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反派不是人[快穿]》 第一章 深秋的夜风总是带着刺透衣物的寒,不大的风将路边栽种的梧桐吹的“哗哗”作响,地上厚厚一层落叶,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 月光亮的惊人,没有路灯的巷子被照的清清楚楚,远处带着尖角的复古建筑直直投下生冷的影子。厚厚的落叶被踩得粉碎,破裂的声音在深夜倒是明显。 虞景的身形隐藏在建筑的阴影处,黑暗将他紧紧包裹住,让人看不清他的身形,而他的目光正紧锁着一个朝自己走来的人。 凭借着良好的视力,看得出对面的人年龄不大,顶多十八九岁,奶白色的卫衣配着一条牛仔裤,穿的很学生气。 不过,显然这衣服穿的少了点,那人抱着双臂,浑身有些发抖,看样子冻得不轻。 “主角受,林空。”虞景嘴上轻念。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穿越的第几个世界了,每一次他都有着同一个目标,主角攻。 按照他的经验来说,若想要接触到主角攻,那就必须先接触到主角受,否则无论再怎么制造巧合,他和主角攻之间都会因为各种原因错过。 这是一条废弃的街道,平日里很少有人路过这里,也因此,一整条巷子都成为了流浪狗、流浪猫们的乐园。 猫叫声在晚上总像是小孩子的哭叫声,不时凄厉的叫声响起。 林空听着四周诡异的声音,嘴上不停念叨着,以寻求一丝安慰:没事没事,猫叫声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想着想着,又是一声猫叫,林空剧烈地一抖,心跳的飞快。 心跳声还未平复,隐约之中他在漆黑中看见了一个人影,心脏再一次被紧紧提起,双脚变得沉重起来,他越走越慢。 虞景“啧”了一声,没想到这次的主角受胆子这么小,没办法,只能他先出来了。 黑色的的披风走到月光下才看出底下那一层是深红色,清冷的月光照在上面隐约现出玫瑰的暗纹,胸前两朵鲜艳的玫瑰花瓣上似有露珠,暗金色的链子被月光照的发亮。 野猫叫的凄厉,脚步声啪嗒啪嗒踩在林空的心尖,尽管怕的想逃,但依旧不受控制地朝着人影处看去。 月光越发亮了,虞景的面容出现在黑夜中,林空屏住了呼吸,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张脸,白的发光的肤色和鸦羽般的长发形成高强度对比,冲击力极强,血红的唇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好看的不似真人。 林空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三个字:吸血鬼。 吸血鬼的传说即便是整日泡在图书馆的林空也有所耳闻,没有人知道是真是假,但只要看见眼前这个人的脸,就知道,或许这世间真的存在吸血鬼。 虞景看着慢慢后退的林空,明白这个胆子不大的主角受终于反应过来知道跑了。 “别跑了,来不及了。”虞景好心提醒道。 他拨开拦在身前的蛛网,嫌弃地擦了擦手,下一瞬,他的身影便来到了林空身前,离得近了,他闻到了一种甘甜的味道,那味道越来越浓,最后骤然蹦炸出来,将四周都染上了香味。 这是血液的味道,血液主人的惊恐将那香味激发的更加明显,不愧是主角受,就连血液也这样诱人。 虞景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进食过,现在已经饿的不行,美食在前,他没有了自制力。 尖利的牙齿从红润的唇缝露出,连眼睛也有隐隐变红的迹象,看着在血管中流淌的鲜血,虞景忍不住了,他一把将林空按在墙壁上。 剥除掉碍人的衣物,香味更加浓烈,牙齿刺破嫩滑的肌肤,食物就纷纷从雪白中涌现,甜美的滋味让虞景忍不住更加用力的吸食。 林空忍不住闷哼一声,血液快速流失带来了轻微眩晕感,林空转过头看着埋在自己颈项的男人,靠在墙上的指尖无助地挣扎,颈项漆黑的发丝传来阵阵香味让他目眩神迷,下一刻,他就失去了意识。 手上的重量突然增加,虞景这才从进食状态出来,吸血鬼天然对于血液的渴求战胜了他的洁癖。 此时吃饱喝足,恢复正常的虞景嫌弃地擦了擦唇瓣,将本就血红的唇揉的更加鲜嫩,洁白的手套上也沾上了几点血迹,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哪里有垃圾桶,思考了片刻,终于心虚地决定将脏了的手套扔在了脚下。 把碍眼的污渍清除,虞景的心情好转,盯着靠在墙边已经没有意识的林空半晌,最终确定眼前这人虽然足够好看,但是没有自己长得好,这个结论更是让他满足。 “真是个小可怜,就让我这个好心的哥哥带你回家吧。”虞景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伸出自己白瓷样的两根手指,拎起林空卫衣上的帽子,整个人化作一片蝙蝠卷席着林空从这条废弃的巷子消失。 虞景不是这里原本的角色,他来自于更加高层的世界,这里就如同一个被设定好的游戏世界,每一个高层世界的人到了一个时期都有一个任务,而虞景的任务就是在不让别人发现的情况下,扮演一个反派,并且成为一个不搞事的反派。 不过,他还有一个隐藏任务,就是主角攻。 在原本的剧情之中,吸血鬼虞景在一个深夜吸食了主角受的血液,发现他的血液比寻常人的味道要好的多,就直接将林空带回了自己居住的古堡囚禁起来。 在后来日复一日的相处之中,原主逐渐爱上了对方,可惜林空的家人请来了吸血鬼猎人也就是主角攻,一个小反派哪里能打得主角攻,最终主角攻抱得美人归,两人之间的感情戏也从此开始。 虞景扮演的吸血鬼只出现在剧情的开端,虽说是个反派,但同炮灰也没什么区别了,任务也要简单的多。 一提起这个,虞景就忍不住叉腰自豪,当初分配任务的时候,那人见他长得好看,特意从里面选了个相对简单的给自己。 虞景一边思考着后面的计划一边飞过黑漆漆的树林。 他的古堡就隐藏在树林之中,在夜晚,奇形怪状的树枝像是挣扎着的胳膊,看着着实让人胆寒,刚开始,就连他也有些害怕,如今他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忽略他们了。 穿过连月光也照不进的小树林,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光线也更加亮了。 黑色的古堡亮着暖橘色的灯光,有一个房间的窗子没有关,风时不时卷起暗红的窗帘,从窗外看过去,能看见里面有个一动不动的人影。 卷着人的蝙蝠群从开着的窗子飞入,刚一飞进,就化成了人形。 “伯爵大人,您回来了。”窗边的人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礼,醇厚的嗓音如乐曲流淌进虞将的耳朵。 “厄尔斯,帮我拿套衣服来。”虞景毫不在意地将扶着林空的双手放开,他忍了整整一路,现在终于可以换身衣服,那脏兮兮的巷子里不知道多少灰尘,只要想一想那些脏东西附着在自己身上,就让他十分难受。 厚厚的地毯让倒地的林空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甚至,连倒地的声音都几不可闻。 厄尔斯如同没有看见还有一个人一般,十分顺从地从衣帽间拿出一套全新的带着蕾丝花边的洁白睡衣。 他个子很高,几乎要比虞景高出一个头,微微弯下腰,伏在虞景身前十分细致地摆弄着披风上的金链,不多时,精巧的链子就被他解开,黑色的披风哗啦一声落在脚下。 西装上的扣子同样也是金色的,厄尔斯如同捧着一件珍贵的瓷器,将一粒粒的扣子解开,接着是衬衫。 厄尔斯的指尖微微停顿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从他的视角看去,他矜贵的小伯爵高高抬着下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着让人不敢侵犯,但下面却是几乎□□的身体,白皙的胸膛似乎还泛着粉。 厄尔斯跪下身为虞景脱下鞋子,好让他看不出自己的表情。 但……为什么,伯爵就连脚趾也这样可爱。 虞景可不知道厄尔斯的想法,他十分无趣地盯着对面墙上挂着的画像,直到身上换好了柔软舒适的睡衣才缓过神。 “多谢你,厄尔斯。” 厄尔斯轻轻摇了摇头,唇边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转过头似乎这时才注意到地上躺了一个人:“伯爵大人,原先处理尸体的地方已经没有了空处,要换个地方处理他吗?” 虞景知道,厄尔斯所说的处理就是直接埋了。 原主每次觅食都会将猎物的鲜血吸食干净,然后为了不惊扰到附近其他的猎物,总是将已经变成尸体的人带回古堡交给厄尔斯处理。 “不用了。”虞景直接拒绝,他可没忘记自己的任务,要是直接将林空埋了,还做什么任务。 看着厄尔斯猩红的眼睛,虞景说:“他的味道很好,我想让他专做我的血奴。” “血奴?”厄尔斯眯起眼睛,看见地上躺着的人的确胸口微微起伏着,他一直微笑着的脸僵硬了,声音不自觉地下沉。 “对了,古堡里可不养闲着的人,记得帮我教好他,我要他照顾我的生活起居。”虞景似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连声音都带着笑意。 主角受成了自己的男仆,距离这样近,一定会很方便刷他的好感度,就是可惜,之前自己没有控制住吸了他的血。 想到那鲜血的味道,虞景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并没有注意到一向好脾气的厄尔斯脸色有多么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案求收藏—————— 《表面备胎》 徐有风接到一个任务,任务要求:他要在各个世界扮演一个备胎,既要维持好备胎的人设,还要让渣攻痛心回首。 “这个我熟!”徐有风操起多年不曾捡起的好本行,海王他回来了。 只要我钓的鱼够多,谁是谁的备胎还不一定呢。 一开始,渣攻看着他说:“有风,我心里已经有了他人,注定不能把全部的爱给你。” 后来,渣攻掏出求婚戒指说:“有风,忘了我从前的话,我的心里现在只有你。” 徐有风无辜眨眼:“可是我的爱太沉重,我担心你一个人承受不来。” 所以我找了些其他人帮你分担。 “大哥,你对有风哥哥实在太过分了,我觉得还是我和他比较般配。”渣攻弟弟愤慨。 “兄弟,实在对不住,这个男人太撩人,我控制不住啊。”渣攻多年好友道。 渣攻他能怎么办,他只能黑化。 徐有风看着心足够痛,回首也回了但开始逐渐偏执的渣攻:“拜拜,下个世界更香。” 第二章 “怎么了?厄尔斯。”虞景回过神来,却一直没见厄尔斯动作,询问道。 “没什么。”厄尔斯回答,他伸出胳膊,弯下身拽住地上人的领子就要把他拖走。 虞景站在一旁欲言又止,这动作是不是有些过于粗暴?这么拖着,会勒死人的吧。 还未等他出声阻止,被拖着的人就被惊醒。 林空双手抓着自己的衣领,努力抵抗那骇人的力道,被勒紧的脖子不住地咳嗽,要是继续下去,恐怕过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没命。 “厄尔斯住手!”虞景急忙说道,他拉开厄尔斯抓着林空的手,赶忙去看躺在地上拼命喘气的林空。 好在,林空的脖子上只是有些红痕,并未出什么事情,这让虞景松了一口气。 林空此时心中惊涛骇浪,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活着,传闻中吸血鬼从不会留下活着的猎物,而刚才,竟然还是这只吸血鬼阻止了别人对自己的暴力。 微长的发丝从额头上滑落,阻隔在他的眼前,林空透过刘海的缝隙,一边喘着气,一边小心翼翼地去瞧蹲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姝丽的面容在只有月光的漆黑小巷就夺人目光,如今在灯光下更是好看,乳白色的睡衣穿在身上让他多了几分可爱,就像是被人娇养着的小王子。 如果这人不是吸血鬼的话,恐怕林空都要忍不住询问他的名字,与他交个朋友了。 确认了林空没什么问题,虞景站起身,有些生气的看向厄尔斯。 即便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厄尔斯并不是好人,甚至算不上一个好的管家,但看着他违背自己的命令还是有些生气的。 在原剧情中,厄尔斯就称得上是害死原主的一个因素。 原主作为一个伯爵,他的实力无疑是不小的,即便是主角攻也废了好一番力气,而这其中就有厄尔斯的帮助。 在主角攻找上古堡时,厄尔斯向他透露了原主的位置,并且说出了杀死一个伯爵级别吸血鬼的方法。 可以说,厄尔斯虽然是原主的管家,但他并不忠于原主。 “抱歉大人,我只处理过尸体。”厄尔斯低着头,双手垂在身体两侧,银色的长发被整整齐齐的绑在脑后,黑色的丝绸发带被风吹拂过耳畔,像是很无辜的样子。 虞景看着他俊美的脸,决定原谅他这一次。 他一向爱美,一切好看的东西他都喜欢,爱别人的,更爱自己的。 “记住,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 “是。” 此时正是午夜,对于人类来说是深眠时期,对于吸血鬼来说这是一天中最好的时间。 宽大的书桌上摆放着一只黑色的花瓶,里面插着几多娇艳欲滴的红花,整个房间都铺满了地毯,虞景赤着脚走到桌旁坐下,手指漫不经心地抚摸着鲜花。 “你叫什么?” 林空一怔,不敢不说话:“林空。”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仆人了。”虞景说。 林空不敢拒绝,倒是厄尔斯开口说:“大人,他只是个人类,恐怕照顾不好您。” 厄尔斯并不喜欢那个坐在地上的人类,尽管他的鲜血真的十分香甜,就连他靠的近了也会有进食的欲望。 这座古堡之中,从来只有自己同伯爵两人,一向由他来负责伯爵的一切,为他穿衣、收拾床铺、打理花园,他并不厌倦这种生活,或者说,他喜欢这种伯爵只能依靠自己的感觉。 眼下,竟然有人要从他这里分走伯爵,他不允许。 想到之前换衣时看见的景象会被其他人看见,厄尔斯本就血红的眼睛更加红了,看向林空的眼神十分不善,将林空吓了一跳。 “你可以教导他。”虞景想了想说,厄尔斯的照顾很符合他的心意,若是换成林空,恐怕就没有这样好的生活了。 “大人,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厄尔斯问道,刻意压低的声音让他显得有些委屈。 “没有,你很好。”虞景安慰他,看着他的样子,一时之间有些头,美人就连委屈也是这么美呢。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想把其他更加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办。” 哎,都怪自己太过善良了,瞧不得别人委屈,虞景暗戳戳想。 厄尔斯听见虞景的话,虽然心中依旧不乐意,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虞景今天见到了主角受,目的已经达到,任务只要他不虐待主角受就能轻松完成,接下来就是关于自己的隐藏任务主角攻了。 关于主角攻,他也早做了准备,在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后,他就让厄尔斯帮自己弄了一个身份,以便于后期更好接触主角攻。 窗外乌鸦叫的凄厉,屋内橘色的灯光温暖舒适,午夜已过。 虞景没有丝毫的睡意,他躺在浴缸中望着窗外的星子,一直等到热水逐渐冷却,他才站起身。 柔软的睡衣套在身上很合适,浴室外静静站立着他的新仆人。 脱去了学生气的卫衣牛仔裤,换上了管家拿来的制服,看上去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帮我擦干头发。”虞景毫不客气地使唤着林空。 他从小就长相精致,像个可爱的瓷娃娃,导致身边的人总是娇宠着他,或许是被宠坏了,虞景有些时候总是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别人的照顾。 被擦的发亮的镜子里虞景静静坐在椅子上,身后的男生不知所措的拿着毛巾擦拭他的长发。 可能是从未做过这种事情,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加上一晚上经历了太多,没有谁能立刻面不改色毫无芥蒂地为伤害自己的人擦拭头发,所以从他的表情里可以看出慢慢的不情愿。 “明天中午记得叫醒我。”虞景等到头发擦拭的半干,就径直走到了一口棺材前。 吸血鬼总是深爱睡在棺材里,虞景不是吸血鬼,他不喜欢黑漆漆的透不过气的棺材,他喜欢铺的舒适的床。 但是无奈,原主的人设在此,他不能违背。 虞景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光亮随着棺材板的关闭消失,浓稠的黑色占据了所以空间。 林空等到没有了动静才轻轻舒了口气,疲劳一瞬间翻涌上来,往日里,这个时间他应当睡得正香。 巨大的棺材即便在温暖的灯光下也显得阴森诡异,林空似乎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惊恐的后退了一步,逃也似的出了房间。 深秋里萧索的凌晨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之中,很少有人会在这样寒冷的夜里走在街道上,整座城市都静悄悄的陷入沉睡。 除了虞将的城堡还灯火通明之外,与它相隔甚远的一栋房子也还有人走动。 “小空这么晚还没回来,不会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吧。”亮堂堂的客厅里一个中年妇女拿着手机不停地拨打林空的手机,但那一头始终没有传来她熟悉的声音。 林空是个很听话的学生,也是一个很乖的儿子,本来已经同父母说好今晚回家,却直到现在也不见人影,甚至连手机都打不通,显然不符合他平日里的性格。 “兴许是有事留在了学校,你别太着急。”捧着茶杯的中年男人丝毫不在意地慢悠悠说。 “要不给沈沉那孩子打电话问问?”林母踱着步,征求着丈夫的意见。 “这大晚上的,还是别打扰他了,我出去找找吧。”林父叹了口气,放下茶杯,套上了放在椅背上的厚外套。 “我和你一起去。”林母急急忙找了件衣服,步履匆忙跟着林父朝着林空平日里回家的路走去。 一夜过去,却依旧没有林空的消息,林母已经心急如焚,就连一直不动声色的林父脸上也开始了担忧。 他们的儿子他们清楚,如果真有什么事不回家,一定会告诉他们的。 “我给沈沉打个电话。”林父看着已经升起的朝阳。 沈沉的父母和林父林母是朋友,两个孩子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沈沉要比林空大上七八岁,自从他父母去世后,就做了大学老师,今年正好教的林空。 作为林空的老师,沈沉应当会有林空室友的电话,或许可以问一问他们能不能联系上。 沈沉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短袖,额头上的汗珠不时划过他的下颌,因为流汗的原因,衣服紧紧贴着腹部,隐隐约约看得出腹肌的形状。 “好,您也别着急,我帮您问问。”沈沉挂了电话,手上的毛巾不紧不慢地擦拭着脸颊。 几个电话拨打过去,得出的结论几乎一致,那就是昨天晚上林空就已经回家了,他们也没有见过林空。 但也不是一无所获,一个人说林空或许从翼眺街回去的,他曾说想吃那里卖的鲜花饼。 即便白天里翼眺街也透露着凄凉,这里显然已经荒废很久了,沈沉沿着一条巷子朝着林空室友所说的店铺前行。 一路上不时惊吓到躲在草丛中的野猫,这条路沈沉并不陌生,作为一个吸血鬼猎人,没有人不知道这条路。 这里是十分有名的狩猎场所,一只强大的吸血鬼将它划入了自己的地盘,每到深夜,他就会现身然后带走一具尸体。 恐怕林空已经遭遇了不测,沈沉心想,巷子不长,很快就走到了头,在转弯处,他的视线定格,脏乱的地面上有着一双白色手套。 看样子扔在这里不久,没有什么污渍,沈沉弯下身细看,洁白如新的手套上似乎还残留着想起,清浅的甜香味道,食指尖处有一点血迹,已经干涸,映在那里像朵红色的小花。 他捡起那双手套,在四周打量,突然墙壁上一处吸引了他的注意。 几乎到人的膝盖的那里似乎有字迹,像是指尖沾了鲜血书写的,上面还留下了指纹。 只有短小的“吸血鬼”三个字,如果不是沈沉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即便看清了那字也只觉得是谁无聊写着玩的。 但作为一个吸血鬼猎人,又是在这样一个地方,他能够想象到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 3 章 吸血鬼不喜欢阳光,白日里一点点的光照都会让他们感到不适,即便深秋的阳光并不燎人,在虞景的身上依旧显得有些灼热,更不用提只是普通吸血鬼的厄尔斯了。 “大人,真的不用我陪您一道吗?”厄尔斯眼神关切地问,阳光照在身上刺痛难忍,但他却不曾躲闪,固执地跟在虞景身后。 “你好好待在家,等我回来。”虞景十分想要抚摸厄尔斯那看起来十分柔软的长发,从他的角度来看厄尔斯就像一只人形幼犬,总是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你,让人心软。 “好,我会帮您照料好家中的一切的。”厄尔斯垂下的眼睑遮盖住阴鸷的眼神,周身都被阴沉包裹着。 如果伯爵只能乖乖待在城堡里就好了,他会为对方献上最甘甜的血液,为他种出最娇美的玫瑰,为他穿上最柔软舒适的衣服。 可是伯爵为什么总是不听话,总是那么容易被外面吸引注意力呢。 虞景没有注意到厄尔斯的反常,他很是满意厄尔斯的乖巧。 早在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他就让厄尔斯帮自己伪造了一个身份,如今他不只是一个吸血鬼,还是一个人类,一个刚上大一的学生。 为了更好接触到主角攻沈沉,他成为了沈沉的学生,只是不知道是否同林空也是一个班级。 林空的成绩很好,他所在的学校在这个地方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校园面积很大,后面是一座小山,大片的银杏树叶子金黄,不时一阵风吹过,树叶簌簌地飘落下来,景致正好。 深秋的阳光晒得人类很舒服,校园里不时走过一群群学生,虞景孤零零一人显得格外突兀。 突兀的不只是因为他的独自一人,而是他格格不入的服饰和过分好看的容貌。 虞景从前生活的世界同这里不一样,如果按这个世界的人的说法,那里应当算的上是一个修仙世界,前面的几个世界几乎大同小异,也是选取了更加贴合他原生世界的小世界。 他是第一次来到和这个现代世界,古堡中没有任何的娱乐活动,厄尔斯也是一副老派贵族的样子,永远是正式的燕尾服,就连原主的衣柜里也摆满了各式的西装,除了睡衣,他没有任何休闲类的衣服。 以至于虞景一直以为这个世界的人们的衣着都是和原主一样的风格。 大学校园里穿什么的都有,但要是想找出一个穿的过分正式的人来,那是得找一下午也不见得能找出来。 虞景没有留意其他人的注视,他的全部心神都飘散开来,过往的记忆在脑海中一点点闪过,然后汇聚成一个人的模样,期待与苦涩交织蔓延。 穿过银杏树林,人变得稀少起来,这里是教学楼,现在是上课时间,很少有人现在还往这边走。 坐满了人的阶梯教室的窗户正朝着湖水,涟漪荡开又聚起成为了一些人排解无聊的绝好工具。 通常来说,下午的第一节课是最为困难的一节,台上老师讲课讲的兴起,台下学生困得挣扎。 沈沉的课上也不例外。 但他一向不管这些,他不算一个负责任的老师,只要学生上课不聊天不打断他上课就好,至于他们做些什么,他一概不过问。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个特性,他的课堂上总是很安静,是补眠的好时机。 虞景可不知道这些,他来的有些迟,课已经上了一半,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敲了敲门。 低沉的敲门声突兀打断了讲台上沈沉的说话。 沈沉拧起眉,他的脾气不好,人也过分冷淡,脸上情绪淡的看不出,但浓密的剑眉一皱,身上气势磅礴而出,就让人敢动作。 “出去。”沈沉冷着声说,连半点视线也没分给虞景,按着鼠标的手没有动作。 教室之中似乎更加安静了些,风吹动银杏树林的沙沙声传入人耳,虞景有些不知所措,他设想过很多次两人见面的场景,但从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 尽管他心中清楚的知道对于沈沉来说,现在的他就是一个陌生人,可如今的画面依旧让人有些难受。 “不好意思老师,我迟到了,我可以进去吗?”虞景的嗓音干涩,只知道大概剧情的他并不知道沈沉十分厌恶打扰他上课的人。 不出意外的,他没有得到回答,讲台上的人从始至终没有转过头,已经接着被打断的地方重新讲课了。 陌生的世界里,唯一令人熟悉的面容就是沈沉,虞景看着那张面容深刻的侧脸,准备离开,等有时间两人再见面。 虞景的面容苍白,他的长相很是艳丽,但这下面又含着脆弱感,让人不忍心看见他有丝毫的委屈。 靳鸣声一直知道自己是个颜控,直到现在,他有了更深的体会。 若是平日里,有人打扰到了他的睡眠,他绝不会给那人好果子吃,在这一点上,他和沈沉很有共同话语,也因此,沈沉的课堂一向是他睡觉的最好场所,平稳的没有声调的低沉嗓音就像最有效的催眠曲,带给人深层次的睡眠,也不会猛然惊扰到睡梦。 虞景的出现不止妨碍到了一个人,还打扰到了靳鸣声,不过,看着那穿的格格不入,脸上带着不知所措的美人,靳鸣声生不起任何气来。 靳鸣声推了推旁边人的胳膊,让他挪开一个座位,接着他朝门边那人招了招手。 虞景小心地看了眼讲台上的沈沉,见他没有出言制止,这才坐在了靳鸣声身边。 这个位置算得上一个绝佳的好位置,深秋的阳光刚好洒在桌子上,将人晒的暖洋洋的,离讲台的距离不远不近,凭借着吸血鬼的视力,虞景能清楚的看见沈沉眼镜后面微微下垂的睫毛。 虞景正看的入迷,胳膊肘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他一转头就看见桌上放着一张纸条。 印着黑色条纹的作业本上画的乱七八糟,密密麻麻的小字旁写了几个大字,看上去应该是刚刚写的。 “你是哪一个班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字写得有些随性,不规整,只能算勉强认得出。 虞景的手里被塞了一根黑色的水笔,他抬头看了看身边的少年,这时他才注意到身边的人长得竟然有些好看,金色的头发应当没有染多久,看不见一点的杂色,这样张扬的发色却称的他皮肤雪白。 