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改造计划》 1 青目取已经看了一下午的风景了。 呼啸的风掀起他黑色外套的衣摆,浅栗色的发丝在冷风中飞舞纠缠,他坐在港口黑手党大楼的最高点,往下俯瞰。 后方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看。 直到一阵强劲的拳风袭至耳畔—— “你在干什么,太宰?” 本该在正前方的人忽然没了踪迹,声音从后方传来钻入耳里。将要一脚踏空的太宰治被青目取拽住了后衣领,一把拉了回来。 “哎——又失败了。”黑卷发的少年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他转过头,对上青目取克莱因蓝色的眼瞳,笑着打招呼道:“下午好啊,青目大人。” 接着他回答面前人刚才的问题:“当然是想亲身实际丈量一下港/黑大楼的高度啦!” 这种粗劣敷衍的借口也只有他能说出的出来了。 对面前的人心知肚明,青目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直接了结了这个话题。 他开口问道:“首领找我了吗?” “不愧是青目大人,直接就猜到了我来的目的。”太宰治十分虚假地夸赞道,脸上挂着塑料的笑容,“首领说现在要见……” “你”字还没说完,少年便消失在了原地。 真快呀,独留原地的太宰治想道,只是这份“快速”……真的忠于首领吗? 楼顶的风势很大,凉意透过绷带传递给肌肤,太宰治打了个冷颤,将剩下的思绪全数埋进肚里,摇摇头,转身下了楼。 去喝杯热咖啡吧,他想道。 而另一侧,首领的居室中。 青目取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那里了。 茜发的女子与黑发男人齐齐朝他稍稍颔首以示问好和尊重:“青目君/青目大人。” 五大干部之一的尾崎红叶和首领近来宠爱的医师森鸥外。只是一个照面,青目取便认出了眼前的二人。 虽说不常在港口黑手党内部,但他对重要的基本人员还是有一定关注的。 不过他并没有来得及向二人报以回礼。 “取……取……” 病入膏肓的老人竭尽气力呼喊着少年的名字。 青目取走近他。 “去杀了他们……” 只能躺在床上的首领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喉咙像是破败的风箱摩擦,发出嘶哑癫狂的声音,病意的神色更显狰狞。 “那些胆敢忤逆反抗港口黑手党的人,让他们通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你做得到,我知道你能做到,取。”他呼唤着少年的名字,瞳孔里是已然的扭曲,眼瞳里倒映着少年微笑的缩影。 “是的,我做得到。” 森鸥外旁观着这一切。 浅栗发的少年单膝跪地,握住老人的手,微笑着立下忠心虔诚的誓言:“遵从您的命令……首领,我定会将忤逆您的人统统铲除,一个不留。” “我定会履行与您的约定,将港口黑手党推向横滨的巅峰。” 像是得到了必会实现的保证,听到青目取的话语后,老人原本扭曲的神色立刻缓和下来了。 ——他无比相信着眼前的人,甚至胜于他自己。 他闭上了眼。 “看来又要有段时间要忙了。”青目取于是转头对上茜发和服的妍丽女子,笑道,“那么,在我回来之前,首领和这里就都交给你了,尾崎君。” 尾崎红叶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五大干部之首,港口黑手党最坚不可摧的“剑”。 他淡色的发柔软地垂下来,眼眸弯弯,笑意比任何人都要纯洁。 像是个普通的在读高中生,在这个被黑暗与血色笼罩的横滨,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加轻松乐观的人。 如果不是清楚他的身份,自己肯定也要被他的外表欺骗。 “我知道了,青目君。”尾崎红叶微微垂眸,“请交给我吧。” 青目取点头,转身推门离开。 此刻已是傍晚,橘紫色的霞光自窗透进铺满地毯的走廊,却仍旧照不亮港/黑大楼的黑暗。 走至一半的少年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转头,礼貌询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森医生?”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森鸥外同样停下步伐。 虽然眼前的干部出现在港口黑手党内部的时间不长,但是自他为首领工作以来,与他打过照面的次数也不算少,故而他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森鸥外直接说道,“青目大人是为什么这么忠于首领的呢?” “不,与其说是忠于,不如说是……要完成首领的「愿望」。” 一下抓住了重点。 青目取一瞬微愣,随随即是唇畔愈发扩大的笑意。 “你很敏锐。”他赞叹道。 五大干部之首青目取,港口黑手党首领最好用的武器,最忠诚的狗。——许多敌对或不明真相的人都是这样私下评价他的。 无论话语多么难听,里面恒久不变的都是他对港口黑手党,对首领的忠诚。 这是他来到这里以来,第一个人怀疑他的“忠诚”。 而他不加掩饰,肯定地回答了对方:“你的猜测很对,森医生。” 他说道:“我与港口黑手党首领定下了契约,要实现他的愿望。” 虽然在日常观察中察觉到少年并没有刻意隐藏想法的意思,但森鸥外还是觉得对方起码会与他迂回一下,没想到会回答的这么直接。 如果可以实现首领的愿望,那能不能接受他的愿望呢?如果他愿意付出更高的报酬。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森医生。”还没等森鸥外陷入沉思,青目取就打破了他的构想。 “问题不在于交换得到的利益,而是我愿不愿意去实现某个愿望。”少年说的很明白,并且相信眼前聪明的人会懂。 他笑着说道:“选择权一直在我这里。” 他还没有玩够——在这个现首领愿意并乐意为他构造的混乱、自由的游乐场。所以在此之前,他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里无序的平衡。 “你的计划在近几年不会实现了,我不会允许。”浅栗发少年左耳骨上挨近的两个黑环耳环在夕阳的光下熠熠生辉,与之对比的是蓝色瞳孔里冰冷的笑意,“你让太宰跟在我身边也是为了这个吧?” “让他探寻我的弱点,为了你篡位的计划。” “很可惜,我想你也非常清楚。” 饱和度高的克莱因蓝瞳眸令森鸥外在这一刻仿佛望见了另一双眼睛。 几天前,太宰治也是这样站在他面前散漫地做出了观察报告,鸢色的眼瞳里只能望见一片漆黑的幽沉,像深不可测的黑洞。 “不可能,成功几率为0。” ——“我们无法战胜他,森先生。” ——“你们无法战胜我,森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榜前隔日更,注意看文案注意事项! 2 三天前。 “那么……在青目干部身边这么久,有什么收获吗,太宰?”港口黑手党大楼为森鸥外专门开辟的医务室里,黑发男人十指交叉问道。 “有,而且是非常大的收获,森先生。”太宰治表情认真地回答,引得森鸥外也异常郑重地去听。 “青目干部堪称港/黑劳模,每天不是在揍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虽然令我跟的很是辛苦,但我还是发现了——” “他没有弱点。”黑卷发缠着绷带的少年诚恳地说道。 “不可能,成功几率为0。在青目那家伙存在的条件下,别说谋权篡位了,我们连一朵小水花在港口黑手党都翻不起来。” “以卵击石,实力悬殊过大。” 太宰治残忍地打破了森鸥外的梦想。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战胜不了他,森先生。”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森鸥外有想过去等待或者制造出这个意外,可他没想到还没等他去思考去行动,这个意外就意外地来临了,还这么快。 彼时距他与青目取那次谈话已经过了两天,在第二天晚上,被他安排在青目取身边的太宰治率先送来了情报。 当日凌晨两点半,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首,被称为“横滨噩梦”的青目取——确认失踪。 这是一场预想之外的惊喜。 为了防止对方突然出现杀回来或是意外再生,当天深夜,他便计划了篡位。 手术刀划过首领的喉头,红色的血液喷射开。直到生命走到尽头,老人还在眼布血丝,嘶哑地向虚空中不存在的他的干部求救,“取,青目取,快来救我……” 可惜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来实现他的“愿望”了。 至于青目取,契约人物死亡,如果他再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就算想报仇杀死他也无济于事,没有人会想做一笔赔钱的买卖。 到时候再进行谈判吧,或许可以重新定下契约呢……只是这次的契约对象,换成了他。 “森先生,你在想什么?” 森鸥外“升职”后,本就是他卧底的太宰治自然水涨船高,直接晋升到了准干部的高位,虽然他本人并不太乐意就是了。 黑卷发少年面容苍白,缠着绷带的眉眼染着几分病色,他将厚厚一沓高至胸口的文件放在森鸥外的办公桌上,甩了甩酸涩的手臂:“不要走神了,先把遗留问题解决吧。” 前首领只管情绪做事,前干部只管武力碾压,即便主内的尾崎红叶再怎么敬业,不眠不休也填不完这些窟窿,况且她也并不是那么忠于港口黑手党的人。 留给他们的问题真是只多不少。 啊啊……好麻烦,要不等会就试试去入水吧?太宰治想道。 而森鸥外却忽然喊了他的名字:“太宰君。” “嗯?” 衣服上溅到的血迹还没有处理干净,森鸥外认真地向太宰治提议道。 “我们要不要去开个香槟?” * 横滨的深夜危险丛生,寂静的背后藏着无尽的血色。 神情惊恐的男人根本没空处理自各处伤口流出的血液,他满心慌乱,在楼道内奔跑逃离。 心脏极速剧烈蹦跳,血液流速加快令呼吸声更加清晰。 只是一个人就灭掉了整个组织,甚至毫发无损,那样的存在……真的是人类吗? 逃亡途中,男人不断的朝后观察,确认后方的人没有追上。 他的情绪慢慢缓下来,却戛然而止。 ——“像只老鼠一样四处逃窜,你不累吗?” 少年清澈的声音陡然出现在安静的走廊里。 鞋踩踏在碎玻璃渣上发出“啪啦”的刺耳声响,鞋跟与地面撞击噔噔作响,一下又一下,缓慢却整齐,拐角处,本该在身后的浅栗发少年面庞上挂着笑意出现在男人的视线里。 “呀。”他面容灿烂又纯真,“好久不见。” 怪物……这是一个怪物! 男人的心霎时像被浸在冰水里,陷入绝望。 而青目取向他做出了最后的告别。 “那么,再见啦。” 少年栗色的发丝在窗外透过来的灯光下折射着浅金色的光,白皙的脸在交错的光与影中。 玩够了逃亡游戏,他缓缓伸手,想给面前的人最后一击,却一击落空。 “嗯?” 时空仿佛在一瞬间扭曲,深暗的阴影自雪白的墙壁上退出,少年顿时被一片只有白色的空间笼罩在里。 这里没有被击碎的残垣断壁,没有带腥的血味,没有混乱与黑暗,只剩下满目的白。 “青目取。”有声音在喊青目取的名字,随之在他眼前缓缓展现出的是一本纯色的书。 书掀开自己的页本,在半空中轻轻晃动,仿佛不是个死物,而是拥有生机的“生命体”。 而它证明了一切。 书发出了声音,肃穆庄重,像是在宣告:“由于你在横滨的胡作非为,导致原定世界线即将崩塌,受到世界意志的排斥,故决定将你驱逐出本世界。” 但浅栗发少年完全没理它。 青目取眨眨眼,凑近仔细地观察着它,好奇道:“没有发声装置哎,你是怎么发出声音的?” 书仿佛噎了一下,而后继续操着无机质无感情的音色道,敬业地履行自己的责任:“但仁慈的世界意志并不想赶尽杀绝,故而愿意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 “我将将你传送至异世界,你需要改变「世界节点」,令会导致世界崩溃的关键节点引入正向的发展道路,以此积攒「功德点」。当所有节点引导成功,世界发展得以步入正轨,你就可以重新回到本世界。” 越往下说,书的话语就愈发冰冷。 “选择吧,青目取。” “生,或是死。” “为什么会关乎生死?”青目取问道,即便在如此任何人看来都无比紧张的时刻,他依旧还是那副轻松的模样,像校园里最受欢迎的阳光派高中生,“不是只是被驱逐出世界吗?” “脱离自己原本的世界,也没有其他世界的接纳,「事物」失去了「凭依」,自然会被法则消灭,不复存在。”书解释道。 它继续问道,不给眼前人思考的时间与机会,要让他立刻做出决定:“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青目取。” “去其他世界吗……好啊。”低声轻喃,仿佛预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浅栗发少年答应的十分快速轻松,好似接下来他要接受的不是生死挽回的审判,而是一次工作之余的旅游。 他非常积极,兴致盎然:“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去另一个世界,现在吗?” 预想过少年的许多反应,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一副的书卡壳了下,但他非常倔强地要完成自己预想的流程。 它很是高冷道:“我是「书」,本世界的核心,你可以叫我「book」。” “好的,book。”青目取很捧场,然后道,“所以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异世界玩吗?” “……” 书没有再说话,而青目取也没有再发出疑问。 因为下一秒,他周围的时空再次扭曲。 他站在灯火通明的游乐场,眼前是缓缓转动的摩天轮。人流涌动,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快乐的笑容。 但这一切都终止在一瞬间。 灯光刹那间熄灭,所有陷入了最深沉的黑暗中,只有天空中被深雾掩盖的星辰,散发着微不可见的光,却无济于事。 眼前陡然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光芒,周围人一开始只是意外,一瞬的安静过后,人群又开始嘈杂起来。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是出现了电力故障吗? 人们互相疑惑着。 “啊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所有的平衡。 “那、那是什么?”有人声音颤抖,朝一个方向指去。 洁白的月缓缓被血色的红吞噬,诡异不详的气息在月光逐渐褪去,怪物完全显形时达到了巅峰。 空中略过一团黑影,有什么东西重重砸进了人堆里。 多只眼的丑陋怪物面容扭曲,将肢体残缺已经死去的男人扔到了地上,拥挤排列的三只嘴向人群咧开,露出了一个满是恶意的笑容。 无形的书很贴心地向青目取简洁说明:“这是咒灵,这个世界特有的产物。” 人群中陷入了一秒的寂静,随即,尖利的尖叫声在空气中爆发,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所有人开始四处逃窜。 …… ………… ………………… 【记录: 2004年x月x日,神奈川横滨太空世界游乐场,特级假想怨灵(名称未定) ——完全显现。】 3 在书所说的咒灵捕杀人类的同时,大量信息忽然一股脑全数灌进了青目取的脑子里。他吸收完才意识到,这是这个世界的发展轨迹——原本的。 虎杖悠仁,伏黑惠,五条悟……他的脑中多出了许多人。这感觉很新奇,像在一瞬间看完了一部跌宕起伏的电影,不由得让青目取更加兴奋起来,“我要改变的第一个节点是什么?” 他的脑中闪过许多有趣的任务执行法。 书于是发布了第一个任务,与之前的感觉一样,像是一串文字忽然在脑中显现。 【任务一:令世界重要人物夏油杰迷途知返,拥有光明未来。】 与之同时出现在青目取脑海里的是书无机质的声音:“节点由你来决定。” “由我决定?”青目取眉头一挑。 “是的。”书说,“即使是世界意志也无法看透人物的内心世界,他们是从哪一刻受到影响,又从哪一次开始改变都无从所知。所以才需要你——一个人类。” “人类才具有情感,人类才能理解人类。”书继续说道,“根据原定世界线发展的剧情,自己找寻「节点」,改变任务对象的既定命运——这才是你完整的任务。” 而它讲完这些,眼前的人却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语一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书不解:“……你在笑什么,青目取?” “没有。” “人类才具有情感,人类才能理解人类。”青目取低声重复了遍它适才的话语,而说到这里,他刚刚试图压抑的笑意又忍不住泄出些许。 “放心吧,book。”他唇畔的笑容不断拉大,弯起的眼眸里是非人的“书”无法辨认的恶意。 “我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的。”他说。 “但是既然时间节点由我来决定,那么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呢?” 红色的月光撒在青目取浅栗色的发丝上,若有逃窜的人停下观察就会发现,此刻站在人群之中的安静、矮小的男孩。 幼年版的青目取晃了晃自己短小的手臂,感受到自己空空如也的异能力,微笑:“能解释一下吗,book?” “这是热身运动。”书说。 “热身运动?” “是的,热身运动。”书回答他,“让你真正感受这个与我们那里完全不同的异世界。” “顺便熟悉一下目标人物。”它又补充道,“剧情记忆只是平面印象,只有亲身接触,才能对人物有一定了解,这是为了让你能够快速准确找出真正「节点」的特别服务。” “此刻,夏油杰就在这座游乐场里。”书无情感的声音令青目取开始兴奋起来。 尽管脑中思绪活络,他仍不忘与书确认情报:“所以我只需要与夏油杰接触,对他的性格做出判断,为正式的任务做好铺垫,是吗?” “是的。” “怎么做都可以?” “怎么做都可以。”书说道。它已经回收了青目取的异能力,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威胁力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在的他除了思维,身体彻底属于“孩童”的范畴。 听到书的确定,青目取瞬间轻松地笑了。 他眼眸弯弯,很是期待:“那么……我们去见一见夏油杰吧。” * 夏油杰被困在了游乐场里。 咒胎孵化的速度异常的地快,在他发现后仅仅十分钟就已经孵化完毕。即使“窗”迅速察觉却也无济于事,疏散的命令还没来得及下达,特级咒灵就已经诞生在月光下。 “窗”很快赶到。黑色的“帐”自游乐园四周缓缓升起,所有的哭泣绝望都被掩盖,仿佛那些在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雾不复存在一样。 他本可以先一步离开。他只是国三刚毕业,还没来得及入学的高专学生,这种任务不应该,也轮不到他来。 但是他无法视而不见。 唯一的特级咒术师要在半小时后才能赶到横滨,目前能调动的只有两名一级术师,虽说有抵抗之力,却仍是会战斗艰难,游乐场里人员数量巨大,一旦发起战斗根本无法保证普通人的安危。 现在能救游乐园里的人的,只有拥有“咒灵操术”可以在幕后隐藏的他。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夏油君?”与他相识的辅助监督沉吟着开口问他。 拥有咒灵操术这样罕见的术式,又将入学咒术高专,未来一片光明的他在此时不对上特级咒灵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没有人能保证他能在特级咒灵手中活下来。 特级咒术师还要半小时到达,在这之前即便他在里面悲惨死去,也没有人会去拯救他。 而夏油杰坚定地点了头,面庞上是一个青涩少年还未逝去的与生俱来的责任感:“是的,我确定。” 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放心,迄今为止我收服了许多咒灵,虽然他们不能与特级咒灵为敌,但是把民众悄悄救出还是可以的。” 此刻事态紧急,已经没有多余时间供他们消耗了,没有多说,夏油杰转身,乘着“窗”所有人欲言又止的眼神,走进了黑色的帐里。 也如他所言,很快,各种各样的咒灵带着惊魂未定的人们出来了,救护车已经时刻准备着,受灾人群已经救出百千人,但是他们仍没有看到黑色的帐中那个黑发丸子头的少年的脸。 而此刻的夏油杰正在逃亡。 原本应是欢乐的承载地的游乐园的地面上是蜿蜒曲折的血,残缺的尸体横在红色的液体中,多数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丑陋的特级咒灵还在寻觅着猎物的踪迹,隐藏在暗处的夏油杰缓缓收紧了拳。 但纵使心中再义愤难平,他仍旧小心地屏住气息,不让咒灵发觉。 他派出去的咒灵已经将整座游乐园都仔细搜查了一遍,目前这个被血腥味充斥的地方应该已经没有受害者,现在只要他小心沿着路径不让发觉逃出去,再在帐外面等待着特级咒术师的到来就行了。 深紫色的瞳小心观察着特级咒灵的动向,冷静地分析着现在的局势。 而远处的特级咒灵还在搜寻着猎物。 它杀掉了许多突然出现的其他咒灵,就像碾死一只蚂蚁,却没有将这与他消失的猎物联系在一起。 密集排列的眼眨的很缓慢,却含着十足的压迫力,它扭曲地令人分不清是不是脚的肢体在地面上行走着,四处搜寻着。 蠢货。 暗处的夏油杰这样轻蔑地评价它。 徒有强大的力量,却被暴虐的天性控制住的丑陋生物。 夏油杰不再继续观察它,想找寻机会离开。 ——却异变丛生。 规模不小的鬼屋被特级咒灵大肆破坏,里面所有都暴露在血色的月光下,包括还没有足岁的婴孩。 他躺在原本被罩住的婴儿车里,随着攻击掀起的凌厉的风,伴随着碎落的石块和道具摔落在地上,疼痛使熟睡的他睁开了眼,并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哭啼,像尖锐的东西划破夜空的寂静。 “呜哇哇哇——” 特级咒灵顿了下,而后浓重的恶意浮现在眼里,三只嘴裂开到极致,露出里面层层排布的尖牙。 不可以! 夏油杰瞳孔骤缩,咒灵迅速自他的方向朝特级咒灵投射去,却被一个转身一个挥手化作了齑粉。 但这也为他争取到了时间,飞出去的少年在地面上一个翻滚,将婴儿抱进怀里。 他迅速召唤出一个咒灵,把婴孩丢进它那边的同时朝反方向快速逃跑。 气氛不妙。 在自己显现的那一刻,糟糕的气压令夏油杰额角不由得冒出冷汗。 他嘴角牵起一抹勉强的笑容,这可真是……最糟糕的境地了啊。 但事实证明,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特级咒灵只想戏弄人类,所以黑发少年还有奔走逃亡的机会。但是它这样的戏弄更像是猫玩弄老鼠,咬一口,涌出湿漉漉的血,明明可以一击毙命,却还是要放他逃跑,看他狼狈的模样。 三分钟?还是五分钟? 脸庞和身上都沾满了红色的液体,粘腻的血液将发丝与衣物都紧贴在皮肤上,夏油杰的大脑不敢停一刻地飞速运转。 怎么样才能在它厌烦前拖住它? 源源不断的咒灵被放出战斗,却被特级弹指一挥间消灭。 黑发少年咬紧牙关,双臂交叉做缓冲,在破碎的玻璃中滚落进房屋里,却陡然对上一双克莱因蓝色的眼瞳。 漂亮的瞳眸在一片灰土与黑暗中格外耀眼。 “晚上好,大哥哥。”长相精致,看起来最多只有七岁的浅栗发男孩笑着对他说道。 夏油杰的心霎时沉入冰海里。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已修 4. 在青目取与夏油杰碰面之前,少年自在游乐园里所有的经历都在他面前被书以直播的形式播放。 青目取一直观察着夏油杰的动向,直到书再也忍不住问道:“你还不出现吗?还有十分钟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就要赶到了。” “只要对他的性格有了一定判断,能对之后的任务有益,不去接触也没关系的吧?”在一番观察后,对夏油杰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的青目取不甚在意地问道。 他是他最不感兴趣的类型,更具体来说,是他最厌恶的类型。 天真自大,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身,觉得自己能拯救全世界。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可真是傲慢。 青目取扯了扯嘴角,头一次没了笑意。 书说:“前提是你真的对他有所了解。” 他听出它仍希望自己能与夏油杰有实际的接触,但他并不想,也不愿意听它的。 “如果我不出现,夏油杰原本的结局是什么?”青目取问。 书:“夏油杰被特级咒灵折磨至失血过多导致昏迷,在最后关头被赶到的九十九由基救下,送往病院,并在四月入学咒术高专。” “嗯……这样啊。”男孩睫毛低垂,阴影下的眼瞳望不清神色,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浅浅地笑出来。 青目取改变了主意。 “我知道了。”