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娇》 第 1 章(“小娘子就别进去了,省得...) 夕阳西斜,凉风徐来,带走了蒸腾的暑气。汴河两岸人声熙攘,叫卖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是一派热闹非凡的繁荣景象。 越往东走,人便越少,游船画舫停在岸边,等着迎接入夜后的喧闹。这一带是京城权贵玩乐之地,两岸皆是有名的花楼,没三两个名角在手都不好意思把花楼开在这儿。 还没入夜,在此地往来的皆是脚夫与闲汉,迎面碰上后熟稔地相互打着招呼。有花娘百无聊赖地倚窗往下看,手执团扇半掩面,与赤着胳膊经过的汉子目光相触,眉眼便带上盈盈笑意,勾得那些个穷得响叮当的汉子失魂落魄地往树上撞去。 花娘正乐不可支地讥笑一声“呆子”,却见一小娘子被奴仆簇拥着走了过来。 小娘子身穿浅色轻罗衫,鹅黄百叠裙,衣裳上不似时人爱绣团花缠金线,偏却处处彰显来者并非寻常人家的姑娘。要知道光是她身上那轻得不像话的绫罗已不是人人能穿的,那郁金草根染成的鹅黄色更是权贵之家才用得起。 花娘忍不住稍稍挪开团扇,抬眸多看了那小娘子两眼。 这一看,呼吸不由微微一凝。 遥遥望去,那小娘子乌发如云,纤腰似柳,整个人仿佛将绽未绽的花儿,叫人根本挪不开眼。 待她走近一瞧,更觉眉如远黛、肤若凝脂,那好看的唇上点了些许绛色,衬得她越发娇艳美丽。便是同为女子见了这等姿容也觉得她楚楚可怜,想多疼惜她一二。 花娘轻摇着团扇,心中纳罕:这样一位小娘子,怎会跑来她们这种地方?难不成是遇上了负心人,带着仆从捉奸来了? 底下的小娘子却是不知有人暗暗打量自己,径直走向预定好的画舫去看看晚宴准备得如何。 小娘子姓连,小字双双,本是江南人士,这两天才随着淮南侯世子王厉赴京。 连家乃是书香世家,连双双自幼也熟读诗书,算是个端庄娴雅的名门闺秀,可她几年前却做了件叫连家蒙羞之事:她竟向淮南侯世子自荐枕席! 为此连父已把她逐出家门,从此她能依仗的便只有王厉这个枕边人。 起初王厉对连双双的兴致并不大,更想追求她那早早成了江南第一美人的姐姐。 只不过男人对自己送上门且姿色还不错的女人向来不会推拒,他见连双双性情乖顺又知情识趣,便留连双双在身边当个逗乐的玩意儿。 娶肯定是不会娶的,可到嘴的肉怎么可能不尝个鲜? 连双双嗅着空气里的脂粉香气,思绪仿佛被带回了几年前。 当初自荐枕席之事并非她本意。 那时候她被人蓄意送到王厉床上,鼻端也是浓得呛鼻的脂粉味。 王厉掀开被子看见她,颇为嫌弃地把她扔去耳房那边,叫她多长两年再来爬他的床。结果事情闹开了,她有家不能回,还是王厉好心收留了她。 王厉绝不是施恩不望报的大善人,过了两三年见连双双长开了,且长相还算能入他眼,直接把她收了房。 这些年连双双没名没分地在淮南侯府住着,充其量只能算个小通房。可淮南侯府在江南可以横着走,即便只是没名分的通房,连双双的日子也过得比寻常人家的姑娘要滋润许多。 淮南侯府的情况又有些特别:公主和淮南侯这位驸马分居,公主自己在公主府养面首,淮南侯又常年住在外室家。 淮南侯府还没有正经当家主母,连双双便替王厉管着平日里那些琐碎的大事小事。 一晃眼就是好几年过去。 连双双行至江边,本要携仆从登上画舫,斜刺里却冒出条小划子,船头有个光着膀子的泼皮少年麻利地撑着竹篙。 那泼皮少年常年在江上行走,皮肤晒得黝黑,他似乎刚从水里钻上来,身上的水珠子在夕阳余晖下熠熠发亮。 左右的侍卫挡在连双双跟前,叱喝道:“你是什么人?” 泼皮少年不慌不忙地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见你们租了这艘画舫,想给你们提个醒。这画舫昨儿刚死过人,尸体还在船舱里藏着,你们进去搜搜就知道了。”他好奇地打量着被侍卫掩藏在身后的貌美小娘子,面上笑吟吟的很是讨喜,“小娘子就别进去了,省得一会被吓哭。” 连双双皱起了眉,没想到自己挑的画舫竟能碰上这种事。 她秉承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先让侍卫上画舫搜寻那泼皮少年所说的尸体,自己上前掏出一锭碎银与泼皮少年交涉:“多谢小郎君提醒。” 那泼皮少年见连双双走到近前来,两眼登时一亮。 见这貌美小娘子信了自己的话,他立刻就来劲了:“好说,好说,要不是见小娘子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才不告诉你们。” 连双双道:“我们刚到京城,没想到会碰上这种事。不知小郎君可知道今晚哪儿还能租到画舫?” 泼皮少年从小就是人憎狗嫌的主,如今这么个小娘子好声好气与他说话,倒叫他有些受宠若惊起来,二话不说便领着连双双一行人去租新画舫。 他一边领路一边摸着刚到手的那锭碎银,心里乐开了花:这下赚大了,一会说不准还能收点牵线钱! 他这般想着,眼梢子又忍不住往连双双那边瞟,这小娘子分明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打扮既不像是周围的花娘,也不像是伺候人的丫鬟,怎地跑来这种腌臜地方来了? 泼皮少年忍不住和连双双搭话:“我随口一说你就信,万一我骗你的呢?要是没搜出尸体来,你们换画舫的钱可就白花了!” 连双双一张巴掌大的脸上满是认真,不太赞同地望向嬉皮笑脸的泼皮少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你若拿这种事开玩笑,去了官府是要挨板子的。”她的脸是那种楚楚可怜的小鹅蛋脸,乌黑的瞳眸却黑幽幽清凌凌的,叫人一眼便看出她较真的性情。 泼皮少年不想让连双双觉得他谎话连篇,顿时敛了脸上的嬉笑说道:“我不是开玩笑,我亲眼见着的!” 他就是听说有人今晚要开席宴客,偷偷摸上画舫想要长长见识,谁曾想居然阴差阳错瞧见有人在里头藏尸! 