树爬上去? 再灵巧地跳上旁边一户人家屋顶? 顺着屋脊往前跑? 脚下用力一蹬? 身体腾空而起? 双手往前,稳稳的攀住县衙围墙,身体一缩,敏捷地翻上去,跳入县衙内。 县衙里面守卫同样加强,有巡逻队游弋,秦怀道见有人过来,迅速缩在一个大缸背后,这口大缸是防火用的,平时露天摆放接雨水,需要的时候很方便,大缸高一米五左右,外径两米左右,藏背后不容易被发现。 等了片刻巡逻队从旁边经过,秦怀道绕着大缸从另一头冲过去,顺着墙角暗影急行,穿过一个大院,从一个堂屋穿过去就是后院,县令居住的地方,秦怀道见一切都和程处默描述的一样,心中大定。 后院没有护卫,静悄悄的,厢房的窗门紧闭,秦怀道观察片刻,警惕地摸上去,顺着一条通道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看到一个房间门半掩,里面有人在烧火准备做饭,是个厨娘,秦怀道一个闪身进入,从背后一把捂住对方嘴。 厨娘吓到拼命挣扎,呜呜大喊,但声音被捂死。 秦怀道冷声说道:“不想死就别喊。” 厨娘没敢再喊,也不敢乱动了,秦怀道低声追问道:“县令在哪个房间?” 厨房哪里敢说,开始哭。 “闭嘴,再哭杀了你。”秦怀道低声威胁道,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 对方吓得赶紧停住,说了一句什么,但声音被捂住,秦怀道没听清,威胁道:“我松开些,如果敢乱喊,杀了你,同意就点头。” 对方赶紧点头,秦怀道慢慢松开了些手。 厨娘吓坏了,赶紧说道:“里面小院,第二间厢房。” 秦怀道一个手刀将人看晕,迅速来到门口探头一看,后面小院静悄悄的,走廊上几盏红灯笼随风摇曳,将四周照亮,秦怀道冲到第二间厢房门口,用刀划开窗户纸一看,里面有红烛照亮,一张大床上躺着人。 门从里面反栓,秦怀道用狗腿刀从门缝捅进去,慢慢拨弄,将门栓移开,小心地推门而入,顺手再将门反掩上,一个健步窜上去。 床上躺着一男一女,男的左眉毛末梢有一颗肉痣,黄豆大小,特征分明,正是渭南县县令,秦怀道一个手刀将县令砍晕,再如法炮制将女人也砍晕,掀开被子,扯出被单将县令卷起,找绳子将两端扎紧,避免掉落。 一切准备就绪,秦怀道将人扛在肩膀上迅速离开。 前门巡逻太多,带个人风险太大,秦怀道选择走小院侧门出来,穿过一个后花园就是后门,见后门有两人把手,秦怀道找了个隐蔽处藏好,伪装女声惊慌喊道:“快来人啦!” 两个守后门的人听到喊声迅速跑过来,秦怀道一看松了口气,有些高估这些人的警惕性了,居然一起过来,也不留一个,或者先报警再上来查看,想想也对,毕竟只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家丁。 很快,两人穿过后花园冲进门,秦怀道左右开弓,一人一个手刀把人砍晕,脱下一人袍子套自己身上,遮挡住官服,能一定程度减少暴露风险,见后门处没人进来查看,扛起县令迅速冲上去,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秦怀道穿过后花园来到后门口停下,背靠墙壁,小心地侧身看向外面,门口出去有两排绿化,距离五米左右是路口,有四人把手,正跺着脚,哈着手,冻的不轻。 秦怀道将县令放下,猛冲出去,如出闸的老虎,左右开弓,一掌一个,瞬间拍倒两个,晕死过去,另外两个满脸震惊地看过来,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觉眼前一黑,也晕死过去。 得手后秦怀道将人丢进绿化里面,迅速返回,扛起县令就要跑,忽然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板车,灵机一动,将人放在板车上,两把刀藏在后腰,这才推着板车出了后门,顺着街道往前。 没多久,秦怀道推着车来到主大街路口。 “站住!” 一队巡逻过来,为首一人冷声喝道。 秦怀道假装惶恐地喊道:“官爷,小的府上有人暴毙,大夫说染了天花,必须马上送出城烧毁。” “哪家?” “就后面赵员外家。”秦怀道胡诌道。。 对方有些怀疑,冷着脸喝道:“你说是就是?赶紧给老子打开检查。” “快点,再废话砍了你。”一名士兵拔出刀上来威胁。 第93章:蒙混出城 冷清的街道上。 巡逻队目光警惕地盯着秦怀道,个个手按刀柄,神情冷肃。 秦怀道心理素质何等强悍,毫不慌乱,陪笑着说道:“官爷,小的这就打开检查,小的提醒各位官爷一句,天花容易传染,还请捂着点鼻子。” 说着就要动手解绳子,暗中却身体绷紧,做好战斗准备。 绳子眼看就要解开,对方见秦怀道确实不想作假,疑心尽去,想到天花的可怕,赶紧后退,一边用手臂遮住嘴不耐烦地说道:“快走,快走,晦气!” “不看了?”秦怀道故意装傻。 “想找死是吧?”对方骂道。 “不敢,不敢,这就走。”秦怀道假装害怕地推着车离开。 没多远,前方又走来一支巡逻队,示意停下检查,秦怀道假装害怕地说道:“官爷,府上有人染天花,得送出城烧毁,前面官爷查看过,这就给您打开。” 对方一听是天花,前面的检查过,抬头一看,前面那支巡逻队还能看到影子,顿时信了个十足,赶紧说道:“滚滚滚,一大早上,晦气!” “不看了?”秦怀道故意问道。 “看什么看,赶紧送出城去烧了。”对方骂了一句,带着人走开。 秦怀道假装害怕地推着车继续往前,虽然不怕战斗,但能蒙混过去最好。 顺着主大街一路往前? 又遇到一支巡逻队,秦怀道如法炮制? 轻松蒙混过关? 不觉来到城门口? 守卫士兵正在开门? 秦怀道等了片刻,见城门完全打开后推车上去? 轮子吱吱作响,引起周围士兵注意。 “站住? 干什么的?”有人上前盘查。 秦怀道赶紧停下,一副害怕表情解释道:“官爷? 小的从那边过来。”说着指了指主大街。 主大街是巡逻重点区域? 对方见秦怀道能一路走到这儿,应该问题不大,疑心少了几分? 殊不知是秦怀道故意引导对方这么想? 追问道:“车上什么东西?” “府上有人染了天花? 大夫说得尽快送出城烧毁,老爷便让小的趁着天亮前送出城? 免得感染其他人? 这就打开给官爷检查。”秦怀道说着就要动手。 对方一听是天花就怕了? 想到沿途过来不少巡逻队都没问题,犯不着再查? 一脸嫌弃地说道:“行了? 行了? 赶紧送出去。” 秦怀道推着板车出城? 刚走到城门口? 后面就传来马蹄声,还有一道焦急的吼声:“关闭城门,谁都不许出去,把推车的拦住。” “还是暴露了!” 秦怀道暗叹一声可惜,扛着人就跑,一手从背后摸出把狗腿刀,一口气冲出门洞,回头看去,见一人骑着马狂奔而来,其他守门士兵也纷纷拔刀追上来。 形势危机,秦怀道朝前飞奔,但骑兵速度更快,眼看就要追上。 被战马撞一下可受不了,秦怀道一发狠,停下,一手扶住县令避免掉落,另一手狗腿刀反握,双腿岔开蓄力,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飞奔而来的战马。 骑马的是一名彪形大汉,一脸络腮胡,眼睛瞪得老大,高举着一把刀怒吼道:“哪里跑,快放下大人,否则杀无赦——” 秦怀道没有理睬,死死盯着迎面飞奔过来的战马,眼看就要撞上,忽然暴起,反冲上去,对着战马脑袋反手就是一刀狠狠扎去,时机把握之精准,力量之大,出手之快,匪夷所思! 锋利的狗腿刀轻松刺入战马眼眶,没入进去大半。 “希律律!” 战马痛的惨叫一声,一个趔趄狠狠撞倒在地,战马上的人腾空而起,飞出去好远,重重砸落,不等爬起就感觉脑袋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正是秦怀道赶到,一脚将人踢晕,回头一看,大批守门士兵冲出城门,还有一些骑兵,秦怀道冲到倒下的战马跟前将狗腿刀拔出,严正以待。 “兄弟,我们来了。”身后传来怒吼声和马蹄声。 秦怀道不用看也知道是程处默等人赶到,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有些惊讶,但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将县令丢在地上,三两下扯掉抢来的袍子,露出里面官服,严正以待。 这时,一支骑兵已经冲到,看到秦怀道身上官服没有停下,反而打马加速。 官服在身,代表朝廷,正常而言都会先问清楚再说,这些人不仅不问,反而杀气腾腾地加速冲锋,显然有问题。 对有问题的人秦怀道可不会手软,拔出另一半狗腿刀,眼中跳动着冰寒杀意。 “谁敢伤我兄弟,杀——”一声怒吼,震荡四周。 身后,几匹战马呼啸而来,越过秦怀道继续朝前冲去,将追兵拦住,罗章牵着秦怀道的战马过来,关切地问道:“阿叔,没事吧?” “没事,来得挺快。”秦怀道问道。 “大家担心你,见城门打开,便合计着直接进城找你去,没想到正好碰上,我去杀敌。”罗章解释一句,冲了上去。 秦怀道将县令提起,放在马鞍山,回头一看,追上来的十几名骑兵已经被大家砍杀,其他追兵已经停下,不敢上前。 大家也不滥杀,返回来,将秦怀道护住,程处默看了眼战马上的人,兴奋地问道:“兄弟,抓到人啦?” 秦淮道没回答,提醒道:“快去把他们的马牵来,换马。” 大家的马狂奔一晚上,体力消耗巨大,虽然休息了一阵,但作用不大,都是将门之子,一点就透,纷纷下马冲上去。 对手被杀,战马并没有离开,就在附近,大家牵着马返回,就听到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传来,纷纷回头,只见一支庞大的骑兵冲出城门,得有上百人,赶紧看向秦怀道,程处默更是直接问道:“兄弟,打还是走?” “走什么走?不走了!”秦怀道火气上来了,绑了一个县令居然让对手如此疯狂追杀,说明这个县令价值很大,对手急了。 对手越急,说明越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不能走,得继续刺激,让对方彻底疯狂,失控,犯下更大错误,直到暴露问题,秦怀道盯着追兵冷冷地说道:“兄弟们,今天咱们哥几个大战一场,如何?” “好——就该如此!” “那还等什么,杀——” “领头那个是我的,谁都不许抢!” “那是老子的,滚一边去!”。 几人兴奋地大喊大叫,打马冲上去。 一个个都是国公之后,将门之子,一身本事可不弱,在长安城都无法无天,打横了走,岂会怕一个小小的渭南县? 第94章:背墙一战 战斗瞬间白热化。 近百骑兵呼啸而来,冷漠,凶狠,如一群觅食的狼。 程处默等人却丝毫不惧,组成一个攻击三角,以程处默为箭头,迎着敌人反冲上去,像下山的猛虎怒吼着驱赶入侵之敌,将对手硬生生从中间撕开两半,杀了个对穿出去,留下一地尸体。 战马冲的太快,根本停不住,这帮人一分为二,冲了好一段距离方才稳住,并不后退离开,反而再次打马冲来,直扑向秦怀道。 秦怀道一看这帮人凶狠的眼神分明盯着的是马背上的县令,这是想灭口,而不是救人,愈发说明这个县令知道的不少,不能死,翻身上面,将县令横在怀中,手上缰绳一抖,喝道:“快,斜插,阻拦!” “杀——” 程处默等人也已经调转马头杀过来,听到秦怀道的命令后程处默吼道:“兄弟们,纵队,冲杀——” 众人迅速调整马头,攻击三角马上变成纵队,像一支利箭一般从侧面冲向对手,马蹄翻飞,势不可挡。 侧翼遭到骑兵攻击是要命的,这帮人迅速一分为二,一部分朝秦怀道继续猛追? 另一部分赶紧调转马头拦截,这么一来? 速度就慢了下来。 程处默忽然拉动缰绳调转马头? 避开已经准备好的正面对手? 朝对手前面绕行过去? 一头撞上追击秦怀道的人群,如热刀切黄油一般? 瞬间冲了个对穿,砍下一地具尸体? 战马嘶鸣,献血满地。 这时? 另一波对手也调转马头过来? 直扑秦怀道。 秦怀道见程处默等人赶不及拦截,一发狠,狗腿刀扎进战马屁股? 控制着战马朝城墙狂冲而去? 战马吃痛? 疯了一般,瞬间和追兵拉开距离? 程处默等人一看这架势? 毫不犹豫地猛追上来。 战马痛的失去理智? 眼看就要撞上城墙。 千钧一发之际,秦怀道抓起县令腾空而起? 战马一头撞过去? 发出一道可怕的声响? 脑袋碎裂? 瘫倒在地不动了? 秦怀道落地后抱着县令冲向城墙,将人丢在地上,背对着城墙,一手一把狗腿刀,战意冲天。 “来吧。” 秦怀道紧了紧狗腿刀,浑身热血都在翻滚,在燃烧,杀意盈天。 背墙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帮人也非常凶狠,敢玩命,并不减速,拼命打马朝秦怀道狂奔而来,不达目的誓不休,眼看就要撞上时纷纷挥刀劈开战马屁股,趁机跳起来,任凭战马继续往前冲。 秦怀道见这帮人并不减速,反而同样玩命,这是死士的打法,抓起县令飞奔离开,瞬间冲出去二十几米。 “咚咚咚!” “希律律!” 撞击声如雷,一匹匹战马狠狠撞在城墙上,惨叫声响彻四周。 秦怀道将县令随手一丢,朝对手反冲上去,战意如狂,借助城墙毁掉对方战马,没了机动性的敌人不足为虑。 敌要战,那便战! 瞬间,秦怀道冲到一人跟前,身体一蹲,避开对方劈开,狗腿刀入毒蛇出洞般钻入对方心脏,顺势一搅,神仙难救。 得手后,秦怀道往前冲出两步,见两名敌人挥刀斩来,一左一右,秦怀道来不及闪避,身体往后一仰,两把刀几乎同时从眼前掠过,两名进攻的敌人冲的太快,脚下停不住,继续往前冲。 “噗嗤!” 两把狗腿刀几乎同时刺入两人肾脏,秦怀道顺势一拉,将伤口扩大,拔出狗腿刀一个前滚翻就来到另一名敌人脚下,奋力一斩,对方脚踝被齐根斩断,惨叫一声倒下,哀嚎着翻滚起来。 秦怀道弹射而起,一刀挡住一名敌人砍来的刀,火星四溅,另一把狗腿刀狠狠捅进对方腹部,顺势往下一切,伤口扩大,这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没了战斗力,瘫倒在地。 转眼间,地上多了几具尸体。 凶悍、高效的打法将其他人震住,面面相觑,一人阴沉着脸吼道:“杀了他,否则谁也活不成,上!” 剩余众人目光一凛,仿佛想到更加可怕的东西,怪叫着冲上来。 “杀!”这时,程处默等人杀到,对着这帮人就是一通砍杀。 秦怀道放倒三人后抬头一看,没有一个活口,但其他敌人打马冲过来,距离并不远,吼道:“下马,战!” 大家的战马已经没了速度,马战反而不利,纷纷跳下马。 秦怀道吼道:“散开,各自为战!” 都是单兵高手,剩余敌人不过几十人,而且跑的有些散,没有形成集团重复,后面又是城墙,只有一次撞击机会,没了机动性还有何惧? 众人一字人散开,朝敌人发起了反冲锋。 秦怀道没有上,反而退回来,一刀挑开绳子将县令放出去,这一路折腾,县令早已醒来,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秦怀道冷冷地说道:“好好看着吧,他们是来杀你灭口的。” 审讯,攻心为上! 这人盯着冲杀上来的人,面如死灰。 秦怀道扭头看去,剩余众人纷纷挥刀砍战马,不砍不行,战马有灵,看到城墙会减速停下,没了机动性更惨,砍一刀起码还能让战马冲撞上去。 疯狂的打法吓得程处默等人纷纷闪避,气得不轻。 战马吃痛,疯狂往前冲。 秦怀道一看又是这招,这帮混蛋学的挺快,赶紧将县令扛起就跑,战马疯狂冲撞之下,血肉之躯更不扛不住。 “咚!咚!咚!” 一道道撞击声响起,伴随着惨叫声,让人动容。 秦怀道一口气冲出去几十米,回头一看,城墙下面受伤的战马在哀鸣,不少战马尸体堆积一起,鲜血将城墙染红,触目惊心,再看敌人,已经被程处默等人杀的所剩不多,但无一人逃走。 “果然是死士。”秦怀道恼怒地看向县令,冷冷说道:“这帮人宁死不退,可见接到的是死命令,看来你价值很高,是感动得一句话不招,替幕后之人去死,还是老老实实招供?” “你是谁?绑架当朝官员,你可知道后果?”对方冷冷地反问道。。 “官儿不大,架子不小,死到临头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看来本官高估你了,正式认识一下,大理寺正,秦理,赵书文赵大人对吧?你算准了本官会来,所以全城戒严,但没算到本官会连夜赶来,并将你绑出城,对吧?” “你就是秦理?”对方脸色大变。 第95章:骇人消息 城墙下。 朝霞如血洒落,战马哀鸣。 秦怀道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对方,不放过任何一丝微表情,冷冷地说道:“如假包换,你应该感谢本官刚才没抛弃你,否则已被乱刀砍死,说吧,是替幕后之人殉葬,还是咱俩做一笔交易?” “既然落在大人身上,除了死,大人觉得下官还有其他选择?”对方反问道,渭南县县令正六品上,在五品上的秦怀道面前自称下官情理之中。 秦怀道眼角余光瞥了眼战场,程处默等人已经将剩余攻击之人全部斩杀,正在打扫战场,便提高了些声音说道:“兄弟们,活些留着。” “明白!”众人轰然应道。 战斗结束,秦怀道暗自松了口气,将所有注意力都盯在县令身上,追问道:“本官仁慈,给你两个选择,一,承担所有罪责,替幕后之人去死;二,举报并做证人,事后换个地方生活,本官会恳请圣上给你一个新身份,起码不用死,至于你的家人,本官不管保证,但会尽量营救,你选哪个?” “别白费劲了,杀了我吧。”对方阴沉着脸说道,一副豁出去架势。 “既然你选择去死,本官成全你,杀了你再打上幕后之人家门去,就说是你被死士砍杀,临死前幡然悔悟,供出主谋,你猜会怎样?” “没有证据,你能拿对方怎样?” 秦怀道讥笑道:“本官杀人从不要证据,只要怀疑就行,假借你的口供行事,再杀了你死无对证? 打上门去逼其自证清白,明面上奈何不了没事? 别以为就你们懂玩阴的? 杀他几个嫡系子弟? 你猜主谋会不会杀光你的家人泄愤?”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对方眼角抽动? 慌了。 秦怀道讥笑一声,冷冷地说道:“本官不需要任何好处? 就想杀人,报复? 有了你的口供行事更方便而已,至于你说不说? 并不重要? 反正主谋不是太原王家就是崔家,哪怕不是这两家也无所谓,本官跟王家有仇? 正好趁机打上门去? 王家就会找真正的主谋算账? 你都死了,没了利用价值? 你猜背后主谋会不会交出你家人平息王家怒火?” “你……你怎么可以如此卑鄙?” “笑话? 就许你们卑鄙?敢惹本官? 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不死不休? 王家不行? 崔家也不行? 你——更不行!” “疯子? 你是个疯子!” “对? 老子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魔鬼,谁忍我杀谁,最后问你一句,说不说!”秦怀道怒吼着威胁道,审讯的关键时刻气势更不能松,一把狗腿刀横在对方脖子上,骇人的杀气陡然爆发,眼神冷厉如刀。 对方被秦怀道犀利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心中慌乱不已,毫不怀疑秦怀道会下死手,自己死不怕,也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死后家人怎么办? 想到秦怀道假借自己招供为由打上王家门去,就算奈何不了也能全身而退,最多被圣上训斥几句,但自己家人必死无疑。 那自己还死扛着干什么? 眼看着秦怀道眼中跳动的杀意越来越冰寒,冷冽,就要下死手,赶紧喊道:“等一下,下官凭什么信你?” 狗腿刀已经切开表皮,鲜血溢出。 对方大惊失色,彻底慌了,拼命喊道:“等一下,别杀我!” 秦怀道力道可控制无比精准,刚才一下不过是吓唬,压垮对方的最后一根稻草,见效果不错,对方认怂,慢慢拿开狗腿刀,冷冷地说道:“本官承诺你会信?不如搏一把。” 对方一听也对,自己不可能完全信,摆在眼前只有两条路,被杀,然后全家跟着陪葬,搏一把,结果最多也是被杀,情况不会太糟,万一搏对了呢? 人都有私心,凭什么替别人赌上全家人性命? 求活的心思一起,就如野草般疯长,再也难以抑制。 秦怀道看出对方动了心思,但还没有做最终决定,并不急着催促,给对方点缓冲时间,逼急了适得其反,看向程处默等人,正聚集在一起聊着什么,没有上来的意思,估计是避嫌。 等了一会儿,这人说道:“大人,能不能先救下官家人,保证什么都招。” “先透点风,看有没有价值。”秦怀道试探道。 对方犹豫了一下,说道:“下关知道幕后之人有可能造反的证据!” 一句话,石破天惊! 饶是秦怀道早有心理准备也吓了一跳,造反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哪怕只是有可能也得重视,去追查清楚,如果不管,李二知道了能扒掉自己皮,赶紧问道:“你确定自己在说什么?” 对方点头说道:“当然,不然他们会如此不惜代价追杀?下官又不蠢,还能看不出这些人是想灭口。” “倒是个明白人,就应该知道欺骗本官的后果。” “家人都交到大人手上,岂敢欺骗?下官不求能活,只希望大人说话算数,给下官家人一条活路,哪怕留个子嗣传承血脉下官都感激不尽。” 秦怀道知道古人最重血脉传承,话说到这个份上值得可信,而且事情太大,超乎预料,由不得不重视,安抚道:“如果真的是造反,你也算迷途知返,立下大功,圣上应该会网开一面,本官也会替你求情。” “多谢大人,还请大人快点,迟则生变!” “也好,人在哪儿?” “往南十里有个赵家堡,是下官本族生活之地,下官知道难逃一死,昨天就将家人全都送去,希望来得及。” 时间宝贵,浪费不起,秦怀道大喊道:“兄弟们,把能用的战马都带上,咱们去干票更大的,可还敢一战?” “有何不敢?!” “谁怂谁软蛋——去哪?” “大的好,杀起来才爽!” “哈哈哈!” 大家轰然大笑,士气高涨,战意正酣。 秦怀道将双刀藏在背后,指着地上尸体说道:“自己剥些衣服穿上,别路上冻死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看得懂形势,老实配合或许还有活命机会,如果敢骗本官,让你生不如死。” “下官省得。”对方躬身一礼,快步朝旁边尸体走去。 很快,罗章牵来两匹战马,都是之前攻击留下的无主之马,秦怀道翻身上马,对罗章叮嘱道:“给他马,看好了,如情况不对,格杀勿论。” 声音有些大,既是说给罗章听,也是说给对方听,防人之心不可无。 罗章会意地点头,死死盯着对方每一个动作。 秦怀道双腿一夹马腹,朝前走去,来到那些围观的士兵跟前,高声喝道:“本官大理寺正秦理,谁是县丞?” 一名锦衣华服男子赶紧越众而出,脸色惨白,躬身一礼,带着几分慌乱说道:“下官龚启胜见过大人,请大人训示。”。 “保护好现场,火速派人去长安禀告,不得有误。” “下官领命。” 第96章:追兵到 朝阳如血,大地荒芜。 一队人马顺着小道狂奔,穿过一大片矮山坡,前面出现一个山村,绿树环绕,小河潺潺,水田里一片碧绿,迎着照样随风摇曳,几名农人正在忙碌着什么,看上去是那么的宁静,祥和。 飞奔中,秦怀道小心地观察四周,将地形记下,不敢大意。 “还有多远?”罗章喝问道。 “穿过前面树林就是了。”县令赵书文赶紧指着前面说道。 “尉迟兄弟,你俩殿后。”秦怀道回头看向身后。 尉迟宝林兄弟俩会意地点头,放慢些速度,保持一定距离,秦怀道看向程处亮和程处弼喊道:“你俩,一人盯一边,小心冷箭。” “明白。”两人赶紧应道。 “程大哥,前面探路,小心点。” “明白,驾!”程处默打马飞奔而去。 赵书文见秦怀道如此谨慎,扭头看了一眼,没敢反对,心思却活络起来,忽然觉得自己的选择或许是对的。 一行呼啸而去,冲出树林,前面出现一个山谷,三面环山,山不算高,但有些陡峭,而且灌木丛生,无路可走,正对着大家一面是入口,修了一道城墙阻挡,城墙高十米左右,有人在上面巡逻,看到人过来,锣声大作。 战乱虽然过去十几年,但村寨自保的习惯还保留。 唯一通往山谷里面的吊桥被拉起,秦怀道等人冲近了些? 这次发现下面有一条河,宽四五米左右? 秦淮都大喝道:“停!” “希律律!” 战马嘶鸣? 被拉的人立而起。 一个个勒紧缰绳停下? 警惕地打量四周? 秦怀道见无数人出现在城头,张弓搭箭? 如临大敌,说道:“赵大人? 你的族人反应够快嘛。” “大人见笑,下官昨天让人叮嘱过? 让大家这段时间小心? 这就去喊门。”赵书文赶紧解释一句,双腿一夹,让马慢慢向前走了一段距离? 喊道:“别误会? 是我回来了? 赶紧开门。” 城墙上一阵骚动,很快? 被拉起的城门放下。 “阿叔? 不像有诈。”罗章低声说道。 “不可大意。”秦怀道提醒一句? 提高声音喊道:“赵大人,让你的家人都出来吧? 随本官去长安? 咱们就不进去了。” “也好? 稍等片刻。”赵书文并不拒绝? 也没有打马逃走? 高声喊道:“城楼上谁在,是二叔吗?” “是我,城门已放下,进来吧。”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不进去了,有劳二叔同忙传个话,让我家人都出来吧。” “这是作甚呢?” “另有安排,您老就别问了。” “等着!” 赵书文拉转马头返回,看着确实不像有诈,秦怀道不敢大意,示意大家稍微散开了些,悄悄摸出一把刀反握在手,小心打量着城楼。 等了片刻,忽然一阵密集的轰鸣声传来,如天雷滚滚。 秦怀道感觉地面都在颤抖,回头一看,尘土飞扬,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狂奔而来,但视野被一个山坡遮挡住,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到一大片骑兵呼啸而来,瞳孔猛地一缩,喝道:“是追兵,进山谷,快!” 大家反应很快,奋力打马,一个个穿过吊桥冲进山谷。 赵书文喊道:“二叔,快,拉城门。” “快拉城门!”一个大嗓门吼道。 秦怀道拉缰绳停下,回头看去,城门上有一个较大的转盘,几名壮汉正奋力转动,绳索拉的绷直,城楼上许多青壮张弓搭箭,瞄准城外,没人冲上来攻击自己,暗自松了口气看向赵书文。 赵书文却一脸激动地说道:“一定是他们来了,该死的,居然不守信用,大人,还请援手,助赵家村一臂之力,下官保证知无不言,全力配合,哪怕和他们当面对质也在所不惜。” “谁来了?”秦怀道趁机打探道。 “看看就知道了,一起吧?”赵书文提议道。 秦怀道艺高胆大,反正人都进来了,真有什么事也躲不掉,当即点头,示意赵书文走前面,给大家使了个眼神,大家会意地点头,握紧兵器。 赵书文翻身下面,朝前走去,但聪明的没跑,以免误会,秦怀道和罗章也翻身下面,追上去,一左一右,真要是有什么事也能第一时间控制住赵书文,程处默等人则跟在后面,拉开些距离以防万一。 大家匆匆上到城楼,一名老者带着几人过来,好奇地打量秦怀道等人一眼,毫不掩饰地说道:“书文,这些人看着面生,出什么事了?” “回头再说。”赵书文回来一句,冲到墙垛一看,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秦怀道见赵书文并没有异常举动,依然不敢大意,丢给罗章一个眼神,也来到墙垛一看,一支骑兵飞奔而来,得有七八百人,个个身穿铠甲,有刀,有弓,还有几十人持弩,顿时眉头一紧,问道:“这是正规军?” “不,是护商队。” “有这么精锐的护商队?”秦怀道看向赵书文。 赵书文郑重说道:“太原王氏的护卫队,平时负责护卫王氏商号行走天下,全部由家奴组成,忠心耿耿,据说战斗力非常强悍。” “这么多,朝廷也能允许其存在?” “五姓七望哪家没有护商队?朝廷曾想取缔,但五姓七望联手抵制,提出一个条件,只要各家商队出事后朝廷赔偿损失就答应,这是个坑,朝廷怎么答应?总不能派军队庇护,只能默许,但规定人数不得超过五百,不得持弩,穿甲,这支队伍就全违反了,大人请看。”赵书文指着前方提醒道。 秦怀道顺着所指看去,顿时脸上一变:“异族?” 赵书文语气笃定地说道:“没错,是东突厥人,东突厥投降后一些小部落被太原王氏悄悄收编,成为私军,却以护商队的名义存在,收编异族武装,人数超额,个个穿甲,还配强弩,每一条都形同造反。” “没有实证恐怕不够,王家可以推说不知情。” “下官还知道一个地方在训练一支两千人的军队,王圭大人的三儿子王同彪为统领,近期偷袭大人府邸、秦家庄的就是他们所扮,下官负责开路引、供应粮食等事务,有账本和相关凭证藏起来,只要不死,一定交给大人。”。 秦怀道动心了,真要是有账本和其他凭证,就算是实证,看向前方冲来的骑兵,起码近半是异族,更是怒火中烧,冷冷地问道:“非我族人,其心必异,王家该死,一会儿听本官说,再套点消息。” “喏!” 第97章:逼迫 转眼间骑兵冲上来,减速停下 七八百人鸦雀无声,唯有战马不耐烦地摇头晃脑,打着响鼻,无一人乱跑,令行禁止,绝对算得上精锐之兵,秦怀道看着这一幕忽然有些明白五姓七望无所顾忌,李二为什么选择隐忍了。 “居然有突厥人?”程处默上来惊讶地说道。 尉迟宝林也盯着前方说道:“朝廷也有突厥人组成的军队,但不可能混杂,他们不可能是朝廷军队,什么情况?”说着看向秦怀道。 事到如今,秦怀道不想隐瞒,沉声说道:“兄弟们,他们是太原王氏的私军,着甲、持弩,人数超额,每一条都形同造反,按说不敢公然暴露,但还是来了,这是势在必得,不杀死我们不罢休。” “他们这是造反。” “没错,杀了他们,咱们大功一件。” “白捡的功劳,干了。” “开门,我去冲杀一阵!” 一个个不仅不怕,反而兴奋的两眼放光。 武勋不同文臣,不上战场什么功劳都捞不着,送上门来的战功岂能错过? 程处默兴奋地笑道:“秦兄弟,果然是一票大的,哥哥们感谢你带着吃肉,回到长安,万花楼,给你找个头牌,算我的。” “哈哈哈,咱们哥几个轮流坐庄,感谢秦大人带咱们吃肉咋样?”尉迟宝林笑道,盯着下方骑兵两眼直冒光。 大家兴奋地大笑起来,浑然不惧! 秦怀道见军心可用,心中大定。 这时? 敌军中一人越众而出,高声喝道:“赵大人? 出来答话。” 赵书文见秦怀道点头默许? 高声喝道:“沁比力? 你想干什么?” “只要你跳下来? 一切既往不咎,否则? 赵家村鸡犬不留!” “你敢?”赵书文气的脸色煞白。 “带上来!”叫沁比力的将领喝道。 很快,身后异动? 几名士兵压着一女过来,女子不过二九年华? 哭的梨花带雨? 怀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凄声喊道:“赵郎,救我!” “灵娘?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赵书文脸色瞬间惨白。 沁比力得意地喊道:“没想到吧? 你以为藏个外室主人就不知道?居然私藏账本? 你好大的胆子,主人说了? 看在你这些年还算忠心的份上? 自己自裁? 给你家人和赵家村一条活路,否则? 片瓦无存。” “你——”赵书文气的气火攻心? 晕了过去。 秦怀道赶紧扶住? 紧紧掐住人中。 没多久? 赵书文悠悠醒来? 一把抓住秦怀道胳膊,哀求道:“账本就藏在外面那个女子家中,现在账本肯定已经被他们搜走,只要跳下去,他们应该会退兵,大人能不能给下官家人一条活路?” “别傻了,他们为什么带那个女人过来?”秦怀道喝问道。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逼你跳下去,有本官在,他们知道攻打不易,伤亡会很大,只好用你的女人要挟,只要你一死,他们没了顾虑确实会撤兵,但等本官一离开就会杀回来,杀光赵家村所有人立威,大家族惯用的手段你会不知道?真以为跳下去就能救你的族人?可笑!” 一席话如炸雷一般,赵书文脸色惨白。 这时,沁比力的声音传来:“赵大人,马上跳下来,否则杀了你孩子。” 赵书文扶着墙壁起身,盯着沁比力吼道:“你一样会不得好死。” “哈哈哈,别废话了,跳吧!”沁比力得意地笑道。 “问问他怎么知道你女人的?”秦怀道低声提醒道。 赵书文猛地反应过来,喝道:“沁比力,除了本官没人知道她们的存在,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真以为主人会绝对信任你?做选择吧。”沁比力嘲笑道,忽然举起大刀横在女子脖子上,煞气爆发。 赵书文瞠目欲裂:“连女人、孩子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 “给你机会不要,那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沁比力高声喝道,手上用力一拉,女子瘫倒在地,没了生机,怀中娃娃受惊,大哭起来。 沁比力漠然吼道:“赵大人,再给你一次机会,跳下来,否则,下一个就是你儿子,老子耐心不好,赶紧跳吧!” “啊——老子跟你拼了!”赵书文情绪激动地就要跳下去。 秦怀道一把抓住,赵书文不过是文弱书生,哪里挣脱的开,激动地大吼道:“放开我,我要跟他拼了!” “闭嘴!”秦怀道怒斥一声,扭头看向前方沁比力,眼中迸裂出一抹森冷的杀意,喊道:“听我口令,射箭,快!” 城墙上赵家村人面面相觑,并没有动手。 秦怀道见赵书文情绪都要崩溃,一巴掌扇过去,吼道:“想救你孩子就听我的,快,让他们服从命令。” 赵书文被一巴掌扇得恢复些冷静,赶紧看向一名老者:“二叔。” “不行,老夫不能拿全村人的性命跟你赌。” 秦怀道盯着对方说道:“怎么,你以为不反击他们就能放过赵家村?” “老夫谁都惹不起,只想赵家村人活。”老者看了秦怀道一眼,旋即对外面高声喝道:“这位将军,老夫把赵书文一家交出去,能否给赵家村一条活路?” “自然可以,本将主人只要赵大人一家性命,其他不论。” “说话算数!” “当然!” 老者看向赵书文,目光有些复杂,沉声说道:“赵家村一千余口只想活命,老夫身为族长,不得不做出选择,只能委屈你一家了。” “哈哈哈——” 赵书文忽然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大笑,状若疯狂:“连你们也放弃我,好,真是太好了,既然如此,那就来吧,等大军杀进来时,希望你别后悔。” “二叔知道这么做冒险,但二叔不敢赌!”老者神情痛苦地说道。 赵文书脸色一僵,旋即变成死灰,就像被抽掉了灵魂,满是绝望。 “来人,把他们一家人带来。”二叔忽然喝道,看向身边几人。 这几人犹豫着,并不马上行动,其中一人欲言又止。 “怎么,本族长的话都敢不听了?你们要害死全族吗?”二叔厉声喝道。 “二叔,异族不可信,万一他们还是杀进来怎么办?”有人忍不住质疑道。 “真要杀进来,老夫先顶上去!”。 “可是……” 众人犹豫不决,都是年轻汉子,谁能没点血性? 第98章:准备冲杀 城楼上气氛紧张起来。 年轻一辈看看族长,又看看赵书文,一时难以抉择。 族长见权威遭到挑衅,气得脸色铁青,喝道:“还不快去,否则本族长请出族规,将你们全都逐出赵家村。” 一旦被赶出赵家村,就会成为流民,生不如死,所有人脸色一变。 赵书文心中满是绝望,深深地看了族长一眼,说道:“二叔,你这么做并非想救全村,而是想趁机杀了我,好让您儿子继承下一任族长,对不对?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后果?还是觉得他们杀不进村?” “胡说八道,自己在外面造的孽,有何脸面牵连全族?”族长当场就炸了,眼神闪烁,像是被戳穿了心事。 赵书文却忽然笑了,带着几分癫狂,几分歇斯底里:“哈哈哈,我就知道是这样,二叔,您好手段,一旦村破人亡,看您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说完,赵书文忽然脸色一寒,到底是一方县令,威严、气势都不弱,寒声喝问道:“你们呢?也要跟着二叔赌吗?” 大家犹豫难决,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场面愈发诡异。 片刻后,一名老者说道:“书文,总得试试才知道。” “对,总得试试。”更多人附和。 “哈哈哈哈……好,你们很好。”赵书文咬牙说道,心中绝望? 面如死灰:“那就交吧,我会在下面等着你们? 希望你们别后悔。” 秦怀道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 见程处默要出手阻止? 拉了一把。 程处默惊讶地看过来。 秦怀道摇头? 人性自私,这些人选择放弃赵书文? 就算阻止又如何?杀了族长,逼大家一起反抗吗?背后捅刀子怎么办? 跟一帮心存异心的人并肩作战无疑于找死? 秦怀道不想拿兄弟们的命冒险。 族长见局面被震住,满意地看向几名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犹豫了一下? 还是去了。 没多久? 一名妇人牵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的手过来,身后跟着之前那几名年轻人,不敢看赵书文的眼睛? 纷纷低着头躲到一边去。 “赵郎!”妇人看向赵书文? 面容哀怨。 两个小孩年纪不大?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地东张西望? 赵书文深深地看了妇人一眼? 又看看两个小孩? 痛苦地说道:“娘子,我……” “不用说了? 能死在一起? 妾身也满足了。”妇人打断道? 看向两个孩子? 眼中满是不舍? 还有无奈。 赵书文忽然想到什么,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会意地点头。 赵书文笑了,带着几分嘲讽,几分悲苦,冷冷说道:“想不到最后能帮我的不是族人,而是来抓我的外人。” “书文,去吧,别怪你二叔。”族长忽然说道。 “您做了最愚蠢的选择,赵家村会因你而亡,还有你们。”赵书文冰冷的眼眸从众人身上掠过:“你们选择了沉默,妥协,观望,等刀斧加身时别怪命运不公,等着后悔吧,大人,咱们走!” 秦怀道给众人打了个眼色,大家会意地点头,将赵书文一家护住,朝下面走去,很快来到战马旁。 “兄弟,怎么打?”程处默低声问道。 七八百骑兵集结,大家胆大包天不假,但不愚蠢,也纷纷看向秦怀道,尉迟宝林更是说道:“我兄弟俩打头阵,集中力量应该能杀出去。” “不要管我。”赵书文忽然说道,看着秦怀道,忽然拉着自己夫人跪下,郑重说道:“恳请大人慈悲,带两个孩子出去,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起来吧。”秦怀道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将两人搀扶起来,看了眼在不远处围观的赵家村人,低声说道:“大家听我命令。” 所有人竖起耳朵。 秦怀道蹲下,捡起几块石头摆放在地,形成一个三角形,后面一个棱形,指着三角形说道:“我打头阵,尉迟兄弟,你们哥俩紧跟着我,以三角队形全力往前冲,不要管其他,杀出一条血路。” “我打头阵。”程处默马上说道。 “我来,我来!”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纷纷说道。 “都别吵,听我命令行事。”秦怀道阻止道,等大家安静后指着石头继续说道:“程家兄弟,你们三个分别这样站位,距离不要太远,更不要散,罗章断后,四个人以此队形护着他们一家人。” 说完,秦怀道看向赵书文:“你俩一人一马,各带一个孩子,能做到吗?” “贱内不会骑马,大人不用管我们俩,只需带孩子冲杀出去便是,活命之恩,来生必报。”赵书文郑重说道。 “不行,你还不能死,自己起码带着夫人。”秦怀道直接拒绝,看了眼牛高马大的程处默和尉迟宝林,说道:“两个孩子,我背一个,你俩谁背一个?” “我俩一人一个,你打头阵,背着孩子更凶险。”程处默赶紧说道。 “对,我俩来就好,要不咱俩换位置。”尉迟宝林也说道。 “服从命令吧,一旦冲进去,谁也不安全。”秦怀道说道,目光落在站马上,忽然灵机一动,有些庆幸之前让大家都带上,补充道:“一人一马,剩余的找绳索串起来,我带上冲锋。” 大家眼前一亮,反应过来,多出的二十几匹战马如果连接在一起,形成集团冲锋阵势,确实能起到作用。 现场一片开阔,没有绳子,秦怀道提醒道:“把缰绳割开,连起来。” 缰绳穿过战马鼻子,分开两边,方便操控战马,秦怀道牵来一匹战马,将缰绳对半后割断,再将其中一根靠近战马鼻子附近位置也隔断,取出一根,隔断部位重新和另一根打结,形成整体,取出的那根连接起来,使得缰绳变成一根,但加长了许多,方便牵着。 大家如法炮制,再把缰绳捆在其他战马的马鞍上,形成1、3、6、12的排列,头马一动,后面都跟着动,真正的牵一发动全身,除了头马,后面每匹只需要带动两匹,活动空间加大,不会挤压,又不会走散,整体形成一个三角阵型。 秦怀道控制头马,尉迟兄弟俩压阵两边,避免战马乱冲,也防止有人靠近,有了这么多战马开道,后面跟着的棱形阵行会安全很多。 都是将门之后,一眼就看出这么做的好处。 程处默提醒道:“秦兄弟,这么一来,所有压力都在你身上。”。 “无妨,都不安全,各自小心,务必冲杀出去!”秦怀道喝道,语气坚决,自信,带着无穷战意。 众人纷纷点头,目光坚定! 第99章:冲阵 “轰!” 一声闷响,厚重的吊桥落下。 一行骑马缓缓出城,穿过吊桥。 吊桥并不宽,没办法让十几匹马同时并行,只能分散出来后集结,秦怀道一马当先,走了一段距离后停下,故意大声喝道:“沁比力,认识本官吗?” 沁比力眯着眼看过来,冷冷地说道:“不认识,但主人说了一个不留,你也不例外,居然敢出来送死,胆子倒不小,正好省事,看在出来送死的份上给你个机会,自杀吧,否则乱刀砍死就不好看了。” 秦怀道要得就是拖延时间,喝道:“知道杀朝廷命官什么罪吗?杀了本官,朝廷追究起来,王氏还会保你?” “这个就不劳费心了。” “你就不怕本官杀出去,将来找你算账?” “你杀不出去,除非本将死,本将都死了还会怕你算账?是自杀,还是本将将你剁成肉泥,选一个吧。”沁比力不屑地喊道。 “本官也给你两个选择,想不想听?” 沁比力喝道:“别废话了,说吧,你想怎么死?” 不废话怎么拖延时间?秦怀道忍着心中杀意喝道:“还是听一下的好,免得死了后悔,给你两个选择,一,投降,二,死,你又选哪个?” 沁比力气炸了,眼中凶光连连。 这时?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秦兄弟,绑好了。” 秦怀道等到就是这一刻? 说废话不过是掩护兄弟们绑缰绳? 将战马按事先商量好的队形串起来? 哪里还会磨叽? 摸出狗腿刀,一刀往马屁股砍去? 力量控制的很精准,刚刚砍破皮肉? 不至于流血太多失去体力,但会很痛。 “希律律!” 胯下战马大叫一声? 朝前冲去? 带动缰绳,缰绳捆着后面战马鼻子,跑的太快? 绳子猛地一拉? 后面战马吃痛? 也跟着狂奔起来。 “不好!” 沁比力猛然反应过来上当了,长刀凶狠地往地上一斩? 那名几个月大、哇哇哭的婴儿顿时被斩断? 怒吼道:“射箭!” 仓促之间? 无数人张弓搭箭,瞄准过来。 彼此距离并不是很远? 但战马速度没起来? 秦怀道将身体伏低? 护住绑在前面的孩子? 冷厉的双眸死死盯着前方? 战意在沸腾,在燃烧。 “嘭嘭嘭!” 一道道弓弦炸响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无数尖啸的箭矢。 仓促出手,箭矢的精准度不高,但数量不少,秦怀道一手一把刀,左劈右砍,磕飞三支箭矢,感觉力道一般,心中稍等,忽然听到尖锐的啸音,一支铁箭快如闪电,而且飞行的近乎直线。 “弩箭?” 秦怀道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赶紧趴下,弩箭从耳边飞掠而去,躲过一劫,秦怀道怒不可遏,大喝道:“兄弟们,冲阵!” “杀!” 众人怒吼,气势如虹! 战马速度加快许多,秦怀道一拉战马缰绳,改变些冲撞方向,直奔沁比力而去,擒贼先擒王。 沁比力见射箭居然无用,都被砍飞,心中有些急了,自己这边停止状态,这个时候打马冲锋已经来不及,一咬牙,吼道:“下马,缠住他们。” 马停止不动,相互挤在一起,战斗力完全发挥不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散开,让出空间给对方跑,然后追击,但沁比力担心对手跑掉,就只能下马一战,起码人的灵活性提高。 一旦战马堵死去路,就能凭借灵活性给对手绝杀! 秦怀道看到这一幕有些佩服对手,不愧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精通马战,如果距离太远,下马就是找死,因为马匹会受惊跑开,但彼此相距太近,战马根本来不及跑开。 生死关头,容不得犹豫。 “冲!”秦怀道怒吼一声,对着沁比力猛冲过去。 沁比力的战马同样没动起来,躲避已经来不及,一发狠,长刀朝秦怀道横斩过来,势大力沉,嗡嗡炸响。 秦怀道见躲不过,也发狠了,大手一探,闪电般抓住对方刀柄,一股狂野的力量冲撞过来,但秦怀道没有松手,反而猛的一拉。 对方没能抓稳,长刀脱手。 沁比力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顿时胆寒,万万没想到秦怀道力量如此恐怖,赶紧拉转马头想要逃走。 “死!” 秦怀道顺势一掷,长刀化作一道白光飞掠而去。 “噗嗤!” 长刀洞穿沁比力后背,从前腹出来。 “喝!” 秦怀道一抖缰绳,看都不再看沁比力一眼,纵马狠狠撞进敌群,敌人战马被这气势吓到掉头就跑,纷纷闪避,秦怀道知道不是厮杀的时候,伏低身体护着怀中孩子,任凭战马往前冲去。 二十来匹战马挤在一起,缰绳牵引,想分散跑都不可能,只能挤成一团往前冲,如一道浑厚的墙碾压过去,生生挤出一条通道。 这么一来,无数下马的敌人被撞飞,踩死,压住,人仰马翻,场面大乱。 紧随而来的程处默等人根本不用担心前面没路可走,紧随其后,不断斩杀身边敌人,制造更大混乱,掩护队列中的赵书文夫妇俩。 赵书文看到沁比力被杀,秦怀道拼命冲杀的时候不忘护着自己孩子,感动的热泪滚滚,愈发坚定了心中决定,既然王家不仁,那就别怪自己不义! 马速越来越快,越来越猛,加上没了沁比力指挥,乱成一团,都怕被狂奔而来的战马撞死,踩死,纷纷闪避,不敢阻拦。 七八百骑兵数量不算少,但散开了站队,并不厚实。 很快,秦怀道感觉眼前一空,冲出来了,顿时大喜,并不减速,任凭战马继续往前冲,其他人紧紧跟着,也不恋战。 一路狂奔,冲出树林,冲到一处山坡上。 秦怀道这才回头一看,敌人并没有追来,这才放缓马速,一边高喊道:“兄弟们,可有人受伤?” “没有!” 众人纷纷应道。 秦怀道看向赵书文,赵书文赶紧说道:“大人,我俩没事,谢大人关心。” “没事就好,刚才沁比力出手太快,没机会救你那孩子,节哀!” “谢大人!”赵书文感激地说道。 “这个仇回头慢慢报,现在随我会长安如何?”秦怀道问道。 “恐怕不妥。”赵书文说道,见秦怀道看过来,目光阴沉,赶紧解释道:“大人别误会,太原王氏既然敢出动刚才那支违制的队伍,必然有后手,绝不会任凭大人安全离开。” 秦怀道一想有道理,一旦自己成功回到长安,那支队伍就瞒不住,太原王氏就大祸临头,换成自己是太原王氏,也会做好万全之策,防止泄密,看向程处默问道:“兄弟,你对渭南县比我们熟,可有小路回长安?” “小路不熟悉,平时走的都是官道。”程处默有些遗憾说道。 大家沉默不语,等秦怀道做决定。 秦怀道看着前方逶迤起伏的山岭,仿佛那背后潜伏着无数凶兽正等着自己,直接冲过去或许真有危险,也或许没有,但有的概率更大。。 该如何抉择? 一时之间,秦怀道也有些犹豫,慢慢回头看向赵家村,隐隐有喊杀声传来,应该是敌人恼羞成怒,在屠村泄愤,忽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第100章:夺权 “保持队形,跟我冲!” 秦怀道带着人去而复返,杀奔回赵家村而去,因为赵家村有一道围墙,还有许多青壮,只要上下齐心,没有两三千人别想攻破,时间一长,朝廷大军也该赶到,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太原王氏的人在屠村,赵家村也该醒了! 至于赵书文一家人,秦怀道让他们一家钻树林里躲起来等待,经历了这么多事,赵书文不可能不跳出来反对太原王氏,不用担心跑掉。 几人冲过树林,前面豁然开阔,就看到无数骑兵正从吊桥蜂蛹向城门口,城墙后面惨叫声连连,秦怀道压低身体,大吼道:“纵队,跟紧我!” “明白!” 众人轰然应道,迅速调整马头,排成一条纵队狂奔而去。 太原王氏的军队发现众人反杀过来,一时有些慌,不少人调转马头试图阻拦,但距离太近,秦怀道等人马速全都提上来,眨眼间冲到,秦怀道根本不用力劈开,直接接狗腿刀伸出去。 刀借马力,加上足够锋利,将一名敌人脖子拉开,鲜血飞溅,秦怀道头一低,避开另一边敌人砍杀,另一把狗腿刀也伸出去,刺穿对方身体。 战马奔腾,两把刀一左一右,如死神的獠牙? 将挡在左右到敌人身体撕开,撕不到秦怀道也不管? 后面的人跟上补刀。 众人一路碾压过去? 瞬间杀了个对穿? 留下一地尸体。 秦怀道一转马头? 绕了个圈再次杀来,并不减速? 其他人也紧跟着不减速,保持队形? 兴奋的两样放光,如神龙捣海一般冲过去? 贴着敌人外围跑? 又是一通砍杀,留下满地尸体呼啸而去。 这种外围切割战术对速度没起来的人而言最是凶残,打不过? 跑不掉? 秦怀道纵马再次杀奔过来? 见敌人一哄而散,双腿猛地一叩马腹? 吼道:“攻击队形? 凿穿? 杀——” 众人听到命令迅速变阵,以三角队形往前猛冲? 犁庭扫穴一般。 敌人速度起不来? 被杀得人仰马翻? 纷纷落马。 转眼间? 秦怀道带人又杀了个对穿? 一转马头,兜行过来,准备再战,见敌人四散逃窜,朝村外而去,城门口还有不少人打马冲出来,但同样没了战意,秦怀道吼道:“截杀,散!” 众人一哄而散,各自为战,兴奋地朝目标冲去。 聚为狼,散为虎! 秦怀道纵马冲上去,见对方举刀要劈砍,凭借马速后发先至,一刀将对方手臂斩断,呼啸而去,扑向另一人,对方吓坏了,趴在马背上飞奔,秦怀道马速更快,眨眼追上,一刀捅在对方大腿上。 “啊——” 对方惨叫一声掉下马,秦怀道不再看对方一眼,任凭战马往前跑,很快又追上一人,将其斩落,发现前面一空,赶紧拉转马头,调整方向,见兄弟们正围猎一般追杀敌人,无人敢接战,放下心来,纵马直奔向城门口。 大批赵家村青壮从城门口冲杀出来,一个个杀红了眼,混身是血,秦怀道一拉马头,朝旁边走去,避开正面。 这批人冲过吊桥,朝敌人追去。 秦怀道停下来,看着这一幕有些无语,血性是有,为什么非得逼到这个时候才爆发?可惜了,本不该死人的,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太原王氏军队留下一地尸体逃走,赵家村青壮步行根本追不上,只能干瞪眼,程处默等人打马过来汇合,问道:“秦兄弟,追不追?” “没必要追了,罗章,你去接赵书文一家人过来。”秦怀道看向罗章。 罗章点头,打马而去。 程处默看着赵家村青壮骂道:“这帮人也是贱,早干嘛去了。” “算了,不说这个。”秦怀道说着催马缓缓向前,朝赵家村青壮拱手说道:“诸位,太原王氏吃了败仗肯定会回来,只有将他们剿灭你们才能活命,如果想战,保护赵家村,我等兄弟留下协助,如果不战,那就此告辞。” “你到底是谁?”一名壮汉上前喊道。 “大理寺正,秦理!” “没听过,我们凭什么信你?” “就是,凭什么信你?” 更多人纷纷附和道,情绪很激动。 秦怀道冷冷地反问道:“不信吗?那本官走便是,你们要搞清楚形势,不是本官在求你们,而是本官在救你们,既然不需要,那就此告辞!” 说着,秦怀道真打马要走,强扭的瓜不甜,并肩作战非同小可,必须上下一心,一旦心怀二意,背后捅刀子最要命。 “等一下。”那名壮汉喊道:“你真愿意帮我们,为什么?” “因为本官是朝廷命官,保护你们是使命,也是职责所在,但你们不需要则另说。”秦怀道拉住马解释一句,至于真相,当然不能说,会动摇军心。 “我们需要见到赵书文才能决定。” “也好,抓紧时间打扫战场,将敌人兵器发下去,战马牵走,准备再战,至于赵书文,随后就到。”秦怀道提议道。 这帮人商议一会儿,行动起来。 秦怀道则耐心等着,好在没多久赵书文一家返回,朝秦怀道拱手,感激地说道:“大人,感谢您救赵家村一命。” “他们可不领情,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说吧?” “知道,请大人放心便是。”赵书文答应一声,来到众人跟前,跳下马,环视一圈,所有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赵书文恼怒问道:“二叔呢?” “族长死了!” 赵书文愣了一下,但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沉声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那帮混蛋随时可能再来,赵家村不能没有领头的,两个族长候选人,大家表决吧,选我,还是选另一个?” 众人交换着眼神,沉默不语。 赵书文有些不耐烦了,喝道:“都什么时候来还犹犹豫豫,之前就是你们犹豫导致赵家村差点被灭族,时间紧迫,容不得拖延,选他,我马上走便是,又不会拿你们怎样,怕什么?” “我选书文族兄。”一名男子忽然说道。 “同意!” “同意!” 不断有人表态,大家怕死,但不是真傻,自然明白当下局势选赵书文最好,很快人数过大半,剩余人见大势已去,再反对恐会自己不利,干脆也赞同。 赵书文见没人反对,马上说道:“别以为我愿意当这个族长,如果我不当,他们就会离开,没有他们保护,你们谁能守住赵家村?” “他们到底什么人?” “这个不能说,你们也别打听,小心惹上灾祸,居然大家选我当族长,现在听我命令,备战!”赵书文冷冷地说道,到底是做过县令的人,临危不乱,头脑清楚,知道先夺权,才好备战。。 一声令下,赵家村行动起来。 赵书文则回到秦怀道跟前,郑重一礼:“大人,我已被推选为新的族长,让大家备战,还请大人指挥,赵家村上下莫敢不从,只求能活命,从今往后,在下唯大人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第101章:建言献策 乌云密布,天空变得阴沉起来。 城墙上,秦怀道伫立不动,一双虎目盯着前方,一眨不眨,心中生出几分担忧,也不知道朝廷是否知道这儿发生的一切,已经派兵过来,如果没有,仅凭赵家村这些人能守住? “在想什么?”程处默过来。 “在想朝廷是否知道这儿发生的一切。” “那肯定知道,援军也肯定在路上了。” 秦怀道有些诧异:“凭什么如此肯定?” “放心吧,圣上的情报能力不差,具体不能说。”程处默低声应道。 秦怀道会意地点头,不再多问,既然程处默说会来,那肯定回来,心中大定,笑道:“如此一来,只需要守住半天时间便足够,按速度和路程计算,朝廷大军最多中午就能赶到。” “那就看太原王氏的决心了。”程处默转过身,看着山沟里的赵家村补充道:“刚才打听了一下,能战的青壮还有三百左右,被杀了近百人,这些人也真是,本不该死的,哎,只希望回头打起来别再犹豫不决。” “别说这个,影响军心。”秦怀道提醒一句,见赵书文过来,问道:“现在能告诉本官吗,王同彪在哪儿训练私军?” “少华山。” 秦怀道恍然:“居然是不远的少华山,难怪来的这么快。” “可惜账本、凭证被他们拿走,没有物证,仅凭一面之词难以定罪。”赵书文有些无奈地说道,想到惨死的女人和孩子,心中更疼,仇恨在心中翻涌,沉声说道:“大人? 只要能报仇,让我做什么都行。” “咬死他们造反便可? 没有物证朝廷也不会放过他们? 如果这次不打掉太原王氏? 赵家村恐怕活不成。”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赵书文还是懂的? 点头不语。 没多久,村民送来烤肉? 刚才一战死了一些马,赵家村不知道怎么接待大家? 干脆烤了马肉,味道一般? 但能果腹。 随便吃了些? 秦怀道便没了胃口,向赵书文打听王家之事,可惜赵书文知道的并不多? 基本都是听令行事? 因为当年受王家举荐入朝? 当了一方县令,心中感恩? 所以处处服从? 宁可背锅去死? 要不是王家做绝,不仁在先? 赵书文说不定还不会背叛。 一因一果? 谁能说清? 中午时分? 一阵马蹄轰鸣声传来? 响彻天际? 大地仿佛都在震动。 众人顿时紧张起来,纷纷举目远眺,只见尘土飞扬。 片刻后,远处山坡上出现一支庞大的骑兵,漫山遍野,呼啸而来,如洪水滚滚,海浪涛涛,瞬间淹没整个山坡。 旌旗猎猎,战马嘶鸣! 铠甲更是反射着阳光,格外夺目。 秦怀道脸色一变,这得两三千人马吧? 其他人也脸色大变,死死盯着前方不语。 没多久,骑兵冲进树林,马蹄轰鸣声震耳欲聋,赵家村所有人脸色惨白,慌了神,秦怀道却浑然不惧,都是骑兵,没有爬墙的工具怕什么?难不成用马撞墙?实在打不过从后山跑便是,大声喝道:“别慌,稳住,听我指挥!” 声音浑厚,传遍四周。 众人莫名的心中一安,纷纷看过来。 这时,程处默喊道:“哈哈哈,是朝廷大军,大家别怕,是朝廷的军队。” “你确定?”秦怀道再次看向冲来的军队。 军队正在减速,气势浑厚,铠甲森严,但没有杀意,为首一人是员老将,秦怀道猛然想到一个人,大笑道:“哈哈,徐大将军,好大的威风!” “臭小子,你们几个这是玩的哪出?”来将笑骂道,透着几分亲切,正是徐世绩,新上任的左武卫大将军,百骑司统领。 “没想到是您老亲自过来,辛苦啦,末将这就给您开门!”程处默兴奋地喊了一句,朝下面跑去。 “都去帮忙吧。”秦怀道看向其他人,大家纷纷点头,跑下去开门,秦怀道则看向赵书文:“安抚好你的人,别乱动手造成误会。” “明白。”赵书文赶紧去安抚族人。 秦怀道也冲下台阶,来到门口,等吊桥慢慢放下后快步出去,对徐世绩拱手说道:“晚辈见过徐伯伯!” “你小子,一段时间没见长高了不少,听说你最近闹得挺欢,老夫这位置还是托你的福,不然这会儿还在北边吹寒风,说吧,现在什么情况?圣上让我来可不是闲逛的。”徐世绩笑道。 “徐伯伯,太原王氏派私军截杀我等,着甲,配弩,尸体和武器都在里面,都是证据,您一看就明白了。” “什么,他们这是想造反不成?”徐世绩脸色大变。 秦怀道示意徐世绩走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徐伯伯,王圭第三子王同彪在少华山练兵,有两千规模,甚至可能更多,渭南县县令赵书文愿意做人证,此事重大,必须派兵围剿,但不能让他们知道。”说着看向不远处的士兵。 徐世绩沙场百战老将,经验丰富,很快反应很快,反问道:“你担心左武卫将士有问题,提前走露消息?” “不好说,防着点没坏处,有先例。”秦怀道低声说道。 徐世绩一听有先例,愈发不敢大意,想了想,低声说道:“这是老夫上任以来的第一战,必须打好,也是百骑司给自己正名的一战,出发前圣上说了,百骑司完不成这次任务重罚。” “这么严重?”秦怀道有些惊讶。 “不严重不行,圣上亲军,岂能无用?说说你的想法。”徐世绩追问道。 秦怀道笑道:“行军打仗晚辈可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赵书文可以当向导,领着大家去少华山,不过……” “不过什么?”徐世绩目光一凛。。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一个上午,却没人来灭口,晚辈估计王同彪已经带人跑掉,只要找不到人,就没办法给定罪,王家个个都是老狐狸,精着呢。”秦怀道认真说道。 “有道理,你了解情况多些,说说你的看法,看是否和老夫一致。”徐世绩追问道,存了考校之心。 第102章:罗章心思 秦怀道面对询问,坦然说道:“有两个选择,逃到华山去,山高林密,道路复杂,不易暴露,躲一段时间再出来便是;或者往北,去草原,太原王氏收编了一些小部落,在草原上有一定的人脉资源,天高地远,追查不到,还能让王同彪在草原上慢慢壮大,以图来日。” “嘶!”徐世绩瞳孔猛地一缩,问道:“老夫也听说五姓七望都和草原异族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哪种可能性最大?” “如果是我,往北,去草原,图来日。”秦怀道沉声说道。 “可要是没去呢?一旦选错,就会错失追杀机会,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圣上那边也不好交代。”徐世绩担心地说道。 秦怀道却笑了:“怕什么,先去北边,如果追错,说明他们在境内,返回来继续追查就是,如果让他们逃到草原,再想追就不可能了。” “有道理,你小子很不错,还说不会行军打仗,老子看你比秦琼强。”徐世绩满意地一巴掌拍在秦怀道肩膀上,补充道:“圣上有令,刺杀运煤车夫之事有线索,让你速速回长安查案。” “有线索了?” 秦怀道大喜,刺杀导致无人帮忙运煤,没有煤就无法烧砖,天寒地冻,秦家庄老少爷们恐怕扛不住,万一来场大雪,那些破败的茅草房得塌一两成,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必须尽快解决刺杀之事? 恢复运煤。 “怎么,不想回去?”徐世绩问道。 “不是? 晚辈这就动身返回。”秦怀道果断说道? 王家之事虽然紧要? 但有徐世绩在问题不大? 应该能抓到王同彪,留下意义不大? 不如回去解决刺杀之事,尽快恢复运煤? 秦家庄千口的死活乃当务之急,耽搁不起? 补充道:“让他们跟着去吧? 晚辈和罗章返回长安便可。” “可!”徐世绩答应道。 这时,程处默等人过来,秦怀道直言问道:“你们跟我回长安? 还是跟徐将军去追缉反贼立功?” “去追杀反贼。” “打仗这种事岂能错过?” 众人纷纷表态? 军功是武勋立身之本? 没人想错过。 一番交谈后,秦怀道将赵书文介绍给徐世绩? 带着罗章打马回长安? 顺便带走一百匹战马? 再多不能拿,会被怀疑有异心? 兵器、铠甲更不能碰。 徐世绩看着秦怀道离开的背影? 眼中满是欣赏? 暗暗说道:“小小年纪不贪功? 懂取舍? 将来前途绝不可限量。” …… 秦怀道并不知道徐世绩想法,否则非笑死,赶着战马小跑前进,心情大好,笑道:“罗章,一百匹战马,好几千两银子,赚大了,都送给你去重建护山队,这次可不能再被人药翻了——丢人!” “阿叔,真的都给我?” “怎么,不想要,那算了。” “不是,想要,想要,有了这些战马就能组建一支骑兵,回头看谁还敢来煤山闹事,那咱们直接去煤山?”罗章兴奋地问道。 “可以!”秦怀道笑道,赶战马回长安被李二知道了恐怕要扒一层,拢共就一百匹,不如直接去同官县,忽然想到什么,正色问道:“罗章,你会不会怪我刚才没让你跟着去立军功?” “不会,虽然不知道阿叔为什么这么做,但阿叔肯定有深意,跟着阿叔干痛快,将来做个富家翁,娶一堆妻妾,生一堆孩子,传宗接代,挺好,立军功又能怎样?还不是为了赏银好娶妻生子,爵位都到头了,咱又不像其他人需要军功换爵位,对吧?” “哈哈哈,你小子看得通透,那我就放心了。”秦怀道笑道,松了口气,刚才还真担心罗章年轻气盛,想不开,非要去争那军功。 罗章忽然正色说的:“阿叔放心,这段日子我想过了,国公爵位往上就是封王,圣上根本不可能封赏,何必去拼军功?至于立功那点赏银,跟着阿叔挣能更多,还不用冒死。” “说的没错,用不了多久,阿叔能让你有数不完的银子,不过,人生一世,总得做点有意义的事,想做的事。”秦怀道彻底放心了,能说出这番话,说明这小子是真想明白,并不是骗自己。 “什么是有意义的事?像阿叔这般照顾秦家庄上下吗?” “等你再大些便知道了,驾!”秦怀道一抖缰绳。 两人说笑着,一路飞奔。 黄昏时分两人来到煤山,秦怀道查看一番,交代些事情后换马继续赶路,等到长安时已经是晚上,无法入城,只能打马改道,直奔秦家庄。 月色朦胧,道路颠簸。 秦怀道不得不放慢些速度,好不容易来到秦家庄村口,见水田都已经改成池塘,中间土坝纵横交错,笔直划一,宽度也不小,不用担心坍塌,水蓄了些,但远远不够,等开春会好点。 进了庄,黑暗处有人喝道:“站住,是谁!” “我!” “少主?”很快,前方树林里走来一人,打着个火把。 秦怀道上前去,一边说道:“今晚你值哨?警惕性不错。” “谢少主夸,天寒地冻,薛礼要求一个时辰换一次,以免冻着,才换上来不久,还算精神,晚些可不敢说,太冷了。” 秦怀道看看四周,指着一处高地说道:“通知下去,安排人明天一早在那山坡上挖个洞,入口小些,里面大些,可以藏三五个人,烧堆火就不冷了,还能观察到这边路口。” “好办法,某记下了。”