面容纯净的男孩眼眸微弯,“那就去帮帮他吧。” * 一人就已足够勉强的逃亡,如今更是雪上加霜,夏油杰快速运转的大脑已经不负重荷地发疼起来了。但他还是下意识把男孩归属进自己的保护区里。 而被他抱在怀里的青目取此刻正在脑中与书对话。 青目取:“暂时消除我和夏油杰的气息,你做得到的吧,book?” “可以,但是我拒绝。”书说,“我只是监督者,并不是你的下属,你最好认清这一点,青目取。” 即便分辨不出他人的感情,自身还是有情绪起伏吗?也是,毕竟是“意识体”。 但青目取恰好擅长直击人心:“总是被特级咒灵追杀着,也不能好好与夏油杰交流吧?既然让我先行体验,不能只体验被追杀的感觉吧?” 他又说:“或者你把异能力还给我,我把碍事的东西干掉了再坐下来好好聊也可以。” 还异能力当然不行。 书陷入了沉默,最后选择了妥协:“……我知道了。” 与此同时,在身后紧追不舍的特级咒灵突然停下脚步,眼珠疑惑地朝四周转动着。 察觉到这一切的黑发丸子头少年没有停下步伐,跑出了五百米又警惕地观察了四周,而后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特级咒灵没有再追上来,终于得以喘口气的夏油杰终于有余力召唤出一个飞行系的咒灵。 他抱着青目取踩上去,咒灵升起向上飞去,最后落在摩天轮的顶点。 站在高处便可以及时观察周围动向,以在危险来临前逃走。 血色的月悬挂在夜空,四周只余一片沉重的寂静。 直到现在,一直精神紧绷的夏油杰才终于真正的稍稍放松下来,身上的衣物已经被血浸染,脸上身体上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他把目光放到自己怀中的男孩身上,手轻轻安抚着背部:“没关系,已经没事了。” 少年语气温柔,明明才十五岁,却有种自愿令人信任安心的气质,夏油杰通过赞扬来抚慰男孩受到的惊吓,他把男孩适才不吭一声的安静归结于害怕,“你很棒,没有出声吸引咒灵,才给了我机会逃出来。” “真是多亏你啦。”少年眼眸微弯,含着轻柔的笑意,将男孩轻轻从自己怀里带离,与自己目光相对,“小朋友,你叫什么名……” 夏油杰愣在原地。 没有一丝惧怕与恐慌,眼前的男孩是仍旧是笑着的。他察觉到一丝异常,可面前的男孩确确实实是人类,且是不会运用咒力的普通人。 “名字那种东西不重要啦。但还是感谢你救我活了下来。” 男孩睁着克莱因蓝的眼瞳,稍稍歪了歪头:“但是为什么要救我呢?” “……哎?” “舍弃我不是更好吗?与其救一无是处微不足道的我,拥有特殊能力的大哥哥活下来才是最有价值的事吧?”面前的孩子像是说着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眼神平静地发问,“所以为什么要救我呢?” “不管我的生死,放我一人自生自灭,大哥哥也可以做到的吧?” “但这是错误的。”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孩子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这样自我毁灭的想法,夏油杰严肃反驳道,“正是因为我比你要更强大,所以才更要保护你。强者应该保护弱者,这才是拥有「能力」的意义。” 啊,最讨厌的正论。 青目取看着夏油杰,天真的孩子,把自己存在的意义寄托到他人身上,在破灭后选择了灭亡。 “book,解除气息屏蔽吧。”青目取在心里道。 与此同时,苦苦搜寻的特级咒灵终于闻到了猎物特殊的咒力味道,它的眼睛像是机械僵硬地咔咔转动着,而后望向高处,站在月下的二人。 “为什么你会觉得比我强大呢?只是因为你拥有特殊能力而我只是个普通人吗?”男孩直直望向夏油杰的眼,“但是普通人就一定弱小吗?特殊能力者就一定强大吗?你太天真了,大哥哥。” 青目取说:“像你这样的特殊能力者现在也在慌忙逃窜,而像我这样的普通人也能轻而易举的杀死你。” “什……” 夏油杰未尽的话语被尘封在睁大的瞳孔里。 他的腹部被插进一个尖锥形的石块,随着男孩拔出的动作,温热的血液在一瞬间汹涌流下,随之袭来的是剧烈的疼痛。 而同时出现在青目取耳畔的是书震怒的声音:“青目取,你在干什么?!!” 青目取没有理会它,他继续自顾自地朝夏油杰说道:“就像这样,大哥哥。一个普通人随手捡的石块就可以轻易把你置于死地,那么现在请你告诉我,谁是强者谁又是弱者呢?” 时间要到了。 青目取余光看到夏油杰身后远处以极快速的速度赶来的女人。 面容精致的男孩丢掉了血红的石头,他轻轻伸手,将未来得及反应的少年推下去。 仿若时间静止,耳畔风声呼啸,下坠的夏油杰只看到唇角漂亮的黑痣和开合的唇。 * 在国中的末尾,十五岁的夏油杰收到了高中的通知书。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学校的名字是这样读的。听与他交接的夜蛾老师说,他这一届包括他足有三位学生,其中一位还是与他一般的男生,这让夏油杰很是期待。 过去很久,他都是孤身一人。那些阴影中的怪物将他与同龄人分成了两个个体,即便是父母,他也没有敞开过心扉。 「他们是普通人,我是咒术师,强者应该保护弱者。」 所以那些黑暗里的东西,他们看不见的东西,没必要让他们知道。 只要我去把他们全部消灭就好了,十五岁的夏油杰这样想道。 但他没想到自己会遇见那个人。 那个孩子站在摩天轮顶点之上,平静的蓝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身后陡然出现的特级咒灵面容恐怖。 非人的怪物张开狰狞的口器将他吞吃入肚,飞溅的血液像一根针扎进他的眉心,他空白的大脑中只剩男孩最后的话语。 “你不是强者,你也不是救世主。” “夏油杰,你太过傲慢了。” ——而傲慢无法拯救人。 5. 再睁眼,青目取回到了满目白色的位置空间内。 被咒灵撕碎的身体重回原样,甚至连一个血点都没留下,一改刚才幼小的面貌,他恢复了少年的模样。 书的声音带着愤怒的冷意:“青目取,你在干什么?我是让你指引夏油杰的,不是让你杀他的。” “不要这么生气嘛。”青目取却当刚才那幕仿佛没发生过,笑意吟吟道,“放心,我有掌控力度,他不会死。” 书怒道:“这是重点吗?” 青目取眨眨眼:“夏油杰的死活不是重点吗?” 上下浮动的书停在半空顿了一下,它不甘心,换了个话题继续指责:“那你刚刚在做什么?奉献自己投喂咒灵,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那么好心?万一就这样死了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在吗?”浅栗发少年说的理所应当,然后拍了拍自己完好无缺的手臂,夸奖道,“修复的很好,我很满意哦,book。” “而且为什么要担心我的死活?”漂亮的克莱因蓝色眼瞳里的笑意不达眼底,反而掩藏着几分思索,“如果我死了,你换一个任务者不就好了吗?” “你以为我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就拉过来吗?”书说,“且不说跨越时空所消耗的能量,像你这种有能力有头脑,且消失不会影响世界线变动的人是随处可见的吗?” “原来如此……这样啊。”青目取点点头说道,“谢谢夸奖。” 书:“……这不是夸赞!” 青目取没放在心上:“嗯嗯,知道啦知道啦。” 书要被气死了。 它选择换个话题:“总之,为了防止你刚刚的行为给夏油杰幼小的心灵蒙受一层阴影,我会封存他与你有关的所有记忆。” 说完,它又警告道:“你不准再乱来了,如果没有成功完成任务,等待你的只有被强制抹消这唯一结果。” 青目取笑容灿烂,还加了重音:“我知道了,我肯定会尽「全力」完成任务的,多信任我点嘛,book。” 如果森鸥外在这里,肯定能看出少年不达眼底的笑意和满不在乎的态度,可惜现在站在青目取面前的是「书」,一个拥有自我意识与情绪,却无法理解情感的「非人」生物。 它天真地以为自己的威胁起了效用,很是满意:“那么就正式开始任务吧,你要去什么时期?” “哎,真的可以随便选择时间线吗?”青目取眨眨眼,套话道,“既然将我送到这里穿越空间所消耗的能量就巨大,跳跃时间所花费的也不小吧?真的可以容许我随意决定吗?” “只要能完成目标,消耗多少力量都无所谓。”书话语里的轻巧好像要花费能量的人不是它一样,“我相信你的能力。” “哇,你这么信任我吗?”青目取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情绪,“好感动,book。” 他眼睫微微低垂,似是思考,再抬眼时道:“那就把我传送到……「星浆体」事件发生的一个月前吧。” “依据呢?”说完,书解释道,“虽然可以任你随意选择时间线,但我姑且还是要听一下选择的原因判断可行度。” “跳转时间消耗能量并不小,虽然没有次数限制,但是最好还是越少越好。” “我知道了。”青目取于是解释道,“据我观察,夏油杰误入歧途的最主要原因是「星浆体」里子的死亡,之后的一系列事件只是加重他心里的负面情绪而已,所以当然要在事件发生前好好调查一下啦。” “既然是这样……那直接在星浆体死前把她救下不就行了吗?”书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也不错……但是我不建议哦。”青目取嘴角的弧度没有下去过,纯真的神情笑意浅浅,“星浆体天内里子的意外死亡,没有特级咒灵却派遣特技咒术师的愚昧村庄,误判咒灵等级导致咒术师的惨死……你认为这些是巧合吗?” “虽然也可能是啦。”青目取说道,“但是这一连串将夏油杰推进泥潭的「意外」,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就像背后有一只不为人知的手在有意推动一样。” “总之还是调查一下吧,就算没什么关系,到时候再把星浆体救下就好了。” “我知道了。”书被说服了。 但是面前的浅栗发少年笑容无害,它却总觉得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为了消除这种奇怪的感觉,它再次朝对方警告道:“我会一直观察着你,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 青目取笑着敷衍点头:“嗨,嗨,知道了知道了。” * 井间茶花不记得这是第几天了。 入眼皆是黑暗,时间无谓流逝,长时间的缺水令她的嘴唇干裂起皮,她却地连舔一舔的力气都没有。 嗓子已经被求救的话语填满到涩哑,再也发不出一个字节。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自己? 这样的问句她不知在心中重复过多少遍,伴着疼痛和泪水。 不远处是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女们的尸体,她们都面容是那样清纯美丽,却被定格在时间里,像一朵含苞待放却被强行摧残的花朵,再也显示不出灿丽的色彩。 身上的伤疤结痂再脱落不知多少遍,不似其他在绝望中死去的女孩,井间茶花仍是顽强地求生着。 约定好要「早点回来」的父母,卧室温暖散发着阳光味道的床被,繁重的课业和吵架还未来得及和好的亲友……所有都让她卑微地乞求着。 「我想活下去……我不想死……」 「起码让我再见一眼……」 她在心里哭泣着,祈祷着。 无神论者第一次那么渴望着神明的存在,走投无路地请求着。 「不管谁都好,救救我吧……哪怕拿走我的灵魂,求求了,救救我……」 在无数黑暗的夜里,只有冰冷的风和铁锈味般的血回应着她。 可是这次,奇迹好像发生了。 “咦?这里好像有人的样子。” 门锁像被截断重重落在地上砸出声响,禁闭的门被人轻轻推开,相貌精致的少年出现在她的瞳孔中。 “真是可怜,你看起来好像很需要帮助的样子。” 少年皮肤冷白,含着笑意的嘴角下有颗漂亮的痣,散落在两畔的辫子被扎的工整,与瞳色相同的发夹夹在一侧。 黑色短靴踩踏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轻轻蹲下身来,她望进那一片惑人的克莱因蓝里。 少年稍稍歪头,轻笑。 “要许愿吗?” 他问道。 6. “救……救救我。” 希望来临之时反而显得那么不真实,好几秒,井间茶花才蠕动起干涩的唇,眼泪也后知后觉盈满眼眶:“让我逃离这个噩梦。” 是的,噩梦。所有的一切都是噩梦。 会醒的,会醒的。她在心里喃喃低语,全身却在剧烈抖动着。 泛白的指尖抵着冰冷的地面,她明明这样催眠自己,一幕幕画面却不受控制浮现,如尖锐的刀刃一点点凌迟着内心,她能听到深处的哀鸣。 “真是可怜啊。” 浅栗发的少年轻声低叹着,伸手抚摸着伤痕累累的少女干枯的发。他蓝色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悲悯,嘴角浅浅牵起一个弧度。 “你的愿望我听到了。”青目取轻笑着将手掌抵在井间茶花的头上,卷翘的睫毛低垂着遮掩住眼瞳漂亮的颜色,像是神父正将“救赎”施以最虔诚的信徒。 淡色的光轻缓萦绕着少女的身躯,痛苦离散,伤痕褪去,像纷飞的蓝色萤火,虚幻而美丽。 “以「我」之名,在此允诺。” “我定会实现你的愿望。” ——反转术式。 而另一侧,只是一眼,书便认出了少年使用的力量。 怎么会这样?世界与世界之间隔着次元,青目取原世界的身体自然不能在这个世界使用,它只好为他制造了一具新的身体。 但明明是新制造的身体,新赋予的咒力与术式,还不过十分钟,这个人就已经能使用反转术式了,并且还只是第一次使用咒力。 而将眼前人治愈完毕,青目取笑着向少女伸出了手:“来吧,让我们一起逃离这个地方。” 是神明吗?是神明吧。 泪水再次不可控制大片落下,像决堤一样涌入微凉的空气中,绝望逐渐消散,井间茶花握住了眼前人的手。 蓝色萤火逐渐消散,她眼里却永恒倒映着那片美丽的光,生出勇气,带她逃离这场本以为再醒不来的噩梦。 青目取牵起眼前少女的手将她拉起,抬步离开这个阴冷潮湿的空间。 他余光扫过不远处堆叠的无名少女们的尸体,克莱因蓝的瞳孔里却印不出一丝感情。 没有怜悯甚至也没有冷漠,他像是只是经过每一个随处可见的地方,转身离开。 只剩进来时被强行切割的门锁躺在早已干涸的血迹上,冷视着一切。 “那个咒灵不清除吗?”脑海里的书发出了声音,“修炼咒术的话,那个特级咒灵应该绰绰有余吧?” 就算能使用反转术式又能怎样?这个世界依旧是以生而拥有的“术式”为主,即便是在原世界实力站在顶峰的青目取,也没有可能在初步拥有咒力与术式的时候打败特级咒灵。 它的声音明明是不带一丝情绪的,青目取却能敏锐感受到里面深藏的幸灾乐祸。 哎呀哎呀,之前引它不快了吗?这就想借着特级咒灵的手教训他。 那可真是令人……期待呢。 “不着急。”青目取回复它,“就算是特级咒灵,现在也只是一个咒胎而已,等它孵化大概还需要一些时间吧。” 郊区工厂并不大,两人很快走到空旷的大厅,距大门只剩一步之遥之时,青目取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轻轻松开身边少女的手,安抚轻声道:“你先到那边去。” 井间茶花抑制不住地颤抖着退出这片场地。 浅栗发少年对上不远处正对面赶回的诅咒师阴沉的眼,神色是仍然不改的笑意盈盈。 “在这之前……先让我做一做热身运动吧。” 而看到少年身躯萦绕的咒力,不知名诅咒师一目了然:“咒术师吗?看你这个年龄,应该还在上高中吧。京都高专?东京高专?” 他打量着青目取,猜测道:“不,应该是京都高专吧。东京高专可没有你这号人物,我可是仔细调查过一遍。” 因为五条悟和夏油杰吗,也是,出生便扬名咒术届的“六眼”和得天独厚的“咒灵操术”,都会象征性了解警戒一下吧。 毕竟对于诅咒师来说,这些高专的天才们以后可要成为他们的敌人了啊。 青目取思考着。 他注意到诅咒师的眼神里阴冷愈加深刻,也有将要肆意玩弄猎物的扭曲的愉悦感,“京都高专现在还没有能与我匹敌的幼年咒术师,你应该是私自来的吧?真是可怜啊,没有死在与咒灵的战斗中,反而葬送在轻敌的鲁莽中。” “它就快苏醒了,在它醒来之前,就用你的鲜血来庆祝它的降生吧。” 诅咒师语气带些欢愉的咏叹调,眼神里写着几分癫狂。 害怕吧,恐惧吧,你的死亡将会给我带来愉悦的赞歌。 他忍不住笑起来,然后对上少年的眼。 ……哎? 没有害怕,没有恐惧,眼前少年的克莱因蓝的瞳眸中甚至连情绪都没有,平淡无波,月光的清晖都照不进他的眼中。 但他却是笑着的,嘴角浅浅勾起,安静地听他唱完一人可笑的独角戏,然后自然评判道:“你真的不愧是反派呢。” “哎?” “动漫和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吗?因为觉得自己获得了最终胜利而沾沾自喜放下一大片豪言壮语的反派,因为话多而致使主角找到了翻盘的机会,最终致使自身的灭亡。” “没有绝对的实力就不要做这种无谓的事情啊。”青目取轻笑说:“虽然没这么多话你也打不过我就是了。” “好了,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浅栗发的少年轻轻抬手,食指指尖凝结出蓝色的光球,光线愈发强烈,一层层增幅,亮的人刺眼。 这是他的术式吗? 不,这是咒力。 单是一眼,一级诅咒师便认出少年指尖的光芒是什么来历。 人的咒力是有限的,所以为了使有限的咒力发挥出最大的效用,咒术师才需要仰仗「术式」,也是为什么咒术师的能力大部分由天赋决定。 但眼前这个人…… 光线愈发剧烈,一层层增幅的光芒蕴含着巨大的能量,被压缩在一点的咒力剧烈震动着,带动周围产生如水纹般的波动,飓风以少年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将发丝纷飞着。 这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吗? 诅咒师滞在原地,看着“神迹”的发生,大脑不断在叫嚣着“危险”驱使他逃离,手脚却冰冷无力,僵硬在原地。 没有添加丝毫术式,纯粹的咒力被无限压缩。 然后少年抬手,晕眩的光芒中,他看到他眼里纯真的笑意,与隐藏在那天真的外壳之下,深埋的彻彻底底的疯狂。 “那么,再见啦,诅咒师先生。” 青目取含着最亲切的笑意,指尖轻点,释放。 一切湮灭在光芒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尝试日更! 因为怕被评论影响所以会定期看评论,不能及时回复真的很抱歉!!!虽然这样但是看到大家给我积极留的评论真的很开心,哪怕是按爪什么的,我也超级开心,码字也有动力啦! 7. 巨大的轰隆声伴随刺目仿若要照亮整片黑夜的光四散开,“窗”迅速检测到了这股不知名的强大咒力源。 肉眼观测到的咒力残秽不属于已知的任何一级及以上的咒术师。 诅咒师还是咒灵? 没有人敢进去亲身调查。最先赶到的人员低首默念着:“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浑黑的夜空之下,“帐”缓缓升起,仿若漆黑的幕布。 事到如今,只能等紧急派遣的咒术师到场了。 与此同时,东京都立咒术高专宿舍内,两支手机铃声响起。 少年的睡梦被无情打断,他略有些暴躁地坐起身,蓬松的白发略微有些凌乱,眼睫轻起,露出苍空般广阔无垠的美丽眼瞳。 他接通了电话,不耐烦道:“什么事需要大半夜叫醒我,事先说好,不是什么紧急的事——你就死定了。” 而电话另一头已经习惯的辅助监督声音颤抖着解释了原委,又道:“现在位于东京都内的咒术师,只有身为一级的您和夏油同学有实力进去调查这件事。” 他忍住瑟瑟发抖的欲望,尽量正常说道:“经窗观察,咒力残秽的等级初步鉴定为一级。” “不过区区一级,就不能等到明天吗?”而听到这个回答,白发少年的烦躁显然没有解除一丝,反而程度加深了,他一点都不想管这些破事。 可挚友敲响了他的房门。 “叩叩。” 清润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悟,快点出发了。” ——毁灭吧。 五条悟带着低气压挂断了电话起了床,将墨镜挂上高挺的鼻梁。 “要让我知道谁打扰了我的清梦……”他打开房门,对上门外穿着黑色校服的丸子头少年的眼,脸上挂着笑容,眸底却是浓厚的杀意,“绝对饶不了他。” 而另一侧,事件案发地。 亲身体验的诅咒师却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一级的实力。 “哎呀哎呀,差点,还好收住了。”浅栗发少年露出了庆幸的神色。 他看着眼前被他轰掉了半边身子的诅咒师,脸上露出了歉意的神情:“抱歉抱歉,我的错,本来想让你没有痛苦地死亡的,但是却忘了不是现在。” 诅咒师讲起根本也是咒术师,除了拥有「咒灵操术」的夏油杰,他可想不到还有哪个咒术师会想不开去豢养特级咒灵。 所以那个还是咒胎的特级咒灵并不是单纯的咒灵,气味并不纯粹,还需要杀死多名拥有咒力却没有术式的少女的怨气来喂养培育…… “那个是你的式神吧?”虽说是疑问句,语气却含着笃定。 咒力球在最后改变了投射方向,却并没有恰好避过去,诅咒师的半边手脚都在这场硝烟中与光混为一体。 失血过多,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是又怎么样?”剧烈的疼痛令诅咒师喘着粗气,他大笑着哀惋,“真是运气不好啊,很快它就会进化成特级咒灵,可惜在这之前,我已经死在你手上了。” “我也很期待呢。所以在这之前,你还不能死。”青目取伸手,蓝色的咒力翻滚,血肉再生。 “……这是什么?”残缺的手脚回归,甚至身上被风割裂的细小伤口都再也感知不到疼痛,诅咒师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朝躲藏在角落的少女望去。 而对上他视线的女孩身体一缩,避开他的目光。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观察到了,她身上的校服破烂,血红色浸满了布料,可裸露在外本应该伤痕累累的皮肤却光滑细致,完全不像受伤的模样。 他的大脑迅速运转着。 “这是你的术式?”最后,他得出了结论。 “嗯?不是哦。”青目取回答他,一脸「你们应该比我更熟悉这个」的疑惑神情,“这是反转术式。” “虽然有些难,但你们诅咒师应该是知道的吧?” 反转术式,这居然是反转术式? 他当然听过反转术式的名字,虽说领悟的人寥寥无几,却也不是完全没有,但是…… “开玩笑的吧……反转术式居然可以再生手脚吗?这东西我可闻所未闻啊。” 就算是东京咒术高专里那个宝贝疙瘩反转术式的使用者家入硝子,也只是说能治愈重伤。 诅咒师低声轻喃,眼里是不可置信。 其实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有青目取这样的咒力量。 书想着,同样满含惊疑:“这个咒力量是怎么回事?”它可不记得造身体的时候有赋予他这么多的量。 术式是随身而生的,是这个世界法则自然给予的它干涉不了,但是咒力却是它实实在在亲自添加的,虽说为了任务便利而给了远超常人的设定,但也没离谱到这种程度啊! 像是想到什么,书顿时声音阴沉了下来:“你动了什么手脚吗?青目取。” “哎?怎么会。这不是你给我的吗?”青目取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笑容清浅,“我这样受你控制的普通人,怎么有能力在你眼皮底下动手脚呢?” “况且我的本体还在你那里不是吗?我只是你手里的提线木偶,怎么敢反抗呢?”青目取语气带些埋怨,又像是撒娇——虽然没有丝毫感情,“多信任我一些嘛,book。” “顺便感谢你的厚爱。”他笑着说,“我很喜欢哦,这具身体。” 他在转移话题。 书敏锐觉察到,却也信服了他的理由。的确,他所有命门都掌握在它手里,要想忤逆它,除非他他不畏惧死亡或是拥有能够对抗它的力量。 但没有人不会惧怕消亡,而作为普通人类的青目取也必然没有能与它一个“世界意志”所抗衡的力量。 书很快自己说服了自己,警惕的心也慢慢放松下来。 不过是个人类而已,翻不起什么风浪,它想。 而一边脑内交流,青目取一边回答着眼前人的话语,“不知道呢,反正我是可以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多少次我都可以给你施展哦。” 浅栗发的少年轻轻笑着:“所以不要怕,让你的咒灵施展出所有实力吧,让我尽情练习术式。不用担心受伤,无论是断手断脚还是心脏缺失……” 克莱因蓝的瞳仁裹挟着如毒药般的蜜意。 “只要灵魂不灭,无论多少次,都治给你看哦?” 8. 诅咒师睁大了瞳孔,他注意到少年话语里的重点。 “练习术式……是什么意思?”荒诞的想法呼之欲出,却被他坚定否决。 不,怎么可能。 但是咒术师在幼时就会觉醒的术式,怎么可能现在才需要练习? 而青目取给了他答案。 “就是字面意思,练习术式嘛。”浅栗发少年点点头解释道,语气是理所当然,“毕竟我才刚拿到这份力量,连术式是什么都还不清楚,当然要实战演练啦。” 诅咒师依然说不出话语来,心脏沉重地震颤着,他抖动的喉腔只吐露出两个字。 “怪物……” 眼前这个人,是彻彻底底的怪物。 “哎?不要这么说嘛,很不礼貌哎。”青目取笑着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就像一个普通说笑的高中生,他缓缓掀起眼皮露出深色的瞳仁,声色也落了几度,“好了,不要这么多话了。” “它是时候该苏醒了吧?” 背后的废弃工厂里突然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特级咒灵模样的式神冲破房顶,被摧毁的建筑落下层层石块,风掀起尘土。 而非人的“怪物”背对它张开了双臂,笑着迎接道:“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诅咒师抵着树,控制着发软的双腿手依靠着树干缓缓站起身。