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大院养萌娃》 恶霸(我的爸爸真的会吃人吗?...) 1990年端午,桂花镇。 昨夜一场新雨,洗的枝头的桃李红杏愈发娇艳,一簇簇噙着露水,沉甸甸压在枝头,给初升的红日照的晶晶发亮,仿如一枚枚亮晶晶的宝石。 渐褪的晨雾中,一个背着背篓的小媳妇儿自镇后巍巍高耸的青山中走来,雨鞋踏过石板,激起一片清亮亮的水串儿,啪啪落地,声如珠脆。 行至溪边,她忽而弯腰,伸手拨开浮萍,再起身时,手中已是一串又一串青梭梭的大河虾。 把肥硕的河虾扔进背篓,她扭头上了大路,进镇子了。 街口,对着一口大锅,正在拿酸水点豆花的孙大婶看她自身边经过,下意识回头去看丈夫,便见丈夫菜刀停在半空,唇噙着笑,目光随着那小媳妇儿的脚步,一步一停顿。 孙大婶倒不是醋,因为她的目光和脸上慈祥的姨妈笑,跟丈夫一模一样。 “快七年了吧,听说韩超终于要从部队上回来了?”她说。 丈夫摇头:“怕不是什么好事。” “说不定在部队上这些年他变好了呢,部队是个教育人的地方,我就没听说人民解放军的队伍里头有坏人。”孙大婶犹豫说。 丈夫终于把菜刀剁到了案板上,说:“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但就韩超那性格,难,他爹死的时候他都没落过一滴眼泪,你不知道?” 孙大婶深深叹口气:“你说玉凤咋就这么命苦啊,从小被那没良心的知青爹给扔了,长得多艰难,嫁个男人吧,还是个赫赫有名的恶霸,这才过了几年舒心日子,可韩超咋就没死在战场上,又要回来了呢?他不是让玉凤去随军?玉凤跟他到部队上,怕要被他给打死……” “什么死不死的,快闭嘴。”丈夫忽而一声斥,孙大婶立刻闭嘴。 此时陈玉凤刚好经过,俩口子皆笑着跟她打招呼。 * 桂花镇是个约有百来户人的小镇,陈玉凤家在最西头,镇中学的旁边。 刚行至学校门口,就见个扎着俩小辫儿的丫头,一脸闷闷的在墙角站着,手里举块凉粑粑,这是陈玉凤的大女儿,韩甜。 “咋只吃粑粑,妈给你泡的高乐高呢,喝了吗?”陈玉凤问。 甜甜摇头,却细声问:“妈妈,我的爸爸真的会吃人吗?” “人肉臭,爸爸不吃。”陈玉凤说。 甜甜怏怏跟着妈妈,再问:“那爸爸,真的会打死我们吗?” 陈玉凤有些纳闷,闺女忽而为何会这样问,隐隐听到一阵笑声,快行几步拐了个弯儿,便见几个妇女围在一处,正在菜园子里揪葱剥蒜,大嫂苏红嗓门最大,连笑带说:“你们还记不记得我结婚那天,韩超发疯打人的事儿,那天他一口气打了几个?” 一妇女说:“总得有七八个吧,当时你家院里躺的全是人,七横八竖的,我出门上厕所,路过你家院子,直接吓尿了裤子。” “也就韩超那种人能上战场,要我说,反击战就是他一人打赢的。”大嫂又说。 另一个妇女声音一低:“听说他马上要回来了,那玉凤……” “不说玉凤,等他没仗打了,手痒了,那俩娃还不得被他打死?”苏红叹气。 她回头,正好迎上陈玉凤,顿时咧开了嘴:“哟,看咱玉凤多勤快,韩超一月那么多津贴呢,月月寄来,可她就是不知足,三更半夜的还要上山采鸡枞,所以她才贼闷闷的富,富的流油。” 陈玉凤并不理她,可她一路跟着陈玉凤进了院子。 拂开背篓上盖的绿荷叶,她顿时两眼放光:“瞧这鸡枞又肥又嫩的,你居然还采到松茸啦?快快,都给我,咱妈就爱吃这个。” 陈玉凤冷冷问:“大嫂,你胡说啥呢,韩超吃小孩的话是不是你说的?” “咋,韩超脾气不好爱打人,整个桂花镇谁不知道?你当然不怕打,你打小儿就爱韩超嘛,但是玉凤,娃是你生的,给韩超打,你能不心疼?你爱韩超就能爱到,舍得让他打你娃的地步……” 大嫂一语未落,陈玉凤忽而一把夺过荷叶,横眉冷问:“你怎么不说你结婚那天韩超打的,全是闹洞房,要扒你裤子的混混?” “玉凤……” “我要做饭了,大嫂回吧。”陈玉凤冷冷说。 一背篓的鸡枞,还有松茸呢,大嫂一个都没捞着。 出了门,气的来了句:“真是蠢到没边儿了,就这臭脾气,早晚被韩超打死。” 等着她的是哐的一声关门声。 看妈妈关了院门,甜甜依旧忧心忡忡:“妈妈,爸爸真的会打死我们吗?” 陈玉凤和韩超是这样的,她父亲是个知青,后来要回城,就跟陈母离婚了,当时韩母见陈母看怜,帮了很多忙,俩女人关系特别好,正好韩超和陈玉凤年龄相差不大,于是就给俩娃订了个娃娃亲。 韩超自幼顽劣,尤其爱打架,从三岁开始打鸡咬狗,直打到16岁,他爹死的那年,给政府拉去参军后才算消停。 再过几年,自卫反击战打的火热,韩超要上战场,于是回来跟陈玉凤紧急结了个婚,奔赴战场了。 按理,桦国总共八个军区,对越,每个军区是轮战两年的打法,不过据说是因为韩超有某些不可替代的原因,所以军区轮战,但他没挪过窝,一直在战场上。 直到今年越战胜利,前线整体撤兵,他才能回来。 陈玉凤也是巧,新婚在一块儿呆了总共三天,可韩超一走她就揣了个双胎,如今韩超仗打完了,俩娃眼看也到上小学的年龄了。 前阵子韩超于战场上拍了个电报,说让陈玉凤准备好,要随军。 于陈玉凤来说,新婚满打满相处了三天,如今随军,才是她和丈夫正式开始相处,毕竟夫妻,俩娃自生来还没见过爸爸,所以她很期待,希望丈夫能赶紧回来,好让俩娃能在爸爸陪着的时光里长大。 但全桂花镇的人却为她操碎了心。 因为韩超小时候太过顽劣,还因为他如今的身份。 越国人在全世界内,可是以凶猛,凶悍,不要命而闻名的。 如今的世界霸主米国人,人高马大武器先进,还不是给越国人打的满地跑? 可韩超就能打得过越国人,在大家想来,如今他不是凶悍,简直就是魔王了。 谣言越传越凶,渐渐的,人们把他形容的就跟个混世魔王似的了。 别人还罢,于孩子,听说爸爸是那么一个人,能不怕? 甜甜跟在妈妈身后,不就给吓的瑟瑟发抖? 陈玉凤先从井里压了半盆水出来,把背篓里那些贪婪的吸食着菌子露气的青虾全放了进去,这才把闺女搂到怀里,对着娃的眼睛,一字一顿说:“你爸爸虽然小时候喜欢打人,但政府早就把他教育好了,他现在不打人了,完全不打。” “可是妈妈……”甜甜犹豫许久,伸出一根手指头,又说:“大嬢嬢说爸爸脾气特别暴躁,还总喜欢把小孩儿踢上天。他要是把我踢上天,我不就见不到你了吗?”孩子不怕上天,可怕永远见不到妈妈。 “不会,妈妈向你保证,爸爸绝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而且头回见面,他说不定就会亲亲你喔。”陈玉凤笑着说。 甜甜自打生来,见别的孩子都有爸爸,有爸爸抱,可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爸爸,至于被爸爸亲,那感觉,那滋味,也像是被妈妈亲一样,软软的,香香的吗? 小丫头心里涌起一阵暖流,顿时哇哦一声:“我好想被爸爸亲一下呀!” 拍拍闺女的小屁屁,让她去玩儿了。 蹲在井盖旁,陈玉凤得先把采来的鸡枞摘了。 话说,一开始之所以愿意嫁给韩超,除了因为是打小就订好的娃娃亲,而且韩母于她家帮衬颇多,陈玉凤怀着报恩的心思外。 那年她才刚18,还不懂事,看曾经的混世魔王突然有一天穿着军装回来了,头剔的板儿青,两只眼睛直勾勾瞅着自己,脑瓜子一懵就答应嫁他了。 当然,孩子出生后,她也不止一次的因为累,因为一个人带娃而烦,往部队上写信,提过要离婚,就在三个月前,最后一封信,她提的还是离婚。 但从小在一个地方长大,她了解一点。 韩超,不打女人孩子。 而且她前段时间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和韩超,都是一本书中的配角。 书中主角暂且不提,但她从梦里得知,韩超在将来会是桦国部队上数一数二的大领导,而从今往后,他也会彻底改了原来的性子,再也不会跟人动手打架了。 当然,小时候的韩超也只是喜欢跟混混打架,骑个自行车到县城,市里,甚至首都去打,能打的名号,据说就连首都的混混都闻风丧胆。 但正常人,好端端的又没惹他,他打啥? 那为啥谣言会传的那么凶? 甚至有人能说出,韩超会吃小孩的传言来? 其实是因为陈玉凤的长房妯娌,苏红。 韩超是俩兄弟,还有个哥哥韩峰,在家务农,兼做点小生意。 俩兄弟早就分家了,婆婆分给了大房,替大房带娃,照料摊位做小生意。 可以说婆婆里里外外一把手,替大房操持着整个家业。 但就在两个月前,婆婆忽而不明缘由的,瞎了。 大房带着婆婆去县城,甚至北京的大医院检查过,却查不出任何病因。 一个瞎了的婆婆,动不动磕磕碰碰,摔了这伤了哪,久病床前无孝子,大房渐渐的就不想伺候了,大嫂已经闹过几回了,想把婆婆送给陈玉凤。 要陈玉凤不走,留守农村,不正好可以伺候婆婆嘛。 瞧瞧,大嫂想得多好?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婆婆(她打定主意了,必须随军!...) 但她心里这么想,肯定不能这么说。 偏偏韩超小时候又是那么个性子,而且吧,前段时间他还上过报纸。 大嫂拿到报纸,第一个来找陈玉凤:“玉凤你看,报纸上说韩超获了个最佳尖兵称号,尖兵是啥,不就是拿着刺刀专门捅人,戳人的?” 陈玉凤不理她,她就到镇子上,又跟别人说:“我嫁过来也有十年了,刚来那年韩超16岁,你们是没见过,他被人追,从镇政府四层的高楼上跳下来,屁股都摔成八瓣儿了,还拎着板砖给个混混开了瓢才晕过去的,在医院躺了半个月,醒来还在找砖,说要揍人。这种人,他要能改了打人的毛病,我去吃屎。” “玉凤是不该随军,男人要关起门来打老婆,谁能知道?”有人接茬说。 另有人说:“可千万不能叫玉凤去首都,万一给打死了呢,男人打死老婆又不用判刑,玉凤苦守七年,可别再搭上一条命。” 大嫂顿时拍手:“要我说,玉凤就该留在老家,我婆婆只是眼睛瞎了,还年青力壮的,平时摸着灶台做把饭,帮忙看看家,韩超又月月有津贴寄来,玉凤躺着花都花不完,咱镇上花费小,天宽地广无人管,她不美得?” 孙大婶心明眼亮,此时正好卖完了豆花在闲逛,接过话茬说:“苏红,话不能这么说,玉凤生的是对双胎,孤身一人带大俩娃,日子过得多艰难,你呢,俩儿子全靠婆婆帮衬,她还帮你守摊赚钱,辛苦了十几年,玉凤是该留在老家没错,但婆婆,该你自己养。” 打量谁瞎呢,苏红不想陈玉凤随军,是因为想让她帮忙照料婆婆。 黄鼠狼给鸡拜年,她没安好心肠。 但架不住她会说啊。 苏红笑着说:“孙大婶,我可是个纯孝子,我乐得给我婆婆养老送终,等她瘫床上了,我还能给她擦屎揩尿,可架不住她总想着二房,想让二房替自己养老,伺候她啊,你们说我咋整?” 众人对视一眼,摇摇头散开了。 嫁个男人不靠谱,又摊上嘴巴这样会说,心黑的大房,陈玉凤的苦跟谁说? 孙大婶想来跟陈玉凤聊聊,虽说解不了难,但想帮她宽宽心的。 不过到了陈玉凤家门口,看繁花深垂的院门紧闭,估计她也烦心。 于是把碗清晨卖剩的豆花放到房门前的石台上,敲敲门知会她一声,走了。 院子里,陈玉洗完了菌子,正在洗虾,挑虾线,给虾开背。 今儿一早采的菌子被洗的干干净净,晾在脚边控水。 一大笸全是鸡枞,成色好的得熬成油鸡枞拿出去卖,成色差的留下来自己吃。 洗好了虾,她还得抓一把泡发好的米粉出来。 桂花镇靠近首都,是北方,本不产米粉,但陈玉凤的婆婆是云南人,从云南带来的手艺,用饭米、糯米和芋头等料亲手做的米粉,爽滑筋道有嚼劲儿。 味儿独一家的好。 她先把青虾掰了头炒出虾油,再拿虾油把菌子和鲜虾炒好盖在米粉上,拿昨夜剩的鸡汤那么一浇,大砂窝坐火上,柴火就燃起来了。 孙大婶刚走,陈玉凤就差着甜甜把豆花端了回来。 赶着吃完饭她还得熬鸡枞呢,没时间跟人闲聊,所以刚才故意不开门的。 关于她要不要随军这事儿,满镇的人吵成了一锅粥,大家以为陈玉凤如今也是无头的苍蝇,六神无主。 实则不然,陈玉凤心里自有一本账。 原本,她确实不想随军。 两娃眼看到上学的年龄了,学校就在家门口,等娃一入学,她在镇上做点小生意,日子无比自在,还不用受那凶巴巴的,臭男人的气,多好? 但最近她打定主意了,必须随军。 一则,婆婆深知兄弟妯娌易起事非,早早就分了家,把自己分在大房,打定主意,是要大房给她养老,替她送终的。 但有钱难买早知道。 原来的大嫂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待婆婆关怀备至,待陈玉凤也如沐春风。 但最近婆婆猛然失明了,先时大嫂还愿意张罗着帮忙看看,听医生说老太太的病在脑子里,估计要花大价钱来治,顿时就变了脸了,天天吵嚷着要重新分家。 如今只差把婆婆连铺盖卷起,扔到陈玉凤这儿了。 好的时候替自己干活,病了就扔给旁人,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陈玉凤要一直呆在老家,大嫂早晚会把婆婆送到她这边来。 不是陈玉凤不想养婆婆,只是天下没个婆婆给大房奉献了半辈子。 转头让二房养老的道理。 再就是关于闺女的教育问题了。 她不做了一个梦嘛。 醒来后她清晰记得梦里自己的人生历程。 据说在将来,她因为生了俩闺女,没生儿子而无比自卑,为了执意追生儿子,非但差点弄丢丈夫的工作,自己也会因为难产死在手术台上了。 关于生不生三胎这个问题,陈玉凤倒没想过,可她本身生的是俩闺女,婆婆,娘家妈,镇上所有人几乎都在劝她,被人劝的久了,陈玉凤难免要起心动念。 不过既然知道自己会难产,她当然打死都不生了。 梦里还说她因为跟婆婆感情深,为了伺候婆婆,要到两年后才会随军。 在陈玉凤看来,早两年晚两年没啥问题,可梦里却说,她的俩闺女小时候就没读过育苗班,又在小镇读了两年小学,没才没艺,转到首都读书后,样样功课跟不上,都会变的自卑又懦弱,最后,她们也会早早而亡。 俩闺女是陈玉凤的眼珠子。 只要对她们好的事,她就必须去做。 鸡鸣田舍,红日挂空,陈玉凤在撕鸡枞,甜甜在守锅。 火舌舔吻,砂锅边缘先是冒出滋滋的油气,继而就沸腾开了。 河虾的鲜配着菌子鸡汤醉人的浓香,顿时充盈了整个院子。 甜甜看锅盖儿给顶的扑扑作响,回头喊:“妈妈,锅开啦。” 陈玉凤推开笸,在井旁涮把手,垫抹布揭开盖,粉白的虾肉,浸透褐色汤汁的蘑菇和胖了一圈儿的,雪白的米粉正团在一块儿,奏着一曲欢快的乐章。 转身的功夫她已经剁好了小香葱,一把洒进砂锅里,先挑出一瓦罐来,盛了汤,再把孙大婶给的那碗豆花坐在上头当盖儿,递给了甜甜:“去,给你外婆和妹妹端去,她们中午就不用自己做饭了,吃这个。” “可是妈妈,我好饿。”虽说早晨妈妈留了粑粑,可甜甜无心吃,粑粑凉了就咬不动,她早晨没吃饭,此时已经饿的饥肠辘辘了。 外婆家在镇子的另一头,走过去还要好远呢,她腿软,怕自己走不到。 陈玉凤又从锅里挑了几大筷子米粉,加了两勺汤进瓦罐,说:“那你就跟妹妹,外婆一起吃!” “好的妈妈。”只要走到外婆家就可以开饭,这个甜甜可以接受。 目送闺女提着瓦罐出了门,陈玉凤也该吃饭了。 凌晨四点就上山采菌子,为了赶早,早饭都没吃,此刻她也饿的头晕眼花。 不过她刚刚端起碗,忽而屋后传来哐啷一阵响声,紧接着大嫂一句喊:“妈,那是我刚给你做的饭,你咋把它打翻了,这可怎么办,我生炉子重新给你做吧。” “做啥做,不吃了。”另是个火气十足的声音,这是婆婆。 大嫂试探着问:“我闻着玉凤家味儿特别香,要不我去玉凤家给你一碗?” 陈玉凤是端着砂锅吃的,锅大粉少,虾也总共两只,看了眼自己的饭,她一勾唇,便听婆婆说:“苏红,甭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我好的时候替你看孩子,替你操持家务,现在我病了,你就想把我往玉凤那儿推。” “妈,你怎么总这样,你是自己想去玉凤家了吧?你可别闹,我现在就给你做饭,马上就给你做。”大嫂嘟嘟囊囊,进厨房了,但这边陈玉凤才端起砂锅,就听大嫂又是一声叫:“哎呀,我的腰可真疼,我先睡会儿去。” 忍无可忍,陈玉凤端着砂锅出了自家小院,往大嫂家去了。 桂花镇坐落在山石间,房屋皆依山而建,全是石砌的小青楼,家家门前一块平坝,石头垒成的院墙上,缝里点着香葱,芫茜和水灵灵的小白菜,一眼望过去,家家户户门前皆是绿意盎然。 婆婆王果果就站在平坝上,手扶着院墙,正在发脾气。 虽说王果果已经孙子满地跑了,但人并不老。 她孩子生得早,今年才46岁,身材略瘦,皮肤白皙,虽说上了年纪,但背不驼腰不弯,跟她的性格一样,板板正正。 不过瞎了眼人就可怜了,半个月前她摸瞎出门,不小心跌进河里,非但把身上挂着的,她生平最宝贝的个玉佩丢了不说,还差点没给水呛死。 被大儿子从河里救上来后还得了一场肺炎,最近才刚好,人也瘦了一大圈。 拄根木棍,她脚边是一摊清汤寡水的素米粉,一群鸡争先恐后,正在抢食。 “妈。”陈玉凤把筷子递到婆婆手中:“我做了饭,咱一起吃。” “韩超马上回来,你不收拾东西,准备好随军,跑来干啥?”婆婆先问一句。 听不到陈玉凤吭声,以为儿媳妇没听见,她高声说:“我替苏红带大俩孩子,屋前屋后一把手,为人婆婆,我做到了该做的,今儿瞎了,就该苏红伺候我,养老送终,关陈玉凤什么事儿?”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对照组(妹妹找哥泪花流...) 王果果自打瞎了眼睛,大儿媳妇的饭是想怎么糊弄就怎么糊弄。 比如今天,他们一家吃的是碗豆尖蒜苗腊肉涮的火锅,给她却是一碗连葱花都懒得洒的猪油拌粉,就这,都舍不得捞碗干的,是碗汤饭。 大儿子约是觉得瞧不过眼,给她悄悄放了两块腊肉。 大儿媳妇欺负她瞎了看不见,挑出来扔地上,喂鸡了,饥肠辘辘的王果果听到那两块肉啪到地上的声音,肠子都饿痉挛了。 虽说眼睛瞎了,但她的心却比原来更清亮了。 曾经她年青力壮的时候,大儿媳妇想要她帮忙,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天天喊妈,哭着喊着说将来要给她养老送终。 于是她替大房出力,替大房带孩子,平常做点小生意赚的钱也全给大房攒着。 她病了之后,韩峰带她去医院查过一回,听医生说要照啥爱克死,啪的拍个照就得几十块,顿时歇了替她看病的心,含含糊糊把她带回家了。 虽然嘴上不说,但老大俩口子现在存的心,就是想把她赶到二房。 让二房替她看病。 替她这个瞎婆子养老送终。 试问,有这样白眼狼的儿子儿媳,王果果能不生气? 这时陈玉凤要装聋作哑,不接茬,等二儿子来了赶紧卷起铺盖走,随军才对。 她命硬,她就死磕老大一家,只要他们有脸,就让他们把她活埋钉进棺材里。 自己生的儿子,她认,那是她自己造的孽,活该吞苦果。 但陈玉凤偏偏要往上凑,老太太能不生气吗? 万一她跌了摔了,老大俩口子顺势把她送二房,二房不又多个麻烦? “赶紧走,你的饭臭,我不吃。”她说。 “就算你想骂我,先吃了饭行不行?”陈玉凤挑起筷子:“要不我喂你?” 婆婆伸手挥了过来,作势要打,手还没挨着,陈玉凤挑着只大虾塞过去了。 肉质紧实有嚼劲,只含在嘴里王果果就能分辩出来,这虾刚才应该还在小河里欢快的扑腾,无比的新鲜。 “凤儿,再这么着……我真要打你了。”婆婆叹口气,终是吃了那只虾。 陈玉凤把筷子给婆婆,来了句:“打呀,把我打跑,大嫂给你好果子吃呢。” 俩人说的当然是气话。 也是因为从小到大都在一处,知晓彼此的脾气,才敢这样。 大嫂借腰疼躺在床上,两只耳朵竖着,悄眯眯的听着呢。 王果果故意高声说:“早在分家的时候我就亏了你,给你大嫂的多,我图啥,就图她当时承诺要给我养老。现在她不养,你往上凑,你就是缺心眼,榆木脑袋!你要赶紧跟韩超进城,离了我这个祸害,懂不,我是个瞎老婆子,死不死无所谓?” 陈玉凤说:“妈,一切等韩超回来再说,别说什么死不死的?” “赶紧走,我帮了老大,老大就该给我看病,我就是死也要死在他屋里!” 王果果这一声,吼的房里的大嫂直龇牙。 这婆婆,公公活着的时候,喝醉了酒爱打人,她回回都能反杀。 要不是瞎了,苏红可糊弄不了她。 “赶紧吃吧你,我饿得很,没力气劝你。”陈玉凤说完,放下砂锅走了。 回到家,她另给自己煮了碗酱油剁椒粉,滋味淡的有些吃不下,于是切了几片松茸盖在上头,这味儿才正,才鲜嘛。 吃饱喝足,支起大锅,她还得把刚采来的鸡枞用油熬了。 她做的油鸡枞,因为舍得放油,又火候掌握的好,味儿也是十里飘香。 扭开收音机,往外飘的是李谷一温柔细腻的声音,唱的是那首陈玉凤百听不腻的《妹妹找哥泪花流》。 “妹妹找歌泪花流,不见哥哥心忧愁,望穿双眼盼亲人,花开花落几度秋……” 合着这优美的歌曲,热油下鸡枞,转眼,一锅热腾腾,浸透油汁的油鸡枞就出炉了。 等油鸡枞稍微凉点儿,把它整个儿装进一只干干净净的大陶瓮里,再进屋,翻开一本笔记本,从夹层的塑料皮里抽出一张照片。又转身,自床下掏出一截绳子,陈玉凤提着陶瓮出门了。 下午的桂花镇天碧如洗,端午处处花。 她要去趟镇东头的娘家,一路上顺道儿,就能把这些油鸡枞全卖掉。 这就是陈玉凤的能干之处了,不但丈夫有津贴,她自己只凭做生意,也能把家照料的妥妥贴贴。 刚一出门,又碰上大嫂苏红。 刚才她还念叨着腰疼,这会儿却是龙马精神,两只脚窜的比兔子还灵便,迎上陈玉凤就问:“你拿着绳子,又要去捆蜜蜜吧?” 除了甜甜,陈玉凤还有一个特别顽皮,无法无天,假小子性格的闺女,名字叫蜜蜜,从小养在娘家,因为陈玉凤嫌她没个女儿相,总喜欢收拾她,所以那丫头也是见了陈玉凤就跑。 非拿绳子,捆不回家的。 陈玉凤没理苏红,径自往前走,苏红两只眼睛泛着光,又说:“你知道不,齐家酒坊的齐彩铃今儿要去相亲,据说相的是个死了老婆的男人,一嫁过去就得给人当后娘。” 陈玉凤这才顿了一下脚,话说,她曾做了个梦,梦里有本书,而书中的女主角正是齐彩铃,在梦中,齐彩铃也是嫁给一个丧偶的男人,但那男人是个大军官,团级干部。 这下,陈玉凤愈发相信梦是真的了。 不过于别人的人生,既使是女主角,她也不感兴趣,韩超马上就要到家,她得把蜜蜜捆回家呢。 * 她不好热闹,苏红好呀,一路小跑,就往齐家酒坊看热闹去了。 话说齐彩铃和陈玉凤,不但生在同一个镇子上,而且年龄一般大,齐彩铃的亲妈,陈玉凤的亲爹都是知青,回城的时候,都抛下了另一半和她俩。 俩一样大的姑娘,都是半城半农村的出身,生得又一样漂亮,于婚事上,大家难免要做比较。 陈玉凤嫁的是个恶霸,挺可怜的吧,而齐彩铃呢,因为长得漂亮,心气儿高,十里八乡挑挑拣拣,谈过的对象要不是县里的领导家的儿子,就是在外面做生意的暴发户,个个非富即贵。 从十八岁挑到如今,都25了,大家都觉得,她必定要嫁个暴发户。 可谁知这猛乍乍的来个炸雷,齐彩铃要去相个37岁,还丧偶,带俩娃的老鳏夫,老男人。 这下,全镇人的下巴都要给惊掉了。 尤其是苏红,她的脾气,恨人有,笑人无,尤其眼红陈玉凤如今的好日子,更眼红韩超那种恶霸还能上报纸这种荒唐的事儿。 于她来说,虽齐彩铃和陈玉凤与她都不相干,但妯娌之间相嫉,她就是希望齐彩铃能嫁的比陈玉凤好一点,听说那丫头居然要去给人当后娘,她比齐彩铃的爹,齐大叔还着急呢。 到了齐家酒坊门口,看齐彩铃烫的大波浪,穿着粉红色的裙子,涂着艳红的口红,苏红迎上就问:“彩铃,你该不会真要嫁个死了老婆的男人,去给人当后娘吧?” 齐大叔是开酒坊的,爱喝酒,常年烂醉,脾气暴躁,而且从小打惯了齐彩铃,此时只差脱了鞋抽她了,呸的就是一口浓痰:“呸,她今天要敢去相亲,我就打断她的腿。” “彩铃,你才多大,多少小伙子追你你不嫁,要给人当后娘?”苏红劝说。 孙大婶也说:“后娘可不好当,别人家的孩子,永远都会拿你当亲妈。” 齐彩铃轻撩头发,目光扫过这帮好事的女人,嘴角抽一丝笑:“婶儿们,你们就别劝了,我心意已决,今天必须去相亲。” 所以,还真是个死了老婆的男人,她还真要去相亲? 齐大叔本是个爆脾气,昨天的宿醉还没消,顿时抡起棍子,跳起来就要打。 按理,爹要打人,她该怕吧,但齐彩铃非但不怕,而且居然还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跟个神经病一样。 围了一群人,不可能真叫齐大叔打闺女,一帮人忙把他给拦住了。 “齐大叔,甭打孩子呀。”有人说。 还有人说:“彩铃,别傻笑了,赶紧找个地方躲一躲,等你爹气消了再回来。” 齐彩铃依旧放声笑着,眼看去县城的班车来了,连蹦带跳冲过去,跳上车了,上车后,还不忘摇头挥手,跟大家说再见。 “这丫头怕不是疯了吧,难不成脑子给驴踢了?”孙大婶拦着齐大叔,高声说。 苏红笃定的说:“我看她的脑瓜子,是不正常,估计是受了啥刺激,疯了!” 大家都很纳闷,好端端一姑娘,咋突然就疯了呢? 不过齐彩铃可没疯,脑子也没被驴踢,她,是穿越了,而且还是穿书的。 而且更加幸运的是,她穿的还是自己写的书,并且穿成了女主角。 话说,在将来,有段时间后娘文学特别火热,鉴于自己的人生经历,拿自己作为女主角,齐彩铃也跟风写了一本后娘文学,在书中,她把自己设定成女主角,嫁给一个比自己大12岁的军官,并且替军官抚养大了俩个从小就是天才少年的儿子。 家在军区大院,她会是最美,最温柔,最善良的后娘。 也会是最优秀,最风光的军嫂。 但俗话说得好,红花需要绿叶衬,幸福来自于比较,光自己幸福可不行,她在书中还设定了一个衬托自己人生幸福的对照组。 那个对照组就是陈玉凤。 她要嫁的军官是个团长,比陈玉凤的丈夫韩超级别高,这是一重对照。 而她抚养的继子都是男孩,而且都特别优秀,陈玉凤生的却是俩闺女,一个无法无天,是天生坏种,另一个又傻又呆,是个天生呆瓜。 齐彩铃的继子从小就乖巧优秀,都是天才少年,陈玉凤的闺女却从小惹祸不断,净给父母添麻烦,这是另一重对照了。 在将来,陈玉凤会为了拼儿子死在产床上。 而齐彩铃,则会凭借丈夫在部队后勤上的关系,接手大批军产,赚的盆满钵满,甚至,就连陈玉凤的丈夫韩超,在将来位高权重后,也会因为齐彩铃的继子足够优秀,成为她继子们的教父,在事业上给予莫大的帮助。 这本书还没写完,一觉醒来齐彩铃就穿越了。 正好穿到跟男主角相亲的节骨眼儿上。 试问,当一个作者穿成自己书中的女主角,不继续走女主的辉煌路,展开她脚下的锦绣画卷,难不成她傻? 齐大叔拎着棍子还在追,齐彩铃不停的催促班车司机,让他快点跑。 写了一本后娘文学,设定中的俩继子又是那么的优秀。 齐彩铃迫不及待的想去相亲,想赶紧结婚,开始自己在书中描写过的,继母养儿生涯!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归来(打扮自己,穿漂亮点迎接男...) 齐彩铃的相亲对象名字叫张松涛,是首都军区后勤部一个团级干部。 张松涛是安阳县人,前妻才死不过一周,此番回老家,是来给前妻办丧事的。 按理前妻才死,他不该这么早就结婚,不过既然是个有公职的领导,媒人肯定会踏断门槛。 而在现实中,齐彩铃结过婚,并且生过孩子,但很不幸的是她生了俩胎都是女儿,她丈夫是个大款,大款想要儿子,她生不出来,对方就悄悄找小三生了一个,然后把小三扶正,把她给踹了。 齐彩铃愤恨丈夫的无情,也怨恨自己肚子不争气。 同时对养儿子有着无比的执念。 这才是她写后娘文学,并且一次养俩,还不要女儿,只要儿子的初衷。 转眼车就到县城了。 张松涛是媒人替她介绍的,当然,也是她书中的男主角。 写的时候只是个纸片人,不过因为在这个世界中,她参照了很多真实世界的人物为原型,所以张松涛具体长什么样子,齐彩铃并不知道。 只知道他在军区后勤处工作,手中会握有大笔军产。 跟媒人汇合之后,齐彩铃的心就怦怦而跳了,自己书中的男主角,他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 就在这时,人民广场上,自远处走来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他衣着倒也整齐,五官端正,眉眼很标致,齐彩铃下意识觉得这就是书中男主。 显然,对方应该刻意打扮过,但毕竟新丧了妻子,整个人显得非常颓废。 媒人介绍说:“齐彩铃同志,这位就是张松涛,张团长。” 对方已经伸手手了,可齐彩铃愣了好半天,都没能伸出自己的手。 她心里竟有点不情愿了。 张松涛自己也犯嘀咕呢,毕竟齐彩铃一条粉红色的裙子,一头大波浪,口红涂的鲜艳,一看就是个既时髦又漂亮的大姑娘,这种大姑娘,怎么会嫁他一个丧偶,还带俩儿子的男人? “这位女同志真想跟我相亲?”犹豫着,他问媒人。 媒人说:“甭看她小,但特别有爱心,就想给人当后娘。”因为想当后娘,人齐彩铃找到媒人,毛遂自荐的呢。 “女同志,你贵姓?”张松涛又问。 齐彩铃依然在犹豫,毕竟她现在的身体才二十多岁,跟个快四十岁的男人结婚,她心里难免会有落差,会觉得不舒服。 分明对方收拾的很得体,但齐彩铃隐隐,却能闻到对方身上有股老男人的油垢味。 穿越定律让她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而她要不嫁张松涛,女主角的命运也将被改变,天才儿子和男人手中的资源都将跟她无关。 犹豫许久,她伸出手说:“我叫齐彩铃,我愿意跟您结婚,也愿意给您的孩子当后娘。” …… 再说陈玉凤,一大瓮的油鸡枞转眼就卖完了,净赚五块钱,绕过一片菜园,她进了娘家的门。 陈母今年43,知青丈夫走后就一直在镇上独自生活,此刻她坐在花荫下,抱着憨睡的甜甜,半眯着眼睛在晒太阳。 看陈玉凤进门,忙问:“凤儿,韩超到底哪天回来?” “电报上说八.九号,今儿初六,应该快了。”陈玉凤说。 陈母又问:“你家大房是不是还在闹分家?” 陈玉凤一笑:“妈,您就甭操心了,大房再闹,我婆婆心里有本账,不会任由他们胡闹的。” “那是,我信你婆婆的为人,不会让我闺女受委屈的。”陈母说。 想当初陈母并没想闺女跟自己一样,才18就结婚,人说如今追齐彩铃的小伙子多,可陈玉凤18岁的时候,屁股后面追的小伙子,可多了去了。 十里八乡的媒人差点踏断门槛,介绍的全是父母有头有脸,家庭情况好,自身优秀的年青人。 但老姐妹跪在陈母面前指天发誓,说儿子一定会让她闺女过上好日子,求陈母给她儿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拗不过老姐妹,陈母就答应了。 韩超自结了婚,津贴没有私留过一分,每月按时寄来。 陈玉凤虽说一下生了俩闺女,但有俩老姐妹相帮,再有韩超那份津贴,日子过得很滋润,陈母对女婿就很满意,此时她唯有一点操心:“凤儿,等韩超回来,抓紧再生个儿子。” “妈,你咋总这样啊,我跟你说多少回了,我不生了。”