对方大喜过望。 暗堡这种工事用来做暗哨点也不错,秦怀道没再多说,牵马来到祠堂附近一看,里面有人在围着火说话,将马找了个地方绑好,走进去。 “少主,您来的真好。”贾有财认出是秦怀道,惊喜地喊道。 薛仁贵也起身相迎:“见过少主!” “不用虚礼,坐下说话,贾叔,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秦怀道找了个位置坐下,伸出手烤火,这一路过来冻的不轻,饶是年轻气盛也有些扛不住。 贾有财赶紧说道:“少主,长安有人开价五万两,想收购烧砖之法。”。 “五万?” 秦怀道很是不屑,五万就想拿走,也太低估焦炭的价值,反问道:“此人什么背景,会不会是烧煤山的幕后之人?” 第103章:上朝 “回少主,是长安文贤居酒楼掌柜。” “文贤居酒楼?” 秦怀道记忆中闪过一个酒楼的信息,那是长安文人贤士聚集之地,才子佳人最喜欢去饮酒作诗,算是难得的高雅之地,背后是好文风的魏王李泰,记忆中和程处默等武勋去过一次,被嘲笑出来,说武人粗鄙,不懂风雅。 过去的事不重要,但魏王忽然出手,这背后意味着什么?秦怀道一时有些猜不透,追问道:“贾叔,身份确定?” “对方并不隐瞒身份,亲自来秦家庄递话,被老朽以少主不在为由拒绝。” “公然过来吗?”秦怀道愈发觉得事情古怪,魏王李泰可是深得李二欢心之人,为什么李二又让徐世绩传话,说有线索让自己回来,难道李二并不知魏王出手煤山一事? 事情透着反常。 秦怀道思忖片刻不得要领,干脆不想了,魏王又怎样?兵来将挡就是,问道:“贾叔,还有何事?” “少主交代的泥筒大家都在做,但除此之外无事可做,又不能烧砖,那些女子的手工也做完,庄上人心不稳,坐吃山空终归不好,大伙让老朽问问少主是否能做点什么?”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这两天将运输之事解决,把煤运来大家就有事做了,告诉大家别慌,只需将交代的圆筒尽快做好。” 圆筒是将来做炉子时放蜂窝煤的重要部分,不能少,想到蜂窝煤外表都是包铁皮,中间用沙土隔热,但铁皮太贵,制作不易,而且铁料购买受限制? 用铁皮包不合适,最好用水泥? 但水泥制作同样不易? 需要时间研究。 “得尽快解决煤山问题? 脱身出来。”秦怀道暗暗提醒自己? 和大家闲聊几句,想到明天一早还得去见李二? 匆匆睡下。 第二天,天蒙蒙亮秦怀道就爬起来打马往长安城赶? 太早了,简直折磨人? 后世起码九点左右上班? 最不济八点半,现在可好,卯时上朝? 俗称点卯? 也就是五点开始? 七点结束。 唐朝实行三大朝会制度,每月朔、望两日大朝? 也就是初一、十五各一次? 参会人员较多? 这个忍忍就过去了;会朝是每年元日,也就是正月初一和冬至日两天? 九品以上官员全参加? 这个更无所谓? 最坑的是常朝。 按规定? 五品以上官员每日都要上朝? 叫常朝,也叫入阁,这也是五品和六品最大的区别,没有钟表,秦怀道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估计迟到了,心里面直抱怨,这官爱谁当谁当去,解决完煤山之事便辞职。 赶到长安城正好开城门,街道上还没什么人,但也不能骑马狂奔,否则会落人口实,秦怀道只好牵马快行,经过一个早点铺买了两张饼边吃边赶路,紧赶慢赶,还是迟到。 内侍王德在大殿候着,见秦怀道过来,赶紧喊道:“秦大人,您可算是来了,进去得小心一二。” “怎么,有人要找我麻烦?”秦怀道惊讶地问道。 “会前点卯,您不在,恐躲不开口舌。”王德提醒道。 “多谢公公提醒。”秦怀道说着匆匆进去。 朝会站班是有讲究的,按规定文武分开,各有其位,秦怀道也不清楚自己该站哪儿,看向王德,王德便指了指一个位置,秦怀道一看是文官序列,在里面一些,也没多想,匆匆进去站好。 大家注意力都在前面,没人管秦怀道。 听了一会儿,居然是在讨论和亲,前段时间吐蕃进攻吐谷浑,朝廷派侯君集、执失思力、牛进达等将领与吐蕃交战,主力侯君集部还没出手,先锋牛进达部已经击败吐蕃军,松赞干布大惧,退兵谢罪,退出党项、白兰羌、吐谷浑等地,朝廷再次恢复对党项、白兰羌、吐谷浑的控制,松赞干布派其相禄东赞献金五千两、其他宝物数百,前来求婚。 前面那名正在奏对的老者便是禄东赞。 秦怀道以前在高原戍边过,对当地历时有些了解,记得好像是贞观十四年李二封宗室女李氏为文成公主,贞观十五年嫁入吐蕃,现在是贞观十二年末,时间还早,何况与自己无关,不想插手。 没多久,禄东赞被人礼送出大殿,群臣议论起来,很快引发文武争吵,情绪激动,想不听都很难,秦怀道发现李二并不同意,但事关江山社稷,不好乾坤独断,武将也不答应,文臣却很积极。 文臣的理由是大唐初定,百废待兴,民心思定,一个和亲能使边疆安定,江山和平,为什么不?再说就是朝中没钱,谁想打谁自己解决粮草去,但搞钱是文臣的事,武将哪有什么好办法?个个气的不轻。 用一个女人换和平这种事秦怀道最是不屑,但没吭气,想着自己心事。 大殿之上,李二也被吵的脑仁嗡嗡疼,但文臣意见一致,都不想打,没有文臣的支持这事还真不好办,强势出兵也不是不行,军队辎重自带粮草便是,但时间一长,后续粮草谁去征集,谁去调度,谁去招募人手安排运送?等等! 忽然,李二看到人群中的秦怀道正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的悠闲架势,顿时来火了,堂堂圣人都在发愁,被人添堵,你这个做臣子的岂能如此轻松?就不知道为君分忧? 刚好点点呵斥几句,忽然想到秦怀道无理搅三方的本事,眼睛一亮,朝王德使了个眼神,王德会意地喊道:“肃静!” 全场渐渐安静下来。 李二沉着脸喝道:“秦怀道!” 秦怀道虽然心思云游物外,但警惕性很高,听到喊声顿时惊醒,赶紧应道:“圣上,微臣在!” “上前说话。” “遵旨!” 秦怀道走出人群,从中间开阔地带上前去,面色坦然,从容不迫,待走到前面后作揖行礼,喊道:“微臣拜见圣上!” 不等李二说话,一名官员越众而出,作揖喊道:“圣上,臣有本奏。” 李二瞪了对方一眼,这个时候跑出来干什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但直接驳斥有损自己威严,便冷冷地说道:“奏!”。 “谢陛下!” 对方感激一句,继续说道:“微臣参大理寺正秦理秦大人上朝来迟,且衣冠有污,有失体统,此乃殿前失仪,大不敬之罪,还请圣上明察。” 第104章: 监察府 大殿上。 李二正琢磨怎么让秦怀道发火,让其和文官争论一番,有人拱火岂会阻拦,看着秦怀道说道:“秦大人可有话说?” “不知道这位大人如何称呼?”秦怀道看向对方。 “殿中侍御史郑纶。”对方朗声说道。 秦怀道一听又是御史台的人,难不成和御史台八字不合,犯冲?不由瞥向不远处的魏征,见对方低眉顺眼,事不关己的样子,顿时火气更大了,正色说道:“圣上,郑大人说的对,请圣上责罚。” 殿中侍御史司掌纠察殿堂和朝廷供奉仪节,检查朝班时百官的仪态行履,维护朝廷秩序和皇帝威严,参自己一本也算职责所在,何况自己确实来迟,身上官服没来得及洗,还有血污,确实失仪,不承认反而落入下乘。 李二见秦怀道不接招,便怂恿道:“不分辨几句?” 秦怀道无所谓地说道:“回皇上,郑大人职责所在,所奏合理,微臣无从辩解,请皇上责罚,革去官职,回家反省。” 一席话,满堂惊讶。 别人都是自辩一番,最不济承认错误,请求原谅,保住官位,这位倒好,直接请求革职,这是多不想当官? 李二气得差点冲下去踹一脚,让你出来是搞事,不是让你撂挑子,冷冷地盯着秦怀道? 一副你不好好收场没完的架势。 秦怀道岂会看不出李二让自己出来的目的?煤山之事敏感,渭南县之行更敏感? 不可能拿出来当朝议论? 除了和亲没别的? 但就是不想接招? 和亲这种事还需要拿来议论?直接否决就是,凭什么给你李二擦屁股? 脾气一旦上来? 天王老子来都不好使,暗自寻思着刚才那名官员姓郑? 不知道是不是出自荥阳郑氏,自己好像没得罪郑氏一族吧? 殿中侍御史郑纶见秦怀道自请革职? 并不反驳? 不好再说什么,退回自己位置,心中莫名有些慌。 一时之间? 谁都不说话。 殿内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等了片刻? 李二见秦怀道还是不说话? 根本不在乎处罚,脾气也上来了? 你不想当官? 偏让你当官? 沉声说道:“郑爱卿所奏朕已知晓,但事出有因? 既然秦爱卿不愿意解释? 便由朕解释几句吧。” 一席话? 满堂震惊。 一国之君居然替下臣开脱责任? 虽然不说从未有过? 但起码少之又少,而且只有身边重臣才能享受此荣恩,这是真情有可原,还是简在帝心? 这一刻,大家对秦怀道的认知再次拔高。 秦怀道意识到不对劲了,这李二要干什么? 李二见秦怀道紧张的样子,心情忽然大好,但故意冷着脸说道:“大理寺正秦理奉命追查案情,不在长安,连夜赶来实属不易,至于衣冠有污,那是案犯之血,来不及更换,情有可原,特赦无罪,郑爱卿,可还有话说?” “圣上英明,明察秋毫,微臣信服,无话可说。”郑纶赶紧喊道。 “既然如此,此事揭过,不得再提。” “臣等遵旨!” 众人纷纷应道,心里面却打起了鼓——发生什么案情? 李二看着秦怀道继续说道:“朕意于大理寺下设监察府,掌监察缉捕,刑讯诉讼,专司谋逆要案,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文武百官一听都蒙了,大理寺向来只负责审理百官犯罪、京师徒刑以及州县呈报的疑难案件,核心是审理,什么时候有了监察缉捕、刑讯诉讼之权? 当然,圣上最大,口含天宪,非要这么做也不是不可以,那刑部和御史台怎么办?三者权利又怎么区别? 监察缉捕可是监察天下、可以直接缉捕之意,这个权利已经大的没边,还有审讯诉讼权,岂不是一言堂?落到这个部门手上还能好? 正直、公义之人无所谓,反正自己不可能造反谋逆,人事任免,职权设置本就归皇权,新增衙门这种事又不是没有过,圣上要设立便设立去。 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紧张起来,四处打量,见朝中重臣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低眉顺眼表情,马上意识到这背后不简单,赶紧打消反对念头,连朝中大臣都不反对,可见高层已经达成默契,谁跳出来谁死。 李二将职权界定在谋逆上也是无奈,一来怕步子迈得太大,出事难以收场,二来分走刑部和御史台太多权利容易产生内部不和,三来也想看看秦怀道到底能不能干出点事。 谋逆非同小可,一旦发生,所有人都会盯着,事情可控,发现不对劲马上收回,不影响大局,而且,真要是发生谋逆大案,交给一个衙门去查能少很多牵制,效率会高很多。 秦怀道一听专司“谋逆要案”四个字差点没笑出来,这是多不放心又想用自己?不过正好,几年都难得发生一起谋逆要案,几乎没啥事,可以天天摸鱼,还能顶着个足以震慑别人的官职,谁敢遭惹,一个谋逆的帽子扣下去便是,这个安排简直量身定制。 一时间,无一人反对。 李二等了片刻,满意地说道:“既然都不反对,可见此举深得人心,谋逆之事重大,单列出来交由一部门处理甚好,既然如此,便颁布天下吧。” “臣等遵旨!”众人齐声喊道。 房玄龄犹豫了一下,躬身说道:“还请圣上示下,这监察府品级如何,编员几人,谁来主事,人员从何处抽调?” “设尹一人,正五品;都尉三人,从五品;司丞三人,正六品,府卫编员五百,从边军抽调有功将士补充,至于主事之人,监察司归大理寺,自由大理寺提名,吏部审核后交由门下复核,最后呈朕御批。” 房玄龄一听只是五品,品级不高,有事也能处理好,倒也不用担心闹出什么大乱子,便领命道:“臣遵旨!” 人群中,李孝恭见李二看过来,意有所指,一时有些懵,见李二看向秦怀道,想到李二刚才的话猛然反应过来,赶紧出列,朗声说道:“圣上,大理寺正秦理智勇双全,勤于王事,可堪大用,臣,保举秦理掌管监察府。” 掌管吏部的长孙无忌见李二看过来,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不愿,但也不敢这个时候反对,赶紧出列说道:“圣上,秦理才德兼备,忠勇有嘉,又千里寻药医治公主,劳苦功高,臣附议!”。 “臣附议!” 几名国公也纷纷出列赞同。 第105章:唇枪舌剑 大殿内。 国公、重臣们纷纷出列,无一人反对,这阵势谁要是还看不懂就是傻子,刚才差点出来反对的人惊出一身冷汗,暗自庆幸不已。 但秦怀道却看不透了,心中泛起了嘀咕,虽然早有商定,但没理由都这么积极赞同,这也太顺利了,背后肯定有古怪,难道是李二有什么布局,并且事先跟各位大臣、国公打过招呼,取得了支持? 肯定是,否则没理由这么顺利通过。 “会是什么局?”秦怀道暗自打量起李二来,见对方一副智珠在握、决算庙堂表情,愈发肯定自己猜测。 这时,李二沉声说道:“既然诸位爱卿都保举秦理,那便随设立监察府的旨意一起颁布天下吧,大理寺正秦理改任监察府府尹,望爱卿不负朕心。” “臣等,遵旨!” 众人轰然领命。 秦怀道虽有疑惑,也不能这个时候提出反对,否则就是抗旨,要掉脑袋,只能先应着,回头找程咬金、李靖等人私下问问。 “谢圣上隆恩,微臣领旨!” 秦怀道行礼道谢,准备回自己位置去,就听李二的声音响起:“怀道,关于和亲之事,大臣们意见相左,各持一词,都有道理,你是将门之后,武勋一脉,又是文臣,说说,你什么意见?” 这番话是个坑,如果赞同和亲,就会得罪武勋,甚至天下将领,自己这个翼国公之后将来还怎么混?如果反对,就要和文官打擂台。 秦怀道最烦别人算计自己? 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顿时无名火起,你李二挖坑? 就别怪我拱火? 当即朗声说道:“回圣上? 臣也赞同和亲!” 一席话? 满殿震惊,鸦雀无声。 在文臣看来? 秦怀道是武勋一脉,肯定会反对和亲才对? 一时有些蒙,武将们也蒙? 你一个国公之后? 跑去赞同文臣算什么意思?置武勋于何地? 就连李二也满是震惊,一时语塞。 很快,一个愤怒的吼声响起:“秦怀道? 你什么意思?” 紧接着? 程咬金上前来? 指着秦怀道骂道:“枉我等如此看重于你,居然支持和亲? 你的血性呢?还是不是大唐男儿?” 李二反应过来? 喝问道:“秦理? 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回圣上,微臣知道。”秦怀道不疾不徐道? 心里面暗爽? 让你挖坑? 现在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程咬金怒声喝道:“小子? 有胆再说一遍,老子现在就打死你,免得丢了我那秦琼兄弟的脸面。” “怀道,不得胡说。”尉迟恭也冲出来喝道。 “怎么,两位国公要咆哮朝堂吗?尔等藐视朝会,威胁朝臣,成何体统?眼里还有没有圣上?”一名礼部侍郎出来呵斥道。 “滚一边去,否则连你一块儿揍。”尉迟恭丝毫不惧,火爆脾气一旦上来,比程咬金还猛,瞪着眼死死盯着秦怀道,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秦怀道看得出来程咬金和尉迟恭是想维护自己,心中一暖,但没解释,反而正色朝李二作揖,朗声说道:“圣上,臣赞成和亲,以一女子换边疆和平,何乐而不为?吐蕃居高原之地,大唐将士上去无法适应寒冷,无法正常呼吸,行走艰难,体力不济,甚至晕厥,而吐蕃久居高原,来去如风,如战,三五年都难胜,大唐底蕴全部耗尽,民不聊生,国将不国。” “没错,秦大人不愧是武勋之后,精通战事,看到了老臣都不曾看到的关键所在,老臣不如。”一名老臣越众而出,先朝秦怀道作揖致意,然后对李二继续说道:“高原气候复杂,大唐将士难以适应,三五年取胜恐都是高估,一旦陷入战事,周围各国异动,又该如何应对?以一女子和亲,不费一银一粟,一兵一卒,便边关安定,天下太平,何乐而不为?” “大人是?”秦怀道诧异地看着对方。 “老夫萧瑀,歧州刺史,昨日承蒙圣上特征入朝,秦大人刚才一番话鞭辟入里,入木三分,直指要害,不愧是将门之后。”老臣笑眯眯地说道。 秦怀道却分明看到对方眼中鄙夷,仿佛在嘲笑自己背叛武勋一脉,并不在意,看向台上李二,那眼神冰冷如刀,透着一股寒意,但浑然不惧地继续说道:“圣上,一女子便胜百万雄兵,可安边疆安宁,老城谋国之策,大善!” “没错,此议大善!”萧瑀满意地笑道 “臣等附议!” 无数文官纷纷赞同,只有那些近臣目光深邃,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武将们气得要炸了,却发现秦怀道的话无法反驳,李靖越众而出,正色说道:“圣上,单从军事而言,秦怀道的话很有道理,吐蕃山高林密,冰雪皑皑,气候寒冷,大唐将士确实无法适应,如战,恐无三五年不能。” 大唐军神的话,没人敢反驳,质疑。 文臣们欢喜不易,武将却急的直跺脚。 李靖眼神示意武将稍安勿躁,看向秦怀道继续说道:“怀道,你的为人老夫还是知道,说说,为何反对战争,同意和亲?” 这番话即使说给李二听,让李二冷静,也是安抚其他国公,同时也给秦怀道一个台阶,可谓用心良苦。 秦怀道感激地一笑,虽然不需要,但情分还是记下。 李二也冷静过来,将怒火压下,问道:“想好了再说,否则朕饶不了你。” 秦怀道不过是故意气一下李二,见火拱得差不多,再不收场会适得其反,有损自己名声,又不是真赞同和亲。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秦怀道不卑不亢,朗声说道:“如果以一女子便让边疆安宁,天下太平,那说明和亲之举可行,圣上只需再遣公主于西突厥、高句丽诸国和亲,则天下必定长治久安,大唐就可以收天下刀兵,百万将士解甲归田,朝廷可省亿万军费,岂不快哉。” 一番话满堂震惊,落针可闻。 文武百官全都反应过来,这是正话反说啊。 李靖精通兵法,哪里还看不出秦怀道这是先诱敌深入,再以其人之道反治其身,暗自松了口气,顺势补刀:“圣上,臣附议,既然一女子便能安天下,朝廷何须再养百万将士,全都遣散,解甲归田,还能多种地,多打粮食。” “没错,老臣也恳请回家种地。” 程咬金反应过来,兴奋地喊道,拍拍秦怀道肩膀以示亲切,眼中满是欣慰,笑道:“小子,此议很好,将士们死守边关,谁能不想家中父老,谁还真的愿意冒死打仗?巴不得解甲归田。” “哈哈哈,臭小子,吓老夫一跳。”尉迟恭满意地拍拍秦怀道的肩膀。。 武将纷纷松了口气,都笑了。 李二却脸黑了,有些后悔让秦怀道出来搞事,呵斥道:“胡闹!” 第106章:反击 大殿内。 秦怀道面对李二的呵斥,毫不怯弱,反而上前两步,肃然说道:“圣上,如果和亲,将和平寄托在一女子身上,大唐的血性从此被踩在地上,百万将士无颜,士气大跌,如何守护边关?自古以来,和平都是打出来的,而非和亲出来的,历朝历代和亲还少吗?” “没错,自古和平都是打出来的,而非和亲出来的。”李靖赞同道。 秦怀道继续说道:“圣上,各位大臣,靠一女子换来和平,大唐男儿都该羞死,都该回去洗衣做饭,退位让贤,将朝廷让给女人来治理。” “说的轻巧,若战,粮草从何而来?”萧瑀冷声质问道。 李靖一时语塞,打仗李靖门清,但粮草就为难了。 秦怀道可不会惯着,年纪大了不起?毫不客气地怼过去:“萧大人,粮草弄不出来,要户部何用,要文臣何用?” 一杆子,打倒所有人。 满朝文臣顿时都怒了,纷纷看向秦怀道,目光冰冷。 李二却笑了——这才是心目中那个无理搅三分的秦怀道嘛? 秦怀道坦然迎着众多文臣愤怒眼神,继续怼道:“看什么看,有种过来打,保证不还手便认输,还效仿那吐蕃王拿银赔偿,并请求和亲,谁先来?” “哈哈哈!”武将们大笑起来。 向来严谨,不苟言笑的李靖也忍不住笑道:“哈哈哈,圣上,吐蕃王打输了赔偿,和亲,秦大人打输了也赔偿,和亲? 合情合理,微臣觉得可行。” “没错? 谁先来? 老夫保证秦怀道不还手。”程咬金也起哄道。 尉迟恭也起哄道:“不费一银一粟? 还倒贴赔偿? 便能得一佳婿,这种好事还不赶紧上?” 文臣们一愣?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李二憋着笑,眼中满是赞许? 真要和亲,损失的是自己女儿? 做父亲的谁愿意?也忍不住戏谑道:“诸位爱卿? 朕看此议不错,秦爱卿,打输了记得赔赏? 银子不够朕借你点? 一定要提出和亲? 谁敢不答应,朕给你做主。” “圣上? 臣家里不宽裕? 但也能周转几两借与怀道。”程咬金大笑道。 “还有臣也愿意!” 几名国公纷纷说道? 唯恐天下不乱。 秦怀道还真怕这帮文臣不要脸皮,趁机占自己便宜? 赶紧说道:“圣上? 最好让他们挑选貌美女子? 陪嫁多一些? 不然微臣可不答应? 会效仿那吐蕃王,天天上门,闹他个家门不宁。” “我看行。”李二脸色一冷,盯着众人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地深意。 大家猛地反应过来,刚才劝说和亲时也让李二挑选貌美女子,多些陪嫁品,以安吐蕃王之心,避免吐蕃大军东下,边疆不宁。 这一刻,大家脸上火辣辣的,神色复杂无比。 秦怀道盯着众人讥笑道:“怎么,舍不得自己女儿?你们舍不得,让圣上和亲便舍得?合着这和亲的不是你们女儿,所以无所谓,随便送人对不对?” 一席话,振聋发聩,直击人心。 这话说道李二心坎上了,但李二是圣上,圣上无私事,同样的话不能说出口,这一刻大呼痛快,看秦怀道更满意了,寻思着以后再有争议,便放此子搅局。 秦怀道也是被和亲之议气上头了,大好男儿岂能靠一女子护佑平安?一时收不住火,继续怼道:“圣上,微臣建议,从今往后谁要是提出和亲,便请圣上收其嫡女为义女,封公主,送去和亲便是,相信百万将士能理解,且愈发忠勇。” “没错,臣附议!” 武将们一听又兴奋了,以往每次朝议都被文臣说的哑口无言,这一刻跟打了鸡血似的,大呼痛快,纷纷出来附议。 李二也是眼前一亮,满意地说道:“此议不错。” 话说到这儿,刚才赞同和亲的臣子们要是还不知道李二反对和亲就是傻子,一个个不敢接话,心里面恨透了秦怀道。 萧瑀眯着眼看向秦怀道,多了几分怨恨,原本以为高光时刻到了,没想到成了小丑,这让两朝元老的萧瑀无法接受。 朝会以文臣完败的方式结束,前所未有,武将们兴奋不已,看秦怀道的眼神满是热切;和亲之议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结束,没人敢再提。 程咬金拉着秦怀道大笑道:“不错,没丟你父亲的脸皮。” “刚才是谁大吼大叫,一点忍耐都没有?”李靖嘲笑了一句,看向秦怀道:“先诱敌深入,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一战而定,最后更是釜底抽薪,看以后谁还敢和亲,深得兵法之精妙。” “不敢,任性胡闹罢了,当不得李伯伯夸赞。” 程咬金却混不在意地说道:“不管胡闹还是兵法,总之今天大胜一场,没想到你口舌之利如此了得,居然辩得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文官哑口无言,痛快,今天当浮一大白,府上昨儿有一牛病死,正好佐酒。” 贞观年间重农,不允许斩杀牛,敢公然吃牛肉也就只有程老黑一人,大家见多不怪,纷纷点头,呵呵一笑。 一名内侍跑过来,低声说道:“秦大人,陛下召见。” 秦怀道早有心理准备,跟着内侍来到甘露殿,见只有李二一人,没有其他近臣,上前行礼道:“微臣见过圣上!” “坐下聊,刚才之事有些胡闹了。”李二指了指旁边位置,眼中满是欣慰地笑,哪有一点责备的意思? 上来就让坐,满朝只有房玄龄等近臣才有的殊荣。 可惜秦怀道没那么多上下尊卑之心,也没有对皇权的敬畏心,信奉人敬我一次,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鸡犬不宁,领会不到其中恩宠,大咧咧地上去坐下,直言问道:“圣上,可是有什么事?请圣上明示!” “倒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这点像你父亲,可还记得城外悬赏之事?” “有人举报了?”秦怀道惊讶地追问道。 “有人告知聚福楼掌柜,掌柜找不到你,便将消息告知卢国公,卢国公便转到了朕这儿,说举报之人不认识城外死者,但去城外打柴时亲眼见到有人刺杀赶车运煤土之人,朕让卢国公秘查过,行凶之人乃博陵崔氏偏房子弟,盘踞东市漕运多年,手下有百来泼皮,朕让卢国公留着等你来处理。”。 “多谢圣上。”秦怀道道谢,心中却泛起了疑狐,是崔氏并不意外,但这么一来,魏王忽然伸手算什么? 魏王牵扯太大,没搞清楚前不能乱说,秦怀道追问道:“圣上,可有此人相关信息?如果动手,可需要忌讳崔氏?” 第107章:线索 替人做事,必须要知道底线在哪儿。 崔氏势大,万一逼反,李二将锅扣自己头上怎么办?事关重大,秦怀道不得不防,问清楚点,以免给自己添堵。 “找卢国公便是,这事交由监察司处理,朕只看结果,至于崔氏,有证据可以动,如无证据……”李二思忖片刻,继续说道:“如无证据,不能留下痕迹,否则,朕保不了你,手段沉稳、慎重些好。” 这番话算是推心置腹之语,正常不应该说出口。 李二知道这事不易,为了激励秦怀道,同时也避免出乱子,干脆说透。 秦怀道顿时看出李二对五姓七望的态度,知道底线在哪儿了,心中大定,能动就行,至于证据,有的是办法。 李二补充道:“另外,安仁坊有座空宅,朕已经让人收拾干净,以后就是监察府的府衙,户部那边会腾出一万两银子作为监察府日常开支,一应人事自行决定,报上来便是,好好办差,有事只见面朕,别让朕失望。” 给办公场地,给银子,还给人事权,虽然都是为了公事,但这份信任不小? 秦怀道对李二的好感多了几分,正色说道:“谢圣上。” “滚去办差吧。” “遵旨!” 秦怀道告退离开? 直奔卢国公府? 不搞清楚李二背后布的局? 心中不安? 至于李二贴身玉佩,居然没主动要回? 是忘了吗? 还是故意留给自己,其中蕴含深意? 秦怀道思忖片刻? 不得要领,懒得纠结了? 这么好用的东西当然不会傻傻地返回去上交? 必要时拿出来威慑四方,吼一句奉旨查案,就问谁不怕? 走出皇城? 守城门的千牛卫将战马还过来? 秦怀道翻身上去? 刚要致谢,就听对方低声说道:“秦大人? 魏王在文贤居设宴有请。” 秦怀道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 将对方容貌记下? 千牛卫是禁军,只听令于圣上? 居然帮一个魏王传话? 这人不得不防? 双腿一夹? 缓缓离开? 直奔卢国公府,至于魏王,不急! “柿饼,新鲜柿饼呐——” “客官,刚炖好的新鲜羊杂汤,来一碗?” “贵客,里面请——” “郎君,来玩呀!” …… 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酒肆旗风,人流如织,各种烟火气让人沉醉,秦怀道边走便欣赏着周围一切,心情莫名地宁静下来,这就是风华大唐,这就是贞观盛世,无论背后藏着多少阴暗、不公,但都不可否大唐的荣光! 不知不觉来到卢国公府,门子早就得到提醒,小跑着上来牵马,另一人则恭敬地说道:“国公,请随小的来!” 秦怀道跳下马,跟着对方往走,没多久来到一间客房,里面坐着好几个国公,正喝的红光满面,欢声笑语隔着老远都能听到,秦怀道进去作揖道:“晚辈怀道,见过几位叔伯。” “怎么才来?快坐下。”程咬金指了指旁边一个案几,笑道:“自家人,随意些便好,来呀,上肉!” 很快,有人端上来一大瓮牛肉,还冒着热气,还有一瓮酒,秦怀道对程咬金的酒心有余悸,赶紧说道:“酒就不喝了,一会儿还要查案,还请各位叔伯体谅。” “也好,那便下次,吃些肉,新鲜着呢。”程咬金知道些内幕,并不强求。 秦怀道试了试,肉炖得很烂,但有些柴,味道怪怪的,糟蹋了,吃了一口便没了兴趣,直言说道:“程伯伯,晚辈来是……” “明白,都在这儿。”程咬金打断道,起身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份口供递上,补充道:“就这么多,查实过,错不了。” 秦怀道赶紧起身接过,扫了一眼上面内容,姓名,住址,实力等信息都齐全,这帮人主要靠西渠讨生活,西渠贯通东市,是货运要道,窝点在一艘红色大船上,便起了个红船会的名号,会首叫崔世海,好勇斗狠,阴险狠辣。 会内有一百余名手下,其中三成是退役老卒,活不下去,便入了帮会,成为主力,其他成员也都是苦哈哈的搬运工,力气大,敢玩命,因为背后有崔氏支持,兵器不少,战斗力比其他漕运上讨生活的帮会强一些。 这种活不下去的穷苦人什么都干得出来,不好处理,总不能全杀了。 秦怀道将口供顺手揣怀里,说道:“程伯伯,各位叔伯,晚辈还有要事耽搁不起,只能告罪,等忙完这段时间请大家喝酒。” “可是你说的那种酒?”李靖笑问道。 “正是,保管大家满意。” “如此甚好,我等记着了,赶紧去吧。”众人笑道,都不挽留,毕竟是晚辈,留下来大家反而放不开。 出了卢国公府,秦怀道先回府,官服有血污,老穿着不合适,在荷儿的帮助下换了套干净的立领中山装穿上,衣服定制而成,有修身效果,整个人愈发精神抖擞,英气逼人。 “少主,这套新服样式真好看,精神,荷儿想去秦家庄跟那些小娘子学手艺,学会了也做一套给少主穿,行吗?”荷儿由衷地夸赞道,可惜小妮子不知道中南海保镖,否则非夸一句“这造型,少主比那谁帅多了。” “喜欢就去吧,就是条件太艰苦,几个人挤一个房间。” “荷儿也是下人,跟他们一样出身,没那么娇贵。” “也好,那下次回去带上你。”秦怀道答应道,一个小丫头守着后院确实孤单,府上其他人都有事忙碌,加上荷儿贴身使女身份,将来为妾便是大家的主人,都不敢太过亲密,导致荷儿在府上难有真心朋友。 十六七岁的丫头,正是活跃期,哪甘寂寞? “荷儿,荷儿在吗?”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秦怀道听着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便看向荷儿,荷儿应了一声,解释道:“是柳氏,来教奴婢女红的。” “柳氏?” 秦怀道一怔,猛然想起是谁,赶紧出门喊道:“嫂子来了?” “少主也在?民女见过少主。”柳氏赶紧行礼。 “不要客气,我和薛大哥意气相投,是生死兄弟,以后叫我怀道便是,可还住着习惯?”秦怀道关心道。 柳氏赶紧说道:“可不敢,少主赏识薛郎,那是他的福气,礼不可废,这儿人人都好,住着很习惯,谢少主关心。” 秦怀道不好坚持,说道:“嫂子,薛大哥最近都需要在秦家庄,恐怕抽不出身回来,让二位分开是我的不对,等过些天就好了,还请嫂子谅解。” “少主言重了,薛郎能跟着少主做事,那是少主的信任,如有做不好的地方,随便责罚便是。”柳氏郑重说道。。 两人本不熟悉,薛仁贵又不在,不好多说什么,秦怀道便告辞道:“你们聊吧,我还有事先走。”说着匆匆离开。 出了府,秦怀道直奔文贤居而去。 第108章:斗魏王 文贤居位于朱雀大街,距离安仁坊不远。 路经安仁坊时,秦怀道看到一栋宅子门口挂着监察府的牌子,金丝楠木做黑,上面三个鎏金大字格外醒目,一笔一划,铿锵有力,透着几分金戈铁马的气势,厚重的大门紧闭,看不到里面情况。 门口有一对石狮子,三层台阶,旁边有栓马柱,院墙很高,遮挡住了里面一切,却可以看到几棵高大树木,可惜树叶已经掉落。 秦怀道估摸着这栋宅子起码占地五亩以上,能建出五进院子,这么大绝不是一般人留下的,想着要去赴会,便打消了进去看看的念头,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便看到文贤居酒楼,足有三层高。 门口小厮见有人骑马过来,穿着不凡,气宇轩昂,赶紧迎接上来问道:“客官,吃饭还是听曲?” 一楼吃饭,清一色雅间,走的是私密,高端路线,二楼喝茶,有绝色女子弹奏唱曲,玩的就是个清雅,三楼只有受邀或者魏王心腹才有资格上去。 秦怀道对这儿并不陌生,叮嘱道:“给马儿喂些精料,我自己上去。” “客官,文贤居规矩,无预定不接待,恕小的才来不久,眼拙,客官是?” “秦理!” “小的该死,不知道是翼国公当面,请国公责罚。”小厮吓到脸色大变。 “行了? 把马喂好,赏你的。”秦怀道丢过去几枚铜钱? 朝里面走去? 都是为了生活? 犯不着计较。 掌柜认识秦怀道? 赶紧迎上来做了个请式,躬身说道:“国公爷? 仔细脚下,魏王在三楼? 请!” 秦怀道拾阶而上,直接来到三楼? 大厅里坐满了人? 欢声笑语,气氛融洽,上首坐着的正是魏王李泰? 因为胖的缘故? 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旁边几名女子正在弹奏曲子,声音如泉水叮咚? 山风拂面? 让人心静。 魏王两侧依次坐着十几名锦衣华服男子? 不是朝中大臣之后,就是一方世家豪族嫡子? 秦怀道感觉到不对劲了? 一次会谈而言? 找这么多敏感的人陪同? 是想借势立威? 压价,豪夺烧砖之法?还是想展示实力拉拢? 向来都不喜欢被人要挟的秦怀道看到这一幕,有些怒了。 众人纷纷侧目过来,停止欢笑。 魏王李泰自恃身份,没有起身迎接,但热情地笑道:“秦大人,怎么才来,等你很久了,快,快上座。” 一句“怎么才来”透着埋怨,熟络,仿佛两人是深交好友,第二句“等你很久了”是在表达重视,有拉拢之嫌;第三句“上座”更是给足面子,同时也告诉在场众人自己的态度,示意不可得罪。 而且,声音透着亲近,让人不忍拒绝。 皇室子弟,笼络人心的手段打小就耳濡目染,练就出来了。 秦怀道都有些佩服此子手段,难怪深得李二喜欢,这交际能力果然不凡,自然不会上当,在下首摆放水果零食的案几边坐下,很随意地拿起零食吃起来,就像是自己主场,连话都懒得回。 这么做无疑于打魏王的脸。 众人脸色微变,但摸不准魏王心思,都不吭气,魏王李泰脸色一僵,但很快调整过来,笑得:“秦大人随意就好,本王喜欢随意之人,真实,亲切,诸位都认识秦大人,就不一一介绍了,本王提议,敬秦大人,恭喜秦大人执掌监察府。” “恭喜秦大人!” 众人很给魏王面子,纷纷举起酒盅。 秦怀道却随意地吐着果壳,根本不喝,一来酒难喝,没兴趣,二来喝了这酒就等于承了魏王情,会被某些人打入魏王一党,这是要命的事。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大家举着酒盅喝也不是,放也不是,纷纷看向魏王。 魏王有些不愠,但强忍着怒火说道:“秦大人这是何意?” 秦怀道将一枚果子丢嘴里,不温不火地说道:“下官奉圣命执掌监察府,监察天下,专司谋逆要案,这次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们是否在结党,意图造反,如果不是,那本官就走了。” “你?” 魏王李泰气的脸色阴沉起来,饶是城府过人,心机沉重,这一刻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结党、造反这种话岂能随便说?冷着脸说道:“秦大人好大的威风!” “威风乃圣上给的,自然很大,魏王是想将下官威风收回去?”秦怀道反问,言辞犀利,毫不客气。 既然这魏王伸手烧砖之法,就无需客气。 “我?” 魏王一时语塞,不敢接话,也没办法接,威风意喻权利,权利来自于当朝陛下,说想吧,会被李二直接拍死,说不想吧,又打自己脸。 猛然,魏王意识到秦怀道言词比以往犀利了许多,暗自一惊,打起精神,故作开怀地笑得:“哈哈哈,秦大人好口才,早就听说秦大人在朝会上辩的百官无话可说,本不相信,现在看来果然不凡。” 秦怀道眼神一凝,这魏王果然不简单,调整心态的能力一般人赶不上,这话说的同样充满陷阱,给朝廷百官拉仇恨,要是承认,就得罪朝廷百官,还会落个狂妄自大的名声,如果反对,则打自己脸。 两人简单几句,却字字如刀,机锋连连。 在场众人都不傻,岂会感受不到其中刀光剑影?都默不作声地看着秦怀道,心思活络起来。 “哗啦啦!” 秦怀道将手里的果壳放案几上,拍拍手,不疾不徐地反问:“魏王的意思是,朝廷大臣个个不如下官?”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球再次提到魏王脚下。 敢伸手烧砖之法,还耍心眼拉仇恨,秦怀道不介意跟对方斗上一斗,别说魏王,天王老子来都不行。 魏王脸色大变,这话比刚才那句“威风降下来”更不好回答,如果承认朝廷百官不如秦怀道,则得罪朝廷百官,如果不承认,同样打百官的脸。 更要命的是不回答也不行,朝廷百官会想你魏王什么意思?难不成朝廷百官真不如秦怀道? 这一刻,向来以急智出名的魏王紧张起来,后背直冒冷汗,有些后悔公然约见秦怀道了,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再次眯成一条缝,里面闪过一抹狠厉,但很快掩饰过去,笑得:“秦大人辩得百官无话可说,这是事实,本王如何想不重要,秦大人以为百官会如何想?” 球再次回到秦怀道脚下。 以退为进,杀机愈发凛冽。 秦怀道忽然想笑,感觉自己有些蠢,斗什么嘴?纯粹浪费时间,起身说道:“魏王的话下官不敢苟同,并非下官辩的百官无话可说,而是百官都清楚下官说的正确,给下官面子罢了。” 这番话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滴水不漏,反手又是一顶帽子扣下去,将魏王说成是挑拨百官和气之人。 这顶帽子要是戴实,魏王的“仁厚、纯良”名声就算是有了颜色。。 然而,魏王发现无从反驳,刚才确实说过“秦怀道将百官辩得无话可说”,而且不止一次,总不能现在反悔或者否认吧?那名声更坏,没了名声,以后还凭什么取信于人?又凭什么立足? 眼看秦怀道就要下楼而去,魏王慌了,不将局面搬回,名声全毁,坐实挑拨百官罪名,所有一切皆成泡影,赶紧喊道:“秦大人,等一下!” 第109章:打上门去 文贤居,三楼。 秦怀道在楼梯口停下,转身,平静地看着李泰问道:“魏王有何指教?” “咱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单独谈谈如何?” 这番话在谈判上有个说法,叫偷换概念。 如果秦怀道答应单独谈谈,则之前说的都成了气话,冲动之举,误会所致,对魏王有误解、偏见,而魏王则不与计较,成了大度之人,只要单独相处一会儿,哪怕什么都不谈,也会坐实秦怀道的不对。 魏王毕竟是皇族,放低姿态解释,邀请单独面谈化解恩怨,要是不谈,也同样会显得秦怀道诚意不足,心胸狭窄。 换个人或许会忍一忍,给魏王面子。 可惜遇到的是秦怀道,身上每一根骨头都是硬的,最不喜欢被人逼迫,冷冷地说道:“魏王,你我之间有没有误会下官不知道,来这儿只想告诉你一句话,别伸手,否则你承受不了后果。” 一番话否定误会,直言来意,且毫不掩饰地警告,威胁! 这已经是犯上之举,但又如何?贞观年可没有因言获罪之说,就算有也不怕,有的是办法化解,好男人岂能委曲求全? 说完,秦怀道不再浪费时间,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众人等目瞪口呆。 特别是魏王李泰,从小到大都被人疼着,哄着,敬着,怕着,就连当朝陛下也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却被人当场威胁,一时反应不过来,脸色一会儿红? 一会儿白,气的直哆嗦。 片刻后? 魏王李泰怒不可遏? 一脚将前面案几踹翻? 情绪失控地吼道:“竖子? 本王与你势不两立!” 这话有损身份,传出去影响很坏? 但魏王就是想说,想发泄? 想大骂一场。 作陪的众人从未见过魏王如此失态,像一头情绪失控的狮子? 但又没胆量向对手亮出獠牙? 和往日的温文尔雅、仁义纯良完全不同,一个个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秦怀道下了楼? 接过小厮送来的马缓缓离开? 毫不在意这次得罪死了魏王? 一个没实权的王子而已,别人以为魏王被李二宠爱有加? 甚至不惜逾越法礼地溺爱? 能登大宝? 坐朝堂,各种讨好、巴结? 秦怀道根本不在乎? 正是午饭时间? 秦怀道返回府上? 荷儿热情地迎出来说道:“少主? 就知道您会回来吃饭? 已经做了您最喜欢吃的,对了,朝廷来人,送来了新官服、告身还有令牌之类,少主又升官啦?” “没有,换了衙门而已,饿了吧?先吃饭。”秦怀道笑道。 饭后,秦怀道看到了官服、告身,令牌是铁牌,上面有“监察”字样,官服是一件圆领袍衫,大唐官员通用,由带有暗花的细麻布制成,在领口、袖口、衣襟处装饰有缘边,在圆领衫的下摆近膝盖处加一道横襕,故又称“襕衫”。 衣服有些宽大,袖子更大,里面有兜能藏东西,有束腰带,穿着很不自在,感觉像套了件裙子,还有一顶两梁进贤冠,一块幞头,也就是包头软巾,一双麻布制的靴子,看着都繁琐。 这也是秦怀道弄出立领中山装的原因,圆领袍衫女子穿着优雅飘逸,像小仙女,男的穿着倒不是说不好看,关键不方便,特别是打架的时候,束缚太大,秦怀道将令牌拿起,叮嘱道:“把官服收好,晚上不要等我吃饭。” “少主要回秦家庄吗?” “今晚不会,把房间收拾一下。” “喏!” 秦怀道再次出门,这次没骑马,步行来到东市一个码头附近的小店坐下,隔着窗户可以看到码头外面情况,店小厮热情地上来,见秦怀道气势不凡,但一身穿着从未见过,以为是外来异族,问道:“客官需要些什么?” “一壶热水,两碟干果便可。”秦怀道应了一句,茶都是煮出来的,没法喝,酒浑浊的没法入口,只能喝点水,吃点干果了,寻思着忙完这几天尽快把酒弄出来,吃没好吃的,玩没好玩的,日子太无趣。 没多久,店小厮将东西送来。 秦怀道不动声色地边吃边观察窗外码头,一帮扛包的在等活,远处有些大船,其中两艘也是红色,不确定哪艘是崔世海的。 没多久,一艘运粮的船过来,但扛包的都不敢上去揽活,反倒是一个文弱后生大摇大摆地上去,走路都在晃,像是酒没醒,船上下来人和对方交谈几句,塞给对方一些银子。 这文弱后生招招手,也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一帮壮汉,一个个冲上粮船卸货,码头边等活的只能干看着,秦怀道召来小厮,丢给对方几枚铜钱,轻声问道:“那边码头什么情况?” “是红船会的在卸货。” “旁边码头不是有人,船家为什么找红船会的卸货?” “客官打听这个干什么?”店小厮警惕起来。 秦怀道解释道:“不打听不行,在下也有粮食想找个码头卸货,这不,过来趟趟路,免得出事。” 店小厮顿时放松警惕了,笑道:“这样啊,那客官最好也找红船会卸货,不然船都会莫名其妙沉江,反正都一样的价钱,和气生财不是。” “那倒是,既然一样的钱,为什么不找码头那些人?” “红船会负责维护码头安全,揽活,人力负责卸货,红船会从中抽佣,整个东市所有码头都这样,码头上那些人只能揽些散活干。” “原来如此,在下想找红船会的聊生意,该去哪儿找?” “出门往右,拐弯有一艘大船,找他们就是。” 秦怀道得到想要的线索,结账离开。 出门往右走了没多远,果然看到一艘大船,船身红色,用粗大的缆绳固定在河岸的巨石上,用木板铺了一条通上船的路,入口好几条壮汉在把守,甲板上也有不少人,一个个警惕地盯着四周。 “站住,干什么的?”一人上前,举手示意停止前进。 “来这儿自然是谈生意,怎么,不欢迎?”秦怀道反问道,能不动手混进去见到要崔世海最好,实在不行再说。 这些把守的见秦怀道只是孤身一人,没在意,没人敢一人来红船会闹事,其中一人追道:“叫什么,谈什么生意?”。 “姓秦,自然是谈卸货的生意,十大船粮食,接不接?不接换码头卸去。” “接——里面请!” 第110章:抓到崔世海 擒贼先擒王,兵法上策! 秦怀道见店小厮那儿得来的线索管用,骗得守卫放行,心中稍等,跟着一人穿过木板搭的浮桥上了船,来到船舱门口,几名彪形大汉上来拦截,其中一人喝问道:“干什么的?” 带路的解释道:“姓秦,说是来谈生意,十大船粮食要卸货。” “等着!”彪形大汉打量了秦怀道一眼,钻进船舱,其他人挡住门不给进。 秦怀道耐心等着,暗自做好了战斗准备。 没多久,彪形大汉出来说道:“进来吧。” 挡在门口的其他壮汉放开路,秦怀道浑身是胆,毫不在意地跟着进去,里面改造成了接待室,一名女子在煮茶,低着头看不到容貌,一名刀疤脸男子坐在首位,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切肉吃,旁边有个烤架,烤着一条羊腿。 刀疤脸正是崔世海,瞥了秦怀道一眼:“看着面生,哪里人?” 秦怀道施施然坐下,反问道:“不过是一笔生意,怎么,还需要盘道?” “你找死!” “怎么跟海爷说话?” 有人呵斥道,刚才那几名彪形大汉围拢上来,满眼凶光。 秦怀道一听“海爷”,便肯定眼前之人身份错不了,瞥了眼试图动手的众人,冷笑道:“怎么,主子还没发话,做狗的就先叫唤了?一点规矩都不懂。” 彪形大汉们就要动粗,崔世海冷冷地呵斥道:“退下!” 众人顿时偃旗息鼓,默默退到崔世海身后。 崔世海接待过无数来谈生意的人,胆大的,精明的,玩命的,懦弱的,不一而足,眼光不差? 但秦怀道这种不仅胆大、精明,而且身上有某种独特气势的第一次见? 心中多了几分警惕? 不动声色地说道:“这身衣服有点意思? 从未见过? 哪儿能买到?” “怎么,拐着弯的摸底?”秦怀道冷笑道:“我有货要卸? 你们要接便接,不接换码头卸便是? 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说清楚点好,有些人的货能卸? 有些人的货不能卸。” “哦? 什么人的货不能卸?” “不该打听到别乱打听,说说来路,能卸自然给你卸? 价格公道? 童叟无欺? 不能卸的,还请自便。”崔世海语气也冷了几分。 秦怀道见打听不出别的有用消息? 顿时没了兴趣? 来这儿是抓人? 不是谈生意,起身来? 故作生气地说道:“既然如此? 那边告辞了。” 说着? 摆出一副要走的架势。 大家以为秦怀道真的要走? 警惕性放松些? 崔世海不想生意黄了耽误挣钱,喊道:“秦掌柜,来都来了,最好说清楚点。” “就不怕知道了掉脑袋?”秦怀道故意问道。 大家被这番话吸引着,本能地思考起来。 人一思考,注意力就集中在思考的事情上,身体反应就会变慢,警惕性跟着放松,秦怀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忽然暴起,猛扑上去。 “找死!”崔世海反应不算慢,手上短刀猛刺过来。 周围壮汉也反应过来,纷纷往前扑。 但秦怀道速度更快,一把抓住崔世海握刀的手腕,几乎同时,另一手狠狠击中对方肾脏部位。 崔世海痛的直抽抽,身体内在翻江倒海,浑身力气提不上来,手一松,短刀不见了,顿时大骇,就看到秦怀道出手如电,一拳一个,瞬间将扑上来的几名壮汉直接轰飞出去好远。 “好快的速度!” “好强的力量!” 崔世海脑海中本能地闪过两个念头,转身就像跑。 秦怀道岂会让对方离开自己,抓住对方后背,一脚踹在膝盖窝。 “啊——” 崔世海惨叫一声跪倒在地,痛的直抽抽。 一人摸出把尖刀猛刺过来,偷袭秦怀道后背,快如疾风。 秦怀道就像身后长了眼睛似的,一个侧身正好避开,抓住对方握刀的手腕往下一扣,对方手腕顿时脱臼,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尖刀掉落在地,身体更是被秦怀道一脚踹飞出去,砸倒一人。 “咚咚咚!” 秦怀道出拳如风,将几个扑上来的人直接轰飞,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外面人听到打斗声冲进来,纷纷亮刀。 秦怀道一把抓住崔世海的脖子,将人提起来,一把狗腿刀横在对方脖子上稍微用点力,表皮就被割开,鲜血溢出来,冷冷地说道:“想死还是想活?” 崔世海被秦怀道恐怖的战力震住,感受到脖子上冰冷的刀刃,还有溢出的血,毫不怀疑秦怀道会下死手,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喊道:“等一下,都住手。” 扑上来的众人赶紧停下,不甘地看着秦怀道。 崔世海也不甘地说道:“居然敢一人独创红船会,是条汉子,某崔世海认栽,有什么事尽管说,犯不着要死要活,崔氏也不是任由人欺负的。” “拿崔氏来吓唬我?”秦怀道冷哼一声,手上又紧了几分,喝道:“都退出去,否则老子现在就弄死这个王八蛋。” 大家被秦怀道玩命的气势吓住,但没有崔世海的命令都不敢退。 崔世海也怕大家退出去自己死的更快,不发话。 “想找死是吧,成全你。”非常时刻,秦怀道更不可能松了气势,猛地飞起一脚踢在旁边一名受伤哀嚎的壮汉脑袋上,这人刚才用尖刀偷袭,下了死手,留不得,正好拿来立威。 “咔嚓!” 这人脖子断裂,哀嚎声戛然而止,当场毙命。 大家见秦怀道真敢杀人,出手凶悍,都被震住了,崔世海也吓得脸色大变,没了侥幸心理,赶紧喊道:“退,赶紧退出去,想找死是吧?” 众人纷纷后退,守在门口不敢跑远,秦怀道看向刚才那名泡茶女子,缩成一团,脸色惨白,瑟瑟发抖,不构成威胁,可以放心,再看其他壮汉,都失去战斗力,起不来,暗自松了口气,一个手刀将崔世海砍晕。。 之后,秦怀道扯出崔世海腰带,将对方双手反绑在后面,目光一扫,没看到有价值的东西,拿起旁边一盆冷水直接泼上去。 崔世海悠悠醒来,冻的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许多,赶紧喊道:“好汉饶命,你我应该没仇,放我一马,可以给你很多钱,杀了我对你没好处,还要遭到崔氏无尽的报复,何必呢?” 第111章:被阻拦 抓人固然重要,但证据更重要。 证据珍贵,一般和同样珍贵的银子放在一起,秦怀道不确定能找到证据,但不妨碍试试,顺势问道:“钱在哪儿?” 崔世海以为有得谈,心中稍定,知道下面人肯定已经去找救援,只要拖住时间就有活路,便说道:“不在这儿,说吧,你想要多少?” “不在这儿还谈什么?杀了你,有人给一万两,只要你现在拿出两万两,马上走,绝不废话,否则,送你下去喂鱼。”秦怀道故意威胁道,狗腿刀再次横在对方脖子上,一副要动手架势。 “这?” “怎么,不愿意,老子看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去死吧。”秦怀道故意装出怒不可遏的样子,就要下手将其斩杀,玩心理战,秦怀道没输过。 “等一下。”崔世海吓坏了,赶紧喊道。 秦怀道停下,冷冷地盯着对方,气势上继续施压。 崔世海被秦怀道凶悍的手段彻底吓住,太可怕了,报出崔氏都不管用,说杀就杀,这哪儿还是人,简直是一尊凶神,职业杀手都没这么可怕,顿时怂了,赶紧说道:“在里面,我带你去。” “起来吧。”秦怀道冷冷地说道,一把将对方抓起。 两人来到里面一个卧室,崔世海踩了踩地下:“在下面。” 下面是船板,有缝隙,秦怀道不怕崔世海搞鬼,用刀撬开一块板子? 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是个箱子? 打开箱子一看? 除了银子就是金饼? 价值不菲? 但没有真正想要的证据,比如违法账本? 秘密书信之类。 银子不能拿,拿了就真成劫匪? 说不清,秦怀道将箱子盖上? 船板复原? 一文不取,提着崔世海朝外面走去,崔世海有些懵? 不是要钱吗? 现在什么意思?猛然反应过来? 说道:“你不是杀手,你是朝廷派来的?” “答对? 可惜没奖? 跟本官走一趟吧。”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崔世海一听秦怀道自称本官? 不仅不怕,反而胆气大壮? 喝道:“知道我是谁吗?敢抓我? 等着承受崔氏的怒火吧。” “唰!” 刀光闪过? 斩断对方一根手指头。 “啊——” 崔世海痛的惨叫起来? 额头上冷汗连连。 秦怀道警告道:“再废话? 下一刀就是一条手臂,不信可以试试。” “你——” 崔世海被震住了,查案的人见多了,哪怕刑部也打过不少交代,没谁敢一个人就闯进红船会来查案,胆子大的没边不说,手段还如此凶悍,毫无顾忌,根本不怕崔氏报复,简直不可思议,这人是谁? 这一刻,崔世海心中泛起嘀咕,但一想到背后崔氏,胆气再次一壮。 走出船舱,来到外面夹板,无数人虎视眈眈地盯着秦怀道,跃跃欲试,准备抢人,有人喝道:“你是谁,放开我们会首。” “快放人,不然剁了你。” “兄弟们,他只有一人,怕什么,冲上去砍死他。” 一个个大喊大叫,群情激奋。 秦怀道目光锐利如刀,环视一圈,冷冷地说道:“监察府办案,崔世海涉嫌造反,不想死就上来试试。” 造反可是要诛九族的,众人一听造反,都吓到脸色大变,没了刚才气势。 有人不甘地喊道:“你说造反就造反?我看你是诬陷。” “没错,你这是诬陷。” “监察府是什么东西,没听过。” “兄弟们,他是假冒的,杀了他!” “杀了这个冒官的混蛋,救出海爷。” 人群中一道道声音接连响起,蛊惑人心。 众人一想也对,哪有当官的一个人就敢跑来办案?肯定是假冒的,胆子一壮,看向秦怀道的眼神多了几分狠厉。 秦怀道丝毫不惧,讥笑道:“崔世海,看看吧,有人巴不得借我这把刀杀了你,怎么样,要不要让他们上来救你?” 崔世海不接话,真动了心思。 秦怀道一眼就看穿了崔世海的心思,冷笑道:“只要你不发话,谁上来砍死本官谁就是凶手,你获救后将凶手交给朝廷,推个干干净净,好手段。” 众人一听有道理,万一真是朝廷命官,谁动手谁不就是凶手? 被蛊惑的士气瞬间一滞。 秦怀道不介意大家上来大战一场,但也不想滥杀,摸出令牌喝道:“都看仔细了,监察府办案,谁敢动手,形同造反,还不退下。” 众人搞不懂秦怀道到底是不是官,不敢动手,又不敢后退。 秦怀道将令牌收起,冷冷地警告道:“本官已经表明身份,如果再动手,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走!” 说完,推着崔世海往前走去。 一人挡在前面,不甘心地吼道:“你到底是谁?先放了我们海爷再说。” “冥顽不灵!”秦怀道估摸着对方是崔世海的死忠,杀了不无辜,忽然窜上去,出手如电,紧接着后爆退回去,就好像刚才没动过。 所有人只看到一刀白光乍现! 下一刻,拦路的人死死捂住脖子,鲜血狂涌,身体往后轰然倒下。 一刀,绝杀! 大家见秦怀道真的敢直接杀人,毫无顾忌,不是官是什么?都被震住了。 这么恐怖的手段,上去不是送人头? “让开!”秦怀道大喝道。 所有人赶紧让开,不敢再说什么。 秦怀道押着崔世海往前走去,穿过木板浮桥上了岸,就看到一大帮衙役冲过来,挡住了去路,一名官员越众而出,喝道:“光天化日,谁在闹事?” “监察府办案,你是谁?”秦怀道盯着对方,记忆中没这个人。 然而,对方却认识秦怀道,上前作揖:“下官万年县县尉崔有为见过秦大人。” 县尉在县令之下,相当于公安一把手,负责缉捕案犯、维护治安,手下称之为捕快衙役,赶来询问在情理之中,秦怀道一听对方姓崔,顿时多了个心眼,直言问道:“怎么,你要阻拦本官办差?”。 “不敢,但人在万年县,理当归万年县管,大人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过来抓人,恐怕不合规矩吧。”崔有为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 真要是讲规矩,别说抓人,连人在哪儿都找不道,不然秦怀道也不会一人悄悄过来动手,直接怼过去:“事急从权,你可以上奏参本官一本,现在只需要配合,让开路,否则,本官有理由怀疑你别有用心。” 第112章:彪悍出手 一句别有用心威慑力十足。 崔有为意识到不能强硬阻拦,否则会被连累,但人被带走也不行,万一扛不住说了不该说的,后患无穷,灵机一动,赶紧说道:“大人,不知道这崔世海犯了什么罪,总得有个说法吧?” “你在教本官做事?”秦怀道目光一冷。 “不敢,大人将人带走可以,如果确实有罪,下官无话可说,一定登门道歉,如果无罪,还请大人完好无损地放了本县良人,进去的时候身体良好,出来时也不得带点伤。”崔有为正色说道,一副维护地方百姓架势,只要不上手段,崔有为相信崔世海扛得住,但怕万一,便丢过去一个警告眼神。 崔世海会意地点头,赶紧说道:“各位街坊,大家都来看一看,来个人帮忙脱了衣服,在下身上一块疤都没有,要是出来不完整,便是被栽张陷害,屈打成招,还请大家见证。” “没错,怎么进去的,怎么出来。” “不得滥用死刑逼供!” “只要皮破了就是逼供,栽赃嫁祸!” 崔世海不少手下纷纷起哄,场面有些乱。 有人上前,得意地说道:“大人,还请行个方便? 脱了海爷衣服让街坊都看看,免得将来说不清? 否则别想带走海爷。” “老子给你方便。”秦怀道无名火直冲脑顶? 一巴掌将对方扇倒在地? 一脚踩在对方身上? 凶悍的一塌糊涂,指着试图上来的众人喝道:“都给本官听好了? 现在本官怀疑你们试图谋杀朝廷命官,红船会有一个算一个? 都老老实实跟本官走,一旦有人敢悄悄逃走? 以造反罪论处? 通缉天下!” 一席话震慑全场! 虽然都知道秦怀道在威胁,夸大其词,但不敢冒险? 万一呢? 人性都是自私的? 为了一个崔世海落个造反罪? 犯不着。 冲上来的众人后悔不已,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一些想离开的赶紧打消念头? 不敢走了? 可留下又怕受惩罚。 崔有为见众人被吓住,心头莫名一慌? 说道:“大人此言欠妥? 街坊们不过是声张几句? 怎么就造反了呢?万年县在杜大人的治理下? 不说路无拾遗? 起码治安良好,无人犯罪。” “啪!”秦怀道冲上去就是一巴掌,旋即指着对方呵斥道:“指责上官,目无尊长,挑起民愤,阻碍本官办案,你想干什么,跟着他们造反吗?” 一顶顶大帽子扣下去,对方脸色大变,捂着脸不敢叫接话,万万没想到秦怀道说动手就动手,丝毫不给面子,罪名更是张口就来,一个挑起民愤就足以砍了脑袋,这还怎么阻止? 秦怀道却不想落人口实,喝道:“怂恿人脱掉崔世海衣服以证身体良好,不就是想让本官不得上刑吗?连本官怎么审案都敢插手,谁给你的胆子?既然你想脱,那边成全你,自己去脱,不然本官可要带人了。” 以为逼自己不动刑就能保住崔世海不开口?简直笑话! 知道什么叫水刑吗?知道什么叫小黑屋吗? 秦怀道精通审讯,有一百种办法让对方开口,事后查不到任何动手痕迹,不过验一下更好,免得将来被人栽赃。 崔是为原本已经放弃,没想到秦怀道让自己去验,心中大喜,没多想,赶紧上去脱,秦怀道冷哼一声,喝问道:“有没有仵作跟随,出来查验,如实登记。” 一名中年男子上前来,脸色惶恐不安。 “无需害怕,照实记录便是。” 对方赶紧答应一声,匆匆上前。 围观人群见真的勘验,都好奇地围观不走,红船会的人也不敢走,都被震住了,一言不合就动手,连县丞都打,太凶残,太彪悍,太霸道了,这谁惹得起?要是跑了,事后肯定追捕,真按个造反罪怎么办? 没多久,勘验结果出来,秦怀道拿过记录看了看,再看看崔世海身体,还真一块疤没有,也没有其他缺陷,损害,唯独手指头被斩了一根,脖子出血,都记录的很清楚。 记录一式两份,让崔世海自己签名画押,仵作和崔有为也签名画押,秦怀道收了一份,崔有为收了另一份。 有了这份记录崔有为就不怕动刑,就相信崔世海扛得住,叮嘱道:“放心的去,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放心,没人可以欺负我崔氏。” “明白,保证不乱说一个字。”崔世海会意地表态。 秦怀道根本不怕对方串供,喝道:“赶紧穿好衣服随本官走,还有你们红船会的,一个都别想蒙混过关,走不了的,爬都给本官爬过去,天黑之前不赶到监察府,后果自己承担。” 一个人,不可能抓上百人,只能放言威胁,管不管用顾不上了,等崔世海穿好衣服后,拉着对方就走。 崔有为犹豫了一下,带着一帮捕快衙役跟随。 秦怀道也不阻拦,巴不得有人跟着,真要是人群中冲出个人将崔世海斩杀,崔氏趁机倒打一耙,自己还不好办。 红船会的成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跟着去吧,又怕,不去更怕,整个人都不好了,很快,有胆小的跟了上去,一些觉得自己没啥问道的也跟了上去。 人都有从众心理,剩余那些不想去的一看都去了,自己不去到时候说不清,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场面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秦怀道押着崔世海在前面开道,崔有为带着一干捕快衙役跟着,后面跟着一大帮如丧考妣的红船会成员,平时威风八面,吆五喝六,无人敢惹,这会儿个个如霜打了的茄子,蔫不拉叽,看的街坊百姓好奇不已,纷纷打听。 很快,各种消息满天飞。 秦怀道独闯红船会,大战四方的强悍形象如风一般吹遍长安城,更多人跟过来看热闹,天寒地冻的十一月份什么都做不了,最是无聊,难得有乐子。 附近巡逻的千牛卫以为出什么大事,哗啦啦赶来,为首的正是李义协,李君羡之子,认出是秦怀道时大吃一惊,赶紧上来说道:“秦大人,这是?”。 “没事,把红船会的人抓来问案,忙你的去吧。”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李义协都蒙了,这是没事的样子?看看崔世海,又看看身后众人,赶紧问道:“秦大人,您一人就把红船会一锅端啦?” 第113章:相互举报 “有问题吗?”秦怀道反问。 “没问题,大人您真是……神人也!”李义协由衷地说道,原本自己父亲被革职心中有些怨言,虽然被李君羡提点过,但多少有些不服,都是年轻人,凭什么?这一刻,李义协心中对秦怀道那点不服烟消云散,满是震惊。 一个人把名声在外的红船会给端了不说,还抓了会首崔世海,一帮成员老老实实跟着来投案,这是一般人干得出来的事? 这胆子也太大了! 李义协敢肯定整个长安勋二代无人能及,甚至无人敢去,谁不知道红船会背后站着崔氏,动红船会就是动崔氏。 走了没多久,又一队人马过来,为首的正是程咬金,看到秦怀道就骂道:“臭小子,一个人就跑去找死啊?” “这不是没事嘛。”秦怀道心中一暖。 “你也太胆大包天了,就不能缓两天,等府卫到了再说?” “人多容易暴露,回头再说吧。”秦怀道提醒道。 程咬金也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责骂的时候,一声令下,让手下护着往监察府而去,一边对李义协叮嘱道:“这儿老夫看着,你马上去面见圣上,将情况说明,免得圣上担忧,赶紧滚吧。” 李义协答应一声,赶紧去了,心里面震惊的无以复加,这是要出大事了。 秦怀道要的就是把事儿闹大,越大越好,免得以后谁都敢跳出来呲牙。 没多久,一行来到监察府。 大门口却多了些士兵,原本紧闭的大门已经打开,里面也有人出来,秦怀道上前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一人上前? 拱手说道:“我等是刚调来监察府的府卫,大人是?” 秦怀道从这些人身上看到些杀气? 这是常年保持警惕? 与敌人厮杀培养出来的? 特别是眼神? 看似随意,实则冷漠? 那是看惯了生死,心中信了几分? 还是问道:“何以证明?” 对方亮出令牌。 这时,程咬金上来? 呵斥道:“小崽子? 还不快见过你们大人。” 刚才回话的人显然认识程咬金,听到这番话猛然反应过来,赶紧躬身行礼? 郑重说道:“卑职刘达? 参见大人!” 程咬金走上来? 拍着秦怀道的肩膀笑得:“这刘达以前跟过老子,是个好兵? 你这儿要人? 老子就把人抽调后来? 便宜你了。” “来的这么快?”秦怀道有些诧异。 叫刘达的赶紧解释道:“接到兵部调函,兄弟几个就快马连夜赶回来了? 一个时辰前去了兵部? 办完手续就来这儿报道? 不知道里面没人? 私自闯入? 还请大人责罚。” “算不得私闯,既然来了,以后就一起讨口饭吃,先把这些人看好。”秦怀道说着将崔世海推上去,旋即对程咬金说道:“程伯伯,有劳您护送。” “赶老子走是吧?行,你有种!”程咬金骂了一句,带着人离开。 秦怀道眼神越过崔有为,对后面跟着的红船会成员呵道:“都进来,一个个排好队,都老实点,无关人等都散了吧。” 大家不敢反抗,纷纷排队。 刘达等人被这场面搞蒙了,一个人抓来这么多,而且没一个敢反抗,溜走,这上官到底什么手段?大家面面相觑,暗自心惊,对秦怀道多了几分敬畏。 