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代文里逆袭人生》 国球无双1(乒乓之神) “德尔帕里回了一个侧旋的弧圈球,这也是他最擅长的球,这个球落在孙久林的防守盲区,孙久林再次失分!” “德尔帕里和一般的欧洲选手不同,他不跟你去打中远台,近台反手的能力极强,华国队遇到这样的强敌,这一场决赛恐怕不会打的太轻松啊。” “说起打法,俞近识的打法似乎更克制德尔帕里一些?” “没错,但可惜的是俞近识在半年前退役了……好球!孙久林救回一分!” 黑白电视机里,两位解说的声音交叉出现。 闹哄哄的店里,不少人喝的半醉,扯着嗓子朝着小小的屏幕喊,“孙久林怎么回事,这种球都接不住?换我还不把对手直接打趴下!” “换你上,以你的速度根本跟不上德尔帕里的任何一个反手球。” 说话的是角落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他穿着黑色厚实长外套,语气算不上友善,提到速度时,还特意看了眼刚才放狠话的男人因为喝酒而微微颤抖的手。 这话激起了方才喊话的国字脸男人的不满,“老子拿下市里乒乓球冠军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喝奶呢!” “毫无疑问,乒乓球世界杯作为仅次于世乒赛的世界级重要赛事,每年举办一次的它总是吸引着全球球迷的目光。” “没错,尤其是男子单打这一项,可以说,孙久林是最有力的冠军竞争者,但德尔帕里今晚的发挥也不差,两人比分咬的很紧。” 电视里解说的声音并没有——也不会受到电视机外的影响。 老板见状不对,正要过来缓和气氛,门口却又进来一人。国字脸男人腾的站起来,看向门口,有些惊诧,“陈、陈教练,你怎么来了?” 陈国鸣今年三十八岁,是区城体校的乒乓教练,论技术,比他这个只拿过一次业余市赛奖杯的人强多了。 店里灯光很暗,只有电视机的光亮堂堂的,照亮几张紧盯着屏幕的客人的脸。 进门的陈国鸣爽朗地笑了一声,径自走向刚才说话的那位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边走边回答刚才国字脸的问题:“来找个人帮忙!” “躲在这儿干什么?找你可真不容易。” 陈国鸣坐在男人身边,也扭头看向电视机。“反正你这几个月都没事,跟我去周边镇子乡里转转?” 旁边的国字脸竖着耳朵听起来,今年区城的体校招生在即,谁家不想把孩子送进去学体育?有关体校的事情,他可要打听清楚了,回去叫儿子好好准备。 进了区城的体校,不仅待遇好,每个月有十几元的营养费和十斤粮票,还有大好的前途——将来如果能进入市队,省队,参加体育赛事,拿一个全国冠军,全镇人脸上都能有光! 陈国鸣说是随便转转,但他一个体校教练,没事去乡下干啥?还是在招生这个节骨眼儿上,因此,陈国鸣话里意思已经给的够明白了——让男人帮着去看有没有好苗子! 然而,男人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转头看向电视机。 ——决赛已经到了最后,德尔帕里反手进攻,接连拿下三分,在加上对方一个失误球,最终,拿下了男子单打的世界冠军! 解说的声音透露着遗憾。 “可惜了,这种进攻方式正好克制孙久林,他还没来得及适应德尔帕里的打法,如果俞近识没有退役,对上现在风头正盛的德尔帕里,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呢?” “是啊,不过,每一个运动员都值得尊敬,让我们……” 饭馆里一片唉声叹气,人们移开视线,陈国鸣趁机接上刚才的话题:“落镇有推荐信寄过来,说有个孩子乒乓天赋不错,怎么样,去看看?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男人站起来,围上围巾,将脸裹得严实暖和,“什么时候走。” 陈国鸣知道他这就是答应了,高兴道:“后天一早!” 男人没接话,只是推门走了,陈国鸣也要走,被国字脸拉住,“谁啊,脾气那么大,你陈教练亲自来请都这态度?” 陈国鸣一愣,“你没认出他是谁?” “他坐在角落里又没光,根本没看清脸!” 陈国鸣笑着摇摇头,临走前扔下一句话,“亏你还是乒乓球迷呢,俞近识没认出来!” 俞近识? 十四岁进入省队,十六岁进入国家队,十七岁获得全国青少年乒乓球锦标赛男子单打冠军,二十一岁包揽亚州乒乓球锦标赛男子单打、双打、团体冠军的俞近识?! 在他二十一岁到二十五岁的这段时间,被称为“直拍天才”的俞近识和搭档孙久林拿下了大大小小无数个全国和洲际比赛的冠军。 有人统计过——俞近识的职业生涯里从未拿过冠军以外的名次。 可惜在这最辉煌的四年里,他一直没机会进入参加世乒赛的名单,而乒乓球世界杯这一赛事还未出现——俞近识没有拿到过世界级的冠军,是很多人的遗憾。 随后,俞近识从公众视野消失了长达五年的时间,五年之后再次出现,却是宣布退役。 没有人知道这位天才乒乓球远动员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他的精彩履历和球绩,国字脸和很多球迷都是倒背如流的——从刚才的解说多次提及俞近识就可以看出。 没有一个人从历史中消失了五年后,还能被人铭记至此,但俞近识做到了。 所以,刚才他对他心中的乒乓之神说了什么来着? ** 落镇离市区有五十公里,不算近的距离,是体校招生要来考察的第一站,常晴就住在落镇。 在这个年代,七分钱就能买半斤豆腐。 十几元的营养费,对任何家庭来说都是一笔巨款,但常晴还不关心这些,她原本想的就是好好读书,毕业后争取上区城的中学。 她今年十二岁,有一个血缘意义上的父亲——刘贾。 常晴父母刚结婚的时候,家里情况还算不错,母亲有些嫁妆,刘贾在工厂后厨负责食堂,多少算个稳定的工作。 没过多久,舅舅常晓雷在车间做工时,机器故障突然运行,导致他一只脚被卷进机器里,因为手续和一些资格问题,事故发生后没有获得太多补偿,母亲为了保住舅舅的命,花光了自己的嫁妆填医疗费的坑。 后来生了常晴,刘贾见是女儿,更对妻子没什么好脸色。 常晴出生后,刘贾拖着不给她上户口。 常晓雨刚生产完,身体本就虚弱,平时营养也不好,婆婆平时没少虐待她,少吃少喝不说,还总让她昼夜不休息地干活下地,活活把常晓雨的身体拖垮了。 刘母觉得这碍眼的儿媳妇早晚要死,死在他们刘家晦气,便怂恿着刘贾离了婚,常晴从未被刘家认可,索性就随了母亲姓,户口和母亲一起回了舅舅那边。 这年头离婚可是大事,街坊领居没少对常家指指点点。 离婚的事刚办完,常晓雨人就不行了,走之前把还不到一岁的孩子留给已经没了一条腿的残疾弟弟照顾。 常晓雷行动不便,也没法再去工厂上班,但还是靠着修鞋赚钱把常晴养大,两人相依为命。 常晴上学晚,从小就帮着舅舅一起修鞋赚钱,后来是舅舅逼着她去读书。为了减少学费,她几次跳级,现在十二岁,正好赶上其他同龄人,明年就毕业了。 反观刘贾这边,虽然在一个镇子上,但半点不认自己的亲闺女,也没给过一分钱抚养费。妻子才死没几天,他就娶了镇上一个家境不错的女人,叫宋翠菊。 第二年两人生了个儿子,取名刘耀,寓意这孩子将来能光宗耀祖,夫妻两平时没少溺爱孩子,要天上的月亮也给他摘下来,惯得刘耀性格极差。 晚上七点过,冬季的白昼极短,乡下的路上没有灯,冷风刺骨的冷,常晴一个人慢慢往镇上的小池塘走,身上的外套又陈旧,又单薄。 是刘耀叫她去的,至于去做什么,她大概也能猜到。 常晴打小没什么别的爱好,进了学校见过乒乓球台,又从垃圾箱里捡了一个因为有个缺口被人扔掉的木球拍,有人打球的时候,她就去蹭球,有时候上体育课时也可以从学校借球。 她本就聪明,反应敏捷,手长脚长,虽然拿着破拍子,但打的出奇的好,原本刘耀是“桌霸”,但常晴来了之后,一挥拍就能给他打下去。 刘耀气不过,找了人堵了常晴在校门口 ,大冬天的,堵住水池缺口,要她把右手往冰水里放。 常晴话都没说,直接把他和旁边的小弟揍了一顿。 打架换来的是的宋翠菊去学校闹了三天——最后处罚结果——常晴因为打人险些被学校开除,常晓雷去求学校领导,好不容易才留了她下来,但常晴身上还是背了处分,就这样,刘耀还带人去她舅舅的鞋摊捣乱。 “忍一忍,咱们先把好不容易读到现在的书读完,行不行?” 舅舅虽然只有三十多岁,但人已经露出早衰的模样,看起来和四十岁差不多,脾气也软,“小晴,好好读书,别和同学打架,没有文凭在这个社会上根本生存不下去,你要是再打架,就得被开除了,你妈妈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 常晴的脾气收了,收的很彻底,她乖乖听话。每次上体育课之前,或者刘耀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把她叫去学校水池旁边,或者小池塘,让她把右手放进冰水里,没有他的“命令”不准拿出来,而刘耀则大笑着和其他孩子一起数数计时。 明天又有体育课了。 所以今晚,无非又是同样的把戏。 常晴低头看了眼自己发紫的右手,昨晚,她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就在小池塘边,她的手放进刺骨的冰水里,池塘的水不深,到膝盖而已,但常年有人往里面排污,味道不算好。 刘耀一直在旁边大笑,但就是不让她拿出来,“你敢拿出来,你就完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到最后,她自己也没了知觉——不知道再泡下去会出事,还以为是右手不怕冷水。 梦里的她在这件事之后右手彻底残废,不仅拿不了球拍,连笔都抓不紧,体校的人来招生,只瞥了她手一眼,就让她下球桌了,她知道区城的体校是什么地方,人人做梦都想进的地方。 她又看见赵老师家的黑白电视,屏幕上正放着乒乓运动员获奖登台,接受鲜花掌声的画面,但那个画面离她特别远。 因为手部残疾,很多工作都不要提前辍学的她,赚不到太多钱,不仅温饱是问题,舅舅得了重病时,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后的亲人死去。 那个梦太真实了,常晴醒了,她看着床头放着的球拍,做了一个决定。 此刻,接到要求的她按时来到了小池塘边,因为营养过剩长得肥头大耳的刘耀正站在臭水塘岸边,回头看见常晴,他露出狡猾的笑,“喂,明天体育课,如果打球,选我当对手,听见没有?” 刘耀妈妈告诉他,明天体校要来招人,两人一组打一局球考察水平,常晴乒乓球打得好,体育老师也是知道的,如果他能在明天的球桌上全面碾压她,再加上家里托人送的推荐信,他还能进不了体校吗? 而且,落镇上乒乓球打的最好的孩子,没了常晴,那就是他。 但刘耀知道,常晴没那么老实,要她老老实实输给自己不一定,今天得给她的手——下一剂猛药。 常晴看着他,“行。” 旁边的两个更高的小孩也笑起来,跟着起哄,“没人要,臭垃圾。” 刘耀高兴了,就会请客,他们知道刘耀讨厌常晴,既有她球比他好的原因,也有她是他同父异母姐姐这一点的影响,而无论是刘耀还是他的父母,都厌恶这一点。 他们认为常晴是个赔钱货,配不上刘这个姓。 看着眼前的常晴,刘耀说出了那句他习以为常的话:“过来,往这水里找找,我东西“掉”进去了。” 寒冬腊月,水温在零下,皮肤碰着,会像刀片一样疼。 傻子才会把手伸进去,但刘耀知道,常晴会,因为她不敢说一个“不”字。 常晴动了,她径直走到池塘边,刘耀还没开口,便只见常晴抬起一脚—— 直接把他踹进了污水池塘里! 明明瘦弱的女生不知为什么力气那么大,把他这个“胖球”踹飞好几步远,扑通一声落水的闷响在这夜里格外刺耳。 伴随着旁边两人错愕的目光,这个平时被他们欺负惯了的女孩说:“你们可以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学校,像上次一样,我会被开除,然后有大把的时间和你们玩,所以你们每个放学的下午,都‘最好’有家长来接你们。” “对了,刘耀,你自己掉进池塘的东西,自己找去吧。” 说完,她扬长而去。 忍? 忍到家破人亡,忍到人生尽毁? 绝不可能。 从那个噩梦中醒来后,她做的决定不是要打刘耀一顿,而是——不再靠忍让去保护自己和亲人。 因为这根本行不通。 她的计划也很简单——考进区城的体校,届时,学校非但不会因为打人处罚她,还会在乡镇里贴红榜,宣传她是落镇小学的学生。 上中学虽然免学费,但学杂费,住宿费等一堆开支也不小。 但体校能给的补贴和出路,会让她和舅舅过上比现在好的生活。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国球无双2(不需要让) 常晴到家的时候,常晓雷正在收摊,他坐在地上的摊布上,一条腿裤空空荡荡,满是老茧的双手冻得开裂,有些伤口还在流血,有的已经是陈旧的疤痕。 刚开始补鞋的时候,常晓雷经常会扎到自己的手,鲜血直流,又没有药贴,只能用报纸把伤口勉强“包住”。 他没日没夜地接单干活,也不怕疼不怕苦,技术慢慢好了起来。 但偶尔的时候,还是会伤到手,常晴见他只顾修鞋的工具,对自己的伤口视若无睹,从不远处的出租屋里找到简陋的棉布帮他处理伤口。 随后,常晴又帮他把东西收进箱子里——远处摇摇晃晃亮起了手电筒的光,还没看清人,便能听到宋翠菊尖锐的声音。 “我这个儿子那可不是一般的争气,成绩好,体育也好,老师都说,他以后肯定是能进省队苗子,省队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国家栋梁才能去的地方,到那个时候,我这儿子还不成了落镇的宝贝,到时候光宗耀祖,耀的可不止刘家!” 宋翠菊特别好面子,生了个儿子是她最大的依仗,“说实话,送他去体校,我还有些舍不得呢,这孩子那么好的文化课成绩,以后就是上不了清华,也是北大的苗子呢!” 这话当然是吹的,刘耀在班上,十次考试九次不及格。 清华北大?刘耀的班主任赵民要是听到这句话,绝对会笑出声。 宋来春是宋翠菊的亲戚,从隔壁镇过来,暂住两天。 她只生了一个女儿,虽然现在时代不一样,家里不定要儿子了,但有宋翠菊这个总在炫耀的亲戚,吹得天花乱坠的,宋来春的婆婆也没少拿翠菊明里暗里讽她,此刻她听宋翠菊说起儿子,虽然心里不大舒服,但也不可否认,那体校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地方,比金饭碗还金! “这次市体校来招生,我听说乒乓球一共就收八个人,分到咱们几个乡镇上,也就一个名额。” 宋来春的声音带着羡慕,“多少人削尖脑袋想进的少体校,你们家刘耀去的那么轻松,你还犹豫什么呀!” 村镇上有些人家买了电视机,不只是电视里,还有广播,这几年全都是乒乓球比赛的消息,一个个的金牌往兜里拿,谁听了不激动?学校里可以没有篮球架,但必然有乒乓球桌。 对成年人来说,金饭碗是进体制,但对孩子来说,是进体校!而体育运动里哪一个国民度最高? 当然是乒乓球! 宋翠菊很受用宋来春的话,但没走几步,她脸上的笑意僵住了,转变成了厌恶——她看见了前面的两人。 要知道,刘贾抛弃病重的妻子,和她处上没几天就结婚,村里还是有人说闲话的。 每次一看到常晴,就像是在揭宋翠菊的疤。 这丫头片子以后不会来要求分老刘的家产吧? 不过她可是第一胎就能生出儿子的人,常晴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女儿,刘贾根本就不认她。宋翠菊想到这里,底气足了不少,阴阳怪气地停了下来,非要说几句心里才舒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落镇上有乞丐呢,真脏。” 没指名道姓,但谁都知道她在阴阳怪气谁。 常晓雷下意识拉了一下常晴,怕她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常晴却是头也没抬一下。 “可算等到你了!”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跑了过来,“要给小晴做个家访,真不容易!” ——赵民。 常晴的班主任。 他找了常晓雷好几次,但常晓雷白天都在外面摆摊,家里一直没人,今天是特殊情况,常晓雷腿不舒服,没走多远,就在家门不远处的路口补鞋。 “啊,赵老师,有什么事吗?”常晓雷紧张起来,以为常晴又惹事了。 “不不不,是这样的,” 赵民从棕皮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红笔打着满分一百的卷子:“这是半期考小晴的卷子,当然,这个只是数学,语文也非常不错的,她每学期的期末考都是满分,这样的成绩,区城的一中和二中都联系过我,希望……” 中学也是会抢生源的,落镇小学的学生,大多考试都在及格线上飘,甚至很多学生不及格,这个时候出了一个门门满分的尖子生,当然很显眼。 赵民是希望常晴的家长自己决定,他不会干预学生家庭的选择,无论是一中还是二中,都是非常好的学校。 当然,他本来也想和常晴家长谈一下关于孩子营养的问题,十二岁了,常晴个子在同龄之中不算高,且瘦得离谱。 面对赵民的询问,常晓雷陷入了沉默,倒不是他不是该选哪个学校,而是——哪个学校的生活费和学杂费,对他来说都是一笔巨款。 赵民看了眼常晓雷的状况,也不是傻子,大抵也明白了常晴的家庭情况,他叹了口气,让常晓雷再考虑考虑,说完这件事,赵民才注意到身后被无视的有些脸色不善的宋翠菊。 宋翠菊停下来,本来是等着看常家笑话的,没想到赵民来却是把常晴夸了个遍,宋来春还在旁边,不管宋来春有没有认出这个小女娃是谁,她脸上面子都是挂不住的。 此刻,宋翠菊也忍不住强撑着继续讽刺,“穷得叮当响的,还想上区城的中学。” 落镇小学没几个老师,一个老师往往会教多个班级,刘耀虽然上四年级,但赵民正好也教他的数学,此刻听见宋翠菊的声音,赵民扶了扶眼镜,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包里又翻出来一张卷子。 这张比起刚才那个整洁又美观的卷子来说,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字迹潦草不说,还全都是红叉,最后那红彤彤的二十四分格外显眼,“刘耀妈妈,正好你也在,我就不跑刘家了,这是刘耀的卷子。” 提到刘耀,赵民的语气无奈而失望,“希望您有时间能好好关注一些孩子的学习问题,这不是他第一次考低分,五六十已经是常事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次半期能考出二十多分来。” 宋翠菊脸黑得还没说话,旁边的宋来春倒是叫了一声,“这怎么可能!”