陈玉凤说。 “不生儿子,你将来老了咋办,病了咋办?”陈母反问。 陈玉凤一声冷笑:“我婆婆有俩儿子呢,如今病了,不也没人管?” “你啊……当初你爸心里也是有你的,可有人给他生了儿子,他就不认你了,为啥,因为在男人心目中,总是儿子更重要。”陈母又说。 陈玉凤的知青父亲,一开始说是为了进城办假离婚,走的时候还带走了陈母娘家好些家当。 回城不久后来封信,说有个女人给他生了儿子,为了儿子他必须跟对方结婚,从此就撇下她们了。 后来,只在陈玉凤18岁那年来过一趟安阳县,但再也没回过桂花镇,没再见过陈母。 这事叫陈母倍受打击,她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没生个儿子,丈夫才会抛弃自己的。 她被抛弃了倒无所谓,但是她希望女儿能有个儿子。 否则,怕女儿跟自己一样,也要被丈夫抛弃。 俩母女正聊着,门外花圃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喊:“啊,不好,妈妈在。” 这是陈玉凤的二闺女,蜜蜜。 在那本书里,被形容为是,天生坏种。 不比甜甜乖,她从娘胎里出来就顽皮无比,是个假小子的性格。 这才六岁,下了河游的比鱼还快,上起树来,兔子都要羡慕她的灵活。 陈玉凤嫌这丫头太野,总喜欢收拾她,她也是一见妈妈就跑,动不动窜上树,陈玉凤不会爬树,望女兴叹,只能干着急。 “蜜蜜,快来,妈妈给你看个好东西。”陈玉凤从兜里掏出张照片来。 “什么好东西呀妈妈,先告诉我我才来。”蜜蜜说。 怕妈妈又是哄她,抓住了就给一通胖揍,不见兔子可不能撒鹰。 小女孩躲在一丛怒放的大丽花后面,两只眼睛明明亮,一脸好奇。 陈玉凤掏出照片说:“给你看你爸爸的照片喔。” 蜜蜜从小就听说她有个军人爸爸,是镇上游泳最快,爬树最快的人,当然,她也看过爸爸穿着军装的照片,看起来凶巴巴的,很不好惹。经常看照片,倒不是蜜蜜想爸爸,而是她想等爸爸回来,就跟爸爸比一比,看谁游游泳更快,爬树更高。 但一听又是照片,她要跑了:“不看。”看太多,不新鲜了。 “这是张新的,你从来没看过,爸爸骑大驴哟。”陈玉凤连忙说。 蜜蜜还在花圃里藏着,陈母怀里的甜甜睁开眼睛,抢过照片一看,顿时来了句:“妈妈,你说要我爸爸是照片上这只驴,该多好啊?” 陈玉凤一惊,陈母也是一惊,但看看照片,俩人顿时笑了起来。 这张照片是韩超15岁那年,抓住了一头总是偷偷跑到田里偷玉米,偷豆子,毁坏菜地,还咬人的野驴,镇政府为了嘉奖他才拍的。 照片上韩超骑着一头野驴,冷目望着镜头。 他胯.下的野驴不论气势还是神态,都比韩超可爱多了。 照片成功吸引了蜜蜜,小丫头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看入迷了。 趁着这功夫,陈玉凤拿绳子一边拴蜜蜜腰上,一边拴自己腰上,这才算把闺女抓到手了。 陈母送女儿出门,又说:“等韩超来了你就随军,进城后去找找你爸。也不知道他如今是活着,还是死了。” 说起知青爹,这也是一个陈玉凤下定决心要去首都的原因。 陈父当初走的时候带走了陈母好几件家当,都是她娘家流传下来的古玩,陈母后来写信索要过多回,陈父说东西被他不小心丢了。 陈母一农村女人,就算想问个究竟,连丈夫住在哪儿都不知道,这事儿也就这么罢了。 但陈玉凤通过书却知道,她爸目前就住在军区附近。 她这趟只要上了首都,就能见到他。 * 转眼又是两天。 再说苏红,一边关注着韩超归来的消息,另一边,已经听说齐彩铃相亲相的是个军官了,这下,齐彩铃不就又比过陈玉凤了嘛,所以她比齐彩铃还高兴,专门跑酒坊去问:“彩铃,你真相了个军官?” “嫂子,我和张团长已经达成共识,准备要结婚了。”齐彩铃说。 苏红一声叹:“要是个团长,你肯定要随军吧。我家玉凤也想随军,但我不想让她走,咋办?” 话说,齐彩铃作为作者,写书的时候只顾及塑造女主的幸福,没想别的。 按剧情,陈玉凤要到两年后才随军,一进城就是她的对照组,生了俩闺女是她的原罪,再加上她没文化,没见识,都还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欺负她,她就会慢慢黑化,变成一个可怜可悲又可恨的女人。 她是军嫂之花,陈玉凤却是军嫂笑话。 虽说只是纸片人,但身为作者的齐彩铃也觉得她很悲惨。 而陈玉凤要想不黑化,安稳一生,最好的选择是默默无闻,一辈子呆在桂花镇。 这样一想,她说:“嫂子,玉凤生了俩闺女,在镇上都抬不起头,更何况城里?” 这话正合苏红的心思,两手一拍,她说:“是这个道理,她要呆在农村,伺候着我婆婆,我婆婆舒心,韩超也会当她是个贤妻,以后把蜜蜜送人,再生个儿子,她才算挺胸抬头,真是脑门给驴踢了,她才想着进城。” “那嫂子可要多劝劝,千万不要让玉凤进城。”齐彩铃说。 苏红眼珠一转,已经有法子了。 转眼又是一天,今儿已经初九了,昨天韩超没回来,那就该是今天了。 今儿依旧是个大晴天,早起陈玉凤就把被褥都拿出来晒了,顺带把她和孩子们的衣服都洗了,这会儿夕阳西下,衣服和被窝晒的干燥温暖,满是阳光的味道,她替自己烫了件前阵子才做的花衬衣,给俩闺女也换上了新衣服。 哪怕男人是个恶霸,毕竟七年战场,陈玉凤也该打扮自己,穿漂亮点迎接他。 饭也准备的很丰盛,为防俩闺女等不得爸爸要饿,又扯了几根苞米叶,拿糯米、玉米粉和了,捏了几个苞米粑给她们填肚子。 此刻她在叠床单,甜甜从罐头瓶里倒出一撮白糖来,乖乖的坐在石凳上吃苞米粑。 顽皮的蜜蜜依旧被妈妈绑在腰上,她走一步拽一下,蜜蜜为了吃糖,就得拽陈玉凤往后退。 虽说只有娘儿仨,但院里热闹的,就像街上的混混们在跳迪斯科。 门外脚步沉沉,院门咯吱一响,来的是大哥韩峰和他的小儿子韩明。 韩峰随他爹的性格,软绵绵的,但韩父一喝醉就喜欢打老婆,总把王果果打的哇哇叫。 韩峰因为从不喝酒,所以不打老婆,在镇上算个好男人。 他拿着一罐茶叶,说:“玉凤,这是罐普洱,等老二来了泡给他喝。” 陈玉凤说:“大哥,我家有茶呢,清明自己采的,不要你这个。” “留着吧,老二不爱喝咱的山茶,爱喝普洱。”韩峰又说。 “真不要,大哥你拿走吧。”陈玉凤说。 俩人正聊着,忽而陈玉凤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回头一看,她晒干的被窝正在冒烟。 蜜蜜立刻跳起来吼:“二哥哥坏,二哥哥放火。” 陈玉凤回头看,獐头鼠目的韩明蹑手蹑脚的,正在往门外跑。 蜜蜜是个凶的,看韩明想跑,自己给绑着追不了,一块粑粑扔出去,正好啪唧在韩明脑壳上:“你个坏哥哥,放火,妹妹咬死你。” 韩明跑的比野驴还快,边跑边说:“谁要放火天打雷劈。” “你撒谎,我看到你手里的打火机啦。”蜜蜜眼尖,立刻找到了犯罪证据。 韩峰眼疾手快,一盆水过去,水倒是灭了,可两床被子无一幸免,都给烧了。 苏红正好赶来,抓住韩明就抽屁股,边说:“玉凤,这可咋整,被窝烧没了,就韩超那脾气,回来怕要打你呀?” “大嫂你说,怎么办?”陈玉凤反问。 苏红笑着说:“赶明儿大嫂赔你两床新被子,韩明我来打,我打死他。” 陈玉凤知道个道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刚才韩峰送茶叶来,她就在想,吝啬的大哥忽而送茶叶,到底是为了啥,这一看,明白了。 要知道,韩超从小是个恶霸性子,而且脾气特别坏。 要他一回来就见家里着了场火,被窝都给烧了,说不定就会发脾气。 大嫂这是想着招儿的要诱韩超发个脾气,捣她几拳头,或者像公公当初打婆婆一样,直接打她成个尿失禁,下不来炕吧。 她当即说:“大嫂,韩超打不打我,不要你操心,被子你得赔我。” “赔,我明天就扯俩床新被窝给你。”苏红忙说。 “谈被窝多伤感情,赔钱吧,一床我也不多要你,五十就行,两床你给我一百。”陈玉凤说。 苏红笑的比哭还难看:“钱是小事,我给,就怕韩超来了见家里乱糟糟的,一生气,要揍你。”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给钱。”陈玉凤怼着,伸手了。 一百就一百吧,苏红愿意掏,毕竟就韩超的野狗脾气,说不定会把玉凤打成个尿失禁呢。 不过玉凤一挨打,就会歇了上首都的心思吧,她留下来,不就能伺候婆婆了? 这一百,苏红虽掏的肉疼,但必须掏。 门外忽而传来孙大婶一声:“玉凤,刚才我见河边有个穿绿衣服的,沿溪路走呢,怕不是韩超回来了?” 这么说韩超已经进镇子了,走的还是小路? 陈玉凤还没出门,大哥带着韩明赶出去了,街坊邻居也全跑出来了。 齐彩铃正在打酒,听人说韩超来了,扔下葫芦瓢就跑。 俗话说得好,男主是女主的,所以张松涛会让齐彩铃背靠大树赚得盆满钵满,男配是大家的,韩超作为书中男配,将会是部队上的高级领导,还会是她俩继子的教父。 张松涛那个男主角让齐彩铃有点失望。 那韩超呢,想必也没书中描写的那么优秀吧!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大首长(万万没想到,他竟给她敬了...) 陈玉凤家的院子是整个镇上最能叫人赏心阅目的。 篱笆墙上爬满了怒放的大南瓜花儿,庭后一株蓝花楹开的正盛,门楹上还耷拉着一簇簇的大月季,爬满了月白色的门框。 齐彩铃赶来时正碰上孙大婶,忙问:“韩超真回来啦,进家门了?” 孙大婶伸手一指,河边的小路上,一道绿色的人影从高梁田里走了出来,渐走渐近。 众人的呼吸都屏上了。 …… 陈玉凤怼着大嫂要来了一百块,扯着蜜蜜,得赶紧出去一趟。 晒了一下午,天干物燥的,韩明一把火烧了两床被窝。 非但韩超回来没得睡,俩娃的棉被上也是个大窟窿。 过了端午虽白天热,但夜里凉,甜甜体弱,盖个窟隆被,冻感冒可就麻烦了。 她走的是大路,要往正街去,拐过学校门口时迎面碰上一辆吉普车,险些撞上,只听哐一声,一个穿着松绿色军装,皮肤白皙的小伙子从车上跳了下来。 那人走得快,跟陈玉凤擦肩而过,进巷子了。 蜜蜜看着那身绿衣服,说:“妈妈,有小汽车呀,这个是不是爸爸?” 陈玉凤扯了闺女一把:“不是。” 韩超只是个营级干部,可没得小汽车开,而且虽没看太清,但那小伙皮肤白皙,衣着干干净净,压根不像是个从战场上回来的样子。 再说了,孙大婶说过,韩超是打小路来的。 陈玉凤看那汽车明光蹭亮的劲儿,暗暗估计,怕是齐彩铃的团长对象来了。 团长才配得起开小汽车嘛。 镇上只有供销社有棉被,售货员小丁瞅着表,正准备赶六点关门下班,猛然抬头,看镇上最漂亮的小媳妇儿进来,一个弹簧绷儿:“凤儿!” “丁哥,有网好的棉被吗,买两床。”陈玉凤说。 小丁看陈玉凤手里攥着一沓大团结,立刻说:“盖啥棉被呀,咱们供销社有新来的蚕丝被,云南陆良货,价格贵了点,一床要28,但盖着是真舒服。” 按理,陈玉凤马上要走,不该置好被褥的,但婆婆是云南人,总说陆良产的的蚕丝被盖着舒服,她原来有一床,是自老家背来的,给公公赌输后偷出去卖掉了,为那事儿,婆婆哭过好久。 要不就买两床,等她走了,婆婆一床娘家妈一床,让她们睡得舒服点儿? “给我两床。”她说。 小丁热情备至,跳凳子给陈玉凤拿被窝,手一顿:“不巧,只剩一床了,要不你今儿先拿一床,明天我去县城拨来了新的,再给你一床。” “行。”陈玉凤爽快得说。 正好这时齐彩铃家爹进了供销社,要买烟,他居然穿了身绿军装,小丁顿时一惊:“齐大叔,您这把年纪居然给政府招安,参军了?” “啥呀,我闺女给我买的,好看吧。”齐大叔骄傲的说。 “好看,咱小凤儿瞧着你,眼睛都直了。”小丁说。 齐大叔嘿嘿一笑:“别说她了,今天咱全镇的妇女看我,眼晴都是直的。” 可不,这绿军装是前几天齐彩铃去相亲时给齐大叔买的,今儿早晨他迫不及待的穿上,刚才一帮妇女们伸长了脖子,看着小路上一道绿色的身影越走越近,见他脸上全是褶子,还胡子拉茬的,是个形容佝偻的老头。 齐彩铃顿时噗嗤一笑,说:“这是韩超吗,弯腰驼背的,这是个老头呀。” 不但老,还佝腰偻背得呢,比张松涛窝囊不知多少倍。 所有人都屏息,心说战场真不是人呆的,韩超如今不过26岁,咋就成了个老头模样了。 可等他走近,孙大婶拍了齐彩铃一把:“彩铃,那老头子怕不是你爹?” 齐彩铃定晴一看,衣着松松垮垮还有个酒糟鼻,还真是她爹。 却原来,她准备要嫁给张松涛,但她爹不给户口本,她于是在县城买了套绿军装哄老爹,她爹也真是的,不知道在箱底压几天,今天就穿出来了。 正好这时一个身材笔挺,疾步如风,容光面嫩的男人从大路走了来,帽檐压的低,看不清他的脸,忽而他一抬头,一帮妇女心顿时咯蹬一声。 那是一张格外好看的侧面,给夕阳照着,隆阔中透着一股隐隐的肃杀。 “这就是韩超吗?”齐彩铃喃喃一声念叨,说。 孙大婶定晴一看,巴掌一拍:“真是韩超,但他咋变成这样了?” 那脸,细看还是小时候的韩超,骨骼没变,但个头高了,身材结实了,曾经瘦骨嶙峋的面部线条柔和了许多,关键是皮肤白,特别白。 他不是上战场打仗了嘛,怎么瞧着比他小时候还白? 孙大婶顿时满心欢喜,回头对齐彩铃说:“彩铃,你相的那个军官,要也是咱们韩超这样儿的,婶子支持你嫁,部队是个好地方,看看曾经那一脸青,丧门神似的韩超,如今变成啥样了?” 简单的文字怎能描摹。 韩超的眉眼,周身气质,那种冷竣感,全然不是用文字能描述出来的。 这个栩栩如生的世界,再不是齐彩铃笔下那个纸片世界了,在见到张松涛时,齐彩铃还没那种感觉,可在此刻,她终于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 齐彩铃活了两世,刚刚因为拥有了儿子而欣喜雀跃,可在看到韩超的那一刻,她心中涌起了无比的酸涩,对陈玉凤,也充盈着满满的醋意。 这个男人,好看到无法用文字去描摹。 不过算了,即使男人再好看,将来再如何要居高位,在这个年代,生了两个女儿,出身农村的陈玉凤的人生,注定充满不如意,和被人瞧不起。 她还是老老实实去养儿子,当后娘吧。 那才是她的辉煌人生。 …… 离家六年,陈玉凤的院子是韩超走后才起的,是新家,他不认识。 他只记得这片儿当初是块菜地,因庭前屋后花草生的好,便往篱笆院里瞥了一眼,见有个皮肤雪白的小女孩正在水井旁洗碗,因那小女孩好生可爱,他停脚看了几眼,才迈步往后走了。 韩峰正好迎上弟弟,乍一看也没认出来,直到韩超喊了声哥,也给惊了:“是你,你咋……”这真是从战场上回来的,咋细皮嫩面的,像个小白脸? 韩超迎面一声冷问:“妈的眼睛真瞎了?” 曾经的韩超是个闷性子,镇上人称他是咬狗不叫,因为他向来不吭声,但要看谁不顺眼,闷哼哼的轮拳头,上板砖,十四五岁时一个人就能单挑七八个混混,使得韩峰从小就怕这个弟弟。 本以为他从战场上回来,应该又累又疲,不成人样的。 可这一看,他非但整个人挺拔精神,而且两只眼睛明光熠熠,韩峰不由的,双腿抖起了糠。 他说:“前段时间妈突然瞎了,开始还隐隐约约能瞧见点儿,后来彻底失明,啥也瞧不见了。县医院,北京的大医院我都去过,查不出病因来。” “我去看看。”韩超说着,长腿阔步,进了大房的院子。 这才是他的家。 他从小在这儿长大,挨打,在这院里跪,也是在这院里跟陈玉凤圆的房。 苏红正在骂儿子,只觉得身后一寒,转头一看,顿时咧开嘴笑:“这竟是老二……” 穿着军装的男人跟她擦肩而过,进了屋,独留苏红的笑还僵在脸上。 不过前后脚,看罢热闹的孙大婶迎面碰上陈玉凤,忙说:“你男人回来了,你还不赶紧去看?” 再看她手里的大蚕丝被,顿时笑的格外暖昧:“哟,新床新被窝……”后半句是脏话,不能说。 陈玉凤把蜜蜜放回自家,得追去大房。 苏红不但心思滑懒得养老娘,还喜欢告小状,她怕苏红要趁着韩超刚来,告她的小状。 说来奇怪,从小一起长大,陈玉凤打小儿见过韩超跟混混打架,也见过他从四楼跳下来,还经常见他跪在院子里给他爹拿藤条抽,倔犟的眼神比野驴的还凶。 于韩超,她可太熟悉了。 可自打从梦里知道韩超将来会是部队上的大首长之后。 陈玉凤莫名的,就觉得自己不认识韩超了。 当然,俩人足足有七年没见过面。 虽然韩超也曾寄来过几张照片,但照片上的他永远绷个脸,死人一样。 陈玉凤怎么着,都从自家男人脸上看不到他有当大领导的气质。 怎么梦里偏偏就说,他将来会是大首长? 那个梦促使着,叫陈玉凤也想早点见到韩超。 一进院门大嫂就在招呼:“凤儿,我正在给咱妈做晚饭,你今晚不用做饭了,咱一起吃。” 今天大嫂做的丰盛,腊肉在大锅里咕咕炖着白菜苔,案板上还有一条拍着尾巴的大肥鲤鱼。 但显然,韩超没理她,要不然这会儿她就在屋里,使她笑面虎的那一套了。 陈玉凤推门进屋,干净的,散发着淡淡花香的屋子里,婆婆躺在床上,只留个背,床头的凳子上坐个男人,松绿色的军装,怀里抱着大檐帽。 男人看到她,腾的站了起来。 他个头高,房顶矮,头顶正好是个灯炮,他板寸齐整的脑袋,打的灯泡骨碌碌的旋着转儿。 第一眼,陈玉凤也吓一大跳:他咋还是这么白? 另一个念头是,几年不见,这男人怎么就变了,虽说他脑袋上小时候挨打留下的疤还清晰可见,但曾经两道眉毛杂的像野草,如今却干净细密,曾经那鼻孔总朝天,如今悬鼻修挺,曾经两只凶巴巴的,野狗似的眼睛,如今看上去居然多了几分温柔。 下颌尤其好看,白净光洁,跟雕出来似的。 这还是原来那个韩超,可他就跟脱胎换骨了似的。 他那张脸太过好看,让陈玉凤莫想起书里说的,说韩超帅气无比,却有个土气村俗的老婆,老婆土吧,心眼还窄,因为自己生了闺女,自觉低人一等,四处拈酸吃醋,军区大院人人都说韩超是好汉没好妻,白瞎了人品。 陈玉凤一直不愿相信这一点,毕竟她才25,在镇上还是个漂亮小媳妇,从不觉得自己比韩超差啥,这一看他那张脸和周身的气质,竟隐隐的生气了。 他咋突然就变了,还好看的让她觉得嫉妒。 嫁的时候是条没人要的野狗,七年过去了,她养娃养成了黄脸婆,他倒变得那么俊俏。 “哥,你回来啦?”陈玉凤说。从小到大,她都喊他叫哥的。 “回来了。”韩超说着,自然而然把帽子扣到头上,双脚并拢,立正,望着陈玉凤,凝神片刻,缓缓抬起颤抖的手,啪的一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我离家这些年,辛苦你了。” 陈玉凤虽不相信男人会家暴自己,但知道他脾气臭,早准备好他来了要数落她几句。 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给自己敬了个军礼。 而且天杀了的,他的嗓音也跟原来不一样的,沙哑,低沉。 陈玉凤回头看门外,就见大嫂也是一幅见了鬼的样子。 曾经的韩超,一梗脖子就要拎砖头,一生气鼻子里就呼哧呼哧,人都说他是狗长了个人样儿。 可如今他咋成这样了,咋还会敬礼了? “我不辛苦,咱妈这是睡着了?”陈玉凤赶忙说。 既难为情又不好意思,她得把话题插开。 说起亲妈,韩超眉头轻拧。 其实王果果是醒的,但她在闹脾气,不想跟幺儿说话,所以裹着被子背着身。 男人举着手,盯着陈玉凤,她如坐针毡。 而且她觉得丈夫刚回来,跟亲妈必定也有很多话要将,遂说:“你先跟妈聊着,我回家做饭,一会儿饭熟了,差甜甜来喊你回家吃饭。” 韩超这才放下手,又是啪的一声。 不但惊的陈玉凤心又一跳,外面的苏红心也提在嗓子眼儿上,落不下去了。 韩超还是那个韩超,可他怎么就跟原来,完全不一样了? 陈玉凤刚转身,就见轱辘一下,门口多了颗扎着辫儿的小脑瓜。 再轱辘一下,又是一颗,一上一下,门缝里挤了俩圆茄瓜似的脑袋。 “妈妈。”甜甜奶兮兮的喊了一声。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玉佩(说好带她进城享福,这回必...) 蜜蜜的嗓门要清脆一点,也喊:“妈妈。” 是娃娃亲,也是青梅竹马,陈玉凤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韩超,可在做了那个梦后,她就觉得自己不了解韩超了,梦里说没有男人不喜欢儿子,因为女儿是里儿是面,哪怕有男人说自己爱女儿,也是虚伪的作假。 儿子是男人的脸面,也是他的尊严。 男人都想要儿子,韩超亦然。 也是因此,陈玉凤将来才会拼命追生儿子的。 俩女儿的到来又叫陈玉凤忐忑起来了。 这方面,她不愿意信那个梦,她想看看韩超会怎么对待她的女儿。 “甜甜,蜜蜜,过来喊爸爸。”她说。 男人的目光中并没有陈玉凤想象中的厌恶和不耐烦,反而有点惊愕,无所适从。 不过看着俩丫头,他目光里满是温柔。 甜甜胆小,偎着妈妈,葡萄似的眼珠子盯着男人,大概是想研究,这个爸爸会不会真的吃人。 蜜蜜胆大,走到爸爸身边,跟小娃儿进庙看神像,怕,又压抑不住好奇心。 她天生好胜心强,又因为镇上的人总念叨,说她爸凶,会打她妈,拿爸爸是当成敌人的。 爸爸的皮肤很白,目光看起来特别凶,比镇上悄悄种大.麻,往甘肃贩大.麻的苟二麻还凶,但又不像苟二麻,看人总是恨恨的,他的目光很温柔。 “这是蜜蜜,这是甜甜。”陈玉凤指着俩丫头说。 出门时媳妇才18,再归来闺女都齐腰高了。 韩超身材本就高,头上又有个大灯泡晃来晃去,他一伸手,灯泡的影子把那只手照的像只狼爪,甜甜哇的一声:“妈妈,这个爸爸像大灰狼,要吃人。” 蜜蜜唯恐天下不乱,跳起来喊:“我不要这个爸爸,赶走他。” 跟松鼠上树似的,连蹦带窜,争先恐后,俩小丫头跑了。 外头正在削鱼鳞的苏红刀顿了一下,莞尔一笑,继续给肥鱼上着凌迟之刑。 屋里的场面就愈发尴尬了,韩超六年前他人高马大,高的吓人,这几年又长了些,结实了许多,人虽瘦,可毕竟扛了几年枪,背宽的吓人。 而在这一瞬间,他一抬头,啪一声挤歪了灯泡。 陈玉凤差点就要忍俊不禁,她自吃奶的时候认识韩超,三岁见过他打狗,四岁看过他爬树。 可从来没见他脸上有过这种神情。 他的脸仿佛给雷劈过似的。 躺在床上的王果果吼开了:“娃都给你吓跑了,还不赶紧去追,那都是我的孙女,磕了碰了,我饶不了你。” 韩超回头看老娘:“妈,你的病……” “少管老娘的闲事,赶紧回你家去。”王果果气势汹汹:“我的眼睛瞎了有我孝顺的大儿子替我看呢,看不好,他伺候我的下半辈子,关你屁事。” 于孩子来说,最怕老人这样,脾气又臭又硬,还不听劝,转眼就该吵起来了。 韩超鼻子里嗤了一声,这是苏红最熟悉的,他要发脾气时的声响。 她总算松了口气,韩超虽变得让她胆颤心惊,但架不住婆婆更凶,蛮不讲理还张嘴赶人啊。 这俩母子还没讲话就闹掰了。 她觉得明天一早韩超就会走,也会把陈玉凤留下来,毕竟他得回去工作,虽说脾气臭,可韩超是个孝子,留下媳妇照顾老妈不天经地义? 她太高兴,有点得意忘形,直到把鱼扔进油锅,才发现自己削完鱼鳞没洗,这鱼煎出来得多腥臭,好好一条肥鱼,给她毁了。 油锅噼里啪啦,一股浓腥扑面,恶心的她想吐。 看韩超俩夫妻给赶了出来,她故意说:“留下吃饭吧,有鱼,还有腊肠呢。” 可韩超一转头,苏红就哑嘴了。 这个小叔,她进门头一天就给他吓尿了裤子,多看一眼,她就想尿尿。 俩口子一起从大房回来了。 陈玉凤还想再尝试着让俩娃认认爹,但孩子已经钻被窝了,蜜蜜还在喊:“妈妈,快进来睡觉,咱们不要爸爸,赶走他。” 男人离家七年,陈玉凤当然备了晚餐,酒她都备着的,不过今天有重要的事说,就不拿酒了。 孩子是吃饱的,此时架锅做饭,俩人正好聊聊。 架起火,她备的是腊肉丁儿炒玉米粒,菜苔炖排骨,蒸腊肠,还有凉拌的油菜花,配上苞米粑,全是韩超从小到大爱吃的菜,锅架起来,翻炒几下就可以吃了。 韩超也在院子里,今儿借故从门前过的人多,都想看看曾经的混世魔王如今是个什么样子。 孙大爷扛着一袋黄豆经过,说:“韩超回来啦?” “孙大爷好。”韩超居然说。 孙大爷心中称奇,他因为勾着韩父赌博,韩超打过他,他俩是仇人,不搭话的。 现在他居然会跟他打招呼了? 刘大婶壮着胆子问:“听说你要接玉凤进城,享福去?” 奇了怪了,他居然面色温和,还沉沉的点头:“嗯。” 刘大婶于心头一声感叹,小时候她家有条狗,去咬韩超,给韩超一脚踢死了,她为此从王果果那儿搬了一袋玉米做补偿,从那以后,韩超见她就瞪眼的。 如今他咋就变得这样心平气和了? “快吃饭吧,看玉凤给你炒的,七碟八碗。”刘大婶笑着说。 虽没七碟八碗,但有荤有素,菜很丰盛。 屋后是树,庭前是花,韩超抢着摆了碗盘,俩口子对坐。 他挟了筷子腊肠,放到了陈玉凤的碗里,说:“我这趟出门,时间长了点。” 食言了嘛,走的时候跪在她面前,指天发誓说自己顶多两年就回来,结果整整离家七年。 “打仗的事又不由你,我能理解。”陈玉凤温声说。 韩超低声说:“以后,我不会再食言了!”说好带她进城享福,这回必定做到! 虽说陈玉凤做了个梦,在梦里经历了半生,还从梦里知道韩超永远不会爱自己,只会拿她当妹妹,但梦嘛,信则有不信则无,日子还得照过。男人脾气再坏也是她娃的爹,凡事得商量着来。 她说:“哥,咱得先说说咱妈的病。” 韩超挟了一筷子排骨,吃得很斯文,再不是原来那种饿死鬼投胎的馋像。 陈玉凤又说:“大哥带咱妈到城里检查过,医生说要照艾克思,大哥没给照。” 韩超筷子顿了一下,向来身强体壮,里外操持一把手的亲妈忽而病了,他也没预料到,而大哥俩口子,他比谁都了解。 “你能多呆几天吗,带咱妈去城里照个爱克思。”陈玉凤又说。 韩超说:“明天我就去。” 是亲妈,韩超当然会答应得很爽快,但这事不难在韩超,难在婆婆不愿意让二房替自己看病。 在梦里,她因为觉得俩丫头不过赔钱货,教育不重要,又因为跟婆婆感情深,不肯上首都,自愿留在老家照顾婆婆,而王果果又不愿拖累她,最后悄悄爬河里,自杀了。 陈玉凤虽懂得不多,但看得出来,除了眼睛,婆婆别的地方没毛病。 失明嘛,只要能治好不就行了? 她又说:“哥,咱帮咱妈看病,但得提前说好,看病的钱得她自己掏。” 韩超一脸惊讶,放下了筷子:“凤儿,我津贴虽不高,但还有点钱,你不掏可以,钱我来掏。” 陈玉凤壮着胆子说:“那怎么行,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是咱们家的钱,咱妈是分给大房的,这些年都在替大房干活,生了病就该大房掏钱,大房不掏,咱掏也行,但以后妈得给我写欠条,这钱,她以后得还我。” 韩超给震惊了,望了妻子好半天,低声央求:“凤儿。” 这狗男人,眉毛既浓又密,真好看。 陈玉凤其实也是壮着胆子的,这要原来的韩超,作为孝子,听到如此大逆不到的话,肯定得拍案而起,天底下哪有个儿子给亲妈看病,还要亲妈掏钱的。 以他爱躁的脾气,闷不哼哼就要打人了。 但据梦里说,他在部队上会养成温和的性子,人变得有涵养,脾气也会变好。 果不其然,虽说他应该也很生气,但他此时尚且还心平气和的。 因为他的心平气和,陈玉凤有了底气,再补一句:“我愿意掏钱,但咱妈以后必须把钱还我,你离家这些年,大哥大嫂给我受的气可不少,咱妈是分给他们的,替他们干活替他们带娃,如今病了,凭啥让我掏钱看病?” 离家七年,妻子一个人守着家,建起了这么一院大房子,养大俩闺女,大哥大嫂又不好相处,韩超人又不傻,不用猜都能想到,平常妻子在大哥大嫂面前,肯定受了很多委屈。 农村人,分家,分老人的规矩就是,老人分在哪一房,就该哪一房负责。 陈玉凤的态度虽说于情面上过不去,但是占着理的。 默了半天,男人重重点头,沉声说:“好。” 俩口子继续吃饭。 韩超吃的特别快,吃完,还用一块苞谷粑把碗刮的干干净净,一口吃掉。 野狗性格嘛,他向来吃过饭的碗比狗啃过的骨头都干净。 忽而,墙外传来一阵低低的,簌啦簌啦的摩梭声。 正好这时韩超放下碗,陈玉凤给个眼色,示意他起身,往院墙边去。 韩超虽才刚刚归家,但毕竟跟陈玉凤青梅竹马,一个眼神就知道她的意思。 起身,走到了墙边。 隔着碗口大的南瓜花,夫妻脖子齐齐向外,就见婆婆拄个拐,于夕阳中一手摸着墙,慢腾腾的走着,一路摸到厕所后面,扶着菜田里的栏杆,一步步的回家了。 晚霞,鸡鸣,王果果瘦而寂寥的长影,被石屋的暗阴渐渐吞没。 陈玉凤回头,对着目瞪口呆的丈夫默默笑了笑,遮了碗里的剩饭,转身去喂鸡了。 她刚才那番话其实是说给婆婆听的。 婆婆故意凶,闹着不肯治病,要赶走韩超,是因为她以为自己的病好不了。 所以她想赖着大房,给自己个发丧,不想拖累韩超,浪费他七年战场赚来的津贴。 后来她就瘫痪了,卧床后又怕拖累陈玉凤,就跳河自杀了。 但要让她知道自己的病能好,好了就能赚钱还给他们。 她不就能想通了? 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婆婆才46,茶饭手艺一绝,做的云南口味的鲜花饼一口下去能香掉人舌头,只要眼睛好了,啥好日子没有,却要自杀收场? 她糊涂,还缺个人点醒她的糊涂。 这不挺好,不费口舌,婆婆已经松动了? 陈玉凤在喂鸡,嘴里咕咕咕的撒着米,突然转身,就见韩超站在自己身后。 他特别奇怪,原来人瘦腿长,脸也因为打架经常青一块紫一块,可现在看着比原来还年青点,因为太好看,叫陈玉凤怪觉得不好意思。 “你刚才那话,是说给咱妈听的。”他明知故问,嗓音里压着沙沙的激动。 陈玉凤撒着米,笑的肩膀发颤:“哥,你现在去劝咱妈,她就愿意去看病了。” 韩超深吸了一口气,又分成三截吐了出来,比谁掏钱更难的一点是让王果果愿意去看病。 据说在城里,他们这种夫妻关系,被称之为是包办婚姻,属于被新时代的,时髦人鄙视的婚姻模式,但陈玉凤觉得,打小儿就知根知底,夫妻之间好说话,这样很不错。 毕竟老娘的病更重要,韩超转身就要走,陈玉凤忙得又喊住了他:“对了哥,你直接去跟妈睡,她要赶你走,你就说咱家的被褥给韩明一把火烧没了,没地儿住。” 韩超脚步一顿,陈玉凤又说:“你就说我生气了,赶你去的。” 老人除了怕病了拖累孩子,还怕一件事,就是孩子的婚姻关系不和谐。 王果果此时应该还会犹豫,到底要不要跟韩超一起去看病。 她怕万一医不好,钱打了水漂,仍是一场空。 大嫂让韩明烧被窝可真是个巧宗儿。 陈玉凤借此把丈夫赶走,不让他上自己的床,婆婆心里能好受? 大房在二房放火烧房子,她能不生气? 不想赶紧好起来收拾大房? 王果果是个一激就爆的人,一爆,她才会老老实实的跟着韩超去看病。 韩超转身进了屋子,又出来了,语气里带着愠怒:“韩明还真烧了你的被窝,要不要我去捶他一顿?”这一句,就是曾经的野狗脾气了。 “事不大,你也别着急上火,赶紧去睡吧,有啥事,等妈的眼睛好了咱再说。”陈玉凤忙说。 