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直男误入基佬寝室》 第 1 章 《当直男误入基佬寝室》by寒雨秋风 ==2021年11月19日,晋江文学城正版发布== “庄植,把这份策划校对一下,明早总监要用 “哦,对了,子活动还缺一张海报,麻烦你ps一下。” “还有就是推送,你明白的吧,今晚必须把最新版的改出来。” “……” 望着窗外黑下去了的天色,庄植长长叹了口气。 看来,今晚又是个不眠夜。 凌晨两点,交完最后一个文档。庄植扭动着僵硬的脖子,终于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 此时办公楼已经空了。窗外的大厦影影绰绰,一片漆黑。 都市万籁俱寂。 凌晨两点的深圳,他已是本月第四次见。 迈着沉重的步伐去洗手间,舀了捧水洗脸,再抬头照镜子时,发现镜中的自己模样丑恶,宛如猪精。 仅剩的几根头发也在夜风中飘零。 唉……想当年上学的时候,自己好歹也是校草一枚。 谁承想,才24岁,就已经油腻成了这样。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人是人下人。 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房子呀…… 他还等着娶媳妇儿呢。 也不知攒够首付的那一天,自己这张脸还能不能看…… 唉…… 一边乱糟糟地想着,一边拖着沉重的身躯往楼下走。 下楼之后,他站在路边,准备打车回他那位于城中村的八平米出租屋。 远远的有辆出租驶了过来。 庄植伸手去拦。 可就在这一刻,这一瞬间,他身体里有什么“咔——”的一下折断了。 气血上涌,直冲颅顶。眼前一片漆黑。庄植下意识想扶住旁边的树,可还没走过去,就“当啷”一声,直直栽倒在地。 鲜血溢出。 他猝死了。 享年24岁。 …… 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他听见了哭泣和争吵的声音。 “那安眠药不是你放的是谁放的?只有你房间有那种东西!” “根据监控,那天晚上你去了小植房间以后,小植就再没出来过,这你总得解释一下吧?” “夏泽,你好狠的心。小植他再怎么说也是你弟弟,唉……” 入目是整洁的床,豪华宽敞的卧室,以及围在自己床边,争吵着的人。 庄植没管他们,而是视线向下,先看向自己的手。 那双手又白又嫩,指节清晰。 再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镜子。 镜子里的人年轻帅气,一张小脸干净透亮,既不油腻也不臃肿,漂亮得仿佛能掐出水儿来。 连头发都格外地乌黑茂密——没有半点儿发际线衰退的迹象。 庄植对这张脸再熟悉不过。 这正是他十六七岁、待字闺中,尚未被社会摧残时的样子。 再听听他们吵架的内容——“庄植”“夏泽”“安眠药”“兄弟”…… 庄植心脏突然狠狠一跳。 夏泽? 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这不跟他前几天看的一本,起点大男主复仇小说中,男主人公的名字一模一样么? 这本书叫做《天凉王破之我才是真少爷[重生]》。 主要内容讲的是,真少爷重生归来,疯狂报复伤害过他的假少爷和庄家众人的故事。 庄母当年产子,无意间抱错了孩子。把假少爷当成自己的儿子养到了15岁。 也正是这一年,明白了真相的他们找到了真少爷,并把真少爷接回了家。 真少爷夏泽回来以后,他们仍放不下和假少爷庄植15年的亲情,因此并没有把假少爷送走。 于是,这两位少爷,就同时养在了家里。 按理说,两位少爷,一真一假,如果能和睦相处,倒也不妨碍什么。 可偏偏,这位假少爷庄植,是个心机深沉之人。 他把真少爷夏泽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他仗着自己会哭、会闹,会绿茶,使尽了阴谋诡计,疯狂挑拨庄家人和真少爷的关系,把老实、善良的真少爷害得众叛亲离。 走投无路的真少爷死在了20岁生日那天,然后重生了。 重活一世,真少爷夏泽彻底放弃了融入庄家的念头。 他自立门户,发愤图强。数年之后,他以雷霆之威吞并庄氏集团,把曾偏袒假少爷的庄家人虐了个死去活来。 至于恶毒反派假少爷,则更是被他活活折磨成了精神分裂,惨死狱中。 不得不说,作者把假少爷这一恶毒反派的形象塑造得太成功了。 以至于看和自己重名的假少爷,被重生后的真少爷虐死,庄植的第一反应是拍手叫好: 虐得好啊——! 完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猝死之后,竟疑似穿入书中,而且还穿成了那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假少爷? 即将被真少爷虐死的那位? 抬头,庄植顺着庄家众人愤怒的目光,看向那个站在阴影中的少年。 黑外套,黑长裤,黑鞋子。少年人的身姿高挑悍利,宛如一把出鞘的剑。面对庄家人一边倒的指责,他并未替自己分辨半句。只是那苍白的脸上,满满的都是阴鸷。 窗外惊雷劈下,少年人也正在此时鸦睫蝶羽地一抬眸,目光恰与庄植对上。 血红的双目,竟使得庄植心头一凛,匆忙把视线收了回来。 卧槽!庄植心惊肉跳: 这货绝逼是重生后的那个! 重生之前的真少爷夏泽,因为从没体会过来自父母的爱。故而邵父邵母再怎么冤枉他,再怎么委屈他,再怎么嫌弃他瞧不起他,他也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哪怕他的一颗心早已伤痕累累,千疮百孔。 他也仍旧近乎执拗地,把那些对他并不好的父母家人,捧在手心,视若珍宝。 一句话,重生之前的夏泽,几乎包子到了令人恨不得骂娘的程度。 当然,这不过是作者的写作套路罢了。 因为前世有多惨,重生之后的复仇情节,才会有多爽。 前世的夏泽有多善良懦弱,重生之后的夏泽,就有多残暴嗜血。 这不是别人,这可是起点大男主啊。 按他们的尿性,别说虐一个反派了,就是屠尽天下,血流成河,也绝不会手软。 思及此,庄植害怕极了。 更何况,看这情况,目前好像正是真少爷重生回来的那一天。 跟其他的真假少爷,真假千金类小说一样,《天凉王破之我才是真少爷[重生]》原文中,真少爷夏泽重生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出庄家,和庄家人彻底断绝关系。 而这一切的诱因,则要归结于安眠药事件: 17岁的这一天里,假少爷庄植为了扳倒真少爷夏泽,关掉监控录像,从他房中偷走了十片安眠药。 而后,命令真少爷夏泽进自己房中,给自己讲解大学高数。 在高数讲完,夏泽离开后,庄植将安眠药放入不锈钢的保温杯中,就水吞下。 当然,庄植早就安排好了自己的妹妹——庄莎,在半小时后找自己下飞行棋。 庄莎进入庄植的房间,看见昏迷的庄植,自然会惊慌失措,联系父母把他送进医院。 如此一来,庄植便可以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把这顶大锅甩到夏泽头上—— 监控显示,庄莎进来之前,唯一一个进过庄植房间的人,便是夏泽。 搜遍全家,唯一一个拥有安眠药的人,也是夏泽。 再加上保温杯内壁残留的安眠药,不难推测出,下/毒之人,是也只会是夏泽。 保温杯并不透明,庄植稀里糊涂之下就把泡了安眠药的水喝了下去。要不是庄莎及时发现,只怕这会儿,小植命都没了! 足足下了十颗安眠药,十颗啊,这不是要人的命吗! 果然不是自己家养大的,夏泽当真是好狠的心! 前世,夏泽面对这样的境遇百口莫辩,无论他怎样解释,庄家人都绝不相信—— 不是你下的,难不成还是小植自己下的? 这可是足足十颗!小植那么个阳光灿烂的孩子,他有什么理由去寻死? 前世的小夏泽心如刀绞,甚至一度委屈到红了眼睛。可终究,庄家人也没有信他。 因为庄植比他更能哭。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庄家偏袒的,从来都是多养了15年的假少爷。 前世,这样的事情不是一件两件,而是十件、百件。 在一次次的怀疑之后,终于,庄父庄母对他最后的那点儿怜子之情都没了。 甚至于在他罹患胃癌,痛到死去活来的时候,庄家人都没来看过他。 可怜的夏泽,就那样,孤零零地死在了一个冰冷的雪夜。 死在了二十岁生日的那一天。 终其一生,他都在渴望爱、寻找爱。或许他真的曾得到过,然而一如流沙逝于掌心,那么点儿虚幻的泡影,终究还是没有了。 然后他重生了。 重活一世,他看透了庄家人的真面目,也彻底放弃了融入庄家的想法。今生今世,他活着,只为复仇。 他要那陷害过他的,不得好死;抛弃过他的,骨肉分离。要让那施加于他的伤害,捅到他身上的刀子,千倍、万倍地报复回去! 他重生在了十七岁,假少爷庄植用安眠药陷害他的这一晚。 这一次,他不会再委屈求全,宁可蒙受天大的冤屈,也要为着那可笑的亲情留下来了。 思及此,他抬起头来,面朝庄家众人,薄而苍白的唇缓缓露出了一丝讥诮: “好啊,药是我下的。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望着庄父庄母那震惊的神情,他竟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快感,嘴角的笑容不由得更盛: “毕竟——” “一个从小没爹教没娘养的烂人,干出这种事情来,岂不是很正常?” 在那空气都几近凝固的屋子里,庄母捂着心口,痛心到脸色发白;庄父更是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滚,你给我滚,我们庄家没你这个儿子!” 夏泽脸上的表情恹恹的,仿佛强大到再不会受伤。他淡淡一哂,道: “刚好,我也不稀罕你们这样的爹娘。” 说罢,回到自己房间收拾行李,当场便要在庄家人的唾骂声中永远离开。 只是,他没想到,就在他即将踏下楼梯,步入门外瓢泼暴雨中的那一刻。竟是有人突然扑了上来,把他牢牢地抱进了怀里。 “阿泽哥,我不让你走~”那声音软软的,带着好闻的热气,轻轻喷在他的后脖颈上。 抱他的那双手用力之紧,几乎让他觉得,那人是在祈求。 可怜巴巴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夏泽的身体一瞬间僵住,悬在空中的脚,竟硬是怎么都迈不下去了。 他呼吸发紧,数息之后,终究还是转过头去。 然后,他震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艹?
  •   《当直男误入基佬寝室》by寒雨秋风 ==2021年11月19日,晋江文学城正版发布== “庄植,把这份策划校对一下,明早总监要用 “哦,对了,子活动还缺一张海报,麻烦你ps一下。” “还有就是推送,你明白的吧,今晚必须把最新版的改出来。” “……” 望着窗外黑下去了的天色,庄植长长叹了口气。 看来,今晚又是个不眠夜。 凌晨两点,交完最后一个文档。庄植扭动着僵硬的脖子,终于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 此时办公楼已经空了。窗外的大厦影影绰绰,一片漆黑。 都市万籁俱寂。 凌晨两点的深圳,他已是本月第四次见。 迈着沉重的步伐去洗手间,舀了捧水洗脸,再抬头照镜子时,发现镜中的自己模样丑恶,宛如猪精。 仅剩的几根头发也在夜风中飘零。 唉……想当年上学的时候,自己好歹也是校草一枚。 谁承想,才24岁,就已经油腻成了这样。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人是人下人。 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房子呀…… 他还等着娶媳妇儿呢。 也不知攒够首付的那一天,自己这张脸还能不能看…… 唉…… 一边乱糟糟地想着,一边拖着沉重的身躯往楼下走。 下楼之后,他站在路边,准备打车回他那位于城中村的八平米出租屋。 远远的有辆出租驶了过来。 庄植伸手去拦。 可就在这一刻,这一瞬间,他身体里有什么“咔——”的一下折断了。 气血上涌,直冲颅顶。眼前一片漆黑。庄植下意识想扶住旁边的树,可还没走过去,就“当啷”一声,直直栽倒在地。 鲜血溢出。 他猝死了。 享年24岁。 …… 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他听见了哭泣和争吵的声音。 “那安眠药不是你放的是谁放的?只有你房间有那种东西!” “根据监控,那天晚上你去了小植房间以后,小植就再没出来过,这你总得解释一下吧?” “夏泽,你好狠的心。小植他再怎么说也是你弟弟,唉……” 入目是整洁的床,豪华宽敞的卧室,以及围在自己床边,争吵着的人。 庄植没管他们,而是视线向下,先看向自己的手。 那双手又白又嫩,指节清晰。 再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镜子。 镜子里的人年轻帅气,一张小脸干净透亮,既不油腻也不臃肿,漂亮得仿佛能掐出水儿来。 连头发都格外地乌黑茂密——没有半点儿发际线衰退的迹象。 庄植对这张脸再熟悉不过。 这正是他十六七岁、待字闺中,尚未被社会摧残时的样子。 再听听他们吵架的内容——“庄植”“夏泽”“安眠药”“兄弟”…… 庄植心脏突然狠狠一跳。 夏泽? 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这不跟他前几天看的一本,起点大男主复仇小说中,男主人公的名字一模一样么? 这本书叫做《天凉王破之我才是真少爷[重生]》。 主要内容讲的是,真少爷重生归来,疯狂报复伤害过他的假少爷和庄家众人的故事。 庄母当年产子,无意间抱错了孩子。把假少爷当成自己的儿子养到了15岁。 也正是这一年,明白了真相的他们找到了真少爷,并把真少爷接回了家。 真少爷夏泽回来以后,他们仍放不下和假少爷庄植15年的亲情,因此并没有把假少爷送走。 于是,这两位少爷,就同时养在了家里。 按理说,两位少爷,一真一假,如果能和睦相处,倒也不妨碍什么。 可偏偏,这位假少爷庄植,是个心机深沉之人。 他把真少爷夏泽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他仗着自己会哭、会闹,会绿茶,使尽了阴谋诡计,疯狂挑拨庄家人和真少爷的关系,把老实、善良的真少爷害得众叛亲离。 走投无路的真少爷死在了20岁生日那天,然后重生了。 重活一世,真少爷夏泽彻底放弃了融入庄家的念头。 他自立门户,发愤图强。数年之后,他以雷霆之威吞并庄氏集团,把曾偏袒假少爷的庄家人虐了个死去活来。 至于恶毒反派假少爷,则更是被他活活折磨成了精神分裂,惨死狱中。 不得不说,作者把假少爷这一恶毒反派的形象塑造得太成功了。 以至于看和自己重名的假少爷,被重生后的真少爷虐死,庄植的第一反应是拍手叫好: 虐得好啊——! 完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猝死之后,竟疑似穿入书中,而且还穿成了那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假少爷? 即将被真少爷虐死的那位? 抬头,庄植顺着庄家众人愤怒的目光,看向那个站在阴影中的少年。 黑外套,黑长裤,黑鞋子。少年人的身姿高挑悍利,宛如一把出鞘的剑。面对庄家人一边倒的指责,他并未替自己分辨半句。只是那苍白的脸上,满满的都是阴鸷。 窗外惊雷劈下,少年人也正在此时鸦睫蝶羽地一抬眸,目光恰与庄植对上。 血红的双目,竟使得庄植心头一凛,匆忙把视线收了回来。 卧槽!庄植心惊肉跳: 这货绝逼是重生后的那个! 重生之前的真少爷夏泽,因为从没体会过来自父母的爱。故而邵父邵母再怎么冤枉他,再怎么委屈他,再怎么嫌弃他瞧不起他,他也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哪怕他的一颗心早已伤痕累累,千疮百孔。 他也仍旧近乎执拗地,把那些对他并不好的父母家人,捧在手心,视若珍宝。 一句话,重生之前的夏泽,几乎包子到了令人恨不得骂娘的程度。 当然,这不过是作者的写作套路罢了。 因为前世有多惨,重生之后的复仇情节,才会有多爽。 前世的夏泽有多善良懦弱,重生之后的夏泽,就有多残暴嗜血。 这不是别人,这可是起点大男主啊。 按他们的尿性,别说虐一个反派了,就是屠尽天下,血流成河,也绝不会手软。 思及此,庄植害怕极了。 更何况,看这情况,目前好像正是真少爷重生回来的那一天。 跟其他的真假少爷,真假千金类小说一样,《天凉王破之我才是真少爷[重生]》原文中,真少爷夏泽重生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出庄家,和庄家人彻底断绝关系。 而这一切的诱因,则要归结于安眠药事件: 17岁的这一天里,假少爷庄植为了扳倒真少爷夏泽,关掉监控录像,从他房中偷走了十片安眠药。 而后,命令真少爷夏泽进自己房中,给自己讲解大学高数。 在高数讲完,夏泽离开后,庄植将安眠药放入不锈钢的保温杯中,就水吞下。 当然,庄植早就安排好了自己的妹妹——庄莎,在半小时后找自己下飞行棋。 庄莎进入庄植的房间,看见昏迷的庄植,自然会惊慌失措,联系父母把他送进医院。 如此一来,庄植便可以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把这顶大锅甩到夏泽头上—— 监控显示,庄莎进来之前,唯一一个进过庄植房间的人,便是夏泽。 搜遍全家,唯一一个拥有安眠药的人,也是夏泽。 再加上保温杯内壁残留的安眠药,不难推测出,下/毒之人,是也只会是夏泽。 保温杯并不透明,庄植稀里糊涂之下就把泡了安眠药的水喝了下去。要不是庄莎及时发现,只怕这会儿,小植命都没了! 足足下了十颗安眠药,十颗啊,这不是要人的命吗! 果然不是自己家养大的,夏泽当真是好狠的心! 前世,夏泽面对这样的境遇百口莫辩,无论他怎样解释,庄家人都绝不相信—— 不是你下的,难不成还是小植自己下的? 这可是足足十颗!小植那么个阳光灿烂的孩子,他有什么理由去寻死? 前世的小夏泽心如刀绞,甚至一度委屈到红了眼睛。可终究,庄家人也没有信他。 因为庄植比他更能哭。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庄家偏袒的,从来都是多养了15年的假少爷。 前世,这样的事情不是一件两件,而是十件、百件。 在一次次的怀疑之后,终于,庄父庄母对他最后的那点儿怜子之情都没了。 甚至于在他罹患胃癌,痛到死去活来的时候,庄家人都没来看过他。 可怜的夏泽,就那样,孤零零地死在了一个冰冷的雪夜。 死在了二十岁生日的那一天。 终其一生,他都在渴望爱、寻找爱。或许他真的曾得到过,然而一如流沙逝于掌心,那么点儿虚幻的泡影,终究还是没有了。 然后他重生了。 重活一世,他看透了庄家人的真面目,也彻底放弃了融入庄家的想法。今生今世,他活着,只为复仇。 他要那陷害过他的,不得好死;抛弃过他的,骨肉分离。要让那施加于他的伤害,捅到他身上的刀子,千倍、万倍地报复回去! 他重生在了十七岁,假少爷庄植用安眠药陷害他的这一晚。 这一次,他不会再委屈求全,宁可蒙受天大的冤屈,也要为着那可笑的亲情留下来了。 思及此,他抬起头来,面朝庄家众人,薄而苍白的唇缓缓露出了一丝讥诮: “好啊,药是我下的。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望着庄父庄母那震惊的神情,他竟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快感,嘴角的笑容不由得更盛: “毕竟——” “一个从小没爹教没娘养的烂人,干出这种事情来,岂不是很正常?” 在那空气都几近凝固的屋子里,庄母捂着心口,痛心到脸色发白;庄父更是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滚,你给我滚,我们庄家没你这个儿子!” 夏泽脸上的表情恹恹的,仿佛强大到再不会受伤。他淡淡一哂,道: “刚好,我也不稀罕你们这样的爹娘。” 说罢,回到自己房间收拾行李,当场便要在庄家人的唾骂声中永远离开。 只是,他没想到,就在他即将踏下楼梯,步入门外瓢泼暴雨中的那一刻。竟是有人突然扑了上来,把他牢牢地抱进了怀里。 “阿泽哥,我不让你走~”那声音软软的,带着好闻的热气,轻轻喷在他的后脖颈上。 抱他的那双手用力之紧,几乎让他觉得,那人是在祈求。 可怜巴巴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夏泽的身体一瞬间僵住,悬在空中的脚,竟硬是怎么都迈不下去了。 他呼吸发紧,数息之后,终究还是转过头去。 然后,他震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艹? 第 2 章 ……艹? 没错。 从背后抱住真少爷夏泽,说什么都不让他走的,不是别人,正是假少爷庄植。 夏泽傻了。 庄峰庄莎傻了。 庄父庄母也全都傻了。 在众人震惊至极的目光中,庄植的脚指头快把三室一厅都抠出来了。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不得不把怀中的少年抱得牢牢的,死也不肯松开。 还能为什么呢? 庄植悲催地想。 当然是为了活命啦orz 事实上,早在夏泽故意挑衅之前,庄植就已经把自己的处境梳理清楚了: 庄家人和夏泽有血缘关系,因此哪怕庄父庄母再偏心,庄峰庄莎再跋扈,重生回来的夏泽也不会真把他们怎么样。 顶多和他们断绝关系。 捎带着脚,再把庄氏集团吞并掉。由此来实现疯狂打脸,令庄家人追悔莫及的效果。 可夏泽对他们的报复也仅限于此。 最起码,不会要他们的命。 可是自己就不一样了。 自己虽然姓庄,但只是个假少爷,和庄家人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 更何况,按照书中设定,自己才是那个离间夏泽与庄家人关系的幕后黑手。比偏心眼的庄家人,还要更可恶千倍、万倍!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重生之后的夏泽,会独独把他虐到精神分裂,惨死狱中了。 因为他本来就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穿进书中的庄植,也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了夏泽那不共戴天的头号仇人。 面对这样的情况,庄植气得直想骂娘: 原主作的死,竟然要他来背锅? 死亡的感觉太可怕了,他已经死了一次,说什么也不要再死第二次! 所以,他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夏泽的黑化。 原书之中,夏泽的黑化,是从重生以后搬出庄家,断绝关系开始的。 因此,当务之急,庄植要做的便是把他留在庄家。 庄植的计划很美好,可偏偏下一秒,他就听遭到挑衅的庄家人暴跳如雷道: “滚,你给我滚,我们庄家没你这个儿子!” 庄植人都傻了:“……” 我的天,你们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说话吗? 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老实到打碎牙齿和血吞的小可怜夏泽了。 他现在是钮祜禄·夏泽! 所以在总裁大哥庄峰放狠话,表示“今天你踏出这个门,一分钱我都不会再打给你!”时,躺在床上的庄植紧跟着就来了一句: “没事,我的零花钱都是你的。” 庄峰:? 所以在一向骄纵任性的小妹庄莎大喊,“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别想取代小植哥在我心里的位置,你不配!”时,慌得庄植立马教训道: “说话给我放尊重点儿,他才是你亲二哥!” 庄莎:?? 所以在最后庄母也跟着发飙,说,“你简直连小植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时,万分惊恐的庄植当场反驳: “妈,说真的,现在的他就是打个响指都能让我灰飞烟灭。” 庄父庄母:??? 眼看这样还不能留住黑化边缘的夏泽,情急之下,庄植只好掀开被子,亲自扑了上去。 他从后面把少年抱了个满怀,然后就再不撒手。鼻尖蹭着少年那一小段露出来的苍白肩胛,说什么也不让他走了。 “阿泽哥,我不让你走~”仗着自己现如今年轻帅气,庄植连撒娇都撒得那般理直气壮。 于是就有了本章开头的那一幕。 在众人那几乎要惊掉眼珠的视线中,少年夏泽缓缓扭过头来。 冰冷凌冽到极致的目光对上了他。 那一刻,气温仿佛都降了八度。 八爪鱼一样缠在夏泽身上的庄植,更是心头一凛。 紧跟着,便是漫向五脏六腑、四体百骸的灭顶恐惧。 反应过来的庄植人都傻了。 卧槽,这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男主吗? 起点,真有你的。 光是一个眼神,就能让庄植心惊肉跳。等来日真到了他要报复自己的时候,庄植简直不敢想象。 总而言之,庄植从夏泽身上下来时,手软脚软,小腿抖到几乎站不住。 可即便这样,庄植也没放弃。 眼看夏泽扭头要走,庄植再一次于庄家人迷惑且震惊的目光中扑了上去,顶着那强大到令他心战胆寒的男主气场,一把抢过了夏泽手中的行李箱。 “你留下,我走!”庄植大喊。 吼完,便扯着箱子,毅然决然地奔赴门外那磅礴的雨夜。 尽管他拉的箱子里,装的……全是夏泽的衣服。 可不管怎样,气场不能输。 身为假少爷,就是要有随时让位的觉悟! 就在他一脚踏出门外的时候,反应过来的庄母终于扑了上来。 拉住他的胳膊,惊慌道:“小植,你要去哪?” 庄植背对着庄家众人,深深地吸了口气。 再扭过头来时,他的眼睛当场就红了。 17岁的庄植,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漂亮得宛如神仙捏就的奶娃娃。 一哭起来,就更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庄母见他这个样子,一颗心瞬间就软了个一塌糊涂。 就连一向严厉的庄父、庄峰,都于心不忍。 接着,就见庄植眸眼含泪,悲戚怆然地望着庄家众人。好久好久,才扯着庄母的袖口,轻声道: “妈妈,可、可不可以…不、不要赶阿泽哥走呀……” 他说这话时,一句三哽咽,搭配上一双幼态而无辜的鹿眼,杀伤力可别提有多大了。 庄母本就把他当成心肝子一样在疼,眼下恨不得一颗心都扑他身上,哪里还顾得上跟夏泽置气? 至于庄父、庄峰、庄莎三人,也同样被他吸走了注意,把方才要赶夏泽出门的事儿抛之脑后了。 庄植眼见计划奏效,一边感慨老子可真他娘的是个绿茶小天才,一边呜呜咽咽地哭得更伤心了。 庄母早忘了夏泽的事儿了,一心只想着安慰自己儿子。她把庄植拉到沙发上,满脸心疼地问: “不哭了,不哭了。小植乖,跟妈妈说,到底是怎么不开心了。” 庄家另外三人也都围了上来,关切地看着他。 在所有人都围在沙发前的时候。只有那高高瘦瘦的少年,依旧跟庄植刚穿进来时一样,独自一人站在阴影里。 眼眸垂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独那浓密纤长的鸦睫格外令人心惊。 很明显,他并不相信自己。 不过没关系,庄植心想。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他留在庄家,不让他走。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帮着他修复与庄家人的关系。 等关系修复好了,拥有了庄家人亲情的他,还好意思再黑化吗? 还好意思把自己这个“功臣”,虐到死去活来吗? 兄弟,庄植心想,哥们儿为了你,已经放弃尊严,甘当娘炮了。你要是再黑化,就多少有点儿不够意思了吧? “这么大的雨,阿泽哥走了,又能去哪里?”庄植继续哽咽: “更…更何况……那安眠药,本来也不是阿泽哥下的……” “啊?”庄家人都愣住了。 远处的少年,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不愧是男主,庄植心想,那种“老子就静静看着你演”的神态,倒当真有点儿起点逼/王那味儿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庄植,因为他早就把说辞想好了: “爸,妈…”庄植拉住庄父庄母的手,满脸诚恳道: “其实……那安眠药,是我进阿泽哥房间玩耍时,以为是维生素片,偷偷带回来的。” “包括我后面的昏迷,也全是自己偷吃导致的。” “我怕爸妈说我贪玩,批评我不珍惜生命,所以才一直沉默着,没敢说出真相。” “可是没想到,最后,竟是阿泽哥哥站出来替我承担了这一切。” 庄植说着说着,眼泪就又掉了下来,声音也越发悲痛: “我想,阿泽哥会说出那样的话,一定是因为他不希望我被骂。” “他宁可自己被冤枉,被赶出家门,也要护着我。” “这么好的阿泽哥,我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流落街头、无家可归呢呜呜呜……” 一通话,把庄家四人都听傻了。 合着,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那这么说,他们倒还真是冤枉夏泽了? 庄植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便知道他们上钩了。 这么low的茶艺都识不破,也不愧是作者笔下,会被原主哄得团团转的无脑反派了。 如此一来,便能同时摆脱夏泽的“下毒嫌疑”,和自己的“陷害嫌疑”,能让夏泽和自己同时留在庄家了。 之所以不和盘托出,承认这一切都是自己为陷害夏泽而专门做的局。倒也不是贪恋假少爷的身份,想赖在庄家不走。 而是,自己离了庄家,以后再想接触夏泽怕就难了。 那样的话,自己就再也没机会洗白了。 有人可能要问了,既然惹不起,那还躲不起吗? 为什么不扛着高铁连夜逃离,去一个夏泽找不到的地方呢? 对于这种想法,庄植只能说:too young too naive。 自古善恶到头终有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试想,有哪个反派,能在伤了男主之后,靠躲起来做到全身而退的? 想都不要想。 因为这根本不符合网文基本法。 不符合读者期待的那一个“爽”字。 身为反派,要么拼尽浑身解数地努力洗白;要么等着被主角挫骨扬灰。 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正因如此,即便夏泽身上的男主气场真的很可怕,庄植也不得不想方设法地留在他身边。 努力地接近他、保护他、关怀他、温暖他。 只有这样,才能让夏泽放下对他的仇恨,靠行动搏一个洗白的机会。 除此之外,他没有其他活路。 “所以…”庄母怔怔地站起来,盯着夏泽,“那安眠药不是你下的?” 