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浅栗发的少年,眼底是决绝的杀意。 事到如今,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了,起码也要同归于尽。即便我会死……你也休想活下去! 特级咒灵一个纵跃,石块粉碎,尘土飞扬,卷起的硝烟中,它站立在青目取和诅咒师的中间,怪异的眼球对上少年的视线。 它的气息比青目取预想到的要更加强大。 看来不会无聊了。 咒力像河流自身体内部涌出,包裹住少年的身体,青目取手掌抵住肩膀,活动了下关节,露出一个笑容来。 “那么……先测试一下纯咒力的攻击水平吧。” 再抬眼的眸色毫无征兆猛然锐利,他下一秒出现在咒灵面前,挥出一拳。 特级咒灵撞翻森林的树木,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 而少年却后知后觉想起什么,连忙双手合十:“啊,抱歉抱歉。你没反应过来吧?” 明明是带着真实的歉意,却令人没由来觉得讽刺,“明明是想测试纯咒力,却下意识带上术式了。” 青目取非常诚恳:“非常对不起,下次不会了。让我们重新……” 话语未尽,特级咒灵嘶吼的叫喊便含着愤怒冲上来,蕴含着恐怖咒灵的庞大身躯占满了视野。 青目取微微侧身,躲掉这一击。 诅咒师旁观着这一切。 浅栗发少年与恐怖咒灵间你来我往地交锋着,他也的确没有再使用可以瞬间移动的术式,肢体交战中却仍旧令人肉眼辨不清动向,只看到模糊的残影。 最可怕的是,他态度仍是游刃有余,甚至嘴角的笑意没有消失过半点。 “怎么会这样……”诅咒师在一旁喃喃自语,不可置信,“他才十几岁吧,这种可怕的战斗经验是从哪里来的?” 这一刻,他的脑中同时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神情倦怠狂妄,嘴角带疤的“咒术师杀手”,绝对的体术支配者。 而还有闲心分出来的青目取贴心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啊,这东西我倒是没有太多经验啦,但是总有人喜欢在我面前战斗来战斗去,虽然很烦……”他一边朝后跳跃躲避着攻击,一边笑着用食指点了点太阳穴,“但是看多了就自然懂了。” 他停在倒塌凸起的建筑一角,单方面停止了战斗。 特级咒灵再攻击来时,身躯像是被观测不到的墙壁阻隔,再也无法往前一步。 “咒力测试完了,现在来练习练习术式吧。”青目取稍稍蹲下身,随意捡起来一个小石块,大概只有一小节指节大小。 他闭起一只眼,石块放入另外一只眼的视野内,对比确认着方位,然后抬手,蓄力。 “阻隔”被解除的瞬间,被施放了术式的石块也顷刻间发射出去。如果不是所包裹的咒力发出的光芒,甚至那一瞬的轨迹都无法用肉眼捕捉。 太快了。 连思想都无法追上,诅咒师再睁眼,便看到特级咒灵倒下的身躯,伴随着刺耳尖利的嚎叫,化为灰烬与尘土融为一体。 “这是什么……?”他怔怔道。 而青目取向来不吝于为敌人解答。 “我的术式,你可以理解为「有限」。”浅栗发少年浅笑解释道,“在我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有限'的。你到达我的距离,追赶与逃跑的速度。” 他说:“不是我太快了,而是你们太慢了——无论是行动还是思考,都'太慢'了。” “这是bug吧……怎么会有这样的术式?” 诅咒师的呢喃逐渐转变为愤怒的吼叫,嫉妒与憎恶越过恐惧顿时充盈他的胸腔,“真是令人作呕啊,你们这些天才,一个两个的,真叫人恶心啊。” 天赋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为什么却要让他负担? 一时间,那些早已被他忘却的谩骂与轻蔑再一次重回脑海,他像是回到了幼时那个怯懦卑微的自己,人影在红色晕染的目光间攒动,他仿佛再次看到了那些被他亲手解决的族人。 他们的嘴像虫子般蠕动着,不停歇地吐露着话语,如苍蝇在耳畔嗡嗡作响。 别说了,别再说了……都给我闭嘴啊! 黑色粉末状的粒子密集排布,如一条条绸带自废墟中缓缓而起,在半空中汇聚成特级咒灵的模样。 特级诅咒师咳嗽着吐出一大口血。 “束缚”。 他强行再次与式神缔结契约,为它承担了大部分伤害,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青目取感到以原本模样再次出现在他眼前的咒灵实力比起刚才又上了一个台阶。 “以生命为代价的最后挣扎吗……”少年不以为意地判断着,视线触及到诅咒师的眼,那里面是燃烧着的决绝的熊熊烈火。 他愣了下,而后猛然笑出声来,两人眼底是同样黑暗的癫狂。 “是吗,不是挣扎而是宣战啊。” 笑意渐渐止息,青目取缓缓抬眼。 “那就来试试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周四前都日两更!想赶榜///w///感谢在2021-11-21 04:58:37~2021-11-22 20:01: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古清秋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 明明已经成为特级了,明明他的未来已经一片光明了,为什么要出现啊? “天才”所谓的存在啊,怎么可以这么烦人呢。 幼时的阴影还不够,如今还要来阻碍他吗? 诅咒师的眼皮已经被血液浸染,鲜红色顺着划过脸颊,纵使如此,他的视线也没有转移过,怨恨狠毒的目光如蛇一般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年。 咒力顺着猛烈的情绪喷涌而出,像一座临近爆发的火山终于苏醒,拼了命般将岩浆从体内倒出,将所过之处的所有焚烧殆尽。 他在某一瞬间忽然领悟到什么。 ——「领域开启」。 紧接着,黑色的雾气掀起红色的幕布自内向外扩展,脚踏的土地瞬间改变了面貌,建筑消失,化为枯竭干裂的泥土。 血红色的雾气代替黑帐侵略进青目取的视野,特级咒灵忽然出现在他身后,他顷刻间察觉并迅速转身应对,施放的术式却被强行粉碎,特级咒灵第一次触碰到他,而后一个重击。 脚尖抵住土地掀起一道痕迹,被攻击于一刹的青目取稳住了脚步。 但即使阻挡住,这副人类的身躯还是受到了伤害。 黑色外套的袖摆连着手骨被风粉碎,血红色四溅开,像是不要钱的饮料被泼洒。 “哇,有点疼呢。”咒力满盈,手臂瞬间再生,青目取神色的从容仍然不改,唇畔笑意浅浅,“好凶。” 即便刚才的重击也没有让他提起警惕,他好奇地观察着四周,眼里充满了赞叹:“这就是'领域'吗?我第一次见哎。” “是啊,可真是多亏你了呢。” 诅咒师眼里是浓厚的恶意,压力随着领域的展现尽消,他逐渐有了获胜的自信:“如果没有你,我也不可能开启它,实力更上一层台阶,真是太感谢你了。” 但他的动作却与感谢没有扯上丝毫关系。 他语气冰冷,下达了命令:“杀了他。” “真是不留情呢,感谢就好好做感谢的样子啊。”青目取叹口气,再抬眼对上朝他攻击来的特级咒灵,他歪头笑了下,眼底却看不见丝毫笑意,抬起来手,“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留情啦。” ——这是一场绝对压倒性的胜利。 领域粉碎,特级咒灵再次湮灭,伤害的反噬令诅咒师遍体鳞伤。 输了,完完全全地输了。 “真是不平等啊……”他最后呛着血自嘲道,“上天是不长眼睛吗,怎么净是偏爱一些疯子。” 青目取反驳了他:“它是有眼睛的哦,只是可惜,你并不是它爱着的对象,而且我也并不觉得你正常到哪里去了。” 经过刚才的战斗,废弃的工厂已经被完全粉碎了,连废墟都称不上,只是一堆粉末堆积地。 手脚齐全却无法使出一点力气,诅咒师被迫坐在地上,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他的眼里没有缺少对死亡的恐惧,但比之更甚的,是对「天赋者」的平静的愤怒,但他抑制住了。 “你一定要杀掉我吗?”他在最后为自己争取,“对于你来说,我不过是蝼蚁,即便踩死也毫无意义吧?虽然我冒犯了你,但是我可以将命卖给你,哪怕是灵魂都行,我可以为你效命。” “咒术师还是诅咒师怎么都可以,我永远听命于你。” “一个特级诅咒师的效忠……听起来可真是诱人呢。可惜我并不需要什么属下。”青目取踏在建筑的齑粉上,一步步靠近奄奄一息的人,“况且……我还没实现某人的愿望呢。” 手指轻轻伸出,他拽住男人的衣领,不过一瞬便出现在黑暗的角落里。 井间茶花被吓了一跳。 伤害自己的对象此刻正如破布般被拽在少年的手里,即便如此她的心脏还是下意识地骤然紧缩。 她抬眸对上青目取颜色妖冶的蓝瞳。 少年脸上溅上的是他人的血液,他轻轻微笑着,在暗红色下衬得天真又可怕。 “噩梦的制造者就就在这里了。来吧,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他轻声说,“给他最后一击。” 少女瞳孔微缩:“什……么?” 他的嗓音是轻柔的,落在井间茶花耳里却好似有些模糊了,她看着少年的脸,有些分不清他的笑容是温和还是冰冷了。 “这不是你心中所想吗?你所许下的愿望,逃离这个噩梦。”青目取好脾气地说道,他将激烈战斗中捡起的诅咒师掉落的匕首递给面前的少女,摊开她的手心,轻轻地放置在她手中。 “亲手杀了他吧,将所有的一切埋葬,彻底逃离这场噩梦。”嗓音仿若含了糖的蜜意,少年耐心地诱哄,“单从这里离开,你就能忘记他吗?与家人说笑的时候,与亲友玩闹的时候……你保证能再不想起这里吗?” 青目取注视着眼前的少女,克莱因蓝的眼瞳将她缓缓拖进深不见底的漩涡,无人生还。 井间茶花怔怔地、缓缓地握紧了匕首,眼珠对上诅咒师的瞳眸。 而被她奉为“神明”的少年唇齿开合,话语吐露,似恶魔在耳畔低语。 “杀死他吧……连同这份记忆,这份过去,都永远地让它埋葬吧。” “哈……哈哈哈哈哈!”而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却毫无征兆地忽然爆发出笑声来,喜悦完全盖过了恐惧,他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什么咒术师啊……我刚刚是眼瞎了吧?”诅咒师的脸上一扫死亡的阴霾,“近代高专里可没有像你这样的学生,我果然认错了。就是啊,怎么可能是咒术师呢,你这家伙……明明是个彻头彻尾的诅咒师啊。” “好啊,真好啊。如果能成为你这份'恶意'的养料,就算是死我也毫无悔意。”愉悦几乎要冲破眼底,他光是想象就兴奋地说不出来话。 他抓住少女握着匕首的手,将它用力送进自己的身体。 血汹涌喷薄,少女的手颤抖不止,他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快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才们啊,去争斗吧,去战个你死我活,遍体鳞伤,然后我定会在地狱……大笑着迎接你们。 ——奇怪的人。 青目取冷眼观望着一切。 诅咒师的身体随风逐渐冰凉,井间茶花恍惚看着自己摊开的,沾满鲜血的手掌。 温热的血顺着指缝淅沥流下,明明是温热的,她却只感受到彻骨的冰冷,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你再也回不去了。 光芒熄灭在少女的眼底。 书刻薄地评判:“真是恶劣啊,青目取。” “嗯?怎么是恶劣呢?”浅栗发少年仿若一切未发生过,继续露出清浅的、温和的笑容,“我是在很努力地实现她的愿望呀。” ——不是神明,是恶魔。 彻头彻尾的恶魔。 井间茶花直到此刻才认清少年的真面目,他不是许愿的神灯,而是不能打开的潘多拉宝盒,里面只有无休止的黑暗与邪恶。 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她清晰地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获得“温暖”与“快乐”了,她亲自将自己从一个噩梦推向了另一个噩梦,且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演出谢幕,世界陷入寂静之中。 “嗯?看来我来晚了。”直到一个懒倦的声音响起。 青目取望过去。 黑发男人眸色沉丧,上身缠着一只丑萌的咒灵,浑身散发的气压令人喘不过气来。他明显看到了地上的尸体,扯了扯嘴角,带动了明显的疤痕。 “被抢先了啊。” 他“啧”了一声,目光最终锁定在浅栗发少年的身上。 “你干的?”他问。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申明主角是坏人!是超级大坏蛋接受力弱的慎入,之后还会有更过分的呜呜呜!不能剧透,但是我保证大家都结局最后都是好的! 10. 夏油杰和五条悟赶到现场时,所见之景只有一片空旷,细粉铺盖着土地随风而逝,黑帐笼盖之下,寂静包裹住荒林。 夏油杰发现了躺在其中的已经死去多时的诅咒师。 “诅咒师与咒灵之间的争斗吗?”他观察着咒力残秽,而后推翻了这个猜测,“不,不是咒灵。” 属于咒灵的残秽在诅咒师身上也有残留,却不是伤口,而是出自同一本源,毫无疑问,特级咒灵是尸体诅咒师所控制的式神。 能杀死特级诅咒师的也只有特级术师,夏油杰仔细查看每一个细节,两种不同的咒力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不小的痕迹,其强度都指向特级,只是另一个却更胜一筹。 夏油杰率先联想到了九十九由基。 咒术界目前除了未曾谋面的她便再也没有一个特级咒术师,但是她常年在外旅游,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如果是她,“窗”也不会委托他们来调查。 “未知的特级诅咒师吗。”他猜测着。 而见到此景,五条悟原本烦躁的心情一扫而空,墨镜下的六眼扫过,终于提起了些许兴致,“哎,真是大手笔。” 夏油杰看向他:“悟,你有看到什么吗?” “有哦。” 五条悟膝盖分开蹲下身,捏起黑白混杂的粉末用指肚捻着,唇畔的笑意逐渐加深:“这东西……是墙壁和钢筋哦。” “什么?”夏油杰一瞬微微睁大了眼睛。 虽说他们现在都等级只是一级咒术师,但是实力早已突破特级,仅是缺少那一纸证明,所以并没有对这些强大的残秽另眼相看。 可特级与特级之间,也是有实力差的。 就算已然废弃,这座工厂在地图上的占地面积仍不算小。而把这样体积的钢筋和墙壁全部化为齑粉,又是怎样的实力? 诅咒师里居然有这样的家伙吗? 夏油杰陷入了思考。 他稍稍侧首,对同期的挚友开口:“总之先让窗进来调查吧,对于诅咒师他们肯定要比我更了解一些。” 他转身想要抬步离开,却看到五条悟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墨镜下的眼盯着诅咒师的尸体。 他开口:“悟,你还有……” 没等他问完,五条悟眼神突然望向一个地方,拖着音道:“喂——” “你该出来了吧?” 风掀起瑟瑟的声音,少女自阴影中走出,树影摇曳带出哗啦的声响。 她身上的衣物破败不堪,红色浸染下只勉强看得出原本的白,却望不见一个伤口。她面色惨白,双眼无神,只是机械地对上二位年轻咒术师的眼。 微弱的光下,夏油杰注意到她手中紧紧攥着的、带血的匕首。 * 青目取与婴儿肥还没褪去的孩童四目相对。 书适时说明:“这是伏黑惠,你在世界记忆里见过他。” ……但是那是十五岁的他,亦或者说是十二年之后的他。 浅栗发的少年看着眼前眨着大眼睛的孩童,伏黑惠眼睫浓密卷翘,衬着白皙的皮肤像是个瓷娃娃。 如今的伏黑惠,不多不少,恰好三岁。 他语气很是成熟,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却在旁人听来仍是奶声奶气:“你是谁?”他问。 一般人都会亲切回答你父亲的朋友诸如此类的话来掩盖过去,但青目取不一样,他非常热衷于如实回答问题。 他仔细思考着:“我是你爸爸的……犯罪同伙?” 书:“……”就算它不是人也觉得青目取是个烂人。 “犯罪同伙……你们在一起做坏事吗?”惠宝宝眉宇间可见凝重。 青目取点点头表示肯定,“是哦!” 他仿佛被同化,神情幼稚地补充道:“我和你爸爸可是超级大坏蛋!” 伏黑惠抿住了嘴。 “别跟小孩子说奇怪的话啊。”男人慵懒的声音传来,打完电话从阳台回来的伏黑甚尔将手机放进口袋里,脸上神情带着几分不甚在意。 是在关心儿子吗? 青目取有些好奇。 然后他就看到黑发男人走到沙发旁,对站在沙发前的碧瞳孩童无情说道:“滚开,挡路了。” 纵使观世间百态如青目取也愣住了。 青目取在心中叹道:“真渣啊。” 书在这件事上跟他达成了诡异的一致:“真渣啊。” 书传送给他的世界记忆是由两份拼凑而成的,一份是夏油杰自入学高专至百鬼夜行的死亡结束,一份是虎杖悠仁吞下宿傩的手指到五条悟被狱门疆封印。 里面自然有伏黑甚尔的戏份,毕竟作为夏油杰“黑化”的重要影响点,星浆体天内理子的死亡甚至所谓“猴子”的称谓都是由他启发,青目取自然对他有所了解。 但是所谓世界记忆更像是一部史书,它所呈现的剧情画面并不是面面俱到,就像历史的寥寥几语却概括了整个时代,它只能告诉青目取大概和关键的剧情发展。 所以对于伏黑甚尔,他也只是有片面的认知。 “看他死的时候还要把儿子托付给五条悟的时候我还觉得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爸爸呢。”青目取开始在内心祭奠自己被浪费的感情。 而听到伏黑甚尔这句话,伏黑惠嘴抿得更紧了,甚至一条直线隐隐有朝下弯曲的趋势,透彻的绿眼睛也貌似在灯光的照耀下透出一丝水光。 但他却强忍着内心的情绪,坚强地转身离开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门发出咔嚓的声响。 伏黑甚尔并没有额外的什么反应——因为他压根都没给自己儿子施舍哪怕一个眼神。 旁观一切的青目取:“啊,人渣。” 书也忍不住复读:“啊,人渣。” 但吐槽归吐槽,他其实内心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他暂时需要他,所以伏黑甚尔性格再怎么样,只要不会影响到他的目的,那就与他无关。 身材高大结实的男人倚着沙发看电视,丝毫没有把任何关注给刚刚领回家的浅栗发少年。 “伏黑君。”青目取一向喜欢率先出击,他很有礼貌地询问道,“请问现在可以给我地下交易的方式吗?” “我不姓伏黑,你叫错了。”而伏黑甚尔终于肯给他一个眼神。 ? 伏黑甚尔不姓伏黑姓什么?伏黑惠难道不是跟他姓的吗? 青目取有些意料之外,但他还是继续问道:“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伏黑甚尔懒洋洋地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全名禅院甚尔,随你怎么叫,但是别喊我的姓——” “恶心死了。” 禅院…… 他记得虎杖悠仁视角的世界记忆里,二年级的学姐就有一个姓禅院的,是与五条家齐名的御三家之一,虽然很烂也就是了。 但是这个信息对青目取来说并不算什么,伏黑甚尔无论是姓伏黑还是禅院都没有关系,他只是一个好用的工具就够了。 “我知道了,甚尔君。”青目取选择了相对亲近的称呼,虽然他们俩只是第一次见面,“那么可以给我联系方式了吗?” 伏黑甚尔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拿出手机调到一个界面扔了过去,“自己看。” 蓝色的界面上是黑色的字体。 这是一个手机号,联系人的名字叫孔时雨。 青目取扫了一眼便把手机还了回去,“谢啦。” “不用。”伏黑甚尔的话语不带情绪色彩,“先说好,我接的都是大手笔的单,你要是中途死亡我可不管。” “还有。”他散漫地说道,“虽然说是全部报酬都归我,但我会留一部分给你,你也可以把这当做根据地……” 哎,伏黑甚尔是这么好的人吗? 青目取等着他说完。 然后就听到面前的男人补充的后半句话:“但是你要照顾刚刚那小子。我记得是叫……”他略微陷入思考。 青目取帮他回答:“惠。” “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来着。”伏黑甚尔朝他一瞥,神色不见意外,略微颔首表示同意,“随便你怎么养,别弄死了就行。” 青目取照例等他后半句话。 “——他可是值十亿呢。” 对味了。 青目取点点头表示明白:“我知道了,甚尔君。” 男人略带压迫感的野兽般的瞳眸朝浅栗发少年投来一瞥,而后又收了回去。他视线重新落在电视上,不再说话。 青目取转身离开这里。 这是他与伏黑甚尔达成的交易。 他需要通过他来深入地下暗界,与此交换的是他会代替伏黑甚尔做任务,当然报酬全部归伏黑甚尔。 “你现在就要去找吗?”书问道。 深夜已至,城市陷入了灯火的寂静。 青目取尝试用新能力代替交通工具。 “反正也没事不是吗?”青目取说道,“无聊才是最可怕的事情。”而且他花费在等待上的时间足够久了。 速度是有限的,空间是有限的,距离是有限的。 他以极速在城市上空飞驰,同时眼朝下观察着。 然后得出结论:有限,真好用! “我记得五条悟的术式是叫无下限吧?”青目取问书,略微思考着,有些开玩笑道,“如果在少年漫里,我们应该会是宿敌的人设吧!” 书:“……你还看漫画?” “唉,我也不想嘛,但是黑手党又不是二十四小时都有事做。”青目取停在一栋大楼的顶层,脚站立在边缘,轻微叹气道,“空闲的时候只能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啦。” “顺带提一下,我最喜欢《哆啦o梦》和《全职猎o》。” “……”书对漫画并不感兴趣,而且它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总之,你不要对五条悟起什么歪心思。”它捡起刚才的话题冰冷地说,“五条悟同样是世界重要人物,不能出差错。” “你好像对我的实力很有自信。”青目取发现了重点,“我记得五条悟是这个世界的「最强」吧?你居然觉得我能给他造成影响。” 浅栗发少年笑意盈盈,“况且术式是你赋予我的,我能做到什么程度,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它心里还真的没有数。 莫名其妙的过量咒力已经是一个不可控的点了,术式虽是由它赋予,但本质上它只是量身制作了属于“这个世界”的青目取的身体,身体会让这个世界将他自动拉入“居民”的范畴,世界意志自然会赋予他「术式」。 它做的只是在这个基础上提高他的资质,但青目取没什么好提升的,所以事实是只多给予了咒力量,却没想到现在的咒力量离谱到完全脱离构想。 至于信任他的实力,那不是废话吗。 书说:“你是属于我的世界的顶尖强者,站在巅峰的存在,我要是认为五条悟能完胜于你,我不是在侮辱自己吗?” “哦!原来如此。”青目取点头恍然大悟,而后笑着谢道,“感谢夸奖!” “……”书完全不想理他,“所以你现在要去干什么?你只是拿到了一个电话号码,出门有什么用,而且你也没手机吧?” “是啊。”来到异世界所有财富只剩一身行头的穷光蛋青目取如是说道,“所以我当然是在找公共电话机啦!” “至于硬币什么的……”他低头俯视着,面带笑容说,“就让我们随机挑选一位幸运路人吧!” 我看是倒霉路人才对吧,书把话语塞进了不存在的肚子。 而青目取瞧准了地方,一跃而下。 他朝自己盯上的人笑着问道:“请问可以借我一枚硬币吗?作为回报,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哦!” 浅栗发的少年突然出现在眼前,猪野琢真被吓了一大跳,有些没反应过来:“哎——?!” “我是说。”青目取很有耐心重复了一遍:“请问可以借我一枚硬币吗,我想打个电话,作为回报,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克莱因蓝的眼瞳朝他眨了一下:“超划算的!” “啊,哦哦,好的!”少年愣愣地从兜里逃出一枚硬币递给眼前的人,然后说,“只是五百円而已,不用实现什么愿望啦。” “是吗。”青目取上下扫视眼前的人,而后问道,“但是大半夜不回家在这游荡,是有什么烦心事吧?” “倒也不是什么烦心事……”执行完任务让辅助监督先行离开,走路散心的猪野塚真摸了摸脖后,“只是跟新同学有些不合。” 深夜总会令人散发多余的惆怅。 “如果非要许愿的话……”猪野塚真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眼前的人说,“能听我稍微抱怨一下吗?” 青目取表示非常乐意地点点头:“荣幸之至。” 于是终于找到吐槽对象的猪野塚真找了个地随便坐下来跟浅栗发少年倒苦水倒了个爽。 “所以……”青目取最后做了总结,“因为新同学是家族大少爷,被宠得过头而且继承了家族的封建思想,经常轻视你还语言刻薄地攻击你但是你又没办法反击因为怕得罪他,导致你完全不想看见他甚至都不想去学校了……是这样吧?” 猪野塚真含泪点头:“你不知道他有多过分!” 青目取摸着下巴思索了下:“同学关系哎……倒是我没有涉猎过的区域。” “我有点想帮你完成愿望哎!”青目取兴致勃勃地说道。 如果书有身体,那么它现在已经完全满脸黑线了:“青目取!” 它语气有些暗暗的咬牙切齿,“不要做任务之外的事!” “有什么关系嘛。”青目取毫不在意,在内心与它交流道,“绝对不会影响到任务的,我只是想在课外随便找点乐趣。” “唉,不用了。”而另一侧的猪野塚真失落低头:“没有办法可以帮到我。” “根本没有人可以可以制得住禅院同学。” 禅院……? get到关键词的青目取问道,“你的同学叫……?” “禅院直哉。”猪野塚真垂头丧气地回答道。 哦豁,这个姓氏这么烂大街的吗? 青目取又旁敲侧击:“那你的学校是……?” “是宗教类的学校,学生很少,这届只有我们两个。”