韩超默默站了会儿,脚步沉沉的出了院子,过了会儿又回来了,见陈玉凤在烧水,准备洗涮,说:“我给你带了些东西,你一会儿把它收拾了。” 陈玉凤嗯了一声,韩超又说:“等给妈看完病咱就上首都。”这回,他不会再食言了。 一定带她去享福。 “好。”陈玉凤抿着唇笑应了一声。 男人于院子四周转了一圈,又到卧室门口踮脚看了眼,再看陈玉凤一眼,这才往大房去了。 陈玉凤洗涮完了进门,差点给啥东西绊了一脚,一看,屋里多了只崭新的旅行包。 拉琏半拉开,里面隐隐有个红色的东西。 拉开拉琏,最上面是一包小玩具,小气球,小头花,玻璃弹珠,还有两个胖乎乎的小女娃玩偶,摸上去是陶质的,这怕不是,他给俩闺女带的玩具? 合上拉琏进了卧室,向来总无法无天的蜜蜜团着甜甜,把姐姐团的紧紧的,俩小丫头团在一起,一黑一白,软嘟嘟的,就像两只小兔子。 忽而蜜蜜睁开眼睛,脑袋凑在陈玉凤大腿上叭叭的亲着,还在轻轻拍她:“妈妈,不要怕爸爸,我会永远保护你哒。” “蜜蜜乖,快睡吧。”陈玉凤说。 梦里这小丫头跟她是前后脚没的,说是因为她一心追生儿子,为了腾户口,把这个天生坏种送给了一户有钱人家养,孩子早早就叛逆了,跟着小混混们出去飚摩托,摔烂了脑瓜瓤。 陈玉凤打死都不会追生儿子的,她所有的爱都要给这俩小闺女。 这夜最开心的人是苏红,甚至觉得唆使儿子烧被子是个英明的决定。 瞧瞧,韩超都来跟婆婆睡了,这证明他还是原来那个爱躁的脾气。 但愿他刚才没打玉凤吧,玉凤那么可怜,再给他捣两拳,不是更可怜啦? 可怜的玉凤呐,上的啥首都,留下伺候婆婆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呀。 鱼太腥别人不吃,苏红忍着腥往嘴里填,但她心头,美滋滋。 次日一早,天才亮,只听一声隐隐的喇叭声,向来爱睡懒觉的苏红估计是韩超要走,爬起来,带着两眶眼屎往外跑。 出门只看到一股汽车尾气,因为陈玉凤家院门大开,围的人多,遂也凑了过来,明知故问:“咋了,你们看啥呢,怕不是韩超把玉凤打的起不来了?”可怜的玉凤,别给韩超打瘫了呀。 孙大婶瞪她一眼:“打个屁,没想到韩超人闷,还挺会,瞧瞧,带的这都是啥?” 苏红定目一瞧,甜甜手里一朵粉色的小头花,正在往发辫上绑。 蜜蜜半个身子埋在旅行袋里,从中翻出一盘磁带:“妈妈快看,你爱听的歌。” 俩娃昨晚还不肯要爸爸,今早却因为爸爸留下来的旅行袋,跟掉进麦仓的老鼠似的,乐翻天了。 这时苏红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孙大婶说了句:“挺好,给你婆婆治好了病你们再走也放心点,只要你婆婆病好了,她一个人难道不能过日子?” 苏红这才反应过来,死不肯花二房钱的婆婆居然给韩超带着,上城里看病去了? 婆婆不是不肯占二房一分钱便宜的吗? 韩超昨天晚上啥也没说,也没劝。 暴脾气的婆婆就跟他走啦? 还有,婆婆那眼睛真能治好? 要治不好也就罢了,要治好了……苏红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胸口。 韩超不仅买了好些个头花、香水,口红类的小玩艺儿,而且给陈玉凤带了很多磁带,其中一盘是她最喜欢的韩宝仪,名字叫《粉红色的回忆》,这该是新歌。 这个陈玉凤得听一听。 不过婆婆的病到底多严不严重,能不能治,韩超没回来就是个未知数。 既然是开着小汽车去的,时间应该不长,所以今天陈玉凤不出摊也不下田,就在菜园里拨拨草,弄弄花,专心静等。 苏红却一手摸着胸口,站在公路上,脖子都快扯断了。 转眼夕阳西下,一天该完了。 忽而一辆吉普车出现在公路上,苏红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不过开车回来的并非韩超,而是另一个穿着军装的小伙子。 “同志,我婆婆咋样啦?”苏红连忙问。 这小伙是韩超派来的,以为苏红是韩超爱人,笑着说:“嫂子,咱大婶是脑子里有血栓,堵住眼睛的视觉神经了才瞎的,照了x光,医生说血栓还不大,微创手术就能通栓,但得去北京军区医院,他让我回来带个话,病能治,咱大婶的眼睛能看见,你安心收拾,准备随军!” 这么说婆婆的病真能治,还直接上首都了? 而且婆婆的眼睛就能看见了? 苏红目瞪口呆,天旋地转。 陈玉凤赶来,听到这个消息,悬了好久的心这才算落到了胸膛里。 但她不经意转头,就见苏红依旧摸着胸口,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转了个圈儿,往齐彩铃家的酒坊去了。 这些年婆婆可是大房的主劳力,等病好了,一样能干活。 大嫂该高兴才对啊,她急啥,又为啥上火? 因为韩峰不喝酒,苏红几乎从不进酒坊的,今儿这是怎么了,居然跑酒坊去了? 陈玉凤怎么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内情? 错脚儿的,她也跟了上去。 刚进酒坊,就听大嫂语慌气乱的说:“齐大叔,快,这玉佩我卖!” “苏红,前儿我想要,给你五百你都不出手,现在嘛……”齐大叔说。 “给多少都行,这玉佩我得赶紧出手。”大嫂忙得说。 陈玉凤没看见东西,但心里清透透的亮。 因为婆婆瞎了之后不小心落水,丢的正是自己心爱的玉佩。 而如今,玉佩却在大嫂的手里。 她屏住了呼吸。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风风火火(婆婆,重见光明了...) 陈玉凤蹑脚,凑近酒坊的窗户。 齐大叔说:“苏红,我顶多能给你四百块,我只有四百。” 苏红愣住,声音忽而拨高:“我婆婆最稀罕的就是这块玉佩,当初我公公好酒,好赌,家里啥值钱的都给他拿出去赌了,就这东西,打死她都不给,肯定是值钱东西,你才给我四百,那怎么行?” 齐大叔可不着急,他说:“你干嘛卖我呀,到县城,卖给有钱人去呗。” “不是你当初说想要它,我会偷它?”大嫂声音愈发高了。 齐大叔更加悠哉了:“哎哟,四百我也掏不了,你要诚心想卖我,三百八。” 又砍一刀? 这齐老头是个无赖,当初强.奸了个女知青,弄大人家肚子才有的齐彩铃,后来女知青跑了,他就跟韩父结伴,赌博喝酒,流氓死狗类的人物。 当初就是他一个劲儿说王果果的玉值钱,还说要谁能拿来给他,他愿意掏五百块,苏红才铤而走险,拿的玉,谁知这老流氓他翻脸不认人?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是给这老流氓坑了,深吸口气说:“你这叫趁火打劫,我不卖!” “那你可得早点找个买主脱手,别明儿你家老太太眼睛好了,杀回来,小心她剥了你的皮,她当初打你公公打得有多凶,你又不是没见过。”齐大叔得意洋洋的说。 笃定了她脱不了手,慢慢等,说不定将来200块就能拿下。 想起婆婆的凶,大嫂一个哆嗦,但没舍得摘玉佩,从酒坊里出来了。 陈玉凤提前一步走,已经回家了。 俩闺女还没乐够,甜甜只爱头花香水,蜜蜜却喜欢爸爸包里一只只或金或银的小牌牌,戴脖子上显摆,假装那全是她得的奖牌。 陈玉凤给南瓜打着蔓子,不一会儿,就见本在街上下象棋晒太阳的韩峰给苏红揪着耳朵,从门前经过。 她绕个弯儿,沿着河边的围栏进了菜田,就听苏红气急败坏的说:“咱妈的眼睛要好了,搜到这块玉可咋办,以她的性格,怕不得扒了我的皮?” 韩峰其实没想坑他妈,主要是他怕苏红,而关于苏红偷玉的事,他心里其实是反对的。 他妈是个云南女人,那块玉也是从老家带来,仅剩的一样旧物了。 真要给苏红卖了,老太太得多伤心? 听说妻子没有把玉卖出去,他倒有点庆幸。 而且他心里过意不去的还有另一件事,他说:“老婆,平常菜园的围栏都好好的,就我妈跌河里那天断了,要我说,围栏就是你故意弄断的,你是为了那块玉故意害我妈的命,赶紧把玉还了吧,她爱给谁给谁,要不然,我就跟她说,你拆园子围栏,故意害她的命,看她不收拾你!” 陈玉凤仔细回想,是了,当初婆婆想把玉给她,她没要,后来婆婆摸着瞎去菜田里拨萝卜的时候,就不小心跌河里了。 是大嫂救的人,也是她摸的玉。 菜园都有围栏,王果果瞎了,走路全凭摸围栏,那围栏怕不会真的是苏红故意撤的? 她心头一寒,心说大嫂这是故意杀人呀。 为了一块玉,她至于吗,杀人可是犯法的。 苏红一听丈夫冤枉自己,也提高了嗓门:“为了块玉我犯得着杀人吗,你妈瞎就该好好屋里窝着,谁让她四处乱跑的,菜园的栏杆坏了多久了,我喊着让你修你不修,雨一泡它不就垮了,要我说,是你害的你娘,你个懒死鬼,不修围槛,害你妈落水。” 她声音一大,韩峰就怕了,而且韩峰确实懒,苏红喊他修围槛,喊了好久他都没修。 他连忙说:“你声音小点儿,等咱妈眼睛好了,赶紧把玉还了去。” 苏红脖子一梗:“我还了她就得给玉凤,玉凤养女我生儿,凭啥玉是玉凤的?我就不给。” 韩峰毕竟懦弱,怕老婆,说:“行行,你会生儿子你厉害,但这玉不能就这么放着。” 苏红也在四处张望。 玉佩是个宝,可也是个烫手山芋,藏家里吧,怕老太太翻出来,卖吧,一时半会没有合适的价格,也舍不得出手。 她看了眼玉凤家,忽而灵机一动,自菜园子挑脚,转到二房来了。 陈玉凤从屋后抱了两件晾干的衣服,正在叠。 “玉凤这是打算着要随军吧,都开始收拾衣服啦,要不要我帮你?”苏红笑着说。 陈玉凤说:“只要咱妈的病好了,我们马上就走。” 苏红一改往日口径,说:“上首都好啊,去了赶紧缠着老二再生个大胖儿子,不要怕没人养,送老家来大嫂给你带,大嫂会带男娃。” 陈玉凤冷眼瞧着她走了,眼看日影西斜,月亮爬上山坡,快要凌晨一点了,她坐在窗前,就见苏红挑脚进了她家菜田,挖把几下,把个东西埋到了西北角。 那块儿有个老蛇窝,陈玉凤怕蛇,在那块不敢种东西,路过也要绕脚的。 韩峰跟在后头,也是鬼鬼祟祟的:“你埋自家田里嘛,埋这儿干啥?” “我埋自家田里,给婆婆翻出来咋办?”苏红依然有理:“放玉凤家田里,万一给你妈翻出来,咱就说是玉凤偷的,她疼玉凤,不会多追究的。” “你就不怕玉凤锄地的时候翻出来?”韩峰问。 苏红胸有成竹:“不会,这地儿是个蛇窝,玉凤胆小,不敢来。” 要说苏红唆使韩明烧被窝,为了家和,为了丈夫如今难得的好名声陈玉凤愿意忍的话,这事儿便是叫韩超再坏了名声,动拳头,她也不能再忍了。 大嫂前脚走,陈玉凤从脖子上摘了块地摊儿上买的小玩意,进了菜田,忍着被蛇咬的恐惧,挖出玉,换成自己的小玩意儿了。 你栽赃嫁祸,我偷梁换柱,礼尚往来嘛。 转眼又是几天,苏红俩口子心不在焉,时不时的就要看眼菜园子,也盼着王果果那病,尽量治的慢点,虽这么说要遭天打雷劈,可她希望婆婆那眼睛,永远不要治好。 但仅仅不过一周时间,王果果就回来了。 趁着那辆吉普车,重见光明的王果果,全囫囵的回来了。 只见一道绿光在镇头一闪,车已经停在学校门口了。 众目睽睽之下,王果果从车上下来,再不是原来那摸摸索索的样子,走的风风火火! 韩明以为奶奶还是瞎的,做着鬼脸,刚想伸脚想绊一下,给王果果抬脚踢上屁股,踹了个猛趴。 前后不过十天,瞎了快三个月的王果果重见光明,而且是走回来的,要不是今儿镇上恰逢赶集,大家忙着做生意,肯定又是一场热闹,不过隔着摊位,大家也得感慨一句:军区医院也是神,居然能叫盲人重见光明。 再说韩峰俩口子,这几天倒是难得做人,也在摆摊儿,卖的是王果果眼睛没瞎时做的剁椒酱,桂花酱,引子酱等各种酱料。 眼看吉普车进了镇子,苏红的手就在发抖。 再看婆婆混身没有别的伤口,只脖子上贴了一小块胶布,竟是风风火火的样子,一想婆婆那凶悍利狠的劲儿,给吓的手一抖,哐的一声,才盛满剁椒酱的罐头瓶啪一声碎地上,鲜红的酱汁洒了一地,杀人现场似的。 买酱的大妈哎哟一声:“韩家大嫂,你怕不是眼瞎,我的罐头瓶给你摔坏啦!” 苏红赔着笑把自家一个罐头瓶赔给了人,又替人打了满满一罐剁椒酱,转头看丈夫,一脸祈求。 韩峰毕竟男人,手不抖眼不花,摇头,示意苏红稳着自己。 只要玉没翻出来,他们就不怕。 真要翻出来,也只能委屈玉凤一回了。 …… 王果果先到的二房,进门就要笔,她虽没读过书,但简单的字会写,还写得不错。 刷刷刷,一张欠条已经打好了,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手绢,连带里面包的存折和钱一并儿推到了陈玉凤面前。 这手绢是韩超走的时候陈玉凤给的,里面的存折上有她们俩口子攒了七年的全部存款,陈玉凤给韩超的时候说的是:“先拿这些,不够我再四处去借。” 越大的医院治病手段越高,但手段高就意味着价格高。 军区医院对军人免费,但军属要收钱,而且陈玉凤听人说过,进了手术室,刀口拉得长,价格反而便宜,要刀口小的,价格才高呢。 所以她有心理准备。 可饶是有准备,看到欠条上写着三千块,还是差点吓晕! 她攒了七年的家当,总共3790块,婆婆一趟医院,只剩个零头了。 王果果难得温声:“凤儿,这笔钱花的着实多,医生说是个啥微创设备,管子通到脑子里的,但是效果好,通完妈就能看见了,你放心,妈眼睛好了,自己会做生意赚钱,这钱妈以后一定还你。” 陈玉凤掀开折子,里面还有七张百元大钞加90块零钱,她把欠条夹进去,又把房门关上,深吸口气,从兜里掏出了玉佩。 这玉佩韩父偷过几回,给王果果像发疯一样抢回来的。 前阵子落水丢了,老太太元气大伤,如今它居然又回来了? 看婆婆脸色大变,明知说出来,婆婆刚动完手术的脑子怕要受不了,而她爆脾气的丈夫,说不定立刻就会跑到大房,提拳把大哥捣成肉酱。 但该说还是得说,随机应变的说吧。 陈玉凤尽量公正的,把婆婆如何落水,大嫂如何偷了玉,又如何跟齐大叔交涉着卖,以及意图栽赃自己,把玉藏自家田里的事,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说的时候她一直往丈夫身边挪。 怕他要冲动,要打人,先得稳着他。 韩超一直在掰手指。 他要生气了,或者想动手揍人,有个习惯,不说话,只掰指头,掰的咯咯作响。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小叔(痴心的小妹...) 不过如今的韩超已不是曾经那种冲动易怒的脾气,他没像陈玉凤想的一样暴怒,冲动。 反而一言不发,默默听着。 王果果从看到这块玉佩就在发抖。 不大一块玉,给她掬在手里,不停的开合,攥紧,又放松。 看得出来,肝肠寸断的伤心。 苏红有没有故意撤围槛不好说,但韩峰怎么能跟着苏红,故意给玉凤栽赃嫁祸? 当初要不是为了韩峰,丈夫酗酒又滥赌,她早走了,她是为韩峰才留下的,后来就又有了韩超。 可她怎么就教育出韩峰那么个儿子? 但默了好半天,她却说:“凤儿,这是我自己的事儿,你们就别管了,赶紧上首都吧。” 她这个态度叫陈玉凤有些生气:“妈,就算大嫂不是故意的,你以后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头疼脑热,我们又不在身边,他们要不管,你咋办?” 王果果说:“咱们重新分家,我以后就住在你家,跟你妈一起做点小生意,赚了钱,还你的医药费。”至于大房俩口子,如今她眼不瞎,人也精神了,那笔账,她慢慢跟他们算。 陈玉凤想要的是医药费嘛,不是啊,她想要的是婆婆的病好起来。 再说了,苏红真是无心拿的玉,还是故意让婆婆落的水,除了她自己,谁知道? 以后万一婆婆再有个三长两短呢? 王果果是个闲不住的人,见屋里有些乱,已经着手开始收拾了,看儿子儿媳妇还在边上杵着,眼睛一瞪:“七年没见,你们一个就不想一个,不想说几句贴心话,杵我这儿干嘛,我脸上有花儿还是有戏给你们看?” 俩口子给婆婆赶出了门,陈玉凤看了眼丈夫,除了闷气,还有些纳闷,梦里说她男人脾气会变好,可没说他会变成个怂蛋,大哥大嫂那么欺负婆婆,按他原来的性格,早提着拳头把他们捣成肉泥了,可现在他居然一声不吭? 就在这时,男人说:“凤儿,你去大房,把韩明和韩旭哄出来。” 见妻子不解的望着自己,他解释说:“我去问问具体情况,顺带给大哥个教训。” 韩超毕竟是王果果养大的,比陈玉凤更了解她,真说分家,以王果果的性格,一分钱都不会从大房要的,她只会苦自己,累自己,不会贪小辈一分一毫。 所以这事儿不能只听王果果的。 但韩超早不是当年的混混了,穿上军装,他就是军人,也不能胡来。 只能是私底下给大房一个教训,再问问大嫂,看她到底是不是故意害的王果果。 话说,小时候他们俩因为有一桩娃娃亲,满镇的人都知道陈玉凤长大了要嫁韩超,所以经常当面取笑他们,混混们还经常会拿他俩说下流无比的笑话,所以韩超只要看见陈玉凤,扭头就走。 陈玉凤也总是躲着韩超,上学路上碰见,也会跳进草丛里走小路。 所以俩人打小儿几乎很少说话。 但要是王果果想送点好吃的给陈母,怕丈夫责骂不敢去,都是让韩超悄悄送,而韩超,只需在门外咳一声,陈玉凤就知道,他妈又给她家送东西了,她就会等在后院的篱笆墙处,红着脸接过东西,再喊声哥。 所以俩人虽话少,但要遇到事,俩人却有着旁人所没有的默契。 陈玉凤明白丈夫的意思了,她立刻说:“我去买点瓜子花生,把俩娃喊来。”让丈夫悄悄去收拾那不要脸的俩口子。 “凤儿,咱妈刚动完手术不久,需要补身体,你放心,等到了首都,我……”一定叫她好好享福。 陈玉凤打断了丈夫:“我买点天麻,杀只鸡,给咱妈炖着吃。” 狗男人,以为她真那么小气,既贪财,还一只鸡都舍不得给他妈杀? 她出了门又不经意回头,就见穿着军装,唇红齿白的男人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正在瞅着她。 见她看自己,也不羞,依旧坦然的回盯着她。 倒把陈玉凤看不好意思,快走几步,跑了。 她买了些吃的,就把韩明和韩旭哄来了,顺带还宰了只鸡,炖了给婆婆补身体。 瓜子花生收音机,甜甜蜜蜜,韩明韩旭,四个孩子围一块儿,在玩闹。 此时天已经黑了,越过院墙,菜园,月光流淌的河畔就是大房。 穿着白衬衣,军绿色长裤的韩超嘴里叨根稻草,两条长腿,崭新的皮鞋,蹲在大嫂家的井沿上,两只寒目,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井口,那井里是一轮新月。 过了好半天,新月咕嘟一声,变成了一颗脑袋,这竟是大嫂苏红。 她给呛的上气不接下气,却还在笑:“老二,大嫂真没撤围栏,那围栏是自己断的。” 韩超并不说话,眼睛都不眨。 苏红抬头看一眼肤白貌细的恶霸小叔,深吸口气,又闷水里去了。 韩峰倒是能憋气,但慢慢也憋不住了,呼一声钻出水面了:“冷,真冷。” 韩超脚上提溜着一只水桶,一松脚,水桶直接砸他哥脑袋上了。 咕嘟一声,韩峰又憋了回去。 天有四季,但井水是从地底泛出来的,尤其四五月,刺骨的地气随着井水往外喷,彻骨的寒。 老大俩口子就这样自愿泡在井里头,也不知泡了多长时间,直看着井上那巴掌大的天空斗转星斜,隐隐听到鸡在叫,还在水里泡着。 直到最后苏红昏迷了,没意识了,要沉底了,韩超才把他们给捞了上来。 苏红吐了口水才说:“老二,我还有俩儿子呢,怎么可能害咱妈的命,难道我为了块玉,想去坐牢不成?妈掉河里后,我立刻就跳下去救她了,玉是自己落河里,我捡来的,但我给咱家生了俩儿子,那块玉本来就该是我的,对不对?” 一念之差,要她不救,王果果早就死了。 而且婆婆祖传的玉,俩儿媳妇,她生了儿子玉凤生的是女儿,就该是她的,她有错吗? 韩超不理苏红,只平静的问韩峰:“大哥,妈这趟医药费花了三千块,你打算怎么办?” 韩峰已经给冻昏迷了,说起钱,立马清醒了过来:“老二,韩明上小学,韩旭上初中,学费,杂费,住宿费,处处要钱,哥就做点小卖买,能攒啥钱,哥手上如今总共五百块……” “给,我们把钱都给咱妈,行不行?”苏红忙说。 其实他俩的存折上还有两千块呢,但人嘛,得学会哭穷。 韩超又不知道实际情况,五百块糊弄过去吧,这回全是苏红的错,那么身强力壮,能帮忙的婆婆,给她亲手推到二房去了,她呀,后悔死了! …… 再说陈玉凤家,五月的夜风凉而温柔,俩闺女已经趴桌上睡熟了,韩明和韩旭还在呱唧呱唧吃糖花生,松鼠一样。 王果果刚刚烤了一锅鲜花饼出来,这会儿又在替陈玉凤舂粑粑。 她不但会做茶饭,而且特别会整理,陈玉凤家这一院的花就是她种的,屋子里的所有家具也是王果果自己画样,自己裁打的,双人床是纯柿子木,漆的青柿子油,没漆臭不说,不论睡多久,永远有股淡淡的柿子香。 韩超还在大房,没回来。 王果果对陈玉凤说:“当初之所以我跟大房,不跟你,你大嫂生的是儿子,你生的是女儿是一,主要是不想你随军进城的时候拖累你,你晓得吧?” “我晓得,妈是疼我。”陈玉凤说。 虽说分在大房,但王果果没少帮陈玉凤,俩娃小时候尿布全是婆婆洗,家里的鸡是她喂,猪是她喂,一年四季俩娃的鞋也是她做,而且时不时的她就会悄悄塞些钱给陈玉凤。 要不然陈玉凤七年的日子,能过得那样滋润? “韩超虽小时候爱打,但那是给他爸逼的,他从小见惯了我和他爸动手,最恨跟女人动手的男人,不可能跟你动手的。”王果果又说。 “我晓得。”陈玉凤又说。 别人虽一直在说,但陈玉凤从不信韩超会打她,就遇到两条狗,他也只打公的。 他,不打女人孩子。 摘下玉佩,王果果把它装进了熟睡着的,甜甜的衣服口袋里。 这东西是个祸害,要自己拿着,必定留不住,老太太这是要把它送给甜甜了。 “早点上首都,你辛苦七年,如今也该享福了。”王果果又说。 陈玉凤忍不住说:“妈,咱一起去吧,带上我妈,到了首都,我赚钱养你们。” 婆婆虽说嘴巴坏,但对小辈却掏心掏肺,可惜苏红俩口子是白眼狼,不识好歹。 “就你,首都那地儿有你能赚的钱?”王果果声音一高,一脸轻蔑。 陈玉凤忍不住笑说:“有。” “有个屁吃。”王果果说:“首都乱着呢,坏人多得很。等你去了,就安心享福,也不许再孩子了,我算看透了,儿子这东西有跟没有一个样。” 陈玉凤笑着摇头。 她原本没想过把婆婆和周雅芳带走,毕竟桂花镇才是她们的家,人嘛,年龄大了就难离故土,可韩峰那个性子,大嫂吧,嘴有多甜,遇事心有多黑,生了俩儿子又助长了她的气焰。 等她走了,看婆婆赚了钱不给她花,还要呆在二房,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而据书中说,在九十年代,国家会越来越开放,人们做生意,政府不但不会像前些年要给安个投机倒把的罪,还会给大大的福利政策。 要把婆婆和娘家妈一起带到首都,她不依然是如今有婆婆,有妈疼的孩子? 忽而听门咯吱一声,老大家的俩娃这是困了,要回家。 陈玉凤忙得出了门,站在篱笆墙边张望,就见韩超两条长腿,就那么一跳。 跃过围栏,从后院跳进来了。 她赶忙进了厨房,得给没吃晚饭的韩超下碗粉吃。 前几天韩超带来的磁带,因为心里有事,陈玉凤还没来得及听。 这会儿进了厨房,一手摁开收音机,声音放的小小的,弯腰吹燃火星,看锅开了,抓起一把粉丢进了锅里,滚水舔沸,粉转眼就飘起来了。 “你说过一天一封信,小妹呀在家呀喂守家门,难道你是秤砣心,一去多年断音讯。故乡的小妹呀,为君消瘦到如今……” 这歌可真好听,陈玉凤拿起磁带壳看了一下,名字叫《痴心的小妹》。 不错,她以后得多听听。 浇上鸡汤,再洒上葱花,淋点酱油,再加剁碎的花生米,舀上大大一勺酸香爽口的剁辣椒,一挑一拌,油红葱绿加糯白白的粉,鲜气扑鼻。 陈玉凤端起粉碗转身,就见穿着白衬衣,绿军裤的男人站在厨房门口,正在看她。 狗男人,虽表面沉稳,可眼里有掩不住的得意。 从小,他要打了人,欺负了人,就会是这样一副得意洋洋的眼神。 俩口子该商量怎么上首都的事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炸麻脆(我刚才试过了,爸爸不吃人...) 按理,韩超这个级别的军官探亲,部队是不会派车的。 之所以他能开车回来,据他解释,是因为他最近在附近几个县执行公务的原因。 当然,前几天把王果果送到首都后,也是由勤务兵专门照料,韩超还是在外面工作的。 刚才他从大房要了五百块,王果果,就算是分在他家了。 把钱给了妻子,他说:“我明天还有工作,咱们一早就得走,咱妈,让她先跟你妈一起生活吧,以后咱们想办法把她们一起带到首都去,这钱留着给咱妈买药吃,要收拾啥,你说,我干。” 陈玉凤想把婆婆和娘家妈一起带到首都,但听丈夫这种口气,就不好再提了。 毕竟他只是个营级军官,即使部队批准家属随军,也只能带妻儿,部队上是不允许老人随军的。 俩人如今手头又没钱,真把俩老人带去,只凭韩超那点津贴,怎么生活? 在城里做生意,前期是需要成本投入的,王果果还是个病人,要吃药,周雅芳本身不擅长做生意,如今冒然把她们带到首都,只能是跟着她一起吃苦。 倒不如她先上首都,去了之后先找个生意做,做顺了,攒点钱,再把她们接过去? “我需要你们干啥,还不赶紧去睡觉,明天一早好走?”王果果进了厨房,瞪了儿子一眼:“放着,我来收拾。” 想了想,她又说:“凤儿,去看看你妈去,跟她好好道个别,回来就赶紧睡觉。” 既然明天就得走,现在就得分配钱了,陈玉凤总共有八百块,她从中分了两百,加上韩超给的五百,悄悄塞到王果果挂在墙上的外套里了。 又拿了两百,提了一床新蚕丝被,要回娘家跟亲妈告别。 刚到齐家酒坊门口,就听齐大叔在屋子里嚎:“你个不要脸的丫头,全县多少年青小伙踏断了门槛让你嫁你不嫁,你非要给个半入土的老头子当填房,看我不打死你,快把户口本给我。” 陈玉凤停了停,心说齐彩铃为了当后娘,这是从齐大爷手里抢了户口本,准备去登记结婚了? 这姑娘的心气儿咋就这么大呀,那后娘真有那么好当? “你懂个屁,等我当了军官太太,先让当兵的打死你这个老流氓。”齐彩铃破口大骂。 哐的一声,她披头散发的从酒坊跑了出来,迎上陈玉凤,愣了愣,转身跑了。 齐大叔追了出来,边跑边喊:“你个死丫头,后娘可不好当。” “你等着看吧,我会是全天下最好的后娘。”齐彩铃的声音里蕴着豪情万丈。 陈玉凤给惊的目瞪口呆,转身敲自家门了。 开了门,陈母惊讶坏了:“韩超刚回来,为了给你们小俩口留时间,妈都忍着没去看你们,三更半夜不去睡觉,你跑来干啥?” 陈玉凤把蚕丝被铺到了床上,才说:“妈,明儿我们就要走了,以后,你得照顾我婆婆了。” 陈母瞬时有点失落,毕竟亲闺女,生下来就没离过她的,但她吸了吸鼻子,收敛情绪,却说:“快去,等上了首都,赶紧悄悄揣个儿子,不要怕没人养,到时候送到老家,妈和你婆婆眼不丁儿就替你养大了,这样,咱也不怕韩超丢工作。” 陈玉凤懒得跟她理论这些,又悄悄往她的褥子下塞了两百块。 “给你婆婆看完病,你手头没钱了吧,上了首都,去找找你爸,万一找着,问他要点钱,他当初带走了妈好些值钱的东西,应该资助你一点的。”陈母又说。 说起亲爹,陈玉凤免不了的,就又要生气了。 陈母的名字叫周雅芳,亲爹的名字叫陈凡世,雅芳对凡世,周雅芳的名字还是陈凡世取的。 周雅芳的娘家父亲,民国时期曾在一个大军阀家做过厨子,是后来军阀死了才回得桂花镇。 他死前留了几样东西,有一本据说从清宫流出来的菜谱,一样是那位军阀用过的金烟盒,另有一样最珍贵,是一套老字帖,当初陈凡世走的时候,说为了买房子,把几样东西都带走了。 然后写了封信来,说东西丢了。 此后一直寥无音讯,直到陈玉凤18岁那年,他带着一个穿军装的小伙子来了趟安阳县,跟陈玉凤一起吃过顿饭,并劝陈玉凤撇下周雅芳,跟着自己去城里生活,但陈玉凤给拒绝了。 当时她曾问过那些古玩的去向,陈凡世又改口,说东西自己全捐出去,捐给政府了。 之后陈玉凤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而通过书她发现,陈凡世目前就在军区,而且背靠军区做生意,还是个不小的老板。 为怕周雅芳伤心,这事儿陈玉凤就不跟她讲了,不过陈凡世当初写来的几封信,她全得带走。 古玩,通过梦,她知道是被捐出去了,但具体怎么个捐法,捐到哪了,陈玉凤必须去闹个明白。 她揽上周雅芳的脖子,说:“妈,等我上了北京,就偷不得懒,吃不到你做的饭了,明天你炸点麻脆给我吃,好不好?” 麻脆是过年的年食,要用到地瓜、芋头,甘蔗,还有产量特别少的长糯米。 先做成糯米粑,再晾到半干后,切成花瓣的形状晾干,随吃随用油炸。 一个个半干的麻脆经了油,膨松酥脆,再配一碗用三米和,软糯粘滑的米汤,洒一把引子糖进去,干稀搭配,油而不腻,味儿那叫一个香。 如今都五月了,周雅芳过年攒的麻脆也只剩一小把了。 闺女也是25的人了,长辫子,杏核眼,笑的还跟个小闺女似的,一脸赖皮,周雅芳一指头戳在她额头上:“你个小馋丫头,快回家跟韩超生儿子去,妈明儿一早给你炸麻脆。” 陈玉凤一路小跑着回了家。 这会儿家里的灯熄了,全家都睡了,她先往婆婆枕头下悄悄压了二百块,刚摸进卧室,差点给骇了个魂飞,韩超在床上,甜甜睡的乖,但蜜蜜一只臭脚丫,就顶在她爸鼻子上。 孩子的脚是臭的呀,男人要醒来,怕不得生气? 陈玉凤蹑手蹑脚,轻轻从男人鼻子上挪开了闺女的小脚,躺到了里侧。 蜜蜜其实是醒的,蹭到陈玉凤身边,悄声说:“妈妈放心吧,我刚才试过了,爸爸不吃人。” 所以她把脚丫丫搭爸爸嘴上,只是想试试,看爸爸吃不吃? 陈玉凤团过闺女,心说丫头呀,你咋不想,是你的脚丫丫太臭爸爸才不吃的呢? 丈夫变得跟她做得那个梦里形容的一模一样了,既改了臭脾气,也沉稳了许多。 可书里也说他不喜欢闺女,只喜欢儿子,将来甚至会给齐彩铃的继子们做干爹。 关于这点,陈玉凤依旧不愿意相信。 所以她才想上首都,改变自己,也改变俩女儿的命运。 男人应该也没睡着,听着蜜蜜不说话了,伸手,刚想给床内侧的娘几个盖被窝,蜜蜜立刻精神了,厉声问:“爸爸,你想吃我的臭脚丫吗?” 男人没吭声,只替娘几个盖好了被子。 次日清晨陈玉凤是给一阵敲门声惊醒的,是周雅芳,炸好了麻脆,烧好了米汤,来送早餐的。 不过颇叫陈玉凤意外的是,苏红也来了。 苏红的忍功,向来叫陈玉凤佩服不已,她脸色腊黄,脚步虚浮,一看就在发高烧,提了一篮桃子,梨,樱桃,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凤儿,上首都路途遥远,大嫂给你们摘了果子,路上吃。” “大嫂,我家也有果子。”陈玉凤说。 “那你也必须拿着,咱是一家人,这可是大嫂一点心意。”苏红强颜欢笑说。 王果果瞪了大儿媳妇一眼:“你不是不舒服,还不回家歇着去?” “妈,玉凤还没儿子,我来叮嘱几句,让她上了首都赶快追儿子,给二房留后啊。”苏红说。 王果果险些就要骂人了,陈玉凤忙使个眼色安抚婆婆。 