红船会的人排着队进了监察府,里面是个大院子,院子过去才是建筑,层层叠叠,恢宏大气,得有五进,秦怀道见院子宽大得能跑马,眼前一亮,喝道:“让他们拍成五排,前后、两边都保持两丈远,不得交头接耳。” “喏!”刘达等人赶紧行动起来,初来乍到,又是上官第一条命令,都不敢大意,想给上官一个好印象。 士兵对站队很熟悉,谁不听话就踢,军中的习惯,一时改不了,秦怀道也不阻止,喝道:“刘达,紧闭大门,谁敢强闯,格杀勿论!” 刘达吓了一跳,动不动就杀人,这上官也太猛了吧?赶紧上去。 秦怀道也不解释,扫了一眼,见来了三十几个,分成几个小团体,因为来自不同的军队,彼此不算熟悉,秦怀道顾不上多问,喝命令道:“看好这些人,不许走漏一个,刘达,你跟本官来一趟。” 说着,秦怀道往里面走去,一个个院子查看,熟悉环境,刘达小心地跟在后面,心里面莫名有些忐忑,看着秦怀道的背影,搞不懂对方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为什么自己会紧张,会害怕? 尸山血海都趟过,怕什么呢?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最后一进院子,秦怀道查看完后心中有了底,走到一排杂房门口停下,这些杂房是用来存放杂物、粮食的,挨着厨房,其中一间有个地窖,下面黑咕隆咚,简直是小黑屋首选。 “记住这个地方。”秦怀道指着一个杂房叮嘱道。 “喏!”刘达不明所以,但赶紧记下。 两人匆匆返回,一路上都不说话。 回到前院,秦怀道指着崔世海小声叮嘱道:“给他手指头包扎一下,用点药,关进刚才说的房间地窖内,绳子给他解开,你挑几人在附近看守,分班轮岗,不许人靠近,不许跟他说话,也不许送吃的,一旦违反,死罪。” 彼此不熟,秦怀道不得不将情况说严重些,让其重视。 刘达一听死罪,吓得赶紧记住,匆匆上去带人,顺便叫了几名信得过的人。 关禁闭非同小可,意志力不坚定的绝对会疯,意志力强的也坚持不了几天,秦怀道不信一个没受过训练的崔世海能坚持三天。 一旦意志力崩溃,什么都会撂,根本不用动粗逼供,太没技术含量! “都听好了!” 秦怀道大吼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一个个来,每人举报五人,说出对方三条罪名本官可以网开一面,说不出来的别想回去,按顺序从你开始,先跟本官来,其他人不得说话,违抗者,杖五十,看好他们。”说着指向一人,转身朝前走去。 大家一听到要相互举报,个个脸色大变,乱了方寸,这也太狠了,自己可以硬撑着不说,其他人呢?上百人在,总有人举报自己不是?何况说了就能网开一面,为什么不说? 凭什么被人举报?凭什么不能举报别人?? 人性自私! 这一刻,大家的私心被挑起,看向身边同伴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第114章:宣秦理觐见 监察府。 第一进院子的堂屋里摆好了桌子,秦怀道落座,让人找来笔和纸,那名红船会的成员被带来,站在前面天井里,神色惶恐不安,旁边一名府卫在盯着。 纸铺开,墨研好。 秦怀道拿起毛笔,冷声说道:“姓名,年龄,住址。” 对方赶紧如实报上,秦怀道写好后说道:“记住,不需要说你自己犯过的事,只需要说崔世海,或者你身边之人,偷鸡摸狗这种小事就算了,要大一点,比如最近有人刺杀运煤车夫,有人去同官县烧煤山。” 这番话简直是直接诱供,在后世肯定不行,但现在没人管。 对方脸色不安,欲言又止。 秦怀道感觉这家伙肚子里有货,不动声色地说道:“如果事情足够大,可以少说一条,两条,等回头有人举报你,本官也能酌情处罚,如果不说,罪加一等,你可要想好了。” 对方一听动心了,什么都不说,别人也会说,到时候罪加一等,还不如举报别人立功,便不再犹豫,赶紧说道:“大人,草民举报三儿,小五,小鱼和狗儿,他们四个都是会首心腹,听说曾经去刺杀过大人说的运煤车夫。” 秦怀道心中大喜,线索不就来了,要什么刑讯逼供?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脸上却装出一副不动如山表情,漠然问道:“只是听说? 没有证据?” “回大人,草民没去? 不知道内情? 草民还举报小五威胁隔壁寡妇? 拐卖其女儿? 这个草民亲眼看到,可以证实。” “不错? 本官记住你了,只要你没大罪? 保证网开一面。”秦怀道满意地说道,问了些细节? 一一记录好? 让对方签字画押,对旁边候着的府卫说道:“带他回去原地站好,带第二个上来。” “喏!”府卫赶紧答应? 头皮发麻? 被秦怀道的审讯手段吓住了? 不用一句威胁,也不动手段? 对方就如实招供? 生怕说错? 这是什么神仙手段? 审讯,不应该是用鞭子、木棒打出答案吗? 很快? 第二人带上。 秦怀道拿出一张新纸? 例行询问了一下对方信息? 不动声色地诱供道:“刚才那人举报你刺杀运输煤土的车夫? 本官说过? 你无需供述自己的事,所以不用自辩,说说别人吧。” “什么,他举报我杀人?” 对方顿时慌了,叫屈道:“大人明察,小的根本没有。” “本官说了不要自辩,举报别人,再敢废话砍死你。”秦怀道故作凶狠地呵斥道,从背后摸出狗腿刀拍在案几上。 对方吓了一哆嗦,哭丧着脸,一发狠,说道:“大人,草民也举报……” 秦怀道一边记录,一边暗呼一声好家伙,居然举报出三个奉崔世海的命令去威胁人不准上煤山拉货,只需顺藤摸瓜,一个都别想跑。 然而,审讯的人越多,牵扯出来的事情越多,秦怀道暗自心惊,赶紧安排一名府卫去刑部。 没多久,李靖亲自带着两名信得过的文书匆匆过来,秦怀道将已经记录好的给李靖在一边看,自己继续审,但记录交给两名文书轮流上,速度快了些。 李靖看了一会儿,不少都是在刑部挂号、悬而不决的案子,只因没有线索,马上意识到秦怀道这是给自己送功劳,满意地笑了,听了一会儿审讯问话,渐渐品出味儿来,感情这是在挑起相互内斗啊。 这法子有些阴损,但不得不承认确实好用。 原本李靖还担心秦怀道拿这些红船会的人没办法,现在看来完全不用担心,倒是要替崔氏担忧了,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这家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有这家伙在,武勋以后恐怕日子会好过很多。 看着秦怀道不断诱供,简直是个审讯的老手,舒心地笑了。 …… 几乎同时,崔府。 崔有为匆匆而来,被下人引到书房。 书房里,户部度支郎中崔仁师正在写着什么,瞥了眼崔有为问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说吧,什么事?” “世叔,出事了。”崔有为赶紧说道:“监察府府尹秦大人忽然上了红船,抓走崔世海,侄儿无能,拦不住。” “秦大人?”崔仁师放下笔,轻轻吹了吹笔墨,不紧不慢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秦大人怎么忽然去了红船抓走崔世海?” “侄儿也不清楚,担心会不会是煤山的事漏了,特来请示。” 崔仁师神色微微一变,沉吟起来,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片刻后忽然说道:“双方应该不认识,忽然找上门十有八九是漏了风声,我这就去向圣上请罪,请求宽恕,应该问题不大,你把尾巴擦干净,不得留下任何线索。” “全不吗?”崔有为做了个下切的手势,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家族利益至上!” “明白了,那崔世海那边?” “那边说不定已经张网以待,不能再出手,咱们绝不能步太原王氏后尘,放弃崔世海,对外就说一年前已经将其逐出家族,相关证明今天之内尽管办好,所有事情是他个人所为,与崔氏无关,赶紧去吧。” “喏!”崔有为躬身领命,匆匆去了。 在家族利益面前,放弃一个人是惯常手段,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崔仁师看着窗外,目光渐渐变得阴沉起来,喃喃自语道:“小小年纪,手段如此狠辣,不留余地,找死——给老夫等着!” 片刻后,崔仁师忽然喝道:“来人!” 一名中年男子赶紧进屋。 “去通知魏王,就说本官今晚在文贤居恭候大驾。” …… 甘露殿。 李二脸色有些难看,盯着王德问道:“都查清楚了,那秦怀道果真落了魏王面子?可知道原因?” “回圣上,查清楚了,秦大人从卢国公府出来后便去了文贤居,至于原因,奴才还不清楚。” “仔细说来,一个字不准漏。” 王德赶紧将打听到的信息一字不落说出来,秦怀道当时说过的每一句话,魏王的反应,原原本本,不敢添加丝毫个人情绪。 李二认真地说道,没有打断,直到全部说完后也不发话,冷着脸不语,没人知道在想什么,看的王德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但躬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殿内落针可闻,静的压抑。 好一会儿,李二忽然说道:“去,宣秦理觐见!”。 声音冷冽,心思难测。 王德意识到要出事,但不敢多说半句,匆匆去了。 第115章:敲打 监察府。 雅间里,秦怀道和李靖相对而坐,案几上拜访着一些熟食,审累了中途休息,吃点东西,房间里就两人,边吃边闲聊着审讯内容,等吃了个半饱,秦怀道忽然话锋一转,低声说道:“李伯伯,晚辈有一时不明。” “说!” 秦怀道组织好语言郑重问道:“李伯伯,圣上在朝会提议成立监察府时,为何大臣们都出来赞同,无一人反对?” “哈哈哈,还以为你自己参透了,不会问。”李靖笑道。 “倒是有些想法,但不敢确定,还请世伯指点一二。” “有三点考虑。” 李靖看看门外,确定没人后低声说道:“第一,世家头上需要悬一把刀,圣上原本用百骑司,但百骑司现在看来恐怕已经被人渗透,正好你跳出来,而且和王氏、崔氏有过节,是世家对手,不二人选;第二,你最近表现出来的能力让所有人大感意外,这第三嘛,我等老了,需要平台、机会磨砺你们年轻一代。” “果然如此。”秦怀道见和自己猜测相同,追问道:“世伯,您觉得圣上这次决心有多大?这万一中途退缩,咱们不好办。” “世家是圣上心中一根刺,不能拔太快,太快痛,而且容易带出肉,但又不能拿不拔? 这里面有个尺度需要掌握。” “懂了,谢世伯教诲。”秦怀道感激地说道。 李靖笑道:“少拍马屁? 我看你心中有数? 不过是找人印证而已? 秦兄弟去的早? 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府上找,对了? 再过一年就该十六,有没有看上的女子? 老夫给你上门提亲去,秦兄弟不在? 老夫就是你长辈。” 军中第一人去提亲? 面子绝对给足,没人会不答应。 秦怀道想了想,笑道:“先不急? 眼下事务繁多? 顾不上? 等以后有合适的,一定请世伯帮忙主持。” “哈哈哈? 那就这么说定了。”李靖见秦怀道答应? 这是对自己的认可? 敬重,心情大好。 两人闲聊了几句? 有府卫领着一名内侍过来。 “秦大人? 圣上召见!”内侍着急地说道。 秦怀道一怔? 这个时候召见估计没好事? 看了眼李靖? 李靖不动声色地点头示意别慌,秦怀道跟着内侍离开。 一路急行,匆匆来到甘露殿。 内侍进去通报,秦怀道在门口候着,没多久见一人从里面出来,脸色平静如水,但看过来的眼神忽然跳动了一下,很快又掩饰过去,低着头缓缓离开,秦怀道敏锐地感知到对方的敌意,虽然掩饰的很好,顿时留了个心眼。 没多久,内侍出来,秦怀道低声问道:“公公,刚才那位大人是?” “秦大人不认识?” “看着有些面生,请公公提醒一二。” “度支郎中崔仁师,崔大人。” “崔氏?”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这个时候崔仁师过来肯定没好事,跟着内侍进了大殿,见李二在思索着什么,脸色阴沉,上前见礼:“参加圣上!” 李二看过来,眼中透着几分审视,冷冷地说道:“这身打扮挺特别。” 堂堂一国之君在正式场合说人穿着,背后肯定不简单,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这是什么意思,敲打自己?还是提醒自己? 念头闪过,秦怀道直言说道:“回圣上,这是下官自己设计的样式,穿着行动方便许多,如有不妥,下官谨记,以后注意便是。” 李二话锋一转,冷然叮嘱道:“红船会的事朕听说了,崔世海以下该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此事到此为止。” 秦怀道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思维跨度也太大了吧?以下该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那以上是不是就不查了?合着自己像个小丑一样跳来跳去? 想到刚才的崔仁师那抹杀意,秦怀道估摸着崔仁师和李二达成了某些交易,甚至有可能崔仁师损失不少,李二占了好处,自己却被崔仁师记恨,这算什么? 果然伴君如伴虎! 这一刻,秦怀道心中莫名火气,爱查不查,又不是自己的江山,语气也冷了几分,躬身说道:“微臣,遵旨!” “红船会之事办的不错,功劳朕给你记着,听说你在文贤居和魏王发生争论,可有此事?”李二缓缓说道,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秦怀道,一股上位者的威压笼罩过去,让人心悸。 秦怀道感受到了李二心中的怒意,就像是一个父亲看到自己孩子被人欺负时气不过,又不好直接出手干预,憋得难受,还真是对魏王无原则的溺爱,但这种不讲道理的维护让秦怀道很是反感。 都第二次做人了,凭什么还让着你? 秦怀道脸色一肃,冷冷地反问道:“圣上的意思是?” “魏王也有不是,朕做主,你俩相互道歉,握手言和可好?” 这话偏袒的太明显,秦怀道能理解一个做父亲的心思,天下父母心,谁不想维护自己孩子?但无法接受一个做皇帝的决定,堂堂帝王,岂能以私废公?以私驭公?淡然说道:“一切全凭圣上做主。” “宣魏王!”李二喊道。 秦怀道漠然不语,耐心等候,心里面很不舒服,转念一想,不让继续查崔氏也好,可以腾出时间处理自己的事,答应做监察府府尹就是为了方便查案,并不是要贪恋权位,犯不着生气。 李二看着秦怀道不语,心思难测。 没多久,魏王李泰匆匆进来:“父皇,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儿臣该死,不能为父皇分忧,好在《氏族志》修成,还请父皇审阅。” “这么快?”李二来了兴趣,接过一本折子打开,瞥了一眼,见将河南道的士族崔氏列为第一等,心又不喜,但没有表露出来,也没有继续往下看,宠溺地笑道:“这段时间累着了吧?” “只要能为父皇分忧,儿臣不累,也不知道这《氏族志》可否妥当,还请父皇训示,儿臣也好修改。”。 “要劳逸结合,别累着,这《氏族志》比上次略好,但河南道士族世代衰微,全无冠盖,而靠以婚姻得财,不解人间何为重之,岂能居第一位?通知高士廉重新刊定,不须论数世以前,止取今日官爵高下作等级。” “谨遵父皇训示。”李泰恭敬地应道。 第116章:李靖解惑 甘露殿内。 秦怀道看着父慈子孝的一幕有些感慨,这真是宠溺的没边,这李二明明心中不满,居然不忍说一句重话,这魏王看似精明,实则格局不够,居然让崔氏排第一,应该是为了笼络士族支持自己,只是,这种没原则的笼络不怕埋下祸根? 这时,李二笑吟吟地说道:“泰儿,听说你和秦大人有些冲突,给秦大人道个歉,身为王子,岂能如此无礼。”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知错。”李泰赶紧答应一声,旋即看向秦怀道,郑重作揖,态度谦和,一副诚心认错姿态:“李泰多有不是,还请秦大人海涵。” 如果不是在文贤居交锋过一次,秦怀道还真有可能被其表面迷惑,侧身避开,没有正面受礼,然后也躬身说道:“魏王言重,微臣惶恐!” “秦大人这是不肯原谅本王了?”李泰笑问道,眼睛深处却闪过一抹冷意。 秦怀道感知力何其敏锐,心中火气,直接无视,朝李二作揖:“圣上,如无其他事,微臣请求告退!” 李二察觉到了不对劲,淡然说道:“去吧!” 秦怀道躬身而去。 李泰目视秦怀道离开,眼睛深处那么冷意更胜几分。 “泰儿,可有欺负秦大人?”李二看向李泰。 “儿臣冤枉啊。” 李泰一脸委屈状:“儿臣得知秦大人掌管监察府,新府设立肯定有诸多困难,便设宴约见,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助的,也好为父皇分忧,没想到秦大人言辞犀利,儿臣猜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回头便去查明,一定上门道歉。” “如此甚好? 去吧!” “儿臣告退!” 李二目视李泰离开,脸色渐渐沉下来? 喝道:“来人!” 王德急匆匆跑进来。 “去查? 务必查明魏王和秦大人之间是否有过节。” “遵旨!”王德匆匆去了。 …… 监察府。 秦怀道匆匆而来? 见李靖正在审问一人? 两名文书在快速记录,不动声色地绕过去? 在旁边等了一会儿,李靖将人审完? 示意府卫带走后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使了个眼神,两人默契地朝外面走去? 来到一个厢房坐下? 秦怀道将刚才发生的事简要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世伯,圣上既然不让再查? 监察府只能停下? 不过? 外面这些人必须尽快审判。” “没问题,刑部全力以赴? 争取两天内审判。” “如此? 多谢世伯了。” “你我之间无须见外? 圣上如此决断肯定有其考虑,不用太过在意。” 秦怀道犹豫了一下? 试探道:“世伯? 圣上中断追查倒也无妨? 不过? 圣上的态度让晚辈有些不安? 能否请世伯分析一二。” 李靖眼光毒辣,看出秦怀道的谨慎和对自己的保留,但也不生气,反而很欣赏,不谨慎的人怎么混朝堂?对谁都盲目信任将来怎么死都不知道,笑道:“圣上应该有两点考虑,其一,担心你忽然大权在握,迷失自己,有意敲打。” 这点秦怀道想到了,坐正了问道:“第二呢?” “这第二则是身为父亲的不满,圣上对魏王的包容和宠溺你会不知?”李靖笑呵呵地反问道:“以你的谨慎,按说不可能顶撞魏王才对,为何如此冲动?” 秦怀道本不想说,但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不说点什么,会显得对李靖不信任,造成误会反而不美,便解释道:“世伯,魏王想要烧砖之法,让人上秦家庄,作价五万,晚辈不服,确实冲动了些。” “原来如此。”李靖脸色一变,沉思起来。 秦怀道也复盘刚才的君臣奏对,看看有什么遗漏和隐藏的弊端。 厢房里顿时陷入寂静。 片刻后,李靖忽然说道:“魏王心机沉重,又得山东为首的士族扶持,在朝中力量不小,今天这事不会就此结束,以后要小心才好。” 这番话有犯上之嫌,非亲近之人不可说。 秦怀道感受到了李靖浓浓的关爱,心中一暖,感激地说道:“谢世伯提醒,晚辈不明白的是魏王为何伸手?” “有两种可能。”李靖正色说道,不愧是兵家之大成者,智慧、眼光都非常人能及,郑重叮嘱道:“一种是替人伸手,或者拿来笼络某人,另一种是打压太子,听说太子想建造一座府邸,但花费巨大,一直没动工,魏王此举有可能是怕烧砖之法落入太子之手。” “太子?” 秦怀道脸色一变,追问道:“崔氏可是太子一系?” “你是说崔氏动手有可能是受太子指使?”李靖反问道。 “不是没可能,太子曾让人上门讨要神兵,被拒绝后难免不满,一旦得知烧砖之法,又有需要,必然动心,找人上门可能性不大,因为被拒绝过,唯一的手段便是指使人暗中动手了,魏王或许知道些什么,所以派人上门,意图拿下,断了太子念想。” 李靖想了想,认真叮嘱道:“也有道理,太子、魏王之争已久,乃圣上家事,无论哪边你都切不可卷入。” “世伯放心,我谁都不给,两不相帮。” 李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就不怕将来?” “圣上圣体安康,将来的事谁知道呢?”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李靖打量着秦怀道,眼中精光熠熠,满意欣慰,两人忽然默契地笑了,谁都不点破,但彼此都知道对方所想。 秦怀道心中震惊,自己熟知历史,知道走向不足为奇,这李靖居然也看出来什么,果然不简单,难怪能成为一代军神。 李靖心中何尝不震惊,跟着李二打江山多年,自然熟悉,难免心中有些猜测,这秦怀道不过十五,小小年纪居然也有这份洞察力,简直妖孽,心中更是喜爱,笑道:“老夫最近著兵法一部,回头誊写一份送与你。” 收徒不成便赠书,传衣钵之心彰显。 秦怀道心中感激,郑重说道:“多谢世伯,一定好好研习。”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老夫行事求稳,虽也猎奇,但不如你天马行空,不拘一格,你善行奇,沉稳不足,如果两者结合,必能大放光彩。”。 秦怀道也知道孙子兵法的“以正合,以奇胜”理论,但并不完全赞同,笑道:“世伯,以堂堂之师,煌煌战阵正面碾压,再辅之以奇固然好,但远远不够。” “此话何意?”李靖顿时来了兴趣。 第117章:谈论兵法 厢房内。 秦怀道面对李靖的询问没多想,这种事以往上战术课时研讨环节经常干,笑道:“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放为上策。” “阵而后战,兵法之常?”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李靖咀嚼着这两句话,顿时脑海中天雷滚滚,往日许多困惑、迷茫轰然瓦解,豁然一亮,双目熠熠,仿佛看到一条兵家大道,喃喃自语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下一刻,李靖起身,郑重给秦怀道行礼:“此言大善,开宗明义,一语道破兵家精髓,可为兵法之圭臬,多谢赐教!” “不敢,不敢——”秦怀道吓了一跳,至于么?赶紧说道:“当不得世伯夸赞,晚辈只是觉得战无定法,当因时、因地、因人、因器而变,不可循规蹈矩,一成不变,特别是武器革新后,战法更需要更新。” “当得起,术业有先后,达者为师,不过,这因时、因地、因人制宜老夫明白,这因器而变又何解?”李靖好奇地追问道,两眼放光,不自然间将秦怀道当成同道中人交流。 秦怀道也是军人,喜欢聊军事,没多想,解释道:“世伯,兵器之利? 可改变战局,战法必然也跟着改变? 如早期的战车横扫天下? 骑兵出来后战车黯然退场? 又如秦弩之利? 横扫天下,无人能挡? 可见兵器能左右战场,但决定胜负的是人? 所以,兵法运用之妙? 存乎一心。” “哈哈哈? 此言大善,仅凭此言,兵家当有你一席之地? 老夫所著兵法现在看来有诸多不足? 当修改之? 明天便送来与你好生看看,共探讨之!”李靖惊喜地夸赞道? 浑然忘了刚才还想着传衣钵? 现在却成了请教。 “不敢? 不敢!”秦怀道吓了一跳,倒不是怕? 虽然对古代战法不熟悉? 但大同小异? 纸上谈兵? 提些建议问题不大? 关键没空啊。 “就这么说定了。”李靖却有些亢奋起来,还想再说什么。 秦怀道意识到吹过头了,赶紧岔开话题:“世伯,咱们兵分两路,继续审,争取今晚全部拿下,明天呈报上去,给他们定罪如何?” “善!”李靖满口答应。 同时审讯,效率高了许多。 一个多时辰后,所有人全部审完,唯独没提审崔世海,时机未到,秦怀道安排几名府卫送走李靖,继续处理事务,府卫睡哪儿,吃饭怎么解决,哪些地方需要布哨,哪些房间留着做什么,等等,都需要安排好。 一直忙到丑时,也就是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没钟表,只能大概估计,秦怀道跟大家告别后只身回府,却在拐角处转向,将自己融入到暗影中,顺着街巷直奔东市方向而去。 一路上巡逻不少,秦怀道小心避开,避不开便躲起来,等巡逻队过去再继续赶路,不知不觉来到红船附近,隐藏在暗影中观察。 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四周房屋也都漆黑一片,远处万花楼和天仙楼倒是红灯霓彩,但也安静下来。 秦怀道猛冲过去,迅速上了红船。 船上空无一人,静的吓人。 秦怀道抹黑进去,借着微弱的月光来到船舱里屋,撬开船上木板,见装银子的箱子还在,打开一看,金饼和银子都在里面,果然和自己预想的一样,藏银子的地方隐秘,没人知道趁乱拿走。 原本秦怀道不想碰这笔不义之财,打算通过正规、合法方式拿到赔偿,那些被杀车夫必须赔偿,自己损失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但李二不让查,找谁要去? 不义之财,拿来济贫正好! 秦怀道找了块布摊开,将金饼和银子倒在布上,打了个结捆住身后,再将箱子放回去,船板复原,迅速离开。 一路上,秦怀道小心赶路,没有暴露身份。 就连回到府邸也没有叫门,谨慎地翻墙进入,以免不义之财暴光,谁知道府上之人谁是李二密谍?不可不防。 回到后院,见不远处荷儿的房间还亮着红烛,也不知道睡了没有,没去打扰,迅速进屋,点上红烛照明,将包裹取下,摊在案几上一数,金饼和银子全部加起来价值八千多两,有了这笔银子秦家庄又能多撑很久。 “不查便不查了,还省事,反正凶手已经伏法,背后之人慢慢来!”秦怀道心情好了不少,将银子藏好,睡了。 第二天一早,秦怀道来到餐厅准备吃些东西,荷儿看到秦怀道眼前一亮,欣喜地跑去厨房端来一些早点摆上。 饭后,秦怀道准备出门,见荷儿一脸无聊状,便说道:“荷儿,收拾一下,一个时辰后带你出门转转如何?” “真的吗?太好了。”荷儿兴奋地说道。 “一个时辰后来西院打铁铺找我。”秦怀道丢下一句话离开。 来到西院,见马叔正在忙碌,便走上去问道:“马叔,怎样了?” “见过少主,做了一些,请少主检查。”马叔赶紧行礼。 秦怀道看看做好的蜂窝煤模具,样式粗糙了些,但能用,每一个部件尺寸大小基本相同,放下心来,说道:“马叔,帮忙打下手,做个别的。” “喏!”马叔赶紧答应。 秦怀道找来粘土、细沙等,兑上水揉成泥团,然后做成中间鼓起,外围凹下一圈的环形,再选择三个地方压下去一些,深度、大小一致。 然后是烧火熔炼铁料,用的是焦炭,前些天马叔从秦家庄运来的,温度比木炭高不少,等铁块融成铁水后倒入模具内,等铁水干了,就形成一个中空铁环片,很粗糙,表面不少颗粒。 这个中空铁环片将来可以放在炉子上,凹陷下去的三个部位翻过来就是三个支撑点,可以撑起陶罐等器皿形成空隙,方便空气进入,避免将火压死,中空部位比蜂窝煤稍大一些,方便将来放煤球。 铁环片不能少,但能用就行,不需要多精美。 秦怀道叮嘱道:“马叔,这个东西直接熔炼铁水浇铸便是,表面稍微打磨光滑一些,不用考虑其中蕴含的杂质,坚韧度,安排人手大量采购普通铁料过来,不需要精铁料,省点,先浇铸一千件,府上能帮得上忙的都调过起来。” “记住了。”马叔赶紧说道。 “这是一千两,先拿去用着,回头自己和贾叔对账便是。”秦怀道摸出一袋银子丢过去,就看到荷儿欢喜地跑来找,继续说道:“马叔,辛苦你了,让人通知贾叔,从秦家庄再抽调些人手过来帮忙,一定要快。” “喏!”马叔郑重应道。 秦怀道迎上去,对荷儿笑道:“来啦,先回房一趟。” “落下什么东西吗?”荷儿好奇地问道,一颗心已经飞到街上,平时都在府上,连采购都不需要做,难得出一趟府。。 “拿点银子,有用。”秦怀道笑道。 回到房间,荷儿很懂事的在门口等,秦怀道进去拿了些昨晚顺来的金饼和银子,用袋子装上,然后出门,有些事该办了。 第118章:送礼荷儿 一路上,荷儿东看看,西看看,欢快的像个小精灵,但就是什么都不要,看看就放下,懂事的让人心疼。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一家首饰铺子,荷儿没有进去的意思,继续往前,秦怀道却分明看到荷儿眼中渴望,笑道:“进去看看,还没送过你礼物呢。” “谢谢少主,可里面的东西都是大家闺秀、富家小姐用的,奴婢配不上,换个地方吧,奴婢馋糖葫芦很久了,能送糖葫芦给奴婢吗?” “进去挑一件,本少主第一次给你送礼物,岂能马虎。”秦怀道笑道,也不管荷儿答不答应,自己先进去。 荷儿眼中顿时多了一些水雾,感动不已,跟着进去挑选了一件最便宜的,但秦怀道看得出荷儿对另一件更喜欢,价格贵一倍左右,直接说道:“店家,劳烦拿这件包起来。” “好嘞!”店家满口答应。 荷儿急忙阻止:“太贵了,不用这件的。” “听我的,就这件了。”秦怀道故作霸道地打断道。 “哦!”荷儿乖巧的不敢再说什么,心里面甜滋滋的,一个声音在脑海里不断响起:“少主给荷儿买礼物了,这算不算府上那些妈子说的定情物?少主一定是喜欢荷儿的,这礼物荷儿好喜欢。” 店家用绸布包好,放到一个小盒子里,秦怀道会账后拿起盒子递给荷儿,荷儿接住,紧紧的握着,生怕丢了,看的秦怀道一乐:“怎么了?” “没……没什么,谢谢,这礼物荷儿很喜欢,一定好好保管? 不能丢了。”荷儿轻声说道,但语气坚定无比。 店掌柜是个三十多数的女子? 以为两人是夫妻? 看到这一幕笑道:“小娘子好福气? 有个疼爱你的郎君。” “谢谢!”秦怀道礼节性地客气一句? 朝外走去,并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 荷儿听到这番话却小心脏怦怦直跳? 见秦怀道并不反对店掌柜的话,一副默认表情? 更是脸色大窘,红到了耳根? 不知道如何是好? 赶紧追上去,暗自欢喜——少主果然是喜欢荷儿的! 一路上,荷儿不再看别的东西? 紧紧握住小盒子? 跟在秦怀道身后不敢说话? 也不敢看秦怀道,心中小鹿乱跳? 心不在焉。 秦怀道不明所以? 担心地问道:“你脸儿怎么这么红? 发烧了?”说着就伸手去摸荷儿额头。 荷儿不好意思地赶紧躲避,低着头解释道:“没事的? 少主!” “真没事?” “真没事!” 秦怀道钢铁直男? 哪儿懂小女孩心思? 看着不像有事就懒得操心了? 继续往前走去? 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巷子,在一户小院门口停下,喊道:“有人吗?” 没多久,一名年轻男子出来,穿着满是补丁的粗布袍子,脸色憔悴,打量着秦怀道反问道:“这位郎君,不知何事?” “可是马老六家。” “正是!” “你是?” “马小七,马老六是俺爹!” 名字对上,住址也对上,秦怀道从袋子里摸出两百两银子递上去,对方吓了一跳,赶紧后退几步,秦怀道解释道:“别怕,在下翼国公府秦理,你爹前些日子帮翼国公府拉煤被人谋害,这是翼国公府的心意,还请收下。” 两百两对于秦怀道而言不重要,不义之财,不用白不用,给再多不合适,升米恩斗米仇,但对贫困家庭而言,却是可以改变命运的巨款。 “这可使不得,而且,凶手与翼国公府无关。”对方吓到赶紧说道。 “帮翼国公府做事,翼国公府必然要负责,拿着吧,不仅仅是你一家,其他遇害者一样。”秦怀道解释道。 想到家中揭不开锅,马小七眼中闪过一抹渴望,但不敢拿。 秦怀道理解对方心思,普通底层,活得卑微,怕拿了引火上身,便将银子塞给对方,解释道:“放心拿着便是,凶手已经被抓,不用担心报复,如果有事,直接来府上找我便是。” “郎君是?” “这是我们少主!”荷儿骄傲地说道。 “啊,您就是秦大人,小的给秦大人磕头!”对方吓得噗通一声跪下,赶紧磕头,脸色不安。 秦怀道最怕这个,原想不公开身份把事办完,没想到还是被荷儿喊破,赶紧将对方搀扶起,笑道:“别怕,放心拿着,你父亲的事对不住了。” 马小七赶紧说道:“秦大人仁慈,这事跟秦大人无关,只怪那些歹人太狠毒,小的听说秦大人昨天只身杀进红船会,将他们全部抓起来,大仇有望,小的昨晚上便给大人立了长生牌,没想到大人今天登门,这如何使得……” 看着手上银子,热泪滚滚而下,仿佛做了某个决定,马小七毅然问道:“大人可还需要人拉煤?小的愿意前往。” “不怕歹人?” “怕,但小的还是愿意去,以报答大人恩典。” 秦怀道有些感动,仗义每多屠狗辈,底层更重男儿情,郑重说道:“只要你们不怕,有多少要多少,我会安排人随行护送,统一往返,假如遭遇不测,还是两百两赔偿,绝不少一文,大丈夫一诺千金!” “真的?”对方眼前一亮,兴奋起来。 荷儿不乐意了,说道:“少主还能骗你不成?” “对,对,对——”这样忙不迭地说道:“小的嘴笨,不会说话,秦老将军忠勇一生,最重信诺,秦大人自然不差,小的信,小的一会儿就去找人。” “别急,另外几名遇害者可认识?” “都是在车行拉车的,自然认识。” “那就好,劳烦把人都叫来,巷子出去有一家客云来知道吧?” “知道,知道!” “帮我把人叫到客云来,还有愿意拉车的也都叫来,我在客云来摆上几桌,恭候大驾光临,有没有问题?” “可不敢让大人破费,这便去。”对方满口答应。 秦怀道丢给荷儿一个眼神,两人也出了巷子,来到客云来酒楼,一家家跑太麻烦,能一次性解决问题最好,摆上一桌表示诚意,再当场支付赔偿,想必能打动大家,帮着去拉煤。 赶马车是个技术活,稍有不慎就会翻车,不是谁都能做,不然就可以买马车让秦家庄的汉子自己动手了。 店小厮迎出来问道:“客官,几位?” “要最大的房间,把你们拿手的菜都做些,一会儿有来找‘秦大人’的,帮忙引过来。”秦怀道也不清楚会来多少人,只能定最大的再说。。 “好嘞,天字一号,里面请!” 店小厮热情地喊道。 第119章:买铺子 宽大的雅间内。 秦怀道端坐正位,悠闲地吃着干果,喝着水,荷儿说什么都不落座,在旁边候着,两人随意地闲聊着,耐心等候。 没多久,马小七领着三十几人过来,根本坐不下,只能先站着围在一起,没人敢落座,秦怀道也理解底层挣扎的人卑微心思,不勉强,看向马小七问道:“遇害者家属是哪几位?” 有六人站出来,陪着笑,脸色写满不安。 秦怀道让大家一一自报姓名,住址以及和被害人关系,全部吻合,相信也没人敢假冒,直接掏银子,任何承诺在银子面前都显得苍白,大家一看真发银子,顿时心思不一样了。 那可是整整两百两银子,两辈子都赚不到的巨款。 秦怀道的大气瞬间获得所有人好感,一个个激动不已,纷纷道谢,场面有些乱,秦怀道示意大家安静后说道:“诸位都是家里顶梁柱,真要是有个好歹,一家人就完了,两百两不算多,聊表心意,希望大家节哀。” “大人高义!”众人纷纷喊道,激动不已。 场面又要失控,秦怀道赶紧喊道:“诸位听我一言。” 众人慢慢安静下来,纷纷看着秦怀道。 秦怀道便继续说道:“想必马小七也跟大家说过? 明天辰时金光门集合,有多少要多少? 一起去同官县拉煤? 你们可以多约些相熟的人? 如有人威胁? 直接来府上告知,告知者一百两奖励? 运输途中会安排人护卫,如有不测? 还是两百两赔偿,还请大家相信。” “秦大人高义? 我们信!” “没错? 秦大人,俺们信您! “秦大人将我等当人,我等岂能退缩?”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众人一听有两百补偿? 一个个情绪高涨? 恨不能马上就去。 帮人干活时被害这种事大家早见多不怪? 谁管过?秦怀道主动找上门,并拿出银子赔偿? 还有什么不可信?还有什么好怕? 马小七更是情绪激动地喊道:“没错? 秦大人本无须理会我等? 却送来银子,还杀进红船会替我们报仇? 大恩大德? 小的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去拉煤。” “同去!同去!” 一个个喊道? 激动不已。 如果不干掉红船会? 给再多银子都没人敢去? 现在不同,死了有人报仇,还有两百两银子拿,家人余生不用担心,还怕什么? 秦怀道松了口气,愿意去就好,再不拉煤就麻烦了,至于安全问题,自然要做好防备,示意大家安静后补充道:“诸位,无规矩不成方圆,以后每天统一时间在金光门集合,一起去,一起会,确保安全,路上吃饭包了,每拉回一大车给五十文,大家可还有什么要求?” “没有,五十文已经很多,秦大人仁义。” “对,这个价长安城没有第二家。” “兄弟们舍命干便是。” “没错,一定舍命干。” 底层百姓想法很简单,你对我好,我就拼了命汇报,何况一天一个来回,意味着一天挣五十文,比很多人一个月都多,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去? 秦怀道见大家都没意见,便找来掌柜的叮嘱道:“再安排个包间,好酒好菜安排好,多少银子回头派人去翼国公府上取,认识本官不?” “秦大人岂能不认识?大人高义,将车夫苦力当人敬重,必将成为长安城美谈,小的这就安排。”说着匆匆去了。 秦怀道知道自己在,大家放不开,笑道:“诸位,我还有事先走,大家敞开了吃,不用管银子,吃饱喝足,明天开始,咱们拉活去。” “大人仁义!” “谢大人!” 众人感受到了秦怀道的尊重,纷纷喊道,眼中带泪。 秦怀道带着荷儿离开,解决了拉货的事情心情大好,荷儿紧随其后,时不时瞄一眼秦怀道,娇容羞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带着光,满是喜悦。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东市,找了个地方吃饭,结账的时候秦怀道打探道:“掌柜的,可知道附近有铺子空着?” “哎哟,这可得问牙行。” 秦怀道这才想起还有牙行这种中介,打听了一下位置,带着荷儿直接过去,有人热情地迎出门:“客官,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需要一间铺子,需要带院子。” “客官里面请,咱们坐下聊。”对方眼前一亮,这可是大买卖,赶紧将人引进屋,拿来一叠资料翻找,抽出三份解释道:“有三家想出手,您看看。” 秦怀道接过去看看,其中一家当街铺,上下两层,后面是个大院子,搭了棚子不用担心风吹雨晒,还有一间厨房和两间杂房,正是自己需要的,再看价格,一千八百两,有些贵,问道:“这间能少吗?” “这个,是死价,同样的铺子要两千两左右,这家因为急于出手,所以贱卖了。”对方有些尴尬地解释了一句。 秦怀道看得出来对方没撒谎,便说道:“行吧,让人来交易。” 对方大喜,马上安排人去找房主。 等了一会儿,房主过来,简单聊了几句,对方是外地人,生意不好,打算回老家去,秦怀道也不多问,示意交易,牙行掌柜拿出契约让两人签字,再找里正做公证,自己也签字画押。 秦怀道用金饼支付,对方巴不得,回老家路上携带方便,办完手续后离开,牙行掌柜派人跑去县衙备案,换回新房契,铺子就算秦怀道的了。 之后,秦怀道在牙行掌柜带领下来到铺子,看着还算新,里面也很干净,东西早已搬空,后院打理的还算整洁,拿了钥匙满意地离开。 路上,荷儿忍不住问道:“少主,买铺子干什么,要做生意吗?” “对,这个生意做起来,以后府上就再不愁银子了。” “真的吗,少主好厉害!” 秦怀道享受着小丫头崇拜的眼神,一边盘算着,一大车煤拉回秦家庄要五十文,挖出来二十文,做成蜂窝煤也二十文左右,加上吃饭、工具等其他开支,成本不超过一百五十文,但一大车煤掺杂黄土,可以做两千多个蜂窝煤。 就算按一文钱十个蜂窝煤卖,一大车可以卖两百多文,最少赚五十文,并不是很多,但能带动秦家庄所有人就业,赚钱。 十个蜂窝煤省着点可以烧三到五天,能买得起煤的家庭不会太差,太差的家庭自己打柴烧,不会买煤,冬天木炭贵,一文钱买到的木炭最多烧一天,柴也就烧三到五天,同样的价格蜂窝煤比柴方便,比木炭更划算。 而且蜂窝煤使用方便,不会烟雾袅绕,不做饭的时候还能烧水,烤火,对于富贵家庭而言,一文钱别说十个,五个都追着买,但真定价一文钱五个,普通家庭未必舍得,市场需求就小了很多。 一文十个,最好! 只是,这种新鲜事物接受起来麻烦些,而且煤在大家潜意识中又是有毒之物,卖出去不容易,得想个办法推广才好。。 秦怀道边走边思考。 一人匆匆跑来,着急地喊道:“大人,可算找到您了,圣上召见!” 第120章:献策 来人穿着千牛卫的铠甲,一脸急迫。 秦怀道并不认识对方,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兄弟们都在找大人,卑职运气好,遇到一人说在这儿见过大人,便跑来试试,请大人随卑职速去,圣上恐怕等急了。” “圣上找本官干什么?” “回大人,卑职不知,王公公传出来的命令。” “走吧。” 宫里传出来的命令千牛卫自然不清楚原因,找的这么急恐怕真出事,秦怀道匆匆朝皇宫方向走去,荷儿赶紧跟上,有些慌,问道:“少主,要不奴婢先回府?” “你一人回去不安全,一会儿在外面候着便是。”秦怀道随口说道,心里面盘算着李二到底找自己什么事,难道是又要追查崔氏?没道理啊。 总不会是要放掉崔世海吧? 一路急行,匆匆来到皇城朱雀门,荷儿不能再往里走,喊道:“少主,奴婢就在这儿等着,您去吧。” “也好,别乱跑。”秦怀道答应一声,匆匆入城。 有内侍早在候着,见秦怀道过来松了口气,赶紧喊道:“秦大人,请随小的走,圣上都等急了。” “出什么事了?” “小的不清楚。” 秦怀道见其口风很紧,不再多问,跟着来到甘露殿,内侍进去通报,得到允许后秦怀道进殿,看到一脸阴沉的徐世绩,李靖也在,目光凝重地思索着什么? 两人都坐着,身后站着程处默兄弟三个和尉迟宝林兄弟两个? 都带着伤。 上首? 李二正看一份奏折? 眉头紧促。 这阵势? 事儿恐怕不小,秦怀道赶紧上前:“臣秦理? 参见圣上!” “来啦。”李二应了一句,放下奏折继续说道:“药师说你在军事上有过人之处?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这话一语中的? 确实不错,徐将军吃了败仗,药师建议让你过来? 朕也想看看你是否真有本事。” 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 两三千百骑司骑兵居然吃了败仗?还是徐世绩这员名将率领? 加上程处默三兄弟和尉迟宝林两兄弟辅助,个个都是悍勇之将? 这怎么可能失败?岂不是让王同彪跑了? 想到这儿? 秦怀道赶紧说道:“微臣胡言之语? 当不得夸赞,徐将军怎么会败?”说着看向徐世绩。 徐世绩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见李二没有阻止? 便说道:“说来惭愧? 也怪本将大意? 遭了埋伏? 要不是将士用命,他们五个死死护着,这条命已经丢在草原上了,罪该万死,只求圣上贬为小兵,戴罪立功,战死沙场。” “真去草原了?具体怎么回事?”秦怀道追问道。 “上次一别,本将带兵追到草原,眼看就要得手,却忽然杀出两万契丹人,措不及防,只能拼死突围。”徐世绩后面的话没脸再说下去。 秦怀道一怔,怎么冒出个契丹人? 李靖看出秦怀道心中疑惑,解释道:“帝国初立,东突厥猖狂,压迫契丹,圣上于心不忍,给予扶持,结下盟约,契丹作为先锋协助帝国攻打东突厥,东突厥灭,契丹和帝国相处融洽,圣上更是赐契丹部落联盟首领摩会“十二神纛、十二旗、十二鼓”。” “那他们为什么还出兵?”秦怀道好奇地追问道。 “契丹有何大何部、悉万丹部、伏弗郁部、羽陵部、日连部、匹絜部、黎部、吐六于部等八个部落联盟,帝国并不干预可汗选举,也无需上税,以诚相待,条件优渥,按说不可能背叛,这也是老夫百思不得其解之处。”李靖解释道。 秦怀道还真不知道契丹有八个部落联盟,有些回过味来,以前有东突厥在契丹不敢乱来,还心甘情愿做先锋,说到底是为了生存,现在没了压力,朝廷又不干涉选举,不用上税,宠坏了的孩子,心野了,时间一长岂能没异心? 契丹这个民族位于东北方向,有着长白山,黑土地,战略纵深长,打不过可以跑,加上天寒地冻,大唐士兵不适应,没办法深入追击。 沉吟片刻,秦怀道追问道:“可知出手的是哪个部落?” “不清楚,当时快天黑,对方没有打旗号。”徐世绩说道。 李靖却眼睛一亮,反问道:“你的意思是并非契丹可汗所为,而是某个部落私自所为?如果真是这样,那出兵的一定不是联盟首领何大何部,而是实力差不多的悉万丹部,这是要借朝廷的刀杀人,帮他夺权篡位。” 徐世绩也是一点就透,沉声说道:“难道是王家许诺某个部落,说服对方出兵救援,然后挑拨朝廷出兵攻打契丹找何大何部算账,王家扶持的部落关键时刻出手捅刀子,干掉首领何大何部,然后向朝廷投诚,成为契丹新可汗?真要是这样的话,王家恐怕所图不小。” 所有人脸色大变,王家能扶持一个部落,就能控制其为傀儡,甚至取而代之,成为朝廷大患。 李二思索片刻,看向秦怀道问道:“怀道,你也赞同此议?” “不——圣上,是谁并不重要,无须绞尽脑汁分析,只要知道是契丹便可,对于契丹而言,他们有八个部落联盟,对于朝廷而言只有一个,那便是契丹,今天王家能扶持一个部落,明天就会有别家,只有彻底消灭才能永绝后患。”秦怀道郑重说道,军人出身,自然希望开疆拓土。 一句“彻底消灭”瞬间点燃大家心头之火。 李二是马上皇帝,不怕战争,也想开疆拓土,青史留名,有些意动,徐世绩和李靖是军人,更希望征战沙场,立下不世战功,至于程处默等人,巴不得上战场洗刷耻辱,为自己证明。 不过,李二很快冷静下来,说道:“此事容后再议,不得外传。” “遵旨!”众人赶紧应道。 徐世绩不甘心地说道。:“圣上,此仇不共戴天,此风也不可涨,臣恳请率兵出战,替圣上拿下契丹。” 李靖赶紧说道:“不可,现在天寒地冻,大唐将士不适应,时机不对。” “难道就这么算了?”徐世绩脸色阴沉的可怕,像一头随时发狂的猛兽。 李靖坦然面对,笑道:“别急,不是不打,而是时机未到,现在天寒地冻,总不能让兄弟们白白送死。” 一席话如春风化雨,将徐世绩火气安抚下去。 一代名将风采尽显! 徐世绩也是不世出的名将,刚才不过是被愤怒蒙了眼,很快清醒过来,拱手一礼,旋即对李二说道:“圣上,只要出征,臣愿当一先锋老卒,将功赎罪,这次失败罪不可赦,臣愿接受任何惩罚,绝无怨言。” “徐爱卿言重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能杀出重围,带回近半将士已经不错。”李二安慰了一句,看向秦怀道:“药师说你行事颇有奇法,此事涉及王家,与你也有关联,你可有话说?” “不能直接问罪王家吗?”秦怀道反问道。 “没有抓到王同彪,王氏岂会承认?”李二反问道,有些失望秦怀道居然提出这种没意义的问题,看向李靖。。 李靖赶紧站出来说道:“圣上稍安勿躁。” 说完,李靖又看向秦怀道,追问道:“问罪王家有何说法?” 第121章:雇佣伤兵 甘露殿。 秦怀道面对询问心情莫名愤怒,王同彪跑了随时可能会回来,这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刀,必须清除,正色说道:“兴师问罪,逼其造反。” “逼反?”李靖眼角直抽抽,这家伙还真敢说,赶紧提醒道:“这不可能,没有直接证据王家不可能反,最多做些赔偿,再联合其他世家给朝廷施压,一旦联手罢朝,后果很严重。” 秦怀道当然明白这点,解释道:“李大人,逼反不是目的,朝廷下旨申饬,逼其交人,做个样子就好,真正的目的是释放一种信号,朝廷对王家不满、不准备再重用的信号。” “释放信号给契丹人?”李靖反应过来,若有所思。 “没错,凶手之所以和王氏合作,不过是看中王氏能量,一旦得知王氏被朝廷盯上,必然紧张,心思大乱,而其他部落则会观望,如果这时朝廷下旨申饬契丹部落可汗,并提出谁剿灭凶手,朝廷便扶持谁竞选下一任可汗,契丹必然相互厮杀,无须朝廷出手就会大乱,等来年春暖花开,遣一支精锐之师,剿抚并行,必能将契丹收入朝廷。” 所有人眼前一亮,兴奋起来。 徐世绩一听有机会报仇,马上说道:“圣上,臣附议,届时还请圣上别忘了老臣,老臣虽老? 但还能提动战刀。” 李二也觉得可行,两道圣旨而已? 一道压王氏? 一道乱契丹? 没有任何其他损失? 却能为收复契丹打下基础,何乐而不为?满意地朝秦怀道点点头? 旋即看向李靖,军事上的事李二向来都重视李靖的意思。 李靖谨慎地思索片刻? 这才说道:“圣上,臣也附议? 无论来年战与不战? 两道圣旨都可以下,一来打压王家,也算表明朝廷态度? 什么都不做反而会助长某些人野心? 二来打乱契丹内部平衡? 削弱其实力,有利无弊? 如果事可为? 来年臣提一精锐之师灭了他们便是。” “哈哈哈? 药师雄心不减当年,可惜这身体不济? 领兵出征的事来年再议? 秦怀道献策有功? 朕心甚慰? 赏布帛百匹? 金十,退下吧。” “臣等遵旨!” 众人齐声说道,缓缓退出。 走出大殿,程处默一把拦住秦怀道的肩膀,另一手竖起大拇指兴奋地说道:“兄弟,厉害,刚才我都吓得不敢说话。” “我也是,圣上威严如天,你居然还能侃侃而谈,厉害。”尉迟宝林也说道。 秦怀道看看众人没好气地骂道:“还好意思说,一个个平时眼高于天,除了圣上,自认第三,不服任何人认第二,居然被人偷袭。” “大意了,眼看胜券在握,王同彪那个王八蛋身边不过几百残余,顷刻能灭,没想到还真有不怕死的冒出来。”程处默尴尬地解释一句。 看到徐世绩走出来,秦怀道不好再说什么,行礼道:“见过徐将军。” “老夫这次脸丢大了,原本以为可以打个翻身仗,替百骑司正名,没想到……哎,不说了。”徐世绩一脸憋屈。 秦怀道笑道:“天有不测风云,敌有所料不及,面对两万有备而来的骑兵围堵,徐将军能杀出重围,活下一半已经是奇迹,换在下恐怕已经死了。” 程处默等人听得只翻白眼,刚才谁在责骂来着? 徐世绩没听到秦怀道刚才所言,心中感慨,说道:“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可怜了那些将士,能活着回来的近半挂彩,不能继续留在百骑司,老夫都没脸面对大家了。” “受伤的要退役?”秦怀道追问道。 “不退怎么办?都是好汉,怪我。”徐世绩说着眼睛一红。 李靖安慰道:“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看开些,朝廷也不会亏待这些将士,抚恤会给够,伤不重的也会安排职务,总不至于没活路。” 秦怀道一听来兴趣了,问道:“世伯,按朝廷惯例,一般会怎么处理?” “一般回各自家乡,轻伤会安排个简单的职务,比如衙役,捕快,驿站等,稍微重一点的,给足抚恤,后半生也能无忧,就是这一腔热血恐怕没办法发挥作用了。”李靖解释道。 能选拔进入百骑司的个个战斗力不俗,经验丰富,真要是就此回去,一身本事就没了无用之地,秦怀道不由得想起当年那些战友,回去后默默无闻,悲苦一生,不少患上战后创伤综合症的更是抑郁而死,甚至自杀。 心中一动,秦怀道忍不住问道:“徐将军,秦家庄需要护卫,没手或脚也无碍,不知能否雇佣他们?” “伤了手脚你雇佣来干什么?”徐世绩反问道。 “人伤了,经验还在,而且,有些工作不一定要双手,单手也能办,总是我用得着,不知道朝廷这边能否允许?” “只要是将士们自己愿意,朝廷不会多问。”徐世绩说道,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你给老夫句实话,真的需要?不是诓我?要多少?” “自然是多多益善,不过,这工钱一般给多少?”秦怀道反问道。 徐世绩见秦怀道不想开玩笑,顿时大喜,赶紧说道:“做工和当兵不同,又有伤在身,比不得健全之人,给个几十文,哪怕比行情低一点兄弟们都心满意足,老夫记你这个天大的大人情。” 秦怀道正愁人手不够,又是退役军人,纪律性强,能吃苦耐劳,答应道:“那就有劳徐将军跟大家说一声,愿意来的便来,吃住全包,秦家庄跟其他地方不同,干得多,赚得多,比如那些做砖坯的,半天就有二十文。” “这么多,岂不是一个月一两多银子?”徐世绩惊讶地追问道。 “对了,有个更赚的活就看大家干不干。”秦怀道灵机一动,说道:“将士们退役后肯定有一笔抚恤金,可以用来买骡子,马车,投入十来两银子,去同官县拉煤,一大车五十文,管吃饭,一天一个来回,净赚五十文,这个活最少干一年,您算算可以赚多少?” 徐世绩一听就不淡定了,说道:“一天五十,一个月就是一千五百文,一年加起来是多少来着?”一时之间算不出来了。 “十八两。”秦怀道笑得。 所有人看向秦怀道,满眼震惊。 “你怎么算的这么快?”李靖震惊地问道。。 徐世绩也追问道:“对啊,你怎么算的?真这么多,没诓我?” 秦怀道笑而不语,这点难度小学就会啊。 第122章:府卫分配 甘露殿前,广场上。 秦怀道面对质疑,笑道:“徐将军,这种事怎敢骗您?” “也对,你也是将门之后,要是敢欺骗,对不起你父亲,一年十八两,赚回投入的十两不说,还多八两,这种好事老夫怎么觉得不踏实?”徐世绩还是不敢相信地看着秦怀道。 “说多无益,来了直接签署协议,带着马车上工,辰时金光门统一出发,一天一趟,包吃,住的问题眼下还解决不了,我会尽快盖房,到时候安排一人一套青砖瓦房,成本价,每个月从工钱里扣,分二十年扣完,之后房子归个人。” “还给房子?”徐世绩愈发激动了,感觉像被一个天大的馅饼砸中。 秦怀道纠正道:“不是给,是先住着,成本价慢慢还,秦家庄所有人都这待遇,随时欢迎将士们过来,不拉煤做别的也行,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身份可疑之人不要,免得将来出事。” “一回事。”徐世绩可不懂什么叫按揭,房奴,兴奋地说道:“放心吧,老夫知道轻重,这便回去跟他们说,保证人没问题。”说完跟李靖作揖? 道别后顾不上失态,小跑而去。 秦怀道看着徐世绩感慨万千? 真是位爱民如子的好将军。 李靖有些感动地说道:“小子? 你可是给了许多人活路? 也给了他们全家人希望? 老夫替将士们谢谢你了。” “别这么说,我只是正好要用人。”秦怀道赶紧说道? 虽然确实有同情之嫌,但用工给钱? 天经地义,何况自己需要人手。 “此乃善行? 必有福报。”李靖说着摆摆手? 示意程处默等人离开些后低声补充道:“红船会的案子已经提交大理寺审理,那边正组织人加快办理,天黑前能完? 最多明天就能有结果? 崔世海那边?” 秦怀道笑道:“不急? 已经交代的罪名足以定崔世海死罪,那边审不审都无伤大雅? 明天再看看? 只要撬开他的嘴? 恐怕会有惊人之喜,但现在他不会说。” “听说是个狠角色? 确实不会轻易开口? 有把握?”李靖不放心地问道。 “相信我。”秦怀道自信地点头? 在小黑屋面前没人能扛得住。 李靖见秦怀道自信满满? 没有再说什么? 朝前走去,秦怀道赶紧跟上,对等候的程处默等人说道:“你们是回府,还是找个地方给你们接风?” 程处默拱手笑道:“吃饭还早,先去监察府,兄弟以后就在大人手下办差了。” “还有我。”尉迟宝林也说道:“刚才你没来的时候圣上说了,哥几个原本跟着你立了功,但最后战败,功过相抵,我和处默、罗章调入监察府担任都尉,他们几个职位也有变动。” 秦怀道早已猜到,也不废话:“那走吧,回监察府。” 一起出了皇宫。 秦怀道见荷儿在不远处焦急地等着,便和李靖、程处亮等人告别,带着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上去,荷儿看到秦怀道欢喜地过来,但很快停下,有些紧张地看了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一眼。 没有外人的时候荷儿放得开,有别人在不敢,怕失了礼数,落了秦怀道面子,郑重行礼道:“奴婢见过两位世子。” 世子是特定称呼,一般用于嫡长子,将来有资格继承爵位的,按说程处默二人完全可以不用理会一个丫鬟,但还是精明地回礼,给足秦怀道面子。 一行往前走去,荷儿跟在后面,一颗心砰砰跳,紧张的不行。 秦怀道看着荷儿在害怕,故意放慢脚步,并肩而行,说道:“跟着点,人多,别被其他人撞到。” “是,少主!”荷儿赶紧说道,心里面大是感动。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见秦怀道如此重视荷儿,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心中却将荷儿记下,寻思着回头就让家中女眷多走动。 顺路经过府邸,让荷儿先回去后大家继续赶路,没多久来到监察府。 “大人!” 守在门口的府卫赶紧行礼。 秦怀道感觉又多了些人,便问道:“今天来了多少?” “恐有一百左右,具体不详,都在里面候着,就等大人了。” 秦怀道点头,走进大门一看,开阔地草地上聚集着不少人,秦怀道继续往前来到一个厢房,推门进去,对跟上来的程处默和尉迟恭说道:“一共五百人,都是两位家里安排过来的,人你们比我熟,但规矩不能没有。” “该当如此,听你安排便是。”程处默很干脆地说道。 尉迟宝林也赞同道:“没错,交情归交情,事情还得按规矩来。” “两位兄弟没意见便好,一共五百人,把弓箭手、弩手选出来,单独成军,要一百人,如果不够,其他人凑足,这一百人归罗章带,剩余四百人,你俩一人一半,去挑人吧。” “遵令!”两人郑重抱拳,欢喜地去了,以前在千牛卫只带一旅,也就是一百人,现在可以带两百人,想想都兴奋。 人都是两家安排来的,不用担心指挥不动。 秦怀道来到后院杂房,看到正在守卫的刘达,问道:“里面情况怎样?” “昨晚没什么动静,今天开始砸门,要求见大人,卑职没敢答话,也没人靠近这儿,饿了这么久,要不要送点吃的进去?” “干得不错。”秦怀道满意地笑了,砸门就说明对方开始烦躁,发慌,心态开始崩了,最多后天就会扛不住,甚至明天就得全撂。 被关在一个小黑屋子里,没有吃的,没有喝的还能扛一下,没人说话,也不审,精神上承受不住,会想是不是被家族放弃了,是不是要砍头,是不是真落个造反罪连累全族,各种胡思乱想根本停不下来,恐惧和担忧无限放大。 精神折磨比肉体折磨更难受! 秦怀道叮嘱道:“送点清水进去,别渴死了,不许跟他说一句话,不许回答任何问题,送完马上出来,去吧。” “喏!”刘达赶紧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没有离开,等刘达回来,提着一个瓮进去,很快又出来,将门重新紧闭,任凭崔世海谩骂,哀求,一个字不吐,满意地笑道:“办得不错,半夜再送点,明天中午,下午和晚上分别送一次,记住,你亲自送,别人本官不放心,此人干系重大,绝不能死,懂吗?” “卑职谨记!”刘达郑重说道。 从后院返回厢房,将昨天写的材料带上来到前院一看,程处默和尉迟宝林还在挑人,示意两人过来后叮嘱道:“安排好大家住所,这上面是布防、轮岗等事宜安排,你俩看看,照着做,监察府安全绝不能大意,这几天暂时没任务,完善好内部,让彼此熟悉一下。” 程处默接过去,一边答应道:“放心,我俩今晚就住这儿了,这几天哪儿都不去,把所有事情理顺,保证不会有问题。” “你是不是有事?需要兄弟们跟着不?”尉迟宝林问道。 “无妨,看好家便是,有事来秦家庄找。”秦怀道叮嘱一句,朝外走去,有信得过的人帮忙就是省心。。 回到府邸,让人牵来马匹,带上那笔不义之财朝秦家庄而去。 明天开始运煤,秦怀道心中不安,总感觉有人会出手,监察府府卫是朝廷公器,不能调用,只能去秦家庄想别的办法。 第123章:悲惨 一人,一马,缓缓来到秦家庄外。 蓄满水的鱼塘波光粼粼,静谧无声,来年种上藕,养些鱼,再养些鸭、鹅,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等荷花开放的季节,让人来钓鱼,踏青,做成农家乐模式,又是一大笔收益,比种植小麦好多了。 不过,鱼容易犯病,得种些柳树,柳树皮含有天然的水杨苷,能治疗鱼肠炎、烂腮、赤皮病等,但不能多,多了适得其反,还可以种些构树,构树的子、叶、皮都是药材,分泌的乳白色汁液具有很强解毒功效,也能防止各种鱼病。 秦怀道边走边思考,不知不觉来到河边,马儿踩在石板桥上,发出嘚嘚声响,正在河边浆洗衣服的妇人认出秦怀道,纷纷起身行礼,目含感激,这段时间大家顿顿吃肉,还有钱拿,生活有了盼头。 入了庄,有护卫上来迎接,秦怀道摆摆手示意大家忙去,信步由缰,很快看到一间茅草房倒塌,几人正在清理? 双腿一夹,催马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少主。” 众人赶紧行礼? 一名精瘦汉子上前解释道:“少主? 昨晚风大? 房子倒塌? 大家来帮忙清理,把埋在里面的用具翻出来。” “可有伤到人?” 对方脸色悲苦? 没接话。 秦怀道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妙,翻身下马? 上前问道:“伤了几个?严重不?” “俺爹,没了!”精瘦汉子再也忍不住? 蹲下来掩面痛哭。 房子虽然破败? 但却是安身之所,在寒冷的冬天没房子庇护,根本活不下去? 而今家中老人又去? 雪上加霜? 精瘦男子哪里还承受的住? “阿耶!”一名小孩跑过来,一脸脏兮兮的? 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 脚上用杂草包裹? 冻的嘴唇发紫,瑟瑟发抖? 着急地喊道:“阿耶不哭!” “好? 不哭? 好孩子? 阿耶不哭? 咱们好好活着!”精瘦汉子抹了把眼泪,看着自己孩子,崩溃的心多了一抹希望,一道寄托。 秦怀道心中发堵,这建房和取暖耽搁不起了,天只会越来越冷,如果再来一场大雪,恐怕更惨,该死的崔世海,如果不是他们威胁,刺杀,就不会缺煤炭,就有砖建房,就有煤取暖,现在只能重新开始。 “少主!”黄老匆匆而来。 “昨晚倒了多少房屋?伤了多少人?”秦怀道追问道。 “倒了六家,死三人,伤四人,已经请来郎中。” “通知下去,每户出一代表到祠堂前集合,我有话说,要快。”秦怀道交代道,牵着马朝祠堂而去,心情沉重无比。 没多久,前方又看到一间倒塌的茅草房,程度更严重,一名妇人扑在一死者身上嚎啕大哭,宛如末日来临,旁边有人劝说,但毫无用处,家中男子是顶梁柱,现在顶梁柱没了,家也就没了。 秦怀道上前一看,死者身上脏兮兮的,像是刚从土里刨出,脸色绀紫,像是被活活憋死,一名十五六岁少年正在疯狂刨土,渴望从中翻出些东西,无论谁劝阻都没用,双手满是鲜血。 一名成年汉子上去,一把将少年抱住,后退几步,将少年丢在死者跟前喝道:“跪下,给你阿耶磕头!” “阿耶!”少年放声大哭,不断磕头,额头上很快溢出血来。 秦怀道上前搀扶,少年根本不看是谁,奋力挣脱,状若疯狂地磕着头,秦怀道不得不用了些力,少年被整个提起,愤怒得要动手,一看是秦怀道赶紧停止挣扎,脸色悲苦,嘴角翕动,说不出一句话。 “小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嗯!”少年用力点头,赤红的眼神恢复清明,多了一种责任的色彩。 “大家帮忙将人抬到祠堂,我有话说。”秦怀道对众人喊道。 “喏!”众人纷纷作揖。 秦怀道将这悲惨的场面刻在脑海中,心情无比沉重,牵着马离开,匆匆来到祠堂附近,将马绑在一棵树上,就看到几名女子在准备晚饭,衣着单薄,冻的直发抖,时不时伸手在火上烤一烤。 “怎么不多穿点?”秦怀道上前问道。 众人慌乱地行礼,一女子解释道:“少主,庄上不少人没衣服穿,我们就……就把衣服送给他们了。” 一席话,秦怀道心中刺痛,说道:“谁去跑一趟,让明月过来。” “我去吧。”对方赶紧跑去。 “你们……辛苦了!”秦怀道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面堵的难受,愈发恨崔世海,崔家,不是他们从中作梗,已经开始建房,已经有煤炉取暖,何至于此? “少主!”薛仁贵从祠堂出来。 “正要找你。” 秦怀道说着将放银子的袋子从马背上取下,走进祠堂,不见贾叔等人,便问道:“贾叔他们呢?” “正在盯着大家做泥筒。” “帮忙跑一趟,让大家过来。”秦怀道说道,将袋子放在角落里,和其他银子堆一起,来到篝火边坐下,填了些干柴将火烧旺些。 没多久,明月匆匆而来。 “坐下说话。”秦怀道指了指旁边矮凳。 “不敢,民女站着就好,少主吩咐!” 秦怀道也不坚持,问道:“秦家庄老少总人数一千左右,都缺少冬衣,准备每人送一件应急,另外采购些布料回来,辛苦你们给大家做,尺寸大小也得靠你们去一个个量,有没有问题?” “不如别买成衣,布料就好,姐妹们赶工,用不了几天就能做好。” “不行,先买一件应急,秦家庄不能再死人,另一件需要你们做,帮着省点银子,你马上组织大家去询问一下尺寸,做好登记,一会儿就出发去长安,城门关闭前还能赶回来,今晚又是一个寒冷天。” “明白了,这就去,民女替姐妹们感谢少主仁慈。”