看见虞景瞧自己的眼神,靳鸣声勾了勾唇,无声得吐出几个字:“写在纸上。” 纸上很快多出几点字迹,规规整整的字体,还有些呆板,但看着倒是别样的可爱。 虞景对于这所学校没有什么了解,更不用说专业了,他只能记住厄尔斯拿牌的班级名称,至于含义,却根本不明白。 认真拿着笔写字的虞景就如同他的字体一般很是乖巧,因为太过入神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沈沉看向自己的视线。 两人在纸上无声地聊了许久,或许是因为靳鸣声对虞景有些好感的原因,两人聊的很是投机。 虞景也终于知道这个世界沈沉的性格。 随着上课时间的结束,教室里也不再只有沈沉一人的说话声,开始嘈杂起来,靳鸣声也收起了写满了字迹的本子。 整理东西的沈沉没有制止教室里的说话声,他的脸上似乎永远没有多余的表情,具有爆发力的肌肉被隐藏在灰色的风衣下,锐利的视线也被黑色的边框眼镜阻隔,他就如同一个普通的教师一般,气质内敛,没有锋芒。 虞景没有理会身后靳鸣声的话,赶忙去追已经走出教室的沈沉。 “老师!”虞景小跑着来到沈沉身后。 沈沉回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虞景在脑海中搜寻着话语。 他从来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他的话很少,也很少能够主动提出话题,从前,总是有着其他人在他面前引领出各种他感兴趣的话,他不需要去思考怎样让场面不冷场,不需要去想说出的话是不是会让别人感到无趣。 “我……我今天不是故意的。”虞将思来想去,似乎两人之间只有迟到的事情能够谈论。 沈沉没有多言,喉咙深处发出“嗯”的一声,让人看不清他究竟是相信还是没相信。 虞景没有收到答复,兴致却丝毫不减,继续找寻着话题,沈沉回复的很少,多数时候他都只是“嗯”的一声作为答复。 沈沉很少遭遇这种情形,和虞景不同,多数时候他都是孤身一人,很少会有人对他不停地与他交谈,多数人在接受到他冷淡的回应后就会停止交流,只有一种人不会,例如追求者。 沈沉看着唠唠叨叨不停地虞景,心想,你也是和他们一样的意图吗? 有了这个想法,难免会开始注意一些平日里他不关注的地方,例如相貌,例如衣着。 不可否认,并不在乎外表的沈沉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长相格外出色,很少能有人与他匹敌。 而衣着?虞景的衣着就如同沈沉年幼时在童话电影中见到的小王子一般,虽然放在现实中有些奇怪,但很适合他。 一个娇生惯养的人,沈沉给虞景下定了一个标签,可惜,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娇气包。 这个学校的校园很大,走了十分钟依旧没有走到校门,虞景有些累了,看了看沈沉,发现他似乎正在走神,并没有听自己的话。 虞景抿了抿嘴唇,不再多言。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阳光不再灼热,虞景作为一只吸血鬼已经感觉不到阳光带来的不适。 他无聊地四处打量着,突然,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黑色的燕尾服,被绑起的银色长发,还有暗红的眼睛。 是厄尔斯,虞景赶忙瞧了眼沈沉的神色,见他脸上没有异样,放下了悬起的心。 第 4 章 “我的家人来接我了,老师再见!”虞景飞快地说道,生怕沈沉注意到厄尔斯的不同。 “再见。”沈沉有些讶异,虞景说话速度很快,像是有什么急事。 他看着不远处站着的男人,和虞景一样格格不入的服饰,一看就知道两人应当关系匪浅,他嘲讽般地扯了扯嘴角。 果然是个小少爷。 “跟了一路,还不出来吗?”沈沉收回看向虞景的目光,朝着身后说道。 “被发现了啊,老师好。”被银杏树遮挡的背后走出一个人,正是靳鸣声,他的脸上还带着被发现的不好意思,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你有什么事吗?”沈沉并不在意他的跟踪,这个学生,他的映像很深,一个总是在他课堂上睡觉的家伙。 “额……老师,那是小景的家人吗?”靳鸣声指着远处的厄尔斯问。 “应该是。”沈沉随口说道,有些在意靳鸣声嘴中的称呼,:“小景?” “对啊,他叫虞景。”靳鸣声转了转眼睛,像是十分在意一样一直盯着厄尔斯的背影看。 “厄尔斯,你怎么来了。”虞景说。 黑色的伞被厄尔斯拿着撑在两人的上空,厚密的伞布连一丝阳光也照不进,投下的阴凉让虞景有些舒心。 “伯爵,外面阳光太强烈,我很担心你。”厄尔斯知道自己违背了下午时的诺言,低垂着头,正好看得见虞景白嫩的脖子。 明明没有饥饿感,他却感到牙齿有些痒,喉头轻微滚动,咽下莫名涌出的口水。 “身上疼不疼?”虞景看着厄尔斯,完全生不出气,想到自己一开始见到他时,他竟然直接站在阳光下,黑伞被拿在手中,傻愣愣地也不知道撑开。 “不疼,傍晚打伞太奇怪了,会被人类发现的。”厄尔斯笑着说,他知道他的小伯爵喜欢自己这幅乖巧的样子,他不介意一直装下去。 况且,效果很好,他的小伯爵不仅没有责备他,还很关心他会不会受伤,这个结论让他胸口泛起甜蜜。 果然,听到这样的话,虞景拉住他的手,着急地说:“那我们赶紧回古堡吧。” 厄尔斯感受着手中细腻的触感,得逞似的微笑:“那个血奴,很不听话,他今天还试图逃跑。” “逃跑?没事,抓回来就好。” 虞景并不意外,正常人遇见这样的事情都会试图逃走,实话说,他希望林空真的能逃走,这样自己的任务会完成的更快一点,可他不能违背人设。 “伯爵放心,我会好好教他的。”厄尔斯很不满意伯爵的反应,他想起那个长相似乎还不错的林空,咬了咬牙。 “那就多麻烦你了。”虞景欲哭无泪,很想直接说,厄尔斯你可以不要这么敬业的。 学校的路距离古堡并没有多远,两人走过昨天夜里虞景狩猎的地方,沾着灰尘的蛛网到处都是,风一吹,尘土满天飞。 虞景脸上带着嫌弃,并不想踏足这里,厄尔斯看出他的想法,高贵的小伯爵就应该待在明亮的殿堂中,他的脚底不该染上半点灰尘。 “伯爵,请让我背您吧。”厄尔斯弯下身,自如的声音里暗藏着期待。 如果不想满身灰尘,那就只能化成蝙蝠飞回古堡,白天里吸血鬼的力量会减少许多,世界也回归到人类的手中,虞景担心会被路过的行人发现,于是他轻轻趴在了厄尔斯的背上。 厄尔斯看着很瘦,但趴在他的背上,虞景才发现他的背很宽,身体虽然冰冷,但很有安全感,还有些熟悉。 悠长的巷子走过尽头,虞景发现昨夜丢在这里的白色手套不见了,这里一看就没有清洁工,可能是被风吹走了,昨夜风很大。 白天的古堡看着没有了晚上的阴森,大片的玫瑰花丛种在古堡的四周,满满的香气,并不腻人。 一天过去,虞景没有饥饿感,吸血鬼并不需要每日进食,但人类需要。 整个古堡里没有一点食物,这里就像一个冰冷的棺材,林空坐在地下室的地上,四周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黑色的铁门被关的严实。 他试图逃跑失败后,厄尔斯就把他关进了这里,林空从前最怕黑暗,但现在被关了这样久以后,他居然适应了。 耳朵在黑暗中格外灵敏,虫蚁爬过时发出的沙沙声,水滴落在地上的滴答声。 双耳突然捕捉到其他的声音,很难形容,像是有什么游行过地面的声音,在黑暗里大脑很难控制住想象,那声音越来越近,林空控制不住地想起一种生物。 蛇。 这个字眼让他汗毛倒竖,他一动也不敢动,只是抓着铁门的手指越来越紧,关节都开始发白。 水滴声像是倒计时,游行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林空心跳的剧烈,他胆子很小,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心理几近崩溃。 “伯爵,您不该来这里。”厄尔斯手中拿着烛台,小心地扶着虞景下台阶。 微弱的烛光却在黑暗里将四周照得明亮,跳动的火苗将虞景的脸照的忽明忽暗,黑色的短靴踩在台阶上激起不知名虫子的逃窜。 “你也不该把他关在这里。”虞景说,凭借着绝佳的视力,他能看清这黑乎乎的地下室有多么肮脏。 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打扫过了,地面上厚厚一层灰,还有着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污渍,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在这里安营扎寨,繁衍子孙。 粗重的喘息声穿过林空所在的房间,被虞景捕捉到,他有些着急,狠狠瞪了眼厄尔斯。 站在厄尔斯的角度来看,将林空关进地下室并没有什么不妥,一个血奴,一个不听话的食物,就应该好好惩罚。 虞景生怕林空出了什么事,让自己的任务出问题,他脚步急切地跑下楼梯,惊地厄尔斯在身后又是生气又是担心的护着他,生怕他摔倒。 林空似乎都能感觉到那条蛇就在自己的不远处,用那双阴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瞳孔盯着自己,猩红的长舌时不时吐出。 林空一点也不敢动,生怕惊扰了它。 隐约之中他听见了说话声,说话人声音清亮,还带着些许稚嫩,接着就是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传来。 不知怎么回事,尽管他清楚的知道那个害自己成现在模样的就是那只长相出色的吸血鬼,在这一刻,他还是脑海中浮现出虞景的面容,暗自期盼着他的到来。 视线中出现了一丝微光,眼前不再漆黑一片,率先看见的是黑色的短靴,白色的高筒袜,格纹的到膝盖的短裤,还有干净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外套。 再往上,就是他熟悉的脸,乌发红唇,让林空想起昨夜他埋在自己颈间的样子,想起那丝丝缕缕的香气。 “厄尔斯,快开门!”虞景看着被层层锁链缠绕的铁门,气不打一处来。 深秋里本就温度很低,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更是冷的彻骨,林空是个人类,只穿着制服的他冻得嘴唇发青。 但这并不是最令虞景担忧的,林空的直觉没错,他的身旁的确有着一条蛇,浑身青色,鳞片反射着寒光。 虞景不知道那条蛇有没有毒,但他赌不起。 “厄尔斯,快一点!” 对小小血奴没有丝毫关心的厄尔斯慢条斯理地开着锁,一串钥匙被他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听见虞景的催促才十分熟练地拿出另一把钥匙打开了铁门。 “伯爵。”林空轻声呢喃,黑色的眼睛愣愣地看着虞景。 他不知道伯爵为什么这么焦急,难道他真的就这么喜欢自己的血液吗,喜欢到对一个食物也这样关心?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许久不曾移动的青蛇游走起来,展现出了攻击的姿态,目标正朝着他的足腕。 “小心!” 虞景扑了上去,事情出现的太过匆忙,他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这一刻,他只知道自己是吸血鬼,即便那条青蛇身带剧毒,对他也起不了作用。 但林空不同,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受,更是关乎着他任务是否完成的重要角色,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 林空要是死亡,他的任务就失败了,他会直接被传送回去,之前的努力也就全部白费了。 “嘶——好疼。”虞景的小腿传来剧烈的疼痛,他很少感受到这么疼的感觉,眼睛里忍不住出现一层水雾,泪珠要落不落。 原来,吸血鬼也能感觉到疼。 “伯爵!”厄尔斯一改方才漫不经心的状态,他将青蛇狠狠掼在地上,蹲下身查看虞景的伤势。 褪下被染红的白色长袜,白皙的小腿上有着两个红色小洞,暗红的鲜血止不住地往下流,滑过足踝,落在满是尘土的地上,瞬间成了黑色。 “伯爵,你怎么样。”林空如梦初醒,他实在没有想到伯爵会这么没有丝毫犹豫地救自己。 他的怀里是伯爵柔软的身躯,林空刚想查看虞景的伤处,怀中的人就被厄尔斯抢走。 高大的身躯将虞景挡的严严实实,让林空只能看见虞景垂落下来的黑色发丝。 他跟着厄尔斯朝着走出铁门,朝着伯爵的卧室奔去,把他关起来的漆黑地下室里留下了一根倒落在地的蜡烛和一条死去的青蛇。 怎么会呢,林空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这么毫不犹豫地救人呢?救的还是个物种不同的人。 林空心想,如果要他去这样救一只猪,他就不会愿意。 第 5 章 卧室的窗子刚好对着西边的天空,粉紫的烟霞像是一副动态的画。 窗户大开着,风呼啸而入,虞景被厄尔斯抱在怀中,柔软的沙发刚坐上去就微微弹起,靠在上面很舒服。 “伯爵,伤口还痛吗。”厄尔斯半跪在地毯上,神色担忧的看着虞景。 他伸出手拂过虞景垂落的发丝,将它们整理在脑后,冰冷的的指尖留恋的掠过脸颊。 暗红的眸子里孕育着浓厚的黑雾,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一直挂在脸上标准的浅笑也消失了。 “厄尔斯,不用担心,伤口已经快好了。”虞景安慰道。 小腿腹的血洞已经不再疼痛,伤口也开始结痂,吸血鬼的体质太好,那样深的伤口没过多久就要痊愈。 虞景有些忧愁,他很担心伤口会留下疤痕,他不想自己完美的身体出现一点瑕疵。 “都是我没有保护好您,请您惩罚。”厄尔斯低垂着头,眼睛直直地盯着虞景的伤口看。 对于他来说,被蛇咬不过是最轻微的伤势了,在他身上,他都懒得去瞧,但放在伯爵身上,厄尔斯不能忍受。 小伯爵受伤时那要哭不哭的样子击中了他的内心,从为想过有一天他会为了这样小的伤口去担心一个人。 “这不怪你,是我自己扑上去的。”虞景顿了顿,看着厄尔斯身后呆立着的林空说:“不过,你不该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他关进地下室。” 厄尔斯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伯爵,这是他的惩罚!他试图逃出古堡!” “但你也的确自作主张了。”虞景冷声说道。 “您要为了一个血奴惩罚我吗?”厄尔斯站起身,眉毛微挑,高大的身体形成阴影将虞景笼罩的严严实实。 厄尔斯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这样一个可笑的原因遭受惩罚,他承认,每一次嘴上说着什么“伯爵,您惩罚我吧”的他,根本不觉得自己会受到任何的处罚,他喜欢那种伯爵一次又一次原谅他,不忍心罚他的样子。 他以为这一次也会原谅他,可他的小伯爵居然为了一个相处不到一天的人惩罚自己? 半躺着在沙发上的小伯爵看起来柔弱的抵挡不住自己的一次攻击,玉石般□□的双脚无措的弯起脚趾,因为眼泪而变得无辜可怜的双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算了,厄尔斯心想,谁能抵挡得住这样一个高贵而又脆弱的小伯爵呢。 “我会去接受惩罚的,现在还是帮伯爵上药要紧。”厄尔斯轻叹。 冰凉的浅绿色药膏涂抹在虞将的小腿肚上,激的他忍不住往后一颤,但握着小腿的一只手力道大的惊人。 “会留下疤痕吗?”虞景轻声问道,眼中含着希冀。 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虞景松了一口气。 他的神情被一直紧盯着他的林空收入眼中,林空的心里泛起一丝涟漪,既然这么怕留疤,为什么还要救他呢? “林空。” 虞景看了眼从地下室出来就一直在发呆的人,有些担心会不会黑暗的地下室将眼前的人给吓坏了,他记得,林空似乎很怕黑暗来着。 “在。”林空打起精神,从思绪中回过神。 “关进地下室的事情就当做是你逃跑的惩罚了 ,要是还有下一次,我会让厄尔斯把你和之前的那些人类关在一起。”虞景装模作样地吓唬道。 他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没有丝毫的威胁感,反而让林空看出他不过是个喜欢装凶的乖孩子罢了。 “是。”林空低下头,装成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林空走出虞景的卧室,他现在思绪有些杂乱,需要一个人静静理清楚才行。 “对了,客厅里有刚买来的鲜花饼。” 正在关门的林空猛地看向虞景,正好望进他深黑色的眸子中,林空心口微颤。 鲜花饼,昨天他就是因为想要买鲜花饼才走了翼眺街,也因此遭到吸血鬼的袭击。 吸血鬼不需要食物,更不会专门去买什么鲜花饼,这东西无疑是一开始就专门为了他买的。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对他这么上心? “还不出去?”厄尔斯咬牙,整个大脑被怒火占据,难怪伯爵突然对人类的食物感兴趣,难怪要他去买什么鲜花饼。 “厄尔斯,我好困,我要沐浴。”虞景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汹涌暗潮。 他今天起得太早,整个下午又四处奔波,猛然躺在沙发上,柔软的沙发托着他的腰和脑袋,困倦直接袭来。 身上的衣服有些黏腻,他能感觉到地下室的灰尘沿着衣角朝着他的肌肤蔓延,一刻他都不能忍耐。 小腿上的伤口被包裹严实,让一点水流也入侵不进,浴缸里的泡沫升至胸口,热水的温度让一直冰冷的身体变暖。 虞景忍不住就这样躺在浴缸中睡去。 厄尔斯推开浴室,看着睡着的虞景,细长的眼睛眯起。 伯爵红润的唇瓣让他口干舌燥,他卷起衬衫的袖子,苍白有力的手指擦过那柔软的唇,细腻的触感让厄尔斯忍不住拇指微动,摩擦起来。 红润的唇更加鲜艳了,这是不同于厄尔斯的颜色,吸血鬼的唇总是苍白的,但小伯爵却不同,他就像一个人类,白皙粉嫩。 厄尔斯正准备移开手指,不料睡着的虞景似乎感到了不适,挣扎着张开了唇。 大拇指直接陷入了唇瓣,湿软柔嫩的触感传来,厄尔斯呼吸急促,陌生的感觉在身体里冲撞,不是进食的欲望,它更加的急促,让人身体发热。 浴缸里的伯爵睡得正香,厄尔斯手掌下移,扶着虞景的肩膀,半跪着的身体前倾,银色的发丝滑落与黑色的长发亲吻。 两张紧紧闭着的唇相触,一个红嫩,一个苍白。 林空独自一人坐在一楼的客厅之中,桌上的盒子里放着几块鲜花饼,酥松的表皮微微卷起,刚一放在口中就融化开来,玫瑰独有的香气在口中蔓延,又香又甜。 这香气让他想起了还在楼上的虞景,他的身上似乎总有这一股香味,甜蜜却清淡。 几块鲜花饼被林空毫不费事地吃掉,饿得发疼的肚子好上了许多。 “味道如何?”厄尔斯冷笑着,他抱着双臂靠在楼梯上,整个人和在虞景面前时毫不相同。 如果说,在虞景面前的厄尔斯是乖巧将自己柔弱肚皮展现出来的幼犬,那在林空面前的厄尔斯就是伸出利爪,在荒野上捕食的恶狼。 林空眼睁睁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用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捻起一小块的鲜花饼。 酥软的表皮掉了一地,浅红色的玫瑰花内馅被他放入口中。 “令人恶心的味道。”厄尔斯咽下嘴巴中苦涩的食物,眼睛却看着林空,不知道话里说的究竟是鲜花饼还是眼前的人。 他将桌上装着鲜花饼的盒子拎起,投入了垃圾桶之中。 虞景对于如何接近主角攻一时之间还没有头绪,吸血鬼的作息同人类刚好相反,他做不到白天里去上课,沈沉又是一个没有朋友,没有家人,甚至还不喜欢外出的人,要想在不经意之间偶遇到他,比登天还要难。 整日里待在古堡中也不是办法,还有一点就是古堡中太过无趣了,这里没有任何的娱乐设施。 虞景喜欢做饭,但他是个吸血鬼,古堡之中甚至连厨房都没有。 “伯爵,手抬起来一下。” 林空臂膀中拿着干净的衣服,虞景听话地抬起自己的双臂,宽大的睡衣被脱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白色衬衫和黑色的西装短裤。 经历过被关进地下室之后,林空变得老实了许多,似乎已经完全适应了他的新身份。 虞景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厄尔斯的,每天傍晚苏醒时,都是林空站在自己的房间,给自己换衣服这个工作似乎被厄尔斯完全交给了林空。 距离林空来到古堡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校园里关于林空失踪的事情被编写的越来越离谱,但也越来越接近真相。 林空的父母还没有放弃寻找他,但就连警察也没有丝毫的办法,翼眺街没有监控,巷子里又遍布灰尘,一场大雨过后,所有的线索都消之殆尽。 虞景踩着柔软的小皮鞋,坐在镜子前看着林空将自己的长发梳理整齐。 能够慰藉他的就只有自己的美貌了,虞景漫不经心的想。 “伯爵。”厄尔斯敲向房门。 他的手中拿着一件熟悉的披风,表层是透不出一丝光亮的黑,内里是如同鲜血的红,还有厄尔斯拿着的金色的细链和玫瑰状的胸针。 虞景知道,这是原主特定的狩猎时间到了,一次的饱食并不能作用太长时间,原主每一次的狩猎地点都会来回更换,以防止吸血鬼猎人找到自己的踪迹。 但虞景这一次并不打算更换,这条街人流稀少,他虽然是只吸血鬼,但灵魂终究还是人,一个活着的林空尚且还能解释的过去,再多,就要引起厄尔斯的怀疑而崩人设了。 “伯爵,您不喝我的血吗?”林空剥开扣紧脖子的衬衫。 肚子开始饥饿的虞景嗅觉十分灵敏,透过那层薄薄的皮肤,他闻到了血液的味道,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一个月前的美味。 “伯爵,穿好了,时间到了。”厄尔斯为虞景整理好几乎拖地的披风,他打开窗户,静默着站着一旁。 每一次原主外出狩猎时,厄尔斯都是这样静静站在窗边,一直等到他狩猎回来。 黑色的蝙蝠像一片乌云飞向了窗外,目标正是翼眺街。 第 6 章 黑乎乎的巷子就如同一个月前的那个夜晚,月亮好像依旧在那个位置,温度更加的低了,只穿着一件外套已经不能抵御严寒。 虞景站在上一次站着的位置上,肚子时不时咕噜的叫一声,他想着怎么才能不喝血也饱腹。 巷子里安静地出奇,一点脚步声也听不见,虞景又是无聊又是庆幸,没有人类,他不过饿一饿肚子,要是有了人类,他很难和厄尔斯解释为什么又放走一个人类。 蜘蛛网多的密密麻麻,虞景不敢多动一点,生怕沾满灰尘的蛛网落在衣服上。 无聊的开始打瞌睡的虞景突然被惊醒,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巷子里回荡。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林空能怕的发抖,真的很恐怖啊,什么也看不见的巷子里就像凭空出现的脚步声,还有刺耳的猫叫,让人忍不住想起恐怖片的情景。 虞景小心缩在转角处,探出个脑袋,试图看清周围。 脚步声越来越近,正朝着他走来,虞景不敢乱动,将小脑袋收回去,带着白手套的手指揉搓着自己的衣服。 脚步声就要响在虞景耳边时却消失了。 他大着胆子想一探究竟,一抬头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身前。 他只能庆幸这条巷子足够黑,黑到凭借人类的眼睛绝不可能看清他的面容。 身前的人是沈沉,这么冷的夜里,他穿的却很单薄,手中拿着一杆□□,银色的光芒在黑夜里反射。 虞景小心咽了咽口水,他知道,沈沉就是凭借着这杆枪杀了许多的吸血鬼,枪里子弹是特质的,白银的子弹只要一入心脏,吸血鬼的伤口就再也不会愈合,任由血液流的干净。 “终于抓到你了。” 沈沉个子很高,小吸血鬼只到他的肩膀,从上往下只能看见虞景被包的严严实实,黑乎乎的一团,偶尔能从那一片黑中看出点其他的颜色,例如肌肤的白。 银色的长杆枪抵在虞景的胸膛,隔着不厚的衣服,他能感受到枪身的冰冷。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了一声,虞景听见了一声冷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沈沉没有扣响扳机。 “好饿。”虞景嘟囔了一声,太过明显的饥饿感冲破了他的理智,食物就在眼前,香味诱人。 抵在胸膛的东西更加用力了些,虞景被抵着的地方发疼,他敢肯定,哪里绝对红了一大片。 “饿?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处境吧。”沈沉嘲讽地说,他感到有些好笑,这只吸血鬼似乎没长脑子,胆子还大的惊人,性命都有可能随时被夺去,竟然还会像一个吸血鬼猎人撒娇。 娇里娇气的,就像……就像谁来着,沈沉怎么也想不起这熟悉感来自谁,想了半天,只好归结于像那个娇气的学生。 饥饿感越来越明显,对鲜血的渴望占据了虞景的大脑,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依靠着本能朝着吸引他的地方扑去。 小吸血鬼一头扑进了猎人的怀抱,尖尖的牙齿从自己水润的唇间露出,对着吸血鬼的胸膛磨蹭,却怎么也找不到可以下口的地方,急的眼眶都有些发红,小脸不开心地皱着。 沈沉怀中突然多出了一具柔软的身体,他手足无措地僵硬不动,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扣动指尖的扳机,毫不费力地就能把怀里的一团打出个血洞,让他没有力气再做出多余的奇怪动作。 可怀里的身体还没软,好像没有骨头一般,隔着几层厚厚的布料,他也能想象到双手摸上去该有多么的舒服。 他是吸血鬼,是人类天生的敌人,沈沉在心底默默提醒自己,但他的双手却没有如他所愿扣响扳机,反而搂住了小吸血鬼细细的腰肢,甚至微微弯下腰,将自己的脖子抵在他的嘴边,好让他更方便吸食。 完蛋了,沈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满脑子只有这三个字。 虞景几乎没有自己的意识,只觉得自己终于找对了地方,表情变得满足,牙齿咬开一个小口,混合着柑橘香味的血液汩汩顺着牙尖进入口腔,他满足地轻哼,吸食的更加用力起来。 “嘶。” 沈沉脖子上传来刺痛,看着满心只知道吃的小吸血鬼,将他往外拉了拉。 虞景只以为有谁要与他抢食,身体挣扎着往前,双手更是干脆地直接搂上去,导致沈沉的动作非但没有拉开距离,还让两人贴的更加近了,虞景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过快地流失大量血液,让人意识开始变的模糊,沈沉的思绪都变得缓慢起来。 