到如今,苏红最得意的还是俩儿子,这种事她自己得意,你不理她,让她干得瑟就完了。 要真理她,气的也是自己。 陈玉凤接过果子,又说:“大嫂,以后我们走了,我妈和咱妈得劳您多照顾。” 苏红笑着说:“那是当然。了凤儿,你没个儿子可不行,去了赶紧生儿子。” 韩超如今可是个大官,哪个男人不爱儿子,要想生就得悄悄生,到时候玉凤还不是要回老家来偷偷养胎,苏红心里也憋着气呢,账,等陈玉凤回来养胎的时候再慢慢算。 陈玉凤岂能看不出来大嫂的得意,大嫂越得意,她就越觉得得早点把王果果和周雅芳带到首都。 大嫂这人嘴绵心苦,太不好相处了。 今儿还早,此时才五点过,街面上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 韩超早起就在往车上搬行李,整个后备箱填的满满当当,俩丫头本来是好奇车,想去看看车的,但才到车旁,就被爸爸抓上车,并且一根安全带一捆,捆在后座上了,陈玉凤理着自己的布袋子,还想跟王果果多交待几句,韩超接过她手中的袋子,连人带东西,就一起拉出门了。 到了车前,他打开车门,还说了个请字。 陈玉凤才坐上去,韩超忽然倾腰过来,陈玉凤以为他要往自己身上趴,还是想亲自己,吻着他牙缝间的牙膏味,猛的闭上嘴,只听刷的一声,他往她胸前绑了根儿绳儿,关上了门。 转身,他自己也上车了。 王果果说:“放心走吧,我们能照顾好自己。” 周雅芳补充说:“凤儿,别操心我们,到了首都,赶紧怀个儿子。” “怀啥怀,以后不准再生了。”王果果却说。 就这样,苦守七年的小媳妇儿正式出发,要上首都‘享福’了! 韩超发动车的时候,俩女人还在笑着挥手,但眼看车走远,王果果腿一软,就瘫周雅芳怀里了。 对视一眼,这俩可怜的女人,年青时因为丈夫靠不住,都是孤身带娃,一直互相帮扶。 如今,她们还是彼此的依靠。 …… 再说齐彩铃,昨天带着户口本从家里跑出来之后,就去找张松涛了。 然后把亲爹如何打她,虐待她的事跟张松涛讲了一番。 张松涛为人正派,并没有趁机欺负齐彩铃,反而开了间宾馆让她住着,然后回家跟父母讲了一下齐彩铃的问题。 军人结婚没想象中那么容易,审批,政审程序就要走很长时间,一家人经过商议,决定先让齐彩铃带俩孩子,先以保姆的名义上首都。 然后再跟军区递交结婚审请,走政审程序。 这也是原书剧情,张松涛的俩儿子小时候也特别熊,齐彩铃身为继母,一开始要以保姆的身份,用爱来感化俩熊孩子。 刚跟俩熊孩子见面,齐彩铃怀着满满的爱心的,伸手就揽俩孩子:“瞧瞧,这俩男娃多乖,多可爱啊。” 结果俩熊孩子一个吐了齐彩铃一口口水,另一个转身,给她放了一个屁。 上辈子生的俩闺女都特别乖巧可爱,从来没在齐彩铃面前这样过。 口水臭屁,以及熊孩子身上的汗臭味,齐彩铃险些就要怒了。 “男孩子就是熊,你没事儿吧?”张松涛也有点不好意思,凶俩儿子说:“你们会不会讲礼貌,怎么对这样对齐阿姨,是不是想爸爸大耳光抽你们?” “男孩嘛,天生顽皮,没事的。”齐彩铃强颜欢笑说。 熊又如何,他们可是男孩,带把的! 作为一个因为生不出儿子而被大款丈夫抛弃的女人,只要给她儿子,她就很开心了。 人都说男孩小时候越熊,长大后就越有出息。 齐彩铃忍得了口水,因为她这俩继子,将来都会有大出息。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烫发(好看解放军给媳妇儿买衣服...) 车出了镇子,韩超才说:“凤儿,今天晚上咱得住在赤阳县城,你没意见吧?” 陈玉凤从小长在桂花镇,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安阳县城,她不知道首都在哪儿,也不知道赤阳县是什么地方,当然只会说:“好。” 韩超又说:“我从前线回来已经有三个月了,因为首都军区一直在征新兵,所以我一直在四处跑,面试新兵,这趟也是顺路才接的你们,要不然我就又没时间接你们了。” 关于韩超在战场上是干个啥兵种,扛枪的还是端炮的,还是拼刺刀的,陈玉凤完全不知道。 只知道仗打完后,他评了个全军区的最佳尖兵。 关于他前七年的任何事,她一概不知道,也不好问,因为问了她也不懂嘛。 傻乎乎的,她依旧说:“好。” 韩超侧首看了一下妻子,迅速转头:“但今天我能陪你们半天。”目视前方,他坚定的说:“说到做到,我不会再食言了。” 陈玉凤差点忍不住又要笑,当初说好顶多打两年仗,回来转业当个民兵队长,一起好好过日子。 结果他一走就是七年,其中有三年时间,一封信都没寄过,真要食言而肥,他早成大胖子了。 虽说结婚七年了,但俩人婚后的相处总共也就办酒那三天。 有人的时候还好,这下要独处了,陈玉凤别扭的不行,韩超显然也很不自在。 一条大路伸向远方,俩丫头渐渐不怕了,毕竟从没出过远门嘛,看啥都觉得新奇,一路上娘几个为了看窗外,差点没把脖子扭断。 在车上吃了点东西,一直到下午,车才到赤阳县城,停在一条很繁华的街道上,韩超先下车,回头看着她们娘几个,半天没动,娘几个在车里也直勾勾的望着他。 动不了。 因为她们全给他捆起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韩超突然一把拉开门,刷刷几下,解了她们的安全带。 陈玉凤莫名又觉得好笑。 所以刚才男人是在等她和孩子自己下车吧,可怜她们连安全带都不会解,可不得等着他来松绑。 甜甜最好热闹,一下车就说:“妈妈你看,这是个卖衣服的地方.” 整整一条街上,一间间的铺面,有卖衣服的,鞋的,箱包的,啥都有。 韩超说:“给你们买两身衣裳吧,你挑还是我挑?” 陈玉凤还没说啥,甜甜摇着陈玉凤的手臂说:“妈妈,看那个,我喜欢那一件。” 有家小店门口挂了条绿色的小裙子,胸前有珍珠,下面还有纱摆,看大小,正合适甜甜穿。 韩超问店家:“同志,这衣服多少钱?” 烫着披肩大波浪的女店主特别热情:“解放军同志,这裙子贵,一条30.” 韩超手顿了一下,陈玉凤忙说:“哥,咱镇上这样的裙子顶多八块,这家店宰人呢,咱不买。” 韩超一月津贴总共70,一件裙子30,确实太贵了点。 但他立刻明白了,对方是看他穿军装开吉普,以为他有钱,想宰他。 “一条10块钱吧,我就买。”他说。 店主还没说话,蜜蜜扯住一套衣裳嗷的一声:“妈妈,我想要这个.” 店里还有一套小军装,中间还系一条皮腰带,那是男孩才穿的衣服。 陈玉凤记得梦里说,韩超对甜甜好点,最讨厌的就是蜜蜜,甚至她要把蜜蜜送人时,他都没反对。 她头一回离家,想想书中关于城里的事,在路上又有点后悔,想回家。 这时就想看看韩超会怎么对蜜蜜这个梦里所说的天生坏种。 要他对蜜蜜不好,她就不想上首都了。 回到桂花镇,和王果果,周雅芳三个,难道还带不大俩孩子。 不过韩超并没生气,反而兴致勃勃,摸着小军装问蜜蜜:“你想要这个?” “想,我也要当兵。”蜜蜜小胸脯挺的高高的。 女店主立刻漫天要价:“这套20。” 韩超才要掏钱,陈玉凤拦住了:“18块两套我们就拿,要不我们再逛逛去。”做惯生意的,她特别会砍价。 老板有点不高兴了,兵哥差点就掏钱了,这两条长辫子的兵嫂事儿多,一个劲儿砍价,不过价格合适,生意还是得做。 老板稀罕韩超长得帅,包好了衣服,笑着说:“解放军同志,你这儿子生得像你,帅气又英武的。” 韩超看了眼蜜蜜,说:“这是个闺女。” “可惜了,这竟是个闺女?”做老板的嘛,吉祥话大放送:“那你下胎一定是个儿子,老话说得好,头胎女生男相,下胎必定是个男孩.” “国家有计划生育政策,只准生一胎,这是双胎。”韩超耐心说。 老板了然于心:“是是是,要生也是生黑户,悄悄生嘛.” 韩超心里很不舒服,回头看陈玉凤,就见她倒是心平气和的,当然,陈玉凤在桂花镇受了七年这样的‘怜悯’她早就习惯了。 书里还说,她要为了拼儿子而死在产床上呢。 “走吧,咱们再去看看女装。”韩超又说。 隔壁是一家女装店,陈玉凤看上的是件低价处理的花衬衣,款式不错,才5块钱,韩超却指着一条看起来质量很好的黑裙子问老板:“同志,这个多少钱?” 女装店老板人比较扎实,说:“同志,你是解放军,还长得这样好看,给媳妇买衣服,我看在眼里,心里喜欢,也不乱要你钱,给24就行,成本价。” 韩超转身看陈玉凤。 “算了吧哥,买这件花衬衣,才五块,便宜。”陈玉凤说。 这时隔壁童装店的老板也过来凑热闹,接过话茬说:“妹子够贤惠,看你这两条大辫子,乡下来的吧,唉,如今计划生育了,城里还好,乡下女人可怜,要不生个儿子,总归气短,兵哥,不就一件裙子嘛,样子多好看,给你媳妇买了吧。” 韩超刷的一声,掏了三张十元大团结出来,陈玉凤也掏了三张,抢在韩超之前,递给了老板,说:“大姐,给我找条新的,我试一下大小。” “男人掏钱呗,你是个女人啊,你有啥钱?”女装店老板说。 “不,我掏,我有钱。”陈玉凤刻意提高声音说。 不怪她生气,她气的是自己,梦里说她因为没生儿子,天生觉得气短,进城后不但自己土,不打扮,也不收拾俩闺女,不但自己邋里邋遢,俩丫头也给她教育的既土气又自卑。 而在她18岁时,亲爹陈凡世不是带了个穿军装的小伙子去过安阳县跟她见过面嘛,其实那小伙是陈凡世做为亲爹,给陈玉凤的最后一点怜悯,想给她介绍的城里对象。 那小伙也是个军人,还是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的大院子弟,家世非常优渥。 不过对方见的漂亮姑娘太多了,嫌陈玉凤土,没文化,没看上她。 而更巧的是,那人跟韩超其实是同事。 等她上了首都,再见面时,那人已经结婚了,对方的爱人一举得男,生的是儿子。 这下陈玉凤就愈发自卑了,她能自卑到门都不敢出,去学校接个娃,都要裹个大头巾的程度。 自己都立不起来,又怎么能教育得好女儿? 提着裙子,自己付钱的陈玉凤带着蜜蜜和甜甜,从童装店老板面前走过,走的扬眉吐气。 蜜蜜还特意停下来,跟童装店老板说:“阿姨,我妈妈是有钱的喔,她一点都不可怜。” 再走几步是个理发馆,韩超停了下来,说:“凤儿,咱理个发吧。” 两条大辫子在镇上是美的,但在城里就是土气,而且城乡差异,陈玉凤的皮肤跟城里女同志比,也要粗糙得多,又糙又红,衣着也土气得很,她有点明白了,韩超既给她们买衣服,又让她理发,是想让她在上首都前打扮的稍微洋气点。 陈玉凤也觉得,既想改变自己,不如把这又土又粗的大辫子给剪了? 不过就在这时,身后忽而有人唤:“营长。” 陈玉凤回头一看,是前几天去过桂花镇的那位小兵同志。 “怎么了?”韩超一脸不高兴,这小伙是他的勤务兵小王。 小王说:“这边的新兵比首都那帮更不好管,这才集合,有几个已经打起来了,武装的王部长管不了他们,让您过去看看。”然后又跟陈玉凤打招呼:“嫂子好。” 韩超从战场回来已经有三个月了,之前一直在四处替首都军区征兵。 现在是90年,因为大裁军的缘故,从87年开始部队就停止招兵了,部队不招兵,社会上就会滞留一大批年青人,而随着改革开放,社会涌现各种乱象,这些年青人接受的新事物多,尤其是港台片的涌入,受了些熏染,最喜欢提着棒子打打杀杀,还喜欢搞什么黑.老大,大哥那一套。 所以年青一代的风气现在特别坏,社会上多的是刺头,混混。 任由他们滞留在社会上,就会给社会带来极大的不稳定和危害。 而上级给的任务是,要韩超招凶兵,狠兵,要把社会上那些刺头,混混全招进部队,挫他们的锐气,磨他们的楞角,让他们服从部队,服从管理。 就好比韩超这种人,放任在社会上,就是监狱预备役,就是渣渣。 但在部队上,只要训练得当,他就是一员猛将,一个好兵。 如此一来,既能安定社会,也能为国做贡献。 但既要招凶兵,狠兵,自然招的都是些不服管的刺儿头。 不过韩超前几天才招好的新兵,才在集合,准备装车,这就打起来了? 他确实得去看看。 但早晨他才信誓耽耽的说,今天要陪娘儿仨半天的,这就要食言啦? 穿着军装的男人看妻子一眼,耳根泛红。 “哥,快去吧,你不用管我们的。”陈玉凤忍着笑说。 韩超拍了拍小王的肩膀,低声说:“照料着你嫂子烫个头发,搞个洋气点的大.波浪吧,完了带她们去招待所休息。我去武装部看看,什么情况。” “好呐。”小王敬了个礼说。 娘几个进了理发店,如今流行的是烫大波浪,小理发馆里坐着几个女同志,一人头上顶个桶,烟雾蒸腾的,正在烫大波浪,按理陈玉凤也应该烫个时髦的大波浪的,但她并不喜欢那种油乎乎的大卷子。 墙上有照片,全是各种发型,陈玉凤一张张瞅着,正在犹豫自己该剪个啥好,蜜蜜摇她的手了:“妈妈快看,那个短发好漂亮,你就剪那个,好不好?” 那是一张一个女同志剪了短发的照片,看起来精干利落,跟个假小子似的。 就这个吧,蜜蜜喜欢就好。 理发嘛,特别快,陈玉凤一指,理发师过来给她围个围脖,咔嚓两声,两条大辫子已经落地了。 话说此时小王还在欣赏墙上各种大.波浪,想给陈玉凤做参谋。 转头一看,头皮都麻了。 他得说是男人都喜欢女人的长头发,大波浪,嫂子那么油光水滑的两条辫子,多漂亮啊,要一烫,搞一头油乎乎的大卷子,能惹瞎男人的眼睛,可她咋就咔嚓一下给剪啦? 营长要的可是洋气的大.波浪啊,这要给营长看见,怕不得气死?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招待所(唯一一个敢打韩恶霸的女人...) 赤阳县武装部的操场上,遍地都是新兵,一个个军装不系扣,帽子歪戴,有些还叼着烟,吊儿郎当的,正打的热火朝天,突然听到一阵刺儿一阵哨声,停了打架,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冷白皮肤,板寸头,风系扣系的紧紧的年青军人噙着哨子,正冷冷的望着他们。 韩超个高,肩宽,杵在那儿,既像青松又似山,一股天然的摄人之气。 双眸犹如鹰隼,只凭目光,就这帮刺头胆寒。 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渐渐停了手。 旁边就是大卡车,这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整整衣襟,缓缓开始上车了。 一车车的装起来,大卡车一发,这帮新兵就要赴首都军区集训了。 他们看韩超的时候会乖点,但对上武装部的军人,却形象全无,骂骂咧咧,时不时不要啐一口。 武装部的王部长跟韩超不算太认识,走过来说:“韩营长,真是奇怪,这帮新兵天不怕地不怕,怎么独独怕你。” 这可全是社会上最能打的刺头,首都军区要把他们全征去当兵,王部长懂领导们的意图,是为了能叫社会治安稳定,但是这帮新兵天不怕地不怕,却独怕韩超,他就有点不理解了。 “臭味香投吧,我曾经也混过社会。”韩超盯着一个还在抽烟的新兵说。 王部长只知道韩超七年战场,战功赫赫,并不知道他曾经混过社会。 还觉得挺可笑:“不会吧,韩营长这么斯文的人,怎么可能去混社会?” “我是在首都少管所被征的兵,当时少管所的所长是秦义安。”韩超淡淡说着,双目依旧紧盯着那个新兵。 抽烟的新兵其实也在用眼神挑衅韩超,但毕竟韩超混社会的时候他还在穿开裆.裤,眼神交战了一番,他输了,乖乖丢了烟头,一脚踩灭,上车了。 而王部长,大吃一惊,因为首都少管所的所长确实叫秦义安,知道他的几乎都是少年犯。 他再看韩超,就见阳光下,这个冷白皮肤的男人,剃成板寸的头皮里,蜿蜒曲折,全是不规则的疤痕,那种疤痕,一看就是小时候打架斗殴留下来的。 人不可貌相,他突然发现,领导们派韩超出来征兵,还真是一步好棋。 这叫以恶制恶,以暴制暴嘛。 不过既然新兵如此不好管,韩超就不能回去陪陈玉凤了。 再说陈玉凤,这时也跟着小王到招待所了。 “哇。”蜜蜜和甜甜齐声喊哇,陈玉凤也于喉咙里哇了一声。 不大的房间里,床是雪白的,枕头被褥也是,地上铺的还是地毯。 曾经供销社的小丁开玩笑,说等韩超从战场上光荣凯旋,肯定要带陈玉凤去城里享福,第一就是住招待所,因为那是比家还舒服的地方。 洋气,时髦,好的不得了。 陈玉凤也曾幻想过,招待所究竟长啥样,今天可算见着了,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房间不大,但里面还有个小厕所,厕所里还有牙膏牙刷,都是一次性的。 洗手间还有块香皂,闻着特别香。 厕所的蹲坑都擦的干干净净。 甜甜见厕所有水龙头,嚷嚷着要陈玉凤给自己洗裙子,她想穿新裙子。 陈玉凤看厕所里有镜子,先照脑袋,辫惯了辫子的头发,剪了之后卷卷的,头上像是卷了一圈小木耳似的。 她心说怪不得小王一看自己就笑,原来这头发虽然挺好看,但也特别可笑。 “妈妈帮我洗裙子好吗,我要穿。”甜甜捧着裙子说。 “你穿裙子干嘛?”蜜蜜背着手问。 甜甜抿唇一笑,语声甜甜的:“给爸爸看呀。” “叛徒,你是妈妈的叛徒,是我们全家的叛徒!”蜜蜜双手叉腰,一声大喝。 “韩蜜,韩超是你爸爸,他还是你最喜欢的军人,他还给你买了衣服。”陈玉凤厉声说。 蜜蜜把那套小军装提了出来,故意踩在地上:“我不要他当我爸爸,因为他想要儿子,等他有了儿子,还会把我送人。” 其实就在买衣服的时候,蜜蜜都有点喜欢韩超了的,但是童装店老板的一句赶紧生儿子,又激起了孩子的心理阴影。 在桂花镇的时候,周雅芳和大嫂都曾悄悄劝过陈玉凤,让她追生个儿子,她头胎是俩,如果把蜜蜜送人,就会多出一个户口,到时候正好给儿子上户口。 在大家看来,这种事天经地义,只要给蜜蜜找个好人家,女孩嘛,送人就送人了,没啥。 当然,也从来没人顾及过蜜蜜怎么想。 书里说蜜蜜是天生坏种,陈玉凤就一直在反思,好好的孩子,为什么会那么坏。 她觉得孩子并非天生坏,只是早知道父母要追三胎,要把自己送人才会故意使坏的。 当然,梦里的她为了巩固婚姻,配得上优秀的丈夫,把蜜蜜送人了。 小丫头是飚摩托车撞死的,据说她赶到医院时丫头只剩一口气了,用那仅剩的一口气,丫头说:“妈妈,带我回家。” 一套小军装弥补不了孩子内心的惶恐,这丫头需要的是爱,和永远不送走她。 “咱不要爸爸,也不要弟弟,咱吃饭,好不好?”陈玉凤说。 蜜蜜这才开心了。 转眼该吃晚饭了,小王为了表达对嫂子和俩小侄女的热情,下午特意交待,让食堂晚上开个小灶,还烧了一条鱼。 可等他端去时,陈玉凤带着俩娃,吃的又是雪白的馒头配一种酱。 馒头蘸酱有啥好吃的,可是那种酱只凭闻,就又鲜又香,小王差点流口水。 于是鱼被小王端走了,而他自己,吃的也是陈玉凤家带来的馒头加酱。 他得说,简直太香了! 转眼天黑了,向来不到半夜哄不上床的蜜蜜破天荒的喊困,要早点睡觉。 甜甜却时不时的打开门看看,估计是想看,爸爸什么时候会回来。 农村人睡的早,这才不过九点钟,隔壁的客人还在听收音机,但蜜蜜闹的不行,陈玉凤就只好也躺下,阻止丫头继续闹嘛。 她刚躺下,就听外面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她熟悉,是韩超的。 蜜蜜也嗖的一下也坐起来了:“妈妈,是爸爸,他回来了。” 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有人从外面开了门。 韩超进门,见灯是关的,啪一把打开,陈玉凤主要是觉得自己的脑袋丑,连忙躺下了,还拿枕头把头包了起来,蜜蜜却还坐着,坐的端端正正。 “你妈……”爸爸才张嘴,蜜蜜闭着眼睛,伸手就护:“我们都睡着啦。” 韩超看到床上躺了个短发的,小伙子样的人,一惊,心说怎么妻子不见了,这床上躺了个小伙子,他伸手想抓,蜜蜜突然伸脚,一脚就踹他脸上了。 他大概没发现一个小姑娘能野成这样,伸手还想抓着。 这回,背靠陈玉凤,蜜蜜给的是连环脚,一通蹬,蹬的韩超差点没喘过气来。 “不要爸爸。”蜜蜜说。 陈玉凤这时有点装不住了,想坐起来。 但一念私心,她想着要是自己装睡,男人会不会嫌弃,或者虐待自己的孩子。 毕竟于一个女人,青梅竹马的丈夫或者重要,但他永远重要不过女儿。 虽然她有时候也很烦蜜蜜,但只要韩超敢表露一丁点对女儿的嫌弃,她明天一早,立刻乘着班车回桂花镇去。 韩超说:“我现在就走,你把脚挪开,好不好。”孩子的脚在他脸上呢。 “你先走我才挪脚。“蜜蜜一条腿,直的跟少林寺的十八铜人一样。 韩超总算看清楚了,那短头发的是陈玉凤,她半眯着眼睛,埋着头抿着笑。 所以本来他是想让她烫个大波浪,把自己收拾洋气点的。 她却直接把自己剪成个小伙子的头了? 一瞬间男人目瞪口呆。 虽然不知道妻子为什么要剪掉那么一头漂亮的长头发。 但熊闺女闹的厉害,他只好另找间屋子去睡。 蜜蜜的脚一直在半空,直到她爹关了门,这才转身趴到了陈玉凤身上。 小丫头也以为妈妈已经睡着了,拍妈妈:“放心吧,爸爸已经被我打跑啦!” 陈玉凤转身过来,先揪这丫头的鼻子,再香香她奶腥腥,汗烘烘的额头。 给她亲了满额头的雨点儿。 韩超看到她的头发丑,估计也给惊讶坏了吧,脸色跟雷劈过似的。 不过蜜蜜那么熊,他居然没生气,也没发脾气? 那是不是证明,他并没有书中所写的那么反感闺女,讨厌闺女。 蜜蜜这小臭丫头,可是陈玉凤见过,唯一一个敢打韩恶霸的女人,她可真牛。 这是军区的招待所,专门招待军人的,陈玉凤当然不用担心韩超会没地方住。 这一晚招待所,因为床足够软,她们娘几个都睡的贼舒服,酣畅一觉。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该上首都了。 早晨,甜甜本来想穿裙子的,但霸道的蜜蜜不许她穿,也闹着不肯叫陈玉凤穿新裙子,这黑丫头有越来越熊的趋势,上了车,也不许甜甜张嘴,陈玉凤想跟韩超说句话吧,她也要闹,闹着捂陈玉凤的嘴巴,踢凳子,大吵大闹。 车上还有小王,外人在,不好当众教育孩子,陈玉凤也只好闭嘴。 直到蜜蜜熬不住困,睡着了,几个人才好说话。 而这时,车也已经到首都了。 “那就是军区。”指着窗外,远远一片连绵不断的高楼平房,韩超说。 “就那幢楼吗,瞧着也不大呀。”陈玉凤看到的只是一幢小楼。 小王连忙解释:“嫂子,那幢楼只是空军的飞行指挥基地,附近这一大片全属于军区,到咱们家属院,还得半个多小时。” 没上首都之前,陈玉凤没想过,一个军区能大到这种程度。 它并不是个普通的院子,它似乎比她老家,安阳县城还要大。 “对了,哥,咱住的院子,团级领导的干部家属也会在吗?”陈玉凤问。 她记得书里说过,齐彩铃住在团级领导干部的家属楼。 虽梦里说她天生就是齐彩铃的对照组,但谁愿意给别人当对照组啊,她不想跟齐彩铃住在一起。 韩超说:“不是,咱们家属院只住全军的营级干部。”顿了顿,又温声说:“邻居也都是我的老战友。” 分明书里说,她不但和齐彩铃是邻居,而且邻居中还有一个韩超的爱慕者,对方是个琼瑶小说谜,总说一些什么在爱情中,不被爱的一方才是第三者之类的鬼话,于是她会自卑,会胡乱吃醋,整天在家不是骂孩子,就是跟韩超吵架,搞的鸡犬不宁,从而,不但韩超讨厌她,全院的军属都拿她当个笑话。 怎么韩超却说,邻居全是他的老战友? 此时陈玉凤心里还打着鼓的。 转眼车进了一个大院,大院里并排的,全是一户户的小院。 这些小院全是白墙青瓦,此时下午两点,青瓦白墙给阳光照着,干燥温暖,特别的舒服。 韩超车才一停,就有个女同志脚踮墙,在朝外望。 院墙不过半人高,人一抬头就能望见外头。 这女同志大圆脸,略胖,人瞧着特别爽朗。 她看韩超时一脸警惕,见陈玉凤下车,却立刻咧嘴笑:“这怕就是玉凤?” “您是。”陈玉凤问。 “我啊,赵方正的爱人,赵方正你听说过没,韩超的生死兄弟。”赵嫂子说。 陈玉凤听过赵方正,韩超在战场上来信,提过,说是他战友,既是战友的妻子,还生的这么面善,这可是个好邻居啊。 “玉凤来了吗,真是玉凤吗,我是王书亚的爱人。”另一边墙上也探出一张圆乎乎的脸,这是个孕妇,她挺着肚子说。 王书亚陈玉凤也知道,韩超在信里也提过,说是他在战场上的教导员。 所以韩超和战友住在一处,而她,要和他们的爱人做邻居了? 这算她提前上首都的好处吗? 左邻右舍,都是好人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一剪梅(潜在情敌吃了个瘪...) 韩超一直记着,一下车就来帮陈玉凤解安全带。 但这回蜜蜜已经学会了,不但解了自己的安全带,把妈妈和甜甜的也一并儿给解了。 下了车,小丫看着他爹,一副挑衅的模样。 韩超做事,神行火速,立刻就开始搬东西了。 行李是王果果收拾的,后备箱简直是个移动的厨房,剁椒酱、油辣椒,干辣椒粉,桂花糖,玫瑰糖,引子糖,还有大米,面粉,米粉,糯米粉,腊肉腊肠腊排骨,婆婆怕他们上首都后没吃的,几乎搬空了整个家。 趁此陈玉凤也屋里屋外,把新家打量了一番。 院子虽大,但房子并不大,两室两厅的格局,屋子里有床,也有被褥,是军区发的,大卧室里是大床,三个枕头两床被子,小卧室里则是张单人床,这张床是铺好的,显然,陈玉凤还没来的时候,韩超一个人就住在小卧室里。 俩小丫头也参观了一番,此时正在悄声议论,蜜蜜说:“爸爸以后永远住这个小屋了,咱们和妈妈睡大床。” 甜甜却是愁眉苦脸:“妹妹,妈妈要和爸爸睡的,这样咱们才能早点有弟弟。” “你是个坏姐姐,我讨厌你。”蜜蜜恨恨说。 陈玉凤转完了屋子,又抽空瞅了瞅别家,营级干部津贴不高,能带得起家属的都是家庭条件比较好,或者妻子本身有文化,有学历,能在军区安排工作的。 赵嫂子家的窗户上有两层窗帘,瞧着特别漂亮。 王嫂子是个孕妇,此时正在院里洗内衣,洗完,挂到了院角的晾棚里。她在挂一条内裤和一个胸罩,胸罩上还有蕾丝边儿,瞧着可真漂亮。 如今的农村女人几乎没有戴胸罩的,遮胸是自己缝的小背心,内裤也是自己缝,这在农村没啥,但据书里说,陈玉凤进城后因为土气,也因为连胸罩都不不戴,会在背后被别的军嫂笑话,说她是连奶.子都遮,内裤自己缝的女人。 正好有齐彩铃那个同一个镇子来的优秀军嫂做对比。 她就愈发显得寒酸了,当然也就融入不到军嫂的大圈子。 正好这时甜甜凑了过来,轻声说:“妈妈,那个阿姨洗的内裤好漂亮呀。” 陈玉凤说:“一会儿咱们去市场,我也给咱们买。” 哇,甜甜从来穿的都是奶奶缝的内裤,进了城就可以买新内裤穿了吗? “我觉得赵阿姨家的窗帘也好看。”蜜蜜也凑了过来,说。 陈玉凤立刻说:“咱也买。” “还有,我听见有收音机的声响,妈妈,我想听收音机啦。”蜜蜜又说。 陈玉凤干脆列了张单子出来,毕竟刚刚来,家徒四壁,有太多需要采购的东西,列张单子吧,等到了市场,集中采购。 既然现在相处的军嫂都是好人,也很和善,她就不能像书里一样,因为小时候穷惯了,省惯了,给别的军嫂瞧不起。 韩超搬完了东西,正在洗手,说:“凤儿,今天买东西吧,咱们集中采购。” 陈玉凤刚答了句好,就见有个绿军装,披肩长发的女同志笑眯眯的进了院子,迎上韩超说:“韩营长,我哥今天有点急事,必须出去一趟,他的教导员也不在,能不能麻烦你帮他顶个班?” 她走到了韩超身边,韩超是军人嘛,习惯跟人保持距离,往后退了两步。 见韩超不吭声,她又说:“他过几天帮你换休。” 部队军官一年有30天的探亲假,除此之外,每周会休息一天。 而韩超在战场上呆了整整七年,没有休过一天假,要不是因为招新兵,训新兵属于紧急任务,他这回至少要休够三个月的。 而目前,他只是营级编制,并没有独立负责的营区,军区领导的意思是,要把所有目前招到首都的新兵整个挑一遍,挑一支精锐部队出来给他训。 所以按理,最近一段时间他都可以休息。 这个女同志名字叫徐敏,是五团三营,徐清的妹妹。 韩超跟徐清关系一般,但是他这人有个毛病,责任心特别重,而且喜欢带兵,听说徐清要请假,一想到有一个营的兵没人管,下意识就要答应。 不过陈玉凤立刻就喊了句:“哥!” 韩超转头,陈玉凤犹豫着说:“这可是城里,我一个人不敢上街,我怕车撞,还怕有坏人。” 要陈玉凤不这么说,韩超估计就走了,但既然陈玉凤说自己怕,毕竟农村媳妇儿,从没进过城,也没见过世面,城里车又多,市场又大,韩超就不去了。 他说:“徐敏同志,你去找我们独立团二营的赵营长,让他帮徐清带兵,今天我得陪我爱人。” 徐敏又扫了陈玉凤一眼,迈着轻跃的步伐走了。 这时隔壁传来一阵歌声:真情像草原广阔,悠悠风雨不能阻隔,总有云开日出时候,万丈光芒照耀你我……雪花飘飘北风潇潇,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陈玉凤特别喜欢音乐,一听这歌,只觉得头皮都麻了,正好院墙低,她于是隔墙喊邻居:“赵嫂子,这是啥音乐呀,这么好听?” 赵嫂子本在屋里的,出来了,笑着说:“不止音乐好听,这个叫《一剪梅》,是个电视剧,特别好看,玉凤,单位马上也会给你家发电视的,等发了,赶紧看《一剪梅》,台湾电视剧,贼好看!” 电视陈玉凤知道,那可是好东西,她当初在县城见过,就想攒钱买一台,可惜钱给婆婆看病了。 不过军区居然会发电视? 蜜蜜和甜甜一听有电视,也开始闹了:“妈妈,我们不想去市场,让我们去赵阿姨家看看电视,好不好?” 孩子没一个不爱看电视的,但陈玉凤刚来,不好意思让孩子去别人家。 不过她还在犹豫呢,赵嫂子说:“来吧闺女,阿姨这儿还有娃哈哈呢,喝了娃哈哈,吃饭就是香,咱们喝着娃哈哈看电视,好不好?” 俩丫头坐了半天车,手脚都屈麻了,而娃哈哈,是她们只在收音机的广告里听过的东西,据说比高乐高还好喝,这下饭都不肯吃,要跑隔壁看电视去。 刚才在外面陈玉凤只打量了一番,就觉得赵嫂子家的陈设特别好,进门一瞧,顿时一声惊叹,电视不算新鲜,她家厨房还有冰箱,屋角摆着电风扇,此时呼啦啦的,正在搧着凉风。 因为俩孩子还没吃饭,陈玉凤提了些鲜花饼,一是上门拜访邻居,二是让俩孩子在看电视时吃点东西。 赵嫂子接过东西,笑着说:“你客气什么呀,咱们的男人都是同事,咱们以后就是好姐妹,有什么难处彼此帮一把,我是生了俩儿子的,没丫头,见你这俩丫头,打心眼儿里的喜欢,疼还来不及呢,你送吃的干嘛?” 陈玉凤笑着说:“应该的。” 在书里她吝啬,寒酸,一是因为韩超本身津贴不高,再是从小穷惯了,过惯了一个钢蹦儿掰着花的日子,又细又扣,才会被同院的军嫂们嗤笑,瞧不起。 可自从看过那本书,陈玉凤明白了,钱不是省出来,而是赚来的。 越小气,只会让别人笑话,瞧不起她。 倒不如大方点,自己过得舒心,孩子也不会被人瞧不起。 “对了玉凤,早点去打听一下你家的电视机,韩超不是评过‘最佳尖兵’嘛,我们的电视只是14寸的,但我听说身上有功勋的军人电视机是21寸的大彩电。”赵嫂子说着,送陈玉凤出门了。 部队家属区有机动三轮车,谁用谁领的那种,韩超骑了一辆,在外头等着陈玉凤,等她出来,跳上车,俩人就要去市场了。 