明月感激地行礼,见秦怀道没有别的交代,匆匆去了。 片刻后,贾有财领着一些人匆匆回来,庄上其他人也在黄老的带领下匆匆赶来,挤满了祠堂门口,人太多,祠堂容不下,秦怀道走出来,跳上一个方桌便于看到大家,也方便大家看到。 “诸位叔伯,大家静一下。”秦怀道喊道,看着众人冷的抱成一团,如果不管不顾,恐怕能熬过这个冬的不会超过七成,顿感责任重大。。 不能再拖了,必须运回煤炭,无论谁跳出来阻止都不行。 神阻杀神,魔挡弑魔! 第125章:运煤 第二天临晨。 一支队伍缓缓走出秦家庄,为首的正是秦怀道,穿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立领中山装,干练,利落,身背双刀,剑眉星目,气宇轩昂,英气逼人,身后跟着的是薛仁贵,也背着一把同样的刀,手里拿着那杆精钢打造的马槊。 两人马上都放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连弩和箭矢,弩是管制兵器,非必要不暴露,带着以防万一。 后面是二十名府卫,三十几名护庄队少年,全都穿着立领中山装。 统一制服,气势不凡! 队伍中间是一辆马车,马车上堆放着竹子做的投枪和长杆,东西太多,扛着消耗体力,用马车拉正好。 秦家庄老少跟着出来,默默地注视打开离开,眼中满是担忧,还有期盼。 队伍一路急行,直奔金光门而去。 一路上,所有人沉默不语,专心赶路,秦怀道心中有些担忧,如果没人来运煤怎么办?难不成真要找国公们帮忙?国公府上也未必有足够多的马车,实在不行就直接去同官县,找当地车行帮忙。 同官县的人未必知道刺杀一事,价格给高点说不定会同意。 怀着忐忑的心情,秦怀道默默赶路,等快到金光门时发现城门口黑压压的,满是人和马车,看着一辆辆大车,一匹匹不安分的马,还有骡子,秦怀道顿时眼前一亮? 长舒一口气,笑了。 “驾!” 秦怀道打马上前。 “是大人? 大人来了。” 城门口众人欢呼起来? 纷纷拉着自己的马车上前。 秦怀道冲上去一段距离? 拉马停下? 抱拳喊道:“诸位,有劳了!” “大人客气!” “能帮大人拉煤是草民的福气!” “谢大人赏饭吃!” 一个个兴奋地喊道。 秦怀道看到了人群中的马小七? 还有上次见过的三十几人,但更多的是没见过的? 黑压压一大片,总人数得有上百? 如果成功拉回来一趟? 也够庄上人整冬取暖用,心情大好,喊道:“谢谢各位? 排好队? 咱们走!” “启程咯!”一个浑厚的嗓子大吼道。 紧接着? 无数人同时喊道:“平安!” 看到这一幕,秦怀道有些动容? 这是车行的规矩? 出发前由一德高望重之人吼一声祈福求平安? 也是给自己打气,壮行。 队伍自觉排队? 顺着官道朝前走去? 有人喊道:“大人? 护庄队威武!” “这身衣裳看着就提气? 也好识别哩!” “都是些好后生? 上车吧,赶路快点。” “对哩,上车吧,匀一匀,走得快。” 一个个夸赞着,让大家上车。 护庄队不好意思,府上侍卫更不会乱来,秦怀道一听有道理,示意大家上车,每辆坐几个不影响速度,必要时还能承担警戒任务。 大家上车后有人喊道:“前面的,跑起来!” “驾!” “驾!” 一个个大喊道,车队渐渐提速,小跑前进。 秦怀道看向薛仁贵叮嘱道:“薛大哥,你殿后,我去开路。” “明白,小心点。”薛仁贵答应道。 “驾!” 秦怀道打马前进,很快冲到队伍最前面,大家见秦怀道亲自开路,挡住危险,一个个心中大定,目光坚定,为了生活,也为了感恩。 马车辚辚,寒风呼呼。 车队渐行渐远。 一路上,秦怀道高度戒备,不放过任何可疑细节,一直到中午时分,队伍来到煤山附近,秦怀道松了口气。 守煤山的罗章并不知道秦怀道要来,还以为有人来闹事,带人冲了过来,一百骑兵,威风凛凛,气势不凡,吓得车队赶紧停下,一个个紧张起来,秦怀道赶紧喊道:“别怕,自己人。” 大家一听是自己人松了口气,但不敢放松警惕。 秦怀道打马迎上去,喊道:“停下,是我!” “是阿叔?” 罗章看清楚来人赶紧拉马,一边大喊道:“快,停下,快停下!” “希律律!” 一匹匹战马人立而起,纷纷停下,打着响鼻,很是不满。 “回去待命。”罗章兴奋地交代一句,自己打马上前,和秦怀道汇合后问道:“阿叔,您怎么来了?这是什么情况?” “来拉煤,马上通知人挖煤装车,另外,食物够不够,不够安排人马上去采购一些,多做一百多人的饭,要有肉。”秦怀道也不客气,直接交代道。 “这儿已经有一百多人,再增加一百多人,这饭恐怕不好做,人手不够。”罗章有些发愁地说道。 “那就安排人去县城,找家酒楼做好送来,吃完返回,通知这边护庄队一会儿护送。”秦怀道叮嘱道,这趟关乎秦家庄过冬取暖,必须安全拉回去。 罗章在秦怀道身上感受到一股坚决,赶紧答应一声,匆匆安全去了。 车队继续前进,来到挖煤的地方停下。 等了一会儿,大家见挖煤的速度太猛,一个个跑上去帮忙装车,秦怀道看到这一幕很是感动,多淳朴的百姓,也不阻止,确实需要尽快装好车返程,不然天就黑了,将这份情记下。 一个时辰后,大批肉饼送来,还有一桶桶羊杂汤,一人一大碗羊杂汤,里面不少肉,肉饼不限量,大家吃的满嘴流油,感动不已。 有人跳上车喊道:“兄弟们,秦大人把咱们当人看,都吃快点,吃完帮着挖煤,装车,做人,得凭良心。” “对,吃快点干活。” “秦大人仗义,给肉吃,老汉几年没吃过了,真恁娘的香!” “对呢,咱们不能丢了良心。” 人群中,一个个大喊道,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心中堵得慌,说不出来的难受。 又一个时辰后,所有大车装好,堆的高高的,不惜马力,秦怀道根本拦不住,不让拉这么多都不肯,赶车的自己往上装。。 薛仁贵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来到秦怀道跟前说道:“别人恨不得少拉点,节省马力,他们这是下死力气干活,少主仁义,深得人心。” “回去路上恐不安全,如果是我就会选择返程时动手,一来时间充裕,可从容部署,二来拉着煤跑不快,你有何建议?”秦怀道反问道。 第125章:运煤 第二天临晨。 一支队伍缓缓走出秦家庄,为首的正是秦怀道,穿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立领中山装,干练,利落,身背双刀,剑眉星目,气宇轩昂,英气逼人,身后跟着的是薛仁贵,也背着一把同样的刀,手里拿着那杆精钢打造的马槊。 两人马上都放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连弩和箭矢,弩是管制兵器,非必要不暴露,带着以防万一。 后面是二十名府卫,三十几名护庄队少年,全都穿着立领中山装。 统一制服,气势不凡! 队伍中间是一辆马车,马车上堆放着竹子做的投枪和长杆,东西太多,扛着消耗体力,用马车拉正好。 秦家庄老少跟着出来,默默地注视打开离开,眼中满是担忧,还有期盼。 队伍一路急行,直奔金光门而去。 一路上,所有人沉默不语,专心赶路,秦怀道心中有些担忧,如果没人来运煤怎么办?难不成真要找国公们帮忙?国公府上也未必有足够多的马车,实在不行就直接去同官县,找当地车行帮忙。 同官县的人未必知道刺杀一事,价格给高点说不定会同意。 怀着忐忑的心情,秦怀道默默赶路,等快到金光门时发现城门口黑压压的,满是人和马车,看着一辆辆大车,一匹匹不安分的马,还有骡子,秦怀道顿时眼前一亮? 长舒一口气,笑了。 “驾!” 秦怀道打马上前。 “是大人? 大人来了。” 城门口众人欢呼起来? 纷纷拉着自己的马车上前。 秦怀道冲上去一段距离? 拉马停下? 抱拳喊道:“诸位,有劳了!” “大人客气!” “能帮大人拉煤是草民的福气!” “谢大人赏饭吃!” 一个个兴奋地喊道。 秦怀道看到了人群中的马小七? 还有上次见过的三十几人,但更多的是没见过的? 黑压压一大片,总人数得有上百? 如果成功拉回来一趟? 也够庄上人整冬取暖用,心情大好,喊道:“谢谢各位? 排好队? 咱们走!” “启程咯!”一个浑厚的嗓子大吼道。 紧接着? 无数人同时喊道:“平安!” 看到这一幕,秦怀道有些动容? 这是车行的规矩? 出发前由一德高望重之人吼一声祈福求平安? 也是给自己打气,壮行。 队伍自觉排队? 顺着官道朝前走去? 有人喊道:“大人? 护庄队威武!” “这身衣裳看着就提气? 也好识别哩!” “都是些好后生? 上车吧,赶路快点。” “对哩,上车吧,匀一匀,走得快。” 一个个夸赞着,让大家上车。 护庄队不好意思,府上侍卫更不会乱来,秦怀道一听有道理,示意大家上车,每辆坐几个不影响速度,必要时还能承担警戒任务。 大家上车后有人喊道:“前面的,跑起来!” “驾!” “驾!” 一个个大喊道,车队渐渐提速,小跑前进。 秦怀道看向薛仁贵叮嘱道:“薛大哥,你殿后,我去开路。” “明白,小心点。”薛仁贵答应道。 “驾!” 秦怀道打马前进,很快冲到队伍最前面,大家见秦怀道亲自开路,挡住危险,一个个心中大定,目光坚定,为了生活,也为了感恩。 马车辚辚,寒风呼呼。 车队渐行渐远。 一路上,秦怀道高度戒备,不放过任何可疑细节,一直到中午时分,队伍来到煤山附近,秦怀道松了口气。 守煤山的罗章并不知道秦怀道要来,还以为有人来闹事,带人冲了过来,一百骑兵,威风凛凛,气势不凡,吓得车队赶紧停下,一个个紧张起来,秦怀道赶紧喊道:“别怕,自己人。” 大家一听是自己人松了口气,但不敢放松警惕。 秦怀道打马迎上去,喊道:“停下,是我!” “是阿叔?” 罗章看清楚来人赶紧拉马,一边大喊道:“快,停下,快停下!” “希律律!” 一匹匹战马人立而起,纷纷停下,打着响鼻,很是不满。 “回去待命。”罗章兴奋地交代一句,自己打马上前,和秦怀道汇合后问道:“阿叔,您怎么来了?这是什么情况?” “来拉煤,马上通知人挖煤装车,另外,食物够不够,不够安排人马上去采购一些,多做一百多人的饭,要有肉。”秦怀道也不客气,直接交代道。 “这儿已经有一百多人,再增加一百多人,这饭恐怕不好做,人手不够。”罗章有些发愁地说道。 “那就安排人去县城,找家酒楼做好送来,吃完返回,通知这边护庄队一会儿护送。”秦怀道叮嘱道,这趟关乎秦家庄过冬取暖,必须安全拉回去。 罗章在秦怀道身上感受到一股坚决,赶紧答应一声,匆匆安全去了。 车队继续前进,来到挖煤的地方停下。 等了一会儿,大家见挖煤的速度太猛,一个个跑上去帮忙装车,秦怀道看到这一幕很是感动,多淳朴的百姓,也不阻止,确实需要尽快装好车返程,不然天就黑了,将这份情记下。 一个时辰后,大批肉饼送来,还有一桶桶羊杂汤,一人一大碗羊杂汤,里面不少肉,肉饼不限量,大家吃的满嘴流油,感动不已。 有人跳上车喊道:“兄弟们,秦大人把咱们当人看,都吃快点,吃完帮着挖煤,装车,做人,得凭良心。” “对,吃快点干活。” “秦大人仗义,给肉吃,老汉几年没吃过了,真恁娘的香!” “对呢,咱们不能丢了良心。” 人群中,一个个大喊道,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心中堵得慌,说不出来的难受。 又一个时辰后,所有大车装好,堆的高高的,不惜马力,秦怀道根本拦不住,不让拉这么多都不肯,赶车的自己往上装。。 薛仁贵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来到秦怀道跟前说道:“别人恨不得少拉点,节省马力,他们这是下死力气干活,少主仁义,深得人心。” “回去路上恐不安全,如果是我就会选择返程时动手,一来时间充裕,可从容部署,二来拉着煤跑不快,你有何建议?”秦怀道反问道。 第126章:渗透杀人 煤山上。 人声喧哗,马嘶骡鸣。 薛仁贵看着眼前这一幕,正色说道:“不如我带几人开道,车队居中,少主带人殿后,一旦有事车队结圆阵自保,煤山护山队拉开三里距离,三里足以让战马速度提上来,又能及时赶到,太远不可取,太近容易暴露。” “你的意思是不暴露护山队,吸引敌人出手。”秦怀道追问道。 “没错,护山队随行,敌人应该不敢出手,就会等第二次,第三次,与其敌暗我明,次次提心吊胆,不如吸引出手,一战定之。”薛仁贵郑重说道。 秦怀道顿时笑道:“咱俩想到一块,不过,我带府上卫队开路,你带秦家庄护庄队殿后,一旦有危险,马上组织车队结阵自保,秦家庄护庄队都是没经验的少年,有个时间缓冲会好些。” “少主说的是,路上小心点。”薛仁贵答应道。 “敌人也可能放过先头部队,选择对车夫下手,你这边同样危险,不可大意。”秦怀道提醒道,见车队准备妥当,便打马上去,高声喝道:“出发——” “启程!” “平安——” 声音高亢,响彻荒野。 车队缓缓动起来,朝前走去。 黄昏时分。 寒风凛冽,旷野无声。 车队来到一片丘林地带,再往前就是山岭? 树林有些茂密,秦怀道一马当先? 犀利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前方? 见空中一群鸟雀在追逐? 嬉闹? 朝前方树林飞去,看着像要落下? 却一转向飞走了。 鸟雀不落,必有蹊跷! 秦怀道一拉马缰绳停下? 警惕地盯着前方树林观察,府卫跟上来? 其中一人好奇地说道:“少主? 可是有发现?” “你等可有觉察到前方异常?”秦怀道反问。 众人摇头,好奇地打量着前方不语。 “鸟雀惊飞,恐有埋伏。”秦怀道提醒了一句。 众人多了几分警惕? 其中一人问道:“少主? 刚才鸟雀未必是惊飞? 也可能是想去其他地方,单一鸟雀才是归巢? 一群鸟雀嬉闹难以判断。” “一群确实难以判断? 但终归会有一两只落入树枝休息? 刚才一只没有,掉头转向很是坚决? 仿佛受到惊吓? 谨慎为上? 伍叔? 您回去通知车队原地休息? 接管指挥,结圆阵防御,让薛仁贵过来一趟。”秦怀道冷静说道,事出反常,宁做错,不放过。 一名侍卫退回去传令。 秦怀道翻身下马,示意大家原地坐下,摆出一副走累了休息的架势,前方是密林,进入密林前休息一下也在情理之中,就算真有埋伏也不会引起怀疑。 “少主,要不要我等迂回上去看看?”一名府卫提议道。 “别急,稍等片刻。”秦怀道摆摆手,眼睛却盯着前方可疑之处观察,再看看四周并不平整的山地,茂密的草丛,迂回上去倒也不难。 等了一会儿,薛仁贵匆匆过来:“少主,可是有发现?” 秦怀道低声说道:“鸟雀惊飞,怀疑有埋伏,不确定,你随我渗透上去看看,有就端了他,没有也无妨,正好车队休息一下。” 薛仁贵满口答应,几名侍卫急了,纷纷请战,一人更是说道:“少主,我带个兄弟过去看看便是,这种事我们熟悉。” 偷袭是个技术活,秦怀道并不放心大家,摆摆手打断道:“你们在这儿迷惑敌人,人多容易暴露,不要再争,这是军令。” 军令如山,大家习惯了服从,不好再坚持。 秦怀道看向薛仁贵:“跟着我的路线走,身体一定要放低。” “明白!”薛仁贵不由得想起上次去渭南县秦怀道渗透的样子,赶紧答应。 秦怀道不再废话,迅速压低身体后退,手脚并用,如一条潜行的蟒蛇,借着四周灌木爬到一处矮坡,一个翻滚下去,彻底避开前方树林视野,见薛仁贵如法炮制地跟上来,动作也很敏捷,放心了。 两人迅速迂回绕行,从侧面进了林子,秦怀道背靠一棵大树,对跟上来的薛仁贵叮嘱道:“不要踩到干树枝发出声响,保持两丈以上距离,学我做,尽量不要用刀,无声战斗。” 薛仁贵有些蒙,什么叫无声战斗?不用刀怎么战斗?见秦怀道已经冲上去,身体压的很低,如一头觅食的猎豹,几个跳跃就冲出去十几米,藏身一棵大树背后,从始至终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好精妙的身法。”薛仁贵是个识货之人,马上意识到这奔跑、渗透之法的好处,不仅快,还能无声无息靠近目标实施偷袭,赶紧跟上去,却听到脚下有踩断枯枝的声音,赶紧藏好。 “为什么自己做不到?他是怎么做到的?”薛仁贵心中疑惑,探头看去,发现秦怀道再次冲向前,脚落地时明显不同,是脚尖先落地,而且沾地就走,如蜻蜓点水,减少了脚和地面的接触范围,难怪没声音。 下一刻,薛仁贵效仿前行,看到脚下有枯枝,枯枝纵横交错,但有一个地方是空着的,脚尖落在空着的地方借力弹跳而去,果然没有发出声音,顿时心中一喜,对秦怀道大是佩服。 一路潜行,来到一处山腰,薛仁贵看到前方真有人埋伏,分散藏在大树后,个个身穿黑衣,戴着面具,手持强弩,正警惕地盯着下方官道,却不见秦怀道影子,顿时一惊,赶紧藏好观察。 忽然,薛仁贵看到一处灌木丛窜出一道人影,如猎豹偷袭,从后面将一人脑袋抱住,奋力一扭,然后拖着对方退回灌木丛,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这一幕让薛仁贵大惊,这就是无声战术吗?好强! 热血瞬间沸腾,作为一名练武之人,薛仁贵自然向往精妙的杀人技,也崇拜强者,盯着灌木丛,眼睛一眨不眨,渴望再次看到奇迹。。 没多久,灌木丛钻出一人,身穿黑衣,戴着面具,手持强弩,薛仁贵一怔,刚才那黑衣人明明已经死了——难道是少主?! 这一刻,薛仁贵眼睛大亮,定睛看去,见秦怀道借助周围树木掩护,如一条蟒蛇潜行,慢慢靠近目标,忽然暴起,从背后抱住一人,双手一扭,再将人轻轻放在地上,继续往前。 第127章:猎杀 树林里。 薛仁贵看着秦怀道轻松摸掉一人而去,心中激荡,脑海中闪过秦怀道一手捂住目标大嘴,不给示警机会,另一手锁定对方下巴,然后往一个方向用力,扭断脖子的画面,难怪没发出一点声响,这手法,绝了! 薛仁贵热血沸腾,决定试试,也效仿秦怀道潜行动作,先小心摸上去,待接近了些改用匍匐前进,灌木杂草丛生,不容易暴露,等摸到目标身后时猛扑上去,一手捂住对方嘴巴,另一手锁定下巴,用力一扭。 “咔嚓!”一道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薛仁贵赶紧趴下观察,见不远处黑衣人没有发现后松了口气,看向已经死透的敌人,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动作太大,用力过猛,力量应该小一点,确保扭断对方脖子的同时将声音降到最低。 这一刻,薛仁贵仿佛打开了一道新世界大门,兴奋地剥下对方衣服套上,戴上面具,拿着弩一个健步窜到一棵大树背后,探头一看,见秦怀道忽然出手,一箭贯穿一人脖子,对方身体倒下,同样没有发出示警声。 “射喉咙,防止示警?”薛仁贵眼前一亮。 玩弓、弩薛仁贵更有把握,迅速持弩瞄准不远处一名黑衣人,正要动手,见秦怀道朝自己摇手示意? 像是在说不要用弩,心中一怔? 就看到秦怀道拔出狗腿刀? 反握在手? 悄悄摸到一人身后。 下一刻? 秦怀道一手捂住对方嘴巴,另一手奋力一拉? 一道鲜血飞溅,目标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 任凭秦怀道轻轻放在地上,一动不动? 当场毙命。 薛仁贵猛地反应过来? 秦怀道是怕用弩存在暴露风险,非万不得已不用,将弩一丢? 也摸出狗腿刀? 犹豫了一下? 学着反握在手,迅速摸上去? 来到一名敌人身后? 陡然加速扑上去? 一把捂住对方,顺手一划。 锋利的狗腿刀撕开对方喉咙大半? 气管断开? 大量空气灌入? 对方哪里还能发出一点声响?当场毙命。 薛仁贵不懂人体结构学? 自然不知道空气倒灌的作用? 但感受到反握刀的好处,太方便了,将尸体轻轻放下,抬头一看,见秦怀道被一人发现,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说了句“方便一下”迷惑对方,然后真解开裤子准备方便。 等对方转过身去,继续盯着下方官道时,秦怀道猛扑上去,从背后一刀抹掉对方脖子,动作干脆利落。 看到这一幕薛仁贵佩服不易,这心理素质,这应变能力,太强了,明明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却像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将门之后都这么厉害吗? “你干什么?”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薛仁贵扭头看去,有人发现了秦怀道,正在询问,却见秦怀道慌张地喊道:“不好,他晕过去了,快过来?” “还能这么操作?”薛仁贵感觉不可思议,心中却兴奋不已,悄悄摸上去。 那名发现秦怀道的人没有马上动,而是持弩锁定秦怀道,冷冷地说道:“后退,双手举高。” 对方没有马上下死手,应该只是怀疑。 秦怀道放下狗腿刀不慌不忙地起身,缓缓举起双手,狗腿刀特殊,拿着举手会暴露,慢慢后退,眼睛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见不少人看过来,目光警惕,假装生气地说道:“什么意思?” “摘下面具!”询问的人冷冷地说道。 面具一摘就会暴露,但不摘也会暴露,当然,也可能是对方故意试探,讹诈,不摘意味着心虚,被这么多弩指着可不是闹着玩,秦怀道决定再试试,将面具缓缓摘下,丢在地上。 “大人,脸生!”不远处一人忽然说道。 秦怀道一听就知道要糟,这帮人彼此熟悉,并非临时东拼西凑,应该是同一个组织,不再犹豫,朝前猛扑过去,捡起狗腿刀翻身而起,朝前一窜,瞬间藏到一棵大树背后,动作一气呵成。 “杀了他!”有人怒吼道。 无数黑衣人纷纷围拢上来,强弩锁定大树,并不急于出手,慢慢往前,脚下沉稳有力,目光凶狠,一看就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薛仁贵有些慌了,迅速端起弩锁定那名发号施令的人,果断出手。 “咻——” 箭矢飞掠而去,快如流星,洞穿对方脖子。 “不好,还有人!” “行动暴露,杀光他们!” 不断有人喊起,一帮人持弩瞄向薛仁贵所在方向。 薛仁贵得手后顾不上装填箭矢,将弩一丢,猛冲上去,如一头下山的猛虎,瞬间来到一人跟前,大手一抓弩,一推,箭矢朝另一个方向射去,另一手握着的狗腿刀顺势一划。 “噗嗤!” 鲜血飞溅,对方身体轰然倒下。 薛仁贵学的是战阵杀伐之道,不擅长摸哨、偷袭、刺杀之类,正面厮杀却精通无比,一个闪身冲过去,避开一人正面射杀,狗腿刀狠狠捅进对方心脏,将其挡在前面当肉盾。 “噗噗噗!” 几乎同时,几支弩箭射过来,没入肉盾体内。 “你用弩支援,我来。”一道霸气十足的大吼声响起。 下一刻,薛仁贵看到一抹人影冲出大树,刀光一闪,一人捂着脖子轰然倒下,猛地反应过来,身体爆退,和敌人拉开距离,几个跳跃就冲出去很远,来到一具之前杀死的敌人尸体前蹲下,对方身体有弩,还有不少备用弩箭。 几名黑衣人追杀上来,薛仁贵嫌弩装填太慢,抓起箭矢一甩,一枚弩箭呼啸而去,化作一道乌光没入一人体内。 弩箭是铁制而成,分量重,破坏力强,薛仁贵继续出手,一口气甩出去三支弩箭,追上来的其他人纷纷闪避,薛仁贵这才拿起弩,装填好一支弩箭,起身,背靠着大树,竖起来耳朵听动静。 忽然,薛仁贵一闪身,手上弩响,弩箭呼啸而去。 “啊——”一道惨叫声响起。 薛仁贵重新装填好弩箭,猛冲出去,奔跑中又是一箭,窜到一棵大树背后藏好,继续装填,对自己的箭术非常自信,根本不担心射不重。 耳边传来一道道惨叫声,薛仁贵探头一看,见秦怀道和一帮人厮杀在一起,刀光霍霍,上下翻飞,每一刀都有人倒下,无一人能接住一招半式。。 “好快的刀!” “好可怕的刀法!” 第128章:跟踪上门 树林里。 秦怀道一手长刀,一手狗腿刀,杀意冲天,面对不断扑杀上来的敌人丝毫不惧,又是一刀猛劈,逼的对手赶紧举起弩格挡,狗腿刀如毒蛇出洞,闪电般没入对方心脏,拔出的时候顺势一搅,将伤口扩大,神仙难救。 “噗!噗!噗!” 又是三刀猛劈,快如疾风,分别砍中三名敌人,来不及补刀,敌人实在是太多了,长刀旋斩,将几人逼退,转身将一人撞飞,狗腿刀顺势捅入另一人肾脏部位,这儿被刺,同样别想活命。 精通人体构造的秦怀道太清楚朝哪儿下手省力,又必死。 得手后,秦怀道无视对方哀嚎,一个错步避开攻击,长刀斜劈,斩断一人手臂,狗腿刀却朝另一人下巴猛刺,对方赶紧闪避,但已经晚了,锋利的狗腿刀还是撕开对方咽喉,带出一抹鲜血。 对方惨叫一声后退,双手死死捂住自己脖子,眼中满是绝望。 然而,没人在乎对方,也没人顾得上对方。 杀戮,继续!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开去。 秦怀道见这帮人凶狠无比,死战不退,心中怒火熊熊燃烧——既然不逃,那便都杀光吧! “杀!” 一声怒吼,长刀大震,挡住一人偷袭过来的短刀,一脚将另一人踹飞出去,整个胸腔都踹塌陷,砸倒两人,当场毙命? 狗腿刀更是如闪电般抹掉另一人脖子。 “咻!” 一支弩箭飞掠而来,将一名师徒背后偷袭秦怀道的人脖子射了个对穿? 短刀掉落? 身体瘫倒在地? 抽搐起来。 秦怀道早已留意此人? 见其被杀,眼角余光看到了赶来支援的薛仁贵? 精神大震,刀光烈烈? 如一道道闪电炸开,狗腿刀更是如毒蛇偷袭? 转眼间又放倒好几人? 杀的围攻上来的敌人胆寒。 “点子扎手,撤!”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围攻的敌人顿时四散逃窜。 秦怀道追上去砍倒几人? 见更多敌人已经逃远? 气得脸色铁青? 吼道:“薛大哥,过来!” “你没事吧?”薛仁贵冲上来? 满脸关切地问道。 “没事? 你留下审问活口? 看能不能问出点线索,再去通知府卫过来打扫战场? 收缴兵器武装护庄队? 带上凶手尸体? 领着车队返程? 我去追? 不查明这帮混蛋身份决不罢休。”秦怀道叮嘱道,眼中战火跳动,被这帮人彻底激怒。 一而再,再而三,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去跟吧,或者一起追上去斩杀殆尽。”薛仁贵赶紧提议道。 “跟踪我比你熟,先别杀,跟上去找到窝点,查明身份更有用,车队交给你指挥,一定要确保大家安全,有没有问题?” “保证完成任务!”薛仁贵也发现秦怀道的跟踪、刺杀之能超过自己,不再坚持,郑重答应一声,匆匆朝一名还没死的活口跑去。 秦怀道也追着凶手方向而去。 一路飞奔,很快发现敌踪,便放慢些速度,见两人留下潜伏观察,秦怀道迅速藏好,和对方耗,并不动手灭杀,以免惊动其他敌人,直到对方起身离开后继续尾随,毫不担心跟丢。 没多久,秦怀道便发现这帮人专挑小路走,看上去对地形非常熟悉。 半个时辰左右,前面出现一个庄子,上百间房子掩映在大树绿荫中,隐隐有犬吠声传来,庄子四周山岭逶迤起伏,满是茶树,碧绿一片,凶手直接进庄,秦怀道谨慎地找了个地方藏好,小心观察。 那帮凶手进入庄子后没有引起任何喧闹,连狗都不乱叫,只有一种解释,庄子是窝点,并非普通百姓生活的村庄。 观察片刻,秦怀道小心地摸上去,靠近了些一看,庄子入口有一道简陋的牌坊,两根大树桩支撑一块木板,木板风吹雨淋已经变黑,上面没有字。 秦怀道心中一动,能占据这么大一片茶庄,背后之人绝对不简单,观察片刻,绕行上去,从侧面悄悄渗透进庄,这才发现庄上全都是年轻男子,没有戴面具,一个个穿着简朴,普通百姓打扮,却不去干活,反而四处游弋,充当巡逻。 更奇怪的是彼此遇上也不打招呼,一些茅草房门口有人在磨刀,刀不是柴刀,而是直刀,时不时抬头看看四周,警惕性非常高。 一股诡异的气息弥漫四周。 秦怀道观察片刻,发现庄上人数起码超过三百,个个不简单,将缴获的面具随手丢掉,都没戴,自己也不能戴,小心地摸上去,见不远处有个茅草亭,里面有人在打铁,健壮如牛,大锤轻松挥舞,砸的火星四溅,打的却是一把直刀。 私造兵器者,持强弩十者,谋逆罪论处。 这些人何止十人持弩,简直是大规模装备,还私造武器,胆子大到没边,但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偷袭自己,难道是崔氏?或者王氏? 越往里走人越多,房屋越密集,样式都差不多,无法判断哪儿是首领住的地方,就难以抓到知情者,只好先退出来,天色已经不早,这帮人不可能连夜摸黑逃走,到明天就不好说。 秦怀道绕回庄口,顺着路迅速离开,没多久就看到前面有一个小镇,镇子不算小,得有一百多户,炊烟袅袅,鸡犬相鸣,人影往来,秦怀道脱了缴来的黑衣将两把刀包住,以免节外生枝。 来到小镇,找了个摊子坐下要了些吃的,一打听,得知这儿隶属于泾阳县最南边,南下三十来公里就是长安,心中一动,三两口吃完离开,找到驿站亮出身份,要了匹快马迅速南下。 三十来公里对于骑马而言并不需太久,赶到长安还未关城门,秦怀道匆匆来到监察府,门口府卫纷纷行礼,秦怀道颔首示意,匆匆进门。 程处默、尉迟宝林正张罗着府卫说什么,见秦怀道进来,身上带着某种杀气,交换了个眼神匆匆上前,程处默抢先问道:“出什么事了?” “府卫现有多少人?”秦怀道反问道。 程处默赶紧说道:“已有四百余人报道,剩余路途遥远,明天能全部赶到。” “留下二十人看家,刘达负责,其他人抄家伙,集合,去蓝田县转一圈,明天回来,有人问起就说去野外训练,发现跟踪先抓起来,以后再跟你们解释,马上行动。”秦怀道叮嘱一句,匆匆出门而去。。 幕后之人动了手,必然会安排人盯着监察府,监察府的人绝不能北上泾阳县,但也不能不动,南下转转能起到疑兵作用,引开幕后之人注意力。 动手的必须是另一支队伍。 第129章:出兵 甘露殿。 李二盯着匆匆而来的秦怀道,有些不满地问道:“早朝不见你人影,这会儿跑来干什么?不给个理由仔细你的皮。” “圣上,还请屏退左右。”秦怀道正色说道,至于李二的威胁,直接无视。 李二有些诧异地打量着秦怀道,摆摆手,殿内恭候的内侍、起居注纷纷退出,大殿内很快就只剩下两人,李二威严喝道:“说吧,什么事?” “谢圣上。”秦怀道作揖致谢,解释道:“圣上,微臣一大早护卫车队去同官县拉煤,返程途中遭遇埋伏,人人持弩,配直刀,个个都是好手,被微臣干掉六十余人,还有五十余人逃走,微臣尾随跟踪到泾阳县一个山庄,摸进去一看,里面尚有三百余人,看到打造兵器的作坊,便匆匆回来禀告。” “泾阳县?人人持弩?”李二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泾阳县距离长安不过三十几公里,如果忽然摸上来伏击自己怎么办?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冷声问道:“怀道,可知你在说什么?” “微臣知道,此等大事岂敢欺骗,微臣干掉的凶手尸体、兵器和车队随行,这会儿也快到长安,圣上一看便知,弩是军中常用弩制式。”秦怀道肯定道。 李二无法淡定了,三四百老手,还个个持弩,哪天自己出去微服私访,被这帮人埋伏岂不是九死无生?冷着脸问道:“此事还有谁知晓?凶手是谁?” “回圣上,遭遇伏击之事车队恐怕都知道了,但凶手身份微臣还不清楚,地址只有微臣一人知道。”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造反吗?”李二一拳砸在案几上,冷冷地说道? 也不知道在骂谁:“持弩十者? 形同造反? 伏击当朝国公者按谋逆罪论处? 他们这是明知故犯,是找死? 无论是谁,绝不轻饶? 你稍等。” 说着,李二拿起笔和纸匆匆写了封信? 盖上印? 装封好,后来到秦怀道跟前叮嘱道:“拿着,速去找尉迟恭? 他会知道怎么做? 这帮人一而再? 再而三暗算你,朕一定给你个交代。” “谢圣上!”秦怀道匆匆退出。 出了皇城? 秦怀道故意绕了几圈? 确定没人跟踪后出了芳林门? 直奔禁苑。 贞观年间,大唐禁军分南衙十六卫和北衙左右羽林军? 羽林军是精锐中的精锐? 由尉迟恭统领? 秦怀道刚走到门口? 一队卫兵迅速戒备? 一人上前阻拦,喝道:“禁军重地,不得擅入,来者何人?” “监察府府尹秦理,求见尉迟大将军。”秦怀道摸出令牌。 对方接过去验看几眼,喝道:“等着。”匆匆跑进去。 军中自有规矩,秦怀道能理解,没有乱走动,甚至都不乱看,以免误会,等了没多久,尉迟恭走出来,一边哈哈笑道:“小子,还知道来看望老夫,军中禁地,非羽林不得入内,就不请你进去了,说吧,什么事?” 秦怀道理解地点头,丢了个眼神,示意到一边后掏出信递上去。 尉迟恭诧异地接过去,一看是圣上专用信封,先看看封印没有破坏,然后小心打开,掏出纸张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将信贴身收好,目光变得兴奋起来,低声说道:“太好了,羽林军天天闲得没鸟事,不像南衙那边还能巡个街,你这简直是给老夫送功劳,说吧,你想怎么干?” “一定要隐秘,晚辈担心有人在盯着。” “不错,还有呢?”尉迟恭满意地夸赞道。 秦怀道补充道:“尽量用骑兵,天黑前赶到,但凶手有强弩,不得不防,晚辈从城西的金光门出去,引开有可能存在的盯梢,直奔秦家庄,半路改道,去北边渭河渡口汇合,领大家过去。” “事不宜迟,去吧。”尉迟恭满意地答应道。 秦怀道点头,匆匆返回城内,顺着街道往前,并不隐藏身份,走金光门出了城,往秦家庄方向纵马飞奔了一段距离,确定身后没有跟踪后迅速改道往北,来到渭河渡口时,见一支骑兵呼啸往前,一人打马迎上来。 “兄弟!”来人兴奋地喊道,正是尉迟宝琪。 “你不是在南衙千牛卫吗?”秦怀道有些诧异地问道。 “上次追击王同彪失败,就调到羽林军了。” 秦怀道看着对方铠甲装束,笑道:“这身打扮,都当上旅帅了,可以啊。” 尉迟宝琪苦笑道:“旅帅又怎样,还不是官职比你低,只管一百人,我大哥跟着你都管两百人了。” “啧啧,我怎么觉得你在嘚瑟,在骄傲,那可是一百羽林军,你哥那两百府卫一个回合就能被杀散,当然,跟我没法比,谁让兄弟我生的比你英武。” “滚!”尉迟宝琪没好气地骂道。 旋即,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倍感亲切。 尉迟宝琪接着说道:“行啦,不跟你玩笑,俺爹带兵先行,那个老东西一听有仗打就兴奋的不行,生怕被人抢走似的,咱们也得快点。” “走。”秦怀道也不废话。 两人打马追上去,一路狂奔。 天色渐渐黯淡,一轮清冷的月亮出现。 队伍借着月色匆匆赶路,没多久来到一个小镇,天寒地冻,镇子上的人已经已经关门闭户,躲在屋子里休息,听到马蹄声纷纷打开窗户,一看是禁军,明晃晃的铠甲晃人眼,赶紧关上,不敢再看。 队伍迅速冲过小镇,秦怀道打马冲到前面,带着大家拐进一条小路,一边喊道:“尉迟将军,前面就快到了,放慢些速度,以免马蹄声太大,惊跑了敌人。” 上了战场必须以将军相称,这是规矩。 “缓行!”尉迟恭举手示意。 队伍渐渐放缓速度,等接近庄子时变成慢行,马蹄声小了很多,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前面出现一个庄子,微弱的灯光隐约可见,秦怀道指着前方说道:“将军,前面就是。” 尉迟恭点头,观察片刻,大手一举,三名校尉上前来,纷纷拱手,等候命令,尉迟恭也不废话,冷冷地说道:“里面的人意图造反,皇上有令,杀无赦,记住,对手持有强弩,都是老手,不得大意,你,去北边。”说着看向一人。 对方点头,尉迟恭看着另外两人继续说道:“你俩一人一边,各带本部人马三面合围,确保不走漏一个,本将军只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必须围住,一盏茶后正面冲杀,届时一起动手,不得有误,去吧。”。 “遵令!”三人郑重应道,翻身下面。 很快,三人带着本部人马步行,钻进林子。 第130章:可怕发现 月色清冷,寒风呼呼。 羽林军行动如风,很快消失不见。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有些感慨,不愧是传说中的羽林军,居然没有一人喧哗,鸦雀无声,动作也非常快,走得是纵队,后面跟着前面脚印走,像一条龙呼啸而去,而不是一窝蜂地散兵进入。 “小子,老夫这兵如何?”尉迟恭得意地问道。 “令行禁止,动如风,精锐之师。”秦怀道笑道。 “哈哈哈,可有兴趣来我羽林军?老夫给你一千人,圣上那边老夫去说。”尉迟恭满意地笑道,眼中多了一抹期望。 “多谢将军看重,可惜志不在此。”秦怀道直言拒绝。 “你小子,别人求都求不到,别不识好歹。”尉迟恭笑骂道。 “还是算了,监察府挺好。”秦怀道再次拒绝。 尉迟恭没再纠缠这个问题,一双虎目盯着前方,片刻后忽然说道:“老夫已经感觉到了里面的人慌乱,想跑?没门——宝琪!” “末将在!”尉迟宝琪上前应道。 “率你部为先锋,杀进去,本将军随后压阵。” “遵令!” 尉迟宝琪眼睛一亮,喝道:“随我来,杀——” 一声大喝,气贯长虹,尉迟宝琪打马朝庄子里冲了过去,手下一看主将这么猛,也纷纷打马往前冲,一边拔出战刀,一边拿起挂在马背上的盾护在前面。 队伍刚冲进去,就有一帮人反冲出来。 尉迟恭看得真切,兴奋地大吼一道:“果然想跑,晚了,哈哈哈——儿郎们,随本将杀敌,冲——” “驾!” 众人纷纷打马冲杀,战意爆发,直冲夜空。 秦怀道见还是提前惊动了这帮凶手? 没能合围住,但也无妨了? 果断拔刀? 打马冲上去? 护在尉迟恭身边? 对手有弩,防不胜防? 尉迟恭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会麻烦,但不让这闻战则喜的老头冲估计做不到。 好在羽林军也怕尉迟恭出事? 纷纷冲上来护着周围,有意无意地挡住尉迟恭的战马? 减缓速度? 更多人打马猛冲上去,人借马势,挥刀猛砍? 杀得冲出来的人掉头就跑。 “杀——” 一时之间喊杀声震天。 冲杀在最前面的尉迟宝琪更是势不可挡? 一杆马槊舞的虎虎生风? 触之即死,身后羽林军也个个身手了得? 骑术高超? 紧跟着尉迟宝琪保持队形不散? 一边用盾挡住飞来弩箭,一边挥刀猛砍。 秦怀道看着这一幕知道大局已定? 担心尉迟恭兴奋过头冲上去? 有个好歹就麻烦了? 赶紧喊道:“将军? 不如将功劳让给将士们。” 尉迟恭也看出身边护卫担心自己安危? 耽搁了杀敌立功,都是自己人,机会难得,便喊道:“哈哈哈,儿郎们,速战速决,记得留活口。” “谢将军成全!”大家兴奋地打马冲上去。 大批羽林军冲上去,将庄子填满,一路横扫,势不可挡。 秦怀道拉马停下,津津有味地打量着这么一幕,这种大规模冷兵器战斗难得一见,见庄子周围的树林里也响起来喊杀声,估计有人想跑,被拦截住,顿时彻底放心了,笑道:“将军,此战大功一件。” “哈哈哈,多亏贤侄给老夫机会。” “是圣上。”秦怀道纠正道。 “如果不是你的事,圣上不会出动羽林军,直接让南衙那边程老黑出手,哪儿轮到老夫。”尉迟恭笑道。 秦怀道惊讶地追问道:“有什么区别?” 尉迟恭看看左右,低声说道:“傻小子,羽林军轻易不动,动则代表圣上态度和决心,今日让羽林军出动,意味着对你的看重,对监察府的支持,也表明无论凶手是谁,格杀勿论,不惜倾国一战。” “还有这种说法?”秦怀道有些诧异。 “废话,老夫用得着骗你?除了国战,你可曾见过羽林军出动?以前你遭遇各种不公,不都是南衙禁军的百骑司动手?这次为何直接调动羽林军?这是一种信号,圣上对某些人已经忍无可忍了。” “圣上不是能忍则忍么?”秦怀道好奇地追问道。 “怎么,被刺杀几次不见圣上动手,就以为圣上不敢动刀了?”尉迟恭反问道,见秦怀道不接话,便继续低声说道:“那是圣上求稳,暗中继续力量,同时也迷惑某些人露出破绽,这不,破绽不就来了。” 这一刻秦怀道有些明悟,意识到自己低估了李二的决心和狠辣手段,想想也是,能马上得天下岂是甘心受欺负之辈?不过是摊子大了,考虑多了,选择的手段自然也就不同。 等了一会儿,喊杀声停止,尉迟宝琪匆匆而来,脸色凝重无比:“将军,无一人愿降,全部战死,伤着果断自绝。” “死士?”尉迟恭脸色微变。 “看着像,还有这个。”说着,尉迟宝琪递上来一块令牌。 尉迟恭惊讶地接过去,接着月光一看,顿时瞳孔一缩,脸色大变,差点将令牌丢掉,仿佛那是一块烫手的火炭,秦怀道靠的近,看的分明,上面分明写着“东宫”二字,全大唐能用这种令牌的只有一个地方。 “我看看。”秦怀道以为自己看错,一把夺过去。 待看清无误后,秦怀道心中翻起来巨浪,居然真是东宫令牌,意味着这帮杀手和东宫有关系,这怎么可能? 和太子虽然有冲突,但不至于你死我活,何况自己身后站着武勋,杀自己意味着和整个大唐武勋做对,没有军队支持,太子位能稳? 难道有人故意丢下令牌,嫁祸太子? 但一想到历史上太子作死的种种事迹,豢养男宠,连造反杀父都干得出来,性格偏执,行事乖张,绝不能以常理论,秦怀道有些动摇,难道真是他? 这一刻,秦怀道眼中寒光闪烁。 尉迟恭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一把夺回令牌,看到秦怀道如刀一般目光心中莫名一颤,赶紧看向尉迟宝琪问道:“还有谁知道这个?” “下面将士从一人身上搜出来的,当时不少人在场。”尉迟宝琪赶紧说道,有些同情地看向秦怀道,欲言又止。。 尉迟恭赶紧叮嘱道:“下达封口令,谁敢透露半个字,诛全族。” “已经叮嘱过,这便去再次警告。”尉迟宝琪赶紧去了。 第131章:猜测 月色清凉,寒风刺骨。 秦怀道漠然不语,心中却怒火翻涌。 东宫令牌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如果是某个世家,直接带兵攻打过去便是,还能再立新功,但太子是储君,非同小可。 尉迟恭眼神复杂地看着秦怀道,低声说道:“贤侄,或许有人栽赃嫁祸,相信圣上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秦怀道也想过这个问题,反问道:“如果栽赃嫁祸,对谁最有利?” 尉迟恭听到这番话顿时吸了口冷气,心更乱了,如果真是栽赃嫁祸,获利最大的是魏王,魏王和太子之争人尽皆知,嫌疑也最大,这事儿就更大,更复杂了。 想到某种可能,尉迟恭不确定地说道:“会不会是王家或者崔家故意栽赃陷害,挑起你和太子冲突,从而引发武勋和东宫对立,朝廷动荡。” 秦怀道冷冷地问道:“还是那句话,对谁有利?” 尉迟恭接不下去了,真要是朝廷动荡,李二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罢免太子,获利的还是最受宠的魏王,换言之,就算是王家或者崔家栽赃,也是为了支持魏王李泰,尉迟恭犹豫片刻,低声说道:“或许魏王不知情,有人布局算计。” “这个理由不成立。”秦怀道冷冷地说道:“将军,如果是您,没有魏王授意敢这么做?就不怕事情败露后被魏王抛弃?就不怕魏王故意交出您去招揽武勋支持?就不怕魏王将来登上大宝后猜忌,斩杀灭口?” 一连三问? 尉迟恭哑口无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心中? 也有些动摇了。 换位思考? 如果是自己? 就算敢出手刺杀秦怀道? 也不敢栽赃太子,落下把柄给魏王? 事后遭清算。 事实上,秦怀道也怀疑是魏王嫁祸东宫? 但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因为魏王这么做风险更大? 一旦败露? 满盘皆输,但没有足够证据,不能妄下结论。 到底是魏王栽赃嫁祸? 还是东宫在用苦肉计? 事情变得扑朔迷离。 秦怀道渐渐冷静下来? 心中有了决断? 无论是谁? 只需打上东宫,逼太子自证清白? 太子必然出手彻查? 如果是太子干的? 太子就得找个替死鬼,这么一来? 就算太子躲过一劫? 身边人也会自危? 没人敢再对自己动手? 以免成为第二颗弃子? 自己也就彻底和东宫势不两立,不用担心将来卷入国本之争。 如果不是东宫干的,太子为自证清白也会疯狂反击,不惜代价挖出真凶。 所以,管他是不是太子所为,必须打上门去,将事情闹大! 一个个念头闪过,秦怀道有了决断,冷冷地说道:“将军,我要去看看是谁。” 换个人尉迟恭肯定反对,毕竟事关太子,牵扯太大,不能冒险,但两家世交,武勋一体,不好阻止,尉迟恭点头默认。 秦怀道打马上去,很快找到尉迟宝琪,说明来意,尉迟宝琪也替秦怀道不值,心中愤怒,没有反对,领着来到一个院子,算是庄上最好的房间。 院子里躺满尸体,其中一人身穿锦衣,与众不同,尉迟宝琪指着尸体说道:“就是此人,是个剑道高手,围攻的将士说对方能挡住五名羽林军围攻,被射了大腿后果断自杀,宁死不降。” 秦怀道翻身下马,上前查看。 “拿火把来。”尉迟宝琪喊道。 很快,几名羽林军士兵举着火把过来了,秦怀道借着火把亮光发现对方约莫三十几岁,像个儒生,但手掌虎口很厚,掌心有老茧,脖子上有一道豁口,确实是自杀而死,秦怀道起身,朝里屋走去。 尉迟宝琪感受到了秦怀道身上的杀意,就像一头随时暴起噬人的凶兽,赶紧跟上,见秦怀道到处翻找,反应过来,喊道:“你们几个过来,仔细搜!” “喏!”几名士兵进来帮忙。 一番搜查,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房间内简陋无比,一目了然,也没地方藏东西,秦怀道不放心地继续搜查,不放过任何细节,还是没能找到线索,不死心地说道:“让大家帮忙搜搜别的地方,安排人通知泾阳县令过来。” “明白!”尉迟宝琪赶紧出门,正好尉迟恭过来,便将秦怀道的意思说了一遍,看看左右,低声补充道:“爹,这事干系太大,咱们?” 尉迟恭会意地压低声音叮嘱道:“不要多想,照着便是,秦家跟咱们家更是生死世交,必须休戚与共,否则今天是他,明天就是你。” “孩儿懂了。”尉迟宝琪赶紧去传令。 “这天,不省心啊。”尉迟恭看着月色,心情烦闷无比。 站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见秦怀道出来,低声问道:“可有收获?” 秦怀道摇头,沉默不语。 “怀道,放心吧,无论如何老夫都在你背后,那几个老东西也会在你背后。”尉迟恭低声说道,语气坚决。 秦怀道感激地点头,看着夜空不语。 尉迟恭性豪迈,直爽,不懂怎么安慰人,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叹息,牵扯到太子尉迟恭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寻思片刻后低声说道:“回去找药师问问,论心计,咱们这些老家伙中他最强,应该有办法。” “无妨,我心中有数。”秦怀道漠然说道。 “可不兴乱来。”尉迟恭紧张起来。 秦怀道不想解释,有些事自己做就好,大不了一死,说不定还能回去,其他人个个拖家带口,对自己不错,不能拖下水。 尉迟恭看得出秦怀道心中有了决断,但不肯说,急的不行,问了几句还是不开口,只好放弃,打定主意,回去就找那些老家伙商量一下,总不能看着后辈吃亏,堕了武勋威风。 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片刻后,三名校尉找过来汇报情况,一共斩杀三百六十七人,缴获弩三百张,刀四百余把,弩箭无数,还有三千多两现银,尉迟恭让人登记在册,封存,都是证据,要一并押送回长安。 天色太晚,回去不便,尉迟恭安排布防、烧火取暖等事宜去了。 秦怀道在院中伫立不动,心事重重。。 一个时辰左右,尉迟宝琪领着泾阳县令、县丞和县尉等人匆匆而来,一一介绍,大家一听秦怀道身份,纷纷作揖行礼。 秦怀道回礼,盯着县令直言问道:“这儿是谁家产业?” 第132章:再次拉煤 尸体满地,血腥弥漫。 泾阳县令面对询问脸色有些难堪,赶紧回答道:“回大人,来之前下官遍查文书,并未找到登记信息,不知是何人产业。” “这么大庄子,住着这么多人,身为县令居然说不知道是谁产业,这话谁信?你自己跟圣上解释吧。”秦怀道看得出对方没有撒谎,气得差点一耳光甩过去,居然不知道是谁的,简直渎职,尸位素餐。 泾阳县令脸色惨白,瑟瑟发抖,治下出了一窝反贼不自知,这个责任根本背不动,“噗通”一声跪在尉迟恭跟前,哭丧着脸喊道:“将军,下官无能,下官该死,还请将军救命。” 其他几人也纷纷跪下,脸色惶恐。 尉迟恭气得一脚将县令踹翻,冷冷地说道:“你们的事本将军无能为力,自己跟圣上说去吧,来人,抓起来,天亮后一并带回。” “遵令!” 尉迟宝琪应道,大手一挥儿,一干手下蜂蛹上来,将人提出去,尉迟宝琪看着秦怀道想安慰几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叹息一声:“兄弟,这儿距离最近的是那个小镇,或许有人知道,我让人去查问一番。” “明天再问吧,天色太晚,别吓着百姓。”秦怀道拒绝道,县衙没有登记信息,就算查到也没用,拿不出有力证据对方可以否认。 尉迟宝琪还想说什么,尉迟恭打断道:“行了? 去巡夜,让人弄点吃的。” 尉迟宝琪答应一声? 匆匆去了。 没多久? 有士兵抱着干柴过来? 在房间里烧了堆火? 尉迟恭张罗着秦怀道过去,两人围着篝火闲聊着? 有士兵在,默契地避开敏感话题? 没多久,有人拿来一只洗剥干净的羊? 架在火上烤。 夜色渐浓? 时间悄然而去。 第二天一早,大家吃了点东西匆匆出发,所以尸体、战利品全都带上? 秦怀道建议留下一队人埋伏? 蹲守? 看是否会有可疑之人过来查看,尉迟恭觉得有理? 便让尉迟宝琪带队留下。 队伍来到小镇? 引来无数人围观。 秦怀道上前? 高声喝道:“诸位街坊,本官秦理? 翼国公秦琼之子? 往西五里左右的山上有一处大庄子? 入口有个简陋的木牌坊? 有谁知道是哪家产业吗?知情者赏银千两。” 现场一片哗然? 纷纷议论起来。 一千两简直是个天大的馅饼,谁不想接住? 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站出来,秦怀道估摸着大家不知情,或者知道不敢当面说,重赏之下就不信没人举报,补充道:“本官急着回长安,有知道的可以去长安找翼国公府,一千两赏银决不食言。” 诱饵已经放下,就看有没有鱼了。 队伍继续赶路,一路狂奔而去,眼看就要到长安城,秦怀道见到了拉煤的车队正顺着另一条路前行,便辞别尉迟恭冲上去。 “大人,是大人!” “见过大人!” 赶车的人纷纷喊道。 秦怀道和大家打着招呼,见秦家庄护庄队少年都在马车上坐着,一个个神情喜悦,不像有事的样子,估摸着自己昨天离开后车队顺利将煤拉到秦家庄,沿途没有再遇到危险,暗自松了口气。 “阿叔!”罗章打马过来,欣喜地喊道。 等罗章靠近后秦怀道低声问道:“昨天是否顺利?” “很顺利,那些凶手尸体留在秦家庄,兵器我让大家带上以防万一,薛礼在前面开路,阿叔,昨天凶手是?”罗章说着反问一句。 “这事太大,别多问,运费都给了吧?” “都给了,贾管家现场结算,一分不少。” “那就好。”秦怀道看着长长的车队,感觉比昨天更多,不由问道:“多了不少马车,什么情况?” 罗章赶紧解释道:“不清楚,可能是大家安全回去,又都拿到钱,消息传开,不少人动心吧,阿叔说煤重要,要尽快多运,我就答应他们一起过来了。” “也好,走!”秦怀道打马往前。 昨天遇到人偷袭,今天未必没有,秦怀道不敢大意,决定再跟一次,至于凶手,这会儿急的是李二,是太子,让事情先发酵一下,看看局势再出手更好。 来到队伍前面,薛仁贵迎上来喊道:“少主!” 秦怀道打马上前,并肩而行,低声问道:“昨天审讯如何?” “死不开口,像是死士,未能问出有用线索。” “身上有没有可疑之物?”秦怀道追问一句。 薛仁贵仔细想了想,摇头说道:“除了兵器,这些人身上没有任何物件,应该是早有准备,不想留下任何线索。” 两人又聊了几句,秦怀道见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便叮嘱道:“你去车队中间,小心防备,今天未必没有人偷袭,还不能大意。” “喏!”薛仁贵行礼,一拉马头返回去,至于秦怀道昨天追踪是否有发现,薛仁贵看得出来秦怀道不想说,干脆一句不问。 车队辚辚,寒风凛冽。 荒野枯草打着卷儿随风飞舞,几只鸟雀叽叽喳喳掠过,平添几分生机。 秦怀道边走边观察四周,小心戒备。 中午时分,车队赶到煤山,昨天已经打过招呼,负责挖煤的人已经挖出不少,堆积如山,不用人吩咐,赶车的人自觉装车,相互打趣着,说笑着,气氛融洽,干得更是热火朝天。 有了昨天经历,大家干的有条不紊。 等车装好,酒楼也送来了吃食,大家吃饱喝足,直接返程,秦怀道估摸着今天要是依然顺利,明天愿意来拉煤的人数会更多,让酒楼多准备一百人分量,吃不完留给挖煤的当晚餐。 按照两百多车运量,挖煤的人手不够,秦怀道让罗章多找些人,部署妥当,打马追上车队,继续在前面开路。 一路走走停停,遇到可疑之处就侦查一番,确保无虞。。 黄昏时分,车队顺利回到秦家庄,秦怀道松了口气,看着一车车煤卸下,堆积在一起,心情大好,拉了两趟,哪怕不拉也足够整冬敞开了取暖。 来到祠堂,见卸了煤的车夫正在排队领钱,一个个喜笑颜开,纷纷问好,眼中满是感激,秦怀道回礼,看着大家满足的笑容,心情也跟着莫名地好了许多。 第133章:会议 没多久,拉煤的车夫离开后秦家庄。 秦怀道让人叫来黄老,几名庄上德高望重之人,明月也叫过来,大家在祠堂围着篝火,秦怀道直接说道:“各位叔伯,还有明月姑娘,煤拉了不少,有些事安排一下。” 所有人坐正身体,竖起耳朵。 虽然秦怀道年纪最小,但身份尊贵,更重要的是给了大家活命希望,手段也不凡,都发自内心的感激、佩服,敬重。 秦怀道看向贾有财直奔主题:“贾叔,组织人手连夜烧炭,事关重大,时间紧迫,大家辛苦点,分班熬夜,人歇,活不能停。” “请少主放心,就算是累死也不会有一人休息。”贾有财信誓旦旦地说道。 “不至于,轮班吧,安全第一,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有事。”秦怀道强调一句,旋即看向黄老,补充道:“黄老,组织人将砖坯放进窑,焦炭一好,马上烧制,同样不能耽搁。” “放心,老朽省得。”黄老赶紧答应道。 “那些泥筒做了多少?”秦怀道追问道。 黄老想了想,说道:“干了的有一千左右,未干的也有上千个。” “很好,把干了的也装进窑? 回头我来安排烧,烧泥筒和砖不一样? 温度必须控制好? 让大家全力以赴? 继续做? 数量越多越好。”秦怀道叮嘱道。 “明白,老夫见不少孩子都学会制作? 全庄一天就能生产两千左右,等再熟练一些? 生产三千没问题,如果晚上也做? 产量应该会更大? 但晚上天黑,看不清,油灯太贵? 点不起。” “晚上没什么事? 也做一两个时辰吧? 烧火照明,还能取暖? 五天内我希望看到两万个? 能不能做到?”秦怀道追问道。 “尽力而为? 问题应该不大。”黄老不敢把话说满。 秦怀道点头,这种事尽人事听天命? 看向明月。 明月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 有些局促? 见秦怀道看过来? 赶紧低下头去? 秦怀道直言问道:“明月姑娘,你也是庄上一员,代表两百多姐妹,有什么事以后可以直言,冬衣多久能缝制好?” “可能要五天。”明月有些紧张地回答道。 “买得分发下去了吧?可有遗漏?” “已经分发下去了,未曾听说谁遗漏。” 秦怀道见明月局促不安,安慰道:“那就好,以后类似商议会很多,你也是秦家庄一份子,代表姐妹们参加,得学会适应。” “谢少主!”明月鼓起勇气抬头说道。 “谢就不用了,都是为了活着。”秦怀道说着看向其他人,语气多了几分严厉:“各位叔伯,他们也都是苦命人,我不希望听到有谁欺负他们,一旦发生,打断腿逐出秦家庄,情节严重者,死!” 有些事必须把话说到前头,未雨绸缪,内部不能乱。 黄老脸色一肃,答应道:“明白,老朽一定叮嘱下去。” 明月一双妙目紧紧盯着秦怀道,热泪滑落,心中满是感激,女子地位本就低下,大家又是外来户,每天提心吊胆,有委屈也不敢说,万万没想到秦怀道会公然维护大家安全,警告庄上人。 秦怀道见不得女人哭,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便说道:“明月,以后有委屈直接找我,或者找贾叔,不用害怕。” “知道了,谢谢少主!”明月感激地说道。 “好了,没什么事就散了吧!” 秦怀道看看众人,大家没什么事,纷纷起身离开,各自忙碌去了,秦怀道示意薛仁贵和罗章留下,叮嘱道:“明天开始,接下来几天护送运煤车队的事就交给你俩,薛大哥负责,罗章。” “阿叔,您说!”罗章赶紧应道。 “过几天如果路上安全,你把护山队交给信得过的人带领,抽空去刑部办个手续,现在你是监察府都尉,给你留了一百人,得去熟悉一下。” “记住了,护山队交给罗英行吗?”罗章问道。 “你堂兄?” “是!” 秦怀道知道罗英,也是个悍勇好战之人,能动手绝不哔哔的主,是罗通的弟弟罗仁之子,当年罗仁协助罗通救驾李二被杀,罗通一怒之下干掉已经投诚大唐的仇敌,引得李二大怒,将罗通革职削爵,禁足在家,不准上朝,不准再娶,罗府从此一蹶不振,罗章跟着受牵连,淡出武勋圈,要不是跟着自己做事还进入不了李二视野,不可能给个都尉。 罗章都如此,罗仁之子罗英更加。 沉吟片刻,秦怀道叮嘱道:“护山队可以交给他,但罗英易冲动,必须听令薛大哥,可能办到。” “没问题,阿叔或许还不知道,昨天两人切磋了一次,罗英现在对薛礼敬服有加,他那性子阿叔也清楚,一旦打服,绝不会反悔乱来。” 秦怀道眼睛一亮,看向薛仁贵笑问道:“打过了?用了几招?罗英的枪法稍逊罗章,但力气更大,打法更刚猛,不好对付吧?” “还好!”薛仁贵淡然笑道。 秦怀道猛然想起薛仁贵也是天生神力,这罗英虽然力气大,但跟薛仁贵比起来就差太多,顿时乐了,笑道:“我猜,应该是五招。” “少主怎么知道的?”薛仁贵大吃一惊。 就连罗章也惊讶地看过来。 秦怀道笑着解释道:“罗章好勇,性急,必然想一战立威,用力量取胜,但他力量不如你,纯粹角力,薛大哥最多三招,甚至两招,但考虑到罗英身份,输得太难看脸上挂不住,拖太久薛大哥脸上挂不住,五招,正好!” “少主这都能算到,薛某叹服。”薛仁贵由衷说道。 “还真是神了!”罗章也叹服道:“如果不单纯角力,罗英能够能接住二十招,如果用马槊,能接住三十招左右,但他昨天急于求成,又对自己力量过于自信,结果五招落败,输在他最得意的力量上,心服口服。” “哈哈哈,那就好,煤山那边你以后不去,得安排个人坐镇,可有信得过的人选?”秦怀道提醒道。 “有一族叔,可信!” “那就好,薛大哥,抓紧时间训练护庄队,尽快形成战斗力,罗章,让护山队把昨天的凶手尸体带上,随我一起回长安。”秦怀道叮嘱道,朝外面走去。 崔世海这只鹰熬得差不多,是时候审了。 想到崔家,还有那块太子令牌,秦怀道目光一冷,翻身上马。 罗章赶紧跟上,挥手示意护庄队上马。。 “驾!” 一行打马冲去,直奔长安。 第134章:崔世海供词 监察府。 秦怀道一行匆匆而来,刚进门就听到喝彩声此起彼伏,扭头一看,旁边空地上正在干架,许多人围观喝彩,程处默叫的最凶,挥舞着拳头恨不能自己上场,尉迟宝林气急败坏的喊着什么。 “他们这是……练兵?”罗章不确定地问道。 “别管他们,放下尸体去报道吧,应该来得及,晚了也别胡闹,下次再去便是,安顿好护山队自己过来。”秦怀道叮嘱一句。 罗章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程处默发现了进来的秦怀道,赶紧过来,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大人,兄弟们在切磋,促进感情,这是?”说着看向尸体。 “找个地方放好,继续切磋,注意分寸,不许伤手断腿出人命。”秦怀道叮嘱道,战士嘛,干干架有利于团结,还能提高战斗力,但也不能过度。 “遵令!”程处默见秦怀道没有反对,兴奋地答应一声。 尉迟宝林也跑过来,看着尸体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你俩没离开过这儿?”秦怀道反问,见两人摇头,便解释道:“难怪你俩不知道,外面恐怕已经吵翻天,他们是刺杀我的凶手,你俩回府一趟,问问你们父亲意见,然后回来。” 两人意识到了不对劲,周围府卫太多,不好多问,郑重点头。 秦怀道直奔后院,见到了看守崔世海的刘达。 刘达也看到秦怀道,赶紧上来行礼,一边说道:“大人,里面的人好像疯了,哀求了一整天,说什么都愿意招,让属下陪他说说话? 属下没敢接话。” “做的很好,守住? 不准任何人靠近。”秦怀道夸赞一句? 直接往前来到杂房? 推开门? 打开地窖盖板,下面光线昏暗? 臭味冲天,崔世海呆了几天? 各种排泄物只能就地解决,想不臭都难。 崔世海看到盖板打开? 从角落里冲过来? 着急地喊道:“别走,求求你给点吃的,陪我说说话也好。” 声音虚弱? 慌乱中透着渴望。 一个人关在黑暗地窖? 活动范围不足三平方?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 就连排泄物也只能就地解决? 仿佛与世隔绝? 心中又挂念着自己的罪,各种想法根本压不住? 而且只往不好的方面想? 想不崩溃都很难。 秦怀道见对方眼睛赤红? 蓬头垢面? 已经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再关下去肯定疯,便问道:“崔世海,可认识本官?” 崔世海看着地窖出口方向,等适应了亮光后认出秦怀道,噗通一声跪下求饶道:“大人,你行行好,给我一刀吧,想知道什么我都说,别再折磨了。” “告诉我,谁指使你去威胁那些车夫?” 崔世海听到这番话猛地恢复了些清醒,犹豫着没说话。 “怎么,不愿意说,那就关着,等你想说了再来。”秦怀道故意起身,一副准备离开的架势。 崔世海想到这两天可怕的经历,哪敢再经历一次,甚至一刻都不想在地窖呆,太可怕了,简直是折磨,赶紧求饶道:“我说,我说,是家主吩咐的。” “崔仁师?” “对,是他,是他要求的。” “为什么?”秦怀道追问道。 崔世海赶紧说道:“好像是想拿下烧砖之法献给太子,不确定真假,我只是偏房子弟,不是正房,只能听令行事,没资格接触太多。” “太子,你确定?”秦怀道瞳孔猛地一缩,居然又是太子。 崔世海赶紧解释道:“不确定,有一次请崔有为喝酒,他喝醉说漏了嘴,再问就不肯说,还骂了我一顿,估摸着是真的。” 秦怀道目光变得幽冷起来,之前就听说李靖提过太子想建房,但成本太大没动工,拿到烧砖之法能省一大笔钱,但崔家是支持魏王的,为什么动手,除非……想到某种可能,秦怀道追问道:“崔家是太子的人?” “不知道,这种机密我哪儿有资格接触,但崔有为以前让我做过一些事,事后我查过,都和太子有关联。”崔世海赶紧说道。 秦怀道有些明白了,崔家明面上支持魏王,暗地里支持太子,脚踩两只船,两边下注,无论哪边将来登大宝都对家族有利,为了帮太子建房节省成本,便起了夺烧砖之法的念头,还能让家族多掌握一门生财技艺。 至于魏王,估计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也出手了。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秦怀道心中愤怒,追问道:“可有留下证据?” “哪敢留证据,那不是找死吗?”崔世海一脸苦涩。 “烧煤山也是你们干的?” 崔世海豁出去,如实说道:“是我逼一个负责做饭的人在菜里下药,崔有为说杀几个车夫无所谓,卑贱之人,死了没人管,但罗章身份敏感,不能死人,以免影响太大,烧山和杀车夫都是为了施压,至于怎么拿到烧砖之法就不得而知了,我只负责干脏活,没想到还有另一波人偷袭秦家庄。” 秦怀道又问了几句,但崔世海知道有限,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便说道:“崔世海,你已经被家族抛弃,成为弃子,知道意味着什么吧?” “知道,只求大人网开一面,放过我家人。” “本官有什么好处?” 崔世海犹豫了一下,说道:“负责和崔有为联系的是太子身边一贴身侍卫,我秘密调查过,一次机缘巧合,发现这名侍卫和魏王府管家秘密接触过,事情太大,不敢再查,但我怀疑这名侍卫其实是魏王派在太子身边的人。” “侍卫?” 秦怀道惊讶地追问道,见崔世海点头,猛然想到什么,让远处守护的刘达拿来木炭和纸,示意其离开后将木炭磨尖,素描出昨晚山庄那名死者,然后递上去问道:“好好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对,就是他,大人也知道此事?”崔世海惊讶地反问道。 