在这种寻欢作乐的地方死人并不罕见,要不是远远瞧见个貌美小娘子要登船,他可不会管这种闲事。 这时上画舫搜寻尸体的侍卫追了上来,面色凝重地向连双双禀报他们的发现。 还真有尸体,是个刚卖到这边不久的花娘,才十六七岁,不知怎地就死了。 连双双眼睫微垂,掩去眸底复杂的思绪。 她在江南时便时常帮王厉设宴,有时是在家中,有时也会去花楼画舫,接触过的花娘比寻常女子要多得多,也更清楚她们活着多有不易,有时候客人没轻没重弄死人也是有的,秦楼楚馆里的一切远没有话本故事里讲得那么绮丽缠绵。 连双双顿了顿,轻声细语吩咐道:“报官吧,回头若没有亲眷来领她尸首的话,请人买口棺材挑个好地方葬了她。” 泼皮少年不知从哪叼了根草,咬在嘴里好奇地看着眼前容色过人的小娘子,越发不知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若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还对那么个微贱的花娘带着难掩的同情? 连双双似乎感受到泼皮少年的目光,转头不闪不避地望着他说道:“官府可能会传唤你,到时候你得去说清楚情况。” 泼皮少年咬着嘴里的狗尾巴草,笑吟吟地说:“我一天到晚到处跑,官府的人可不一定找得到我。”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连双双也没规劝什么,与泼皮少年去租了另一艘画舫,忙碌地命人布置起来。 王厉这人脾气大,酒菜若是不合他意他会当场发作,连双双须得亲自把关才放心。 人手还算充足,临时换了艘船问题也不大。 连双双撤下几样明显不过关的菜,又叫人换了几样画舫上的布置,见外头已是华灯初上,便派人去请王厉过来。她忙完了,迈步走出船舱透透气,旁边却冷不丁递来个梨子。 连双双转头看去,就见泼皮少年蹲在那儿咔嚓咔嚓地啃着梨子,只腾出一只手把另一只梨子递给她。 见连双双没接,泼皮少年才停下啃梨子的动作解释道:“我刚去和秋娘讨赏钱,顺手顺出来的,给你也顺了一个。你忙活这么久了,肯定也渴了吧?” 秋娘就是这艘画舫的老板,刚才连双双也是见过的,只是她没注意到秋娘那儿还摆着盘梨子。 连双双见泼皮少年眼神纯粹,单纯就是想把好东西拿给她分享,也就没有拒绝,伸手接过了他递来的梨子。 此时泼皮少年已经啃完最后一口梨子,随意地挥挥手与她道了别,一溜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连双双握着手里的梨子,看着空荡荡的江面有些愣神。直至听人说王厉一行人过来了,她才让身后的小丫鬟把梨子拿去放好,亲自迎了出去。 王厉刚才已经和人喝过一轮,见识了不少教坊名角,只觉乱花迷人眼,都忘了自己还吩咐了连双双安排画舫。 直至有人过来请他们移步画舫,王厉才想起还有这事儿,呼朋唤友带上教坊一众歌姬舞姬过来乘着夜色游船。 瞧见从画舫里出来的连双双,王厉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轻轻松松把人带入怀中。 王厉嫌弃外面的人脏,从不爱碰外面的女人。方才在教坊中其他人都亲上抱上了,勾得王厉也来了兴头,这会儿见了连双双自是没再忍着,把人禁锢在怀里亲了上去。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2 章(“怎么?要我帮你?”...) 连双双头回被王厉在外面亲还有些不知所措,如今也早已习惯了,顺从地承接着王厉的吻。她向来是乖顺的,唯独长长的眼睫微微垂着,随着王厉在她腰上摩挲的手掌一颤一颤。 这兴许是唯一泄露她情绪的细微变化了。 王厉在众人或惊讶或惊叹的目光中揽着佳人登上画舫,非常享受周围人投来的艳羡眼神。 连双双初到淮南侯府兴许还不算顶出众的美人,经过这几年的娇养便处处都叫王厉满意至极,时常带着她与友人们聚会,炫耀炫耀自己身边有这么个相貌出挑、千依百顺的美人儿。 王厉携连双双坐到主座上,众人笑嘻嘻地依次落座,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两个娇媚女子作陪,劝酒的劝酒,亲嘴的亲嘴。 连双双挨着王厉坐下,也熟练地为王厉倒起了酒。王厉却是把她揽到膝上,端起酒喂到她嘴边。 连双双喝酒不易醉,却容易上脸,稍微喝上几口脸颊便会染上绯色,趁着脖颈间的肌肤越发如脂似雪。方才王厉光看着别人嬉乐,本就忍耐已久,如今哪怕好酒好菜、好歌好舞在前,他也更想先尽尽兴。 瞧见连双双一如既往沾酒就红脸,王厉伸手捏玩她微红的耳垂,俯身品尝她带着甜酒味的唇舌,丝毫不顾众人有意无意的窥探。他亲够了,还极不讲理地兴师问罪起来:“你瞧瞧你,才抿了两口酒就连耳朵都红透了,莫不是生来就是为了勾引人?” “我、我没有。”连双双否认道。她面对王厉满含恶意的逗弄永远毫无办法,却不想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 王厉心情好,没再为难她,只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玩连双双的腰,兴致盎然地与其他人一起赏玩歌舞。 京城的歌舞与江南的歌舞还是大不相同的,这可是国都,汇聚着大江南北的客商与舞姬,哪怕在座的都是风月场所的常客,还是被舞姬们曼妙的舞姿吸引。 连双双的目光也落到舞姬们身上,看得比王厉还要认真几分。 一来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去在意王厉在桌下乱来的手掌;二来则是想好好观摩京城这些汇聚了各方特色的歌舞,回去可以作为作画的参考。 对自己的将来,连双双还是有打算的。 