不过韩超刚要走,后面又有个女孩子在喊:“韩营长!” 陈玉凤回头一看,还是刚才那个叫徐敏的姑娘,但她换了一条漂亮的格子连衣裙,头上的发夹也换了颜色,还涂了口红,打扮的非常漂亮。 韩超有点不耐烦,回头问:“什么事?” “还是我哥,今天晚上有个大款喊他吃饭,他让你也去一趟。”徐敏轻捋着的撮头发说。 这下韩超皱眉了:“徐敏,你哥没时间带兵,却有时间请客吃饭?” 徐敏说:“他不入股在外做生意嘛,要应酬。” 目前军人还没有被明令禁止经商,很多军人的都在外面入股,做点小生意。 韩超比较反感这种事,反问:“没时间带兵,却忙着做生意,你哥为什么不直接转业,下海算了?” 徐敏再愣了一下,答了句好,转身要走,又回头了:“嫂子,你这裙子挺好看,哪买的。” “赤阳县城。”陈玉凤说。 刚才趁着俩丫头不在,她换了黑裙子,她头发又是卷的,裙子又正衬腰肢,一搭配,居然是一种别样的洋气,确实挺好看。 徐敏嘟囔了一句:“那就不是牌子货嘛。”这时韩超蹬起车轮,已经走了。 他闷声说:“那姑娘叫徐敏,是我们独立团后勤处的干事。” 陈玉凤点了点头,却问:“哥,这姑娘是不是问你借过书?” 韩超答:“有,她很喜欢读书,我的《马列哲学》给她借走了。” 陈玉凤抿唇笑了一下。 梦里是这样的,这位徐敏据说是个琼瑶小说迷,也是个文艺青年,特别迷恋琼瑶小说,坚信一个观念,在爱情中,不被爱的一方才是第三者。 而她对韩超有一种超越战友之情的爱慕。 她还持一个观点,作为女人,必须勇争爱情,要像飞蛾一样勇敢的扑向爱情的火焰,哪怕被燃烧,也要奋不顾身。 而巧的是,徐敏的哥哥徐清,正是原来陈凡世带到安阳县跟陈玉凤相亲,没看上她的那个军人。 哥哥看不上的女人,肯定土气又庸俗吧,居然嫁给了她倾慕的男人,徐敏心中又怎么能舒服? 刚才她来,替哥哥请假只是个托辞,其实是故意来看陈玉凤的。 头一回穿军装,是因为她以为陈玉凤是个又老又土的黄脸婆,跟自己没有可比性才没打扮的。 来了之后发现陈玉凤虽然皮肤红一点,人也土气,但身段细佻,五官秀致,虽说村气,但颇有种乡土气的好看,于是回去紧急打扮了一番,这才又跑来的。 可正好这时蜜蜜不在嘛,陈玉凤给自己也换了裙子,黑裙子配上卷卷的短发,衬的她虽不时髦,但并不土气,反而还挺好看的! 徐敏专门问她的裙子是从哪买的,肯定是因为好看嘛。 陈玉凤忍不住有点开心,徐敏那个潜在情敌,这算是吃了个瘪吧? 转眼,三轮车出了军区。 对面就是个大型的批发市场,正式开始大采购。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包办婚姻(男人这东西,要真能被人抢...) 这个市场名字叫八一大青山批发市场,顾名思义就知道是军产。 不过随着改革开放,目前首都的军产几乎全部对外承包了,这个市场也是。 在进市场之前,陈玉凤不知道一个市场能大到什么程度。 一进市场,她可算明白一个成语,大开眼界! 电视,冰箱,洗衣机,这些东西在小镇上,属于只存在于传说里的时髦电器,可在这个市场里,是一字排开,人们可以挑挑捡捡着买的。 衣服、五金、日用百货,这市场里也有,每一间铺面都堆的像小山包一样。 俩口子得先吃饭。 韩超看到有家包子店,因为排得人多,挤过去买了几个。 递了陈玉凤一个,自己也捧起一个大口吃了起来。 陈玉凤以为排队的人多,包子味道必然不错,但一口咬下去,tui的一口,险些吐出来,这包子面发过了,一股老面的酸馊,又搁了太多碱,皮硬的像石头。 周雅芳的亲爹旧社会可是给军阀做过饭的厨子,王果果的茶饭手艺一绝,养的陈玉凤嘴巴特别的刁,口味一般的东西她都不吃,更何况这种难吃的包子? 韩超毕竟在部队上呆的久,养成了种习惯,什么都能吃。 陈玉凤吃不下这包子,咬着唇把它捧给了男人。 毕竟青梅竹马,韩超一看陈玉凤的脸色就知道怎么回事,接了包子问:“你吃啥?” “我回家吃玫瑰饼或者凉粑粑,家里还有馒头呢。”陈玉凤说。 这男人其实很有些优点,那么难吃的包子,他一大口就给嚼了,随着咀嚼,剃成板寸的头皮上,小时候挨打留下的疤痕一抽一抽的。 刚才陈玉凤看赵嫂子家的窗帘不错,正好到了卖窗帘的地方,本以为城里的商品必定很贵,但上前一问,一米居然才一块钱,一整张大窗帘只需要五块钱。 这也太便宜了,立刻挑花色,买上三条,俩卧室和客厅各一条。 紧接着是被套被面,军区发的不是不能用,但样子丑,而市场里一套四件套才8块钱,买三套换着铺,家不一下就温馨了? 要买这些东西,陈玉凤不必过问韩超,她自己就可以做主。小时候也这样,谁都拿韩超没办法,但陈玉凤让他干啥就是啥。 他从小就是她的小黄牛。 紧接着俩人逛到了卖内衣内裤的地方。 这下陈玉凤又是一回大开眼界了,因为这地儿的内衣内裤也特别便宜,小孩的背心加内裤一套才五块钱,蕾丝边的内裤,五块钱三条。 到如今娘几个的内衣内裤还是陈玉凤缝的呢,这还等啥,买啊。 当妈的最了解女儿,她给甜甜挑的全是带花儿的,给蜜蜜则挑了两套上面印着黑白点儿的,那丫头喜欢一切圆圆的东西,这个她必定喜欢。 而就在这时,陈玉凤突然看到铁丝网上挂着好多有两个圆碗的东西,都是蕾丝面,软软的,绵绵的,这是可以遮女同志奶.子的东西,学名叫胸罩,她回头看韩超双手抱臂,在看别的地方,悄声问店主大妈:“大妈,这个东西多少钱?” 店主大妈经历得太多,见怪不怪,说:“你要胸罩啊,8块一个。” 曾经桂花镇的国营商店里也有过胸罩,但镇上的妇女们非但不买,还天天笑那东西不正经。 最后没卖出去,就撤掉了。 陈玉凤虽然知道城里女人把不戴胸罩的才叫不正经,但毕竟她是个农村妇女,怕羞,也怕丈夫看到自己买这种东西,声音更低了:“给我一个。” “你要多大号,知道自己的号吗?”对方听陈玉凤声音小,以为她听不见,声音特别大。顿时韩超刷的回头,周围好几个过路的人也在望这边。 陈玉凤以为这东西能裁大裁小,乡下人,总觉得东西大才占便宜,就说:“给我个最大的吧。” 店主大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来了句:“你怕不是个奶牛,要戴个最大的?” 有个染了黄头发的小伙子一直在附近转悠的,顿时噗哈哈的笑了起来。 同一时间,韩超一把捏上了这小伙的衣领。 “哥,我没笑。”小伙说着,噗嗤又是一声笑。 韩超并不说什么,头凑近了对方一点,两只冷眼,一脸寒光。 小伙一挣扎,他一把捏紧,小伙再挣扎,他一把,提着小伙两脚离地。 这小伙子本身是个流氓,一大小伙,专在妇女用品区闲逛,又不像韩超是陪老婆来的,他本身的意图就是瞅着女同志们买胸罩的时候,想意淫,并视.奸一下女同志的,刚才就肆无忌惮,一直在打量陈玉凤。 一瘦巴巴的女人,奶牛,它不好笑话吗? 拎着他衣领的韩超皮肤冷白,人帅气,五官英俊,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所以小伙一开始懒懒散散,没怕,而就在这时,韩超微微低下了头,他的脸虽然俊,但脑袋可不俊,剃成板寸的发缝间清晰可辩的,全是隆起的疤痕,这种疤痕,一看就是跟人干架时,板砖和木头棒子砸出来的。 小伙子再低头,看对方两只手,韩超人虽清瘦,可两只手却特别粗,而且手背上有一层厚厚的老茧,只看这双拳头,就是揍多了人才能磨起来的。 本以为韩超是个斯文人,小伙一打量才发现,对方是个比自己还老的老流氓。 此时不低头,更待何时? “哥,对不起,小弟我有眼不识泰山,瞎了眼了。” 韩超依旧不说话,示意他给陈玉凤道歉。 小伙忙转身给陈玉凤鞠躬:“嫂子,对不起。” 说完,看韩超眯了一下眼,知道对方是肯放自己了,这才跑了。 店主大妈特可笑,当着韩超的面,她突然伸手,就在韩超皱起眉头,甚至已经捏起拳头时,虚握了一下陈玉凤的胸膛,继而递给她一个罩子:“这个吧,没想到你看着瘦,还挺有料的。” 陈玉凤当着韩超的面接过那东西,俩口子对视一眼,又同时别开了脸。 她得说,她这辈子没这么羞过。 还得继续采购暖壶,洗脚盆,锅碗瓢盆,这一趟足足拉了一三轮车的东西。 回到家,因为今天家里还没安顿好,要吃食堂。 勤务兵小王早早就把饭打了来,这才下午四点,晚饭已经放桌上了。 送完饭,小王刚要走,韩超问:“小王,你去后勤处问过了吗,我们的电视机什么时候发?” 小王敬了个礼才说:“领导,我去问过了,后勤处的马主任说,现在好些营级干部,本身家属没随军,却喜欢打着家属随军的名义去后勤处领电视,然后悄悄拉出去变卖处理,所以后勤处有政策,得您的家属亲自前去,才给电视机。” 回头看陈玉凤,狗男人的眼角颇有些得意:“明天你们就有电视机看了。” 虽说津贴不算高,但军区有几项好处,米面油单位随时发,各种生活中的大件单位也会定期发放,所以他们于生活上是不缺必须品的。 这也是韩超他们津贴低的原因。 陈玉凤回了丈夫个笑,得着手收拾新家了。 韩超原来有个外号叫野狗,这是有原因的,小时候的他有床不睡,专钻山洞,玉米林子,高梁地一类的地方去睡觉,当然,活儿是不可能干的,他的双拳只会用来打人。 不过那只是对别人,陈玉凤要想干啥,只要一个眼神,他就会乖乖跟着干。 从钉窗帘到洗床单被套,再到俩娃的衣服,陈玉凤洗,他就帮着淘,陈玉凤要淘,他就帮着晾。 转眼该吃晚饭了,陈玉凤回厨房,得把从食堂打来的菜热一下,这时她买的蒸笼,罩篱,暖壶一类的东西,以及她给自己买的那个小胸罩还没洗。 而韩超两只大手,单独一个小盆,正在揉搓那个小胸罩。 作为邻居,赵嫂子把这一切皆看在眼里,送俩丫头回来,进了厨房就说:“玉凤,你知道咱们院子里这么多男人,风评最好的是谁不?” 陈玉凤刚来,哪能知道这些? “马兰芳的爱人,徐清。”赵嫂子悄声说。 望一眼窗外,她又说:“但徐清顶多帮马兰芳扫扫院子,可你家韩超,听人说在战场上是个杀神式的人物呀,他咋就愿意在家帮你干活儿的?” “我们从小在一起,这是他打小儿的习惯。”陈玉凤说。 “我知道,我听徐敏说过,你俩是包办婚姻。”赵嫂子说。 因为是包办婚姻,也因为韩超表现的太过优秀,不止徐敏,将来暗暗喜欢他的女同志还有很多。 但已婚的女同志们最喜欢的却是夫妻和睦,赵嫂子就特喜欢这一对儿,她又叮嘱陈玉凤:“明天别忘了去领电视。” 甜甜立刻一声感叹:“妈妈,电视特别好看!” 蜜蜜直接扑怀里抱上陈玉凤了:“妈妈,我可喜欢看电视了,比电影还好看。” 镇上没有电视,只有电影,还是偶尔放一场,只要放,哪怕漫天飞雪,大家都要站在雪地里瞅完它的,不止俩娃想要电视机,陈玉凤也想要。 按理,既是军区发的电视,只需要去后勤处领就行了。 但做过那个梦的陈玉凤却知道,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热好了饭,虽是大锅菜,但这可是在新家的头一顿饭,俩丫头虽不喜欢吃菜,但为了新家的新椅子,新茶几,一人努力吃了半个馒头。 吃完饭,韩超还得带着娘几个去趟澡堂子。 今天他要带着陈玉凤把整个军区的生活顺一遍。 因为今年首都军区整体入伍的有8万新兵,而上面领导跟韩超谈心的时候,跟他说的是,要从这8万人里挑出500个最刺,最凶,最悍的兵来给他带。 师长徐勇义曾跟韩超说:“我们把你从一条野狗训成了猛虎,你就必须把一群野狗,给我们训成一群猛虎,势不可挡,摧枯拉朽的威猛之虎。” 所以等新兵集结完毕,韩超就没有时间陪陈玉凤了。 大澡堂子娘几个也没去过,到了地方,要从买票,买搓澡巾,香皂和洗头膏,洗发水开始。 甚至就连搓澡巾,也要韩超教陈玉凤怎么用。 陈玉凤以为自己天天洗澡,身上不会太脏,这一搓才发现身上居然有很多污垢,一条条的能搓成米,本来她挺不好意思,怕别人都不脏,独自己脏,不过偷眼瞄了一圈,就发现但凡来洗澡的女同志都在搓,而且每个人身上都有污垢。 她这才没那么不好意思了。 给俩丫头她也好好搓了一下,娘几个身上的垢条跟雨点似的,刷刷往下落。 澡堂在团级家属院和师级家属楼的中间,隔一条街道就是大青山批发市场,那边有几幢高楼,据说是如今外面最流行的商品楼,里面还带电梯。 韩超抽空,还得跟陈玉凤说件事:“凤儿,你爸陈凡世后娶的爱人名字叫张艳丽,是徐敏小姨,他还跟军区有合伙生意,目前他就住在那边的商品楼上,你要想见他,我改天抽个时间请个假,咱们一起上门,要不想就算了。” 抛弃了陈玉凤的老丈人陈凡世如今是个大款,跟军区领导们的关系也很不错。 但韩超对钱不感兴趣,对老丈人自然也就没什么好奇。 玉凤想去他就陪着去一趟,她要不想去就算了。 说起陈凡世,这就又是陈玉凤气自己的一点了。 外面那个大青山批发市场,就是陈凡世从军区承包出去的,所以他才是如今军区有名的大款。 他从周雅芳那儿拿走的古玩,说是全捐出去了,但怎么捐的,捐哪了,她该过问一下吧。 不,梦里的她并没有。 她一门心思只盯着徐敏。 而陈凡世后娶的妻子名字叫张艳丽,正是徐敏的小姨。 梦里那个陈玉凤认为张艳丽抢了她爸,现在徐敏又想抢她男人,于是整天紧盯着徐敏,跟她斗气,吵架。 而徐敏呢,怜惜韩超英年早婚,也特别喜欢挑衅陈玉凤。 徐敏是机关后勤处的女干事,因为工作关系经常能跟韩超接触。 毕竟自己是黄脸婆,又没生儿子,陈玉凤自卑的不行,就老喜欢暗戳戳的盯梢韩超,只要看到韩超跟徐敏有所接触,就要大吵大闹,打孩子,骂韩超。 闹来闹去,她就是军区素质最差,心眼最窄,既土又俗的,军嫂中的奇葩了。 而同镇出身的,齐彩铃的优秀,将把她衬托的更加不堪。 所以她才是最土气,最庸俗的,军嫂笑话。 现在的陈玉凤对徐敏一点都不感兴趣,毕竟男人这东西,要真能被人抢走,他就不是东西。 同理,要是个东西,他就不是别的女人随随便便能抢走的。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电视机(给这‘天真好学又单纯\’的...) 在梦里,吵得最凶的时候,徐敏甚至会指着陈玉凤的鼻子骂她,说她是米虫,黄脸婆。 关于黄脸婆这一项,陈玉凤肯定要努力摆脱。 她梦里的女主角齐彩铃是靠军区后勤部发的财,这个陈玉凤比不得。 不过她得寻摸个商机,把小生意做起来。 否则的话,娘家妈和婆婆她就带不到首都来。 而且本来她手头就只有400块,今天大采购花掉了180,韩超一月的津贴就70块,俩娃眼看上学,等上了学,花销不是更大。 至于那些古玩,陈玉凤当然要追,但得等她先安顿下来,因为那个得打持久战。 想到这儿,陈玉凤说:“哥,等我有时间了再说我爸的事,目前不急的。” “好。”韩超说。 转眼到家门口了,因为今天蜜蜜脸色还不错,韩超就摸了一下她的脑袋,但蜜蜜立刻就炸毛了,一声粗吼:“臭爸爸,不要碰我,滚开。” 韩超是什么人,最刺头的新兵,一个眼神就能瞪的他们尿裤子。 可偏偏拿这小丫头没办法。 本来他想给这丫头个教训,不过就在这时,甜甜从晾棚里提出个网兜,在陈玉凤面前挥舞:“妈妈,这个眯眯罩已经干了,你晚上戴给我们看,好不好?” 眯眯罩甜甜自己发明的词,她把胸罩捧了出来,往妈妈胸膛前比划:“罩上嘛,让我们看看,你的眯眯会不会变得更好看。” 蜜蜜觉得爸爸大约是个瞎子,他看了眼眯眯罩,哐当一下,脑袋撞晾棚上了。 当然,蜜蜜寸步不离,紧跟着妈妈,临睡前还特意把大卧室的门给反锁了。小丫头大人一样,拍着陈玉凤说:“放心吧妈妈,门是反锁的,臭爸爸进不来喔。” 甜甜躺下后却奶声奶气的说:“妈妈,你发现了吗,咱们今天见的所有人都很和蔼,而且没有一个阿姨劝你赶紧生弟弟的。” 蜜蜜嗖的一下,鲤鱼打挺着坐起来了:“是喔。”孩子像发现新大陆一样。 “这个地方好,我喜欢这个地方。”甜甜语声喃喃的。 她希望妈妈生弟弟,并不是她想,而是因为外婆在劝,大婶在劝,所有人都说妈妈没儿子不行。虽然甜甜忧心忡忡,依旧觉得妈妈没个儿子不行,可这儿的阿姨不劝生,她就喜欢这儿。 陈玉凤把蜜蜜摁倒在了床上,闻了闻她洗的香喷喷的脑瓜子。 城里人素质高,部队上也没有太严重的重男轻女的观念,所以人们不催生。 而且军嫂们其实都很热情,也很有礼貌。 在这儿生不生儿子没关系,大家更看重的是一个人的品质和品德。 这地方确实不错,陈玉凤也很喜欢,连着两天舟车劳动,得,美美睡一觉吧。 本来就连韩超都以为,自己第二天还可以陪她们母女一天。 但一早天才麻麻亮,先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继而有人敲门。 “韩超,紧急集合。”有人高喝。 韩超一个鲤鱼打挺,三分钟内穿好衣服,一把拉开了院门。 陈玉凤也爬了起来,边穿衣服,边揭开帘子看外头。 门外呼啦啦涌进来一帮人,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戴眼镜,文质彬彬的,这应该是个大官,因为韩超敬礼,在喊:“师长好。” 师长徐勇义人虽文质彬彬,语气却很凌厉:“韩超,本来你可以多休息几天的,但是不行,咱们招的这帮凶兵,狠兵快要把军区闹翻了,这段时间有五个教官在训兵过程中被新兵打伤,昨天晚上,一个教官被新兵围攻到住院了。去挑人,把最凶最狠的组个营,你来训,务必把他们给我训出个人样来。” “是,首长。”韩超再敬礼。 “去吧!”说完,敬个礼,徐勇义带着人走了。 陈玉凤这时也穿好衣服,打开门了。 摸了摸自己满是疤的脑袋,韩超说:“米面油家里都有,电视直接去后勤处领,生活方面,你即使不出军区也没问题的。” 再看一眼床上,俩小丫头一白一黑,眼睛亮晶晶的,缩在被窝里,也在看他。 韩超又说:“你胆小,外头也乱,尽量别出军区,目前还在挑兵阶段,我能抽得出时间外出,有紧急情况就给我打电话,我立刻就会回来。” “爸爸再见。”甜甜有点舍不得爸爸。 蜜蜜却补一句:“你就是再也不回来也没关系,我们会过得很好哒。” 韩超已经很烦这个黑丫头了,盯着蜜蜜看了会儿,突然以手比枪,叭的一下,这可激到蜜蜜了,但小丫头刚爬起来,把手变成机关.枪,想突突一下的,可她爹这时已经走了。 刷牙洗脸的空档,韩超又给陈玉凤写了个电话号码。 说但凡有急事,就打这个电话,他不食言,保证随叫随到。 交待完,他本来要走的,陈玉凤追着递了个缸子过来,韩超打开一看,里面是她刚刚冲好的,用熟小米、糯米和大米粉冲成的米汤,上面还洒着一撮引子糖。 还有一只凉馒头,里面夹的是厚厚一层油辣椒。 这是最简便的早餐,馒头就米汤,喝一碗,混身通泰,韩超回头看了妻子一眼,狗男人扯了扯唇角。 端着缸子,走的跟只螃蟹似的。 陈玉凤娘几个的早餐比韩超的丰盛一点,看似硬梆梆,能砸死人的凉粑粑,只在微火上两面一煎就外焦里嫩了,配着洒了桂花糖的米汤,本来是顿很简单的早餐,却把两户邻居都给惊起来了。 “玉凤,大清早的,你家在做啥好吃的,咋这么香?”赵嫂子问。 另一边的王嫂子是个孕妇,怀胎七月,正是嘴馋的时候,也隔墙探出脑袋:“真是奇怪,玉凤才来一天,这院子里咋就香的不行了。” 米的焦香伴着花的清香,满院四溢,陈玉凤说:“米汤加馒头,家常便饭,俩嫂子要不尝尝。” 俩军嫂倒不尝别人家的饭,对视一眼,俩人同时一笑:她们原来听说陈玉凤是个乡下女人,没文化没知识,特别没素质,但相处下来才发现她很不错嘛。 远亲不如近邻,军区这种地方,好邻居胜过好亲戚! 早晨得把新被套套起来,卧室一下就温馨起来了,陈玉凤还学人买了几张明星画报,也贴了起来,整个房间立刻热闹不少。 给沙发罩上罩子,给灯镶个花边,这个家,才比得上桂花镇的家。 按理,小丫头是最喜欢看妈妈布置家的,但俩闺女今天的心思可不在这儿。 6:30,蜜蜜守在大门口:“妈妈,现在咱们可以去领电视机了吗?” “不行,后勤处的工作人员还没上班。”陈玉凤说。 6:45,甜甜又问:“妈妈,现在可以去了吗?” “不行,人家八点半才上班。”陈玉凤又说。 不一会儿,邻居家的孩子们去上学了,女人们闲在家里,就要打开电视机。 四邻因为电视而热闹无比。 东边唱的是星星还是那颗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西边唱的是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走完日出送走晚霞。 远处还有一家声音最大,唱的正是陈玉凤喜欢听的那首北风潇潇雪花飘飘,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蜜蜜性格急躁,在门口蹦的像弹簧。 甜甜要好点,可一直跟在陈玉凤身后,无声抗议,想让妈妈快点去。 终于看时间到了8:30,这是军区机关单位正式上班的时间。 陈玉凤也把俩闺女收拾打扮好了,一个是绿裙子,一个是小军装,自己也先戴上胸罩,再穿那条黑裙子,果然,戴了胸罩,人的身材整个就玲珑有致了。 摊主大妈的手可真准,胸罩不大不小,刚刚合适。 “妈妈今天真好看!”俩丫头都在感慨。 陈玉凤毕竟一直呆在乡下,没护理过皮肤,孩子又生的早,还是俩,皮肤发红,嘴唇还白,显老。 她对着镜子使劲咬了几下唇,才觉得自己好看了点。 一个独立团辖1500军人,带家属,是个将近5000人的生活单位,后勤处虽说不大,但也不小,顾名思义,专管军人以及家属们的后勤保障。 陈玉凤专门问赵嫂子打听的地方,一到地方,还没进院,俩丫头抢着往前跑,险些一个碰倒一个。 “韩甜,韩蜜。” 陈玉凤声音一厉,把俩丫头喊了过来。 “妈妈,怎么啦?”甜甜忙问妈妈。 “咱们一会儿要见的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你俩可要乖乖的,要没礼貌,就会被人笑话,好吗?”陈玉凤说。 孩子嘛,只要大人耐心教育,她们能懂得,甜甜说:“别人不但会笑话我们,还会笑话妈妈,对不对?” “所以一会儿稳重点,别毛毛躁躁的。”陈玉凤再说。 蜜蜜当然知道妈妈说的是自己,重重点头:“好。” 后勤处的办公室是个套间,外面有俩干事,里面是主任办公室,关着门。 俩干事,其中一个正是昨天去过陈玉凤家的徐敏。 一边往手上涂着一种上面写着英文的化妆品,一边用鼻子翻着书,正在看书。 陈玉凤喊了两声同志您好,徐敏才从书中抬起头,乍一看陈玉凤,却是双眸一暗,撩起长发感慨一句:“唉,包办婚姻真是社会毒瘤啊。” 接着问陈玉凤:“你有什么事?”她陌生的,就仿佛昨天俩人没见过面似的。 “徐敏同志你好,我是韩超的家属陈玉凤,来领电视机的。”陈玉凤说。 徐敏再撩一下长发,说:“主任不在,我们没钥匙,你明天再来吧。” 俩丫头满心以为现在就能领到电视机,却不想还要等到明天,同时呼吸一窒。 陈玉凤一笑,说:“电视我今天非领到不可,后勤处马主任家在一号团级家属院3单元2号301吧,上班时间不在岗,他这属于旷工,要不我上门去找他?” 徐敏随即声音一提:“陈嫂子你是吃了枪.药吗,大早上的,火气这么大干嘛?” 另一个女干事也是一愣,心说大早上的,这个女同志咋火气这么大? 事实上并非陈玉凤吃了枪.药,也非她火气大。 据书里说,徐敏因为看多了像《几度夕阳红》,《一剪梅》一类的小说,是个沉溺在爱情幻想中的小女孩,而因为韩超在战场上有很多传奇,又长得帅,偏偏英年早婚,还是包办婚姻,她于是自己幻想了一出韩超属于婚姻受害者的好戏。 于是就对韩超怀着深深的怜悯。 这种怜悯如果仅限于心理上,倒也没啥。 但她怜悯韩超,就会讨厌陈玉凤,而身在后勤处,从米面油,再到各种电视机,空调,电风扇,冰箱,即使灌一瓶煤气,陈玉凤想要,都得通过她。 这就给了她故意为难陈玉凤的好机会。 别人要领东西,领完就走。 陈玉凤不是,但凡她想领东西,徐敏要不说主任不在,要不就是钥匙丢了,再或者库房没东西了,等明天,要她仅仅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只要陈玉凤一来,她就总喜欢说些包办婚姻是封建余孽,人们应该勇敢追求爱情一类的话。 同是军嫂,别人领东西顺顺当当,陈玉凤每回都受窝囊气,她心里能舒服吗? 回到家,她自然要跟韩超告状,抱怨,说徐敏欺负自己。 但真让她说是怎么欺负吧,她又说不具体。 韩超于是自己去领东西,他去,徐敏当然给得很爽快,可这样,陈玉凤又怎能不吃醋,她闹的最凶的时候,甚至端着泔水冲到后勤处,给徐敏头上浇过。 闹到后来,非但曾经青梅竹马的夫妻反目成仇。 因为陈凡世娶的是徐敏小姨,有一重亲戚关系在,陈凡世也会恨其不争的说:“凤儿,我现在是军区有名的大款,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他还会劝陈玉凤:别在城里丢脸了,赶紧回镇上去,你跟你妈一样,就是天生该呆在乡下的命。 事都是小事,可人活着不就活个柴米油盐? 今天陈玉凤要不给徐敏个教训。 那她以后每领一样东西,徐敏依旧会这样给她气受的。 所以今天,徐敏要乖乖给电视就算了,要不给,陈玉凤手里握着韩超给的电话号码,她会把韩超喊来,让他看看,徐敏这个‘天真好学又单纯’的小女孩。 是怎么给他媳妇儿气受的。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蜂皇浆(这小丫头,有大将之风!...) 陈玉凤非但没打断,还故意高声问:“军区的领导层真有那么黑暗?” 张艳丽当然不傻,而且她是当过售货员的,最擅长眼听六路,耳观八方。 忽然一扭头,看到本师的一把手,徐勇义站在外面,顿时一个立正,伸手就敬礼:“徐首长,您怎么在这儿?” 陈玉凤刚才碰到的,正是本师部的一把手兼总军区的副参谋长,徐勇义。 虽说看着年青,但人家是军区八个首长之一。 韩超是开小差出来的,也不期会被首长抓包,此时敬礼的手还没放下来。 徐师长进了院子,先问张艳丽:“大青山批发市场经营的怎么样?” “托领导的福,虽说没赚钱,但也没赔钱。”张艳丽笑着说。 徐师长再看韩超:“新兵训的怎么样?” 韩超说:“一切按部就班。” “你是我向上级推荐的,也是我向上力保的人,韩超同志,军区不讲后台,不讲关系,只讲实力,而你,就是凭实力上来的。”徐师长说。 虽不知道张艳丽为什么要讲关系,讲后台,但作为领导,徐勇义这话,针对的正是张艳丽刚才的话。 张艳丽一个售货员出身的女同志,能混成女老板,自然特别会见风使舵,抢着说:“军区,确实是个凭实力说话的地方,我们也是凭实力租的批发市场嘛。” 徐师长不置可否,却问韩超:“你母亲是哪里人?” “云贵人氏。”韩超说。 “云贵很大,具体哪里?”徐师长再问。 这个韩超是真不知道,因为王果果的老家具体在哪里,她自己从来不提。 他做事一板一眼,既不知道,当然答:“家母没提过,所以我不知道。” 这时陈玉凤暗猜,这位徐师长跟王果果怕不是有些渊源。 但她也不知道王果果的老家具体在哪里,暗猜应该是陆良一带,刚想说,徐师长又说:“韩超爱人既进城了,得干点什么,有没有高中毕业证,咱们在军区给你安排个工作。” “没有,我初中毕业。”陈玉凤说。 “那就只有食堂的洗碗工,以及后勤处的保洁工作了。”徐师长说。 关于自己将来要做什么,陈玉凤刚才经蜜蜜提醒,已经有目标了,她想承包育苗班旁边那个酒楼,而她也看出来了,想承包酒楼,得要通过这位徐师长。 “我刚来,还不着急工作,徐师长今天有时间吗,在我家吃个便饭吧。”陈玉凤怕对方不答应,又说:“我还挺能做几道云贵风味的菜。” 要开酒楼,菜品是关键,她听口音,觉得这位徐师长是云贵人。 张艳丽是天生的‘聪明人’,立刻又插嘴:“玉凤,徐师长是大忙人,会吃你做的家常菜?” 按理,师级领导是不会在一个营级干部家吃饭。 但徐师长忽而吸了吸鼻子,却说:“我闻到了,你家有剁椒酱,味道还很正,但今天不行,改天吧,我还有几个云南战友,一起叨扰你一顿。” “好。”陈玉凤爽快的答应。 这下是张艳丽傻了眼了,因为徐师长为人清高,同级领导之间,他都很少往来,可他居然愿意来陈玉凤家吃饭? 作为一个‘聪明人’,她当然看得出来,徐师长很赏识韩超,这种赏识,要再有个饭局,韩超夫妻就跟徐师长结交上了。 她本来准备,是以‘给韩超升团级’为诱饵,让陈玉凤答应抱养蜜蜜的,但要他们夫妻能结交上徐师长,那陈玉凤又怎么可能被诱惑? “既然爱人来了,韩超下午就别上班了,休息一下,你的营区,我去走一走。”这位徐师长人很爽朗,说完,握了握韩超的手,转身走了。 领导让休息,韩超当然得休息,但他先得送领导出门。 其实这时张艳丽已经不打算谈领养的事了,她得回家想个办法,下回再来。 不过陈玉凤可没打算放她走,拎起一瓶蜂皇浆,她说:“这东西怕很贵吧?” “一瓶180。”张艳丽笑着说。 “我婆婆才病过,用这个给她补身体应该不错,就怕要经常吃,可我们没钱。”陈玉凤说。 张艳丽灵机一动,立刻说:“这东西是贵,但咱也不是吃不起,我悄悄跟你说,有个女老板看上你家黑丫头了,你要愿意让黑丫头认女老板当个干妈,蜂皇浆这种东西,你婆婆以后能当饭吃。” “我倒没所谓,就怕韩超……”陈玉凤故意沉吟了会儿。 韩超为人特别孝顺,张艳丽是听陈凡世说的,据说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妈王果果,祖宗都不跪,但王果果说让他跪他就跪。 张艳丽几乎一点就透,立刻说:“韩超可是个孝子,只要给黑丫头认个有钱的干妈,以后让那有钱干妈掏钱养他妈,不就行了?” “你问问韩超吧,他确实是个孝子。”陈玉凤咬唇说。 这时韩超送完徐师长,已经回来了,看院子里晾着几件衣服,已经干了,正在收衣服,边收衣服,边在观察蜜蜜,这小丫头特别有意思,她在吃鲜花饼的,脚下有一群蚂蚁,而她用饼屑引了两路蚂蚁,正在往一块高地上爬。 小丫头这种玩法外人看不出啥,但韩超是个军人,上过战场,他是内行人,如果说蚂蚁是兵,那蜜蜜就是最好的指挥官,因为在小小一片坑洼的地上,她用饼屑引着蚂蚁,走的是最短,但是最利于防守的路。 也就是说如果把这片土地看成战场,给这小丫头两队兵,她只凭本能,就能让两队兵在伤亡最少的情况下,以最短的时间占领高地! 丫头玩的浑然忘我,韩超也看的兴致勃勃。 而张艳丽越想,也越觉得事情可行,主要是黑丫头丑,而且玩土玩的不亦乐乎,她觉得恶心,总觉得韩超夫妻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孩子,于是转头对韩超说:“韩超,有个特别有钱的大老板看上你家这黑丫头了,想给这丫头当干妈。” 韩超,是听陈玉凤打电话的时候讲的。 她说张艳丽上门,应该是想给蜜蜜介绍个有钱人家,卖了蜜蜜。 人和畜牲之所以不同,就是因为人该有人性。 