饥饿感已经消退,理智重新回到大脑,虞景吸食的动作减缓,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他吞下口中最后一口血液,细小的舌舔了舔沈沉脖子上的上伤口。 已经便的青紫的伤口开始逐渐愈合。 对于吸血鬼猎人的惧怕早已不见,但他并没有忘记仔细藏好自己的长相。 他一开始的计划就是让已经被抓进古堡的林空被救走,然后通过的新的身份去接触沈沉,等到合适的时机才告诉他自己是只吸血鬼。 现在计划虽然被打乱,虞景想着,总体应当是没有太大差别的,想新的计划太麻烦了,不如害死按照一开始的来。 趁着男人现在有些虚弱,虞景一下子打昏了他,从昏迷的沈沉手中扯出自己的披风,吃饱喝足的他毫不犹豫地就要回古堡。 伯爵的第一次空手而归,让厄尔斯有些惊讶,在一看衣服凌乱的虞景,所有的奇怪化成了担忧。 “伯爵,出什么事了。”厄尔斯对虞景上下检查,确保只是衣服有些乱,伯爵并没有受伤后才放下心。 “遇见了吸血鬼猎人。” 虞景并不隐瞒,厄尔斯并不是个好骗的人,他也没有自信自己的谎话能够瞒过。 “谁?”厄尔斯危险地眯起眼睛。 吸血鬼猎人很少,有胆量埋伏在伯爵级吸血鬼狩猎场所的,定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吸血鬼们对这群恶心的鬃狗比他们以为的还要熟悉,之所以没有吸血鬼有针对的攻击他们,不过是这群鬃狗没有威胁到真正有地位的人罢了。 “他动作太快了,我没有看清长相。”虞景心虚地垂头。 幸好厄尔斯沉浸在居然有猎人敢攻击伯爵的愤怒中,没有察觉到,只觉得低垂着脑袋的伯爵好像是在害怕。 宽大的手掌盖在虞景的头上,轻柔的抚摸着,虞景错愕地抬起头,厄尔斯的脸上不是他以为的怀疑,而是带着温柔的笑。 他一直觉得自己看不清厄尔斯,原剧情说他阴险记仇,来到这个世界后他觉得厄尔斯是个内敛体贴的人,十分符合管家的设定。有时又觉得厄尔斯永远挂在脸上的笑太过假面。 厄尔斯像是一个被矛盾包裹的人,对他及温柔似水,又太过强势。 “伯爵,不用害怕,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厄尔斯笑着说。 凌乱的衣物实在不能穿,虞景想起了一直没见到的林空:“怎么没看见林空?” “他在为您整理衣物的时候,不小心弄倒了衣柜,现在受了伤,恐怕不能照顾您了。”厄尔斯解释。 弄到衣柜?虞景见过那些装着他衣服的柜子,厚重庞大,要想弄倒它可不容易,若是被它砸到,恐怕不死也得受重伤。 不过几个小时,林空就将自己弄成了这样,让虞景有些惊诧,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居然这么倒霉,比自己似乎还要笨上一点。 有了一个长相比不上自己,连智商也罕见比不上自己的人,虞景卑劣的有些窃喜,他终于不是最笨的人了。 “伯爵,玫瑰胸针少了一个。”厄尔斯不想让伯爵过多思考林空的问题,用其他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 “咦。”虞景果真伸低头去瞧,暗红的内里已经翻折出来,整件披风松松垮垮地挂在见上,原本胸前的两朵玫瑰装饰,如今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只,另一只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虞景有些可惜,那是他所有东西里最喜欢的,红艳的玫瑰他觉得就像是自己的长相一样美。 “可能掉在哪里了吧。”虞景将整个披风都抖落几遍,依旧寻不见踪迹。 “伯爵要是喜欢它,我再找人定做。”厄尔斯说。 玫瑰样的装饰并不少见,但做到那样真实精美的却很少,况且他还那样适合小伯爵。 “我去看看林空。”虞景换好衣服,从沙发上跳下,没有注意到厄尔斯唇边僵硬的微笑。 古堡里房间很多,厄尔斯住在离虞景最近的地方,而林空的房间则在一楼。 房间里东西很少,林空躺在铺着浅色格纹床单的床上,强烈的灯光将脸色照得更加苍白,一只腿被高高地吊起,伤到了骨头。 “医生来看过了吗”虞景问向厄尔斯。 “当然,我废了好久才找到一个靠谱的人类医生。” 虞景稍稍放心,好心提醒林空道:“下次要注意点哦。” 林空扯了扯嘴角,微微点头,从始至终没有抬起过脑袋。 第 7 章 一向没什么趣事的校园里,除了林空失踪的议论,又多出了一件让人忍不住讨论的事情。 那个总是冷着脸面无表情,脾气还不好的老师,今天上课时穿了件高领毛衣,不过还是有眼尖的学生看见他的脖子上有着一块红印,印子很深,像是被人狠狠嘬出来的。 关于始作俑者让学生们大喊佩服,沈沉虽然冷着张脸不好接近,但他长得好,不少人见到他第一面就展开追求。 但至今也没听说他和谁在一起了,倒是在垃圾桶见到了许多追求者送给他的礼品。 沈沉坐在办公室里,宽大的桌子上摆满了文件,收拾的很干净,没有一点私人物品,让他手中摆弄着的红色花朵很是显眼。 平日里握着枪支的有力手指抚摸着玫瑰的每一片花瓣,脑海里不停回想着昨夜的情景。 他翘起一条腿,身体向后倾斜,椅子只靠着后面两条腿支撑,摇摇晃晃的,鲜艳的玫瑰被他放在鼻尖,上面还残留着香味,很淡,不易察觉。 这香味让他想起了一个月前他捡起的白手套,沾染了血迹的手套被他收进了抽屉,放在最里面的位置。 “沈老师?”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严实,几声敲门声后,门就打开了。 沈沉坐直身子,握紧手中的玫瑰,放进了口袋:“什么事?” 敲门的是他的同事,也是林空的辅导员。 “林空那孩子找到了吗?”长相精致的辅导员脸上挂着担忧。 整整一个月了,林空没有半点消息,林父林母她也曾经见过,是对很有修养的老夫妻,只有林空一个孩子,出了这事,想必打击很大。 作为一个辅导员,她同样担心这自己的学生,沈沉和林空关系很好,听说两人家里有些关系,她就像知道沈沉这里有没有消息。 “目前没什么线索。”沈沉知道林空遇见了吸血鬼,恐怕早就没命了,但这事听着太过离奇,没有人会相信。 辅导员长叹一声,也不意外,这样久了还没线索,她也能大概猜到会是什么结果。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沈沉的课并不多,今天下午刚好有一节,他像往常一样朝着教室走,这一段路他很熟悉,五分钟,刚好能让他在上课前一秒进入教室。 他并不适合做一个老师,也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他不喜欢上课这种无意义的举动,过多的说话让他感到厌烦,如果可以,他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 一个人站在讲台上说了半个小时,嘴巴有些干。 沈沉一边期盼着时间过得快些,一边用余光打量着角落里的人。 一个晃神,角落里就多出了一个人,他还记得这个一个月前在自己课上迟到的男生。 今天,他又迟到了。 虞景这一次聪明地没有打断上课,自己乖乖找了个位置,身边还是上一次遇见的男生,他记得好像是叫靳鸣声。 课堂很枯燥,虞景一个字也听不懂,只能靠和靳鸣声在纸上说话来打发时间。 靳鸣声似乎很很好奇他的家庭,一直在试探着问他,虞景傻乎乎没有注意到,除了吸血鬼这个身份外,几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是不是喜欢沈老师?” 靳鸣声的本子换了一个,没有了其他杂乱的字迹。 虞景心里猛地一跳,难道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就见过一次都让人给看出来了? 握着笔的手停顿了下,两只圆乎乎眼尾上扬的眼睛无辜地看着靳鸣声。 “很多人都喜欢他。”干净的纸上多了一行字。 虞景没有说话,甚至有些骄傲,自己一开始就看中的人有受欢迎,这表示什么,这表示自己眼光好啊。 靳鸣声却误以为他不高兴了,手不停歇,唰唰几下就写了一大片的字,看着虞景的眼神还带着期待。 “所以,要不要换一个喜欢,比如我?” “我觉得我们很配,你觉得这么样?” “我都想好我们的cp名了,叫小鲸鱼,是不是很可爱?” 虞景没看懂cp是什么意思,只意识到眼前的男生似乎有些喜欢自己。 这让他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才见了一次面,这人就要向自己告白。 什么都没有了解过的喜欢是来自于对样貌的认可吗,好吧,他的样貌的确十分出色。 虞景骄傲地抬起下巴,又是被自己的美貌程度惊喜到的一天。 “你愿意吗?”靳鸣声见虞景没说话,心急地戳戳他。 两人没有注意身边的其他同学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走了,等到虞景反应过来,早就不见沈沉的身影。 他四处张望,打算出去碰碰运气,看他是不是还走那一条路。 幸运之神又一次眷顾了他,挺拔的身影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拿着书,步履匆忙,明明看着没有多块,不大一会,就走的越发远了。 “沈沉!” 虞景喊道,这具身体养尊处优惯了,体力很差,几乎就靠着吸血鬼的体质来支撑了。明明不远的一条路,愣是让他气喘吁吁。 “什么事。”沈沉转过头,看见熟悉的身影,脚步停下,静静等着虞景跑过来。 “没,没什么。”虞景粗喘着气,奶豆腐般的脸染上了红晕,耳朵尖似乎都在冒着热气。 “你和靳鸣声很熟?”沈沉想起课上两人几乎没有停歇地在纸上聊天。 “还好吧。”虞景有些心虚,从前沈沉最不喜欢他和别人说话了。 “以后离他远点。”话干脆直白,没有解释原因。 虞景终于在他身上找到点熟悉,得寸进尺地故意说:“那你是吃醋了吗?” 泛着粉的小脸几乎要贴在沈沉胸膛,葡萄珠一样的眼睛像个小狐狸,带笑的嘴角又是得意又是期冀。 果然喜欢自己,沈沉心想。 “胡说什么,我只是好心提醒。”沈沉皱着眉头,看样子很不满,说话也粗声粗气的,像是生气了。 “好吧。”虞景有些失望。 眼珠转了转,想起纸上的告白,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今天,靳鸣声说他喜欢我哦。” 故意拉长的语调给人感觉是在撒娇,偷偷看沈沉反应的眼神被瞬间捕捉到。 “嗯。”沈沉挑了挑眉,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只觉得这样的少年娇气的可爱,但对靳鸣声却生不起什么嫉妒,不爽更是没有。 “那我要不要答应他呢?”虞景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他已经很直白的同靳鸣声说清楚了,并不存在考不考虑,小笨蛋也是有自己的心思的。 但他的伪装太过拙劣,让人一眼看穿,好在虞景的样子给人一种纯真娇憨的感觉,反而让人想要逗一逗他,不会觉得他心思太重。 “随便你。”沈沉勾了勾唇,他已经看透眼前这个人了。 虞景气鼓鼓地撇过头,很多时候,他分辨不清一个人是逗他还是认真说话,他就想一个孩童一般只能理解话语最为表面的含义,还很容易相信别人。 他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沈沉真的不喜欢他。 从前与现在两相对比,只让他更加心痛,明知道他们已经不算同一个人,明知道他们见面不过几次,但难受却不是他能控制住的,他就是一个小气还爱委屈的小笨蛋。 “骗你的,我拒绝过他了。”虞景瓮声瓮气地说,他还是不想让沈沉对他有误会。 “我知道。”沈沉看着都快哭出来的虞景,收起了逗弄的心思,万一惹哭了,他可不会哄。 “刚才你是故意的?!”虞景还以为他会再说一句“随你”之类的话,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自己是在骗他,惊喜冲散之前的委屈,所有的不愉快都消失了。 “我最喜欢你了!”虞景忍不住紧紧抱住沈沉。 短短的一天一夜之间,沈沉遭遇了两次的突然拥抱,两次他都没来得及闪开。 不高的个子刚刚好到他的肩膀,虞景整张脸埋在胸膛,温暖的体温透过衣服让虞景灵敏地捕捉到,被蹭的有些凌乱的发丝挂在白嫩的面庞边,乖巧的让人想亲上一口。 沈沉手不知该往哪里放,即使昨晚才刚刚经历了一次类似的袭击,他还是陌生这种感觉。 昨夜的怦然心动让他对今日的怀抱有了一张背德的隐秘心理,他思考着是不是该推开怀里的人。 推开了,他会哭的吧。 莫名的,沈沉不想推开,他僵硬笔直地站在原地,没有其他的动作,心里阴暗地为自己找了个借口,好说服自己他不是贪恋怀中的柔软。 虞景身上有着一种独属于他的独特气息,清甜不腻。 柔软的发丝被蹭到他的鼻尖,清甜的味道直接的钻进鼻腔,这个味道沈沉有些熟悉,就在不久前,他还从那朵被他放进口袋的玫瑰上闻见,更久以前,从那双被丢弃的白手套上闻见。 沈沉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他伸出自己的双手,慢慢环上了怀中人的腰肢,触感那样熟悉。 虞景感受到腰上的力量,以为是沈沉的回应,睁着双满是惊喜的圆眼睛,抬头去看他的神情。 沈沉的神色晦暗,虞景以为他要吻自己,内心暗自期待。 但下一刻,放在他身上的不时柔软的唇瓣,而是重重往外推的力道,力道大的将没有防备的他退到在地,手掌蹭在地上,红了一大块,又脏又疼。 “恶心。” 虞景坐在地上,看着沈沉远去的背影,脑海里只回荡着沈沉说出的两个字。 他呆呆地看着手上的红痕,血丝混合着小石块,吸血鬼的特质让他的伤口愈合的很快,但他,却觉得伤口很疼很疼,前所未有的疼。 第 8 章 “小景,疼不疼?”靳鸣声从隐藏的地方现出身。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一而再地跟踪虞景和沈沉,不过这一次,倒是有些意外的收获。 他从黑色的背包里拿出瓶水,冲掉虞景手掌上的脏污,冰冷的水冲击过细嫩破碎的肌肤,疼的虞景微微一颤。 “忍一忍。”靳鸣声从来没见过这么娇气的人,但不讨厌。 靳鸣声皱着眉头为虞景清理伤口的样子,让他感觉有些熟悉。 他记得从前有一次自己意外受伤,沈沉就是这样拧着眉,也不说话,只沉着张脸,手指轻柔的帮他治疗。 仔细看看,这两人面容还有些相似,尤其是眼睛,双眼皮褶皱细细一条但很深,眼睛形状平直,眼头很尖。 “看什么?”靳鸣声突然问道。 “你的眼睛和沈沉的好像。”虞景无意识地脱口而出,说完后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说,张了张唇,没有说话。 “是,很像,那你要不要放弃他和我在一起?”靳鸣声没好气地说,抬了抬手似乎要重重朝虞景受伤的拍去。 虞景吓了一跳,想要挣开,却没挣动,握着自己手的力气很大,他害怕地闭上眼睛,却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疼痛,落在伤口上的是轻柔的触摸。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靳鸣声低着头为伤口处贴好创可贴,说话声感觉像是随口一说,丝毫不在意答案是否符合心意。 “我之前都拒绝过你了。”虞景咬着下唇,声音可怜。 “没关系,这个问题你什么时候给我答复都可以。” 尽管靳鸣声动作生涩,伤口却被处理的很好,虞景很少感受到疼痛,或许因为吸血鬼体质太好的原因,他觉得伤口似乎快好了,一点也不疼了。 “好了,要不要一起出去玩?”靳鸣声将散落在地的包装收拾好,一把将虞景从地上拉起,拍去他身上的灰尘。 “不要,我的家人在等我。”虞景的拒绝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他帮了自己,自己却连一起去玩都不同意。 可是厄尔斯的确在校门口等着自己回去,他最近越来越奇怪了。 虞景说自己要来学校时,厄尔斯的脸色很难看,虽然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但周身都沉浸在灰色的气氛中,把虞景吓了一跳。 “好吧,我送你到校门。”靳鸣声没有在意,脸上完全没有被拒绝的失落,甚至嘴角还有着淡淡的浅笑,意味不明。 虞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不然为什么被拒绝没有一点难受,如果是他自己,被拒绝后一定会伤心的想哭。 厄尔斯果然站在校门口,听了上次虞景的建议,他没有再光拿着伞却被阳光灼烧。 这一次,黑色的雨伞将阳光阻隔在外,虞景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厄尔斯这幅模样却不显得奇怪,有种从古老油画中走出的感觉。 他静静站立没有一点其他动作,就像每一次虞景回到家中他静立在床边的模样,沉默地像没有生命。 “厄尔斯!”虞景不禁喊道。 小伯爵清亮的声音唤醒沉默的管家,厄尔斯注意到虞景并非独自一人,和他一起过来的人有着一头金发,阳光照过去还有些刺眼。 厄尔斯眯眼躲避反射的光芒,金色,他最讨厌的颜色,那个顶着头干枯稻草样头发的男人,像极了他曾见过一面的一个人。 “小景,那我就先走了。”靳声鸣笑着摆手,看样子心情很好。 虞景满头雾水,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值得他高兴成这样。 “对了,看好你家的小少爷哦,小心被抓走。”靳声鸣突然想起什么,后退两步看着一脸戒备的厄尔斯,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话。 声音很小,连站在他们身边的虞景都没听清。 “他和你说什么了?”虞景等靳声鸣走远后,好奇地问厄尔斯。 “没什么,我们该回去了。”厄尔斯没有回答,只是牵起虞景的手。 靳声鸣的话,厄尔斯并不担心,他有自信,没有人可以把小伯爵从他的身边带走,但抓走,这个字眼让他有些在意,让他不禁想起昨夜伯爵被吸血鬼猎人伤到的事情。 这是对他的挑衅,还是善意的提醒? 虞景照例给林空带回了鲜花饼,但他显然没有上一次那么开心,或许是在古堡中呆的太久了,整个人都颓废起来。 林空越来越沉默,很多时候,虞景看见他总是站在窗户前,遥遥看着远方的天空,脸上笑容越来越少几乎消失了。 虞景想,或许他想家人了。 虞景明白这种感情,他也很想他的家人。面对着林空时,虞景越发的不自在,他总觉得,是自己将他伤害成了这样。 明明任务是做个不做坏事的反派,但他还是做了。 “要不要回家看看?”虞景嚅嗫着张口,甚至有些自责。 林空惊讶地看着他,显然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能够回家,离开这里。 “不过,必须我陪你一起,时限也只有一天!”虞景抬起下巴,做出一副高傲的模样。 一天,已经够让林空惊喜了,被抓到古堡时,他为自己想了无数个结局,无论是血液流干而死还是被终身囚禁在古堡,他都一遍遍说服自己接受。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最向往的还是回到正常人类世界中。 林空看着虞景高高在上的脸,心中百味杂陈。 这只吸血鬼为他做了许多事,除了把他抓进古堡限制外出之外,似乎其他所有事情都在为他考虑。 明明虞景的长相明艳张扬,但林空却觉得他长得很可爱,不止是脸,更多的是性格。 “好,谢谢伯爵。” 林空看着虞景露出满意的笑容,觉得或许就算一直待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没有厄尔斯的话。 厄尔斯是个标准的吸血鬼,在他眼里,林空只是一个毫无价值的人类,唯一的作用或许就是饱腹了。 虞景作为一个伯爵,厄尔斯名义上的主人,也无法管控厄尔斯的行为,甚至在厄尔斯越来越强的控制欲下,反倒是虞景需要去恳求他的允许。 两人关系不再像是单纯的主仆,可惜虞景一直没有发现不对,还十分适应现在的生活。 “厄尔斯,我要陪林空回家一趟。”虞景站在沙发上对为他换衣服的厄尔斯说。 林空受伤后,换衣服的任务又回到了厄尔斯手中。 厄尔斯动作不停,连问题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不行。” “为什么?”虞景抓住厄尔斯在自己胸口上系扣子的手,很是不满。 “伯爵,他是人类,你和他一起出去,会被猎人们抓住的。” 厄尔斯顺势轻轻摩挲着虞景的手指,随口编出的理由有很大漏洞,但他的小伯爵没有丝毫的怀疑。 这种不考虑任何因素的信赖让厄尔斯胸口发烫,他发现自己更加喜欢伯爵了。 “那你和我们一起去。”虞景自认为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亮晶晶的眼睛让厄尔斯来不及多想一口答应。 厄尔斯反应过来有些后悔,又害怕自己的反悔会让他的小伯爵哭出声来,只好叹口气,认了栽。 “太好了!”虞景忍不住搂住厄尔斯的脖子,他不用一方面担心自己安慰又一方面担心林空会憋出问题了。 吸血鬼的生命太漫长,大多数的吸血鬼又秉持着自己的贵族做派,不肯去学习人类做出的新改变,整日缩在自己的古堡里。 如今的世界早已不是吸血鬼的主宰,人类甚至忘记这片土地上的另一个主人,将他们当做了传说。 许多的吸血鬼陷入沉睡,又醒来,他们对彼此不熟悉,各自过着自己枯燥乏味的生活。 一封映着金色蔷薇花纹的邀请函是那么奇怪,舞会?那是许多年前的吸血鬼最热爱的活动了。 厄尔斯从门口敲打着大门的蝙蝠口中拽出邀请函,纸上的字迹很陌生,署名也从未见过。 “伯爵,有人送来了这个。” 虞景接过浅蓝色的信封,不仅厄尔斯不认识邀请函上的署名:卡哈尔,他也同样陌生。 浅蓝色信封打开,金灿灿的蔷薇花纹很精美,字体给人一种繁美精致的感觉,看着却不费力,只觉得是一种享受。 虞景快速浏览结束,对厄尔斯说:“卡哈尔伯爵邀请我们去参加他的舞会。” “伯爵想去吗?”厄尔斯征求着他的意见。 “可是我并不认识他。”虞景内心其实是想去的,不只是林空待在古堡难受,他同样也感到烦闷。 “或许他认识您的父亲。”厄尔斯并不抗拒虞景去参加吸血鬼的宴会。 吸血鬼的族群中,已经很少诞生新的孩子了,他们通过初拥的方式壮大族群,但贵族的血统越来越少,虞景是所有贵族中年龄最小的一个。 “那我们一起,明天去见林空的父母,后天晚上刚好能参加舞会。”虞景高兴起来,这几日都不用待在古堡中了。 沈沉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双臂垫在脑后,白天里他其实并没有走远,后来靳声鸣的出现他也都收在眼底。 白担心他了,沈沉心想。 夜里总算是最容易胡思乱想,虞景就是昨天那只吸血鬼的事情让他又气又喜,白天里,生气的情绪遮盖住了隐秘的欢喜,到了夜里,那点喜越发明显,不断壮大,逐渐压过了气。 他不应该说他恶心,也不应该推开他的,那么娇滴滴的一个人,不知道哭没哭。 第 9 章 到了深秋初冬之际,已经很少有阴雨连绵的天气,在常人身上变得温暖的阳光,却没有给吸血鬼减少半点伤害。 虞景并不惧怕这种阳光,厄尔斯依然举着把黑色大伞将两人盖住。 林空的腿还没好,他坐在轮椅上,三个人来到一个小区内。 这里是个老小区,环境并不好,四周声音嘈杂,孩子的哭闹声,父母的叫喊声,全都隔着墙壁传来,显然隔音很差。 虞景和厄尔斯的样子与这里相差太大,不时经过的居民好奇地看过来。 “林空?!”刚买菜回来的老人好奇地看着打着伞的两人,心里嘀咕了一句大冬天打什么伞后,目光被坐着轮椅的人吸引。 老旧的小区内大多居住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住户之间做了十几年的邻居,也都相互认识。 虞景转过头,微胖的穿着灰色棉袄的老人手里拎着装的满满的红色塑料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空,嘴张得合不拢。 “张姨。”林空转过自己的轮椅。 “你这孩子跑哪去了,你妈都担心死了。”张姨拍拍林空的肩膀,上下打量着。 “腿怎么了?赶快回家看看你妈,你爸妈找你都要找疯了。”不等林空说话,张姨急急忙忙地就推起轮椅。 虞景跟在后面有些好奇,他没见过这种场景,厄尔斯更不用说,不过他显然不感兴趣,只顾着黑伞,好让阳光一点也照不到动作的虞景 林空的家不大,标准的三室一厅,住着一家人刚刚好。 家里收拾的很干净,比起古堡多了些人情味,墙壁上贴着林空从小到大的奖状,桌上也摆着全家福,一家人感情很好。 门边没有多余的拖鞋,虞景和厄尔斯穿着鞋进了屋。 屋里的人进进出出,林空的母亲一边数落着自己的儿子,一边眼泪直流打量着他。 “这么多天,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林母看出林空不想多言,也不追问他到到底去了哪里,就像林空只是出去远行回来一般。 “手机出了点问题。”林空不可察觉地沉默,尽量自然地编着谎话。 虞景搓着自己的手指,手机哪里是出了点问题,把他带进古堡的那天晚上,就被他和厄尔斯销毁了,连个残渣都找不到。 “他们是你的朋友吗?”林母看着两个相貌出色的人,不太确定地问。 一个长相明显是个外国人,一个长相过于精致,不论走到哪里,都吸睛地很,林空从前的朋友没有一个是这种类型的。 “这段时间里新交的,妈不说这个了,我想吃你做的饭了。”林空担心她问太多,自己会编不下去,只能岔开话题,分散林母的注意。 他也的确是想念母亲的饭菜了,古堡里人类的食物单调的可怜,他自己做的味道也不好。 等到林母去厨房做饭,虞景才放松下来,这个场面就像绑匪跑到受害人家里做客一样奇怪。 他看了眼厄尔斯,厄尔斯没有丝毫的局促,坐在沙发上的身体笔直,指尖放在腿上有规律的敲打着。 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林父林母对于他们并不热情,很少主动与他们说话, 对孩子失而复得的惊喜全部化为了对林空的关切,家人间的亲密相处把虞景和厄尔斯排除在外。 虞景觉得自己主角受和父母好不容易的相处,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不该再打扰,他推了推厄尔斯,趴在他的耳边轻声告诉他自己的打算。 厄尔斯并不理解这种情感,但他愿意答应他的小伯爵任何的请求。 “抱歉,夫人,我们该走了。”厄尔斯直接插入正在谈话的林空和林母之间,眼睛看着林空。 他唇边似乎烙印上的浅笑让林空不敢说话,他知道,这是厄尔斯在警告自己听话一点。 林空眨了眨眼睛,若无其事地说:“那你们先走吧,晚上我再去找你们。” 