夏泽一言不发。 还是庄峰足够沉稳,知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什么。他站出来主持公道: “误会解开了就好。既然这样,夏泽你也不要再耍什么小性子了。把你的行李箱拿回去,不许再把离家出走这种事情挂在嘴边了。” 好歹也是费尽心力才找回来的,庄家人虽不喜欢他,但明显也不能让他这样走了。 “对,对。”庄父也站了起来,一脸愠色道:“拿着你行李回屋,给我好好地闭门思过。反思一下你说的那些混账话,那也是能对着爹娘说出口的吗?!” 这件事,夏泽全程没做错什么。 即便他说了一些叛逆的话,其实也是庄家人的恶意揣测在先。 可庄家人即便是挽留,竟也如此的蛮横而理直气壮。 也难怪书里面的夏泽,重生之后,会毅然决然地选择黑化了。 这种语气,实在呛人,明显不是重生后的夏泽能接受的。 就在庄植以为夏泽会冷笑一声,而后在满满的复仇bgm中毅然决然地走出庄家时,奇迹发生了: 夏泽竟是保持了沉默。他什么都没有说,拉过自己的行李箱,便径直回房去了。 站起身来、正准备阻拦的庄植人都傻了。 就这? 大哥,这貌似不符合您的风格吧? 重活一世,您不是断情绝爱了吗?应该不至于为了庄家人的一两句“好话”就留下吧? 更何况,还是那么难听的“好话”…… 庄植懵了。 这一懵,自然也就没注意到,夏泽打开自己房门后,投向楼下的一瞥。 没注意到,那促狭的目光里,藏着怎样令人惊心动魄的情绪。 呵。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说: 刚穿进来的庄植:呜呜呜,夏泽真是个小可怜,我一定要接近他、保护他、关怀他、温暖他。 不久之后的庄植:夏泽你这老狗,这几年的情爱与时光,究竟是错付了! 第 3 章 当晚,庄植辗转难眠。 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太不可思议了。 谁能想到,大概一个小时前,他还是个被社会摧残的社畜。一个小时后,他就穿进了书里,变成了大户人家金尊玉贵的小少爷。 若只是这样,他怕是要高兴死。 可偏偏,他的少爷身份,是个假的。 好死不死,还是个注定要被主角虐杀的恶毒反派。 啧。 头疼。 穿就穿了,但他跟其他穿越剧主角不同的一点在于:别人穿越之前,是没有死的。 而他则是在猝死之后才穿越的。 人死不能复生,这就意味着,他大概是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了。 因此,原主留给他的这个烂摊子,他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啧。 原主太可恶了,好端端地作什么死嘛。 害得他现在如鲠在喉,每一步仿佛都走在悬崖上。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隔壁房间那个天凉王破的起点大男主给搞死…… 啧啧啧。 不过,凡事往好处想,前世的他,既是穷*逼,又是孤儿。 穿进来后,最起码的,有了爱他的爸爸妈妈,哥哥妹妹。 也有了身为庄家少爷,那一辈子怎么挥霍都花不光的钱。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夏泽不黑化,不复仇的基础上。 另外,好处还有一点,那便是返老还童: 前世的他身为孤儿,一直风里来雨里去。他做梦都想有一个自己的家,一套能为他遮风挡雨的小房子。 他不想再流浪了。 他想定下来。 故而参加工作后,他成了全单位有名的“拼命三郎”。他没有家里帮衬,想要在房价飞涨的年代购房上车,就只有往死里“卷”。 争当“卷王”的下场,就是钱多了,头发少了;肾虚了,脸发福了;首付凑够了,命也没了。 可怜他年纪轻轻,24岁,连恋爱都没谈过一场,人就走了。 所以,即便面临这样的地狱开局。他也仍旧庆幸老天让他回到了17岁,这个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 也是他一辈子,最帅的时候。 遥想上辈子,他17岁时,也曾是轰动全校的校草。那个时候,追他的女生不计其数;情书多到“掷果盈车”;甚至到了他去哪上课,哪个教室就会当堂爆满的程度。 可惜那个时候,他没钱。 不敢谈恋爱。 大学四年,他连女孩子的小手都没拉过。 后来,好不容易有了钱,可以谈恋爱了,颜值又没了。 所以直到死前,他都不能瞑目: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孤寡孤寡地活一遭。他要谈恋爱,他要和女孩子拉手手,亲嘴嘴。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听到了他的诉求,他穿书了。 还穿成了颜值巅峰的17岁。 他不能确定,上辈子颜值飞降,到底是他过得太惨,还是他这个人的花期太短。 因此这一回,对他而言,“跟女孩子谈恋爱”的迫切程度,甚至不亚于在大魔王夏泽的手下夹缝求生。 总之,他目前最紧要的两件事,一是要对夏泽好,接纳他,温暖他,感化他;二是要对女孩子好,照顾她们,疼爱她们,勾引她们…… 嗯,差不多就是要做中央空调的意思。 听着外面的雨声,庄植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忍不住就在黑暗中打开手机刷了起来。 《天凉王破之我才是真少爷[重生]》这本小说是架空,但架得又不是太空。所以像微信一类的手机软件,都和他上辈子的没什么区别。 他在微信的右上角,看到了熟悉的小红圈,这意味着有人给他发消息,于是他便点了进去。 是女孩子吧?庄植兴奋地想,大半夜地给自己发消息,难道是要向自己表白? 微信打开后,发现那人的备注是“阳阳哥哥”,再看头像,是张黑人球星……庄植的脸拉了下来。 得,是个男的。 瞬间变得兴致缺缺,点开聊天界面,发现过去的一个小时里,他给自己发了五条消息: 23:15 [睡了吗,媳妇儿?] [我妈她们说要去马尔代夫度假,我不想去,她们非让我去。] [你去吗?你不去的话,我又得有好多天见不着你了…] 23:49 [艹,不回老子。] [干啥呢,打飞机呢?] 这聊天没头没脑的,既不礼貌,也不顾忌,看着像是关系特别铁的人才会说的话。 后面的还能理解,好哥们间说话比较随便也很正常。可是第一句,就…… 媳妇儿? 庄植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什么。 他记得,原书里面,假少爷庄植有个指腹为婚的娃娃亲。是庄母和好姐妹之间的约定。 结果没想到,后面生下来,两个都是男孩。原有的婚约便自然不再作数。 不过,这也不妨碍庄母和好姐妹把两个娃娃放在一块养。 俩小孩就这样竹马竹马,睡一张床,穿一条裤子,亲密无间地长大着。 后来,差不多七八岁的时候,也不知是哪家的大人打趣,对着他们说了句“这是你媳妇儿”。 从那以后,小竹马就开始笑嘻嘻地抱着庄植,亲他的小脸,管他叫“媳妇儿”了。 这一叫,就叫了十年,直到长大,都没有改口。 小竹马叫什么来着? 姓赵,好像……叫赵午阳吧。 刚好,跟备注上的“阳阳哥哥”也能对上。 庄植还记得,当初自己看到书中的这个情节时,评论区都是在玩“击剑”梗的。 就像很多起点小说里,人们把男二戏称为“女主”一样。一些玩梗向的卖腐,读者一般都是喜闻乐见的调侃态度。 他自己也嘻嘻哈哈,不以为意。 可万万没想到,穿书之后,竟然把这个情节也给复刻了下来。 书里面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成了现实。 一想到一个大老爷们,竟然管自己叫媳妇儿,他就忍不住[地铁、老人、手机.jpg]。 而且,他还记得,原文描述中,这个赵午阳“身强体健”“练过几年体育”“有八块漂亮的腹肌”…… 淦! 那不就是个肌肉兄贵么? 庄植鸡/皮/疙/瘩都要下来了! 他像被蛇咬了般把手机扔到一边,摸黑下床。打算去一楼厨房给自己接杯水,压压惊。 至于不回消息? 呵呵,这样的死gay自己没把他拉黑就已经是仁慈了好么?o(* ̄︶ ̄*)o 外面的走廊黑漆漆的,配上窗外的瓢泼大雨,像是恐怖片里才有的画面。 不过,说来也奇,都这个点了,庄父庄母的房间、大哥庄峰的房间,竟然都还亮着灯。 甚至走近一点儿,还能隐隐约约听到一点儿说话的声音。 庄植“墙角精”被动开启,不知不觉地就走了过去。 蹲在门边,伸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然后就听到了庄父庄母的对话。 庄父:“今天这事儿,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庄母:“哪里不对呢?” 庄父:“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合理。小植不是说,他以为那药是维生素片,所以才误服了么。可是,先不说那维生素有多好吃,才会让小植连吃十片。就单单是把维生素放进保温杯里,泡着水吃这个操作就很不合理。” 庄母:“……你、你是说?” 门外的庄植心里咯噔一下。 卧槽? 这就露馅儿了? 惨惨惨!妈的,自己怎么这么蠢,光顾着沾沾自喜了,竟忽略了保温杯这个大bug! 谁家的维生素会放在保温杯里泡水喝? 完了完了完了…… 一瞬间,庄植连自己被赶出庄家后的凄惨下场都想好了。 只是,他做梦都没想到,下一秒,就听见庄父无比肯定地道: “所以,我觉得,小植是在替夏泽背锅!” 庄植:…… 哎? 庄父:“小植那么聪慧,怎么会乱吃不认识的药物?反倒往杯子里下药这事儿,倒真像是那个夏泽能干出来的。” 庄植:??? 庄母听完庄父的话,也若有所思道: “是了,小植小时候,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又怎么忍心看着夏泽这么个大活人,大雨天里离家出走呢?” “没想到,他竟然宁愿委屈自己,也要让那个夏泽留下。” “唉……”庄父长叹一声,道,“所以说,小植可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以后咱们说什么都要对他好,绝不能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就不疼他了。相反,这么好的孩子,理应得到爸妈更多关爱才是。” “你我得时刻提醒对方注意这一点。” 庄母赞许道:“是。” 门外听完一切的庄植:…………………… 喵喵喵? 不是,宁二位这心,都快偏到太平洋去了吧? 我本意是让你们关心夏泽,疼爱夏泽,可怎么到了最后,好处还全揽到我身上来了? 我不李姐。 真的不李姐。 听完这边,庄植又换了一边,去听他大哥的墙角。 意外发现,小妹竟也在大哥的房间里。里面说话的,正是大哥和小妹。 只听小妹提出了对这件事的疑惑,然后大哥道: “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打坏了爸最爱的古董花瓶。结果小植把你护在身后,硬说花瓶是他打坏的?” “记得啊。”庄莎道,“那天我二哥挨了好大一顿打呢。” 说完便是一惊:“所以,这次也是二哥想护着那姓夏的,才故意把锅往自己身上揽?” 大哥“嗯”了一声,表示自己也认为是这种可能。庄莎当即就坐不住了: “不行,我要找爸妈说清楚!” 说完便响起了脚步声,庄峰忙道:“回来!” “你二哥既然已经帮了那姓夏的,你现在还过去说算怎么回事?”庄峰道: “记着你二哥的好,这辈子永远也不要忘,这就行了。” 房间里静了一会儿,下一刻,庄莎竟是带上了哭腔: “那还用说,哪怕天塌下来,我这辈子也只有一个二哥。” 她的声音既委屈又傲娇: “姓夏的,他算个什么东西。” “小莎,过了。”庄峰道。 庄莎被大哥呵止,恹恹的,不说话了。 房间内静了下来。 外面听完墙角的庄植人都傻了。 尼玛的,为什么? 你们就是这么对夏泽的?? 别说他了,换我我也黑化! 不行,不行。庄植踱着步子往楼下走,整个人愁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万万没想到,庄家人对夏泽的偏见竟深到了这种程度。 好像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他做,便是对;夏泽做,便是错一样。 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是,庄家人对自己很好,爸爸妈妈,哥哥妹妹都很爱他,他也很感动。 但也不能偏心眼到这种程度吧? 照这样发展下去,哪怕自己不挑拨离间,夏泽怕是也得黑化。 到了那个时候,作为“偷走夏泽人生”的“既得利益者”,自己照样难逃一死。 看来,庄家人和夏泽间的矛盾,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激烈。 自己必须得想个办法,缓和两方之间的关系。 不管怎样,都得让庄父庄母,庄哥庄妹,放下对夏泽的偏见。真正地接纳他,关心他,爱护他,重新拾起那份骨肉至亲之间该有的关怀来。 不然的话,小夏泽也太可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贝儿们,求大家帮我点个预收吧,qaq~ 耽美《我靠卖腐在选秀综艺爆红》,文案: 《闪耀星途》是一档101系选秀综艺。 程晨长相帅气,唱跳俱佳,靠拼命努力挺进了出道位,甚至一度冲进过上位圈。 然而,却在出道夜爆冷,卡十无缘出道。 出了节目,程晨才知道,自己的出道位被人偷走了。 而背靠公司资本,偷走他出道位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一直以来的好兄弟,刁人杰。 弥留之际,程晨才明白过来: 原来,刁人杰之所以在节目中对自己好,不过是为了和自己炒cp,好吸自己的血增长他的热度。 原来,“打造最强男团”的口号,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原来,在选秀综艺中,实力是假的,排名是假的,就连票数都是假的。 只有实实在在的热度,才是真的。 你不红,热度没高到一定程度,就别怪节目组踢你出局而把出道位卖给别人! 重活一世,程晨不想唱了也不想跳了,这一次,他只想红。 仔细想想,像刁人杰这种,既没实力又没颜值的人,能挺进决赛甚至偷出道位。靠的,不就是和人气选手捆绑卖腐吗? 这腐可是个好东西。你能卖得,我为何就卖不得? 姐可妹亦可!- 于是,节目播出的第二天,热搜炸*了。 #程晨 蒋维摸头杀 #程晨钻赵炳楷被窝 #程晨 颜平 绝世小可爱 #程晨万人迷 #惊!说好的选秀综艺怎么变恋综了? …… 就这样,前世被打压、被恶剪、被撤热搜的程晨,今生在节目刚开播时就把热度赚了个盆满钵满。 晚他一步卖腐的刁人杰 人都傻了。 因为他上的热搜是这样的: #刁人杰 东施效颦 #刁人杰 学人精 #刁人杰 丑而不自知 刁人杰:? 为什么和商量好的剧本不大一样?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看着蹭蹭上涨的排名,程晨第一次体会到了躺赢的快乐。 就在他打算继续爽下去的时候,阴暗走廊里,高大男人掐着腰把他怼进了墙角。 热气蒸红了他的耳垂,男人低沉的声音冷笑道: “怎么,玩上瘾了?” 程晨:~(ΩДΩ)~ · 助理:“总裁,夫人已经被您扔去选秀三个月了。” 霍博郁:“他后悔了吗?” 助理:“不,他把全营的野男人都掰弯了。” 霍博郁:??? 第 4 章 八月初,正是天气最为炎热的时候。 庄父和庄峰忙于公司事务,不在家中。 如今孩子们都大了,庄母也乐得清闲,和几个好姐妹一起去马尔代夫度假去了。也不在家里。 于是,偌大的庄宅,便只剩下夏泽、庄植、庄莎这三位小主人。 夏泽和庄植同年同月生,都是17岁的准大学生。而庄莎今年15,也即将上高一。 按理说,三人年岁相差不大,相处起来,应该会比较和谐,没有代沟才是。 可这庄莎,也不知是从小被骄纵惯了,还是受书中设定影响的缘故。总而言之,庄父庄母庄哥这一走,家里没了大人,她就越发嚣张跋扈了起来。 对待夏泽,则更是演都懒得再演,几乎就把“我讨厌你”这四个字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比如说,阳光明媚,天气正好,夏泽去后院晒被子。结果她转头就从阳台上,把杯子里的水全倒到了人家被子上。 倒完,还特别欠揍地笑嘻嘻道:“呦,17岁了,还尿被子,羞不羞呀~” 比如说,夏泽白天学习了一天,晚上需要早睡。她就故意把她那群染了头发的,不三不四的初中同学全叫到家里,大半夜地在夏泽楼上大肆蹦迪。 再比如说,平时在家里迎头碰见。她总要鼻孔出气,对着夏泽重重“哼”上一声。哼完,才像只小天鹅一般,扬着脖子,无比得意又沾沾自喜地扬长而去。 就仿佛她“哼”上那么一下,便从此占了多大的便宜一般。 庄植不李姐。 真的很不李姐。 在《天凉王破之我才是真少爷[重生]》的原书中,庄莎其实就是一个伤害亲兄的恶毒女配形象。 原文是这样描述她的:“虽生得明艳张扬,却实在蠢出升天”。 简而言之,就是又蠢又毒。 再加上作者笔力一般,对庄莎这个角色的刻画便既刻板又平面。和无数其他小说里的恶毒女配并无二致。 没什么辨识度,因此庄植看完,很快就忘了个干净。 如今穿进书里,庄植才发现,庄莎这个人,比书里干巴巴的描述其实要丰富、精彩多了。 你说她不坏吧,可她净干缺德事儿,还为此喜不自胜。 可你说她坏吧,却又好像言过其实。仿佛更多的还是幼稚,甚至,在那幼稚中,还隐隐透了一丝可爱出来。 这种感觉非常神奇。就好像是把书拍成了剧,而演员的演技又足够精湛,直接使书里刻板单薄的人物活了过来。 不光活了过来,还有血有肉,生动异常。以至于让人对她的感情,就不再是看书时那简简单单的“讨厌”二字能够概括的了。 小姑娘年纪不大,才15岁。庄植相信她是在叛逆期,只要好好教育,就一定能重新走上“向善”之路。 而不是像书中所写的那样,朝着“恶毒女配”的道路,头也不回地撒足狂奔。 故而,他找机会,和庄莎进行了一次谈心。 庄莎小的时候,正值庄氏集团的上升期,庄父庄母为此忙得脚不沾地;而庄峰也已经上了初中,忙于功课,没工夫陪她;在加上庄家住的是别墅,没有邻居,也就没有发小这种东西。故而,从小到大,陪庄莎说话,陪庄莎玩,陪她度过整个童年的,也就只有庄植一人而已。 因着这个,她从小便特别黏庄植。夏泽回来之后,她抵触、她撒泼、她各种闹腾,一定程度上,还算得上庄家几人里理由最充分的那个。 再加上原主言语间的引导,也难怪她会那么讨厌夏泽了。 因此,庄植这一次和庄莎的谈心,并不顺利。 “什么,让我管他叫二哥哥,管你叫三哥哥?凭什么,我不要!”庄莎道。 庄植尽可能地心平气和,循循善诱道: “他比我早出生一天,他做你二哥,我做你三哥,合情合理。” “或者……” “你不好意思这样叫的话,也可以像我一样,管他叫‘阿泽哥’,‘小泽哥’,都是可以的。” “总之,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叫他‘喂’‘那个谁’‘臭姓夏的’了。既不好听,也不礼貌。” “我不听我不听。”庄莎捂着耳朵,头跟拨浪鼓似得摇个不停。 庄莎十五岁了,在外面也跟个大人一样,说话、做事都挺成熟的了。可唯独到了他面前,就开始各种撒娇耍滑。他不依,她便抱着他的胳膊哼哼唧唧,倒当真是让庄植又头疼又怜爱。 他倒巴不得自己这个妹妹长得丑一点儿。 至少那样,他就能端起兄长的架势,严肃地教育她一番。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小姑娘那水灵灵、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看,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吧…”庄植最后只能慈爱地摸摸她的头,让步道,“你不想改口,我也不强迫你。只是以后,你再不许像以前那样欺负他了(,,@w@)ノ"( っw@`。)” “……”庄莎好久没说话,最后才撅着小嘴,勉强点了点头。 庄植这才高兴了起来。 这下好了。 终于能够安生几天了。 可千算万算,他没算到,小丫头竟然给他来阴的。 是,她是答应了他,不再欺负夏泽。 但她只承诺“自己不欺负”,不意味着“不指使别人欺负”。 事情是这样的, 这天晚上,庄植正要睡觉,忽然听见楼下传来了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大半夜地作践人,看来是真把自己当少爷了。” “有些人啊,天生命贱,就是插上鸡毛,也变不成凤凰。” “呵,凭你也配。” 这些声音实在刺耳,以至于庄植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穿着睡衣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见庄莎收回了瞥向楼下的目光,而后满脸笑意地回了自己房间。 楼下发生了什么,能让庄莎高兴成这样? 庄植在庄莎进房间后,上前两步,胳膊搭住扶手,朝楼下望。 然后就见夏泽正慢慢地往楼梯走。从庄植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瘦削的身体微微佝偻,一只胳膊,还紧紧地搭在自己的小腹上。 他浑身上下依旧是一身黑,只有脚上是一双拖鞋,苍白劲瘦的脚踝,就那样不经意间露了出来。 一抹芳白,再加之那分外明显的苍青色血管,在大厅金色的灯光下,竟意外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莫名地,庄植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他突然在想,如果用手握住那漂亮至极的脚踝,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夏泽身后,厨房的位置,站着一个中年妇人。 望着夏泽单薄的背影,她脸上满满的都是得意。 显然,刚才那些难听的话,都出自她的口中。 庄植望着眼前这一幕,突然就想起这是哪个情节了。 小说里面,夏泽的童年并不幸福。 他自打有记忆起,就从没见过母亲。 只有一个嗜赌如命,每天都喝得烂醉如泥的酒鬼父亲。 酒鬼父亲打他,骂他,把他吊在树上拿鞭子抽;喂他喝烈酒,吃泔水,吃老鼠药;逼他上街乞讨,然后拿走他的钱自己逍遥…… 孩提时期,夏泽几乎连一口热乎饭都没吃到过。 因着这个,慢慢地,胃就坏了…… 庄植还记得,书中,作者在描写夏泽重生前,庄莎苛待他的情节时,就有这么一段: 庄莎授意了家中的仆人刘姨,让她不必对夏泽这么个外姓人好。 于是在某个夜晚,夏泽胃痛难忍,实在撑不住了,去央求刘姨帮忙熬碗小米粥时,得到的,却是刘姨的恶意嘲讽。 也就是眼前这幅画面了。 只是,庄植怎么也想不到,明明自己已经穿书了,为什么,剧情还是走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刘姨与方才楼上的庄莎交换过视线后,知道自己办事得力,得主子赏识,便越发得意了起来。 连带着嘴上,也越发咄咄逼人: “二少爷是何等的尊贵。你一个年纪轻轻就蹲过监狱的杀人犯,也好意思跟他比?” “呵,凭你也配。” 那一刻,庄植的拳头攥紧了。 他不知道少年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他只知道,他已经忍不了了。 大脑在烈火的燃烧下已经停止思考,身体却先一步地冲了出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跨下楼梯,一把拽住了少年的手腕。 凉。 凉得吓人。 他顾不得思考,牵着少年那修长而劲削的小臂便走了过去,站到了那刁蛮仆妇的面前: “刘姨这话,真的好没道理。” 在刘姨震惊至极的目光中,庄植恼火道: “你敢当着我的面,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么?” 第 5 章 刘姨傻了。 夏泽不受待见,她自然是不怕的。 可眼前这位,却是老爷夫人实实在在的心尖子,庄家正儿八经的二少爷了。 若知道二少爷这么晚了还不睡,她是断不敢把刚刚那通话说出来的。 不过好歹,刘姨也在庄家伺候了近二十年。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还是有的。 刘姨脑袋一低,眼皮子一眨,便又委婉又卑微地道: “哎呦,扰了二少爷清梦,这倒是我的不是。” “二少爷,您是饿了吧,您等着啊,我这就给您热点心吃。” 说着,便满脸笑意地上前,试图恢复往日主仆情深的那一套。 庄植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满脸警惕地盯着她。 胳膊,也在不经意间抬起,将身后的少年牢牢护住。 完全不知道, 少年盯着他那嫩白的脖颈,只一瞬间的愕然过后,那双冰冷促狭的眸子,便微微眯了起来。 “你别想转移话题。”庄植看着刘姨那张几乎要笑僵了的脸,呵斥道: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现在敢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么?” “这……”刘姨眼神飘忽,满脸难色。 庄植怒道:“既然不敢当着我的面说,为什么就敢在没人的时候对着他说?” “是觉得他进这个家后孤苦无依,没有人疼,所以你也可以蹬鼻子上脸跟着踩一脚了是吗?!” “不、不是…我没那个意思……” 刘姨简直要怕死了。 都说这二少爷是个好脾气的。包括她,也算是看着二少爷一路长大。又有什么时候,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呢? “那你是什么意思?”偏偏庄植不依不饶,一字一句都好像钢锥扎到她心尖儿上: “是觉得自己在庄家时间长了,资历深厚,没人动得了你,所以就可以拿话数落他,侮辱他了是吗?” 庄植深吸一口气,道:“那好,我今天就告诉你。” 他说得义正言辞,是说给眼前这个女人,说给家中在场的其他仆人,也是说给他那门后偷听、不懂事的妹妹: “以后这个家里,有我一日,便有他一日。” “算上比我早出生的那天,他才应该是这个家里正儿八经的二少爷。” “以后,他就是我的亲二哥,你作践他,便是在打我的脸。” 庄植的指尖在少年冰冷细腻的掌心摩挲了一下,把他的手紧紧握住的同时,声音更坚定了: “听明白了吗?!” “是、是是……”刘姨唯唯诺诺。 “既明白了,那就收拾包裹走人吧。”庄植冷声道: “庄家,可容不下你这么尊大佛。” 如果说之前的刘姨纵然害怕,但终究还是满脸不服的话,那到了这会儿,她才算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周遭围观的其他仆人脸色都变了,刘姨也终是在颤抖中流下了后悔的泪。 她不住求饶,说这些年里在庄家的兢兢业业;说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希望少爷能放她一马,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是,没用。 植少爷没有半点儿要饶恕她的意思。 甚至于到了最后,一直在门后偷听的庄莎都扑了出来。 “哥,你不能赶她走!”庄莎着急道,“是…是我让她这么做的……刘、刘姨她…她是看着我长大的,她做的糖醋排骨也很好吃,你不要赶她走,好不好啊哥。” 刘姨一见庄莎出来了,立马如见救星般躲到她身后,祈求的眼神望着庄植。 说实话,看着站到自己对立面的妹妹,庄植这会儿的心情,反而是欣慰。 最起码,敢作敢当,在事发之后,敢于担起自己的那份责任。 只是,即便这样,刘姨也非走不可。 如果说原著里面,庄莎的定位,是那个不折不扣的恶毒女配。 那么刘姨,便是在她的授意下,各种蹬鼻子上脸,以仆人身份磋磨主人,给主人疯狂甩脸色的那个狗腿子。 前世,在这个家里,可以说夏泽遭受到的最大恶意,除了庄植,便是她们主仆二人。 因此,重生之后,在夏泽疯狂报复下,不光庄植惨死狱中,庄莎和刘姨也没什么好下场。 庄莎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心爱之人退婚,心痛到无以复加。 刘姨则被自己的子女双双抛弃,孤独老死。 这些事情,不用想都知道,必然出自黑化之后的夏泽之手。 因此,庄植赶走刘姨,其实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庄莎这个妹妹。 他觉得,庄莎其实本性不坏,顶多是有些娇纵任性。她之所以那么对夏泽,跟原主这两年来持之以恒的挑唆洗脑也有关系。 眼下,有刘姨在一天,就会一直让夏泽想起,前世庄莎和刘姨这主仆二人对他的苛待。 只有赶走刘姨,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才会有缓和的可能。 更何况,让刘姨走,其实也是在保她。 故而今日,刘姨必走。 “我意已决,什么都不用说了。”庄植道: “你如果还想留她,那我便会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都告诉爸妈。到了那个时候,她照样得走,而且连最后的脸面都保不住。” “怎么选择,在你自己。” 庄植说完,庄莎终是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小植哥哥,从小到大便最是温柔,什么时候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可是现在,就像转了性一样,竟开始帮着那个姓夏的说话了。 甚至不惜为此凶她、吼她、给她脸色看。 庄莎屈辱得身体都在发抖,她抬起头来,哭红了的眼睛看向那个姓夏的。 然后,就被夏泽身上冰冷至极的男主气场惊得一哆嗦。 哇,妈妈,他好可怕o(╥﹏╥)o! 哭得更厉害了…… 庄莎哭天抹泪地走了。 刘姨被赶走。 围观的其他仆人也识相地四散退去。 大厅安静了下来。 一时间,只剩窗外的暴雨还在哗哗下着。 庄植从小到大都没跟人红过脸,今天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说实话,还怪紧张的。 他脸上带笑,微微喘着气,手也下意识地越攥越紧。 全然忘记了,此时此刻,他还牵着另一个人的手。 直到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耳侧传来: “放手。” 声音不大,却如同割裂黑夜的寒刃般冷冽至极。 庄植一个哆嗦,这才意识到夏泽就在自己身后。 夏泽个子很高,比他足足高了半个头。这么不带一丝感情、冷眼睨他的时候,那种令人近乎窒息的压迫感便使他下意识地倒退半步。 绊到沙发上,整个人都跌了进去。 “干、干什么…”庄植磕磕绊绊,说话的声音都发起了抖。 夏泽没再理他,将袖子严丝合缝地拉到手腕,挡住方才被他牵过的部位后,径直上楼去了。 