而张艳丽曾经在军区工作,也是穿过军装的,如今还是个大老板,跟军区首长们的夫人们,关系都很不错,她有身份地位的,怎么会干拐卖儿童的勾当? 所以来的时候,韩超还有点犹疑,怕陈玉凤是把张艳丽想得太坏了。 一个退伍军人,怎么可能当人贩子。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皱了一下眉头:“什么叫干妈?” 蜜蜜玩的那么浑然忘我,按理不会听到这些吧,但不是的,这小丫头还能一心二用,她依旧在玩蚂蚁,声音也是低低的,但说:“就是把我的户口挪走呗,一开始还是养在咱们家,但以后要生了弟弟,妈妈太忙,我就会被送到干妈家去。” 曾经,周雅芳和苏红就是这样筹划的。 先挪户口,让孩子跟另一个妈妈接触着,慢慢的,她就会喜欢上另一个妈妈。 这是水道渠成的领养法子。 但这也是蜜蜜性格恶劣的来源,而且,你看她头都不抬,说的那么风轻云淡,就证明她是早料到这一点的。 且不说韩超此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张艳丽两手一拍,仿如一块重石,砸在韩超的胸口上。 “原来你们早就计划好的呀,那还犹豫啥,韩超,马金凤你知道吧,首都有名的煤老板……”她犹还在说。 韩超再看闺女,就见她手不抖,人不慌,两队蚂蚁此时已经占领了高地,围成一个圆。 这要是战场,她已经夺旗,胜利了。 这是他的女儿,只要悉心培养,让她上战场,韩超觉得,她会比自己更厉害。 这小丫头,有大将之风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营养费(我不爱吃包子,我更喜欢你...) “马金凤是个特别善良, 温柔,大度的女人,你们要见了, 肯定会喜欢她。”张艳丽看韩超眉目挺温和的,于是滔滔不绝:“这是你家黑丫头的福气,别的孩子只有一对父母, 但只要你们愿意把黑丫头送给马金凤, 她就会拥有两对父母。” 因为韩超依旧没说话, 张艳丽又说:“马金凤的存折上少说有六位数的存款,她还有好几座矿山,她男人目前在非洲采矿, 说得难听点, 她都41了, 不可能再怀得上,人都有生老病死, 等她死了, 她的遗产……”不全是韩蜜的? 随着改革开放, 各行各业都在涨工资,而军队,这几年才开始涨津贴, 但目前才涨到团级。 营级干部们的津贴还是七十年代的标准,一月七十块。 如今市面上一台黑白电视机一千块,营级干部一年的津贴才七百。 他们要想买台电视机, 不吃不喝, 要攒一年半的工资。 而正是这种贫富差距的疾速分化, 衍生出了贩卖,拐卖, 甚至很多家长主动把孩子送人的勾当。 韩超曾听他的副营长许亮提过,说他大哥为了追儿子,把二闺女送人了。 对方出于补偿,送了一台电视机,他哥他嫂子特别高兴。 许亮大哥是个下岗工人,也曾读过中专,是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人。 用一个女儿换一台电视机,居然会特别高兴。 许亮是因为想不通,不理解才说起这事的,韩超听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此时他发现,在他看来有大将之才的韩蜜,要被放在售卖市场上,可能顶多也就只值一台电视机。 因为韩超一直没吭气,张艳丽以为他心思动摇了,趁热打铁:“你就算工作干得再好,到退休的时候军区能给你多少钱,比得上马金凤一个零头吗?” 韩超终于说话了,他说:“现在城里,□□这种事是不是挺多的?” 他皮肤白,身材高挑,虽然肩膀很宽,但眉温目和的,张艳丽没见过曾经像条野狗一样的韩超,也没见过他从4楼跳下来,瘸着腿还要拿板砖拍死人的样子,她见韩超的时候,这男人已经洗心革面,改邪归正了,而如今温文尔雅的韩超,总会让人有种错觉:既脸长得好看,他的脾气应该也很不错。 既他这么问,张艳丽就以为他是起了兴趣了,好比出售商品,就得鼓吹几句:“这种事太正常了,咱们军区就有好几户人家,悄悄把女儿送人,追生儿子呢。” 韩超依旧在看蜜蜜,小丫头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两滩子,蚂蚁陷泥里头了,她用自己黑黑的,细细的小指头蘸了唾沫,小心翼翼的从中蘸出蚂蚁,把它们放到了干净的地方。 她依然在听,她也足够沉稳,他和张艳丽只差明说送养的事了,可她一点都不怯。 这孩子,不是表面诈唬,她心里也不怕他,一点都不怕。 “军区也有人送,都是谁,你帮忙送过?”他问张艳丽。 在张艳丽看来,韩超这是已经起了贼心,要投石问路。 想要他心动,最好的办法就是提供一个成功案例,所以张艳丽悄声说:“咱们团政治处的秦雄秦副主任,前阵子生了个闺女,就是我帮忙联络着送人的,送的也是个大老板,现在两家子跟亲人一样,关系好的不得了。” 韩超突然就笑了一下。 这男人皮肤白,牙齿也白,这一笑,张艳丽简直想骂娘了,心说军区人人都在传言,说韩超是刺头中的刺头,恶霸中的恶霸,那简直是放屁,你瞧他眉温目和的,样子多好看? 陈玉凤正准备做晚饭,今天早晨她就发了面,准备要蒸包子。 肉臊子是昨天炒好的,而她的包子叫破酥包,也是云南风味,馅儿香是其次的,风味最佳的是皮,热的时候要薄如蝉翼,一舔即化,要凉了,要酥脆掉渣,虽是包子,但比点心更酥。 边揉面边看外头,见韩超突然笑了一下,陈玉凤就知道这男人怕是要发脾气了。 韩超其人,别看平常两眼凶光,一副凶相,但那是他正常的样子。 他向来不爱笑,可要笑起来,嘴巴一咧,就是准备要整人了。 蜜蜜这时终于怯了,知道怕了,进了厨房,对陈玉凤说:“陈玉凤是个好妈妈,但韩超不是个好爸爸!” 陈玉凤正在往面皮上抹油酥,举着两只油手,蹲下来跟闺女说:“韩超也是个好爸爸,真的。” 蜜蜜眉毛一竖,两目凶光,活脱脱的小韩超:“他在跟外面那个女人已经在谈价格了,我的价格!” “不会的,咱们再等等呢?”陈玉凤说。 “他要把我卖掉,等我长大,当了兵,我会拿枪轰了他。”蜜蜜恨恨说。 陈玉凤耐心说:“真的不会,你相信妈妈,再等会儿,多听会儿,好不好?” 蜜蜜特别生气,但因为妈妈的安抚,总算又平静了,小女孩轻轻咬上唇,竖耳听着外面。 她虽小,但也知道家里是爸爸做主,所以她蹲在地上,听得特别认真。 这时韩超又说:“怀胎生月,女人生个孩子不容易,要送人,对方难道就没点表示?” 张艳丽一听,都笑的不能自己了,忙说:“你说的那个叫营养费嘛,现在送养一个孩子,市场价八百块,但马金凤是大老板,她有的是钱,只要你们愿意点头,价格随便开,她说了,不论你们出价多少,她都答应!” 韩超伸手来抓她,张艳丽还以为韩超准备把自己拉个角落,说悄悄话呢。 而蜜蜜拽着陈玉凤的裤管,示意妈妈:“你听,你听,他果然问价格啦!” 可刚才还一脸笑的男人瞬间变脸了,大手抓上张艳丽的手腕,并说:“拐卖一个婴儿,只需要八百块?” 这是一只在战场上抓过枪的铁手,指粗茧大,牢牢锁上张艳丽的手腕,一瞬间,疼的张艳丽撕心裂肺。 她当然下意识的挣扎,并尖叫了起来:“韩超你没毛病吧,□□,你情我愿的事,谈不成咱就不谈了,我又没犯法,你抓我干嘛?” “涉及金钱就是拐卖,拐卖儿童,卖买同罪,张艳丽同志,你犯法了你知道吗?”韩超说着,把张艳丽的另一只手也给抓起来了。 人说小孩的脸,六月的天,可韩超是个大人,成年人,他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韩超你放开我,快放开我!”张艳丽回头喊陈玉凤:“陈玉凤,你家男人发疯啦。” 蜜蜜像小猴子一样,是蹦出门的。 甜甜本在吴嫂子家看电视的,这时也跑出来了。 吴嫂子都给吓的捧着肚皮出来了,还有好几个军嫂也从家里跑了出来,转眼间路上围了好些人,而这时,韩超正在解皮带。 这下吴嫂子更害怕了,因为她看到韩超忽而一个反绞,张艳丽两只手就给他绞到了身后,然后刷的一下,他用自己的皮带把张艳丽捆起来了,捆起来之后再一转手,把皮带铐在门关子上了。 然后他出门了。 这男人,不愧王书亚说他训兵一把好手,他这一手干净利落,吓的吴嫂子腿都软了。 具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吴嫂子是想来劝和的,正好跟韩超.碰上。 “韩营长,这怎么回事,你干嘛铐人啊?”吴嫂子忙问。 韩超反问:“她触犯法律了,在犯罪,我不铐,难道任由她违法犯罪?” 吴嫂子还没跟韩超打过交道,因为他语气很不好,自己又是个孕妇,不好管闲事。 索性就又折回她家院子了。 张艳丽挣扎着,正在不停的喊:“玉凤,韩超这是非法拘禁,他要再不放了我,我就会告到政治部,我要扯他的肩章。” 陈玉凤也不知道韩超要干啥,毕竟他是野狗性格,要发起脾气来,谁都拿他没办法。 不过她并不怕,张艳丽自己红口白牙说的,她参于过拐卖孩子的事件。 那个的性质,难道不比韩超铐她更恶劣? 韩超是去值班室打了个电话,转身的功夫又回来了。 这时张艳丽还给他铐着呢,但他并不理她,任凭张艳丽大呼小叫,撞的院门哐哐作响。 进了屋,看陈玉凤正在包包子,他声音异常温和:“破酥包?” 这是他最好的一口。 陈玉凤把圆鼓鼓的大白包子放进锅里,因为俩娃也围在她身边,还得安慰孩子:“别怕,爸爸跟那个奶奶是闹着玩儿的。” 蜜蜜不怕,但甜甜特别害怕,抱着陈玉凤的大腿瑟瑟发抖。 要不是因为韩超在,孩子也怕他,这会儿就该哭了。 陈玉凤一边包包子,一边安抚闺女,还得问男人:“你打算把张艳丽怎么办?” “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一会儿政治部的领导就会来,军人超生就是违法,军人随意送.养孩子,犯法加犯罪,让她去跟政治部的领导们讲去。”韩超说。 蜜蜜胆子大些,正在扒着门缝往外看,回头问:“爸爸,把孩子送人犯法吗,警察会抓吗?” 韩超温声说:“不止抓,还要判刑,关监狱。” “哇哦!”蜜蜜于喉咙里感叹了一声,回头招呼甜甜:“姐姐,不要怕,那是个人贩子,专门拐卖小孩儿的,爸爸抓的是坏人。” 甜甜都才不要看,她死死抱着陈玉凤的大腿,闭着眼睛,什么都不看。 蜜蜜则大呼小叫:“妈妈,坏奶奶拿头撞门啦,哎呀,她的胳膊快要断啦,你快来看啊!” 这下蜜蜜倒是开心了,但陈玉凤开心不起来。 她悄声对韩超说:“哥,张艳丽帮忙联络,送人的不正是政治部秦主任的孩子吗?你把这事捅出去,会不会得罪领导。”虽然她傻,但也知道,不论任何机关单位,领导惹不得。 她觉得韩超这回太冲动了,怕他要引火烧身。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韩超私底下找上级反应,并让上级查这件事。 当然,张艳丽在军区关系多,跑跑关系,打打招呼事情就过去了。 以后,贩孩子的事情她估计照样会干。 但在陈玉凤看来,这就是现实,拐卖孩子的人那么多,真被抓,被判的又有几个? 韩超听出妻子的担心了,忙解释说:“秦雄只是我们团政治处的,不算什么大领导。” 见陈玉凤依旧一副不信的样子,又说:“我们同级别,而且超生,他还把女儿送人,这在军区属于政策红线,谁知道了都会举报的。” □□的事大家都是私底下干,一般不会透露风声。 今天张艳丽要不是极切的想要蜜蜜,也不会把这么绝密的事情透露给韩超。 虽然韩超铐人太冲动,但陈玉凤心眼窄,想想书里的蜜蜜就是给张艳丽亲手推进火坑害死的。 恨就不打一处来。 这时听着张艳丽的尖叫,反而觉得挺痛快。 但铐一会儿就行了,时间再长邻居们该报警了,她于是又劝韩超:“哥,赶紧去把人放了吧,我给咱蒸了包子,你把人放了,我就给你包子吃。” 韩超就在厨房门口,但他出门放人,居然说:“凤儿,我不爱吃包子,我更喜欢你留长头发,要不我把人放了,你把头发留起来?” 陈玉凤盖锅盖的手一顿,突然想起来,前天夜里他俩拌嘴,也是为了头发。 这狗男人,他想让她留长发的心思,就跟狗改不了吃屎一样。 她跟他谈的是正经事,可他变着法子的要让她留长头发。 “哥你留长头发吧,等留长了,我帮你辫辫子,我给你扎俩小辫儿,还用红头绳给你扎。”怕气不死他,陈玉凤还要再补一句:“既然你不喜欢吃包子,今天你就别吃晚饭了。” 韩超还想追一句,但陈玉凤一把推开门,已经出厨房了。 她一出门,蜜蜜胆子大嘛,也跟着跑出来了。 这时张艳丽还在尖叫,一声比一声尖厉,还招呼围观的军嫂们,让她们赶紧打电话给保卫科,报案。 军嫂们也觉得,张艳丽这样给铐着不是办法,商量了一下,刚刚推举出一个人,准备让她去保卫科报案的,不过看到陈玉凤出来,大家就又把那位军嫂给喊回来了。 虽说她们并不知道张艳丽和陈玉凤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纠纷。 但早在陈玉凤来之前,张艳丽不止一次跟她们说过,说陈玉凤生的既土又俗,而且留着两条特别长的大辫子。 大家当时都信以为真,以为陈玉凤真的既土又俗,还会留两条很长的长辫子。 结果人家陈玉凤不但没留长辫子,还是烫过的短发既时髦又好看的。 这不就证明张艳丽是在撒谎? 那她说自己是陈玉凤亲妈的事,也是在撒谎吧? 军嫂们断案凭直觉。 只凭这些,她们就认为,错的应该是张艳丽! 先不报案,看陈玉凤怎么说吧。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破酥包(这才几天啊,俩闺女一起倒...) 吴嫂子见陈玉凤出来了, 忙说:“玉凤,你家这咋回事,张主任年龄也大了, 你家韩营长这样对她,怕不合适吧?” 另一个嫂子说:“咱们都是邻居,大家应该和和气气的, 你们要再这样, 我们就得通知保卫科了。” 不论有什么事, 大家可以聊,气不过可以吵几句,但直接把人拿皮带铐起来, 韩超这么做太过分了, 一旦保卫科的人来了, 这事儿肯定会全家属区通报批评,那样, 丢人的还是韩超俩口子。 张艳丽看出来的是陈玉凤, 倒不挣扎了, 举着双手说:“玉凤你看看,韩超连我这个长辈都敢捆,你要惹了他生气, 早晚他得打死你。” 她这句没吓到陈玉凤,倒吓的一帮军嫂倒抽了一口冷气。 “玉凤同志,韩超刚才没打你吧?”吴嫂子忙问。 另一个嫂子说:“要他敢打你, 我们现在就喊保卫科的人来, 报案, 全院通报,批评他。” “他即使在战场上有战功, 厉害,随便打人就是不对,玉凤,你可不能因为怕部队处罚就袒护韩超,这可不是小事,要闹出人命的。”另一个军嫂说。 陈玉凤是出来给张艳丽解皮带的,一听大家这是误会韩超了,当然得解释一下,她说:“嫂子们,这位张主任,我并不认识她,但她一直以我‘亲妈’自居,而且一来就说要联络个买家,替我卖了闺女,让我再追生个儿子,我爱人是气不过,才捆得她。” 这下一帮军嫂们哗然了,陈玉凤刚从农村来,或者不了解政策。 但张艳丽怎么能干这种事,她前夫曾经是师级干部,她姐张艳琴在师部后勤处工作,她目前还享受着前夫的津贴,是个老牌军嫂。 拐卖儿童,她居然干这种恶臭的事? 这下可好,没人吭声了,拐卖儿童这种事,大家不吐口水就已经是客气了。 陈玉凤还得继续解释,她又说:“我爱人说这事他已经反应到政治部了,他做的当然不对,但是嫂子们,拐卖孩子更不对吧,这事,让张艳丽同志跟政治部的人谈,你们觉得呢?” 皮带捆人,又是拴在门关子上,男人的力量大,能扣上,陈玉凤手劲小,解不开,而张艳丽,刚才还在骂韩超的,听陈玉凤提到政治部,突然就愣住了:“你说啥,韩超啥时候去的政治部?” “他刚出去打电话的呀,政治部那边说马上就会来人。”陈玉凤说着,深吸一口气,努力一扯,扯开了皮带。 皮带一扯开,张艳丽普通一声就坐地上了。 “屋里坐着等?”陈玉凤说着,提了她一把。 但才提起来,醋溜一声,张艳丽又坐到地上了。 “张艳丽同志,你别坐地上呀,咱们去屋里等吧?”陈玉凤又说。 而就在这时,从外面来了辆越野车,一路开到韩超家门口,打了几声喇叭,等围观的军嫂们散开,从车上下来个警卫员,跑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一个身材颇圆,头发花白,肩膀上也是四颗星星老军人下车了。 这是个师级领导。 不止军嫂们看到这位老领导,都自觉的退开了,陈玉凤也吓了一跳。 谁都没想到,韩超一个电话,会直接喊来一个师级领导。 而张艳丽,毫不夸张的说,此刻她差点就要崩尿了。 其实是她疏忽大意了,目前正是计划生育政策最紧的年代,有很多人只生了一胎,不小心出了意外,死了,想再追生一个,至少要等三年的审批时间。 而计生,目前是跟公职挂勾的,不论能力多强,多牛的领导,只要发现超生,原地开除公职,有大批公职人员,就因为超生丢了铁饭碗,不得不下海。 军区于计生政策更加重视,毕竟狼多肉少,三年大裁军裁掉多少军人,大家都上过战场,立下过汗马功劳,一句大裁军,就要卷铺盖回家,津贴少得可怜不说,很多人连工作都安排不到。 留下来的人如果不遵守纪律,违法犯纪,那些转业的能不生气,能服? 所以目前军区对超生,生黑户的态度是,一经发现,严肃处理。 张艳丽本以为韩超刚回来,不懂这些,吊自己只为出气。 刚才还在想,自己一定要把他喜欢打人的事好好宣扬一番,闹的全军区所有人都知道,闹臭他的名声。没想到他把政策倒是吃的很透,直接喊来了政治部的第三把手,王部长。 不过好在她在军区关系多,王部长她是认识的。 此时张艳丽不想闹了,反而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立刻摇着手腕站了起来,笑着说:“张部长,韩超可真不懂事,一点小事而已,怎么就把您给喊来了?” 刚才徐师长来,陈玉凤就发现对方特别尊重韩超,这位王部长也是。 因为是个大领导,而且头发花白,陈玉凤还挺怕,怕对方会很凶。 但对方人很和蔼,跟张艳丽打了个招呼后,还笑着跟她点了点头。 不过既然对方是来处理事情的,当在要听韩超讲的。 “韩超,刚才你打电话说有人违反计生政策,到底怎么回事?”他问。 韩超敬了个礼,才说:“首长,张艳丽跟我讲过,说我们团的秦雄偷偷生了两胎,还卖了一胎,这件事我爱人能做证,我的孩子们也能做证,但具体的事件,要以您的调查为准。” 王部长回头又看张艳丽,说:“艳丽,你可是咱们军区的一员,你不会真参于这种事吧?” 张艳丽这时当然得撇清自己,而且还要落井下石,她说:“王部长,我只是听说过这件事,但这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秦主任生了闺女不养吧,还要送人,这事确实挺可恶,我正准备向您举报呢。” “所以你没收钱吧?”王部长看着张艳丽的眼睛。 张艳丽举起一只手说:“我拿我家玉璜发誓,我一分钱都没收过,要收过,我家玉璜被出门被车撞,不得好死。” 收钱,就牵涉到犯罪了,但要没收,就不是。 她和陈凡世的儿子,名字就叫陈玉璜,拿儿子发誓,可见她是真没收过。 王部长左右四顾了一圈,看到门外站了一大帮军嫂嘛,遂说:“各位女同志,违反计生政策,偷偷生孩子,在你们看来或者是小事,但在军区看来,这是非常大的事呢,这种事情,我们一经发现,会第一时间过问,并严肃处理,秦雄同志要真的违反政策偷生,超生,原地开除,你们明白吗?” 为什么韩超一个电话能喊来部长。 正是因为超生的事虽小,但在军区属红线事件,杀鸡用牛刀嘛,让家属们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您放心吧,我们绝不超生。”陈玉凤揽过蜜蜜说。 按理,张艳丽该怕吧,不,她并不怕,而且她喊口号可比陈玉凤喊得热烈多了,她说:“超生问题非常严重,我现在就去政治部,把我知道的,所有关于秦雄超生的事情向上反应,也请组织务必严查,惩处他。” 蜜蜜突然伸吸了口气,转身跑了。 而一帮军嫂们一起看着陈玉凤,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么说,张艳丽应该没有参于送养,拐卖的事吧,看她口号喊得多响。 陈玉凤记得书里说,张艳丽是个特别擅长见风使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女人,看她几句话就把所有的问题全推到秦雄身上,不由的,也得惊叹她情商之高。 不过她今天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安蜜蜜的心。 想让蜜蜜知道,自己绝不会把她送人,既然目的达到了,别的事情,她也就不管了。 王部长要走,忽而转头深嗅了一口,说:“你家什么味道,焦香焦香的?” 焦香? 陈玉凤蒸了包子的,这会儿估计要焦了。 她赶忙跑回厨房,揭锅一看,水烧干了,包子外壳也给烤成了金黄色。 还好没糊。 既来了客人,农村人的习惯,不管对方吃不吃,都要让一让的。 这时王部长和张艳丽几个已经要走了,陈玉凤端着包子出来了,并说:“部长同志,吃个包子再走吧。” 张艳丽觉得特别可笑,因为陈玉凤似乎完全不懂城里人的待客之道,人一部级领导,会吃她的包子吗? “玉凤,我说你傻吧,你还不信,张部长是来工作的,怎么可能吃你的包子,你啊,以后得跟着我多学一学城里人的接人待物,明白吗?”她说。我 她要不这么说,王部长当然不会吃,可她这么一说,王部长反而不好意思了,停了下来,接过一个包子,并示意警卫员:“你也尝一个吧。” 看起来外表一般的包子,既抓了一个,就要吃一口的。 王部长边走边吃,才咬了一口,却又停了下来:“这包子怎么是酥的?” 皮入口即化,瓤是砂瓤,是炒熟过的肉,里面还加了油渣,大葱,既沙又软,酥香无比。这一口,居然让王部让忍不住惊叹,香,特别的香。 陈玉凤说:“这叫破酥包,云南风味。” “好吃!”王部长说着,回头又抓了一个,想想不够,再抓一个。 张艳丽可有意思了,她刚才还在挤兑陈玉凤,这会儿也来抓包子了:“既然咱们玉凤的包子真的好吃,我也尝一个吧。” 这纯属故意挑衅,她既能在商场上混,当然惯会见风使舵,因为在军区关系多,这事儿,肯定也会不了了之。 而陈玉凤本身人并不聪明,按理,卖孩子的事就算了,这个闷亏也该吃掉的。 但是就在此刻,她突然看到蜜蜜抱着两瓶蜂皇浆,正在往外扔,就想起一件事来,她扭头对王部长说:“部长同志,即使不收钱,送礼也算吧,如果是一瓶180的蜂皇浆呢?” 张艳丽要抓包子的手愣在原地,陈玉凤越想越觉得对,她指着蜜蜜怀里的蜂皇浆说:“那一瓶蜂皇浆180,张艳丽刚才亲口说,自己给后勤处的主任送过,那她是不是也给秦主任送过,如果她用蜂皇浆换孩子,那又算不算拐卖?” 刚才为了夸蜂皇浆的功效,张艳丽确实吹嘘过,说自己给后勤处的主任送过蜂皇浆,要不是蜜蜜抱着蜂皇浆要去扔,陈玉凤还想不起这事儿来。 王部长刚吃完包子,正在擦手,而蜜蜜,是今天家里最忙的人,蜂皇浆刚给她扔出去,转身,又被她换了回来,那东西一瓶至少两斤,把孩子累的气喘吁吁。 现场突然一片安静,过了好久,王部长才说:“艳丽,你这是行贿啊。” 且不论拐卖,要她真给领导们送蜂皇浆,这属于行贿。 张艳丽还在笑的,可在此刻,她差点给气疯了。 她特别想不通,陈玉凤这是想干嘛。 “玉凤你怎么回事,我男人是你爸,我就是你妈,我们赚了钱,等我们死了,不都是你和玉璜的嘛,你怎么能这样拆我的台?”她问。 陈玉凤淡淡说:“我妈可不会拐卖儿童,行贿受贿!” “你爸好歹养你到七岁,真真是白养你了,你这种行为简直就是白眼狼。”张艳丽越说越气,但她这样一撒泼,本来还想低调解决事情的王部长也生气了,他是带了警卫员来的,示意警卫员,让把张艳丽赶紧带上车。 军区家属院搞的跟菜市场一样,简直丢人。 军人办事,迅速利落。 张艳丽应该还想再闹,但韩超和警卫员两个人把她架车里了。 当然,王部长也上车了,韩超也得去政治部,他是证人嘛,得去做证。 陈玉凤带着俩丫头一起送人。 蜜蜜今天特别礼貌,不停的在挥手:“爸爸再见,爷爷再见。” 王部长在副驾驶,本来车都开了,他却摇下了车窗,示意陈玉凤上前。 陈玉凤以为对方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交待,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该找个小笔记本记下来,结果王部长却:“你那包子特别好吃!” 不但吃的时候觉得好吃,而且吃完还会回味,王部长刚才吃了仨,但跟没吃过似的,只记得香味,没觉得饱,总结感受就是:还想吃! “改天我让韩超送您一点?”陈玉凤说。 “那属于行贿,不可以,但你要开个包子店,我肯定捧场。”王部长说完,示意司机开车,走了。 所以说她的包子真的好吃吧,好吃到,一个部级领导都认为她该开个店? 且不说张艳丽的事情军区最终会怎么处理。 陈玉凤想开店的心思,就这样一步步的成了野心,简直刹不住车了。 破酥包,热的时候皮软,风味一般,但等凉了,会像点心一样,皮酥化渣,就会更了吃,所以娘几个一人吃了几个包子,陈玉凤把包子也不往锅里焖,要带着俩丫头去市场,给她们买小书包。 没想着开店的时候,因为男人津贴低,自己也没钱,陈玉凤还不敢大手大脚。 但现在,一想到自己开了店就能赚钱,她难免手浪。 而现在小孩子的书包,也不再是陈玉凤小时候那样,只有一款绿书包可选。 绿书包八毛一个,双肩背的小书包8块一个,样式特别漂亮。 甜甜当然喜欢双肩背的小书包,上面印的是白雪公主,她特别喜欢。 不过蜜蜜坚持要一个只值八毛钱,既可笑又俗气的军绿色书包,捧着书包,小丫头死活不肯放手,还不停的对甜甜说:“姐姐你没发现吗,这个小书包要配上我的绿军装,会特别好看的。” “我觉得有点土气。”甜甜小心翼翼的说,但蜜蜜眉毛一竖,她立刻改口:“其实也还不错。” “我有军装,我还有绿书包,我像人民解放军一样,等去上学的时候,就没有人敢欺负你啦!”蜜蜜揽过甜甜说。 书里说甜甜从小懦弱,有蜜蜜保护的时候还好,后来蜜蜜被送走,她会因为太过出挑的漂亮,以及软弱的性格,在学校里遭受很多霸凌。 此刻凶巴巴,黑乎乎的妹妹大姐头一样揽着温柔又乖巧的姐姐,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这俩姊妹虽性格天差地别,但从来不吵嘴,更不打架,关系好的跟蜜似的。 买完书包回家,韩超还没回来,这时候天色还早,陈玉凤于是又带着俩闺女去洗了个澡。 军区的事情总是传得特别快。 她才进澡堂,在换衣间里就听个女同志说:“你们听说没,独立团政治处的秦雄偷生儿子,还卖女儿,被人举报到政治部了。” “我听说是张艳丽当的中间人,政治部要撤她的津贴,话说张艳丽她姐在后勤部,她跟马琳又是好朋友,马琳应该会保她吧?”另一个说。 俩丫头已经进去冲澡了,陈玉凤慢斯条理的脱着衣服,继续听。 马琳这个名字她在书里看到过,是个女领导。 而且是个性格刚强,作风强硬的女强人,在实权部门,属于说一不二的人物。 张艳丽果然关系广的不是一般,有女领导保驾护航,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但随即,另有个女同志说:“马琳不会帮张艳丽的,她目前在徐勇义手下工作,徐勇义是她前夫,恨她恨得要死,为了不让徐勇义抓到小辫子,她不可能插手的。” 徐勇义,就是今天去过陈玉凤家的,那个皮肤白净,斯斯文文的师长。 陈玉凤一直怀疑,觉得他应该认识王果果,或者跟王果果是从一个地方来的,就想听点关于他的消息,却原来他是个离了婚的单身,前妻还是个女强人。 陈玉凤一件衣服脱了五分钟,继续听着八卦。 这时一个女同志又说:“马琳不会帮张艳丽的,她和徐勇义也曾有过孩子,孩子还丢了,拐卖孩子这种事,她肯定也恨得要死。” 另一个要去洗澡了,回头说:“但军区罚不罚张艳丽又有什么关系,她丈夫陈凡世给军区捐了那么多文物,现在承租着大青山批发市场,日进斗金,是万元户。她前夫的津贴才几个钱,就算军区从此扣掉,对她也不过是拨了根汗毛,人家压根儿不在乎。” 几个人相视一笑:她们一帮吃白菜的,操人卖□□的心,闲的! 赶紧进去洗澡吧,累了一天了。 陈玉凤也跟着大家一起进澡堂了。 洗完澡回来,俩丫头又饿了,这时正好包子也凉了,又酥又香的。 陈玉凤又给她俩丫头一人冲了一碗米汤。 她的米汤是用饭米、糯米加上小米,三种米磨成面,炒熟以后,用开水冲出来的,这种米汤既养胃还顶饱,喝一碗下肚,混身通泰的舒服。 喝完米汤,刷完牙,俩丫头还非要枕着自己的新书包才愿意睡觉。 陈玉凤都睡着了,蜜蜜突然坐了起来:“我爸爸回来了。” 这丫头跟她爹一样,耳朵特灵。 有烧好的开水,包子现在正是最香的时候,陈玉凤下床开了灯,先给男人冲米汤,再给他端包子,但等她从厨房出来,韩超进了小卧室,已经在脱衣服了。 “你不吃包子?”陈玉凤问。 韩超已经脱了外套,衬衣,正在脱背心,手举起来,背心在头上,肚子上的肌肉跟搓衣板似的,一棱一棱的,听到陈玉凤进来,他又把背心套了回去,露出那颗板寸森森的脑袋,却反问:“你不是说今天晚上没我的包子?” “是,包子早吃完了,没你的份儿,快睡吧。”陈玉凤说完,看男人两目一狭,瞪着自己,鼓起勇气回瞪了他一眼,回大卧去了。 这男人的臭脾气,他不是不想吃包子,而是想跟她犟,让她继续留长头发。 就像他小时候看她为了换大豆剪头发,就会种一地的大豆,吃到她看见大豆就想吐一样。 他不说,但他会用这种死缠烂打的方式逼着她听他的,干他喜欢干的事情。 但这回陈玉凤绝不松口,誓要跟这狗男人继续犟下去。 因为她发现自己剪了短头发后,比原来瞧上去年青,好看了很多。 她喜欢短发的自己。 破酥包是韩超从小吃到大的,他好那一口,尤其是凉的。 陈玉凤进了卧室,仔细听,就听厨房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果然,狗男人饿了,这是悄悄吃包子呢。 因为吃得太急,太猛,而凉透的包子皮太酥,入口即化,给呛着了。 吃完饭,韩超脚步沉沉,来大卧室了。 蜜蜜此时还没睡着,嗖的翻身坐了起来,并悄声对陈玉凤说:“妈妈,臭爸爸人其实还不错吧?” “还行吧。”陈玉凤说。 “那你能帮我问问,那个坏阿姨,军区的爷爷们是怎么处理她的吗,她有没有被吊起来打,灌辣椒水,坐老虎凳,有没有被扒皮。”蜜蜜说着,指门:“快点,去喊他进来,咱们今天晚上一起睡。” 陈玉凤此时还在跟男人赌气呢。 但才来了几天啊,俩闺女就一起倒戈,向着那个狗男人啦?