少年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所以我才一点都不想去学校!” 本来出任务应该是同期组队,还好大少爷有特权,直接冷着脸说“我并不想带个拖油瓶”给拒绝了,于是他们两个就此分道而行。 虽然并没有因此觉得心情好点了,毕竟可是被当成了废物,但是他宁愿单独做任务也不想天天面对禅院直哉! 而在他陷入悲痛的与此同时,身旁的浅栗发少年忽然一拍手:“那我也转学去你那里吧?” 没反应过来的猪野塚真:“啊?” “说好了要实现你的愿望,总不能放着你继续痛苦下去吧?”青目取笑着说,吐露着不自知的可怕话语,“嗯!就这么决定了,我要转学到你的班级,然后帮你教训禅院君!” 猪野塚真仍然没反应过来:“啊???” “你的学校全名叫什么?” 他下意识回答:“京都府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好。”青目取点点头,满面笑容,“总之,我会去报名的。” “再会啦,深夜街头emo君!” “……不要给人起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号啊喂!”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是打得过目前的五条悟的,他在装。 感谢大家的评论!我超爱你们!!! 感谢在2021-11-22 21:31:36~2021-11-24 03:5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爱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1. 庵歌姬觉得自己可能要折在这里了。 身体仿若被拼凑出的一级咒灵转动着眼睛,“科科”地笑,重复着:“打…针……” 它紧追不舍。 黑色的帐遮盖住本就不明亮的天色,从废弃医院破烂的窗户朝外望去,杂草丛生却更显荒芜。 过度的奔跑丧失大半体力,手机在战斗奔逃中丢失,根本无法联系到在外的辅助监督。 “所以说——”扎着长发的黑发少女逃亡着,脸上神色难看地吐槽,“为什么三级咒灵会变成一级咒灵啊?!” 时间倒回到两小时前。 咒术界一向人员紧缺,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十个人用,与性格上毫不靠谱的两个学弟不同,庵歌姬对待任务一向认真负责。所以在结束上个任务准备休息却接到辅助监督另外话语的时候,她选择了同意。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这次发布的任务完全不需要动手的原因。 能轻轻松松获得报酬的任务又有谁不喜欢呢? 于是她随辅助监督坐车来到了这个废弃的医院,任务是找到封印松动的咒物,并进行回收。 ——为了防止咒灵过量增生,在学校、医院等较特殊的场所,咒术界会置放咒物来进行抑制。 异常是从她看到三级咒灵时开始感觉到的。 咒物封印松动,咒力泄露,压制力大不如前,所以在这时间段内会产生几只低级咒灵也是无可厚非。 但是这个数量也太离谱了。 成功找到咒物并放进手里,在转身的一瞬间,庵歌姬对上了一双双怪异的眼睛,它明明没有其他五官,她却仿佛能看到它扭曲的笑容。 “打…针……” 数百只三级咒灵异口同声地吐出音调相同的话语,连眨眼都频率都如出一辙。 庵歌姬率先发起了进攻,她眼神沉肃,腿部发力,然后选择了—— 跑! 她的术式去要足够时间蓄力,根本无法一开始就抵挡几百只三级咒灵,就算直接就能够使用,她估计也打不过,废话,就算是三级那也有几百只,耗也能耗死她! 但很快她的难题就迎刃而解。 三级咒灵在追捕她的同时身体发生了不知名的变化,像一团团水状的橡皮泥重叠融合,最后化为一个单独的个体。 但庵歌姬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就算能耗死她,对上三级咒灵她还是有一点胜算的,但是一级……她必死无疑啊! 这里为什么会出现一级咒灵啊! 可从来没听说过咒灵能吞噬合并的啊,所以刚刚是它的伪装吗? 初步判断这个一级咒灵可能有一定智慧的庵歌姬心情更加沉重了。 但她无法做什么,坐以待毙不可能,只能逃跑躲避。能逃多长时间就多长时间,希望辅助监督可以察觉到异样并向附近的咒术师求助。 少女咬着唇想。 但实力差是巨大且残酷的,体力即将耗尽,她终于不再逃跑,而是选择转身最后放手一搏。 积蓄的咒力尽数流向术式,她发起攻击。 却以失败收场。 咒灵很快修复这点对于它来说微不足道的伤口,高大可怖的身躯缓缓朝庵歌姬逼近,发出“科科”的诡异笑声。 要死了吗? 庵歌姬指尖嵌入地面,湿润的泥土塞进指缝。——逃跑间战场转移,她从狭窄的室内跑向了户外。 虽然没有产生丝毫效果就是了。 咒灵的眼越来越近,少女看似平静地接受死亡,身体却幅度几微地颤抖着。 “啊,找到了。” 清澈的声音此刻突兀传来,庵歌姬猛然转头向上望去。 浅栗发的少年站在房顶之上,面带笑意地俯视着这场景。 “应该是这个吧?” 下一秒,他就出现在她眼前,颜色稀有的蓝瞳微微低垂,视线注视着她手中放置着咒物的容器。 这开场可算不上什么好征兆。 只是一瞬的怔愣,少女迅速调整状态下意识朝后退两部,神色警惕,“你是谁?” “嗯……算是诅咒师吧?”少年谈笑间抬手,指尖蓝色的咒力凝结,漂亮的咒力珠朝外发射,后方的一级咒灵便随光湮灭为彻底的灰烬。 庵歌姬:“……”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连挣扎都挣扎不起来,她在他手下估计活不过一分钟。 估计只有五条悟和夏油杰那种级别才能与他一战吧,她木然地想,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末路。 “放心,我没有杀人的癖好。”见到少女如此紧张,浅栗发的少年微笑着开口了,“我的目的是你手上的东西,只要你把它给我,我马上就会离开。” ……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庵歌姬就丢出了手中的咒物,爽快地连青目取这个胁迫者都有点意外。 “东西给你,烦请你赶快离开。” 她被杀→对方得到咒物和她主动交出→对方得到咒物的选择鬼都知道怎么选。而且进入帐时间过长,辅助监督是该察觉到了吧?如果赶来支援的咒术师碰到对方,最坏的结果可能是团灭。 “聪明的决定。”青目取夸赞道,而他依照约定并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 浅栗发少年瞬间消失在原地。 被持续压迫的心脏终于得以缓和,庵歌姬才后知后觉地大声喘息。 “这不是好好活着的吗?” 语气不着调的声音传来,庵歌姬转身,看见带着墨镜的白发少年大摇大摆地走来,身后紫眸的丸子头少年朝她微笑示好:“歌姬前辈,晚上好。” 刚送走一个瘟神的庵歌姬觉得自己的胃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你怎么还是没有半点长进啊,歌姬。”与礼貌待人的夏油杰完全不同,面对前辈直呼姓名的五条悟吐出了欠揍的话语,“连回收个咒物都磨磨唧唧的,打个低级咒灵就这么为难你吗?害得你的辅助监督以为发生什么危险给我和杰打了电话。” 他单方面决定道:“我不管,我们今天的报告就由你承包了——” “哈?要点脸吧五条悟!”庵歌姬平时并不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但是五条悟总能点燃她心中的火药桶,“你自己好好看看这像是低级咒灵吗!” 能被歌姬打败的能是什么高级咒灵? 虽然少女身姿狼狈,衣物上也有受伤沾染的血迹,但五条悟仍是不以为意地想道。 “让我看看……”他食指勾住鼻梁上的支架,略微低头露出眼睛的上半部分,而后动作有一瞬的停滞。 “歌姬。”他还是一贯不甚在意的神色,却与刚才有着实质性的不同,“刚刚有什么人来过吗?” 墨镜下的六眼看着那片地方,眼神未离开过。 后方的夏油杰察觉到什么,向前两步往同方向看过去。 他扯了扯嘴角:“这可真是……” 两人的眼中映照出与刚才任务地如出一辙的咒力残秽。 “歌姬前辈。”夏油杰礼貌询问道,“你见到刚才那个人了吗?” 他们已经确定在她之外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了,于是庵歌姬也没隐瞒,况且她本就想在报告中全盘托出:“见到了。” 夏油杰:“是个什么样的人?” 庵歌姬回忆着各种细节:“与你们同龄的少年,浅栗色头发,眼瞳是偏鲜明的蓝色,戴着个蓝色发夹,耳骨上有两个黑环耳环。” “记得很清楚嘛。”五条悟说。 庵歌姬瞪了他一眼:“那当然了,未知的少年诅咒师,实力目测不逊于你们,我当然要记清楚让大家警戒。” 五条悟吐了吐舌头。 夏油杰抓住了重点:“诅咒师?怎么判定的?” “他自己承认的。”庵歌姬如实回答。 “哇哦!”五条悟欢乐地拍了拍手掌吹了声口哨。 夏油杰显然不赞同他,“悟。” “怎么了?”庵歌姬显然发觉了不对劲。 而五条悟先一步回答了她。 “未知的特级诅咒师横空出世……” 白发墨镜少年笑得从未有过的灿烂,“老橘子们可要'高兴'死啦!”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个废物,我记错申榜时间了呜呜呜,要控制字数所以接下来都是隔日更(泪目) 12. “……你想要我做什么?” 木制的匣子在月光下泛着安静冰冷的光,所谓特级咒物此时静静躺在其中,孔时雨抬头,对上少年仿若寒冰铸成的克莱因蓝眼瞳。 而他眉眼间却还泛着浅浅的笑意,看起来一副好相处的模样:“我想要「情报」。” “情报?” “是的。”青目取点头说,“关于「诅咒师」的情报。” 诅咒师一般性格乖张行事张扬,不躲避不隐藏,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孔时雨于是揉了揉睡眠不足而略显疲惫的眉心,问:“你想要了解谁?” “全部。” 手指的动作一顿,“全部……?” “是的。”浅栗发少年再一次给予了肯定回答,语气笃定,“全部。” “……我知道了。”没有多余的疑问,孔时雨点头道。 不愧是在暗处过活的人,话少执行力强。 青目取满意地笑了:“情报费就从任务费里抽取吧……啊,好像那是属于甚尔君的……那就算我借他的吧,他要是问起来的话,直接跟他这样说就可以了。” “我暂时没有联系方式,所以麻烦打印在纸张上,两天后我会来取。”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什么,“两天的时间,应该足够吧?” “够了。”孔时雨点点头,“绰绰有余。” “那就两天后见了,孔君。”微笑着做了道别,青目取转身离开。 而落在男人眼里,就是浅栗发少年没有任何征兆地忽然消失在了眼前。 不知道甚尔君又从哪给他找到怎么一个难缠的人物…… 像是已经预见了后来的麻烦,孔时雨叹口气想道。 天际仍是无边黑暗,站在至高点的青目取却观察到有浅淡的白正缓缓吞噬着黑夜。 他在高楼顶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猜测现在的时间应当是四五点。 城市的一切尚未苏醒,天空朦胧散却一些白,浅淡的自然光下,未熄灭的路灯更加清晰地展示了城市安静宁和的轮廓。 在港口黑手党的夜晚一向忙碌拥挤,恐惧与暴力充斥着白天与黑夜,他几乎很少能看到如今这番景象。 无聊。 瞳孔倒映出遍布视野的,正大光明藏匿于城市里的诅咒的模样,即便知晓这份平静是掩藏在真相之上的表象,青目取仍然觉得无聊至极。 而他厌恶透了这份“无趣”。 “你在想什么,青目取?”罕见地,书实体化出现在他身侧,泛着浅淡的微光。 除却其他,不就是一本普通的书吗? 浅栗发少年眼瞳里平静地倒映着景象。 “没什么。”他嘴角重新勾起一抹惯常的笑,眉眼弯弯,“只是觉得有些无聊罢了。” 于是他站起身,轻轻拍打身上沾染的灰尘。 “在天亮之前,再找点乐子吧。” 克莱因蓝的瞳孔里锁定的是扭曲的黑,那是负面情绪的集合体,是人类无法掩盖的“恶”。 青目取脚尖轻点,向前轻轻跨步。 他开始坠落。 * 天开始亮起,城市逐渐复苏。 又解决掉一只咒灵的青目取感到心脏正在以不寻常的速度跳动,仿佛血液加速循环,他好像听到脑中有什么在发出声响。 “这是什么?”他用手并拳敲了下胸口,奇怪道,“是刚刚那只咒灵残存的术式吗?” “……并不是。”书回答他,“你是人,青目取。” 但青目取没听懂,“我知道我是人,不用你提醒。” 书噎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你是人,你需要基础的进食和睡眠。” “需要我提醒你吗?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摄入甚至一滴水,休息一秒钟。” “原来是这样。”青目取这才恍然大悟,笑了,“谢谢提醒,book。” 如果书有实体,此刻肯定会翻个白眼:“你是第一次当人吗?这种常识还需要我提醒?” “在这个世界的确是第一次当人嘛。”青目取轻描淡写地就笑着转移了话题,“其实就这样下去应该也没事的吧?就算饿死了猝死了你应该可以轻而易举就给我再创造一个身体吧?” “你以为这是什么简单的事吗?”书表示强烈的不赞同,“这并不是我的世界,我能动用的力量也只有一部分,身体只有一具,你不要得寸进尺,青目取。” “哎?这就算得寸进尺了吗?好伤心。”浅栗发少年脸上却没有丝毫难过的神情,只是一味浅笑,“好啦,我知道了。” 他适时打了个哈欠,神色恹恹,眸底深处带着下意识的抗拒,“我这就回去睡了。” 伏黑甚尔的房子是不大不小的三室厅房:主卧,次卧和书房。 主卧住着伏黑甚尔,青目取看了下书房,整齐书柜旁都堆满了杂物,像是被分割成两个不同的空间,里面间隔着无法跨越的时光。 完全没地方啊,就算蜷缩成一团也没有多余的空地。 于是青目取理所当然地推开了次卧的门,钻进了伏黑惠的被窝。 “汪!汪汪!” 黑白两色的式神叫喊着提醒主人。 伏黑惠惊醒坐起,翠绿色的眼眸警惕地望向身侧,然后就对上浅栗发少年无辜的眼。 青目取非常真诚地说:“我可是为了你工作了一晚上呢,我需要睡眠,惠君。” 什么叫为了他工作了一晚上? 虽然年纪尚小,但伏黑惠也不是好骗的:“你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甚尔在工作。”他严肃纠正道,“不要混淆概念,要去就去甚尔的房间或者沙发上睡。” “那我肯定会被甚尔君丢出来的吧?而且我也不想睡沙发,不要这么冷酷嘛,惠宝宝。” 什、什么惠宝宝?这是什么称呼! 泛着婴儿肥的脸蛋猛然涨红,虽然在微暗的房间里看不太清楚,伏黑惠准备更郑重地将眼前这个不速之客赶出去,毕竟他明天要起早上学:“不行……” 话语戛然而止在被一只手勾住的瞬间。 被一把揽在怀里,伏黑惠僵硬地感受着浅栗发少年怀抱里的温度。有些凉,他的神情变得有些犹疑不定,他生病了吗…… 而青目取闭着眼,语气与往常相似,却略显几分黏糊的困意。 少年刻意撒着娇:“不会很久,让我休息一会吧,惠君,算哥哥求你了嘛。” 哥哥。 这个词令伏黑惠愣神一瞬。 窗外浅浅投来几分明亮,落在少年已然沉睡的睡颜上,孩童翠绿色的眸子望着这副异常安宁的景象,内心深处有什么不明的东西正缓慢翻滚着。 感知到他情绪的式神们停止了响动。 少年体温偏凉,但终究是有温度的,自有记忆来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温度的伏黑惠有些不自在,他略显拘谨地望着少年的睡颜,然后头轻轻地、轻轻地靠近了少年的胸膛。 虽然只是布料,但与之相触的皮肤却好像起了火,缓缓发烫,烧得内心都变暖起来。 别扭的神色逐渐从孩童脸上褪去,他轻轻闭上眼,也平和、温暖地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来点阳间剧情。 感谢在2021-11-26 01:01:57~2021-11-28 01:2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箫埃及猫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3. 睡了大概有两个小时,青目取就醒来了。 而刚刚坐起身的伏黑惠动了动嘴:“是我吵醒你了吗?” 他明明动作很小心的,伏黑惠有些疑惑和歉意。 “没有,这个睡眠时间对我已经足够了。”青目取浅浅笑着,“而且我答应了甚尔君要照顾你嘛,肯定要早起送你上学啦。” 送他上学。 伏黑惠有些发怔,自记事开始,混蛋老爹就常不着家,留下钱给他这个还一无所知的孩童让他自力更生,甚至学校也是他看到小区里同龄人的状态后才意识到,让混蛋老爹帮忙找的。 他一直都是自己做饭,自己整理,自己上学。 幼稚园的小朋友几乎都是父母接送,脸上洋溢着活泼的笑容,他像是其中的异类格格不入。 而现在,面前的人说要送他上学。 手指捏紧着睡衣的一角,幼小的伏黑惠继再一次别扭起来了,他有些忐忑的羞涩,还是假装平淡道:“嗯、嗯。” 照顾小孩子应该怎样做呢? 青目取在脑中有限的记忆里搜刮着,然后笑得爽朗起来:“那我们先从穿衣服开始吧!” 极度抗拒的咩咕咪:“这种东西就不用了!!!” 事实证明青目取并没有照顾孩子的天赋,甚至连在没自觉的程度上与太宰治有的一拼。 浅栗发少年站在厨房前沉默了三分钟后,伏黑惠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开口了:“走吧,出去吃吧。” 也只能这样了。 发觉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自主生活能力的青目取顿了顿,开口:“但是我没钱哎。” “……”伏黑惠:“我有。” 黑发孩童从小书包里翻出了小钱包,里面大把大把的纸钞令青目取羡慕非常:“好厉害,好有钱啊!咩咕咪!” 伏黑惠完全不为所动,表情十分高冷:“先说好,这是我……” “咕噜~”身体不受控制发出声响,青目取无奈地叹了口气抱怨道,“人类的身体真是麻烦……我不太想当人了。” ……倒不至于。 顿了顿,伏黑惠大发慈悲改口道:“……我只请你吃顿早餐。” “哎,这怎么好意思。”青目取停了一下,继续说道,“算我借你的吧,总之既然答应了甚尔君照顾你,我会努力的,毕竟我是个很重视「约定」的人嘛!” “完全看不出来。”伏黑惠吐槽。 唯有这点不想被怀疑啊,浅栗发少年跟在背着书包的绿眸孩童后有些在意地想着,明明自己每次愿望都有好好实现! 看来要想办法额外赚点钱了,当初不应该直接承诺所有任务费都归禅院甚尔的,虽然这样想,但青目取并没有任何悔意,他就是这样的人,从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他肯定着自己的所有,肯定着完全的自我。 将伏黑惠送进幼稚园,他站在门口思考了片刻,忽然想起来什么:“我记得,高专的任务也可以赚钱吧?” 书给予了肯定回复:“是的。” 混黑所赚取的所有费用都被承诺属于伏黑甚尔,他的交换不会食言,所以只能换个方式了。 浅栗发的少年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现在无人可见的高空中,眼神朝下观望着什么。 大概两分钟后,他脸上浮现一抹笑容来。 “找到啦。” * 黑色的帐如一块幕布包裹住建筑,幕布内,灰原雄将一只三级咒灵轻松解决掉。 “啊——来晚了啊。”不带情绪的叹句传入耳中。 他抬头,望见塔楼顶端浅栗发的少年。 浅栗色的发呈现些许灰调,饱和度极高的克莱因蓝眼瞳携着些许笑意,他脚尖轻点,轻轻落地,风掀起外套的一角。 与眸色一般的发卡夹在一畔,仔细观察还能看到唇下一点墨色,令纯真的脸上平添几分轻浮妖冶,他清浅地笑着,向他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执行任务的帐内本不该出现其他人,但是直觉感知到眼前人没有丝毫恶意的灰原雄爽朗笑着给予了回应,然后问道,“请问是哪位?” 而对方显然注意到他身上的高专校服,“这个纹路……是东京校的同学吗?” 青目取睁眼说瞎话,一副他乡遇故知的模样:“你好,我叫太宰治,来自京都高专。” 灰原雄闻言立即睁大了眼:“哇!京都校的同学吗!”他笑露一口大白牙,“我的名字是灰原雄,很高兴认识你!”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任何槽点,本该拉响警惕的剧目变为同学交流的友好场景。 而半秒后,灰原雄终于想起了什么:“太宰同学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帐里呢?”他疑惑地问。 眼前的少年是个异常好骗的性格。 而在三言两语间,青目取就已经看透了眼前的人,与全员恶人的横滨不同,他是个纯粹的乐天阳光派,嘴角一弯就能看到日光灿烂地落下来。 “这个啊……”青目取毫不心虚地做出一副苦恼的神色,“其实我迷路了。” “迷路?” “是的。”浅栗发少年点点头,羞涩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我忘记京都高专在哪了。” 直接忘记了学校地址,就连灰原雄也有一瞬间卡顿了,但是热心肠的他很快自告奋勇:“那我带你去吧,可以坐三村先生的车!” “三村先生?” “是我的辅助监督,超热心的人!” 超热心的人——青目取对上一双满目疮痍的典型社畜眼,在心中又默默复读了一遍。 “已经解决了吗,灰原君。”对方语气垂丧,无波动的眼在看到少年身后跟着的陌生人时露出几分讶异,“这是……?” “这是太宰君,京都校的同学。”灰原雄很自然地回答道,“他迷路了,现在要回学校,可以送他一程吗?” 京都校的学生?一年级吗……但是没听过任何一个同僚提起过啊,而且也没穿校服。 成年人敏锐地注意到细节问题,眼神在浅栗发少年面上停留了几秒,三村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车高速行驶着,中央后视镜记录着两位少年说笑的模样,恪守职业的社畜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瞥一眼开口问道:“太宰君是一年级的吗?什么时候入学的?我好像没听说过。” “是今天刚入的学。”青目取回答他,“我是转校生啦,之前一直在普通高校读书,前一阵才被找到,其实今天是第一天报道,但是我却搞砸了。” 少年捏了捏耳骨上黑色的耳环,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看上去无比纯良。 应该是他多想了,三村将注意力拉回道路上。 庵歌姬同学连夜交上来的报告上所描述的诅咒师实力强大个性张扬,怎么会是眼前这副纯真无害的模样呢? 更何况…… 就算对方再怎么嚣张,也不会去假冒高专学生直闯咒术师大本营吧?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剧情越看越别扭,于是改了部分剧情 14. 而事实证明,青目取不仅敢直闯咒术师大本营,还能如入无人之境地在里面乱晃荡。 与夏油杰记忆里的东京高专相似,京都高专也被设立在树木掩藏的深山里,跨过整片广阔的森林,浅栗发少年站立在校门口。 与灰原雄和辅助监督道别后,他轻飘飘走了进去。 占地面积广阔,却极为空旷,除去树木和建筑,其间基本没有人员往来。 是都去出任务了吗? 青目取想着,在他查探的夏油杰的记忆里,坐在教室里的时间也是少之又少,在二年级后更是几乎每个人都单刀独行,直到“叛变”后彻底分道扬镳。 “那个——前面的的同学,停一下——” 若隐若现的呼喊声伴着风传来。 青目取转身,看见少年熟悉的面容,他花费一秒时间把眼前匆忙朝他跑来的人从记忆里捞出来,露出清浅的笑容来:“原来是你,上午好啊,深夜emo君。” “都说了不要给人起一些奇怪的外号啦!”奔跑着的猪野塚真一边按住额头一边吐槽,最后停在浅栗发少年身前,他上下打量了青目取清秀的面庞,而后稍稍吐出一口气,“你真的来了啊……” 他问:“既然能到这里来,你已经是高专的学生了吗?” 青目取点头。 “那么咒力咒灵什么的你也知道……” “是这个吗?”青目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伸出一根手指,令蓝色的咒力包裹住,因为只是证明,所以只动用了少量咒力。 “原来你也是咒术师啊……怪不得会说要来京都高专。”猪野塚真挠了挠头。 他起初只是以为那是少年的一个玩笑,虽然京都高专对外口径是一所普通的宗教类学校,却不是每个报考的人都有资格加入的,直到现在之前,他也并没有把少年所说的“愿望”放在心上,并且一直以为对方只是个普通人。 “你现在是要去哪?”他继续开口,“对接的老师有跟你提什么吗?” 他是自己找上门来的,怎么可能认识什么老师。 “我迷路了,花了好大功夫才找到学校。”青目取答非所问,自然地开始转移话题,“能带我去教室还有寝室什么的参观一下吗?” 这招是他从太宰治身上学来的,撇去性格而言,太宰治的确是个谈判鬼才和指挥人才,尤其是顾左右而言他上无人可出其右。 而猪野塚真很容易被对方转换了思路:“啊……好的,跟我来。” 京都高专虽然整体构造和东京校不一样,但一定时间建筑会改变方位这点却不同,所以猪野塚真并没有告诉他到达的路径,而是直接指出教学楼具备的特点以便于辨认。 京都校很大,即便为了节省时间只参观了教学楼、实战练习场、教职工办公室等几个建筑,两人还是徒步走到了快晌午才结束。 而不明真相的猪野塚真还在亲切地给假同学青目取介绍宿舍:“这是宿舍楼,不过基本只有我一个人住在这里。” “不是说同届还有一位同学吗,你跟我提过的。我记得是叫……”青目取稍稍思考下,吐出言语,“禅院直哉。” 