秦怀道不理会,心中满是震惊,居然真是太子贴身侍卫,难怪有令牌,可是,这人还是魏王的人,会不会山庄是太子的产业,那些死士也是太子的人,魏王故意让侍卫带着太子的死士下手,吸引自己去查,挑起和太子的争斗? 甚至那名侍卫自杀也在魏王计划内,有了侍卫身份,有了东宫令牌,庄子虽然没登记,真要细查也能知道是太子的,加上几百死士,还持有弩,又是刺杀当朝翼国公、监察府府尹,一旦曝光,朝野震荡,李二根本压不住,只能罢免太子,甚至有可能死,而魏王坐收渔人之利。 必要时魏王还可以将崔世海推出认罪,说出刺杀车夫,烧煤山也是太子指使,这一刀补下去,太子必死无疑! 没人会怀疑魏王,而魏王损失的只是一名侍卫。 就算有人质疑,魏王完全可以大方承认自己确实想烧砖之法,但只是派人收购,开过五万的价,被拒绝了。。 这一刻,秦怀道有些明悟魏王为什么会开价收购了,能收购最好,不行也能为后续谋划铺退路,洗脱干系。 好手段!好算计! 第135章:上东宫 杂房里。 秦怀道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如果一切属实,那这个魏王就太可怕了,难怪历史上李二罢免太子后并没有立魏王,而是将其降爵,赶去封地,恐怕也是发现了什么,或许意识到了什么,不敢冒险。 魏王确实精明,上次文贤居一叙有所体会,但秦怀道发现其眼光、格局并不高,没理由布下如此精妙之局才对,难道是他身边谋士,或者那些支持他的世家老狐狸出谋划策的结果? 世家精于算计,最擅长的就是阴谋诡计,出手的可能性最大。 “不会是五姓七望发现李二某些布局,有了危机感,提前下手吧?只要挑起自己和太子争端,就会引发勋贵对太子不满,爆出真相,就能逼李二罢免太子,让魏王上位,够狠!”秦怀道思索着,目光阴冷。 离开杂房,走出院子,对守着的刘达叮嘱道:“给他些吃的,让他洗个澡,换身衣服,找个房间关起来,只要不出门就由着他。” “遵令。”刘达赶紧答应道。 回到自己办公房间,秦怀道一动不动,陷入沉思。 如果推测成立,魏王这盘棋已经落子,无法更改,就等时机一到爆发,以李二的精明? 恐怕会将事情压下去,密查? 事情就爆不了? 可要是自己跳出来? 打上太子府去要说法? 事情就爆了。 “自己就是那个时机吗?”秦怀道眼中寒芒跳动,眉头紧蹙? 拳头紧握,咯咯作响? 恨太子的无能,被人算计都不知道? 更恨魏王的狠辣? 为了那个位置什么都做得出来,不拿自己和车夫的命当回事。 “你不仁,就别怪老子不义。”秦怀道冷冷地吐出一句话。 “兄弟? 在不在?” 忽然? 外面传来程处默的声音。 秦怀道迅速收拾好心情? 控制好表情,应了一句? 见程处默推门进来? 笑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事关重大? 不敢耽搁。”程处默回了一句,看看身后没人跟随? 顺手将门关上? 上前低声说道:“老头子让我带句话? 先忍? 也是圣上的意思。” 秦怀道一听李二果然选择打压? 密查,难怪这两天都没找自己,也不见什么动静,恐怕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程处默看看门口,继续低声说道:“老头子的意思是,别急一时,太子事关国本,也关乎皇家脸面,有些事你可以做,但不能见光。” 这番话即是提醒,也是底线。 秦怀道心中一暖,说道:“替我谢谢世伯。” “情况我已经知道些,你打算怎么办?不管怎样,兄弟我都站你这边。”程处默关切地问道。 “圣上压下此事,选择密查,其考虑我心中略有猜测,但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既然圣上有了决定,做臣子的不能反对,但不妨碍添把火。”秦怀道沉声说道,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泽。 “你想干什么,可别乱来。”程处默担心地问道。 “把运来的尸体带上,去东宫。”秦怀道起身,语气坚定无比。 程处默急了,赶紧劝说道:“圣上的意思是先忍,这么做可是和圣上对着干,后果你想过吗?” “此事你不要参与,我自有考量。” 程处默一听就来火了:“屁话,你是我兄弟,老子怎么能不参与。” “听我的,你参与反而不妥!”秦怀道语气坚决地说道,朝外面走去。 “怎么就不妥了。”程处默追上来。 秦怀道停下,看着程处默郑重说道:“这是命令!” “狗屁的命令,老子还就要参与。”程处默混不吝地说道,脾气也上来了。 秦怀道心中一暖,危难时刻见真情,但还是强势说道:“现在,我以府尹的身份命令你留守监察府,不得出门一步。” “你?”程处默气得干瞪眼,但军令如山,不能违抗。 秦怀道语气一软:“有些事你不知道的好,听我的,别参与,别让我难做。”丢下一句匆匆出门,来到前面院子,见尉迟宝林回来,脸色阴沉,便直言问道:“是不是让我忍?” 尉迟宝林点头,脸色很难看:“要我说,忍个蛋,干就完了!” “去找些马车,将尸体装上车。” “你要干什么?” “废什么话,快去。” “好咧。”尉迟宝林兴奋地答应一声,匆匆安排去了。 没多久,几辆马车拉过来,凶手尸体丢在车上,有车厢遮挡不用担心被人看到,秦怀道见一切准备就绪,对尉迟宝林说道:“你留下驻守,以防万一。” “什么意思,不让我去?”尉迟宝林是莽,不是傻,不乐意地质问道。 秦怀道也不否认,直言说道:“你去不合适,和程大哥一样,回去等着。” “有什么不合适的?” “别废话,服从命令。”秦怀道强势喝道,大手一挥儿,带着一队府卫赶车出门,直奔东宫方向而去。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是世子,将来要继承爵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言一行代表程咬金和尉迟恭,跟着去就代表了程府和尉迟府的态度和立场,反而适得其反,将事情搞砸。 一路急行,秦怀道在脑海中推演着种种可能和应对之策。 车队不知不觉来到东宫门口,东宫卫队迅速冲上来拦截,剑拔弩张,气氛紧张,一人上前呵斥道:“站住,什么人?” 秦怀道举手示意车队停下,沉声说道:“监察府府尹秦理,求见太子殿下。” “稍等!”对方认出秦怀道身份,不敢怠慢,丢下一句匆匆进去通报。 没多久,对方匆匆出来,歉意地说道:“秦大人,太子说被圣上禁足,不得出府,不得接见任何人,还请大人谅解,大人有什么事?方便的话可以跟卑职说,卑职一定带到。” “被禁足了?” 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李二为了压下此事还真是坚决,但自己偏偏要闹,不闹,各方小丑怎么跳出来?不闹,自己怎么掌握主动?当即说道:“有人试图刺杀太子,被本官发现,死战不降,只好全部诛杀,特送来给太子看看是谁。” “什么,有人敢刺杀太子?”对方大吃一惊,看向马车。。 “抬出尸体。” 府卫答应一声,行动起来,尸体一具具抬出,秦怀道不动声色地瞥向四周围观众人,消息很快就会传开,就看谁先跳出来。 第136章:谁是执刀人 东宫太子府。 李承乾一脸阴沉地盯着再次进来汇报的侍卫,冷冷地问道:“秦大人真是这么说的?把他的原话一字不落,一字不改地再说一遍,不得欺瞒,否则,后果你自己知道,说!” “回禀太子,卑职不敢有丝毫欺瞒,秦大人的原话是‘有人试图刺杀太子,被本官发现,死战不降,只好全部诛杀,特送来给太子看看是谁’,除此之外,不再说哪怕一个字,丢下尸体,带着人回去了。” 李承乾目光阴冷地盯着侍卫,看的对方头皮发麻,浑身都在抖,确定没撒谎后说道:“知道了,滚吧!” 侍卫如蒙大赦,赶紧离开。 “舅舅,还请出来一叙。”李承乾喊了一句。 很快,一名男子出来,正是长孙无忌,李承乾语气恭敬了几分,说道:“舅舅,刚才的话您也听到了,这秦理到底是何意?为何如此说?” 长孙无忌盯着李承乾,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和无奈,但两人利益捆绑太深,而且又有血缘关系,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不能不管,长孙无忌冷着脸问道:“殿下,微臣再问一次? 这件事真与你无关?” “真的无关,我是被冤枉的。”李承乾叫屈道。 但长孙无忌根本不信? 心中愈发失望? 敢作不敢当? 胆略不足? 但长孙家没有退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心神疲惫,无奈地说道:“秦大人恐怕查到些真相? 应该和你无关,别自乱阵脚。” “那他送尸体过来何意?”李承乾追问道。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 连这都看不出来? 将来怎么掌控天下?便耐着性子解释道:“自然是安太子之心,告诉太子不是冲您来的,同时也给太子一个脱身的台阶下? 否则就不是这番说词? 如果真要和太子做对? 只需咬死凶手是太子之人,逼太子给个说法? 就算太子能脱身也会落下恶名? 有损威仪。” 李承乾渐渐回过味来? 说道:“看来,这秦理倒是懂几分规矩? 并没有趁机落进下石? 报复于我? 舅舅? 那我应如何是好?” 长孙无忌深吸一口气不满压下? 控制好情绪说道:“既然秦大人已经出手,自然是配合一番,可以备上厚礼,让人上门道谢,并声明不认识凶手,将自己摘出去,还能结交一二,对太子将来也有大用。” “懂了,谢谢舅舅教诲。”李承乾眼前一亮,赶紧答应道。 长孙无忌感觉心好累,交代几句匆匆离开。 李承乾目视长孙无忌离开,恭敬的表情渐渐变得阴沉起来,目光冷厉,冷冷地喝道:“出来吧。” 一名男子从旁边厢房出来,手拿纸扇轻摇,丰神俊逸,毫不客气地在太子对面坐下,纸扇一收,轻声痴笑道:“这秦大人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太子无需担忧,也什么都不用做,静观其变便是。” “可舅舅那边?”李承乾有些担忧。 “无妨,长孙大人并不知内情,想法虽好,但过于谨慎,真要是登门致谢,反而落得下乘,让外界以为太子心虚,一动不如一静,大戏已经拉开,谁都别想置身事外,不如坐看风云。” “也好,有劳先生布置,如有将来,孤绝不食言。”李承乾郑重说道。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 甘露殿。 李二看着匆匆而来的王德问道:“何事慌慌张张?” 王德顾不上君前失仪,赶紧说道:“圣上,秦大人带着几车尸体去了东宫,丢下尸体和一句话离开,奴才觉得事态严重,不敢拖延,特来禀告。” “秦大人?秦怀道吗?” 李二追问一句,见王德笃定地点头,心中咯噔一下,脸色顿时沉下来,喝问道:“混账,他去东宫想干什么?” 帝王一怒,威势无双。 王德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威压笼罩过来,头皮发麻,赶紧解释道:“回圣上,没进去,太子也没有出来,放下几十具尸体,还留下一句话就打道回府了。” “一句话,一句什么话?”李二瞳孔一缩,跳动着某种可怕的光芒。 王德追随李二多年,太清楚李二性格,这是即将暴走的边缘,赶紧说道:“秦大人原话说‘有人试图刺杀太子,被本官发现,死战不降,只好全部诛杀,特送来给太子看看是谁’,之后让手下搬出尸体回府,再未说一个字。” “他真这么说的?”李二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王德吓得噗通一声跪下,赶紧解释道:“请圣上明鉴,老奴说的都是真的,不敢加一个字,少一个字,更不敢改一个字。” “还有谁跟着一起?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呢?”李二冷着脸喝问道。 “就秦大人带着几名府卫,没其他人。” 李二一听只是秦怀道一人,程处默和尉迟宝林没参与进来,冷着脸沉思起来,渐渐的,眼中那抹危险的冷芒消失,忽然笑了,说道:“有点意思,倒是低估了这小子,既然如此,朕便配合你演一出戏,传朕旨意,有人意图刺杀太子,形同谋反,着监察府彻查,阻拦者以同党论处。” “遵旨!”王德爬起来匆匆去了。 李二看着窗外,目光炯炯,轻笑道:“刺杀太子吗?倒是个能护住太子的好借口,朕欠你个天大的人情。” 太子指使人刺杀当朝大臣的事一旦曝光,皇家脸面全无,太子难保,但受害者跳出来说凶手实际上是想刺杀太子,性质大变,皇家脸面就算保住,太子之位也稳固,这让李二大是感动秦怀道的识大体,懂圣意。 “难道这小子也查到了些什么?不然,以其骄傲、不屈的性格不可能这么做。”李二心生疑惑,目光奕奕,忽然有些明悟,笑了,喝道:“传旨——监察府府尹秦理抓获反贼有功,赏布二十匹,金十,望再接再厉,不负朕望。” “宣,卫国公、卢国公、吴国公、梁国公和赵国公觐见!” “遵旨!”内侍匆匆应诺而去。 …… 秦怀道并没有回监察府,而是直接回了府邸,在荷儿的服侍下好好泡了个热水澡,让疲惫的心神得到缓解,放松,然后来到书房,一壶茶,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窗外月光,心情宁静,思绪飘飞。 没多久,两道圣旨送进来,秦怀道接旨,打发内侍走后再次回到书房,不让任何人打扰,看着圣旨上的内容直撇嘴。 去东宫是为了故布疑阵,将水彻底搅浑,让各方猜忌,心生慌乱,忍不住出手,自己是要躲在幕后观察的,并不是想直接下场。 从圣旨来看,李二猜到了些东西,可惜猜反了。 秦怀道将圣旨顺手丢一边,坑已经挖好,坐看魏王、太子和各方力量表演才是王道,这个时候跳出来岂不是吸引火力,沦为众矢之的? 只要自己摆出一副愤怒彻查的态势,魏王也好,太子也罢,就会想办法给自己送线索,就会想把自己当刀使,包括圣上,都在盯着自己下一步怎么出手,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引而不发,坐看两虎相争。。 谁才是真正的执刀人? 试过才知道! 第137章:准备烧石灰 第二天一早。 秦怀道吃了点东西准备回秦家庄,监察府那边有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在,根本不用担心,看到荷儿跟出来,垂泫欲泣,欲言又止,猛然反应过来之前答应过带荷儿去秦家庄。 秦家庄条件艰苦,一个女孩子过去诸多不便,但独守后院也无趣,心一软,答应道:“收拾些换洗的衣服走吧。” “嗳,谢少主!”荷儿大喜,调头就往后院跑,欢快的像只小鸟。 没多久,荷儿背着个包出来,秦怀道牵着马出府,两人离开。 出城后,秦怀道让荷儿坐在前面,打马飞奔。 两人来到秦家庄祠堂,秦怀道翻身下马,抱下荷儿,对正在做饭的一名女孩说道:“帮我通知一声明月,腾个床位出来。” 对方看了荷儿一眼,将和秦怀道共乘一马过来,关系肯定密切,会意地赶紧答应一声,匆匆跑去找明月。 “跟我来。”秦怀道说道,领着荷儿进了祠堂。 祠堂里,贾有财正在算账,见秦怀道过来赶紧起身问好,秦怀道回礼后说道:“贾叔,以后这账交给荷儿吧,府上的账也都是她在打理,没错过,您把时间腾出来管理好大家的生产和质量把控,这个更重要。” “荷儿过来帮忙就太好了,老夫巴不得,每天看着这些账就头大,生怕出错。”贾有财惊喜地说道。 “你俩交接一下,但银子发放的事还是贾叔您负责,荷儿只负责记账,全交给荷儿忙不过来。”秦怀道叮嘱一句? 出了祠堂,找个人一打听? 在一处山坡上找到正在监督做工的黄老。 “少主来啦?”黄老迎上来。 “黄老? 询问点事? 哪里石头比较多些?”秦怀道回礼后问道? 朝中之事要暂时放一放,正好利用这段时间烧制石灰? 如果能研究出水泥更好。 “石头?”黄老想了想,说道:“往西三里左右有个山坡? 占地不大,上面倒是有不少石头? 但都比较大? 不容易搬动,少主的意思是?” “找个熟悉路的带我去看看。” “老夫还走得动道。”黄老不服老,在前面带路。 秦怀道跟上去? 边走边闲聊着庄上的生产进度? 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山坡前? 山坡海拔不到十米,是个缓坡? 占地面积不小? 得有十几亩? 上面不少石头,杂草丛生? 看不到高大树木? 几只鸟雀在嬉闹。 山坡上的石头不能用? 秦怀道来到一处崩塌的地方? 见泥土里面的石头呈白色? 颗粒结晶壮,看着像粗盐矿石,正是白云石,心中一喜,上去掰下一块看看,确定无误后笑了。 上了山坡,秦怀道边走边观察,没多久发现一处断裂面,里面是灰白色石灰石,也是烧制石灰的材料,抬头一看,不远处是一条河,河滩上还有不少石头,大小不一,形状各异,都是用得上的建筑材料。 观察一圈,秦怀道发现整座山坡地底下都是石头,土层不到半米深,好些地方只有薄薄一层,难怪没有长出大树,问道:“黄老,这座山是谁的?” “不能种粮的地方没人要,也不知道有没有主,得问县衙。” “走,咱们回去。”秦怀道心中大定,有了这些石头烧石灰就不愁材料了,就是远了些,运输有点麻烦。 两人回到秦家庄,秦怀道找到贾有财将情况说明,叮嘱道:“马上去一趟长安县衙将山拿下,多少钱都无所谓,如果有主,也得查清楚是谁。” “少主,石头山拿来干什么,又不能种粮。”贾有财好奇地问道。 “有大用,照做就是。” 贾有财见秦怀道语气坚决,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带着银子匆匆去了。 秦怀道则回到祠堂,见荷儿正在核算账目,笑道:“有没有问题?” “没什么问题,就是太多,需要些时间熟悉。” 秦怀道拿过账本一看,数字全都是大写数字,各种收支混在一起,看着都头疼,便说道:“教你一种简单的记账方法。” 说着,秦怀道捡起篝火堆里一块木炭在地上写下阿拉伯数字0到9,一边教给荷儿,荷儿记忆力很强,听两遍就全都记下,有些好奇地问道:“少主,这是什么符号,从未见过,看着颇为神奇。” “来自西域的数字,用来记账最是方便。”秦怀道解释道,要了几张空白纸,用木炭在上面画了三个表格,分别标注收入表、支出表,汇总表,每个表格里面又写些小文字。 等画好后秦怀道解释道:“先看这收入表,每个月所有收入全都记录在这张表格里,哪天,因为什么事,收入多少,单价多少,数量多少,谁给的银子,都清清楚楚记录下来,还得留个地方让支付人签字画押,将来查账对数很方便。” “还真是,少主好厉害!”荷儿惊喜地说道。 “还有这支出也是同样道理,日期、事由,单价、数量,每天支出小结等等都得有,谁领了多少钱也得签字画押,免得将来出错、遗漏或者不承认。”秦怀道说着拿起另一份汇总表。 “这个看着不一样。”荷儿好奇地说道。 “对,这个只有四项内容,包括上月结余、本月开支、本月收益,本月结余,每项下面包括银子、物品等需要统计的内容,这么一来,每个月支出和结余都清清楚楚,不会乱,到年底才好总结,到时候再教你怎么做账,有不清楚的吗?” 荷儿不敢马虎,将心中疑惑一一问出。 秦怀道仔细讲解其中道理,没多久,荷儿基本记下,但有些担心地说道:“荷儿基本记下了,就是从未这么做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无妨,做错也没事,有不懂的随时找我。” “谢少主传授如此精奇的记账之法,荷儿会用心做的。” “你先自己琢磨,我去周围转转。”秦怀道叮嘱一句,走出祠堂,来到一处山坡,见府卫正在烧煤炼焦炭,旁边堆着不少,砖窑也都在冒烟。 一人过来,作揖后说道:“少主,泥筒已经装窑,还没烧。” “走,看看去。”秦怀道说道。 两人很快来到一个窑前,秦怀道看看里面的泥筒,错落有致,空隙保持的不错,这玩意自己也没烧过,心中没底,寻思着砖的烧砖温度一千以上,这玩意可能一千度以下,先试试,不行再调整。 沉思片刻,秦怀道叮嘱道:“这个窑你来负责,温度不能过高,用煤直接烧即可,炉口放一铁块测试温度,铁块微红即可,一旦烧大红马上降温,烧废了也无妨,大胆尝试。” 对方一听烧废了也无妨,心中大定,问道:“少主,那要烧几天?” 秦怀道也不知道烧几天,好在不是烧艺术品,要求不高,能用就行,寻思着别人烧陶罐、茶具之类也要三四天,自己也不能太少,便说道:“先烧三天三夜。” 对方赶紧记下,行动起来。 秦怀道观察一会儿,见对方动作还算熟练,放下心来,至于结果,不行重做便是,多试试,终归能成。。 等了一会儿,火势上来,秦怀道见没什么大问题,便找黄老抽调人手挖两口小点的窑,准备试着烧石灰和水泥。 只要多试,就不信烧不出来。 第138章:谋划水车 秦家庄,山坡下。 秦怀道一边指挥大家挖窑,一边思索着。 石灰烧制简单,只需将石灰岩、泥灰岩等含碳酸钙的岩石在石灰窑中锻烧至一千两百度,再经冷却后卸出窑外,就是生石灰。 水泥就麻烦很多,秦怀道依稀记得主要材料是石灰石,粘土、铁矿石和煤渣等按一定比例磨细,煅烧成熟料,问题是这个比例多少?熟料做出来以后还得混合石膏、石灰按比例搅拌均匀,混合细磨呈光滑状才是水泥,这个比例又是多少? 秦怀道有些拿不准,只能估摸着来,烧容易,有的是焦炭,煤,但烧之前需要将原材料磨细,比如石灰石,一大块运过来后怎么磨细? 靠人工砸吗?太慢了! “不行,还得弄个水车。”秦怀道寻思着。 水车借水力旋转,可以成为动力源,借助旋转扭力制动,连接一个大石磨旋转,就能将熟料和石膏混合放入,磨成水泥,倒是可以多做一个石磨,上下结合部的孔隙做大一些,让大家将大石头砸成小石头,然后放进来再磨细些。 问题来了——哪里找这种大石磨?自己做吗? 秦怀道感觉有些头大,全是事。 好在秦家庄人力不缺,这段时间顿顿吃肉,一个个身体都养结实,有的是力气,秦怀道交代一番,见问题不大后拉着黄老来到庄子外的河边。 上游没有再拦截,河水悠悠,得有一米多深,四五米宽? 水流量倒是够,但冲力不够? 需要拦截成堰? 开口集中出手? 形成泄洪效应? 加大水流的速度和冲力,水车转动才有力。 秦怀道也不多解释? 带着黄老顺河流往下游走了一段距离,看到前方有个弯道? 水在这儿集中,水域面加大? 然后形成一个一米多高的坡度下落? 高度倒是不大,但也难得。 “黄老,河流前方可还有瀑布?”秦怀道问了一句。 “没有了? 少主封地内只有这一处地形有高差。” “那就这样吧? 我需要些壮劳力。”秦怀道看着四周地形? 平原地区,想找个落差大的河流确实不容易? 一米高的落差? 如果再垒两米坝拦水? 落下去就是三米,勉强够用了。 何况在自己封地内? 距离庄子不远? 修条路进去方便很多? 别人封地未必给自己筑坝拦水用? 太远? 运输也是个问题。 黄老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少主要来做什么?” “筑坝蓄水,再做个水车,装上石磨,将来有大用,以后大家磨面也方便,河对面的树木全砍了,打的建磨房,小的正好给大家晚上烤火照明用,地形平整一下,需要五十壮劳力,工钱按每天三十文给。” “不用那么多,只要将来石磨给大家用,不要钱都愿意干,水车是那种浇水用的吗?以前跟老将军打仗的时候见过,但咱们庄上没人会做。”黄老提醒道。 “按我说的办,找几个会点木活的跟着我做便是。” “少主会做水车?”黄老惊讶地问道。 “以前见过,会一些。”秦怀道敷衍一句,确实见过,大致原理和模样还是知道,没做过不要紧,多尝试尝试就好,看看天色,补充道:“明天开始动工,动工前和下游的人打个招呼,免得误会,就说蓄水做水磨车,将来可以免费给他们来庄上磨麦子,但得咱们庄上不用的时候。” “行,下游老朽亲自去打招呼,问题不大,磨麦子最是费工夫,还免费给,他们巴不得,又没拦着水不给他们用。”黄老满口答应。 黄老顺着下游直接去了,秦怀道将地形记下,回到祠堂,见荷儿还在整理账本,遇到几个不太清楚的问题不知道怎么记录,秦怀道一一解释,便要了些纸,拿起柴火木炭画起图来。 一个是施工图,坝砌多高,多宽,水车什么样式,多高,多大,旁边还需要盖房间,房间多大,路怎么走,将来堆碎石头的地方放哪儿,都需要设计好,以免做错返工,那就麻烦了。 考虑到长久用,砌的坝最好用石头加水泥。 想到水泥秦怀道就头痛了,没有水车磨,这水泥不好做,没有水泥,这坝建不结实,做不成水车,事情陷入死循环。 沉吟片刻,秦怀道决定同步进行,水车那边可以先平整地面,路面,再把磨房建起来,同时也实验着烧水泥,量不大,人工砸碎磨细问题不大,烧出水泥再筑坝做水车,完美。 没多久,图纸画好,秦怀道揣怀里,继续辅导荷儿做账。 眼看着就要到饭点,贾有财匆匆回来,拿出一份地契兴奋地说道:“少主,山坡买下了,这种没人要的荒山价格不高,十五亩左右,一共三百两银子。” “太好了。”秦怀道惊喜地接过地契看看,确认无误后继续说道:“贾叔,需要大量的人手将石头运过来,但那边路面窄,不能走马车,只能走独轮车,可有什么办法?”秦怀道有些期待地问道。 “少主,您拿下这座山就是为了石头?”贾有财惊讶地问道,见秦怀道点头,估摸着这石头有大用,少主最近的手段匪夷所思,没敢多问,沉思着说道:“庄上人手都在忙着做泥筒……” “庄上人就算了,另想办法。”秦怀道打断道,马上就要做蜂窝煤,这个更是海量数字,庄上人手根本忙不过来,不能再抽调。 贾有财想了想,说道:“现在是冬天,都在家没什么事,可以找附近庄子佃户,每天十文工钱,不用管饭,大家肯定愿意干,闲着也是闲着,少主需要多少?我去找他们谈谈。” “越多越好,需要把那座山的石头全运过来,不要按人工算,一大车装满五十文,咱们不去管他们是一家人同时上阵,还是一个人,或者从别的地方运来石头,但工具自备,没有工具的可以先借钱给他们买,将来冲抵,自己的才会珍惜,不浪费,只要运到秦家庄指定地方就给钱,但只要规定的石头,不是所有的都要。”秦怀道叮嘱道,按天结算,时间一长就会偷奸耍滑,沦为吃大锅饭,不可取。 “这倒是个办法,不管过程,只看结果,好计数,还能调动积极性,一家人齐上阵更快,工具自带也避免浪费,五十文是不是有点多?干顺利了,一天能运来两大车,就是一百文,方圆几百里都没这个待遇。” “无妨,照做吧,苦力活,消耗大,多给点钱大家才能吃饱,干的有劲。” “少主仁义,老朽这就去联络。”贾有财赞叹一句,匆匆去了。 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过来说道:“少主,公主来了。” 秦家庄已经封庄,公主也没人敢轻易放进来,得先通报。 秦怀道有些诧异:“哪个公主?” “对方自称豫章公主。”。 “带过来吧。” 秦怀道搞不懂豫章过来干什么,不会是晋阳又出事了吧?没理由啊,罗汉果喝了没副作用才对。 第139章:公主来访 两辆马车缓缓而来。 秦怀道在祠堂门口恭候,熟悉的宫女,熟悉的侍卫,打头的马车正是豫章,另一辆马车看着陌生,不是晋阳公主的,看架势也是某位女子。 很快,马车来到祠堂前停下,宫女掀开车帘,一袭鹅黄色长裙的豫章公主跳下马车,脸色恬静,清雅,在阳光下泛着光着,峨眉下,一双明眸灵光流转,看向秦怀道不语,等着见礼。 上下有别,秦怀道知道自己该先行礼,便作揖道:“下官见过公主。” 豫章回礼道:“贸然过来打扰,还请秦大哥海涵。” “无妨,正好准备吃饭,一起?” “如此,多谢秦大哥。”豫章看看旁边屋檐下几口大锅,几名女子正在张罗着,锅里飘着淡淡的羊肉香味,胃口大开,上前说道:“秦大哥,给您介绍个人。” 这时,另一辆马车下来一人,身穿浅绿色长裙,头发披散,明眸皓齿,端庄,静雅中透着几分书卷气息,款款向前,一双秀目打量着秦怀道。 秦怀道也看过去,见对方眼中仿佛有些感激之意,心中一怔,记忆中没这个人,不由看向豫章? 豫章介绍道:“这位是礼部尚书李大人之女李雪雁。” 王圭被干掉后,现任礼部尚书是李道宗? 秦怀道有些摸不准对方来意? 记忆中太子的女儿才能称之为郡主? 诸王之女为县主? 作揖道:“下官见过县主。” “秦大人客气,叫我雪雁即可。”女子声音婉转如黄丽? 清脆,悦耳? 让人舒服,回礼后解释道:“秦大人? 雪雁这次来是想当面致谢。” “哦? 谢我什么?”秦怀道诧异地问道。 “前些日子,大人在朝堂上否定和亲,彻底打消百官念头? 避免雪雁背井离乡之苦? 本该早来的? 但父亲说大人太忙,便一直拖到今日。” “和亲?”秦怀道愈发看不透了? 猛然想到历史上有一人远嫁吐蕃? 李二选的就是宗亲之女? 李道宗是宗室,不会就是眼前这位吧? 那她岂不是文成公主? 如果真的取消和亲? 那自己算不算篡改历史了? “秦大哥?”豫章喊道。 秦怀道意识到有些走神了? 赶紧收拾好心情? 深深地看了李雪雁一眼? 说道:“下官想到些别的是事,一时走神,圣上的意思是取消了?” 豫章看看四周,低声说道:“原本被百官吵的心烦,有些意动,但宫中适婚公主只有我一人,父皇不舍,加上需要照顾兕子,便打算从宗室中挑选一人,雪雁姐姐年纪合适,便被选中,但没最终定夺,没想到秦大哥威武,一番话说的百官汗颜,父皇振奋,下定决心取消和亲,但这事还不能公开。” “原来如此。”秦怀道恍然,这李二还算有血性。 李雪雁上前几步,也低声说道:“父亲让雪雁带句话给秦大人,大恩铭记于心,来日必报。” 李道宗身为亲王,女儿被选中也无力阻止,只能服从,但身为父亲,谁愿意自己女儿远嫁,何况还是山高地远得吐蕃。 秦怀道客气道:“不过是仗义执言,当不起李大人谢。” “于秦大人而言,或许之事几句话,但于雪雁而言,则是一生之幸福,当得起,雪颜谢过秦大人。”李雪雁郑重行礼。 秦怀道还礼后笑道:“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吃点便饭。” “那就叨扰了。”李雪雁应道。 “客气,两位里面请,外面风大。”秦怀道做了个请示,旋即招手让不远处的明月过来,指着宫女侍卫叮嘱道:“多送两份到祠堂,给他们也各自准备一份。” “记下了,这便去安排。”明月赶紧答应道。 秦怀道进了祠堂,见荷儿匆匆出来,便说道:“外面风大,你去哪儿?就在里面呆着,马上就要吃饭了。” “公主在,奴婢……”荷儿有些自卑,不敢说下去。 “无妨,听我的,一起。”秦怀道语气坚决了些,相对于公主而言,荷儿更亲,打小照顾自己的贴心人,公主才是外人。 “哦,知道了!”荷儿心中甜滋滋的,应了一声,退回祠堂,见秦怀道在篝火边坐下,便也跟着在旁边坐下,怯生生地看着大家,不敢说话。 豫章聪慧无比,一眼就看出秦怀道对荷儿很疼爱,不是普通下人,虽然穿着下人服饰,好奇地问道:“秦大哥,这位小娘子是?” “荷儿,我的贴身侍女。”秦怀道坦然说道。 贴身侍女意味深长,豫章秒懂,对荷儿愈发重视,见荷儿手上拿着一叠纸,好奇地问道:“荷儿,你拿的是什么,可能给我看看?” 荷儿没接话,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满意地点头,财务,要的就是谨慎。 荷儿便将纸张递上去,不放心地叮嘱道:“刚理顺些,还请不要搞乱。” “这是?” 豫章看着上面表格有些懵,字认识,但表格里那些鬼画符一般都东西是什么?不由看向荷儿问道:“这写的是什么?从未见过。” 荷儿顿时骄傲的抬起头,挺起有些规模的胸脯说道:“回公主,这是少主教奴婢的独特记账之法。” “记账之法?”豫章脸色微变,饶有深意地看向秦怀道,先不说上面的鬼画符是什么,这账绝不是谁都有资格记,可见荷儿在秦怀道心目中的地位,愈发看重荷儿几分,笑道:“这符号确实独特,雪雁,你博览群书,可能看懂。” 秦怀道哪有什么想法,不过是觉得荷儿可信,又没事干,便让其帮着分忧,看到豫章投过来的眼神有些诧异。 李雪雁接过去看看,赶紧将账本和上,递还荷儿,不好意思地说道:“秦大人,雪雁只是好奇豫章妹妹说的符号,并非想看账本,还请谅解。” “无妨,又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东西。”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李雪雁好奇地追问道:“此乃西域文字,生僻,难懂,知之甚少,雪雁好研究各国文字古籍,才略有涉及,没想到秦大人居然精通西域文字?”。 “略懂一二,晋阳公主病情如何?” 秦怀道岔开话题,李雪雁居然能认出是西域文字,恐怕是传说中的学霸,这种人惹不起,说多容易暴露。 第140章:李雪雁 祠堂内。 豫章面对询问,赶紧回答道:“吃了秦大哥的神仙果,这些天好多了,咳得没以前凶,次数也少了些,原本要来的,但外面寒风凛冽,怕出事,便没让她同行,兕子说等天气好些再来当面向秦大哥致谢。” 秦怀道一听松了口气,有好转就行。 豫章却继续说道:“秦大哥,这次来除了雪雁姐姐道谢外,还有一事,雪雁姐姐母亲也有气疾,想买些神仙果,不知道可否?” 秦怀道一听就笑了,神仙果除了送给晋阳和李靖外一直没动,就是在等一个时机,而今晋阳服用后明显好转,名气必然大开,时机成熟,试探道:“倒是还有些,不知道县主作价几何?” “救命之物,自然无价,只要买得起,便多买些,如果买不起,只能少买些,不知道秦大人想多少钱卖?”李雪雁反问道。 这个价格还真不好开,秦怀道权衡起来。 豫章看出秦怀道的心思,便提议道:“秦大哥,此物能活命,而且来自岭南道,路途遥远,风险巨大,成本不低,价格自然要高些,但太高能买得起的人就少了? 不如五两银子一个,雪雁姐姐觉得呢?” “会不会太便宜了?十两都大有人要。” “那就看秦大哥准备出手多少了? 如果多? 不如五两? 销的快些? 如果不急出手,或者出的少? 不如十两,再高些也无妨。”豫章说着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这两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真不把银子当钱,银子岂是这么好挣?不过? 也从侧面反应出一部分人的心理价位和需求? 便说道:“这样吧,二两银子一个,你准备要多少?” “那我要一千个。”李雪雁眼睛一亮? 大喜。 一千个就是两千两? 居然还是个小富婆?秦怀道打量对方一眼? 笑道:“用不了这么多,时间长了会坏? 一百个足以? 明天会有新货。” “无妨? 送人便是,如果可以的话? 两千颗也行。”李雪雁解释道。 秦怀道忽然有些明悟? 对方这是在变相感激自己? 便说道:“随你吧? 我准备明天在东市公开发售? 如果可以,还请两位帮忙宣传一二。” “这个没问题,回去就办,秦大哥恐怕还不知道,宫里那些娘娘用过后名声都已传开,很多人都在打听,想买一些,但没有得到秦大哥首肯,我就没敢多嘴,回去一说,肯定高兴,秦大哥铺子在东市哪儿?”豫章解释了一句反问道。 秦怀道将地址说了一遍,两人赶紧记下,李雪雁说道:“秦大人,能不能一会儿拉回去些,银子明天拉到铺子去?” “可以,吃完饭就帮你装,银子能不能全帮我换成铜钱拉到秦家庄来?这儿需要。”秦怀道反问道。 “可以的。”李雪雁满口答应,两千两就是两千贯,得好几车才能拉过来。 这时,明月带着人送来吃的,每人一大碗羊杂汤,肉饼随便拿,这种大锅饭豫章和李雪雁都是第一次吃,感觉有些新奇,吃了几口顿时感觉不一样,豫章好奇地问道:“秦大哥,这肉味道鲜嫩可口,没有膻味,很特别。” “对,我让他们先用祛膻味的东西焯水,然后炒香了再炖,并非直接冷水炖煮,味道自然不一样些。”秦怀道解释道,拿了一张肉饼递给荷儿,自己拿了一张大吃起来。 豫章看的分明,意识到还是低估了荷儿在秦怀道心目中的地位,心中有些吃味,酸酸的,苦苦的,从未有过,就像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成了别人的,还不能说出口,心里堵得慌,但没表露出来,问道:“您还懂做饭?” 秦怀道笑道:“试试这肉饼,味道也和外面的不一样。” 豫章吃了几口,夸赞道:“还真是,细腻一些,带着一股清香,嚼起来不干,不柴,入口柔软,也不油腻,真好吃,可以带几张给兕子吗?” “可以,走的时候多带些。”几张饼而已,秦怀道不在意地说道。 拿人手短,豫章面皮薄,有些不好意思,便说道:“秦大哥明天铺子开张,一会儿让人送一些家具过去,算是我和兕子的心意,那边有人吧?” “晚点我过去,你无需客气的。” “应该的,那就这么说定了。”豫章开心地说道。 大家随意地闲聊着,吃完饭后,豫章和李雪雁回去了,带走了两千颗神仙果,秦怀道知道对方在变相道谢,也就没拒绝。 人情嘛,礼尚往来才叫人情。 不求回报,反而遭人误会,甚至猜忌别有用心。 时机成熟,是时候销售罗汉果捞一笔了,上次运来了一万斤,送豫章和李靖一些,剩余还有好几万颗,如果二两一颗卖全卖掉,绝对是一大笔巨款。 秦怀道在心中盘算一番,秦家庄的人不合适看店,荷儿培训几天倒是合适人选,但要记账,未来的财务大总管,不能去,找谁好呢? 正寻思着,贾有财返回,说已经放出消息,会有多少人过来不确定,但已经答应的都有上百人。 秦怀道便领着贾有财来到石山,指着白云石和石灰石叮嘱道:“这两种石头一颗不能少,全都拉回秦家庄,其他的也尽量拉,还有河滩上不少石头、贝壳也可以专门找人拉回去,但所有石头都必须分开放。” 贾有财将石头样式记下,两人返回秦家庄,来到一处山坡上,秦怀道指着下面说道:“贾叔,我准备在下面筑坝蓄水,做水车,就是那个河流中有落差的地方,旁边准备建磨房,土地需要平整,已经跟黄老说了。” 说着,秦怀道掏出图示摊开,叮嘱道:“如果明天开始运石头,石头没地方放,今天下午就得腾出地方,我跟黄老交代过,按这份图纸做吧。” 贾有财接过图纸一看,居然是实景图,河道的走势,山形地貌树木,完全和周围地形吻合,哪里堆放石头,哪儿建磨坊,路怎么贯通到庄子里,都清清楚楚,赶紧答应道:“少主放心,下午就让大家弄个大概,不然明天不方便。” 两人聊了几句,回到祠堂。。 贾有财找人安排去了,秦怀道则继续教荷儿做账,一边盘算人选。 一家店,必须要有一人坐镇,身边可用之人还是太少。 第141章:铺子人选 黄昏时分,夕阳如火。 凛冽的寒风吹过秦家庄,却带不走众人高涨的干劲,砍树的,铺路的,烧炭的,烧砖的,挖窑的,一个个忙的热火朝天,就连半大的孩子也不闲着,跟着大人做些力所能及的是,眼睛里带着光。 运煤的车队返回,浩浩荡荡,欢声笑语响彻秦家庄。 秦怀道和荷儿出了祠堂,来堆放煤土的地方看热闹,见薛仁贵骑马过来,秦怀道眼前一亮,迎上去问道:“薛大哥,路上可还顺利?” “见过少主,一路都顺利。”薛仁贵翻身下马,抱拳说道。 秦怀道松了口气:“那边好,有个事想跟薛大哥商量一二。” “少主,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我准备在长安东市卖罗汉果,但需要一人坐镇,能否让嫂子过去?” 薛仁贵一听是看铺子,担忧地说道:“这能行?别害了少主营生。” “卖个东西而已,很简单,倒是让嫂子抛头露面的,有些不妥。” “贫贱人家不讲究,以往跟着薛某常去县里摆卖,倒是熟络,上过几年学,认字、记账都没问题,少主觉得合适,那便没问题,我去跟她说一声就好,天天闲在府上也无趣,有个事反倒好些。”薛仁贵带着几分感激说道。 “如此最好? 一个月开五两银子工钱,一成分红? 你看行吗?”秦怀道问道? 待遇的事比较敏感? 事先说清楚好些。 薛仁贵一听五两银子? 赶紧说道:“不可,不可? 太多了,长安城那些掌柜的听说最高也不过一两左右? 坏了规矩,不合适。” 荷儿脆生生地笑道:“薛大哥还不知道吧? 少主的神仙果二两银子一颗? 那么多得卖多少钱?一成分红才是大头呢。” 薛仁贵一听脸色大变,罗汉果还剩多少薛仁贵心中大致有数,如果真的二两银子一颗? 得有十万收益? 一成也是一万? 这银子拿着烫手,更慌了? 赶紧说道:“少主? 这样不行? 分红不能要。” “就当是给你的分红,跟着我出生入死? 没人会质疑。”秦怀道解释一句? 见薛仁贵还想说什么? 打断道:“薛大哥? 不要再说? 就这么定了,如果嫌少,可以再增加,咱们商量着来便是。” “不是,不是,薛某岂是那不知天高地厚之人?没得昧了良心,是太多了,薛某愧不敢当。”薛仁贵赶紧解释。 秦怀道正愁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报答薛仁贵,一成不算多,但再多队伍就不好带了,回头把蜂窝煤也放到铺子里卖,就可以给薛仁贵多分一点,这种关键时刻顶的上,能救命的人才必须得笼络住,人才最贵啊,当即说道:“那边这么说定了,薛大哥不得再推辞。” 薛仁贵见秦怀道语气坚决,不容置疑,不好再拒绝,心中满是感动。 两人简单聊了一会儿,等车队卸完煤,秦怀道请大家帮忙将开心果运回长安城去,顺路的事,车多,匀着拉,没人好意思要钱,但秦怀道不喜占人便宜,还是让贾有财结账的时候多给了一文钱。 小小的举动让大家感动不已,暗下决心,下死力气拉货回报。 车队来到东市铺子门口停下,大家不用吩咐,帮着卸货,抬到铺子后院放好,这才各自赶马回家。 秦怀道准备打扫一番,没想到豫章亲自带着一帮人过来,说是帮着打扫,还跟着几辆马车,拉着各种家具。 这份情义很重,秦怀道记在心里,张罗着大家打扫卫生,摆放家具,一个大货架靠墙放,还有个柜台将房间隔断,一分为二,门口摆上几张桌椅方便客人进来时坐,都是好木材打造而成,价值不菲。 公主身份尊贵,不能公开露面太久,会被人非议,豫章见差不多了就带着人匆匆回去,秦怀道见一支千牛卫经过,领头的认识,便上前叮嘱几句,示意大家帮忙照看着点,不动声色地塞过去一两银子。 众人哪里敢接,平时巴结都巴结不上的存在,纷纷拍着胸脯保证。 秦怀道也不强给,身份摆在这儿,大家确实不敢收,但不给又显得自己不通人情世故,表明态度即可,相信他们会看护好。 “少主,里面都收拾妥当了。”荷儿欢快地从铺子出来喊道。 秦怀道想了想,叮嘱道:“二楼可以睡人,后院有杂房也可以收拾出来睡人,厨房可以做饭,薛大哥,你回府一趟,接上嫂子过来看看,我和荷儿去买点床上用品,也好让嫂子有个地方休息,吃饭。” 薛仁贵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东市就是个大商业区,各种物品都有,秦怀道买了五套床上用品,还有各种厨房用具,粮油等,东西多,不可能自己带,让店家安排伙计送上门。 买齐所需后,秦怀道带着荷儿回到铺子,就看到薛仁贵带着柳氏正从里面出来,脸上带着笑,知道这事妥了。 “嫂子,有劳您了。”秦怀道上前行礼。 柳氏赶紧还礼,感激地说道:“事情薛郎都说了,感谢少主信任,只是能力不够,恐会坏了少主营生。” “无碍,不过是卖个果子,只管收银便是,不复杂,记账方面回头让荷儿教你一种全新的,照做便是,也很简单,嫂子以后可以住店里,也可以回府,吃住用度马上会有人送来,另外,多招些人帮忙,也能给你作伴。” “谢少主关心,铺子需要很多人吗?”柳氏问道。 “以后用得着,人手嫂子自己招,看着合适就行,工钱一月按五十文给,包吃包住,吃三顿,伙食开好一些,花不了几个钱,楼上空着,打地铺能睡几个,吃的有厨房,找个人做便是。” 柳氏一听待遇这么好,根本不怕招不到人,自己也好做很多,追问道:“不用额外找人,自己轮流做就好,先招多少合适?还请少主明示。”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先找三个小娘子帮你,再找两个跑腿的,客人要得多时可以帮着送上门,如果人手不够再增加,具体的你看着办就好。” “记下了,荷儿妹妹,晚上教我记账之法吧?”柳氏说着看向荷儿。 “好呀,少主的记账之法可神奇了,别人都看不懂。”荷儿兴奋地说道,就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柳氏一听很神奇,那岂不是珍贵的秘法,这岂能随便外传?不由看向秦怀道,见秦怀道完全不在意,正和薛仁贵聊着什么,顿时有些明悟,这是将自己男人当成真正的心腹了,心中一暖,暗自发誓,一定要把铺子看好。 “兄弟,还真在这儿,太好了。”一个声音传来。。 秦怀道扭头一看,是程处默。 程处默快步上前,递上一份信低声说道:“不知道谁丢进监察府,给你的,看着诡异,听人说你在这儿,便赶紧送来。” 第142章:密查 信封用的是最好的蜀纸,坚韧洁白,一般人根本用不起这种蜀纸,封口用的是泥封,完好无损,但没盖印章。 里面是一张麻纸,也是顶好的纸张,但上面的字不敢恭维,张牙舞爪,歪歪扭扭,看着像初学者,上面的内容却透着一股凛冽的寒意,只有一行字——泾阳县伏击者太子侍卫长孙离。 长孙是复姓,用的人少,最有名的就是当朝礼部尚书长孙无忌,而当朝太子是长孙无忌的外甥,难不成侍卫是长孙家的人,长孙无忌派去保护太子的? 长孙家的人怎么可能跟魏王牵扯不清?长孙家完全不需要多方下注啊。 瞬间,秦怀道想到许多,目光一凝,将信贴身收好,问道:“此信怎么进的监察府,那么多人都没看到吗?还有谁见过此信?” “不知道谁用箭射进来的,应该是抛射,当时见到的人不少,但内容没人敢看,上面写的啥,能说不?”程处默赶紧解释道。 “最好别知道。”秦怀道直言拒绝道,心中一冷,果然有人迫不及待出手,想将自己当刀使了,魏王嫌疑最大,得想个办法刺激一下太子,不挑起两虎相争,怎么坐收渔人之利? 想用刀,就得有被刀伤的觉悟! 这时,有人送来了被褥、厨具、粮油等,柳氏和荷儿去张罗摆放,薛仁贵跑去帮忙,程处默见没别人,低声说道:“兄弟? 今天早朝有人举报你不在,圣上帮着遮掩过去? 明天恐怕就不好再遮掩了。” “有人问起就说我在密查一起要案? 已经有些眉目。”秦怀道叮嘱道? 有人想自己出手? 送来了密信,得配合不是? 就是不知道等几天无任何进展? 是继续惊喜,还是惊吓呢? 电光火石间? 一个个念头闪过,秦怀道问道:“监察府那边可还顺利?” “放心吧? 我和宝林盯着? 没什么事,兄弟们基本熟悉了,每天操练? 最多一个月就能配合默契? 形成战斗力? 倒是你自己要小心点,有什么事尽管说? 别忘了咱们是兄弟。”程处默叮嘱道。 “放心吧? 有些事不让你们知道是时机未到? 并非不信任大家。”秦怀道挑明地说道,免得大家误会。 程处默脸色好看了些? 摆摆手道:“我回监察府? 有事说一声。” 看着程处默离开的背影? 秦怀道一边思索着? 这封信足以证明有人坐不住了? 想拱火,越是这时候自己越要稳住,不能遂了对方心思,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得让太子知道,紧张,去反击。 “看来,还得从这封信入手。”秦怀道渐渐有了对策。 没多久,大家将东西摆放好出来,薛仁贵说道:“少主,这儿东西太多,不安全,我留下吧,反正有床。” “无妨,东市治安最严厉,巡逻最多,已经跟附近的千牛卫打过招呼,问题不大,里面的东西独一份,没人敢偷,你和嫂子许久没见,回府吧,荷儿,去落锁。”秦怀道看着过来的荷儿。 “好咧!”荷儿答应一声。 落了锁,一行离开,秦怀道故意拉着荷儿走在前面,走快了些,方便薛仁贵夫妻俩说些贴心话。 眼看快要到府邸时,秦怀道忽然说道:“荷儿,随他们先回府,准备些吃的,我去办点事,要不了多久。” “少主小心点。” “知道了。”秦怀道应了一句,朝旁边岔路快步而去。 没多久秦怀道来到永宁坊,看到个人在路上闲逛,大冷天的不正常,不是寻活干的,就是踩点的泼皮,上去一把抓住,掏出几个铜板说道:“万年县甲历库看守住哪呢?带我去,这就是你的了。” 对方眼前一亮,一把夺过去,拍着胸脯说道:“放心,这一带就没有我狗三儿不知道的,一准带到。” 秦怀道闻到对方身上酒味,不放心地说道:“可要想好了,拿了银子不好好办事,后果你承担不起。” “明白,小的明白,您一看就是贵人,小的就是蝼蚁,惹不起,小的懂。”对方连声说道,一看就是街头老混子,滚刀肉。 这种人嘴里没一句真话,但拿了银子都会办事,因为怕死! 秦怀道也不怕对方耍赖,几个铜板而已,跟着往前,没多久来到一家院子门口,狗三儿喊道:“黎叔,有贵人找。” “谁啊?”一名中年男子从里面出来,好奇地打量着秦怀道。 “你是万年县甲历库看守?” “正是小吏,贵人是?” 秦怀道见人对上,示意狗三儿离开后直接闯入院子,见对方要喊人,亮出身份牌,冷冷地说道:“不想惹麻烦就老实点。” “翼国公?”对人认出令牌上面的字,脸色大变,赶紧作揖道:“小人不知道是国公驾临,多有怠慢,请国公赎罪。” “帮我查个人,口严实点。”秦怀道说着丢过去一两银子。 对方慌乱中接住,哪里敢要,赶紧递上来,一边说道:“还请国公收回,想查谁?小的这就去。” 秦怀道没收:“给你的就拿着,长孙离!” 对方听到名字脸色一变,长孙这个姓实在是太敏感,国公查国公,想想都可怕,不敢多问半个字,进屋拿了件衣服披上,跟家人打了个招呼匆匆出门,秦怀道没有跟着去,叮嘱道:“速去速回,我在这儿候着。” “是,小的这就去。”对方匆匆去了。 秦怀道在院子里等着,见对方家人出来打量,但没敢上来多问,也不想多事,没有动,耐心等着,长孙离这个名字太敏感,不能公开查,如果和长孙无忌无关还好点,如果有关,到时候不继续查没法交代,会将自己陷入被动。 只能密查,确定身份后才能决定下一步。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刚才那人匆匆回来,递上来几份身份档案,秦怀道接过去一看,都是同名同姓,万年县几十万人口,有几个同名同姓的不奇怪,一一查看,很快发现一人吻合。 对方原本是一名秀才,叫石离,北境石家村人士,村里遭兵贼,侥幸捡了一条命,一怒之下投了军,后来做了长孙无忌的亲卫营校尉,大唐立国后国公大臣的亲卫营解散,这石离能文能武,是难得的人才,被长孙无忌赐了长孙姓氏,改名长孙离,送去太子身边做了一名侍卫。 从资料来看,这人身份干净,简单,清白,被长孙无忌赏识没理由和魏王扯上关系才对,这背后到底怎么回事? “国公?”一道紧张的声音响起。 秦怀道思绪拉回,看向对方。 这人赶紧说道:“国公,如果需要拿走,小的誊写一份。” “不用了,记住,今天本国公没来过,否则我也保不了你。”秦怀道将几分资料还给对方,转身离开。 对方接过资料,脸色发苦,慌得不行——这是神仙打架啊! 一名少年过来问道:“阿耶,发生什么事?”。 “大人的事别瞎打听,不想死就忘了刚才那人模样,只需要记住一点,刚才谁也没来过,什么都没发生,否则全家谁也活不成。” “记住了,阿耶!”少年脸色大变,赶紧答应道。 第143章:长孙无忌的决断 赵国公府。 秦怀道信步而来,身份已经查实,是时候挑起两虎相争,顺便收点利息了,被人差点刺杀,岂能就此罢休? “什么人?” 门口护卫喊道,上来阻拦,待看清是秦怀道后赶紧作揖:“小的见过翼国公,不知道国公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本国公的事你也敢打听?” “不敢,不敢!” “去,通报一声。” “小的这便去,还请国公稍等。”护卫赶紧答应,匆匆去了。 没多久,一名管家匆匆出来,作揖道:“国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请随小的进府,老爷在书房等候。” “前面带路。”秦怀道淡然说道,跟着进了赵国公府,穿过一处院子,顺着风雨廊往前,满眼花团锦簇,假山流水别有意境,亭台楼阁比比皆是,不愧是赵国公府,每一个细节都透着“贵”不可言。 走了一会儿,总算来到一间独立的阁楼,管家推门进去,一边说道:“老爷,翼国公带到。” “去忙吧。”一个声音传来。 管家应了一声,自行离开。 房间里,长孙无忌正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旁边是一个火炉,没有起身的意思,无论辈分还是官职都比秦怀道高,自然不能先开口给一个晚辈问好? 没得丢了威严,等着秦怀道先行礼问候。 秦怀道进屋一看这是要端架子? 以长辈自居? 心里本就憋着火? 也不行礼? 在对面椅子上坐下,不动如山? 冷然不语。 书房里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片刻后,长孙无忌见秦怀道毫无晚辈自觉? 面子上挂不住,不满地冷哼一声? 继续看书? 寻思着反正是你来找老夫,不是老夫找你,看谁先急。 秦怀道倒不介意先问好? 毕竟是晚辈? 但心中有火? 摸出那封信丢桌子上,起身? 扬长而去? 从始至终一个字不说。 “这小子? 挺狂。”长孙无忌目视秦怀道走出书房,目光落在书信上? 心中多了一抹疑狐? 这架势不像是普通串门联络交情? 拿起书信? 抽出里面的纸一抖? 打开,瞳孔猛地一缩,跳起来,仿佛屁股下有刺。 下一刻,长孙无忌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拿着纸的手在抖,仿佛薄薄的一张纸重若千钧,心思电转,冲出书房喊道:“管家!” “老爷!”管家在附近应道。 “快,请翼国公回来。” “喏!” 管家不明所以,不是刚走么?但没敢多问,匆匆追出府,在大门口看到秦怀道赶紧喊道:“国公爷,请留步!” 秦怀道停下,淡淡地看着对方不语。 管家冲上来,作揖道:“国公爷,老爷请您回去。” 秦怀道差点乐出声,不是要摆谱吗?继续摆啊,转身离开,一边说道:“本国公没空,秦家庄以北,渭河畔水田不错。” 管家有些懵,这话什么意思?见秦怀道走的坚决,只好匆匆返回书房,躬身说道:“老爷,翼国公走了,留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什么话?”长孙无忌追问道,声音有些紧张。 管家讶异地看了长孙无忌一眼,但不敢多问,如实说道:“翼国公说秦家庄以北,渭河畔水田不错,然后就走了,走的很坚决,那片水田是咱们府上的呢。” 长孙无忌摆摆手示意管家离开,品味起这句话来,渐渐有些明悟,目光多了几分阴冷,喃喃自语道:“小子,好算计。” 下一刻,长孙无忌匆匆离府,来到东宫太子府。 太子出府相迎,礼数周全,领着来到书房,亲自煮茶,一边热切地问道:“舅舅,这么晚了想必是有什么事吧?”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老夫?”长孙无忌直言问道,一双目光微凝,盯着太子表情一眨不眨,想要看透些什么。 太子手上动作不停,没事一般轻笑道:“舅舅说的什么话,怎么听着古怪?”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事关重大,长孙无忌再废话,将信丢在案几上。 太子好奇地拿过去一看,眼角抽动,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问道:“这是从何而来?舅舅,有人想陷害我!” “长孙离呢?”长孙无忌冷冷地追问道。 “去漠北办差了,有批货需要人盯着,别的人不放心,这批货您知道的啊,一定是老四,这个混蛋想陷害我。”太子忙不迭地叫屈道。 长孙无忌何等精明,岂会看不出太子在撒谎,恨不能给对方一巴掌,但毕竟是太子,上下有别,闹僵了谁都脸上挂不住,想到这些年的付出,却落了个背叛,忽然生心悲凉,多了些别样心思,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事自己解决。” 说完,长孙无忌转身离开,走的很快,像是在逃离什么。 太子举手想叫住,但没叫出口,目视长孙无忌离开,脸色一冷:“老四,既然你把事做绝,那就别怪我,咱们走着瞧。” 长孙无忌匆匆回府,叫来长孙冲,父子俩在书房聊了半个时辰,没人知道聊了什么,之后,长孙冲找到管家拿了地契匆匆出府,先去了趟长安县衙,然后直奔翼国公府。 守门的护卫认识长孙冲,并不多问,直接领着往后院走。 后院的一处凉亭里,秦怀道正和荷儿、薛仁贵夫妇在闲聊着怎么卖神仙果,旁边一堆火烧的正旺,火上架着一只烤羊,香气飘逸。 侍卫上前:“少主,长孙世子到!” “来啦,过来吃点。”秦怀道起身相迎,一边摆摆手示意护卫离开。 长孙冲快步上前,将一份地契递上,一边说道:“秦大人将东西落府上了,家父让我送来,没打扰贤弟吧?” 秦怀道接过去一看,是一份田契,正是秦家庄以北的水田,连附近山地都包含在里面,一共一千二百亩,这是封口费,出手够诚意。 刺杀当朝国公形同造反,真要查起来长孙无忌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秦怀道心领神会,笑道:“多谢世兄送回,那我这边也没事了。” 长孙冲听懂了弦外之音,暗自松了口气,笑道:“家父说向来敬仰秦老将军,希望两家以后多走动,还说以后天要下雨刮风下雨,由他去吧。” 秦怀道也秒懂,这长孙无忌恐怕是发现了什么不利因素,准备和东宫切割关系,抽身出来,这老狐狸倒是警惕性很高,有好处就占,没好处果断撤,深得自保精髓,不过和自己无关。 两家交好对自己有利,还能刺激太子和魏王斗,符合预定目标,便笑道:“有劳世兄跑一趟,你我以后多往来。” 长孙冲听到这儿彻底放心了,笑道:“如此甚好,那我先回,什么时候有空说一声,一起吃个饭?” “好,到时候小弟来做东,送世兄!” 秦怀道将长孙冲送出府,心情大好,不管长孙无忌是示弱迷惑自己,还是真的和东宫切割,都不重要,因为把柄在手,长孙无忌就不敢乱来,而且,这个把柄可以用很多年。 回到后院时,荷儿好奇地问道:“长孙世子怎么就走了?” “别管他,肉熟了,开吃!”秦怀道笑道,一千二百亩地连名字都变更好了,这个诚意不错,抵得上被伏击的惊吓。 接下来太子该出手了吧,不知道会是什么手段? 秦怀道有些期待,要是换不到一千亩上等水田可不行。。 闹吧,闹吧,越大越好。 坐收渔人之利,真香! 第144章:神仙果开售 甘露殿。 一个大火盆里木炭烧的旺旺的,火苗升腾,但无法驱散殿中的寒意,李二和几名大臣围着火盆议事良久,依然冷的难受。 房玄龄脸色有些凝重地看看众人,带着几分羞愧说道:“圣上,臣无能,思虑良久也拿不出一个有效办法解决寒冬问题,白天接到京兆府发来的公文,富平、栎阳、高陵三县都出现房屋坍塌之事,冻死近百人。”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些,得想办法解决,不然要出事。”魏征赞同道。 “户部能不能拨点粮食出来救济一二?”李二看向户部尚书戴胄。 戴胄哭着脸说道:“倒是能挤出一些,就怕口子一开,各地纷纷要救济,这寒冬可不只是京兆府有,其他地方也一样,北边更难。” 李二一听为难了,救一地容易,救一国难,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戴胄看看大家,继续说道:“救济只是下策,非不得已而为,最好是有一良策可解各地之难,工部能不能安排人手巡查各地,帮着加固房屋?” “就算派人也是杯水车薪,能帮得了几个县?何况天寒地冻,无法施工,派人过去又能如何?”工部尚书段纶赶紧说道。 大家沉默不语,蹙眉思索。 片刻后,戴胄忽然说道:“圣上,煤土有毒,众所周知,但秦大人却能以煤烧砖,而且无一人中毒而死,会不会是秦大人掌握了某种方法?如果真有不中毒之法,倒是可以用煤土取暖。” 李二眼睛一亮,看向徐世绩问道:“秦家庄最近可有中毒事件发生?” 徐世绩赶紧说道:“百骑司那边没收到相关消息。” “尚书省呢?”李二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仔细回忆了一下公务,也摇头说道:“没有收到相关通报,不过,臣也听说一些消息,秦大人那边烧砖是在野外,露天风大,毒烟被吹走? 对人影响不大,做不得准。” 李二想了想说道:“你明天问问怀道? 如果真有解决之法最好? 没有就算了? 再想想别的办法? 天色不早,散了吧。” “臣等告退!”众人起身离开。 …… 秦怀道并不知道被人惦记上了? 第二天一早来到东市,至于不早朝被人举报? 谁爱说说去,最多扣俸禄? 几两银子而已? 卖两个神仙果不就回来了? 没多久,东市变得热闹起来。 李雪雁带着一帮莺莺燕燕而来,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 或温文尔雅? 或热情大方? 一双眼睛都有意无意地瞥向秦怀道,论身份? 继承翼国公爵位? 论官职? 年纪轻轻就五品,关键执掌一府? 权势不小? 论容貌? 英俊不凡。 哪个少女不怀春? 哪个少妇不多情? 秦怀道坦然以对? 县主带来的不是王氏宗亲就是达官显贵之女,个个都有背景,潜在的大客户,亲自上前接待,笑吟吟地抱拳说道:“欢迎,小店新开张,难得大家捧场,又都是县主带来的,消费一律九折。” 一席话给足了李雪雁面子,也给足大家面子。 众人眼睛一亮,虽然折扣不大,但省下来的银子可不少,人群中一华贵少妇笑道:“秦大人如此做生意,就不怕亏本?这神仙果可是从岭南道运来,路途遥远,凶险无比,可不容易,又是治病救人的神药,二两银子已经便宜,咱们买的不少,再打折,不心疼?” 秦怀道一副悲天悯人表情,郑重说道:“自然是心疼的,但医者讲究的是仁心,这治病救人之药岂能拿来敛财?今天拿出售卖,也是想着能帮人少些痛苦,二两银子勉强收回成本,但再高恐有更多需要之人买不起。” “秦大人高义。”众人无不动容。 “惭愧,本是朝中官员,却行商贾之事,倒是让各位见笑了。” 李雪雁郑重说道:“秦大人行得是救死扶伤之事,仁义之举,岂能与商贾同流?不可妄自菲薄。” “对,不可同一而语。” “商贾低买高卖,秦大人连本钱都收不回,非商贾之所为。” 秦怀道一听乐了,一文钱一斤收购过来的东西,二两银子卖,暴利中的暴力,岂会亏?古人真淳朴,这些富家女的羊毛不薅白不薅,马上张罗道:“荷儿,过来登记所需数量。” “来啦。”荷儿拿着纸和笔欢快地跑上来。 “秦大人,这如何交易?”有人好奇地问道。 “还请大家稍坐,一个个登记数量,自有人将货备好,送给大家,到时候再付银子便是,买的多,不方便拿的留下地址,安排人送货上门。” “能送上门最好,给我登记,来一百颗。”一名少妇喊道。 “还有我,我也一百颗。” “我要两百颗。” 大家纷纷喊道,气氛活跃。 秦怀道看着直咂舌,感觉低估了市场需求,价格开低了,但一想到库存太多,明年还有更大量运过来,套现要紧。 一少妇盯着秦怀道,媚眼如丝,目光热切地问道:“秦大人可有婚配?” “尚无!” “秦大人一表人才,将来成就不凡,一般人家女子可配不上,我那娘家有一女,年方二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生的更是美艳动人,不如……” 秦怀道赶紧打断道:“多谢小娘子美意,在下尚未成年,过些年再说。” “秦大人居然还未加冠?”对方有些诧异地打量着秦怀道,高大,英俊,怎么看都像个二十出头的帅小伙,居然还未成年,这身材……真好! 秦怀道受不了对方火辣的目光,赶紧后退,殊不知对方跟上来还想问什么,李雪雁挡在前面,笑吟吟地说道:“小姨,您打算买多少?快去登记吧,他们要得都多,别今天货不够,等明天再来就麻烦了。” “明天来也行。”对方混不在意地说道。 “明天可没人陪你同行了。”。 “行吧,秦大人,刚才说的事好生考虑一下。”对方说着找荷儿去了。 秦怀道受不了对方的热情,那眼神简直带着钩子,出了门,一股冷风过来,顿时清醒了许多——挣点银子不容易啊! 第145章:房玄龄问计 铺子门口。 李雪雁出来轻声说道:“小姨性子直爽了些,秦大人包涵。” “无妨,多谢县主带人过来。”秦怀道作揖致谢,这么多大客户,今天能卖不少,关键名声会传开,带来更多人购买,这个人情不小。 至于刚才那妇人眼神……直爽得有些吓人,做人,还是自己努力的好。 李雪雁笑道:“别客气,可以的话叫我雪雁吧。” “也好,你也叫我名字吧,别大人、大人的,听着生分。”秦怀道答应道,一个称呼而已,并不在意。 然而,李雪雁却很在意,互称姓名意味着两人不再是泛泛之交,多了些亲近,也只有亲近之人才可以称对方字,嫣然一笑:“那是雪雁的荣幸,怀……怀道,父亲让我带句话,说有空上门坐坐,吃顿便饭。” 说完脸色一红,低下头去。 “秦大人。”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秦怀道扭头一看是房玄龄,好奇地说道:“房大人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去了监察府,处默说你有可能在这儿,如果不再就得去秦家庄找,现在找你可不容易,这是?”房玄龄说着看向铺子内。 “卖些神仙果,房大人要不要买点回去,此果有清热凉血、生津止咳、滑肠排毒、嫩肤益颜、润肺化痰等功效,还可用于益寿延年、驻颜悦色及治疗痰热咳嗽、咽喉肿痛、大便秘结、消渴烦躁诸症。” “医治晋阳公主那个?”