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天竺少女(他是先出轨,有了儿子,才...) 等不到陈玉凤去开门, 蜜蜜跳下床拉开了门栓:“爸爸,快来跟我们睡。” 狗男人进来,把臭丫头抱到了床上, 却问:“韩蜜,你从哪儿学的辣椒水,老虎凳?” “电影里面呀, 日本鬼子不都这么干的?”蜜蜜说着, 拿手比划:“我要是解放军, 我就给那个坏奶奶灌辣椒水。” “电影里,只有日本鬼子才会给我们的革命战士灌辣椒水,坐老虎凳, 但我们解放军不会那样对待战俘, 因为我们跟野蛮的鬼子不一样, 我们是文明人。”韩超耐着性子说。 “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对付坏奶奶的?”蜜蜜的性格特别像小时候的韩超,她现在还小, 但性格里的冲动和狠戾, 杀气是掩饰不住的。 小女孩急的张牙舞爪:“快说呀臭爸爸, 你们把她怎么啦?” 韩超见陈玉凤坐了起来,估计她也想知道情况,于是说:“就目前的调查结果看, 虽然张艳丽给后勤处所有的领导送过蜂皇浆,但只有秦雄一个人的能构成贪污行贿,因为她姐就在后勤处工作, 剩下的只能算人情往来。” 这个陈玉凤知道的, 张艳丽和陈凡世能拿下批发市场, 也离不开她姐的支持。 倒不是说走关系,开后门, 她姐在后勤处,了解政策,只要把政策透露给张艳丽,张艳丽自然可以响应政策,她就第一时间能占到政策红利。 “所以最后到底怎么处理的?”陈玉凤问。 韩超说:“组织经过核定,把她前夫的津贴扣了,并且会全军通报批评。” 最严重的惩罚不是津贴,张艳丽坐拥一个大市场,几十块的津贴她根本不放在眼里,但全军通报批评,这个就严重了,作为一个老牌军嫂,要被全军通报批评,那得多丢脸? 陈玉凤于这个处理结果很满意,但蜜蜜依旧不满意,冷哼一声说:“我早晚上她家,给她家墙上涂大粪,我还要一把火烧了她家。” 韩超这下生气了,但毕竟他还是个新爹,跟孩子不是太熟,没说什么,可作为男人,他都觉得蜜蜜太过粗俗。 书里说正是因为蜜蜜的粗俗,别的军嫂才会认为陈玉凤素质差,就韩超,心里也会怪怨,觉得陈玉凤不会教育孩子,甚至会因此而瞧不起她。 他拿她当妹妹,虽是青梅竹马,但没有爱情,而且他还瞧不起她。 对了,书里还说她打孩子是不对的,齐彩铃对继子向来都春风化雨,而她,总喜欢抽蜜蜜的屁股,而这样,不会让孩子学好,只会让她更叛逆。 忍着要抽孩子的冲动,陈玉凤灵机一动:“蜜蜜,你知道爸爸为什么能当解放军吗?” “他跟我一样,会爬树,会游泳,跑得快。”蜜蜜说。 “才不是呢,他跟你不一样,他小时候从来不说脏话,也从不说打啊杀的。”陈玉凤说:“解放军要文明人,孩子要讲礼貌,文明,解放军才会要。” 蜜蜜立刻就说:“我不讲脏话,以后谁讲谁是王八蛋。” “王八蛋也是脏话,不能讲。”陈玉凤耐着性子说。 “谁以后讲王八蛋,谁就是王八蛋。”蜜蜜一本正经。 陈玉凤觉得自家这丫头没救了,转头看丈夫,有点不好意思。 蜜蜜转头,也在看爸爸,虽然没有达到她预想的,但因为爸爸坚持不把她送人,孩子已经喜欢上爸爸了,她这是想讨爸爸的赞赏和鼓励。 “虽然爸爸喜欢长头发,扎辫子的女孩子,但咱们蜜蜜可以凶一点,王八蛋可以讲,别的脏话就不要讲了。”韩超说完,起身,得去睡觉了。 “看吧,妈妈,我爸爸说王八蛋可以讲喔。”蜜蜜非但因为爸爸这句鼓励而得意极了,还摸了摸陈玉凤的头发,说:“爸爸喜欢长头发的女孩子,妈妈,你以后留长头发吧。” 陈玉凤就说嘛,狗男人会因为这件事,跟她打持久战的。 毕竟他可是为了让她留辫子,种过一年大豆的人。 但她记得原来的韩超是个直倔,沉默,刚闷的性格,野狗一样,跟她都很少说话的,但他怎么就变了,变的眼书里所说的一样,不但优秀,还有点狡猾。 看看,不过一句话,他就让蜜蜜改观,要鼓动她留长头发了。 可惜这回陈玉凤是绝不会让他得逞的。 “对了凤儿,我晚上不关门。”到了那边,韩超沉声说了句。 蜜蜜嗖的就爬起来了:“妈妈,爸爸为什么不关门,他不怕大灰狼吗?” “睡你的觉!”陈玉凤把女儿压到了床上。 …… 第二天俩小丫头就该上育苗班了。 因为陈玉凤是头一天送孩子的军嫂,负责大班的孙老师按照惯例,把她带进去参观教室,厨房,并给她展示了孩子们的大课间,卧室。 别的地方还好,在后厨,陈玉凤可算开了眼了。 不但鸡腿、面包和香肠这些大件儿摆的整整齐齐,就连青菜,也头是头,脚是脚的,都洗的干干净净,也码的整整齐齐。 从后厨出来,孙老师问陈玉凤:“嫂子,您家俩个宝宝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您不考虑给她们报个兴趣班吗?” 书里说城里的孩子都要报兴趣班,而甜甜和蜜蜜比别的孩子差的,就是她们从小没有学特长,别的孩子不但学习好,而且有学舞蹈的,钢琴的,小提琴的,不但学习搞得好,军区有大小文艺汇演人家也能上台,得荣誉,孩子也会越来越自信。 甜甜和蜜蜜无一技之长,就只能坐在台下,默默鼓掌,继而变得越来越自卑。 陈玉凤目前还不知道俩孩子具体有什么爱好,但是慢慢观察吧。 到时候她们想学什么,她都会努力赚钱,满足她们。 今天陈玉凤将独自一个人拥有一整天的时间。 她是计划好的,要去一趟军事博物馆。 陈凡世把金烟盒、菜谱,以及字贴,三样东西都捐进了博物馆。 作为展品,目前都被陈列在外,因为是文物,每件东西都被锁在单独的玻璃柜里,每一件文物的下面都有一段介绍,正如韩超所言,介绍上写的是:这都是属于老民兵陈二娃的遗物,是其子陈凡世向军区博物馆主动捐赠的。 陈二娃是陈凡世的亲爹,也正是陈玉凤的亲爷爷。 其实就一普通人,但陈凡世毕竟是读书人,一通美化,直接搞成老革命者了。 老革命者的儿子向军区捐赠文物,军区送他一个大市场,这是等价交换。 这几样东西,在陈玉凤小时候,是放在陈玉凤卧室的麦仓里的,麦仓干燥,通风,透气,所以没有毁坏,一直保存的很好,陈凡世走的时候,陈玉凤当时还小,不懂事,因为爱这些东西嘛,知道从此这些东西要被卖掉,于是在几样东西上都做了记号,只有她自己知道的记号。 东西既然已经捐出去,当然不可能再收回来。 陈玉凤现在只有一个诉求,就是改捐赠人,改文物介绍,还不知道陈凡世会不会答应她的要求,不过她想先看看自己曾经做的那些记号还在不在。 于是找了个工作人员,问:“同志,那玻璃柜能打开吗,我想看看里面的东西,行吗?” 工作人员给陈玉敬了个礼才说:“同志,这是文物,为防损坏,任何人都禁止触摸的,您要喜欢……”小伙了一笑,说:“要不您就多看看?” 看看就看看,陈玉凤对着几样文物,一会儿弯腰,一会儿侧身,一会儿又跪在地上,仔仔细细的看了整整一个上午。 字贴和菜谱上的记号她没看到,但是金烟盒里的,她跪在地上看的时候看到了,还在呢。 她以为陈凡世干了一件如此张冠李戴的事,怕她闹到军区,张扬出去太丑,会早点来跟她解释。 实则不然,这天陈凡世没有来,第二天也没来。 陈玉凤急着想把两个母亲从桂花镇接出来,于是又去看了一趟对外承包的那个酒楼,她只知道要想租赁,得给军区缴一万的保证金,但除此之外还不知道别的情况,今天本是想找那位徐师长打听一下的。 同一时间,她觉得那位徐师长下班,应该也会经过那个地方。 但这种巧合不是天天有的,所以她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徐师长,反而,见一个男同志走到酒楼门口,要拿钥匙开门,显然,是管理这酒楼的人。 这个男人陈玉凤见过一面,是她在安阳县城时,于汽车站看到的,齐彩铃嫁的那位男人,也是书中男主,他的名字陈玉凤也知道,叫张松涛。 “女同志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部队后勤处的,我叫张松涛。”张松涛颇为热情,说:“你想租这个酒楼?” “我想问问租金啥的。”陈玉凤说。 张松涛笑了笑说:“这是属于咱们军区内部的军产,对外是一万的保证金,听起来很苛刻吧,但其实它不算高,因为这笔钱只要经营超过两年,军区就会退,而且它的租金一月只需要30元,可以签20年的合同,军区会有一些接待安排,只要在接待的时候能让客人满意,给个好评,一单,军区还会补助二十块。” 陈玉凤顿时想起件事来,据说齐彩铃到军区后,张松涛想给她找点事业干,于是想让她承包一个酒楼,但是她嫌经营酒楼太脏太累,配不上自己‘最美后娘’的称号,没有接手,而是去做了如今更赚钱的服装生意。 陈玉凤不怕脏,也不怕累,王果果和周雅芳更是两个特别喜欢做美食的女人。 她又有什么理由,不把这个酒楼承租下来? “我要想租酒楼的话,该去哪儿找您?”陈玉凤问。 张松涛笑着说:“师部后勤处,你找张松涛即可。” 他转身的时候,陈玉凤看到他背上沾了几粒米,还有一串干掉的,小孩鼻涕。 这让陈玉凤又觉得有些纳闷,因为书里说齐彩铃既贤惠又能干,不但能把家庭卫生搞干净,还能照顾好俩熊孩子,更能做生意,总之,八面玲珑。 但张松涛的衣服那么脏,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并没有书里描述的那么能干? 转眼就是周六了,这时俩丫头已经上了一周的育苗班了。 而在今天,军区通报批评了张艳丽。 在没有经历过通报批评之前,陈玉凤只是听说过这四个字,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批评的,早晨八点半,按理该是领导讲话时间,这时所有家属院的喇叭都会响起来,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平常都是播报一些战略新闻,以及本军区军人的优秀事迹啥的,但今天专门讲的,是秦雄伙同张艳丽偷生二胎,并卖孩子的事。 “予秦雄同志,组织决定开除军职,并撤销原本该给予的退伍转业金在,而于张艳丽同志,组织想说的是,即使卖买不成立,其本身不构成犯罪,但这件事的性质极为恶劣,它不仅影响了全军的形象,更加证明,张艳丽同志本身有道德瑕疵,是个于道德和立场上都站不住脚,思想态度有问题的同志,于此,军区做出决定,从即日起,扣发补助津贴,直到她认真检讨自我,改变思想态度为止!” 包嫂子还没去上班,听到这句,呸的一声:“听听,一臭人贩子,可只要她改正错误,军区还是会给她发津贴的。” “要写检讨的,已经很丢脸了。”另一边的吴嫂子说。 包嫂子说的实在:“现在这社会,外头都笑贫不笑娼了,丢脸又算个屁。” 但不论扣不扣津贴,连吴嫂子和包嫂子这种原来对张艳丽印象不错的人,都在背后吐口水的骂她,张艳丽还能有啥脸。 至少在军区,她的脸丢光了。 而陈玉凤对亲爹的耐心,也眼看要用完了,迟迟等不到他来,本打算亲自上门去找的,但就在这天晚上,他来了,带着他的儿子陈玉璜一起来了。 韩超这周一直在加班,睡在营区,正好今天周六,他说自己要回来,陈玉凤就跟包嫂子商量好,先把孩子托给她,自己去找陈凡世,等韩超回来了,哄两娃睡觉的。 但刚吃完晚饭,甜甜就非要缠着,给陈玉凤跳个舞。 说是自己在幼儿园刚学的《天竺少女》。 陈玉凤急着出门,又不好拂孩子的兴致,打开收音机,放好音乐,想趁甜甜跳的时候悄悄走,但音乐一放开,她就舍不得走了。 甜甜皮肤白,长得漂亮,虽然平时憨憨傻傻的,陈玉凤本以为她跳舞也就是熊瞎子跳舞,比划一下,可她一跳起来,整个人都活起来了,她平常是个胆小,慢吞吞的性格,可一跳舞,居然变得特别灵活。 “是谁,带你来到我身边,是那圆圆的明月明月……”收音机里唱,甜甜跳。 蜜蜜双手换臂,摇头晃脑:“妈妈你快看啊,我姐跟《西游记》里的玉兔精一模一样。” 陈玉凤没见过玉兔精,但甜甜一跳起舞眼睛里就会有光。 如果说凡事真讲天赋的话,那甜甜的天赋肯定就是跳舞了,一曲完了,陈玉凤还不过瘾,重新放开磁带,再让闺女跳一回。 在此刻,见陈凡世不重要了,她要看她闺女跳舞! 话说,本来韩超他们晚上是可以回家的,这周之所以他一直加班,是因为他管理的三营有个排长在训练过程中,因为枪.支走火受了伤,一直在住院,直到今天才脱离危险,他也才敢回家。 而陈凡世,并不是他故意推脱不肯来见陈玉凤。 其实是因为张艳丽生病了,她给韩超铐了一回,又急又气又羞,还没脸见人,本来心脏不好,一急,当天晚上就犯病了。 这几天陈凡世一直在医院,照顾张艳丽。 而因为张艳丽被扣了前夫的津贴和待遇,无法入住高干病房,只能住在普通病房里,所以陈凡世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恰好跟韩超走的是一条道。 陈凡世因为跟军区领导走得近的缘故,比较了解韩超这几年的履历。 其实就在三年前,韩超有一回回军区述职的时候,满脸大冻疮,人瘦的皮包骨头,还跟条野狗一样,但是后来,据领导们暗示,他应该是在越国那边潜伏过一段时间。 在做卧底,所以才会养得像现在一样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 整个人也跟脱胎换骨了似的。 陈凡世虽不打仗,但也知道卧底不好干,尤其是越国人,天性凶狠多疑,而且语言也是个大问题,一个桦国人跑越南人那边去做卧底,那是在玩命。 虽然韩超小时候打过他,而且他很瞧不起韩超,但在医院一见,陈凡世看他身材高大,外貌英俊,胡子也刮的一丝不苟人也斯文了不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张艳丽跟前夫有个儿子,今年22,目前刚刚进部队,是个新兵。 而跟他生的小儿子陈玉璜,小小年纪不读书,整天在外面飚摩托车,现在是个小混混,当然,陈凡世特别爱儿子,而且坚信,韩超那种野狗都能成材,他儿子将来必定也会有大出息。 但是孩子还是得教育,得劝,他得劝着儿子走正道嘛,于是就说:“玉璜,韩超曾经不过一条死狗,流氓,可人家当兵后变化多大,文质彬彬的。爸找个领导给你走个关系,你也去当兵,行吗?” “爸你怎么回事,我才16岁,还是小孩子,当兵干嘛。对了爸,给点零花钱啊,我最近手头紧?”陈玉璜说。 这孩子跟他爸生的并不像,倒挺像他爷爷,个头高,相貌粗,是个大方脸,才16岁,但比他爸还高还壮,皮肤特别黑,下巴上有颗黑痣,自封外号玉皇大帝。 他这种长相正好混社会嘛。 在家还是孩子,但一出门,整个一副黑.道大哥的派头。 陈凡世看狗熊一样的儿子跟自己撒娇要钱,顿时生气了,骂说:“放屁,你生在1972年,现在已经18了,18岁的大小伙子,怎么还这么不懂事,整天就知道要零花钱,爸真是白养你了。” 韩超就走在这父子的身后,不远处,忽而就止步了。 两手插兜,望着走在前面的陈凡世。 陈凡世相貌很不错,西装革履,戴幅眼镜,文质彬彬的。 军区很多领导,比如徐勇义徐师长,吴爱前吴参谋长,以及王明王部长,都跟陈凡世关系很好,毕竟军人都是武夫,自身粗野,就很喜欢交往陈凡世这种比较有文化的斯文人,而陈凡世在军区,还有个美名,叫大款。 大款,是这个年代的新名词,如果说暴发户是贬意,大款则是褒意,专指不但有钱,而且还有文化有知识,道德情操也高尚的有钱人。 陈凡世是1974年跟周雅芳假离婚,调走的户口。 陈玉璜如果只有16岁,就是74年,陈凡世跟周雅芳假离婚那年生的。 但如果今年他18,则是72年生的,而那时陈凡世跟周雅芳还没离婚。 所以他是先出轨,有了儿子,才回桂花镇跟周雅芳离得婚?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丝娃娃(等着娃睡着,她偷偷去爬他...) 当初陈凡世走后, 陈玉凤每天坐在镇口等,等了整整半年。 有时候三更半夜爬起来,还要跑到镇口转一圈, 她坚信陈凡世是去买房子了,而且一买好房子就会接她们娘俩上首都。 但其实那时候,陈凡世在首都已经跟张艳丽生了儿子了? 是为了隐瞒这件事, 他才故意给儿子报小了两岁吧。 而且他是74年带走的古玩, 就证明当时, 他是蓄意要带走古玩的吧。 医院在师级军属所住的一号家属院这边,要从这儿走到营级家属院,是一公里的路程, 岔道有好几条, 但他们现在走的, 是最近的一条,韩超懒得跟陈凡世父子打招呼, 换了一条道儿, 先走了。 陈凡世边走, 还在边教育儿子,他又说:“玉璜,你大哥原来也混社会的, 但爸通过关系把他弄进了部队,目前正好驻港部队选人,别看他才22岁, 但只要能加入驻港部队, 他就是营级编制, 跟韩超同级别,你要愿意当兵, 你也可以。” 陈玉璜的大哥,是张艳丽跟前夫生的大儿子,名字叫马尚北。 因为亲爹死的早,没人教育,前阵子就是陈凡世通过关系弄进部队的。 而目前,军区要为驻港部队选人,正好陈凡世跟军区的罗司令说得上话,随便打了声招呼,目前马尚北,已经被提调到驻港部队的选拨队伍中了。 陈凡世对马尚北没什么感情,打招呼也是因为张艳丽缠着,苦苦哀求的原因。 陈玉璜是他儿子,当初就是为了这个儿子,陈凡世才狠下心肠,抛弃的周雅芳母女,他当然希望儿子能比韩超,马尚北这些人都有出息。 但他苦口婆心劝了一路,陈玉璜似乎一点都不领情,眼看到了营级家属院的门口,一伸手,居然来了句:“爸,你就别跟我说这些废话了,给点零花钱吧,我最近真的缺钱花,你要不给,我就告诉我姐,说你拿股份骗她,股份那东西没鸟用,因为我妈根本就不会给她分赢利!” “你……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陈凡世一文化人,知识分子,总被儿子气的吐血。 见儿子这么冥顽不灵,他都准备打人了,但手扬起来之后,他又忍住了。 韩超小时候比死狗还不如的,当兵后突然就懂事了。 他儿子要是当了兵,也会懂事吧。 韩超脚程快,这时已经进家门了,而这时甜甜,还在院子里跳舞。 因为小丫头跳的好,两户邻居,包嫂子和吴嫂子,以及包嫂子加俩熊小子,小文和小武都趴在院墙边,在看。 韩超本身对舞蹈不感冒,而且有正事要跟陈玉凤说,啪一把就把收音机关了。 甜甜正跳的美着呢,给爸爸吓了一跳,惊到了,转身跑回屋里去了。 蜜蜜气坏了,跺脚问:“臭爸爸,你这是干嘛呀,为啥关收音机?” “爸跟你妈有点事,现在进屋去。”韩超说。 “不要,你没看邻居都在看我姐跳舞吗,你是个没有礼貌的爸爸。”蜜蜜说。 包嫂子笑着说:“韩蜜,你姐已经跳了很久了,该让她休息一下了。” 吴嫂子也说:“电视剧马上开始,我们也要去看电视了。” 说着,俩户邻居都回屋了。 虽然韩超打断甜甜跳舞不对,但蜜蜜没大没小,动不动就凶她爹,这样也不对,而且韩超一看就是要特别重要的事要说,陈玉凤抓过韩蜜,说:“你爸爸上班一整天了,刚回家,肯定又渴又累的,你去给他倒杯水,好不好?” “倒水可以,但一会儿他要跟我姐说对不起。”蜜蜜说。 “快到倒水吧,你倒水,我让他跟你说对不起。”陈玉凤耐着性子把丫头哄走了,韩超也是开门见山,先说:“凤儿,你爸要来咱家。”再说:“你爸的儿子陈玉璜生于1972年,这事你还不知道吧?” 这狗男人见陈玉凤有些愣住,似笑非笑的说:“我早就说过,他不是个东西。” 陈玉凤和韩超从小一起长大,俩人没有为别的事情吵过架,红过脸。 但因为陈凡世,俩人却经常翻脸。 无它。 韩超总认为陈凡世不是个东西,但陈玉凤小时候特别爱爸爸。 别人的爸爸从来不背孩子,抱孩子,小时候的陈玉凤,却总被陈凡世架在肩膀上,而且别的男人,比如韩父,有点钱就会买烟买酒,去赌博,陈凡世不是,他兜里只要有一分钱,都会拿来给陈玉凤买糖,买头花。 那时候虽然穷,但陈玉凤过得特别幸福。 而她对陈凡世也一直抱着期望,总认为他即使捐了文物,也有自己的道理,毕竟那是亲爹嘛,她在等他给她一个解释。 这才是她来了一周,却没有采取别的手段,反而一直在等陈凡世来的原因。 不过要韩超说陈玉璜生于1972年,有件事倒是在陈玉凤心里扣上弦了。 大概从72年开始,陈凡世表现的尤其好,因为经常回城嘛,总给陈玉凤买糖,买小头花,每天晚上还会给她洗头洗脚,讲睡前故事,正是因为他表现的太好,周雅芳给古玩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犹豫,陈玉凤也很赞同。 她俩都坚信,陈凡世肯定会回来,带她们上首都。 但现在回想,当时陈凡世之所以表现那么好,是因为他在城里有了儿子,他急着想要古玩,并想回城的原因吧。 韩超又说:“我们师的徐师长兼任总军区政治部的二把手,这件事我跟他反应一下吧,当然,这个会影响到他的名声,甚至砸了他的饭碗,可以吧。” 曾经,因为韩超把陈凡世打成个猪头,陈玉凤赌气,整整一年没有理过韩超。 而且在陈玉凤18岁那年,陈凡世喊她进城的时候,她乐的跟个孩子似的。 那时候的陈玉凤傻嘛,总认为即使她爸拿走文物,又在城里生了儿子,心里是爱她的,大概也是因为这种爱,书里的她没有过问古玩。 “你们师的徐师长,是不是前阵子来过咱家那个军人?”陈玉凤问。 “对。”韩超说。 “他还说过要来咱家吃饭的。”陈玉凤又说。 韩超说:“他大约随便说一句吧,他工作忙,应该不会来。” “你想想办法把他约来呢,我想私底下,跟他谈一下古玩的事。”陈玉凤说。 韩超沉吟了会儿,没说话。 陈玉凤早在第一次见那个酒楼的时候,就想到了一个能把酒楼租下来的法子。 陈凡世给军区捐了文物,军区就送了一个大市场,任他收租。 那要周雅芳捐文物呢,因为没有老民兵的身份,大市场军区不可能给她们,但是周雅芳可以跟军区提要求,把那间酒楼拿下来。 一万块的保证金她搞不到,但三样文物,足够置换一个酒楼吧。 韩超说自己在营区吃过食堂,但陈玉凤怕他吃不饱,还给他准备了一些饭后填肚子的东西,俩口子聊天,还没顾得及做,突然,甜甜喊了声:“爸爸。” 韩超回头一看:“丝娃娃,你卷的?” 丝娃娃,也是整个桂花镇只有王果果才会做的美食,先蒸米皮,然后切成巴掌大小的方块,然后把豆皮、豆芽菜,海带丝,以及泡过的甜萝卜条、花生碎,芝麻等菜卷在里头,再淋上用剁椒酱,泡甜萝卜的汁子调成的甜辣酱料,饭前饭后垫肚子,风味尤其香。 这是陈玉凤准备好的,怕韩超回来时饿肚子,给他填肚子的东西。 她还没动手,甜甜已经悄悄把丝娃娃给卷好了。 白白胖胖的丝娃娃,拇指大小,透明的米皮里透出红红绿绿的菜蔬,煞是好看。韩超拈了一个起来,送进嘴里,点了点头:“味道真不错。” 甜甜既羞又兴奋,把盘子整个儿放在韩超怀里,瞄一眼爸爸,又跑了。 而就在这时,陈凡世还没进门,先喊了一声:“凤儿。” 小时候的陈玉凤爱陈凡世,就像现在的甜甜爱韩超一样,那种爱是没来由的,女儿看爸爸,眼神总比怀春的少女看情人的眼神还要火热。 这要原来,听到爸爸喊,陈玉凤会蹦起来,直接跳出去,像壁虎一样趴到陈凡世的肩膀上,当然,这也是陈凡世笃定自己随便说两句,糊弄一下,陈玉凤就会答应,并从此不过问古玩的原因。 女儿爱他,很爱很爱。 但陈玉凤没动,甚至陈凡世进门了,她是坐在院子里的,都没有起身。 陈凡世不喜欢韩超,甫一进门,见韩超在,就说:“凤儿,咱俩谈的是咱的家事,要不你让韩超回避一下?” 小时候的陈玉凤,只要陈凡世说一句韩超是条野狗,你不要理他,她就不会理韩超了,甚至她18岁那年,陈凡世去安阳县看她,是要给她介绍对象的,当时他带的是张艳丽的外甥,一个名字叫徐清的小伙子,也是个军人。 当时陈凡世从各方面分析,说韩超不如徐清,让陈玉凤跟徐清交往,陈玉凤还跟徐清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信,直到后来徐清突然不理她了,她才跟韩超结的婚。 所以陈凡世对女儿有把握,他知道的,女儿爱他。 按理,这么点小要求,女儿肯定会答应吧。 结果陈玉凤一句话,差点让陈凡世跌破眼睛,因为她说:“爸,关于几样古玩,我只有一个要求,把所有的古玩,从军区方面,捐赠人改成我妈。” 这丫头怕不是在开玩笑。 陈凡世耐着性子说:“凤儿,爸是因为捐了古玩,军区才把大青山批发市场给爸的,要名字改成你妈,大青山批发市场,军区要收回的,爸还怎么赚钱?” “你是从78年开始租的市场吧,你靠那个市场已经赚了12年的钱了,难道还不够?”陈玉凤反问。 陈凡世看韩超站在院子里,正在端着一盘丝娃娃吃,俩小丫头围着他,眼神跟小时候的陈玉凤一模一样,恍惚间,也想起女儿小时候,总是这样围着自己的,心里浮过一阵愧疚。 丝娃娃,原来周雅芳经常给他做。 米皮软糯,里面的菜疏清脆,酸甜辣的口味,抓一个丢进嘴里,还会爆汁。 陈凡世望着韩超,不由的吞了口口水。 他有点纳闷,有这种好吃的,女儿怎么不端给自己,但算了,不纠结这个。 他说:“爸打算给你大青山批发市场30%的股份,还打算补偿你三千块钱的现金,这个市场是咱们自己家的,以后等我死了,我的股份,我也给你。” 三千块,是陈凡世用来买传呼机的。 但他望着俩可爱的小女孩,突然心软了,想把钱给陈玉凤。 他觉得这个要求陈玉凤肯定会答应,但没想到她居然说:“我不要股份,你要不去跟军区讲这件事,我自己去,我要求改文物的名字。” 陈凡世之所以不急女儿,急张艳丽的病,就是因为他觉得女儿只要自己随随便便两句话就可以糊弄过去,却没想到她会这么倔,还要到军区改名字。 这要是法院判刑,他以为拘留15天,陈玉凤给他来的是枪毙,还是立刻枪毙。 “凤儿……”陈凡世还没反应过来,想再哄哄女儿。 但陈玉璜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突然一笑说:“姐,你真可笑,文物上面又没写你的名字,你去跟军区的领导反应?军区的罗司令还是我爸的好朋友呢,你觉得领导们会信你吗?” “玉璜,闭嘴。”陈凡世还想说服女儿,但陈玉璜没把陈玉凤看在眼里,而且他大姨在军区后勤处工作,陈凡世跟罗司令,徐师长,马主任等人的关系都很好,经常跟他们一起吃饭,他认为有这些后台,陈玉凤根本不可能翻案。 这也是张艳丽在家里生气时骂的,她说:“凭什么要给陈玉凤给钱,让她去军区闹啊,告啊,只要她能证明古玩是她家的,我随她怎么闹。” “姐,30%的股份已经很好啦,我也就30%,我还是咱爸的儿子呢。”陈玉璜又说。 “陈凡世同志,咱们跟军区领导谈吧,我要扫院子了,你走吧。”陈玉凤说着,拿扫把扫地。 陈玉璜是因为她妈在陈玉凤这儿吃了瘪,混混嘛,别的没学到,但很会欺负人,嘴里说着姐你好好说话嘛,一个转身,肘子轮过去了。 他人高马大,这一肘子是朝着陈玉凤脸去的,他想让陈玉凤吃个亏。 而韩超,皮肤白净,人温默,刚才一直在吃东西。 陈玉璜没拿他当回事的,但他胳膊才抡到一半,突然觉得膝盖一麻,直接跪地上了。 是韩超踢的,他依旧坐在那儿,翘着二郎腿,冷眼看着他。 陈玉璜听说韩超曾也是个混混,为表不屑,呸了一口。 这回更狠,韩超一脚踢起一块石头,不偏不倚,直接打在他的嘴巴上。 要说他是混混,韩超就是混混的祖宗。 听女儿说跟军区的领导谈,陈凡世觉得有点可笑。 他是被国家辜负的一代人,当初跟周雅芳结婚也是迫于形势,知青细皮嫩肉劳动不了,而跟农村女性结婚,城乡结合,政府一年会奖励一百斤细粮,所以他才会在农村结婚。 他倒不是刻意想拿走周雅芳的古玩。 但是国家欠他的,政府欠他,欠他十年的正常人生。 而没那些古玩,回城后,安置个公交车售票员,或者国营商店扛麻袋的工作,他这辈子都混不出头的,有张艳丽,有那些古玩,他才能成大款的。 而陈玉凤想跟军区领导谈,怎么谈? 一则,他跟领导们的关系都很好,再则,古玩而已,即使陈玉凤在上面刻了自己的名字,也不能证明那就是她家的,流传了几百上千年的东西,有份字贴上甚至还有乾隆皇帝的印章呢,那只能证明,文物曾经被乾隆收藏过,不能证明文物是乾隆的。 “凤儿,你这是犯傻,你没法证明那些文物是周雅芳的,别闹脾气了,这份股权书爸给你了,这事儿咱就这么过去了。”陈凡世耐着性子说。 陈玉凤已经气的不会说话了,幸亏有韩超,也幸亏韩超不爱钱。 当着陈凡世的面,他把那份股权书撕成了两半,拍到了陈凡世胸膛前。 而且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示意他走。 现在的陈凡世既有头又有脸,这要别人这样拍他,他绝对要跳起来打人的。 但韩超这样拍他,他不敢说话。 韩超九岁的时候,打断过他的鼻梁骨。 “凤儿……”陈凡世还要说。 韩超再指指门,陈玉璜倒是跑的快,早出门了,陈凡世还想多说,是给韩超一把搡出门的。 “爸,我那个姐有点傻呀。”出了门,陈玉璜说。 “让她自己想通吧,她会想通的!”陈凡世叹了口气说。 他这辈子没有对不起过别人,唯独对不起陈玉凤母女,周雅芳就算了,当初是她主动嫁的他,但陈玉凤是他女儿,对不起她,陈凡世心里很难过。 不过原来他对她很好,而目前他投资的几个产业还没赚钱,等赚了钱,他会补偿她的。 这么一想,陈凡世觉得自己也没错,就走了。 再说另一边,韩超关了门,回来问陈玉凤:“你是不是在那些古玩上做过记号?”顿了顿又说:“那些记号,你觉得能证明东西是你家的,所以你才想找领导反应这事?” 毕竟陈凡世是亲爹,即使他抛弃了陈玉凤,但小时候洗过的脚,讲过的故事,扛在肩膀上,搂在怀里疼过的陈玉凤都没忘。 她当初做记号的时候,不是想证明古玩是属于自己家的,而是爱的记号。 “你到底做的什么记号,是不是在古玩上刻字了?”韩超追着妻子,又问。 就算在古玩上刻字,也不能证明东西就是她家的,毕竟到时候陈凡世要说一句,那是自己家的东西,是陈玉凤小时候不懂事,乱划的,领导信谁的? 陈玉凤一顿脚,韩超立刻停在她身后。 他说:“我是这样想的,我找个在公安局的战友,去医院查一下陈玉璜具体的出生年月,再把这事跟徐师长汇报一下,即使你无法证明古玩是自己家的,但就凭陈玉璜的出生年月有问题,徐师长就会跟上面汇报,把大青山批发市场收回去。” 这么做,虽然不能直接从证据层面证明古玩是自家的。 但张艳丽的前夫是个军人,而她在守寡期间生的孩子,再加上她前几天还拐卖过孩子,从道德层面来说,军区肯定会考虑,把大青山批发市场从他们夫妻手中收回去。 能让军区收了批发市场,等于是把陈凡世的饭碗给砸了。 这是最稳妥的法子。 要只是出口恶气,陈玉凤也该这么做,要不然,她要当着徐师长的面提供的证据不够,无法让徐师长相信古玩是她家的,反而让徐师长对她有看法,就不好了。 陈玉凤做的记号当然不是小儿科的刻字,甚至三样记号,她只看到了一样。 而且那个记号,一时半会她跟韩超也说不清楚。 但她决定冒险,赌一把。 