厄尔斯是个疯子,林空知道这个正统吸血鬼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他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好好听话,最多也就是讨好虞景来换取一点保障了。 他并不反感,虞景比多数的人还要好相处,更重要的是他是喜欢虞景的。 “伯父伯母再见!”虞景摆着手,拉着厄尔斯出了门。 正中午的时间,大家都在吃午饭,小区里遇不见几个人。 虞景看什么都感觉新奇,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出门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上来,每次还都那么几个特定场所。 “那是什么?”虞景指着路边小摊上像是一团彩色云朵的圆球问。 这里靠近林空家所在的小区,是一条美食街,中午人流量不多,但小摊却一点也不少。 “或许是糖果一类的食物。”厄尔斯猜测。 吸血鬼吃不了鲜血以外的东西,人类的食物种类太多,又总是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街上一多半的东西厄尔斯都很陌生。 “我想要。”虞景有点想尝试,浅粉色的棉花糖松松蓬蓬一大团,看着柔软绵密,如果是糖果,虞景能够想像到咬上一大口会有多么幸福。 “小景……” 自从虞景不让厄尔斯在外叫他伯爵后,含着私心的管家直接就想起了伯爵幼时他父亲对他的称呼。 “厄尔斯,你带了钱吗?”虞景去摸他的衣服口袋,但这衣服一向都是由厄尔斯帮他穿的,有哪里会放什么钱。 厄尔斯拉住虞景四处乱摸甚至试图放在自己口袋的手,两人走到被小孩子围住的小摊。 仗着个子比小孩子高,虞景站在外围也清楚看见棉花糖制作的过程,明明只有一点点糖,那么一转,就变成了好大一蓬,他看的入迷。 “要什么颜色?”很快就到了他们,厄尔斯看着看的兴起的虞景无奈问道。 “粉色。”虞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他最开始注意到的就是粉粉嫩嫩的棉花糖,只要一想到其他那些奇奇怪怪的颜色要放进口中,他就瞬间没了食欲。 做的有两个头大的棉花糖被放在虞景手中,粉乎乎的颜色上有些小颗粒的深红,像是融化了的糖浆。 路边小孩吃的开心,虞景忍不住想要尝一口,看了许久愣是没找到下嘴的地方。 他想用手撕下一块,又担心会弄脏自己的手,融化了的糖总是黏腻的,那种触感他很不喜欢。 “厄尔斯,你帮我。”虞景毫不客气地求助。 厄尔斯擦干净手指,从蓬松的棉花糖上小心揪下一团,看着厚厚的一大块,被手指捏住的地方却深陷下去,感觉到那里只有薄薄一层。 他稍稍放心,普通的食物他们不能忍受那种味道,满足下伯爵的好奇心可以,但要是伤害到了他,厄尔斯是不愿意的。 虞景等不及厄尔斯将棉花糖递到嘴边,自己主动嗷呜一口啃上他的指尖。 棉花糖融化的很快,几乎一入嘴就全部化为糖水,舌尖还未品尝到味道,就触碰到光秃秃的手指。 他能感受到厄尔斯修的圆润的指甲,还有带着薄茧的粗糙。 还未等他有所反应,浓烈的酸苦味道就布满了他的唇舌,不是记忆中糖果的味道,他从未品尝过这样恶劣的感觉,喉咙都开始翻滚,想要将流进去的糖水吐出。 “好难吃。”虞景吐出舌尖,整张小脸都紧紧皱起,他急切的想要找水冲刷掉味道。 厄尔斯的手提箱里好像什么都有,小半瓶水下肚,嘴巴中苦涩的味道终于消失了,但手中的棉花糖也没有了意义。 虞景闷闷不乐地把棉花糖塞进了厄尔斯手中,厄尔斯也不介意,沾染了口水变得黏腻的指尖很难受,在虞景看不见的地方,他把指头放入了口中。 的确是酸苦的味道,但厄尔斯却觉得就像喝到了最甘甜的血液一样满足,他的舌头很长,把沾满了糖浆的地方全部裹住,就像在亲吻着心中的爱人。 “好甜。”厄尔斯擦干净自己的手指,低声说了句话。 虞景没有注意到他之前的动作,还以为他尝了下棉花糖的味道:“一定是你的舌头坏掉了。” “或许吧。”厄尔斯把只吃了一口还有很大一捧的棉花糖扔进垃圾桶,带着他的小伯爵离开这条美食街。 街道上并不干净,偶尔能看见从行人手中掉落的食物残渣,虞景还有些舍不得,他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虽然现在吃不了,看看也是好的。 卖棉花糖的老人,坐在自己的小车钱嘟囔了句:“两个坏小子,不喜欢也不要乱说啊,害得他都没生意做了。” 穿过一个个小摊,虞景眼花缭乱,好多好多东西他从来都没见到过。 “要不要去饰品店里看看,您的玫瑰应该做好了。”厄尔斯提议,食物会让小伯爵难受,但好在他感兴趣的不止是食物。 “好啊。”想起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的玫瑰胸针,虞景还有些可惜。 他笑着看厄尔斯的眼神突然停顿,视线中一闪而过的人影像极了某个人,虞景急忙搜索起来。 明明一直人很少的道路,突然涌出了许多人,拥挤的没有缝隙。 虞景被厄尔斯护在怀中,但到底再没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 第 10 章 厄尔斯的个子要比小伯爵的高的多,在他怀中的虞景除了人群什么也看不见,但厄尔斯凭借着突出的个子清楚的看见一个小店前,有个人正观察着他们。 那人似乎心情很不好,眼神阴冷,发丝凌乱,就像一只整日躲在浓重黑雾中的鬃狗一般。 厄尔斯把虞景搂的更紧了些,他在那个男人被路人不慎卷起的外套之内,看见了一点银色。 金属的光很耀眼,尤其是在阳光之下,反射的光能让人睁不开眼睛,不需要思考,厄尔斯就能确定那是把银制小枪,或许他的口袋里还装着大把的子弹。 厄尔斯不敢轻敌,他不能让小伯爵受到半点伤害。 手中的黑伞太过扎眼,普通人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就像厄尔斯能一眼看穿猎人们的伪装一样,他们也同样对于吸血鬼有着超乎寻常的灵敏,一点异样都会被怀疑。 “小景,有猎人。”厄尔斯低着头,下巴刚好抵在虞景的头上,他声音几不可闻地说。 虞景还未反应过来,黑色的大伞骤然收起,阳光直直的照射下来,好在他血统纯正,阳光对他造不成伤害,皮肤只是轻微发烫。 但厄尔斯的情况就不好了,他比虞景还要低一个等级,阳光已经能灼伤他的皮肤了,□□在外的皮肤,烫的吓人。 虞景被他的温度吓了一跳,拉着他的胳膊,就要往暗处跑。 不知是不是他力气太小的原因,他没有拉动,反倒被厄尔斯的力道带着顺着人流走。 虞景看着四周,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他急得简直要哭出来,沐浴在中午的阳光下对于低等级的吸血鬼无异于酷刑。 厄尔斯高大的身影像是一堵墙,为站在他身前的虞景阻隔了大部分的阳光,他苍白的面容在阳光下白的发亮,握着手提箱的手骨节分明,用力的连青筋也能看出。 虞景想要去拿他手中的伞:“厄尔斯!没有他们,这里很安全。” 但他在倔强的厄尔斯面前没有任何的话语权,像个无力的孩子。 “小景,听话。”厄尔斯朝着不远处的小店看去,那个男人还直勾勾地盯着他们,面容冷酷,就像每一个猎人的神情。 两个男人遥遥相对,沉静的氛围在周遭流淌,厄尔斯像是不小心对上那人的眼睛一般,脸上带着抱歉的一笑,继而移开了视线。 虞景没有办法,他说服不了厄尔斯,只能加快自己的步伐,好让厄尔斯晒到阳光的时间少上一点。 周遭的人群越来越多,他被裹挟在内,挤不出一条走到阴处的路,明明看着不长的路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虞景看见厄尔斯的耳朵下方多出了一块红斑,深红的颜色就像他不久前吃过的棉花糖上的颗粒,在雪一样的肌肤上尤为明显。 相比于虞景的心急,厄尔斯脸上看不出任何不适,他就像一个午后散步的闲人一般,步子不急不缓。 他们距离小店越来越近,近到虞景也注意到了那个一看就不同寻常的男人。 他身上穿着间有些破旧的皮大衣,粗壮有力的手上点了根烟,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目光就未曾从他们身上移开。 虞景看见他就相信了厄尔斯的话,或许是天生的直觉,看着那个男人,他的心中就会升起不好的预感,这是种天生的恐惧。 他的手中突然被递了柄雨伞,纯黑色,正是厄尔斯拿着的拿把,紧接着,他的右手就被厄尔斯紧紧抓住。 虞景回头去看,厄尔斯眨了眨眼睛,唇边还带着笑:“前面有家奶茶店味道很棒,要不要去?” “好啊。”虞景能够感受到实质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他从未这么紧张过,调整后语气放松地说。 “我好饿,我们快点吧。”虞景撇了眼厄尔斯抓着自己的手腕,上面已经开始有着和耳朵下的伤痕一样,一大片红痕。 男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他掐灭了烟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两人走来,似乎要说些什么。 “虞景!”比他更早一步的传来说话声。 虞景目光顺着声音找过去,说话人声音熟悉,眼睛定住位置后,那人相貌同样熟悉。 “沈沉?”虞景惊喜,他还不知道沈沉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只喜悦于自己能够找到个合适的理由带着厄尔斯跑过这段路。 距离他们不远的沈沉站在一个小店前,头顶的棚子刚好投下阴影,让阳光照不进去,正适合他们现在的处境。 拉住虞景的手握得很紧,他用力挣了挣,没有丝毫用处,厄尔斯像是突然看不懂他的示意了一般,固执的不肯朝着那个方向走。 虞景没有办法,只能贴近他的耳畔,轻声向他解释:“那是我的老师,你就放心吧。” 这话其实他自己都没有信心,沈沉是他的老师,同样也是个吸血鬼猎人,厄尔斯一定是看出这一点了才不愿意和他接近。 虞景本想说,沈沉一定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但之前发生的事情又让他不敢下定义,他不知道沈沉会不会像这个男人一样一眼就怀疑厄尔斯的身份。 但眼下没有办法了,终究得面对这其中一个的猎人,拿着烟头的男人看样子要比沈沉凶狠的多,不如去面对一个更加熟悉又稍弱点的。 厄尔斯没有说话,意识到两人再停留下去反而会显得更加奇怪,他看了看四周,步子很慢。 “怎么了?”那边的沈沉看两人许久不动,索性直接走了过来。 “没事,厄尔斯,我们先去那边吧,太阳晒的有点热。” 这一次,他终于拉动了厄尔斯,厄尔斯明知道虞景是为了不引起猎人怀疑随口编出来的理由,还是忍不住担心阳光会不会刺伤小伯爵。 他抬起手,遮挡住虞景额头上垂下来的光。 等到了阴凉处,虞景把厄尔斯的手拿下来一看,红色的痕迹更加明显了,隐隐有了腐败的迹象。 “我不怕晒的,倒是你,现在可怎么办啊。”趁着那边男人在和沈沉说话,虞景担心道。 “没事,我不疼。”厄尔斯安慰着小伯爵,手上的刺痛很明显,但可以忍受。 虞景托着厄尔斯晒伤的手,小心地轻轻触碰,这伤可能要很久才能好了,甚至会一直留下这个印子。 “那两你朋友?”头发凌乱的男人重新点了根烟,看着沈沉问。 “学生,娇气怕晒。” 同为猎人,他们熟悉彼此的存在,曾经还见过几面,没有什么能比并肩作战的同伴更能证明身份的了。 沈沉话一出,男人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但到底放下去大部分,不再怀疑虞景和厄尔斯的身份。 “看着是挺娇气的,尤其黑头发的那个。”男人小心嘀咕了一声,对上沈沉毫无温度的目光,张了张口,吐出一串烟雾,转身进了店。 沈沉按按眉头,虞景身边的男人他还有些印象,一个月前这个男人在学校接虞景回家,当时隔得太远,这人又满头银发,他还以为是个年迈的老人。 现在才发现不止不是个满脸褶子的老人,还是个相貌出色的青年男人,两个人站在一起很登对。 看着距离亲密的两人,沈沉插着兜的手无意识摩挲着口袋中的玫瑰饰品。 玫瑰花瓣一块凸起的尖锐部分刺痛了他的手,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也不说话,转过身就离开。 虞景观察着厄尔斯耳垂下的痕迹,红色的一小块,比起手背上的,伤势要轻的多,他这才放下心。 转身一看,那边店铺门前谈话的两人都失去了踪迹,路边来来往往的行人阻隔了向更远方寻找的视线。 “怎么走了呀。”虞景叹气,昨天奇怪的反应他还没来得及问问是怎么回事。 “你和他很熟?”厄尔斯带着他从一家家小店的门口的棚子下走过。 “一般吧,不过我很喜欢他。”虞景觉得厄尔斯很不对劲,他明明知道自己都没有去上过几天学,整日待在古堡里,哪里会有什么熟悉的人。 他故意说出自己对沈沉的心思,希望能够让厄尔斯适应,以免未来会过于惊讶。 “你喜欢他?”厄尔斯低沉的声音听着似乎很不高兴。 “嗯,他很好的,刚刚他还帮我们解围了。”虞景不遗余力地帮着沈沉刷厄尔斯的好感。 “他是猎人,你是吸血鬼。”厄尔斯提醒道。 虞景小心看了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话,才放了心,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提着路上的小碎石:“我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换了个身份去接近,身份的差距让虞景不敢说出真相。 “你知道什么?喜欢吗,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厄尔斯冷笑,说话尖利还带着嘲讽,一只手几乎是拖拽着虞景把他带到一个没有人的小巷子。 “厄尔斯,你做什么!”虞景甩了甩被拽的发疼的手腕,肌肤太过娇嫩,红了一片,和厄尔斯的手倒是相称。 “你说你喜欢他?”厄尔斯通红的双眼紧紧盯着虞景,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动作,眼睛带着狠意。 第 11 章 虞景被挤在厄尔斯和墙壁中间,破旧的巷子里堆满了杂物,墙壁也不干净,贴满了各种小广告。 他不舒服的蹭了蹭后背,努力将自己和墙壁隔出距离。 他不知道厄尔斯为什么突然发了脾气,对他的动作也粗暴了起来,这是从未有过的,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些委屈,或许是厄尔斯一直对他太好,让他变得恃宠而骄。 背上很快多出了一个大掌,让他的身体和背后的墙没有接触。虞景察觉到了厄尔斯情绪的轻微缓和,胆子也大了起来。 “对,我喜欢他。”虞景闷声闷气地说,他悄咪咪去撇厄尔斯的神色,但显然忘记了一点,他从来不会观察人的神色。 他只能看见厄尔斯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但又让人觉得害怕,虞景不自觉地缩了缩,两人距离本就太近,这一动,直接蹭进了厄尔斯的怀中。 冰冷的饰品蹭在他的面颊上,他有些不舒服,轻微转过头,想要躲避硌在脸颊上的东西。 “你想躲开我?” 一只大掌掐在他的下颌,力气不大,虞景没有感觉到疼痛,却又刚好让他还无反抗之力。 厄尔斯的面色阴沉,说话似乎都从牙缝中挤出,他们靠的极近,两张脸中间的缝隙不过一个手掌的距离,虞景能清楚看见他眼皮上有颗小痣,看见他深邃的红色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这幅画面有些熟悉,感觉也很相似。 虞景张嘴,想要解释自己不是要躲开他,只是他胸口的胸针太硬,咯的他发疼。 但厄尔斯没有给他说出话的机会,他直接堵住了虞景刚要说话的嘴,用的是自己的唇。 冰凉而又柔软,这是虞景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词,但很快就被怒气给取代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厄尔斯对自己是这种心思。 愤怒之余,他想起之前全部都是厄尔斯帮自己穿衣服,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胡思乱想些什么,一时间,虞景脸都红了,不知是害羞还是气愤。 厄尔斯抓着他的力量太大,虞景挣脱不了,还未等他狠狠咬上那片柔软的唇,放在自己身上的力道骤然减少了,紧贴在一起的唇瓣也分开来。 “厄尔斯!”虞景手背用力地擦拭着唇瓣,力气大的要把水润的嘴巴擦掉一层皮来。 “我现在不想听见你说话。”厄尔斯抓过虞景擦拭嘴巴的手。 他知道自己的小伯爵太过天真,对自己压根没有别的心思,也从来没有看破过自己的心意。但长久以来的相处,总让他有产生一种错觉,误认为手中拉着的这个人独属于他一个。 厄尔斯不想听见他对自己的拒绝,他刚听着虞景对于那个猎人的喜欢,就已经忍受不住,他害怕,如果这张柔软细腻的嘴巴里再多吐出一个字,他会忍不住伤害他。 虞景乖巧地不敢张口,顺着他的力道跟在厄尔斯身后。 他们走出巷子,黑色的大伞将他们聚合在一起,站的很亲密,但两人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厄尔斯,似乎下一刻就要失控。 “厄尔斯,我们去哪?”虞景忍受不了这种奇怪的氛围,又不敢擅自开口,等到两人走出了美食街,他才终于受不了了。 “饰品店。”厄尔斯。 “玫瑰做好了吗?”虞景开始没话找话。 “或许。” “我们坐车过去吧。”虞景提议,走了太远的路,他的脚有点发酸,鞋子也不是适合长久行走的类型,踩着很硬。 厄尔斯没有说话,就在虞景以为他无声地拒绝了自己的时候,他突然搂住了自己的腰。 “直接过去。”厄尔斯声音低沉,语气不容拒绝。 虞景赶紧看了眼四周,好在没有人。 谁能想到不久之前他们还在躲避着猎人,现在就大胆到在街上化为蝙蝠飞走呢。 腰上的力量把虞景紧紧拉向厄尔斯,一大群黑色的蝙蝠凭空出现,卷携起厄尔斯拿着的手提包和雨伞。 等两人在次现身时,四周已经换了个环境,这里显然是个只为吸血鬼而开的店铺,整栋店铺都位于人流稀少的地方。 两边挂着熄灭的两盏灯,门上的牌子写着暂停营业,看着还有些荒凉。 虞景跟着厄尔斯推开那扇紧闭着的门,一进屋,就有一阵暖风吹过,花朵香味的熏香将整个房屋浸染。 几名侍者迎面走来,穿着统一的服饰,虞景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全是吸血鬼,还是低等级的吸血鬼。 “伯爵大人,您定制的饰品已经做好了。”已经满脸皱纹的老人开口说。 他身后的几名侍者将桌上被布遮挡的东西打开,鲜红的颜色,娇艳欲滴的花瓣,和虞景记忆中的几乎没有区别。 “不错。”厄尔斯夸赞道。 他苍白的指尖拿起那朵玫瑰,想要将它别在虞景的胸前,今天穿的衣服刚好与他相称。 “小景,觉得怎么样?”厄尔斯的双手在虞景胸前摆弄,虞景微微退后,想要躲避。 意外触及到厄尔斯的目光,后缩的身体停顿了,因为他的眼神太过吓人,和虞景从前见过的丝毫不一样,像是割裂的两个人,但他却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因为很快厄尔斯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伯爵要是不喜欢,刚好可以看看其他的款式。”厄尔斯温声道。 “不用了,我很喜欢它。”虞景说,从前的那对玫瑰胸针就是厄尔斯送给他的,他很喜欢,也很合适,要再多其他的也没有用处。 他们出来了太久,久到出了店门,天空就快要暗下来了。 虞景迷迷糊糊被厄尔斯带回了古堡,等到见到了已经在古堡中的林空,他才想起原来自己忘记了去接他,倒是没想到林空竟然自己回来了。 厄尔斯看样子也忘记了林空,看见他的神色有些意外,又像是失望。 林空下午时一直在思索要不要趁机离开,躲起来,再也不回古堡。但这种想法很快就被他舍弃,他的家庭住址已被厄尔斯知晓,连父母的模样也没有了隐瞒的机会,如果他一走了之,即便伯爵会放过他,厄尔斯也不会。 这些时间里,他在古堡之中看见了许多,虞景明面上是古堡和厄尔斯的主人,但实际上厄尔斯却拥有更大的权力,虞景很是听厄尔斯的话。 而厄尔斯对伯爵拥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占有欲,会因为自己占据了帮伯爵换衣服的工作而弄断自己的腿。 同样,他应该也会因为伯爵对自己的关心而起了杀念。 从前,自己在虞景身边,厄尔斯不能做什么,一旦自己离开了虞景,厄尔斯没有了顾虑,自己结局可想而知。 “伯爵,您回来了。”林空坐在轮椅上,看着胸前戴着玫瑰胸针的虞景。 林空没有忍住多看了两眼,显眼的红色将伯爵的面容称的更加明艳,红润的唇上还有着水光,看着,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红润。 而站在他身边的厄尔斯,林空视线不由得停顿,他清楚的看见厄尔斯耳下带着一小块的红斑,看上去,有些像吻痕。 这是发生了什么?还是说他们居然是这种关系吗? 不过这倒也是能说清为什么明明是伯爵的虞景那么听一个管家的话了,林空忽视掉自己心口的一点酸涩。 “你回来的好早啊。”虞景有些心虚,他居然把主角受忘记了。 “伯爵,要换身干净的衣服吗?”厄尔斯岔开话题,他站在虞景的身前,微微弯腰,刚好将两人阻隔开。 虞景没有多想,他的确也正有这个想法,在外面呆了一整天,也不知道下午时那条破旧的小巷有没有将他的衣服弄脏。 想到小巷,虞将又想起了厄尔斯的那个吻,像是个错觉一般,厄尔斯表现的就像没有发生过那件事一样,虞景心想:是不是自己也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呢。 “要!”虞景点点头,十分自然地回到卧室张开双臂,等着厄尔斯的照顾。 下巴抬高,白皙的长颈出现一个好看的弧度,就是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显然还是有些不自在。 他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厄尔斯的脑袋贴在他的身前,帮他解开一粒粒的扣子,这个画面很难不和中午的画面联想起来,虞景故作镇定:“我觉得里面的衣服还是我自己来吧。” 厄尔斯像是没有听见,他手上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虞景的皮肤上都因为害羞开始微微发红,他想要躲开,又怕厄尔斯生气。 “伯爵难道还怕我看见你的身体吗?”厄尔斯捏了捏虞景的脸颊,就像他想象中的一样柔软,这触觉让他的指尖不自觉多停留了一会。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虞景佩服自己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记起维持人设,强行大着声音,像是在为自己壮胆。 这副表情在厄尔斯眼里就像一只凶巴巴举起爪子的小奶猫,没有任何的威胁,反而勾的人心痒痒。 “伯爵还是先为明晚的宴会做好准备吧,说不定还能碰见您从前的朋友。厄尔斯并不心急,对待爱人可不能像对待猎物一般急着收网,他要等小伯爵一点点的依赖自己,离不开自己,太过急躁万一吓到他可就不好了。 第 12 章 卡哈尔的名号虞景从未听说过,但放在整个吸血鬼的族群之中,他无疑是个风云人物,长相俊美,拥有着纯净的血统,却对人类文化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 吸血鬼们敬佩他的实力,却嘲讽他的不入流的行为。 可无论他们怎么想,这场由卡哈尔伯爵举行的舞会,他们都非到不可,这位沉睡了许久的伯爵,他们十分好奇他如今的力量还剩下多少。 虞景这两日作息一直颠倒,整整睡了一日才终于在下午五点钟醒来。 冬天里这个时间天已经暗了,幽暗的古堡里林空不知所踪,只有厄尔斯在大厅中准备着东西。 虞景没有参加过舞会,原主的记忆中也从未有过,他是只年幼的吸血鬼,舞会这种活动流行于他父亲那个年代。 厄尔斯帮他穿上精心准备好的衣服,又将平时狩猎时才穿的披风拿了出来,两朵红玫瑰的胸针已经安静放在上面许久。 卡哈尔的古堡离这里很远,吸血鬼们天生不喜欢聚在一起,他们为自己划分出一大块地盘,任何其他同类都不能在不经过允许的情况下踏足那片土地。 月光发亮,这是一个好天气。 灯火通明的古堡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他们穿着中世纪的晚礼服,男人们的燕尾服还有女士们又长又彭的裙子,给这个夜晚增添了许多氛围。 “好久没有参加舞会了,还真是怀念。”穿着深蓝色长裙的女人用金色羽扇遮住自己的红唇,两只眼睛狐狸一样眯起。 “卡哈尔大人从前从不参加我们的聚会,谁能想到今天也能收到他的邀请函呢。”和深蓝裙子女人并肩而立的是一位长相妩媚的女人,她调笑着说。 “沉睡了许久或许终于想起自己是只吸血鬼了吧。”透明的高脚杯里装着醇厚的鲜血,浓烈的香味让拿着他的男人露出了尖利的长牙,他的长相一般,身体看上去瘦小又单薄,此时正努力靠近说话的两位女士。 他的话不仅没有得到两位女士的赞同,反而让她们露出了敷衍的微笑,华美的长裙从男人眼里一闪而过。 吸血鬼们喜欢鲜血,却不喜欢被鲜血勾引的丑态毕露的样子,进食应当是优雅的,而不是露出自己的獠牙狼吞虎咽的样子。 宴会的主人还未出现,客人们却大多数已经到了。 虞景来的时间刚刚好,并不是引人注目的时候,但他过分出色的容貌还是让不少吸血鬼们上前攀谈。 “阁下有些面生,不知是哪位伯爵?”穿着深蓝长裙的女人飘然而至,她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 厄尔斯将虞景挡在身后,看着浅笑着的女人,开口说出了伯爵的名字。 虞景的名字吸血鬼们并不陌生,他的父亲是唯一一只拥有东方血统的吸血鬼,他曾是无数吸血鬼少女时期的暗恋对象,唯一可惜的就是死亡的太早。 就像厄尔斯所想的那样,这些吸血鬼对虞景没有丝毫的兴趣,尤其在听了虞景的名字之后。 “长得真可爱。”女人很快转移了目标,将心思对准了厄尔斯。 虞景却是不明所以,就看着身边大部分的人都开始寻找厄尔斯攀谈,倒是他被冷落下来。 等到宴会正式开始,这种场面还未停下,直到宴会的主人终于姗姗来迟,许多人的心思才终于移交到了卡哈尔身上。 虞景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见了被簇拥着的人。 金色的短发,细长却深刻的眼睛,虞景还记得在课堂上他们偷偷聊天的场景,也记得他为自己擦拭手掌上污渍的样子,明明那张脸那么熟悉,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虞景听见身边的人称呼他为“卡哈尔伯爵”。 