房玄龄追问道。 “对!” “真有你刚才说的这么好?”房玄龄追问道,见秦怀道一脸笃定地点头,便说道:“那给我也拿几颗,售价几何?” “二两银子一颗? 今天开张,打九折? 大人要多少?” “这……”房玄龄有些为难了? 这个价格有点超出口袋零花钱。 秦怀道看出了房玄龄困窘? 笑道:“薛大哥? 拿十颗过来送于房大人。” “使不得,使不得。”房玄龄赶紧喊道? 心中有些感激,十颗就是二十两? 不是二两,这不是小数目。 秦怀道笑道:“房大人? 咱们两家也是世交? 这不是送给您,是请您帮忙带回去送给婶婶的,算是晚辈孝敬长辈的一点心意? 算不得下官向上官行贿? 尽管拿着便是? 御史台那帮人要是敢乱嚼舌头,我可不答应。” “行? 那我就替你婶婶谢谢了。”房玄龄见秦怀道这么会来事? 满意地答应的? 晚辈孝敬长辈,谁敢说三到四? 很快? 薛仁贵拿袋子装着十颗出来? 房玄龄没再客气? 接过去? 一边说道:“贤侄? 可有安静地方聊几句?” “不如去后院?” “也好!” 秦怀道领着房玄龄来到后院杂房,杂房昨晚已经收拾干净,秦怀道拿了张矮凳给房玄龄,自己在床沿坐下,笑问道:“房伯伯有事尽管吩咐。” “那我就直说了。”房玄龄调整好情绪,组织语言说道:“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城外一些村子冻死不少人,不解决恐会冻死更多,但取暖用的木炭价格暴涨,别说穷苦人家,一些殷实之家都快用不起,秦家庄不是用煤烧砖吗?那煤有毒,秦家庄却无一人中毒,可是有解决之法?” “冻死了很多人?”秦怀道确认道,心中有些吃惊,还以为就秦家庄这样,没想到其他地方情况也不妙。 房玄龄苦笑道:“京兆府各县都有,朝廷一时也没好办法,圣上让我来问问,如果你能解决煤土有毒问题,就多一种取暖之物,能活不少人。” 秦怀道反问道:“木炭现在什么价?” “听府上负责采买的下人汇报,说这两天都在涨,至今快涨一倍了,以前一文钱能买到三五天的用量,现在只能用一天,还有价无市。” 秦怀道一听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沉声说道:“恐怕是有人在故意囤积木炭,制造市场紧张局面,这价还得涨。” “老夫也明白,但木炭是他们的,一个愿卖,一个愿卖,正常交易,公平合理,朝廷也没办法干预,总不能抓起来吧?”房玄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秦怀道好奇地问道:“哪家胆子这么大?” “五姓七望,家家都有参与,每年这个时候都捞一笔,圣上也没办法。” 秦怀道一听心中有数了,想了想,问道:“房伯伯,晚辈倒是有办法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但也会断了五姓七望财路,引来杀身之祸。” “你真能彻底解决,而且以后都不用担心?”房玄龄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见秦怀道点头,马上意识到秦怀道有办法解决煤土有毒问题,惊喜地说道:“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是活人无数的大功德,不过……” 想到五姓七望的手段,房玄龄有些为难,一咬牙,郑重说道:“贤侄,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老夫就算舍了这张老脸去求,也让圣上答应便是。” 秦怀道有些感动,这房玄龄心中有百姓啊,正色说道:“房伯伯,晚辈心中也有百姓,也不怕谁报复,但秦家庄不行,经不起风浪,如果圣上给秦家庄成立护庄队之权,有了自保之力,晚辈就没顾虑了。” “这……” 房玄龄不敢开这个口,成立私人武装可不是小事,但一想到不少人熬不过这个冬,心中不忍,说道:“这事得圣上点头,如果是一百人以内,不持弩,老夫倒是有把握劝说圣上,再多提都不用提。” “一百人足以,不持弩,普通刀即可。”秦怀道满口答应,原本有个三五十人名额就足够,一百人朝预期了。 “先说说你的办法。”房玄龄不敢马上答应。 秦怀道本就打算过些天拿蜂窝煤出来卖,能额外捞点好处最好,捞不着也无所谓,直言说道:“晚辈准备做一种炉子,再把煤土改良,做成一种煤球放炉子里燃烧,一天三个够用,既能取代柴做饭,又能取代木炭烤火。” 房玄龄稳重地追问道:“价钱如何?可有毒?” “一文钱十个煤球,无毒!”。 “一文,十个?” 房玄龄见秦怀道不想开玩笑,迅速盘算起来,木炭一文钱烧一天,冬天的柴也贵,一文钱烧不了十天,这蜂窝一文钱十个,普通老百姓都能用得起,使用时间顶的上柴,又比烧炭便宜多了,岂不是很换算? 第146章:贞观炉 杂房内。 房玄龄一听价钱就动心了,追问道:“那……你说的炉子呢,价值几何?最好便宜,让百姓都买得起,朝廷这边我来想办法,给你些补偿,如何?” “补偿?” 秦怀道正发愁蜂窝煤售卖问题,打算免费赠送炉子,利用人贪图小便宜的习惯把市场迅速铺开,等用户量上去了,一只炉子的成本分分钟赚回来。 但有补偿,为什么不要? 房玄龄也在心中迅速计算,如果靠朝廷救济,没有好几万两银子办不到,而且效果甚微,民心受损,但补助给秦怀道太多肯定不行,百官通不过,犹豫了一下,说道:“对,补偿,太多肯定没办法,朝廷有法度,最多五千两。” 五千两是一笔巨款,能做好几万个炉子。 秦怀道原本就打算赠送炉子来带销售,满口答应道:“房伯伯,您看这样行不行?所有炉子刻上名字,就叫贞观炉,我这边负责制作,朝廷这边安排赠送给需要的人,免费送,但一次性不能太多,产量跟不上。”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叫贞观炉?”房玄龄两眼放光,紧紧盯着秦怀道追问道,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秦怀道被看得头皮有些发麻,应道:“不行吗?那便改好了。” “不能改,就这个。” 房玄龄大喜,这是什么?是政绩,是流传千古的佳话? 后人用炉子就会想到贞观年间,想到圣上? 想到负责推动此事的自己? 青史留名就在眼前? 房玄龄无法淡定了? 追问道:“真的免费?” “这种大事岂敢欺骗?但每天不能太多,产量跟不上。” 房玄龄喜出望外? 免费送意味着民心,意味着朝廷威望提高? 这不正是圣上和臣子追求的大治么?追问道:“产量多少?很难制作吗?” “如果顺利解决几项关键技术问题,每天生产一千个问题左右还是可以做到。”秦怀道有所保留地说道。 房玄龄打断道:“不行? 一千个太少? 你尽快解决关键技术问题,一旦成熟,产量的问题老夫让工部那边配合? 一起动手? 天下穷苦百姓何其多? 每户一个,需求也是海量? 贞观炉……这个提议好? 圣上会喜欢? 放手去做吧,补偿的问题老夫帮你想办法多争取些。” “补偿无所谓? 小侄心中也是有百姓的。”秦怀道大喜? 有朝廷做炉子? 自己就能少做点? 投入就少很多? 还能快速占有市场,老百姓有了炉子还能不烧蜂窝煤,送的越多,需求越大,自己赚得就越多。 房玄龄可不知道秦怀道的小算盘,见秦怀道居然说出补偿无所谓的话,有些感慨地说道:“你能免费赠送,可见心怀百姓,这很好,此事重大,尽快解决你说的技术问题,如果需要,老夫让工部配合,这些天就不要上朝了,专心研制,老夫帮你请假,三天够不够?” “恐怕不够,技术问题工部派人来也没用,他们不会,只能自己研究,最少十天。”秦怀道赶紧说道,事关机密,当然不能让工部的人学走。 “尽快去办,老夫去向圣上报喜。”房玄龄欢喜地出门。 秦怀道将人送出门,心情大好,以朝廷的名义送出去,名声给了朝廷更好,免得有人说自己收买人心,别有用意,何况还给补偿,到时候再附赠几个蜂窝煤试用,老百姓尝到甜头还能不购买? 这市场不就打开了?! 那帮公侯小姐、贵妇已经买完神仙果离开,薛仁贵在帮着打包,不少人要货多,得安排送上门,但人还未招到,人手不够,今天有的忙,秦怀道找到薛仁贵叮嘱道:“你留下帮忙,明天带荷儿回秦家庄,我先走一步。” “也行,今天我将东西送完,再招些人,明天就好了,少主路上小心。”薛仁贵答应道,将事情都丢给柳氏还真不放心。 秦怀道跟荷儿打了个招呼,匆匆离开。 先回到府上,带上做好的蜂窝煤模具,用马车拉到秦家庄后,秦怀道找到黄老和一些有名望的庄户,让人运来煤和黄土,按比例混在一起,兑上水搅拌,然后示范一番,大家见跟做砖坯差不多,跃跃欲试。 秦怀道让大家尝试着做了几次,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叮嘱道:“黄老,各位叔伯,泥筒交给家里人做吧,这个要的多,又是体力活,只能壮劳力来做,大家将煤和黄土运到家里做,每户领一个模具先用,做好放外面晒太阳,不能淋雨。” “喏!”众人郑重应道。 秦怀道在心中迅速计算一番,模具一次出来十个蜂窝煤,每人一天最少能做一千个蜂窝煤,做熟练以后如果加加班,一千五百个没问题,便说道:“各位叔伯,一定要掺黄土,比例就按刚才那样,一千个二十文,大家觉得如何?” 黄老感激地答应道:“少主,这个简单,做的又快,二十文太多了,比做砖坯还给的多呢。” 所有人一听比做砖坯还多,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有人忍不住说道:“少主,不用那么多,一天三顿,顿顿有肉,都是少主给的,咱们就一膀子力气,要不是少主仁慈,咱们哪有活路,要我看十文都高,一天做两千个问题不大,就是二十文。” “确实高了,外面一天十文都抢着干,能打破脑袋,咱们一天二十文,还吃少主的,还顿顿有肉,人不能没了良心。” 黄老想了想,提议道:“少主,要不就十文吧,再少点也行。” “就二十文,听我的。”秦怀道一锤定音,原本就是帮大家找条活路才捣鼓出来的,要不是担心成本收不回来,单价更高。 说完,秦怀道匆匆离开。 大家目视秦怀道离开的背影,感激不已,黄老郑重说道:“各位,少主本不需要做这些,给咱们肉吃,给高工钱,让秦家庄上下有了活路,有了盼头,恩同再造,谁要是昧良心,谁就是秦家庄公敌,叛徒,杀无赦!” “对,杀无赦!”众人纷纷附和,气势凛人,都是士兵出身,最恨叛徒。。 黄老盯着大家说道:“都听好了,少主要得急,咱们不能拖后腿,拼着这条命不要也得干好,都动起来。” “喏!” 第147章:烧石灰 秦家庄,山坡下。 十几口大窑依次排开,冒着烟,府卫们正忙碌中往窑口送焦炭烧砖,不远处有人运来石头,场地清理出一大片以供堆放,还有人在清理路面,贾有财正高声指挥着大家,秩序井然,热火朝天。 秦怀道观察片刻,见没什么问题后放下心来,走到正在挖的实验窑跟前,以前没做过这种事,全凭感觉判断和指导大家挖窑,找来一些人帮忙砸大石头,忙碌到中午时分,两口实验用小窑总算是挖好。 饭后,秦怀道再次来到小窑前,窑内空荡荡的,也不知道窑壁泥土会不会塌方,心里没底,便找人帮忙拿来之前烧好的废砖,围着窑壁垒一圈权当加固,也能起到阻隔石灰石和泥土的作用。 然后是装窑,石头多了容易塌,秦怀道让大家先将相对平整的大石头拿过来,放在窑口两侧及后方,装高一米左右,中间留空一些,让石头间尽量交错吻合,大石头耐压,加上平整叠放不容易倒,交错吻合不容易移动,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住,先做了再说。 中间留空部分用石头继续堆砌,搭成一个倾斜的拱桥,这个空间就是燃烧室,和烧砖差不多,秦怀道试了试,拱桥很稳固,应该不会坍塌,便让大家开始堆放石头,每块石头中间尽量保持孔隙? 方便空气进入,提高燃烧。 人多力量大? 窑又小? 没多久装好? 接下来就是烧? 考虑到石头烧太快容易碎裂导致坍塌,又是新窑? 窑壁都是泥土,水气重? 不够结实,跟烧砖一样也需要有个过程? 不敢烧太快? 秦怀道让大家先小火。 事关重大,秦怀道亲自盯着,烧了两天后感觉差不多了? 窑里面石头和窑壁都没塌的迹象? 应该稳固? 便开始中火,不敢直接大火? 怕出事? 没多久发现窑上方的窑帽口热气外溢的厉害? 温度流失。 温度控制不住窑里面的石灰石就烧不透,赶紧找人帮忙用泥土加厚窑帽口? 减少热量流失? 烧到第四天发现窑帽口里面的石灰石发白? 搞不懂这个情况是好是坏? 先记录好? 等到了晚上发现窑帽口的石灰石呈暗红色,说明温度上来了。 秦怀道琢磨着石灰石必须烧透,温度必须保持一定时间,太短肯定不行,就好比炖骨头,想要炖烂除了保持温度,还得有时间,便让人继续用粘土加厚窑帽口,只留一个很小的口冒出火苗,方便观察里面情况。 窑帽口被封住,里面的高温就窜不出来,只能在窑里面停留,回旋,这么做也不知道对不对,但秦怀道发现温度控制在窑内,而且在提高,赶紧记录好。 观察片刻,担心温度达不到,石灰石无法彻底烧透,烧碎,开始加大火,从窑帽口观察着里面变化,渐渐发现有些窑帽口里面的石灰石开始不均匀下沉,燃烧室里面火色发暗,不够明亮,像是温度不均匀。 秦怀道毫无经验,感觉要糟,温度如果不均匀,意味着有些烧透,有些没烧透,估计是窑帽口透气不均匀导致,与其半生半熟,干脆一锅焖,一发狠,让人帮忙封盖所有窑帽口,不给透气,将火闷压下去再说。 考虑到窑门口同样会漏温,连窑门也封住,确保温度封死,稳住,心里面做好了最坏打算,待在祠堂哪儿都不去,复盘这几天的烧制过程,每一个环节都记录好,准备回头再挖两口小窑试试,就不信了。 一天后,秦怀道也不清楚闷好没,打算看看,大家闻讯赶来围观,都想知道能不能烧制成功,秦怀道让人将所有窑帽口全部打开,窑门也打开,考虑到冷却太快可能不行,让大家将口子开小点,慢慢放。 窑内温度一千多度,慢慢放需要很久,秦怀道便让大家每隔一个时辰将窑帽口扩大一些,有序冷却。 一直到第二天一早,温度彻底冷却,大家再次聚集在窑口,秦怀道让大家拆窑,看到满窑的石灰,惊喜地上去抓起一把查看,熟悉的颜色,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味道,心中大定,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大家不知道是什么,有什么用,见秦怀道露出轻松表情,也都跟着松了口气,贾有财好奇地问道:“少主,这是成功了吗?做什么用的?” “这个有大用,找个地方存放,记住,一定要戴口罩才能搬运里面的东西,多戴两层,动作轻一点,这些东西一旦进入眼睛,吸入身体内,非常严重,谁帮忙提些水来。”秦怀道喊道,石灰石有大用,但也非常危险,必须让大家意识到严重性,不能乱来。 水很快提来,秦怀道抓起一些丢入水桶,水咕咕冒泡,沸腾起来,吓得大家赶紧后退,还以为是妖术。 “看到没有,绝不能让这些石灰进入眼睛,如果进入,绝不能用水洗,只能掰开眼皮用力吹,然后闭上眼,不要眨眼,等自然恢复,都记下没?” “记住了。”大家看着冒泡的水心有余悸,赶紧记下。 “好了,大家也别怕,只要不进入眼睛,吸进嘴里,其他没事,这东西有大用,将来你们就知道,从今天开始,挖窑烧石灰,另外,我需要人手建一个库房存放这些东西,黄老。”秦怀道说着看向黄老。 “没问题,马上组织人手。”黄老满口答应。 库房质量要求不高,临时用,只需将石灰、粘土搅拌就能当粘合剂用,砌墙完全没问题,砖也烧了不少,秦怀道找来人帮忙,当场示范,大家见一块块砖头垒砌起来,很是担心会倒塌,这玩意能用? 在大家都见识中,这种砖墙必须用糯米灰浆才行,也就是用糯米煮烂,将浆汁倒入三合土里,加上羊桃滕汁搅拌,成本无比昂贵,只有贵族和朝廷才用得起,这种石头烧成的灰加上粘土能行? 新的事物认知需要时间,解释起来很麻求,秦怀道砌了一小段墙后说道:“大家看清楚没?就这么做,寻块空地挖地基,地基下面放石头,倒入混合粘土压死,然后用砖头砌墙,黄老,多调些人手过来,要快,一旦下雨就全废了。” “马上安排。”黄老赶紧答应到,不管有没有用,少主要做,那边做就是。。 很快,一大帮人调过来,先平整出一大块空地,秦怀道让人找来绳索拉直,比照着用石灰画线,大家跟着线挖地基,库房不用建太高,地基宽一尺左右,深一尺足够左右就够了,放上坚硬的石头,大小配合,再把拌了石灰的粘土放进去踩死,就可以往上砌墙了。 冬天的雨不知道哪天就会降临,石灰露天放着不合适,必须抓紧时间,秦怀道让人现场烧火照明,连夜赶工,时不时指导一下大家,库房只是临时用,不用考虑太美观,坚固就好,大家做的很快。 第148章:蜂窝煤问世 第二天,朝霞喜人,鸟雀嬉闹。 忙碌了一晚上的众人并不觉得累,看着墙壁成型,不仅没倒塌,反而很坚固,一个个大感神奇,想到少主昨晚说过的话,大家以后可以住进这种房子,一个个精神振奋,更加卖力地干着活。 秦怀道看着差不多两米高的墙壁,成就感倍增,一个好消息传来,泥筒也烧制成功了,秦怀道拿起一个看看,很坚硬,也很结实,虽然粗糙了些,有些还变形,但用完全没问题。 能烧制泥筒就能烧制瓦,瓦的制作也简单,一个泥筒从中间对半开就是两片瓦,主要材料还是黄粘土,加些细沙可以提高硬度,掺石灰可以提高粘度和韧度,避免渗水,做好泥坯后晾干,就可以装窑烧制。 没有烧出石灰之前秦怀道不敢动手,现在不同了,把注意事项和要领跟黄老交代一番,便抽调百来人手开始大规模制作,再抽调几个木匠制作长条木板,将来搭库房屋顶放瓦片用。 等所有事情全都安排下去后,秦怀道静下心来,尝试水泥烧制。 两大问题摆在眼前,配料比例多少?怎么磨细? 石灰石、粘土、铁矿砂和煤是主要原材料,分别占比多少为宜秦怀道完全不知道,估摸着石灰石应该占大头,粘土也不能太少,铁矿石打碎就是铁粉渣,起到坚固作用,同样不能太少,煤倒是现成的。 打铁时烧红的铁料砸下去,表面会有一层黑色的东西? 冷却后就是铁粉,倒是可以找铁铺收购? 但长安城内估计不会太多? 试验用可以? 大规模烧制还得采购铁矿石。 秦怀道不由得想到了长孙无忌? 长孙家掌握了好几个铁矿,专门帮朝廷打造兵器? 应该有不少铁粉、铁渣,等罗章押送运煤车队返回时叮嘱几句? 让罗章去找长孙冲,不是想两家往来吗?那就试试对方诚意。 第二天一大早? 长孙冲就安排人送来铁粉渣? 足足十几车,并表示后续还有很多,对于长孙冲而言? 这些东西都是垃圾? 没地方堆放? 巴不得有人拿走,铁粉渣夹杂着一些碎石、草木? 有些脏? 筛选一下就能用? 省了秦怀道不少事。 不知道具体比例只能多试,秦怀道经过深思熟虑后? 决定石灰石占百分之七十左右? 毕竟是大头? 粘土百分之十应该差不多? 多了感觉不太好。 铁粉更不能多? 多了不是水泥,成铁了,百分之一先试着,不够也没关系,下次多加点,起码烧出来的东西还能做别的用途,多了就废掉了,至于煤,也不知道要多少,助燃烧用,太多也不行,先百分之十试着。 配比有了,就剩下磨细这道工序。 没有磨石机器,水车也没做出来,全靠人工砸,好在人手足,这些天已经砸了不少,就是不够细小,只能试着先烧,如果能烧出半成品也是好的,起码能拿来筑坝,等将水车做出来,后面就好办很多了。 烧制水泥同样是个技术活,秦怀道没底,装窑后借鉴烧石灰的办法直接烧,并调来几名府上侍卫跟着,将来不可能总自己动手,必须培养人才。 算算时间,距离和房玄龄约定的十天期限还剩最后一天,秦怀道将火交给大家,仔细叮嘱一番回到祠堂,找来一大一小两个烧制好的泥筒,大的泥筒底部和小的不同,是实心的,看着像个容器。 底部一侧开了小孔方便空气进入,有助燃烧,开口上面有一圈小台阶用来放铁条,架空起来,方便空气进入,铁条上面放小泥筒,大小泥筒之间有空间,用石灰、黄粘土和沙子搅拌,填满,能起到隔热和稳固小泥筒的作用。 做好后,秦怀道拿来三个蜂窝煤,先在炉子里面烧火,然后放入蜂窝煤,看着蜂窝煤慢慢燃烧起来,秦怀道长舒一口气,丑是丑了点,能结实,能用。 老百姓要的就是经久耐用,还便宜,正好! 不少人在围观,看着蜂窝煤燃烧起来,一个个眼睛发亮,兴奋不已,黄老更是忍不住夸赞道:“少主,神迹,这是神迹,煤的烟毒很轻微,如果保持通风,根本不用担心死人,封闭的家里也能用。” “稍微开点窗通风就好。”秦怀道笑道。 有人好奇地问道:“少主,是不是以后再也不用烧火做饭,直接用它?” “没错,你们看到下面那个孔没?”秦怀道指着下面通气孔解释道:“如果想火大,就打开,如果想火小,就拿个什么东西堵上,烧的就慢,节约煤球,晚上睡觉不用的时候完全堵死,只留旁边那个小孔,火就不会熄。” 东西都是大家做的,自然知道旁边有个小孔,比筷子还稍微小点,大家没少猜这个小孔有什么用,居然能避免火熄,岂不是以后起床不用再烦心引火了? 大家好奇地打量着小孔,赞叹不已。 秦怀道继续说道:“等最上面这个煤球烧的差不多了,可以把下面的拿出来不要,另外两个保留,上面再放一个便是,如此轮换,能省不少。” “还可以这样使用,那下面的怎么拿出来?”有人惊叹道。 “对啊,这东西烧着了怎么拿?”贾有财也好奇地问道。 秦怀道并不解释,有些事做一遍就好,便来到铁铺,烧火起炉,打造了一把简易的火钳,重新返回祠堂时煤球烧的差不多了,在大家好奇的注视下,秦怀道轻松将煤球夹出来,看的大家目瞪口呆,居然如此简单? “太神奇了!” “这东西能做饭,能取暖,平时不用的时候还能烧着热水备用。” “对啊,还能温着吃的随时用,不用再烧火煮,太方便了。” “关键不用人看着,能腾出时间做别的事。” “简直太方便了。” 大家纷纷赞叹着。 秦怀道见大家看出了使用的好处,也就懒得再多说,喊道:“各位叔伯,泥筒、铁条、蜂窝煤都是现成的,也是大家做的,都熟悉,接下来就是组装,组装更简单,刚才大家也看到了,黄老,安排人手吧,争取明天每户一个。” “谢少主!”大家兴奋地说道。。 阳光洒落进祠堂,映照在大家沧桑的脸上,多了些光泽,温暖、祥和。 那是希望的光泽! 第149章:石膏消息 第二天上午。 一辆马车缓缓入城,赶车的是秦怀道,守门将士见堂堂翼国公居然亲自赶马车,都有些懵,赶紧优先放行,秦怀道也是没办法,秦家庄人手远远不够,一个人恨不能当两个用,二十四小时不休,只好自己赶车。 不过,秦怀道也不是好排场之人,赶着马车感觉挺有意思,马是老马,性子温和,不会乱跑,就是走的慢些。 入了城,街上人来人往,都忙着自己的事,没人留意秦怀道,加上秦怀道穿着便服,不显眼,倒也没引起围观,经过一家药店时,秦怀道赶紧停下马,跳下马车走了进去。 “客官,有什么需要?”店伙计热情地迎上来。 “有石膏吗?”秦怀道问道。 昨晚闲下来后秦怀道复盘水泥烧制过程,发现石膏也是个问题,找人一打听,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秦怀道寻摸着石膏可以用药,便来药店问题。 殊不知店伙计有些懵,秦怀道咯噔一下,要是找不到石膏,这水泥还是烧不出成品,只能做到熟料这步,半成品凑活用? 有些亏,灵光一闪? 难道是现在叫法不同? 便问道:“一种白色的? 像石头一样的东西。” 店伙计仔细思考? 有些犹豫。 秦怀道便干脆说道:“这样,你把类似白色石头的药材都给我看看。” 店伙计倒是很热心? 进了柜台里面,打开一些抽屉取出药材。 秦怀道一样样查看? 很快就发现了石膏,赶紧喊道:“就是这个。” “客官? 这是细石? 也叫玉大石。”店伙计提醒道。 秦怀道无所谓地说道:“叫什么都行,有多少?全都给我了。” 店伙计一听是大客户,还是好心提醒道:“好像还有一袋? 客官是准备拿去做豆腐吗?用不了这么多? 一小块足够用很久。” “都给我吧? 对了,这种东西你们从哪儿进货?”秦怀道打探道? 将来大规模烧制水泥? 必须得找到矿才行? 药店买哪儿够。 店伙计一听打探货源就不高兴了,皱起眉头说道:“客官打听这个干什么?需要多少尽管来买便是。” 秦怀道猛地反应过来? 反问道:“你们掌柜的在不?” 店伙计冷着脸不语? 秦怀道只好亮出身份。 令牌有些霸气? 店伙计认识字? 看到上面的字吓了一跳? 上下打量着秦怀道,虽然英气逼人,但这穿着也太普通了吧,还脏兮兮的,这是贵不可言的国公? 正好有一支巡逻的千牛卫经过,店伙计冲出去喊道:“官爷,快来呀,有人假冒国公,快把他抓起来。” 千牛卫一听假冒国公,这不是找死么?冲进店铺一看是秦怀道,曾经的上级,都吓了一跳,赶紧作揖行礼,秦怀道也是哭笑不得,看着一脸呆滞的店伙计说道:“现在信了吧?” “您真是国公?可您这打扮?”店伙计还是不敢相信。 千牛卫领队不乐意了,骂道:“敢诬陷国公,想找死不成?” “啊——”店伙计反应过来,千牛卫都承认了肯定是的,自己居然举报国公,简直是找死,赶紧赔罪道:“国公爷,小的该死,小的有眼无罪,还请国公恕罪,对了,这细石听说是来自山南道,具体哪儿小的也不清楚,得问掌柜。” “那就把你们掌柜叫来。” “国公爷稍等,小的这便去。”店伙计赶紧进了内堂。 秦怀道示意千牛卫离开,在外面等了没多久,一名白须老者匆匆出来,恭敬地作揖行礼:“草民张成见过国公爷!” “老丈无需多礼,叨扰了,实在是这东西非常重要,还请老丈告知。” 叫张成的老者如实说道:“这细石产自于山南道洋州府下辖西乡县,听说洋源县也有,具体情况老朽也不清楚。” “多谢老丈,店里有多少都拿出来吧!”秦怀道感激地说道,将名字记下,记忆中山南道就是汉中一带,在秦岭以南,有点远,这运费是个大问题,忍不住问道:“长安附近没有吗?” 张成回忆了一下,摇头说道:“没听说过。” 一袋石膏拿出来放在车上,价格还不便宜,得五百文,如果全都从药店买成本太高,根本承受不起,只能找到矿,只是,从汉中运过来成本也不会小,必须想个妥当办法才行。 秦怀道赶着马车边走边思考,不知不觉来到皇城门口。 马车被拦下,守门的是程处弼,看着一身脏兮兮的秦怀道有些懵:“兄弟,你这是从哪儿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这段时间太忙,没顾得上梳洗,劳烦通禀一声。”秦怀道跳下马车,再往前马车不能进去,只能步行。 程处弼叫来一人叮嘱几句,打发对方进去通报后好奇地问道:“听说你这十来天都没上朝,干什么去了?” 秦怀道好奇地反问道:“在秦家庄有点事,房大人没给我请假?” “听说倒是请了,但没说原因,礼部和御史台几人跳的厉害,说你目无朝廷法度,要弹劾、罢免你呢。”程处弼笑道。 秦怀道一听就乐了,没放在心上,和程处弼闲聊了几句,那名通报的人出来,随行还有一名内侍,跟着内侍进了皇城,很快来到甘露殿。 得到许可后秦怀道进殿,见好几名大臣都在围着火盆议事,便走上去,作揖道:“微臣见过圣上,见过几位大人!” “你怎么这身打扮?”李二皱眉问道,君前失仪可是一种罪。 “回圣上,微臣这十天都没睡一个好觉,不怕圣上和几位大人笑话,忙的连洗澡都顾不上,一心研制取暖之物,还请圣上恕罪。”秦怀道赶紧解释道。 “是不是研制出来了?”李二眼睛一亮,将不喜抛之脑后。 房玄龄也起身,目光热切地看着秦怀道:“快说,是不是做出来了?” “托圣上洪福,总算是做出来了。” “太好了,东西呢?快快拿上来。”李二惊喜地喊道。 秦怀道只好解释道:“在城门口马车里。” 李二看向王德迫不及待地说道:“快,把东西拉过来。” 王德不敢怠慢,赶紧跑出去安排。。 “快,赐座!” 李二一想到取暖问题解决了,心情大好。 第150章:质疑 甘露殿内。 内侍匆匆端过来矮凳放在火盆旁边。 火盆旁围坐在一起的都是朝中大臣,换个人绝对不敢坐,但秦怀道不在意,上去坦然坐下,就看到房玄龄迫不及待地问道:“贤侄,那煤真的没问题?” “烟毒还是有一些,无法根除,只需要将窗户留一条小缝,让外面空气进入就没事了。”秦怀道如实说道。 “那就是没事了。” 房玄龄大喜,留条缝算什么,谁家睡觉全封闭死?看向李二继续说道:“圣上,有了取暖之物,这个冬百姓就好过多了,剩下就是粮食问题,正如刚才所言,冬天路难行,各地粮食进不了长安,粮价飞涨,如果不平抑下去,恐怕会出事。” 秦怀道一听粮食果然涨价了,还好之前给了贾有财五千两买粮,秦家庄这个冬问题不大,留心听起来。 户部尚书戴胄有些愤恨地说道:“这些粮商最可恶,每年冬天都趁机捞银子,依老夫看,不如抓一批,让其降价。” 房玄龄赶紧反对道:“不可,朝廷干预市场恐会引来更多麻烦,如果粮商关门不卖粮,还能逼其卖不成,关中今年丰产,百姓倒是家中有些余量,挖些野菜能熬过去,但长安城内缺粮,士农工商四民,士、工、商不种地,全靠买,这些人缺粮,商人好些,有些浮财,工匠最惨。” “从京兆府各县抽掉些储备粮可行?”工部尚书段纶问道。 房玄龄摇头苦笑:“京兆府各县距离长安最***时就供着长安用粮,各县还能有多少富裕?天寒地冻路难行,水结冰,江南和汉中粮运不进来,这个问题历年如此? 唯有来年多建粮仓,夏秋时节多运些储备。” “建粮仓更难。”工部尚书段纶打断道。 大家沉默? 神色黯淡。 秦怀道有些好奇? 建粮仓有什么难的?见大家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不由问道:“段大人? 建粮仓有多难?” “倒不是施工难,而是造价太高。” 秦怀道愈发好奇了:“有多高?” 段纶看了眼圣上? 见没阻止的意思,便解释道:“粮仓只能用砖? 不能是泥土房,用砖就需要大量的糯米浆和三合土熬制? 砖也不便宜? 建一栋占地一亩的粮仓造价在二十万贯以上,能买很多粮了。” “这么贵,那建多高?” “两丈左右。” 两丈就是六米左右? 记忆中唐朝的一亩没有后世面积大? 约后世的零点八亩? 五百四十个平方左右,如果按正方形计算? 四条边长平均二十三点三米左右? 建成六米高墙? 总面积就是五百六十左右。 秦怀道老家农村外墙二十四厚,内墙十八? 也就是单砖? 粮仓墙体要求厚一些? 起码得三十六? 用秦家庄的砖来砌? 一平米用不了两百块砖,总用砖量要十一万块左右。 一千砖烧出来成本不超过三百文,一万砖就是三两银子,十一万也就三十三两,如果用石灰、粘土来建,加上人工、瓦、木头和其他杂费,最多两百两银子,怎么可能要二十万两,抢钱也没这么暴利。 这一刻,秦怀道对这个世界建砖房的成本有了直观认识,烧砖贵,糯米灰浆也不便宜,如果自己揽下工程,岂不是大赚一笔? 想到这儿,秦怀道有些动心,但这事不能急,得搞清楚粮仓到底是怎么建造的,才能确定最终成本。 这时,戴胄忽然想到秦怀道在烧砖,不由问道:“秦大人,你是不是在烧砖,卖不卖,单价几何?” “暂时不考虑卖,秦家庄都住着泥草房,随时可能倒塌,我准备在秦家庄盖青砖瓦房送给大家住,砖需求量大,不够用。”秦怀道拒绝道。 所有人一听送青砖瓦房,都大吃一惊,纷纷看过来,房玄龄最是关心民政,追问道:“你要送给那些佃户青砖瓦房?” 秦怀道解释道:“也不是叫完全送,先给大家住着,按成本价从大家工钱里抵扣,分二十年还清,要是当月没有赚到钱就不用抵扣,顺延到以后有钱了再说,抵扣完房子就归大家。” “这是个好办法,避免一次性拿不出大笔银子,秦大人心中有百姓,老夫佩服。”戴胄由衷地说道。 李二也是眼前一亮,这种先住后慢慢还款的办法不错,能解决住房问题,但也存在很多弊端,好奇地问道:“那你这造价几何,佃户每月收益够不够支付,百姓生活不易,可不能欺压?” 秦怀道寻思着这个价格不能说低了,万一将来有人下单,利润不好提上去,便说道:“占地一百平米左右,成本大约五十两银左右,具体没算,分二十年抵扣,一年二两五,一个月二百文左右,他们现在做工一天二三十文收益,微臣还包了他们吃,足以支付的,圣上放心,臣绝不敢欺压百姓。” “真的这么低?”李二满脸震惊地问道,一双虎目紧紧盯着秦怀道,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实在难以置信。 其他人也纷纷盯着秦怀道,露出来不可思议神色。 青砖瓦房有多贵大家不是不知道,占地一百平米的房子怎么可能五十两银子就能建好,工部尚书戴胄抢着说道:“秦大人,这可不是儿戏,你确定自己在说什么吗?五十两银子怎么可能办到?” 秦怀道在心里快速计算一番,感觉一半都能建好,但这话不能说,有所保留地说道:“圣上,戴大人,五十两成本应该够用,具体数额得建好了才知道。” “行,等你们建好了老夫去看看。”戴胄还是不相信。 其他大臣也不信,但没多说什么。 李二却感觉到秦怀道不像是开玩笑,心中震惊不已,说道:“怀道,如果成本真这么低,哪怕六十到八十两一间,大唐百姓也有福了。” “没错,如果真的能行,老夫庄上也建一些青砖瓦房。” “还有老夫!” “还有老夫!” 大家纷纷说道,明显不信。 秦怀道却笑了,这业务不就来了吗? 李二看到秦怀道自信地笑容,心中愈发觉得可能,按这个价算,好些宫殿都可以翻新了,甚至建粮仓都可以,便追问道:“你多久能建好?” “年后吧,冬季不太好施工,等建好了请圣上和各位大臣去看看。”。 “好,朕到时候一定去看,秦大人一心为民,给的工钱也不低,朕心甚慰,有什么困难尽管提,朕帮你想办法。”李二满口答应道,心中却想着如果真这么便宜,各地城墙也可以大修一遍,特别是边关,江山永固啊。 秦怀道一听李二要帮忙,眼睛一亮,也清楚时机不够,没傻傻的马上提。 第151章:抢功劳 甘露殿内。 一名内侍过来向秦怀道请教,说马车已经拉进来,车内东西多,怕搞坏,不敢轻易搬动,秦怀道便告退一声,跟着来到外面。 车内一共五个炉子,倒是有不少蜂窝煤球,秦怀道将那袋石膏拿开,抱起一个炉子,示意大家搬其他的,一起进了甘露殿。 大家好奇地围拢过来,看着秦怀道怀里这个简陋不堪的东西有些怀疑,那么丑,能行?就连李二也看向房玄龄,眼中带着几分质疑。 房玄龄也不清楚能不能行,示意李二稍安勿躁,反正东西都带来了,试试就清楚,直言说道:“贤侄,给大家演示一下,看怎么用。” 秦怀道答应一声,刚准备动手,就看到魏王李泰和太子李承乾过来,两人先躬身向李二行礼,也好奇地打量炉子,魏王李泰直言道:“父皇,这东西看着有些简陋,如果冠以贞观之名送与百姓,恐怕有损皇家脸面。” “没错,这东西也太丑了,秦大人,就不能制作的精美些?毕竟将来是要以朝廷名义赠送出去,又冠以‘贞观’二字,确实不妥。”李承乾也说道。 上来就质疑,这是要找茬?秦怀道不乐意了,就要开口反驳,房玄龄赶紧打圆场道:“外表美观问题稍后再议,回头可以让工部研究一下,做的好看些便是,关键是否能用,贤侄,先试试看看。” “对,先试试看,外表问题回头老夫找人研究研究。”工部尚书段纶赞同道。 然而? 秦怀道脾气上来了,冷冷地说道:“太子殿下和魏王说的对? 确实丑了些? 还是算了? 免得损了皇家威严? 朝廷形象。” 一席话,全场错愕? 都没想到秦怀道脾气这么刚,不就是一句质疑吗? 只是? 这么一来太子和魏王有些下不了台了。 房玄龄还想打圆场,秦怀道却抢着说道:“太子和魏王质疑微臣所制之物有理有据? 微臣信服? 想必有更好的取代之法,这取暖之物还是让太子或者魏王来负责吧,圣上? 微臣告退。” 大臣们面面相觑? 这是要硬刚到底啊? 纷纷看向李二。 李二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训斥秦怀道吧? 有维护太子和魏王之嫌? 训斥太子和魏王吧? 秦怀道这话确实有些小题大做,甚至犯上之嫌。 魏王朝秦怀道躬身一礼? 郑重说道:“秦大人? 本王并非质疑您的功劳? 只是就事论事? 还请包涵。” 说完? 魏王朝李二作揖,继续说道:“父皇,既然这炉子冠以‘贞观’之名,就不能太过随意,外观得精美些,更能体现父皇对万民的关爱和仁义,恳请父皇下令,儿臣愿意负责制作这炉子。” 太子李承乾也上前说道:“父皇,我是太子,理应表率,为百姓做些什么,不如交给我来做,如做不好,甘愿受罚。” 秦怀道一看这是来抢功劳,摘桃子,不急着走了,心中有些好笑,炉子免费赠送给百姓用,谁负责做,谁就能收获民心,这李二还没死呢,魏王和太子就跳出来抢夺民心,这是找死啊。 李二看着太子和魏王,脸色有些阴沉,没人知道在想什么,旋即看向秦怀道:“怀道,你来演示一下怎么样。” “微臣遵旨。”秦怀道预感到一出好戏要上演,不走了,来到火盆前,拿起火钳夹了些木炭放到炉子里,然后将一个蜂窝煤放进去,木炭燃烧正旺,很容易就将蜂窝煤点燃。 大家见蜂窝煤燃烧起来,并没有冒出毒烟,味道也不大,都好奇地围拢上来观看,李二看到下面有个孔,问道:“下面开孔有何用?” “圣上,开孔是方便气流进入,帮助燃烧,如果不用,可以用烂布之类堵死,火就会燃烧放缓,但不会熄灭,除非完全烧透,或者堵死旁边那个小孔,没有气进去也会熄灭。”秦怀道解释道。 李二一听如此玄乎,对内侍喊道:“快,那个烂布过来试试。” 很快,一块烂布送过来,秦怀道接过去揉成团,直接堵死下面孔,大家看到燃烧起来的小火苗顿时消失,温度也降低很多,但没有灭,秦怀道将烂布拉开,火苗又冒出来,温度提升上去。 “居然如此神奇?”工部尚书段纶感叹道。 秦怀道又夹了两个蜂窝煤放进去,正好放满,解释道:“圣上,各位大臣,一次放三个最好,等最上面这个也烧得差不多后,可以将最下面那个取出来丢掉,剩余两个放回去,再填一个,如此反复,保证火不灭,还能节省,到了晚上不用时,用烂布堵死,只留旁边那个小孔,第二天一早火不会灭,不用再点火。” “还能等到第二天?”李二震惊地问道。 秦怀道解释道:“当然可以,做法的时候打开,不做的时候封死,如果煮水,或者保温,可以封一半,留一点孔就好,不用像烧柴那般时刻看着,能腾出时间做别的,很方便。” 大家看着不可思议,啧啧称赞。 房玄龄忍不住夸赞道:“这炉子看似简单,却颇为神奇,这蜂窝煤更是奇特,中间留空也是方便燃烧吧?贤侄大才。” “此物从未见过,颇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妙,难道是源自你的《格物秘典》?”工部尚书段纶好奇地看着情怀到问道。 “正是!”秦怀道无所谓地应到,有个出处正好,免得人怀疑。 “这温度一点不必烧柴低,而且火势集中,看着燃烧也很慢,听房爱卿说一文十个,用于取暖确实比木炭划算多了,怀道,产量如何?”李二不愧是千古一帝,看问题直指本质。 秦怀道有所保留地说道:“眼下产量每天一万左右。” “太少,远远不够,朕的子民千千万,这样,你全力生产,炉子的制作嘛。”李二说着看向魏王和太子,一时有些难以决断。 魏王抢着说道:“父皇,交给儿臣吧,保证做好。”。 “父皇,还是交由儿臣来办,绝不让父皇失望。”李承乾也赶紧说道。 交给谁事关国本之争,大臣们都不吭气。 第152章:改良工具 甘露殿内。 李二看着两个儿子,眼中精光闪烁,沉吟片刻后说道:“此物需求太大,你俩各领十万,工部领三十万,十天内做好,可有异议?” 魏王和太子各领十万个,大家一样,就不存在偏心,大臣们也就看不出李二的真实想法,再让工部做三十万个,远超两人总数十万,将太子和魏王压下去,而工部代表朝廷,老百姓将来就只会念朝廷的好,民心还在圣上手中。 高,实在是高! 秦怀道都忍不住在心里夸赞一声,旋即替太子和魏王默哀,真以为这简陋的炉子好做?没有焦炭,温度就达不到,没有石灰,粘土将来会散。 用木炭烧倒是温度勉强能达到,但得掏空朝廷,魏王和太子也得哭死! 不行,回去得改良一下工序,尽量简化,提高生产速度,将产量提上来,这炉子最后还得自己做。 不过,秦怀道乐于看到魏王和太子将来哭死,并不点破。 事情定下来后大臣们告退,秦怀道跟着出了甘露殿,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被房玄龄拉住,示意放慢些脚步,落在众人之后,房玄龄低声说道:“贤侄,刚才见你神色异常? 这炉子很难做?” 秦怀道一怔,自己表情管理向来很到位? 这房玄龄怕是套消息吧?不动声色地反问道:“炉子技术难度是有些? 但也不至于难做? 房大人何意?” “能做出来就好? 老夫担心耽误了工期,最终吃亏的还是百姓。”房玄龄低声说道? 目光深沉,透着几分担忧。 秦怀道一听是担心这个? 敬意油然而生,但国本之争不能参与? 一个字都不行? 寻思着得回去改良工具,提高生产力,便说道:“世伯? 未来一段时间晚辈还得忙? 恐无法上朝? 还请多担待些。” “也好,多做些蜂窝煤? 百姓正承受痛苦? 急需取暖之物? 你的产量有些低,放心去吧? 老夫帮你担着。”房玄龄满口答应道。 走出皇城? 秦怀道辞别房玄龄后赶着马车回到监察府? 让人散出去? 将长安城各大药铺的石膏全都收购一空? 足足一大车,并让大家第二天散去各县帮忙收购,矿暂时没办法,只能高价收购,解决近期内所需。 一个时辰后,秦怀道拉着石膏返回秦家庄,在祠堂篝火边坐下思考,炉子外观丑倒无妨,免费的东西,老百姓也不讲究,关键产量低,还有瓦的制作也慢,占用大量人手,有些不可取。 得想个办法解放人手,提高生产力。 秦怀道捡起一根木炭在纸上画起来,一边思考,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后世人做陶瓷拉坯,拉坯是个技术活,没人会,自己也不会,重新学太耗费时间,但拉坯的旋转台是个好东西。 下一刻,秦怀道将纸丢篝火里烧掉,匆匆来到庄上铁铺,见一些人正忙着什么,上前说道:“都在,正好,都来帮我打下手做点东西。” 大家好奇地围拢上来,有人问道:“少主,做什么?” “都看着点,我只做一遍。”秦怀道并不多解释。 接下来,秦怀道找了根大树桩让人锯成两块木墩,每一块都有一尺厚,跟剁肉菜板似的,将下面这块木墩中心位置掏空,让人用铁片敲打出个圆筒砸进去,上面这块木墩也居中掏了个正方形孔,没有完全打通,选一根长一米的硬木做成圆柱状,一端做成四方形,正好卡进上面木墩方孔内。 四方形卡住后不容易松动,再将硬木穿过下面那块木墩的铁环圆孔,上下两块木墩就连接在一起,硬木直径稍微小一点,进去不会晃,加上铁环和硬木摩擦小,轻轻一转上面这块木墩就动起来,像石磨一般。 秦怀道试了试,阻力还是有些,不够完美。 想了想,秦怀道便找了块石板中间凿个小圆孔,垫在穿透下面木墩出来的硬木下面,将上面木墩稍微顶高一些,不至于重量全部压在下面。 如此一来,上面那块木墩连接一根硬木,硬木穿透下面木墩中间铁环,和下面石板圆孔结合,铁环起到定向作用,石板圆孔起到支撑作用,上面木墩转动就灵活、方便了许多,阻力也小了很多。 接下来,秦怀道找了些木板做成长宽一米的正方形,钉死在上面木墩表面,形成一个较大的工作平台,平台轻轻用力一推,快速转动起来,看的大家目瞪口呆,纷纷围上来尝试,赞叹不已,明明很简单,却如此神奇。 秦怀道并不解释原理,继续让人帮忙做了弧形木板,一共四块,三个结合部连接在一起,另一个结合部只是卡住,一掰就可以打开,上端直径正好比蜂窝煤大一些,方便将来放蜂窝煤,底端稍微小一些,形成一个小平台将来放铁条架空,供空气进入,一个炉子内部模具转筒就做好了。 之后,秦怀道让人拿来一大块粘土,将粘土做成十字型,平整好,用弓绳调整好厚端,划过粘土,再用手一揭,一大块十字型的泥片被揭出来,放在工作台中心,洒些水,再用一块粗麻布沾上水,将刚做的转筒放在十字型泥片中间,将四片泥掀起来,贴在转筒上,洒上水让粘土软一些,用手整形,形成一个整体,然后用木条固定一个位置,旋转圆筒。 几圈下来,圆筒上的泥就成了一个完美的器形,大小和炉子一样,上面用木刀固定,再一转,不规则的地方被削掉,高度也和炉子一样,而且光滑,平整,外光好看多了。 之后,秦怀道找了跟大小合适的竹管,取一小段,一端做成内凹弧形,削薄如刀,往转筒下端一插,取下来一大块泥,形成一个通风口,再用一个竹枝削平,在旁边扎一下,形成一个小孔。 一个炉子器形就做好了,外形不仅美观,更重要的是光滑,圆润,一体而成,不需要再做两个泥筒,中间填充粘土那么麻烦。 用铁丝顺着平台将底部刮一下,避免粘住,再将转筒整个从工作台拿起,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放下,一掰木板,转筒松动,缩小,轻松从粘土中取出,大家看的目瞪口呆,炉子还可以这么做? 要不是亲眼目睹整个过程,都不敢相信这一切。 秦怀道并不解释太多,要不是不懂拉坯,直接用泥拉成型更快,根本不用做转筒模具多此一举,问道:“都学会了吧?”。 大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不敢开口。 没做过,心里没底。 第153章:成立匠作坊 一个新事物学起来不容易,需要天赋和悟性。 秦怀道知道急不来,想到流水线灵机一动,说道:“一会儿你们分工做,每人负责一个工序,这样更简单些,上手也快,继续看我做另一个东西。” 没多久,又一个转筒做出来,这次上下一样大,中间完全打通,直径比刚才那个大了不少,用的不是十字型粘土,而是一整条,也薄一些,像一张长方形纸贴在转筒上,用手整形,结合部固定成一体,然后转动,再用长木条定型,使泥坯更加圆,再将上面切割整齐。 做好后秦怀道拿着滚筒随便找了个地方放下,松开圆筒木板去除,一个圆筒就出现在大家面前,比大家用手做快多了,还美观。 没多久,秦怀道用竹片做了个比圆筒略微大一点的圆圈,一边一个把手方便拿,圆圈内拉了四根细线,分成四等份,从圆筒上面往下切,正好圆筒内部有四块木板结合部留下的细小痕迹,细绳沿着痕迹往下,将圆筒切割成四块,大小刚好,秦怀道解释道:“切的时候一定要手稳,要快,要顺着痕迹往下,避免切换? 每一块将来就是瓦,一次四块。” 大家恍然大悟? 这居然是在做瓦? 而且一次四块? 大家都是做成泥筒后一切两半? 并不是四瓣。 “这样快好多,而且整体平整、光滑? 厚度也一样,就是瓦片大了些? 扁了些,不过更好遮雨。”有人赞叹道。 “更重要的是够圆? 不像以前大家做的有些变现? 外观也好看多了。” “做起来也更快,更容易些。” “少主刚才先给粘土定型,再拿来做也是个好办法? 不像大家一大块敷上去慢慢定型? 慢很多。” “要我看还是旋转这个办法好? 木条挨上去就圆了,上下一致? 整齐? 简单? 还轻松省事,小孩、老人都能做好。”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 两眼发光? 方法看到了神迹。 秦怀道也不阻止? 交流、总结一下更有利于掌握? 提高? 没说错就行,等大家说的差不多了,一声令下,所有人行动起来。 工序不少,但人也不少,每人负责其中一样,掌握起来就容易,秦怀道让大家自行选择做哪个环节,一一指导要领,便让大家尝试着做。 没多久,秦怀道见黄老过来,便拉着说道:“黄老,让庄上做泥筒的全都停下,做好的继续组装成炉子,分发给庄上自己人用,每户多一两个无妨。” “谢少主,他们这是?”黄老好奇地问道。 “一种全新的制作工具,等大家做好后分发下去,教会大家用,能提高生产,比以前快两三倍都没问题。”秦怀道解释道,示意黄老过来看刚才做好的器形。 黄老一听快两三倍就不淡定了,秦家庄的工钱是计件,不是计时,这快两三倍岂不是意味着收益也多两三倍?这是天大的恩情,心中满是感动,待看到器形后更是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外观好很多,而且,这是炉子吧?居然一体成型,更结实,更好看,岂不是不用组装了?” 秦怀道点头,目光落在那个炉子器形上,厚十公分左右,隔热应该没问题,但拿有些麻烦,忽然想到什么,拿起刚才那根钻孔的竹枝,一边扎了个孔,形成对称,然后对两个分工负责制作泥坯的人喊道:“你俩过来一下。” “少主有何吩咐。”两人上来。 “看到没有,上面扎两个孔,需要对称,回头用铁丝做个提的东西卡住,方便搬动。”秦怀道解释道,见两人不是很懂,干脆直接上手。 新鲜事物对于从未上过学的人而言有些为难,说再多不如做一遍。 秦怀道在转筒上端刻了两个记好,形成对称,将来钻孔就从记好下面扎,然后找来铁匠打下手,用铁丝做了个提手,提手不能太软,需要硬一些才不至于变形,秦怀道便教会对方简单渗碳,做成生铁。 生铁硬,卡进孔内不会脱落。 最后,秦怀道用木头做成一个小圆柱体,中间转孔,套进铁丝内方便手抓,又能隔热,交给一名木匠做去了。 至于炉子上面的铁环支撑片,府上马叔在做,问题不大。 秦怀道仔细想了一下,确定没什么遗漏,又观察好一会儿,确定每个人都会做各自工序后松了口气,看看天色已晚,叮嘱道:“诸位,这段时间你们就全力制作这些东西,先做五百套,尽快完成,做好后每人二两银子工钱。” “少主将技术传授给我等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不用工钱。” “对,咱们不用工钱,这技术价值千金,怎么还能要工钱?” “没错,去外面做学徒三年都没一分银子,还不一定能学到真本事,少主慷慨,倾囊相授,不厌其烦指导,咱们不能没了良心,绝不要银子。” “谁拿银子谁不得好死。” “对,不得好死,没得丢了秦家庄的脸。” 大家纷纷表态,情绪有些激动,仿佛给银子是一种羞辱。 秦怀道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干活给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这时,黄老也说道:“少主传授手艺,手艺是无价之宝,将来可以传家的,银子肯定不能要,坏良心,还请少主收回刚才的话。” “对,收回去,否则咱们不做了。” “没错,不就是几天活吗,咱不能没了良心。” “停,停——” 秦怀道赶紧喊道,感觉再说下去自己成罪人了,这人心——淳朴啊。 “大家停一下。”黄老赶紧喊道,等大家安静后看向秦怀道,不好意思地问道:“少主,银子肯定不能要,不过,能不能让大家将学到的手艺传给家人,老朽保证他们不会传给外人,女儿也不出传,免得外泄。” “对,传男不传女。” 大家纷纷赞同道,目光热切,满是渴望。 这一刻,秦怀道意识到自己低估了技术在这个时代的地位,也有些理解大家对技术的看重,想了想,说道:“这样,秦家庄成立工匠坊,以你们为主,再增加些,黄老负责这个工匠坊的管理,以后还会教大家一些技术,你们可以传给家人,免得断了传承,但绝不能外传,否则损失的就是秦家庄利益。” “多谢少主!”众人大喜。 黄老也兴奋地说道:“有了技术,秦家庄就彻底有希望了,少主放心,谁要是敢外泄,就是秦家庄所有人敌人,是叛徒,咱们都是战士出身,对敌人,对叛徒只有一个字,杀!” “对,杀光敌人,追回技术,绝不外泄。”众人纷纷表态。 秦怀道叮嘱道:“怎么做你们自己决定,黄老,等库房建好后再建一座工坊,就建造在这附近,偏僻,安静,没外人来,不用担心偷窥,另外,非工匠坊的人以后都不准靠近匠作坊,安排护庄队把守。” “老朽记住了。”黄老拍着胸脯表态道:“保证万无一失,当初在军营,匠作营也是管理严格,那一套咱们都懂,知道规矩。” “那就好!”秦怀道看看天色不早,准备离开,见罗章匆匆跑进来,心中咯噔一下,不会是运输队出事了吧? “阿叔,可算找到你了。”罗章冲进门喊道。。 “有事?” 罗章看看众人:“咱们出去说。” 第154章:薅魏王羊毛 秦家庄祠堂。 秦怀道匆匆而来,见到了正在烤火的魏王李泰,一袭黑色风衣,正用棍子拨弄火堆,门口站着几名侍卫,就连做饭的那些女子都被赶走,就要天黑,不做饭吃什么?秦怀道心中一冷——这就过分了! 刚才罗章提到押车回来的时候遇到魏王,要求来秦家庄一见,罗章没办法拒绝,只能带进来,但这人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魏王,有事?”秦怀道开门见山。 “坐下聊。”魏王指了指旁边一张矮凳,没有起身。 秦怀道气乐了,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可惜的优越感用错地方,不客气地说道:“下官一堆事要忙,魏王过来有何指教?” “既然秦大人有事要忙,咱们开门见山,两万两银子,我要炉子烧制之法,如何?”魏王冷然说道。 秦怀道很不喜欢对方身上那股子高高在上,直言说道:“不如何,要没别的事魏王请回,要是让人知道魏王来了秦家庄,还以为下官结交亲王,有谋逆之心,那就冤枉了。” “秦大人无需如此疏离。”魏王起身来,有些不喜地说道:“直说吧,炉子本王拿回去找人研究过,工匠说造价要一两银子以上,父皇分配的任务是十万个,也就是十多万两银子,本王拿不出这么多,既然你敢免费赠送,想必有降低成本之法,只要你愿意拿出来? 本王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魏王的人情太珍贵? 下官恐怕无福消受。”秦怀道直接拒绝? 烧制炉子牵涉到了石灰的制作? 还有焦炭的制作? 不可能给。 魏王眉头微簇,却轻笑道:“秦大人何必拒绝的如此果决? 你我都是年轻人,来日方长? 理当多交流,本王也认识一些人? 说不定对秦大人有帮助。” 这话有抛橄榄枝的意思。 但也有威胁的意思。 秦怀道听着差点没笑出声来? 什么叫来日方长?真以为自己能登大宝,将来能掌握别人命运?威胁谁呢? “先别急着拒绝。”魏王继续说道:“秦大人,只要你将烧制执法给本王? 本王并非阻止你以后继续使用? 但仅限于你我两家? 三万两银子,从今往后? 咱俩合作? 一起做些营生如何?” 合作这话意思较多? 就看怎么理解。 秦怀道不想理解,也懒得去理解? 再次拒绝道:“魏王说笑了? 此法乃下官立身之本? 绝不可能给任何人。” “任何人都不给?”魏王追问道。 “当然!” “如此也好? 还请秦大人记住这句话。”魏王话锋一转? 笑道:“既然秦大人不愿意卖,那就算了,不知道秦大人的煤能不能卖一些?木炭太贵,烧不起,只能用煤,不然耽误了炉子烧制,有负父皇之托,也苦了百姓。” 秦怀道有些反应过来,魏王先抛出买炼制执法,甚至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包括让侍卫赶走做饭的人,都是故意的,只为激怒自己,让自己拒绝,然后提出买煤,又是有负圣上之托,又是苦百姓,道德绑架,好让自己不好意思再拒绝。 买个东西还这么算计,不累么? 煤没有技术含量,满山都是,送上门的银子为什么拒绝? 于是,秦怀道笑了:“煤倒是可以卖,就看魏王给什么价。” “价钱好说,秦大人心怀百姓,本王有机会一定在父皇面前多美言几句。”魏王笑呵呵地说道,如沐春风,让人亲近。 这变脸的本事让人叹为观止,笼络人的手段张口就来,也让人望尘莫及,换个人肯定心动,毕竟魏王深得圣上喜欢,时不时说几句好话让圣上记住,平步青云还不是指日可待。 当然,这话背后还有一层意思,提醒秦怀道魏王深得圣上宠爱,价格高了,小心在圣上面前说些别的。 是橄榄枝,还是威胁,就这么摆在秦怀道跟前。 魏王平静地看着秦怀道,目光有些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怀道心中很是不屑,这还需要选?但看在银子的份上不介意配合一下,假装感激地说道:“魏王深得圣上喜爱,时常召见,那就有劳魏王了。” “好说,秦大人能力卓越,忠勇果敢,又心怀百姓,勤于王事,想必父皇心中喜欢,无需本王多说也会堪以重用。” 魏王满意地夸赞几句,眼中带笑,透着亲切:“听说煤的运费是五十文一大车,挖出来也要不了几文,本王也不能寒了秦大人一份心意,不如六十文一大车,先拉两千车,如何?” 这家伙,真不要个碧莲! 六十文连成本都不够,秦怀道心中一冷,脸上却笑吟吟地说道:“魏王,天越来越冷,容易出事故,万一摔个人,死匹马的,赔偿都是一大笔银子,魏王既然查到五十文运费,想必知道下官许诺的赔偿,那可是两百两一人。” “秦大人仁慈,给的赔偿整个长安,不,整个大唐都是独一份,这样吧,七十文一大车,本王是带着诚意来的,还请秦大人支持一二,都是为了朝廷。” 秦怀道不动声色地笑道:“天寒地冻,不给大家吃好点根本扛不住,魏王应该知道下官给大家吃的可是肉,而且管够,成本太高了,还有护卫人员也是开支,人吃马嚼,每大车拉回来的真正成本接近三百文。” “那就三百文好了,总不能让秦大人亏本。”魏王一脸笑意。 秦怀道一看就知道对方心理价位不止三百文,没有煤,对方做炉子的成本高的吓人,大好机会不薅一把对不起秦家庄老少爷们,也对不起自己差点被刺杀,便说道:“三百文勉强够成本,万一有人再次伏击,死几个人还不够陪的,风险太大,而且马上就要下雪,路滑容易出事,下官准备停运,开春再说。” “五百文,不能再多了。”魏王脸色沉下来。 秦怀道满口答应道:“五百文倒是不少,魏王大气,下官同意了,不过得过些日子,最近秦家庄都不够用。”。 魏王哪里还看不出秦怀道在趁机抬价,戏耍自己,眼底闪过一抹冷光,但很快掩饰过去,说道:“时间紧迫,不知道秦大人要怎样才能答应?” 秦怀道笑吟吟地说道:“一两银子一大车,如果有人遇害,两百两银子一人的抚恤,魏王要是觉得可以,下官就将秦家庄用煤停下,先供魏王用。” 第155章:寻求帮助 谈生意是个技术活,银子要赚,安全也得考虑。 万一魏王派人出手,自己会赔死,风险转嫁出去就不怕了,魏王不可能出手,也没人敢动魏王的煤。 魏王一听价格脸色就沉下来了,钱是小事,面子就全丢了,但一想到没有煤烧制炉子,成本承担不起,完不成任务后果很严重,将怒火压下,冷声说道:“好……就这么定了,还请直接拉到本王庄园内,天色不早,本王先回。” 反正已经是仇人,秦怀道不在意被魏王多记恨一笔,笑道:“请魏王放心,银子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拉过去,保证没问题。” “银子明天拉过来,希望秦大人言而有信,明天开始,五天内必须拉够两千车。”魏王扬长而去,头都不回。 “恭送魏王,记得明天拉银子,最好是铜钱。” 魏王匆匆钻进马车,脸色阴沉地说道:“回府!” 马车缓缓离开,侍卫们追上去,渐渐消失在转弯处。 秦怀道目视马车走远,眼中闪烁着冷芒,今天落了魏王面子,心中怨恨只会更深,等煤到手肯定会报复,得适当做些准备了。 不过,一两银子一大车,成本才一百文左右,而且,两千车根本不够用,十万个炉子需要不少煤,这单生意血赚,记恨就记恨吧。 魏王想到用煤烧制炉子,太子肯定也能想到,有一头羊送上门。 罗章走过来? 低声问道:“阿叔,他来干什么?” “现在每天拉多少车?”秦怀道反问道。 “差不多三百车? 这两天又有人加入? 明天应该还会有十几人加入。” 三百车的运量? 五天拉满两千车有些难? 得增加人手,秦怀道叮嘱道:“魏王来买煤? 要两千车,明天开始往魏王的庄子里送? 知道地方吧?” “知道,但两千车可不少? 得运六七天才行? 这么久秦家庄恐怕不够用,我看最近用量很大。”罗章提醒道。 “是啊,得增加运量? 我来想办法? 你盯着点秦家庄。”秦怀道说着。 罗章答应一声? 匆匆忙去了。 秦怀道坐在篝火边思考,石头是雇佣的外庄人在做? 已经有好几百人? 供应量问题不大? 砖和瓦的烧制都是府上侍卫在负责,建库房、做瓦、制蜂窝煤和炉子这种手艺活都是秦家庄的人在做? 满负荷运转? 人手无法再抽调。 “得找些人才行。”秦怀道看向门外? 天空阴沉? 寒风呼呼? 气温越来越低,也不知道哪天就下雪了,外庄的人不能进来,否则秘密守不住,倒是可以将制蜂窝煤的事交出去,没什么技术含量,不怕别人学会。 只要把做蜂窝煤的人手腾出来,炉子的产量才能跟上。 过了一会儿,饭菜飘香,秦怀道匆匆吃了几口,骑着马离开。 半个时辰后,秦怀道回到府上,在西院的铁铺找到了正在忙碌的马叔,一看炉子上面的支撑铁环做了上千个,做蜂窝煤的模具也有上百套,说道:“马叔,明天一早安排人将蜂窝煤模具运回秦家庄,全力生产铁环。” “记下了,少主。”马叔赶紧答应。 “现在每天能制作多少铁环?” 马叔赶紧解释道:“五百个左右,再多人手不够,秦家庄那边也抽调不出人手了,如果从外面找人进府来做,担心不安全。” “尽量多做些,我拿走几个。”秦怀道拿了几个用袋子装上,匆匆离开。 没多久,秦怀道来到卫国公府,被下人引到书房。 卫国公李靖热切地问道:“小子,还知道来看看老夫,听说你最近很忙,难道来一趟,正好看看老夫的兵书如何?” “世伯,今天恐怕不行,晚辈这次过来有两件事需要帮忙。” “说说看。”李靖有些诧异。 秦怀道也不客气,直言说道:“第一件事,我需要大量的马车去同官县拉煤?” “忽然增加运量一定有原因,是魏王找你?还是太子?你不是说……”李靖直言问道,脸色有些凝重。 秦怀道没想到李靖如此精明,一下子猜中真相,不愧是军神,赶紧解释道:“世伯别误会,晚辈并非支持魏王或者太子,纯粹是一单生意,魏王找上门,拿银子买,秦家庄一千多口要养活,晚辈没理由放着银子不赚,如果太子也找上门,晚辈一样卖,而且一样价格,不偏不倚。” “纯粹生意就好,可别有其他心思。”李靖松了口气,想了想,补充道:“拉货马车府上也没几辆,杯水车薪,不过,老夫倒是认识一些人,回头问问,这拉煤是个什么章程?” “每天辰时从金光门出发,黄昏时分能返回,管午饭,有肉,管够,每大车五十文,如果遭遇不测,两百两抚恤。” “你这条件很高,长安城没人拉吗?”李靖有些诧异。 “目前有三百车左右,但远远不够,据说长安车几大车行背后站着世家,世家不发话,没人敢,现在帮着拉的都是散户。” 李靖恍然,追问道:“原来如此,老夫帮你问问,不确定有多少,说说,你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秦怀道拿出一个铁环放案几上,解释道:“这个东西是放在炉子上用于架空、支撑做饭器皿之用,需求量非常大,晚辈这边生产不过来,不知道世伯府上能不能代为制作一些。” “府上有铁匠,我去问问,稍等。”李靖答应一声,匆匆出门。 没多久,李靖领着一名老者进来,老者拿起铁环看看,很粗糙,直言说道:“老爷,这东西应该是制模后铁汁浇铸而成,不需要打磨,也不用考虑坚韧度,看着粗糙,质量很低,能做。” “那就好,需要多少?”李靖说着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没有马上回答,反而看着老者说道:“老丈,如果大批量生产,一个大约成本几何?每天能做多少?” 老者想了想,说道:“这种没什么难度,做模具也简单,最大成本就是铁料和木炭,如果大批量生产,一个大概五文左右,最近木炭贵了些,具体得做了才知道,至于产量,只要老爷安排够人手,每天三百个没问题。”。 “如果不考虑木炭成本呢?” 老者在心中迅速计算一番,回答道:“三文左右。” 第156章:组建物流队 秦怀道一听只需三文,和自己估算的差不多,对李靖说道:“世伯,我那边有一种燃烧材料,燃烧后温度比木炭高,用于熔炼铁料最好,让人去拉一些回来,请府上人帮忙大批量制作,有多少要多少,四文一个,可好?” “不用,就三文……” 秦怀道赶紧打断道:“两码事,成本是成本,大家劳累一场,没收益谁干?此物将来配套炉子免费赠送,量很大,需要长期做,价格太高晚辈也承担不起,不给工钱肯定不行,世伯不收,晚辈找别人去做。” 李靖不傻,相反非常精明,知道秦怀道这是给自己送银子,一个赚一文,一天三百个就是三百文利润,还是个长期活,这银子哪里赚去? 想到这儿李靖有些感激,自嘲道:“不瞒你说,老夫不善商贾之道,府上人不少,大家跟着老夫吃苦,你这是白送银子,老夫就沾光了。” “千万别这么说,是世伯帮我,不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靖心中有数,这么高的价格外面一堆人抢着做,而且秦怀道认识的国公也不少,能找上门来就是信任? 是人情,对老者郑重叮嘱道:“老魏? 秦大人的话你也听到了? 秦大人仁慈? 给大家赚银子的机会? 府上能用的都归你调动,全力以赴? 能赚到多少就看大家的了。” “老爷放心,只要人手够? 在下有把握每天生产五百个。” “那就多谢了。” 秦怀道松了口气,朝老者感激一笑? 一天五百个看似很多? 但还远远不够,还得找人,起身作揖道:“世伯? 晚辈还有别的事先行告退。” “去吧? 有空上门吃个饭? 老夫还等着你探讨兵书。”李靖没有留,起身送到大门口? 以示看重? 看得卫国公府下人暗自吃惊? 记忆中能让卫国公亲自送出府的,除了圣上没别人了吧? 李靖要得就是这个效果? 接了活就得做好? 想做好就得让大家重视秦怀道? 重视那个铁环? 兵法大家的手段自然是春风化雨? 神鬼莫测。 从卫国公府出来,秦怀道拐进了不远处的卢国公府,然后是吴国公府,都得到了同样的支持,之后,秦怀道来到百骑司官衙,在厅堂找到了正在忙碌的徐世绩,徐世绩没想到秦怀道这么晚过来,直言问道:“贤侄,来得正好,前些天听说你忙,没好找你,坐下聊。” 两人相对坐下,徐世绩示意其他人全都离开后继续说道:“贤侄,上次说的事可还算数?” “什么事?”秦怀道一脸惊讶。 徐世绩提醒道:“不会忘了吧?接收退下来的士卒之事。” 