王厉也二十出头了,公主殿下上次请她过去谈话,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劝王厉娶妻,她也清楚王厉肯定会挑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到那时候她若再赖在淮南侯府就太不识趣了。 所以连双双一直在想办法养活自己。 江南印刷业发达,书坊开得遍地都是,连双双从前就爱读书,后来也读了些话本。 前两年连双双看到位话本名家征集画稿,她对着话本内容尝试画了几张投过去,居然全都被选上了。那位话本名家不仅提出与她长期合作,还把她推荐给了别的朋友,连双双也算有了个挺稳定的收入来源。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连双双自然要好好取材。 王厉本也赏玩着那赏心悦目的美人歌舞,余光扫见连双双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些个美人看。 他微微眯起眼,转头瞧着连双双,只见连双双粉腮上的淡绯还未退尽,自己分明才是最勾人的,那乌黑的瞳眸却专心致意地落在那些穿得袒胸露乳的舞姬身上,还在那些舞姬的胸脯和腰肢上流连,似乎觉得舞姬们身上那些叮当作响的佩饰很吸引人。 王厉冷笑一声,本就扣在连双双腰上的手骤然收紧,把人又往自己怀里带近了些。连双双腰间被钳着的位置一疼,叫她不得不将目光从舞姬身上收回,仰起头承接王厉带着几分惩戒意味的吻。 连双双唇舌发疼,只觉自己的舌头仿佛都要被吃掉似的。她不敢动弹,僵在王厉怀里任他施为,瞧着一如既往地乖顺听话。 王厉见连双双温顺地配合自己的吻,心里的火气才消去一些,只是说出口的话仍带着几分冷笑意味:“这么喜欢她们的衣裳,一会就穿给我看好了。” 他向来专横霸道惯了,自己的东西从来都容不得别人碰。连双双被他养在身边这么多年,他虽算不得多喜欢,却也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既然是属于他的,那在他面前便只能满心满眼只有他,谁给她的胆子盯着别人看? 连双双不知自己哪里惹到王厉了,可听着王厉不善的语气她又不敢开口辩驳,只得揪着王厉的衣摆,乖乖应道:“……好。”她早就被王厉收了房,两个人在房中什么事都做过了,只不过是换身衣裳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没必要违逆王厉的意思。 王厉捏起连双双的下巴,见她乌亮的眸底带着几分无辜和迷茫,分明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却还是对他的惩戒照单全收。 他看不上连家那所谓的书香世家,觉得连双双那入过翰林院的父亲就是又穷又酸的腐儒,这会儿却有些好奇他们家是怎么教儿女的。怎地就教出这么个女儿来? “你也就遇上了我。”王厉嗤笑一声,手旁若无人地轻捏着连双双雪白的颈,“要是换成别人,早把你欺负死了。” 连双双被王厉长着薄茧的手捏在颈边,只觉呼吸都凝滞了,一动也不敢动,乖乖地由着王厉吃上她的嘴。 她从小就不讨人喜欢,她母亲是父亲续娶的继室,也是兄姊的姨母,父亲娶她进门就是为了让她照顾兄姊,生出她来只是一场意外。 父亲不喜欢她,母亲也一直告诫她家中的一切都是兄姊的,事事以兄姊为先。她知道后母难当,也没有在意过,只想着等长大后嫁出去就好了,即便父兄与母亲再不喜欢她,应当也不会在婚事上作践她才是。没想到她会被人送到王厉床上…… 连双双抓着王厉衣摆的手指微微攥紧。她知道王厉也没有多喜欢他,只不过王厉来头大,不仅有爵位在身,还有位与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公主娘,没有人敢招惹他,所以他哪怕只是从指缝里漏出一点好来,都足够让她活得好好的。 她,她很感激王厉。 要不是王厉愿意收留她,她那时候是真的没地方可去。 连双双没在意旁人的探究目光,乖顺地回应王厉的吻。 王厉见连双双这般主动,心里自是满意至极,搂着怀中的温香软玉亲了个够。 座中诸人身边也有美人作伴,只是瞧着王厉身边那明显作官宦人家小姐打扮的小娘子,心里头不免又有些落差:怎么王厉能找到这么知情识趣的伴儿,他们却只能找些逢场作戏的庸脂俗粉? 那些个本来在京城也算有些脸面的纨绔,听与王厉同来的人介绍说那是连翰林家的千金,更是觉得自己落了下风。 他们也在教坊里头找过大官的女儿,可那是犯了事被发落的犯官之女,与人家亲爹还在朝中就把人女儿弄到身边玩儿还是不一样的。 何况这小娘子相貌着实出挑,便是他们这些常年流连风月之地的风流种都没见过更好的! “记得前两年不是清雁书院来了个江南第一美人吗?我翻墙去看过,也不过如此,害我白挨了一顿打!”有人忍不住拿自己见过的江南女子和连双双比较起来,摇着头表示两者比较还是王厉怀里的小娘子更好看些。 另一人插嘴:“我也想起来了,那江南第一美人也姓连,父亲也是入过翰林院的,莫不是一家人?”他说着眼角余光又瞟向王厉那边多看了两眼,“我阿姊宴请同窗时我也见过那传说中的江南第一美人,当时就觉得也就那样了,不过那些穷酸书生非说什么‘美人在骨不在皮’,是我们不懂欣赏!” 听到这大言不惭的话,旁边的京城纨绔感觉有被冒犯到,忍不住冷笑起来:“就他们懂得多,他们怕是连女人手都没摸过!” 纨绔们和读书人向来不对付,自然瞧不上那些个穷书生追捧的所谓美人,席上一讨论起来不免就开始同仇敌忾。 这些话也传进了王厉耳中,他见怀里的连双双听到那“江南第一美人”的时候明显僵了僵,不由笑了:“难得来京城一趟,你要不要去拜会一下你阿姊?” 众人没想到连双双和那江南第一美人还是姊妹,一时都有些讪讪然。 他们暗暗把目光投向连双双,却见连双双挨在王厉身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想去清雁书院找人。 说起那清雁书院,那可是京城最有名的女子书院。 