猪野塚真开始解释:“他在这里是有房间的,但基本不住。”说到这里,他挠了下脸颊,“其实是说难听点是嫌弃我啦。” “嫌弃你?” “因为我太弱了嘛。”猪野塚真语气自然,但青目取却敏锐探知到他眼底深藏的那抹一触即逝的不甘,“听说他最近有在跟校长提退学的事,可能要从高专彻底搬离了……也是,毕竟是天才,跟我这种平凡人混在一起可能让他不适了吧。”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性格真是恶劣啊,这不就是电视剧里典型封建大家族被宠坏了的大少爷人设吗。”青目取若有所思地犀利评论道,“应该还是拿了炮灰人设的那种。” “哈哈……怎么可能是炮灰人设。”猪野塚真闻言立刻笑开,在他的认知里,禅院直哉和炮灰二字是扯不上丝毫联系的,“我这种才像是炮灰人设吧,禅院他可是禅院家子代最有天赋的咒术师。” 最有天赋?不见得吧。 青目取的脑海里顿时跃出伏黑甚尔的影子来,天与咒缚的暴君,令人闻风丧胆的术师杀手,在原本世界线甚至差点单杀五条悟和夏油杰。 所以禅院家为什么会让这样一个天赋者流落在外,而是着重培养更为年幼的禅院直哉呢?难道是禅院直哉更加天资卓越吗? 思考到这里,青目取对未曾谋面的禅院直哉不禁生出了一丝兴趣。 “总之,这层楼的宿舍你可以随便选,除了尽头那间……那是禅院的,虽然他就可能要退学了,但是如果回来看到有人住在他旁边,估计会发火的吧。”说不定会把你打一顿言语羞辱一遍再勒令你搬走,猪野塚真把更加可恶的想象藏进了心里。 反正两人不一定会碰面接触,还是给新同学留点好记忆吧。 不要靠近禅院直哉,会变得不幸。这是他的亲身体会。 “但是躲着他也不行吧?”青目取笑容清浅,语气轻松,“毕竟我不是答应你了,要好好教训禅院君嘛!” “不、不用了!”猪野塚真的表情一下子夸张起来,他甚至称得上有些着急地拒绝,“真的不用!反正他就要退学了,平时也不怎么见面,不用麻烦了!” 虽是这么说,但他完全没有考虑到眼前少年能打败禅院直哉的可能性。毕竟在他的认知里,禅院直哉的天赋以及实力已经是同龄人的顶尖水平了,再往上就是东京校的六眼和咒灵操术了——虽然没有亲眼目睹过,但通过前辈们对上届姐妹校交流会的描述,他已经能感知到实力差的恐怖了。 他可不想新同学因为一个随便答应的愿望去挑战禅院直哉,得罪禅院家。 而且也打败不了他吧,别说教训了,估计会被反教训……一想到浅栗发少年纯良的脸上露出备受打击的神色,猪野塚真就倍感自责。 不行!绝对不行! 但青目取完全没感受到“同学”的内心戏,反而走到倒数第二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让猪野塚真开始胃疼的是,这恰好是禅院直哉旁边的房间。 “别……”他开口想继续劝阻,却看见少年忽然想到什么,继续迈动步伐离开。 看来终于想通了啊。 猪野塚真还没来得及感动,就看见两步后停下的浅栗发少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咒力在指尖翻转,门锁“咔哒”掉落在地,他步伐轻松自然地走进配置顶级装扮高奢的房间。 ——禅院直哉的房间。 “看上去就好舒适的样子……正好我懒得清理房间,那我就住这吧。”少年毫无自觉地点头说道。 猪野塚真当场崩溃,他几乎可以想象到不远未来的一场世界大战。 他顿时热泪盈眶。 没有六眼的实力,就不要拉六眼级别的仇恨啊,新同学!!!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改了后期剧情,建议重新阅读! 青目只有杰哥视角和虎子视角的部分关键记忆,一些内幕是完全不知情的。 感谢在2021-11-30 00:48:33~2021-12-02 02:13: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临渊羡鱼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5. 眼看新同学已经走进房间打量把玩着物件了,猪野琢真的话语慌忙而出:“太宰君!” “嗯?”青目取转头看他。 头冒汗的少年焦急地思来想去:“我们去吃饭吧!” 青目取并没有回答,而是眨眨眼表示疑惑。 猪野琢真解释道:“你看......都逛了一个上午了,现在也正好到午饭时间了,你初来高专,我请你在食堂吃个饭?” 虽然青目取不需要进食,但是这具身体需要,尤其是他现在身无分文,吃白食的机会不要白不要,“好呀。”所以他眉眼弯弯,很是开心地点了点头,“麻烦你了,猪野君。” 说是食堂,其实并不在高专内部。咒术师的严重缺乏导致刚踏入高中校园的一年级生都要参与祓除咒灵的任务,整个咒术界看重武斗大于文论,除却校园内庞大的训练场地,学生们大多都是在外做咒力训练,令他们留在校内的只是少得可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理论课。 在校时间不定再加上每年少之又少有时甚至招募不来的学生数量,令高专早就取消了食堂,猪野琢真说起码也有十几年了,所以他们在校时都是去山下的饭店用餐,时间一久,也就戏称为了“学校食堂”。 青目取对吃食用品这些外在感受并不在意,这只是人类的所需,而能让他满足的只有暴力与混乱,硝烟与战火才能令他的神经兴奋愉悦,但是这家店...... 香味像是凝聚为实体与食材在口中迸发出浓郁的口感,名为“美味”的词句化为攻击刺激着每一个味蕾,一瞬间,青目取脑中仿佛具现化出什么。 “怎么样?”猪野琢真笑着问,颇有几分自豪之感,“这家店不错吧?” 饶是对美食没有标准的青目取也说不出差劲的评论来,他抬头,正在做饭的店主注意到他的眼神,偏首报以一个淳朴的笑容。 这家名为“幸平”的店可真是一个不错的去处,下次需要补充能量的话可以选择这里,青目取默默记下。 “真的很不错,很好吃......怎么做出来的?”咀嚼着,浅栗发少年眼中逐渐呈现出惊奇的神色来,除却特殊身份,他就像一个普通课后遇到好吃店家发出惊叹的高中生。 “是吧是吧?我刚来报道被告知校内没有食堂,被老师领到这里的时候还在后悔为什么没去东京高专看看,然后就被惊叹到了!”猪野琢真说着挖了一大勺蛋包饭,汹涌的眼泪像是漫画特效喷涌而出,“听说有毕业了好几年的学长学姐任务结束后还会经常来这家店用餐,估计以后我也会这样......果然疲惫工作后除了休息就只有美食能够治愈人的心灵了啊!” 青目取附和着狠狠点头,然后思索着开口:“这样的美食应该任谁都无法拒绝吧......我也可以学习吗?” 咩咕咪尝到一定会感动到两眼喷泪吧?想到早晨伏黑惠小朋友那令人不爽的眼神,青目取非常认真地想道。 “哎?”猪野琢真顿时有些怔愣,不明所以地眨眼,就看到刚刚来报道的新同学笑着朝店长问道,“店长先生,你这里招学徒吗?” “招是不招啦!毕竟店里还有个臭小子......但是如果你想学的话这里随时欢迎!”店长笑着说。 青目取语气不激动地欢呼:“好哦!感谢店长!” 而猪野琢真才反应过来,“哎?哎哎??” 他顿时心生慌乱,甚至想一个滑跪到校长面前土下座大声忏悔:对不起!乐岩寺校长!我把好不容易招来的新生带去当厨师了! “说起来......猪野君家里有兄弟姐妹吗?”注意力转移回来,青目取问道。 猪野琢真愣了下回答道:“啊,是有一个妹妹......怎么了吗?” 而听了他的话,眼前的浅栗发少年瞬间多了兴趣,问道:“猪野君平时是怎么养妹妹的?” “啊?能算得上养吗,应该是怎么相处吧,毕竟我们两个一直都是父母照顾着的。”猪野琢真挠了挠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妹妹性格也是很安静的那种,何况我们年龄差的不大,现在更是各自有了圈子,并不会过多干预对方。” 青目取点点头:“本来想向猪野君取取经的,但是好像用不上呢。” 猪野琢真:“太宰君也有妹妹吗?” 浅栗发少年笑着纠正:“是弟弟啦。” “最近刚碰面的弟弟......被他父亲托付了,但是我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所以就想学习一下。” 猪野琢真:“让你帮忙照顾......他父亲是暂时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吗?” “嗯?不是啦。”青目取笑着说,“他只是单纯地觉得交给我更方便。” 不想照顾孩子......这不就是渣爹吗?猪野琢真吐槽着,然后问道:“那孩子的母亲呢?是离婚了吗,孩子判给了父亲?”什么样的法官才能昏头到这样子啊。 “母亲啊......”青目取回忆着那个仿若两个风格糅合在一起的书房,回答道,“应该是去世了吧?”他记得客厅好像还放着陌生女人的遗照,不过并没有很在意过。 妈妈不在,爸爸不管,现在扔给自己都还没成年的“哥哥”,这孩子是有多惨?猪野琢真内心同情着:“虽然不算是养过妹妹,但是她小的时候我姑且也算是照顾过她,应该可以给你点建议,顺便问一下,太宰君的弟弟多大了?” 他思考着,看太宰君这副淡然的神色,应该最小也有八九岁了吧...... “让我算算......”然后就看到青目取笑容灿烂回答了他:“惠大概三岁啦!” 仿若一个晴天霹雳顿时砸在少年头上,猪野琢真嘴角抽搐着:“三岁......应该还在上幼稚园吧?” “对啊!”青目取点点头。 猪野琢真:“太宰君不会做饭,那早饭是......?” 浅栗发少年笑容清爽,“咩咕咪去学校前请我吃的!” ???三岁孩子请十六岁少年吃饭?究竟是我傻了还是你们疯了? 意识到眼前少年可能也有那么点不靠谱,猪野琢真不着痕迹地小心翼翼提醒道:“那个,太宰君,你才是兄长,难道不应该是你请惠吃饭吗?” “嗯?我也想的啦,毕竟答应甚尔君要照顾惠,虽然他说只要别弄死了就好,但是我还是挺有兴趣的,既然养了就想养出点成绩来嘛!” 惠难道是养娃小游戏的虚拟娃吗?什么叫“别弄死了就好”还有“挺有兴趣”的?孩子不是玩具啊喂!正义的猪野君内心咆哮。 “但是我暂时没有钱。”青目取托着侧脸仍是浅笑,“毕竟我答应了甚尔君所挣的钱全都上交给他嘛。” ??? 猪野琢真瞳孔地震,这是什么魔鬼家庭啊! 他已经为眼前的浅栗发少年脑补了令人感动到痛哭流涕的身世背景,十分心疼地眼泪汪汪道:“你辛苦了,太宰君。” 明明实话实说却得到疑惑反应的青目取:? 作者有话要说:  猪野琢真:惠君,快跑。 尝试努力日更,我要变得粗长!(呐喊) 超感谢大家的喜欢和评论,我现在很有动力!///w/// 感谢在2021-12-02 02:13:17~2021-12-05 01:0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汶厌 100瓶;返送害人 30瓶;伊泽瑞尔、在星之野,箭出明喻 5瓶;肖战爱上脑花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6. 学校是什么? 伏黑惠并没有很认真地想过,他只是走别人踏过的道路,循规蹈矩地去学习。幼稚园给予的课业并不多,考虑到孩童年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少得可怜。他时常会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其他同龄人的玩耍,他们灿烂的笑容,眼眸弯起的角度。 无忧无虑的孩童每天的话题是游戏和玩具,或者哪家的点心好吃,今天妈妈又准备了什么便当,伏黑惠完全融入不进去。 他没去过点心店,没逛过游戏城,没去过儿童乐园,没有妈妈。 或许他该说还好还有个父亲,至少不用进孤儿院,不用担忧金钱来源也不用为温饱发愁,但也仅仅如此而已,这之外的东西,他从未感知过,也从未拥有过。 他长的好看,也不是没有小朋友朝他搭话,可也许是他性格过于冷漠,亦或是根本没有共同话题,小孩子兴趣短,最多热情两三天就被他无趣的性格给劝退了。 “啊!终于要放学了,好想快点回家吃妈妈做的饭!”同班的女孩稍稍鼓起腮帮子。 “我也好想吃妈妈做的饭......”一旁收拾着书包的男孩附和着她,难过地说,“但是妈妈最近回乡下老家照顾外婆了,我只能被迫吃老爸做的饭了,那可真是一言难尽...真希望妈妈快点回来啊!”他流下宽面条眼泪。 黑发有些刺的男孩静默无声地老实整理着书包。 这就是伏黑惠每日的日常,上学,放学,上学,放学,混蛋老爹整日不在家,有时回来身上会沾染些不明腥气或香到发晕的香水味,其中彰显的意思令幼小的孩童甚至觉得还不如别回来。 完整的、温暖的家,他一直都期待着,却早就在时日中认清了幻想。 今天吃什么口味的速食面呢?背着书包随着同班同学默默走出学校,伏黑惠想着今天晚上的晚饭。 学校门口早已被家长们围得水泄不通,黑发孩童见怪不怪地看着自己的同龄人们被长相不同年龄性别各异的人们领走,脸上挂着幸福灿烂的笑容。他照常没有花费无用的时间让目光在人群中寻找,而是径直穿过人群朝家的方向走去。 一只手却忽然钩住了他的后衣领。 “你在往哪走呢,咩咕咪?” 身体一瞬僵滞,伏黑惠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克莱因蓝瞳眸。 浅栗发少年还仍不自知地抱怨着,“我在这等你很久啦......怎么可以就这样走开呢?要不是我及时抓住你,你要抛弃我而去吗?”他毫无情感地叹口气,“真是冷酷无情,哥哥好伤心。” “你才不是我哥哥。”终于反应过来的伏黑惠终于开口了,小孩子仍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语气不起波澜,问道,“你怎么会来接我?”只是嘴角令人难以觉察地弯曲几许。 “是猪野君给的建议。”青目取很是认真地说道,“毕竟答应好了要照顾你嘛!但是现在看来你好像不是很想要我当你哥哥......” 浅栗发少年陷入略微苦恼的沉思。 伏黑惠垂在两边的手握成拳缓缓收紧,嘴巴也微微抿成一条直线,他后悔了吗? 然后就听眼前的人忽然好像灵光一闪拍掌道:“那我来当你爸爸吧!” ? 伏黑惠面无表情:“我拒绝,谢谢。” 不能指望他嘴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与他一般想法的还有安静寄宿在青目取精神世界里的书,虽然参与度不高,但他一直旁观着青目取的所作所为。 “哎,为什么?”青目取眨眨眼,眼底是真实的疑惑,“反正惠也不喜欢甚尔君这个爸爸吧?那换成我也没什么关系吧。” 这是一个正常人能问出来的话吗? 惠这孩子从小就被锻炼了一身吐槽绝技,他终于开口:“父子关系的构成归根结底应该主要是血缘关系吧,怎么可能随便换啊!”他继续道,“况且就算社会有领养事例,但也要孩子没有监护人才行。” “总而言之。”伏黑惠无情地做出了总结,“想当我父亲,先等甚尔死了再说吧。”不过估计他每次带伤回来但是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的小强般顽强生命的父亲怎么也死不掉就是了。 但青目取却眨了眨眼,浅笑一下。 那不是快了吗? 但他并没有在伏黑惠面前挑明,而是故作叹气,“这样啊,那我还是暂时当咩咕咪的兄长吧。”语气非常理所当然。 伏黑惠小朋友还想嘴硬地反驳一下,最后吭哧却只憋出一个僵硬的点头,幅度很小,“......嗯。” 本以为会再次得到拒绝的青目取却难得感到一丝意外,但他很快接受,只是顿了下便双手合十笑得很好看,“那今天的晚餐就由我来露一手吧!今天下午我可是很认真在学了,一定会让惠刮目相看的!” 学什么,料理吗?心思一向细腻的伏黑惠很是敏锐,手指不自然地动了动,为他学的吗? 而暂时沉迷于角色扮演养崽游戏的青目取心里充满了愉悦,伸出了手。 伏黑惠没理解:“做什么?” “牵手呀,难道不是这样的吗?”青目取环视了圈周围,有些疑惑,“可是我看大家都是这样做的?” 浅栗发少年眉微皱,唇又要开启,却被手上的触感阻止住。 黑发孩童将他柔软的、温暖的小手叠入少年的掌心。 伏黑惠别扭偏头,声音自青目取望不见的地方泄露出来:“......走吧。” 孩童耳尖发红,连带着手指也升温,青目取的体温偏凉,更加得以清晰感受到这份炽热。 这是害羞吗? 极少见到旁人这副姿态的少年很是起了兴致,他把孩童的手紧紧地裹进掌心里,观察着他的表情,而后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 “走吧 。”他轻快重复道,“回家啦!” * 虽然之前没做过,但是青目取莫名在料理上还有些天赋,在幸平老板的帮助教导下,只是一下午便把简单的蛋包饭做得有模有样了。 小小的惠坐在桌上,看着面前的料理,金黄色的蛋皮上还被番茄酱画了个肉麻的爱心。 他仍是面无表情,甚至旁人看来还有些嫌弃,“怎么画了这个?”只有藏在桌下,搭在膝盖上的两只捏紧的手暴露了真实情绪。 “幸平店长教我的,他说创真三岁的时候很喜欢这个。”青目取眨眨眼,进一步解释道,“创真是他的儿子啦......惠不喜欢这个吗?”他自然地说道,“既然你不喜欢的话那我下次就不加这个啦!” “没有,不是不喜欢......”不坦率的惠君拿起勺子,小小的手指捏紧,支支吾吾着,“还行吧......可以接受。”他点着头,然后僵硬地开始吃饭。 黑发小男孩开始与蛋包饭进行争斗。 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单纯的青目取不解地叹了口气,有模有样地感叹道:“小孩子可真难懂啊。” “......别装的你好像真是个好家长一样。”一直旁观的书终于忍不住了:“不要沉迷养崽游戏了,你忘了你来到这个世界的真正目的了吗,青目取?” 不带情感的声音突兀在脑中冒出,青目取终于分出一点注意力。 “不要心急。”他坐下,也开始进食,脑中与书交流着,“要循序渐进嘛,我不是正在慢慢打探情报着呢嘛?要想有所收获就要有所付出,难道你是白食党吗,book?”他的话语还暗自踩了书一脚,慢吞吞咽下一口米饭,继续道,“反正只要结果正确,过程怎么样都无所谓吧,你现在实在对我指手画脚吗,book?” “当然也不是不可以\"指导\"啦。”浅栗发少年轻轻笑着,深色瞳眸里却是沉沉的黑色,“只要你能保证你的\"指导\"能成功的话。” 这是威胁,□□裸的威胁。 书自然听出了青目取话中的意思,如果经由它的指导,出现什么意外导致任务失败...... ——“这可完全不关我的事哦。” 少年的眼神写满了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很有趣的青目君既想当爹又想当哥,他对这种关系并不了解,只是觉得是一种相处关系,甚至妈都可以当(点头 17. 用餐过后,闲不下来的青目取就直接从房顶出发了,目标是孔时雨的住所。 玻璃窗传来闷声的“咚咚”两下,还在衔着烟的孔时雨一抬头就被吓了一跳。 浅栗发的少年浮在半空中,面容在室内透出的灯光下清晰可见,他微弯眉眼,浅笑着朝他抬手问好,唇齿开合泄出无声。 孔时雨认得那口型是“晚上好”。 他打开窗,青目取顺势跳进来,轻飘飘的动作仿佛没有重力。 孔时雨将口中的烟拿出,吐出的话语自然带了些不自然的雾气:“你怎么来了?不过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 “你怎么想起来找我......咳。”青目取稍稍被烟气呛到,观察到的男人顺势将烟掐灭。 青目取想了想,继续问道:“是甚尔君吗?” “啊。”孔时雨做出了肯定,揉了揉脖颈缓解疲惫感,语气有些无奈,“他要我联系你赶紧开工。”他似是还想进一步解释什么,却就此止了话头。 但青目取猜到了:“他急需用钱?” 孔时雨点点头。 “甚尔君看上去无欲无求,应该不会是想要某个东西而紧急筹钱的类型......”少年思考着,“他的钱用完了?” 与伏黑甚尔打交道多年,对方也算是他半个朋友,但唯独这糟糕的性格和做事风格令他不敢苟同,孔时雨颇为头疼地承认道:“胡乱购买也花不了这么多,他又拿去赌马,全输光了。” “他是那种两三天就可以将任务资金全部花光的类型......你不应该跟他做那个交易的,太亏了。” 闲聊时,伏黑甚尔无意透露过与少年的交易,当时他还没与青目取碰面,却已经在心中默默祈祷了,一是为生命,而是为命运。 身为圈内赫赫有名的“术士杀手”,伏黑甚尔所接的任务大多是肮脏且危险的,就算少年有足够实力完成,他花钱的频率也能耗死对方。 惨,太惨了。 而身为被怜悯的主人公,青目取心中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感觉。 “啊,这样啊。”浅栗发少年点点头,脾气很好地笑着,“我只会做我想要的交易,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并不会觉得不划算。” 青目取话含深意:“而且......也不会很久的。” 毕竟一个月后......伏黑甚尔就要死了嘛。 少年唇边的笑意愈发深切。 但孔时雨显然理解为了另一层含义,他以为青目取存了想要闹掰逃跑的心思:“不过还是谨慎一点,虽然甚尔君不会找你算账,但经过任务肯定会积攒不少的仇敌,说不定就会雇甚尔君来找你报仇。” 眼前的少年看上去顶多高中生的模样,虽然在黑暗里工作,但曾担任警察的孔时雨还是对未成年的孩子存了些关切的心思。 “嗯,我知道啦。”青目取换了话题:“既然他让你找我了,那肯定已经挑选好任务了吧?”浅栗发的少年迈步往更深处走去,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下,“是什么?” 于是孔时雨从善如流地拿出几张资料:“任务目标和相关信息都在这上面了。” 青目取接过来看。 “还是物品类的任务啊,面具?”少年盯着纸上放大的图片看,“为什么会花大价钱买个面具,有什么稀奇之处吗?” “听说这个面具好像可以激发人体潜在的力量......富人就是这样一类人,什么都不缺,又得知了咒灵和咒术师的存在,肯定会对非人的力量感兴趣。不过这些也只是传说,并没有实质性的事例。” “反正也不缺钱,所以随便一试碰个运气吗?”青目取若有所思。 他的视线依旧在文字上巡视:“既然不在乎钱的话,直接买下来不久好了吗?”资料上表明这个名为“石鬼面”的面具会在地下拍卖场进行拍卖,单纯的少年对此有些不解。 “竞拍的风险并不小,还是抢走的概率更大,雇主想百分百得到这个面具......虽然我觉得都没差。”孔时雨解释道,“有钱人的想法搞不懂,你只需要完成任务就够了。” “还有,不能失败。”他补充道,“你在地下界初出茅庐,本来雇主听到并不想把这个任务交给你,是相信甚尔才最终妥协......那家伙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任务完成率却是百分之百。” “我知道了。”青目取点点头,“不过我以为我会是以甚尔君的名号出任务,现在看来是要以个人之名独立出来吗?” “他说万一任务失败可不能损害他的名声。”孔时雨看来也不太想复述,扶额有些无奈说道,“你要想一个名字。” “想一个名字?”青目取显然注意到他话语其中的意思,“可以不是本名吗?” “都是在黑暗里过活的人,也确认不了是不是真实名讳吧。”孔时雨泄出口吐息,“不过是一个代号。” “既然这样的话......”少年一首托着侧脸,唇角浅浅勾起,弯起的眼眸对上男人的瞳,轻轻吐字,“青目取。” “我的名字是青目取。” * 夜幕展开,霓虹灯点缀在原本漆黑的道路上,将城市串成一条条由光组成的线,辉煌勾勒的城市之下,黑泥暗涌着蠢蠢欲动。 “所以你现在是要混进去偷走面具吗?”没有实体的书问道。 “嗯?也是个好办法,不过我并不喜欢哦。” 风卷起浅栗色的发丝,少年克莱因蓝色的瞳眸比今晚的夜色还要深沉,黑色的衣角翻飞舞动着,他俯视着,将一切光亮的、黑暗的收入眼中,化为冻结的冰冷。 “你有仔细观看过我吗,book?我是指你那个世界。”青目取开口说话了,“无论是任务必须还是无须,我都不会赶尽杀绝,外人传说的剿灭整个组织其实并不准确。” “如果只是单纯消灭,横滨早在一个月内就是港口黑手党的囊中之物了,可如今时间已满一年,横滨的局势还是四分五裂,你觉得是为什么?” 而还未等书做出回应,少年就笑着又开口了:“因为要保证游戏的继续性。” “我讨厌无趣、波澜不起的生活。” “平庸不适合我,混乱和恐惧才能令我愉悦。”风以指尖为中心卷起气流,蓝色的咒力急速压缩,逐渐在半空中形成风暴的漩涡,少年的发丝乃至衣物更加剧烈地颤抖着,地面上的人群关注到异样抬头仰视着,观察着异样的一切。 但他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饱和度高的蓝色瞳孔内只剩下不远处看似普通、却暗藏玄机的辉煌建筑。 少年的瞳眸里终于展现出许久未见的、发自内心的笑意。 “所以我当然是要——” “大闹一场啦!” 裹挟着巨大能量的咒力球发射,甚至扭曲了周围存在的空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隆”一声,房楼化为碎片毁于一旦,人群寂静一瞬,终于后知后觉地爆发出混乱的、惊恐的尖叫声。 作者有话要说:  推推基友的预收! 文名:[综武侠]画精的自我修养 作品id:5273019 作者:一弋孤行 文案: 画知景,原本是全息武侠游戏《侠客行:此间江湖》里npc收藏的一幅画。 一幅冰雪模样,气质自然澄净的盲眼大宗师肖像。然而不知什么原因,他无视了建国之后不许成精的警告,由画变人跑路了。 爱画被迫不见了的游戏npc:??我那么大的一幅画呢?! 每天拉住npc唠嗑就为舔屏帅哥图的玩家们,集体哀嚎痛失所爱。 画知景则是跑路到了那个美人好酒为伴,朗月清风作诗,恩怨纠纷江湖了的侠客世界。 盲眼宗师的模板,让他初识大侠们时被暗叹可惜,互为友人时被脑补痛心,暴露身手时震撼全场。 画知景:然而我是什么也不懂的小画精哒ovo ---------- 楚留香卖掉了白玉美人,将金钱分发给一些贫苦人家。 去时一纸香笺众人轰动,归时踏月而来,无声无息。 