秦怀道猛然反应过来,笑道:“记着呢,还说怎么没人找上门来,估摸着大家不愿意,就没好打扰您,怎么,有愿意过去的?” “太愿意了,要不是老夫担心出乱子,一大半都想过去,这些天老夫仔细查看了每个人的身份文书,排除一部分可疑之人都还有五百多,这么多能接手不?”徐世绩说着有些不好意了。 五百多人就是五百多张嘴,养活都不易,何况还要开工钱。 但秦怀道太需要人手了,百骑司的士卒纪律性强,好管理,眼界也比连村庄都没离开过的普通百姓强,接受新事物会快很多,问道:“都什么情况?” 徐世绩知道问的是身体,正色说道:“断手或者断脚的没脸去,怕给你添麻烦,都选择回老家,其他……” “等一下。”秦怀道打断道,真正的铁血战士都有自己的骄傲,不愿受嗟来之食,秦怀道也是战士,懂大家的心思,直言说的:“麻烦世叔跟他们说一声,并不是晚辈可怜他们,同情他们,给他们一口饭吃,而是他们真有存在的价值,可以凭自己能力吃饭,拿工钱。” 徐世绩深深地看了秦怀道一眼,心中动容,一个残疾还能有多少能力吃饭,挣工钱?不是同情,谁会雇佣一个残疾? 秦怀道见徐世绩不信,追问道:“这部分人有多少?” “你认真的?”徐世绩问道,见秦怀道点头,目光坚定,郑重说道:“贤侄有心了,这部分不少,他们没有了未来,如果真能给大家一份工作,也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不要工钱都行,老夫替他们谢谢了。” 说着,徐世绩起身,郑重给秦怀道敬礼,因为自己一声令下,无数儿郎前仆后继,不惜死战,伤残,身后事岂能不管? 秦怀道的收留无疑解决了徐世绩最大心病,正色说道:“没了一条手臂的一百余人,废了一条脚的也有一百余人,伤势并没有完全好,恐怕会留下后遗症,活不了多久,这些就不麻烦贤侄,其他轻伤能收留老夫就感激不尽。” “这样吧,没了手和脚的也过去,只要有一只手,就还能干活,有些轻活需要人手,比如看个火,拿个东西,至于他们伤势后遗症,我来想办法。” “你有办法?”徐世绩大惊。 “断了的恢复是不可能了,但保证以后不复发还是有几分把握,好过让他们回去慢慢等死,对了,可以让他们通知家人过来,征战多年该团聚了,秦家庄年后盖青砖瓦房,到时候分给大家住,从工钱慢慢抵扣就是。” 徐世绩一听还能接手家人,分房子,激动不已,追问道:“你确定自己在说什么吗?那可是两三百户人家,是两三百间青砖瓦房。” “这还能骗您?”秦怀道笑道,无论哪个年代,人才是最大的财富,百骑司的士卒在这个年代就是不错的人才,一人带一个家庭,秦家庄就能多增加三百户,这人手不就多起来了? “贤侄,什么都不说了,老夫谢谢你。”徐世绩感动的眼眶有些潮湿,正色说道了:“秦琼兄弟后继有人,这个人情老夫先欠着,有机会一定还。”。 “别这么说,世叔,那其他人呢?”秦怀道追问道,重伤可以接收,做些轻活问题不大,但远远不够,秦家庄严重缺人手。 徐世绩赶紧说道:“轻伤三四百左右,都查过,身家清白,底子干净,人品也没问题,放心用。” 第157章:踊跃报名 百骑司。 秦怀道快速盘算一番,四百余人一旦全都落户,将来就是四百余户,秦家庄就有上千户,好几千人,人手就够用了,心中一喜,说道:“什么时候能过去?” “这四百余人随时可以带走,重伤的还得养养。” 秦怀道忽然灵机一动,正好拉煤需要人手,这四百余人都是士卒出身,纪律好,胆子大,敢打敢拼,完全不用打散,可以直接组建成物流队,既能解决眼前运输不够问题,以后秦家庄的货行走天下也有保障。 都是轻伤,回头弄点药养养就能完全恢复。 百骑司出身,行商天下谁敢拦截?哪里不敢去? 想到这儿,秦怀道愈发觉得可行,便说道:“百骑司的士卒心未冷,血未凉,渴望做些事证明自己就算离开也不是废物,不需要人同情,一样能做一番事。” 徐世绩打断道:“没错,百骑司的人个个都是好样的,不需要人同情,贤侄懂他们,把人交给贤侄,老夫放心。” 秦怀道岂能不懂?问道:“他们彼此熟悉,打散了安顿不太好,府上准备成立一支商队,从拉煤开始,每个月二两银子,包吃住,马车我来买,等他们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就留在庄上做些别的事,雇佣期三十年,如何?” 三十年后大家五六十岁,做不动了? 也该颐养天年了,再干活不合适? 换言之? 三十年内不用担心生计? 不用发愁没人管。 二两银子的待遇堪六七品官员俸禄? 整个长安城没哪家给这么高。 徐世绩已经知道那些拉煤的一天五十文,自己备车? 一个月一千五百文收益,也就是一两五? 不够二两,大家不用准备马车还能拿二两? 很高了? 赶紧说道:“贤侄,有这份心就好,太高了? 一两银子都多。” “运输是个苦力活? 应该多拿点? 当然,这活也适合大家? 百骑司的将士走南闯北? 早习惯? 工钱就定二两,一旦遭遇土匪战死? 两百两抚恤? 重伤五十两? 轻伤二十两? 雇佣期内绝不抛弃? 不放弃。” “好一个不抛弃,不放弃,你等着,老夫去找些人过来当面说清楚,随时带走。”徐世绩有的激动地说道。 “那就多谢了。”秦怀道巴不得,用工荒啊。 没多久,几十名代表跟着过来,大家目光热切地看着秦怀道,未来的东家,一个个欲言又止。 秦怀道知道大家关心什么,将待遇再次说一遍,最后补充道:“除了给你们的待遇,明年建好青砖瓦房后,可以将你们家人接来一起住,房款从工钱里扣,每月大约二三十文左右,分二十年扣清,之后房间就是你们的。” “秦大人,您是说还给我们分房子,还是青砖瓦房?”有人激动地打断道。 “没错,保证每户一厅四房,一百多平米,不是直接给,是先住,每个月还一些。”秦怀道认真解释道,这种事必须说清楚,免得将来闹出问题。 但大家觉得工钱里扣和送没区别?银子也是东家给的。 这一刻,所有人动容,呼吸都急促起来,拼死拼活,最后不就是为了一间房子,几亩水田,儿孙绕膝吗? 大家在战场上没有杀出一间青砖瓦房,现在却触手可及,谁能不动心?一个个激动地喊道:“秦大人真要是给青砖瓦房,在下这条命以后就是大人的了。” “没错,不要工钱,给口饭吃就行。” “咱们跟大人干了。” “对,跟大人干了。” 那可是青砖瓦房啊,只有王公贵族、世家官老爷才住的起奢侈品,真要是有一套青砖瓦房,死又何妨? 秦怀道示意大家安静后继续说道:“大家听我说,秦家庄已经在烧砖,建房不是难事,但需要些时间,一旦建好,每户一套,整个秦家庄的人都知道规矩,所以,你们无需怀疑,也不要担心本官骗你们。” “秦大人高义!” “大人身份尊贵,犯不着骗咱们。” “对,咱们信大人。” 秦怀道再次示意大家安静后说道:“雇佣期三十年,这三十年内,每个月二两银子,房子分给大家住着,每个月扣二三十文,一共二十年,之后房契归大家,你们可以将家人接来,家人也可以做庄上做工,待遇和秦家庄的人一视同仁,至于你们的孩子,五至十五岁前在庄上读书,庄上会办一所学堂,免费上学,一切开销本官负责。” “什么,还能上学?” “还是免费的?” 大家愈发激动了,两眼直放光,三十年内有钱挣,有房住,还管孩子上学,大家拼死拼命图的是什么,不就是给孩子一个家,一个好的未来吗? “大人,用我吧?” “还有我!” “我,我也去!” 一个个争先恐后,唯恐落选。 秦怀道心中大定,有了这几百人的加入,秦家庄就多一份力量,多一份希望,看向徐世绩说道:“徐将军,择日不如撞日,不如让军中文书帮忙,当场誊写用工文书,将士们也放心些不是?” 找百骑司的人写雇佣契约,不用担心有什么陷阱,还当场签署,大家更放心了,纷纷看向徐世绩。 徐世绩也想促成这件事,就是感觉对不起秦怀道,待遇太高了,但见秦怀道也目光坚定地点头,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要是跳出来阻止,恐怕会被大家淹没,只好让人通知文书过来。 雇佣的待遇很快传遍整个百骑司,不少人过来打听,同意签用工文书的太多,徐世绩干脆征调所有会写字的人过来帮忙,秦怀道草拟一份样稿,将刚才提到的待遇全都写上去,一条条念给大家听。 大家见白字黑字,清清楚楚,刚提到的待遇也一条不漏,不是在哄骗,欺瞒,无不感动,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效死决心。 人心都是肉长的,底层士卒的想法很简单,你对我好,我拿命还。 样稿条款一致通过,不少人开始抄写,然后签字画押,一式三份,各持一份,另一份留在百骑司备案,这让大家愈发相信,心中大定。 很快秦怀道就发现不对劲了,来的人超过逾期,但没有审核过秦怀道不敢用,丢给徐世绩一个眼神,徐世绩会意地喊道:“后面来的先缓缓,明天晚上这个时候通知大家过来签。” “将军,可不能诓兄弟们?” “没错,咱们也想去。” “收我吧,不要钱都干。” “算我们一个吧!” 一个个请求道,情绪激动,有银子拿,有青砖瓦房住,还能让孩子免费上学,这种好事哪里找去?投身军旅,拼死杀敌,不就是求的这个吗? 徐世绩理解大家的心情,但不敢答应,实在是太多了,这不是为难秦怀道么? 已经接受几百个了,做人得知足不是? 秦怀道看出徐世绩的心思,示意到一边后低声说道:“世叔,有多少要多少,但身家一定要清白,品性一定要好。” “你确定?那可能会增加一两百,很大一笔开支。”徐世绩追问道。 “确定,圣上那边没问题吧?”秦怀道问出心中担忧。 “圣上那边轻易请示过,没问题,按惯例受伤后退回家乡,你帮着安排出路,给大家活命希望,圣上岂会反对?”。 秦怀道一听也对,招募正常军士恐怕会怀疑别有用心,都是伤残人士,算善举,反对就是断了受伤士卒活路,成为大唐百万将士敌人。 战场上谁都可能受伤,谁不想有条后路? 第158章:交易 监察府。 秦怀道骑着马信步而来,心情大好,一下子多了四百余人,都是轻伤,已经养了几天,跟着去赶马车问题不大,不会赶的大不了牵着走便是,一下子多了四百余运量,只需五天就能完成魏王的需求。 “大人!”守门口的四名府卫纷纷敬礼。 “人都在吧?”秦怀道问道。 一人赶紧说道:“都在里面,两位都尉大人在训练呢。” 秦怀道跳下马,牵着进去一看,草地上不少人正围在一起练阵法,程处默在教,尉迟宝林在后面监督,秦怀道不想干预,牵着马继续往前,很快来到正厅,将马拴在一块栓马石上,直奔后院。 没多久,秦怀道看到了刘达。 刘达上来行礼:“大人,人在里面,最近很安生,没闹。” “辛苦了。”秦怀道鼓励了一句,走上去推开厢房门。 房间里,崔世海正在发呆,见秦怀道过来赶紧起身,作揖道:“大人,已经关了十几天,是杀是放,也该有个说法了。” “放是不可能,你指使手下杀死几名车夫,死罪难逃,贞观律写的明明白白,还是想想家人吧?听说你被逐出崔家,家产也被家族没收,家人肯定流浪街头,朝不保夕。”秦怀道说道,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崔世海目光暗淡无光,透着几分悔意,苦笑道:“在下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 能不能让在下见家人一面。” “这不合规矩。” “我知道不合规矩,咱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先说来听听。”秦怀道来了兴趣? 不动声色地应道。 “五姓七望都在暗中扶持武装自保? 对外以土匪、镖局、商号、马帮等名义存在? 崔氏也一样? 我知道崔氏暗中扶持的一伙土匪藏身之处,意外得来的消息? 没人知道在下掌握这个消息,家族应该还没撤走? 我告诉大人,大人让我见一眼家人如何?”崔世海请求道。 秦怀道有些动心? 和崔家的梁子已经结下? 如果能干掉这波土匪,就算是斩了崔家一只手,少一些威胁? 但圣上已经明确表示不能再查? 调兵肯定不行? 得想别的办法,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两百左右? 五六年了? 肯定积攒不少银子。”崔世海撺掇道。 斩断崔氏爪牙? 还能捞一笔,秦怀道有些意动? 就算自己不动手? 掌握行踪也是好事? 便答应道:“说吧? 在哪儿。” “谢大人成全!”崔世海大喜? 赶紧说道:“在秦岭子午道,牛家渡口有一条支流,只有那一条支流,很好找,支流进去五里左右是个芦苇荡,他们就隐居在芦苇荡里面,打鱼做掩护,实则劫掠经过子午道的商队。” “你就不怕本官反悔?” 崔世海一怔,旋即苦笑道:“除了赌一把,在下还有选择吗?反正死的是土匪,又不是族人,更不是家人,无所谓。” “等着!”秦怀道起身离开,虽然崔世海罪该万死,但让其见一面家人,交代些后世也无妨,家人是无辜的。 出来后,秦怀道叮嘱刘达继续盯着,来到正厅,见程处默和尉迟恭从里面出来,问道:“你俩不是在练兵吗?” 程处默笑道:“大人难得回来,这么过来请示嘛。” “行啦,自家兄弟,什么大人不大人的,进来说话。” 三人进了正厅,分别落座后秦怀道随口问道:“最近府上怎样?” “一切正常,兄弟们磨合的差不多了,一个个闲得发慌,得找点事做,不然怕出乱子。”程处默提醒道。 “能出什么乱子,闲着不好么?”秦怀道反问道。 “兄弟们想立功啊。”程处默直言说道。 秦怀道看向尉迟宝林,尉迟宝林也赞同道:“确实得找点事做,天天这么练不合适,兄弟们从边军调过来,都渴望立功,要是闲着,心气就散了。” “不急,把战斗力提上来再说,最近没任务,程大哥,劳烦你现在就带几个人跑一趟,把崔世海的家人找到后秘密带过来,让他们见一面,记住,一定要保密。”秦怀道看向程处默。 “行,那我先去了。”程处默满口答应,起身离开。 秦怀道看向尉迟宝林叮嘱道:“兄弟们身体都偏瘦,营养跟不上,从明天开始一天三顿,顿顿必须有肉,把身体养起来,当然,训练也不能停,将来要面对的敌人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徒,没战斗力不行。” 尉迟宝林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可是,圣上答应的一万两银子,户部只拨了五千两,说户部没银子了。” “五千两?”秦怀道目光一冷,追问道:“怎么回事?” 尉迟宝林有些无奈地说道:“户部划拨银子需要签署一份文书,文书上写着一万两,实际拿回九千两,你不在,我和处默哪敢签这种文书,就耽搁了。” “一万两只给九千两,够黑啊。” “可不是,一般而言要个百八十两差不多了,都是潜规则,一千两是上次领银子时户部的人明确说的,不给就不让签领,咱们抓了崔世海,户部度支郎中崔仁师能让咱们好过?我怀疑后面五千两都未必能拿到。” “就不怕咱们告到圣上那儿去?”秦怀道好奇地问道。 “他们才不怕告状,一句暂时没银子了圣上能怎么办?查账吗?一查就能拖半年,甚至有无数种借口让咱们拿不到后面银子。” “明天跟我去户部看看。”秦怀道乐了,正愁没借口偷懒,没银子好,可以正大光明撂挑子。 尉迟宝林提醒道:“你可别乱来,这是潜规则,各衙门都选择妥协,咱们也犯不着跳出来,拿到银子才是正道,没有后面五千两,兄弟们吃饭都是问题,忍一忍就过去了,有机会再出这口鸟气。” “这事明天再说。”秦怀道打断道,问了一些监察府近况。 等了一会儿,程处默带着崔世海的妻子和儿子过来,秦怀道没多问,直接让送到后院厢房,也没管他们聊什么。 一个时辰后,崔世海的家人被送走,秦怀道来到厢房说道:“倒是个顾家之人,交易结束,明天送你去刑部,来生做个好人。” “谢大人成全。”崔世海感激地行礼,整个人看上去轻松了很多。 秦怀道走到门口忽然停下,回头问道:“咱俩再做个交易?” 崔世海苦笑道:“大人是可信之人,在下倒是愿意,可惜没筹码了。”。 “去契丹如何?” 秦怀道说道,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第159章:强势 深夜时分。 监察府后院一间厢房忽然起火,多了一具烧焦的尸体,尸体是李靖从大牢秘密带来的死囚,对外宣传崔世海遭人暗算,烧死。 之后府卫出动,满城搜捕,混在府卫中一道身影不动声色地消失,没人知道是谁,去了哪儿,其中两支队伍分别来到东市和西市。 两个时辰后,监察府开阔草地上多了五百辆骡车,贞观年间马匹精贵,不容易买到,骡子好一些,而且骡子生命力和抗病力强,饲料利用率高,体质结实,肢蹄强健,富持久力,易于驾驭,使役年限可长达二三十年。 五百辆骡车花了五千多两银子,价格不便宜,但是固定资产,将来有大用,秦怀道趁着追捕逃犯之际连夜买到手,天一亮就能派上用场,等天亮再买就会多耽搁一天,不划算。 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天色放亮,昨晚签了文书的退役士卒联袂而来,一人拉着一辆马车出城,加入了运煤大军。 秦怀道估摸着户部官员还在早朝,便多睡了一个时辰,这才起身吃了些东西,带着尉迟宝林来到户部。 “站住,干什么的?”一守卫上来阻止。 尉迟宝林上前亮出腰牌,对方追说道:“找谁?” “度支主事韦大人。” “稍等。” 守卫丢下一句话匆匆进去,其他守卫继续盯着两人。 没多久,守卫匆匆跑出来说道:“主事大人说无暇接见两位? 改天再来。” 秦怀道目光一冷,对方就算不给银子也应该见一面? 找个借口打发便是? 犯不着不见? 是受人指使? 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还是别有蹊跷? 而且,自己代表的是监察府? 如果退缩,以后别人怎么看监察府? 监察府的人出去又怎么办案? 心思电转,秦怀道直接往里面闯?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守卫纷纷拔刀拦截? 尉迟宝林犹豫了一下,还是挡在前面,就要动手? 秦怀道将尉迟宝林拉到身后? 直面几名守卫冷冷地说道:“念你们职责所在? 本官不想动手,闪开!” 刚才那名进入通报的人呵斥道:“大胆? 这儿是户部重点? 岂容闯入?” “你确定要阻拦?” “兄弟们? 准备战斗。”对方拔刀大喝道。 秦怀道亮出腰牌喝道:“本官监察府府尹,奉圣上命令追查造反要案? 现在怀疑度支主事意图造反? 阻挡者以同罪论处? 不想死给我滚开。” 几名守卫脸色大变? 造反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都犹豫了,那名进去通报的人也犹豫了一下,但很快说道:“胡说,你这是栽赃嫁祸,度支大人岂会造反。” “看来,监察府刚立,刀还没开锋,是个人都敢挑衅。”秦怀道自嘲地说了一句,忽然脸色一寒,猛地飞起一脚将对方踹飞出去,砸落在台阶上,晕死过去,秦怀道冷厉的目光一扫:“还有谁想试试?” 众人没想到秦怀道如此凶悍,居然敢在户部门口直接动手,都被震住,纷纷后退,尉迟宝林也没想到秦怀道直接动手,一时没反应过来,见秦怀道已经进门,赶紧追上去,有些兴奋地说道:“兄弟,霸气!” “你不是自诩胆大包天吗?刚才你犹豫了,再有下次,就找你父亲说说,调离监察府吧。”秦怀道语气有些冷。 “啊——”尉迟宝林一时反应不够来。 秦怀道忽然停下,看着尉迟宝林严肃说道:“监察府办的是造反的要案,就必须够狠,够猛,够霸道,要有威慑力,如果谁都敢跳出来阻拦,不配合,大家以后怎么办案?记住,监察府出,无人能挡!” “记住了。”尉迟宝林郑重答应道。 “来过这儿吧?带路。”秦怀道点到为止。 尉迟宝林赶紧冲到前面,心中很是羞愧,为刚才的犹豫而自责,大步朝前走去,一些守卫冲过来阻拦,尉迟宝林直接拔刀,杀气腾腾地吼道:“监察府办案,闲杂人等滚开。” 看到这一幕秦怀道差点笑了,脑海中闪过传说中的锦衣卫。 很快,两人来到一个房间,尉迟宝林直接冲进去,抓起一人丢在地上,锋利的刀架在对方脖子上,看向秦怀道,以抓捕疑犯的名义冲进来,接下来怎么搞尉迟宝林不知道,不敢乱说话。 对方愤怒地吼道:“尉迟小儿,你疯了?” 一名中年男子过来,看了眼尉迟宝林,旋即盯着进来的秦怀道喝问道:“秦大人,这里是户部,不是你的监察府,你要干什么?” “你谁啊?”秦怀道反问道,真的不认识。 对方却以为秦怀道故意羞辱,呵斥道:“本官度支郎中崔仁师,这事不给本官个说法,老夫参你一本。” “哦,参去吧,但现在跟本官滚开。”秦怀道没想到对方就是崔仁师,将容貌记下,不客气地顶了一句,反正都是仇人,还用得着客气? “你?”对方气的浑身发抖,目光阴冷。 秦怀道却看出对方在装,实则巴不得自己将事情搞大,难道想借机弹劾自己,以报崔世海一仇不成?但自己真的想搞大啊,直接将对方推开,撞在旁边案台上,差点摔倒,看得其他人目瞪口呆。 尉迟宝林也没想到秦怀道居然直接将人推开,这在官场上是大忌,会犯众怒,但心中却莫名兴奋,这才是自己想要的做官样子啊。 秦怀道上前,盯着地上的度支主事冷冷地说道:“韦大人,有人举报你造反,跟本官走一趟吧,带走!” 说着转身朝外面走去,毫不在乎众人愤怒的目光。 尉迟宝林兴奋地提起地上的韦大人,反应过来是不是造反,有没有人举报已经不重要,人必须带走,否则今天这事没法收场。 崔仁师脸色一变,怒吼道:“你这是捏造罪名,栽赃陷害,本官要进宫告你。” 其他官员看到这一幕也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跑到户部来抓人,还说是造反,这是要干什么?置户部于何地? 然而,没人敢出声,眼睁睁地看着人被带走。 韦大人也反应过来,大喊大叫道:“放开我,你们这是栽赃,是陷害,本官要见圣上,大人,崔大人,救我啊!” “再敢吼一句,老子扇你。”尉迟宝林呵斥道。。 但对方依然大吼大叫道:“崔大人,戴大人,各位同僚,救命啊,这是冤枉,是栽张,是陷害,天理何在?” 秦怀道忽然停下,看着尉迟宝林小声说道:“韦大人心虚,要夺刀杀人。” 第161章:炸出条鱼 “你?” 韦大人慌了,想到秦怀道最近战绩,杀光自己全家还真不难。 秦怀道见火候烧到六十度,距离烧开还差些,继续用话术引导不行,得上手段了,将打湿的黄纸铺在对方脸上,用手缓缓抹平,隔绝空气,一边继续说道:“你看,本官没了退路,要么你供些有用的让本官活下来,你全家不会死,要么本官现在弄死你,回头弄死你全家。” “呜呜呜!”韦大人喊道,但声音被黄纸隔绝。 秦怀道冷冷地说道:“不用喊,没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现在死,要么说些让本官满意的东西,本官知道你掌握不少,何必替人去死?你死了,你背后的人只会放心,绝不会保你全家,当然,也保不住。” 说完,又是一张湿纸贴上去。 韦大人顿时感觉呼吸困难起来,憋的难受,拼命挣扎,但手脚被捆住,喊也喊不出,呜呜怪叫。 秦怀道又贴了一张纸,一边说道:“你还能支撑二十息,二十息后必死无疑,如果想活,就眨眼睛,不要喊,喊没用,不想活就算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对方拼命眨眼。 “招了,他要招了。”程处默兴奋地喊道。 尉迟宝林也兴奋地看向秦怀道,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怂了。 秦怀道当然不会解释这里面涉及到心理学,还有人性。死不可怕,但没人愿意被活活憋死,憋的越久? 求生欲望越高,何况秦怀道一开始就话术引导对方不是冲他来的? 也告诉对方自己没有退路。 面对死亡? 谁能真正坦然面对? 人性是自私的? 凭什么替别人去死? 凭什么自己死了别人还活着? 而且还得赔上全家? 秦怀道以为还能撑十秒左右,没想到这么快认怂? 一点文人风骨都没有,揭开湿纸说道:“说吧? 无关紧要的就不要提。” 对方大口呼吸,跟抽风箱似的?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但眼睛里满是恐惧,赶紧说道:“我不知道崔大人是否造反,但知道一件事? 他在倒卖北太仓粮食。” 秦怀道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大变? 北太仓位于东渭桥? 里面的粮食主要供皇室消费、赏赐、百官俸禄、军需及赈济用,规模很大? 归户部管理。 倒卖朝廷粮食可是大罪? 形同造反。 这个消息让程处默喝尉迟宝林也脸色大变? 纷纷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示意两人稍安勿躁,冷冷地问道:“韦大人? 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冤枉崔大人可是大罪? 你可有证据?” “如此隐秘之事哪有证据?前些天粮价大涨? 戴大人找过本官? 问有没有粮食拿出来赈灾,平抑粮价,下关特意去查看过,数量明显不对,起码少了三十万石,管北太仓的是崔大人一个小妾的弟弟,叫周义,除了他没人有钥匙。” 秦怀道追问道:“转运出去的粮食藏在哪儿?”目光冷厉起来,居然转卖朝廷储备粮,该杀! “应该投到市场了,最近粮价高,可以大赚一笔。” “这么多粮食就不怕暴露?”程处默好奇地问道。 “就是啊,这可是要杀头的。”尉迟宝林也附和道。 “将粮食高价卖出去,开春后粮食价格降下来,卖了多少买回来,放入北大仓谁知道?还是新米,不用担心放久了坏掉,这种事以前常干,卖的银子崔大人会分润一下给大家,户部的人不说,说会举报?”韦大人反问道。 程处默被反问的大骂道:“你们这是……都该砍头!” 尉迟宝林也气得不行,看向秦怀道:“大人,这帮王八蛋太贪,高卖低买赚银子,用的还是朝廷的粮,难怪我听父亲说文官反对救济灾民,原来是粮食都被卖掉了,直娘贼,老子去弄死他。” “别慌!”秦怀道呵斥一声,追问道:“韦大人,最近这粮价上涨是怎么回事,你不可能不知道。” “自然也是他们弄出来的,只要阻止朝廷拿出粮食投入市场,他们就可以联手不放粮,制造紧张来抬高粮价,然后慢慢放,吊着价格捞一笔。” 秦怀道懂了,这暴涨的粮价是天灾,也是人祸,一点点放,既能保持粮价持续上涨,还能避免百姓因缺粮闹事,好算计。 更狠的是每年都这样! 操控市场,抬高粮价,再倒卖朝廷粮食获利,形同造反,秦怀道原本只是想随便弄点罪名吓唬吓唬,然后把人放掉,再去找李二告户部不给银子,自己没办法才出此下次,最多各打五十板,拿回后面五千两完事。 既能向外界立威,树立监察府威势,又能拿回银子,获得府卫支持,一石二鸟,万万没想到炸出条大鱼。 秦怀道找来纸和笔迅速写下口供,解开韦大人身上绳索,签字画押,示意刘达看住,带着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匆匆回到正厅。 尉迟宝林兴奋地说道:“没想到还真是大案,咱们这算不算歪打正着。” “不算,只能算揭开盖子,别忘了这种事每年都有,肯定牵涉很多人利益,咱们继续查下去就是和整个户部为敌,甚至还有更高层,引来巨大麻烦,连累家族,怕不怕?”秦怀道郑重问道。 “怕个屁,直娘贼,咱们这些当兵的拿命打下的江山,却让他们这帮蛀虫吸血,不弄死他们老子睡不着,兄弟,你说,怎么搞?”程处默愤恨地说道。 “没错,弄他们。”尉迟宝林也愤怒地说道。 “尉迟都尉听令。”秦怀道喊道,心中满是欣慰,血未冷就好。 尉迟宝林感觉应道:“请大人下令。” “带本部人马迅速赶往北太仓,将相应的人和账本给我带回来,谁敢阻止,格杀勿论,去吧。” “遵令!”尉迟宝林兴奋地去了。 “大人,我呢?”程处默一听没自己事,急了。 “带本部人马赶往周义老家,以防对方不在北太仓,闻讯逃走,把他全家都给我带回来,翻查仔细,找到账本或者别的证据,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遵令!” 程处默兴奋地答应一声,冲到外面大吼道:“兄弟们,集合!”。 很快,两人带着各自人马冲出监察府,剩余一百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没人敢上来询问一二。 秦怀道也不解释,坐在正厅等候,一边思考着上一次抓到崔世海,李二让自己停止查崔氏,这一次还会阻止吗? 第161章:炸出条鱼 “你?” 韦大人慌了,想到秦怀道最近战绩,杀光自己全家还真不难。 秦怀道见火候烧到六十度,距离烧开还差些,继续用话术引导不行,得上手段了,将打湿的黄纸铺在对方脸上,用手缓缓抹平,隔绝空气,一边继续说道:“你看,本官没了退路,要么你供些有用的让本官活下来,你全家不会死,要么本官现在弄死你,回头弄死你全家。” “呜呜呜!”韦大人喊道,但声音被黄纸隔绝。 秦怀道冷冷地说道:“不用喊,没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现在死,要么说些让本官满意的东西,本官知道你掌握不少,何必替人去死?你死了,你背后的人只会放心,绝不会保你全家,当然,也保不住。” 说完,又是一张湿纸贴上去。 韦大人顿时感觉呼吸困难起来,憋的难受,拼命挣扎,但手脚被捆住,喊也喊不出,呜呜怪叫。 秦怀道又贴了一张纸,一边说道:“你还能支撑二十息,二十息后必死无疑,如果想活,就眨眼睛,不要喊,喊没用,不想活就算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对方拼命眨眼。 “招了,他要招了。”程处默兴奋地喊道。 尉迟宝林也兴奋地看向秦怀道,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怂了。 秦怀道当然不会解释这里面涉及到心理学,还有人性。死不可怕,但没人愿意被活活憋死,憋的越久? 求生欲望越高,何况秦怀道一开始就话术引导对方不是冲他来的? 也告诉对方自己没有退路。 面对死亡? 谁能真正坦然面对? 人性是自私的? 凭什么替别人去死? 凭什么自己死了别人还活着? 而且还得赔上全家? 秦怀道以为还能撑十秒左右,没想到这么快认怂? 一点文人风骨都没有,揭开湿纸说道:“说吧? 无关紧要的就不要提。” 对方大口呼吸,跟抽风箱似的?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但眼睛里满是恐惧,赶紧说道:“我不知道崔大人是否造反,但知道一件事? 他在倒卖北太仓粮食。” 秦怀道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大变? 北太仓位于东渭桥? 里面的粮食主要供皇室消费、赏赐、百官俸禄、军需及赈济用,规模很大? 归户部管理。 倒卖朝廷粮食可是大罪? 形同造反。 这个消息让程处默喝尉迟宝林也脸色大变? 纷纷看向秦怀道。 秦怀道示意两人稍安勿躁,冷冷地问道:“韦大人? 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冤枉崔大人可是大罪? 你可有证据?” “如此隐秘之事哪有证据?前些天粮价大涨? 戴大人找过本官? 问有没有粮食拿出来赈灾,平抑粮价,下关特意去查看过,数量明显不对,起码少了三十万石,管北太仓的是崔大人一个小妾的弟弟,叫周义,除了他没人有钥匙。” 秦怀道追问道:“转运出去的粮食藏在哪儿?”目光冷厉起来,居然转卖朝廷储备粮,该杀! “应该投到市场了,最近粮价高,可以大赚一笔。” “这么多粮食就不怕暴露?”程处默好奇地问道。 “就是啊,这可是要杀头的。”尉迟宝林也附和道。 “将粮食高价卖出去,开春后粮食价格降下来,卖了多少买回来,放入北大仓谁知道?还是新米,不用担心放久了坏掉,这种事以前常干,卖的银子崔大人会分润一下给大家,户部的人不说,说会举报?”韦大人反问道。 程处默被反问的大骂道:“你们这是……都该砍头!” 尉迟宝林也气得不行,看向秦怀道:“大人,这帮王八蛋太贪,高卖低买赚银子,用的还是朝廷的粮,难怪我听父亲说文官反对救济灾民,原来是粮食都被卖掉了,直娘贼,老子去弄死他。” “别慌!”秦怀道呵斥一声,追问道:“韦大人,最近这粮价上涨是怎么回事,你不可能不知道。” “自然也是他们弄出来的,只要阻止朝廷拿出粮食投入市场,他们就可以联手不放粮,制造紧张来抬高粮价,然后慢慢放,吊着价格捞一笔。” 秦怀道懂了,这暴涨的粮价是天灾,也是人祸,一点点放,既能保持粮价持续上涨,还能避免百姓因缺粮闹事,好算计。 更狠的是每年都这样! 操控市场,抬高粮价,再倒卖朝廷粮食获利,形同造反,秦怀道原本只是想随便弄点罪名吓唬吓唬,然后把人放掉,再去找李二告户部不给银子,自己没办法才出此下次,最多各打五十板,拿回后面五千两完事。 既能向外界立威,树立监察府威势,又能拿回银子,获得府卫支持,一石二鸟,万万没想到炸出条大鱼。 秦怀道找来纸和笔迅速写下口供,解开韦大人身上绳索,签字画押,示意刘达看住,带着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匆匆回到正厅。 尉迟宝林兴奋地说道:“没想到还真是大案,咱们这算不算歪打正着。” “不算,只能算揭开盖子,别忘了这种事每年都有,肯定牵涉很多人利益,咱们继续查下去就是和整个户部为敌,甚至还有更高层,引来巨大麻烦,连累家族,怕不怕?”秦怀道郑重问道。 “怕个屁,直娘贼,咱们这些当兵的拿命打下的江山,却让他们这帮蛀虫吸血,不弄死他们老子睡不着,兄弟,你说,怎么搞?”程处默愤恨地说道。 “没错,弄他们。”尉迟宝林也愤怒地说道。 “尉迟都尉听令。”秦怀道喊道,心中满是欣慰,血未冷就好。 尉迟宝林感觉应道:“请大人下令。” “带本部人马迅速赶往北太仓,将相应的人和账本给我带回来,谁敢阻止,格杀勿论,去吧。” “遵令!”尉迟宝林兴奋地去了。 “大人,我呢?”程处默一听没自己事,急了。 “带本部人马赶往周义老家,以防对方不在北太仓,闻讯逃走,把他全家都给我带回来,翻查仔细,找到账本或者别的证据,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遵令!” 程处默兴奋地答应一声,冲到外面大吼道:“兄弟们,集合!”。 很快,两人带着各自人马冲出监察府,剩余一百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没人敢上来询问一二。 秦怀道也不解释,坐在正厅等候,一边思考着上一次抓到崔世海,李二让自己停止查崔氏,这一次还会阻止吗? 第162章:太子想白嫖 秦怀道原本只是想闹一场,拿回银,顺便监察府立威,真没想搞大,但粮食涉及长安城百姓死活,碰上了不捅一刀,良心过不去,置于这一刀下去会炸出多少大鱼,那和自己无关。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没多久,一名府卫进来禀告:“大人,有位自称杜荷的公子来访。” 秦怀道一听差点笑了,杜荷是太子身边的忠实心腹,这家伙一直想效仿其父,成为一代名臣,可惜志大才疏,眼高手低,这次过来肯定又是替太子当说客,上一次见面是为那把剑,示意道:“带进来。” 没多久杜荷走进厅,一身月牙白长袍,背着手,脸色有些冷清,作揖道:“杜荷,见过秦大人!” “有事?”秦怀道开门见山。 杜荷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正常不应该客套几句,相互恭维几句,然后再转入正题么?想了想,也直言说道:“奉太子殿下之命而来,听说秦大人抓了户部度支主事,戴大人和崔大人告了御状,圣上震怒。” “有什么话直说。”秦怀道打断道。 杜荷有些诧异,犯了这么大事不应该紧张,害怕,到处想办法化解么?这家伙肯定是在装,当机说道:“秦大人快言快语,浑身是胆,在下佩服,不过,胡乱抓人可是官场大忌,圣上震怒,秦大人恐怕有麻烦了。” “是有些麻烦,但和你有什么关系?”秦怀道反问道,最烦这种绕圈子的人? 一点都不直爽。 杜荷笑道:“确实无关,不过? 太子仁义? 也赏识秦大人? 愿意出手帮衬一二? 当然,礼尚往来? 秦大人也得有所表示。” “哦,什么表示?” “对于秦大人而言很简单? 只要五千大车煤,这件事太子就帮秦大人周旋过去? 太子仁厚? 自然不会贪图秦大人重礼,听说秦大人拉一车煤过来五十文,五千大车也没几个银子? 却可以救秦大人的命。” 五千车煤运费两百五十两银子? 确实要的不多? 秦怀道冷然一笑:“我的命可不止五千车煤,回去请转告太子? 本官虽然有麻烦? 但想自己解决? 实在不行就算了,烂命一条? 无所谓? 杜大人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 “不过是一些煤而言? 秦大人想好了?”杜荷语气冷了几分。 “想好了!” “秦大人如此拒人千里之外? 就不想想将来?” 秦怀道最烦别人威胁? 别说一个没将来的太子,就算未来会登大宝又如何?惹急了什么事干不成?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朝廷有法度,不得结交亲王,太子,本官怕死,看在杜伯伯的份上劝你一句,好自为之!” “你……” 杜荷气的脸色铁青:“话已经带到,既然你不识好歹,咱们走着瞧。” “可惜了……” 秦怀道目视对方离开,一代名臣杜如晦,却摊上个这样的儿子,棺材板恐怕都压不住了吧?想造反改命没问题,也得跟对人啊。 还有这太子居然想白嫖,等着! 一个时辰后,尉迟宝林带着一些人匆匆而来,进门就喊道:“大人,抓到周义了,这小子全招了,以为咱们是圣上派来的,还要求举报立功,从轻发落,胆子小的没边。” “带上来。”秦怀道有些好奇,这么胆小吗,倒是省了些功夫。 没多久,一名男子被押进来,白白嫩嫩的,有些肥胖,但两条腿走路都在抖,额头上满是冷汗,秦怀道盯着对方问道:“来者何人?” “大人,在下周义。”对方噗通一声跪下。 秦怀道一看还真是胆小,没道理啊,不由看向尉迟宝林问道:“说说,抓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这小子身边倒是有四个护卫,被我直接砍杀,喷他一脸血,估计吓住了,一看就是个没用的怂包。”尉迟宝林解释道。 秦怀道还是不信崔仁师会安排一个怂包守粮仓,不搞清楚这个问题心里不踏实,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在演,假装害怕,回头胡乱招供?板着脸喝问道:“说说,崔大人为什么安排你看管粮仓?” 周义慌不迭地说道:“大人,在下会做账,崔大人便向朝廷举荐在下看管粮仓,大人饶命,在下什么都愿说。” “做假账?”秦怀道脱口而出,见对方不敢吭气,心中恍然,这就对了,崔仁师不可能安排废物看管粮仓,会做假账就不同了,追问道:“说吧,崔仁师运走了多少粮食倒卖?” “大人,在下要是招了,能不能活?” 秦怀道冷冷地威胁道:“能不能活本官决定不了,那是圣上的事,粮食被倒卖出去,圣上震怒,要以造反罪论处,你要是没什么大事,又有检举之功,起码不会落个造反罪夷九族,想好了再说。” 周义一听要以造反罪论处,脸色大变,心肝都在打颤,再一听到“没什么事”心思就活泛了,什么叫没什么事,自然是将责任全推给别人,加上检举之功,自己或许会死,但家人应该能活。 想到这儿,周义赶紧说道:“大人,在下愿意检举,是崔仁师大人逼我干的,他安排车队过来拉粮食,让在下将账目做好,小的没办法啊。” “账本呢?” “账本在这儿。”忽然,程处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很快,程处默冲进来,将一本账簿递给秦怀道。 秦怀道接过去一看,上面写着什么时间,谁来领走多少粮食,用的什么名义,一笔笔清清楚楚,便举着账簿问道:“周义,看清楚了,是这本吗?” “是,是这本。”周义赶紧回答道。 程处默有些得意地说道:“大人,在他家后花园找到的,埋在地下,够隐蔽的,威胁一通,他娘子就招了。” “干的不错。”秦怀道翻看片刻,居然有三家粮商去运过粮,这是合起伙来吸朝廷血,背后恐怕牵扯很多世家,大臣,如果掀开这个盖子,朝廷恐怕要面临大换血,不过和自己无关。 自己要的是立威,立自己的威,也立监察府的威,让人以后都不敢招惹自己,不然天天有人烦上门,日子还过不过来?至于这些人怎么处理,那是李二的事,与自己无关,管杀不管埋,问道:“处默,一共有三家粮商运过粮,看过账簿没?” “没来得及。” “看看,看完你俩再带人将三家粮商所有铺子给我封了。” “遵令!”两人赶紧说道。。 秦怀道将账簿交给程处默,旋即看着周义说道:“周义,可有证据证明是崔大人让你放粮?” “这……”周义一时语塞。 第163章:面圣 监察府。 正厅。 秦怀道见周义一脸发苦,显然没有证据,心中咯噔一下,没有证据崔仁师完全可以说成是周义私自行为,与他无关,这就不好办了,提醒道:“有证据最好拿出来,否则崔大人可是会反咬一口,说是你自己私卖粮食。” “大人救我!” 私卖朝廷粮食可是大罪,会不会真诛九族周义不清楚,但清楚一家人谁也活不了,可问题是真的没有证据,慌了,连声说道:“大人,真是崔大人要求在下放粮,哪家什么时候来运,都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没有物证可做不得准。” 周义吓得瑟瑟发抖,不知如何是好,说道:“每次有人来运粮前崔大人都会让小的去府上喝酒,亲口告诉我谁会来,什么时间来,拉多少,我只管放粮,做账,其他什么都不插手,大人救救我吧!” 自作孽不可活! 秦怀道可不会同情这个人,寻思着没有证据就搬不倒崔家,白忙乎,顿时意兴阑珊,是时候去见李二了,起身说道:“处默,安排几个人押着他随我走一趟,你俩速去查封铺子,扣押粮食,反抗者格杀勿论。” “遵令!”两人赶紧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 半个时辰后。 甘露殿。 秦怀道带着人证、物证匆匆而来,內侍大总管王德迎出来焦急地说道:“秦大人,您可算是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秦怀道有些诧异。 “老奴可不知道,圣上说你回来,快进去吧。” 秦怀道恍然大悟? 难怪有人告御状也不见上门询问,或者捉拿? 而是等着自己? 这份气度倒是让人佩服? 快步进去一看? 李二正和戴胄、崔仁师围着火盆聊天,气氛还算融洽。 见秦怀道进来? 李二脸色一沉:“秦大人好大的威风,居然跑到户部去抓人? 眼里还有没有朕,还有没有王法?说——” 一声断喝? 威势无双! 换个人恐怕早吓得跪下? 秦怀道上前作揖,不卑不亢地说道:“圣上,臣威风小了不行? 无法帮圣上镇住歪风邪气。” “你的意思是朕还应该嘉奖了?” “嘉奖就算了? 拿俸禄干活? 天经地义。”秦怀道不在意地笑道,目光在戴胄身上掠过? 这家伙品性倒是不错? 也不知道参与没? 至于崔仁师,直接无视? 看都懒得看一眼。 戴胄也看过来? 冷冷地说道:“秦大人确实威风大的没边? 老夫快入土的人了? 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嚣张跋扈之辈? 居然跑到户部抓人,秦大人置户部于何地?这事不给个说法,老夫没完!” “戴大人,有些人看似嚣张跋扈,实则忠心为民,有的人看似忠心为民,实则祸国殃民,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应该看行为背后的真实目的,看最终结果,戴大人以为呢?”秦怀道不疾不徐地顶了一句。 “你是说老夫祸国殃民?”戴胄顿时大怒。 秦怀道瞥了对方一眼,这家伙一把年纪了火气倒是不小,别气死在这儿落个不尊老人的名声,懒得解释,看向李二郑重说道:“圣上,微臣弹劾崔仁师大人举荐不明,戴大人失察,导致粮仓受损,朝廷受损,百万大唐子民受损。” 没有证据就牵连不到崔世海,但周义是崔仁师举荐的,告个举荐不明之罪没问题,戴胄有没有牵连不知道,但身为户部尚书,一个失察罪少不了。 “你说什么,老夫失察?”戴胄脸色一变,旋即对李二作揖说道:“圣上,老臣惶恐,此乃诽谤,还请圣上查明真相,还老臣清白。” “微臣也请圣上查明真相,微臣兢兢业业,用人更是谨慎有加,怎么就失察了,不说清楚臣意难平。”崔仁师作揖说道,语气有些冷。 李二看出秦怀道智珠在握,不想开玩笑,联想到这段时间以来秦怀道的表现,意识到出事了,而且是大事,沉声说道:“秦大人,诽谤大臣可是重罪,没有证据,朕饶不了你,说吧!” 事关重大,一旦说出口就没有回旋余地,看在李二之前没有下令捉拿自己的份上,秦怀道决定给李二点面子,没有直接说,而是将两份供词拿出来,王德赶紧上前接过,恭敬的递上去。 李二疑惑地接过去,摊开一看,脸色变得铁青。 长安粮价暴涨已经有些日子,大臣们想尽办法,李二也是愁白了头发,殊不知是人祸,有人哄抬物价也就算了,毕竟市场行为,用的却是北太仓的粮食,这如何能忍?难怪每次提赈灾就有人跳出来反对,理由五花八门,原来是被某些人运出去卖掉了,这是中饱私囊,祸国殃民。 这一刻,李二心中怒火滔天,青筋跳动,眼中冷光如刀一般在戴胄和崔仁师身上扫来扫去,但很快克制下来,这种事不能偏听一方,旋即看着秦怀道喝问道:“秦大人,此事重大,可有证据?” “有物证一本,还有人证,就在外面候着。”秦怀道将账簿拿出来。 王德赶紧上来拿账簿,又赶紧递上去。 李二接过账簿翻阅起来,上面一笔笔数字触目惊心。 大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戴胄预感到不对劲了,不由看看脸色有些慌乱的崔仁师,又看看一脸云淡风轻的秦怀道,高下立判,心中咯噔一下,不会真出大事了吧?不由得瞥了眼正在翻阅账簿的李二,那眼阴沉的让人发毛。 很快,李二将账簿看完,心中怒火再也控制不住,整整三十万石,能让多少人活过这个冬,他们要干什么?统统当斩! “把人带上来。”李二怒吼道。 声音高亢,震荡大殿,也震的戴胄和崔仁师心中一颤。 很快,韦大人和周义带上来,两人身上没有伤,没有血,衣服很完整,说明没有用刑逼宫,但这个结果让李二更愤怒,如果可以,李二宁愿相信这一切是假的,是逼供出来的,粮食一粒没少。。 “度支主事韦大人,这份口供可否属实?” 李二喝问道,声音冰凉,压抑! 第164章:臣有两策 甘露殿内 韦大人脚一软跪下,瑟瑟发抖,语无伦次地喊道:“圣上饶命,下官,下官……属实的,上面内容属实,下官不敢欺瞒,实在是……但下官没干这种事,只是拿了银子,就,就没敢举报,下官怕啊。” 李二冷冷地问道:“真的只是拿了银子?” “真的只是拿了银子,下官知情不报,罪该万死,但下官不拿不行,上一任度支主事没拿银子,全家死于大火,判了个意外走水,下官也怕啊。” “混账,岂有此理!”居然牵扯出一场冤案,李二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眼睛赤红,一副要吃人的架势,足足三十万石粮食,而且每年一次,难怪年年冬天粮食暴涨,难怪总有人不赞成救灾。 “秦大人。”李二看向秦怀道。 “微臣在!” “此事办的很好,朕记你一功,可有解决之法?”李二追问道,粮食已经卖出,杀人简单,但事情得解决才行。 秦怀道一怔,这事不归自己管啊,监察府只管杀人,不管埋人。 李二看出秦怀道想做甩手掌柜,冷哼一声,说道:“朕听说秦家庄最近不错,人人有肉吃,有工做,还有很高的工钱,朕还听说你昨天接手朕四百余将士,敢这么做说明你能养活他们,更说明你有经民之才,经营之道? 此事因你而起,朕需要一个解决办法。” “圣上? 此事应该找房相公。”秦怀道提醒道。 “朕现在想听听你的意见? 你不忍心秦家庄上下受苦? 就忍心长安城几十万百姓受苦?说吧。” “这……”秦怀道就郁闷了。 戴胄满腹疑惑? 忍不住问道:“圣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对啊? 圣上,不如说出来? 大家一起想办法。”崔仁师也小心说道,实则看到周义那一刻已经猜到? 但不能认? 也不敢认,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想到没有留下实质性把柄? 心中稍定。 “你俩的事回头再说。”李二冷冷地说道? 目光掠过崔仁师? 最后落在戴胄身上,多了几分失望? 看到戴胄两鬓斑白? 寻思着是不是该换个户部尚书了? 忠心固然好,还得办事才行。 目光最后落在秦怀道身上? 李二的心情好了些? 这小子就能办事? 虽然脾气有些大? 有能力的谁没点脾气?有脾气才证明心中坦荡? 直率,无私心,那些没脾气的谁知道心里面在想什么? 想到这儿,李二心情又好了些,催促道:“秦大人,无需顾虑,直言便是,无论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秦怀道不想说啊,一旦开口,以后遇到民生问题就来问,会烦死,而且,这事归房玄龄管,插手会得罪房玄龄,不可取,正要拒绝,看到崔仁师悄悄看过来,那眼神分明带着几分怨毒。 这就不能忍了! 不弄死崔家,自己以后肯定不得安生。 秦怀道不再犹豫,说道:“圣上,微臣有两策,一策治标,一策治本,不过,事关重大,他俩有嫌疑,不能听。” “来人,将戴大人和崔大人带下去,分别看管,不准任何人接触,其他人也都下去,十米之内不准任何人靠近。” 戴胄脸色大变,带下去,还是看管,不是请下去,这意味着真出大事了,难道自己真的失察?不由看了崔仁师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崔仁师有些慌,手都在抖,赶紧藏在袖子里。 外面候着的千牛卫冲进来,将人带出去。 大殿很快恢复安静。 李二看向秦怀道,眼中多了几分期待,说道:“房大人说你想组建护庄队,此事干系重大,五姓七望有自己的护商队,那是大唐立国前的事,贞观之后再没人可以公开、合法拥有卫队,朕没答应,如果你将粮食问题解决,朕可以当作不知情,但不能超过一百人,不得持有刀弓弩。” 秦怀道两眼一亮,笑了,明面上不持刀弓弩就是,暗地里照用不误,不暴露谁知道?而且,明面上也有的是办法解决兵器问题,只要李二默认就好,不然,一个造反罪落下来,会冤死。 至于粮食问题,那是问题吗? 这一刻秦怀道心情大好,说道:“圣上,微臣已经让人查封粮商,所有查封的粮统一售卖,恢复之前价格,将粮价拉下来。” “不可,其他粮商会趁机大量购买囤积,等朝廷粮卖空再拿出来卖,粮价涨的更快,以前有过类似事情,用的是朝廷的粮,毫无效果。”李二打断道,心中有些失望,这算什么办法? 秦怀道笑道:“圣上,这卖粮可是有门道的。” “哦……”李二一怔,来了兴趣。 秦怀道解释道:“粮食被其他粮商买走,必然无法打压粮价,微臣建议限购,每人每天只允许买一斤粮,凭身份证明购买,就能避免多买多占,也能避免粮商屯粮,这么做有三大好处,其一,粮食流入真正有需要的人手中,民心稳定;其二,老百姓每天都能买到米,其他粮商的米就卖不出去,逼其降价;其三,朝廷就能借机看看这长安城到底有多少户,便于人口统计。” 李二眼前一亮,人口向来是大问题,特别是那些挂在世家门下的佃户、雇佣、隐户、还有家奴,根本无法统计到。 现在不同了,不买粮就饿死,买就必须登记,除非世家拿粮出来养着这些人,家奴可以养,隐户、佃户和雇佣怎么养? 而且,这么做粮食就能流向真实有需要的人,其他粮商就无法囤粮,一天一斤,谁也不能多占,粮食就能多卖几天,但也有卖空的一天,李二追问道:“有两个问题,其一,粮商不降价怎么办?其二,粮食支持不了几天怎么办?” “圣上,这其实是一个问题,也是微臣接下来要说的说的治本之策。”秦怀道认真解释道:“治标之策只是稳定民心,粮食能卖多久取决于能查封多少粮,微臣怀疑粮食大部分流入长安城外各县,三十万石不是小数目,如果全都在长安城内销售,粮价不可能涨,能剩下十万石就算不错,十万石应该能撑些日子。”。 “用完怎么办?快,说说你的治本之策。” 李二催促道,多了几分期待。 第165章:治本之策 甘露殿。 秦怀道淡然说道:“圣上,微臣在拉煤!” 李二一怔,说粮食呢,怎么跑到拉煤上了?正要发火,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朕从其他地方运粮?天寒地冻的,能行?” 秦怀道笑了:“圣上英明,从长安到同官县路程可不近,按说一天无法一个来回,但他们却做到了,同样天寒地冻,刚开始只有一百来两车,结果每天都有人加入,至今三百多人车,为什么?” 李二也想知道为什么,但这话问出来就显得有些蠢。 秦怀道没让李二回答,继续说道:“因为微臣给了五十文费用,管一顿饭,吃肉,而且管够。”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李二不愧是马上皇帝,很快反应过来,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有些苦恼地说道:“长安缺粮不是小数目,朝廷缺银子,没办法高价找人运粮,而且天这么冷,谁愿意跑?” “圣上误会了。”秦怀道笑道:“三大粮商盗卖官粮,形同造反。” 李二有些跟不上秦怀道的思维,盗卖官粮严格上来说不算造反,而且这背后绝不简单,提醒道:“粮商不蠢,不可能真的盗卖,应该是从户部买粮,恐怕手续齐全,合规,经得起查,最多户部某个小官担罪,造反之说有些牵强。” “臣明白,而且微臣肯定所有手续齐全,文书和档案上都会写卖的是陈粮,朝廷出售陈粮,腾出空间储备新粮是惯例,查是查不出什么,除非彻查所有账簿? 但这么一来,没有几个月做不到? 而且未必能查到什么? 他们敢卖? 就一定不会在账簿上留下把柄? 如果签字批准贩卖的官员跳出来反咬,说是被粮商逼迫呢?”秦怀道反问道。 李二眼前一亮? 旋即摇头说道:“一面之词,不够!” “没有证据? 确实不够,可臣已经让府卫查封所有铺子? 如果从里面搜出一些违禁物? 比如弩。” “说下去。”李二有些激动,虽然这个办法有些阴损,但为了老百姓能叫阴损?那叫智慧? 叫仁政? 李二可不是迂腐之人? 狠起来什么都敢干。 秦怀道继续说道:“只要坐实三大粮商谋反,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但圣上仁义? 让他们戴罪立功? 比如每家运多少粮来长安可抵死罪,事后判个流放? 想必他们是愿意的? 能活着? 谁愿意死?而且……” “而且什么?”李二追问道? 心中大喜? 这个办法好啊,将功赎罪,可解长安粮食之危,至于这些粮商死活,其实并不重要。 秦怀道提醒道:“而且,微臣估计这三大粮商背后恐怕站着世家,惩治粮商能削弱世家实力,当然,阻力也不小,就看圣上的意思了。” 借惩治粮商打击世家,高啊! 李二眼睛大亮,早就想干掉世家,特别是五姓七望,但世家牵涉太广,不能妄动,以惩治粮商的名义就不同了,没有哪家敢跳出来反对,只能吃哑巴亏,心中大喜,问道:“一策治标,一策治本,没让朕失望,还有什么补充?” “有!” 秦怀道正色说道,既然出手,就必须将这件事办妥,不能让火烧上身,继续说道:“朝廷不能全靠粮商,万一世家灭口,砍了粮商脑袋,来个死无对证,事情就不好操办了,不得不防。” “那帮世家还真可能干的出来,你的意思是先保住他们脑袋?” 秦怀道点头:“没错,只有他们才知道从哪儿收粮,怎么收粮,而且,他们活着世家就不敢轻易出手,怕攀咬,臣建议由军队接手,一来保护,二来押运,避免被灭口,等收到粮后流放,暗中派人盯着,如果世家不救,或者干脆砍了粮商脑袋,会寒了下面人的心,如果救,则趁机治查,打压世家。” “此议不错!”李二赞叹道。 “还有……” “还有?”李二有些震惊了,居然还有?打起精神来。 秦怀道继续说道:“圣上,还得防粮商自杀,微臣建议抄家,变卖粮商家产,所得银钱用于购买和雇人运送粮食。” “这时节路难行,人难找,粮食运不进长安。”李二提醒道。 秦怀道却笑了:“圣上,微臣怀疑粮食运不进长安也是人祸,有人不希望粮食运进来,还记得微臣刚才说的拉煤吗?” 李二目光一冷:“人祸吗?也有几分道理,粮食能运进来就无法抬高粮价,可有银子挣没理由没人运货,看来朕的查查,不过,长安粮食缺口太大,大冬天的,工钱少了没人愿意干,给多了朝廷支付不起。” “这个也简单。”秦怀道侃侃而谈。 李二一怔,这个简单吗? 秦怀道继续说道:“服徭役!” “不可,徭役不能妄动,而且天冷,容易出乱子。”李二打断道。 秦怀道心生敬佩,不愧是千古一帝,心中有百姓,解释道:“圣上莫急,容臣解释一二,这服徭役有讲究,首先是自愿原则,愿意来的就冲抵来年要承担的徭役,而且给工钱,工钱要高,不愿意来的不强求。” “给工钱?”李二一惊,从未有过啊。 “没错,给工钱。”秦怀道语气多了几分坚定:“微臣建议朝廷的赈灾制度改改,全部以工代赈,就是干活拿银粮,而不是直接发粮,养出一批懒汉不说,还浪费粮食,养出一堆贪官,微臣还建议取消徭役,以雇工代役,少许银两就能调动百姓积极性。” “以工代赈,雇工代役?” 李二两眼放光,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大门,心中激动不已,无数念头闪过,忍不住赞叹道:“朝廷每年赈灾浪费不少银两,百姓又不肯服徭役,用赈灾的银子雇佣百姓去做徭役的事,一举两得,此乃老成谋国之策,大善!” 越想越觉得可行,李二击节赞叹道:“好一个以工代赈,雇工代役,怀道大才,此策解决了朝廷老大难问题,功在社稷,以工代赈肯定没问题,雇工代役不好说,徭役牵扯太广,就拿这次事件试试。” “圣上圣明!”秦怀道由衷地说道,徭役是老百姓免费给朝廷干活,如果能够采用雇工的方式代替服役,给百姓工钱,哪怕少一点,损失的也是朝廷利益,这李二愿意一试就很了不起。 “哈哈哈!” 李二心情大好,叮嘱道:“怀道,功劳朕先给你记着,户部那边朕来办,粮商这边交给你,给朕抄了,每家再罚十万石粮食,运出去多少,还回多少,一定要把罪名做实。” 秦怀道一听却笑了,抄家可是肥差,更重要的是可以牵连,说不定能把太原王氏和崔氏拉下水,报前些日子几次被暗杀的大仇。 或许,这也是李二的意思,想趁机动一动世家,不然怎会交给自己办? 秦怀道看了眼李二,走了。。 李二目视秦怀道离开的背影,精光涌动,透着几分欣慰,呢喃自语道:“秦二哥,你有后了,安息吧。” 旋即,李二陡然拔高声音喝道:“来人,宣房玄龄!” 第166章:行动 甘露殿。 香炉袅袅,煤炉炎炎,多了些暖意。 房玄龄匆匆而来,李二让人赐座后将粮食盗卖、秦怀道之策详细说了一遍,听到房玄龄脸色大变,一开始是震惊,三十万石粮食可不是小数目,几乎掏空北太仓的赈灾储备粮,之后是欣慰地笑了。 等李二说完,房玄龄欣喜地说道:“圣上,怀道这小子可堪大用。” 李二有些感慨地说道:“是啊,出乎朕的意料,这小子不是好武吗?之前在国子监也没听说有什么出色表现,以工代赈之策简直神来之笔,看似简单,实则精妙,历朝历代无一人想到,从今往后,赈灾就以此法行事,让灾民去干需要徭役的事,徭役就能减少,百姓就能安心农耕,一举两得。” “圣上,微臣以为,这雇工代役之法也是不错。”房玄龄满脸笑意。 “玄龄是否看出些别的?” “臣确实有些想法。”房玄龄坦然笑道:“徭役苦百姓久矣,但无徭役,朝廷很多事不好办,其中矛盾难以调和,但有了雇工代役之法则不同了,朝廷只需支付些许工钱,百姓必然积极服役,而且感念圣上仁义,民心可用,工期还能大大缩短,一举两得。” “朕也知道,不过,朝廷缺银。”李二说到银子就郁闷了。 房玄龄却笑道:“圣上,这才是臣想说的,雇工代役之法怀道恐怕有所保留,这小子或许有办法不让朝廷出一分银子。” “何以见得?”李二不淡定了,那可是能省一大笔银子。 “臣的直觉。”房玄龄正色说道:“圣上,这小子行事很是独特,比如烧砖,谁能想到用煤?比如许诺青砖瓦房? 历朝历代,谁敢这么干?他就敢? 比如上次提到的按人头开荒? 田地收购朝廷? 产、租分立之法? 说明什么?说明心中早有乾坤,不怕亏损? 也说明他擅经营,有经世济民之才。” “有道理? 这小子藏的深,刚才要不是朕逼一下也不会说出以工代赈、雇工代役之法? 玄龄? 你找个机会问问,如果真有不花钱就能办事的法子,朝廷以后就不用担心征徭役? 直接给工钱谁不愿意来?朕的皇宫也该修修了? 还有朕的边关城墙都该修修了? 可是朕缺银啊。”李二有些感慨地说道。 房玄龄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道:“臣? 领命!” “户部那边查一下? 找几个人招供? 配合怀道那边行事,和怀道对接一下? 看查封了多少粮? 抽掉些人手去卖? 此事不能耽搁? 按人口售卖之法大妙。” “确实如此? 困扰多年的长安人口问题就能解决了,也不知道这小子脑袋怎么长的,要不调入户部,臣以为给他个侍郎都能干好,说不定朝廷以后就不愁银子两。”房玄龄建议道。 户部侍郎正四品下,秦怀道才从五品上,可见房玄龄之赏识。 李二也有些动心,但转念一想,说道:“暂时不信,朕需要一把刀。” “臣明白了,臣告退。”房玄龄会意的说道。 …… 监察府。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正在正厅等着,满脸愁容,粮铺是查封了,但无数人跑来质问,施压,有些扛不住,看到秦怀道回来,两人赶紧起身,发现秦怀道脸色平静,不像有事的样子,一颗心稍微放下些。 “大人,怎样?”两人异口同声道。 “你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秦怀道见两人脸色不好,反问道。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程处默说道:“不少人来质问,施压,说封了粮铺老百姓买不到粮食会出乱子,我俩听着心烦,干脆回来等你拿主意,不过放心,铺子都封了,府卫在看着。” “那就好,你俩分配一下,把粮商给我抓回来,抄家,查封,然后搜出些违禁物,比如弩之类。” 两人听的目瞪口呆,脸色大变,这是要干什么? 尉迟宝林提醒道:“大人,这可不是闹着玩。” “圣上的意思,怎么,不敢?”秦怀道反问道。 两人一听是圣上的意思,那还怕个屁,顿时两眼放光,连连摇头,秦怀道看看门口无人,低声叮嘱道:“一定要做实造反嫌疑,做的隐蔽些,懂吗?” “明白,光有弩不够,还得有些兵器,不过,每个粮商都有一支以上商队,商队必然会有兵器,根本不需要咱们诬陷,一查一个准,这活简单,保证没问题。”程处默拍着胸脯满口答应道。 尉迟宝林提醒道:“兄弟,这么做得罪的人就多了,恐怕会给你招祸。” “无妨,圣上下一盘大棋,办好了,大功一件,监察府以后没人敢惹,办不好后果可就严重了,至于我——我会怕吗?去吧。”秦怀道叮嘱道。 “遵令!”两人答应着匆匆去了。 秦怀道也来到东市,并没有急着去查看封的铺子,信步来到自己铺子,见不少人在排队购买,秩序井然,两个小丫头在给大家端茶送水,说着抱歉、久等之类的话,两个小伙在帮忙打包,拿货。 柳氏则忙着接待,登记,忙的不亦乐乎,秦怀道放心了,这销量可以啊,刚准备离开,见薛仁贵赶着马车过来,好奇地上去问道:“薛大哥,你这是?” “见过少主。”薛仁贵作揖后解释道:“贱内让府上一侍卫去秦家庄传话,说这两天卖了不少银子,存放在铺子里怕不安全,问少主怎么安排,找不到少主,贾叔便让在下来拉回秦家庄。” “是我疏忽了,没想到卖的这么快,对了,上次县主李雪雁运走的两千颗给钱没?”秦怀道问道。 “拉走的第二天就派人送到秦家庄了,都是铜钱,正好用以支付工钱,不然不够零钱,对了,府上马叔还送去一百套蜂窝煤模具。”薛仁贵解释道。 “这两天我恐怕回不去,两件事你记一下,第一件事,让贾叔找庄外的人做蜂窝煤,越多越好,二十文一天,管午饭,送去的蜂窝煤模具正好找人做,庄上在做蜂窝煤的全部改去做炉子上面那个铁环片,让马叔回庄指导一下,腾出的蜂窝煤模具也拿给庄外的人去做。” 虽然找了三家帮忙,但远远不够,必须扩大生产。。 秦怀道说到这儿停顿一下,补充道:“让庄外的人在堆石头的附近开辟个地方做,那儿距离庄上有些距离,不怕偷窥技术。” “记下了,另一件是?”薛仁贵郑重答应道。 第167章:灭口 东市,铺子门口。 秦怀道对薛仁贵认真叮嘱道:“今天多了四百余人拉煤,以后就都是自己人,秦家庄已经住不下,好在百骑司那边同意再住十天左右,十天后必须搬走,建房来不及,多上点人手,通宵赶工建一个库房勉强可以,让贾叔和黄老商量一下,就建在堆放石头的附近。” “一个库房可能住不下四百人。”薛仁贵提醒道。 