难怪一个他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伯爵会邀请他来参加什么舞会。 “虞景。”被称为卡哈尔的男人径直走到虞景身前,就像才刚注意到身边人一样:“还有厄尔斯。” “你是吸血鬼?”虞景呆愣愣地问,那头金发原来不是染成的,他天生就是那个颜色,倒是他熟悉的眼睛事实上却是蓝色的。 “你不也是?”卡哈尔眨了眨眼睛,故意反问。 “欢迎各位来到今晚的舞会,今天没有什么规矩,各位可以尽情玩乐,不必拘束。”卡哈尔不等虞景说什么,就高声说了几句场面话。 吸血鬼们很少有这样聚会的时机,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整座古堡都变得吵闹。 低沉的大提琴声伴着钢琴曲,他们互相邀约,开始跳舞。 “小景,跟我过来一下。”卡哈尔越过厄尔斯,拉起虞景的手,带着他朝着古堡的高层走。 “卡哈尔伯爵,小景可能并不想和你去。”厄尔斯抓住了虞景的另一只手,被两人拉在中间的虞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从未想到会遇到今天这个场面,卡哈尔是靳鸣声这件事就足够让他惊讶,以至于现在还有点懵,现在在上演的场面让虞景有一种自己在被争夺的感觉。 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也不是谁的所有物,好在那两人并未使力,虞景很轻松地就挣脱了两人。 “虞景!”留着长长刘海双手插兜的男人惊讶地看着他。 虞景从记忆中翻找了许久,才确定了男人的身份,这是他从前的一个朋友,一个性格有些古怪的人。 “好久没有见到你了。”虞景说,记忆中这个男人那时很喜欢找他。 “是啊,许久不见,你好像又长好看了。”男人打量了虞景几眼,很快又岔开话题,他看起来很兴奋。 “我今天搞到了一只好货,之前还是只鬃狗呢。”鬃狗是所有吸血鬼对于猎人们的称呼,在他们眼里,猎人们就像一群缠人却没什么力量的恶心食物。 虞景眨眨眼睛,没有说话。 男人却是对他有些误解,以为他不信,更是热情起来:“味道好极了,这些人的血要比寻常人的更加厚重一点,你应该也会喜欢。” 谈到鲜血的味道,男人低头喝了口杯中的血饮料,皱起眉,狠狠呸了一声:“我就知道卡哈尔这里能有什么好血,全是些人造血浆。” “人造血浆?”虞景好奇地喝了一口,的确比起之前他尝到的血液,味道要难喝很多,有种说不清的苦涩。 “是啊,沉睡这么久还是个喜欢人类的白眼狼。”男人叹了口气,不想再多说,卡哈尔的力量看着没有损失多少,在他的宴会上说他的坏话,男人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走,我带你去看我的猎物。”男人眯起眼睛,勾起了唇,他朝着厄尔斯摆了摆手:“厄尔斯!我带小伯爵出去玩会。” 不像是对卡哈尔的态度,厄尔斯对男人带走虞景的行为没有丝毫的怒气,还朝他点了点头。 虞景刚好也好奇男人抓到的猎物,他终究不是真正的吸血鬼,对于吸血鬼猎人的身份,他没有特殊的厌恶。 他至今只遇见过两个猎人,一个昨天在街上怀疑他的厄尔斯身份的男人,另一个就是沈沉,从他们身上,虞景能感受到很强的压迫感,是天生对于危险物品产生的警惕。 见过的猎人们强悍的实力,让他以为他们那群人是强大的,没想到他们也会被吸血鬼抓住。 猎物兴许是今天刚抓住没多久的,男人将他直接带来了宴会,就关在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里。 离开了灯火通明的大厅,庭院里一片漆黑,躲在树木后面小小的木屋从外面看就很褊狭,让人猜测是不是除了一张床就装不下其他。 这里不知道从前是做什么的,缠绕了几圈的锁链废了好大的劲才打开,木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虞景转头看向男人,男人也一脸惊诧。 “这他妈跑了?”男人不可置信,脸上都带着呆滞。 “显而易见。” 虞景张望小屋,地上漆黑的足有蜡烛粗的锁链被人撬开,不知多久没有打扫过的地面有着几个脚印,一直朝向门外。 “靠,这下你没有口福了。”男人抓了抓脖子,神色烦躁。 他用力踹了下门,年久失修的小木门就彭的一声倒下,飞扬起一阵灰尘,把虞景吓了一跳。 “卡哈尔这穷鬼,这都破成什么样了。”男人被灰尘呛得直咳嗽。 “回去吧。”虞景对这被弄的残破不堪的小屋没有兴趣,他还是更喜欢金碧辉煌的大厅。 “你先回去吧,我再找找。”男人咬了咬牙,想到那血液淳美的味道,很不甘心,十分怀疑是不是哪个小鬼嘴馋,偷了他的猎物。 虞景知道劝说没用,这个男人显然执拗的很,任凭他在那四处观察痕迹了。 小屋距离大厅有着一小段距离,不远,但深夜里走着就过于漫长,大厅里的灯光近在眼前,突然一只大手捂住了虞景的嘴巴。 虞景用力挣扎,锋利的牙齿咬破那只手的皮肤,深深陷入血肉。 那人疼的不轻,闷哼了一声,声音有些熟悉,虞景确认似的舔了口唇边的血迹,同样熟悉的味道。 “不要出声。”沙哑的声音几乎贴在虞景的耳边响起。 虞景转过身,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是沈沉。 第 13 章 熟悉的人让虞景不再紧张,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随后他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沈沉会在这里,这是吸血鬼的宴会,一个人类怎么能找到这里。 “你就是他抓到的猎物?”虞景看着不远处低矮的破旧小屋,低声问。 “嗯。”沈沉没有多说,半拉半抱地将虞景拉进了一丛灌木后面,这座庭院很久没有打理,草木都疯长的近一人高,将蹲在那里的两人遮的严严实实。 “你怎么会被他抓到?”沈沉实力不俗,又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攻,怎么说都不该被一个连姓名都没有的吸血鬼抓住。 “受了点伤。”他看着并不想多解释。 虞景听话的没有多问,只担心他的伤势:“你伤到哪里了?” 沈沉阻止住虞景四处乱摸的小手,柔软的指尖摸得他浑身难受,冷酷的寒风也吹不去燥热。 “别担心,没事。”沈沉往后缩了缩,和他拉开距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虞景蹲在草丛后,枯黄的草叶很锋利,皮肤触碰上去,又疼又痒,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里藏着。 “我去看看他走了没有。”虞景用气音说,晚上过分安静,连呼吸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喷薄而出的气流吐在沈沉的肩颈,将那一带熏染的温热发红。 “别过去。”沈沉制止住想要站起来的虞景,这地方本就不大,动作之间让两人贴的更近,几乎把虞景抱在怀中。 “为什么?”虞景有些奇怪,他感觉到了不对劲,就算沈沉担心被其他吸血鬼发现,也不应该阻拦他去看看情况。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沈沉似乎没听见一般。 两人蹲在草丛之后,透过草叶之间的狭小缝隙可以看见远处大厅里的灯火,偶尔还能透过玻璃窗看见来往的人影。 温热的呼吸让草叶上多了一层水雾,细小的水珠顺着脉络滚落在虞景手中。 “砰砰”几声巨响,大厅中的灯光瞬间消失,四周一片漆黑,猛然的黑色让虞景的眼睛适应不过来,他闭上眼睛调整着。 搂着虞景的胳膊更加紧了,虞景想要抬头询问沈沉,率先进入眼中的是一片火光。 肆意的火舌从大厅之内燃烧起,率先点燃了厚实的窗帘,干燥的布料燃的很快,几乎一瞬间就引燃了旁边的桌布,火势壮大。 “着火了。”虞景惊呼。 沈沉的脸上没有一点惊讶,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虞景意识到什么。 大厅里的吸血鬼们发现了已经不能挽救的火焰,爆发出一阵嘈杂。 安逸久了的贵族们丝毫没有救火的经验,火势又太过汹涌,它们燃烧的速度很快,也很有规律地迅速点燃了整个大厅的外围,大厅里不再一片漆黑,火光比之前的灯光还要亮。 虞景呆呆地看着突然烧起来的大厅,想起厄尔斯还在里面,他想要去找厄尔斯,但抱着他的胳膊将他禁锢的严实。 “厄尔斯还在里面!我要找他。”虞景用力掰着抱在自己腰上的胳膊。 沈沉没有说话,力量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过分冷酷的面容让虞景明白了整件事情。 火光围绕的古堡外出现了一大群的人,他们围绕在四周,不时将变成蝙蝠想要飞出古堡的吸血鬼们猎杀干净。 什么被吸血鬼抓住,不过是沈沉的布局罢了,一个普通的连爵位都没有的吸血鬼怎么可能能抓住他呢。 这是一个从头到尾都是谎言的骗局,沈沉靠着将他抓进来的吸血鬼混进了古堡,从关着他的小屋中逃出,带领着其他的猎人进入古堡。 他们想要一次性消灭掉这里所有的吸血鬼, 被火舌包裹住的大厅里已经没有了方才舞会的欢乐气氛,焦躁怒骂充斥其中。 “卡哈尔,是不是你和那些可恶的鬃狗串通好了?”穿着燕尾服的男人气愤地扯开自己的领带,装着血浆的酒杯被他一把扔开,落在吞噬一切的大火中,发出砰的一声响。 他的话引来了许多人的附和,所有吸血鬼都知道卡哈尔是一个怪胎,他亲近人类,他不吸食血液,总是和人类待在一起,还劝说他们应当食用人造血浆,和人类和谐共处。 明明总是不屑和吸血鬼们交流的他,怎么会突然邀请他们开什么舞会,分明不过是他连同猎人们的阴谋罢了。 焦躁的环境下本就容易引起人们心中的负面情绪,况且这人说的还在理,符合他们心中所想,吸血鬼们一边怒骂着卡哈尔,一边寻找着时机出逃。 与贵族吸血鬼们相比,低等级的吸血鬼要闹腾的多。 “不过沉睡几年罢了。”穿着蓝色长裙的女人轻哧一旁焦躁的男人,金色的羽扇不慌不忙地扇动,为自己驱除四周呛人的烟尘。 贵族吸血鬼们大多血脉纯净,力量也更加强大,真正能杀死他们的方式更是整个族群中的隐秘,猎人们从猎杀中学到的经验并不能适用于他们身上。 厄尔斯并不属于他们的一员,但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的急切,倒是有几分庆幸。 整栋古堡里的人都被他看过一遍,他没有在这之中见到他熟悉的伯爵的身影。 小伯爵在外面,这个结论让他心情大好,只要虞景乖乖藏好,就会比在他的身边还要安全的多。 吸血鬼并不是能让人随意宰杀的族群,贵族们也拥有着比低等级吸血鬼们更高的骄傲,他们决不允许自己成为待宰的羔羊,乖乖步入死亡从不是他们的作风。 反击在熊熊的烈火烧开了一个大缺口时展开。 数不清的吸血鬼和穿着猎人们展开了厮杀,能够参加宴会的有一半都是纯种吸血鬼,他们武力比猎人们从前遇见的吸血鬼要高的多,一时之间他们落了下风。 “你在这乖乖呆着。”沈沉瞧见状况不好,起身就要过去帮忙。 “我也去!”虞景还没放弃去见厄尔斯的想法,虽然他帮不上什么忙,但他想亲眼看看厄尔斯的情况,担心他会受伤。 “不准,好好呆在这里,有人过来就说我的名字。”沈沉冷着声说,他不知什么时候就将木屋里散落在地的铁链带在了身上,眼见着虞景不安分地想要跟着他,一狠心将虞景的手腕缠绕在了一旁的树上。 漆黑的粗链冰冷沉重,虞景的手都抬不起来,眼睁睁看着沈沉一圈圈缠绕严实。 铁链制作粗糙,上面有些细小的疙瘩,紧紧贴在皮肤上,微微晃动中,刺破了雪白的肌肤。 “我担心厄尔斯,我想去看看。”虞景可怜巴巴地说。 沈沉没有说话,在有些情况下,他很固执,即便是虞景也更改不了他的决定,就比如现在,虞景看着沈沉一眼不发地从衣服的内侧口袋中掏出了一把枪。 样子很熟悉,就是之前在巷子中他指着自己的那把,银色的金属枪身被火光照的发红,看着有种冷酷有热烈的美。 像是中间阻隔了一层薄膜,远处打斗声不绝如缕,虞景这里却空旷地只有他一人。 他一边研究着缠在手腕上的锁链,那么结实,也不知沈沉之前是怎么撬开的。一边用余光注视着混乱的地方,火光之中,他似乎看见厄尔斯了。 火焰是一切生物的天敌,即便是强悍的吸血鬼们,也是惧怕着滚烫的火焰了,它们就像是阳光,能将皮肤灼烧死去。 沈沉不愧是主角攻,有了他的加入,猎人们瞬间变得不再弱势了。 一只伯爵级别的吸血鬼被几个猎人围攻倒地,他的胸口被打入了几颗银制子弹,血液快速流失,但他的脸上却看不见一点面对死亡的恐惧,甚至还带着嘲讽地笑。 “你们杀不了我,几年后,我还是会回来的。”笑的肆意的吸血鬼下一刻笑容便僵硬了。 他看见那个穿着灰色长风衣的猎人,拿出了一个银质的十字架。 象征着神明的十字架在吸血鬼的眼中代表了无尽的死亡,下端刻意做的尖锐的十字架轻而易举地插入了吸血鬼的胸口。 躺倒在地的吸血鬼发出一声剧烈的哀嚎,瞬间身体化为了无数的小蝙蝠,那还未飞起的蝙蝠不过风一吹就散成了云烟。 “卡哈尔!一定是你!”目睹了过程的其他吸血鬼们脸上也没有了游刃有余的自信。 没有人不害怕死亡,获得了“永生”的吸血鬼们更是害怕。 极富有穿透力的喊叫声穿透了耳膜,虞景吓了一跳。 古堡外的战场局势在一次出现了一遍倒,心思大乱的吸血鬼们没有了之前的勇气,变得瑟缩起来。 “小伯爵!”虞景耳边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那个号称抓到了沈沉的男人满脸伤痕地蹲在自己身后。 “你没事?!” 虞景还以为他应该早就没命了,没想到竟然能逃过一劫。 “额……说来话长,你怎么被绑在这里了?”男人瞥了眼虞景手上的锁链,快速从自己的口袋里翻找起钥匙来。 好在他钥匙没扔,虞景的手终于得到了解放。 “你跟我一起逃吗?”男人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落到这个地步。 “我还是去看看厄尔斯吧。” 虞景拒绝了他的提议,男人也不多说,趁着猎人们在和吸血鬼打斗,沿着条小道朝着古堡外飞去。 第 14 章 虞景心里担心厄尔斯,但他也没傻到这个场面直接过去找他。 疯长的草木有近半人高,虞景个子不高,弯下腰就足以让别人注意不到他,穿过草木的沙沙声响在打斗声面前不值一提。 离得近了,那边的鲜血都喷溅到杂草上,将枯黄的草叶染红,又沾染到虞景干净的衣服上。 距离差不多了,虞景不敢再上前,生怕惊动到那些猎人们。 清冷的月光默默注视着这一场动乱,藏身在杂草堆后的虞景小心观察着厄尔斯,雪白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唇,明明心中满是担忧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即使在那样多的人之中,厄尔斯也依旧显眼,他的发色在吸血鬼中也算是少有的,据说拥有这种发色的吸血鬼实力强大。 传说或许是真实的,比起那些应对不来的吸血鬼们,厄尔斯要游刃有余得多,他那身黑色的管家服没有沾染上半点血迹,连褶皱都是那样少,就像一个误入其中的贵公子。 打斗持续了很久,久到熊熊的大火都逐渐熄灭,吸血鬼们心中开始发冷,白天就快要到来。 虞景放下一点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局面对厄尔斯很不利,阳光对他有着强烈的伤害。 虞景想要告诉厄尔斯让他赶紧走,幸运的是厄尔斯的视线恰好看向他的方面,两人目光触及不过片刻,他就收回了视线。 随后,虞景看见他攻击明显要比之前凶狠的多。 看来,他之前并未用尽全力,虞景不再担心他的安全,知道只要自己离开,厄尔斯就能找出机会去找他。 虞景准备离开这个不安全的场所,这里并不偏僻,等到那些人一结束打斗,就能注意到自己藏在这里,不论是哪一方胜利,他被发现都不是一件好事。 虞景准备沿着那个解开他手腕上锁链的男人离开方向而去,这一段时间以来,虞景都没有听见那边的有什么奇怪的动静,想必男人已经逃远了,这条路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是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他不过跑了一小段路就被人发现。 那些猎人们似乎早就注意到这里有只吸血鬼在偷窥,只是没有时间腾出手来抓他,眼见着他要跑,很快就有一人跟了上来。 那人速度太快,虞景又只顾着逃跑没有发现身后还有个跟屁虫,等到他被人狠狠压在地上时才注意到。 “想跑?”拿着枪的猎人下一刻就要扣动扳机。 虞景被他重重压在身下,铺着鹅卵石的小路将裸露在外的皮肤压得青紫,疼痛之中他想起沈沉走时对他说的话,他试探着说出了沈沉的名字。 按在身上的力道小了许多,让虞景有力气转过头看清猎人的面容。 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尘土和血迹,他的样子虞景绝不会认错,是昨天小店门口怀疑他和厄尔斯的男人。 猎人显然还记得他,周围满是胡茬的嘴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是你呀。” 他身上没有异味,甚至还带着被体温蒸染过后的洗衣液香味,贴的近了,能感受到暖烘烘的温度。 但虞景却被他吓得动也不敢动,脸上的血珠滑落在猎人唇边,他很是厌恶地用手抹干净,虞景觉得下一刻自己浑身的鲜血也将从动脉中喷薄而出,沾染在眼前人的脸上。 “像个小奶猫一样。”猎人嗤笑一声,他拍掉手上的尘土,挺硬的衣服上瞬间就多了几块黑斑。 “没有。”虞景小声反驳,莫名的很执着,声音小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既然你是沈沉的人,我也不找他麻烦。” 猎人一把抓住倒在地上的人,他力气很大,几乎硬生生将虞景拖走。 古堡的动乱已经停歇,吸血鬼们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尽管有许多吸血鬼们在打斗之中寻找时机逃走,地面上的血迹依旧显示着有多少人死亡,一把一把的银色十字架被沾上泥土,散乱在地上。 厄尔斯受了伤,虞景看不出他的伤势重不重,但鲜血染红了他的黑色管家服,这个衷心的管家终究还是因为他的主人被滞留在这里。 虞景希望厄尔斯能够逃走,他相信沈沉不会伤害他,但无论他怎么说服厄尔斯,那人依旧没有反应。 似乎是嫌弃他太过吵闹,后颈出传来一阵剧痛,在意识消失之前他看见厄尔斯失色的脸。 “谁让你这么做的!”沈沉接住晕倒的虞景,警告地看向将虞景一张劈晕的猎人。 厄尔斯发了疯似地攻击着,只是他终究只有一个人,而猎人们太多太多,多到死去一个还会有下一个顶上来。 沈沉的能力也不是白说的,在一轮轮的打斗之中,最终还是他将十字架插入了疲惫的厄尔斯的胸口,即使知道厄尔斯只是一个普通吸血鬼他依旧谨慎地用上了银器,生怕出什么意外。 “小景。”厄尔斯轻轻呢喃着,永远上扬的嘴角直到身体化为黑色灰烬的那一刻也没有消失。 虞景重新拥有意识时,他已经身处于一个陌生的场景,后颈处疼的无法忽略,估计现在青紫一片。 浅灰色的墙壁冷清清的,四周除了几件家具,连一点装饰都没有,冰冷的就像没有人居住过,虞景觉得比起这里来,连他的棺材都要温馨的多。 他离开躺着的大床,陌生的房间让他很不安,想到意识消失前最后一秒他看见的画面,开始担心起厄尔斯。 厄尔斯很固执,并不是一种僵硬的让人一眼看出的固执,他的执拗全部藏在他柔顺的笑容之下,让人误以为他已经听从了建议。 但虞景很了解他,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他知道昨天那种情况厄尔斯绝对不会选择离开,一定会留守在他能力中的最后一刻。 也不知道他的伤是不是很重,虞景心想。 房间很大,和他古堡里的卧室都有的相比,冰冷的地板从脚心传来,若是寻常人,可能会冷的一颤。 窗帘拉得并不严实,微光透过缝隙,虞景拉开窗帘,外面的景色很陌生,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这里很高,高的能够收揽四周全部景观。 烦闷的情绪让他不自觉加大了自己的力度,窗帘又哗啦一声关上,屋里黑了许多。 “醒了?”扣紧的门被打开,沈沉站在门前,一副也是刚醒的样子。 “这是哪。”虞景问,看见沈沉的那一刹那,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隐约的答案。 正像他想的那样,男人喝了口手中的水,吐出两个字:“我家。” “那厄尔斯呢?”虞景小声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现在他竟然有些害怕眼前的人,或许是厄尔斯和他生活太久了,他总是特别依赖于他。 “你就没有别的话吗?”沈沉皱眉,厄尔斯的死就像一个隐患一般,他选择了避而不答。 虞景低着头,脸上写满了无措,莫名其妙的发展,明明昨天晚上还再参加吸血鬼的舞会,今天一早却在猎人的房间醒来。 “那你帮我换衣服吧。”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晚上那一身,又是钻草丛又是被人按在地上的,衣服上的脏污简直不能看。 沈沉摸了摸鼻子,半晌后才像是终于做好了决定一样,冷着声说:“自己穿。” “可在家都是厄尔斯帮我穿的。”虞景有些委屈,换了个地方住,连生活质量都变低了。 正在他准备自己尝试一下换衣服时,就见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的沈沉一转头站在了他身边。 “自己先脱好,我去找件没穿过的衣服。” 虞景喜滋滋地开始解扣子,西装的扣子不多,很容易解开,但里面的衬衫扣子又小又多,解了许久的虞景不耐烦了,开始乱扯起来。 好在衣服质量够好,愣是让他用力扯了几下,也没有任何的损坏,当然扣子也一个没开。 “别乱动。”拿着衣服的沈沉一回来就看见虞景扯衣服扯得起劲,他揉了揉眉头,有些无奈。 站在自己身前帮自己解扣子的男人虽然看着不耐烦,但动作又轻又快,很细致。 虞景注意到沈沉的个子很高,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几乎有厄尔斯那么高,再看着看着,他总觉的眼前的人有那么几分像厄尔斯,如果低下头不看他的脸的话,他还以为自己依旧在古堡里。 “想什么呢。”注意到虞景怔愣的眼神,沈沉问。 “在想厄尔斯。”虞景对他不喜欢隐瞒,几乎在他问出的那一刹那,就直白地说了出来。 沈沉没有回应,手上动作快了很多,匆忙地像是不想再看见虞景一般。 “好了。” 沈沉的穿衣风格和虞景的相差很大,更加休闲简约,估计是没打算给虞景外出的机会,只给他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t恤杉,在开了暖气的房间只能说是刚刚好。 虞景叫住准备离开的的沈沉,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话:“你为什么把我带回家?” “你觉得呢。”他又一次避而不谈。 “因为,你……”沈沉冷淡又疏远的神色让虞景咽下了后面“喜欢我”这三个字。 他把自己推倒在地的场景并不遥远,连那句伤人的“恶心”也还回荡在他脑海,虞景不想再自作多情,但他想不出什么原因了。 他之前已经想好,如果这个世界沈沉不再喜欢他的话,他就做好疏远的准备。 “喜欢你?”沈沉低沉的嗓音响起。 第 15 章 “不是。”虞景别扭的否认,明明他也是这么想的。 “实话说,我也不知道。”听着像是敷衍的话被沈沉说的真诚至极,就如他所说那样,他的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放过这个他只见了几面的吸血鬼,还把他带回了自己家里。 话一说完,脚步就踏出了房间,准备关门,他又突然想起什么说:“待在屋里,不要出去。” “为什么?”陌生的冰冷房间让人很没有安全感,就像处在一个牢房之中,虞景忍不住皱起他秀气的眉。 “如果你不想被猎人抓住,就老实呆着。”说着他就快步离开了。 或许连沈沉也觉得待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太过无聊,还未等虞景好奇去看他在干什么时,就看见沈沉又回来了,手中拿了个小方块。 “手机,无聊时可以玩游戏。”他言简意赅,似乎多说一个字都会耽误他的时间。 虞景默默结接过,他完全不懂这个东西,他很想让沈沉教他,但看着沈沉恨不得马上离开的样子,又不敢开口。 他很想说,如果你不想和我说话,可以不说的,如果不想见到我,也可以把我送回古堡的,他一定会乖乖呆在古堡里,不被猎人发现的。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房间变得安静下来,安静的让人感到寂寞。 柔软舒适的大床曾经是虞景最为喜欢的东西,现在他反而怀念起古堡里的那口棺材,起码在那里有厄尔斯陪着他。 他不想呆在这里,他想回家。 虞景整个人陷在柔软蓬松的杯子中,这个触觉让他想起曾经吃过的棉花糖,嘴巴里顿时泛起那古怪的酸苦味道。 屋子里黑漆漆的,巴掌大的手机被虞景无聊地戳了戳,似有一种泄愤的意味。 手机可能设置了双击开屏,骤然亮起的光让他吓了一跳,纯白色的壁纸,连个锁屏都没有,直接就让人进入了手机主人刚浏览过的页面。 微信的首页,不停的有消息跳出,打上一个红点,虞景猜到了这大概是什么,他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想要退出,但他从未使用过手机,一时还弄不明白。 白嫩的指尖在屏幕上试探着点了两下,屏幕没有如想象中那样熄灭,反而进入了聊天框中。 幸好不是一直闪着消息提示的聊天框,虞景安慰自己,正准备把手机放下,上面的对话让他停下了动作。 这像是吸血鬼猎人的聊天群,昨天的事情他们在里面聊出了计划,而消息的最后一句显示“厄尔斯已猎杀。” 虞景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这话中意思,他不甘心地看了又看,他没有眼花,而发出这个信息的人正是这个账号的主人,沈沉。 就在刚才,他还问这个凶手厄尔斯的下落,难怪,他皱着眉不耐烦地转移话题,不回答自己。 他是心虚吗?不敢告诉自己厄尔斯被他杀了?还是认为自己不过一个解闷的宠物,没有解释的必要?更或者,他也想要像杀了厄尔斯一样解决自己呢? 虞景心里有冷又酸涩,这个世界和他之前经历的世界太不一样,之前的世界里他只需要去考虑怎么能接触到沈沉,只要他们一见面,沈沉就会喜欢自己,他们又会像从前一般在一起,根本不会发生现在的这些事情。 他被保护的太好了,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突如其来的真相他没做好准备,直接被打击的生不出活力。 