庄植触电一般地站了起来。 望着少年的背影,他喉结滚了滚,还是说道: “你…你先别睡,我…我去给你熬粥……” 而少年那高挑劲瘦的身影竟没有丝毫停顿。 就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样。 头也不回地,径直没入黑暗中了。 第 6 章 20多分钟后,庄植的小米金瓜粥熬好了。 南瓜熬得软烂,如丝如缕,入口即化。 小米粒粒分明,却又黏腻可口,清香扑鼻。 庄植知道夏泽想喝热的,故而连同那刚止住沸腾的锅子,都一齐端了上去。 庄家人的卧室大多在二楼,只有夏泽的房间位于三楼。 庄植还没进去,就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冷气。 稍稍平复心神后,他才敲门走了进去。 进屋的那一刻,他其实是希望夏泽已经睡下了的。 这样,就不需要与他沟通,不需要与他交流,不需要面对他那张吓人的冷脸了。 只要把粥放到桌子上,这样一觉醒来,就能自动收好感度了。 可惜,夏泽没睡。 他正在学习。 尼玛的,狗贼,12点了还在那学,就这么想当卷王? 庄植心里骂骂咧咧,脸上服服帖帖地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才知牛逼,这大学还没开学,夏泽竟然就已经自学到高数四了。 盯着桌上的书本看了一会儿,目光,又忍不住落到了他脸上。 高挺的鼻梁,薄而紧削的唇,浓密纤长的墨睫点缀在雪一般白到没有一丝温度的脸颊上,越发显得惊心动魄。 看着看着,庄植心里就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艹,竟然比老子还帅。 不过身为男主,比反派帅似乎也再正常不过。 庄植在那一刻,不由得就想起了书中对于夏泽样貌的描述: “帅到万人空巷,天地炸*裂的脸庞。” 后面那个词确实太夸张了。但前面那个“万人空巷”,庄植竟觉得,他若是到街上走一圈,没准真能起到那样的效果。 起点,真有你的。 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庄植道: “我给你熬了粥,喝一点儿吧。” 夏泽转着钢笔,看都不看他一眼,冷笑道: “你送的东西,我可不敢吃。” 说这话时,他的眼角眉梢,满满的都是冰冷与淡漠。 可恶啊,被他装到了。 庄植心道,果然是起点爽文里的大男主。装起逼来,都那么得不一样。 爱喝不喝,有什么好拽的。 庄植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万分诚恳地道: “阿泽,对不起。”本来就只大一天。此刻又没在庄父庄母面前,叫“哥”太过尴尬,因此他只唤他阿泽: “以前是我不懂事。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 “是我偷走了你的人生。你放心,以后,你的东西,我会一样不落地都还给你。” 毫不意外的,夏泽并没有理他。 不过庄植却极其敏锐地发现,他写字时,笔尖顿了一下。 庄植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 很好。 他已经开始困惑了。 有着前世的血海深仇,他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自己。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开始疑虑,愿意多花时间观察一下自己之后的所作所为,而非第一时间对自己下手,那自己就已经赢了。 有了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对自己动手的判断,庄植便松了口气。端着那一小锅熬得喷香的小米粥,大大方方地放到了夏泽桌上。 “给你放这儿了,记得喝哦~”庄植露出了一个小天使般的温暖笑容。 转身,准备离开时,庄植的目光落到了夏泽的胳膊上。 他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道狰狞的红,如长虫般,紧紧地伏卧在夏泽的袖口下。 在窗外闪电的映衬中,愈发触目惊心。 庄植想都没想,就一把抓住了夏泽的右手。 夏泽的手指被他握着,指尖的钢笔,自然而言地就摔在了纸上。 庄植顾不上其他,一把将夏泽的袖子撸了起来。 夏泽浓密的眼睫颤了颤,并没有躲。 庄植呆住了。 少年那苍白的小臂上,竟是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血红伤痕。 有的颜色艳,是新伤;有的颜色暗,是旧伤;有的已经结痂;还有的,则是在已经结过痂的地方再添新伤…… 伤口之多,几乎占满了他手臂上的每一寸皮肤。庄植看着看着,眼睛就红了。 他的心像被什么揪着,撸起夏泽左边的袖子,结果发现,竟也是如此。 庄植心里难受,下意识地伸手,想要解开他的衬衣扣子来检查他的胸膛与腰腹。结果,被另一只大手拽住了。 少年人比他高,手指自然也比他更修长。这么拉着他时,那冰凉的指节,便将他的整只手都包了起来。 “放手。” 少年道。 距离太近了,以至于庄植几乎能感受来自少年胸腔的震动。 瑟缩了一下,大脑清醒之后,庄植终究是把手缩了回来。 只是眼睛还红红的。 声音也有一点儿涩: “到底…是怎么弄的啊……” 少年的眉却是微微扬了扬,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 “心疼了?” “……”庄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那一刻,庄植其实想说是。 可即便说了,他也不会信,定然觉得自己是在演戏。 既然如此,庄植便不想说了。 正思考着该怎样拿话搪塞过去。手腕突然被人抓住,紧跟着,便是一股近乎粗*暴的蛮力。 庄植一个不稳,便被夏泽掐住脖子狠狠掼到了床上。 少年的腿紧跟着就抵了上来,压住他的两条腿,叫他须臾动弹不得。 啪地一声,屋内的灯突然灭了。 世界陷入了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自己那惊恐而急促的呼吸。 “啊、阿泽……”庄植拼命挣扎,却不想少年的力气大得吓人。任他怎样努力,都无法挣开少年用身体为他设下的囚笼。 闪电划过的时候,他看到了少年眼里闪烁着的寒光。 那是他幼时,在电视上看到过的,猛虎在盯紧自己猎物时,才会有的眼神。 某一刻,庄植甚至觉得,以他的力气,只要再用些力,那冰凉渗人的手指便可直接扭断自己的脖颈。 是啊,自己怎么忘了,在原书的设定中,他可是12岁就能下手杀掉自己父亲的人啊。 连当爹的都能杀死,更何况…是自己…… 可惜了,自己还有那么多的好,没来得及给他…… 又或者,正是因为自己对他太好了,让他起了疑心。所以才改变了书中的故事线,让他决定提前杀掉自己? 唉,可悲啊,可悲…… 庄植害怕得浑身发抖,内心的绝望更是无以复加。 就在他以为,怕是要命丧于此了的时候。万万没想到,下一秒,少年冰凉的指节在他的喉结上不轻不重地刮了一下,而后竟松开了他。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冷笑: “这么怕老子,还巴巴地贴那么近?” “呵。” 少年笑完,并没有继续为难他。而是后退一步,离开了。 漫漫雨夜重归寂静。 只是少年身上,那冰雪融水一般清寒冷冽的气味,仿佛还留在鼻端。 过了很久很久,庄植才渐渐平复了呼吸。 但少年那瘦削却极具压迫感的身体将他牢牢禁锢住时,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仿佛还在他的脑海中,久久萦绕着…… 毫无疑问,他很害怕。 可…好像又不只是害怕…… 那晚,庄植离开时,整个人都有点儿失魂落魄。 以至于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刚走,夏泽的房间就传来了声响: 吱呀一声,夏泽把窗子打开了。 雨灌进来的时候,他扶着窗沿,从三楼的高度一跃而下。 电闪雷鸣中,他的身影宛如暗夜里的幽灵。落地之后,只三两步,便消失在了茫茫雨幕之中。 第二天,庄父订的报纸送到了。 由于庄父不在家,所以这段时间的报纸,一直是庄植帮他收着。 闲来无事,庄植还随便翻了两眼。 然后感觉字有点多,还是算了,不看了。 刷短视频去。 于是那份早报便被他随手搁在了桌子上。 于是早报角落里的一条社会新闻,自然也就无缘被他看到: “昨日夜里,在我市城郊豪宅区通往市中心的道路上,一辆出租车发生了严重的车祸事故。 该事故共造成1人受伤。据悉,伤者为一名48岁的中年妇女。事故发生时,她作为乘客坐在出租车的副驾驶位上。挡风玻璃的碎片由此扎进了她的喉咙,造成了大量失血。 经救治,该乘客并无生命危险。但医生表示,她的声带遭到了严重创伤,日后恐将永久性失去语言表达的能力。 目前,事故发生的原因仍在调查中。” 第 7 章 8月21号,离开大学开学还有十天的时候,庄母回来了。 她们姐妹团这次在马尔代夫玩得尽兴,其实可以玩更长时间的。但庄母心里惦记着孩子们,因此一早就赶回来了。 离开学还有十天,她得给孩子们张罗着买新衣服,叮嘱他们把东西带全,不要丢三落四。 说实话,当庄植收到庄母给自己买的新衣服时,他心里一时间竟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上辈子,他没爹没娘,考上初中、高中、大学,乃至每个学期新开学的时候,都从没有人张罗着给他买过衣服。 如今,望着拉着自己的手,朝自己唠叨个不停的庄母。庄植心里除了感动、感激之外,竟隐隐的还有一点儿害怕。 他害怕这一切不是真的,害怕这不过是他做的一场梦,也害怕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被赶出庄家,庄父庄母都不再认他。 明明从一开始,他是打算,等帮着夏泽和庄家人修复好关系以后,自己就主动退出的。 可现在,他竟可耻地…有点儿想“赖着不走”了…… “妈,我爱你。” 谈话的最后,庄植鼓起勇气,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哎呦,庄母一下子整张脸都羞红了,抱住自己的儿子,拍着他的背,欢喜到了爱不释手的程度。 “好乖乖,好乖乖。开学之后,缺什么,记得跟妈妈说,知道了吗?” “嗯。”庄植重重点头,鼻子有一点儿酸了。 庄植初高中都是走读,从小到大,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离开家。 庄父庄哥为了多陪他一会儿,连公司的活动都推了,就为了呆在家里,陪他度过这最后的一家人在一块的时光。 这天上午,庄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小伙子高高帅帅,朝气蓬勃。他胳膊上夹着个篮球,浑身是汗地推开了庄家大门,见人便大大咧咧地开口问道: “叔叔,阿姨,我媳妇儿呢?” 庄父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摇摇头,哼笑道: “这孩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没个正行。” 庄母则道: “孩子们感情好,怎么称呼又有什么关系。” 她站起身来,过去打开冰箱,给少年拿果汁。 赵午阳打了一上午篮球,早渴坏了。此刻也不拘着,接过果汁便咕嘟咕嘟地往嘴里灌。 喉结一上一下,滴滴晶莹的汗珠折射着阳光,附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可别提多好看了。 那瓶果汁眨眼间便下去了一半。 赵午阳一口气喝了个爽,然后才来得及笑着补了句:“谢谢阿姨。” “你这孩子,跟阿姨还客气什么。”庄母笑道: “阳阳啊,这次高考你和我们家小植分数差不多,也报了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专业。阿姨就想着,看能不能把你们俩调进同一间寝室,这样,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那敢情好啊。”赵午阳道。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庄母瞬间笑得更开心了: “我们家小植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家。等开学以后,你记得帮阿姨照看着点儿他,别让旁人欺负了。” “他有什么事儿,你也记得跟阿姨说,好不好?” “放心吧,阿姨。”赵午阳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他一拍胸脯,道: “小植可是我媳妇儿,我能让别人欺负他吗。” 哎呦。这话说的,可真是说进庄母心坎里去了。 她们家小植单纯善良,她最怕的就是外面那些野孩子欺负他。 有赵午阳这一句话,她就彻底放心了。 果然是从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交情,就是不一样。 这么想着,望着男孩三两步跨上楼梯的潇洒背影,庄母彻底乐成了一朵花。 好,真好! 看来当年的指腹为婚,是自己家赚大发了! 赵家和庄家住同一个别墅区,两家别墅的内部格局也一模一样。 再加上赵午阳从小就爱来庄家玩,因此他对庄植的房间再熟悉不过,是那种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的程度。 打开房门,发现庄植背对着他,低着头坐在桌子前,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看样子……像是在打飞机。 赵午阳乐了,一下子扑了上去,胳膊勾住他的脖子,侧头看他。 庄植一个哆嗦,铅笔折断,画到一半的画也多了一个污点。 “谁啊?”庄植把铅笔一摔,没好气道。 赵午阳搓着他的小脸,爱怜道: “你阳阳哥哥。” 阳阳哥哥?庄植一愣。 谁? 是那个……赵午阳吗? 慢慢抬起头来,结果发现,眼前之人,与他想象中的并不相同。 因为书中描写赵午阳时,说他“身强体健”“练过体育”。所以庄植就自动把他脑补成了一个彪形大汉、肌肉兄贵的形象。 现在看着,哪有那么夸张? 眼前的男生除了个子比较高,手臂修长且有较明显的肌肉痕迹外,其他方面,就是17、8岁男孩的正常体型。 而且论长相,他也不是那种粗犷型的。 恰恰相反,他生得十分俊俏: 眼睛是漂亮的桃花眼,水波流转间,无情也似有情。 鼻梁挺翘;唇形精致;笑起来时会露出虎牙和酒窝。 更要命的,还是他的肤色。 不是说练过体育吗? 怎么他就白得跟个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别说女生了,就是庄植这个钢铁直男看了,也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 “你怎么回事儿啊,小老弟。”赵午阳捏着他的脸蛋儿,忍不住就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笑着说: “几天不见,又被你阳阳哥哥帅到啦?” 庄植:! 自己刚刚……被亲了??? 还是个男的?! 额头湿漉漉的,带着微微暖意。这感觉奇怪极了: 按理说,自己身为直男,被人搂搂抱抱还被人亲,应该是会很抗拒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被他抱的话,自己仿佛便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甚至被亲了,都没有太多异样的感觉。 what the fuck?庄植人都懵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对自己性取向的恐惧。 不过,还好他聪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按书中写的,他和赵午阳可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 别说搂搂抱抱了,就是钻一个被窝睡觉也是常事。 而今,自己灵魂穿了,身体却用的是原主的(原主和自己长得一样)。 这具身体喜欢谁,讨厌谁,也自然有着原主留下来的肌肉记忆。 说白了,自己不讨厌赵午阳,这就跟长期训练下形成的条件反射是一样的。 跟自己的性取向,压根就没有关系。 庄植松了口气,心里自然也就轻快了下来。他忍不住对着赵午阳的小腹来了一拳: “去,莫挨老子。” 不打不要紧,一打才发现,这货有腹肌! 我靠,不错啊。庄植来了兴致,一把撩起了他的球衣。 然后,就看到了八块整整齐齐的,随着少年呼吸不断起伏着的乳白色腹肌。 我去,牛逼。 庄植看得心里直痒痒,手指忍不住就贴了上去。 男孩的皮肤本就细腻,这会儿刚运动完,小腹上附着一层薄薄的汗。庄植上手一摸,男孩的身体便是一颤。 那感觉就仿佛摸在蜜上,又丝又滑,绝了! 食指和拇指轻轻捏着,将男孩细嫩的肌肤微微揪了起来。再一松手,极富弹力地落回原位,我靠! 真他妈神了! 作为一个死肥宅,庄植自然是从未拥有过腹肌这种东西的。 一直以来,他都只能看着别人的腹肌眼馋。 但他再怎么馋,也从来没摸到过。 他怕被打。 如今仗着自己穿进书里,庄植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啥也不顾了,索性两只手都抱在男孩又瘦又窄的劲腰上,一摸摸他个爽。 把赵午阳都给摸痒痒了。 按说这么多年,俩人啥没见过?竟硬是给赵午阳整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他有些害羞。但男孩想摸,他又舍不得挪走。最后只能红着耳朵问男孩: “喜欢么?” “……”庄植一愣,回过神儿来后,立马把手收了回来。 一脸嫌弃道: “喜欢个头呀。” 说着,伸手推他: “哎呀哎呀,恶心死了。” “浑身臭汗,滚去洗澡。” 赵午阳嘿嘿乐,倒是也不拆穿他。 庄植的房间是套间,自带浴室、洗手间和衣帽间。 赵午阳洗澡也不用出去,直接在庄植房里洗就行。 赵午阳进去后,浴室里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坐在桌前的庄植,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在书中,赵午阳和庄莎一样,都是恶毒反派的定位。 前世,在原主的嘤嘤哭泣下,赵午阳这个笨蛋热血上头,一怒之下,带人活活打断了夏泽的三根肋骨。 还把夏泽折磨到胃部出血,数次疼到昏厥。 因此,原著里面,重生之后的夏泽除了报复头号仇人自己。剩下的,便是把赵午阳虐到死去活来。 庄植还记得,结局时,赵午阳染上了毒*/瘾,被折磨得痛不欲生。 原本结实漂亮的少年胴体,最后竟瘦得皮包骨头,枯槁到宛如山村老尸。 按照这个世界的还原程度,庄植简直不敢想象那将会是怎样的一幅画面。 少年的体温还留在他的额头。 他身上亦沾着少年环抱过的,温热的气息。 十七八岁的少年,年轻,美好,鲜活恣意,连汗水都是阳光与青草的味道。 庄植上辈子是孤儿,连朋友都没有一个。 这种赤诚热烈,不分你我的友谊,是他从没体会过的。 因此他不忍心, 也不舍得,看少年变成书中描述的模样。 他得帮他一把。 帮他,从原定的命运轨迹中脱离出来。 这就要考虑两个问题: 夏泽恨不恨他? 恨。 夏泽既已重生,领教过他的所作所为,那便必然是恨的。 他恨不恨夏泽? 不知道。 庄植只记得他是恶毒反派。 但原主究竟是何时开始挑唆的,已经记不清楚了。 庄植希望原主还没来得及挑唆。 这样,自己就只用改变夏泽对他的印象。 而无需改变他对夏泽的印象。 工作量能少上一半。 这边正想着,那边的赵午阳也洗完澡出来了。 庄植扭头,哇! 少年赤着上身,浑身上下只着一条短裤。 由此,那漂亮得宛如玉璧一般的躯体,便尽数暴/露在了空气中。 真的。 这种有肌肉的身材实在是太好看了。 既不是那种瘦条条的白斩鸡,也不是那种过分夸张的肌肉疙瘩。 是那种白皙的,漂亮的,满是青春活力的,衣架子一般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再加上他刚洗完澡,水还未完全擦干。 滴滴水珠从他流畅的下颌滴落,滑过喉结,淌过锁骨,擦过胸腹,最后顺着人鱼线没入紧束的白色短裤之中…… 再加之此时此刻,少年身上那香香的味道。 哇,那体验,绝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极品大帅哥! 这么个完美到恍若人间最极致艺术品的少年,当真是自己的发小吗? 跟自己穿同一条裤子长大,喜欢把自己亲亲抱抱举高高,跟自己钻一个被窝,管自己叫“媳妇儿”的那种发小? 自己真的配吗…… 庄植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o(╥﹏╥)o 鼻血也要下来了…… 不过,像赵午阳这种粗神经的直男,肯定是注意不到庄植的异样的。 他扯着庄植给他的短裤,微微“啧”了一声: “有点儿紧。” “媳妇儿,你还有大一点儿的短裤吗?”赵午阳道。 庄植:! 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用最淡定的语气,说最羞耻的话的啊?! 他怎么敢的啊! 不过说实话, 如果别人敢这么喊自己,他保准得冲上去揍那家伙。 可这么叫他的人是个极品大帅哥。 庄植就有点儿舍不得了…… 好没出息啊(*/w\*) 呜呜呜…… “好像没有更大的了。”庄植道: “额…我大哥个子比我高。” “他的短裤,你穿吗?” 赵午阳摇了摇头: “我不穿其他男人的衣服。” 庄植:哇靠! 有被撩到。 庄植正莫名兴奋着,就听外面传来了脚步的声音。 一下一下,踩在地板上,竟带着令人心惊的寒意。 庄植心里咯噔一下。 听声音,像是夏泽。 他朝着自己这来了。 完了完了 夏泽和赵午阳可是血海深仇啊。 此时撞上,岂不是得炸/翻天? 而赵午阳还大大咧咧地站在衣柜前,大马猴一样地朝里张望着。 情急之下,庄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用力在他背上推了一把。 进去吧你! 哐当一下合上衣柜门,庄植只来得及说一句“嘘,别出声”,自己的房门就被人打开了。 进来的人果然是夏泽。 不幸中的万幸,赵午阳很听他的话。 即便莫名其妙被封进衣柜,也并没有吵闹。 倒是夏泽凉薄的眼睛望着他, 声音也冰冷: “你在做什么?” 庄植从衣柜缓慢挪到了书桌前,努力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哈…没干什么,没干什么。” 夏泽怀疑地瞥了他一眼,倒也没继续问。 抱着那折叠整齐的衣物,朝他的衣柜去了: “你的衣服已经晒干了,我帮你收了。” 夏泽动作利索,眨眼间就打开了柜门。 庄植连一句“不用”都还没来得及喊,就见证了这令人窒息的一幕: 柜身晃了晃,重心不稳的赵午阳从柜子里跌了出来。 好巧不巧,刚好撞到了夏泽身上。 还把他扑倒在地,来了一个地咚。 庄植差点没原地裂开。 我草草草草。 然后就见夏泽的脸色一下子垮了。 难看。 非常之难看! 是了,毕竟是起点大男主。 被一个裸*/男按在地上什么的…… 那画面太美,简直不敢看o(*////▽////*)o 男上加男,强人锁男,勉为骑男,左右为男…… 一瞬间,无数个成语从庄植脑海中滑过。 就在他已近窒息,认为怎么也不可能比这更糟时。 接下来,赵午阳就用一个更骚的操作,亲手把他送走: 大概是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赵午阳愣了一下,随即咧着白牙,露出了一个阳光而友善的笑。 压在夏泽胸膛上的手,也弱弱地,捏了一捏: “帅哥,你好呀:d” 庄植:“……………………” 大阳子,我劝你善良。 他的王霸之气一出来,你可能会死。 第 8 章 场面一度十分非常尴尬! 起点大男主被男人袭/胸后会是什么反应? 在线等,挺急的。 庄植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哪怕他自诩“老书虫”,看过的男频小说不下百部,却也从没见过男主被仇人压倒在地,还上下其手的鬼畜场面。 这tm是一个起点大男主该有的待遇吗? 这是《杰哥,不要~》里面的男主角吧! 气温骤降,天地色变,山雨欲来风满楼。 庄植连为赵午阳买什么坟,忌日的时候烧什么纸都想好了。 却在数息之后,近乎绝处逢生地发现,夏泽…似乎并不是很生气。 至少不是暴怒。 他只是脸色阴沉地,把赵午阳掀到了一边。 而后站起身来,慢斯条理地整理自己的衣服,使之重新恢复到一尘不染,甚至一丝褶皱都没有的状态。 之后便迈开步子,朝着房门走去。 就在庄植要长舒一口气的时候,他的脚步却又骤然停住了。 庄植的心一下子又吊了起来。 夏泽握着门把,并未回头看他,只是面色冷漠道: “记得戴套。” “哦,还有—— 下次记得把门插上。” 他的声音带着厌恶: “别平白叫人恶心。” 庄植:“……………………” 大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嘤嘤嘤,好不容易刷的那点儿好感,这就又没了??? 赵午阳从地上滚了过来,躺在他脚边,满脸疑惑道: “怎么。” “你们家洗澡还要带手套的吗?” 庄植:“……” 你开心就好:d 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他省心。 庄植简直要烦死了。 不过,唯一好的一点就是,看赵午阳那傻狗一般的样子,应该是还没受到原主的挑唆。 不然也不会在把人扑倒后,还一脸新奇地盯着人家看了。 把赵午阳送走之后,庄植坐到桌前,继续自己的画作。 过几天就是庄母的生日了,他打算画一幅画送给她,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但愿如此吧。 庄植颇有点儿期待地想。 暑假里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就到了8月28日——庄母生日的这一天。 今年是庄母的50岁生日,因此办得格外隆重。 亲朋好友,社会名流,商业伙伴,闹哄哄地来了一大堆。 庄府一直热闹到晚上,才渐渐安静下来。 宾客们都走/光后,只剩下庄家的几口人坐在桌前,一起吃晚饭。 大概是没有外人了,这顿晚饭,反而比白天时,还要更加浪漫温馨。 桌子上点着蜡烛,餐盘里摆满食物。老公疼爱,儿女绕膝。 某一刻,庄母甚至在想,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也无外乎活成自己的模样吧? 更令庄母感动的是,酒过三巡,她的儿女们竟纷纷拿出礼物,来贺她生日之喜: 她的小女儿庄莎,取出了一条纯白的羊绒围巾,说是亲手织的,给她戴上,冬天也不冻脖子。 庄母瞧着,那围巾虽针脚生疏,但的确是尽心了。 再加上她小女儿平日里那般急躁的性子,能静下心来为她织一条围巾,就更是令她感动不已。 她的大儿子庄峰送她的,则是全球仅有一套的海诗之魂限量款珠宝。 当那镶着巨大深蓝色钻石的项链从礼盒中取出时,庄母的眼睛都睁大了。 虽早有预料大儿子的礼物会比较豪华,但她也断断没想到,儿子竟会飞遍全球,只为把这最好的珠宝送给她。 庄母开心极了,一边嗔怪儿子乱花钱,一边却又忍不住在儿子、姑娘帮自己戴上项链时,露出了小女儿般,被宠爱着的笑。 庄母没想到,赵家小子,赵午阳,也给自己准备了礼物。 之前她们姐妹团去马尔代夫度假时,年轻一辈的,就只有赵妈带了个赵午阳。 要不说这小孩懂事,可爱,招人疼呢: 她们姐妹团逛街,这小孩在后面帮着提包。 她们姐妹团吃饭,小孩就跟着翻译一块,替她们跑前跑后地沟通。 她们姐妹团拍照,小孩也跟个摄影师一样,她们想怎么拍,就怎么替她们拍。 一张小嘴还甜得厉害,惯会说着一些好听的,来哄她们这群老姐妹开心。 如今她生日,赵午阳便把手机里,替她们拍的,好看的照片全洗了出来。 制成了一个纪念版相册,郑重其事地送给了她。 还说,这相册做了好几份。已经以她的名义,给每个姐妹都寄了一份过去。 哎呦,怎么会有这么乖的孩子? 这心思巧的,把庄母高兴得就差把他留在自己家不让走了。 庄母在那高兴着,一旁的庄植就有点儿囧了。 他原以为自己的礼物还算可以,可跟另外三人一比,都有点不好意思拿出手了。 可庄母一直在催他,他推脱不过,只好把画取了出来。 那画已经装裱好了,画框用上等的木材制成,极其精美。 画中的人,正是庄母。 他本以为庄母看到这样的礼物会失望,却万万没想到,庄母竟是喜出望外。 “小植,你什么时候学的画画呀?”庄母惊喜道: “为了给妈妈送这份礼物,一定下了不少功夫吧?” ? 所以原主不会画画? 这倒是有点儿误打误撞了。 不过不管怎样,母亲喜欢就好。 庄植松了口气。 又见庄母捧着那幅画,满脸喜悦地朝着全家人展示了起来。 “画的不错,惟妙惟肖,看来小植是真的很用心。”大哥庄峰欣慰道。 小妹庄莎则满脸疑惑: “咦,怎么把咱妈画得这么年轻?” “而且……为什么还大着肚子?” 画中,和煦的阳光低低洒落,照在女人身上。 而女人,静静地坐在秋千上,手里缝着的,是一个给肚中宝宝准备的小肚兜。 画中的女人长发披肩,不戴一丝珠饰,却当真是极美。 哪怕周围红花绿柳,草转莺啼,都不能丝毫与之相较。 因为她面容的柔和,便是这世间最美的慈悲。 是了,庄植画中,不是现在的庄母。 而是32岁的她。 庄植送这幅画,既想表达对母亲养育之恩的感激。与此同时,也想要提醒她些什么。 帮她挽回些什么。 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第一时间看明白了。 庄植觉得,她似乎是不懂的。 因为在庄莎说完那句“大着肚子”后, 她便摆着手把画收了起来: “小姑娘家家的,不许胡说。”她道。 其他人的礼物都送完后,一家人的目光,自然,就落到了夏泽身上。 而夏泽静静地切着一块牛排,用叉子叉起,送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他浓黑的眼眸微微敛着,自始至终既不说话,也不发声。就仿佛一切热闹,都与他无关。 庄峰尽量心平气和地提醒道: “夏泽,” “今天…是妈的生日。” “你就没什么要表示的吗?” 庄母也望着夏泽,脸上的笑渐渐僵住。 夏泽没有理庄峰。 他取出了一张湿巾。 白而修长的手指将其叠成方块,轻轻拭去薄唇之上的一点油污。 而后手指移开。 被压白的唇,便又恢复了之前的红。 ——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庄父的火气蹿了上来。 他压了又压,才不至于怒吼出声: “夏泽,你什么意思?” “这就是你的家教吗?” “还是说,你觉得这个家里有谁对不起你了不成?” 若放平时,庄父朝着孩子们发怒,庄母肯定就去拦了。 只是这次,她非但没拦,甚至看向夏泽的眼神,也满满的都是陌生与厌烦。 