他毫不意外地看见了自己的友人。 “怎么还不睡?” “我在想一个问题。” “是什么问题,能让你这么苦思冥想?” 画知景有些苦恼:“我家乡那边,也跟这边一样,大侠们日常压在朝廷之上。” “咳、咳咳。”楚留香假装听不懂这话,摸了下自己的鼻子。 “但他们如果砸摊子,撬人门偷东西,亦或者是杀人放火,都是要被朝廷惩罚的。”画知景回想了下游戏里变成红名,被npc捕快们锁定追着砍,在局子里蹲着哭嚎的玩家们,幽幽叹了口气。 楚留香心生不祥的预感。 “所以,你怎么还没被无情抓走蹲牢呢。” “……知景,你倒也没必要这么实诚。” 18. 建筑被从半空截断,空荡的内里伴随滚落的碎石和装饰展现在人的眼前。 既然有资格参加这场地下的拍卖会,能来的人地位都不会低,资料上没有具体的说明,只说包含各个层面,政界、普通的富豪、咒术界的上层们均有涉及。 青目取并不想杀人,他只是想大闹一场玩个尽兴,观察人们脸上的恐惧和难看的神色,看他们仓皇逃窜,令这片区域陷入彻底的混乱,最好顺便再和上层人的“保护者”们打个畅快。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别说打个畅快了,就连交手都没有。 戴着伪装的样式各异的面具的男男女女慌忙逃窜,就连秩序维持者和他们身边私自雇佣的保护者也没有要战斗的心思,而是掩护一切将所有能留下痕迹的东西尽数清除。 ……这么怂的吗? 既然怕被人知晓的话,一开始就不要这样做啊。 没有达成目的的青目取心情一下子落下来,笑容难得消失在脸上,化作无意的懒散,他兴致缺缺地落在最中央的位置。 杂乱的脚步声伴着咒骂的声音还未走远,只要轻轻抬手就可以消除,但青目取却没有动手,也没有阻止……毕竟毫无意义。 想法刚刚落实,他暂时无意与整个国家为敌,况且他所构想的剧本里,主人公可并不是他自己。 那群人不是傻子,撤离除了保护自己的性命,同时也会拼死将拍卖品带走——甚至对于举办方来说,这些拍品比他们本身的生命更加重要。 “好了……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再拖下去任务目标就要被带走了。”浅栗发少年叹口气自言自语道。 推开暗红色的幕布走进深藏的内里,出现在他眼帘中的是一条长廊,他朝尽头踏步而去,意料之中看到一片狼藉。 空空如也。 “果然被转移走了吗?不得不说逃跑的动作还真是如出一辙的快速啊。”青目取感慨着,眉眼间却不见丝毫的苦恼,仿佛这对他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轻易便可挽回。 他眼球微动,与空间内唯一剩下的活物对上视线。 “小朋友。”少年嘴角重新牵出无害的、友善的笑容,只有瞳孔深处没有泛起丁点波澜,“你知道他们往哪里走了吗?” 而阴影之中,有谁的身影逐渐走入浅淡的光亮之下。 年龄大概只有五六岁的金发孩童穿着服帖的儿童西装,浅紫色的眼睛瞧着纯澈剔透,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来。他没有出声,而是抬手伸出指尖,指引出一个方向。 青目取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而后瞬间消失在原地。 “哎——真是神奇的能力,瞬移吗?不,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金发孩童睁着好奇的眼,不过他很快将这些抛之脑后,化为一声轻笑,“果然……我真是幸运啊,那就这样逃走吧。” 另一边,青目取在一扇门前停下。 纹路精致的门扉敞开着,凌乱的脚印刻在地面上。 书:“不追吗?” 浅栗发的少年目光观察许久,发出一声轻笑:“追什么?” 他转过头稍稍蹲下身,手掌按在地面上,蓝色的咒力以此为中心向四方延展覆盖整个地面,术式叠加,像被沿面切割,方正的地板陷落发出“轰隆”一声巨大的声响。 烟雾掀起粉尘,青目取扇了扇面旁的空气,浅笑着朝地下室里的人打着招呼,“抱歉打扰了……晚上好?” 正通过暗道将藏品运输出去的人们顿时僵怔一瞬,而后迅速升起警惕之心,眼神凶恶地看着来人。 青目取朝前走了两步,而战斗一触即发,甚至无需前奏,四面八方的人朝他攻击来,伴随凌厉的罡风,各样武器缠绕着咒力袭来。 他们全都带着拼死的决心,眼前的少年面容仍带着几分青涩,可他们完全起不来什么轻敌之心,身经百战的咒术师和诅咒师们都见识到刚刚那一瞬高楼的倒塌。 能站在这里的自然不是弱小之辈,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更能体会那一刻裹挟着强大力量的咒力球袭来时绝对的压制与恐惧,是纯粹的咒力压缩,亦或是术式的施展?无论哪种情况,都不是他们可以轻易应对的。 于是在这一秒,这一刹那,所有人都施展全力发动攻势,想在最初就压制住眼前的入侵者。 ——却只是徒劳。 克莱因蓝的眼瞳沾染着似有若无的浅淡笑意,少年轻巧地、悠闲地自他们之间走过,走出被包围的圈子。 他的双手甚至还放在两侧的口袋里,反击的动作都没有摆出。 连攻击都还没发出,腾在半空中的敌人们睁大了眼睛。 逃出去了?为什么?是他速度过快了吗? 不,不是。眼球还能完整捕捉到少年的动作,他走动间发丝的摇摆,衣角掀起的弧度,甚至眨眼的频率都一清二楚。 所有人心中都在此刻得出结论:不是他过于快速,而是他们太慢了。 时间在他们身上放缓了脚步,甚至重力牵引的坠落都慢下来,像是电影中的慢动作,却只是作用在个人。 这是什么变态的能力? 他们咬牙咒骂道,随即随着一道光点弹入大脑而昏过去,自身失去知觉的一瞬间,被限制的时间重新恢复正常,像是视频点击了暂停键,他们重重坠落于地面上。 “哎——还能这样吗?大哥哥的能力还真是神奇呢。”略显稚嫩的声音落入耳畔,青目取循声抬头望去。 金发孩童灿烂地笑着,浅紫色的眼睛像是水晶充满好奇与赞叹。他站在上层微微低首,不知看了多久。 “啊,是你啊。”青目取语气自然地问道,仿佛真的是个路过的友好大哥哥,“你怎么还没走?” “本来是要走的,但是听到动静后实在太好奇了。” 金发男孩说道,眼神落在俯面趴着的敌人身上,有些疑惑地歪了下头,“不杀掉吗?” “不要用这么天真的表情说出这么可怕的话啊。”青目取笑着回答道,“没有必要。” “可是现在不解决掉,说不定以后就会被那些人派来继续追杀你哦?”金发少年说,“大哥哥也知道自己今天做了什么吧,大概会和整个上层为敌吧。” “我可没有这种可怕的心思哦,与整个国家为敌什么的。”青目取继续迈着轻快的步子,视线在还未来得及运输出去的拍卖品上停留,“而且他们不一定是全是敌人,也许以后会成为同伴呢。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暂时不会出手……毕竟咒术师只有那么多嘛。” “同伴?大哥哥需要同伴吗?” “不是我,是「有人」。”浅栗发少年拨动着物品 却没在其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解释着,“不过我会寻找同伴。” “那么我可以吗?” “嗯?”青目取手指微顿,转过身去。 “如果是咒术师的话……我也可以哦,虽然力量不会很强,但我还可以成长。”金发孩童像推销员一样推销着自己,“而且作为上层购买下来要驯养的狗,我还知道一些其他的情报,如果需要的话我也能重新回去哦,卧底什么的……应该可以给你点助力吧?” 淡色眼瞳里蕴着点笑意:“不用在乎我的生死,你可以尽情利用我,所以要收下我吗?”尾音上扬,他亲密地喊着,“大哥哥?” 青目取发出声短促的轻笑。 “可以,但是你要表现出点价值哦……”深色的蓝像是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少年唇齿轻阖,“没用的话,就算随时把你丢掉也不要有怨言哦?” 金发男孩笑了,他轻轻跳下来,幼小的身躯坠下常人无法跳跃的高度。 “春太,大哥哥可以叫我春太。”他自我介绍着,“我的名字叫重面春太。” 浅栗发少年同样报以回应:“青目取。” “取哥哥。”重面春太立刻自来熟地跑到了青目取身侧,探头看着什么,“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石鬼面。”青目取言简意赅,“这是我今天的任务。” 不过看来好像这里并没有。翻了一圈也没找到目标的青目取思考着,他并不觉得一个面具能比压轴的藏品更加珍贵,所以是被其他人抢走的吗? “答应了不能失败的……”少年面上难得露出了稍稍为难的神色,他将立体方块状的压轴物在手中把玩着,若有所思着,“狱门疆可以代替吗……不只贵了十倍呢,应该可以吧?” “如果是面具的话,我有见到过哦。”重面春太忽然道。 青目取闻言转过头去。 * 样式诡异的面具安静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边缘是照片上本不该存在的突出的尖刺,上面沾染着红色的血液,从尖端一点点在地面上扩展开来。 “好像被使用过了呢。”金发孩子看着说道。 “是啊,被使用过了呢。”青目取蹲下身来将石鬼面捡起,目光端详着鲜红色的血迹,继续说道,“而且还是在我到来之前。” 不远处躺着一具女性的尸体,身上明显不合身的衣服有些紧绷。 “有人混进来了,一个渴望力量的普通人。” 重面春太接下话头:“好像是位小姐。” 顶替的身份是女性侍者,原本的衣物彰示着身形比这还要娇小。 而普通指双层含义:如果她拥有力量,就不会想抢走石鬼面,如果她拥有财富,就不会用趁机混入这种风险极大且拙劣的方法。 事情逐渐变得有趣起来了。 像是又生出什么奇怪的想法,青目取眸间现出点星兴致的笑意。 而另一侧,阴暗的巷子里,一名少女捂着脸踉跄地行走着,细密的血液汇聚成流自指缝间低落。经过的过路人半是忐忑半是兢惧地迅速迈着步子远离。 “我是正确的……我是正确的……”少女低声呢喃着,似是呓语,又像是自我洗脑般不断重复着。 她终于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整个人落入彻底的黑暗中。 发丝凌乱,血红像是颜料沾染整张面庞,睫毛上跳动的水珠令她的视野里只有满目的红,她用尽力气倚靠着冰冷潮湿的墙面,终于将世界从黑与红中解放出来。 她看向自己黏腻的、颤抖的血红手掌,仿佛牙齿都在发颤地对自己说着。 “我是正确的……” 19. “你听说昨天晚上的事了吗?” 少年边说着边往口里塞入一口饭,言语有些含糊不清,“新闻上说是恐怖袭击,但学校传闻是未知的诅咒师,让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小心一些。” “是吗?”青目取托着腮有些无意,“真是胆大又可恶的诅咒师呢,有伤亡吗?” 他早上做好饭又送惠上学后才赶回来,于是只是看着猪野塚真用餐。 “不知道,这个事件被定性恶劣,要有权限才能查看。老师只是通知要提高警惕,说不定是有计划性的袭击,诅咒师们可能在酝酿什么坏主意。”说到这,猪野塚真将口中的米饭咽下,问道,“你没收到通知消息吗?” “没有。”青目取说。 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整座京都高专知晓他这个“新同学”存在的也只有面前的少年,他又从哪骗个老师给他发提醒消息? 浅栗发少年装得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有些苦恼地说道:“这样说……好像从报道之前就没有专人通知过我。” “哎?”猪野塚真惊讶道,“你没有老师的联系方式吗?” 青目取摇摇头:“没有。” 猪野塚真皱起了眉,完全没有丝毫怀疑:“是不是上层忘记通知了呢?说起来乐岩寺校长最近也不在学校……”他随即拿出了手机,很是乐于助人道,“我把班主任的电话号码给你,再顺便跟他说一下。” 青目取笑意盈盈:“麻烦了。” 而他拿到了班主任近隆助的手机号随即就利落地发了消息,大抵是他是被校长安排进来的转校生,前两天来报的道,除此以外任何多余话语都没有说。 书:“这有用吗?”它的语气仍是波澜不起的淡音,却能窥到其中点星的傲慢,“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模糊一下他们的认知。” “暂时不需要,还能应付一阵。”青目取睫毛低垂,轻笑着回答,“这是我跟太宰学到的办法。不用说太多,告知关键点即可,剩下的他们会自己补齐……毕竟人都是这样嘛,喜欢多想一些自己猜测的东西。” “那拍卖会的人呢?他们都见到你的脸了吧?” “见到是见到了……可是谁又能保证他们一定记得呢?” 书:“……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放了点术式在他们的脑子里,不会造成损害……”少年眼里现出些点星笑意来,语气是甜腻的恶劣,“只是会忘掉些东西而已。” “那就祝你好运了。”书无情绪地哼了声,不再出声了。 而另一侧,手机发出叮咚的声响,近隆助点开传来的两条消息,一个来自陌生号码,一个是自己带的学生猪野塚真。 是有什么事吗? 猪野是一个极其自立的学生,虽然不及同届的禅院直哉,但却同样是优秀的有责任心的孩子,他一边查看信息脑中一边浮现出学生的形象来。 而阅读完两条消息,他也了解了大概。 转校生吗?没听乐岩寺校长提起过啊……是最近太忙忘记通知了吗? 想起一直闭面的校长,近隆助也没想去确认一下。毕竟总不会有人闲着无聊来冒充学生来高专读书吧? 于是他修改了备注,对转学生回复道:我知道了,下午有实战课,具体事务我当面对你说。 “太宰君的手机是新买的吗?最新款哎,好用吗?”眼尖的猪野塚真在青目取收起手机前稍稍凑近问道,目光在手机上打量着。 手机吗。 青目取顺着也朝手中落下视线来,这是昨天晚上报告任务时孔时雨给的,说是方便联系。他给了个中肯的回答:“还可以吧,昨天刚拿到手的。” 他换个话题问道:“老师说下午才有课,那猪野君起这么早是有什么事吗?是任务吗?” 他收起桌上的手,稍稍正直些身子,褪去点懒散:“不过才一年级就要执行任务吗,是不是有些时间过早了?” 连幼苗都不懂得保护,是过于缺乏人手还是内层根本腐朽了呢?想到昨日与他战斗的平均实力起码有两级的咒术师,青目取更偏向后者。 正处于成长的学生用来祓除咒灵,高等级咒术师却用于黑暗肮脏中举行的拍卖会,哇,比首领还昏庸呢。少年在心中都忍不住赞叹了。 “也不是都是这样啦。”猪野塚真挠了挠脸颊,虽然他的解释在青目取心中对于咒术界高层已经黑暗的印象完全毫无用处,“无关年龄和学历,因为我已经考取了三级咒术师,所以会相应分配一些任务,况且能拿到酬劳也可以锻炼实力,并没什么不好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什么:“这样提起来,太宰君有参加过咒术师等级考试吗?” 他都没进入过咒术界,怎么会参加考试呢? 青目取很老实地摇了摇头:“没有呢。” 猪野塚真顿时热泪盈眶,无比感动起来。 终于……来了个正常同学! 他自诩不算天资出众,但比起同龄人还是要优秀一些,可这些淡淡的自豪却在入学时被同届的禅院直哉给踩得一文不值。 自幼盛名在外的五条悟,普通人出身的咒灵操术夏油杰,同届的禅院家下任继承者禅院直哉,还有东京高专的七海,令他时常感觉自己是不是自我良好的平庸凡人。 所期待的高中生活也在幻想中被破坏个彻底,但此刻,一切出现了转折。 “要不要跟我一起试着祓除咒灵?”猪野塚真仿若找到了同伴似的友善道,他看着浅栗发少年清瘦的身形和青涩的面庞,内心油然而生一股“保护后辈”的责任感,完全忘记眼前的人是与他同龄的同期。 他郑重地拍了拍胸脯:“不用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哈。” 稍稍愣了下,青目取顿时笑出声来。 他从未听过类似的话语,极力忍耐着蓝色眼睛里颤抖的笑意,少年语气上扬回答道:“好哦。” “我很期待。” * 东京,「窗」内。 银发绑成辫子放置前后遮挡住半张脸的女人坐在阅读着报告书上的文字,最后一个字收进眼底,她有些兴致地微微弯起唇角。 昨晚参与战斗的咒术师还是诅咒师都被检测为轻伤,无需恢复便可继续完成任务,可让他们回忆起那位不速之客,所有人脸上都是强行镇定的恐惧。 “那绝对是个怪物。” 面容不清,特点不清,除了知晓他是男性,他们连战斗时对方穿的衣物都想不起来,剩下的只有一句评价。 这是巧合吗?绝对不是。 她的视线停留在搜集的资料上。 诅咒师:青目取 性别:男 照片:(无) 估测咒术师等级:特级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背刺惠惠,惠线就是单纯的养崽啦,不用担心! 20. 猪野塚真的术式是式神型的,但却又与那不太一样。 式神是术师召唤而来,作为同伴单独战斗,但猪野塚真的术式更偏向于“降灵”,将自己作为灵媒承担异兽们的到来。如果描述的通俗易懂点,大概可以认为是“鬼上身”。 在自以为帅气地祓除一只三级咒灵后,猪野塚真稍稍吐出口气,然后踏着自以为潇洒的步子,对一旁观看的少年开口:“太宰……” “噗。”青目取直接笑出了声,肩膀有些颤抖。 猪野塚真:“……?” 猪野塚真:“为什么会笑啊?!” 少年表示很难过! “因为……猪野君现在的造型真的很好笑嘛。”浅栗发少年努力忍住笑容,胸腔却仍是不受控制地震动着。 不怪他,与其他咒术师相同,猪野塚真的术式发动也是需要条件的,而这个条件就是少年需要用遮住脸的方式才能召唤瑞兽上身,所以为了随时应对危险,他总是会带着柔韧度高的黑色帽子。 但是帽子的布料遮住全脸只留下两个洞口露出眼睛…… “真的很像电视剧里扮演搞笑角色的劫匪哎!哈哈哈哈哈哈……”被莫明戳中笑点的青目取完全停不下来。 “只是单纯祓除咒灵还好,如果遇到受害人的话真的不会被当成可疑人物吗?” 本想展现帅气风范的猪野塚真流下了悲伤的宽面条泪:“注意点在这里吗!我又有什么办法……毕竟我的术式只能这样……” 看着同学低落的神色,浅栗发少年终于稍稍敛了些笑意,思考着给予建议:“或者换个颜色试试……?” 猪野塚真:“不论换什么颜色这个造型都很像变态吧?” 青目取又噗地笑出来了:“猪野君对自己认知还真是清晰呢。” 猪野塚真仰面止泪:“笑吧,笑吧,反正跟禅院初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也被嘲笑了。” 对方还丢下奇怪的眼神,写满了“丢脸”二字,“拖后腿的变态不配与我待在同一空间。”然后就申请独自执行任务,除了必需课程(虽然也没什么必需课程)他再也没与禅院直哉见过面。 “别这样说嘛……其实还是很帅气的,尤其是刚刚最后一击,简直就是钦定少年漫主角啊猪野君!”善良的青目取连忙捧场道。 帽子少年顿时眼泪汪汪:“真的吗?” 浅栗发少年重重点头:“真的!” 当然,一个上午并不只有一个任务,还没结束聊天,二人又被辅助监督送到了下一个任务地。 “咒术师真是辛苦啊……”完全没注意到在横滨时比这更劳模的青目取点头感叹着,这个世界表面上的安静与祥和令他也稍稍转换了思考方式,“让未成年的学生做这样危险繁重的工作,上层的人是废物吗?” 笑着说出了很危险的话呢,太宰君。猪野塚真连忙摆手提醒他,眼神转来转去:“不要这么嚣张啊太宰君!辅助监督还在这里呢!” “有什么关系吗?”青目取歪了歪头。 他在夏油杰的记忆里搜索了一下,白发墨镜的猫系少年的日常发言明明比这还要嚣张露骨。 “当然有关系了!”猪野塚真小声解释,虽然离二人不过一米的辅助监督完全听得到就是了,“那可是辅助监督啊!监督你懂不懂?” 不仅利用童工还控制童工吗,青目取懂了。 说起来,虽然五条悟的发言也如同这般,但夏油杰总是会阻止他,于是为了不节外生枝顺便堵住猪野塚真的嘴,浅栗发少年回想着六眼的做法,稍稍侧首对穿着办公西装的辅助监督露出了一个“核善”的笑容:“你有意见吗?” 激灵了下的辅助监督:“没、没有……” 青目取转回头,微笑:“你看,他说没事呢。” 猪野塚真:“……”还能这样的吗?! 经过最后一个任务地的时候已是中午,二人终于得以解脱,随意找了家饭店坐了下来。其实任务并没有多到占据整个上午的时间,但咒灵的生长地不是紧挨着的,反倒是花费在车上的时间更多,而对于只是旁观者的青目取来说,更像是坐了班站点多需要时不时下车透风的长途车而已。 饭菜很快呈上来。 “又要吃饭了啊。”浅栗发少年望着饭菜说道,语气很淡,像是随意的话语。 “什么叫又要吃饭了?饭菜就是能量,是人体一日三次的补给源啊!”猪野塚真边咽下口饭边反驳着,“不要小看饭菜啊,难道太宰君平时不吃饭的吗?” “吃是会吃,毕竟需要维持身体运转……”青目取托着腮拿起了筷子,“但是你不觉得很浪费时间吗?” “啊?”猪野塚真没听懂,“为什么会浪费时间?” 浅栗发少年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就算一天不进食身体也不会停止运转也不会有损伤,那么为什么非要一日三餐呢?一天三次的补充能量也过于频繁了,这些时间应该可以拿去做其他事情吧?我并不是指非要节省时间,我只是觉得一天吃三顿很没有必要。”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很正确,最后做出总结,“我觉得一日一餐或者两日一餐就挺好。” 语气颇有种「我说的真有道理全日本都应该赶紧施行」的意味。 猪野塚真:“?” 猪野塚真:“这是歪理吧……” 青目取歪头睁大了眼:“哎?为什么?我觉得很有道理啊!本来就是这样嘛!” “我说你有好好当个人……啊不对,你有好好生活过吗?”猪野塚真筷子都放下了,很是认真地说道,“对人来说,吃饭并不单纯是能量补充这样死板的行为,更是幸福感的来源啊!” 吃饭怎么会和幸福挂钩?少年克莱因蓝的眼瞳更茫然了。 猪野塚真开始举例:“对于我来说,祓除咒灵是很辛苦的,这种劳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内心发出的,但是如果工作后能吃到一顿美味的饭菜,那就是「治愈」了。而对于普通人,家庭聚餐、学校郊游、同学聚会……大家都是通过「吃饭」来延展幸福的,吃饭不是必要,但却是「必需」。” 青目取有些明白了:“所以你们把吃饭这一行为发展成了娱乐活动以此获得幸福感是吗?” 他果然还是没懂。 猪野塚真沉默一瞬,艰难开口:“也可以这样理解……?” 青目取点点头,把这一知识点记在脑子里。 今日阳光不烫,趁着微凉的风温度正好,用过餐后,二人便又乘着辅助监督的车去往了京都高专。 高专学生稀少,老师也不多,别说各科了,一个班一个班主任就要负责全部,讲解这些的时候棕发少年稍稍叹了口气,“总感觉比国中还要无聊呢,或者当初还不如去东京校。” 他身体放松在车后座上小声嘀咕:“起码同期都是性格不错的,应该可以认识至少一个朋友吧?” “我觉得可行。”青目取眨眨眼,回答得随意又似是故意:“要不我们现在就跑去东京校办转学吧?” 猪野塚真愣一下:“可以吗?” 青目取思考着:“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而两人还没商量出结果来,车子就停下来了。 猪野塚真明显看到了熟悉的破旧木牌,上面标注着“京都高专”的大名,停止话题后,二人一起下了车,直奔教师楼。 教室办公室里站着两个人。 一个眉眼间稍显疲惫,眼下是青色的黑眼圈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大概三四十岁的模样。 他明显瞧见了青目取身后的猪野塚真,而后开口问道:“是太宰君吗?” “是我,近隆老师。”青目取礼貌浅笑着回答,视线转移到班主任一旁站立着的少年身上。 最显眼的是浅色的金发,黑色小巧的耳钉嵌入耳洞,他上翘的眼型略显刻薄,投来打量的眼神,明明很是平常却尽显傲慢。 而身后猪野塚真僵硬的态度更是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早就听说过了,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幸运呢。” 于是他笑着朝眼前的金发少年打了招呼。 “下午好……禅院君。”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猪野的年龄应该要比大家小很多届,但我就是想拉他来串场,大家就当私设好了!感谢在2021-12-09 23:02:04~2021-12-11 21:0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诶嘿 8瓶;在线熬夜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1. 禅院直哉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浅栗色的发丝松散坠着,刘海被深色发夹固定在一侧,蓝色的眼睛里含着浅淡不达的笑意,唇畔的黑痣在纯真中混去一抹恶来,为那抹看似友善的笑意添些别的什么东西。 他好似是个同类……却又不是。 禅院直哉眼神朝他身后的猪野塚真瞥去,很快收回来,并没有应声。 和平庸之辈在一起的,也是杂鱼罢了。 问好没有得到回应,空气开始凝固起来。青目取终于更加深层地理解到禅院直哉身上的傲慢与无礼。但他并没有升起什么别的情绪来,毕竟谁会在意一只蚂蚁的态度呢? 无论是轻蔑还是鄙夷,只要指尖轻捻,它(他)就再也不会存在于世。 同学初次会面就是这样的场景,一旁作为班主任的近隆助连忙出声打圆场:“对了太宰君,这些是你需要填写的资料。”他将几张纸和笔递给蓝眼睛少年。 青目取接过来,看了两眼便放在桌上开始填写,一边还不忘刺探情报:“我记得禅院同学不是不怎么来学校吗?今天怎么会来?” 金发少年依旧那副欠揍的睨视表情,一字不语。 但青目取也不是问他的。 怕再陷入刚才尴尬的境地,近隆助连忙替禅院直哉回答道:“禅院君今天是来办退学手续的。” “退学手续……?”