柔软的被子形成一个外壳,将他紧紧埋在黑暗的禁闭空间内,不大的空间就像他的棺材,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 白皙的面庞被闷出红晕,珠线似的泪珠打湿了床单。 门外的客厅传来脚步声,虞景知道是沈沉回来了,可他不想见到他,虞景把自己的埋得更深了。 那脚步就像他想的那样,没有一点犹豫直直地朝着他的房间走来,没过一会,敲门声就响起了。 沈沉在门外没有等到回应,索性不再等,门把手旋转发出闷响,下一刻,房门就被推开,把自己埋得像个球一样的虞景把他逗笑了。 “怎么也不开灯?”沈沉打开房间里的灯,亮白的灯光把室内照得清楚。 他的话没有得到回应,那个“球”一动不动的缩在床上。 沈沉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他回想了之前的所有事情,认为自己并没有哪里伤害到虞景。 “怎么了?”他走上前,把包成一团的被子从虞景身上掀开。 抱着膝盖的小吸血鬼哭的直颤,浅灰色的运动裤上一大片湿痕,一直低着自己的头,从沈沉的角度只能看见他漆黑的发丝。 “哭什么?”沈沉声音温柔,弯下腰去看他,手擦过他的脸颊,一片冰冷的水渍,他的心里有些烦闷,有种透不过气的堵。 “抬头,到底怎么了?”沈沉忽略过自己心里的那点不适,生硬直白的问,尽管他心里没有生气的意思,但总是冰冷的声音被他一说就有种不耐烦的感觉。 “你杀了厄尔斯。”虞景抬头,两只大而圆的眼睛哭的通红,整张脸都红了一片,声音还带着哭腔。 沈沉心头一跳,果然还是瞒不住,倒是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视线停顿在虞景身边的地方,那里放着他的手机,离开前还是他亲手交给他,让他无聊玩会的,他想起了之前自己在微信群里说过的话,竟然是自己把证据直接交给了他。 “你看到了信息?”沈沉问道,他想这下事情有些难办了。 虞景听着他有些发凶的声音,还以为他是怪自己不应该看他的信息,抽泣着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没关掉。” “不怪你。”沈沉说话有些僵硬。 “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开。”明明是在生气,说话声音却又软又甜,像是在撒娇。 但这种甜丝丝的味道并没有被沈沉感知,他只觉得虞景太过天真,他是个猎人,厄尔斯是吸血鬼,猎人猎杀吸血鬼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 “所以你现在是在为了厄尔斯和我生气?”沈沉问道。 虞景没有说话,显然就是在默认,现在他的确非常生气,还很难过。 他不在乎其他吸血鬼的性命,那和他无关,可是厄尔斯不一样,他就像是一个亲人一样,虞景接受不了喜欢的人杀了亲人一样的厄尔斯。 “从前是谁说喜欢我的?”沈沉垂着眼睑,头顶的光线将他的眼窝照得更加深邃,他很喜欢皱眉,总像是有着极为浓重的哀愁在眉间化不开。 “那我现在不喜欢你了。”虞景大喊,不只是赌气的原因,还带着真实的想法。 从一开始,这个世界就总是不顺,反正他还有那么多世界要去,这个世界大不了就不和他在一起了,收集碎片的方法多的是,又不是必须要在一起。 “这就是你的喜欢?” 虞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嘲讽,吸了吸鼻子,眼泪又要落下来,但硬生生忍着没让它落下,直到听见沈沉离开的脚步声才终于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再也不要喜欢他了,虞景恨恨地想,这个世界的沈沉怎么会这么过分。 他从床上下来,不合身的宽松运动裤垂在脚下,让他连走路都走的不是很稳,他想把房门关上,沈沉忘记关门了。 “下来干什么?”沈沉手上拿着纸巾,又重新回到了房间,站在门口静静看着虞景动作。 “不要你管。”啪嗒一声泪珠又顺着脸颊滑落,虞景看了眼沈沉,不需要关门了的他直接趴倒在床,头扭向其他方向,不去看那边的人。 虽说不去看,但他的耳朵太过灵敏,他能听的清沈沉的一举一动,那人似乎叹了口气,蹲在了自己的脑后。 虞景没有说话,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最终还是沈沉先认了输。 “娇气包,把眼泪擦擦。”沈沉声音带着无可奈何,他把纸巾放在了虞景眼前。 “我才不娇气。”虞景反驳,他算是看明白了,沈沉没有一丁点的认错态度,杀了厄尔斯对他来说不过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好,不娇气。”沈沉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在生气的小吸血鬼,认命般地擦拭着他的眼泪。 因为哭的太久,虞景的眼睛又红又肿,并不光滑的纸巾一触碰上去,娇嫩的皮肤就轻微发疼,他紧紧闭着嘴巴忍耐着脸上的刺痛。 沈沉并不是一个心细的人,如果不说,他很难发现虞景有哪里不对,等到虞景终于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他才看见泛着粉的眼皮上有一块被他擦得通红,泛起了血丝。 沈沉赶忙道歉,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娇气的人,不过意外的不讨厌。 哭的太久,一天时间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虞景眼皮逐渐重了,沈沉见状也不久留,叹了口气,悄悄关了灯。 外面并不平静,吸血鬼昨夜损失惨重,不可能没有动作,猎人们也在积极寻找着其他的吸血鬼进行猎杀。 虞景藏在沈沉的家里倒是个好去处,他的古堡已经没有了任何隐私,猎人们把那里翻得干净,要是虞景被发现,恐怕现在早就没了命,毕竟不是所有猎人都听沈沉的话。 睡在温暖被子里的虞景丝毫不知其他人的动静,他睡得正香,精致的脸蛋已经褪去了红晕,只剩下右眼皮上有一点破皮,不过已经结了疤。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高大的黑影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他站在虞景面前,视线在破皮处顿了顿。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那里。 “沈沉?”虞景被惊醒,或许是没有安全感的原因,睡得并不沉。 吸血鬼良好的视力能让他把眼前人的面容看的清楚。 第 16 章 沈沉没有一点被发现的慌乱,动作十分自然,温暖的手掌抚摸过虞景的脸颊,顺便还帮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你做什么?”虞景撇过头,避开他的动作,明明白天还对自己冷言冷语,现在却又表现的这么亲密。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用指尖摩挲着他的发丝,低垂着的头,让人只能看清他上扬的嘴角,那个弧度,没有丝毫变化,像是烙印上去的一样。 “小景。” 说话声音都与白日里有很大不同,虞景感到不太对劲,该不会沈沉是梦游了吧,他犹豫着在想是不是该推开他。 还未等他想清楚,那人猛地一低头,薄薄的唇刚好落在身下人的颈项,轻微刺痛从那里蔓延,唇口的吮吸让疼痛更加明显。 虞景“嘶”地一声,双手推过压在身上的人,那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没有防备,直接被推开了。 沈沉的眼神看着很是奇怪,又像是满意又透露着不满足,虞景害怕地缩在被子里抚摸自己的伤口,整个人小小一只,可怜里透着可爱。 好在,一直紧盯着他的人看了一会,就径直走开了,还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虞景松了一口气,果然沈沉不太对劲,看样子就是梦游无疑了,但到底被惊醒之后就没有了睡意 ,现在清醒的惊人。 阳线透过窗帘的缝隙一点点爬上墙,客厅里也有了轻微的动静,虞景不想再呆在空荡荡的房里,索性直接出去,正对上倒水的沈沉。 避开了他看向自己的视线,虞景装作自然的样子找了个地方随便一坐。 “脖子怎么回事?”沈沉端着水杯问。 “撞到了。”虞景见他果然不记得了,气不打一处来,又加上本就对他还在生气之中,更是随口编道。 他的谎言并不高明,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都能揭穿,那青青紫紫的一小块,看着就就不是撞出来的痕迹,反而透露着暧昧。 可偏偏沈沉就信了:“下次小心一点,要不要上点药?” “要。”虞景抬起脖子,将受伤的部位更加清晰的展露在沈沉眼前。 找出药箱,冰凉的药膏涂在上面掩盖了原本的青紫,沈沉终于反应过来,这哪里是他嘴里说的痕迹,凑得近了,还能看见上面细小的牙印,分明就是被人咬的。 他盯着对面人的眼睛,沉着声:“你昨晚出去了?” “没有。”虞景瞪大眼睛,这人自己咬了他不算,现在居然还污蔑他。 “那这是谁咬的,别说你自己弄的。”沈沉冷笑,手上动作力道都大了许多,看着伤口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虞景气恼,听出他话中的嘲讽,也不管他知不知道自己梦游的事了,委屈道:“你总是污蔑我,明明就是你昨晚梦游咬的。” “我?”沈沉观察他的神色,见他不像说谎的样子,已是信了他的话,但终究还是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咬了他。 “就是你,昨天晚上突然出现在我床边。”虞景。 后面的事情虽然没有再说,但沈沉能够想象出后面发生了什么,一定是自己把抵抗不了的小吸血鬼按在床边,在他的反抗之中狠狠咬住他的脖子,兴许,小吸血鬼还哭着求饶。 “我……对不起,误会你了。”沈沉百口难辩,对这件事他没有一点的记忆,他也从不知道自己睡觉会梦游。 “对不起也没有用。”虞景小声嘀咕。 沈沉自知自己理亏,只能更加用心处理他脖子上的伤口,吸血鬼的愈合能力很好,再加上药膏的帮助,一个上午便只留下浅浅的印记了。 沈沉是个老师,虽然课不多,但下午刚好有那么一节,留下虞景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房间。 比起昨天,他的待遇要好了许多,能够活动的地方不再局限于那个冷冰冰的卧室,整个房子都纳入了他的活动领域。 虞景正摆弄着沈沉的手机,简单的小游戏他玩的不亦乐乎,当然也只会这一个游戏,因为他还没学会其他的。 门外的铃声响起,虞景赶忙去开,心想是不是沈沉忘记拿了什么东西,却没想起他是有钥匙的。 铃声不停歇地又向了几次,直到门被打开,才终于停下来。 但门外站着的人却不是沈沉,而是林空。 林空没有说话,还未等虞景同意,就率先走进去,直接关上了门。 “你怎么来了?”虞景问,他和厄尔斯都不在古堡,他还以为林空肯定先逃回家了,自己也不会再和他见面了。 “当然是来找你。”林空打量着他,视线在他涂了药膏的脖子上停留一瞬,嘲讽似的勾了勾嘴角。 虞景没有想到他的回答,他不应该高兴自己脱离了他和厄尔斯吗,怎么又来找自己,还知道自己在沈沉的家。 “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在这?”林空像是变了一个人,没有了之前在他面前说话的温吞样子,反而有些凌厉。 还未等虞景开口解释,他又说:“亏我还在古堡担心你,没想到你在这里倒是玩的开心。” 说着,他似是询问般的“嗯?”了一声,骤然近的距离让虞景不敢说话。 脖子上的药膏被指甲刮去,力道不大,但锋利的指甲刮得本就受伤的皮肤有些刺痛,虞景后退一步,小心躲过。 发觉到他的动作的林空神色更加难看,微微歪着头,表情带着疑问,但说出的话却很是恶劣:“和厄尔斯是这样,厄尔斯死了,你和沈沉又是这样,你说,你是不是和谁都可以这样?” 只有林空自己才知道他现在是有多么嫉恨,既然其他人都可以,为什么自己就不行呢? 明明从前不是对自己很关心吗,为了救他连被毒蛇咬都能眼睛也不眨地冲过去去保护他,现在居然又把他一个人丢在古堡里,连一点讯息都不留给他。 就连林空自己也明白现在的他是有多么无理取闹,外面满大街都是吸血鬼猎人,高贵娇气的小伯爵怎么可能能够突破那些围捕只为了告诉他他是安全的呢。 可林空控制不住,那些猎人们找到小吸血鬼的古堡,在他面前把那里翻得乱七八糟,谁又能知道他当时有多么担心虞景的安危。 虞景咬着唇,不明白林空话里的意思,但也听的出不是好话,他不想听见关于厄尔斯死去的话,本就惨白的脸色显得更加可怜:“没有。” “没有?那你解释解释脖子上那是什么?”林空微微眯着眼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没什么。”虞景转身逃避,心想沈沉问这个问题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林空也要质问他。 扔在沙发上的手机里,游戏人物已经自动死亡,虞景撑着下巴尽量当做身边的林空不存在,可他太过显眼的目光让人逃脱不掉。 他似乎很生气,一直没有说话,沉着脸的样子让人害怕,明明一张柔和的脸却现出几分凌厉。 “在玩什么?”林空伸出手,把被冷落的手机捡起。 “游戏。”虞景乖乖应答,这副场面很陌生,他记忆里的林空还是那个在古堡里不会反抗自己的人。 那个被他过了无数次也没过去的关卡,在林空的手中一点一点被打通,胜利的音效很大声,吸引了虞景的注意力,一双眼睛悄咪咪偷偷去看。 小偷窥一下子就被抓到,被发现的虞景无辜地看着他,他的眼睛很大,还圆,看着人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他很无辜。 “要看就坐近点看。”林空一把搂住虞景的腰,用力一揽就将他带入怀中。 突然靠在被人怀里的虞景吓了一跳,赶忙爬起来,又实在舍不得游戏,傻乎乎地坐了回去,离那个玩游戏的人靠的很近,微微一转头,就能将屏幕上的全部画面收入眼底。 在虞景手里很是艰难的关卡,到了林空手上,乖巧的不行,通关的音效接二连三的响起,惹得虞景心里一阵发酸。 “要试试吗?”注意到他的情绪,林空问道。 “要!”虞景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完全忘记了就在不久之前这个人还在质问他脖子上的印记,连两人之间距离越来越小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对,几乎沉浸在了现在的场景之中。 也不知他们玩了多长时间,久到连沈沉回家了都没发现。 一心担心小吸血鬼会不会太过无聊的沈沉一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他的小吸血鬼几乎被人搂在怀里,两人头靠的极近,嘴里还在议论着什么,时不时传来虞景的小声,显然过的很开心。 心情很不好的沈沉故意敲了敲桌子,木头发出的沉闷响声终于惊动了两人。 “你回来了。”虞景抬头。 “沈沉哥。”林空的脸上没有半分看见沈沉的惊讶,就像是早就发现他回来了一样。 “你怎么在这?”沈沉皱着眉头问,他们关系只能说算的上普通,甚至还没亲密到告诉他住址的地步。 虞景左右看了看,他原本以为这两人关系不能说要好,起码也是熟悉的,但现在看样子竟然很是生疏,还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像是在对峙。 第 17 章 “当然来找小景啊。”林空搂住虞景的肩,唇上带着明显的笑意。 “虞景,回房间去。”沈沉看着虞景说,他的眼睛只要一生气就会显得格外冷漠,本来就看着不好惹的人先现在更是让人不敢违背他的话。 虞景的胆子在一天天中变得越来越小,抱着自己的游戏踏着小步跑回了自己房间,还很是乖巧的把房门也关得严严实实,生怕沈沉会迁怒自己。 浅棕色的木门是整个家里唯一的色彩,林空看着自己相识多年的邻居,明明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却做着件件从前绝不会去做的事情,就连身份也不再让人熟悉。 从前他只是一个普通相识的邻居,后来他又成为了自己的老师,现在居然又是什么吸血鬼猎人。 幼稚的像是动漫中才会出现的身份,真实的存在在眼前,林空还是上次同虞景一起回家时才得知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在虞景消失之后第一时间跑来上次家里的原因。 “沈沉哥,难道你要把他这样关一辈子?”林空很不赞同地看着他,他知道被关在空荡房间中的感受,那是种折磨人的难耐。 “为什么不行?”沈沉反问道。 “你把他交给我吧,我会藏好他的。”林空说,起码他绝对不会伤害他,谁知道沈沉什么时候会回心转意,想要猎杀虞景呢,毕竟他是一个猎人。 林空并不觉得这个一向冷漠的大哥哥会突然对一个吸血鬼拥有感情。 沈沉没有说话,他甚至没有看林空一眼,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拉开门,静静看着林空,示意让他有多远走多远。 林空一向害怕他,在虞景面前对沈沉露出挑衅的笑已经是他最大的勇气了,于是也不敢多言,将所有的不甘心压在了心底。 虞景逐渐适应了在沈沉家里的生活,就连作息也开始改变,变得更加像普通人,只是他的睡眠时间是从午夜到次日中午。 沈沉的梦游很是规律,每天凌晨时分准时来到虞景的床边,趁机亲亲抱抱,接着再一言不发的回到自己房间,把被他招惹醒的虞景独自扔在房间。 虞景又一次在睡梦中被惊醒,额头上温热的触感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唇,他已经从一开始的反抗逐渐进化成了任由人揉捏。 温热湿润的触感今天停留的格外久,怀抱也比平日里的要紧上许多。 虞景睁开迷蒙的双眼,好奇地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沈沉?” “嗯?”高大的黑影沉默了一瞬,才从喉咙间发出好听的声音。 “我好困,你快走吧。”虞景毫不客气地提出自己的要求,隔着厚厚一层被子的小手推了推身上的重量。 沈沉轻笑了一声,不大的声音在夜晚就在虞景的耳边很是明显,甚至虞景都能感觉到他胸腔的振动。 虞景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吸血鬼的脸总是苍白,一层薄薄的红晕上去让他多了几分普通人的样子,也更加惹人心动。 “困就睡吧。” 被子被掀开一角,温热的大掌钻进冰凉的空间内,带去了不多的温度,那只大手还在动作着,终于在虞景的胸口处找到了一个安心的好地方,驻足下来。 被抚摸的虞景哪里睡得着,更加清醒了,吓得一动不动的样子像是被抓住后颈的小奶猫。 “你干什么?”他从嗓子中挤出几个字,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睡觉啊。”始作俑者并不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什么不对,更是过分的又进去了半个身子。 虞景冰冷的身体触及到一大片热源,不管是人类还是吸血鬼都喜欢温暖,生活在黑暗之中的吸血鬼更是渴望,刚刚好的温度让他舒服的要命,身体不自觉地朝着温暖倾斜过去。 察觉到他小动作的沈沉,一只手将他搂的更近,几乎将他整个人贴在自己身上。 趁着好时机,被子被掀开的缝隙更大,沈沉整个人都钻了进去,动作迅速的用被子将两人裹得严实。 错过反抗机会的虞景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他的怀里,好在怀抱并不难受反而舒服的他的困意重新回归。 搂在身上的胳膊没有动作,安静的就像散发着热气的死物。 “这具身体也就这一点好了。”沈沉的眼中没有一点睡意,瞳孔在夜晚有些发红,并不明显,连他自己都没有去在意。 一直到天边有了微光,这双眼睛才终于从虞景的身上收回了视线,疲惫地紧闭着。 紧紧拥抱的两人睡的亲密十足,虞景长长的黑色发丝同沈沉的交缠,一个有着浓墨般的黑,一个像是混入了清水的灰。 沈沉抬手按了按自己隐隐发疼的额头,明明睡了一整夜,他却觉得比熬了一整夜还要疲惫。 身体上的触感不太对,他的床上明明没有东西,怎么会抱着一个柔软细滑的东西了,那触感分明是个人。 沈沉猛地坐起身,朝着怀里看去,被他动作再一次弄醒的虞景正揉着自己被磕到的额头,整个人还迷迷蒙蒙的。 清浅的呼吸就在沈沉胸膛,每一次的呼吸都会有气息像是羽毛拂过他的心间,沈沉却顾不上这些,只惊讶自己怎么睡在虞景的床上,他们还抱得这样紧。 “怎么回事?”一直搂着虞景的那只手让他动也不敢动。 “你昨晚又梦游了。”虞景抱怨着说,一觉被他惊醒了两次,他在考虑是不是下一次睡觉时该把门锁上。 梦游?上一次听说这件事他说还是在很久之前,沈沉一直以为后面就没再发生这中事情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他的病情可能还加重了,直接睡到小吸血鬼的床上不走了,或许他是时候找个医生看看了。 “我……没做什么吧。”沈沉的语气罕见的不确定,怀里的人因为刚睡醒而发红的脸,让他无法冷静自持。 “你昨天亲了我好久。”虞景回忆着。 “亲?!”沈沉险些没从床上掉下去,视线不受控制地去看虞景的唇,他的唇不薄不厚,刚刚好,还有颗唇珠,看着就很好亲的样子,沈沉忍不住去想亲上去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喂!”虞景一见他有些泛红的耳朵,就知道这人一定是想歪了:“亲的是额头,不要乱想。” “嗯。”应答他的话暗藏着连沈沉自己都没发现的失落。 虞景困的难受,赶跑了呆坐着的沈沉,又缩进了自己的小窝之中,没有了人体暖炉,温度下降的很快,他不满意的嘟了嘟唇。 黑色长发散落在枕头上,一根显眼的银发穿插在其中,发丝很短,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 虞景捡起来仔细看了看,长度只有一个指节,和沈沉的头发刚好一个长度。 “居然都长白头发了吗?”他回想着沈沉那一头黑色短发,将手里的发丝扔下床,没有放在心上,继续睡他的回笼觉。 经过了一段不算短暂的时间,外面的世界不再像之前那样危险,吸血鬼和猎人停战了,虞景也终于有了可以出门的机会。 秋天里余下的最后一点枝叶也在寒风里被裹挟干净,虞景跟着沈沉走在街道上,四周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虞景还穿着之前参加宴会时的衣服,现在再看,已经有些单薄了。 沈沉的衣服本就不多,适合虞景穿的更是少的可怜,这一次就是带着他一起出门买衣服。 若是平日里,沈沉买衣服都是直接到了店,随手拿几件,买完就走的性格,根本不会在意衣服的款式如何。 “这件怎么样?” 虞景看着沈沉手里拿着的还带着猫耳朵的睡衣一时无话,粉嫩嫩的小猫咪明明和他一点也不相配。 他轻叹了口气,脸上无奈的表情可爱的过分:“好吧,我去试一下。” 虞景接过那件粉乎乎的睡衣,心想:我只是看你太过期待的眼神不忍心拒绝罢了。 换好衣服的虞景让人眼前一亮,他的皮肤很白,粉色将他的面容称的多了一丝血色,气色都好上许多,再加上他的长相虽然姝丽,但圆而大的眼睛眼尾轻轻上扬,就像个小猫咪一般,穿着这一身再合适不过了。 “真可爱。”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的样子,脱去了正经的西装,又奶又娇的气质就凸显了起来,看来适当的换个风格也不错嘛。 又是几件衣服试穿完毕,沈沉去结账,留虞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待。 这里的服务人员不会过多的跟着买方,不近不远的距离让人感到舒适。 “小景。” 会这样叫他的人不多,沈沉直接喊他的名字,林空只有在沈沉面前才会这么叫,恐怕也就只有厄尔斯才会这么叫他了,但厄尔斯已经不在了。 虞景转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不是厄尔斯,是靳鸣声,也是卡哈尔伯爵。 对他,虞景已经没有了从前的好印象,他还记得,古堡里的那场混乱中有人说他告诉了猎人杀死贵族吸血鬼的方法,虽然厄尔斯算不上一个贵族,但若是猎人们不知道方法,恐怕也不会直接围剿了古堡,厄尔斯也就不会没了性命。 看着没有搭理自己的小伯爵,靳鸣声直接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笑着对服务人员表示两人相识,把虞景拉到了没有人的地方。 第 18 章 “你有什么事吗?”虞景被他拉的踉跄,好不容易才站稳。 他的声音清亮,吐字总带着奶呼呼的感觉,即使是在生气,也给人一种在撒娇的错觉。 “做什么?你那个男朋友可把我害惨了。”靳鸣声留恋地摸了摸虞景白嫩的脸颊,身上半点看不出他说的惨样。 “才不是男朋友。”虞景反驳,他都已经决定了这个世界都不要喜欢沈沉了。 “哦~还不是男朋友呀。”靳鸣声意味深长地笑着,眉间的郁色一扫而尽,这才让人发觉方才的模样并非寻常。 他一只手插在口袋中,金色的短发张扬又充满活力,让虞景感觉见到了那个在教室里当着老师的面就睡觉的人,不再是什么奇怪的伯爵。 “我还以为你和他那么亲密,早就把该做的都做了。”靳鸣声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接着,像是故意逗弄虞景一般突然靠近,几乎就要亲到虞景的脸上。 虞景吓得呆愣,就听见他用可以压低的声音贴在他的耳侧说:“毕竟,要是我,我可忍不了那么久,你说是不是?” 流氓的话若是其他人这样说,估计早就被人打了,但他说这句话时脸上满是真诚,不像是在调戏人,反倒像在吐露心中的真实。 “你别这么说话!”虞景气恼,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小孩,他能够听明白话中蕴含的意思。 “沈沉该找我了,我要回去了。”他离开了这么久,沈沉肯定在找他了。 “行吧,乖宝宝,小心别被他吃干抹净了。”靳鸣声也不阻拦,商场里的相遇只是偶然,他清楚的认知到自己不可能在沈沉的手中带走虞景,索性也不尝试。 现在他过着两边不讨好的躲藏生活,也不适合把这个娇气的小伯爵带在身边。 “对了,不用太担心厄尔斯,他可不是普通吸血鬼。”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靳鸣声好像突然想起重要的事,不太情愿地回头提醒道。 