她还伸手去拿那卷子,还没看清,就被宋翠菊一把抢走。 宋来春眼珠一转,心中暗自憋笑,知道原来翠菊在外面也是吹的多一些,她儿子到底几斤几两还有待考证,想到这儿,宋来春可算出了口气,不依不饶地说,“这不会是老师您打错分了吧。” 赵民直接把大实话三个字写在脸上,“当然不会!” 宋翠菊最看重就是面子,如今当着亲戚面被戳穿儿子的成绩,整个人差点当场裂开来,恨不得直接撕了这卷子塞进宋春来的嘴巴里,好叫她闭嘴。 好在有人帮她解了围,让她能离开这儿—— 远处不知道谁喊了声,“宋姐,你儿子掉进臭池塘了,快来啊!” ** 赵民走了之后,常晴煮了稀粥给舅舅,洗完碗,她在心里盘算着。 如果能被选进体校,学校放鞭炮庆祝,大肆宣扬还来不及,宋翠菊再怎么闹也无济于事,根本不会开除她,体校有补贴,还发粮票,舅舅的经济压力也能小很多。 常晓雷看见常晴翻箱倒柜,找了胶带和一些材料,开始缠绕那个木质的球拍,他问,“怎么想起来补拍子了。” 虽然球拍有缺口,有概率会影响击球,但常晴一向控制的很好,能让球不落在缺口上——单着一点的精度控制,就可怕到了极点。 而这,都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挥拍练出来的。 因此,她也从没说过要补球拍的事情,补上的缺口材质不同,对击球也会造成影响,常晓雷觉得,今天自己这个外甥女有些和以前不太一样。 “补好拍子,”常晴转了一下拍子,挥了一下这个简陋残破得有些惨不忍睹的球拍,“然后用它,打进体校。” ** 体育课在下午。 落城小学的操场角落,有两个乒乓球台,很简陋,但对于乡镇小学来说,已经算不错的体育器材。 陈国鸣和他的同事会先考察学生的体育水平和身体素质,等文化课考试结束,能达标,又被看中的,多半都能进体校。 体校的文化课成绩要求不算高。 区城的条件有限,游泳和一些特殊项目没设,但乒乓、篮球、田径之类的项目还是有名额的,少儿体校收十到十二岁的孩子。 落城小学就一个体育老师,管全校的体育,叫王利材,四十五岁,圆脸窄眼。 “这几个孩子打的一般啊。” 上了几组对打,看得来考察的体校教练陈国鸣直摇头,王利材又看了眼跟着陈国鸣一起过来的“俞教练”,对方靠在墙边,眼皮都没抬起来,像是睡着了。 “信里说的那个有天赋的孩子呢?” 陈国鸣有些怀疑,“你不是骗我过来的吧?” 王利材连忙朝着等着常晴招手,“怎么会,来,小晴过来。” 他叫常晴,自然不是要推荐她,而是要借着常晴来捧刘耀,只不过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回事,昨天玩儿的时候掉进臭池塘,今早上起来就感冒了,现在还一直打喷嚏。 乡镇上的圈子小,人与人之间关系都不远,随便找一个人,总能找到和你沾亲带故的关系。 王利材——除了亲戚关系以外——也是收了宋翠菊一些东西的。 上课之前,王利材和常晴说过,让她好好表现,一会让刘耀打几个漂亮球,回头送她个好的木拍。 他以为常晴年纪小,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然而常晴早慧,早就探听清楚了,这是从区城来的体校教练,自己能不能改变命运,就看今天下午这一场球。 刘耀是知道常晴这几天不对劲的,今天必然不会让他,那眼神还让他有些害怕。昨天他还没来得及告状,就被宋翠菊拿着考卷骂了一顿,又让他今天必须要让教练看中,否则回家就惨了。 要知道,父母打小从没和自己说过一句重话!昨儿还是第一次被骂,宋翠菊差点动了手,以往考低分,也没见她这么气。 宋翠菊是溺爱儿子不错,但她更爱自己的面子,儿子能给她面子,但如今,这面子快被人踩在脚下狠狠揣上几脚了。 十里八乡,娘家人,刘家人,还有刘贾那嘴碎的娘,都知道她儿子必进体校的,她也花了大价钱找人找关系,否则以她儿子的成绩,怕是考不上城里的中学。 “常晴!” 刘耀在她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时候,低声恶狠狠地说了句,“别选我,不然我就把你推我的事情告诉我妈!” 他有点怕了,自己打乒乓也不是特别差,但遇到常晴,基本没戏。 可他敬爱的王老师还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在常晴说出自己选择的对手的名字的时候,王利材是满意的,而刘耀是绝望的。 常晴握住自己的木拍,站在球桌一侧,刘耀昨天不是让自己选他吗?她答应了自然不会后悔,更何况,不管她让不让,她相信刘耀都不会放过告状的机会。 刘耀磨磨蹭蹭过去了,还被王利材训斥了几句。 陈国鸣微微皱眉,“用坏拍怎么打?换一个。” 他从旁边的球桌上拿了一个新的木拍,扔给常晴。 在乡镇上,没有胶皮球拍,木球拍已经算不错的了,价格也便宜,常晴以为体校考试得自己准备球拍,就像考试准备文具一样,但既然有了新球拍,那比用那个破掉的好。 她伸出右手,握住球拍。 握住球拍的方式有两种,也是最基本的两种,横拍和直拍。 这两种方法除了握住球拍的姿势不同以外,还有很多别的不同,简单来说,直拍打法更灵活,而横拍的进攻性更强。巧的是,常晴是直拍,刘耀用的是横拍,两人都是右手。 “刘耀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从小学二年级就开始练球,而且用的是横拍,当然,常晴也非常不错,常晴年龄大一些,但很有潜力。” 王利材这番话说的看似不偏不倚,但夸了刘耀的年龄小,也铺垫了一些,常晴不错,那么一会“打败”常晴的刘耀,就更不错了。 刘耀年龄小吗?他不过小常晴一岁而已,又是男生。 乒乓球比赛一轮为21分制,最先拿到21分的一方获胜,一球一分。 虽然只打一局,但一般都会打上三四十个球,毕竟小孩的水平都菜的很一致,陈国鸣也期待一场还算看得过去的表现,否则就目前看下来的这些孩子,他自己都没脸转头去看被拉过来的俞近识。 刘耀先发球,陈国鸣看了一下,这男孩的确还算可以,如果说之前几个孩子是连门都没入的话,那刘耀已经站在了门口,就缺个人领他入门。 这乡里镇上的,十几年也不会出什么运动天才,几个球更看不出有没有什么天赋,可能球打得烂,但经过训练之后,也就还可以。 所以陈国鸣的要求真不算高。 常晴的接球也不错,陈国鸣看了四五个球下来,觉得两个孩子都可以加入考虑的名单,虽然找招生名额有限,但是可以再筛选和讨论一下。 但看着看着,他觉得不对了。 因为俞近识睁开眼了。 从前几对孩子开始打,到现在,俞近识第一次抬起眼皮,头动了一下,没别的大动作,眼神却一直落在常晴直拍击球的动作上,没看常晴的对手一眼。 能让俞近识睁眼的确算不上大事,真的大事是在于——打到现在,比分为10:0。 0分,是刘耀的,也就是说,刘耀一分没得,而常晴一分没丢! 她的挥拍越来越大胆用力,对拍子的掌握越来越精准,要知道,新的拍子的厚度和对球的影响和她原本习惯的拍子完全不同,她开头用了些时间来熟悉拍子,而在熟悉的过程中,一分没丢。 18比0! 陈国鸣看得出来,刘耀打的还是不错的,尤其是挑战横拍,说明他有了一定的学习意识,刘耀几次试图进攻,但都被常晴顶了下来,而刘耀一着急起来,失误变得多了。 有一两个快球,打的不错,但最后得分的赢家,还是常晴。 21比0! 常晴打了对方一个彻底的光头! 沉默。 漫长的沉默。 刘耀的表情僵硬,他没想到常晴这么狠,手下半点不留情。刚才体育老师吹自己的那些话,都像是一个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 还有全校两个年级的孩子在旁边看着! 王利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太快了,二十一个球,刘耀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他反而成了衬托常晴技术的“绿叶”! 陈国鸣没说话,是因为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他是来发掘苗子的,结果真发掘出一株天才——如果他的直觉没错的话,这是绝对的天才! 俞近识曾被世界称为“直拍天才”,而常晴是用直拍的,现在横拍打法流行,直拍虽然还有人用,但没有了最开始的绝对地位,陈国鸣激动起来,或许自己把俞近识叫过来,是自己今年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第一个说话的是俞近识,“国鸣,你和她打。” 陈国鸣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你让我和一个没经过专业训练的小姑娘,十二岁的小女孩打?” 俞近识:“嗯。” 陈国鸣先是笑了,随后想了想,还真有道理,刘耀根本没有摸到常晴的极限,他也对这个女生很有兴趣,便拿起球拍,比划了两下,“小妹妹,我让你十个球,我们打一局。” 让她十个球,就是让她先白拿十分,他们从10:0开始打,陈国鸣是不想让常晴因为赢不了而没有斗志。 常晴却说,“不需要让。” 俞近识和陈国鸣都同时看着她的脸,试图看出一些不一样来,但他们从这张稚嫩的脸上看到的只有认真,和冷静。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国球无双3(我带她走) 常晴在输球。 这很正常,因为球台的另一边,是陈国鸣。 陈国鸣虽然比俞近识大八岁,但两人家里的长辈是好友,从小,他就把俞近识当弟弟看。 陈国鸣在省队打过一段时间的比赛,退的早,在区城当教练的时间不算短,虽然用的是不常用的木拍,但如果真让常晴上来就压制他,那才奇怪! 他们那一代出来的乒乓球手,都是以直拍为主,陈国鸣也不例外。 和刘耀那个还没入门的新手不同,他发球和回球都不会失误,而且也能轻轻松松迎下常晴的进攻。 与其说是在对打,不如说是陈国鸣在以试着练习的方式,从多个角度考察常晴的实力。 对于常晴来说,陈国鸣就是一堵专业的墙,厚实,稳重,难以突破。 而俞近识更关注的是常晴的打法——她的动作不正规,但打球的方法很灵活多变。 野路子。 她打的很好,但都是野路子。 如果说刘耀是站在乒乓的门口,那常晴就是翻窗进来了。 而现在,陈国鸣把她堵回门口,“硬”要她从正门攻进来。 她的进攻和防守都很好,但是她打球全靠直觉。 因为使用的是木拍,也没有旋转的意识。 因此,常晴对上经验丰富,不会犯低级错误的教练,没有对上刘耀那么轻松。 8比1,陈国鸣领先7分。 但这并不是问题,因为她才十二岁,没有受过任何正规的乒乓球训练,也没有用过胶皮拍,她有无限的潜力。 周边看球的学生忍不住窃窃私语——常晴和教练的球打的太好看了,比他们平时两三个球干巴巴打完没有变化相比,这一场球是他们从没看过的精彩,吸引力之大,以至于没人再关心比分。 ——除了王利材。 他自以为,常晴球输成这样,刘耀的分数就能上来,她输得越多,体校教练肯定越失望。 然而,陈国鸣心里的惊喜都越来越多。 一个未经训练的乡镇孩子,能和他打成这样,还能赢下两三分。 原本在远处的俞近识也不知什么时候到了球台旁,他双手抱胸,看着常晴的动作——她在尝试,在尝试多种方法去突破陈国鸣的防线。 这些尝试,有的生疏,失误也多,或许是因为之前没有这样的对手,所以这样的尝试,看得出来是第一次。 但随着时间推移,常晴的失误球越来越少,比分甚至追了上来! 18比12! 当又被常晴一个快速球打到球台边缘,而陈国鸣没来得及救回来这一分时,他才反应过来—— 常晴已经适应了他的节奏,并且摸索出了应对他的方法,虽然还并不是百分百成功,但这个速度也太快了,从他们见面开始,这才打了三十个球! 一局结束,比分停留在21比16,常晴输了五个球。 陈国鸣反而擦了一下冷汗,“还好没让那十个球,不然胜负真不好说。”当然,这是他自谦的说法,他用的是木拍,对球的影响和胶皮拍比起来差别很大,而且他也没和常晴打旋转。 不过陈国鸣也庆幸自己和常晴打了一场,刚才的刘耀,完全没探出常晴的一半实力! 后来,在回区城的车上,陈国鸣问俞近识怎么看这次考察中表现最出色的那个女生。 俞近识只想了半分钟。 “同年龄以下无敌。” 他没有说,专业以外,业余无敌,而是说——十二岁以下无敌。 十二岁以下,包括经过专业训练的孩子,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她。 无敌这个词说出来有些夸张,不谨慎,还有些托大。 但这是他对一个孩子能给出的,最高评价。 也是他这一生,唯一一次对一个人,使用这个词。 ** 王利材去了校长办公室。 宋翠菊那便是没法交代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常晴在考察那天的表现太优秀了,而她门门满分的文化课成绩,进体校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落镇小学能出几个上区城重点中学的,决定了校长的成绩,前几个校长都因为该成绩为0而被调去更偏远的小学。 而进体校的概率,比进重点中学还低! 宋翠菊闹归闹,王利材该做的已经做了,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的儿子不争气,教练一来就打喷嚏,上场每次连三板球都没过就被常晴打了个光头。 他去找校长,就是为了和校长保证今年落镇小学必有一个能进体校的孩子,而很显然,这个孩子就是常晴。 从处分学生到落镇榜样,不过用了一场球的时间,后来尽管宋翠菊故技重施,又来学校闹,说常晴把自己儿子推进水塘,也被校长的太极软绵绵地打了回去。 “无论是事情发生的时间还是地点,都已经不在学校负责的范围内,而且,我也让班主任和常晴谈过,听说,是刘耀同学先动的手,常晴同学只是自卫,这件事如果真要追究,恐怕处分应该是落在刘耀身上……” 宋翠菊知道撒泼骂人没用了,怕连累儿子的档案有污点,只能气往肚子里咽,灰溜溜回家去。 常晴之前的处分也被撤去,常晓雷在街上补鞋的时候,常有人和他聊,“听说你那外甥女被体校教练看中了?如果真能去区城,那将来可了不得啊!” 落镇不大,任何一点消息都能传到家家户户,尤其是这样争脸面的事情。 宋翠菊这几个月没什么好脸色,送走了亲戚,还要面对刘贾和婆婆的冷嘲热讽。 “不是说稳进体校的是咱孙子吗?怎么变成那丫头了?刘家人都在问我怎么回事,我一张老脸挂不住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妈!”刘贾赶紧拦住作势要撞墙的老太太。 他好不容易把人拦下来,宋翠菊却在一旁继续点火,她是受不了气的,“您要真有本事,自己把孙子送去体校里呗,刘耀他爹不顶事,跑前跑后的不是我?求人看脸色的不是我?现在倒会来欺负人了,在这儿寻死寻活有什么用?” “你少说几句!”刘贾的呵斥实在没什么底气。 “你还说我?”别说没外人在场,就是有人看着,她照样能骂街,“吃我的穿我的,这屋里里里外外哪些大件,不是用我娘家钱买的?我说你刘贾要吃软饭,腰杆子还想撑直了?骂完老婆,是不是明天就能打老婆了?” 一屋子的鸡飞狗跳。 宋翠菊当着他妈面骂他,指桑骂槐,就是不打算让婆婆好受。 刘贾再受不了这仗势,也得忍着,以前的前妻常晓雨性格怯弱,他说一不二,就算是花常晓雨嫁妆钱也是他说了算,得看他的脸色,可自从娶了刘翠菊…… 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 王利材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今年他们落镇小学果然有两个被招进体校了!一个是乒乓球项目,一个是篮球项目,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好消息,而作为体育老师的他,显然“居功甚伟”。 找了个教室,他把之前参加考察的学生召集起来,由校长亲自讲话,“……我们为这些同学感到骄傲,希望剩下的同学也能再接再厉,向他们学习,争取明年也能去区城!” 王利材往座位上一看,常晴脸上没什么表情,反而是其他学生,都期待着名单公布,紧张而激动。 他咳嗽一声,收回目光,只觉得最近几个月对常晴的讨好实在是浪费精力,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常晴虽然成绩好,但那是赵民的功劳,和他体育没半点关系。 “现在公布名单,篮球项目,周强,乒乓球项目,” 王利材顿了顿,道,“刘耀。” “刘耀?怎么会是刘耀?” “那天和教练打球的不是常晴吗?” 教室里立刻讨论声骤起。 王利材拍了拍讲台,“安静!有的同学,平时不注意班级团结,不仅不谦虚,还对老师缺乏基本的尊敬和礼貌,像是周强和刘耀同学,就是品学兼优的典型!” “他们,啊,不仅体育成绩好,品格也好,大家鼓掌,尤其是一部分问题很大的同学,要向他们学习!” 稀稀拉拉的掌声。 ** 一个月前,区城体校。 陈国鸣的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俞近识,上次考察结束后,俞近识就回省城了,这是陈国鸣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俞近识会回区城来找他。 “怎么样,新的工作还习惯吧?” 陈国鸣放下手里的资料,问他。 俞近识开门见山,“我来找你要个人。” “你才回省城几个月,就来要人?那你等会,我去叫他们把入学两年到四年的学生叫过来,不过半年前省队的人才来过,好苗子都挑走了,你……” “不用,”俞近识说,“我要一个新生。” 这回陈国鸣惊讶了,“今年的新生还没进校,名单刚刚分发到各乡镇去,你这是——?” 随后,他反应过来,“常晴?” 他知道俞近识是惦记着那孩子,他又何尝不是? 但事实如此,他不是最后拍板的人,只能叹气道,“名单已经送下去了,今年的新生没有常晴。” 当时他拿到名单后也很惊讶,刘耀那孩子虽然确实是可以培养,但比起来,显然常晴是落镇,不,或者说,是区城今年这一批里最有潜力的苗子。 俞近识没说话,但已经把离谱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陈国鸣继续道,“我知道,看到名单的时候我也去问过。” 招生办的人说,“谁知道呢,学乒乓球的,全国上下哪里缺过人?但能叫得出名字,被人记着的也就那么几个拔尖的,我听说这孩子文化课不错,以后说不定可以考大学,而且人家一女孩儿,也可能不想孩子以后从事体育吧。” 