还是庄峰帮着打圆场: “爸,消消气,快消消气。” 话音一转: “夏泽,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还不快起来给爸妈道歉!” 到了这个份儿上,这顿生日晚餐算是毁了。 餐厅里的氛围也几乎降到了冰点。 只是,即便这样,夏泽都没有吭声。 好久好久之后,他才慢慢抬起头来,眉头皱着。 脸上是一如既往地冷若冰霜。 只是这一次,冰冷中还夹杂着一丝极难察觉的不耐与痛苦。 他不闪不避地盯着庄家众人,脸色变得越来越沉,也越来越难看。 最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他当啷一声扔下刀叉,径直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就好像在说—— 老子不玩了。 呵。 庄哥庄妹惊呆了。 庄母痛心疾首。 庄父更是气得脸都白了。 见有仆人想上前查看夏泽的情况,庄父当即大喊: “谁都不许理他!” “我不过说他两句,他就敢给我甩脸色,甚至转身就走。”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孩子!” 骂完这些,像是还不够般,他又补了一句: “果然是从小没在身边,怎么都养不熟!” 夏泽的脚步突然一顿。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 万分之一秒过后,他耸了耸肩,清瘦而高挑的身影继续朝着楼上去了。 这点儿变故太过微小,以至于几乎所有人都注意不到。 但庄植看到了。 那一刻,他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庄植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已经在努力了,却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情况变成这样。 也想不通。 想不通为什么平日里,对自己慈祥又耐心的庄父,一遇上夏泽,却会像吃了火/药一般怒气冲天。 明明原主已经不在了。 明明也不会有人来挑拨他们一家的感情了。 可为什么这道横亘在所有人心中的裂痕,却还是迟迟不能愈合? 第 9 章 夏泽走后,烛光晚餐仍在继续。 庄家并不是一个没有/爱/的/家庭。 恰恰相反,在庄植的认知里,它完全担得起“相亲相爱”这四个字: 父亲严厉,母亲温柔。 大哥沉稳,小妹娇嗔。 不等到人齐,庄家的饭桌上不会有人先动筷子。 每个人的爱好都会被铭记,每个人的生日也都会得到大家的祝福。 谁有个什么情绪上的波动,也总有人能敏锐地发现,并给予他耐心的安抚与爱护。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这毫无疑问是身为孤儿的庄植,所能幻想出的,最美好的家庭。 只是,这份美好,似乎从来没把夏泽包括在内。 就好比这一刻,这一分,这一秒: 夏泽离开还不是太久,餐桌上就又恢复了吃吃喝喝、嬉笑玩闹的活跃氛围。 就好像之前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庄家人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 他们不愿意接受夏泽。 便干脆把他看成是“隐形人”。 他在与不在,都没有关系。 哪怕刚刚还因为他的事儿引起了不痛快。这会儿庄家人就能心照不宣地跳过那件事。 仿佛他的存在是那么得多余——没有他,这个家庭一样完整。 也仿佛大喜的日子,为他生气,不值得。 晚饭吃得差不多了,床母拉着庄哥庄妹说起了话。唯有庄植,在一片觥筹交错中渐渐红了眼睛。 他酒品本来就差。而今,不过是几杯葡萄酒,便使得他醉意上头,唏嘘万千。 夏泽,呵…夏泽。 他明明那么凶,那么讨厌,对谁都臭着张脸。 甚至还特别嫌弃地说自己“恶心”。 可,为什么…… 看他过得不好,自己会这么难过? 现在的他,和前世那个身为孤儿的自己,有什么区别吗? 似乎,只是比自己好了一点点… 又或者,干脆还不如自己…… 庄植醉了,醉得特别厉害,醉到趴在餐桌上又哭又笑。 小妹看见了,便在一旁嘻嘻哈哈地取笑他。 今天大好的日子,爸妈也没有太当回事儿。 只有赵午阳,从后面把他护在怀里,轻晃着他的脑袋,在他耳边问他: “怎么了?” 庄植说:“我想吐…” 声音太小了,赵午阳没听清楚。 再问他的时候,庄植又说:“你…扶我…上楼吧……” 赵午阳便跟庄父庄母说了声,扶着他上了楼。 带着他漱了漱口,而后把他扶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伺候他歇下。 台灯开着,发出温暖的黄光。 赵午阳一直守在他床边,拉着他的手。 庄植知道是赵午阳在守着自己。 也知道天太黑了,两家虽离得近,但赵午阳也该回去了。 他便说: “没、我没事儿…你先走吧。” 赵午阳说: “不走。” “我留下来陪你。” “真没事儿。”庄植被他搞得哭笑不得: “说真的,太晚了,你该回家了。” “你就是现在不走。等下我哥上来,也会赶你走。” “那就等他赶我走。”赵午阳说。 次奥啊…这家伙怎么这样。 傻兮兮的。 就像小时候,两个面临分离的小孩,拉着手哭也舍不得走一样。 庄植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原主那么喜欢叫他“阳阳哥哥”了。 因为他真的很好。 就像庄植想象中,最好的哥哥的样子。 这样一个哥哥,他不必有多聪明,多富有,多高的社会地位。 但他会陪伴你,呵护你,陪你一起玩,陪你一起笑,陪着你一起长大。 他就像小太阳一样,默默地守护着你。 你也许感觉不到,但他的温暖,却始终无处不在。 庄植望着少年白皙俊俏的脸颊,轻晃着他的手,说: “真的,快走吧。” “听话,嗯?” 庄植说了他好几次,赵午阳才终于摸了下他的小脸,站起身来,说: “那我走了?” “快走吧。”庄植笑着说。 赵午阳走了。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屋子里的气温仿佛都凉了。 某一瞬间,庄植差点儿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前世,那无数个在一线城市狭窄逼仄的出租屋内,独自一人度过的漫漫长夜。 转念一想,是自己矫情了。 现在的自己,有父母,有兄妹,还有一个这么好的朋友。 自己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 躺了一会儿,醉意稍稍下去了些,庄植还是挣扎着站起了身。 他想去看看夏泽。 看看他睡了没有。 没睡的话,看能不能陪他聊一会儿天。开导开导他。 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搭理自己。 庄植的身子有些晃,扶着楼梯扶手,慢慢地到三楼去了。 此刻一楼的晚餐已经撤了,庄家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说说笑笑。 和睦的氛围洋溢满整个大厅。 然而,就在几秒钟后,一阵突兀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庄植满脸惊慌,一边往下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喊着: “爸,妈,阿泽他晕倒了!” 说这话时,他背上背着的少年,脸颊分明早已苍白到没了半点儿血色…… …… 救护车风驰电掣,一路大响,划破茫茫深夜朝着医院疾驰而去。 “快,医生快点儿,麻烦你们一定要救救他!” 担架车辘辘轧过地面,庄父庄母一边跟着车跑,一边无比焦急地喊着。 昏死过去了的夏泽就那样躺在冰凉的担架车上,被推进了急救室内。 直到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庄植都还在紧紧握着他的手。 他的手,是那样冰凉。 脸色,也白得厉害。 而今大门关上,里面,就是他孤零零地一个人了…… 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般漫长。 庄家几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急得坐立难安。 庄父板着张脸。 庄母害怕到身体都在哆嗦,一旁的庄峰拉着她的手,不住安慰。 庄莎则坐在一旁,呆呆地,像是被吓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只是十几分钟,又仿佛足足过了一个世纪,房门打开,医生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你们和病人是什么关系?”医生道。 庄母愣了一下,才低低说了句: “…我是他母亲” 庄父也忙道:“我是孩子父亲,请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病人是胃穿孔所引发的休克,目前已脱离生命危险。”医生的脸色并不好看,说出来的话,也实在算不上好听: “你们这些当父母的是怎么回事?” “胃穿孔的病人我见过不少,但这么年轻还病得这么严重的,我还真是头一回见。” 医生越说越觉得愤慨,火气也越来越大: “看你们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家里的经济条件肯定差不了。所以这就是你们不管孩子的理由了?” “孩子病成这样,以前还不知道疼过多少次。非得等到孩子受不了,活活疼晕过去了,才知道往医院送?” 医生摇了摇头:“我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父母是怎么当的。” 医生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哑口无言。 医生走后,又过了一阵子,做完手术的夏泽躺在担架车上被推了出来。 庄家人一瞬间全站了起来。跟随担架车一起进了病房。 就这样,尚未醒来的夏泽,便在庄家人和医护的合力之下,被抱到了病床上。 如果说,平日的他,给人的感觉是桀骜与阴鸷。 那么现如今,闭着眼睛孤零零一人躺在病床之上的他,便只会让人觉得心疼了。 医生给夏泽挂好了吊瓶,嘱咐说病人需要休息,应当静养。有事再叫他。 庄家人连连称是,把医生送了出去。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谁的心里都不平静。关上病房门,回到走廊之后,庄母后退半步,失魂落魄地跌坐在了椅子上: “夏泽…夏泽他…原来之前就在胃疼么……” “我这个当母亲的,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庄父脸色凝重,定然也不好受。庄哥庄妹也都高兴不起来了,透过窗子,神色复杂地望向躺在病床上的少年。 庄植静静地站在一旁,泪水一点一点地盈满了眼眶。 想着书中描写的一幕幕,初读时还不觉得,如今悉数化作现实,才发觉触目惊心。 终于,他难受到哭出了声。 这段时间的心里话,也猝不及防地,尽数倾诉了出来: “爸,妈,对不起…是我偷了阿泽哥哥的人生。” 庄父庄母震惊地抬起头来,就听他哽咽道: “据说…阿泽哥哥原来的那个家里,没有母亲,只有一个整日酗酒的养父。” “养父对他并不好,从小到大,都没给他做过几顿正经饭。” “小时候的阿泽哥哥,吃不饱,穿不暖,小小年纪就在养父的命令下,小乞丐一般地在街上乞讨。” “可哪怕他辛辛苦苦要来的几个钱,转眼间都会被养父拿走,去赌博、去酗酒、去嫖/娼……” “等钱花没了,他就回来,继续朝阿泽哥哥要。” “阿泽哥哥讨不到钱,没法给他的时候,他便会对着阿泽哥哥大打出手。” “北方的冬天多冷啊,可怜的阿泽哥哥,还那么小就被他扒/光了衣服,吊在树上拿鞭子抽。” “那养父就跟个疯子一样。有时候疯劲儿上来了,还会掐着阿泽哥哥的脖子,按着他的脑袋,逼他喝泔水,吃老鼠药……” 庄植越说心里越难受,全然没注意到,一旁的庄母低着脑袋,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庄植颤声道: “那样的一个烂人,怎么可能对阿泽哥哥好呢?阿泽哥哥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还那么小,自己又不会做。从小到大吃到过一顿热乎饭吗?有人关心过他,照顾过他吗?” “……而这一切,本来都是我该遭受的啊……” “爸,妈…”庄植越说越难过,忍不住扶着庄父庄母的膝跪了下去: “是我偷走了阿泽哥哥的人生,是我偷走了爸爸妈妈的疼爱,我的罪他替我受了,他的福却全被我享了……爸,妈,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阿泽哥哥……” 庄父痛心疾首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还不都是当年那家医院造的孽!” 庄母也连忙将他扶起,拉着他的手道: “好孩子,好孩子,你是妈的小棉袄…” “你知道的,妈妈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可即便他们这样说,庄植心里也还是难受。 虽然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但他仍旧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所享受的一切,都是用夏泽那苦难的童年换来的。 如果说之前他还能没心没肺,不往那方面想,骗着自己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的话。 那么,在看到夏泽昏死过去的面孔,将瘦骨嶙峋的少年背在背上的那一刻,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他本来就是个孤儿。 如今庄家这些他做梦都不敢想的,财力、地位、亲情等属于他的一切,其实也都是偷来的。 是时候该还回去了。 也许从孤儿到孤儿,才是他真正的,早已注定了的命运。 他知道的。 他其实是知道,庄父庄母为什么一直无法接受夏泽的。 第一个原因,是弑父。 13岁那年,夏泽曾亲手杀了他的父亲。 当然,因抱错孩子,那其实是原主的亲生父亲。 弑父的原因不重要。 重要的是,庄父庄母找到他时,他正在少管所里。 一边是从小精心养大,家教良好,阳光温和,小王子一样让人爱不释手的儿子。 一边是从烂泥沟里爬出来的,身穿囚服,满脸阴郁,背负着杀人罪名的少年犯。 庄父庄母会在情感上偏向哪一边,不言而喻。 更何况,他杀的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尽管后来证实并非亲生, 但起码在他痛下杀手的时候,这一点还远未揭开。 面对一个能亲手把父亲杀死的孩子,庄父庄母这样的“半路父母”,又该如何自处? 有疑心就会渐渐疏远;有恐惧便会自动提防。 接回来的是个儿子,心理上,却是养了一头狼。 由此,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庄父庄母怎么看他都不顺眼,自始至终都无法接受他了。 第二个原因,庄植觉得,是自己。 尽管自己不会像原主那样,蓄意挑唆。 甚至还一直努力,试图帮着他们缓和关系。 但是庄植也看出来了。 这个家里,爱就只有那么多。 自己享受了家人的爱护。 轮到夏泽,就没有了。 庄母怀孕了三次,心也只够分成三份。眼下有四个孩子,怎么能够分? 只把夏泽接回来是不够的。 也许,只有自己离开,才能真正修正十七年前的那个错误。 庄父庄母庄峰庄莎固然会难过上一阵子。 可时间长了,他们才能渐渐接受,夏泽才是庄家人的这一事实。 更何况,前世自己活到了24岁。 夏泽却只活到了20岁。 按心理年龄,他应该算是自己的弟弟。 庄植觉得自己应该,也愿意去让着他、照顾他。 如今,庄植已经把夏泽苦难的童年说明白了。 相信今后庄父庄母在忧惧他,提防他的时候,也一定能好好想一想,是什么,让他在小小年纪,就变成了那样。 而关于自己…… 庄植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硬着头皮把要离开家的想法说了出来。 “爸,妈,你们放心。你们养了我一场。等你们老了,我一定会回来好好伺候你们的。” “至于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会努力赚钱。尽快把你们给予我的,悉数还上。” 他想过自己说这种话,庄父庄母应该接受不了。 可怎么也想不到,话一出口,庄家人竟是那么大的反应: “胡说!”庄父当即就站了起来,激动到脸色发红,“你怎么就不是我们儿子了?养了这么多年,我说是就是。你想往哪跑?!” 庄母也坐不住了,语无伦次道:“哎呦,我的儿,青天白日的你说这些做什么?” “我说过了,你和夏泽都是妈的儿子,快把刚才的话收回去,再不许提不是亲生的事儿了,听见没?” 庄莎更是一下子抱住他的胳膊,急到哭了出来: “二哥,你不要走。” 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说: “你要是走,就把我也带走吧,你去哪我就去哪。” 庄峰亦是拍着他的肩膀,愧疚地道: “弟,说实话,这件事,我们都有错。” “我们不该区别对待。这样,既伤了夏泽,也伤了你的心。” “请你千万不要因此而自责,因为做错事的,根本就是我们。” “而且…若不是你今天的提醒。我们恐怕还不知道要一错再错到什么时候……” 庄峰说完,看向庄父庄母,也看向庄莎,深吸一口,道: “那以后在咱们家,就按小植以前说的那样。夏泽当老二,小植做老三。咱们全家人都必须做到一视同仁,谁也不许有所偏袒。” “包括家里的仆人也是一样,如果再有像之前一样,欺负夏泽,背地里嚼舌根的,咱们都要严惩不贷。” “能做到吗?” “能、能。”庄母和庄莎当即道。 庄母拉住庄植的手,把他拉到座位上,想了好一会儿,才说: “小植啊,妈看你对夏泽的了解,好像…比我们都要深呢。” “那你能不能…跟妈说说,他都喜欢吃些什么。” “妈也好…做了之后,给他送过来……” 她说这话时,声音很低很低。说着说着,自己还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大抵,突然发自内心地想要对一个人好时,都会比较害羞吧。 可庄植觉得,她这样子,当真是可爱极了。 与此同时,庄植也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的结局会是这样。 他没想到,庄家人并不像书中描述的那般全然恶毒或全然冷漠,恰恰相反,他们也是一个个有血有肉,感情丰富的人。 他没想到,爸爸妈妈竟对他这样好。 即便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骨肉,即便自己主动开了口要求退出。他们也仍旧愿意接纳自己,说什么都不肯抛弃自己。 他们的态度之坚决,某一瞬间,甚至让庄植产生了自己就是他们亲生儿子的错觉。 庄植亦没想到, 这样的互亲互爱,他曾见过,渴望过,羡慕过,却独独不敢幻想过的美满家庭。有朝一日,自己竟也能有幸身处其中。 他幸福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他真希望永远都不要停下。 “这孩子,妈妈问你话呢。”庄母笑着拍他: “是我这个当妈的不好,竟然都不知道小泽他喜欢吃什么。你说妈是该给他熬小米粥呢,还是皮蛋瘦肉粥呢?” 爸爸、哥哥和妹妹也在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显然,他们现在对夏泽的喜好,是真心实意地关心了起来。 可是……庄植记得,书里好像也没写过,夏泽到底喜欢吃什么呀。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眼睛一亮。 “妈妈放心做吧。”他说: “我相信,只要是妈妈做的,就都是阿泽哥爱吃的。” 庄植很幸福,也很兴奋。 原主做的孽,到了他这儿,终于弥补上了。 只是他光顾着兴奋了,却不知道,从很久之前开始, 病房内苏醒过来的少年,就已在目光深沉地盯着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qaq小宝贝们,向大家求一个预收鸭,幻想萌宠向耽美《丧尸皇,饿饿,饭饭》 文案: 人类灭绝一百年后,丧尸统治了世界。 而地球的上一任霸主——人类,已经和上上任霸主恐龙一样,只能在博物馆里看到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次偶然,世上唯一遗留下来的人类幼崽,小阳阳横空出世了。 瞬间引|爆了丧尸届的各大媒体。软软糯糯的脸蛋,忽闪忽闪的眼睛,更是赢得了亿万丧尸的狂热喜爱: “嗷呜~好可爱,这就是心跳的感觉么?” 作为危急程度壁壁壁大熊猫的濒危物种,小阳阳一出生,就被养在丧尸帝国最高级别的护理实验室内。 从此,尸国最重要的国务就是保护小阳阳健康成长。 从此,丧尸皇、丧尸将军、丧尸丞相,每天在朝堂上,为了争今天谁给小阳阳换尿布而吵到不可开交。 慢慢地,小阳阳大一点儿后,每当肚子饿了,就会伸着小手手,张着小嘴,咿呀咿呀地叫:“饿饿,饭饭。” 被萌到一脸血的尸国君臣:“小阳阳会说话了呜呜呜o(╥﹏╥)o……”(老父亲流泪状) 小阳阳:“饿饿,饭饭。” 博古通今的丧尸丞相,投喂蜜汁尸油一罐。 小阳阳有被熏到,大眼含泪,可怜兮兮。 骁勇善战的丧尸将军,投喂奥尔朗烤猪脑一盘。 小阳阳吓得不轻,张开嘴巴:“哇!” 高大英俊的丧尸皇,投喂未来星儿童成长牛奶一瓶。 小阳阳抱着奶瓶,嘬着奶嘴,喝到小肚肚鼓鼓着:“阳阳,饱饱,嗝~” 有奶便是娘,从此以后,小阳阳彻底黏上这个年轻貌美的丧尸皇了。 亲亲抱抱举高高都是常规操作,就连丧尸皇上朝,都挂在人家脖子上不放。 甚至有一次,还险些拉了臭臭在人家身上。 皇宫一片寂静,就在所有尸都以为丧尸皇会当场大发雷霆的时候。却见尸皇扒|开阳阳的小裤裤,一边打屁屁一边教训道: “阳阳,羞羞。” 瑟瑟发抖的丧尸众臣: 不要男妈妈,不要男妈妈! 一眨眼,小阳阳长大了,出落得阳光帅气,健气挺拔。 挺好一小伙,就是偶尔打完篮球,小孩脾气上来时,还爱跟丧尸皇撒娇。坐人家腿上就开始笑,“饿饿,饭饭。” 正在处理政务的丧尸皇看他一眼,缓缓放下奏折。 不同于之前的老父亲式摸头,这一次,丧尸皇微笑着欺身而上: “尸王浆,吃不吃?” 第 10 章 9月1日,海城大学开学的日子。 庄植作为大一新生,天一亮就起来了。 吃过早饭之后,他穿上庄母给自己准备好的新衣服,提上行李,和家人一起下了楼。 由于妹妹庄莎她们高中也是今天开学,庄父庄母等下要去送庄莎,因此不能陪庄植去大学报到。 而是派了大哥庄峰,一路保驾护航。 不过没有关系,庄植并不会失望。 因为他知道爸爸妈妈心里有他。 一家人相亲相爱,原不在这一日半日。 更何况,能有大哥送自己,相比上辈子大学开学时的孑然一身,他已经高兴得无法言说了。 行李搬进后备箱后,离别的时刻也就到了。 在这个家呆了一个多月,真要走时,庄植竟也生出了几分依依不舍。 庄母拉着他的手,一再叮嘱他要注意安全,多给家里打电话,不要总熬夜,不要跟着那些坏孩子去些乱七八糟的场所云云。 庄植不住点头,并不觉得厌烦,而是觉得一片温暖。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他终于也有一个能对着他唠唠叨叨的母亲了。 “爸,妈,你们多保重。” “小莎,上了高中要好好学习,不要整天想着谈男朋友。” “还有阿泽,你们记得…照顾好他……” “好了好了,知道了,快走吧~” 与爸妈小妹挥手告别,庄植坐进车里,汽车开动了起来。 透过后视镜,望着不断倒退的一草一木,庄植的眼睛,渐渐有点儿红了… 次奥,老子可是纯爷们。 怎么能为这么点儿小事哭呢?不行,必须忍住! 可是…有爸妈的感觉真好啊呜呜呜…… 绷不住了o(╥﹏╥)o~ 家里人都来送他,让他感动不已。 唯一的遗憾,就是走的时候,没见到夏泽。 夏泽出院以后,就一直在家里养着。 因为过阵子还要去医院复查,所以跟学校请了假,先不去开学报道。 今天自己走的时候,他没有下来送自己。 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还是不想见自己…… 算了算了,庄植摇了摇头,把夏泽那个“没良心的”抛诸脑后。 大学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重活一世,他自然更明白一寸光阴一寸金的道理。 这次,说什么他都要多泡妹子,把上辈子的遗憾,狠狠地弥补回来。 嘿嘿嘿,妹子们,我来啦。 大学,我来啦~~ 由于庄植的发小赵午阳,和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专业。 所以在开车去海大之前,庄峰先捎带着脚,把赵午阳捎上。 此时此刻的赵家人,早已等在别墅楼下了。 远远地就能看见赵午阳那高挑帅气的身影。 庄峰把车停好,下车,带着庄植去给赵父赵母打招呼。 两家是世交,又常来常往,因此也不说什么场面话。 庄峰看见赵午阳手里拿着两个大箱子,二话不说,扛起来就往后备厢走。 慌得赵父赵母连忙来拦,庄峰说声“不用”,便把箱子塞进了后背厢中。 这个动作可把赵父赵母高兴坏了,脸上都乐开了花。 他们拉着自己儿子,让他管庄峰叫“哥哥”。 赵午阳笑着喊了声“哥”。庄峰拍拍他的肩膀,说: “到后面,跟小植坐一块儿。” “嗯。” 赵午阳上了车,和庄植一起坐在后座上。 坐好以后,汽车再次出发。 这次就是真的朝着大学的方向去了。 别墅区坐落在一片奇山秀水中,环境优美,空气清新。 出门出的早,因此天气也不热,庄峰便索性把车窗打开。 这样,开着车,就有小风一路吹在脸上,凉飕飕的,舒服极了。 庄植昨夜没睡够,这会儿有点儿困,靠着椅背眯了起来。 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莫名觉得痒乎乎的。 “靠,你摸我屁股干嘛?”庄植惊了。 “谁摸你屁股了。”赵午阳的手被庄植攥着,简直要无辜透了: “小爷我是要系安全带好嘛→_→” 庄植:“……” 前面开车的庄峰“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庄植瞬间觉得更羞耻了! 连忙把赵午阳的手甩到一边,由着他去了。 过了一会儿,赵午阳问: “哎,你哥呢?” 庄植一愣,下意识看向前边:“我哪个哥?” 赵午阳笑: “当然是你那个二哥了。” “上次见了一回,突然发现还挺帅的。” 赵午阳今天穿的也是新衣服,白t恤,越发衬得他皮肤白皙光滑。 他胳膊肘搭在庄植的肩膀上,庄植一侧头,就能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好闻极了。 连带着就多看了几眼,他那白玉一般漂亮修长的小臂。 赵午阳:“他好像也考上了海大吧,怎么不跟咱们一块去报道?” 庄植心想你消息倒挺灵通,嘴上说着: “夏泽生病了,要在家里多住几天。估计得把开学军训翘掉。” 赵午阳摸着下巴在那乐:“那敢情好。” “早知道我也病一病,这样也可以翘掉军训了。” 庄植:“别胡说。” 他俩一路说笑斗嘴,庄峰便一路乐。过了一个小时,汽车驶入了南山区粤海街道,海城大学便近在眼前了。 四周是鳞次栉比的高楼,玻璃幕墙折射着朝阳的光彩,震撼极了。 这里据说是全国高科技企业、世界五百强最密集的地区之一,有“宇宙中心”的谐称。 而海城大学,便坐落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皮上,且占地面积还不小。 由此可见,海大“最壕大学”的戏称,并非空穴来风。 走进校园之中,道路广阔,楼宇清明。天蓝、山青、水秀,到处都漂亮极了。就连路上走着的男男女女,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庄植瞬间就对自己的大学生活更加期待了。 庄峰带着两个弟弟去报到登记、办校园卡、购买生活物资。一路上,有许多身穿红色马甲的师哥师姐热情相助,帮着他们办理入学手续,庄植心里不禁觉得暖暖的。 只是,东西都买好之后,往宿舍楼搬的时候,三人犯起了难。 家长是不允许进宿舍楼的,这样的话,这一大堆的行李,怕是要搬上好几次。 “我来帮你们吧。”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从楼里走了出来,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长得文质彬彬。他走到庄植等人面前,说: “你们都是新生?” 庄植点了点头,下意识道:“嗯,谢谢学长。” 青年闻言,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是学长,我也是这一届的新生。” “我自己东西收拾好了,所以就忍不住下来帮帮忙。” “……啊?”庄植这才发现他身上没穿着红马甲,顿时有点儿不好意思让人家帮着搬了。 “没关系的。”青年提起行李,笑着说道: “我今年已经19了,你们看起来都比我小,我照顾你们是应该的。” “嘿嘿,那就谢谢哥们儿了。”庄植道。 之前见他长得又高又帅,气质还格外成熟斯文,庄植就以为他是学长。 如今,听说他和自己一样是大一新生,却还是愿意主动帮忙。顿时就对他心生好感,连带着对这所学校也加了一个滤镜。 大家都好好啊…… 只是不知道,等下自己的室友们,好不好相处。 庄峰公司还有事儿,便不多留。 送走庄峰以后,庄植和赵午阳跟着青年一起,提行李上楼。 “对了,我还没问,你们是哪个宿舍的?”青年道。 赵午阳一边扛着行李蹬蹬蹬地往楼上走,一边说道:“我俩一间寝室,都是405的。” 青年听了,不由得“呀”了一声。 “我也是405的。” “真的吗?”庄植惊了,“1栋405?你和我们是一个寝室的?” 青年点了点头,微微笑了起来。 “那真是太好了。”庄植瞬间喜出望外,“这是缘分啊,哥们儿~” 知道他是自己的室友,庄植和赵午阳都高兴得不得了。连忙自报家门,把自己姓甚名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统统介绍了一遍。 他们介绍完自己,青年也道:“我叫许彬,以后就要多多关照啦。” “嗯、嗯,那是自然。”庄植和赵午阳点头如捣蒜,点着点着,他们才突然意识到不对: 许彬…这个名字…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赵午阳道:“我记得,我们学校今年好像招到了个省高考状元,他好像…也叫什么彬来着……” 许彬提着行李走到三楼平台处,稍微歇了歇,扶扶眼镜,挺谦虚地道: “正是在下。” 