明明这才是他来找虞景的目的,却一直故意拖延着不愿意说出口,一方面担心虞景会难过厄尔斯的死亡,一方面又不愿意别的吸血鬼在他心中留下其他印记。 “什么意思?”虞景没有听懂,正要追问,靳鸣声却笑笑直接离开了。 那边沈沉付好款后在四处找着虞景,几乎靳鸣声前脚刚走,他就来了。 “跑到这里干什么。”沈沉提着袋子,打量着四周。 “没什么,回家吧。”虞景不想让他知道靳鸣声刚才的存在,他还没想明白那句话是什么含义。 在靳鸣声的口中,沈沉是个心思深沉的人,明明在学校里就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却故作不知,顺着他的那条线,找到了其他的吸血鬼。 沈沉没有多问,尽管他已经看出虞景在隐瞒什么。 虞景很久没有进食,自从被沈沉带回家后,就一直没有吸食血液,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要是厄尔斯还在,估计已经拿出披风,让虞景出去狩猎了。 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地叫,饥饿的感觉并不好,娇气的虞景从未尝试过这样饥饿的感觉,连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沈沉也察觉到什么,一向沉默的他没有说话,只是从冰箱深处拿出了一袋血液。 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味道并不好,虞景的尖牙将血液吸食进唇,酸涩的味道就开始蔓延,远远没有他记忆中血液的甘甜。 他有些嫌弃的皱起眉,却乖乖小口喝着并不合口味的食物。 沈沉看着他的样子也忍不住皱眉,穿着猫耳睡衣的小吸血鬼明显不满意味道。 “别喝了。”沈沉说着拿走了虞景手中的血袋,砰的一声扔进了垃圾桶。 “可是我好饿。”虞景可怜巴巴地说,他担心自己会向从前一样失去意识,变成一只会吸食的野兽。 厨房的空间本就不大,冰箱前的空地站了两人显得有些拥挤。 沈沉解开自己的衣领,他的皮肤算不上白皙,是很健康的肤色,已经微长的发丝落在虞景的额头上,他把虞景困在怀里和冰箱中的一小段空间里,垂下头,身子前倾,就将跳动着经脉的脖子递到了虞景唇边。 或许是体质原因,虞景依稀还能看见那里有一块小小的牙印,现在已经有着比肤色还要深上一点的颜色,是从前他咬到的地方。 “喝吧。”沈沉说。 两颈交缠的动作让他的唇蹭过虞景的脸侧,说话时嘴唇的动作像是在亲吻。 见虞景没有动作,沈沉轻轻把手放在了他的后脑勺,一点用力似在催促。 饿极了的吸血鬼嗅觉灵敏的惊人,他能感觉到血液的味道就在鼻尖浮动,虞景张开了唇,尖尖的小牙印在了疤痕处,锋利的牙齿让柔韧的皮肤一触即破,熟悉的鲜血味道就随之涌现。 血液流失的感觉并不好受,尽管虞景已经尽量轻一点,但沈沉还是忍不住喘了口气。 听到声音的虞景动作微顿,却被又一次催促,他只好加快了动作,想要尽快结束。 他的食量并不大,几分钟过后肚子就恢复了从前,牙齿从皮肤中拿出,伤口上沾染的一点血液虞景也不浪费,舌头一卷,就被舔舐的干净。 “饱了吗?”沈沉忍耐着从心口不断蔓延的情绪,声音也因此变得干涩。 见虞景点头,他再也忍耐不住,一只手整理着凌乱的衣领,一只手扶住了虞景的腰,唇瓣从他的脸侧转移,狠狠按住他还残留着血液的唇。 小吸血鬼的尖牙还未来的及收入,场面却发生了逆转,他从进食的一方变为了被迫者。 虞景能感受到那根熟悉的舌在他嘴中肆意□□,和他的搅弄在一起。 明明才想好要在这个世界结束关系,现在又亲吻在一起,这并不是虞景想要的样子,他推开沈沉,轻喘着气,正要说些什么 但沈沉的样子让他突然说不出口嘴里的话,所有的语言都变成了惊讶。 眼前的男人,眼睛通红一片,不是睡眠不足的红血丝,而是瞳孔变成了血红色,他的头发似乎颜色更浅了,之前还只是黑灰色,现在已经有了变白的迹象。 “你怎么了?”虞景脑海里回响起靳声鸣的话,还有沈沉每一次深夜梦游时奇怪的转变,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嗯?”沈沉从□□中清醒,小吸血鬼的反应很奇怪。 “厄……厄尔斯。”虞景试探着叫他的名字。 沈沉方才吻住他的嘴角抖动,片刻后才开口说:“你终于认出我了。” 虞景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厄尔斯没有死,可是他在沈沉的身体里,虞景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难过,他应该更早发现的,明明厄尔斯每次都表现的那么明显。 过往的世界中,他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主角攻通常都是独一无二最强大的存在,怎么会跟一个在原剧情中没有什么剧情的反派融合在一起呢? 眼前的人究竟还算是沈沉还是厄尔斯呢? “你不是……”后面两个字他没有说出口,但厄尔斯知道他要问什么。 “传说中有着银色头发和红色眼睛的吸血鬼力量都不能小觑,这可不止是传说,只要我的灵魂还在,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成为我。”厄尔斯对于沈沉的身体很适应,他看着虞景水润的唇,压下自己心底翻涌的情绪。 “他刚才是不是吻你了?”厄尔斯尽量用温柔的声线说,暗红的眼睛里满满的占有欲,尽管是在询问,但他没有给虞景说话的机会。 虞景的双唇又被狠狠稳住,不是刚才那么凶狠的力道,很轻,像是吃过的棉花糖落在唇间。 片刻后,厄尔斯才终于满意地停下。 虞景轻喘着气,银色的丝线从嘴角滑落,被一头银发的男人爱抚地擦拭干净。 “我的小伯爵,真想让你永远呆在古堡里。”厄尔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方才还温柔似水的嗓音这一刻又变得生硬起来,虞景知道这是沈沉回来了。 他是一个不会表达自己内心的人,无论心里多么喜欢一个人,用到嘴边的话语也是极为冷淡的。 虞景没有说话。 沈沉心里也藏着许多的事情,面色虽然还是让人看不出的平静,但动作幅度明显大了许多,浴室距离厨房有着一段距离,他却几乎几秒钟的时间就走过了那段路。 镜子中灯光下的他发丝已经完全变成了银色,瞳孔红的吓人,五官也变得更加深邃,乍一看同厄尔斯是很相似。 看着陌生的自己,沈沉眉间挤出深深的折痕。 “沈沉。”虞景小心翼翼扒在浴室的门口。 “怎么还不去睡?”沈沉皱进的眉头舒展,看着他的眼神瞧不出一点异样。 虞景没有说话,他很担心沈沉,不论什么原因,出现这样的事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要不我陪你睡?”沈沉突然说道,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看向镜子,嘴角上扬的弧度还未来得及消散,很诡异。 “啊?”虞景怔愣。 “逗你的。”恢复过来的沈沉连忙为之前的话做解释,但他的隐藏并没有发挥作用,虞景能够看出刚才说这话的并非他。 或许沈沉变成这样唯一的好处就是今晚没有“梦游”打扰到虞景,他终于能安心睡个好觉。 可隔壁屋沈沉却睡不着,也不敢睡,谁也不知道厄尔斯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跑出来占据他的身体。 他从枕头下拿出一朵红色的玫瑰,他曾经是虞景披风上的装饰,不知道多少时间,他曾抚摸着这个东西入眠。 “想当初,这还是我送给伯爵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明明音色同他自己一样,但沈沉知道这是厄尔斯。 “伯爵很喜欢这对玫瑰,弄丢之后,还委屈地朝我哭诉呢。”那道声音还在继续。 沈沉心里一阵烦闷,嫉恨的心思让他想要将手里的东西扔出去,狠狠地将它砸碎,可拿在手里,他又会想起虞景的脸,到底还是把那朵玫瑰放回原处,他还是不舍得弄坏。 厄尔斯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多,他不但能够在白天也出现,甚至,能够一整天都控制着沈沉的身体。 他的伪装很好,除去虞景,竟然没有一人发现,只惊讶为何一向古板的人突然去染了发,还戴上了美瞳。 但虞景却越来越担心,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的直觉一向很准,这一次也毫不费力的验证了。 在一天中午他从睡梦中醒来,沈沉和厄尔斯都不见了,取代他们的是一个全新的人格,他拥有着两个人的记忆,一方面有着厄尔斯的温柔,另一方面还有着沈沉的强势。 厄尔斯的能力第一次出了差错。 虞景的日子便的可就不那么好过了,新的沈沉对他有着超乎寻常的占有欲,总是笑着做出让虞景想要拒绝的事情。 他很喜欢亲虞景,总是黏黏糊糊的,让虞景能够回想起最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刻。 但这种生活并没有持续几天,虞景突然就被弹出了世界。 第1章 被弹出世界的滋味并不好受,娇气精一回到空间里就开始告状。 “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呀,突然把我送来了。”虞景可怜巴巴地望着手中的水晶,在那一边是负责他给他分配任务的人,名字叫徐有风。 “哎呀,说是检测到主角攻意识出现问题,小景,里面发生什么了?”隔着水晶的那一端的人翘着二郎腿,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灵果. “沈沉他和一个反派融合了。”虞景没有隐瞒的意思,他想让徐有风帮他探查一下原因。 “融合?!这不应该啊,只有一个本源能量才会出现融合迹象。”徐有风咬着指尖细细思索着,片刻后突然说:“小景,看一下沈沉那家伙的意识碎片回来了没有。” 虞景听话的去查看,绣着精致纹样的小荷包里闪着微光,一块巴掌大的碎片上还有着拼凑过的痕迹,正亲昵地蹭着他的指尖。 “好像没有。”虞景有些失望,心里焦急万分。 还未等他系好荷包,一块同他手中碎片差不多大小的光芒飘了过来。 浅金色的光芒消散过去,露出上面一道裂痕,凭借虞景的经验,他知道这是融合后的痕迹。 “怎么会。”虞景呢喃,一个世界怎么会有两块碎片,还是已经融合后的样子。 “怎么了?”水晶那边的人问。 “沈沉的碎片回来了,可是回来了两块,还融合了。”虞景向他解释,视线中那两块巴掌大的碎片察觉到身边同源的能量,逐渐的靠近,融合在了一起成为一块。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反派应当也是沈沉,这样就能解释世界中他们为什么会变成一个人。”徐有风若有所思。 虞景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垂着眼睛看着在自己掌心中那不断蹭着自己的碎片,心里不是滋味。 如果厄尔斯也是沈沉的话,他是不是对厄尔斯不太好…… 还未等他多想,陆陆续续又是一点光芒飘来。 “还有碎片!”虞景惊呼,那是不是代表着那个世界不仅有厄尔斯,还有被他忽略的其他人也是? “没事,我们继续下个世界吧。”徐有风也弄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先支开虞景,他好去问问情况。 记忆中多出些什么,虞景试着回想。 这是个古代世界,他现在的身份是一只猫。 一只猫儿的记忆很简单,比起上个世界的吸血鬼要少的多。 他只能知道这个世界的主角攻是他的主人,而他曾经抓伤了主角受丛笙,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 瘦弱的小奶猫被婢女抱在怀中,正费力地睁开双眼。 “世子,夫人担心您一个人烦闷,特让奴婢给您抱只猫儿来解闷。”名叫青禾的婢女拂着身子,好让躺在床榻上的男人看她清怀中的小奶猫。 这动作刚好方便了虞景,他现在连睁开眼睛都费力,努力从婢女的臂弯中探出头,雾蓝色的眼睛去瞧那个世子。 虞景看见了熟悉的脸孔,他微微放心,可坐在床榻上上捧着本书的男人面色苍白,都快比得他上各个世界作为吸血鬼的脸色了。 “不用,抱回去吧。”沈沉满脸病气,说句话咳嗽半晌,眉目间的阴沉被病色消减了几分。 虞景有些着急,小爪子探出青禾的臂弯,朝着沈沉去够。 “世子,您看它喜欢着您呢。”青禾看到小奶猫的动作笑着说,他们世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沉闷了些,有个猫儿陪着他,也能让他欢快些。 “抱回去。”书里的内容像是能勾人心魂,沈沉连头也没抬,直接沉声拒绝。 “是。”青禾赶忙应答,若是再说下去,恐怕连她也要受罚。 只是可怜了这只猫,没了用处,府里怕是没有他的容身之所,少女柔软的指尖爱抚地轻柔虞景的脑袋。 虞景很是失落,如果沈沉不要他,他一只猫又能到哪里去呢,漂亮的眼睛里就要生出泪来。 恰逢这时,屋外来了一人,穿着大红的衣服,头上带着镶着玉石的抹额,风风火火的。 “呀,一只猫。”那人凑到虞景眼前,一双桃花眼里尽是欢喜。 “小王爷,是夫人送给世子的。”青禾解释。 虞景听见青禾的称呼,多看了两眼近在眼前的脸,原来他就是主角受丛笙。 “喂,看你也不想要的样子,不如给了我吧。”丛笙朝着里面的沈沉喊。 “它要愿意,你拿去就是。”沈沉终于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看着几人。 “喵呜——”不要。 细嫩的声音听着就惹人心颤,他浑身雪白,只有额头上有一块黑色印记,整只猫小小一只,不过巴掌大小,脆弱的让人心生怜惜。 “看,他愿意!”丛笙惊喜地看着小奶猫,高兴地伸手就要从青禾手中接过它。 “世子……”青禾为难地说,若是按她的心意,她觉得还是给小王爷的好,小奶猫还这么小跟着沈沉恐怕会吃苦头,可按照他们世子的性子,他不要的东西,别人也不能做主。 “呵,给他便是。”沈沉冷笑,咳嗽声有些加重的趋势,身边的人连忙端了杯茶水。 虞景湿漉漉的眼睛恰好望进他的眼中,那里化不开的黑雾让人胆寒,明明星子一样的眼眸总是看人阴沉沉的。 “小猫儿,你现在是我的了。” 虞景从青禾的怀中被丛笙接过,他的身体很暖,连指尖都是热烘烘的。 额头被小心亲了一下,虞景错愕抬头,傻乎乎地眨了眨眼睛,正巧看见他笑的灿烂。 “喂,听说你醒了,现在我也看过你了,可别跟我爹告状啊。”丛笙突然换了个脸色,语气并不好。 从一进屋,他的视线几乎都在虞景身上,看望沈沉?他连床边都没靠近。 喊完这句话的小王爷像是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抱着他得来的虞景快步走远了。 “世子,您要是不愿意,奴婢找个由头把猫抱回来,小王爷人好不会计较的。”青禾看着沈沉握紧的手,忍不住说,怎么都还是自家世子乐意最重要。 “不用,一只猫罢了。”沈沉垂下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却总忍不住回想那只猫望着自己怯生生的眼睛,那么柔软。 他不知是说给青禾听还是说给自己轻声道:“挺丑的。” 坐在照不到一丝阳光的沈沉在阴影之中很快又恢复了往日阴郁的模样。 没什么定力的小东西,随便就让人给带走了。 虞景在丛笙的臂弯里晃得直晕,本想记着路线好回去找沈沉,却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他现在身子很弱,今天已经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 养尊处优的小王爷什么都不懂,还以为怀里的小猫出了什么问题,急的要身边的小厮去请大夫。 “殿下放心,它只是睡着了。”相围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宝贝一个东西,仔细查看后说,暗暗记着自己又多了一位猫主子。 “那就好,你去准备些奶来,等它醒来肯定就饿了。”丛笙避开相围伸过来想要接虞景的手,小心摸了摸它的肚子,软乎乎一团,就是有些太瘦了。 他如今住在靖安侯府,院子特意选了和沈沉相隔最远的地方。 怀里的虞景虽然没什么重量,但他太过小心,一点也不敢动,等回到自己院子里,胳膊已经酸痛的厉害。 虞景睡了一路,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睡在一团软布里,他跌跌撞撞的从小篮子里爬出,小心观察着四周。 看着像是间卧房,墙上挂着几幅山水图,不远处放着一张软塌,上面半躺着一人不知在看些什么。 刚出生不过大半个月的小猫还很瘦弱,虞景现在连走路都还不稳,他一落地,脚一软就跌在了地上。 硬实的地板跌的有些疼,虞景忍不住轻哼。 榻上的人听见了动静,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跑过来抱起他。 “你醒了,喝不喝奶?” 他这么一说,虞景还真的感觉到肚子有些饿,想说要喝,却发出细弱的“喵喵”声。 “我也才猜你饿了。”丛笙说,倒像是他能听懂一样。 “相围,把奶端来。” 很快,虞景的嘴边就多了一盆香喷喷的奶,他伸出舌头去舔,饿久了的肚子一接触到香甜的奶,就让虞景忍不住加快了舔舐的动作。 “慢点喝,没人和你抢。”丛笙笑着说,扶住差点一头栽进奶盆中的虞景。 一小盆的奶被喝的干净,虞景的肚子才终于有了饱腹感,嘴边的白毛都被打湿黏在了一起,好在都是白色,并不显的脏,只让人觉得可爱。 丛笙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拿出自己的帕子,轻柔地帮他擦干净奶渍。 “你说我该叫你什么?”丛笙苦恼地看着吃饱喝足又变得懒洋洋的虞景。 “叫你……小白吧。” 身后相围忍不住“噗嗤”一笑,看见自己主子不满的眼神干咳两声,状似无辜地望向窗外的芭蕉。 “我叫虞景。”小白猫细声细气地反驳着。 “看,它多喜欢。”丛笙说,这一次,他又听不懂虞景的话了。 虞景不满地伸着自己没有丝毫威胁力的小爪子,被丛笙又抱进了怀里。 夏天里天色晚的慢,纳了许久凉的丛笙打了个哈欠,蛐蛐的叫声惹得他心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相围,让人把那些蛐蛐给我抓了。”小王爷毫不客气地吩咐。 相围早就习惯了他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听话地到外面找人捉蛐蛐。 蛐蛐还未捉完,丛笙就睡着了,虞景也睡得正香。 次日清晨,虞景见床上人还没醒,从小窝里爬了出来,猫的脚步很轻,小奶猫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顺利出了门。 他准备去看看沈沉,小猫咪的度量很大,才不介意坏沈沉让人伤心的话。 第 20 章 院子里的草木被露水打的湿润,小水珠顺着植物的叶脉往下滑落,将泥土也染的潮湿。 虞景嫌弃地看着自己的白爪子上的泥,生了退却的心思,他颤颤巍巍地顺着小路往前走,湿软的泥土踩着还算舒服,他这么安慰自己。 眼下绣球花看的正盛,浅粉浅紫的一大丛,虞景从花丛中穿过,簌簌落下的水珠淋了他一身,他忍不住甩了甩毛。 虞景边走边歇,不知走了多久,绣球花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丛丛的兰花。 “哎呀,糟糕。” 虞景突然想起自己不知道沈沉住的地方在哪,昨天睡的太香,没有记路线,似乎那里种了棵银杏树?他不太确定。 算了,总能找到的。 傻乎乎的小奶猫并不知道两个院子一个最南一个最北,凭他的小短腿恐怕要走上半天。 昨天喝的那一盆奶已经消化的干净,肚子开始饿的咕咕叫,虞景有些后悔,应该吃饱饭再出来的,可是他都走了这么远,就这么回去他有些不甘心。 “听说,昨天世子醒了。”穿着粗衣的小厮除着地上的荒草,对身边正给花浇水的丫鬟说。 “要我说,他还不如别醒过来,他一个残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小丫鬟小心瞧了瞧四周。 现在时辰尚早,府里除了些做粗活的仆人都还没醒来,四周空荡荡的,两人也不再顾及。 虞景听见“世子”二字,就竖起了耳朵,躲在一株兰草后面,他生的瘦弱,一株并不怎么旺盛的兰草就将它挡的严实。 干着活的两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注意到这里居然还有只猫在偷听。 “是啊,虽说他是侯爷的嫡长子,可我看,这世子的位置还不如给咱们二少爷呢,他一个残废能做什么。”小厮愤愤不平。 “侯爷和夫人看样子也不怎么喜欢他,怎么还把世子位置给了他?”小丫鬟问。 “你来的晚不知道,这都是从前老侯爷还在世时他的意思,后来老侯爷不在了,就有老夫人护着他。”小厮挺直了腰板,一副卖弄的样子。 “外面的人都说世子惊才绝艳,唯一的缺点就是腿不好,那是因为没见过二少爷,二少爷看着就温润如玉,不像他,天天阴沉着脸,不知道给谁看呢。”小丫鬟一说起二少爷,脸上就露出仰慕。 “看他那样子也活不了多久,这侯府早晚也是二少爷的。”小厮附和着。 虞景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每个世界沈沉的处境都不好,上一个世界从小父母双亡,这一个世界,有父母也跟没有差不了多少。 不过,他最关心的还是沈沉腿的事情,昨天沈沉坐在床上,他还以为只是生了重病,不想竟然连腿脚也出了问题。 干活的小厮和丫鬟已经在畅想二少爷当世子的未来了,虞景没有兴趣,正要离开。 “那边有只猫儿。”小丫鬟突然发现了虞景。 “可别踩坏了这里的花。”小厮站起身,就朝着虞景的藏身之处走过去。 虞景见状就要跑,他连自己走路都还走不顺畅,哪里跑的过小厮的腿,没走出多远就被小厮捉了去。 “好生可爱的小猫。”小丫鬟凑上来瞧。 “一个畜生,有什么可爱的。” 小厮说着就要往外扔,虞景心都提了起来,好在小厮的动作被一边的小丫鬟拦了下来。 小丫鬟抱过虞景,把它带出了院子,小心放在地上,说:“出去玩去,夫人不喜欢猫,小心她捉了你去。” 也是正巧,出了院门,虞景往高处一瞧,就看见了他心心念念的银杏树,看样子还有着不小的距离。 有了大概方向,虞景也有了动力,迈着自己的小短腿朝着目的地前进。 “将军,沈少爷这个时辰恐怕还未醒,不如等些时候再来。” 虞景抬起脑袋去看是谁,还未看清,就被人从地上抱起。 穿着身月牙白的衣裳,墨色长发束起,兴许因为晒多了的原因,皮肤称不上白皙,还有些粗糙。 “许久不来,这侯府竟是养了猫了。”云消霁许久不曾见过这么瘦小的动物,虞景一双眼睛瞧的人心里发软,他不禁用手指逗弄。 这力道可称不上轻柔,虞景被他戳的眯起眼睛,张牙舞爪的就要逃。 “是我着急了,听说静重昨日醒了,我实在是忍不住啊。”云消霁边挠着虞景的下巴边同身边的小厮说话。 “咦?”虞景也不挣扎了,静重应当也是沈沉的名字,看来眼前这人是要去看他的,不如就顺道跟着他一起。 可他不挣扎了,云消霁反而要把他放了。 虞景急的去抓他的衣服,小奶猫的爪子已经长得锋利,将那人衣摆上的银色暗纹勾出了丝。 主仆两人都没注意到小奶猫的动作,转身就要走,谁知,银色丝线勾住了虞景的小爪子,他怎么也松不开。 虞景被往前一带,摔在地上,发出可怜的“喵喵”声。 “竟然还挺喜欢我。”云消霁还从未见过不怕他的动物,他看上去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但到底也是久经沙场的人,骨子里透露出的血腥味总是让他不讨动物喜欢,这只小奶猫倒是胆子够大。 “将军,我来抱着吧。”身旁小厮忍不住说。 虞景一身雪白的长毛被地上的尘土都快染成了灰色,成了一只小脏猫,把云消霁的衣服染脏了,浅色的衣服一沾上尘土,显眼的很。 “没事。”云消霁摆摆手,一点也不在意,在战场上,别说干净了,盔甲上都是血迹,还怕这一点小灰? 有了人形轿子,速度快了很多,云消霁步子极大,一步就抵得上虞景好几步。 银杏树离得越来越近,地上也不时能看见几片掉落的叶子。 昨天虞景在丛笙怀里睡的香,现在到了这里才发现,这座院子和其他人的相比要荒凉的多,也见不到扫洒的仆人,连虫鸣声都要小。 云消霁一到院子里就熟门熟路地往偏厅去。 虞景一看路线不对,就要从他怀里出来,小猫的力道很小,但云消霁一在他动作时候就注意到了。 “怎么了?要下去吗?” 虞景喵喵两声,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云消霁,像是能听懂话。 云消霁轻笑,把小奶猫放到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着他跑远了了,才进了偏厅。 虞景顺着记忆寻找沈沉的卧房,眼下正值夏日,屋里闷热的很,窗子都开着通风,可能是担心沈沉大病初愈不能吹风的原因,那间卧房的门窗关的紧实,只留下吹不进床榻的窗子半开着。 窗子没有多高,但对虞景来说,想要爬上去还是太难了。 好在那扇窗子下摆着坛文竹,虞景三步并作两步,一个起跑过后,纵身一跃,抓住了花坛的边缘,顺着窗沿钻进了屋。 时辰还早,床上的人还未起,小小的猫儿轻易地就爬上了他的床。 即便实在睡梦之中,沈沉也紧皱着眉头,脸色倒是没比起昨日好看了些。 进了小猫的身子,虞景也染上了不好的习惯,带着倒刺的舌头舔了舔沈沉的脸,在上面留下一块口水印。 一大清早的,他大老远从丛笙的院子跑来,早就累的不行,迷迷糊糊地趴在枕头边就睡着了。 沈沉梦见一个衣着奇怪的少年,乌黑发亮的头发也不束起,就那么披在身上,将一张雪白的脸称的精致如玉石。 即便是精怪化为人,也不过就是他的模样了。 娇俏明媚的少年对自己笑的灿烂,沈沉的心里升起不知名的情绪,他很想把他拥入怀中,实际上他也这么做了,但少年比他想的还要主动的多。 他浑身都是软肉,摸起来很舒服,腰又很细,趴在自己的怀里凑得极近。 两张脸贴在一起,沈沉心跳都要停止,那不知是不是人的少年突然吻在脸颊,似乎还舔了一下。 猛然醒来的沈沉还沉浸在梦境之中,他回想着梦里的人,抬手摸过自己的脸颊。 一片湿润。 沈沉愣愣看向自己的指尖,的确有水渍。 重新落下的手触碰到一团柔软,带着温暖的体温,还毛茸茸的,他转头一看,一只猫儿睡得正香,趴在枕头上,屁股朝着他睡觉的地方。 脆弱的生命总是引发人的爱怜,但沈沉是个例外。 他毫不客气地弄醒小奶猫。 虞景被闹醒,困顿的双眼还未睁开,就发出“咪咪”两声不满。 感受到身体上的压力,他睡眼朦胧地看向摸着自己的男人。 是沈沉,虞景忍不住靠在他掌上亲昵地蹭了蹭脑袋。 “喵呜。”你身体还好吗? 