陈国鸣说,“不是咱们想要就能招来的,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得依照着上面的安排来,算着这一学年的招生名额……” 他见俞近识的脸色不算好,补充道,“要不,我明年再去争取一下?” “不用。” 俞近识推门走了,没什么表情,但陈国鸣感受的出来,他有点生气。 ** 一个月后,体校已经和家长联系好,该走的流程也差不多了,学校这才公布最后的名单,王利材站在讲台上,送走了校长,这就是他的“舞台”。 “能进体校可不是一般的人,如果足够优秀,两三年后被选入省队,就能参加各种大型比赛,以后走到哪,你的名字都能成为落镇的骄傲,更别提进入国家队,以后有机会为国争光,出现在电视机上!” 当然,如果表现不好,进不了省队,就会被退回来,读普通中学,不是谁都能有那个潜力往上走的,进了体校,只是一个开始。 王利材就怕常晴闹,不过她一直没动作,这倒是听话,宋家还是有那么点关系,他也认识几个同学……这事,解决的皆大欢喜。 刘耀和周强站在黑板旁边,接受着其他孩子羡慕的目光,刘耀更是得意,看向常晴的目光充满了挑衅。 王利材还在讲台上凯凯而谈,门口却传来一句话。 “打断一下,我找常晴。” “你是……?”王利材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省队乒乓教练俞近识,” 高瘦的男人站在门口说,“常晴已被录取为省队队员,我来通知她。”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国球无双4(小镇天才) 体校是什么?谁他妈还有心情关心区城体校招了两人的事? 常晴进的,是省队啊!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别说这群孩子,就连王立材都没听说过有哪个孩子进省队,可以直接跳过体校、市队,跳过训练和比赛! 常晴做了什么?! 她就和区城体校的陈教练打了一场球而已! 想进省队的孩子,全省每年报名的,没有五千也有三千。只要能进省队,不仅是能吃上全国最好的伙食,未来的工作和前途更是不用自己发愁。 进省队,进国家队——比考清华北大还难!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俞近识已经把人从教室带走去办手续了。 校长知道这消息,脸上都要笑出花来,他可不管这么多,说实话,当初给常晴背处分,他就不是很乐意,常晴这孩子成绩好,将来进区城重点不是问题,但谁知道宋翠菊那么能闹腾,为了安抚她才这么做。 对于之前他撤销处分的事情,宋翠菊还很有意见,这下好了,常晴身上的成绩摆在那里,那已经不是一家人的事情,而是整个落镇的脸面。 这么多年来,落镇从没培养出一个省队的人才来,她宋翠菊要是不服气,再来闹,那就是没有集体荣誉感,没有合格的思想觉悟! 常晴能进省队,不仅是校长成绩好看,镇上也能沾上一份光。有本事,让宋翠菊去镇上,去县政府,去省城闹啊! 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宋翠菊那儿面子比天大?这么要面子一个人,如今却是想不消停都难! 校长是能理解宋翠菊的心理的,常晴是她丈夫前妻的女儿,他们家见人就喜欢说自己家儿子有多好,将来必然会光宗耀祖,结果人家常晴先一步“光宗耀祖”了,她能不酸吗? ** 俞近识不是个喜怒于色的人,但不代表他观察力差。 从冬天到春天,常晴都穿着同一件薄薄的外套,课桌里还塞着那把烂拍子。 虽然是初春,但天气还是冷的,倒春寒反而让温度低下来。 等手续的时间,他在操场旁边的台阶上随便坐下来,和常晴闲聊。 俞近识问,“如果今天我没来,你怎么办?” 考试,毕业,选一个普通的学校上学,或许在落镇,或许好点能去区城,来年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去考体校。 ——这是他可以预想到的,换作别人,除了打算外,还会带一点怨气。 但是常晴想了想,却说,“买一张去区城的车票,去体校,挑战那儿的所有乒乓球手。” 她不会质疑名单和结果,如果她没有被选上,那就是考察的球没有打好,没让教练看到她的所有实力,而她会证明自己的能力。 ——挑战体校的每一个球手,这想法让俞近识难得笑了一声, “他们为什么要和你打?被拒绝怎么办,再灰溜溜回来?” 常晴说,“任何一个以职业乒乓为自己人生目标的人,都不会拒绝一个12岁小姑娘的比赛要求,我想,这个问题更应该是——他们为什么不和我打?” “如果输球呢?” “但凡有这种可能,我就不会去买车票。” 车票也是很贵的,经不起浪费,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别人说这种话,听起来是有些自大,但从她口中说出来,那语气却让俞近识觉得,她不是在盲目自信,而是在陈述一种事实。 “你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水平,你又没和他们打过。” “我和陈教练打过。” 俞近识第二次笑了,他和陈国鸣不一样,陈国鸣高兴时,笑声浑厚低沉,而俞近识只会轻轻笑一声,便收起来。 他站起身,在进去拿资料之前,把身上的外套取下来,扔在她身上,“披上,不用还了,春天也容易感冒。” 俞近识说,“而从今天起,你没有时间去生病。” ** 常晴离开落镇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变暖,自从她进了省队的消息传开,不仅镇口拉了红幅,放了鞭炮,还有镇领导来他们家慰问,常晴为落镇争了面子,将来更是前途不可限量,只要能拿一两个冠军,以后这小地方都能沾着她光出名! 鉴于常家的家庭情况,镇上发了十块钱的补贴和奖金,感谢常晓雷为国家培养优秀人才。 他补一双鞋子赚五分钱,十块钱,常晓雷得补两百双鞋子。就算是刘贾,也得上三四个月班才能赚到。 和常晴一起坐专车走的,还有刘耀和周强,后者是去区城,而常晴是去区城转车,再去省城。 落镇的孩子们来送,是好奇想看看城里来的人,城里来的车是什么模样,有没有比他们多一只眼睛。 赵民还有些舍不得常晴,“你成绩不错,就算是去了省城,平日里也要多学习,多看书,知道吗?知识就是力量,无论你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别忘了学习。” 他还想着,常晴好好读书,以后说不定能考上大学,没想到她会选择另一条道路,但这条路也是前途光明,他为这个孩子感到骄傲。 赵民送了她一盒铅笔,常晓雷则从怀里拿出一个完整崭新的木球拍,“家里虽然没多少钱,但是该有的,你也不能少,等以后舅舅赚到钱了,再给你买更好的。” 常晴知道,镇上给的补助常晓雷一分没花,都存在铁盒里。这一个球拍一块二毛,是他这一两年,拄着,拖着唯一的一条腿,提着工具盒到各处乡里找生意挣来的。 本来钱还不太够,但他咬咬牙还是买了,托人从区城带来的,是怕常晴去外面没好拍子用,影响打球,或者,会被别人笑话。 常晓雷不知道,如果去区城,用的拍子还真不一定有他买的这个好,但她要去的是省队,不会少好拍子用。 常晴收下了拍子,用力抱了一下有些佝偻的舅舅,什么也没说。 镇长让人点了鞭炮,来看热闹的镇民也不少,孩子们堵着耳朵被吓到一边,上车之前,宋翠菊给刘耀包里塞了不少钱。 有人在旁边喊,“刘贾,厉害啊,刘家两个娃,一个比一个有出息!” 刘耀是有出息没错,但刘贾没想到常晴也能这么给自己长脸,刘家祖辈都是农民,到了他是个厨子,都没什么文化,哪出过这么好的苗子!现在的人见他就夸,说常晴以后是国家的栋梁,国家的人才。 想到这儿,刘贾也萌生了一个念头,想着要不要把宋翠菊煮的鸡蛋拿一个过去给常晴,缓和缓和关系?毕竟是亲父女嘛…… 他手从一包鸡蛋拿出一个蛋,脚下往常晴那儿走了不过三步,就被眼尖的宋翠菊抓了个正着。 她可是人精,刘贾一吸鼻子,她就知道他要放屁!现在是分鸡蛋,以后是不是要分家产?刘耀是进了体校不错,但根本没人关心这事儿,婆婆还在家里阴阳怪气,说常晴如何如何,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孩子扔给常家养一类的话。 她宋翠菊受了气,正没地方使!刘贾这是撞上来了。 “就那个野丫头,也配和我儿子相提并论?能进省队,不知道塞了多少礼呢!” 她恶狠狠瞪了眼刚才说话的镇民,一把把刘贾拉了回来。 看热闹的人觉得好笑,“的确不能和你儿子一起说,毕竟你儿子只是进了体校,还得奋斗两三年才能到人家的水平呢!就常家那家徒四壁的环境,能有钱送礼,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宋翠菊找不到话反驳,只能转身骂丈夫,“你还想去舔着这丫头?你看人家想搭理你吗?咱们先说清楚,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明年就要把常晓雨的牌位请回家来了?” “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去说不行?”刘贾脸上青白交加,别说普通邻居,这还有领导在场,这么多人,他还要不要脸了。 的确,这事不仅对刘家是个冲击,其他人也没想到——按常理来说,进了城里的体校,表现好的,先得打几年的比赛,还得被省队的教练能看中,才能进省队,这样一来,即便是顺利,至少都十六七岁了。 惯例如此,但录取的决定权掌握在教练手里。 常晴才十二岁,不仅是镇上轰动了,就连当地的报纸也用了头版报道——“最年轻的省队成员”“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天才”! 常晴不知道这个流程,但陈国鸣知道,俞近识走这一步担着的压力和风险有多大,他先斩后奏,万一人家女孩家里不同意呢?万一带不出成绩,他怎么和上面交代? 不过,这么一往无前不留退路,还真是他的性格能做出来的事。 来接人的是面包车,乡下的路况不算好,一路颠簸。周强打篮球,个子高,十二岁就长到了一米七,往后还有时间发育,常晴虽然矮,但是瘦,细胳膊细腿的。 刘耀就长得很有特色了,又矮又胖,像个球。 三人坐在后面第三排,中间放着杂物,最前面坐着司机和来接他们的人。 刘耀别提多嫉妒常晴,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别以为你有多厉害,我看就是走了狗屎运,要不是那天你用卑鄙手段让我感冒,教练来的时候没发挥出来实力,今天进省队的资格,你以为轮得到你?” 常晴不理他,刘耀无能狂怒了一路,到最后周强忍不住了,在座位上到处摸索起来。 刘耀问他,“找啥呢找!” 周强说,“找找有没有东西,能把你的嘴堵上。” 刘耀:“??” 周强人高马大,如果真和常晴联合起来,自己势单力薄肯定打不过,刘耀气冲冲地闭了嘴。 周强和常晴一样不爱说话,但他常在操场上打球,每次休息的时候回头,都能看见常晴一个人在附近对着墙用烂拍子练球,他不打篮球的时候也能看见常晴在练球。 虽然她被省队录取让周强很惊讶,而他对省队的技术水平没有概念,很快也接受了这个结果——因为,落镇再没有比常晴更努力的人了。 下午就到了区城,俞近识在城里等她。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国球无双5(凶不凶啊) 常晴第一次坐火车,送他们进车站的是陈国鸣,这个天生就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的教练给她打气,“加油!我等着以后在各大比赛听见你的名字!对了,” 他还补了一句,“我家小俞就交给你照顾了!他身体不好,还不按时吃饭,你多盯着点儿!” 俞近识:“……” 常晴跟着俞近识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路上没什么事做,俞近识就让她在颠簸的火车上用木拍练习颠球。 火车加速行驶和减速停靠,都会影响球的横向速度,就算在铁轨上的行驶过程中,也会有颠簸,但常晴很少落球。 除了重复的动作训练,俞近识只跟她简单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没有闲聊别的,之后也不怎么说话,她也不爱说话,更不好奇自己为什么被录取。 下午三四点,两人到了省城,省队的训练基地面积很大,尤其是乒乓球项目,设施和待遇都不错,毕竟是国家的重点体育竞技项目。 宿舍的条件也很好,四人间,比区城的环境更好。 春冬季容易发生流感,前段时间省城就爆发过一次,训练基地也有一些人感染,有的人症状轻,吃了点药就好了,有教练和队员,则离开了训练基地,因此,常晴入住后,宿舍还有一个空位。 她有两位舍友,高个马尾的叫黎海燕,十五岁,矮点儿,白白净净的一个,叫何虹,两人同龄。 两人都是从宁城的乒乓球队升上来的,进入省队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何虹话多,主动热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年纪这么小的队员,主动请缨带着常晴熟悉了一下基地,下午三个人一起在食堂吃饭。 省队有补贴,但是不发粮票,食堂给他们吃的餐是配好的“营养餐”,何虹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堆,想起自己第一次来省队的时候,看哪儿都新奇,都惊叹,她想来,常晴也应该是这样——只不过年龄小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问,她作为“前辈”,自然该主动点儿。 “我以前那个教练人特别好,他说,打乒乓球呢,最重要就是快乐,如果高兴了,就抓住状态多练练,如果心里不舒服,一定不能硬抗,得先疏解了,才能继续。” 何虹继承了她上任因流感而离职的教练的精髓,把“快乐乒乓”四个字写在了脸上,“不知道现在这个新教练,凶不凶啊!” 黎海燕说,“他是不骂人,所以你的训练进度也是最慢的,再这么下去,”她敲了敲桌子,“你就得回宁城了。” 何虹吐了吐舌头,“我可没你那么厉害,张教练那个训练强度也就只有你能做的那么轻松吧!而且,我能来省队一趟,见识了这么多高手,学了那么多东西,早就满足啦!” 常晴则低头吃饭,吃的仔细干净。 两个舍友介绍自己——或者说,何虹介绍她们两的时候,免不了提到一些事儿,比如,李海燕从七岁就开始接受专业的乒乓球训练,何虹十二岁拿了市赛的冠军——李海燕是十一岁拿的。 两人也因此进入省队教练考察的视线中,之后顺利进入省队。 在何虹的理解中,常晴这么小年纪就能进入省队,肯定有更多令人惊叹的传奇经历,所以她说完,充满期待地看向常晴,“小晴,你呢?” 常晴答得很坦然:“我?我没有什么成绩。” “怎么可能,你别在咱们面前谦虚呀!”何虹不相信。 她是没什么成绩,但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何虹问了几遍,才终于相信了常晴的话,但她也觉得不可思议,“这,这种事我还没听说过……” “新教练是空降来省队的,” 黎海燕提前吃完了,靠在椅子上,说,“队里的人都是教练自己录进来的,新教练手底下没人,也就出不了成绩,如果不是流感,你还到不了他手里。” 她继续道,“而且,分过去的两个人——你和那个男生,都是队里成绩垫底的,说不好再有半年,就要退回地方去,也就是常晴——是新教练自己招进来的。” 黎海燕闲聊的时候话不多,但一开口全都是信息量,“常晴年纪小,没成绩,招她进来,新教练顶着的压力不会小,如果短时间不能证明她的能力和价值,影响的不止是她自己,还有她的教练。” 黎海燕说这番话,她不知道常晴能不能听懂,十二岁是刚刚小学毕业的年纪,又是从落镇那种乡镇过来的。 但在外面一个人生活,必须得懂点人情世故,更要有心里准备——省城的环境的确是省里最好的,但相应的,训练强度也是最苦的。 这里优胜劣汰,优秀的人太多了,如果吃不了苦被退回去,比从没来过更痛苦。 何虹有些惊讶, “还有男生?我们不是女队吗?” “不知道,”黎海燕虽然消息灵通,但也不是什么事儿都知道,“带一个人是带,三个人也是带,好像是上面有训练要求吧,也就你们两的教练愿意放人,反正训练的时候,男女队都是一起的。” 何虹教练病的不轻,一年内是回不来了,原本带的其他队员也被另一个教练提前下手要走了人,只有何虹,成绩垫底,训练进度也是最慢的,没人抢,扔给了新教练。 “哎,另一个男生是谁啊?”何虹好奇心总是在偏僻的点上,半点不担心自己的未来。 黎海燕说了个名字。 何虹明白了,“是他啊。” 她想起来常晴还在这儿,估计也不认识这人,便解释了一下,“他十三岁进省队,但一年多了,队内赛从没赢过,市赛也是,训练倒是刻苦得很,就是没成绩,再打半年,估计就要被放弃了。” 在省队,这个词语很残酷,能打到这儿的每个人都不会轻易放弃乒乓球,但是他们会“被放弃”。 资源和名额永远都是有限的,“重点培养”四个字意味着有一部分人,会成为“重点”的陪跑对象。 乒乓球最精彩、最受人瞩目的战场在全国,在亚洲,在世界——而有资格冲到那里的,必须是最优秀的人才。 黎海燕说:“你还说人家呢?你先看看自己,整天吃吃喝喝的,技术没长进,体重倒是长了不少,等这半年过去,你再不努力点儿,就真的回宁城了!我看,新来的教练还是严厉些好。” 正说着新教练,新教练就到了。 俞近识走到餐桌旁,看了眼埋头吃饭的常晴,扫了眼何虹,说,“明年早上六点,大操场集合。” 张教练的训练时间是早上七点开始,而这已经是基地公认的最严厉的一位,其他都是八点。 现在,最严厉这三个字,何虹绝望的想,可能要易位了。 ** 早上六点,天没亮,操场上有一盏不是很亮的大灯,大操场上零散的几个人,都是田径队的,且是最刻苦的一批人,才会在这个时间点陆续过来热身。 何虹起床的时候就没看见常晴,还奇怪人哪去了呢,到了大操场,才看到小孩儿的影子,瘦瘦小小的常晴在一众田径队队员中格外显眼。 得知常晴已经跑完三圈操场的她当场惊住。 何虹问,“你不会五点过就起来了吧?” 常晴说,“我身体素质差一些。” 所以理应比其他人多跑几圈,需要更多的训练。 在决定进入体校,走乒乓球职业道路的那天开始,常晴就开始有意锻炼自己体力,她每天都会跑两遍五圈学校的操场,当然,落镇小学的操场一圈只有两百米,这儿的大操场一圈是标准的四百米。 何虹:……太可怕了,比赛都还没打过,这就卷起来了。 后到的是一个男生,个子挺高,看着白净,五官端正,还有些腼腆,瞧见两人,他罕见的松了口气,“你们好,我叫骆景。” “何虹!我知道你!” “常晴。”