庄植:“……” 赵午阳:“……” 卧槽?(ΩДΩ) 所以他们是跟省状元分到一间寝室了? 海城大学不是985,不是211,顶多在一本大学里还算比较拔尖。 本来海大能招到高考状元,这事儿就已经够离谱了。 更离谱的是,他们两个双非的学生,竟然…和高考状元分到了一间寝室??? 庄植和赵午阳人都傻了。 连带着看向青年的目光都变了质。 从“嘿嘿嘿,哥哥真好(*^▽^*)” 变成了“卧槽,这尼玛什么玩意儿(·﹃·)”??? “不是,哥们,你一高考状元,为啥不报清华北大,而要来我们这小小的海大呢?”赵午阳道。 许彬笑了笑,说: “其实…我高考属于超常发挥。” “报清华北大,未必能够跟得上课。倒不如选择一所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学校。” 庄植:“……” 赵午阳:“……” 你打量我们会信? 太凡了,实在是太凡了→_→。 给钱了。 肯定是海大给钱了。 毕竟,海大最不缺的就是钱。 不然,怎可能挖得动这尊大佛? 说实话,他俩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挺小人之心的,但还是会忍不住那样想。 赵午阳问完,庄植又问: “可是…只有同专业的人,才会分到同寝室吧?” “你成绩那么好,什么专业选不了?为什么不选最吃香的金融、计算机。而要来我们电子商务呢?” 许彬又笑了笑,说: “其实…我高考属于超常发挥。” “报金融计算机,未必能够跟得上课。倒不如选择一门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学科。” 庄植:“………………” 赵午阳:“………………” 啊啊啊这家伙怎么这样,想打他! 凡一次是凡,凡两次绝对就是赤果果的装逼了,可恶(〃>皿<)! 所以,他们的大学室友都这么奇葩的嘛? 蚌埠住了。 希望接下来的室友们能正常一点儿。 至少给他们这些普通人一点儿喘气的空间,谢谢! 正想着,许彬推开了405的寝室门,带着庄植、赵午阳走了进去。 然后,他们就看见,一个粉色双马尾的美少女,正坐在床上,往下脱自己的黑色丝袜。 听到声音,“美少女”扭过头来,嫣然一笑,并朝着他们抛了一个飞吻: 啵~(づ ̄3 ̄)づ~~ 庄植:(ΩДΩ) 赵午阳:w(·Д·)w 啊这。 这尼玛什么玩意儿??? 这回是真的绷不住了,家人们。 第 11 章 “美、美女…”庄植嘴角抽搐,道: “你是不是走错寝室了?” “这里是男寝405,不是女寝405吧?” 庄植说完,自己还特心虚地往外看了一眼,发现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全是大老爷们后,这才确定不是自己走错。 “没错啊。”那个粉色双马尾的“美少女”却道,“我就是这间寝室的啊。” “美少女”大大的眼睛望着他们:“你们也是这间寝室的?” 庄植点了点头,美少女立马兴奋了起来: “哇塞,已经有一个肌肉猛男了。没想到竟然又来了三个大帅哥。” “就算是隔壁表演系,帅哥浓度也高不到这种程度吧。” “敢问这里是天堂吗?” 庄植:“……” 敢情……这是个男的呀! 这脸蛋这妆容这发型,怎么看都是个元气美少女。但他丫的…… 这货竟然有喉结! 而且说话的声音也是男的! 所以他是女装大佬?异装癖?还是……基佬? 次奥!想到最后一个词,庄植瞬间两眼一黑。 基佬,这个只存在于小说里的物种,难道要从此闯入他的生活了吗? 而且还跟他是一间寝室,朝夕相处的那种! 庄植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行不行不行,自己得躲他远点儿。 听说基佬可是会把直男掰弯的,可怕滴很! 故而之后,只是简简单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知道他叫苏言以后,庄植就不理他了。 尽管他一脸对自己很感兴趣的样子,巴巴地跑过来跟自己说话,庄植也只用:“哦”“是吗”“哈哈哈哈哈”这样的话来搪塞他。 开玩笑,就是因为他对自己感兴趣才更吓人的好嘛! 过了一会儿,苏言大概是觉得他没什么意思,又转着圈儿去找赵午阳了。 庄植这才长舒一口气。 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这边才松气,另一边,阳台上又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庄植抬头,透过玻璃门,发现有人正在洗澡。 那人个子很高,身材十分健壮。且不是赵午阳那种极具少年感的薄肌,而是结实的、贲张的、威猛无比的壮硕肌肉。 此时此刻,他正举着塑料盆,把满盆的冷水兜头往身上浇。 尽管庄植身为直男,一直觉得,就得这种肌肉猛男才称得上是纯爷们。 可当这么大一猛男摆在他面前时,他竟觉得……怕怕的? 特别是当男人洗完澡,浑身上下只着一条短裤,湿淋淋地走出来时,那种无处不在的雄性荷尔蒙,就更是令他心惊肉跳。 这哥们的短裤,有点儿透啊…… 庄植正想着,下一秒,呼吸就滞住了。 因为他好巧不巧,坐在了男人的下铺。 男人要拿上铺的东西,自然就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于是那健壮的大腿与胸腹,便猝不及防地怼在了庄植面前。 卧槽。 好大。 也好近。 庄植人傻了。 害怕到甚至不敢呼吸。 太tm震撼了。以至于男人拿着白t走到一边后,他都还在目瞪口呆。 然后就被男人吼了: “看什么,艹。没见过男的吗?” 说着一挥胳膊,作势要揍他。 妈呀,庄植吓得一哆嗦。 就他那比自己腿还粗的手臂,就他那砂锅一样大的拳头,真打过来,自己岂不是要一命呜呼? 幸好没真打。 呜呜呜,肌肉猛男都这么凶的吗?他现在觉得苏言都眉清目秀起来了呢。 赵午阳原本正在上铺铺床,听到动静,朝着肌肉猛男丢了一个橘子: “嗨,哥们儿,认识一下。” “我叫赵午阳,你叫什么?” 肌肉猛男把橘子丢还给他,面色冷漠,只说了两个字: “程宇。” “成语,好名字。”赵午阳笑道: “那小孩是我弟,初来乍到,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你多担待。” 程宇没理他,回头瞪了庄植一眼,出去了。 庄植:“……” 淦! 自己好像把那位肌肉大佬得罪了:( 果然猛男都很不好相处啊。 那还是不要什么纯爷们了。 程宇走后没多久,宿舍里又来了一个人。 他个子不高,瘦瘦小小,模样倒还挺可爱的,是那种娃娃脸,偏幼态的长相。 他先把行李放好,之后又下去了一趟。再上来时,他手里拿着电热水壶、扫帚、簸箕、墩布、晾衣架等日常用品。 他把这些东西在宿舍内一一归置好,看得庄植忍不住问他: “你这是给咱们宿舍买的?” 小家伙冲他笑了笑,说:“嗯,咱们一块用。” 搞得庄植蛮不好意思的,说:“多少钱啊,我转给你。” “不用啦~” 小家伙说什么也不肯收庄植的钱,最后还是许彬道: “我拉个宿舍群,你等下搞一个群收款。不能刚开学就让你垫钱。” 许彬这么说,小家伙只好作罢。 只是他像是个闲不住的,才铺完自己的床,见地上有一点儿脏,就又拿着扫帚扫了起来。 庄植是懒惯了的,但见小家伙这么勤奋,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躺在床上睡大觉了。于是便拿起墩布,配合着小家伙一起打扫。 “哇,谢谢你。”小家伙眼睛亮亮的,朝着他说。 “谢啥,嘿嘿。”庄植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不经意间干得更起劲了。 赵午阳原本一直躺在床上玩手机,眼下似乎是对这个能把自己的懒弟弟都给调动起来的男孩感了兴趣。忍不住垂下一只胳膊,在男孩路过时揪了揪他的头发: “喂,小孩,你叫什么?” “我不是小孩,我已经17了。”男孩的脸蛋圆圆的,像只小仓鼠,“我叫白小可。” “哦,白小可啊。”赵午阳笑,“那你叫你‘白小可爱’行不?” 白小可一愣,显得有一点儿天然呆: “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赵午阳道。 “因为…我有女朋友了。” “哦?”赵午阳笑了,“有女朋友怎么就不行了?” “呃…因为我要保护她,所以我不能可爱。” 这话逗得赵午阳哈哈大笑,他忍不住揉男孩的头发揉得更起劲了:“可我就是觉得你很可爱呀。” “……”白小可有点儿丧气,理了理自己额前被揉乱的两根毛,说: “你喜欢这么叫的话,也行啦。” “只要你高兴就好了……” “哈哈哈哈哈。” 打扫完寝室卫生,白小可又抱着被子往外走。庄植叫住他,说: “你干嘛去。” 白小可:“新买的被子,要先晒一晒才能盖。” 庄植觉得有道理,便说:“你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说着,抱上被子,又问赵午阳:“你不去吗,你的被子也是新买的。” “呵,不晒又能怎样?”赵午阳又打开手机玩王者了,一边“timi~”着一边笑道,“矫情。” “你才矫情。”庄植怼他一句,也不再理他,抱着被子和白小可一起下楼了。 在楼下晒被子的时候,白小可问庄植: “你跟那个男生…好像很熟的样子。” 庄植意识到他在说赵午阳,嘴角便不知不觉地翘了起来: “我和他是发小,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那种。” 想起什么,庄植又道: “他一直都是爱说爱闹,爱跟人开玩笑的性格。他今天说的话,你别介意。” “我没事的。”白小可说,“我觉得他人很好的。” “只不过…大家见了我,都喜欢说我可爱。”白小可的声音有一点低,“我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庄植有一点莫名其妙。 “……”白小可轻轻叹了口气,头也低了下去,“因为……茉茉总说,我没有男子气概。” “茉茉?”庄植道,“你女朋友?” 白小可面带愁容,没有说话。 “害。”庄植道,“我怎么觉得,其实你才是咱们宿舍最有男子气概的呢?” 白小可抬起头来,有点吃惊地望着庄植。 这个样子,就让人觉得他更呆了,也更可爱了。 庄植忍不住笑道:“真的,我没有骗你。” “什么是男子气概?难道一定要会抽烟、会喝酒、会打架才叫有男子气概吗?” “主动购买寝室用品,主动打扫宿舍卫生。这样有责任心,爱干净,团结同学,维护集体,难道就不算是男子气概了吗?” “我反而觉得这样的你,比那些只会打架的莽夫要好上许多呢。” 白小可惊讶得嘴巴都张大了:“真、真的吗?” “我骗你干什么。”庄植道,“不信就回寝室,问问剩下的几个人,让他们说说看,谁是咱们宿舍最有责任心的人。” 白小可被庄植说得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但很明显,他之前眉宇间的愁容,也已经一扫而空。 俩人再回到405的时候,寝室里面吵吵嚷嚷。 原来是赵午阳和苏言正在一起打王者荣耀。 庄植就纳了闷儿,怎么才几分钟的功夫,他俩就好上了? 苏言这人吧,穿衣打扮不老实就算了,没想到打个游戏,也给他整得花样百出: 他爱玩女法师,一边玩,还一边在那极富感情地朗诵人物台词: “想欣赏妾身的舞姿吗?” “妲己,一直爱主人,因为被设定成这样~” “随波逐流的痛,你不懂。” “非礼啊!” 短短的几句词,被他演绎得花枝招展。俩辫子一甩一甩的,庄植老远一看,还以为是墩布发疯了呢。 光是这也就算了,关键是他一边打游戏,还一边十分骚气地大喊: “啊,哥哥救我!” “呜呜呜,大招又放反了。” “嘤嘤嘤,对面的兰陵王是个大坏蛋,抓了人家好几次,哥哥替人家报仇o(╥﹏╥)o” 更尼玛离谱的是,赵午阳居然还应了: “别怕,哥哥来了。” “没事,他们一样得死。” “兰陵王是吧,他完了。” tm的,庄植气到七窍生烟,打人的心都有了。 你丫到底是谁的哥哥? 不带这么“怜香惜玉”的吧??? 庄植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究竟生了多大的气。 以至于在赵午阳打完一盘,邀请他一起玩的时候,从来不打游戏的他,居然一怒之下,就答应了下来。 全军出击! 赵午阳是个游戏迷,尤其爱玩王者荣耀这种moba类游戏。他见室友们都来全了,就开始不遗余力地撺掇大家,和他一起开黑。 许彬笑了笑,说:“你们玩吧,我就不了。” 庄植偷瞥了一眼许彬的电脑,发现屏幕上全是一堆他看都看不懂的字符。 惊!这货竟然在看学术论文(ΩДΩ)! 不愧是你啊省状元。 游戏肯定是玩的人越多越好,赵午阳便有意撮合剩下的五个人一起玩。 苏言跟他玩得正high,肯定继续。 赵午阳问了下白小可和程宇,他俩也说玩。 最后又来问庄植。 庄植也想玩,但奈何他没怎么玩过王者荣耀。多少有点担心: “我是个菜鸟,根本就没打过几局。” “号也是新号,估计都没什么英雄。” “这样也能和你们玩吗?” “没事儿,你随便玩。”赵午阳道,“有哥在呢,你还怕不能躺赢?” 白小可也安慰他:“我技术也很一般的,别担心嘛。” “再说,只是匹配而已啦。” 大家都说让他玩,庄植便大着胆子载入了游戏。 说真的,他是真没怎么玩过王者荣耀。 手机上有这个软件,也是因为他妹妹庄莎要玩。 现在不是有未成年人防沉迷嘛。没满18岁,一天就只能玩一个小时。 于是庄莎在自己手机、和他手机上各下载了一个王者荣耀,用两人的身份证注册了两个账号。这样,庄莎一天就能玩两个小时了。 不可谓不苦心孤诣。 从前,庄植只觉得这个游戏占自己手机内存,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如今发现竟也有好处: 妹妹买的那些英雄,现在都是他的了。 嘻嘻,没花一分钱呢(#^.^#) 进入游戏之后,要选英雄。 他没玩过,不知道该选哪个,就问大家:“选哪个英雄比较好呀。” 赵午阳道:“你的号是新号,应该也没几个英雄,亚瑟、妲己、安琪拉,随便选一个就行。” 庄植在英雄池里划了半天,没找到他说的那三个英雄。 眼看游戏就要开始了,程宇又来吼他:“不是让你随便选吗?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庄植:“……” 好吧。 那就随便点一个吧。 “咦,这个长得好像还不错。” “那就选她吧^_^” 游戏加载,众人盯着庄植的传说级皮肤:武则天—海洋之心。齐齐陷入了沉默。 “……………………” 新号? 没英雄? 没怎么玩过? fine:) 进入游戏之后,苏言玩妲己,走中路。 白小可玩8秒真男人——凯,走上路。 赵午阳玩孙尚香,扛着大/炮在下路翻滚。 至于程宇,庄植本以为他会程咬金这一类的,毕竟同为肌肉猛男,又都是程家人。 但人家玩的是李白,在野区打野。 庄植在泉水磨蹭了半分钟,然后才在程宇的吼叫声中,晕头转向地朝着下路走去。 是的,他打辅助。 毕竟中路已经被苏言那个小妖精抢走了。 他就只好出出辅助装,勉强跟在赵午阳身后蹭蹭经济这个样子。 不得不说,程宇是真的牛逼,他一手李白玩得神龙见首不见尾,轻轻松松地就拿下了三个人头,飘逸极了。 只可惜,他拿的这三个人头,没过一会儿就被庄植全送了回去。 “你怎么回事?到底会不会玩?”程宇气急败坏,冲他大喊,“我们这儿正打团呢,你怎么让红buff拍死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吼他,偏偏还只吼他。庄植就是脾气再好此刻也忍不住了。 正好他在泉水复活,随便按了个技能就吼了回去: “都说了不会玩了。况且我怎么知道那是红buff啊,我还以为是敌方英雄呢!” 话音落,就见屏幕上方出现了提示框: 武则天锋芒毕露! 鲁班七号 武则天二连击破! 上官婉儿 武则天三联决胜! 百里守约 武则天四连超凡! 宫本武藏 武则天五连绝世! 东皇太一 豪迈击杀语音更是响彻全寝: you have slain an enemy!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quadra kill! penta kill! 望着死绝了的敌方英雄,庄植懵了: “啊,啥?” “五杀?谁五杀了?” “他们怎么都死了???” 众人:“……………………” 庄植随手一按把对面全杀光了。没了敌人,赵午阳便操纵孙尚香打了几个滚儿,率领两个半残的超级兵,几梭子子弹把对面水晶突突了。 victory! 赢了。 这就赢了? 众人:“……………………” 赵午阳一拍大腿:“牛啊,植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白小可:“太秀了,顶级预判,高端操作。” 苏言:“666” 所有人都在夸他,就只有程宇还在那板着张脸,凶巴巴的。 哼,大块头,你再瞧不起我也没用。庄植心想: 要不是我,这局还未必能赢呢。 结果出来,庄植5击杀,7死亡,6助攻,评分竟然不是最低的。 评分最低的是苏言,他的妲己0击杀,12死亡,8助攻。 这是什么绝世菜逼(ΩДΩ)?! 对面派来的全自动提款机吗?! 当然了,他们这边牛逼的人也有,就比如程宇。 他的李白,14击杀,2死亡,5助攻。 妥妥的全场mvp。 赵午阳也很强,他的孙尚香9击杀,4死亡,7助攻。 另外他是对塔伤害最高的,水晶也由他拿下。 白小可也不错:5杀4死13助攻。 全场扛伤最多。 不愧是8秒真男人。 打完一局,大家的瘾还没下去,都嚷嚷着再来一局。 于是就接着玩。 这游戏太好玩了,玩完第一局还想玩第二局,玩完第二局还想玩第三局,玩完第三局还想…… 玩不了第四局了。 淦! 赵午阳问他:“怎么回事儿啊,你怎么掉线了?” 庄植:“被防沉迷了-_-||” 一个小时已到,他被强制下线了。 “你还没成年?”白小可道。 庄植:“嗯。” “是好事啊。”苏言巧言令色,“这是对你们未成年人的保护。是福气。” 庄植:呵呵哒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_→ 最可恨的是那个程宇。 不安慰他也就算了,竟然在那里冷冰冰地说他“事多。” 哎呦喂,庄植是真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竟使得他对自己嘴毒至此。 难不成就因为自己当时多看了他一眼? 呵呵呵。 那玩意挺大,心眼倒小。 庄植没法再玩,这个时候,原本一直在看论文的许彬把手机递给了他: “用我的玩吧。” 这当真是雪中送炭,意外之喜了,激动得庄植连忙道:“谢谢彬哥。” 然而,这点激动只持续了半分钟。 因为打开许彬的英雄池一看: 亚瑟、妲己、安琪拉。 没了。 没了??? 武则天呢? 我那么大一个武则天哪去了⊙▃⊙??? “彬哥。”庄植蛮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你的号上没有武则天啊?” 苏言、程宇、赵午阳、白小可:“……” 许彬也没怎么玩过这个游戏,下意识便温声道: “你想玩的话,那我回头买一个好了。” 苏言、程宇、赵午阳、白小可:“……………………” 不要随便立flag啊喂!! 总之,庄植用许彬的账号和大家玩了起来。 他主玩安琪拉,无脑丢火球,爽得很。 “萝莉身~御姐心~” “人家就是来砸场子的!” “生命就像人家的魔法书~涂涂改改又是一年~” “玩火~自焚~” 一下午时间,庄植就在游戏与洗脑的人物台词之间度过了。 一直玩到天色昏暗,外面下起雨了。 揉着眼睛的庄植才一拍脑袋意识到,遭,坏了! 看向白小可:“咱…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结果这小家伙比他还迷糊,光顾着操纵典韦大杀四方了,连头都没抬一下: “什么鸭(??w????)?” 庄植弱弱地提醒道:“被…被子……” 白小可:(ΩДΩ)!!! 俩人也顾不上玩了,扔下手机就冲了下去,搞得暴脾气的程宇又是一阵怒吼。 庄植: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可惜再怎么往楼下冲,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他俩的被子浸了十足十的水,里面装的不像棉花,像秤砣。 俩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被子扛到楼上。 可问题是,晚上睡觉怎么办? 庄植没有办法,只好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看向赵午阳。 赵午阳也不愧是他的好兄弟,没等他开口就道:“没事,晚上你跟我睡。” 太好了,庄植长舒一口气。 可白小可那边就麻烦了。 他又不像自己,有赵午阳这么个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儿。他怎么办? 庄植脑补了一下白小可和苏言或程宇睡在一张床上的画面,结果发现哪个都很可怕! 一个像小和尚进了盘丝洞。 一个像小白兔进了猛虎窝。 没差。 都是被吃干抹净的下场。 幸而最后,许彬主动接受了他。 虽然庄植一直觉得,许彬是那种高岭之花般不食凡尘,凑太近仿佛都是一种玷污的人物。 也压根无法想象他跟男人睡一张床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还好,是白小可。 这小家伙白白的,软软的,又有点傻兮兮的。 跟传统意义上的臭男人一点也不一样。 反倒像个小孩子。 他俩睡在一块,庄植觉得,那画面还挺和谐的。 像温柔爸爸和小儿子。 嗯。 再拿本童话书的话, 那就是工作一天的科学家爸爸,回到家里,不辞辛劳地在台灯下给自家小儿子讲睡前故事,哄他睡觉的画面了。 很温暖,也很温馨。 庄植的心软了一截儿。 连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冒起了粉红泡泡。 彼时,身为直男的他还不知道,这种奇妙而美好的情感体验,学名叫做: 磕到了。 英文名叫: kswl 换种说法叫: 啊我死了。 此时此刻他的心态叫: 老母亲心态。 许彬和白小可这俩人在他眼里的身份则变成了: 妈妈的好大儿呀! 总而言之,那一刻,望着肩并肩一起坐在床沿上的许彬和白小可,庄植缓缓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呜呜呜,妈妈要你们好好的o(╥﹏╥)o (*/w\*) o(*////▽////*)q 而此时此刻,正因男生身份而无比尴尬,连坐姿都分外僵直,谁也不敢看谁的许彬和白小可: “…………” 阿巴阿巴(*﹃*) 他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俺同期正连载着一篇现代言情小说,可以请大家赏脸去专栏帮俺点个收藏嘛qaq。孩子需要收藏才能上榜。一个收藏给大家发一个一元红包(需在评论区评论),真的,球球了,感激不尽(*/w\*) 《爱生[第一人称虐文]》 文案: 【第一人称,虐文,爱而不得,be美学,男女主从头到尾都深爱彼此】 暴雨滂沱,寒意沁骨。他紧紧地抱着我,清瘦却结实的少年身体炙热无比。那个拥抱执拗而蛮横,仿佛只要力气够大,离别就不在眼前。 可最终,他还是松开了我。 “你走吧…到南方去。” 我看到他薄薄的唇微微开合,在深夜的雨坠中化作弥散开来的白气。我尚不知道,原来从小无父无母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竟也是会泛红的。 “我走了,你怎么办……”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眼底带笑,缓缓掏出了刀。在我颤抖的目光中,将那利*刃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夜雨寒凉,鲜血滚烫。 他青筋迸出,死咬着牙,在自己的心口,一笔一划地硬是刻下了一个“生”字。 生命的生。 陈爱生的生。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人的心脏…其实只有拳头那么大?”刀子啷当落地。他鲜血淋漓,脸色惨白,却仍旧在笑,“你瞧啊,我的一颗心,都被你占满了。” “陈爱生,你真的好自私。” 在那恶毒的诅咒声中,我泪眼朦胧,透过那潭桃花潋滟的湖水,终是看到了这世上最令人心碎的星光。 *** 我叫陈爱生,为爱而生的生。 我叫陈爱生,热爱生命的生。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夜 405寝室有两张上床下床,两张上床下桌。 有四张上铺,两张下铺,共计六个床铺。 两个下桌,每个桌子又被分成三份,一共六个小桌。 刚好六张床铺,六张小桌,紧紧巴巴,够六个人用。 把床铺分布画下来,大概是这个样子: (此图上北下南,没错,阳台在北边) (宿舍阳台) …………阳台门………… 赵午阳 (过道)苏 .言 许 .彬 (过道)桌 .子 程 .宇 (过道)白小可 庄 .植 (过道)桌 .子 橱 .柜 (过道)洗手间 …………宿舍门………… (开放式走廊) ————围栏————— (楼下庭院) 也就是说,白小可、苏言在东边。他俩都是上铺。他俩的下铺都是桌子。 赵午阳,许彬,程宇,庄植在西边。 赵午阳是靠阳台的上铺,他的下铺是许彬。 庄植是靠门的下铺,他的上铺是程宇。 眼下,到了该睡觉的时候。 因着庄植的被子湿了,正在阳台上挂着。他便抱着枕头,爬上了赵午阳的床。 赵午阳正举着手机,躺在被窝里看电影。 见庄植来了,拍拍自己的枕侧:“来,躺这儿。” 他洗过澡,身上香香的。眼下一个起身的动作,那白皙漂亮的胸膛便簇拥着中心一点蕊红,如出水芙蓉般,微微泄了出来。 庄植这还是第一次跟男人睡,难免有点儿紧张。 赵午阳倒是十分自然,招呼完他,就又躺回去,眼睛继续盯着手机了。 庄植掀开被子,惴惴不安地躺了进去。 被窝里面,还带着男孩身上的热气。 以及一点儿清清淡淡的,沐浴露的甜香。 好闻极了。 他身上真干净啊,庄植心想。 就连平时运动完后,身上出了汗,都不会有难闻的味道。 更别说现在了。 这么想着,他怦怦直跳的心脏,便渐渐平复了一些。 “在看什么?”枕自己的枕头碍事,倒不如和他枕一个枕头。庄植往他的方向偏了偏头,两人的发丝蹭在了一起。 “新出的恐怖电影。”赵午阳说着,摊开胳膊,轻轻环住了庄植的脑袋,抱着往自己怀里靠。 “国产的吗?”庄植一愣。 “是啊。”赵午阳道。 这倒是奇了,庄植心想。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竟能看到新出的国产恐怖电影。 还是在一本书里。 不得不说,有国产恐怖电影看的感觉就是好。 戴上耳机,听着电影里的人物说汉语,那种身临其境的代入感,是任何日美恐怖片都无法媲美的。 托作者的福,这大概就是穿书的好处之一了。 但,好处还不止这一点。 作者在写书的时候,可以直接把《王者荣耀》一类的游戏写入书中。但却不能写娱乐圈里真实存在的演员。 这就导致,书中世界的一线演员,和现实世界中的一线演员并不相同。 说实话,现实世界的娱乐圈里,的确不缺帅哥美女。 但再怎么好看,来来回回那几个面孔看来看去,也已经腻了。 如今,能在书中世界的电影里,看到一堆不一样的,但又毫不逊于现实世界的帅哥美女。倒也让人眼前一亮。 新鲜得很。 以至于庄植看电影的兴趣都高了几分。 夜静静的,外面的雨依旧下着。 不知不觉间,庄植的脑袋已经枕在了男孩的胸膛上。 他在男孩身上淡淡梨花甜香的环绕中,忍不住评论道: “哇,这个演员好帅。” “他叫什么名字?” “路晨啊。”赵午阳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男孩的脸蛋,说: “他这么红,你都没听说过?” “……”庄植哭笑不得: “我之前一直在备战高考,没工夫看电影。” 见赵午阳没有怀疑,他才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儿,庄植又忍不住道: “长这么帅,可惜等一下就要被女鬼吃掉了。” “啊,不行,我害怕o(╥﹏╥)o ” “等下他被吃的时候,你暂停一下,跳过那段之后我再接着看。” “……”赵午阳乐了,不由得把他抱得更紧,甚至颇为爱怜地在男孩额头上亲了一下: “有阳阳哥哥在,你怕什么(,,·w·)ノ"(っw·`。)” 庄植身体一僵,呼吸有点重了。 靠,他怎么又亲自己? 也想亲他。 ??? 完了。 跟赵午阳这骚货呆久了。 自己也变骚了。 “不过…你怎么光看男的?”赵午阳道: “这里面好几个漂亮的女鬼,咋也没见你点评一下?” 庄植:“……” “点、点评啊…”庄植一愣,才道,“确实都挺好看的……” 赵午阳没发觉什么异样,胳膊环着男孩脖颈,嘿嘿笑着摸他锁骨。 倒是对面床的程宇坐不住了: “妈的,一间寝室,三个基佬!” 说完,他一摔枕头,脚对着他们,到另一头睡了。 正在桌子前面美美卸妆的苏言道: “不就他们俩吗?剩下的那个,是谁呢^_^ ” 许彬:“……” 白小可:“……” 寝室莫名被一股怪异氛围笼罩。 庄植嘴角抽搐: “没有。” “我不是。” “别瞎说啊。” 老子是钢铁直男好不好╭(╯^╰)╮ 程宇翻了个身,并没有理他。 倒是赵午阳很淡定,浑没把这当回事儿,抱着他笑嘻嘻道: “我觉得基佬也没什么不好。” “我要是基佬,第一个就把你娶了。” 庄植:“……” 啊啊啊啊,你好恶心! 一边子去吧! 本直男怒惹(〃>皿<) 他推开赵午阳,侧身躺回自己枕头上。之后闭上眼睛,任赵午阳说什么都不理他了。 赵午阳懵了。 怎么刚才还好好的,一转眼,就气上了? 他轻拍庄植肩膀: “媳妇儿?” “媳妇儿?” 叫了两声,还想再叫,结果被庄植一拳捶在肚子上。 “睡你的觉(〃>皿<) ” 庄植咬牙切齿。 另一边,全程听完他俩动静的许彬和白小可也不是很淡定。 已经过了12点,寝室灯都熄了。 早是该睡觉的时候了。 白小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身体僵硬如木乃伊。 一动也不敢动。 许彬则靠在床头看学术论文,电脑的光映亮他的半边脸颊。 他何尝不知道这样费眼? 但问题是,放下电脑,他就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许彬又坚持了一会儿,实在头晕眼涩,不得已只好把电脑关了。 “要…睡了吗?”白小可声音很小,弱弱地问。 “嗯…”许彬放下电脑,也不是很有底气。 只是目光一瞥,他发现男孩的身体紧紧贴着被子边沿,把绝大部分面积都留给了他。 甚至男孩的衣服都漏了一部分出来。 压根就没盖严。 这样睡觉,晚上会冻着。 他忍不住伸手,把被子,朝着男孩的方向拽了拽。 举手之劳的动作,做完,男孩的耳根却有一点儿红了。 白小可整个人都害羞得不行。他睡人家床上,盖人家的被子,本来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他生怕给人家添麻烦,让人家嫌弃自己。 这会儿人家还帮着自己掖被子,他就更是过意不去了。 他忍不住小声道:“要…要不…我们头对脚睡?” 