当初连双双知晓她阿姊有意考清雁书院,也悄悄去了解过,心里很有些向往,还想过自己也去考考看。 可惜没过多久她便闹出了自荐枕席的丑事,再没什么好名声可言。 那清雁书院挑学生出了名的严格,品行不端的学生是决计不会收的。 既然自己与清雁书院无缘,连双双便不打算去给自己找不痛快了。比之许多连识字机会都没有的女孩儿,她从小能学着识文断字便已强上不少,没必要羡慕旁人。 不知不觉已是月上中天,众人各自抱着美人安歇去。王厉也说到做到,真叫人送了套舞姬穿的衣裳来,要连双双换给他瞧瞧。 连双双乖乖抱着衣裳要去换,却被王厉拦下,饶有兴致地让她不许从他视线内离开。 连双双僵住。 “怎么?要我帮你?”王厉有意歪曲她的僵硬,边解开她的罗衫边啧道,“你这身板儿怕是没有教坊的舞姬穿着有看头,你说你非要穿别人的衣裳是不是自取其辱?” “……我不是……”连双双忍不住辩驳。明明是他要她穿的,哪里是她非要穿? 王厉俯身在她颈窝上咬了一口。 周围的烛火亮得灼人,王厉的气息也热得灼人,连双双脖颈间一下子染上几分因羞耻而生的绯红,压根不敢再吭声。 王厉被她这模样勾得心痒,哪还有耐心等她继续换衣裳,直接把她带到榻上囫囵着吃干抹净。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3 章(“来,等我好好安慰安慰你...) 天色蒙蒙亮,晨曦落在安稳停在江边的画舫上,吹走了江上飘了一晚的酒气。 连双双缓缓睁开眼,瞧见了王厉熟睡的脸庞,王厉才二十出头,嘴边还只有不怎么长的短髭,嘴唇薄薄的,说出的话老叫人不知该怎么接才好。这人肩宽体长,哪怕还在熟睡中也能把她整个儿圈在怀里,叫她没办法挣脱他的怀抱。 连双双挪动了一下,不仅没能挪开,还让王厉把搭在她腰间的手收得更紧,两个人光裸的身躯在单薄的锦衾下贴得很牢。她呼吸一滞,不敢再动弹,只敢小心翼翼地轻喊了他一声。 王厉本没打算这么起来,听了连双双的叫唤后才凑过去用嘴边的短髭磨她脖颈,被连双双下意识躲开后还张嘴用力咬了她一口,疼得连双双背脊愈加僵硬。两人又在榻上厮缠到天色大亮,王厉才终于放她去穿衣,自己接着去补觉。 连双双梳洗过后走出船舱,江上金光粼粼,煞是好看。她身边的小丫鬟取出昨日收好的梨子,殷勤地问连双双要不要切了吃。她顿了顿,看了眼那还算新鲜水润的梨子,点点头说道:“也好。”等小丫鬟把梨子切好捧出来,她只取了块尝了鲜,便让那个小丫鬟把它们分下去吃掉。 此时昨日去跟进画舫藏尸的侍卫寻了过来,与连双双说起藏尸的进展,说很可能有人想要陷害王厉,才弄了具尸体进去。公主府的人已经跟进这事儿,不必他们再经手,倒是那花娘确实无人认领,他已经交待衙门里专门处理丧事的人安排下葬诸事。 连双双没想到这事不是意外,而是冲着王厉来的。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对于权贵来说只是栽赃陷害的手段。今儿对方选的是个出身低微的花娘,谁知道明儿对方会不会选中旁人?只能期望公主府那边能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 连双双轻叹一声,仰起头和侍卫道谢:“辛苦了。” 浅金色的朝晖落在她素来柔和的眉眼上,那黑而有光的瞳眸映照着朝阳辉芒,叫她整个人看起来更添了几分温煦。只是那轻得仿佛不曾发生过的叹息,听来却像敲击在聆听之人心头。侍卫比她高出半个头,稍微一垂眼就能看见她细长的眼睫投下的黯淡阴影。 侍卫从小就跟在王厉身边,知晓连双双入府时的处境。连双双明面上是连翰林家的千金,实际上过得还不如府中的丫鬟,如今虽得了他们公子的宠爱,却终归只是无名无分地跟在他们公子身边,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如今为个素不相识的花娘这般怅然,不过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罢了。 “姑娘别担心,公主殿下很快会派人查明真相。”口拙的侍卫忍不住安慰了一句。 连双双“嗯”了一声,浅笑着说道,“天子脚下,人总不会枉死。”哪怕死的只是个花娘,有公主殿下派人介入,京兆尹那边不敢糊弄了事。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个年轻书生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正抱着臂在那看着他们两人。 这人是王厉的幕僚,叫岑远明。 王厉平日里从不干正事,能来给他当幕僚的自也不是什么有大才能的人。眼前此人就是落魄书生,后来王厉见他琴弹得不错,字也写得不差,便邀他来淮南侯府当幕僚,陪着他吃吃酒弹弹琴,偶尔替他代笔写点拜帖之类的玩意。 岑远明自负才高,觉得自己满腔抱负无处施展,平时在府里不是看不起这就是看不起那,讨人嫌得很。 连双双也不怎么喜欢他,记得有次她去王厉书房取书看,这人非和王厉叨念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王厉闻言把她拉到膝上当着岑远明面亲了她一口,笑着调侃:“读几本闲书便有才了,那天底下岂不是遍地才子才女?” 王厉很多时候都挺混账,可平时却是不会管她自己喜欢做什么,从不学文人那些迂腐作派。倒是这岑远明读了许多书,说话做事都透着股掩不住的酸腐味。 这人到底是淮南侯府的幕僚,连双双不好与他交恶,只得耐着性子与他打招呼:“岑先生。” 岑远明这次跟着王厉来京城,也算是开了眼界,不仅见识了教坊的歌舞,还结交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他把自己的作品抄录了许多份,借着淮南侯府幕僚的名义呈给了不少达官贵人。 岑远明自认才学不差,只是从前耻于找门路才屡屡落第!