比起何虹的热情,常晴的回应显得有些简单。 骆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能不是什么好的名声。” 何虹啊了一声,转移话题,开玩笑道,“你刚才有些紧张,怎么了?我们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我知道了!是不是怕新教练?新教练可严厉了!” 男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我以为女队员会很多,他们说是女队的新教练,如果只有我们三个,那还好……” 濒临退队,又因为成绩垫底被原教练放弃,继而转到新教练名下——这已经是很丢脸的事儿了,如果真是一群女生在这儿,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和大家相处。 人少一些,男女队之间的界限反而没那么明显。 俞近识来的时候,领子立的高了一些,一脸冷漠,但声音挺好听,“我是你们的主管教练,俞近识。从今天起,由我负责你们的训练。” 何虹高兴道,“俞教练好!” 骆景激动地捏紧了拳头,男乒队员里,没有不知道俞近识名字的,“俞教练。” 常晴则没说话,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反应,仿佛她才是教练。 俞近识:“……” 他说,“报一下惯用手和训练进度。” 何虹说了很多,把自己从打市赛开始就事无巨细地汇报了一遍,“我用右手,直拍!” 他们宿舍,何虹、常晴都是右手直拍,只有黎海燕,是右手横拍。 骆景有些欲言又止,说完“右手”,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才说,“直拍。” 俞近识问,“直拍还是横拍。” 骆景隔了有一分钟才回答:“……直拍。” 三个右直,仿佛是给俞近识量身定制的徒弟。 俞近识看了骆景一眼,转而道,“你们三人训练进度不一样,我会单独安排你们的训练项目和菜单,今天先摸底一□□能,女生操场八圈,男生操场十圈。” 何虹:“qaq俞教练……” 俞近识没给她争取的机会,“开始。” 体能摸底下来,常晴最后三圈有些体力透支,骆景则还算可以,何虹第五圈的时候就差点趴下,后面全靠自我催眠才以走路的速度“跑”下来。 新的训练日程第二天就发到了三人的手上,三个人都有体能训练的内容,但占据的训练时间不同,骆景的占十分之三,何虹占十分之七,常晴……最离谱,占十分之九。 蛙跳、跑圈、上下肢训练……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田径队。 男生的训练时间占比虽然不多,但是不代表强度低,常晴本来想如果强度不够,自己可以加练,毕竟她的年龄在这儿,比起十四岁到十六岁的其他队员来说,差距不是一点儿。 但俞近识直接照着她的体能极限给她拉满了。 正好她也不用早起晚退,按照俞近识规定的每日目标进行训练就行,其他两人显然也是被拉满了,三个人一起早起晚退,训练的人多了,便没有了谁更早谁更晚的概念…… 常晴剩下十分之一的训练项目全都是最基础的练习,比如对墙练习重复击打,对着自动发球机器练习重复的接发球。 何虹都有些惊讶,这些最最基础的训练,对于她和黎海燕来说,是六七岁时入门的训练,常晴怎么…… 她原本还担心常晴有心理负担,但几天下来,见她像是没事人一样,根本不在意周边其他人讨论和议论的目光,基础训练做的格外的认真。 这些项目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 她不参加对打训练,但大家的场地都在同一个地方,训练馆里有器械、球台,还有其他队员。 常晴也能看到别人是怎么练对打的,所有人用的都是胶皮板,板子上黏一块胶皮,比起木拍更软,对球的影响也不同,来了训练基地,舅舅给的木板成了幸运物,俞近识给了她一块胶皮板,常晴就一直用着。 刚开始上手胶皮板,完全不适应手感,而那些重复的基础训练,反而能帮助她更快地提升对胶皮板的控制。 “这不是队里配发的那种,” 倒是黎海燕认出来了,“这种胶皮性能更好,对直拍是最好的选择,价格……也更贵,应该是你的教练自己买的吧。” 中途换拍对用拍的人来说是一个大难题,新拍子不仅会影响手感,还会消耗他们最宝贵的时间去重新磨合和适应。 也不是谁一开始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且短时间内不会因为材质改革和进步而被淘汰的好拍子的。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这期间举行了一场队内赛,何虹不愧何虹,赢了两场,笑的特别开心,完全没在意自己输的那十场。 但骆景,确实是一场都没赢过。女队打球,不知道是不是教练风格的原因,大多都讲究一个巧和稳字,男生不同,还多一个力字,力量大了,球速快,球的力道也大,力量上的压制很明显,比赛的比分也就更极端。 骆景一直在输,一局都没赢过,到最后,即便是打到脱力也没改变任何结果。 比赛结束已经很晚,很多人都走了,常晴还在馆内沉默地和省里唯一一台简陋的半自动发球机练习接发球,她回头一看。 地板上就坐着骆景一个人,背对着她,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乒乓球台。 天已经黑了,馆内就开了两盏灯,一盏在常晴这儿,另一盏在训练馆中间,正好照着一张墨绿的球台。 骆景坐在黑暗里,就这么看着空荡的球桌,很久没动。 过了有半个小时,他才捡起地上的毛巾,关门离开了训练馆。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国球无双6(乒乓流.氓...) 黎海燕结束训练的时候,被同组的队员宋静静拉住了,“海燕,问你个事儿呀。” 她被两个女生拉到训练馆外面,宋静静说,“你那个新室友来了一个月了吧,天天对着那台机器,从早到晚的,还被教练护得死死的,从不和我们对打,水平到底咋样?” 黎海燕回,“你都说了,没人和她打过,我也不知道。” “那可真是奇怪了,就连训练馆见着何虹的时间都少了,何虹不是你的好姐妹吗?这新教练到底怎么想的,你也不劝劝?”对新教练和他们组三个人好奇的不止宋静静一个。 黎海燕挑眉,“我怎么劝?” “他们说俞教练以前打球挺厉害的,我还等着看到底是什么样儿,可这来了一个月,别说他招来的那个小孩儿,就连他自己都没在训练馆碰过球拍,到底靠不靠谱?” 黎海燕的不少消息,都是从宋静静这儿来的。 “对啊,我还听咱们张教练抱怨过,说俞教练经常请假,早退,给他这几个学员的训练任务不是体能锻炼,就是最简单的接发球。” 另一个女孩说,“你得和你室友说说,自己多练练,别被人耽误了。” 他们找黎海燕说这事儿,有打听八卦的意思,也有女孩儿的好意,能进省队都不容易,如果运气不好,真撞上个……这么难说的教练,毁了一辈子的职业生涯,可没地儿后悔去。 黎海燕明白这个理儿,但常晴和她不算熟,何虹那儿,从她上个教练还在的时候黎海燕就和何虹说过不知道多少次,得自己上点儿心。 何虹只会说,点心?哪有点心? 训练馆见不到人,是因为俞教练手底下这三人大部分时间都耗在操场上,他们的体能训练强度不低,但每天回来,常晴还能看一小时从市图书馆借来的书,打扫一下宿舍,何虹就只会躺在床上哀嚎。 “晴儿妹,”何虹忍痛从箱底找出两瓶红花油,“祖传的,治骨痛,治扭伤红肿。” 常晴说了声谢谢,拿了点涂在右手腕上,每天重复的高强度的锻炼,比她自己安排的运动量还厉害,刚开始的时候,肌肉免不了会酸痛。 “以前我只用涂手腕上,习惯了之后就用不着了,现在俞教练来了,”何虹看着镜子中已经瘦了大半的小圆脸,欲哭无泪,“全身都能用上……” 她们两的任务严峻,骆景也不例外,倒不是他能轻松完成,只不过骆景从不抱怨,教练分配多少任务,他都一声不吭咬牙完下来。 其他男队的成员,每天跑操场六圈,骆景早上十二圈,晚上八圈。 一个月过去,何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有这样紧密的训练强度,并且,自己还……完成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旁边有两位每天早早就能完成任务的队员,还是被常晴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妹妹刺激着。 总之,看着自己这两个月的训练进度,她流下了即便是被淘汰,回去也能回味一生的的感动之泪——被如此勤劳的自己而感动。 在这个月刚结束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又引起了其他队员和教练对他们组的注意和讨论—— 常晴打坏了那台半自动发球机。 当然,绝不是她在重复了七十多万次接发球之后一怒而下破坏公共财产,而是这台本就不怎么样的简陋机器,在每天长时间持续地工作了两个月后,彻底报废了。 俞近识解决的也很快—— 换了个装球的垃圾桶,买了些零件,稍微改装了一下下面的机器,让它从每分钟发四十个球,到每分钟能发八十个球。 能发出的的球速和角度也变得更快,更刁钻。 张教练:新来的小俞是学电工的吧?确定乒乓球不是他的副业? 大概是不想新机器也过度负载,俞近识让骆景不停下男队那边的对打训练,来和常晴练习对打。 在乒乓球队,别说相差两岁,就是相差一岁,经验、力度和体能都是不小的鸿沟,可能就因为一两岁的年龄差距,常胜将军也会输。 有人说,常晴是俞近识钦点的弟子,虽然不知道水平怎么样,但不让她提前和高年龄段的省队成员过手,是在保护她,现在偏心的更明显了,还把男队的队员调去做专业陪练。 很显然,骆景早就被放弃了,到新教练这里,不过是个工具人,能用就用着。 骆景对这些话并毫不在意,每天只是勤勤恳恳地认真完成自己的任务,他也知道自己的成绩,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俞近识的确来的时间不多,大多数时间就是布置任务,检验成果,也不会守着他们,常晴从骆景和何虹那里,倒是知道了不少知识。 握拍的方法有两种,横着握拍,五个指头都在球柄上。直着握拍,也叫竖拍,是一种很传统的打法。 握拍的方法很少,但是打法却不少。 光是直拍,就有各种各样的技术风格和打法,而这些打法,又因为每个人使用的球拍的胶皮性能不同,从而产生相应的差异。 直拍最基本的打法,就是左推右攻。 左侧推球,右侧顺手可以进攻,骆景已经打了好几年的球,接常晴的进攻球和发球都没问题,比机器更灵活,他虽然没有赢过队内一局球,但不代表他没赢过一分球。 一局至少打二三十个球,先拿到21分的获胜,在一局之中,面临更好体力,力道更强的男对手,骆景落入下风是正常的。 之前一个月超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已经将骆景的体能极限拔高了不少,在加上他进攻虽然薄弱,但防守却很稳固,作为常晴的陪练,能发挥和别人对打时两三倍的实力。 传统直拍更灵活,前三板球就得分的优势很大,但反手是弱点,反手接球和正手接球角度不同,很多人并不适应,能够接住球,让球回到球桌上,守住就不错了,少有人在接球的同时还能反攻。 但常晴不同,她没有接受过传统或者非传统的概念,对她来说,怎么打顺手就怎么打,如果这么回球不顺手,那就练到顺手为止。 和她对打的是机器,每天她可以接上万个球,这上万个球能让她疯狂地练习自己的反手。一开始练习的是反手接球,后面直接把反手进攻变成了习惯。 和队里其他成员比起来,她的年龄小,手脚也就短点。腿不够长,跑动就不够,手不够长,能控制的距离就不够远。 所以,常晴的站立距离非常靠近球台。 当然,大部分的女乒队员都是近台类型,打球讲究巧和稳,变,而常晴还多了两个特色——快和狠。 骆景被她扣杀一个球后,瞠目结舌,“你打球,有点像男生。” 但她又和他们不同,男生喜欢中远台,球线拉的很长,再快的球,到了中远台都容易被拉回来,还容易放出高球、远球。 常晴的球,快,准,狠,变化多,变线快,力度也大,而且她进步的速度,也让同组的另外两人觉得不可思议。 她的失误球都给了发球机,并且一直在不断地进步和弥补自己的缺点,留给骆景的失误球越来越少,但骆景的防守也被常晴打的越来越完善,两人都没遇到过对方这样的打法。 常晴是对手太少,骆景是没遇到这样风格的对手。 但不可否认的是,两人的技术在不知不觉之间,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挟裹着对方飞速进步,而因为对照组都是彼此,他们本身没有任何感觉。 每天只知道琢磨该怎么弥补前一天发现的问题,该怎么打赢对方。 除了骆景,常晴也在何虹身上学到了很多,何虹的球就和她的性格一样,慢悠悠的,不紧不慢,何虹喜欢削球,拍子轻飘飘在球下面一擦,对面打过来的即便是快球,都能慢悠悠,带着旋转回去。 这种球,是之前用木拍的常晴没见过的,但在这儿,到处都是,旋转球是基本功。 当然,这样取决于削球的技术足够好才行,像是何虹之前,体力不行,跑动不行,训练进度慢,球没把对方旋转住,自己就把球旋下台了,自然成绩垫底。 任何一种打法,都有打得好的,和打的差的。 再又一次和骆景连续一个球打了十八板之后,两人自主安排时间,歇息五分钟的功夫,常晴说,“你球打的很厉害。” 骆景擦了擦脸上的汗,腼腆一笑,“你别安慰我了,我没事的。” 他说,“何虹只是训练进度跟不上,她才进队半年,还有时间进步。你也很厉害,我没见年龄这么小,打球还这么厉害的,可能你现在还打不过他们,但也不过是年龄的问题,等过一两年,你肯定能拿好成绩。” 骆景说这些,是发自内心的羡慕和赞美。 他这个人性格就是这样,不算突出,但很有礼貌,没有锋芒,却很坚实。 “大家的确都很优秀,” 常晴说,“你可以看到别人的优点,却看不到自己的优点。” 骆景靠着球台,低头笑,“我没什么优点。” 常晴说,“你用不惯直拍。” “不是用不惯,”骆景说,“一开始是练的直拍,十岁的时候改横拍了,你来之前,改的直拍。” 他像是在大雾里迷失了自己的孩子,一直在努力地寻找对的方向,而每一次选择尝试的路,都一点点拿走了他的时间。 常晴问,“为什么。” “我不擅长进攻,进攻球失误多,之前的教练说,我的性格更适合防守,直拍的中远台防守稳,手腕转动灵活,而打横拍的人球风更快,更狠一些,适合进攻。” “你觉得呢?” 骆景没有立刻回答,他坚持了三年,但……最后,他只说,“教练的经验总是比我们多的。” 常晴拿起球拍,“等我打败你的那天,你再把那句话当成安慰你吧。” 她说,“至少现在,它是事实。” 骆景的球打的很厉害,在常晴这里是事实。 且这段时间,他是用不太熟悉的直拍和她练习的对打。 对打的一个月时间转瞬即逝。 队里的一些声音也越来越多——关于俞近识的。 进队两个月,周周都请假,带的学生成绩垫底,关起门来不知道在练什么,别队的来一看,在练跑圈和接发球。 这里是省队,不是市队,也不是体校,这合理吗? 俞近识的“消极怠工”引起了一些教练的不满,听说还找领导告了一状,这件事虽然之后不了了之,但谁都知道,如果在之后的队内考核里,他手里的两个垫底王和空白成绩的新人被退出省队,这事可就不能轻飘飘过去了。 没落的天才、本就没有攀上过乒乓最高峰水平也不一定多高、徒有虚名、会打球不一定会教球——这样的话,不是没人说。 第三个月开始之前,俞近识难得来看三个人练球。 骆景和何虹早就对自己退队命运做足了心理准备,但骆景还是想走之前能和俞近识打几场球。 虽然他知道自己是被碾压的份儿,但五年前点燃全国乒乓热情,被寄予众望的“直拍天才”,无数人心中的神,如今就在自己面前,谁能忍得住? 他小心翼翼提了一句,“俞教练,今天还是我们三个自己练球吗?” 俞近识看了他一眼,骆景就闭嘴了。 “我和你们每个人打十个球,看看你们两个月来训练成果。”他拿起了拍子,随手拿的,不是他自己的拍子,意味着这个拍子的材质和胶皮,对俞近识来说都将是陌生的。 第一个对俞近识的,是何虹。 俞近识发球,何虹试图削球,回球造成旋转,出乎她意料的,这个球旋成功了,旋的很漂亮,在球桌上绕出出人意料的弧度,如此的优美,漂亮,温柔,当然,也刁钻—— 啪! 俞近识一个近台回球,等何虹回过神来,球已经到了自己的身后。 何虹:??发生了什么? 削球削的好,就是快球的克星,管你多快的球,过来我都能给你轻飘飘送回去,还带旋转,一个回合能打十几板,打到你没力气扣杀。 但球够快够狠,反过来会成为削球的克星。 管你怎么削,如果你连球过去了,反应都还没跟上,能怎么接? 十个球,九分钟。 何虹下台了,但还是满脸茫然: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板过。 这就是打球时偶尔会出现的情况——一板得分,在对战的第一个回合就击败对手。 每一个球,何虹都没有任何反击和喘息的机会,打球时偶尔出现这种得分情况很正常,但俞近识每个球都这样。 这已经不是天才了,这简直是乒乓球流/氓。 骆景第二个上。 他的防守能让常晴都头疼,经过一个月的变态训练,少年的体能比以前更恐怖,虽然不可能打败俞近识,但至少能抗下两个回合,不至于全都被对方一板绝杀……吧? 骆景发球, 俞近识直接上削球,球带着强烈的旋转,从骆景预判的弧线下方落了下去。 骆景:?? 何虹:??? 十个球,九个都是一板过,有两个过了两板的球,是骆景耗尽了全力才争取到多打一个回合。 到常晴了。 何虹捂着脸,不敢看最后一个组员被吊打的画面。 俞近识发球, 常晴回球,快而准地将球击到俞近识的左侧球桌上,他是右手执拍,要打左边,就要反手接球。 她观察了刚才的两场比赛,俞近识的打法并不固定,似乎每种打法他都精通,很难从打法本身去找破绽,但是无论什么打法,他总有稍显弱势的角度和方向,这无关打法,纯粹是一个人的习惯。 当然,虽然这个稍显“弱势”的地方,已经是很多人的长处。 俞近识即便是反手回球,也依然带着不小的进攻力落在了近网的区域,而常晴早就预判到了球回到这儿,她提前拦球,回球变线,球快速地落在了近网的球桌上,却是另一个方向,在球桌的最右侧。 从最左侧到最右侧—— 这样回球很危险,要是没控制好,可能就撞网了。 俞近识以更快的速度打回了这个球。 并且,球的高度不算高,速度却很快,眨眼就落在了球桌边缘。 常晴提前退台,两人还没看清俞近识的这个快球,球就以相同的弧线,怎么来的,又怎么被常晴打了回去! 被这一场球吸引了目光的另外两人此刻完全没意识到,眼前的这第一分球——已经进入了对打的第四回合。