四百余人可不少,需要很大库房,秦怀道想到了以前睡过的军营,说道:“回头做成大通铺,摆十排,每排二十人算,十排就是两百人,上下两层就是四百人,每个人按一米二的宽度算,每排需要十二米宽,每排长两米算,十排就是二十米,加上几条通道大约十米,长就是三十米,建一个长三十米,宽十五米的库房即可,前后多开几道门方便出入。” “少主算的好快,精通算学?”薛仁贵惊讶地问道。 “略懂!” 薛仁贵有些激动地问道:“可能教我?薛某算学差了些。” “没问题,等有空了教你。”秦怀道答应道,想到后面还会有两百多人加入,补充道:“告诉贾叔,人手不够就找外庄人,按二十文一天支付工钱,包午餐,建两间,一定要快。” “记住了,请少主放心。”薛仁贵赶紧答应道。 “走,进去看看。”秦怀道对销售额很是好奇,朝铺子走去。 一番打听,居然卖了五千多颗,那就是一万多两银子,秦怀道将一分名单塞给薛仁贵? 叮嘱道:“把银子拉去送给名单上的人,昨晚买了他们拉货的大车还没给银子? 剩余的拉回庄。” “明白? 这便去。”薛仁贵满口答应道。 秦怀道离开? 匆匆来到不远处一家查封的米铺? 门口有府卫把守,附近有人围观? 小声议论着什么,一名府卫上前来? 行李后低声说道:“大人,出事了? 程都尉刚走? 与大人方向不同,应当没碰上吧?” “没有,出什么事了?”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 “里面掌柜的自杀了。”府卫赶紧说道。 “什么?”秦怀道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府卫一脸郁闷地解释道:“属下也不清楚? 一开始好好的? 后面来了不少围观百姓? 闹着要买米,吵了几句? 有人骂掌柜的该死? 没多久就散了? 后来,掌柜的就自杀了? 属下无能? 没有看好犯人? 请大人责罚。” “此事与你无关。”秦怀道安慰了一句? 有百姓闹事? 骂掌柜的该死,这背后耐人寻味,应该是粮商或者幕后之人派来的,变相给掌柜递话,掌柜出于某种原因不得不自杀,好狠毒的手段。 秦怀道叮嘱几句匆匆返回,来到监察府,刚进门就看到程处默在急得走来走去,问道:“慌什么?” “大人,出事了。”程处默赶紧迎上来,看看四周无人后低声说道:“三名粮商全都死了,一个死在家里,一刀刺中心脏,一个死在回家的马车上,被活活勒死,另一个死在酒楼,毒死的,还有三个曾经去拉过粮的掌柜也自杀了,这三人分属于三个不同的粮商。” “咱们晚了一步。”秦怀道脸色一变,意识到还是低估了某些人的阴狠,毒辣,这是在灭口,粮商一死,就无法继续往上查,就牵扯不出更多人,负责去北太仓拉粮的掌柜一死,更是死无对证。 这是要丢车保帅,够狠,够果决! “三名粮商家查封了吗?”秦怀道追问道。 “查封了,尉迟宝林在盯着。” “走,看看去。”秦怀道冷着脸朝外走去。 程处默赶紧跟上,一边说道:“兄弟,人一死,后果就严重了,没有说法,肯定会有人跳出来说咱们逼死粮商,监察府就被动了。” “别慌,我倒要看看谁跳出来,先去死在家里的那户。”秦怀道一脸冷肃。 两人匆匆赶路,没多久来到一个宅子,门口有几名府卫把守,门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书两个大字——沈府。 沈三石,长安城三大粮商之一,没人知道怎么起家的,贞观一年忽然冒出来,在东市和西市开了十家粮铺,这座宅子以前住着前朝四品大员,被砍了头,也不知道怎么就落入沈三石手上。 秦怀道快步上去,进了大门,前面是个花园,堆着假山,还有座凉亭,两边是风雨走廊,再往前是一排厅房,后面还有两进院子,程处默追上来低声说道:“人被集中看押,沈三石在书房。” “问过了吗?” 程处默赶紧说道:“问过,家人说吃饭的时候很正常,饭后去书房,说理一下账本,要不是咱们的人过来都不知道已经被杀,凶手毫无线索。” 两人匆匆来到二进院子的书房,门口有府卫把守,推开门,一股血腥味飘出来,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人,背靠着椅子,头耷拉着,眼睛睁的很大,心脏插着一把短刀,程处默解释道:“大人,兄弟们来时就这样,没让任何人动过。” 秦怀道上前打量着对方眼睛,虽然死灰一片,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但直觉告诉秦怀道对方死之前很震惊,观察现场片刻后低声说道:“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应该是熟悉的人忽然出手,一刀致命,走,看看家人去。” 程处默追出来说道:“也可能是沈三石背后的主子发现事情暴露,安排人潜入,这个人应该对沈府和沈三石熟悉,所以轻松靠近,近距离下手。” “查过才知道。” 两人匆匆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个厅房,门口有府卫看守,见两人过来赶紧行礼,一人打开房门,露出里面挤满的人,一个个脸色惶恐,小孩被抱在手中,还不懂事,好奇地看着进来的人。 秦怀道扫了一眼众人,问道:“谁是沈夫人。” 一名妇人起身行礼,脸色慌乱:“民女吴氏见过大人。” “带过来。”秦怀道看了程处默一眼,朝旁边厢房走去,推开门一看,是个会客室,上前找了个位子坐下,对押进来的吴氏直言问道:“知道沈三石为什么被杀吗?” “民女不知道,老爷外面的事从来不让家里人过问,也不说。” “今天有谁来过府上?” “回大人,没人!” 秦怀道冷冷地盯着对方,忽然喝道:“你在撒谎。” “不,民女不敢!”吴氏噗通一声跪下,脸色惶恐。 秦怀道见诈不出线索,对方微表情看着确实不像撒谎,但不甘心,追问道:“沈三石的书房还有谁能进去?”。 “除了老爷,没人可以进去,三年前女儿戏耍时误闯入,被打了一顿,足足躺了三天,那个天杀的连女儿都下得去狠手,之后更没人敢去。” 没人进去就意味着只能是外面有人偷偷闯入,秦怀道打量着吴氏,一边盘算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第168章:线索断 粮商的死彻底打乱了秦怀道的所有计划,也让秦怀道多了几分愤怒。 第二个被带进来审问的是沈三石的小妾,一个妩媚动人的女人,低着头不敢看人,也不敢说话,秦怀道无法看到对方微表情,加上正在气头上,喝问道:“抬起头来,回答本官,为什么杀人?” 是为什么杀人,而不是知道谁干的。 问的突兀,也问的直接,凶狠,仿佛对方就是凶手一般。 这是一种审讯话术,但小妾不懂,慌忙说道:“没有,不是我杀的。” 秦怀道一听这个回答瞳孔本能地一缩,死死盯着对方,正常而言,如果不是凶手,应该回答“我没有”,或者反问一句“你说什么?”绝不是“不是我杀的”。 只有凶手才会本能地否认不是自己杀的。 “锵!” 一把刀出鞘,寒光耀四方。 “坏我好事,本官宰了你。”秦怀道故作愤怒地吼道,长刀朝对方脖子上砍去,杀意凛冽,毫不掩饰。 人在面对危险时都会做出本能反应,秦怀道在试。 长刀如虹,划破虚空。 电光火石间,对方本能地爆退出去。 程处默以为秦怀道愤怒之下真要杀人,刚准备阻挡,就看到这名小妾身体爆退,那身法,那速度,绝不是一般人,到嘴的话硬生生憋回去,一时有些懵。 秦怀道盯着对方? 长刀一收,冷冷地说道:“隐藏挺深? 差点被你瞒过。” “你诈我?”对方反应过来。 “才发现?晚了!”秦怀道长刀一震? 就要动手。 这时? 程处默反应过来? 吼道:“直娘贼,差点被你骗过? 老子弄死你。” 话落,程处默抽刀冲杀上去。 下一刻? 秦怀道看到一幕不可思议的画面,那名小妾忽然凄然一笑? 根本不闪避? 反而迎着程处默的刀冲过来,手里多了一把短刀,直奔程处默的心脏? 一命换一命的打法? 顿时大惊? 吼道:“退!” 程处默身体爆退。 然而,小妾一刀刺空后并没有逃? 而是反手一刀扎进自己心脏? 果断? 凶狠,毫不犹豫? 嘴角多了一抹轻松的笑? 仿佛得到解脱。 秦怀道大惊? 上前问道:“为什么?” “有人要老爷死? 老爷不死? 我全家都得死。” “你的家人在别人手上?你是那个人安排过来监督沈三石的?” 对方痛的直皱眉,声音虚弱地说道:“听闻大人心中有百姓,给了很多人活路,工钱也高,能不能拜托大人一件事,杀掉所有世家,给天下百姓一条活路。” 秦怀道一怔,这是什么请求? “拜托了!”对方忽然跪下,缓缓拔出短刀,任凭鲜血飙车,忽然厉声吼道:“老天爷,你何其不公,我只想活着,为什么这么难。” 话落,身体瘫软在地,死不瞑目。 “轰隆!” 一道炸雷响起,震荡虚空。 起风了,寒冬的风如刀般冷漠,锐利,吹过长安城,吹过沈府,吹过小妾的脸庞,那乌黑秀发迎风飘飞,是那么多软弱,那么多无助。 那妩媚的眼睛就这么睁着,一动不动,渴望看到什么,渐渐灰暗。 秦怀道看着那双眼睛,心情沉重,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小妾临死前那声呐喊如惊雷一般在脑海中不断炸响——只是想活着,为什么就这么难? 是啊,为什么?! 久久,秦怀道无语,心情沉痛。 程处默倒是没多想,等了片刻见秦怀道还是一句话不说,忍不住提醒道:“兄弟,要不要查一下此人?” 秦怀道叹息一声,上前几步,蹲下,用手抚住对方眼睛低声说道:“你只想活着,但有人不许,其实我也只想活着,也有人不许,老天爷什么时候公平过?但我向你保证,背后之人一定会得到惩罚。” 话落,手划过,眼闭! 秦怀道起身,咬牙说道:“查!不管是谁,必须付出代价。” “这人也真是,宁死也不愿意说出背后之人,说出来多少,咱们能省很多事。”程处默有些郁闷地说道。 “不过是某人用来监视沈三石的刀,难怪能近距离刺杀,难怪沈三石没有丝毫反抗,沈三石恐怕死前都不知道自己小妾是别人的刀,如此看来,另外两名粮商恐怕也是死于身边人。”秦怀道说着离开。 片刻后,秦怀道回到沈三石书房,一番查找,并没有发现账簿,但吴氏说过沈三石饭后回书房查账,这不正常,灵机一动,找吴氏打听后来到小妾房间,看到一个火盆,火盆上堆满灰烬。 账簿,烧了! 可怜之人,也是可恨之人啊。 秦怀道憋着一团邪火离开,在程处默的带领下来到另一个粮商家中,一套三进院子,比沈三石府上毫不逊色,在正厅看到了尸体,几名府卫看守着,脖子上有一道痕迹,不大,却很深。 “在哪儿发现的尸体?”秦怀道看向程处默。 程处默马上说道:“在家门口外的路边,距离不到十丈远。” “车夫呢?”秦怀道追问。 程处默不清楚,看向旁边一人,对方赶紧说道:“大人,属下问过府上之人,车夫失踪了。” “可有车夫身份信息?” 对方赶紧说道:“叫王二,是一名家奴,车夫,但还兼着护卫职责,府上的人说深得信任,出入随行,从来长安做生意的时候开始此人就在,平时不与府上的人往来,具体哪里人氏没人知道。” “直娘贼,岂不是线索又断了?”程处默恼怒地骂了一句。 “大人!” 这时,尉迟宝林匆匆而来,随行的还有房玄龄、李靖。 “见过房大人,李大人。”秦怀道上前见礼。 “现在什么情况?”房玄龄问道。 秦怀道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尉迟宝林问道:“另一个查过没?” “刚查过,酒楼掌柜说随行的还有账房,因为两人常去那家酒楼,掌柜认识,要了一桌饭菜,说聊事不让打扰,久等不出来,掌柜的让小二进去查看才发现死了,账房不见了。” “账房什么人?”秦怀道追问道。 尉迟宝林赶紧说道:“查过,家属说对方姓章,具体叫什么不清楚,也不知道哪里人氏,说是雇佣的,问不出什么。” 没有监控的年代,仅凭一个姓根本无法查。 从现有的情况来开,凶手恐怕都是背后之人安排在粮商身边,一来监督,二来灭口,手段狠辣的让人发寒。。 控制手段如此一辙,而且反应这么快,三个粮商背后主子会不会是同一人? 秦怀道灵光一现,仿佛抓到了什么。 第169章:交三司会审 两个时辰前,秦怀道让人抓了周义,一个时辰前涉案粮商和三名掌柜被杀,可见有人果断丢车保帅,杀人灭口,手法雷同,真可能是同一人。 但人死线索断,案子没法查下去了。 秦怀道抱着几分侥幸问道:“查到账本或者别的证据没?” 尉迟宝林摇头,一脸郁闷,原本以为可以大干一场,却别人提前灭了口。 “房大人。”秦怀道摆摆手,示意府卫离开后不甘心地问道:“事情来得太快,背后之人也早有准备,估计查不到线索,你那边什么情况了?” “抓出几人,对方也如实招了,说是按惯例卖陈粮,好腾出地方装新粮,手续合规,所有证据和供词也只是到仓部主事身上,对方已经认罪,说一切都是个人行为,与崔仁师无关,而且,崔仁师不管仓部。”房玄龄解释道。 秦怀道冷笑一声:“看来,这水比想象中还要深,有人负责审批,有人负责放粮,团伙作案啊。” “没有证据不好办,将新米当陈米贱卖,最多砍了仓部主事脑袋,对方知道自己活不成,已经认命,不愿意供出其他人,就算说了,没有物证也无法定罪? 而且,朝中不少大臣去见了圣上? 要求三司会审? 公平彻查? 理由很合理? 圣上很为难,就算有证据显示他们真的造反? 但死无对证,无法定案? 何况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造反,只能交三司会审。” “好算计!”秦怀道冷笑道? 三司会审意味着公平、公开? 最多查到仓部主事头上,仓部主事已经认罪,审不审都一样? 粮商和负责拉货的掌柜一死? 死无对证? 没法查下去,除非找到凶手。 但这不可能? 剩余两名凶手恐怕已经被灭口? 或者躲起来了。 换言之? 三司会审对凶手有利,还是阳谋? 谁也没办法阻止? 阻止就意味着不公? 意味着栽赃陷害? 意味着破坏朝廷法度? 背后之人只需要稍加引导,舆论就会哗然,后果更严重。 房玄龄也阴沉着脸说道:“慢了一步,只能如此了,背后之人手段之狠辣不容小觑,贤侄以后要小心,圣人让王公公传话,来日方长。” “那现在怎么办?”秦怀道不甘地问道。 “先移交刑部,粮食查封,老夫会安排人接手,按你的办法售卖,其他等审查结果出来才能定,免得落人口实,已经有很多人在盯着监察府,等你犯错,不可冲动。”房玄龄认真提醒道。 这一刻,秦怀道有些理解李二为什么要隐忍了,无形中有一张大网笼罩着长安,笼罩着朝廷,将人束缚,稍微一动,大网就开始收缩。 “两位大人,刺杀沈三石的凶手临死前对我说她只想活着,为什么这老天爷如此不公?还让我杀光世家,给天下百姓一条活路,一个凶手,却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莫大的讽刺,嘿嘿——”秦怀道说着忽然笑了,透着无尽的分寒意。 下一刻,秦怀道转身离开,背影桀骜、不屈,还有不屑。 “赶紧看着他,千万别搞出什么事,你们的人也都带回,由刑部接手。”房玄龄看向程处默和尉迟宝林。 两人也觉得秦怀道状态不对劲,赶紧追上去。 “是个好孩子,可惜,就是倔了些。”李靖看着秦怀道背影说道。 “是啊,公平——当年咱们不也是因为这个聚在一起?可这么多年后,很多人走着,走着就变了,难得这孩子有此想法,咱们这些老家伙总得护着点,这儿就交给你了。”房玄龄说道。 “放心吧,刑部今非昔比,说起来还得感谢他。”李靖笑道,有些苦。 “我得去圣上那边,他一个人恐怕顶不住。”房玄龄说着匆匆而去。 …… 监察府。 秦怀道回来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见,什么都不闻不问。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看着着急,但不敢砸门强闯,干脆守在门口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房间里毫无动静,静的吓人。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一直到黄昏时分,罗章匆匆而来,看到两人坐在门口有些诧异,问道:“你俩这是在干什么?” “别理我俩,烦着内。”程处默摆摆手。 “我阿叔呢?找他有点急事。”罗章好奇地问道。 “在里面,不过他更烦,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最好先别打扰。”程处默说道。 “问题就是天大的事啊。”罗章有些急。 “嘎吱——” 房门从里面打开,秦怀道出来问道:“什么事?” 罗章看着秦怀道脸色大变:“阿叔,你没事吧?”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也起身来,见秦怀道两眼通红,脸色憔悴,跟大病初愈一般,都吓了一跳,程处默说道:“兄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别气坏身子。” “就是,回头查到线索,咱们打回去就是,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失败不算什么,咱不生气。”尉迟宝林也附和道。 秦怀道心中一暖,并不多解释,看向罗章。 罗章赶紧说道:“阿叔,我收到消息,太子的马队半个时辰前到了同官县,住在县城,明天会上咱们的地方拉煤。” “他这是要强抢啊?”程处默脸色一变。 尉迟宝林也一脸震惊:“这么干,不怕被弹劾吗?” 秦怀道却脸色平静,但眼底多了几分寒意,嗤笑道:“他会以烧炉子的名义购买,如果不给,就是阻止他烧炉子,而炉子将来是要赠送给百姓的,我就会落个不顾百姓死活,阻碍朝廷救灾的罪名。” “他怎能如此?”程处默大吃一惊,问道:“要不,我这就回去跟家里老头子说一声,让他出面解决?” “没错,我也回去,咱们不能被人欺负了,太子也得讲道理。”尉迟宝林也说道,情绪有些激动。 秦怀道见两人就要走,心中满是感动,喊道:“两位兄弟先别急。” “都欺负上门了怎么不急?”程处默喊道。。 “小事,我能处理,就不要惊动长辈了。”秦怀道解释一句,看向罗章:“护山队交给罗英明天继续跟车队走,不能放松,你带几个人连夜赶回去,明天太子的人要是拉煤,给他们拉,但必须付钱,和魏王一样,一两银子一车,少一文都不行,也可以帮他拉,但得排到五天后,价格一样,不同意就打出去。” 声音冷冽,透着不屈! 第170章:抑粮价之法 监察府,正厅门口。 罗章一听可以打就兴奋了,两眼放光,跃跃欲试,确认道:“阿叔,咱们真打?那可是太子。” “天塌了我顶着,大不了咱俩离开大唐,天下之大,有的是地方安身,你怕了?”秦怀道反问道。 “只要阿叔不怕,我怕他个鸟!”罗章浑不在意地说道。 “去吧,小心点!” “明白。”罗章匆匆去了。 程处默担忧地说道:“兄弟,你这……真不怕出事?” “你不觉得给他很憋屈吗?”秦怀道反问。 “确实憋屈,但他毕竟是太子。” “还记得沈三石的小妾吗?她活成别人手中的刀,因为家人不得不服从,活得憋屈,临死前却渴望公平,我没家人了,为什么要活得憋屈?这世道没有公平可言,但凭什么让我憋屈?”秦怀道反问。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交换了个眼神,感觉秦怀道变得有些不一样,但事关太子,两人没好接话,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的私事你俩别掺乎。”秦怀道说道,都是有家有口的,不能害了兄弟,话锋一转:“咱们监察府败了一局,我不甘心,背后那些混蛋指不定在偷笑,你俩可敢跟我疯狂一把?” “你说,怎么干?”程处默问道。 “干就干,怕什么?”尉迟宝林也表态道。 两人不知道做什么就答应,这份信任让秦怀道心生感激,问道:“三家粮商的铺子还有多少粮?” “大致查了一下,全加起来估计十万石左右。”尉迟宝林说道。 “三十万石还剩十万石,足足二十万石被卖掉,账本你们也看了,三文一斗,拉到市场转手就是六文,七文,最近粮价暴涨,已卖到十文? 也就是说每斗平均五文以上利润,二十万石就是一千万文利润? 折合两万两银子? 还是最低估算? 这帮人太贪心了。”秦怀道气愤地说道。 “你不会是想抢了他们吧? 这可不能干,要干也得偷偷来? 暴露了很麻烦?”程处默赶紧提醒道。 “废话,我能不知道? 三家粮商有多少马车,统计过没?” 这事程处默不知道? 现场统计主要是尉迟宝林? 尉迟宝林接过话回答道:“每家大概两百多辆马车,用的都是骡子,还有些驴子? 一共七百多辆? 八百辆可能不到? 兄弟,你到底要干什么?” 秦怀道在心中快速计算起来? 天寒地冻路不好走? 水路结冰? 去外地运粮进长安平抑粮价行不通,好在关中也是大粮仓? 京兆府二十二县? 抛出长安县和万年县还有二十个? 没理由全都缺粮? 一个县平均收购一万石就是二十万石? 现在是十一月中,熬两个月就差不多开春,百姓可以挖野菜掺杂着粮食吃。 二十万石投入长安,差不多可以让三十万人两个月内每天购一斤粮,只要三十万人两个月不愁粮,意味着三十万人不会购买其他粮商的粮,其他粮商不可能不急,这粮价就能拉下来。 一辆大车按十石算,一千辆车一趟拉一万石,二十天可以拉完,滚动投放市场,完全跟得上,此法可行,但需要朝廷配合。 “走,跟我来。”秦怀道匆匆朝外面走去。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赶紧跟上。 三人一路急行,没多久来到梁国公府,房玄龄正好下值回府,看到三人匆匆而来愣了一下,问道:“你们三个来找老夫吗?” “见过世伯。”三人赶紧行礼道。 “进府说话。”房玄龄邀请道,心中满意疑惑,才见面不久又跑来,神色也不对劲,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进了府,房玄龄领着三人直接来到书房,示意大家坐下后问道:“怀道,你来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世伯,圣上怎么说?”秦怀道反问道。 “只能答应三司会审,圣上倒是担心你受打击,没事吧?” “这点事不至于,谢圣上关心。”秦怀道客气一句,话锋一转:“世伯,粮价必须拉下来,否则百姓艰苦,我心难安。” “有心了,老夫和圣上也研究过,可是粮价拉下来不易,粮食都在粮商手中,粮商背后站着世家,除非动备用军粮,但这个风险太大,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房玄龄说道,脸上多了几分无奈。 秦怀道追问道:“京兆府各县都没粮?” “不多,维系本县问题不大,没哪个县有余力支持长安,贤侄,你想说什么?”房玄龄反问道,来了兴趣,看向秦怀道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期待。 秦怀道直言问道:“世伯,如果去京兆府各县收购粮食,各县能否收购到一万石以上?” “有些难度,倒不是说收购不到一万石粮,而是世家会出手干涉,他们要长安的粮价涨,就不希望有别的粮食进来,粮商都是沆瀣一气,联合抬价不是一次。”房玄龄解释道,透着几分无奈,几分愤恨。 “世伯误会了,不是找粮商收,而是让各县从民间收,民间多少有些余粮,他们以三到五文的价格卖给粮商,粮商运到长安以十文的价格抛售,净赚一倍利润,如果各县协助,以六文的价格从民间收购,能不能收到粮?”秦怀道追说道。 “六文完全没问题,老夫查过,最近各地粮商收购价是四文一斗,真有人六文收购,没人愿意卖给粮商,就怕粮商也以六文的价格抢购,哄抬物价怎么办?”房玄龄反问道,作为尚书左仆射,对民生问题很熟悉。 秦怀道认真说道:“无妨,以卖代税。” “以卖代税,什么意思?”房玄龄好奇地追问道。 秦怀道解释道:“百姓每年都要交粮纳税,只要卖一斗粮给朝廷,朝廷支付五文,来年少交一斗粮的税,有余粮的都会拿出来,这点世伯以为如何?” “五文一斗已经高出市场价,还能少交一斗税,这么好的事百姓当然抢着干,问题是另一斗将来怎么解决,粮商哄抬物价怎么办?何况五文购买一斗这个价格不低,现在天寒地冻,运输成本大增,拉到长安成本去到六七文了……”。 秦怀道笑着打断道:“世伯别急,就算粮商哄抬物价也没办法让百姓将余粮卖给对方,因为朝廷收税只要粮,不要银,百姓心思单纯,会担心明年万一收成不够,没粮交税,拿着银子没底,不如卖给咱们省一斗税,还能拿五文钱心里踏实,对不对?” “这点倒是,收购的问题解决了,另一斗怎么办?”房玄龄追问道。 第171章:房玄龄举荐 梁国公府。 秦怀道面对房玄龄的询问,自信地笑了:“世伯,另一斗也简单,明年纳税时,各县粮价大约三文一斗,到时候朝廷给各县银子买粮冲抵税便是,换言之,咱们花八文购买了两斗粮,对吧?” “是这个道理,但拉到长安需要成本,长安粮食缺口不是小数目,朝廷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房玄龄提醒道。 “不用朝廷出一分银子。” “什么,不要朝廷出一分银子,说说,你打算怎么做?”房玄龄大吃一惊,追问道,连身板都坐直了。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也好奇地看着秦怀道,心中有些吃惊,朝廷不出银子,这粮怎么拉过来? 秦怀道认真解释起来:“世伯,运输成本我来承担,一分钱不要,但有个条件,三家粮商的车队借给我用,事后归还朝廷,没足够的车不好办。” “这个简单,这么多粮可不是一两天就能拉完,成本可不小。” “谢世伯提醒,我有数。”秦怀道打断道:“省了运输成本,一斗粮拉到长安可以卖六文……” “等一下,朝廷不能卖粮,与民争利,于礼不合……” 秦怀道再次打断道:“世伯误会了,粮食由我出资购买,运输,拉到长安后,以六文的价格抛售,一人每天限购一斤,京兆府每个县收购一万石粮投入长安,就是二十万石,能让三十万人两个月内每天购买一斤粮,没了三十万购买力,我就不信其他粮商还能撑住? 就算撑住也不怕,两个月后开春了? 百姓可以挖野菜充饥? 我还可以继续收购粮食和他们干。” 房玄龄有些惊讶? 二十万石够吗?这心算能力好强? 但不好意思问,会显得自己没能力? 问道:“问题是,你撑得住吗?” “世伯? 我为什么撑不住?五文钱收购过来,卖六文? 还赚一文? 怕什么?多少都敢收,来年花三文一斗收购粮食替百姓交税,冲抵赚的一文? 每斗亏两文而已? 二十万石亏两万两银子? 加上运费、粮食损耗等,最多亏三万两。” 是这么多吗?房玄龄心算有些跟不上? 决定回头好好算算? 说道:“三万不少了? 如果你真有心这么做,朝廷倒是可以配合? 还能拿出一两万给你作为补贴? 只要能将粮价拉下来? 圣上一定会同意。” “世伯? 我五文一斗收购过来? 卖六文,将来拿三文买粮帮百姓抵税,还剩三文啊,这三文还能买到一斗米,来年拿到长安按五文一斗卖,卖粮成本不就全都收回来了,一出,一进,打平,唯独亏了运输成本。” “真的打平吗?”虽然这个丢脸,但事关重大,房玄龄还是问出口。 秦怀道笑道:“简单来说就是五文买进,六文卖,因为不用急着还一斗的税,眼下每斗还能净赚一文,无论收多少都不怕,来年丰收时六文可以买到两斗,一斗拿去冲抵税,一斗我再拉回长安卖五文,正好收回成本,长远看也不亏。” 这么说房玄龄就明白了,兴奋地笑道:“哈哈哈,妙,妙不可言,五文买,六文卖,来年买回两斗,一斗抵税,一斗运回来继续卖,正好打平,贤侄这手段简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老夫这就进宫面圣,别的不敢说,运费一定补贴给你,总不能叫你白干。” “那就谢世伯了,没什么事我们回监察府。”秦怀道起身说道。 “不早了,吃个饭再走吧。” “不了,下次吧。” 房玄龄得了平抑粮价之法,急着进宫,没有挽留,将人送出府。 回去的路上,程处默忍不住说道:“兄弟,真的不亏?” “我怎么感觉挺玄的?就算不亏也是白干啊。”尉迟宝林也说道。 秦怀道笑而不语,亏——怎么可能亏? 有些话秦怀道刚才没说,这一进一出都是按精粮算,长安城外各县粗粮可不值三文,而是两文,甚至更少,粗粮吃起来难以下咽,但拿来酿酒可是个好东西,那才是血赚! 明年房间建好就该酿酒开烧烤店了,这个计划早就确定好的,为此还跑了趟甘州,耽搁的有些久了。 …… 甘露殿。 房玄龄匆匆而来,进殿就欣喜地喊道:“圣上,好消息!” 李二有些惊讶,平日的房玄龄可是以沉稳、谨慎著称,泰山崩于前也不变色,今儿个怎么了,难不成真有好消息?便问道:“爱卿,可是家中夫人同意你纳妾了?这倒是个好消息。” “呃……圣上说笑,是粮价,粮价有办法了。”房玄龄赶紧解释道。 “真的?赐座,快,给朕说说。”李二眼睛一亮,也兴奋起来。 马上有人端来矮凳,两人围着炉子坐下,李二见房玄龄看向四周,会意地说道:“尔等先下去吧。” 殿内伺候的內侍、起居注等纷纷离开,李二看向房玄龄追问道:“爱卿,真有办法解决?这可不是小事,别让朕空欢喜一场。” “圣上,臣羞愧,没能为圣上分忧,但真有办法,不过,不是臣想出来的,是秦怀道。”房玄龄如实说道。 “怀道……这种大事他能有办法?”李二明显不信。 房玄龄笑了:“一开始臣也不信,耐着性子听了几句就不同了,圣上,且听臣慢慢给您细说。” 说着,房玄龄将之前的谈话一一道来,最后补充道:“圣上,来之前臣找精通算学的人核算个,算了两遍都准确无误,足足花费半个时辰,怀道却张口就来,算学之能,臣自愧不如。” “以卖代税?” 李二两眼发光,有些兴奋,在脑海中仔细推演一番,有些算不拢账,寻思着房玄龄说找人算过,那就没问题,很是感慨地说道:“这小子,之前提出以工代赈,雇工代役,现在又弄出个以卖代税,每一条都是治国之良策,前无古人,朕还是低估他之才了,文武双全,秦二哥有后啊。”。 “圣上,还有两条,土地两权分立,按丁开荒。”房玄龄提醒道。 “对,对,这两条同样精妙无双,小小年纪,堪比庙堂老臣,他这些办法是不是从那个先秦术士山洞得来的?格物、冶炼、医术已经见识过,非同凡响,说不定还得到治国之策,不然没法解释,朕记得他在国子监时不好学习。” 第172章:疗伤 甘露殿内。 房玄龄有些懵,这关心的重点是不是偏了,赶紧说道:“圣上,不管是不是从山洞得到,他愿意拿出来,朝廷就给他平台施展,户部这次问题不小,有不少空缺,臣再次举荐怀道入户部担任侍郎。” 户部设尚书一人,正三品,侍郎二人,正四品下,掌天下土地、人民、钱谷之政、贡赋之差等,下设四部,分别是户部、度支、金部、仓部,各设巡查或主事三人,正五品。 秦怀道不过从五品官职,直接跳过正五品、从四品做正四品侍郎,这个跨度太大,可见其爱才之心,为国之心。 李二也有些心动,从土地两权分立、按丁开荒到工代赈、雇工代役,现在又提出以卖代税平抑粮价,每一条都是经世之才,功在社稷,如此大才放到户部确实合适,但年纪太小,提拔太快不合适。 想了想,李二正色说道:“爱卿之意朕也认同,但风秀于林风必摧之,爱卿别忘了怀道尚未加冠,走的太快恐怕遭人记恨。” 房玄龄一时有些懵——还没加冠吗? 想了想,好像还真是,房玄龄苦笑道:“圣上,未加冠就如此大才,让天下人汗颜,老臣也汗颜,古有甘罗,今有怀道,也是一桩美谈。” 李二最好名声,再次动心,正要是用怀道后干成了不得的大事,也算千古流芳的美谈,仔细想了想,说道:“以怀道之才? 去户部最合适,五条治国之策更是功不可没? 朝廷法度向来有功则赏? 有过则罚? 不过眼下不行? 先记着,抓紧时间厘清户部? 看都有哪些空缺,回头再议封赏。” “谢圣上!” “都是他应得的? 以卖代税之法迫在眉睫,你有何想法?”李二问道。 “臣以为不可全甩给怀道? 取暖之物还等着他? 恐忙不过来,可以朝廷下旨让京兆府各县代购,代付银两? 不能拖欠百姓? 以免生出事端? 怀道的人去拉时钱货两清,避免各县周转不济? 拉到长安后由户部帮着销售? 仅靠他一人恐怕不行? 臣估算过,得安排上百个销售点同时开售? 才能免排队太久? 造成拥堵等不利事件发生? 这些天户部售卖查封来的粮食? 过些天接手运来的粮食? 正好。” “此乃老成谋国之策,准!” 房玄龄赶紧说道:“谢圣上,还有一点,怀道要借用粮商马车拉货,增加运力,臣建议干脆送与他当作补偿,朝廷就不用再拿出银子补贴,另外,可从户部抽掉些马车去帮忙,运输越快,朝廷越能掌握主动。” “准!” 李二兴奋了,一两银子不出就能将粮价压下,此乃仁政,善政,而且,从国库拿银子补贴百官肯定会说三道四阻拦,马车查封来的,操作空间就大了。 至于卖粮的人工,反正每个月都要给俸禄,去卖粮怎么了?大冬天没什么事,户部的马车闲着也是闲着,不用留着干什么?想到雇工代役之策,追问道:“爱卿,可有问怀道雇工代役之策能否朝廷不出钱?” “臣该死,之前一高兴给忘了,改天问问。”房玄龄赶紧说道。 “无妨,不着急,这小子肯定还有别的治国之策,等有空了朕得找他聊聊。”李二笑呵呵地说道,心情大好。 “那臣先去准备。”房玄龄起身告退。 …… 监察府。 秦怀道三人在外面吃了个饭后返回,闲聊了一会儿,秦怀道找来纸和笔写起来,九里香、三七、杜鹃花叶、金银花、蒲公英、黄柏……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涌现,都是以往特种训练时被教官强迫记下的,必要时能救命,现在发挥作用了。 一口气写下十七种中草药名字,备注好份量,找刘达赶着马车去采购,答应的事必须做到。 半个时辰后刘达回来,秦怀道挑选一番,分成两种,一种用于皮肉裂开伤,一种不裂开,两者用药有区别,再让人找石臼捣成药膏状,烧好开水、纱布备着。 做好没多久,四百余拉车的人应约回来,秦怀道让府卫帮忙用凉开水给大家冲洗伤口,没有酒精等消毒药水只能凑活,敷上药膏,用纱布捆好,叮嘱一番注意事项,打发大家回去了。 夜深人静,秦怀道让人买来熟食和酒,邀请程处默和尉迟宝林过来,一盏油灯,满窗月光,任外面寒风呼呼,别有一番趣味。 闲聊片刻,程处默说道:“兄弟,你那疗伤药能不能多备点留监察府。” “用不着,得现做现用,时间长了会坏。”秦怀道随口说道,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情宁静下来,补充道:“这次查粮商虽然半途而废,但接下来要运粮,府卫得出动,确保路上安全,有的忙了,明天抽空回去跟家人说一声。” “无妨,一年不回去家里老头子都不会想念。” “就是,只要不惹麻烦,不回去找他们要银子,我家老头子巴不得我天天在外面。”尉迟宝林也说道。 “你们还找家人要银子?”秦怀道有些诧异。 两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程处默苦笑道:“那点俸禄不够,又不像你能赚银子养活秦家庄一千余口,我要是有那本事,早不干了。” 秦怀道恍然,笑道:“程大哥无须担心,年前我会给你一笔分红。” “分红,什么意思?”程处默惊讶地问道。 “上次岭南道回来,咱们不是运回不少神仙果吗?已经在东市出售,卖的还不错,有空可以去看看,年前结算好了给你。”秦怀道解释道,看向尉迟宝林:“宝林,下次有机会带你。” “那就多谢兄弟了,早知如此,上次应该跟着一起去,错失发财良机啊。”尉迟宝林有些遗憾地说道。 程处默笑道:“宝林,等兄弟拿到分红,咱们哥仨吃饭喝酒的费用全都包了,跟着怀道兄弟就是好,有功拿,还能有银子,上次押注神兵就赚了一千两,下次还有好事一定带着兄弟,敬你。”说着举起陶碗,满眼感激之色。 “这酒……寡淡,你俩喝,真想发财?”秦怀道笑道。 “想,太想了,等我有了银子,一定买栋宅子搬出来住,免得回去一次,老头子揍一次,心烦。”程处默一脸郁闷地说道。 尉迟宝林两眼一亮:“有发财机会?” “有一个,不过咱们哥仨不够,得多点人,叫上你们兄弟几个一起,来去六七天左右,让他们找好出门借口,不能暴露,后天出发,咱们哥几个去干一票大的,咋样?”秦怀道提议道。。 “没问题,干了!” “对,干他娘的!” 第173章:订制石磨 粮商被灭口,案子半途而废,就无法打击崔家,虽然献计朝廷平抑粮价出了口气,但还不够,意难平,秦怀道决定斩其爪牙,权当收点利息,将崔世海拿来交易的线索说了一遍 两人一听是洗劫土匪,并不是违法的事,毫无压力,一个个兴奋的两眼放光,摩拳擦掌,恨不能马上动身。 闲聊了一会儿,天色不早,各自散去。 第二天早上,秦怀道出门吃了点东西,来东市找了个石磨铺子,店伙计很机灵,一看秦怀道穿着不凡,热情地迎上来问道:“贵人,需要些什么?” “需要订制些石磨,掌柜的在吗?”秦怀道随口问道,一边打量四周,院子不小,堆满了各种石磨,还有未开凿的大石头,其中一块呈深绿色,像是砂岩,眼睛一亮,快步上去细看。 石头颗粒均匀,质地细腻,深绿色夹杂着别的不明显颜色,秦怀道笑了,这深绿色应该是锌氧化铁,其他应该颜色应该是硅钙之类,砂石原本就坚硬? 耐磨,含有铁后更加? 这种砂石拿来做石磨最好。 掌柜从里屋出来? 看到秦怀道表情就知道相中? 奉承道:“贵人好眼力? 这块砂石是本店最好的石材,做石磨无可挑剔。” 秦怀道淡然笑道:“这砂石看着确实好? 成本恐怕也不便宜,但磨谷物、小麦用不了这么好的砂石? 掌柜的恐怕是卖不出去吧?” 掌柜一听就知道是个懂行的,马上笑道:“贵人好眼力? 实不相瞒? 这块石头进价比普通砂石高出两成,做石磨有些浪费,但除了做石磨没人问津? 贵人要是喜欢? 成本价拿走。” “这块石头倒是符合要求? 可以开出两套石磨。” 掌柜的打断道:“四套都没问题。” “你给我开成两套,磨小石头用? 磨出来的石粒需要黄豆大小。”秦怀道直言问道? 两套一起上? 效率高很多。 “开两套会不会有点大?”掌柜的提醒道,见秦怀道无所谓? 便继续说道:“贵人要求有些特别? 倒是能做? 五天内能做好。” “另外还要普通石磨十套? 也得同等大小? 但磨出来的东西越细越好。” “那反倒简单,只需要打磨平整就好,十套数量有点多,需要些时间,十天如何?”掌柜迅速计算一下工期,报了个时间。 “一起多少银子?”秦怀道问道,十天问题不大。 掌柜在心中计算一番,说道:“一共十五两银子,贵人看行吗?” “可以,做好后运到秦家庄。” “贵人是秦家庄的人?”掌柜的一惊,见秦怀道点头,赶紧说道:“我一个亲戚在帮秦家庄运石头,听说秦家庄在烧砖,拉煤,还在做蜂窝煤,给的工钱很高,大家都很感激,卖死力气干活,就是要的人太少,很多想去的被拒绝门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招人。” “可以去拉煤啊。”秦怀道笑道,心情莫名大好。 “听说拉煤赚的更多,但拉煤需要自备马车,一头骡子五两银子,一辆马车也不便宜,万一拉几天就不拉了,岂不亏死。”掌柜的说道。 “不会,你可以跟大家说一年都拉不完。” 掌柜的不信:“不能吧,那煤有毒,能拉多久?您可别骗我。” “不信算了,我骗你有何用?”秦怀道笑道。 “兄弟!”这时,程处默匆匆跑进来。 “草民见过世子!”掌柜的对程处默恭敬行礼,态度有些谦卑。 “你认识我?”程处默打量着对方。 掌柜赶紧解释道:“半年前给贵府送去一套石磨,远远的见过一面,听下人说起您身份,便记下了。” 程处默没再多问,对秦怀道说道:“刚从家里回来,昨晚聊的事跟兄弟们说了,都没问题,你这儿结束没?去你铺子看看,中午约了他们几个吃饭。” 掌柜的见程处默叫秦怀道兄弟,两人关系一看就非常密切,不由打量着秦怀道:“这位贵人怎么称呼?” “翼国公你都不认识?”程处默提醒道。 “啊……贵人就是翼国公,恕草民眼拙,草民该死,给您赔罪了。”掌柜的大惊,赶紧作揖行礼,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激动起来,问道:“国公,刚才说的拉一年煤可是真的?” 程处默没好气地骂道:“废话,需要骗你吗?” “对,对,草民愚昧。”掌柜的不仅不生气,反而两眼发亮,笑呵呵地说道:“有国公爷亲口说的话,草民回去就买些马车让几个子侄去拉煤,让街坊们也去,谢国公爷给草民们一条活路。” “干活拿银子,应该的,告诉大家尽管放心,一年内保证不会停,尽管去拉,受了委屈可以去府上找。”秦怀道笑道,多些人拉煤更好,煤山那么大,别说一年,两年都未必拉的完,说着将十五两银子递上去。 “国公爷,用不着,给一半定金即可。” “拿着吧,迟早都是给,做好点便是。” 掌柜赶紧说道:“谢国公,保证做的好好的,但凡有一点瑕疵草民都退钱,并且重做好,国公爷给大家活路,是大善人,草民有幸给国公爷做事,要是还昧良心,丢祖宗脸,街坊们也会将草民骂死。” “那就辛苦掌柜了,做好送过去给贾管家。”秦怀道客气一句,离开。 出了门,秦怀道带着程处默来到自己铺子,看到十几人在排队心情愈发好了许多,百姓们信任,愿意去拉煤,神仙果又大卖,真香! 走进铺子看看,和柳氏简单交流几句,得知又卖了一千多颗,粮商被灭口那点憋屈烟消云散,心情大好,准备找地方吃饭,看到房玄龄和程处弼一起过来,迎上前问道:“世伯怎么找到这儿了?” “听处弼说你在这儿,就一起过来。”房玄龄解释一句,看看四周,将声音压低了些:“朝廷已经给各县下旨,由他们代收粮食,过些天去拉的时候支付粮款,拉回长安后老夫安排人帮你卖,得多设点卖才好。” “那岂不是只需要拉过来就好?” “平抑粮价是朝廷的事,你献策有功,还让你多干说不过去,又不是你职责之内,圣上说了,三家粮商拉货的车全都送给你,就不再另行补偿,没问题吧?”房玄龄低声问道。 秦怀道一听就开心地笑了,三家马车一共八百辆左右,价值六七千两,比原来说的补偿一万两少了些,但秦怀道宁可要车,骡子有银子都不好买啊,老百姓轻易不愿拿出来卖。。 “过几天来领走,你们聊,老夫还有事。”房玄龄说着离开。 “世伯慢走!”秦怀道作揖,连这几天喂养都省了,真香!v 第174章:制弓 午饭后,各自散去准备。 秦怀道则来到一家铁匠铺子,一打听,弓箭是违禁物,不允许民间公开售卖,想要可以偷偷做,但得提前订制,秦怀道见铺子有一根牛筋做的绳子,拿来做弓弦最好,便买下了。 回到秦家庄,秦怀道先看看工地,一间库房正在上木料,一旦钉上木板,盖上瓦就能用,露天放着的石灰就有地方存放,几个烧砖、烧石灰的大窑黑烟滚滚,烧焦炭也没闲着。 更远程,无数人拉着石头过来,正说着什么,脸上洋溢着笑,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格外耀眼,一大堆石头旁边的开阔地,两百人正在紧张有序地做着蜂窝煤,做好的码放整齐,一排排看着就喜人。 贾有财闻讯赶来,兴奋地喊道:“少主!” 三个月前府上还在担心没钱,男人准备离开,将活命机会留给妇女、小孩,没想到今天却有了这么大一番家业,看着跟做梦似的,每天都呵呵呵的,见秦怀道在看做蜂窝煤,便解释道:“少主,那些煤炭都是晚上找几头驴子连夜踩好的,没敢让大家做,配方不能传出去。” 蜂窝煤不过是煤炭加粘土,不算什么配方,但不点破这个时代的人还真不知道,贾有财当成宝贝,宁可让庄子上的毛驴去踩,和好煤泥,也不让外庄人碰,秦怀道理解秦怀道的心思,虽然不在乎? 但还是尊重贾有财的选择。 贾有财继续说道:“少主,他们想要点煤球取暖? 问能不能拿东西来换?” “他们想拿什么东西换?”秦怀道来了兴趣。 “他们的意思是少主想要什么? 只要他们能弄来? 就去弄。” 以物易物在老百姓生活中很普遍? 不过,百姓家中穷得老鼠都不光顾? 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估计是想看自己想要什么? 便去找来,冬天山上没有果子? 野兽也找不到? 地里没有粮食,没什么可以交易,秦怀道看着前方思索着? 倒是有心帮帮大家? 但也不能亏本不是? 忽然? 秦怀道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秸秆上,那是拿来引火的? 这东西老百姓家里很多? 平时都拿来烧火做饭? 用不完的堆田里烧了当肥料,这种东西纤维多? 是做纸的材料。 来大唐后秦怀道最痛苦的就是上厕所? 没有手纸? 只能用厕筹刮? 说白了就是木片或者竹片? 那叫一个酸爽,之前东奔西跑,忙的没顾上,过段时间闲下来倒是可以尝试着做点手纸,秸秆这种材料就不错。 想到这儿,秦怀道说道:“一文钱十个蜂窝煤,可以让他们拿秸秆来换。” “秸秆?那玩意不值钱,家家都有,少主拿来干什么?” 秦怀道没好意思说用来做手纸,老百姓的观念里,纸是金贵的,读书人的雅物,岂能拿来擦屁股这等污秽之事?说道:“照做吧,收上来后堆库房,注意防火,防水,我明天需要出去十来天,庄上还有什么事需要定夺?” 贾有财寻思着秦怀道难道是可怜大家,给人家煤球又不好意思不收东西,就随便要点秸秆抵数?应该是这样,不行,这份人情得让大家知道,少主仁慈,大家不能不感念。 想到这儿,贾有财答应道:“行,就用秸秆换,这玩意不值钱,几乎没人买卖,不知道定价,少主给个价,回头老夫去操办,另外,庄上都在做工,眼下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少主烧的水泥不知道怎样了。” “回头我去看看,至于秸秆定价,你找各庄负责人一起商量个价,总不能让大家吃亏便是,做蜂窝煤的人有点少,我估计接下来拉煤的人会增加,可以让府上马叔再做些模具,不能让煤就这么堆着,万一下雨很麻烦。” 贾有财一听,愈发觉得自己猜测没错,少主就是在做好事,不能让大家亏,但也不能让少主亏,这价格终归是要合理才行,满口答应道:“少主放心,回头我就让人回府说一声。” 两人聊了一会儿庄上其他事,秦怀道来到实验水泥的那口小窑,烧了两天,开始中火,秦怀道爬上窑口看看,里面的石头开始发红,也不知道这么烧能否行得通,对负责烧火的府卫叮嘱道:“一定要记录好变化,每一个时辰记录一次,回头我要检查,另外,里面的东西不是烧化就行,得烧融,烧成水一样。” “记住了!”对方赶紧答应道。 秦怀道也不知道烧成液态对不对,先烧了再说,起码烧成液体将来磨就简单了,没烧过,试着来吧。 “出窑的时候我可能不在,一定要多冷却一两天,出窑时一定要戴口罩,口罩如果不够便找明月再做些,拿出来后存放库房,不能和别的东西混杂一起,还有,一定不能见水,下雨天不能出窑,等我回来看过后再烧第二窑。” “记住了,少主!” 秦怀道观察一会儿,又问些这两天烧的情况后离开,没经验,干脆不干涉,一切都等烧出来再说。 来到烧焦炭的地方,让负责的府卫帮忙装点焦炭一起送去铁铺,正好薛仁贵在附近巡逻,便喊道:“薛大哥,过来一下。” 薛仁贵匆匆跑上来:“少主,有何吩咐?” “当初答应给你一把弓,去长安城问过,没有现成的,需要订制,最少一个月时间,太慢了,我帮你打一把,你过来打下手。”秦怀道解释一句,打铁最费力气,但薛仁贵天生神力,在身边有什么需求还能随时问,正好。 薛仁贵是知道秦怀道的冶炼实力,那把精钢打造的马槊,还有刀,都锋锐无双,闻所未闻,一听要帮自己打造弓箭,顿时喜出望外,满口答应道:“谢少主,让少主费心了。” 练武之人,谁不想要一把好兵器?? “无妨,你在身边随时可以试力度,普通弓对你来说没用,得你在身边,走吧。”秦怀道解释一句。 来到铁铺,秦怀道找来一根粗铁条,起炉,用焦炭烧温度高,铁条放进去很快就烧红,拿出来锻打,需要祛除里面的杂质,这个工序最费时,费力。 第175章:出发 铁匠铺里响起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一锤下去,火星四溅,铁条就扁了,一层灰黑色杂质脱落,砸几下又放进去烧,如此反复,也不知道多少轮后铁条没什么杂质了,秦怀道没有罢休,将烧红的铁条对折在一起,拧成麻花状,继续锻打。 确定没什么杂质后,秦怀道用小锤将铁条砸扁,然后整形,没有模具定型,便用两根铁棒砸在一个木墩上,间隔不大,再将铁条卡在铁棒中间慢慢掰成弧形,这是个技术活,不能太快,太快会变形,裂开。 掰的时候还得先确定中心点,从中心开始掰,做成一个拉长的m形,两端尾稍再翘起来些,尾稍烧好,砸了个凹口,将来凹口是要绑牛筋的,需要有个口子固定,不至于脱落,滑动等。 等定型完成后,秦怀道将弓背的中心位置支撑起来,悬空,查看两端是否平衡,这个环节叫调弓,如果不平衡,将来弹力就不一致,射出的箭就会偏,秦怀道一边观察,一边调试,直到完全平衡后松了口气。 一个下午总算做好弓背,晚饭后,秦怀道跟罗章说了一下行动的事? 交代几句,让罗章今晚留在秦家庄? 便回到铁铺继续加工。 弓背还是软铁? 软铁没有弹性? 必须做成钢? 秦怀道用焖钢法继续烧,趁着渗碳的时间找来硬木和木匠用的工具? 一通操作后做了个握把,握把和弓背中心形状完全一样? 无缝吻合。 握把用来固定在弓的中心位置,方便抓握? 还能固定钢条不动? 提高两端的弹力,不能太长,太长会卡死钢条? 拉不动? 太短握不紧? 也容易松。 烧水泥对于秦怀道来说没经验,但兵器制造门清? 别说这种简单的弓? 就算是枪和子弹都能自己造? 特别是子弹,里面装多少火药很关键? 多了就会重? 子弹打出去不一样? 甚至炸膛? 少了更不行? 一名好的特种兵,子弹基本都是自己加工,用着放心,当然,得有工具。 握把做好后还需要烤干水分,再涂上桐油继续慢慢烘烤,都是技术活。 一直忙到半夜时分,秦怀道估摸着渗碳差不多了,拿出弓背淬火,等冷却后顾不上打磨,将牛筋装上,试了试,对普通人来说根本拉不开,但对薛仁贵来说估计有些轻,凑活着用,便交给早就迫不及待的薛仁贵。 薛仁贵试了试,说道:“这弓估计能射三十丈左右,要是再硬点更好。” 三十丈就是近百米远,平原作战确实不够,但丛林作战足够用了,秦怀道说道:“再硬点不难,只需要钢条做厚一些,整体做大一些,五十丈没问题,先凑活用,这次平匪就靠你了。” “谢少主,有了这张弓谁也别想靠近,就是没箭。”薛仁贵感激地说道。 “明天会有人带过来,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两人熄火,来到祠堂。 罗章还没睡,正在磨刀,看到薛仁贵手上那张弓眼前一亮,接过去试了试,力度刚好,赞叹道:“阿叔,这弓和别人的不一样,最好的是牛角弓,弓背包牛筋,用胶水粘住,很久才能做一把,阿叔居然大半天就做好了,看着和牛角弓差不多力道,太神奇了。” “制作工艺不同,喜欢?回头帮你做一把。”秦怀道笑道。 “算了,我不擅长箭术。” 薛仁贵拿着弓,爱不释手,说道:“你们先睡,我今晚打磨一下。” 秦怀道提醒道:“别磨太多,容易失了重心,表面稍微处理一下就好,用不着好看,关键好用,握把虽然做了防水处理,还可以用牛皮包一下,握着舒服,不用的时候弓弦可以取下,免得时间长了牛筋会坏,弓也会变形。” “明白,谢谢少主!”薛仁贵感激地说道。 “护送车队的事安排好了吧?”秦怀道看向罗章。 “交代罗英了,应该没问题,就是太子那边不好办,今天动了手,按您的吩咐将人赶走了,担心明天会出事,咱们又都不在。”罗章提醒道。 秦怀道想了想,交代道:“明天一早你跟罗英交代一声,他们要拉就拉,记好数量,回头我去找他结账便是,不可能白送,但眼下顾不上这事。” “行,我这就去说,怕忘了!”罗章匆匆离开。 地上铺着厚厚一层秸秆,秸秆上面是干草、被褥,睡着倒也松软,又有火烤,秦怀道钻进被子倒头便睡,这段时间太累了,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 秦怀道被说话声吵醒,睁开眼一看,天色大亮,早餐是羊肉汤面,一大碗呼啦啦下去,就看到程处默三兄弟和尉迟宝林两兄弟骑马过来,一人双马,另一匹马拖着兵器和干粮,用袋子装着,问道:“来的挺早,吃没?” “没呢,一大早就往这边赶。”程处默说道。 “芸娘,麻烦您帮忙下几碗面条。”秦怀道对旁边做饭的女子说道。 “不麻烦,这便做。”对方赶紧答应一声。 大家闲聊了几句,秦怀道跑进祠堂换衣服,将狗腿刀绑在小腿上,穿的是圆领袍子,完全可以遮挡住,长刀拿在手,丛林作战用马槊不合适,没打算打,一长一短两把刀足矣,有薛仁贵持弓,弩都用不着。 长刀打造有三把,狗腿刀也三把,秦怀道将剩余的刀分给薛仁贵和罗章,两人学着秦怀道绑小腿上,也不带马槊。 程处默等人都带着马槊,还有一把横刀,尉迟宝林将一个箭壶丢给薛仁贵,里面有三十支箭,指着马匹说道:“里面还有七十支,一共一百支,先用着,以后找机会再弄些给你。” “谢世子。”薛仁贵一把接住。 “别客气,怀道将你当兄弟,也就是咱们兄弟。”尉迟宝林郑重说道。 薛仁贵看看尉迟宝林,又看看秦怀道,心中一暖,没有再说什么,但将这份情义深深地记在心中。 眼前几位不是未来能继承国公爵位的世子,就是朝廷六品官员,和县令平级,家世显赫,身份尊贵,能和自己称兄道弟,那是屈尊结交,以国士之礼相待。 等大家吃完,秦怀道众人翻身上马,喊道:“兄弟们,走!”。 “驾——” 战马呼啸而去,冲出秦家庄,很快消失在寒风凛冽的荒野中。 第176章:阴谋 三天后。 长安,崔府。 崔仁师在书房接见几名重要客人,其中一位正是原歧州刺史萧瑀,特征辟入朝,原本以为可以得到重用,第一天上朝赞同和亲,被秦怀道变相怼回去后,任免就一直拖到现在未决,这让萧瑀怀恨在心。 “萧大人。”崔仁师拱手说道:“朝廷下旨,让京兆府各县代收粮食,这本无碍,但本官听说要交给秦府尹贩卖获利,这不是公器私用,与民争利吗?萧大人两朝元老,见识卓绝,还请教我。” 萧瑀很受用崔仁师的奉承,抚着胡须笑道:“此事老夫也听说,动用朝廷的力量却与一人方便,实在是有违法度,这比与民争利更加不妥,此例一开,将来人人效仿,成何体统。” “萧大人说的是,只是,最近户部动荡,本官被人泼了一身污秽,心忧百姓,却力有不逮,不知如何是好,如此下去,恐民心大乱。”崔仁师赶紧赞同道。 “不如联络百官弹劾?”一黑须男子忽然问道。 萧瑀瞥了对方一眼,冷笑道:“弹劾固然好,但朝廷既然出手,恐怕是支持的,只要一压,短期内难见成效,无法及时阻止。” “那如何是好?”黑须男子追问道。 “此事并不难,朝廷收粮,你们为何不收?以你们的实力还能收不过朝廷,只需联手高价收购? 百姓自然不会卖给朝廷了,粮在手中? 将来怎么卖还不是你们说了算。”萧瑀漠然说道。 “萧大人说笑了? 是咱们一起说了算? 萧大人那份岂能少?”黑须男子笑道。 萧瑀满意地哼了一声。 崔仁师继续说道:“萧大人? 朝廷的手段您想必也听说,卖一斗? 将来能少交一斗的税,那些农人未必愿意卖与我等? 此收粮之法有些特别,以往从未听说? 本官想不出破解之法? 还请萧大人教我。” “那些农人不就贪图那一斗税?朝廷给的是五文,你们十文收,农人不懂计算? 不知其中利益? 可以让人教会他们拿到十文后? 只需留下三文来年购粮交税,还剩七文? 比朝廷的五文多出两文? 老夫就不信那些农人不动心。” “萧大人大才? 在下佩服。”黑须男子奉承道,旋即话锋一转:“不过? 百姓难免有顾虑? 担心来年收成不够? 自己无粮交税? 或者三文买不到一斗。” “那就加码? 朝廷收粮谁能干涉?只能抬高粮价,十文不够就十一文,十二文,京兆府各县还能收上来多少粮?顶天了三十万石,收上来原价卖,不赚钱又何妨?粮在手,还不是你们说了算,一旦有其他人的粮食进来,就算相同价格贩卖,损失也不小,必须杜绝。”萧瑀说到最后语气坚决了些。 “萧大人教训的是,在下受教,就按萧大人说的办,不过,朝廷一旦出手,大家很难做,还得萧大人周旋一二。”黑须男子说道。 萧瑀见对方态度恭敬,满意地抚着胡须说道:“好说,好说,朝廷上自有老夫周旋,但你们的动作也必须快,晚一天,粮食就多一些落入朝廷之手。” “明白,在下回去就马上通知各地加价收购,正如萧大人所言,这部分收上来不赚钱,哪怕亏一点也无妨,粮食在手,一切还是咱们说了算。”黑须男子说道,隐蔽地丢给崔仁师一个眼神。 崔仁师会意地接过话题:“萧大人,弹劾还是要的,咱们双管齐下,秦家那小子欺人太甚,本官咽不下这口气,只要萧大人发声,本官一定联络其他大臣响应,户部戴大人这次也受到牵连,户部尚书之位空缺,本官愿意联络百官推举大人,届时,还请大人多多栽培。” 一席话说到萧瑀心坎上,这么久朝廷都没声音,岂能不慌,如果真能拿到户部尚书之位,实权在手,就能再现家族荣光,起身来,满意地说道:“各位有心了,老夫还有点事先行一步。” “萧大人慢走。”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崔仁师作为主人当然不能太随意,将人送出门口,折返回来后冷笑道:“诸位,这萧瑀已经入局,就让他打头阵吧,高价收粮是咱们早就商定好的,既然萧瑀说出口,将来万一有事可以推在他身上。” “明白,这萧瑀还真把自己当回事,虽然两朝大臣,江南望族,但和我们五姓七望比起来差得远,要不是看中江南粮食,岂会与其为伍,家主的意思是将其推上户部尚书之位,这户部以后还是咱们说了算。”黑须男子冷笑道,与刚才的恭敬,谦和天壤之别。 这时,另一人忽然说道:“诸位,不能让秦府那小子继续猖獗了,这次粮食就弄的很被动,如果再来一次别的,这日子不安生。” “你想怎么做?”崔仁师问道。 对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旋即说道:“此子武力不错,一般刺杀没用,王家和你们崔家吃过几次亏足以证明,风雨楼将人定为四个等级,最高级收费五万两银子,咱们五家凑凑就够了,如何?” “可以!” “同意!” 众人纷纷赞同,笑了,透着几分冷意。 …… 秦岭子午道,牛家渡口,秦怀道等人风尘仆仆而来,并不知道一张阴谋大网已经张开,寒风呼啸,天空中飘着雪花,这个时节的秦岭人迹罕至,渡口空无一人,连一艘小船都没有。 大家打量着四周,薛仁贵眼力最好,忽然指着前面喊道:“少主,前面好似分岔的支流,会不会是要找的地方。” “看看去。”秦怀道说着牵马向前。 大家跟着上去,顺着一条小路没多久来到一处支流,河面不大,也没有路可走,但地上有人长期踩踏形成的痕迹,勉强算是一条路,秦怀道观察片刻后说道:“兄弟们,此地无人,马留下没人偷,准备战斗。” 大家将马绑在周围的树上,拿出武器。 片刻后,一切准备就绪,秦怀道往前走去,一边说道:“薛大哥,你居中,程大哥,你殿后,处亮,处弼,你俩负责盯着左边,尉迟兄弟,你俩负责盯着右边,罗章,拿着箭跟紧薛大哥。” 弓箭手类似狙击手,必须有人保护才能专心射杀。。 “喏!” 众人轰然领命,已经习惯了秦怀道指挥。 第177章:猎杀 寒风如刀芦草衰,江水成冰鸟兽哀。 雪花纷飞,山林死寂。 秦怀道一行警惕地向前摸去,渐渐看到一些木屋,临水而居,屋顶上盖着厚厚的草,还有一些白雪,几户人家冒着炊烟,宁静,祥和,宛如世外桃源,要不是知道情况,还以为来到某个避世天堂。 大家停下来观察,秦怀道指着一处制高点说道:“薛大哥,你去那边埋伏,罗章,你随行协助,策应薛大哥,一旦看到我摸耳朵就射杀,记住,不要先动手,等我确定身份,以免杀错。” “明白。”两人赶紧答应。 “程家兄弟,你们三个绕到后方去,一旦开打,蒙脸以防暴露,前后夹击,行动!”秦怀道看向众人说道。 “自己小心点。”程处默丢下一句话,其他人也纷纷离开。 绕行需要时间,秦怀道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大家就位后将缠在脖子上的毛巾拉高,遮挡住脸,大步朝前走去,尉迟两兄弟赶紧跟上。 没多久,三人来到村口,三条大狼狗狂叫着冲出来,引来一些人围观,三条大狼狗并没有扑上来撕咬,隔着距离大声叫着,更多人走出村子,手里拿着各种兵器,秦怀道停下来,低声说道:“两位兄弟? 对手有弓,小心点? 一旦开打? 优先解决持弓之人? 出手要快? 要不断移动,防止冷箭。” 战场上? 弓箭手堪比狙击手,必须优先解决。 尉迟宝林两兄弟将门之后? 明白其中道理,点头答应。 “站住? 你们是什么?”一名彪形大汉上前喝道? 手里拿着把大砍刀。 秦怀道打量着出来的人,个个身上带着一股煞气,那眼神冰冷? 不像好人? 人群中没有孩子? 老人和妇人,就连木屋门口也没有妇孺偷看? 对崔世海的话信了个七八分? 这帮人恐怕真是土匪。 出于慎重? 秦怀道决定再试试,免得杀错? 喝问道:“找马老三!” 马老三这个名字是崔世海说的? 是土匪头子。 “你是谁?”对方反问道? 并没有否认有马老三这个人。 秦怀道说道:“崔家让老子过来? 带你们去做笔生意。” 对方见秦怀道只有三人? 自己这边一两百人,没放在心上,上前几步喝问道:“为何老子没接到消息。” “天寒地冻,信鸽恐怕没飞来。”秦怀道胡诌了个理由。 对方脸色一变,喝到:“胡说,老子对外联络从不用信鸽,你是谁?” 秦怀道愈发肯定了,气势丝毫不弱,喝道:“崔仁师让老子过来的,有亲笔信一封,看看便知道原委,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对方看向身边一人,这人点头,上前拿信。 事到如今,秦怀道基本肯定没找错人了,但还是试探道:“信只能给马老三,其他人不能碰,让马老三过来拿。” “老子就是马爷!”大汉吼道。 秦怀道一听,笑了,带着几分杀意,缓缓举手,摸了摸自己耳朵,仿佛又回到当年的特战岁月,亲切,熟悉。 “咻——” 一支箭飞掠而来,如流光,似闪电。 毫无征兆,却又精准无比。 彪形大汉注意力全都在秦怀道身上,根本没想到旁边树林里有埋伏,加上箭矢太快,太精准了,来不及躲避脖子就被射了个对穿,身体一僵,居然没有马上倒下,而是死死捂脖子。 秦怀道一个健步窜上去,手起刀落,砍死来拿信的土匪后长刀一指,喝道:“兄弟们,杀——” 尉迟宝林兄弟俩也果断拔刀,如两头猛虎一般冲上来,三人默契地组成攻击队形往前冲杀,刀光霍霍,冷厉如寒风,瞬间砍翻几人。 “咻咻咻——” 一支支箭矢从旁边树林呼啸而来,专门猎杀试图偷袭秦怀道三人的土匪,这让三人压力大减,追着土匪砍杀。 这帮土匪失去了彪形大汉指挥,乱成一团,人多优势没能发挥出来,一会儿功夫地上躺下三十几具尸体,其中十来个是中箭而死,薛仁贵一次三箭,杀人效率快的让人胆寒。 这时,程咬金三兄弟从背后冲杀上来,用的都是马槊,一扫一大片,端是凶悍,这帮土匪哪里挡得住,瞬间被杀破了胆,掉头就跑,冲向木屋而去。 秦怀道感觉眼前一空,看着鸟兽散的土匪有的惊讶,这战斗力和死士比差太多,比王家那拨土匪都差,长刀一震,喝道:“随我来!” 众人紧随秦怀道冲进村,就看到土匪一个个冲出木屋,手里拿着包裹准备跑路,秦怀道喝道:“尉迟兄弟,你俩去守出口,程家兄弟跟我杀。” “喏!”几人轰然领命。 秦怀道冲上去,一刀砍翻一人,飞起一脚踢飞一人,就看到程处默三兄弟冲杀上来,马槊一劈,一刺,一挑,一人干翻一人,干净利落,秦怀道担心三人杀疯了收不住手,被人冷箭偷袭,赶紧喝道:“跟紧我,别冲!” 三人赶紧停下,回头看向秦怀道有些不解,打仗不就应该一鼓作气? 秦怀道也不解释,路口有尉迟兄弟堵住,加上隐藏的薛仁贵在,谁也跑步了,至于从别的地方上山,天寒地冻,那是找死,一马当先冲到一个木屋前,飞起一脚踹开,迅速闪避,防止冷箭。 见没有想象中的冷箭后秦怀道小心探头一看,里面没人,地上烧着堆小篝火取暖,烤着食物,秦怀道马上排查另一个房间。 程处默见大批土匪要跑,着急地说道:“兄弟,他们要逃走了?” 秦怀道见程处默没理解自己的战术意图,只好解释道:“别急,让他们跑出去更好,暴露的土匪是送死,躲起来的才可怕,两人一组,一家家排查,不能遗漏,踹门后闪开,小心里面藏着冷箭。”说着冲向下一个房间。 程处默看看路口方向,尉迟宝林两兄弟已经堵死,确实出不去,另一侧由薛仁贵和罗章在,也跑不了,除非走后山,后山是密林,逃走并不难,提醒道:“秦兄弟,不少土匪去了后山,追不到。” “怕什么,地上有雪,人过留痕,能逃到哪儿去?”秦怀道解释道。 “咦,有道理,处亮,跟着秦兄弟,处弼,跟着我。”程处默反应过来,冲到一个房间门口,一脚猛踹过去,就要往里面冲,就感觉身后有人拉了一把,差点摔倒,就见一支箭呼啸而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不是跟你说了小心冷箭吗,着什么急?”程处弼提醒道。 “直娘贼,不许跟我争。”程处默大怒,猛冲上去,马槊脱手而起,如神龙入洞,带着呼啸声冲进木屋内。 “啊——”一道惨叫声响起。 程处默冲进木屋,很快出来,马槊上满是血,脸色铁青,显然被刚才差点中箭气坏了,如一头发狂的猛虎扑向另一个木屋。 “稳着点!”程处弼担心地喊道,赶紧跟上去。。 秦怀道听到喊声吓了一跳,见程处默冲到一个木屋门口,并没有冒失地往里冲,松了口气,对程处亮说道:“我踹门,你留意观察,有机会就冲杀。”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