如今他豁出脸去当了淮南侯府的幕僚,想来这次科举应当有机会高中。 回想起自己在淮南侯府每个月还要靠眼前这以色侍人的丫头片子拨月钱,岑远明脸上就不太好看,张口教训起连双双来:“身为女子应当谨守规矩,平时不得私自与外男接触。”他说完又觉得自己白费了唇舌,摇着头感慨,“像你这种德行有亏、被父兄逐出家门的女子,与你说再多也是枉然。” 连双双还没说什么,旁边伺候的小丫鬟不干了,冲上去怒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姑娘?” 连双双抓住小丫鬟把她拉了回来,说道:“宜冬,不许这么与岑先生说话。” 名叫宜冬的小丫鬟气得直跺脚:“姑娘!” 岑远明冷哼:“岑某不过实话实说而已。世子愿意留你在身边已是天大的恩德,你一大早与外男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对得起世子对你的宠爱吗?” 别以为他没看见,他看得清清楚楚,刚才连双双分明就与那侍卫亲昵地说话。虽说他也算跟着王厉见过不少美人,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几乎没人能比过连双双去。 早几年连双双年纪尚小,人还没长开,倒没引起太多人注意,如今她跟在王厉身边,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没几年就彻底变了个人。若非早早入了淮南侯府,连家应当早就被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 可连双双长得越出挑,便越叫岑远明看不上眼。以色侍人能有什么好下场?女子还是该贤良淑德才能安享一世荣华。 这等瞧见高枝便巴巴地往上攀附的虚荣女子,未来的日子注定不会好过! 他将来若是娶妻,定不选这种空有花容月貌却毫无德行的女子。 宜冬被岑远明倨傲的态度气得不轻,还要再与他争辩一番,却瞧见王厉从船舱里出来了,赶忙朝王厉行礼。 王厉笑了笑,慢悠悠地问:“一大早你们凑这儿聊什么,聊得这般热闹?我好像还听到什么卿卿我我?” 岑远明听王厉这么说,脸色僵了僵,接着又觉得自己没说错,便如实把自己刚才看到的事情给王厉讲了。连双双分明就是一大早跑出来与那侍卫说话,他看得清清楚楚,她仰起头与那侍卫脉脉对望。 那时朝阳初升,金灿灿的晨曦落在她脸上、映在她眼中,连岑远明自己都忍不住看失神了,近在咫尺的侍卫肯定更把持不住。当然,这话岑远明没敢说,只说了自己瞧见的事。 岑远明再怎么自恃才高、孤傲不群,也是知道些人情世故的,可不敢对王厉说自己差点被他的宠妾吸引住。那不是找死吗? 经岑远明那么添油加醋地一说,听着倒真显得连双双与那侍卫真有点私情了。 连双双没想到岑远明还能这么嚼舌根,都有些愣住了。她忍不住向王厉辩驳道:“不是这样的……” 旁边的侍卫也已单膝跪地,反驳道:“公子明鉴,卑职只是向连姑娘汇报昨日之事。” 王厉未置可否,只伸手把连双双揽入怀中。他熟知连双双的性情,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背叛他,自是不会因为岑远明那三言两语就生气。只不过岑远明说得也没错,他待她确实太纵容了些,说不准还真会让旁人生出点不该有的念想来。 王厉紧扣住连双双的腰,侧头去吃她唇上淡色的胭脂。她的口脂向来是自己调的,瞧着不怎么显眼,吃着味道却很不错,也不知是不是有意勾着人吃她的嘴。王厉并不在意连双双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反正连双双只要能伺候好他就成了。 他亲够了,手依然环在连双双腰上,边向在场所有人宣示自己对连双双的所有权边随意地问那侍卫:“昨儿发生了什么事,要你一大早过来禀报?” 侍卫便把昨天发现画舫藏尸的事汇报给王厉。 连双双补充道:“昨晚怕你扫兴,我才没和你说。” 王厉想了想,要是昨天自己听了这事儿,确实会觉得晦气。他又不认得那死去的花娘,不会对她有什么怜悯,只会觉得被扰了兴致。 不过到底是条人命,侍卫早早过来向连双双禀报后续的事也无可厚非。 王厉摆摆手说道:“行了,娘那边出面就可以了,你下去吧。” 岑远明也没想到会是涉及人命的事儿,面上有些挂不住。可他向来瞧不上连双双,即便知道自己告错状也拉不下脸来道歉,只得讪讪地说道:“这等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应当第一时间告知公子才是。” 王厉不甚在意地道:“与我说做什么,我又不是官府,断不了命案。报官就成了,官府自然会追查到底。”他抬手捏起连双双的下巴,状似关心地问,“倒是你,听到这种事吓着了没有?” 连双双摇着头说道:“没有。” 王厉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阔步把她带回船舱里去,语气一听就很不怀好意:“别逞强,肯定吓着了。来,等我好好安慰安慰你。”连双双骤然被他抱离地面,下意识地紧紧环抱住他的脖子。 就在王厉被她的反应取悦,想要凑上去提前“安慰安慰”她的时候,公主府那边的人就急匆匆地寻过来说公主召他们回去。 王厉被扰了兴致,偏又没法和自己亲娘生气,只得放连双双下地狠亲了她一口,说道:“走,回去看看母亲有什么要说的。”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4 章(“那就扔掉换新的。”...) 舒阳长公主早早嫁到了江南,京城的公主府依然为她保留着。 当今圣上兄弟姐妹众多,一母同胞的却只有这么一个,待舒阳长公主自是不同的。 公主府位于京城最繁荣的地段,左邻右里皆是百姓连名字都不敢多提的达官贵人,即便她一年到头顶多回来一个多月也被打理得极好。 