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国球无双7(最后一赛) 10比1。 十一个球,把另外两人看懵了。 这就是俞近识吗? 这就是俞近识啊! 骆景和何虹已经缓过来了,但随后他们也看到了常晴的可怕之处,以前她是和他们两对打,找出缺点,然后光速补缺,不断进步。 现在她的对打是俞近识,俞近识能让她出现更多的问题,暴露更多的缺点——同时,进步的更快。 何虹总算明白,俞教练为什么会把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成绩的小女孩招进省队。 她的天赋太可怕了! 三场对打结束后,俞近识第一个问的人是骆景,“直拍,还是横拍。” 两个月前,他问过同样的问题。 和那天在凌晨六点的大操场一样,骆景沉默了一分钟。 “是,横拍是很流行的打法,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上流行,比如你。” “你喜欢横拍,那又怎么样,你根本不适合横拍。” “你要找到自己的路。再反复换拍的握法,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新教练在直拍上很有经验,给你争取了半年的训练时间,再有半年……如果还是这个表现,你就回去吧。” “……” 很多这样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当时问他这个问题的俞近识,是曾经的直拍天才,无数人仰望和喜欢的存在。 但刚才的一场球,俞近识用了不同的打法,有谁在意他用了什么打法,什么握法,拿的是不是惯用拍吗? 没有,只有球打得好的惊叹。 无论什么情况下,他都打出了好球。 但他是俞近识啊。 俞近识说,“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这个问题。你应该知道,不是我以后不会再问你,而是你可能没有机会再被我问到这个问题。” 他十四岁了,输了一年多,从所谓的天才到庸才,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 教练是什么打法,和他选什么握法没有关系,他换打法会不会影响发挥,也不重要了——因为不会在有比现在更糟糕的境遇,面对最后一次选择时,最重要的只有一点——别让自己遗憾。 于是少年抬头,用尽所有的勇气,说, “横拍。” 他闭上眼,等着教练的批评自己的反复。 但俞近识说,“好,” “那就用成绩告诉他们,你有留在省队的资格。” ** “你们比我想象的要差一些,” 面对俞近识的评价,三个人都没有任何反驳的欲望,尽管他们刚才的表现,在其他组里已经是中上游水平,而他们三人的年龄,比其他组还低一到三岁。 但俞近识对他们的要求,并不是队里的中上游。 省青少年队中上游,依然打不过那批最顶尖的苗子,在全国,乃至全世界的乒乓球运动员面前,完全不够看。 “接下来一周七天,我会分别跟你们三个进行对打训练,每人两天,剩下的一天,你们可以休息一下。” 俞近识概念中的“休息”并不是什么都不做,体能训练不会停,只是稍微减少一些,对打训练依然继续,只不过对手是他们三个人彼此,而不是他。 他说,“还有,骆景,换回横拍。” “从今天起,给我放开了打弧圈球。” ** 黎海燕觉得何虹变了一些,每天结束训练回宿舍之后,常晴依然是默默看书,但何虹并不只是哭诉体能训练有多辛苦,她也开始时不时谈起俞近识。 在她的描述里,俞教练简直就是乒乓球的神话。 而常晴——是未来的神话。 “你不知道他有多厉害,我的天,我今天的目标是在俞教练手下活过两个回合!” “我从没见过这么能削球的人!” “晴儿妹太棒了!!咱们宿舍以后要出两个冠军啊!” “啊啊啊啊我今天赢了教练一个球,一个球啊燕儿姐!!!我感觉我明天就能拿省赛冠军了!!咱们宿舍要出三个冠军了!” 黎海燕:“……你冷静一点。” 冠军不是批发的。 这段时间,黎海燕和其他队员也在筹备下个月比赛的事情,训练的时间增多了,便很少关注其他组,不过以何虹的性格,谁在她那里都是乒乓球神话。 黎海燕和何虹的彩虹屁一起生活多年,早就习惯了。 一个月的对打训练,三人的变化几乎是到了恐怖的地步,本来以为进入对打环节,体能训练的强度就能降下来,但何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俞近识就没提过减低体能训练强度的事情。 在他看来,两个月的体能训练只是开始。 今后随着年龄的增加,说不定跑圈的数量可以考虑一下也增加一下。 ——还好何虹不知道俞教练的想法。 但对于三人来说,有一点是相同的,和俞近识的对打过程虽然重复,且一直被痛击,但一点都不枯燥和排斥,反而,能有机会和这样水平的对手一起打球,且一直打,是三人每周最期待的事情。 这样的对打当中,没有比分的压力,没有一次失败就无法再来一次的遗憾。一次失败了,俞近识就会继续上次的打法,直到他们能完全熟悉和应对这类球为止。 不停的重复、摸索、适应…… 俞近识只有一个目标——打掉他们目前每个人身上拥有的致命弱点。 这一个月,是骆景和常晴打的最爽的一个月,也是何虹彩虹屁吹得最多的一个月。 月末的最后一天,体能训练结束,对打训练也只持续了半天的时间,俞近识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收拾东西,“明天的火车,去区城,我给你们报名了一个比赛。” 报名比赛不是什么问题,何虹也参加过一些比赛,进了省队倒也不是说就不和外面的打比赛了,但让他们没料到的是俞近识的下一句话。 “好好准备,这是你们打的最后一次比赛。” 何虹:“??” 真的练不过半年就要回家了吗? ** 这次的省青少年乒乓球赛是省体育局主办的比赛,今年还是第一届。 比赛只有单打项目,没有团体赛,虽然说是省赛,但大家都心照不宣——这是为之后的全国青少年锦标赛做预热,提前宣传乒乓球运动,调动群众的积极性。 本该在省城举办,但好几个地方城市也在积极争取,最近国家队在各大体育赛事上屡获奖牌,体育行业备受民众瞩目,因此,地方也想借此发展一下。 最后的举办城市有些出人意料——区城。 区城虽然经济不太行,但重视体育和人才教育,近年来也在发展当中,去年新建一个体育馆,别的地方城市想办比赛,恐怕还没这个条件。 当然,乒乓球青少年年龄段的培养刚刚起步,大多数家庭都只是在温饱线上,有条件培养孩子的并不算多,报名选手的年龄都偏大。 这次的省青少年乒乓球赛,比赛组根据选手的年龄分组,10岁以下少儿组,重在参与,基本上是来凑数的,11-12岁为青少年甲组,幼儿组和青少年甲组的人数都不算多,分男女组可能都比不了几场,再加上年龄越小,男女生在乒乓球上的优劣势区别也就越小,因此,这两个组并没有分男女组。 乙组年龄段位13-14岁,骆景就是参加的这一年龄段的男子组,他正好十四岁。丙组15-16岁,黎海燕和何虹都算这一组里年龄比较小的,毕竟她们两进省队的时间也不长。 十二岁以下的都是凑数的,真正被教练和专业人士看重的,是十二岁以上分了男女组的乙组和丙组。 如果说甲组是各地教练提前物色苗子和潜力人才的好机会,那么乙组和丙组,则是各地方、各学校、各区域体校的乒乓球队和省队一些尖子生争夺荣誉和之后的比赛资源的战场。 对于地方选手来说,表现好了,这可能就是自己进省队的机会,对省队的成员来说,必争前三。 省队里每个教练都选了一个苗子出来参加这次的省赛,不可能所有的教练都来区城,因此这零散的几个人,统一由黎海燕的教练张力带领。 而张力选择了自己最满意的一个横拍弟子——黎海燕。 只有俞近识的组比较特别,因为他一口气报了三个,所以,他的组员干脆由他带领。 其他人虽然有些闲话,说俞近识为了拿成绩,让弟子“倾巢而出”,也不在乎脸上好不好看,笑他“多半是想去试试能不能瞎猫碰个死耗子,万一运气好了捧回来一个前三的名次。” “不过啊,以他那三个垫底王——男女队的垫底,加一个没有任何成绩的自带垫底成绩,从不和其他省队成员对打的队员,运气再好,最多只能拿个甲组的第三名,毕竟甲组都是些十一二岁的小孩儿嘛!” “你别说,现在的十二岁的小孩还真不能小看,市队的今年出了几个不错的苗子!” “你是说,垫底组连甲组都不一定能拿到名次?” “谁知道呢,要真有实力,俞近识也不至于把那个小孩护的严严实实,不让其他队员和他们过手,对打训练都单独找训练场地吧?” 久而久之,队里对他们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外号叫法,叫垫底组。 不过,再多的意见也没用,谁让俞近识有全队年龄最小的两个队员呢?三个选手,正巧能跨三个年龄段。 按照比赛的要求,避免省队的人把每个组的前三名都包了,把省赛打成省队内部交流赛,不给其他地方的选手机会,每个教练手底下每个年龄段的分组只能派出一人参加。 他们手底下的队员按年龄来说,只能参加丙组15-16岁年龄段的比赛,也就只能选出一个人来区城,唯一有资格参加乙组的省队成员只有骆景和李子茂。 区城体校作为这次比赛的主办方也有自己的打算——高年龄段的选手打不过省队和市队的,但低年龄段总可以争取一下吧?作为东道主,总不能一个组的冠军都拿不到。 他们的目标,就在青少年甲组和乙组上,乙组的竞争男子组十分激烈,女子组还算好一些,甲组男女混打,区城对于拿下冠军,是有一定把握和想法的。 即便是区城的少体校,也没有十岁以下的乒乓球队员,十岁以下的少儿组说白了,就是业余组,随便打打而已,重在参与,培养兴趣。 青少年甲组当中,少体校派出了一个新人。 为了这个一个参赛名额,体校里可是争论了好一段时间。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国球无双8(崩溃大哭) 不得不说,刘耀虽然人品不行,但是矮个里面找高个,他还是能顶点儿事儿的,之前因为常晴的刺激,憋了一肚子气,去了体校也不用上学,每天就和人打球,化怒气为动力。 这样三个月下来,还真让他有不小的进步。 宋翠菊誓要让儿子出人头地,但凡有比赛,她第一个跑到区城,找学校谈话,找教练谈话,一定要刘耀参赛。 半个月前,刘耀拿了区城举办的一次乒乓球比赛第一名,可把宋翠菊高兴坏了,更加坚定了自己儿子是这块料的想法。 但宋翠菊平时要上班,总不能老是请假上区城。 她思前想后,觉得刘家将来得出一个体育天才,光宗耀祖,但这一切少不了父母的“监督和陪伴”,于是,她让家里最没出息的刘贾,辞了工厂的后厨工作,来区城专门陪孩子。 刘贾起初是不乐意的,好好的工作,干了这么多年,待遇什么的也不错,工资也稳定,将来退休,也不至于饿死。 但宋翠菊把手里的报纸狠狠拍他脸上,说自己家的哪个远方表弟下海后,已经买了小汽车回来,宋来春之前嫁了个没出息的,如今人家已经开始盖新房了,再看看自己,跟着他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家里还是这个鬼样子,当厨子赚的钱如今连块肉都买不起,还不如她上班赚的多。 如今自己儿子好不容易有个出路,当爹的却要把儿子的路断了。 说完又是哭,又是砸东西。 刘贾没办法,只能按她说的做,辞了工作,来区城租房陪儿子。 家里的钱,也都交给宋翠菊保管,宋翠菊数了数,还借了点债,凑够一笔钱交给那个表弟做生意,将来说是可以分钱,刘贾原本不想同意,但他在家里既没有地位,也没有话语权。 虽然刘耀成绩好,但陈国鸣作为少体校的乒乓球教练,是不建议选择刘耀作为这次甲组的选手的,他的确表现不算差,但是心态很浮躁,这一场省队是有人报名的,陈国鸣不用和俞近识打电话,都能猜得到是谁会参加。 省队里还有谁是11-12岁这个年龄段的? 一想到常晴那可怕的进步能力,陈国鸣无法想象在俞近识的指导下,三个月的时间,她能成长成什么样子。 不说常晴,就是市队和省城少体校也会有人参加,甲组的冠军可没那么好拿,不如选年龄更大一点的另一个孩子,那个孩子陈国鸣带了两年了,比赛的经验也不少,虽然没拿过什么名次,但也是因为这一年的时间都在封闭地努力训练。 陈国鸣有信心,让那个孩子上,至少能拿个前三的名次回来。 反观刘耀,体力非常差,不爱运动,教练布置的训练任务经常不完成,完全不重视体能训练,上次的区城比赛赢了之后,更是不把其他人的建议放在心上。 刘耀自己也自信心膨胀至极,三个月的“努力”训练,和之前的区城比赛获得了第一,让他飘到了天上,觉得自己又行了,就算是常晴现在在他面前,也只有被吊打的份儿。 上次要不是自己感冒了,常晴还不一定能赢——他完全是这么想的。 最后,校里开会讨论后认为,从成绩上来说,刘耀年纪小,有冲劲,又有成绩,符合年龄段的候选人名单里,另一个孩子就显得没那么亮眼。 再加上某些陈国鸣自己猜得到,但并不想去多管的原因,最后区城体校拍板了刘耀——由他代表区城少体校去参加这次的甲组比赛。 刘贾得知儿子拿到了参加省赛的资格,高兴地给镇上回了个电话,宋翠菊接完电话心情也不错,叮嘱他一定要让儿子拿个冠军回来,常晴去了省队就没消息了,省城离这儿太远,没有消息在她眼里,就是没成绩。 刘贾的母亲王红芬更高兴,觉得自己孙子有出息,她没白经营这么多年,便从落镇带了不少特产和鸡蛋去区城陪着看孙子的比赛。 初赛那天,体育馆人满为患。 区城和周边不少村镇、还有从其他地区赶来的选手教练们,当地报纸的记者们,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横幅高高挂着——欢迎广大人民群众前来观看第一届省内青少年乒乓球赛。 初赛大浪淘沙,少儿组的人数本就少,很多来参加比赛的孩子水平都很一般,一个球打不了几个回合就能结束,因此,在青少年组初赛进行的时候,少儿组就已经结束了比赛。 第一名也被区城体校看中,等下一个学年有名额了,就招进少体校去。 没人想着和东道主抢第一名,无论是报社记者还是各地的教练们,更专注的还是青少年三个组的比赛。 毕竟是省队出来的,即便何虹和骆景在队里再怎么吊车尾,放在外面也不能算差,晋级半决赛是意料之中的事。 常晴的发挥很稳定,甲组因为是男女混打,初赛的时候,她抽签遇到的都是男生,五局三胜,却轻松打了五比零。 不少人在打听这个看起来才十岁的小姑娘是哪儿的,得知已经被省队招走了,都在叹气,心想这大概是省城出来的吧,不然省队哪能下手这么快。 半决赛四进二,没进的两人对打决出第三名和第四名,而看见自己半决赛对手的常晴,表情没有半点变化。 对面可就没她那么冷淡了。 刘耀的眼睛都要瞪出来。 可算让他抓到机会报仇了,比赛开始之前,刘贾和奶奶又是让他吃鸡蛋,送热水,又是嘘寒问暖的,相比之下,对面的常晴则显得形单影只。 区城的路费那么贵,常晓雷即便是愿意来,常晴也不愿意舅舅奔波这么远,他腿脚不便。而对面的刘贾等人对她来说,无足轻重,连陌生人都不如。 刘贾瞥了好几眼常晴,瘦瘦小小的,手上缠着护腕,低头检查球拍,却是没看他一眼。 “看什么看呢!”王红芬用手肘戳了戳儿子,“那丫头就长了一张晦气脸,和她那个妈一样!儿子生不出来,还从家里往外面掏钱,还是咱孙子有出息,这第一名肯定是他的。” 王红芬眼睛小,脸瘦,却越发显得刻薄,她用自己那眼睛斜睥了一下外圈的记者,脑海里已经出现自家亲戚拿着报纸时羡慕不已的画面。 想到老家那些平日里喜欢攀比和炫耀的亲戚,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笑,小声和孙子叮嘱道,“我的乖孙,这次比赛,有没有把握啊?” 刘耀自信极了,“第二名,第三名我不要!第一名肯定是我的!” 他要报池塘的一脚之仇,把对面的常晴打哭! “好好好,奶奶等着回去给你庆祝!” 王红芬笑开了脸,拉着刘贾走了。比赛开始之前工作人员清了场,四周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都在等着甲组的半决赛,来拉开这次省赛最精彩部分的帷幕。 刘耀发球。 他发球特别狠,前几个对手都是女生,一直在吃他的发球,根本应对不了,这让刘耀的信心大增,他对常晴,自然也不会手软。 砰砰! 砰——!! 刘耀懵了。 其他人也还没反映过来,因为这三声响动间隔的时间太短了。 刘耀发球很快,带着冲击力,而常晴接球更快,冲击力更大!刘耀甚至还没有看清对面有没有接到球,只能听见球体敲打桌面的声音,稍后才反应过来——但此刻,球已经落在了他的身后。 常晴获得第一分! 什么,刚刚那一球没有出界吗?? “没事没事,” 王红芬站在刘贾旁边,低声说,“第一个球而已,咱孙子肯定能行!” 刘耀看了眼裁判,积分器写的很清楚,常晴得分。 他握紧了球拍,一连五个发球,他都是发球方,他就不信了,常晴运气能这么好,还能接住他的发球。 俞近识和陈国鸣两人早就不在甲组半决赛这边的赛场旁了,陈国鸣笑他,说常晴是他手底下年龄最小的徒弟,不去看常晴的比赛,反而来看骆景的,难道真这么放心常晴? 俞近识看着场上的少年,“你不也没看刘耀的比赛,跟我来看什么乙组半决赛,这儿又没你带的人。” 陈国鸣一声叹气,“刘耀对上其他人还有胜算,可他运气不好,半决赛就遇到常晴,你以为常晴初赛的表现我没看过?这孩子进步真的太快了……刘耀对上她,呵呵,既然比赛的结果已经注定了,那我还留那儿干什么。” ** 省赛青少年甲组半决赛。 刘耀又吃了常晴一个发球。 自己的前五个发球都被常晴一板杀了,轮到常晴发球的回合,刘耀也没占着便宜,他越来越浮躁,第一局以21比8的比分输给了常晴,第二局更离谱,他只得了4分。 刘耀不是失误,就是被常晴的快攻直接拿下,气的他差点摔了拍子。 从常晴走后,被体校招进去开始,他打球什么时候打的这么憋屈过? 向来都是他把别人压着打,现在轮到自己被别人压着打,旁边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刘耀是小孩心性,第一次上这么大的比赛,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结果现在却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他脸涨的通红,手也开始抖起来。 常晴的球快,喜欢变线,上一个球还在左半区,下一个球就落在了右半区,他活像个小丑一样被钓的左右乱跑,很快就体力不支,满头大汗。 三局两胜,这场半决赛根本就没有任何悬念可言! 21比2! 常晴以绝对的优势,大比分三比零赢了甲组半决赛,进入了决赛! 我输了?! 刘耀脑袋作响,看着眼前鼓掌的人,还有常晴毫不在意的神情,精神和体力都达到极限的他,拍子一甩,坐在地上哇地就哭了起来! 这一哭,倒是把旁边的人看愣了。 “这谁家的孩子?” “被对面打哭了吧。” “没办法,的确是技术不行,刚才那个小妹妹那技术,啧,要我说省队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就算是换我上也不行啊。” 王红芬急的上去不停安慰自己的孙子,刘贾面色尴尬,不知道是不是该上去。 这次的比赛结束之后,刘耀倒是如王红芬的愿上了报纸,只不过报道的内容是—— “本省刚结束的青少年乒乓球赛战况激烈,选手们表现极其精彩,展现了我省青少年的良好风貌,不少天才选手,或有望角逐全国赛名次……” 而为了证明战况激烈,还配了一张刘耀嚎啕大哭的照片,“有选手黯然离场,也有选手崩溃大哭,领导建议,各地区应当加强青少年心理素质教育,失败是成功之母,不要因为一时的挫折……” 王红芬的亲戚茶余饭后拿着报纸问她,“呦,这不是你那城里上学的孙子吗?” 王红芬黑着脸把报纸抢过来直接撕了,“多管闲事!” ** 常晴去了省队三个月,营养是跟上来了,但长个子不是一两个月的事,所以看起来还和十岁的孩子差不多,她的决赛对手是一个男生,市乒乓球青少年队的主力,同是12岁,身高一米□□,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 男生无论是从速度还是力量,都比女生更有优势,俞近识只和常晴说了一句,“好好打,别轻敌。” 乒乓球水平再高的人,状态不好,也可能输球。 虽然对方还没进省队,但也是迟早的事,如果能拿下这次的甲组冠军,再打两年就能稳进省队。 常晴知道,进入决赛并不算什么,在省队眼里,只有冠军才算是出成绩。 她进入决赛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倒是另外两位组员的表现让省队的其他人很惊讶。 原本对于垫底组的人,张教练和其他队员都以为——也就乙组的骆景可能能进入决赛,但最后还是给省队的另一个成员,李子茂做陪跑的。 丙组神仙打架,能过初赛就不错了,何虹最多止步半决赛之前。 但谁也没想到,两人都进入了决赛。 连何虹自己都没想到——她能打败昔日的省队队员,和黎海燕一起进入决赛,争夺女子组的冠亚军! “可以啊何虹,”半决赛被她三比二击败的省队队员对她可真是刮目相看,“两个月没和你打过球,你……你这么能削了?” 何虹以前削球,成功率全看当天脸黑不黑,运气好了能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 可现在,她就像一个不动佛,任你在对面怎么打,她都能笑着轻飘飘给你把球送回来,而且球还容易带上旋转,因为成功率提高了,旋转球没有撞网或者出界,坑不到自己——就意味着能坑到对手。 以前怎么没见她这么能打呢? 骆景这边,决赛的对手是李子茂。 李子茂也是用横拍,从小就练的这个,他是张教练的侄子,进省队有大半年的时间。他今年十五岁,但改了一下年龄,也就正好能进十四岁的组。 拿个乙组男子组的单打冠军,之后都再参加集训,加上横拍流行的趋势和年龄优势,李子茂可以说是被寄予了众望,是队里重点栽培的横拍苗子。 换一种握拍打法,意味着从头开始,俞近识的组太过独特,队里无人不知。骆景直拍换横拍,又换直拍的事,他也听说过,三个月前自己还和他打过,骆景的直拍并不是威胁。 因此,对于李子茂来说,这个省赛的冠军稳是自己的。 他俯身摸了摸球桌,抬头看向对面的对手。 没看错吧? 骆景居然换回了横拍?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国球无双9(垫底逆袭) 削球属于防守型打法,并不是得分的主要手段,但却是一种很难缠的打法。 黎海燕以前并不在意这个,因为她是进攻型选手,削球只做辅助。而何虹往往防不住自己的进攻,横拍削球是一项很好的防守手段,相比之下,何虹用直拍削球就略显弱势,这也是她之前在队里成绩不好的原因。 何虹的心态可以说是盲目乐观,也有点安于现状,输了球,一个劲儿地夸别人,觉得别人打的真是太好了。 似乎和别人对打的不是她。 黎海燕很多次都被她的这种心态搞得无可奈何,到后面,她也不怎么说何虹了,因为说了没用。 但今天的何虹,却让自己刮目相看。 俞教练,似乎真能把何虹救回来! 黎海燕和何虹不同,两人进队半年多,何虹是濒临劝退,她则是状态正好。黎海燕能进入丙组女子单打决赛,是用实力拼掉了很多同为省队的昔日队友。 按照何虹以前和自己对打的水平来看,何虹最多接住自己两个回合的快球,运气好,能接住三个回合。 然而,现在何虹能一口气接她十几个回合的球! 比分追的很紧,两人二比二打了前四局,第五局的比分也差距不大,黎海燕有一种感觉——但凡自己今天状态差一点,冠军说不定就是何虹的了。 她的进步,这么大?! ** 男子组这边,也并不轻松。 因为刘耀提前被常晴终结在冠军门槛之外,陈国鸣对于他能不能拿第三名已经没了期望,今天来的时候,刘耀的状态不可谓不差,精气神都没了。 因此,陈国鸣也就跑来跟着俞近识看热闹。 “这小子不错啊,我听说他进省队的时候,也才十三岁出头,算是年龄最小的队员了吧。”陈国鸣说,“虽然有年龄问题在里面,但也不至于一直垫底吧。” 何虹是个话痨,嘴巴就没停下来过,这几天陈国鸣一直和俞近识待在一起,也听他们说了不少事,包括骆景的事情。 “你也说了,他年龄最小。” 俞近识说,“对面不也才十四岁吗。” 他的重音在十四这两个字上,陈国鸣立刻就明白了,现在各地都有陆续举办大大小小的青少年乒乓球赛,乒乓热潮刮遍全国,但是,对于青少年来说,一岁两岁的差距就可能造成忽视技术水平的碾压,因此比赛向来都按照年龄和性别分组。 修改一下年龄,就能有更多参加低年龄段比赛的机会,有更多拿冠军的机会,省队里的骆景是最小的,面对对面高年龄对手的力量压制,自然容易落入下风,更何况他也没有进行适合他的乒乓训练项目。 ——这才导致了所谓的垫底成绩。 但这并不代表,他在乒乓球上一无是处。 而现在,骆景没有退路。 俞近识来之前就和他们说了,这是他们打的最后一场比赛。今天无论是输是赢,他都要用自己最想拼的方式去打完最后一场! 李子茂是横拍,他也是横拍。 骆景在队里年龄小,有礼貌,性格温和腼腆,脸上就写着我是“防守型”。 所以,李子茂没想到,骆景今天能打的这么狠! 和一般的横拍进攻型打法不同,李子茂是快、准、凶,但骆景却是稳中带凶,而他最可怕的地方,也在于这一个稳字。 骆景的防守毫无死角,再厉害的快球也能被他守住。 一旦抓住机会,骆景就能反攻回去! 而且他的移动速度也夸张到了极点,不管李子茂怎么变线,骆景都能追上球,然后打回去。 第一局两人比分咬的很紧,最后21比18,李子茂赢下第一局,但此刻的他已经感觉自己后背出了冷汗。 每拿下一分都不轻松,每一分球持续的时间很长,消耗体力大,李子茂第一次有了紧张的情绪,感觉自己似乎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熟悉的队员。 骆景换横拍才多久? 有一个月吗? 他怎么做到这么有压迫性、这么稳的?! 丙组的比赛开始的最早,结束的最快,何虹最后一局以16比21输给了黎海燕,拿到了丙组女子单打第二名。 至于男子单打这边——骆景第一局输了一分,接下来却连赢三局,对手打完第二局就体力不支,不是他体力差,而是骆景体力太好! 两人拼着一起消耗,李子茂的状态开始变得急躁起来,但骆景却十分沉稳,状态越打越好,防守密不透风,反而——试图进攻的李子茂在不断失误。 最后一个球落下,骆景得分,全场响起了潮水般的掌声! 就连骆景自己也没反应过来,他本能地捡起拍子准备下一个球,却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发现——比赛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 他看向积分器。 自己用横拍,打赢了队内的李子茂?! 俞教练站在人群里,叫他过去,骆景愣了一下,才重新笑起来,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小跑着过来,“俞教练!” 俞近识说,“等常晴结束。” 骆景点头,对,还有常晴的比赛! 何虹结束的早,在旁边高兴地说,“骆景,你可真棒啊!” 骆景低头红着脸笑起来,又悄悄抬眼看俞近识,心中暗自期待着什么。 “嗯,打得好。” 俞近识说这话的时候轻飘飘的,却让骆景感觉比赢了比赛还高兴,他不仅想要证明自己,更像得到俞近识的认可。 男子单打的决赛场目前看来是最激烈的,也是打的最漂亮的。 因为场地原因,乙丙组的决赛结束后,才是甲组的决赛。 因为何虹和骆景的表现,省队的其他人对他们组可谓是刮目相看,都等着看这个年龄最小的队员的比赛能打成什么样。 听说常晴半决赛以绝对的优势击败了对手,但对方只是区城体校的一个新人,决赛就不同了,她即将面对的对手是省城市队的优秀苗子,张子武。 张子武用的是直拍,喜欢快攻打法,特别擅长推球和进攻,别看省青少年队和现在很多孩子都在练横拍,但在高年龄层的乒乓球职业和非职业人群当中,历史最久的直拍打法才是主流。 而且,直拍打法中不乏很多世界冠军。 张子武发球力度大,上来就压制住常晴,常晴没有发力,被压着被动地防守,而且张子武喜欢发球抢攻,进攻意识非常强,又是男生,从局势上看,几乎就是一边倒。 常晴偶尔的反攻球,却大部分都在失误和丢分。 “她的打法怎么这么乱?” 黎海燕微微皱眉,“如果不是一直在换打法和变线,不至于丢这么多分。” 张教练也有些失望,“第一局10比21输给对方,看来俞近识的眼光也就那样,何虹和骆景本就是省队的成员,有进步,发挥超常也是有可能的。常晴就不一样了,这孩子是俞近识自己招进来的,打进决赛也就是极限了吧,果然,基础功不扎实,碰到省城的对手就不行了。” 何虹也着急起来,“晴儿妹以前不是这么乱来的人啊,今天是不是状态不好?第二局如果按照她以前最顺手的方法打,不一定会输啊,第二局明明比分都追到18比21了。” 常晴开局就连丢两个大比分,五局三胜的赛制,只要对方在拿下第三局的胜利,甲组的决赛就结束了! “果然,垫底组还是垫底组,何虹和骆景是有底子在的,常晴就不一样了,遇到专业选手,完全就没有获胜的机会。”张教练摇头。 “这么小的女生,怎么可能打得过张子武,他可是拿过市赛第一的!” 旁人有人这么说。 张子武也有些摸不准常晴是什么打法,但不管常晴是什么风格,只要自己能得分就行。 第三局开场,常晴四比零落后! 但随后,她开始发力追赶!! 很快比分到了八比七,常晴暂时领先! “怎么回事?” “换了个人打吗?怎么这个姑娘一下球风变得这么厉害?” “男生居然连这种球都接不住?” “卧槽,又是一个一板过的球!!” 旁边看热闹的人坐不住了。 张子武深呼一口气,上一局常晴也有追上比分的时候,但最后因为她冒进的球,最后都会落下比分,这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有陈国鸣,看着盯着对手的常晴,笑着摇了摇头,“这姑娘,还用这招呢。” “这样打的确是很冒险,” 俞近识说,“但是她缺少和外面对手对打的经验,张子武可以当她的第一个实验品。” 陈国鸣说的这招——是指当初在落镇小学的时候,常晴也是这么对付他自己的,先用最快的速度和方法摸清楚对手的底,尝试各种打法,寻找对手的弱点,不断试探,等时机成熟,再以最快的速度发力,将对手死死克制住!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显然,在比分达到14比12的时候,这样的时机到了! 一直以来,常晴都在被动地防守,以至于张子武都认为,她不会进攻,或者说,在他的压制下无法进攻。 但是他错了。 常晴找到了他反手的弱点和角度,面对这一个速度极快的进攻球,她没有选择防守,而是以更快的速度反击回去! 这么快的球,她怎么做到用反手反攻的?! 直板的反手是弱点,张子武即是如此,但常晴的反手进攻性却一点都不比正手差! 18比12、20比12、21比12! 积分器不停的翻页,却翻的是常晴的分数! 常晴连赢七个球,拿下了第三局,大比分二比一。 “我没看错吧,对面女生把张子武压着打?” “毫无还手之力……” “她怎么做到的?明明前面丢了很多分?!” 第四局,张子武开局得了两分球,但常晴从第三个球开始发力! 她的速度更快,攻击更狠,体能更强! 虽然是女生,但常晴的力量丝毫不逊色于张子武,连赢十几个球拿下第四局,没有给对方一丝机会! “张子武在她手里居然后期一分都拿不到?” 就连张教练也惊了,“张子武状态有这么差吗?” 实际上,不是张子武状态差,而是常晴已经压制得他无法发挥,无法回击,无法得分! 大比分二比二! 最后一局决胜局即将开始,但场上的观众都出奇地安静。 谁也没想到,常晴开始进攻后的状态,和之前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我想过她会反击,但没想到能打的这么,这么……” 陈国鸣没找到词表达自己的惊叹,“何虹那小姑娘和我说,你来之前下了最后通牒,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比赛,打完就要回家了?所以常晴才这么狠吗?还是她打球就是这个风格?” 俞近识说,“有吗?” 陈国鸣笑了:“虽然你在省队名声不好这事我都有所耳闻,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加上你带的孩子一起被赶出去吧?” “嗯,想起来了。” 俞近识说,“我是让他们好好准备,打不好,这场就是他们最后一次比赛。” “……你把打不好三个字省略掉,能吓死人。” “倒也不会,” 俞近识看着远处的赛场,“不过,每一场比赛,本就应该当做最后一场去打,这样才能毫无保留,没有遗憾。” 因为或许某一天, 那真就成了最后一场。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国球无双10(轻易不骂) 张子武试图反击。 但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反击的时机! 常晴的攻防毫无破绽,就像是专门针对他研究了很长时间,但他们分明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和对打! 这种有力使不出,被针对的感觉格外的恐怖。 就好像已经被常晴看透了所有的招数——只要他手腕一动,常晴就能知道他要打什么样的球、会不会变线,并且提前预判到接球的位置,然后用更快的力量和速度回球。 第五局决胜局,他只在常晴手下抢到了三分,最后常晴以21比3,绝对的优势赢得了省赛甲组冠军! 虽然最后的大比分是三比二,但张子武知道,这场比赛到了后半场,打的和前半场一样毫无悬念,只不过优势方从他,变成了她! 这就是省队出来的人吗? 张子武握紧了拍子,虽然自己输了比赛,但他对省队,对常晴,对乒乓球,又多了更多的期待! 教练说得对,自己还缺更多的锻炼! 这边张子武一心激动未来要再接再厉,那边记者们已经开始打听常晴的来历——不是省城出来的,来自区城周边的落镇! 虽然不是区城体校自己的人拿了省赛的甲组冠军,但落镇是归区城管辖的,四舍五入,也算是区城的荣誉!上面自然要大力宣传这个“冠军”,记者们一打听,还真深挖出不少值得报道的事情。 比如父母双亡,残疾的舅舅一人抚养孩子长大。 天才苗子,被省队教练看中,成为省队最年轻的队员不过小半年的时间! 省赛接连遇到不少有实力的男乒乓球选手,却一路过关斩将,夺得冠军! 刘贾看到父母双亡的报道,险些吐血。 捏着报纸,半天说不出话来,“我,这,这什么报道啊,就乱写?!” 其实记者打听到的消息有真有假,从落镇传来区城的——在加上几个人转述——多少有些变形。比如,常晴的母亲在生下她不久就去世了,父亲也是落镇人,但那之后从出现过,常晴和她舅舅的日子过的十分艰辛,这一合计,不就是父母双亡吗? 父亲是落镇人,但从没管过常晴的死活,在记者的逻辑里,那基本就是人没了。 刘耀因为决赛状态不好,只拿了个第四名,连前三都没进,别说奖金,奖状都没一张! 王红芬从省城回来后就黑着脸,宋翠菊天天看婆婆脸色,本就心情不好,哪听得了刘贾再提比赛报道的事,“人家说你死了,你还不死心?怎么,还想把人叫回来认祖归宗?!要不是这丫头,咱们儿子能是现在这个成绩吗?” 刘贾日常鸡飞狗跳的事已经是后话,回到体育馆,比赛刚结束,就有不少记者围上来采访,“小朋友,刚刚拿了冠军,有什么感想吗?” 常晴说,“想法?张子武打的很厉害,如果再过几年,他的直拍快攻更成熟一点,会更强,不过他反手的弱点也很明显,除了反手,还有……” 业余记者:“……?” 看热闹的其他队员:这哪是冠军感言,这明明就是《张子武教练来到现场》。 记者连忙打断,“听说你是省队年龄最小的队员,有没有感觉到有压力?” 常晴:“什么叫压力?” 好家伙,这把记者问住了,偏偏她问的很认真,不像是那种刻意骄傲,常晴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面无表情地说出一些让你觉得……只有她说出来不会被打的话。 “那此刻的心情想必很激动吧,你刚刚获得的可是省赛冠军!” 常晴面无表情:“对,嗯,应该是非常激动的。” 冠军可足有三十块钱的奖金。 区城为了得到主办的资格,也是下了血本。 记者:……重新定义非常激动。 受到采访的不止是常晴,还有另一边的黎海燕和骆景,骆景不会说话,面对照相机和陌生人有些拘束,黎海燕也高冷,问了两人几句后记者们就把注意力放在了省队的张教练身上。 体育馆后台的长廊上, 何虹估计采访时间差不多了,俞近识叫她过去找人,她到走廊的时候,拐角处看见一场面,把她逗乐了,“你们两搁这儿……干嘛呢?” 走廊的墙壁有一处凸出的地方,正好在常晴和骆景中间,挡住两人看见彼此的视线,而左边常晴的脑袋偏着,靠在墙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像发呆,右边则靠着瘦瘦高高的骆景,他也偏头抵着墙,眼神放空。 黎海燕从旁边路过,“我和张教练先过去了,晚点见。” 何虹拉着抱了她一下,恭喜黎海燕拿了冠军,黎海燕嗯了一声,“你今天表现也不错。” 何虹叫着常晴、骆景从体育馆出来的时候,俞近识和陈国鸣在门口等他们,陈国鸣双手插兜,笑着说带几个人去自己家里吃顿好的,“你们三个啊,倒是没让我和小俞失望!” 明天就回省城的训练基地,今天这顿饭,陈国鸣还是挺上心的。 开了话头的是何虹,她和黎海燕是小学同学,一起被宁城的乒乓球队看中,又在市赛中表现良好,“进了省队才知道,原来厉害的人那么多啊!” 