许彬此刻摘了眼镜,整张脸都写满了疲惫,再不复白天的斯文俊秀。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道: “不用。” “你安心睡下,不用害怕,也不用不好意思。”他温声道: “这没什么。你比我小,我是把你当弟弟看待的。” 白小可这才慢慢点了点头: “哦…哦……” 白小可满心感激,忍不住想要看他。 但终究,目光还是又怯怯地移了回来。 没那个胆量。 又过了好久,他才低低地说了句: “谢谢。” 那一晚,许彬没脱衣服,是穿着长裤、t恤入睡的。 白小可也是。 讲真,太难了。 两个独自睡惯了的人,身边突然多出了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且还是第一天认识。 这种情况,怕是换谁都睡不着。 可…即便这样,似乎也只能硬睡。 没有别的办法。 长夜漫漫,雨声凄凄。 又不知过了多久,许彬终于忍不住了。 “…睡着了吗?”他轻声道。 “没、没呢…”白小可说。 “哦…”许彬道,“那…你冷吗?” 白小可一动不敢动:“不冷…” 许彬下意识想摸摸他的,手看是不是真的不冷,意识到不妥,又缩了回来。 最后只能道: “那……睡吧。” 白小可:“……嗯。” 又过了好久好久,宿舍内一片静谧,间或有人打两声呼噜。 白小可都睡着了,可许彬依旧未能入眠。 万分疲惫地摸着眼镜,戴在脸上,坐起身来。 看来,自己的失眠似乎变得更严重了。 唉…… 帮身旁熟睡的男孩掖好被子,他下了床。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月光从阳台照耀进来,洒在地板上。 一地皎洁。 鬼使神差地,他不知不觉间就朝着靠宿舍门的那张床铺走去。 每走一步,他的心跳便要快上几分。 近了,近了,更近了…… 直到他已然站在那张床前,静静凝望男人熟睡中的脸庞。 颤抖的手探向男人眉尾的疤。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心跳已如擂鼓。 这么多年过去。原来,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吗…… 哥哥。 竞选班委 半夜,庄植被尿憋醒了。 一睁开眼睛,就见赵午阳压在自己身上,睡了个四仰八叉。 丫的,怪不得刚刚做梦,有只大狗熊按着自己啃呢。 原来是你这孙子。 害得老子都没法喘气儿了。 把赵午阳掀到一边,庄植浑身只着一条内裤,光溜溜的身子踩扶梯下床。 站到地上,冷风一吹,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啧,还挺冷。 雨已经停了啊。 外面的月色还挺好看的。 厕所里,庄植一边放水,一边这样想着。 放完水,抖了两下,庄植抱着身子,哆哆嗦嗦地走了出来。 一低头,在厕所门外的地板上,看到了一只钱包。 咦? 弯下腰去,把钱包捡起来。 他在钱包里面,发现了一张照片。 打开厕所的灯,庄植眯着眼睛使劲看。 照片边沿粗糙,像是从什么地方剪下来的。 照片中的少年穿着朴素的校服,留着简单的圆寸,皮肤黝黑,面容青涩。 即便照片早已发白、模糊,满满的都是年代感。 但依旧能够辨认出,少年长得很帅。 剑眉星目,目光炯炯,英气极了。 咦?庄植挠了挠腮。 为什么……莫名有点儿眼熟? 然而,还没等他想清楚在哪见过,就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把钱包抽走了。 庄植这会儿困得不行,眼睛都要睁不开,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发觉自己只穿了条裤衩,而眼前的青年则是白t长裤,整整齐齐,他便下意识伸手捂了捂。 “你…还不睡呀?”庄植说。 许彬有点慌乱,答得驴唇不对马嘴:“哦,这钱包,是我刚刚不小心掉的。” “我刚才上厕所时掉的。” 他并没有说谎。 他今晚穿长裤睡的觉,起来上厕所时,钱包就不小心从裤兜掉到了地上。 正当他心跳加速,想着该怎么向少年解释照片里的人是谁这个问题时,男孩却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拍拍他的肩膀道:“赶紧睡吧,彬哥。” “我哈…”庄植又打了个哈欠,出了眼泪,“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你一句,不按时睡觉,年纪一大,会丑成猪的。” “男人的花期很短的,不好好珍惜,一眨眼就没了。” “更何况,你…你还这么帅,啊哈哈……” 庄植打着哈欠走了。 许彬:??? 他是在梦游吗? 他说的话,怎么自己一句也听不懂? 什么花不花的…… 另一边,庄植一边踩着扶梯往上爬,一边忍不住想: 彬哥现在这么清秀儒雅,没想到小的时候,是那个样子啊。 灰扑扑的,像只小土狗。看着也比现在凶多了。 还真是男大十八变啊…… ………… 第二天,天一亮,新生军训就开始了。 说到军训,庄植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他向来是爱吃爱喝不爱动的懒骨头,上辈子初中、高中、大学,连着三次军训,已经是极大的刑罚。 谁能想到,如今他都死过一遍的人了,竟还是逃不掉呢? 军训一周下来,他整个人都黑了一个度。颜值也掉了一截儿。 可偏偏赵午阳那家伙,怎么晒都晒不黑。除了脸颊有点儿红彤彤的更显可爱以外,其他地方几乎一点变化都没有。 老天爷,你好偏心o(╥﹏╥)o 麻了(*﹏*) 不过,军训也并非全是不好,好的地方也是有的: 那就是教官“辣手摧花”,替他们除了那个“妖孽”。 “第四排第五列,你那是个什么发型啊?” 苏言身体一僵: 自己用黑色发套包得这么严实,还是被发现了? “跟脑袋上又顶了个脑袋似得。”教官道: “出列,我给你把头发剃了。” 苏言:(ΩДΩ) ! 405寝室其他人:⊙▃⊙ 苏言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正想着该怎么求教官饶自己一马时,教官伸手一拽,哗啦—— 发套落地。 两条又长又直的粉色马尾垂了下来。 空气凝固。 全班同学的眼睛都瞪大了w(°Д°)w “呜哇哇哇咦呜呜咦……”当天回了寝室,顶着一颗光葫芦头的苏言就闹腾了起来。 他趴在桌上,哭得悲戚; “哇…头发…头发全、全没了,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众人:“……” 以前你都敢招摇过市,现在反倒不能了? 不过看他哭得伤心,大家谁也不忍心把这一点说出来。 说实话,苏言长得是真好看,五官也毫无疑问是他们寝室最精致的那一个。 一点儿也不像糙老爷们,反倒像是个女孩子。 以前他一身女装,说是以假乱真的美少女也不为过。 现在哪怕剃了光头,也并不丑。而是特别像二次元里,那种美得妖孽,美得雌雄莫辨的小和尚。 对于庄植他们来说,怎么看都是现在的形象更加顺眼,也更容易接受。 大家纷纷安慰他。 赵午阳直男式安慰,把人肩膀一搂,说道: “哪里难看了,我就觉得不难看,好看滴狠!” 满满的敷衍,苏言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庄植忽悠式安慰: “不是都说,光头是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吗。你看,你光头的样子都不差,等头发再长出来,颜值岂不是要升天('·w·)づ (._.`)” 苏言将信将疑,抽抽搭搭。 白小可软软糯糯,不知道说什么式安慰: “呐…你不、不要哭了…好不好…” “别难过嘛……” 苏言触动愁肠,哭声更烈。 以及程宇的暴力恐吓式安慰: “哭!再哭一句老子揍你信不信?” 苏言:嘤 敢嘤不敢言了这回。 总之,大家使尽了浑身解数,却依旧安慰不好。 连哭两天,苏言的眼睛像小桃子一样肿了起来。 最后还是许彬的方法奏了效: 他从网上,给苏言买了好几顶异常漂亮的假发。 当着大家的面,把苏言打扮了个漂漂亮亮。 “你的五官底子其实是很好的。”许彬一边对着镜子帮他调整假发,一边说道,“虽然你长得很秀气,也很精致。但男生和女生的五官排布,终究还是不同的。” “女装的话,你需要借助长发、妆容这些外力,才能达到很好的效果。” “倒不如选择乖巧可爱的男生形象,这样更加清爽自然,也更能把你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真、真的吗…”苏言慢慢止住哽咽,有点儿不敢相信。 “我骗你干什么?”许彬笑得温和,“不信你让大家看看。” 众人围过来一看,豁! 是真的,这货换上黑色短发,那里还像普通人?活脱脱就是电视里的小明星! 而且说他可爱,和白小可的那种可爱,还不大一样。 白小可是那种呆呆的,有点儿小迷糊的,顶着一双狗狗眼的,软糯又无辜的可爱。 苏言则有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且他的五官远比白小可更精致。这顶相对平实的黑色短发,帮他中和了轻挑与妖艳,剩下的,便是一眼看上去便令人赏心悦目的美。 “好看,是真好看。”大家伙都说。 连苏言都被镜子里的自己惊到了,他长发多年,似乎早已忘了自己短发时的样子。 的的确确,是好看的。 甚至他都没想到,自己不化妆,竟也能好看得这般清新自然。 他终于忍不住,拉着许彬的手,轻轻说了声: “谢谢。” 突然被人拉手,许彬有点儿不习惯,但他还是同苏言的手握了握。笑着说道: “一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不是。”苏言却道,“我要谢你,不是因为你帮我买了短发。” 他的头埋得低低的,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打在许彬手上: “而是因为,你是第一个,觉得我短发更好看,才鼓励我短发的人。” “不像他们,都、都是怕我给他们丢人,才、才逼我把头发剪短……” “真的太、太谢谢你了。可、可以让我抱一下吗……”苏言断断续续地道。 “……”许彬扶了扶眼镜,颇觉意外地笑了一下。 两秒钟后,他伸开胳膊,慷慨道:“来吧。” 苏言扑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抱完,苏言又看向庄植:“抱抱(#^.^#) ” 庄植:⊙▃⊙ 庄植没答应,他就撇嘴,搞得庄植只好哭笑不得道: “好吧好吧(*﹃*) ” 苏言这才高兴了起来,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一样的体温,一样的心跳,一样的带着阳光的味道。 说实话,这个拥抱过后,庄植隐隐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 军训结束以后,就开始正常上课了。 这天,在参加班会的路上,庄植看见了一个计算机专业的同学,忍不住上前问人家: “同学,你们班那个叫夏泽的来了吗?” “谁呀?没听说过。”那人道。 “哦、哦,没事了……”庄植道。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朝着计算机专业的学生打听夏泽了。 可每一次,回答他的,都是莫名其妙的目光。 军训已经结束了,文化课也开始了,夏泽却还没有来学校。 他病得很厉害吗? 庄植忍不住想要给夏泽发消息,问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可想了想,还是算了。 再等等吧。 平时都不聊天,突然发消息,也挺莫名其妙的。 唉e=('o`*))) 已经上了几天的课了,只是班干部还没有选,做什么都不方便。 于是这节班会的主要内容,就是竞选班干部。 “有没有想当班长的?”班主任道。 大概是怕麻烦,回应者寥寥。 不少同学干脆低下头去。 班主任笑了笑,说:“许彬,你来当班长吧。” 一瞬间,大家都兴奋了起来。 许彬高考状元的事儿早就传遍了,如果他当了班长,这提出去,岂不是倍儿有面子? 连带着他们电子商务班,听着都比别的班牛逼了一截儿。 于是大家山呼海啸,全是让许彬当班长的。 这种情况,许彬也只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不辜负大家的信任了。” 算是把班长一职接了下来。 “耶!”欢呼声瞬间四起。 之后在其他职务的选举上,赵午阳通过秀腹肌的方式,引得全班女生一致尖叫,以碾压性的优势成功当选体委。 这小子还挺得意:o(* ̄︶ ̄*)o 庄植:没眼看没眼看-_-|| 让庄植意外的是,程宇那么强健的身躯,肌肉更是碾压赵午阳这个花架子不知多少倍,但他却并没有竞选体委。 反而是主动竞选,并成功当选了班里的生活委员。 庄植:“……” 在他的印象中,生活委员就好像一个班级的妈妈,无微不至地关切、照顾着班里每一位同学。 可当程宇这么个活阎王和生活委员联系在一起后⊙▃⊙ 不要男妈妈,不要男妈妈(Ω﹏Ω) 至于庄植,他自然是什么职位都不可能担任的。 上辈子996,在公司给人当牛做马他已经够够的了。 重活一世,他只想躺平o( ̄ヘ ̄o#) 下课之后,有同学过来跟许彬说: “班长,其他班都在搞班级团建呢。” “咱们班要不要也来一波?” 许彬道:“行,我先去了解一下。” 当天下午,他去找几个其他班的班长沟通了一下,发现的确有不少班级在搞团建活动。 一般是利用军训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全班一起出游,进而增进默契,培养感情。 许彬也觉得团建势在必行。 他跟体育委员赵午阳,生活委员程宇等几个班干部商量之后,决定在群里问问大家的意见。 经统计,几个选项中,“去海边”取得了压倒性优势。 于是,电商班第一次团建的内容就这样定了下来。 许彬大手一挥,去海边! 海边团建 周五下午: 上完最后一节课,大巴车已经在校门外等着了。 电商班的人都知道今天要班级团建,因此一早就准备好了过夜的东西。只等下课铃一响,便背上书包,一窝蜂般冲了出去。 “大巴,我来啦!” “帮我占个座,要前排,我晕车。” “书包可以放在行李架上。” “……” 兴奋的喊声此起彼伏。 大巴前排坐的女生比较多,405寝室的几人便坐在了最后几排。 庄植和赵午阳抢了两个挨在一起的座位。 只不过作为体委,赵午阳要帮着许彬清点人数。因此在庄植小脸上摸了一把,便起身朝着前边去了。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的样子,人都到齐了,大巴车开了起来,赵午阳也坐了回来。 “听音乐吗?”赵午阳拍拍庄植的肩。 庄植“嗯”了一声。 赵午阳便把耳机插在手机上,和他共用一副耳机。 轻柔舒缓的乐声响了起来,庄植头倚在车窗上,望着夕阳中不断倒退的城市景色,感觉心都静了下来。 真是一个美丽的黄昏啊。 温暖的家在自己身后,最好的朋友就在身旁,庄植觉得,自己一生仿佛都没有这般安宁过。 他嘴角带着笑,慢慢地,睡着了。 空调的冷气很足,半梦半醒间,庄植觉得,有人给自己披上了一件外套。 从此,那带有少年体温的梨花清香,便一直环绕着他了。 两个半小时后,西涌到了。 大巴停下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一簇簇灯火点缀在山海之间,宛如夜幕之下的鎏金。炊烟从人家飘起,更添祥和与温馨。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浪花静静涌着,潮鸣声声。 “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车门打开之前,许彬站在最前,按住大家的躁动情绪,道: “现在天已经黑了,同学们可以在海边走走,但尽量不要下海,明天有的是时间玩。” “咱们班订的是山海民宿,等下大家排好队,跟着我一块过去。在那里,已经有准备好的烧烤等着大家了。” 同学们:“哇o(*////▽////*)o ” 许彬:“吃完烧烤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但是要记得,晚上12前一定要返回民宿,我会再次清点人数。” “记住了吗?” “记住了!”同学们早已迫不及待。 “那好,出发!” “万岁!!!” 西涌是海城乃至全国最美的海滩之一,这里的人们靠海吃海,几乎家家户户兴建民宿。 而山海民宿,又是这些民宿中的佼佼者,它由好几栋挨在一起的联排别墅组成。别墅的庭院都打通了,这样,即便电商班一下来了五十个人,也完全能活动开。 许彬是在网上订的民宿,老板娘早在门口等着了。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年轻同学,那一张嘴,乐得都没合拢过。 “来来来,八个烧烤架是吧,我早给你们预备着了。”老板娘道。 许彬说了声谢谢,便让赵午阳和程宇,组织班里的男生抬烧烤架。 八个烧烤架,平均下来6-7人共用一个。许彬的本意,是想要大家混坐,这样除了室友之外,也能和班里的其他同学联络联络感情。 想法挺好,但真到坐起来,许彬发现好多同学还是一间寝室一间寝室地聚窝坐在一起。他也不好说什么,想着日子还长,只能作罢。 “哎,你们两个干什么去?”许彬看到两个女生手挽着手往外走,连忙问道。 “我们想去海边逛逛。”那俩女生说。 许彬:“不吃烧烤吗?” 俩女生:“我们看肉挺多的,想先去玩,回来再吃也饿不着。” 肉确实很多。一箱子一箱子的各类烧烤食材,有的是提前买好,放大巴车上一块运过来的;有的是联系市区烧烤店,请他们帮着送来的;而海鲜一类的,则是从西涌的民宿老板娘这里现买的。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放开了吃,撑破肚皮都没关系。 只不过,大晚上的,两个女生去海边,总归让人放心不下。 许彬见自己寝室的五个人正在摆弄烧烤架,连忙道: “先别点火。” “咱们搬去海边吃。” “抽什么风?”程宇道,“海边风多大,你不怕灌一肚子冷风?” 许彬心里痒痒的,控制不住地笑了一下。 这么多年了,终于又和他说上话了。 “今晚天气很好。”许彬道,“海边的风应该也不大。” “我同意我同意!”庄植道,“吹着海风吃着烧烤,再来点小酒什么的,啊…此生无憾了。” 若能再有佳人作陪……那画面,想想都美妙。 上辈子的遗憾都给一把子弥补了。 赵午阳一向很宠庄植,庄植愿意他肯定也愿意,这是不用说的。 剩下的苏言和白小可也对许彬的提议兴奋不已。如此,程宇也只好黑着脸默许了。 于是,许彬去跟老板娘说了一声,得到同意后,回来说:“搬炉子吧。” “哎,等等!”老板娘突然道。 下一刻,她拔高音量,朝着庭院内一群烟熏火燎中的年轻人热情介绍道: “咱们这酒柜里是有酒的,你们想喝什么样的都有,同学们可以直接过去挑选。” “还有啊,大家吃饱之后,别墅里的私人影院、ktv、浴室、健身房,这些也都是给大家准备的。阿姨的别墅算是离海最近的了,咱们同学们只要稍微克制着点音量,就可以随便玩,不用怕影响到别人家。” “哇~~~”长长的惊叹声中,早有好几个人跑去买酒,进屋探索去了。 “真有ktv哎!” “影院也有,可以放电影!” “班长订的这是什么神仙民宿\(^o^)/~ ” 见大家高兴,许彬这才松了一口气,问室友: “你们要不要买点酒?” 庄植和赵午阳默契对视,脱口而出:“走!” “等等我。”白小可也道。 “人家也去~~”苏言道。 大家伙一起到了酒柜前,发现已经有几个同班男生在挑酒了。互相打完招呼后,赵午阳问庄植: “你喝什么酒?” 庄植:“让我看看哈……” “白酒,啤酒,rio,米…米酒?!” “就它了,我喝米酒。” 赵午阳勾着庄植的肩膀,也从酒柜里取了一瓶酒:“那我喝啤酒。” “你们呢?” 苏言搓搓手:“人家当然是喝rio啦~~哇,居然有水蜜桃口味的呢,不知道喝完能不能长蜜桃臀(*/w\*) ” 庄植赵午阳:你正常点,我害怕(□﹏□) 倒是白小可一直在纠结,像有选择恐惧症一般犹犹豫豫下不了手。 这时,程宇过来了,他二话不说就拿了瓶二锅头。 瞥庄植和苏言一眼,轻蔑道:“那玩意也能叫酒?跟饮料有什么区别?” “娘炮兮兮的。” 他又多拿了一瓶白酒,往庄植手里递:“是男人就来瓶白的,敢不敢?” 可惜,庄植早过了会中激将法的年龄了。 他压根就没理程宇。 倒是白小可犹豫了一下,怯怯开口道:“我…我能喝…这个吗?” 程宇道:“怎么不能,是男人就该喝白的。” 他又高又壮,比白小可高了一个脑袋还要多。他居高临下看着男孩,伸出胳膊,朝男孩一挑眉: “你来?” 白小可抿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才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两只手紧紧抓着,把男人手中的白酒接了过来: “嗯…嗯。” “好样的,是个男人。”程宇道。 白小可的眼睛都亮了亮。 大家都挑好了酒,赵午阳跑出去,在廊下冲着许彬喊了声:“班长,你喝啥。” “都行。”许彬喊道。 赵午阳于是也帮他买了瓶啤酒,众人一起出去,抬烧烤架的抬烧烤架,扛肉的扛肉,拿酒的拿酒。合作分工,“拖家带口”地到了海边。 大海墨黑,沙滩金黄。月明星稀,海阔潮平。 眼前的景色,着实是美极了。 白小可是从内陆来的孩子,此前从没见过大海。此番一见,整个人都被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扛着肉跟上了队伍。 许彬估计得不错,今晚的海面难得的平静,风也不大。间或吹来便能驱散闷热,让人更觉凉爽舒适。 凝望着无边无际的中国南海,庄植觉得,这样的夜晚,经过一次,大抵便一生都不会忘记。 用油纸将炭点燃,烤架上的火便烧了起来。许彬将各色肉类在烧烤架上一一摆开,一边烤着,一边用蒲扇扇风。 庄植和赵午阳负责调酱;程宇开酒瓶;白小可则帮忙往肉上撒孜然和辣椒面;苏言无事可做,坐在一旁的礁石上,比着耶给他们全寝拍照。 “别拍老子!”程宇吼道。 “哎呀,不要那么凶嘛~”苏言道。 许彬抽空看了一眼,发现班里那俩女生正在远处的沙滩上挖螃蟹,并没有往海里去,这才放下心来,专心烤肉。 不一会儿,喷香的味道便飘了起来。 405全体瞬间食欲大动:哇o(*////▽////*)o 烤的差不多的时候,许彬问:“大家想吃什么?” 庄植道:“班长班长,我吃羊肉串(*^▽^*) ” 苏言:“人家要吃烤茄子\(^o^)/~” 白小可:“我…我…我想吃烤鱿鱼(*/w\*) ” 赵午阳:“那必须得是韭菜和猪腰子啊 :d” 众人:(?w??)? 你不对劲,小老弟。 “好,好,不着急,都有的。”许彬笑得温和,像个大哥哥一样耐心地帮大家烤,然后把一串串鲜香四溢,吱吱冒油的烤串递入大家盘中。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众人咬上一口,当即幸福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班长,我爱你o(╥﹏╥)o ”庄植道。 许彬仍旧是方才那般温柔的笑,只要大家开心,他便也开心了。 那晚,众人吃了很多肉,亦喝了很多的酒。酒饱饭足的时候,不禁便想玩个游戏。 “这样。”庄植向来是滴酒即醉,眼下只是一瓶米酒,又蹭着别人的喝了点啤酒和rio,却也够他醉醺醺的嚷嚷了: “咱们要玩就玩个大的:抓筷子。” “找一个人当裁判,把四根长筷,一根短筷握进手里,剩下的人来抓。” “谁抓住了那根短筷,就必须向大家说一个,关于自己的,在场的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怎么样?” “咦,这个刺激ヾ(□°▽°)ノ”苏言兴奋得扭动了起来。 “想法很好。”许彬赞同道,“可是秘密该怎么界定呢?像袜子颜色这种无聊的秘密也作数吗?” “这还不简单。”赵午阳也喝得脸色通红,嘿嘿坏笑道: “作不作数,当然是咱们说了算。” “反正那个抓到短筷子的人,不吐出点真东西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白小可的秘密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月夜之下,庄植晃着手里的筷子,巫师一般神神叨叨。 余下几人则紧紧盯着他的手,脸上写满了紧张。 显然,谁也不想抽中那只短筷子,成为第一个说秘密的人。 庄植晃筷子晃了许久,搞得程宇一拳锤在礁石上: “有完没完!” “……好吧。”庄植咽了口唾沫,双手攥着筷子,使之看起来一样长,呈到众人面前:“抽吧。” 赵午阳是个急性子,干什么都抢着,想也不想就抽了。 程宇也颇为不耐地随手抽了一根。 许彬拄着下巴思考两秒,见实在看不出任何端倪,便也随便抽了。 他们三个抽完之后,第一时间查看自己的筷子: “耶!长的!” “我也是长的。” “长筷子。” 他仨高兴了,剩下的两人就傻眼了。 白小可有选择恐惧症,如今面对两根外边看来一模一样的筷子,紧张得嘴唇都在哆嗦。 倒是苏颜干脆利落,抓住一根便道“长的!” 抽出一看,果然是长的! 白小可:(ΩДΩ) 万般无奈之下,白小可只好把剩下的那根抽了出来。 果不其然,是根短的。 e=('o`*))) 白小可生得白白嫩嫩,软萌无辜。如今他受难,大家免不了露出大灰狼般的笑容“调戏”他: “嘿嘿嘿…” “说,快说,把你的秘密交出来。” 一下子这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白小可紧张得小脸都有点儿发红。他低着头,支支吾吾道: “我…我……” 见他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赵午阳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笑嘻嘻道: “再不说的话,我可要‘上刑’咯。” 下一秒,胳膊一伸,直接将手伸进白小可衣服里,挠起了他的痒痒。 “啊哈哈哈…说…说…我说……”白小可被挠得整个人都缩进了赵午阳怀里,小脸上也笑出了泪。他喘了口气,好一会儿,才红着脸蛋小声说道: “其、其实……” “我有女朋友了!” 说完,他自己都害羞得不敢见人,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可大伙并不买账: “啊…?” “就这?” “这事你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不算不算,重来一个。”大家嚷嚷道。 白小可也是听大家说,才想起来这事已经在寝室说过了。他整个人都有点儿呆,小嘴微微张着: “可、可是…除了这个,我好像就没有别的秘密了……” 赵午阳第一个就不答应,指尖勾着男孩下巴,眯眼坏笑: “小老弟,又想挨挠了是吧?” 白小可:嘤! 还是许彬试着提醒他: “有女朋友的事儿说过了,那你可以跟我们说说具体细节啊。” “比如你们怎么认识的,怎么在一起的之类的,我们都很想听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405这群大老爷们,瞬间就兴奋得抓住人家的情感八卦不放了: “对,这个好,就说这个!” “快说快说~”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吧,大家又这么好奇。白小可不知不觉就红着脸蛋敞开了话匣子: “我…我……我追了她,整整三年……”白小可低着头,可话语之间,却是掩藏不住的雀跃: “她是我们班的班花,我从高一开始,就…就喜欢她。” “但、但那个时候,我成绩太差了,配不上她,她也一直没有和我在一起。” “一直到后来,我拼命学习,终于和她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她才答应我,要…要……” 白小可耳朵烫得不行,后面的话怎么都不好意思说了。可还是没忍住,臊得像个初见心上人的小姑娘般噗嗤一声说出来了: “要做我女朋友。” “哎呦!”瞬间起哄声一片,白小可羞得都不敢见人了,被赵午阳一把抱进怀里,像抱弟弟那样抱得爱不释手。 “太可爱了,太可爱了!”大家忍不住道。 是啊,谁能想到,全宿舍最单纯可爱的那个男孩,背地里却是个苦追三年,终于抱得美人归的感情牛人呢。 “等等…”庄植道,“你刚刚说,你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所以……她和咱们是一个学校的?” “嗯…”白小可说,“她也是这一届的新生,她是学会计的。” 众人:“哇,深藏不露啊!” 庄植道:“怎么之前都没听你提过,也不带她来见见我们?” 赵午阳也道:“是啊,谁家有了嫂子,不带来见见寝室的弟兄们啊。”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你给她打个视频,也好让我们看看嫂子长什么样子。” 白小可还记得女友跟他说过的话,忙道:“不…不好吧……” “茉茉她很内向,她会害羞的。” “那就打电话,打个电话总可以吧。”赵午阳道,“你开着免提,咱们哥几个不出声。这样也算是见过嫂子了。” “这主意不错。”苏言也说。 大伙都喝了酒,介于微醺和醉之间,胆子比平时大了不少,白小可也不能例外。 这么长的时间没见,他想她想得实在辛苦。尽管茉茉一直不让他找她,但……只是打个电话,应该没关系的吧? 再加上赵午阳在旁边晃着他胳膊求着,别的同学还一直怂恿着,他禁不住便心头一热,把电话打了过去。 在长达半分钟的心脏狂跳之后,终于,电话接通了。 免提开着,余下五人立刻默契地闭上了嘴巴。 “喂,茉茉。”白小可紧紧握着手机,激动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 他刚说了“你”字,就被对面的女声冷冷打断了: “有事儿吗?” “我……”白小可心头一凉。他咬着唇,想像恋爱中其他哄女朋友的男孩子一样,说声“我想你了”,可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就听对面的声音娇中带嫌: “我不是说了,让你先在微信上问我有没有时间,再给我打电话吗?” “我…”白小可的语气一下子就弱了起来,声音也变得小小的: “我是想着…军、军训结束,周末,你应该…没、没事的吧……” 对面“啧”了一声,不耐烦道: “你没事,不代表我就没有事儿了。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站在别人的角度换位思考一下不行吗?” “我…我…”白小可的头越埋越低,声音也小得几不可闻: “对、对不起……” “别生气,我下次不会了……” “唉,烦…”对面道,“行了行了,没事少来烦我,正追剧呢,挂了。” 白小可:“哎…” 电话那头变成了“嘟嘟嘟”的忙音。 “雯雅,刚才是谁给你打的电话啊?”海大女生宿舍内,一个女生一边对着镜子敷面膜,一边问上铺的室友。 “哦,没事,搞推销的。”上铺的女孩面带厌弃,淡淡说道。 电话断了,很久之后,白小可才低着头,轻声说道: “对不起啊……” “茉茉她平时,不是这样的。” “你道个什么歉?