青目取笔尖顿了下,问道,“不是说禅院家是御三家之一吗,还需要走这些表面流程吗?” 近隆助讪讪哈哈笑了两声,“非要这样也可以……但是还是要留个档案的。” “是这样啊……”青目取点点头,将填写好的资料递交给男人。 需要书写的并不复杂,只是些基本资料,姓名性别年龄联系方式之类的。 近隆助接过稍稍看了眼,有些诧异:“哎,太宰同学的全名……” “怎么了吗?”青目取问道。 “不,没什么。”班主任很快摇摇头,笑着说,“太宰同学的父母一定是太宰先生的忠实书迷。” 而这时一旁老实当空气的猪野塚真像是终于想起什么似的睁大了眼:“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当时听太宰的名字的时候感觉有点熟悉,原来是跟太宰先生重名了!” 太宰先生?青目取默默记下这个点,旁敲侧击:“一般人都能一时间认出来吧,猪野君没看过太宰先生的作品吗?” 猪野塚真摸了摸鼻尖,有些羞愧道:“那些都太深奥了,我完全看不进去……不过我也应该第一时间认出来的。” 他补齐最后一句话,“毕竟太宰治先生的《人间失格》真的算是家喻户晓级别的了!” 哦豁。 太宰治与人间失格。 可真是巧了,青目取颇有兴趣地想着,余光忽然瞥到神色未改的金发少年,他换了个话题。 少年很是礼貌:“近隆老师,我想问你个问题。” 近隆助疑惑:“什么问题?” 青目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过两天就是姐妹校交流会了吧?” 近隆助点点头:“是的。” 青目取:“姐妹校交流会上,东京校二年级的夏油杰和五条悟会上场吗?” 何止会上场,估计会掀翻场吧,近隆助头疼回答道:“会的。” 浅栗发少年眼神悠悠转向金发少年所在的方向,意有所指:“那么现在退学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参加……” “——你什么意思?”含着冰冷怒意的声音响起,禅院直哉首次开口了。 青目取对上那双黑色眼眸。 “没什么意思呀,我只是询问老师一些事情而已,毕竟我对交流会很感兴趣嘛。” 不生气归不生气,但报复还是要报复的,青目取从来没有吃亏的习惯。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后退一步半个身体躲在近隆助身后,青涩少年气的面庞上两颗如同宝石般的眼珠映照着单纯无辜的光芒,语气颇有几分太宰治小白莲的风范:“你好凶哦,禅院同学。”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一个笑意盈盈,一个面无表情。 猪野塚真只想喊救命。 禅院直哉眼神阴沉:“你觉得我是想逃避姐妹校交流会吗?”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青目取眉眼带笑,眼底却黑沉一片,“我当然相信禅院君的实力。” “不用给我戴高帽。”禅院直哉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来,“我并不是因为交流会才要退学的……但我也的确不如悟君。” “但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他真的很会踩雷。 话语出口的一瞬间,浅栗发少年面上的笑容陡然消失了,唇畔弧度落下来,整张面部写满了无表情的冷漠,像是摘掉了面具的人偶。 “我不喜欢东西这个称呼。”青目取语气没有起伏,“收回去。” “哈?” 少年重复说道:“给我收回去。” 气压降低,空气仿佛变得稀薄,禅院直哉感觉呼吸好似变得困难,少年沉沉的眼底并没有杀气,可那眼神令他极度不适,好像此刻的他在他眼中已经是具尸体。 禅院直哉这才重新审视眼前的转校生。 “不要这么严肃,太宰君。”金发少年突兀一声短促轻笑,虚假几乎写满了整张脸,“只是开个玩笑。” “道歉也可以,但是总得让我知晓自己的错误吧。”他语气特意在知晓二字上加重。 青目取看着他。 杀掉也可以,但是那就不有趣了。 于是他也笑出声来,“我知道了......我会证明的,但是单单我证明不久太亏了吗?直哉君也拿出点什么来吧。” “可以哦——如果你真的能在交流会上证明自己不输悟君的话。” “哎?哎哎?怎么莫名发展成这样了?”猪野琢真终于反应过来,急忙劝说道,“打赌可以,但是这个太过了吧?那可是六眼和无下限术式兼具的五条悟啊!就算是证明也不用是他吧?” “这样的赌约当然要配相配的赌注了。”青目取没理会他,他轻轻掀起眼皮,露出克莱因蓝的眼瞳,如同深夜中容纳不进一丝光的万米之下的深海,“如果我赢了的话......直哉君就来当我的狗吧?” 禅院直哉笑容一僵:“什么?” “卑躬屈膝摇尾乞食,一听就很适合你呢。”浅栗发少年笑意盈盈,“要赌吗,直哉君?” “哈,哈哈......”禅院直哉不怒反笑,瞳孔里的光携带一丝独属于咒术师的疯狂与傲慢,“好啊,那就赌吧,但是如果输了,你也来做我的奴仆吧。”他舔了舔唇角,笑容恶劣,“卑躬屈膝摇尾乞食这种形容词,安在你身上同样也再合适不过了。” 青目取唇畔的笑意愈发深切。 “那么......我们在教室等您,近隆老师。”少年丢下句话,与戴黑帽子的同学一起离开。 办公室内压抑的气氛终于消除,近隆助缓过气来,他看向禅院直哉:“禅院君,你的退学文件稍后我直接送到......” “不用了。”禅院直哉说。 近隆助呆愣住:“什么?” “我不退学了。”金发少年斜睨来的眼光仿若淬了冰的利刃,又像是找寻到有趣玩意的恶劣孩童,“有这么好玩的玩具在,我怎么能轻易离开呢?”说罢,他也与前人一般跨步离开了办公室,带起的风刮在近隆助脸上是那样潇洒,却令人自内心而生出一股悲凉悲怆之感。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近隆助绝望地闭上了眼。 * “这是赝品。”孔时雨看了一眼说道。 青目取把玩着手中的狱门疆,半闭只眼观察着:“怎么看出来的......中介人还有这个特技吗?” “一看就是拿来骗那些人傻钱多的非术师的吧?”孔时雨理所当然说道,“真正的狱门疆早不知在百年前就被哪个大家族给化为私藏了。” “这样啊。”青目取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那这个假货就给咩咕咪吧,虽然是赝品但好歹还是花了些心思的,当作玩具正好了。” 孔时雨递给他一张卡。 “银行卡......怎么会给我这个?”青目取有些疑惑,“不是说好的报酬全归甚尔君吗?” “就算是工具人也需要衣食住行吧,还有一部分是惠的。” 青目取点点头,然后抬头开口问道:“之前拜托你收集的资料好了吗?” “昨天就整理完了。”孔时雨说着拿出一沓资料,并不多,“给你。” 他没有问少年收集这些的目的,不要好奇不要询问,闭嘴做个无声人,这是一个地下中介的基本修养。 青目取仔细阅读着。 “孔君不问我需要这些做什么吗?”少年问。 “做我们这一行好奇是会要人命的。”孔时雨说,“况且就算我问了你就会说吗?” “会哦。”青目取语气平常地说。 孔时雨则是有些意料之外:“哎?” “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少年的瞳眸在灯光下也仍是明亮不起来,“我需要同伴。” 他浅笑着:“听话的,可以摆布的......同伴。” * 吉野真介要忙过头了。 案发现场的各种细节照片被贴在白板上,受害者凄惨的姿态和案发时间等一些状况尽收眼底。他观察着受害者的死亡状态。 照片上的人没有头颅——或许是有的,只是与地上的血水混合化为了肉泥,脑髓不知掉落到哪里只剩下堪堪可以检测出的分量,身体被强行撕裂,死态惨烈到一种地步。 日本时常会出现这种案件,受害者通常死无全尸姿态凄惨,这种时候会有特殊从业者来接替他们警察来解决疑案。 吉野真介隐约能察觉到什么,他眼中所能看见的可能并不是完全的世界。 “早上好。”门外出现三人,其中负责与他们对接的特殊部门的男人点头示好,“可以进来吗?” 他身边站着两个高中生,身穿黑色的校服。一个发色雪白,小圆墨镜遮住了眼睛,很是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一个扎着黑色丸子头,留着奇怪刘海,细长的眼睛能看见鸢尾花的紫色,注意到他的眼神,他唇畔露出一个很是礼貌的微笑。 三人迈步进来。 黑发戴着耳钉的少年率先开口:“你好,我是夏油杰,来接替这次案件。” 另一个白发少年接在他话后开口,很简短:“五条悟。” 吉野真介有些意外,两个高中生? 夏油杰明显注意到了他的神色,解释道:“不用担心,我们会解决这次案件的。”他明明态度谦逊,吉野真介却在少年浅淡的眉眼中瞧见一丝高傲与自信来。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他顿了顿道,“但是我拒绝本次接替。” 在场的三人都微愣。 吉野真介很是严肃地对其中唯一的成年人——藤井辅助监督说道:“虽然我不知道特殊部门为什么派两个少年来,但恕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他们还只是孩子,我不知道你们眼中的世界是怎样的,暗处是否蛰伏着未知的怪物,但我是警察,我不会让未成年的孩子先我一步承担危险。” “麻烦您向上面报告,换一下人选,藤井先生。” 三个人再一次同时呆住了。 五条悟率先笑出声来,非常捧场地点头:“嗯嗯,我也是这样觉得的。”他转头对辅助监督说,“快点上报换人,我还只是个柔弱的高中生,我要回去学习了!” “悟,别胡闹。”夏油杰微笑着把五条悟的头单手掰回来,对眼前一身正气的警察先生道,“很感谢您这样关心我们,但是恐怕整个咒术界没有比我们更适合这个案件的人选了。” “是哦,有多余的心还是多担心担心其他人吧,不要浪费在我们身上。”五条悟手搭在夏油杰肩膀上,扯出一个放肆的笑来,“我和杰可是最强的。” 一旁的辅助监督也苦笑着附和:“的确……如果这二人都不能胜任的话,整个日本就没有再合适的人选了。” 虽然但是……这是什么中二病的发言。 “我知道了。”吉野真介望着眼前的几人,深吸了口气而后缓缓吐出,“但保险起见,我要跟着你们,能接受吗?” 普通人怎么能参与咒术师的任务,这种做法过于危险,辅助监督刚要开口。 “可以哦。”白发墨镜少年笑容灿烂点了头。 辅助监督:“……” 他挣扎着还是选择开口:“但……” 话没说完,五条悟就投来和善的眼神:“你有意见吗?” 辅助监督身体一抖:“没、没有。” “好了,悟,别捉弄藤井先生了。”一旁的夏油杰看不过去阻止说道,待同伴消停后,他的目光回到眼前的警察身上,“因为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发生危险,所以警官先生最好不要离我们太远,可以吗?” 吉野真介点头道:“我知道了。” 出警局门的时候,大厅有人来报案,习惯性观察的吉野真介注意到那应该是一对夫妻,其中的妻子脸上泪止不住,哭泣着抓住接待警察的手,语无伦次地诉说些什么,一旁的丈夫神色暗淡,眉眼间是疲惫与绝望。 因为二人的样貌有些眼熟,吉野真介随口问了路过同事一句:“发生什么了吗?” 好奇心重的夏油杰和五条悟在一旁听着。 “是井间先生和他的妻子,你还记得吗?之前那起失踪案。”同事叹着气,语气颇带可怜,“听说前一阵终于回来了,可又突然消失了,是独生女……夫妻俩现在情绪很不稳定。” 作为警察,这些生离死别他们都见多不怪了,除了内心同情也做不了其他。吉野真介点点头,就与两位少年和一名辅助监督前往案发地点了。 案发地点依旧维持着原本的模样,黄色警戒线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保护着案发现场。除了尸体被送去尸检,被发现的位置用白色粉笔描绘,其他陈设都毫无变动。 五条悟一到场就发现了咒力残秽,凝视着场地的夏油杰同样去看,也了然于心。 是诅咒师所为。 两人心中是同样的答案。 既然是诅咒师的所作所为,那接下来就不关他们发事了。人类狡猾,在杀人之后肯定早就逃之夭夭,他们也不可能当场找寻个敌人开战,况且诅咒师也不关他们学生管。 五条悟直接抱头悠悠转身:“走了,没意思。” 而认真负责的夏油杰则是将所见报告了一遍,对同行的吉野真介说:“……就是这样,吉野警官。” “所以这个案子就算了结了吗?”吉野真介问道。 黑发少年点头:“是这样。” 吉野真介沉默着。 夏油杰关心问道:“您还有什么疑惑之处吗?” “我相信你们……但是警察的知觉告诉我,这件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吉野真介肯定说,“虽然受害者的伤不会是人类造成的,但我同样也不觉得是你们所说的咒灵。” 夏油杰顿了顿:“只是直觉吗?” 吉野真介点点头:“只是直觉。” 眼前的警官毋庸置疑是个好警察,夏油杰也不愿他剩余的时间活在怀疑中,况且硝子最近也对这些很感兴趣。 “我知道了。”于是他点头道,“我会拜托专业人士对尸体进行再检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11 21:02:55~2021-12-12 22:0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咸鱼子 10瓶;4438286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2. 近隆助呆呆地望着清晨蔚蓝的天空。美好的一天开始,他却深深陷入了苦恼之中。 这位京都校一年级的班主任一想到之前的场景就感到颇为头疼,联想到姐妹校交流会的场面更是完全心累。 学生一届比一届叛逆,今年更是不同凡响。但是作为班主任他能怎么样,只能认命收拾局势,因此他拨通了一通电话。 “喂。” “是我,夜蛾。”近隆助说,眼底的乌青显得他更加疲惫。 “近隆啊,”那头的男人声音浑厚,一下就认出了电话里那头的人是谁,“有什么事吗?” 咒术师严重缺乏,作为学校的高专在整个日本也仅有两所,虽然不同校,但身为老师二人还是交换过联系方式,平时由于工作原因也有过多面之缘,关系不算差。 近隆助想开口,却有些头疼。 这该怎么说,说自家学生打了个过分离谱的赌约,所以想请你那边的五条同学暂避交流会?不管怎样都不为妥当。他苦恼地想着。 但最后,他斟酌着还是开了口:“我想请你帮个忙。”他顿了顿,“能不能请五条同学暂避交流会?” “意思是让悟退战吗?”那头的夜蛾正道明显有些意外。 近隆助回答:“是的。” “出席在于个人,我不能替他做决定,但是我可以劝说一下,虽然那家伙不一定会听劝......”夜蛾正道顿了下,话语带了几分困惑,“但是为什么要这样?” 自从五条悟和夏油杰入学,每届交流会的结果都毫无悬念,甚至是碾压式的胜利。就算没了五条悟,剩下夏油杰也并不好对付,结果依旧无法改变,而且...... “你不是会在意输赢的那种人。”夜蛾正道的语气笃定,声音沉稳,“是有什么难处吗?” 一说到这里,近隆助就绷不住了。 “其实......”他如倒豆子般将事件描述了个彻底,而后叹气。 “现在的学生真是一届比一届难带啊。”咒术师多精神非正常的家伙,不如说就没有一届好带的,这一届更是棘手。 说到这夜蛾正道也深感赞同,“是啊......” 话没说完,近隆助就听见一声“轰隆”宛若惊雷在耳畔炸响。 好像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就是夜蛾正道暴跳如雷怒不可遏的吼声。 “五条悟,夏油杰——” “你们在干什么?!!” “哎,如你所见,大扫除啊。”无辜的少年音传来,近隆助认出那是五条家神子的声音。 “大扫除需要把教学楼直接从地上清扫干净吗?!!” 两个音线的口哨声传来,他都可以想象得到那两个少年视线漂移假装不懂的模样。 看来东京校的同学们也不令人省心啊,近隆助深感同情地在心中为那边处在水深火热的夜蛾老师点了个蜡。 又响起劈里啪啦混乱不堪的声响,夹杂着夜蛾愤怒的吼叫还有两位同学不正经的敷衍态度自电波传递来,却戛然而止,电话里只剩嘟嘟嘟的机械声响。 近隆助收起手机,站起身来叹了口气。 还是先去上课吧,起码幸运的是他的日常教学生涯还沦落不到那种地步——毕竟禅院直哉不参加课程学习。而剩下的新生和猪野君看起来关系不错的样子,应该会比较顺利吧。他自我安慰地想道。 直到训练场,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近隆老师,早上好!”浅栗发的少年笑容明朗,挥手示好。 而在他身旁...... 戴着贴发帽的猪野琢真神情略微僵硬站在左侧,右侧金发少年视线望向别处,双手抱臂神色不屑,黑色的金属耳钉在阳光的折射下几乎要让近隆助当场昏厥。 老师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笑容僵滞在脸上。 决定扮演好学生的青目取语气很是关心:“老师,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男人摇了摇头。 他明明是面带微笑的,青目取却觉得对方眼下的乌青更加深沉了。 这节是实战课,主要内容是格斗技。 近隆助深吸口气,拍着手语气没有起伏:“好,现在开始轮换对战——不能使用咒力和术式!” 听到“对战”二字眼里隐约燃起火焰的二人顿时稍稍泄了气。 “真是幸运呢,禅院君。”青目取笑意盈盈。 禅院直哉也阴阳怪气:“捡回了半条命,你也很走运呢。” 静寂的空气中仿佛有什么烧起来噼啪作响,站在一旁的猪野琢真战战兢兢双目含泪。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预想的转学生到来后的校园生涯不是这样的啊! 一旁的老师开口阻止了无声战火的弥漫:“安静。” “太宰和猪野先开始,禅院旁观。”他言简意赅。 在他的认知中,禅院直哉作为禅院当代后人个中翘楚的能力毋庸置疑,无论是猪野琢真还是青目取都不敌,而且依照禅院直哉那恶劣的性格估计根本不会手下留情,这只是一节教学课,他不想节外生枝。 宽阔的土地上被划分界限的武斗区域显眼无比,青目取没有反驳老师,轻巧地跳到高台之上。 毕竟他是好学生嘛,他在心中悄悄表扬自己。 “太宰君,请指教。”猪野琢真的表情认真起来,摆出应战的姿势。 青目取微笑着点了头,语气很是轻快:“我会的,猪野君。” 这是一场苦战,在外人的视角来看或许是这样的。 猪野琢真与浅栗发少年打得有来有回,无法一下分出胜负来。 只有当事人知道内情是怎样的,无论何种攻击都被轻松化解,对方步伐轻松自然,手一点一摆就轻易将袭来的有力攻击化为无力,卸下力道。虽然抱着尽力而为的态度并没有轻视对方,但下意识还是将浅栗发少年纳入需要保护范畴内的猪野琢真还是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小瞧。 他忽然想起自己祓除咒灵时,余光观察到一旁少年当时的态度。他也是嘴角噙着笑意,颇有兴致地点评着:“左脚,右手,腹部......” 记忆与眼前少年模样重合,像点串起脑中一段段线,无意识中的违和感终于在此刻揭晓。 ——正如现在这般。 晃神的一瞬间,投于肩部的力道将他整个人脱离地面,眼中景色上移,像拍摄电影中刻意艺术化的慢动作,猪野琢真视野里的克莱因蓝像一点墨晕染开化为天空的蔚蓝,他重重仰面倒地,背部撞击发麻,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 一畔旁观的禅院直哉和近隆助也瞳孔微缩意识到异样之处。 这一击很是突然,也很是随意,但这恰恰对比出前奏的儿戏,他一开始便没有发挥真正的实力,直到现在为止。 “你分神了,猪野君。”少年的脸庞重新出现在猪野琢真的视野里。 “战斗时可不能分神呀,会没命的。”他轻轻俯身,浅色的发丝垂落下来,话语像是伴随着不可触碰的血色雾气,“破绽太多,有待练习。”他笑意单纯明朗,语气随意却温和,像教师一样。 对,像教师。 场上目光聚集,青目取察觉般稍稍抬起头。 近隆助心中评判在这一战中翻新,他一直都想错了,眼前少年的实力可能并不逊于禅院直哉,也不一定是被欺者。 ——这不是单纯的同学练习战,而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指导战。 事情逐渐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倚靠在一旁的禅院直哉稍稍直起脊背,眼尾翘起的狐狸眼颇含趣味地打断了场上的情景。 “下一个该我了......你应该还没累吧?”金发少年笑的像是在酝酿什么坏心思,笑眼眯眯,“太、宰、君。” “没问题哦,来吧。”青目取同样不示弱,笑意盈盈。 两个人的眼底都充斥着暗色的什么东西。 “我会手下留情的,禅院君。” 近隆助还没来得及阻止,禅院直哉就顺着一阵风出现在了场上,像是被加速的视频,高速的动作只能看得清残影。 是他的术式,但具体是什么术式呢?青目取思考着。 下一秒,战斗一触即发。 “别直接开打啊!我还没下来呢!”伴随着一声叫声,猪野琢真惊险地迅速起身跳出战斗圈,视线再次回到场上的二人。 近隆助这一次没有阻止。他是个老师,工作是提高学生们的实力,而确保青目取不会落入危险境地后,他也想仔细观察二人的战力水平以作之后的建议与教导。 几个回合后,青目取大约摸清了禅院直哉的实力。 “很不错嘛,禅院君。”他赞叹着。 “别用一副长辈的语气说话,真是恶心。”金发少年啧了一声,顺力后跳停步。 “但我的确比你大哦。”而且还大了很多,青目取笑意浅浅。 禅院直哉同样笑容虚假:“废话真多。” 他再次发起攻势。 而近隆助逐渐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如果能回到十五分钟前,他绝对想给自己一个重重的头槌。 少年们的战斗越来越过火,打着打着两人身上都开始萦绕起蓝色的咒力,力度也愈发重。 禅院直哉手摆出姿势,身体腾空重重攻去,却像被无法肉眼观测到的墙壁阻挡住,发出轰隆声响,斥力令他身体自然后撤,没有刻意控制的力道直接粉碎了作为界限的遮挡物。 “说了不能用咒力和术式!”眼见状况愈发激烈,近隆助的声音不由得提高,甚至是吼道。 但问题学生们没有一个听进耳里。 猛烈的声响再次乍现,掀起的尘土席卷大片空间,浅栗发少年在训练场的废墟抬起微笑的脸,语气轻松好似对自己做的事没有准确认知:“放心,近隆老师,我会控制好力度,保证不会杀死禅院君的。” ??? 近隆助惯常无欲无求的丧气脸上头一次出现这么生动的神情,仿佛惊恐具现化的惊世画作,“你这句话本身就很没有说服力啊!!!” 他还没来得及说下句话,禅院直哉下一秒便冲破尘雾无缝衔接发动攻击,唇畔是一贯的虚假笑容,却夹杂了罕见的愠怒,令那双墨色的眼睛在日光下显得栩栩如生,他被青目取一直以来玩笑般仿若逗猫戏狗的态度彻底惹怒了,“给我——” “认真一点啊!” 气氛陷入焦灼,再不出手事态可能就无法挽回了。 近隆助头疼扶额,准备上场阻止,却听到身旁猪野琢真的声音。 禅院直哉毫无疑问要拿出全部实力,唯恐新同学受到伤害的帽子少年要呀将帽子往下一拽,术式开启也跳进了场。 “不要再打了,停下来!” 然而帅不过三秒。 “禅院君不要连我一起打啊!”只想阻止不想出手的猪野琢真慌乱躲避禅院直哉的无差别攻击,泪奔说道。 青目取雪上加霜:“攻击无关同学不可原谅,禅院君,做好觉悟吧!” 禅院直哉:“哈——我会怕你们两个杂鱼吗?” 场地四分五裂各处飞溅,京都高专一年级混战热烈开启! 啊,上帝啊。 近隆助仰头望天,安详地闭上了眼。 他十指交叉在胸前握拳许愿着,让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躺进停尸间的床位上吧。 阿门。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一些dk日常,今天京都校的大家也是友好相处的一天呢!xd 感谢在2021-12-12 22:01:24~2021-12-14 23:4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诶嘿 5瓶;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3. 这是重面春太来到鹤田家的第三个月。 自上次与诅咒师青目取遇见后,他们只是抽空交换联系方式后便再也没联系过。重面春太留在这个古老腐朽的大家族中,每日与往常一样便是训练训练再训练。 鹤田家与御三家相同都是自古流传下来的,与后者不同的是,它单只有好看的长久历史,却没有优秀的履历,只能算是资历高,在咒术界却完全没有话语权。这也是它为什么购买黑市售卖的拥有咒术天赋的孩童的原因。它需要新鲜血脉来激活这沉睡了不知几百年的家族,想要重振千年前的荣光。 按理来说,今天是家主例行来检验成果的日子,他会温柔地夸奖着孩子们令他们的艰辛更有动力。重面春太却感觉没意思,他只觉得虚假。 真如表面上那样好的话,为什么要购买他们这些被强制掳来的孩子呢?如他这般是少数,还有大部分孩子是有一个完整的家的,却在恩威并用中磨平了心智,战战兢兢甘愿留下做家族工具,甚至被特殊术式强制洗脑忘却记忆。 重面春太翘着腿坐在典型日式府邸内的木地板上,百无聊赖地观察着风刮落的树叶,一片,两片,三片。 他力气比常人都弱,术式也并不是什么太有用的术式,在一起训练的孩子们也都比他刻苦,故而教习老师并没把重点放到他身上。起初逃掉训练时他还会训斥他将他关入禁闭室,后来次数多了见无法抑制便再没去管了。毕竟虽然他一无是处,却还是有底牌的,这也是他向青目取提出回来的主要原因。 “春太,你在看什么?”清澈的女声传来,叶随风落下。 重面春太转头对上一双温柔如水的慈爱双眸,女人身着浅色和服,笑容清浅温和地向他走来,视线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你在看蝉吗?” “是啊,春太每年夏天都会喜欢坐在这里,但是现在还太早啦。”