骆景话少,被何虹问着才说了一些,他本来是隔壁省的,因为父亲工作的原因,小时候经常搬家,最后才在省城稳定下来,骆景没什么朋友,男孩儿喜欢欺负比自己小的,他上学早,打乒乓球也早,总是弱势的那一个,这些经历他没怎么提,倒是说起乒乓球话稍微多了一些,“乒乓球就是我的朋友。” 说完,看向俞近识,“俞教练,是,是我最喜欢的乒乓球运动员。” 他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但却不敢说,何虹倒是心大,直接顺着话问下去,“俞教练,你打球那么厉害,如果继续打下去,肯定能拿更多世界冠军,为什么退役了呀!” 俞近识没说话,倒是陈国鸣咳嗽了几声,“小俞,汤好了,去厨房帮我端一下吧。” 等俞近识再回到餐桌上,话题主动权已经到了陈国鸣这边,“小俞啊,小时候脾气可比现在冲多了,他要是在省城欺负你们,骂你们,你们就告诉我,我教育他!” 俞近识:“我轻易不骂人。” 他顿了顿,“除非打的太烂。” 他是不骂人,可是不骂人比骂人还吓人!陈国鸣给三个孩子解释了一下“最后一场比赛”的说法,何虹和骆景才松了口气。 常晴问了一下附近的邮局在哪里,陈国鸣问她有什么事,常晴便说,她想把奖金寄回家里,给家里报一下成绩和平安。 俞近识让陈国鸣找出一张纸来,“反正要寄东西,你简单写个条,让他晚点去邮局的时候,顺便一起寄了。” 常晴把所有的奖金都放进了信封里,只写了一封简短的平安信。 “我过的很好,吃的好,睡得好,这儿用不上钱,寄回来的奖金不要舍不得用,等放假了我再回来看您。 ——常晴” ** 回到省队后,省赛的结果可算是炸开了锅,谁也没想到俞近识带的三个人拿了两个冠军,一个亚军回来,尤其是这三个的成绩一向不被看好。 流言蜚语消失了,竞技体育用成绩说话,俞近识带的组从“垫底组”,直接变成了“冠军组”!一次省赛,两个冠军,一个亚军,而这儿仅仅是训练了三个月的结果! 俞近识请假的时间更多了,也不再陪练,但这次,没人再说闲话。 有队员不信骆景能拿男子单打的省赛冠军,认为大概是李子茂没发挥好,换自己上肯定能打败骆景——于是不少人找他挑战,但全都被骆景的横拍打了下来。到最后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真和两个月前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队内考核赛,骆景从倒数第一,到正数第一,循环对打胜率百分百! 原本他们对骆景的评价是只会防守不会进攻,而现在,骆景不仅将横拍的进攻发挥了出来,他固若金汤的防守更让人头疼! 就连何虹,虽然成绩不算是顶尖,但也达到了中上游。她还在不断进步,训练进度也跟了上来,甚至超过了很多同龄的队员。 何虹以前的乐观是盲目乐观,现在球技上来之后,这种乐观反而变成了一种不错的心态,她很少紧张,即便是落后,也没有比分上的压力,总是能保持良好的心态打完最后一个球。 至于常晴更是可怕,之前是俞近识藏着她,不让她参与和其他队员的对打训练,现在却放开了让她和他们打。 而一开始和她对打,往往他们都能占据上风,但最快一局,最慢三四局下来,常晴就能跟上他们的节奏,十局过后,就能把对手研究个透彻。 她的正手很强,而反手能力竟然和正手不相上下,年龄小却没有年龄小的弱势,无论训练多累多难,都是最积极的一个,何虹夸她能吃苦。 常晴说,“苦吗?” 她觉得很有收获,如果不是对手跑了,她还想和对方再打十几局。 一开始队友们和她对打还各有胜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常晴打就变成了单方面的被碾压,就连一些男队队员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只有十三岁啊!这到底是什么魔鬼? 除去一个月的暑假,小半年的时间常晴都在省队接受俞近识针对性的高强度训练,在她训练的时候,常晓雷的生活也有了些变化。 常晓雷原本没发的工伤补偿款补全了手续,一次性付清可,领钱的常晓雷找人翻修了一下常家的老宅,今后总算是不用租破旧的房子住,等小晴回来也有新房了。 考虑到他家里特殊的贫困情况,县里安排他去国营厂做文职工作。常晓雷小学毕业,在镇上算是有些文化水平的,只不过是因为身体残疾,又因为工伤的问题和厂里有一些争执,才被辞退。 现在都过去十多年了,常晴在省队为落镇争光,为区城争光,常晓雷残疾也是因为工厂机器故障,理应好好安置他,有了新工作,常晓雷的生活也终于有所好转。 常晴还会时不时寄一些自己参加比赛获得的奖金和补贴回来。 常晓雷还去镇上找人给省城打过电话,让常晴不用寄钱回来,多买点吃的补补身体。 刘耀家则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 常晴才多少岁啊,不仅能进省队,吃着国家补贴的粮食和肉,每个季度还能寄回来钱,一次比赛的奖金和县里奖励的钱——就能顶得上刘家两口子累死累活干一年半载的时间! 要说不眼热自然不可能,宋翠菊也没有放弃,让刘贾逼着儿子刘耀继续训练,孩子已经送进少体校了,总不能又被退回来,到时候她面子往哪儿搁? 刘耀却对打球产生了排斥心理,但宋翠菊可不管,她让刘贾辞掉铁饭碗的事儿让王红芳一直记在心上,儿子已经没有退路了,这个年龄在准备考中学,以她儿子的智商多半也没希望。 年尾常晴回来的时候,镇上敲锣打鼓,放鞭炮,又又又挂横幅。 领导慰问,发奖,发补贴——县里还把常晴当青少年的重点榜样进行宣传,她拿的大奖小奖项写在落镇小学墙上的红榜上,格外醒目。 ——刘家的门,也因此半个月没开过,关得死死的。 常晴在家里只呆了半个月,过了年就回了省城。之所以回去这么快,是因为年后有一个集训。集训在邻省的万城进行,全国在乒乓球上天赋拔尖的青少年都会参加。 每个省有八个名额,按照省队的成绩和水平选人,俞近识手底下占了三个,张力手底下也有两个,其中一个毫无疑问是黎海燕。 有9个省参加本次集训,是历史以来参与省份和人数最多一次集训,参加集训的队员总人数大约七十多人。 而最重要的是,集训结束后男女队总成绩前三名——将拥有进入国家青少年乒乓球队的资格!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国球无双11(加更)(实力说话) 春节刚过,报纸上,广播上都在宣传,全国十佳运动员名单公布,孙久林代表乒乓球入选十佳名单,之后宣布退役,将留在国家队任教。 虽然去年的乒乓球世界杯华国队与金牌失之交臂,但在世乒赛上却实现了奖牌“大包揽”,创造了金牌记录。再加上华国女排首次夺得世界冠军,整个国家的体育气氛达到了巅峰,全国上下都为这些运动员所取得的成绩感到骄傲自豪! 国内外报纸、电视媒体也纷纷报道。 庆祝的横幅拉遍了大街小巷,体育事业蓬勃发展,各中小学也积极进行体育教育,每个孩子都将电视上那些为国争光的运动员当做自己的偶像和未来奋斗的目标。 在学校里,随便找个孩子问问他将来想做什么,十个当中,有三个要当科学家、一个要当警.察,还剩下六个,能异口同声地告诉你——想当运动员,将来站在世界的赛场上,为国争光! 在全民体育的热潮下——万城,迎来了全国最大的一次青少年乒乓球集训队伍。 这一次集训,时间三个月,规模前所未有! 能参加集训的都是各省选出来的,在乒乓球上表现最好的苗子,当然,竞争也非常大,七八十人的队伍,只有六个人能有资格进入国家队。 虽然男生的人数多于女生,但相差不大,按照地域的不同,七十多人的队伍分成了三个小队,分别是位于西部和偏西南部的西南队,以长江为分界线的江南和江北队。 因为首都京队没有参加,所以这三个小队里,江南江北队的实力更强一些,而西南队,无论是教育资源还是体育资源,都比东南、东北的这几个省份落后一些,一直以来出的乒乓球苗子也不多。 唯一能让这次来参加集训的人多注意西南队一点的,恐怕就只有前乒乓传奇——俞近识任他们的队教练的事儿。 每个省的队伍,都会派两个教练陪同,常晴所在的省份,自然是俞近识和张力两个教练,而因为俞近识过往取得过成绩,本来是选他当小队教练,但俞近识推了,最后,是张力任小队教练。 张力:还有这种好事? 想了想,他估计着,多半也是俞近识想偷懒,毕竟在省队的时候,这人一周能请三四天假,如果不是成绩好,早就被戴上消极怠工的牌子赶出省队了! 万城的训练中心也是新建的,比省队的训练基地还要大,刚刚建成还未开放,就被选中成为了集训中心。 虽然万城的训练中心很大,球台也不少,但也没办法一次性容纳七十多人同时训练,因此,三个队分了早中晚三个时间段,分开训练。 早上是江北队,下午江南队,晚上西南队。 训练时间在什么时候倒也无所谓,晚上虽然灯光不算好,但条件有限,也没有办法。 只有一点——训练时间是不能少的,在集训基地,他们没有假期,没有周末,从早训练到晚,体能和专业训练没有一项落下,时刻都在保持进步和竞争状态。 常晴给手腕涂了药膏,才和何虹、黎海燕去了训练馆,三个人都拿到了集训的名额,正好分的时候就把她们还安排在一个宿舍,一个宿舍四个人,除了他们,还有一个省队的宋静静,都是熟人。 到了训练馆已经是七点,按理来说,从晚上七点开始就是西南队的训练时间,但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每次到训练馆,馆内江南队的人都还在练球,运气好,等一个小时,八点就能等到空球台,运气不好,拖到九点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一来,西南队的训练时间毫无疑问会被大大压缩。 今天也是如此。 张力为了这件事找过其他小队的负责教练,也找过集训总负责人。 江南队的吴超和他踢皮球,“我们也不想啊,江北队的不按时,下午了还有人占着球台做训练,你也是教练,知道要保证每天的训练时间,我们也是不得已才往后延迟训练时间的。” 江北队许宏的话也听起来似乎是言之凿凿:“早上开馆之后才进行清扫工作,开馆又晚,我们也是没办法,江北的苗子都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和人才,需要多点时间训练,现在少一个小时训练时间,将来就少一块金牌啊!” 张力气的不行,“我们队的苗子,那不也是未来的栋梁吗?” “呵呵,你们几个省近年来的成绩,这个嘛,我就不说了,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而且,话说回来,老张,我们也没有占据你们西南队的训练时间嘛,都是白天就完成了训练任务。这件事,你就是找到我,也没办法解决啊。” 总负责人那边,听完张力的话,说的也八九不离十,“你们队需要训练时间,那人家就不需要了吗?江南也被占了训练时间吧?可别人也没有因为这件事就找到我这里来啊。是,集训的时间很短,名额也有限,大家这段时间都铆足了劲在练。但是,这话你别不爱听,人家说的是实话,你看看你们西南队的这几个省,自从俞近识不打比赛后,不说世界冠军、全国冠军,就是洲际比赛,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公开赛,这些年来出过几个冠军?” “资源都是有限的,咱们得重点培养好苗子,保证他们的训练强度。这件事做好了,不只是他们江南江北教练的功劳,也有你的功劳啊,我们要注意队伍的团结,不要因为一些小事耽误大家的训练。” 张力还能说什么? 没话可说了!一肚子气往心里咽! 西南队的今晚按时来了,还是只能对着墙练,训练馆有三台半自动发球机,但江南队的都还在用,只有两个空的球台,也不够他们这十多二十个人分。 何虹和黎海燕得了一个空球桌,先开始训练,常晴在旁边自己对墙打,但没过五分钟,便过来一个高鼻梁、短马尾的女生,身后跟着两个同伴,“这是我们的球台,你们等会再来。” 何虹“啊?”了一声。 短马尾皱眉,“没听懂吗?我们就过去拿一下毛巾,休息几分钟,球台就被你们占了,你们是西南队的吧,要球台等我们打完再说。” 何虹“哦”了一下,认出眼前这人是江南队的赵小玲,算是江南三个省来的人当中排名前三的队员,性格雷厉风行,何虹转身正要走,却被黎海燕拉住,“凭什么让?现在本来就是我们的训练时间。” 赵小玲看了眼桌上的黄色小球,“就你们队的水平,再训练不也是还是那个样儿?别浪费大家时间。” 张力是黎海燕的主管教练,虽然张力没和她说过这事,但从宋燕燕那个万事通那儿,黎海燕还是知道了些关于训练场地被占用的事的,也知道这是这几天张力脾气不好,催他们使劲练的原因。 不为别的,就是想争一口气,黎海燕举起球拍,说,“谁训练是浪费时间,打一场就知道了,你赢了,我们就把球台让给你。” 赵小玲笑了起来,“行啊,咱们凭实力说话。” 黎海燕在队里已经算身形挺拔的类型,但赵小玲比她大一岁,个子还要高一些,两人都是右手横拍,一局定胜负,先获得21分的胜。 黎海燕先发球,她的发球既标准又轻快,虽然不是一开始就猛攻的类型,但也没那么容易应对。 云贵队的本来也没有训练的球桌,这边一打起来,都凑过来看,毕竟他们也忍了不少时间了,大家年龄都小,心高气盛的不在少数,但教练都压着他们,让他们不要有格外的情绪,谁也没办法。 黎海燕的横拍快攻在队里是出了名的厉害,大家都期望着她能把江南队的打服,给大家出气。 这是一个毫无破绽,非常标准的发球。 但正因为它很标准,这样的发球,赵小玲见了无数个,她手里的拍子微微前倾,击球点落在球体的中上部,微微一提,就带出了一个带着上旋的回球! 小小的乒乓球,光是旋转的类型就有八种,上旋球很常见,而赵小玲的拉法,是通过拉弧圈球来制造更强烈的上旋。 她最擅长的,也是弧圈球。 但赵小玲的旋转比其他人掌握的更好,也转的更明显。黎海燕发球之后本来准备立刻进攻,但却因为对方回球的旋转使结果偏离了原本的预期,直接导致这一分丢了! 等赵小玲连拿下三分之后,黎海燕才意识到,对方根本不不会给自己快攻的机会,赵小玲的回球旋转多,变化也多,她比何虹还能削球,拉弧圈球又稳又准,削球很稳,弧圈球只是她进攻手段的一种,赵小玲擅长的就是旋转球! 球的旋转多变,角度刁钻,变化极快! 这就是江南队前三,江南女队第一的实力! 21比15,黎海燕输了。 竞技体育,用实力和成绩说话。 “听说他们队这次来了的教练里有俞近识呢,” 旁边江南队围观的人当中有人说,“我爸原本挺喜欢俞近识的,看来球打得好,不一定能教得好。 ” “别吹什么直拍天才了,没看到人家西南队多少人用的横拍吗?再说了,俞近识当年身上寄托了多少人的希望?赢下全运会的单打冠军那场,所有人都以为他稳进世界乒乓球锦标赛的名单了,等着他拿世界冠军呢!结果连个交代都没有人就消失了。” 全运会是全国范围内的比赛,但由于华国乒乓球人才众多,难度不亚于世乒赛,而世乒赛,无疑是乒乓球在国际上最有分量的比赛。 也是乒乓球界的巅峰。 “听说单打比赛结束,俞近识连赛后媒体采访都没做,就直接走了,” 有人嘀咕,“你说就这种态度和性格,能赢得长久吗?难怪拿不了世界冠军。” 赵小玲看向何虹,“还不走?你们要是真没事做,也可以留下来,帮我捡球。” 何虹脸涨的通红,“不是这样的,俞教练人很好。” 她话刚说完,一个球从远处弹到了球桌上,正好落在赵小玲的面前,在桌上清脆地响了一声,弹向赵小玲,她一伸手,正好抓住小球。 紧跟着球过来的,还有常晴。 “你比黎海燕大了快一岁,赢了她也不算什么,如果让她再练半年,你胜负便不一定是今天这个结果了。”常晴说,“这么打,是不是不公平?” 赵小玲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一大截的短发女生,“怎么,你们队要喊人来?我奉陪到底。” 常晴说,“不用喊人,我来。” 她站在赵小玲对面,“我输了,以后我的球桌,你可以随便过来要,你输了,你的球桌,我随便用,无论是谁的训练时间。” 赵小玲笑了起来,“你刚才还说黎海燕年纪小,我赢了不作数,小妹妹,你看起来有十四岁吗?别到时候你输了,又用同样的理由耍赖。” 常晴以前的确是个子不高,但在省队的这一年,吃的好,天天也在锻炼,没有长胖,个子却像是雨后春笋,嗖嗖地往上长。 但长得再快,在比自己大了三岁的赵小玲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不会,我如果输了,愿赌服输,绝不找任何理由和借口。” 赵小玲手里的球在桌上敲了两下,随后抓在手心,顿了顿,扔向常晴,“也别说我欺负你,你先发球。” 常晴接住小球,往后退了一步,摸了摸球拍,随后微微侧身,也没推脱,开始发球—— 她发球发的很短,就落在近网的地方,赵小玲没办法拉出长线弧圈球,但可以轻松借机制造旋转。 这一个球旋转着落在常晴这边的近网区时,起跳时再次旋转着改变了路线,换做别人——可能已经被这一球阴了,但常晴精准地提前动拍,守在球弹起后改变了路线的新弧线上,随后,借着对方的旋转,又制造了一层旋转,将球打了回去! 这本来是一个左侧旋球,但被常晴这么一打,又多了一层旋转,落到赵小玲那一侧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左侧上旋球! 赵小玲接球的瞬间,球就已经往上飞出界了,根本没有给她回击球的机会! 赵小玲的旋转球是厉害,但是俞近识在给常晴做陪练的那段时间,旋转球的专题训练里,没少给她发过各种刁钻古怪的旋转球。 刚开始常晴还会被旋转坑到—— 但现在,她的经验比谁都丰富。 赵小玲打不出来的旋转球,俞近识能打出来,她能抗下俞近识,抗不下赵小玲?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国球无双12(那赌一把) 按理来说,如果黎海燕的速度够快,力量够猛,经验够丰富,她是可以用力量和暴冲去硬打赵小玲的削球和弧圈球的。 只要够快够强,别给对方上手旋转的机会,就能得分。 但黎海燕无论是年龄还是技术,都差赵小玲一段距离,反而被赵小玲死死压制住,反而没有机会发挥自己快攻的能力。 但常晴不一样。 11比8! 常晴开局打的非常稳,直接在比分上一直领先赵小玲! 上一局她在旁边看过赵小玲的打法,心里也有准备,不至于从头开始摸索对方的底,从一开始,赵小玲的旋转就拿不到优势! 一开始只有西南队的人在围观,但这场打的太好了,对决的又都是两个分队的佼佼者,渐渐的,江南队的人也跑来围观,小小的球台附近围了一圈人。 附近在进行体能训练的江北队,也有几个来看热闹的。 “好球!” 有人喊了一声。 这是赵小玲的一个弧圈球,在两人相持了五个回合后,靠着这个球,赵小玲拿下了一分。 15比14,尽管比分追上来了,但是赵小玲知道,自己打的越来越勉强。 常晴的体力非常好,气息稳定。要知道,她的体能训练在江南队里已经是强度最高的人了,而面前的对手,体能上丝毫不差。 