阴郁沉默的男人哪里经历过这些,他和这猫又有什么不同,这侯府之中从来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纵使他满腹经纶,才学过人,他在外人眼里也终究是个残废,再多的学识也抵不过残废二字。 即便他将自己关在这小小的院落之中,也能听到外人的议论。 人人都说靖安侯府世子面若冠玉,惊才绝艳,末了再故作惋惜地感叹一句,可惜。 手下的猫儿小小一只,一只手就能托起,他们这样像,合该由他来养。 虞景叫了半晌也不沈沉又动静,他一直低垂着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咪咪?” 那人回过神来,挠了挠虞景下巴上的软肉,让虞景舒服的直哼哼。 片刻后,他语气嫌弃地说:“小脏猫,快去洗洗。” 虞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无辜地眨了眨眼,歪着头卖萌。 他是一只小猫咪,小猫咪怎么会脏呢? 第 21 章 “算了,你一直猫哪里听得懂。”沈沉摇头叹气。 虽然双腿不良于行,沈沉也一直是不喜欢别人伺候的,就连穿衣也要自己来。 摆在床榻边的小方桌上早已放好了干净的衣物,只是今日似乎放的远了些。 虞景看着沈沉一只手撑住身体,一只手费力去够,又是心急又是担忧,喵喵叫个不停,也不躺在舒服的枕头上了,在他面前晃晃悠悠地吸引他的注意。 “乖一点,别乱动。”沈沉抽出手扶住突然活泼起来差点掉下床的小奶猫。 虞景见他居然没被自己引诱到,没有办法只能拖着自己娇小的身躯,准备跳到到小方桌上。 锻炼了一个清晨的他,已经不是昨天那连走路的腿都软的病弱小猫咪了。 十分自信的纵身一跃,可惜身边的被子太过凌乱,小爪子不小心被一团布料绊住,很是丢人地摔在了小方桌上。 “呜~”丢死人了,虞景害羞地用爪子捂住自己的脑袋。 如果不是他长满了长毛,恐怕脸都红透了。 “摔疼了没有?”沈沉以为小奶猫受了伤,想要查看。 虞景摇了摇头,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额头上的一团黑毛也跟着晃,他身子小,团在一起就像个流出芝麻馅的汤圆。 夏天的衣物轻薄,但也不是只涨了乳牙的虞景能衔的动的,好不容易朝前拖动了些距离,虞景觉得自己的牙都累酸了。 沈沉这也才看出他的意图,短短的一点距离,刚好把衣物移动到了能让他拿到的地方。 “多谢。”他看上去并没有虞景想象的开心。 “咪?” 虞景看着他把衣服穿好,比起寻常人要麻烦许多,但他动作很利索,一看就经常做这种事。 “世子,云将军来了。”外屋的门被敲响,走进来一人。 虞景急的昨天也蹭在这里见过他,是伺候沈沉的人,长得瘦瘦小小的,看着年龄也不大。 “亭西,把它抱下去擦一擦,顺便喂些吃食。”沈沉双臂用力支起身子,在被叫做亭西的少年的帮助下坐上了轮椅。 没有了被子的遮挡,虞景才看清他的双腿,应当是从小就残疾的原因,两只腿严重的发育不良,和他的上半身想必,要显得细弱的多。 虞景被亭西擦干净身上的灰尘,回来时桌上已经多出了一些饭菜,还有一小碗奶。 沈沉吃饭的动作很斯文,垂着眼眸,拿着筷子的手不紧不慢,一碗白粥配上几碟小菜,被他吃的像是什么珍馐。 小碗里的奶香气四溢,勾起虞景肚子里的馋虫,等到一人一猫都吃饱喝足后,沈沉才摆摆手,让亭西推他去偏厅。 虞景将嘴边残留的奶渍舔干净,急忙跟了上去,或许是成了猫的原因,胆子大的吓人,直接从桌子上就往沈沉怀里条。 幸好距离不远,让他刚好轻巧落在他腿伤,虞景找了个位置,舒服地趴下,看着男人“喵喵”叫,说:“走吧!” 偏厅里布置简单,没有多余的摆设,更没有伺候的人,就连空荡的桌子上连杯茶水都没有。 因着沈沉的原因,院子的房间都没有设门槛,轮椅滚动的声音让站在偏厅中正研究者挂在墙上的字画的男人回过神。 “静重,你身子如何了?”云消霁从亭西手中接过轮椅的扶手,推着沈沉到桌前。 “还死不了。”沈沉悠悠道。 “莫要这样说自己。”云消霁也不生气,看样子他已经习惯了沈沉总是明嘲暗讽的语气,他突然注意到第沈沉腿伤的虞景,笑道:“早上我过来时,还想着这侯府居然什么时候养了只猫,没曾想竟是你的,可得看好了,我瞧它皮的很。” “不劳你费心。” 云消霁见他腿上正对自己张牙舞爪的猫儿生的可爱,心痒的很伸手就要去逗。 虞景他躺的舒服,正不满意他说自己是坏话,哪里肯让他的手,眯着眼睛,亮出了自己的爪子,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之前见你还挺喜欢我,现在居然就把我给忘了?”云消霁故作失落叹道。 “咪咪。” 好吧,看在你送我过来的份上,就让你摸一下好了。 小猫咪细声细气地叫着,把自己的脑袋放在云消霁的指尖轻蹭,一触即收,说好的一下就只能一下。 “还挺有灵性。”云消霁轻笑。 “若是没什么事,还请回去吧。”沈沉拦住他又一次想伸出的手,直接开始赶客。 “行,那就不打扰你了。”云消霁心知他并不想见到自己啊,也不久留,摇头苦笑。 “亭西,送客。”明明已经顺了他的意,却也不见他有满意的样子,语气甚至比起之前还要疏远的多。 这个世界虞景不知道剧情,对两人的关系只能凭借猜测,他看的出来云消霁是真心关心沈沉的,一大清早的就干活过来,被冷落了也不生气。 反倒是沈沉态度奇怪,若说是因为他不喜欢这人,按照他的性格别说出来见了,云消霁连门都进不来。 可若说是朋友,他却又冷言冷语,脸色阴沉。 “喵呜?”虞景抬头,正好望进他低垂的眸子,莫名地看着有几分落寞。 “怎么跟谁都那么亲近。”沈沉显然还在计较云消霁摸他脑袋的事情,指尖弹了下虞景的额头,力道不到,但惹得虞景委屈地喵喵反驳。 虞景从丛笙的院子跑了出来,在沈沉这里过的开心,可苦了相围这些仆人。 小王爷早上醒来没见到小奶猫,又急又恼,闹着让他们去找,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可那猫儿那么小,找了真正一上午也不见影子。 “都过去了这么久了,他肯定饿了。”丛笙有些担忧,又问相围:“还有哪些地方没找过?” “殿下,还有靖安侯世子的院中没有找过。”相围回道,看来他们殿下是真的喜欢着这只猫。 “你去拿些奶来,和我一块去找找。”丛笙不是一直等着别人消息的性子,他一刻也忍不了。 “是。”相围。 银杏树下,沈沉在阴凉处捧着本书看,趴在他肩上的虞景也看的起兴,翻的慢了还喵喵叫地催促。 “别叫,你又看不懂。”沈沉把他从肩上捞下。 虞景顿时不满意了,这样它还怎么看书,坏沈沉,居然连书都不给他看,他恼着那自己的爪子拍沈沉。 小奶猫的力道轻得很,像是撒娇似的抚摸。 “好你个沈沉,你居然敢偷我的猫。”丛笙一进门就刚好瞧见他的猫正在沈沉的手中挣扎,一看就是被欺负了。 “什么时候,它是你的猫了?”沈沉半点看不出说瞎话的样子,仿佛昨天那个要把虞景送走的人不是他一般。 “昨天可是你自己亲口不要的。”丛笙伸手就要从他手中抱走虞景。 虞景挣扎的厉害,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跑到这里,怎么能这么轻易回去。 “晚上再回,晚上再来接我嘛。”可惜他的喵喵叫没人听的懂。 丛笙还以为它是被欺负的厉害,现在正朝他哭诉,更是加深了带它回去的心。 对沈沉原本就不好的印象,变得更加差了,原以为从前听见的那些话不过流言蜚语,现在看来倒有几分真话,毕竟他连只猫都欺负。 “小白,乖,过来喝奶。”丛笙一边朝着身后的相围示意,一边哄着虞景。 沈沉在一旁,却是没有阻拦的意思。 他眼皮也不抬一下,凉凉地说:“小白?这就是你给他起的名字。” “贱名,好养活。”丛笙反驳:“再说我的猫想起什么名就起什么名。” “你的猫?我到看看他肯不肯跟你走。”沈沉看着在他手中挣扎的虞景,嘴角带着自信的笑。 小盆的奶被端了过来,明明才吃饱没多长时间的虞景,闻到香甜的奶味,肚子又饿了。他也不在挣扎,甚至主动的跑了过去,小腿迈的飞快。 丛笙被逗得噗嗤一声笑,脸色得意。 沈沉铁青着脸,书页被翻得哗哗直响。 “小白,咱们不管这人,我带你玩去。”丛笙见虞景喝的肚子有些鼓,一把抱起它。 虞景还没喝够,小爪子在盘沿上不舍得放开,被人连盆带猫直接揣走。 “世子您要是喜欢猫,我再给您找只来。”在沈沉身边待的久了,停亭西也能从他一直黑着的脸上瞧出情绪。显然,他现在心情并不好。 “不用。”青色的银金色的银杏叶落在书页上,被他毫不留情的拂去。 身分极高的小王爷,整日走马游街,是个人尽皆知的纨绔子弟。这京城就没有一处,是他未曾去过的,狐朋狗友一大堆。 这里是京城有名的销金窟,白日里说书听戏,到了夜间又是另一幅光景。 丛笙抱着虞景熟门熟路的进了一间房房,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玩乐的玩乐,聊天的聊天。一见丛笙过来就嘻嘻哈哈的行礼,显然熟悉得很。 “小王爷,哪里来的猫啊?”一人说着,就要去逗弄,只是看着人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猫儿的反应快的很,刚一靠近手背上又多出几道血痕。 虞景弓着身,警惕地发出呼噜的声音,那人“嘶”了一声,表情就变了,眼睛阴沉沉的,若不是顾念着虞景是丛笙的猫,只怕早就要打让人把他处置了。 “还不去看大夫,难道还要我帮你找?”丛笙漫不经心地安抚着虞景,看也没看那人的反应,慢悠悠走到其他人让出的位置。 虽然出了一点意外,但这满屋的喧闹,却半分不减。 那人只能沉着脸,咽下这口气,出去找大夫了。 第 22 章 “这里的奶酥不错,也不知你能不能吃。”丛笙身边人很少,鲜少有人来同他玩乐,他自己也不嫌他人吵闹,只一个人坐在那里逗猫。 虞景猛点脑袋,似有些讨好地蹭蹭他,雾蓝的圆眼睛眨个不停,看的出他真的十分想吃。 “行,给你叫一份。”丛笙一阵好笑,他总觉得这猫怕是成了精了,不然怎么能听得懂人话。 还热着的奶酥,很快被人端上来,奶香的味道有人得很。 虞景忍不住扑上去就张口去咬,猫儿的舌头很怕烫,舌尖一触碰上去,虞景就被烫地一缩,眼睛都泛起了水雾。 “喵呜!”声音里满是委屈。 “叫你贪吃。”丛笙嘴上虽是训斥,却担心地急忙去瞧虞景的舌尖出没出问题,见只是微微红了些,才把吹凉了的点心喂给他。 虞景吃的高兴,绵软顺滑的口感让他一口气吃的停不下来,或许上个世界把它馋很了,这个世界总想要什么都尝一遍才好。 “吃慢点,没人和你抢。”丛笙生怕他噎着,低声劝道。 一盘奶酥很快就见了底,让人很好奇,一只小奶猫哪里来这么大的肚子。 “也没饿着你,看你馋的,小馋猫。”虞景湿润的笔尖被人轻点,下一刻,就又被抱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天色都开始发黑,这栋销金楼里人渐渐多了,再等下去,就不再是适合小奶猫来的地方了。 “小王爷又走了?”一个人抽空抬起头来看着丛笙远去的背影。 “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啊,此次都这样,我看他说不定是不行。”丛笙不再,这里的人都胆大了些,话音刚落,满室的笑声。 猫咪都懒散得很,虞景趴在丛笙的臂弯,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哈欠,眼看着就要睡着。 一节一节的青墙在眼前倒退,他透过缝隙的视线一顿,身后似乎有人跟踪。 光线越来越暗,人影越来越多。虞景开始挣扎起来,想要提醒丛笙,但拂在脑袋上的手轻柔的将他按住,让他动弹不得。虞景急的叫个不停,可丛笙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现一样,半点也不理会,反而越走越偏僻。 眼睛的余光能看见那些人已经不再有顾虑,或许在他们眼中,这两人一猫没有丝毫的武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寒光乍现,刀剑的锋芒照亮暗巷,那些人朝着丛笙砍过来。 虞景吓的闭上眼睛,刀剑相击的清脆响声不绝如缕,惨叫声也响个不停,但这些声音之中没有一个是他熟悉的。 抱着它的人走得稳当,身后的打闹似乎与他无关,就像是路过的闲人,甚至还有闲情地问他:“怕不怕?” 身后那些人根本不是暗卫们的对手,十几个回合下来就没了声响,只剩下一个来供审问的活口。 明明下午时还算晴朗的天气,现在竟然飘起了雨。 “相围,去买把伞来。”丛笙吩咐道。 大雨却并不给人们准备的机会,劈了啪啦的,下的越来越大,丛笙把小奶猫护在怀里,朱红的衣裳被淋往下的滴水,纵使被护的再好,虞景的一身白毛也淋湿了,黏在一起。 “殿下,伞来了。”这伞来的有些迟,再往前走上几分钟,大约就能望见靖安侯府了。 雨夜里侯府的人少了许多,点亮的灯火照的四处朦胧。 丛笙在这里不过是个客人,他从偏门直接进了自己的院子,下人们早已捧着毛巾伺候。 “快给他擦擦。”丛笙拧干自己的衣服,他浑身都是雨水,却还担心着虞景。 这个身体弱得很,雨水打湿后,带走了身体的温度,一个小动作掀起的轻风都让它冷的发抖,虞景浑身难受,打了个喷嚏,眼皮逐渐沉重。 即便身体擦干,也没能缓解冷意,他迷迷糊糊的就晕了过去。 “小白,小白!”丛笙换好衣服出来,就看见虞景没了意识,急忙让相围去请大夫,但这大夫能治人,却医不了猫,只能看出小奶猫是发了烧。 “点殿下,靖安侯世子来了。”相围在丛笙耳边道。 “他来做什么?”丛笙拧眉不耐烦,他正担心虞景,管他什么侯爷世子的。 “自然来接我的猫”沈沉不请自来,丝毫不顾及阻拦的仆人。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猫了?”丛笙懒得与他辩论,又看向一旁站立的大夫问:“你可能治好它?” “这……小王爷恐怕得另请高明了。”大夫为难道。 “蠢货。”沈沉冷笑,他抱过被包的掩饰的虞景,将它护在怀里。 “亭西去请个兽医来。”兽医二次被刻意加重了读音,似是在嘲讽某个人。 话音落下,便推着轮椅走了,丛笙这才反应过来,拍了拍脑袋,急忙去追。 “殿下,伞!”相围也慌慌忙忙地喊。 白日里还活蹦乱跳的小奶猫,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变得没了活力,病殃殃的,趴在沈沉腿上,只偶尔能从它难受的□□声中判断他还活着。 沈沉手时不时抚摸他的后颈,猫儿还太小,一只手就能盖住大半个身子,直接能感受到它起伏的肚子,沈沉这才稍稍安心。 “世子,莫要心急,兽医马上就能到了。”亭西安慰,好不容易见世子这样关心一个东西,可千万不能出了问题。 沈沉没有说话,视线一直在虞景身上。 卧在猫窝里的虞景半梦半醒的看见他凝起的眉,他的眼睛很黑,睫毛又黑又长,眼睛四周都投下黑色的阴影,也正是这个原因,让他总是透露着阴郁,那双总是不带情绪的眼睛,现在多了不易察觉的担忧。 “咪咪。”虞景声音有气无力,他想让沈沉不要担心,但沙哑的嗓音反而让人更生担忧。 泛着苦气的汤药放在虞景嘴边,他一向怕苦,可也知道吃了药病才能好,他皱紧眉头,一鼓作气准备全部吞下,但酸苦的味道让人反胃,他强忍着恶心,才终于咽下。 药劲很快上来,小奶猫趴在猫窝里很快睡着了,被沈沉又转移到他喜欢的枕头上。 “你还不走,难道还要我送?”沈沉把喝干净的汤药碗递给亭西,对一直站在旁边碍眼的人说。 “明天我再来看它。”丛笙没好气地说,又有些心虚。 如果不是他下午把虞景带出去,它或许也不会生病,小猫好不容易睡着到也不好将他再带回去,只会惊醒了他。 折腾了一个晚上,沈沉本就大病初愈,现在放松下来,精神都透露着疲惫。 半夜三更大雨终于停下,虞景身体舒服了一些,在夜晚里发着绿光的眼睛睁开。 他浑身暖洋洋的,刚开始还很舒服,但热度却越来越高,虞景出了一身汗,忍不住从小被子里钻出来。 一旁的沈沉谁的正沉,没有听到他喵喵的叫声。 虞景还在想自己是出了什么问题,就看见沈沉在他眼前忽然变得越来越小。 他伸出爪子,好奇去看,本该长着粉嫩肉垫的小爪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白嫩的指尖,它变成了人。 “嘶。”沈沉难受的出声,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压着他,他睁开眼。 一个少年趴在他身上,消瘦玉白的手指正戳在他的唇上,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是漂亮的蓝色。 “你是什么人?”沈沉冷声问,深更半夜浑身□□的出现在他床上,很难不让人怀疑。 “就是我呀。”虞景装傻,呆愣愣的也不敢动。 沈沉推开身上的人,就要喊人亭西:“谁让你过来的?” “是你把我抱过来的呀,你不记得了吗?”虞景说的就委屈,巴巴的就做要哭的样子。 抱他来的?他只抱过小奶猫,难不成这人还能是猫变得?沈沉冷笑,视线在床边搜寻片刻,也没能见到那团小小的身影,再一看身边呆呆的少年倒是有几分相像,每眉间还有着黑色的浅浅印花,这就连发丝都是猫儿一般的颜色。 难不成真是猫儿成了精? “你说你是猫,不如你变回去给我瞧瞧。” 虞景一想,这的确是个好法子,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过来的,又哪里会再变回去?用了好大一会儿力也没半点效果。 “呜,我不会。”虞景喉间发出呜咽,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我信了。” “咦?”虞景不可置信地眨眨眼。 “小傻猫,耳朵露出来了。”沈沉看着好奇去摸脑袋的虞景无奈,怎么变成人也还是呆呆傻傻的。 虞景果然摸到了自己冒出来的猫耳朵,正高兴自己终于被认出,不用解释了,就听沈沉说:“去穿身衣服,你病还没好。” 额头上的大掌有点凉,虞景浑身发烫,一点凉意让他舒服地不自觉像还是猫儿那样左右蹭了蹭,蹭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猫了,再做做些动作就有了撒娇的嫌疑。 白团子似的的脸上粉了一片,一直蔓延到耳朵根。 他几乎从床上跳起来,身后有人追着一样去找衣服,却忘了沈沉窗边的小方桌上总放着第二日要穿的衣裳。 “小傻猫,回来。”沈沉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很细,皮肤嫩化,便是一碗刚做出来的鸡蛋羹也抵不了。 沈沉到衣服对虞景来说还是太大,他手又总不听使唤太笨,穿衣服慢吞吞的,倒像是在故意引诱一样。 深青色的外衫,半披半挂的垂在白皙的肩头,泛着粉的关节,看着那么脆弱,抵不过轻轻一碰。 第 23 章 虞景没有察觉到身上的视线,他敷衍的将衣服散散一系,就满脸的天真道:“好啦。” 接着往床上一扑,唇就虚虚印在沈沉脸上。 “你快让让,我要睡了。”明明是他占了人的位置,说的却理直气壮,动作也看不出半点羞涩,刚才脸都羞得通红的人,不知哪里去了。 沈沉感受到身边的暖意,常年身体冰冷的他,终于被窝暖了一次。 他身体僵硬,看着窝在自己颈边的少年,容貌渐渐和梦中的人重合,仔细想来的确是有相似之处,只是眼睛更圆了点,下巴稍润了些。 他情不自禁摸了下右侧的脸颊,微凉。 “还真是着魔了。”沈沉嗤笑自己这莫名的动作,正要收回手,指尖突然碰到一片柔软,还带着湿润,是虞景的唇,微微张着,像是在索吻。 沈沉从来都冷静的心尖都开始颤动,惊吓般的动作惊扰的怀里人一阵呓语。 “猫儿。”沈沉轻道。缓缓揽住少年的身子。 次日一大早,门便被重重敲响,扰人清梦的人还在大喊着:“小白!” 条件反射的虞景一个机激灵探头就要去瞧,昨夜的事却浮现在他脑海。 对,他不是小白了,他现在是人,所以丛笙才不是在叫他,虞景便心安理得的躺下又不动了。 敲门声却不依不饶,虞景竖起双耳能听见又来了一个脚步。 “小王爷,我们世子睡觉呢,您可否晚些再来。”是亭西的声音,沈沉因为身体原因,若是睡不好,一整日都会没有精气神。 “我管他睡不睡呢。”敲门声停止了一瞬,又响起丛笙起来嚣张的声音,似是故意又加大了嗓音。 “唤你呢,还不去?”虞景靠近耳侧的地方,响起了沈沉的嗓音,距离靠的太近,呼吸打在耳骨上,激起一片酥痒。 门外又传来几句低声劝导,几句话后相围结合亭西终于将誓不罢休的小王爷劝到了偏厅。 “才不是找我呢,他找的是小白,关我虞景什么事?”虞景理直气壮,那人给他起了那样蠢的名字,才不要再理他呢。 “你还有名字?虞景,倒是不错。”沈沉看起来心情很好,笑意冲散了眉间的阴郁。 虞景还未想好怎么解释,就听他又道:“也是,你并非寻常猫,有名字也正常。” 低低的浅笑,带着微颤,隔着薄薄的衣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颤鸣。 “那是,我可是小猫妖。”虞景不自然地摸摸发红的耳垂,故作自豪的样子。 可向来不苟言笑的沈沉,这次像是突然发了难一样,一直笑个不停,惹的人不敢直视。 “不许笑。”虞景回头警告。 本就相拥而睡,一转头就能让沈沉望见他清澈瞳孔中的自己,他摸下自己的嘴角,的确是上扬的,这个认知让他突然变了脸:“还睡吗?我要起了。” 衣服在穿在虞景身上睡了一夜,皱的不能再穿,恐怕还得让亭西再去拿一身来。 变成人的小奶猫,一听开门声就缩进被窝里,一点也不敢露出身体。 沈沉能感受到他温柔的气息喷薄在他的腹部,轻柔的热度由内蔓延到外熏染着他露出在外面的地方,苍白的面容都泛起微红。 “可是小王爷吵到你了。”亭西问,往日里这个时辰他们世子都还未醒。 “你去拿两套衣服来。”沈沉语气有些不自然,像是在忍耐什么。 “两套?”亭西惊讶抬头,这才看沈沉床上并非他一人,被子隆起奇怪的鼓包,一看便是有人藏在里面,他识趣地收回视线,不敢多问,只在心中嘀咕:世子什么时候也有这方面的需求了。 “出来吧。”沈沉等亭西出了卧房后,才出声道。 虞景从被子里钻出,被子里闷热得很,他小脸通红,大口喘着气。 “走了吗?”他问。 “走了,躲什么,早晚也会见到。”沈沉说,脸上的红晕已经消散,恢复了往日的苍白。 “可小猫不见了怎么办?”虞景很担心这个问题,一直受宠的小奶猫突然消失不见,又出了个相似的人来,怎能不让人怀疑? “让亭西再找只相似的来就是了。”沈沉说,恰在此时亭西抱着衣服回来了。 沈沉衣服色彩重,大多青黑,花纹也都是些简单的样式,整个院子里只有沈沉和亭西二人,没有合适的衣服。 虞景倒是不介意,衣服虽不合身,但他穿着却不显得邋遢,宽宽大大的衣服半遮不漏地盖在他粉白的肌肤上,分明清纯的长相却多了几分诱人,刚好符合他那猫妖的身份。 “留在房间,莫要出来。”沈沉穿好他那身浅灰色外衣,对虞景说。 “好。”虞景听话地点头,他甩了甩过长的袖子,将手腕从中露出,看着沈沉和亭西去往偏厅。 面朝那边开着的窗子刚好能让认窥探到里面的人,木头的隔音并不好,虞景趴在窗沿偷听那两人的谈话。 “小白身体如何了,我要带它回去。”丛笙说,他可太担心沈沉会对一直小猫咪做些什么了,传言里他可是连只蚂蚁都容不下。 “尚未好,小王爷过几日再来吧。”沈沉说,小王爷二字听着倒是尊贵,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落魄的王府半点比不上靖安侯府。 两人相看两厌,半点没有多谈的意思,简单地几句话过后,丛笙明白沈沉今日是绝不会让他看见小奶猫了。 向来都是盛气凌人的小王爷哪里会乖乖听话,不顾亭西的阻拦就要闯进虞景所在的地方。 虞景吓了一跳,正想着哪里有多长地方时,却见相围不知在丛笙耳边说了些什么,满脸怒气的小王爷看了两眼紧闭的房门,快步离去了。 这诺大的侯府像是忘了这里还住着位世子,虞景自从来到这除了刚睁开眼时的那个小丫鬟外,再没看见有侯府的其他人来到这里。 光凭着亭西一个人很难将这不算小的庭院收拾的雅致,只能尽力维持着干净。 昨夜的雨将这庭院下的满是积水,不能外出的沈沉就坐在窗边继续读他的书。 他没有其他的娱乐,亭西也并非多话的人,往日里总是清静的像是没人,如今有了虞景倒热闹了点。 亭西去找和虞景相似的小猫,虞景没有陪他玩的人,只能缠着沈沉。 “你看了好久了,都不陪我说话。”虞景趴在桌子上抱怨。 “昨日你不还看的起兴?”沈沉淡淡说,合上了那本还未看完的书。 “可我昨天是只猫,什么也做不了,现在我要你陪我玩。”虞景说,昨天和今天哪里能一样呢,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更何况他还是只猫。 “我这样,要如何陪你?”沈沉浅笑,指尖点在自己没有一点知觉的双腿上,眸色深沉。 “当然可以。”虞景早就瞄准了房间的一副棋盘,虽然他下的不好,但却很喜欢和别人下,尤其和沈沉,总能让他有种原来他还是很厉害的错觉。 半柱香的时间,虞景的白棋被杀得片甲不留,他气恼地瞪着沈沉:“再来一次。“ 再来一局的结果依旧惨烈,没有一点怜悯心的沈沉擎着笑,看着虞景又一次摆好棋盘:“还要来吗?” “要!”虞景不服输,从前都是他赢沈沉的,这个世界让他多赢一点也没什么,他安慰自己。 “那便再来。”沈沉他做不出让棋的举动,每次都让虞景输的想哭,对下棋的兴趣硬是战胜了委屈,一盘一盘地下着。 让回来不久站在一旁看棋的亭西嘴角一抽,愣是差点想要直接说让世子让一让他,哪有这样同亲密的人下棋的。 “喵呜。”奶呼呼的猫叫声从亭西怀中响起。 虞景这才注意到旁边站了一人,注意力直接被他怀中的小猫吸引,他从未见过自己是猫时候的样子,只大概知道自己额头上有块黑斑。 亭西怀里的猫儿额头上同样也有快黑色印记,连形状都是相似的,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的。 “好可爱。”虞景忍不住默默小猫,现在他知道为什么丛笙总是想要逗他了,这样可爱的小猫咪,谁能忍的住呢。 沈沉对它并没有兴趣,见虞景不再下棋,又将搁置在一旁的书拿起,只是视线一直却注视着一旁逗弄猫的人。 小猫很乖巧,不像虞景总想要用爪子挠人,他被人抱来抱去也一点不恼,乖巧地趴在虞景的怀中,时不时细声细气地叫上几声。 “世子,二少爷废了。”亭西见虞景没有注意到这边,悄声对沈沉说。 沈沉并不在意虞景会不会听见,也不收小音量,问道:“怎么废的?” 他说话平常的像是再聊天气,语气之中对于那所谓的二公子没有丝毫关心,只在乎事情的经过。 亭西见沈沉并不避忌虞景,明白了虞景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不再只同他一人说:“听说,今早小王爷从咱们这离开后,就直奔二少爷的观澜院,带着人打断了他的腿。” 他说后半句时,小心看了眼沈沉,见沈沉并没有其他神色后,才放下心继续说:“大夫来看过了,说是骨头都碎了,怕是治不好了。” “可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沈沉问。 虞景倒大概能猜到,昨夜那一场袭击,或许就是那个二公子做的,否则好端端的从笙为什么要去找他的麻烦。 倒是想不到仆人们眼中风光霁月,温润如玉的二公子居然会做出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