王厉早起酒还没醒,携连双双乘着马车回府,一路上手没少探入连双双衣内放肆享用那凝脂般的触感。 连双双一动不敢动,怕自己稍微一动弹就会引来王厉更过分的动作。 这事儿王厉以前没少做,末了甚至还会倒打一耙说她勾引他,连双双只能尽量乖顺地由着王厉肆意妄为。 王厉看了眼温顺偎在自己怀里的人,又俯首亲了上去,亲得她唇上添了几分艳色。 若不是车夫已经在公主府前停了下来,他定要再多欺负欺负她。 谁叫她整天都是这副任人蹂/躏的勾人模样? 王厉先下了车,连双双在车内稍微整了整衣衫和簪钗,才提着裙摆走出车外,踩着光洁的汉白玉上马石落地。 连双双仰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筑起大门,目光在由当今圣上御笔亲题的“舒阳公主府”五个黑底金字顿了顿,稍稍提着裙追上了正大步迈上台阶的王厉。 王厉显见是没有等人的耐性,就这么一会功夫人已经扔下连双双走到公主府大门前。 听到连双双追上来的脚步声,王厉转头瞥她一眼。 见连双双追得微微喘气,脸颊也急出几分浅绯色,王厉不由抬手捏了捏她嫩出水来的脸蛋儿,跟逗弄凑上前来的猫儿似的笑道:“这么怕我丢下你?” 连双双不知该怎么答,只得低低地“嗯”了一声,紧跟着王厉往前走。 这宅子过去是一位江南籍宰辅的宅子,园子修得极为用心,行走其中很有“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感觉。 如今正值盛夏,花木繁茂葱郁,园圃里更是栽着各色名花。 据传但凡御花园有的花,当今圣上都会赐几株到舒阳公主府,这些年光是雇人来照料这些宫中赐下来的花木,花的钱都是寻常人家一家老小几十年的开销! 连双双随着王厉见惯了富贵豪奢的事物,走在花团锦簇的园圃间也没多在意。 直至看到一池珍稀的红莲她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想到自己答应要在八月前给新话本画的插画要用到不少红莲做点缀,连双双当即便认真记下这池子的位置,准备等王厉不在时再来好好看看这池红莲的情态。 正思索间,两人已走到舒阳长公主起居之处。 连双双抬头望了眼那富丽堂皇的厅堂,脚步顿了顿,谨小慎微地随着王厉入内拜见舒阳长公主。 舒阳长公主用余光扫了下连双双,没怎么把她放在心上,只拉着王厉问他昨儿有没有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 王厉坐到舒阳长公主近前,笑着哄道:“谁敢让我不顺心?也不看看我娘是谁!” 舒阳长公主果然被他哄得眉开眼笑。 “你这几天少出去胡作非为,我已经发了帖子邀各家的适龄姑娘来府中赏荷,到时候你过来看看有没有瞧得上眼的。只要你相中了,我便让你舅舅给你们赐婚。”舒阳长公主敲敲王厉的额头,“你也不是小孩儿了,别一天到晚只知道胡混,该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了。” “我怎么就不好好过日子了?我眼下就过得挺舒坦。”王厉对娶妻兴趣缺缺,主要是他不想娶个人回府供着,说不准还要管东管西,想想就麻烦。 何况他眼光挑剔,等闲人入不了他的眼,想想要是娶回来的女人还没有连双双好看,那不是平白给自己找不痛快? 舒阳长公主道:“这哪能一样?你总是要娶妻的。”她的目光从连双双身上扫过,很不喜欢连双双那张勾人的脸,更不喜欢连双双那看似顺从实则满肚子心眼的性情,叫她想起淮南侯那个“外室”。她冷哼道,“莫不是有人把你迷住了,让你不想娶别人?我话先搁在这儿,我绝不会答应你娶这种没脸没皮、不知廉耻的家伙进门。” 连双双知道舒阳长公主说的是自己,脸上一热,臊得不行。她一声不吭地立在一旁,没有掺和王厉母子俩的对话。 舒阳长公主瞧见她脸色发白,越发看不上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公主府亏待她了,真上不得台面! 这种怯弱的性子当个逗乐解闷的玩意儿还可以,哪里当得了她儿子的家? 王厉见他娘气闷不已,乐得笑了:“我可从没说过要娶谁,娘您可别自己气自己。”他端起旁边的茶慢悠悠喝了一口,“您放心吧,哪天我想娶妻了,一定娶您喜欢的。” 舒阳长公主拿自家儿子没办法,只能与王厉说了画舫藏尸的事。 在没有查个水落石出之前,他最好还是别出去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直接对他下手? 王厉知晓舒阳长公主是担心他的安危,也没有非要出去不可。他说道:“那我邀些人过来陪我玩好了。” 舒阳长公主没拘着他,只留下连双双交待了一番,主要是让她赏荷宴当天别出来扰着王厉相看。 她搁下手里端着的茶,冷眼瞧着连双双:“我知你心中肯定不乐意,可你也听到了,阿厉他没想着要娶你,你别有什么不该有的妄想。” 连双双点头应下,没表现出任何不甘与愤懑。 她本来就没什么妄想,就是不知道王厉会不会在说亲时就放她出府。 上次她听说王厉一朋友求亲时为表诚意,直接遣散了身边的通房丫鬟,出手还挺大方的。 要是王厉也能那样的话,那加上她存下的银钱说不准就够她买下一处不小的宅院了! 连双双应付完舒阳长公主的敲打,心里有些高兴,回住处时绕去莲池那边看了会开了一小半的红莲。 再过几天红莲尽绽,应当会更好看,怪不得舒阳长公主会拿它当由头办赏荷宴。 连双双在莲池边流连起来,准备仔细看看有哪些红莲适合入画。 王厉回了住处,拿了本闲书翻了几页,嫌别人写得无聊,又叫人去买些带画的书回来给他解闷。 等被美貌丫鬟殷勤地捶了半天腿,他才懒洋洋地坐起来问旁边的小厮:“你们连主子人呢?母亲留她说了这么久的话?” 当小厮最要紧的就是眼观六面耳听八方,听王厉这么一问,旁边伺候着的小厮麻溜答道:“没有,方才小的去取茶点时瞧见连主子早出来了,一直在莲池那边看荷花来着。” 王厉听说连双双没第一时间回来伺候他,反而还跑去看劳什子荷花,心里不太满意。 