这他妈是你的错吗?!”程宇一口气把瓶子里的白酒喝干,胸膛起起伏伏: “你做人就这样一点原则都没有?啊,你他妈还是男人吗?” 白小可抿着唇,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赵午阳在一旁看着,突然就心疼到不行。一把把人揽进怀里,朝程宇吼了回去: “你凶他干什么?不会说话就闭嘴吧。” 又低下头去,伸手揉了揉白小可发白的小脸,哄道:“别哭了,嗯?” 程宇“啪”地一下把手里的酒瓶对着石头砸碎在地:“艹!” 眼看两人起了矛盾,庄植和苏言连忙过去按住程宇,卖力地打圆场。 许彬则劝白小可道: “今天的事儿,我觉得你还是得和你女朋友好好聊聊。” “看她是心情不好还是怎么回事。不然的话,她不该无缘无故对你态度这么差。” “情侣之间最怕的就是缺少沟通,这事你们最好还是挑开说明白,不然的话,矛盾会越积越多。” 庄植和许彬的观点基本类似。 他也觉得,这个茉茉,对小可的态度,不大行…… 不过,也许人家就是今天心情不好,也未可知。 总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 人家小两口闹矛盾,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见许彬已经把该说的话说了,就不再瞎操心。 只用力抓着程宇的一只胳膊,生怕他暴走打人。同时说道:“等下走的时候,记得把酒瓶碎片清理干净。” 程宇瞪他一眼,说:“放手。” 庄植知道他力气大,哪里肯放?连忙两手并用把他的胳膊抱得死死的,甚至恨不得把整个上半身都压上去。 程宇嗤笑一声: “我一只胳膊就能把你举起来。” 庄植眨巴着眼睛抬头看他,头摇得像拨浪鼓:“那我也不放。” 程宇冷笑:“你不怕我揍你?” 庄植:“……” 怕,怕死了(Ω﹏Ω) 但程宇到底没有对他动手,而是吸了口气,平复情绪道: “放手吧,我不会打你们的。” 庄植的一双鹿眼盯着他坚毅的侧颊看了一会儿,也觉得他不像是窝里横的人,这才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手。 待到见他真没有继续发怒的意思,庄植才长舒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 男人目视前方,那只粗糙且布满茧子的大手却伸过来,在庄植的脑袋上用力揉了揉。 庄植:w(°Д °)w ? 啊这。 蚌埠住了…… 他、他、他摸自己了…… 这尼玛是个什么意思??? 庄植人傻了。 他想问问程宇是抽风了还是怎么回事,然而眼前的男人早已收回手去,恢复了往常的冷漠神色。拿过白小可喝不动的那将近满瓶的白酒,硬朗的喉结上下滚动,咕嘟咕嘟地往肚里灌了起来。 庄植:“……” 无语:d 当事人就是很无语。 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许彬的暗恋 “还行吗?”许彬问白小可,“要不今天就到这儿,我们送你回去?” “不、不、不用……”白小可抹了把眼睛,努力撑着破涕为笑,“该、该我当裁判,让你们说秘密了。” “心情不好就别玩了。”赵午阳的手搭在白小可肩膀上,满脸关切道,“不要硬扛。” “真没事儿的。”白小可说,“我…我当裁判,咱们继续吧……” 如此,大家也只好点了点头。 白小可接过那四长一短五根筷子,转过身去,调换了一番顺序,然后才给大家抽。 这次,抽中短筷的人是赵午阳。 “呀,是体委呢~”苏言笑嘻嘻道,“别想逃哦,你如果不说的话,就得给人家摸你的白巧克力腹肌o(n_n)o~~~~” 赵午阳哭笑不得,心想那我还是说吧。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就知道说什么了。 “我的秘密是——我有媳妇儿了。”他乐呵呵道。 庄植啃红薯的嘴巴骤然一停。 大哥,别搞我啊……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人勾住了脖子,用力带到怀里。 “是吧,媳妇儿~” 庄植:“……” 这王八蛋。 想把红薯抹他身上(〃>皿<) 再说你丫不是刚抱过别人吗。 少用你那抱了别人的脏蹄子碰我→_→ 中央空调,哼╭(╯^╰)╮ 许彬笑道:“我还说呢,你不是刚成年嘛,怎么会有‘媳妇’。” “不过,你们俩这种情况,在我们那儿,可能叫发小更为合适。” “哎~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赵午阳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口若悬河地讲起了他俩小时候“指腹为婚”的事儿。听得庄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脚趾也疯狂抠起了沙地城堡,简直恨不得拿什么东西塞上他的嘴。 他讲完了故事,大家听到了乐子,他们是双赢了。 可唯独庄植,一张脸都丢光了。 “好,到我了。”赵午阳讲完秘密,就该他当裁判了。于是他也学着庄植的样子,神神叨叨地晃起筷子,晃完,道:“抽吧。” 这回,抽到短筷子的人是庄植。 这下子,他便成了众人目光的集火对象。 “讲。” “快说,就等着听你的呢。” 赵午阳那个欠揍的更是拿着两根筷子敲鼓一样,一边起哄一边道:“讲,讲,讲,讲,讲!” “我说什么啊…”庄植太害羞了,谁能想到他刚刚已经被伤了一次,如今还要承受二次伤害呢? “我的秘密,他刚刚不是已经讲了吗?” “那算他的,你的还没讲。”这话竟然是程宇说的。 庄植整个人都傻了。 得,看来这波自己是要输两次了。 他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其实…” 众人眼睛瞪大,紧紧盯着他。 庄植:“我死过一次。” 众人:“……” 下一秒,“切~”声四起。 苏言:“玩不起啊你这是o( ̄ヘ ̄o#) ” 许彬:“庄植弟弟,不能耍赖哦('·w·)づ (._.`) ” 程宇更是攥紧了拳头吓唬他:“重说!” 庄植:qaq~ “我没撒谎,真的,这就是我的秘密,我真的死过,不骗你们。”庄植语无伦次。 谁知,任他怎么解释,都没人信他。大家嘻嘻哈哈,都当他在讲笑话。程宇更是数次扬起胳膊,作势要揍他,吓得庄植一个劲儿地往赵午阳身后钻。 “你是在游戏里死过还是在梦里死过?这么理直气壮。”程宇道。 “该不会是在说‘社死’吧?”苏言笑嘻嘻道,“那我一天能死好几次呢^_^ ” “哈哈哈哈哈,也有可能是笑死。”赵午阳道,“因为我现在已经笑不活了。” “还可能是臊死。”许彬道,“看看你的脸,都红透了。” 庄植:“……” 啊啊啊啊啊他们怎么这样! 自己说的全是真的,可他们不光不信,还玩起了造词游戏? wtf??? 不过万幸的是,他们光顾着笑了,就没有深究这个秘密算不算数,庄植也成功蒙混了过去。 接下来的一轮,抽到短筷子的人是苏言。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到我了。”苏言一脸兴奋,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众人:? 这是生怕轮不到你是吗? 苏言:“我发现大家讲感情的事儿比较多哎,那我也讲讲自己的感情经历吧。” “讲吧讲吧。”众人道。 事实证明,人类果然是一种很俗的动物,不管多大,最爱听的都是别人的情感八卦。 苏言深吸一口气,眼睛亮亮地道:“我的秘密是——” “其实,我谈过好几次恋爱!” 众人一脸“哦”的表情: 女生最喜欢的就是他这种花美男,他要是没谈过恋爱那才奇怪呢。 下句话一出,海滩静了。 苏言:“都是男生^_^ ” 众人:“……” ? 啥? ?????? 庄植傻了。 所有人都傻了。 大家面面相觑。 然后同一时间,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响彻天地的哀嚎: “啊啊啊啊啊!有基佬!他自爆了!麻麻救我!!!!!”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世上恐怕再没什么比基佬更能令直男虎躯一震的了。 如果有,那大概是和你同寝室的基佬。 庄植还不死心,弱弱地问: “你刚刚说的这个…‘谈恋爱’,是不是就跟赵午阳管我叫‘媳妇’一样,是闹着玩的?” 显然大家心里都有类似的疑问,因此庄植开口以后,众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年头,不是有一堆直男都把“击剑”挂在嘴边吗? 不是也有一堆直男,玩起“直男的小把戏”来,比基佬还要骚得多吗? 没关系的,都没关系的,爱“击剑”也好,爱“玩小把戏”也罢,只要是个直的就行。 然而,大家的要求都这么低了,回答他们的却依旧是: “不啊,人家是认真的。”苏言道,“上/床的那种哦(*^▽^*)” 众人:(ΩДΩ)! 妈鸭,你离我远点儿,我害怕! 偏苏言还在程宇结实的肱二头肌上摸了一把,笑眯眯道: “要不要再给你们讲讲,我最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呢(*/w\*) ?” 众人:不要,别讲,不感兴趣!!! 程宇更是“咔”的一声,把手里的筷子直接捏折了: “想死的话,你就讲吧。” 苏言:嘤。 没关系,没关系的!庄植疯狂自我暗示:他们寝有五个直男,只有一个基佬。怎么看都是他们这群直男的阳刚之气更盛。苏言一个人就想把他们五个掰弯,凭他?做不到! 是的,没错,只要他们五个直男团结起来,一定可以抵御小基佬的入侵的! 这么想着,庄植心里才稍稍平复了些。 游戏继续。 既苏言之后,下一个抽到短筷子的人,是许彬。 “来了来了,重头戏终于来了。”赵午阳笑道。 “没错。”庄植也乐得不行,“班长,今天晚上,我最期待的就是你的,你可别想躲过去。” “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入班长的法眼啊,我可好奇死了o(n_n)o”苏言也道。 “说感情相关的!”赵午阳狂拍大腿,“别扯什么学习方法、学习技巧那些虚头巴脑的,哥们不吃这一套!” 庄植亦坐直了身子,就等着听班长这个不食人间凡尘的高岭之花的感情经历了。 大家这么捧场,搞得许彬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对面。 本以为也能从他脸上看到那么一二分的期待神色,然而,并没有。 男人垂着眼帘,静静地喝着酒,别说期待了,甚至连一点儿要关注的意思都没有。 许彬嘴角的笑,微微凝固了。 酒精作用下,鬼使神差地,他竟轻轻喊了出来: “程宇,你……不想知道吗?” 男人这才抬起眼眸,深邃的眼窝里,是令人惊心动魄的冷漠: “说。” “是啊是啊,快说吧。”其他同学也在一旁催促道。 许彬这才吸了口气,道: “其实……我喜欢一个人,喜欢了整整六年。” 惊叹声中,隔着撩动的火光与烟尘,他多么希望也能从他脸上看到或惊讶,或兴奋的神情。仿佛这样便能算作是他的回应,仿佛这样自己的六年就不再是一片空白…… 可惜……通通没有。 他变了。 变得沧桑,也变得冰冷。 和他记忆里那个满脸阳光的帅气大哥哥判若两人。 如果不是眉峰的那道断疤,他几乎就要不认得他了。 千辛万苦,抛下一切才走到他身边,许彬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他没有难过,真的,路是他自己选的,无论怎样他都绝不会后悔。他只是有点儿…不甘心,仅此而已…… “那…那你们现在还联系吗?”好久未曾说话的白小可难得开了口: “班长,我觉得,你喜欢她的话,就该努力去追。” “连我都能追到茉茉。班长,你这么高,这么帅,还这么聪明。我觉得,只要你努力,那个女孩一定也会喜欢上你的。” “是啊是啊,班长加油啊。”赵午阳道,“如果你都追不上,那我们这等凡人,岂不是更加脱单无望了?” “彬哥,你不要不自信嘛。”庄植道,“我要是有你的条件,尾巴早翘到天上去了。什么女孩不敢追?就是天上的嫦娥仙子,咱也绝对不怂。” 许彬苦涩地摇了摇头。此时此刻,他不知道有多羡慕他们。羡慕他们能作为正常人存在;羡慕他们能拥有正常人的情感;羡慕他们努力了就总会有回馈,总会有收获。 不像他,身为一条鱼,却爱上了一只翱翔天际的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拼尽全力追寻的,不过是他划过天空时,残存在云层之上的一点点痕迹。 这是六年来,他距他最近的一次。 可他似乎忘了,像他这样的人,其实从一开始,就是连努力的资格都没有的。 精卫填海之心,千年万年,从未转移。 而大海潮起潮落,无有回音。 作者有话要说:  庄植:彬哥,只要咱们五个直男团结起来,一定可以抵御小基佬的入侵的l(\'w\')┘└(\'w\')?! 许彬:其实…那个…我、我也……e=(\' o`*))) 庄植:究竟是错付了!!! 网抑云时间到 “彬哥,你一定要追啊。喜欢了六年,不追上她,我们都替你可惜。” “是啊是啊。” “……” 在大家一边倒的支持声中,许彬眨了眨眼睛。 尽管心知自己的问题可能很唐突,可他还是不舍得放弃这最后的一点儿希望。他注视着男人烟火中的脸庞,微微笑着,说: “你呢,程宇。” “你觉得我应不应该追那个人?” 男人脸色冰冷,只说了一句: “随你的便。” 而后便起身,点着根烟,朝着远处去了。 许彬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庄植望着男人朝大海走去的背影,不由得喊道: “喂,干什么去,就剩下你没说秘密了!” “你想耍赖?!” 男人高大的身躯顿了顿,冷哼一声: “没什么好说的。” 靠啊,庄植气得冒火。 这家伙,听完他们的秘密,抬脚就走。 你搁这白/嫖呢? “唉,算了算了,理他做什么。”赵午阳道。 酒喝了,肉吃了,秘密听了,high也high了……如今405剩下的几个人,累到什么都不想干了。只是坐在原地,望着天空与大海发呆。偶尔伸手扒拉扒拉,从烤炉上捡些还没凉透的烤串塞牙。 谁也没注意到,此时此刻,那个一向温和稳重的青年,如今醉酒之后,那火光倒映的脸庞上,是怎样的黯然神伤。 …… 等405搬着炉子返回民俗的时候,已经晚上10点半了。 和海边的寂静深远不同,民宿里面,电商班简直要闹翻天了: 庭院内,烧烤局还未完全散去,炊烟还在飘着,不过吃肉的人已经不多了。大家要么喝酒划拳,要么吹牛聊天,跟半个小时前405寝室的状态如出一辙。 客厅里,一堆男男女女围坐一团。玩狼人杀的,玩剧本杀的,玩谁是卧底的,一帮帮人大呼小叫,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卧室中,这间屋子是打王者的,那间屋子是吃鸡的。大家各占山头,互不打扰,high起来时的惊叫声却又彼此相通。 私人影院里,大银幕上放着一部经典的喜剧电影。下面坐的人喝汽水的喝汽水,吃零食的吃零食,说闲话的说闲话,就是看个热闹,要说多认真,那是没有的。 把这几个地方都逛了遍,发现大家不知不觉间已然打成了一片,不再像之前那样只跟室友一起活动了。 见此情景,许彬才算是放了心。 “走~”庄植带着醉意,左手拉着许彬,右手勾着赵午阳,一副指点天下的架势: “唱歌,咱唱歌去,走…嗝。” 几人进了ktv,发现这里只坐了几个女生。女孩子们还挺热情的,一见许彬等人进来,纷纷把麦往他手里递: “哇,班长来啦。” “班长唱首歌呗。” 按许彬的性子,平日里他几乎是从不会像这般抛头露面的,可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他心里堵得厉害,身上像有火在烧。以至于最后接过话筒就唱了起来。 “帮我点首……《漂洋过海来看你》,谢谢。” 歌曲点好,屋内一片安静。 灯光暗了下来,唯有一束蓝光,从歌台之上静谧洒落。 神色忧郁的青年敛着眸子,银蓝色的眼睫微微颤动,黑暗之中,宛如翩然飘飞的蝴蝶。 他喝过酒,嗓音较往日的清朗更多了一分沙哑。他在静静地歌唱,宛如月夜之下的王子,又仿佛只是城市寒夜里卑微的乞丐。那一刻,不知为何,庄植听着他的歌声,竟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 “漂洋过海的来看你” “为了这次相聚” “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 “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情意” “表达千万分之一” “为了这个遗憾” “我在夜里想了又想不肯睡去” “记忆它总是慢慢的累积” “在我心中无法抹去” “为了你的承诺” “我在最绝望的时候” “都忍着不哭泣” “陌生的城市啊” “熟悉的角落里” “也曾彼此安慰也曾相拥叹息” “不管将会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 “我竟悲伤的不能自已” “多盼能送君千里” “直到山穷水尽” “一生和你相依”[引用1] 听到最后,庄植已在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虽然之前并没有听过这首歌,虽然他几乎连一段像样的感情经历都不曾有过。可青年的歌声却依旧给了他很大的震撼。仿佛未达曲中意,他却已是曲中人。 人生在世,为什么会有爱情这种东西?它除了给人带来无尽的痛苦与折磨,还能给人什么? 以至于,就连他们全班同学都当神明一样敬畏着、崇拜着、喜欢着的班长,都不能逃离它的魔爪。 既然如此,那他倒不如一辈子都不要什么爱情。开心了两个人便在一起,不开心了就从此分开。拿得起,放得下,如此潇洒一生,也就罢了。 …… 那晚,醉酒之后的许彬,第一次在室友面前展现出了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脸色苍白,脆弱异常。多亏许彬和赵午阳扶着才跌跌撞撞地进了卧室。可即便这样,累到连眼睛都睁不开的他却依旧记挂着自己的班长职责,记挂着要在晚上12点清点人数的事儿。 “好了好了,你快睡吧。清点人数的事儿交给我就行。都是成年人了,还能像小孩子一样走丢不成?”赵午阳道。 庄植帮他盖好被子,也说:“是啊,快睡吧,别瞎操心了。” 许彬数次想要爬起来,但都被两人按住了。挣扎几次过后,他慢慢地也就睡着了。 “咱们走吧。”赵午阳道。 “嗯。”庄植说。 那一晚,庄植和赵午阳在民宿外面守门。冷风之中,他俩冻得哆哆嗦嗦。一直到凌晨一点,最后一个人才终于回来—— 是程宇。 他浑身烟气,面色冷肃。见到两人时,脸上闪过了一丝意外。 脚步稍顿了下,朝二人撩了撩眼皮,意思是打过招呼了,便迈步朝着别墅走去。 赵午阳忍着,忍着,可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他三两步上前,猛地攥住程宇衣领: “艹!” “你他妈聋了是吗?” “班长说十二点前回来的时候你听不见?还是我和小植给你打的那十几通电话你听不见?今儿我把话撂这儿,要不是为了班长,老子他妈才懒得管你这破事!” 庄植吓坏了,自己不过犯困走了会神儿,怎么就要打起来了?他连忙上去抓住赵午阳的手: “冷静,冷静冷静。不要冲动啊大阳子。” 赵午阳指着程宇的脸道:“老子没法对这孙子冷静!” 对方比他高,比他壮。赵午阳这么拽着人衣领其实颇有一点儿费劲,只不过不肯在气势上认输罢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家伙面对他非但不怒,反而冷嗤一声笑了出来。 下一秒,抬起胳膊,不甚用力地一搡,赵午阳就直接一屁股墩儿摔到了地上。 赵午阳:“……” 庄植:“……” 我那么大一大阳子,这就…被打飞了⊙▃⊙? 赵午阳这个屁股墩儿可算是摔惨了,他感觉自己屁股都要裂开,变成四瓣。这一下摔得他脑瓜子嗡嗡响,头都有些懵了。 就见对面身形高大的男人,朝他微微扬了扬下巴: “起来。” 赵午阳腿有些软,心说这家伙别是让自己爬起来,好继续揍自己。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到男人低沉而颇具威严的嗓音道: “打我。” …打你?好,这可是你说的。 你别后悔。 赵午阳练过数年的跆拳道,别的不说,黑带总归是拿到了的。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高高跃起,拼劲全力的旋身一踢,程宇却依旧像个没事人一般,岿然不动。 反倒是他踢到程宇手臂上的腿,就仿佛撞了铁板一样,又疼又麻。 靠…这家伙…… 程宇眉宇低压,面色阴沉:“再来。” 赵午阳凝神聚力,又是猛地几拳下去,每一拳都下着狠手捶在程宇小腹上。 可惜,任他怎么用力,程宇均连眉头都没皱过一下。 就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任他怎么发狠,都无法撼动分毫的……大山。 赵午阳直至此时此刻才真正意识到程宇的可怕。 而程宇也抬起眼来,在他累到甩手的那一刻,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 猛一用力,把人拽到怀里。 男人身上混着酒气的荷尔蒙劈头盖脸地压来,以至于赵午阳的心狠狠一沉。 下一秒,就听男人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道: “差不多了吧,小弟弟?” 上手一推,赵午阳跌进了庄植怀里。 “气消了的话,就回去睡觉。”男人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转身朝别墅走去。 冷漠的声音遥遥传来: “还想打架的话,我也随时奉陪。”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1:这里的歌词引用自李宗盛的歌曲《漂洋过海来看你》 暮光之海的白衣少年 夜深了,赵午阳翻来覆去,却仍旧没有半点儿睡意。 想起之前他和程宇的那件事儿,他就气得睡不着觉。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趁着周围的人都在熟睡,光脚跑到走廊上,一口气做了一百个俯卧撑。 做完,还嫌不过瘾,又干脆光溜溜的脊背直接躺到冰凉的地板上,来了一百个仰卧起坐。 都做完后,他累得气喘吁吁。汗水没入人鱼线,乳白色的悍利劲腰亦随呼吸不住起伏。 汗出出来了,气慢慢地也就消了。他这才一个骨碌站起身来,拍拍身子,回房睡觉去了。 只是,他没想到,他手放在门把上,慢慢将门打开的时候,竟发现屋子里面亮着。 有人在看手机。 那光,就是手机屏幕发出来的。 这间卧室睡了他们寝室和隔壁寝室的几个男生。床铺不是很够,所以有好几个人都打了地铺。 看手机的那个人,便是躺在地铺上的。 这么晚了,还玩手机啊。 也不怕坏眼。 赵午阳白而修长的脚掌踩在地板上,一边想着,一边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走近之后,他才发现,那个玩手机的不是别人,是白小可。 在此后长达一分多钟的时间里,他亲眼看见男孩双手握着手机,边哭边朝着某个人发微信。他哭到肩膀都在颤抖,聊天框内删了打,打了删,可到最后,也没能将微信发出去。 赵午阳再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忍不住过去,躺下身子,从后面抱住了他。 白小可手一哆嗦,下意识把屏幕按灭了。 赵午阳的手摸索着,穿过男孩身体,探到男孩脸上,果然顷刻间便沾上了湿漉漉的泪水。 他不由得将男孩抱紧了。 “这么点事儿,至于吗?” 男孩身上穿的是一件米色的毛衣。毛衣绒毛蹭在他胸膛上,痒乎乎的,也让男孩抱起来,更加温暖柔软了。 男孩洗过澡,他呼吸着男孩身上牛奶般的甜香,忍不住道: “回去跟她好好说说。她要是不听,就叫上咱寝室的兄弟们一起,你还怕没人给你撑腰?” “对不起…”男孩的声音发着微颤,“吵、吵到你了……” “傻瓜。”赵午阳道: “整天光顾着给人道歉了,你累不累啊?” 他抱着男孩,心里突然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怜爱。这么乖的男孩子,如果是自己弟弟该有多好。 那样的话,他一定好好保护他,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他。 “睡吧,快睡吧。”他在他耳畔轻声哄着,“你最可爱了…” “……” 那晚,白小可脸上带着泪渍,在少年人温暖坚实的怀抱中,渐渐地睡着了。 只是,他们是睡着了,另一边的庄植,可就睡不着了。 他只想知道,是谁大半夜的不睡,一直在放屁:-( …… 啊,不行了,打开窗子透透气,不然真要熏死了。 哼,一定是隔壁寝的那帮孙子们。 屋子里睡着一大帮人,虽然都是大老爷们,但也有感冒冻着的可能。因此庄植只把窗子开了一条小缝,然后探头往外。 海风一吹,那凉飕飕的感觉,哇,简直让人爽到升天。 而且更妙的是,从这个窗子往外看,是能看到大海的。 庄植总算明白,“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怎样的诗情画意了。 更为关键的是,沙滩的外围是一条窄窄的沿海步道,步道上面,有着高高的路灯。路灯金黄色的光,可以将大半个海滩照亮。一部分光芒,甚至一路洒进了潋滟着的海里。 在这个地方,吹着清凉的海风,静静地欣赏一会儿半夜的海景,也算是人生难得的境遇了—— 如果庄植不曾见到那个人的话。 那是一个白衣少年。 身材高挑、单薄。 他赤着双脚,立在海中,浪花静静地,冲刷着他的脚踝。 而他白色的衬衣随风鼓动,月光之下,恍然若仙。 庄植一时间看呆住了。 他就像被勾了魂儿一样,好长时间移不开眼睛。 心脏,也噗通噗通地,越跳越快…… 直到少年回首,黑发之下利落的下颌线落入他眼底的时候, 庄植在那瞬间甚至控制不住要尖叫出声。 像!实在是太像了!那种感觉,那种气质,那种满面疏离的清冷矜贵,简直就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还是说,他就是他……? 那一刻,庄植一分一秒都等不了了,他穿上拖鞋,着了魔一般地冲下了楼。 他的心脏怦怦怦怦跳得飞快,因为内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就是他。庄植兴奋之余又对自己感到震惊:他们可是“仇人”啊。可为什么自己竟会这般期待他的到来,又为什么半月不见自己竟会如此想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庄植的脑袋都要被这些疑问填满了,可这所有的疑问最后又都冲上天空,炸/成了花。 这朵烟花的名字叫做“兴奋”。 “兴奋”的原因在于——终于,他好像又能见到他了。 白天の海 只是,庄植怎么也没想到,当他满心欢喜地跑到海边的时候,迎接他的,会是空空荡荡的大海。 以及扑面而来的,带着咸涩气息的冰凉海风。 大海无边无际,浪潮起落循环,只是这黑夜里,月空下,哪里还有半点儿白衣少年的影子? 分明什么都没有。 冷风扑打,庄植的大脑终于清醒了过来。 是啊,这不是在家,这是离市区80多公里远的西涌。在家养病的他,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么一个远离人烟的地方呢? 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 庄植垂着头,踩着冰冰凉凉的细沙,慢慢地回去了。 大概,是自己喝酒太多,出幻觉了吧…… 翌日,庄植一觉睡到了大中午。直到赵午阳扑到床上,拍着他屁股闹他。他才揉着眼睛,慢慢醒了过来。 “……几点了?”庄植道。 “快12点了。”赵午阳道,“赶紧起床。” 庄植困得不行:“唔…起不来,我得再睡会儿……” “不起是吧?”赵午阳笑呵呵道,“那今天中午的海鲜炒饭,你怕是就抢不到喽~” “啥?海鲜炒饭?”庄植一下子呈90°角直愣愣地坐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赵午阳:→_→ 就知道会这样…… 下楼的时候,民宿里面已经相当热闹了。 大家围在一起吃饭;也有人坐在一旁玩手机;还有几个赤着上身,携着泳圈游泳归来的男生。 “已经有人去游泳了啊?”庄植惊奇道。 “是啊。”赵午阳道,“有人六点钟就起了床,到现在,已经玩了大半天了。” 庄植:“……” 我们不一样-_-|| 吃饭的时候,庄植着意关心了一下许彬、程宇和白小可的状态,发现大家一切如常:许彬一如既往地温和;程宇一如既往地冷漠;白小可一如既往地被人围着捏脸,这才放下了心。 看来,昨晚的事儿,并没有影响到大家。 吃完饭又休息了一会儿,过了太阳最烈的时候,庄植和班里的几个男生,一起到海边玩耍去了。 海边能玩的项目多种多样,可以在岸上玩沙子、晒日光浴、打沙滩排球;或去海里游泳、扑浪、划皮划艇等。 庄植想玩皮划艇,于是便过去排队。 排队的过程中,他发现前面几个年轻男生,看起来有一点儿面熟。 “哎,同学。”庄植忍不住道,“请问你们是海大的吗?” “是啊。”那人答道,“我们是计算机专业的。你也是海大的?” 庄植心里一激动,都顾不上回答人家的问题了: “计算机,是大一新生吗?” “你们也是来这边搞班级建设的?” 那人点头:“嗯嗯。” 庄植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样看来,也许昨夜的白衣少年并不是自己的错觉,也不是自己在做梦。而有可能,是他真的来了。 “同学,同学。”庄植激动道,“那你们班的夏泽是不是过来了?他也过来了对吧?” “夏泽。”那人摇了摇头,面带困惑,“没听说过啊…” “要不你去我们班的民宿问问?我们班住的是碧桐民宿。” “谢了,太感谢了。”庄植握了握人家的手,转身便跑了出去,搞得他们班那几个男生抻着脖子问他: “喂,你不玩了?” “你们玩吧,我顾不上了。”庄植兴奋地喊。 他打开手机地图,跟着指引往碧桐民宿跑。一路上,他连着给夏泽发了好几条消息,又打了一次微信电话。果不其然,没有回复。 不过没关系,因为他已经到了碧桐民宿大门口了。 深吸口气,他走了进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充分展现自己的社交牛逼症: “同学,你们班夏泽来了吗?” “同学,你们班有没有叫夏泽的?” “同学,你们……” 只是,他连问了好几个人,大家都摇着头告诉他说:“不太清楚”、“有这个人吗?”、“不好意思,你问问别人吧。”…… 庄植还想再问下去,可计算机班学生看他的眼光,明显异样了起来: “这人怎么神神叨叨的?” “不会是有什么病吧?” “会不会是坏人?” “……”庄植喉结上下滚了滚,犹豫再三,还是又多问了一句,“请问你们班班长在吗,我有事想找他。” “班长出去了,应该是在海边玩。”回答他的人面带抵触。 “好,谢谢。”庄植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明明已经快到四点,可太阳仿佛又烈了起来。