她的语气是无奈的宠溺,“这个季节蝉先生还不会出来哦。” 她唤的明明是重面春太的名字,但换做任何一个人旁观都会认为她的目光直视之处并不在这里,而更像是透过金发紫眼的孩童去看另一个灵魂,她年幼早夭的亲生孩子。 有侍女慌张跑过来,看到女人时神色一松:“夫人,您怎么又跑这里来了?” “因为春太在这里呀。”鹤田夫人笑着回答。 重面春太望向她,这就是他的底牌,鹤田家的家主夫人。 否则以他的地位又怎么有资格去参加拍卖会呢?又怎么在群狼窥伺竞争激烈的训练营活得游刃有余呢?家族不需要无用的人,这是教习老师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而他悄无声息的观察下,也自然发现了那些在日常中莫名消失的孩子们。废物就要被扔进垃圾堆,他们都被处理掉了。 侍女的眼神望过来。 重面春太露出笑脸:“怎么了吗,大姐姐?” 她脸上神情犹豫,最后道明了来意:“家主大人找你。” 这可真是件稀罕事。 孩童慢悠悠地走在走廊上,余光看庭院里苍翠葱郁的木景,而后在一道门前停住了脚步。 站在门口的仆从认出他,躬身将门往两侧拉开,露出里面的布置来。 “春太。” 门扉开启,眼前落入一抹金色,中年男人脸上挂起虚假的笑容,因着鹤田夫人的缘故,他也与重面春太有几面之缘,故而对他有几分知晓。 “家主大人。”重面春太神色纯真好奇,微笑着好似真的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寻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我,是这位大人想找你询问些事情。”鹤田家主说道,一边还在谄媚讨好着,“长泽大人,这位便是春太,重面春太,那天被遗落在拍卖会上的孩子。” 他又转过头朝重面春太介绍道:“这位是长泽家当主,长泽弦大人。” 重面春太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旁的人。 那是一位青年,清秀的面庞看起来温和无害,黑发被刻意留长坠到肩头,他一身传统服饰,礼貌地微笑着:“春太君,原谅我来打扰,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关于那时未知的诅咒师。” 长泽弦仪态谦逊,低低垂眸注视着有效的孩童。 重面春太注意到他光洁白皙的额头上那一横突兀的缝合线。 * 深夜的东京是繁华却冷寂的。 青目取看着手中纸上的字迹寻找的居所,他自言自语道:“应该就是这里吧......” 相比咒术师与诅咒师,诅咒师与诅咒师之间的立场反而并没有那么势如水火,要不然既要祓除咒灵,对抗咒术师,还要躲避同为诅咒师的追杀,也未免过于凄惨了。所以打探一番后,青目取没费多大劲就拿到了目标任务的隐藏地址。 这是一片处于郊外的老旧公寓,电路老化房屋简陋导致很少有人租住,也人迹罕至,是个隐藏身迹的好去处。 踏上爬满青苔的潮湿楼梯,青目取来到一扇门前。 他并没有敲门,而是在接近门扉的一刻就动作微顿一瞬。 少年轻轻叹了口气:“来晚了吗?” 藏于脑内的书出声道:“什么?” 青目取看似无意却语气笃定:“里面的人已经死了。” “你怎么知道?”书也卡了一下,迟疑道,“你还没进去看吧?” “味道啊味道。” 咒力发送,术式注入,门锁发出“咔哒”一声随机打开。 少年轻轻推开门。 “血液挥发和尸体刚开始腐烂的味道已经遮不住了,而且凶手看起来也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视线停留在像是被野兽撕咬死相惨烈的尸体上,青目取走近微微蹲下身仔细观察着,暗褐色的痕迹四溅在墙壁上如同花瓣散落,像是扭曲阴暗的艺术作品。 尸体大体完整,伤口却可怖。作案者像是无法控制力度般,有些痕迹细小只划出一道浅浅的线,有些却被瞬间的力度分裂撕破,甚至手臂都险些被直接扯下来,骨头分离只剩层浅浅的皮肉连接。 “像是不同的两个人造成的。”但青目取却确信凶手只有孤身一人。 “人格分裂?不......”他猜测着,低着头表情不明地陷入思考,而后想法乍现。 “是练习。”少年语气笃定,话落后便笑了出来,肩膀都跟着幅度微小的轻轻颤动着。 原来是这样,就像那时初来到这个世界的他一般,凶手在一边狩猎一边练习训练着,因为她......刚拿到这份力量。 石鬼面的传说是真的,有人获取了这份力量,且在找咒术师/诅咒师练习,按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碰面。 真是令人期待啊。 答案在心中显现,少年噙着笑站起身,离开了这里。 ........ ........... 禅院直哉罕见地睡在了宿舍。 京都高专被设立在荒郊野岭,夜晚只余风吹虫鸣的声响,所以人为刻意的声音那样显眼,令人意识瞬间清醒。 阳台的窗户被推开带出顺滑的呼啦声,随即而来的就是一瞬间灌进来的冷风。 有人闯进了高专。 脚步声自然地靠近,禅院直哉假装沉睡呼吸声不变,而后在来人靠近的一瞬间手掌借床面发力起身,强力攻击而去。 却被完全防御住。 只有浅淡月光照射进来的昏暗房间内,他对上一双深色的蓝眸,那蓝色浓郁像是无云的夜空,泄不进一丝星光。 禅院直哉面色不悦地停下了攻击,站着看着来人。 “禅院君?”而对方也明显认出了他,诧异地挑了下眉。 青目取的话语自然而出问道:“你在我的房间做什么?” 禅院直哉:“?” “什么你的房间,我怎么不知道这是你的房间?”非天然的金色发丝在月光下浅浅映着一层光,禅院直哉都要气笑了,他强忍着怒气道,“这明明是我的宿舍。” “但你之前不是没来嘛,所以被我征用了。”青目取的瞎说技能逐渐跟太宰治般炉火纯青,也不愧他现在使用的是太宰治的名号。 他弯起眉眼笑得纯真,语气理所当然:“它现在是我的了。” 没有外人在场,意味着他不用再管所谓禅院家下任家主的名声管理。 “老师现在可不在,你最好不要惹怒我。”禅院直哉的笑意里掺杂着低沉的威胁之意,像一只盘算着坏心思的狐狸,“毕竟我可能控制不住我自己呢。” “是吗。”青目取同样微笑着,“癫痫是病,建议禅院君不要讳疾忌医,早日就诊。” 硝烟弥漫,战火一触即发。 禅院直哉出击,青目取向后轻巧躲避,攻击落到陈设上造成破坏发出刺耳声响 。 青目取神色颇为遗憾:“啊,那个花瓶我还挺喜欢的。” 禅院直哉笑容僵持,索性直接撕破了脸皮:“不要说得好像这是你的所属物一样。”他的打击未止,观察着转学生的破绽。 但所有攻击却像是拳头打进了棉花里一般无力,无论速度加倍道何种程度,眼前的人总能悠然自得地躲过,还有余力用轻飘飘的语气笑着对他的攻击作出评判。 这自以为是的态度真是令人恶心。 禅院直哉彻底被激怒了,笑容消失,他的脸色沉下来,眼神阴鸷地盯着青目取。 “呜哇,好可怕哦禅院君。”青目取火上浇油,“多拿出点实力嘛,或许能碰到我哦?” 这是什么傲慢且拉仇恨的发言。 “你可真是自信啊。”对方的态度已经令禅院直哉彻底放下了顾虑,如今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杀了他。 目光短浅的天之骄子从未受到过此等的羞辱,什么后果都不想顾及了,禅院直哉只想让青目取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太宰治......你真是好样的。” 而青目取也明显感受到眼前人周身气氛的不对劲。 好像玩脱了,他眨眨眼。 作为好学生可不能破坏校园啊,他想着开口:“禅院......” 话音未落,禅院直哉伴着愤怒的攻击便瞬间袭来,力度不见收敛。 “破坏宿舍楼近隆老师可是会哭的哦......我劝你最好现在停止,否则我就要出手阻止你了,禅院君。”青目取在躲避间劝说着,语气轻松明快,“毕竟我是好学生嘛!” 好学生,哈。 禅院直哉在心中几乎要笑出声来。 “阻止我?好啊。”他明明是平视着的,青目取却觉得他仿若居高临下,那双眼桀骜且带有近乎倨傲的自信,嘴角狂悖地扯开上扬,做出挑衅,“用尽全力来击败我吧,杂、鱼。” “过度自信可不好啊,禅院君。”青目取笑起来,眼底同样是流淌的战意,他并没有被激怒,但却显然也想奉陪到底,“会翻车的哦?” 禅院直哉不屑轻嗤。 青目取稍稍歪了头,思索着:“反正老师也不在,那就稍微认真起来吧,放心,我会把握力度不会杀死你的,禅院君。” “不过......”他尾音含笑,没有自觉的说着威胁性的话语,“手下败将可没有资格再争抢房间使用权哦?” “废话真多。”禅院直哉做出了迎战姿势,神情也沉下来。 哇,有点像甚尔君呢......刚才那一瞬间。 青目取这才注意到重点,说起来甚尔君也姓禅院,两人是兄弟吗?说不定还认识。他悠哉游哉地想着。 咒力汇聚,气流有指向性的形成漩涡,仿若人造太阳爆发出强烈刺眼的光。 禅院直哉这才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 “喂,你......” “后悔也无效哦。” 青目取调整角度,光束瞬间贯彻整个楼层,宿舍楼被一分为二瞬间分崩离析。 爆炸声震耳欲聋。 而在走廊另一侧尽头房间,正沉沉甜蜜入睡的猪野琢真感到上方一股风擦过,他猛地睁开眼,取而代之天花板的是深沉的月色和闪闪发光的星星,平凡宿舍变成了豪华版·露天观景房。 猪野琢真:......? 风是萧瑟的,夜是寂静的。 禅院直哉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击倒地,灵魂仿若脱离意识,抬首恍惚望着月光下的少年。 “你......” 话没说完,就看见地面上,轰然倒塌的上几层楼中钻出一个穿着睡衣的男子出来。 近隆助浑身低气压萦绕,带着杀意地抬头,眼里倒映着自家的问题学生们。 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禅院直哉——,太宰治——!!!” 直接叫的全名。 以往颓态的佛系教师在此刻思绪终于与远在东京的夜蛾老师共通,他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勃然大怒吼道:“你们在干什么?!!” 哦豁——完蛋。 “近隆老师为什么住在我们上面?”青目取强装镇定地问道。 禅院直哉一脸事不关己的从容不迫:“哈?我怎么知道?” 猪野琢真在尽头的床上探出了头:“什么,你们都不知道的吗?” 他睁大了眼,一副“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大打出手”的不可置信的表情:“近隆老师嫌住所路远,而且为了方便管理教导,在执教第二年就住进了男生宿舍。” 就连空气也蚌阜住了。 “可恶,第一次上学,我可是要当个好学生的啊!”青目取喃喃自语。 于是作为太宰的他学习太宰精神,举起了手先发制人:“近隆老师!禅院君他对我校园暴力还蓄意破坏公物!” 太宰治秘技之一,甩锅! 近隆助怒意不减:“谁信啊?!!” 禅院直哉:“哈——关我什么事?你以为被毁坏的陈设布置是谁的啊?!” 习惯裸睡只剩一条裤衩在被窝里像虫扭动着的猪野琢真艰难迅速地穿着衣服。 老师额上蹦出的十字已经无法隐藏了,近隆助抄起家伙就往上冲,甚至动用了术式:“你们三个——今天一个都逃不掉!” 他的表情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全都给我下地狱忏悔吧!” 青目取见状不妙,抬腿就跑,还不愿放弃地维护着自己本就没有存在过的好学生形象:“是禅院君先出的手,我只是正当防卫啊老师!” 闻言的禅院直哉怒起而追:“别说的好像你没有责任一样,要不是你搞塌楼房又怎么会这样?” 最最无辜的猪野琢真狼狈含泪边逃跑边穿衣:“所以说关我什么事啊?!!” 漫漫长夜,月光之下,四人的身影都是那样曼妙轻巧。 他追,他们跑,我们都插翅难飞! * 翌日清晨,东京高专内。 走出解剖室的家入硝子脱下手套。 在外等待的夏油杰见状开口问道:“有什么发现吗,硝子?” 五条悟事不关己地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游戏。 “死者不是非术师。”而棕长发少女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结论,她神情浅淡,眼下已经窥探到未来深色的青黑趋势。 夏油杰被这句话撞击到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家入硝子抬起了头,面庞清冷,语气自然肯定,“你们观测到的残秽不是凶手的,而是属于受害者的。” “现在躺在那里的死人,才是真正的诅咒师。” 里面的受害者才是真正的诅咒师,那凶手是谁?只要使用术式就必定会被观测到残秽,而案发现场却只有被杀害人的残秽,什么样的人才能不凭术式和咒力杀掉一个咒术师?对方是刻意不使用术式,还是只是个普通人?但普通人不可能伤害到身负特殊能力的咒术师,夏油杰无比确信,那么只剩下一个选项——对方没有动用术式,仅凭咒力便杀害了诅咒师。 这个想法依旧存有破绽,但却是所有可能性中最高的了。 但不用术式真的能将一个二级诅咒师伤成那副模样吗?丸子头少年眉头紧蹙,光凭咒力,怎么可能?整个咒术界也没有......不,是有的。 他想起前些时间夜蛾老师向他们讲解的事件,位于东京中心的那场大爆炸。 那个事件的主人公,未知的特级诅咒师就是仅凭纯粹的咒力,没有留下丝毫指向性的特殊残秽,就将一个区域搞得地覆天翻。 而一侧的五条悟停下了手中的游戏,墨镜缝隙间显露出仿若天空延伸的苍青色眼瞳。 他的脸色不见好看,身负对咒力观测极致敏锐的六眼,却因他的不甚在意而差点错失了关键信息,如果不是那个警官执意拜托好友对实体进行在检测,恐怕这个失误会伴随他一生,且甚至他本人对此一无所知。 二人几乎是在家入硝子得出结论后立刻动身出发去往了搜查科。 门被敲响,还在盯着案发细节照片与时间关键点的吉野真介正凝眉思考,他视线望过去,看见黑发白发的两位少年。 夏油杰将家入硝子的结论说了一遍。 吉野真介顿了下:“所以凶手还是诅咒师吗?” 严肃的夏油杰稍稍卡壳了下。是了,这个结论对他们来说犹如惊天霹雳,但对于普通人的吉野真介却没什么区别,就算诅咒师身份不同那也是诅咒师,依旧不在他管理追查的范畴之内。 警官的眉头依旧紧锁着。 夏油杰问:“您还是觉得哪里不妥吗?” 吉野真介迟疑着开口了:“我并不觉得凶手一定是诅咒师。” 夏油杰愣了下,他开始解释:“但是术师和非术师的实力差距是巨大的,如果不是同等的术式,又怎么能杀掉一个等级不低的诅咒师呢?” “你是否将术师的地位看得太高了?”吉野真介礼貌地询问,他发现眼前的少年的思想好像有些不对劲,“如你所说,低级的咒灵也可以被普通人类祓除,诅咒师也是人类,他们有感情有弱点,为什么不可被普通人战胜?” “以我看来,诅咒师的威胁甚至比同级咒灵的威胁还要小得多。” 夏油杰挑不出错误,但他依旧觉得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非术师怎么会战胜术师呢?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被自己拯救的那一张张哭泣哽咽的脸,术师是那样弱小,所以才需要他的保护,他具有这份力量,如果二者之间没有分别,那么上天赋予他的这份力量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他还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一个焦急的声音打断。 “吉野!”有人跑过来气喘吁吁,他扒着门大口喘息着。 夏油杰认出那是有过照面的另一位刑警。 吉野真介问道:“怎么了,上野?” 上野努力平稳呼吸,神情凝重:“郊外发现了新的受害者,尸体伤痕与你负责的案件如出一辙。这可能是个连环杀人案件,需要你去确认一下。” 他将关键信息说完,终于得以余力去平复呼吸,缓缓道:“两桩案件是否关联。” 作者有话要说:  dk日常写得好顺滑!取终于快要跟东京校dk碰面了。 大家的建议我有收到,会注意改进的! 然后不出意外周五大概就要v了,v后更新也会稳定起来,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大家的支持!不管怎样还是感谢你们的喜欢,超感谢!xd 感谢在2021-12-14 23:46:00~2021-12-15 23:4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晚稻 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在家的松鼠君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4. 夏油杰和五条悟跟着去了案发现场。 这次的受害者尸体大体完整,甚至不用处理就能看清面貌,夏油杰认出了他是他恰好知道的一名诅咒师。 他蹙眉观察着室内的一切。 吉野真介蹲下认真观察着尸体伤痕的细节,最初得出结论:“只看伤痕的话......的确同出一人之手。”他起身,视线投向夏油杰,“夏油君,你有看出什么吗?” 丸子头少年抿着唇缓缓开口:“没有残秽。” “什么?” “这个诅咒师我认得。”夏油杰低声像是呢喃,“他的术式需要前置时间才能发动,来不及使用咒力反抗可以理解,但凶手怎么会没留下残秽?”就算只是使用咒力也会留下相应痕迹,虽然无法产生指向的特殊性,但现在这个房屋里别说术式使用痕迹了,就连一丝咒力痕迹都没留下。 但是不使用咒力也可以做到这种事吗? 夏油杰目光停留在死状可怖的尸体上,伤口撕裂的力道更像是未知的猛兽。两旁握拳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终于沉沉吐出口气,承认现状。 “凶手不是诅咒师,甚至都不是咒术师,你的直觉是对的,吉野警官。”他对上吉野真介的脸,紫色的瞳眸里是一片沉静,“作案者是人类。” *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另一头的京都高专里,一年级的三人坐在教室里看着空白的纸张望天无语。 猪野琢真哽咽:“为什么连我也要写检讨啊!我是无辜的啊!!!” “怎么能这么说呢猪野君,身为同期就要互帮互助!”坐在他旁边座位上的青目取有意无意地转着笔,转头晃拳坚定鼓励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浪费时间。”斜睨着一切的禅院直哉嗤笑一声,直接座椅后撤哐当一声站起身,迈步就往门口走。 青目取轻轻拽住少年的衣服,笑意盈盈对上那双不满交织的黑眸:“不要这么暴躁嘛禅院君,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怎么可以抛下弱小可怜的同学远走高飞呢?” “想玩友谊游戏就去找那边的杂鱼,不要拉上我。”站立着的金发少年居高临下,“我可没时间陪你玩闹,太宰。” 是太宰,不是杂鱼。 青目取意外地眨了眨眼。 经过昨晚事件就改变了态度,是见过他的实力害怕了吗?不,不是。从禅院直哉眼里没有望见一丝惧怕的青目取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奇异的东西。 “禅院君......”他缓缓开口。 禅院直哉回他一个眼神:“什么?” 青目取很是认真猜测道:“莫非你......是慕强派?” “哈?”空气停顿了两秒,被禅院直哉轻蔑的轻笑打破,他强硬地移步将衣物自青目取手中拽离,神情没有丝毫改变,“慕强?谁?你吗?” “搞清楚了,太宰,我承认你不是弱者,但也并不意味着你能战胜悟君。”他依旧是那副轻视的态度,“你们之间的差距依旧是天堑之差。” 他转身离开。 “所以不还是承认我是强者了吗。”青目取后躺靠在椅背上,浅笑着刻意将声音抬高了些,“人活着还是要坦率一点啊。” 并没有指名道姓,金发少年气势汹汹的背影却忽然卡顿,脚步微不可察了磕绊了下。 一旁完全不在状况之中的猪野琢真还在苦恼着检讨,抓狂哭丧着脸道:“所以我们的检讨要怎么写啊!”虽然国中并不算优等生,但是起码他一直兢兢业业好好做人,从未被罚写过检讨。 “就这样写咯。”青目取的脸色轻松地好像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近隆助怒吼着说明时他还在跟禅院直哉互怼掐架中,于是并不是很清楚,他开口问道,“对了,近隆老师说检讨要写多少字来着?” 猪野琢真一脸要死的表情,手指颤颤巍巍给他比了个五字。 青目取:“哦!五百字啊,那有什么好怕......” 猪野琢真:“是五千字。” “......”青目取闭上了嘴。 猪野琢真痛苦闭眼:“......” 两方沉默,半晌后,青目取站起了身。 少年的视线落在桌上的笔上,他拿起它,随着“咔擦”一声,原本完好无损的水笔断成两截落在地上发出清晰的声响,顺着掉落的碎片往下看的双眸被掩藏在发的阴影下,看不清神色。 猪野琢真见状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你、你要做什么,太宰君?”难、难道是黑化了吗?!! 青目取抬头露出一个微笑来:“我的笔坏了,没办法写检讨了,近隆老师肯定能理解我的对吧?” 猪野琢真:“?” 猪野琢真:“完全没用的好吗!!!” “那没办法了。”少年转身也往门外走,口中还在呢喃着,“东京校现在还收不收转校生呢?” 已经彻底没救了。 猪野琢真绝望地闭上了眼。 * 逢双休日,得以休息的伏黑惠在家中做着家务。 幼小的孩子踩在凳子上,努力将洗好的衣物挂在衣架上。初夏的风微暖,阳光落在脸颊上像是温柔的亲吻。 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传来,随着转动,门被打开,昨日说要住学校两天的少年拎着东西走进来。 伏黑惠将脚踩进拖鞋里,踏着脚步过去找他,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说这两天有事不回来了吗?” “啊,这个啊。”青目取微笑着,“电视上说,近期不宜上学,所以我就回来了。” “哪个占卜节目会这样说啊?”伏黑惠满头黑线吐槽道。视线下移,他注意到了少年手中拿的东西。 “是校服吗?”男孩好奇地问道。 “是啊!今天老师发给我的。”讲起这个,青目取也稍稍有些兴奋了,“我还是第一次穿校服呢,好期待!等一下,我这就换上看看!”他说着就兴致冲冲往房间里冲去。 伏黑惠拽住了他:“还没穿的衣服要洗一遍才能穿吧,你给我,洗出来再换上。” 无常识的青目取并不在意这些,他试图跟男孩交涉:“不洗又不会死,我先换上又没什么。” “不可以。”伏黑惠的脸颊还带着婴儿肥,神色确实格外严肃,也不知道两个人谁才是笑话谁才是家长,“快给我。” 双目对视,两秒后,青目取选择了投降。 “好,好,我知道了。”他颇为遗憾地叹气,控诉着,“咩咕咪,冷漠!没有人性!” 伏黑惠接下包装袋,习惯地面无表情,“控诉无效,驳回。” 他拿着衣服去往洗衣机的方向,才刚放进洗衣粉,少年又探头探脑地窜过来了。 “咩咕咪——”青目取眨巴着两只眼睛望着他。 伏黑惠余光扫了他一眼:“什么事?” “就是,我想问你个问题。”青目取语气慢吞吞地说,“你国文成绩怎么样?” 合上洗衣机盖的孩童呆住,心中浮现起隐秘的开心来,这莫非就是......传说中家长对成绩的关心询问! 明明手指已经不知所措地动起来,伏黑惠面上保持矜持道。“还可以,大概是全班第一的水平吧。” 青目取睁大了眼,很是捧场地赞扬道:“那也太厉害了吧!” 他趁胜追击:“那你作文肯定也很好吧?” 伏黑惠语气淡淡,非常谦虚:“其实一般。”他顿了顿,“也就每次都被当作范文的程度吧。” “天才咩咕咪!”青目取重重鼓起了掌。 伏黑惠神色浅浅,微红了脸,很不自在地轻声咳嗽了下。 青目取再接再厉:“那你肯定也很擅长写检讨吧——” 嗯? 敏锐的惠小朋友发现了不对劲。 所有害羞腼腆都尽数消退,他面无表情:“直说吧。” 少年没有丝毫自知之明地拿出了空白的纸和笔:“其实......我有个五千字的检讨书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不是已经讲出来了吗。惠小朋友看着那双蓝眼睛,沉默片刻,终于有了反应。 他异常弯起唇角,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来,笑容甜蜜到青目取寒毛竖立,几乎要当场打个冷颤。 “我知道了,包在我身上了。” “欧、尼、酱。” 翌日,京都高专办公室内。 “让你做检讨,你这写的什么玩意!”近隆助指着检讨书上仿若鬼画符的字迹,重重拍桌道。 一旁的猪野琢真拼命憋住笑意。 青目取试图解释:“这不是我写的,这是我家人写......” 近隆助:“什么?你还敢让家长代写检讨?!” 再不整治这帮学生,今日炸宿舍楼,明日可能整个学校都不复存在了,一想到高额的修理费和还未回归的校长问责,作为资深社畜的近隆助老师就感到深深地胃疼。 不能再纵容他们了! 于是他非常严肃且坚决道:“明天把给你代写检讨的家长叫来,我要好好跟他交流一番!” 青目取永远挂着礼貌笑意的脸头一次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取:我的叫家长经历是否有些不对劲 明天就v啦!我会努力多码点字哒!感谢在2021-12-15 23:47:55~2021-12-16 23:5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行 10瓶;鎏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