他挥退跪在左右替他捶腿的丫鬟,迈步出去找连双双算账。 两个丫鬟有点失落。 小厮看了两个相貌不差的小丫鬟,在心里摇了摇头。 她们这样貌在别的府里很容易被收房,可世子身边早早有了个连主子在,她们这么点姿色就不够看了。 说实话,他跟在世子身边伺候这么久,就没见过比连主子更好看的姑娘! 另一边,王厉出了住处,没一会就转到莲池那边。 夏日艳阳之下,池中红莲开得分外好,连双双扶着栏杆在看花。最近暑热难消,她身上穿得单薄,风一吹来她的衣袖便轻轻拂动,隔着那薄薄的浅色轻纱能瞧见她羊脂玉般白/皙的玉臂。 连不远处守着的侍卫都忍不住分心多看她几眼。 连双双丝毫未觉,眼里仿佛只有那一朵朵骄然盛放的红莲。 王厉微眯起眼,走上前轻轻松松把人揽进怀里,朝跟过来的两个小厮吩咐道:“既然你们连主子这么喜欢这些荷花,你们这就下去把它们全折下来,送到你们连主子房里去。” 连双双先是被抱得一愣,接着才听清王厉的话。 她见两个小厮已经扑通扑通扎进水里要去采荷花,忙制止道:“不要折下来,过几日长公主殿下还要开赏荷宴,你们全采了长公主殿下会生气的……” 王厉随意地捏玩着连双双的手腕,似是觉得她的紧张颇为有趣:“生什么气?荷花没了让人去挖新的回来补上就是了,母亲又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一群不相干的人要来赏花而已,哪敌得过你喜欢?” 王厉不发话,小厮们自然没停下来,把那满池红莲一朵朵折了下来抱在怀里。 连双双不吭声了。 舒阳长公主自然不会生王厉的气,可肯定会觉得是她想搅和掉赏荷宴。何况花开得好好的,折下来很快就会萎败…… 王厉见连双双不敢再说话,挑起她的下巴逼她抬起眼来,赏玩她眼底悄然涌起的水雾。 他用食指摩挲她柔嫩的唇,心情颇好地说道:“你看看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摆出副要哭出来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人欺负你了。你可是我的女人,府里的人都得毕恭毕敬喊你主子,有谁敢欺负你?” 连双双试着和王厉讲理:“花被折下来就开不长久了。” 王厉满不在乎地说道:“那就扔掉换新的。” 他用指头探入连双双唇舌间,漫不经心地逗弄着那细滑的丁香舌,非常满意连双双的乖顺与安分。 不过是几朵不值钱的破花,也值得她流连忘返、把他都给忘了? 合该给她个教训,叫她下次不敢再犯。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 5 章(“也不知怀的是谁的野种。...) 王厉带着连双双回了院子,采莲的小厮来回跑了几趟,把采下的荷花都送去连双双住处那边。宜冬本来在做绣活,见了这阵势不由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厮道:“世子让采来的,宜冬姐姐你先收着吧,等连主子回来再处置。” 宜冬无法,只得先把荷花都插到院子里的大缸里头去养着,又放下绣活去看看连双双那边需不需要自己伺候。 结果自然是被挡下了。 王厉把人领回屋中,屏退左右只留下连双双一人。 即便他一年也不回来住几天,他的房间依然奢华得很,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美轮美奂的螺钿拔步床,光看那床用的紫檀木以及镶嵌其间螺钿花蝶纹样就已是有价无市。 有次连双双不小心把画了张类似的拔步床到画中,与她合作的那位话本名家大为赞叹,连夜改了书中几处描述,说是这么好的物件不在书中大书特书着实可惜了。当时连双双颇有些担忧,后来想想自己是改了纹样的,那书刊行许久也没人察觉有什么问题,也就没再纠结。 这会儿再次被王厉带到这里来,连双双又有些紧张起来,仰起头小声喊:“世子?”她的嗓音是偏软和的,天生染着几分吴音独有的婉转柔媚,此时小心翼翼地喊起人来更像是在勾引人似的,没声没息地沁入人心里去。 王厉本来就有心要教训她一二,听她这么一喊更是来了兴致,把她扔到榻上抵住那仅穿着单薄夏衫的身子,随口借题发挥起来:“你看让你去租个画舫都能租出事来,还有什么事是你能办好的?既然娘不让我出门了,就只能由你陪我解解闷了。”他伸手取过一本被他随意扔在床头的闲书,翻开其中一页啧啧夸赞道,“你看画上这小娘子多主动,你也来试试。” 连双双听到“画”字,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王厉手里的书,接着脸上一红,又慌忙转开了眼。她合作的那位写书先生是个正经人,书里哪怕写到风月之事也含蓄雅致,绝对没有这种露骨的东西,更不会要求她帮忙画这种内容。 没想到王厉扔在床边的书里会明晃晃地画出这种内容来。 王厉见连双双脸红得能滴出血来,笑着把书扔到一边,凑过去亲了亲她微微发烫的脸颊,又转去吃她的唇舌。连双双跟了他这么久,什么事都被他哄着做过了,偏还是容易脸红,一张脸根本藏不住事,这勾人的模样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生来如此。 是真是假王厉也不怎么在乎,反正送到嘴边的肉没有不吃的道理。 他把人里里外外尝了个遍,又逼着她看了几张“好图”,叫她照着图上那小人儿的模样来伺候他,逼得她眼眶都红了也没放过她,直至两个人都饿了才终于让她下塌。 若非吃过午膳后王厉的狐朋狗友过来玩儿,连双双说不准还没法回自己住处去。 等瞧见房门前那一缸子红莲,连双双叹了口气,知道这事儿肯定又会在舒阳长公主那儿记上一笔。 好在等她离开淮南侯府,往后便再也不会和身份尊贵的舒阳长公主有什么关系。 只要等她出了府就好。 “姑娘!”宜冬见到连双双回来了,立刻跑上前喊道。 连双双见宜冬关切地跑了过来,笑着吩咐:“今儿是月初了,你去找个药汤抓药煎好带回来吧,还是那个方子。” 