体力上两人不相上下,变化的旋转也被常晴吃的死死的,赵小玲及时改变了战术,用弧圈球、抢攻的手段来得分,刚开始确实是被她追上来了分数,但很快,常晴也开始变了打法。 弧圈球虽然是上旋球的一种,但又不止是简单的旋转。 它同时具备强大的攻击力和极其难以对付的旋转。 横拍打旋转比直拍有优势,常晴是直拍,赵小玲是横拍,黎海燕虽然是横拍,但是她以快攻为自己的主要打法,被赵小玲的旋转压得死死的。 大多数直拍的弱点都在反手上,赵小玲也是这么做的,准备打常晴的反手弧圈球,让她难以守住。 很快,两人就进入了弧圈球对打的节奏里,但打着打着,赵小玲发现有些不对——常晴连赢四个球,将比分直接拉到了20比15! 明明是她的弧圈球战场,怎么会常晴得五分,自己却只得了一分? 其他人也惊奇起来:“赵小玲的分数居然一直没有超过她?!” “她根本不怕赵小玲的旋转!” “卧槽,常晴这个球打的太干脆利落了吧!” 当最后一个球落下,常晴再赢一分,21比15赢了这一场时——赵小玲回忆起刚才打的球,才慢慢缓过劲来。 不对! 常晴看似打法和黎海燕一样擅长快打,但她的打法更偏向于弧圈球,弧圈球才是她的节奏,快攻只是她的一种辅助手段! 而且常晴的正反手一样强,根本没有直拍常有的明显缺点! 从第一个球,常晴借着自己的旋转球再制造第二层旋转拿下第一分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有所警惕。 更不该轻敌地忽视掉一件事——在制造和应对旋转上如此有经验的常晴,怎么可能打不好同时带旋转的弧圈球?! “什么,输,输了?我没看错吧?” 江南队的自己人都懵了,“那可是赵小玲啊……” “卧槽,西南队的这小孩是谁啊?” “她有十一岁吗?” “好像十三岁……这也太厉害了吧!” “之前不是谁说吗?西南队有俞近识做教练!她不是用的也是直拍吗?俞近识的天赋领域就是直拍啊!” 这边热闹得不行,还围了那么多人,教练就是想看不见也不行,江南队的负责教练吴超正和江北的许宏教练说事儿,见这儿闹成一片,便推开人群走过来。 吴超看见对面一排西南队的人,皱眉道,“怎么回事?” 赵小玲说,“教练,愿赌服输,我打球输了,这球桌让给他们。” 吴超没听她说话,“你们是觉得练球的时间太多了,有空在这儿浪费时间?球桌和训练时间都是安排好的,让来让去像什么话?每天你必须有不少于五个小时的对打训练时间,你今天时间满了吗?” 赵小玲想解释:“没,但是——” “没有但是,时间不够就继续练!你以为国家队那么好进?现在不努力,将来名额就是别人的。”吴超语气非常严厉,“其他人也不想练了是吧?还在这儿呆着干什么?” 许宏比吴超细心,看了一圈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没打算出手管。 西南队的教练张力送他们队的一个拉伤的孩子去医院了,现在还没回来,不过,他就算是回来也没用。 教练为大,吴超说什么西南的人也得听着,谁让他们的教练不在场? “明明是我们赢了……”有人不服气的小声嘀咕。 “算了吧……” “的确,小孩儿单纯比划比划也没什么意思,训练场地也不是让出来的,那不如赌一次,” 男人有些微沉的声音传来,“赢的队,可以拿到晚上六点到八点的训练时间。” 说话的人是俞近识! 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抵达万城后,俞近识把一份新的训练计划扔给三个人,随后不管不顾地消失了一个月,现在突然出现,除了比以往瘦了一些以外,似乎没什么变化。 吴超认得他,“什么意思?” “你们需要训练时间,我们也需要,但场地就这么大。” 俞近识环顾四周,“与其等张力回来,再找你们要说法,不如我们今天就定了,不是说,谁家的苗子好,就理应多有训练时间吗?那就比比看。” 吴超也烦张力三番五次地来找他,而且,张力去找负责人或许能被挡回去,俞近识去找,那就不一定了。 况且,吴超也对自己的队伍也有自信,“行。”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虽然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赵小玲居然输给对面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但不管是对面运气好,还是赵小玲今天训练状态有问题,都不能再派她上去,“既然训练是男女队一起训练,那男生也有份儿,要争个输赢,那就不要局限于女子单打,分开打又决不出个胜负,就来男女混打好了。” 这意思很明显,他要换男生来打,至于对面要上的是男是女,吴超不在意。 俞近识答应了。 谁料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江北队教练许宏却插了一嘴,“你们说的是赌晚间两小时的训练时间对吧,正好,我们江北也希望能多点训练时间。” 吴超:“……你搅和什么。” 好家伙,占了下午的训练场地不说,许宏还惦记着晚间的训练场地使用权,未免也太贪心了。 他们集训时间多了,别人的集训时间就少了,集训结束考核的时候,对方就是竞争对手,谁都希望自己的人能有时间多练练,到时候多出几个国家队的种子。 当然,除了帮江北队争取训练时间以外,许宏还有另一个想法。 多年前,他和俞近识第一次见面时,彼此都是心高气傲的少年,许宏年龄更大一些,但在争夺冠军的路上,许宏输了,输得很彻底。 第二次见面,两人都不再是运动员,是教练,站在球台面前的也不是他们两人,是他们的徒弟——也是他们乒乓生命的延续。 这难道不是上天给他的,扳回人生一局的最佳机会? 想到这儿,他看向俞近识,“正好,我也想看看,咱们两教出来的徒弟,能打出什么样的球。” 许宏不是一个爱出头的人,但这句话,旁人也能听出一些挑战的意味。 ** 既然参加的有三个队,那就没那么快结束,紧张集训了一个月,本就该安排休息时间,今天晚上正好趁这个比赛给其他孩子放个假。 但若是循环赛打下来,也挺累的,输赢的规定不能太复杂,干脆就简单直接,用攻守擂的方式来打。 每个队出两个人,一男一女,抽签决定出场的顺序,如果赢了,就继续留在场上,如果输了,就由挑战成功的人来接替守擂。 每次对战三局两胜,每一局结束后,会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恢复体力。 所以,即便是连场,虽然守擂方有一定的体力消耗,但他们年轻,比的除了技术,自然还是有体力的,至于谁打的多,谁捡漏最后一个上,就看运气。 比到最后,场上最后一场的赢家,则为最后的获胜者。 胜者所在的小队获得晚间两小时的训练基地使用权,在此期间内,其他小队绝不占用球台、发球机。 这不仅是简单的使用权的争夺,往小了说,训练时间多的队能以更好的状态争夺进入国家队的资格,往大了说,还关系到每个队的脸面——尤其是西南队的几个省队,谁都不想比别人差,但大家近年来的成绩有目共睹,西南几个省出冠军的概率,的确是低了一些。 骆景昨天训练太狠,右侧小腿轻微有些拉伤,今天张力送他去了医院还没回来,至少得明天才能看到人。 没什么意外,俞近识点了常晴,男生那边,上的则是李子茂。 李子茂上次在省赛输给骆景,和冠军失之交臂,回去埋头拼了命地练横拍,技术突飞猛进,但无奈骆景在俞近识的手底下进行魔鬼训练,两人后面的队内对打虽然各有输赢,但只要李子茂一松懈,骆景就能直接弯道超车。 久而久之,他也紧绷起精神来,不敢偷懒,从省赛回来到集训,李子茂的状态一直保持在不断地进步当中。 在比赛开始之前,何虹还有些好奇,她正好在常晴旁边,想着常晴从不是爱出风头的人,平时话不算多,怎么刚才会主动提出和赵小玲比赛,“你是不是也看不惯他们,想替我们西南队扳回一局?” 常晴打开矿泉水,喝了一口,“不算是。” 何虹愣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算是什么?我说对了一半?” 常晴并不觉得有什么看不惯的,体育资源有限,这点从她进省队就知道了,既然资源有限,就有人被保,有人被弃,如果想要资源,那就用实力去证明自己值得,而当时让自己决定挑战赵小玲的,更重要的是另一个理由——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国球无双13(打法狡猾) 常晴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了解俞近识。 但显然,所谓的不接受媒体采访,不负责任地消失,能打球不能教球的话——根本就不是真的,她站出来就是想要证明这一点。 打完省赛离开区城之前,她把奖金托付给陈国鸣转交回家里,那时的陈国鸣和她单独说了一件事。 “小晴啊,你虽然小,但我看得出来,你心智比其他人早熟得多,” 陈国鸣叹了口气,或许是在想自己该不该说,但还是没有隐瞒,“自从六年前全运会那场比赛结束,我就再也没有看见小俞拿过球拍,或许他在我没看见的时候动过,但是谁也不知道。” “我很感谢你的出现,你是小俞一手带出来的,当时为了让你进省队,他扛下了不少压力,今天有了这个省赛的冠军,总算是证明了他当时的坚持没有错。”陈国鸣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在乒乓这条路上走的长久一些,当然,这意味着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吃更多的苦。但是,你们的存在,是小俞乒乓生命的另一种延续,你知道我的意思吗?当年所有人都希望看他打球,其实他一直扛着不退役,就是想有一天能回到赛场,但是最后,还是没能扛住……” “无论今后你听到什么,都不要动摇你自己最开始的想法,等你们出去之后,听到的流言蜚语不会少。小俞啊,宣布要退役的时候,没说原因,消失的这五年,也没给任何交代,全国都在骂他,一些球迷,以前有多喜欢他,现在就有多恨他。” “我了解他,乒乓球不缺天才,但能成为被全世界知道的天才,必然是付出过无数汗水和努力的。他比任何人都喜欢乒乓球。也比任何人都想要上比赛,所以,这样的一个人,如果真有一天要自己向所有人宣布退役的消息,那么,最难过的人不是观众,不是球迷,不是他的朋友和亲人,而是他自己。” “这件事,他不想对外说,但你也算他的亲弟子了,也该知道些,以后好有照应,监督一下小俞,别让他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陈国鸣擦了一下眼睛,才对她说出俞近识退役的真正原因。 ——骨癌。 为了不截肢,跑遍了国内外的医院和专家。这样严重的病,根本无法支撑他再上赛场,在治疗之前,他五年后还活着的概率只有百分之六十。 五年的时间,他挺了过来,却不可能再以职业运动员的身份站上赛场。 “听说单打比赛结束,俞近识连赛后媒体采访都没做,就直接走了,” “你说就这种态度和性格,能赢得长久吗?难怪拿不了世界冠军。” “多少人把期待和希望放在他身上,却被他给随意对待。” “现在做教练不就是在吃老本吗?会不会教球还不一定呢,看他们省队的人打成这样就知道。” “……” 所以那个时候,她站了出来,要继续挑战赵小玲。 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她应该站出来。 ** 三个队每队出一男一女,抽签决定顺序,1号是江北队的高清芬,2号江南队的郑学强,两人第一局对打,都是所在几个省排行非常靠前的好苗子,两人16岁,年龄相差不大,但男女生的各项优劣势在这个年龄段已经很明显了。 比分拉的不是很开,两人各得了一个大比分,在最后第三局决胜局,郑学强以6分的优势获胜,男生的跑动范围更广,力量更强,高清芬算是吃亏。 江南队守住了擂台,按照抽签的结果,本该是3号攻擂,但3号也是江南队的人,往下顺延到4号,是西南队的李子茂。 郑学强打的是直拍,李子茂用的是横拍,年龄上李子茂小上一些,但攻击性上他比郑学强少不了多少,尤其是为了攻破骆景的超强防守,李子茂在攻击性上没少给自己加点。 两人对着打快攻,互相扣杀,场面一度非常激烈。 让人没想到的是,不被看好的西南队派出的第一个人,就以二比零的大比分获胜,其实看似大比分差距大,每一局的小比分差别真不大,郑学强一度领先不少时间,最后李子茂虽然拿下了两局的比分,但只是比郑学强领先三四分而已。 可以说稍有疏忽,或者运气差点,二比零的零,可能最后会落在李子茂身上。 吴超教练的脸色不太好,郑学强赢了第一局,原本只要守住就行,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输给了西南队,郑学强是他非常看好的队员,而女子这边,因为赵小玲没上,上的是乔琪。 按照抽签轮次,之前被跳过的3号——江南队的乔琪上场,继续挑战上局的赢家李子茂。 乔琪和赵小玲同在江南队,也是一个省出来的,赵小玲的弧圈球和变化莫测的旋转球是一大杀器,而这个,也是乔琪最擅长的,横拍加弧圈球的搭配,让这一种打法的威胁性和攻击性变得很强。 李子茂果然没吃下乔琪的旋转,最后零比二倒输给了对方。 胜利的旗子再次回到了江南队的手里,但江北的许宏和俞近识看起来都并不着急,对他们二人而言,真正的赛点才刚开始。 5号西南队最后一个选手上场,右手直拍——常晴。 乔琪可不敢轻视常晴,之前赵小玲就是败在她手里,可以说,她最擅长的打法在常晴那里,刚刚在几个小时前才被打破过一次。 纵使紧张,但对面怎么说都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乔琪安慰自己,战术上重视对方,但心态上绝不能输。 女生的跑动不多,两人大多数的球都在近台区域,乔琪试图用自己不太熟悉的打法先来抢攻,打破常晴的节奏,以便自己来掌握主动,但这样的想法却让她频频出现失误,等乔琪稳定下来,失误减少后,常晴已经找到了她这种打法的弱项,开始反击! 乔琪攻势一转,换回弧圈球,试图利用这段时间差来抢分。 她算了很多个球,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被她的战术算进去,在不断地被她的节奏带着跑,而在转换节奏的过程中,就会失掉很多分。 但常晴的反应太快了,她几乎是一秒就切了节奏,而且都是切的最好的反击节奏,你打旋转,她就和你时而旋转,时而强攻爆冲,让你没有机会发旋转,或者自己把自己转死。 打弧圈,她也不怕,直接对打,变线变得比你还快。 如果说上上局两个男子单打是暴力对冲的话,这一局就是万花筒,五花八门,变来变去,眼花缭乱之中,常晴二比零大比分,以极大的优势赢得了擂台。 而现在,还没有上场的之后江北队的男队员。 只要守住这一场,西南队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但对于江北队来说,只要打赢这一场,他们也能赢。 他们要上的是男队员,而对手西南队的常晴,刚刚打完两局的万花筒式弧圈球对撞。 毫无疑问,从抽签的运气上来说,能拿到六号签,且上的还是男子的队,简直是欧气冲天。 休息时间结束。 常晴上场,对面的男生年龄不算大,大概十五岁,个子很高——意味着跑动范围更大,全台优势多。单眼皮,眼睛含着笑,看着挺友善的,但那笑,藏着几分招摇。 常晴摸了摸手里的球拍,才抬头看向自己的对手。 对方左手执拍,横拍打法。 这是她遇见的第一个,用左手打球的人。 对面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江北,戚无。” 她回,“西南,常晴。” 比赛开始! 戚无发球。 发球方由猜硬币决定,但无论是谁发球,并不会影响到两人的心态。一个人的打法什么风格,从发球就可以初见端倪。 戚无看过她刚才的比赛,但常晴却是第一次见他打。两队的对打训练不在一个时间段,且隔得还不算短。 戚无俯低身体,微微侧身,握住球拍,随后,他才抬眼看向常晴,“小妹妹,别害怕,咱们事先说好,输了可不许哭。” 他的声音清澈好听,带着几分少年的笑,但话的内容可就没那么让人喜欢了。 黎海燕没忍住,“谁会哭?别看不起女队!” 要不是何虹拉住她,黎海燕就冲上去了。 “别生气啊,我也就开个玩笑。”戚无迟迟不发球。 他说的话换谁听起来,都觉得有些大意和轻慢,赵小玲站在旁侧,因为输了球心情不算好,她和旁边的同伴说着,“西南的常晴年纪小,球风厉害着呢,他这么轻敌,待会肯定吃亏,换我是常晴,一会回球就打他脸上。” ——的确,换任何一个人,此刻已经在心中做好准备,要让戚无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比赛轻敌,无论对手水平如何,都是极其容易栽跟头的事情。 然而,常晴却无动于衷,似乎根本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戚无出手发球,很标准的正手发球,没带什么刁钻的旋转,轻轻松松的,似乎真和他说的一样,对女生有格外的照顾。 常晴回球摆短,球落在近网处。 按照常理来打,接下来戚无也会继续和她变线摆短,试探以两回合,主动的一方找个机会开始进攻。 这也是其他人预判的打法。 但是戚无没有继续和她试探,在常晴回球的瞬间,戚无抢攻! 队里都是右拍子,正手进攻,反手防守,当右手手腕有熟悉的角度变动的时候,对手就能敏锐地意识到——他要进攻了,因此可以提前退台,或者提前到预定的位置去拦截球。 但戚无是左手,又是横拍,他手腕的角度变化是不同的。 谁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静距离换正手进攻,速度极快,要知道,这个时候发动对一个陌生对手的进攻,会出现很多无法预料的情况,如果失误,球还会撞上网。 但戚无完全没有顾虑这些,他直接上手! 原本还慢悠悠在球桌上弹跳的小球,立刻被闪电般地击回了常晴的一方!如果有计时器,这一连串的动作到球落在桌上,恐怕不超过一秒钟! 围观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原本在和同伴说话的赵小玲,也收回了目光,她原本以为戚无会轻视常晴,开局吃个大亏,谁也没想到,和他嘴上说的不一样的是,这人的行动上,完全就没有一丝放松和试探,上来就要强压常晴,抢攻拿分! 狡猾。 戚无的打法,就是两个字——狡猾。 在一片惊愕中,常晴的回球更快地结束了! 闪电般的小球跳过来或许用了半秒钟,但常晴的手一伸,精准地拦住了球,再次以闪电的速度回击回去! 一来一回,总共就是一秒钟!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