庄植汗流浃背,跟个傻子一样在海边一个接一个人地问。可海滩那么大,人又那么多,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问到最后,庄植除了蹉跎了时间,收获了无数人的冷眼之外,其他什么也没得到。 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在怀疑自己究竟是在干什么了。 就那么想见他,就一定非见他不可吗? 你想见人家,可人家想见你吗?说不定人家现在,最讨厌的就是你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见着了,然后呢?然后干什么?一起去海里游泳?一起划皮划艇?一起躺在沙滩上晒太阳? 你觉得可能吗? 庄植,你怎么跟个傻逼似得? 摇了摇头,庄植站起身来,决心不再找他,也不再干这种蠢事。 明天上午就要返校了,可直到现在,他连一次海都还没下过呢。 时间都白白地耽误了。 他又到皮划艇处去排队,可如今的队伍比之前更长了。而且听说,皮划艇最多开到下午五点,过了五点,就不允许皮划艇下海了。 这么算来,是轮不到自己了。 庄植在沙滩上坐了下来,心里空落落的。 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有个男生喊他:“是庄植吗?你在那里做什么?” 庄植回头,发现喊他的人是他们班的贾锐——小眼睛,戴眼镜,生得黢黑,还挺着一个大肚子,实在有点儿其貌不扬。 “我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了。”庄植道,“我好无聊。” 贾锐道:“要不咱们去租两个救生衣,然后一起下海游泳吧。” “救生衣?”庄植道,“那是做什么的?” 贾锐指了指那些正在海里划皮划艇的人: “他们身上穿的橙色马甲,就是救生衣。” “穿上救生衣,人就能拥有很大的浮力,这样即便不会游泳,也能在海里玩耍了。” 庄植一听,来了兴趣,拍拍屁股站了起来:“那你知道在哪租吗?” “当然。”贾锐道,“跟着我,我带你过去。” 两人一起去了租救生衣的地方,租了两套救生衣,而后抱着救生衣,去了海边。 “太好了。”庄植满脸兴奋,“我就是个旱鸭子,半点儿水都沾不得。别说下海了,就是进趟泳池没准都能淹死。” “有了它,我也能去海里边玩了。” 贾锐也很高兴,冲着他嘿嘿笑。 只是笑着笑着,贾锐笑不出来了: 他这套救生衣,好像有点儿问题。 里侧好像破了个洞。 那洞并不明显,不仔细检查,根本发现不了。而且他也不知道,是所有救生衣都有这个洞,还是他的救生衣出了问题。 但,这么大的事儿,那些租救生衣的,应该会仔细检查的吧?既然把这个救生衣租给他,那就说明……这个洞不碍事? 可即便这样想着,心里却还是虚得不行。 要是拿回去换,被人家发现了这个洞,说是他弄坏的,要他赔可怎么办? 贾锐这边犹豫着,那边庄植三下五除二,已经快把救生衣穿好了。 庄植见他不穿,不由得纳闷: “你不会穿?来,我教你。” “不、不是…”贾锐下意识道,“这个救生衣…有、有点儿紧。我比你胖,穿着…有点儿费劲……” 他的眼睛不敢看庄植,“我、我觉得…你的那个好像比较松……” 庄植不疑有他,当即就十分慷慨地把自己的救生衣脱了下来,和贾锐的调换了一下。 “确实…”庄植穿上贾锐的救生衣后跺了跺脚,努力感受道:“你的这个…” “好像的确更紧一点儿……” 贾锐讷讷地看着他,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走吧,去海里玩。”庄植笑道。 贾锐:“额…嗯……” 两人一前一后,在夕阳中,踏着浪潮下了海。 当晚,涨潮了。 庄植淹没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差点就再也回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宝贝们,可以帮俺点个预收咩(*/w\*) ,耽美,《霸总穿成万人迷o》,文案: 前世,兵王谢辰风流无限,左拥右抱,在某点开尽后宫。 御姐特工,傲娇萝莉,明星小花,富家千金,书香小姐,辞楼下殿,辇来于辰。 谁知一朝x尽人亡,谢辰竟穿成了某江的一个万人迷omega。 穿之前的兵王谢辰: 胸口碎大石,徒手撕老虎,倒拔垂杨柳,力扛千斤鼎。 武术柔道门门精通,攀岩蹦极样样在行。 穿之后的0mega谢辰: 走路吐血,喝水吐血,洗澡吐血,连特么拉个臭臭都要吐血。 娇憨柔弱到简直不是人。 更可怕的是,前世他的后宫,也跟着穿来了。 还全都性转成了男性alpha! 样貌一个比一个攻,气场一个比一个a,信息素一个比一个强! 御姐特工性转成了战神狂兵; 傲娇萝莉性转成了腹黑正太; 明星小花性转成了爆红流量; 富家千金性转成了豪门阔少; 书香小姐性转成了高冷学霸...... 一个个身形高挑,将谢辰围了个密不透风。 瑟瑟发抖的谢辰: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五人轻扯嘴角,露出五个或狂霸酷炫拽或阳光可爱或俊美无双或邪魅不羁或斯文隽秀的微笑: “呵,兵王,好久不见。” 谢辰:(ΩДΩ) !!! 哇~~~ 吐血三升,嘤嘤昏迷...... 刚刚魂穿的谢辰:滚,莫挨老子!老子是纯爷们,走开,死变态们(〃>皿<)! 三个月后的谢辰:那、那个,各位大葛格...人家发情期到了,你们谁有空的话,可以帮人家咬一小口么o(╥﹏╥)o 狂兵&正太&流量&阔少&学霸嘴角微勾:乐意代劳:d 海底湿吻 天色渐黑,三个女学生围在岸边,盯着海里的一个小黑点惊恐大叫: “那是不是有人溺水了?” “天呐,太远了,已经快漂到海岬那边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去叫人?” “不会是咱们班的吧……” “怎么了?”低沉的声音响起,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 方才上岸之后,便跪在地上吐个不停的贾锐如今见到程宇,就仿佛见了救命稻草一般。他结结巴巴道: “庄植…庄植他到海里玩,结果一不小心,被、被海水冲走了……” “你说什么?!”程宇一把攥住他的衣领,结实的手臂直接把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程宇的脸色实在是可怕极了,贾锐哆哆嗦嗦,几乎要尿失禁:“我…我也不清楚啊,他自己跑下去玩,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被冲远了……” “真不是我不救他,可、可是我,实在是做不到啊……” 程宇指尖青白,关节亦攥到咔咔作响。直觉告诉他这家伙在说谎,可现在显然不是关心这种事儿的时候。他眯着眼睛一瞥,发现了地上湿漉漉的救生衣。右手把贾锐丢出去,左胳膊一伸捞起救生衣就直接穿到了自己身上。 女孩子的尖叫声中,他往前快跑两步,扑通一声,一个猛子扎进了汹涌的浪潮中。 “你疯了!”贾锐后知后觉地大喊,“太远了,你根本救不了他。” “连你自己也会死的……” 程宇面色冷肃,压根没有理他。 浪太大了,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上数倍。即便穿着救生衣,他还是猝不及防地呛了好几口水;巨大的浪一次又一次劈头盖脸地砸来,就像一只大手般用力把他往岸上推,让他每一尺都寸步难行。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努力舒展身体,拼了命地往前划动。 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来救你。他心里一个声音说着。 越往深处游,暗潮就越多,巨大的海流数次使他失去了方向。为了在礁石和黑暗的影响下朝着少年再靠近一步,他更是早已累得筋疲力竭。不行了,不行了……他已经累到大腿抽筋,手臂也几乎就要断掉,可为什么,离少年,还是那么的远…… 眼睛被咸涩的海水蜇到无法睁开。他一松力,登时就被海流拍到了数米之外。辛辛苦苦才前进的那么一点儿距离尽数前功尽弃,时间上又过去了那么久。他焦躁极了,只怕少年已经遇难。也不知是不是幻觉,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听到了少年的哭声。 他听到少年哭着喊他“哥哥”,让他救救他,声音悲伤、绝望、痛苦万分。他耳边轰的一下,整个人都绷不住了,胸口仿佛也被千斤的巨石压住,须臾不得喘息。 弟弟、弟弟……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天。他双手颤抖,背着弟弟的身体在塞满车的长街上没了命地奔跑。他一路跑,弟弟的血便一路流,染红他的脊背,浸透他的衣衫,漾开在天地间的瓢泼大雨里…… 等他终于背着弟弟跑进医院,跪倒在急救楼前的时候,弟弟的血,也已经流干了。 冰凉的手,只来得及在他脸上蹭了一下,就永远地垂了下去。 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他…… 那是他两年前来海城大学新生报道的日子,也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 那年、那天的那一场车祸,他失去了父亲、母亲,和弟弟。 油罐车的爆/炸,导致他父母当场死亡,骨烂尸焦。 而他,甚至没有时间悲伤,就不得不背起他那被炸/到支离破碎的弟弟,朝着医院跑去。 可惜最后,还是晚了一步。 他的弟弟伤势过重,腿炸/没了,肠子都流了出来。任他如何悲愤地哭喊、控诉,都没能唤回弟弟的命。 弟弟死的那一年,还只有15岁。 弟弟是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如果还活着,今年,也该上大一了。 和少年一样的年纪;和少年差不多的个头,差不多的胖瘦,差不多的活泼爱笑,差不多的青春洋溢…… 甚至,就连偶尔耍起小贱来,那副让人又爱又恨的机灵模样,都是那般得相似…… 如果弟弟还活着,程宇想,他大抵就是少年的样子。 可是现在,少年也要死了…… 弟弟,弟弟。 小植,小植… 别走…… ………… “唔啊…救……” 事实证明,人在溺水的时候,是压根发不出声音的。 庄植也不知怎么了,那按理说该给他提供浮力的救生衣,如今竟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比。可偏偏又紧紧地捆在他身上,让他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庄植的身体不住下沉,灌了无数口咸涩的海水后,他早已眼冒金星,头疼欲裂。眼下,更是连呼吸都做不到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点地沉向海底,巨大的压强之下,他胸腔内仅剩的气体都被排出。黑暗之中,他终是彻底丧失了挣扎的能力…… 唉,又要死了…… 上次死亡之后,他穿书了。 结果现在又要死了。 所以这次要往哪穿? 书中书,戏中戏吗? 你搁这搁这呢? 古有俄罗斯套娃,今有俺庄植套书…… 临死前的最后一丝意识,庄植并没有多么痛苦。 他只是有一点儿不甘心。 不甘心上辈子吃了那么多年的苦;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了家人,有了朋友,有了那些真心对自己好的他、她、他们……可还没呆几天,就得走了…… 他真的…很舍不得啊…… 再给他点时间,让他再见见爸爸妈妈,哥哥妹妹,寝室的兄弟们,还有…那个他……见完了,再走,不行吗? 上辈子,他除了一身职业病外一无所有,死了也就死了…… 可是这辈子,到最后连见都不能见他们一眼,他真的死都不能瞑目。 唉,唉,唉!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呐…… 咕嘟…咕嘟咕嘟…… 最后一丝气体被排出体外,庄植的脉搏,终是渐渐黯淡了下去…… 可,就在这时, 忽有一道身影破开波浪,如鱼一般地俯冲过来,将他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扶住他脑袋的同时,少年那冰凉的唇,带着飘摇之上的气泡,稳稳地贴了过来。 那一个沾满咸涩海水的吻,少年几乎要把体内所有的氧气都渡给他了。 吻罢,抱着男孩的脊背,将他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胸膛上,拼尽全力猛一蹬腿—— 呼—— 重见苍天,重获呼吸。 夏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用力晃着怀中的男孩,想要让男孩醒醒。 可是,他喊不出声—— 他赤着身体,浑身上下皆是一片冰凉的白,没有任何能给他提供浮力的东西。 眼下,他只要停下,他和男孩便会在顷刻间重新沉入海底。 狂风暴雨之中,他用右臂穿过腋下,将男孩牢牢固定在自己身上。 左臂则不停向前划动,来获得那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动力。 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 即便是早已冰冷到骨子里的他,此时此刻,望着男孩沉睡中的脸颊,眼神,也难得的有了一丝落寞。 唉…… 只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人工呼吸 风雨肆虐的大海,宛如世界末日般漆黑恐怖。 一个高大的男人浑身湿透,步伐踉跄地奔走在海滩上。他双眼发红,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少年的名字。可答复他的,却只有那仿佛要把天地都就此炸/穿的雷鸣。 男人一个踉跄,终于体力不支,跪倒在浸满海水的沙滩上。 庄植,庄植。 回来吧,小植… 以后…再也…不凶你了…… 另一边: “快,快,送去医院!” 西涌远离市区,周围没有任何大型医院,只有一家社康服务中心。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由许彬背着,众人跟着,一伙人浩浩荡荡地冲了进去。 “医生,他溺水了,请您一定要救救他!” “做过人工呼吸了吗?”医生道。 “……”众人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只有夏泽的一双墨睫颤了颤,下意识抹了下嘴唇。 上面,仿佛还留着少年身上,湿湿涩涩的味道…… 没错,自从他们在海里被救生艇救下后,等不及回岸,夏泽就已经扒/开少年衣服,压着他胸膛,给他做过人工呼吸了。 果不其然,医生稍作检查之后,也道:“不用担心,病人还有呼吸。” 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 夏泽心里某根莫名的弦,也终于嘣的一下,松了下来。 医生带着庄植前去治疗的时间里,405的众人,忍不住偷瞄夏泽: 眼眸敛着,看不出里面的神情;头发被水浸透,凌乱不堪;身上披着的,也不过是一件救生队丢给他的,老旧掉色的灰外套。 可即便这样,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却依旧是让人无法忽视,甚至心跳莫名加速的存在。 太帅了,实在是太帅了。 即便是405的男生,都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少年,实在是帅得孤傲而凛然不可侵犯。 仿佛这世上最锋利的刀刃—— 绝美至极,触之肠断。 “病人已无大碍,应该呆会儿就能醒了。”医生推开门,笑着说道,“你们现在可以去病房看看他了。” 405众人瞬间满脸喜色,二话不说便朝着病房涌去。方才还挤了不少人的诊室,眨眼间,就只剩夏泽一个人了。 灯光冷白,照在他脸上,使他本就单薄的身影更显落寂。 长睫颤了颤,他起身,向外走去。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月朗星明,天冷得厉害。 手指摸进口袋,他下意识地想要抽一根烟。 只是这个时候,有人追了出来。 “同学…”许彬微笑着挽留,“你也进去吧。今天真的是多亏你了。” “……” 庄植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看到自己床边围了好多人。 淦。 这是又穿了吗? 这次穿到哪本书里了? 只是,视线变得清晰之后,他看到了…许彬,苏言,白小可,赵午阳,以及…拉着他的手,满脸激动的大学班主任…… 庄植:? 一定是我醒来的方式不对。 他用力闭上眼睛,再用力睁开,结果发现,眼前的这群人和先前并无二致。 都是满脸兴奋,又满脸担忧地紧紧围着他。把他当个宝贝一样得拱卫在中间。一个个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喜极而泣。 尤其是苏言,那表情,就跟恨不得抱住他猛亲一顿似得。 “……”庄植心说,要不我还是再死回去吧。 “小植,你终于醒了。”许彬在这个时候道,“听说你的事后,老师担心得不行,连夜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赶过来的。” “老师…”庄植的大脑这才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又被班主任扶着躺了回去。 “这次的事都怪老师不好。”班主任叹了口气,道,“没有跟你们一起来。结果一不小心,就出了这样的意外。” 她的手指向后方:“你认识这位同学吗?是他救了你。” 庄植的目光,随她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当那道高挑的身影撞入眼帘时,他的呼吸狠狠一滞。 在房间角落里,远离人群处,双手插兜,背靠墙壁,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的人,是夏泽。 他的眼眸敛着,屋顶的灯光给他的脸颊留下了一道半黑的剪影,叫人怎样努力睁大眼睛,都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好久好久,庄植呆愣愣的,甚至忘记了呼吸。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班主任道: “人家这位同学,也是特别不容易。当时听说你溺水,二话不说就跳进海里救你去了。” “幸亏这位同学把你救上来了,要是再晚一点,可能、可能就……” 庄植木木地望着不远处的少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把自己从海里救上来的人…是他? 那个抱着自己一通猛亲的人……也是他??? 班主任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话音一转,道:“而且他也是咱们学校的大一新生,就是隔壁计算机班的。” “哎,对了,你们之前认识吗?” 庄植下意识道:“认识。” 可同一时间,他听见夏泽脱口而出: “不熟。” “……”庄植的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哦、哦哦……”班主任笑了两声,回过味儿来,道,“听说过,但不是太熟,是吧?” “没关系啊,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可以好好熟悉一下。” 班主任拍拍庄植的手,温声道: “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就跟老师说。不好意思的话跟你的室友们说也行。什么也别想,好好睡上一觉就没事儿了。” “等你养好了身体,回了学校后,记得给人家这位…夏泽同学,写一封感谢信。到时候老师要在学院内刊登。还要给这位同学申请一个‘见义勇为’的表彰,写到他的档案里边。” 庄植听到班主任这样说,心里对夏泽的愧疚才稍稍下去了些,连忙道:“那就谢谢老师了。” 可抬起头来,发现少年的脸庞一如既往的冰冷,甚至班主任说的那些话都没能使他产生丝毫的情绪波动时,庄植的心,就又凉了一截儿。 仔细想想,也难怪呀。 毕竟他俩可是不折不扣的“仇人”。 如今靠着“仇人”赢得表彰,不高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吧? 自己又究竟在奢望些什么呢? 太可笑了…… 庄植对夏泽撒娇 那天晚上,经过讨论,班主任安排赵午阳留下来照顾庄植,其他同学都先回去。 人们一个个地走了,庄植望着夏泽离去的背影,犹豫再三,还是喊出了声: “等等。” 夏泽脚步一顿,冷冽回眸。 赵午阳也颇有点儿意外,蹲下身来,凑近了看躺在床上的庄植。 “你想让你哥在这陪你?”赵午阳的目光炯炯有神。 庄植不想让夏泽知道自己的想法,因而这会儿羞耻得不行,连大气都不敢喘,只得微微点了点头: “…嗯。” “…好吧,都出双下巴了。”赵午阳指节弯曲,笑着在男孩下巴上蹭了一下,有点儿舍不得,不过还是道: “那我先回民宿休息,你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手机24小时开机。” 庄植又“嗯”了声,心里面一片温暖。 好兄弟,以后有用得到我的时候,我刀山火海也为你闯。庄植这样想着。 赵午阳出去之后,偌大的病房里,就只剩庄植和夏泽两个人了。 草虫贴着外面的墙根鸣叫;窗户开着条缝,窗帘被夜风吹得微微鼓起;明明夏天还没过完,可病房之中,却像是空气凝固一般的冰冷。 是夏泽率先开口的。 他冲他扬了扬下巴,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有事?” 庄植不知为何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努力吸了口气,才问: “你…为什么要救我?” “不喜欢?”夏泽冷冷一哂,“那你再跳回去好了。” 庄植哑然。 这话…当真是不留半分情面。 说实话,在海里时,庄植即便昏迷过去,却也还是有感觉的。 现如今,记忆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就再无法忘记,当他在黑暗而冰冷的深海中失去所有希望时,少年人的怀抱,究竟有多温暖。 肌肤相亲,耳鬓厮磨。 他甚至连他怦怦直跳的心脏,都感受得一清二楚。 那个时候,在他走投无路,唯剩一死时。少年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神明,牢牢地拥抱他、保护他、拯救他。 而他一无所有,所能仰赖的,也唯有少年人的一双臂膀。 他的命交给他了。 而他救了他。 感受过死亡极寒中跃动的炙热,再对上少年那冷漠而讥诮的神情。说实话,庄植一时间,真的很难适应。 他甚至开始怀念大海,怀念在海里的一切。 只是他不敢面对, 亦不敢去想, 他所怀念的,真的,就只是一场梦吗…… “行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见他似乎没什么话说了,夏泽也不同他墨迹,转身便要离开。 也就是这时,庄植突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他在大脑都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胳膊就已经先一步地伸了出去。 他的手,攥住了少年的手腕。 少年体温很低,触感湿腻冰凉,那冷白修长的手腕,刚好被他环了个圈。 肌肤相贴,脉搏相连。 夏泽的身体僵了一瞬。 而后他回过头来,目光冷冽如刀。 “放手。” 他说。 庄植害怕极了。 心脏亦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自己失礼了,唐突了。夏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不能这么对他。 在少年危险的目光中,尽管不舍,他的手却也只能寸寸下移,逐渐抽离少年的肌肤。 可到最后,还是停住了—— 他的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捏住了一点儿少年袖口的边沿。 一触即离的距离。 可他不肯放。 也不愿放。 庄植在少年冰冷促狭的眸光中,头一点一点地低了下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难过着。他咕哝着,好久好久,终究还是颤声道: “你能不能…能不能…” “不要走啊……” 声音很小,小得近乎卑微。 那双漂亮的眸子,也在不知不觉间氤氲起了一汪雾气。 他手指晃着,扯动少年的袖口也在微微晃荡: “好不好嘛…” 夏泽:“……” ………… 那天夜里,程宇在漫天的大雨中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到最后时,他浑身湿透,丢魂落魄,狼狈得宛如一个野人。 以至于迎面走来的405众人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堪堪回神。 “你怎么在这儿啊?还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苏言一脸嫌弃道,“刚刚我们去看庄植,可是就你一个人没去哦o( ̄ヘ ̄o#) ” “……”程宇整个人都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喉结上下滚动,才堪堪发出一点儿沙哑的声音: “…你说什么?” 苏言道:“庄植溺水了,刚被救上来,现在正在社康中心躺着呢。” 程宇灰沉的眼睛都因此亮了亮: “他被救上来了?他真的被救上来了?”程宇说话颠三倒四,忧惧中夹着狂喜,“你没骗我对不对?被救上来的是庄植对不对?” 苏言、白小可、许彬三人皆没想到,他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许彬更是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我…我们刚从社康中心看完庄植。他溺水了,万幸的是救得及时,现在人已经脱离危险了。” 那一刻,程宇的世界,如蒙大赦。 苏言又眨巴着眼睛补了句:“救他那人,还是个大帅哥哟,你确定不去看看(^u^)ノ~” 程宇现在哪里还顾得上管这些?他只是一个劲儿地心脏狂跳,悲喜交加。最后,他在许彬肩膀上用力捏了捏,颤声道: “多、多谢…” 说完,他便迈开长腿,朝着社康中心头也不回地跑去。 只留下立在原地的许彬,好长时间过去,还依旧望着他早已消失了的方向,怔怔回不了神。 连带着被男人捏过的肩膀,也莫名烫得厉害。 …… 程宇不带停留,几乎是一口气冲到了社康门前。 拄着膝盖,在这凄凄寒夜中喘息时,望着屋内的橘色暖灯,他觉得自己这一生,好像都没有这么幸福过。 曾经他彻夜难眠,在佛前求过无数遍的事,今日,竟意外成真了。 失而复得——这世上恐怕再没什么事,能令人兴奋至此。 他就像个即将见到自己新娘的大小伙子一般,满脸欢欣,又满心忐忑地走了进去。 手握上门把时,一颗心,更是怦怦跳到了极速。 下压,开门,“庄——” 后面的“植”字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了: 屋内,台灯光芒柔和,四下一片温馨。 那个让他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膛的男孩,此刻,正闭着眼睛,静静地睡着。 而侧颜冷漠,一动不动守在男孩身边的,是一个少年。 他从未见过的少年。 程宇不知道那少年是谁。 他只是看到,男孩即使在睡梦中,手,也是紧紧拉着少年袖口的。 男孩侧躺着,似乎对少年很是依赖。 他的鼻尖离少年手指很近,甚至是近乎贴着。 他睡得安稳、沉静,鼾声淡淡。 嘴角,还带着一点浅浅的笑。 而少年并没有躲开。 即便姿势看起来不大舒服,但他仍旧,任由男孩拉着。 两人之间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持续已然不知道多久了。 程宇的呼吸窒住了。 有那么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丑。 如果他没猜错,那个少年,应该就是把男孩从海里救上来的人吧? 男孩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如今受了惊吓,本能地想要黏着救他的人,这也是正常的。 包括自己,都应该好好感谢那个少年才是。 若不是少年冒死相救,男孩现在……恐怕已遇不测。 自己现在还能再见到他,还能再拥有他在自己的生命里,都得感谢那个少年。 感谢他没有像自己一样,在最关键的时候,临阵脱逃。 自己不敢的,人家敢;自己做不到的,有人做到了。 程宇,你真不是个男人。 满满的愧疚涌上心头,程宇自觉再无颜面出现在男孩面前。他深吸一口气,抑住满心的不甘,忍痛抽身离开。 那晚,程宇一夜无眠。 太阳升起的时候,山海民宿外的垃圾桶上,横七竖八地堆满了烟蒂。 其中几根,还带着尚未散去的余热。 · 庄植这一觉睡得很香。 医生在他输的液里加入了催眠安神的药物,这使他得以摆脱劫后余生的恐惧。他非但没做关于溺水的噩梦,反而在天快亮的时候,悠哉悠哉地做起了美梦。 他梦见自己背后长出了翅膀,载着他,在美食的海洋里自在徜徉。 到处都是珍馐,到处都是美味。庄植兴奋极了,扑腾着小翅膀飞来飞去,这里啃一啃,那里舔一舔。感觉自己就像进/入了天堂。 他先按住一只香喷喷的红烧猪肘,对着它“啊呜”一口,吃得口水飞流(*/w\*) ; 又抓起一根酱香鸡爪舔来舔去,津津有味地嘬着它的酱汁儿,边嘬还边发出无比享受的“吸溜吸溜”声 (*^▽^*) 他快乐极了,他幸福极了,正要将那美味至极的鸡爪“嘎嘣”咬断,含进嘴里慢慢品尝时。忽然一只巨拳从天而降,“哐”地一声,把他面前的餐桌锤了个粉碎。 世界消失。庄植“嗷”地一叫,吓醒了。 然后,就看见那个彻夜守在自己床边的少年,脸色比末日降临还要可怕。 庄植有点儿懵,不懂他为什么要瞪自己,下意识便把嘴里的“鸡爪”又嘬了嘬。 咦, 怎么没味? 再抬起头,他发现少年的脸色比之前更黑了。 庄植:“……” 目光瞄到少年那洁白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红印与咬痕时,他突然在想,他现在扛着火车逃跑还来不来得及? e=e=e=e=e=┌(;ΩД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