连双双幼时身体不太好,时不时就要见郎中,她与其中一对郎中父子关系不错,有什么头疼脑热都会自己去找他们抓药。 后来她被王厉收了房,便找那位比自己小一岁的小郎中讨了个药方,每个月饮上一剂便不会怀上身孕。 她没告诉任何人,连对身边的丫鬟也只说是每个月要喝的补药。 宜冬不知实情,闻言立刻说道:“好!我这就去煎药!”想到连双双这次到京城来只带了她一个贴身丫鬟,宜冬又紧张地说,“姑娘你可别一个人出去,千万要等我回来再说,要不然宜夏姐姐会骂我!” 连双双道:“我能去哪儿?我就在房里看书。何况还有那么多人在外头伺候着,还能让我落单不成?” 宜冬想想也是,这才提着食盒出去就近找药堂抓药煎药。 王厉不能出门也没闲着,找了堆狐朋狗友过来一起听戏,请的是京城有名的戏班子,唱的是京城流行的新戏,咿咿呀呀好生热闹。 府中上下也都紧着王厉那边的事,瓜果点心美酒不间断地往那边送。 舒阳长公主隔墙听着王厉弄出来的热闹阵势,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倚在躺椅上半合着眼歇息。 园子里的戏唱了过半,忽地有人来报说拦住了连双双身边的小丫鬟,叫什么宜冬的。 那小丫鬟提着个食盒,食盒里是碗药,眼下这种时候她们不敢让人带药进府,只得把她拦在侧门那儿,过来通禀一声。 舒阳长公主本没什么心思管连双双的事,听说小丫鬟提了碗药回来,才问了一句:“她到外头弄什么药回来?给谁喝的?” 嬷嬷回道:“说是补药,连姑娘自己喝的,每个月都要喝,以前在淮南侯府时也是定时煎一剂,都是她们几个贴身丫鬟经手的。” 舒阳长公主摆摆手说:“既然是她自己要喝的,随她去吧。你让人盯着她喝下再走,别叫她拿外头乱七八糟的补药给阿厉。” 那嬷嬷领命而去,亲自跟着宜冬去了连双双那边。 连双双看到舒阳长公主身边的嬷嬷亲自过来,心里打了个突。她紧张地问道:“嬷嬷怎么过来了?” 嬷嬷是看着王厉长大的,自然觉得王厉哪都好,寻常女子根本配不上他。 对于连双双这个自荐枕席、不知自爱的“主子”,嬷嬷也是不满意的,冷着一张脸说道:“眼下也不知谁要害世子,入口的东西不能轻忽。听你的丫鬟说这是你要喝的补药,老奴奉命来看你喝完再回去复命。” 连双双听完后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是疑心她给王厉喝“补药”。 她为了画插画读过不少话本,里头有些女子为了邀宠会备些“补药”给男人喝,那些个虎狼之药喝完后固然可以雄风大震,就是伤身得很,甚至还有可能丢脸地死于马上风。 舒阳长公主她们担心药有问题也很正常。 连双双想明白后笑着说道:“有劳嬷嬷跑一趟了。” 她没有犹豫,端起那碗黑漆漆的药汁一口饮尽。药固然苦得要命,可比起生下个身份不明不白的孩子,再苦的药她也能喝下去。 她自己便不是在父母期待下出生的,不愿自己受过的苦再叫自己的孩子受一遍。 也许将来她能觅得不在意她过往的良人,与对方生下个彼此都很期待的孩子。 到那时候她肯定不会再喝这个药,开开心心地等待属于他们的孩子到来。 见连双双毫不迟疑地把那碗“补药”喝完了,嬷嬷才收起心中的疑虑回去复命。 宜冬有点腿软,边给连双双取蜜饯边絮絮叨叨:“姑娘,李嬷嬷怪吓人的。不就是碗补药吗?她还特意跑来看姑娘喝,难不成我们还会拿毒/药害人不成?” 连双双道:“昨天才出了命案,府里自然该紧张。接下来你也别再出去了,省得有人盯上你。” 宜冬连连点头,拿出自己绣到一半的帕子给连双双看,问连双双满不满意。连双双待底下的人好,她们也时刻想着连双双,这些帕子和贴身物件都是她们给连双双绣的。 连双双夸道:“绣得好极了。”她见宜冬一脸高兴,也笑了起来,“快入秋了,我给你画个新花样,你学会了回去正好可以教教宜夏她们。” 宜冬闻言非常高兴,立刻搁下手里的绣帕跑去书案边给连双双研磨,嗓儿轻快得像自由自在穿梭林间的百灵鸟:“好好好!这次换我第一个学!” 连双双的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她身边的丫鬟们都还小,可以慢慢为她们物色个好人家,虽然可能没法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总是没问题的。她已经为她们准备好了嫁妆,等她们出嫁时就给她们。 连双双给宜冬画了几个正应秋景的新花样,又叫宜冬取几支红莲进来。 花在枝上是最好看的,插在瓶中也挺赏心悦目。 待到萎败零落之时,那便只会遭人厌弃。 她静静望着那艳红的莲瓣好一会,才动笔勾勒出几朵零落于水面的红莲,画面绮丽却又伤怀,正好对上书中佳人的凄凉处境。 正在连双双思索还有哪儿可以改进时,王厉迈步走了进来。 连双双握笔的手微微一顿,一滴墨汁滴落在纸上,毁了刚画成大半的纸中红莲。 王厉走近一瞧,看到上头是几朵零落的莲花,莲花上还滴了点大大的墨块,嗤笑道:“你画的都是什么玩意?”他扯过连双双面前的画纸,漫不经心地评价,“残花画得挺不错,旁边要不要添几枝败柳?” 连双双哽住。 王厉随手把画扔开,隔着书案亲了上去。他想要人从来不看地方,很快便把连双双抵在椅上玩了个遍,还饶有兴致地与她说起方才听戏时闹出的趣事:“刚刚那戏班子的花旦唱着唱着突然害喜,台上台下闹得比戏里还有意思,也不知怀的是谁的野种。瞧瞧人家随便睡几次就怀上了,你说你都伺候我这么久了,肚子怎么没个动静?”他手掌在连双双平坦的小腹上流连,“搁在别人家,像你这么没用可是要被送人的。” 连双双背脊微僵。 王厉把她整个人扣在怀里,满意地欣赏着她微白的脸色。他笑了起来,毫无诚意地在她耳边宽慰:“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哪里舍得把你送给别人?”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