毕竟她要的不是让军区收回大青山批发市场,也没想过报复陈凡世。 只想更正古玩的捐赠人,并籍此,拿下那个酒楼。 “哥,这样吧,你再去请一下徐师长,你这样跟他说,就说我做的黄辣丁特别好吃,让他来趟咱家,吃黄辣丁,我到时候再请一下陈凡世,然后跟陈凡世对口舌,我能用对口舌的方式,证明东西是属于我妈的?”陈玉凤说。 对口舌,说通俗点就是吵架。 陈玉凤想通过吵架的方式,让军区一个首长,相信古玩是她家的,这听起来有点荒唐。 而韩超一个营级小干部,请师长来家里吃饭,这顿饭要吃的宾主皆欢还好,要让师长看一场热闹再走,可就不美了。 万一陈玉凤无法证明东西是自己家的,不更是让师长看他们全家的笑话? 但毕竟俩人从小一起长大,韩超对陈玉凤有最基本的信任,他看了妻子好一会儿,说:“好!” 陈凡世也很喜欢吃黄辣丁,而且据说他跟徐师长也认识,到时候三方对质嘛。 陈玉凤必须证明,东西是自己家的。 蜜蜜特别有眼色,刚才好半天她都不吭气,这会儿看父母突然不说话了,才气呼呼的说:“我姐跳舞跳得好,育苗班的老师都夸她,韩超不是个好爸爸喔,不但不看,也不夸她。” 韩超对舞蹈是真没什么兴趣,当初战地文工团上前线慰问,战士们为了抢个最好的位置,甚至会打起来,但韩超会把自己的票让给别的战士,烽火连天中,歌舞能提升战士们的士气,也能让他们忘记战火和伤痛,但韩超就是不喜欢。 “我夸她,她跳得好。”他说。 蜜蜜依旧嘟着嘴巴:“下周五我们育苗班还有节目表演,你肯定也不会去?” 男人说:“下周五我确实没时间。” 蜜蜜那是反话,是激将法,是想激着爸爸去育苗班看姐姐跳舞的。 可爸爸怎么这样啊,他完全不接招,小女孩要气死了。 陈玉凤记得书里说过,韩超不喜欢蜜蜜,对甜甜则是不上心,他是个男人,还是个军人,他天生喜欢的是既野,又熊,还能打的男孩子。 她于女儿漠不关心,韩超也不重视俩女儿,于是蜜蜜被送人了,甜甜也默默无闻,在书中,被人称之为是傻白甜。 想让韩超重视甜甜,这事儿有点难度,因为他本身对跳舞没兴趣。 而在书里,他们是闹别扭闹到彼此间不说话的,为了送养蜜蜜,也因为在对待古玩的事情上意见不统一,还有,韩超长得帅气嘛,在军区有好几个爱慕者,陈玉凤担心自己配不上韩超,还执意要追生儿子。 俩闺女就那样生生给耽误了。 但现在的陈玉凤不是书里那个呀,而且她毕竟从小跟韩超一起长大。 这个狗男人,别人或治不得,但她能,因为她看过韩超穿开裆.裤的样子。 这时韩超已经去洗澡了,陈玉凤把俩丫头给赶上床了。 一个黑一个白,一个气呼呼,一个笑眯眯,俩丫头于爸爸都有些意难平。 曾经怕他回家,可现在总觉得他回家的时间太少,跟他相处不够。 家里的厕所里有水箱,水箱里兑上热水就可以简单的冲个澡,韩超冲澡的时候,陈玉凤给他收晒干燥的被窝,准备去铺床 她隔着厕所的毛玻璃窗户说:“对了哥,我小时候特别喜欢我爸,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可笑?” 陈凡世之所以跟周雅芳结婚,并非因为爱情,他是听说周雅芳家有古玩后才结的婚。 “他动机不纯。”水声哗哗,韩超说。 陈玉凤差点吐口血,深吸了口气,又说:“我小时候跳舞,我爸会鼓掌,我随便扎个头花他都会说好看,他还会给我洗脚,剪指甲,亲我的脚丫子。” 她简直想打人,这个臭男人,性格跟书里形容的一样,就是个木头人。 陈凡世是动机不纯,可也是因为他的温柔,陈玉凤才那么爱他的呀。 陈玉凤生气了,她不打算给他铺床了。 不过哗啦啦的水声中,韩超突然说:“我是不是应该认真看看韩甜跳舞?" 这狗男人男人终于发现了,即使他不喜欢舞蹈,可他哪怕虚情假意的鼓个掌,孩子就会开心。 陈玉凤于是进屋,替他铺整齐了被褥,听到厕所的门哐一声响,她立刻回了大卧室,关上了门。 她竖耳听着,过了过了很久,韩超压低声音说了句:“凤儿,我晚上不关门。” 蜜蜜依然没睡着,一听爸爸说话,立刻告状:“妈妈,爸爸又不关门,大灰狼会吃掉他的。” “那就让大灰狼吃掉他。”陈玉凤说。 “还是不要吧,我觉得韩超那个爸爸还可以的。”蜜蜜有点担心,给陈玉凤压倒在怀里,还在扭头看外面:“爸爸,你把门关上呀。” 狗男人,他的意思陈玉凤能不知道? 当初俩人结婚后,因为韩超要上战场嘛,王果果不许他和玉凤圆房,怕要万一闹出人命来,陈玉凤一个人难带娃,也怕他死在战场上,所以妻子可以娶回来,但不准他碰。 是陈玉凤悄悄跑他卧室去的,他在家呆了三天,她跑了三回。 他现在还是那种心思,等着娃睡着,她偷偷去爬他的床呢。 陈玉凤考虑的却是,泡椒,剁椒,她都是从老家带来的,风味特别正。 市场上有黄辣丁,她保证能把菜做好,但徐师长真的会来吗?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人参娃娃(她不但要古玩,还要把亲爹...) 周一, 陈玉凤去送甜甜的时候,孙老师专门在等她,一见面就说:“陈嫂子, 你家韩甜原来是不是练过舞蹈啊,她底子特别好,身体也特别柔韧。” “她原来在乡下, 什么都没学过。”陈玉凤说。 “那你考虑过给她报个课外舞蹈班吗, 我看她自己也很爱跳。”孙老师又说。 所以不止她发现甜甜跳得好, 老师也发现了? “只要有老师肯收,我肯定会报的,但您有推荐的老师吗?”陈玉凤问。 孙老师说:“咱们学校的王丽媛老师是从文工团转业的, 舞蹈功底特别好。” “她就在学校教吗, 学费是多少, 要怎么报名?”陈玉凤问。 “她住在营级家属院,学费确实比较高, 一个月一个孩子七块钱, 但她功底好, 教得也很好,而且一个班最多带五个孩子,多了不教的。”孙老师揽过甜甜, 又说:“王老师不仅在咱们育苗班教舞蹈,每年七一汇报演出,少儿组的节目也是她来选送的, 你要让韩甜跟着她学, 韩甜就能上汇报演出的晚会。” 书里的‘陈玉凤’是乡下女人嘛, 觉得女孩子学舞蹈不正经,所以坚决不许甜甜学跳舞的, 但现实中的陈玉凤毫不犹豫的说:“只要王老师教,我就给她报。” 孙老师笑着说:“王老师特别想收她,所以今天专门让我跟你谈的,王老师的学费一般是半年一收,但你想先缴三个月的,也行。” 之所以要专门谈,就是因为怕陈玉凤从乡下来,思想观念传统,不让甜甜学跳舞,埋没了一个学舞蹈的好苗子。 一月学费7块,半年就是42。 陈玉凤掏出手绢,数了四张十元和一张贰元,说:“要不够,我还有。” 孙老师接过钱说:“晚上王老师会直接带走韩甜,等学完,你去她家接就行。” 俩丫头跟着老师进校门了,陈玉凤数了一遍手帕里的钱,顿时觉得有点不妙。 她来的时候手头有400,但最近花钱如流水,现在只剩下210了,虽说米面油军区都会发,菜和肉军区一月也有票,按票就可以去特供商店买。 但是特供商店只有大肉,羊肉,菜也只有土豆胡萝卜,肉是冻肉,鱼是所谓的冰鲜鱼,好点的菜还是要去外面的批发市场,那就得另外花钱。 韩超一月津贴才70块,这样下去,他们就要坐吃山空了。 更何况甜甜学了特长,陈玉凤也想让蜜蜜学一个,一样也得交钱,而只凭韩超那点津贴,一家人就只能维持在温饱线上。 所以酒楼她必须尽早拿下来,王果果和周雅芳,她也必须尽快带到首都。 韩超答应她,说自己会专门去请一趟徐师长,目前陈玉凤也就只有等着。 既然想开饭馆,当然要计划菜品,还要摸清批发市场里蔬菜,调料,肉类的价格,尤其是城里的食材,跟镇上的不一样,镇上的菜都是不加农药化肥的,鱼是河里现捞的,鸡是自家养的,而城里,鱼啊肉啊,都有专门的养殖厂,养殖 厂出来的鸡虽然肥,但肉不香,猪全是瘦肉,可闻上去一股膻味。 想要找到好食材,也得在市场里慢慢找,慢慢摸索。 城里的市场上,摊贩还喜欢缺斤短两,甚至还带些□□的性质。 大青山批发市场里有两家经营水产的,一家特别大,叫马家水产店,据说军区的鱼都是这家在供,但老板态度非常恶劣,你才指着一条鱼才想问问价格,他一把抓出来,敲晕,提刀指人:“给钱。” 陈玉凤站着观察了一会儿,有七八个女同志被老板讹了,而且买的都是死鱼。 这样的人当然不能合作,另一家水产店在市场尽头,是夫妻店,俩口子人都很善良,据说老家是密云的,卖的黄辣丁,嘎鱼和黄骨鱼尤其好,又肥又大,还都是野生鱼类。 陈玉凤决定好了,真要开店,鱼就从这家买。 晚上去接甜甜的时候,她意外的发现,甜甜的舞蹈老师王丽媛也出现在书里过,她丈夫名字叫萧胜,是书中女主齐彩铃的崇拜者之一。 那本书里有很多男同志不爱自己的妻子,无条件的,默默的喜欢齐彩铃,并会在生活和工作中给她很多帮助,陈玉凤不懂得这是为啥,但也不想懂。 她一门心思,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 周一韩超没回来,不过让勤务兵带了话,说因为枪.支走火事件,他们营要过行整顿,今天晚上回不来。 第二天晚上,夜里12点他才回来。 陈玉凤把俩丫头都哄睡了,一直等着韩超的。 想知道韩超有没有请到徐师长嘛。 她刚来的时候不懂,以为但凡人在军区,相互就可以交往,成朋友,这几天熟了之后才发现,不但每个级别的军官之间泾渭分明,家属院也是,团级、师级,以及更高一层的领导们,家属院都是相互独立的,像她这种营级军属要去团级,或者师级的家属院,都得在家属院门口报备,门口的保卫要先打电话,或者专门去问,征得对方同意后,她才能进入。 领导之间更是,徐师长虽然是韩超的上级领导,但俩人中间还有副团、团长,旅长,副师,韩超这样的营长,徐师长手下有上百个,人家不可能个个赏光,来家里吃饭,毕竟师级领导都是配保姆的,家里的饭难道不香? 知之而后怕,陈玉凤就特别担心,怕韩超请不到徐师长。 所以男人一进门她就问:“哥,徐师长你请到了吗,他会来吃饭吗?” 韩超在脱衣服,随口说:“我战场八年,他是我的直属上级,来家吃个饭很正常。” 这么说韩超还真请到了? “对了,那天他来咱家,是不是问过甜甜那块玉?”韩超又说。 徐师长见了甜甜之后,曾专门问过陈玉凤,那块玉是谁的,还追到家里问了一趟。 这叫陈玉凤一直怀疑,徐师长跟婆婆是不是有些渊缘。 王果果一个云贵女人,却嫁到首都附近,有人说她是被韩父拐来的,也有人说她应该是在革命年代犯了什么错,偷偷来躲祸的,总之,没人知道她从哪儿来。 因为徐师长人也很斯文,陈玉凤暗猜,徐师长怕不是婆婆的兄弟什么的。 她顿时兴奋了,忙点头:“嗯。”同时给韩超递了杯水,他嘴唇干的厉害,她晾的水是温的,里面还加了蜂蜜。 别看韩超身材高大,人横兮兮的,仿佛看谁都不爽,但他特别喜欢吃甜食。 “他说他原来有一块,跟我妈那块特别像,给人偷了。”韩超说。 “哪年丢的?”陈玉凤又问。 韩超说:“据他说,大概是60年前后吧。” 王果果正是60年前后去的桂花镇,这么说,徐师长是怀疑婆婆偷了自己的玉,才专门来一趟的? 那怎么可能,王果果多傲气一个人,怎么会偷别人的玉。 估计是有人转卖给她的吧。 她还以为徐师长和婆婆会是旧相识,即使不是姐弟,也算认识呢,白期待了一场。 男人喝完水,舔了舔唇,望着妻子,那样子是还想喝? 陈玉凤先从罐子里挑蜂蜜,再给丈夫添水,搅拌均匀,把甜甜的一杯蜂蜜水递给了他。 夜里12点多了,她得去睡觉了。 但刚进卧室,就听韩超说:“凤儿,我的门不关的。” “好。”陈玉凤说着,把自己卧室的门关上了。 她当然知道韩超的意思。 但是据书里说,不仅萧胜对齐彩铃怀着知己之情,韩超对齐彩铃也有一种别样的情愫。 因为齐彩铃培养的孩子足够优秀,她自己也足够优秀的原因。 陈玉凤现在已经不怎么相信那本书了,虽然大的方面跟现实没差别,但韩超小时候都跟齐彩铃没什么往来,到军区后怎么突然就会变成她的知已。 她不太相信。 不过她还是打算再观察一下,齐彩铃家的俩娃要足够优秀,韩超给他们作干爹,她不反对。 但是他要真对齐彩铃有什么知已之情,她不可能愿意的。 陈玉凤很小气的,她在家守了七年,七年中,俩闺女发烧感冒,她一个人背她们,抱她们,守着她们。 逢年过节别人家热热闹闹的,她永远形单影只。 她总是天不亮就进山采山货,每天兢兢业业的出摊,家里的存款中,她也攒了一半。 最后全花给了婆婆,她虽愿意,但心里毕竟不舒服。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会继续努力,不拖韩超的后腿,他也可以永远不爱她,只拿她当妹妹。 但要他爱别人,拿别的女人当知已。 她很小气的,她不愿意! …… 第二天一早陈玉凤又去了趟大青山批发市场。 陈凡世经营这个市场,虽然不在这儿长呆,但他在市场里,有专门一幢二楼,用来办公,办公室的墙上就有他家的电话号码,她抄下电话号码后,给陈凡世打了个电话,让他周五来家里一趟,说自己要做黄辣丁酸汤火锅,让他来吃。 张艳丽这时也从医院回家了,陈凡世接电话时她就在旁边,听见电话里是个女人的声音,先问:“谁啊?”怕陈凡世在外面搞花花肠子,她管男人管得很紧。 “玉凤,说周五请我去吃饭。”陈凡世笑了一下,说:“她大概想通了吧。” 不仅陈凡世,张艳丽也想不到陈玉凤会用什么方式证明那些古玩是她家的。 以为陈玉凤是想通了,想巴结父亲,遂冷哼一声说:“算她聪明,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你去了再跟她说说,让她把那黑丫头送给马金凤,最近马金凤想买一个矿山,已经答应我了,只要我能把黑丫头给她,她给咱们一半的股份。” “你啊,钻钱眼里了。”陈凡世骂了一句。 “你不爱钱啊,那你投资那么多公司干嘛?”张艳丽反唇问。 从大青山批发市场赚来的钱,他们投资了一个电器公司,还有他们目前住的这个楼盘的房产公司,陈凡世也占30%的股份。 所以虽说手里没大钱,但他们资本雄厚。 当然,要不是因为张艳丽,陈凡世就结交不到军区的领导,也赚不到如今的身价,所以张艳丽这种行为很过份,但陈凡世还是忍了。 相比懦弱,无知的周雅芳,张艳丽这种能帮男人赚钱的妻子,算贤内助。 转眼就是周五了,陈凡世于桂花镇,于自己曾经的知青时代,别的一切都厌恶之极,但是王果果做的酸汤黄辣丁他特别喜欢,尤其是里面煮成蜂窝一样,颤微微的嫩豆腐,简直思念成疾。 原来他虽讨厌王果果,但从不反对王果果给他家送鱼。 那时候大家都饿,而且见的荤腥少,大家都馋,但凡王果果送条鱼,陈凡世能一口气全部干掉。而现在,玉凤似乎完美继承了王果果的厨艺。 他为了去饱餐一顿,中午特意没吃饭,留的是空肚子。 再说陈玉凤,今天甜甜有表演,她必须去看,所以她先得先把所有的食材都准备好,主菜是酸汤黄辣丁,泡椒和酸菜都是从老家带来的,配菜的豆腐,豆芽是现买的,但苕皮和腐竹,木耳是从老家带来的干货,泡发好的。 黄辣丁她是昨天买的,一直养着,直到去接甜甜之前才杀洗干净。 虽然是看甜甜跳舞,但等放了学,能接回家的只有蜜蜜,甜甜还得去学跳舞嘛,一回来,看时间已经六点了,陈玉凤忙的开始准备。 还得弄几样凉菜,再卷一盘丝娃娃,又把王果果带来的泡梨盛了一盘出来,盐和花椒泡过的梨,里面还加了甘草,既酸又甜的风味,特别香。 先给蜜蜜一枚泡梨让她唆着,陈玉凤问闺女:“我看学校里很多孩子都会上兴趣班,咱蜜蜜就不想学点啥?” 唆着泡梨,蜜蜜干脆的说:“我会爬树,还会翻跟斗,游泳,我不学别的。” 她喜欢干的,全是男孩子爱干的事。 陈玉凤还想多跟女儿聊聊,看能不能发现点属于女孩子的兴趣爱好,但就在这时,外面一阵脚步声,韩超跟俩穿着军装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陈玉凤亲了一下蜜蜜的小脑瓜子,说:“妈妈得煮饭了,咱蜜蜜今天不要乱插嘴,乖乖呆在爸爸的小卧室,好不好?” “有什么好处吗?”小女孩问。 “妈妈会把你外婆和你奶奶接来喔。”陈玉凤说。 蜜蜜手一划嘴巴,不说话了。 “为什么不回答?”陈玉凤又问。 蜜蜜再一划:“因为我嘴巴装上拉琏了。”又一划,拉上了拉琏。 陈玉凤的饭还没好,就听其中一个男同志说:“这厨房的味道闻起来就正宗。” 天南海北不但菜色不同,厨房的味道也不一样。 云贵人的厨房就是陈玉凤家的味道。 “马记同志,咱们这算打扰韩超了,至此一顿,以后不能再来。”徐师长左右环顾了一圈,惊叹于这个小家的温馨和精致,温声说。 另一位是马主任,是如今政治部的二把手,他也是云贵人氏,虽是来下属家做客,但礼节得尽,把一盒点心放在了茶几上。 而徐师长带的只是一张票,不过票轻礼不轻,人家送的是一张电视机票。 按理,韩超在战场上立过功,电视机后勤处会发,而且还是21寸的东芝大彩电,但目前后勤处资金短缺,电视发得很慢,要师长送票,电视能领的快一点。 当然,徐师长和韩超一直关系很不错。 三年前,韩超一个人孤身入敌区,失联了一个多月,这事虽压在领导层没放外放风,但很多领导认为韩超怕是通过某种渠道去了欧美等发达国家。 毕竟这年头人人都想出国,奔英赴美,虽说战场上军人叛逃的概率不大,但也不是没有。 不过徐师长一直不信,力排众异,坚持等了很久,终于等到韩超的消息。 而韩超,也不负徐师长的期望,打入敌区,并给军区提供了很多特别有价值的情报。 韩超给俩领导倒了茶,示意他们先吃凉菜,马主任迫不及待的挟了一筷子泡梨,先皱眉头说了声酸,再点头称甜,然后才说:“甘草的味儿真香。” 他把盘子递给徐师长,说:“尝尝嘛,是你喊我来吃饭的,客气啥。”咳了一声,又低声说:“咱们又不是随意蹭饭,韩超于你,难道不是跟儿子一样?” 在领导层,因为徐师长一直对韩超青睐有加,大家都开玩笑,让徐师长认了韩超当干儿子。 但徐师长并不喜欢大家这样说,厉目制止了马主任继续开玩笑。 韩超招呼好两位客人,泡好茶,得进厨房去看看。 酸汤黄辣丁,一整锅子,正在锅里咕嘟,闻起来酸香扑鼻。 韩超倒也没什么好交待的,徐师长跟他是熟人,马主任跟徐师关系也不错,今天,即使陈玉凤从陈凡世那儿问不出个什么,单纯吵一场架,撒个气也没什么。 韩超,能兜得住。 而就在这时,陈凡世来了,没带儿子,还拎着一瓶酒。 既然女儿示好,陈凡世也要对韩超好一点,毕竟是他女婿,能力还那么强。 “韩超,你爸原来就爱喝酒,你酒量应该也不差吧,今天咱们喝两盅?”他说。 韩超跟老丈人没什么好说的,只示意他进客厅。 而陈凡世甫一进客厅就愣住了,顿时说:“马主任,徐师长,你们也在?” “陈总,您这是……”马主任也愣住了,因为他跟陈凡世是好朋友。 虽然于心底里,陈凡世希望儿子能比韩超有出息,但在领导面前肯定要美言自己的女婿,而且韩超本身能力很强,他能请到这样两个大领导来家里做客,足以证明领导对他的重视。 “韩超是我女婿,我闺女在厨房呢。”他说。 马主任笑着说:“人说不打不相识,咱们倒好,这叫不吃不相识吧。” “马主任,韩超可是我女婿,往后工作中,你可要对他宽容一点。”陈凡世打着官腔,又从韩超手中接过酒,要当场打开。 别看他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但他特别擅长拍领导们的马屁。 所以一开始,他是借助张艳丽认识军区的领导们,但到后来,张艳丽一家在很多事情上,都要靠他跟领导们打关系。这不,他随便几句劝,原本马主任不想喝酒的,此时也把酒杯端起来了。 倒是徐师长一直默不作声。 人都来齐了,陈玉凤就把鱼端上来了,陈凡世这时当然要跟韩超抢,抢着介绍自家闺女。 既是女主人,马主任和徐师长当然极力邀请陈玉凤一桌吃饭。 不过陈玉凤并没有一起吃,甜甜这会儿该跳完舞了,她得去接甜甜。 有酒,再加上黄辣丁足够新鲜,等陈玉凤回来的时候,四个男人不但把黄辣丁吃光了,里面的配菜几乎都吃得干干净净。 嘴巴装了拉琏的蜜蜜果然乖,一直在小卧室里,等姐姐进门,也给她装了个拉琏,俩人一起,乖乖在小卧室里呆着。 看领导们都吃饱了,陈玉凤又泡了新茶,端进去给几个男人放桌子上,这才问陈凡世:“爸,你觉得我做的菜味道怎么样?” 陈凡世不但喝的开心,主要的是吃的开心,说:“你这手艺比你婆婆的还好。” “你走了以后我一直在练手艺,想让你吃我做的饭嘛。”陈玉凤说。 女儿剪了短头发,烫的卷卷的,她脸蛋小,还圆,还像个小女孩一样。 陈凡世心里有点惭愧,他也想好了,等他投资的公司分了红,一定要补偿她。 而这时,陈玉凤又说:“对了爸,你给军区捐的文物我都没见过,是什么东西呀,你改天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马主任本就吃得开心,又都是熟人,也想跟陈玉凤聊几句,就说:“小陈,你原来没见过你们家的文物?” “我从小长在桂花镇,从来没上过首都。”陈玉凤说。 毕竟领导们看着,陈凡世笑着说:“是,我跟前妻离婚了,闺女一直在乡下。” 甭看这句话简单,但陈凡世这等于是亲口承认,陈玉凤没见过文物了。 “你可以去军事博物馆看看。”马主任说:“有一本菜谱,据说从清宫里流传出来的,咱们军区宾馆的领导招待菜里,就有几样是从菜谱上偷的师。” “是嘛,还有什么东西?”陈玉凤兴致勃勃的问。 陈凡世有点心虚,他不知道女儿为什么提这个,但他得提醒女儿不要痴心妄想,所以他语气颇严厉:“凤儿,都是些老物件,都捐给博物馆了,你看看就行,以后别踮记那些东西了。” 陈玉凤怎么可能不惦记,她今天给陈凡世摆的就是鸿门宴,专为古玩而设的,她笑了一下,又说:“爸,你给我买过本连环画,叫《人参娃娃》,你还记得吗?” 这个陈凡世记得,他说:“当时我是在安阳县城给你买的,三分钱。” “你看,它现在还在呢。”陈玉凤掏出一本连环画,连环画嘛,只有书皮是彩色,内里黑白,而这本连环画虽然泛黄,但干干净净,边都没卷,不过封面上圆乎乎的人参娃娃,整个被剪掉了。 陈凡世是当爸的,女儿掏出曾经自己买的连画环,叫他回忆起了过往,顿时接过连环画,顺口说:“好好一本书,封面叫你给剪掉了,多可惜。” “那你知道人参娃娃去哪了吗?”陈玉凤依然是笑着问。 酒足饭饱,陈凡世也乐陶陶的,笑问:“去哪了?” 他越看闺女就越喜欢,在想想她小时候的可爱,心里可愧疚了。 “在那您从我家带走的,我外公留给我妈的,那本军阀张恨山流传下来的,菜谱里头呢。”陈玉凤一字一顿说。 马主任和徐师长可能还没听懂这话的意思。 但陈凡世却打了个寒颤,一股凉意从后背冒出来,做贼心虚嘛,立刻就激动了:“凤儿,你不要胡说八道,菜谱是你爷爷传给我的,不是你外公的?” 这下可好,徐师长和马主任也注意到了,齐齐看陈玉凤。 当然,陈玉凤也该为周雅芳正名了,她声音虽不高,但一字一句,吐得特别清楚:“爸,什么叫我胡说,当初我外公是军阀张恨山家的厨子,张恨山送给我外公几样东西,一是菜谱,二是一本字贴,三是一个金烟盒,准确的说是个水烟壶,你从家里带走的时候我看着,我妈也看着的。” “凤儿,有领导在,你不要胡说。”陈凡世说着,准备起身了,他想溜。 但他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因为韩超一只大手就在他肩膀上压着。 皮肤白皙,头皮的板寸里有隐隐的疤痕,那是韩超小时候挨打留下来的。 他目光晦涩,盯着陈凡世,用眼神示意他坐稳。 陈玉凤继续说:“我在菜谱里加了一只人生娃娃,那个有可能丢了,但金烟盒里有样东西绝不会丢,肯定还在里面。”她去博物馆看过的,她做的记号还在。 “什么东西?”是马主任在问。 既然是领导,人肯定不傻。 他听出来了,陈凡世的古董很可能不是他自己的。 而是这小姑娘家的。 “这孩子胡说八道呢,马主任,徐师长,你们不要听她胡说八道。”陈凡世说着,还想站起来,但韩超忽而手一捏,疼的陈凡世差点没溜到桌子下面。 有两个领导在场的机会有多难得,陈玉凤怎么可能放过。 她又说:“当时我爸要走,我舍不得他,于是把我最爱的人参娃娃从书上剪了,放在菜谱里,还把我唯一的一只玻璃球塞进了金烟盒里,金烟盒的嘴子刚好能塞进玻璃球,但要拿出来会特别难,既然我爸说我从来没见过金烟盒,那不如,把金烟盒从博物馆拿出来,咱们看看,玻璃球还在不在?” 在陈玉凤小的时候,一颗里面有红绿丝的玻璃球,是农村孩子的珍宝。 全镇只有陈玉凤有一颗,是陈凡世买的,那是她最珍贵的宝贝。 她经常把玻璃球含在嘴里头,吃饭的时候才愿意吐出来。 这个陈凡世也记得,这么说,他当初走的时候,女儿把自己最宝贝的东西,全放在古玩里头了? 见没人说话,陈玉凤又说:“于我爸来说,古玩是他的宝贝,有古玩,你们军区就会把大青山批发市场租给他,让他坐地收租。但于我,玻璃球,人参娃娃才是我的宝贝,我把我最宝贵的东西送给了我爸,就在我家的古玩里头。” 这下陈凡世不挣扎,也不扑腾了。 刚才他还酒足饭饱,乐意陶陶的,可陈玉凤几句话,把他给打懵了。 马主任看了眼徐师长,说:“徐师长,要不我去博物馆,看看那个金烟盒?” 要里面真卡着一个玻璃球,是不是就能证明古玩真是陈玉凤家的? 毕竟陈凡世刚才才亲口承认过,陈玉凤从没见过那些东西。 徐师长还没说话,陈凡世已经气急败坏了,因为喝了酒,他面红耳赤,因为生气,他结结巴巴,伸手要拍桌子吧,又怕惊到领导,咬牙半天,他说:“凤儿,你这性格可一点都不像你妈!” 不像周雅芳那样只会自怨自艾,软弱,懦弱吗? 那当然,她不但要古玩,还要当着领导面把亲爹的皮扒的一干二净。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起诉书(扒完皮,当然还要钱!...) 爹已经气坏了, 但女儿不生气,不疾不徐,再问:“爸, 您不觉得奇怪吗,我没见过那个金烟盒,怎么会知道里面卡着一颗玻璃球?” 陈凡世既能跟领导们混好关系, 人自然不傻, 他估计陈玉凤应该是已经去看过文物了, 并且看到了金烟盒里卡着一颗玻璃球,所以才敢说的这么肯定。 而那些古玩,他当初拿到手后, 一直是小心翼翼保管, 交给军区之前他都没敢碰过, 军区博物馆的人得要鉴定文物,倒是会仔细检查, 可要金烟盒里卡着颗玻璃球, 为防损毁文物, 工作人员应该不会把它取出来。 陈凡世对女儿满心愧疚,也想补偿她,但原则性的问题得坚持。 心里怨女儿不给自己面子, 他还得赶忙找补:“凤儿,我想起来了,金烟盒里确实卡着一颗玻璃球, 但那是我原来不小心塞进去的, 不是你。” 因为韩超摁着肩膀站不起来, 他回头,笑着对徐师长和马主任说:“虽然玉凤没见过文物, 但金烟盒里卡着玻璃球的事我跟她提过,所以她知道。她这是怨我当初跟她妈离婚了,没带她们娘俩进城,故意给我撒气呢。” 马主任又坐回去了,毕竟他和陈凡世是老交情,他在此刻相信了陈凡世。 在他看来,一个大男人,七尺高的汉子,不可能撒谎。 再看陈玉凤的时候,他眸光黯了黯。 毕竟陈玉凤把自己和父亲推到了两个对立面。 现在,要信一方是好人,另一方就自动的,得被打成贪财,还不顾亲人情面的恶人。 韩超和徐师长对视一眼,也都没有说话。 谎被陈凡世弥过来了,他虽觉得对不起女儿,但也没办法,毕竟领导面前,他不想丢脸,丢面子,此时他想,以后再补偿女儿,这回,自己必须把面子争回来。 玉凤肯定会被他气哭。 他也准备好女儿给自己气哭时,掏手帕安慰她了。 可没想到女儿非但没哭,反而噗嗤一声笑:“爸你也真傻,玻璃球那么大的东西,博物馆的人怎么可能不把它取出来,我在金烟盒里放的不是玻璃球,是人参宝宝,就卡在烟嘴口上。” 金烟盒,严格来说是个水烟瓶,盒子里面装水,一边加烟丝,另一边是个细细的壶嘴,这边点燃那边抽,边加烟丝边抽烟。 壶嘴细细的,要把纸叠起来,卷进去,刚好可以卡住。 陈玉凤眯眼在博物馆看了好久,看到的,也是壶嘴处夹的那点纸。 通过纸上的颜色,她分辩得出来,那是她曾经塞进去的人参娃娃。 早猜到亲爹无耻,会出尔反而,所以她才拿玻璃球当幌子。 空气在这一刻兜然凝住。 马主任眸光一厉,望着陈凡世。 徐师长虽不动声色,但也呼息一滞。 陈凡世在这一刻仿如被雷劈,两只手剧烈颤抖,颤危危从兜里摸出烟来,又颤巴巴的点燃。 他的对面是三个军人,清一色的白衬衣,绿裤子,清一色的板寸头。 徐师长跟他是点头之交,而马主任,跟他一起喝过很多次酒,还是棋友。 当着这么两个人的面,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女儿给戏弄了? 马主任倒抽了口冷气,再看他时两眼鄙视。 嗤的一声划着火柴,他本来是要点烟的,却不小心燃着了眉毛。 但眉毛烧着了,他并不知道,直到头发也烧着了,闻着一股刺鼻的味道,这才着急火燎要扑头上的火。 三个军人看着他,女儿也看着他,陈凡世伸手扑了半天的火,只听哐啷一声,眼镜掉桌子下面了。 他又忙的捡眼镜。 腿软脚滑,韩超正好松了手,他滑到了地上,于是又扑腾着想爬起来,伸手抓到桌子上,又抓翻了一杯滚烫的茶,他给烫的差点尖叫,可又没叫出声,反而快速的爬起来时,从稳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头上顶的全是茶叶渣,头发也乱也成了大家最鄙视的,郭富城的屁丫头。 而三个军人,正襟危坐,依旧冷冷看着他,甚至到此时,徐师长那口气还没吐出来。 而与他最交好的马主任,不说拉他一把,因为坐的近,甚至还离他远了点。 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而古玩,古董类的东西,最是容易引起家庭纷争的。 马主任想说句什么,徐师长却眼神制止了他。 清了清嗓音,他问陈玉凤:“你确定金烟盒里有个小纸片儿,是你夹进去的?” 在陈玉凤想来,事情到这一步就截止了。 毕竟俩领导来她家只为一口乡味,下班时间,领导只是普通人,军区也不是一言堂,没有哪一个人,能单独把这件事替她掰过来。 徐师长和马主任顶多也只是见证一下,她根本没想过徐师长会张嘴过问。 但要对方愿意过问一句,这就是意外之喜了。 她立刻把连环画递了过去,并说:“只要没人清理过,就肯定还在,正好就是这本连环画上面的。这本连环画是我从老家带来的,这上面剪过的印子,刚才卡得上金烟盒嘴子上的人参娃娃。” 徐师长看马主任,马主任笑着说:“你看我干嘛?” 徐师长薄唇微掀,说:“你和博物馆的王馆长认识。” 马主任是个笑眯眯的人,很和气,但在这一刻突然翻脸,压声说:“徐勇义,我是人,不是畜牲!” 这一句,在徐师长听来没什么,可它仿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陈凡世的脸上。 …… 试想,一个小女孩儿把自己最心爱的娃娃剪下来,塞进古玩里,然后目送爸爸离开,等着他来接自己时,是个什么心情。 马主任自己没女儿,但一直特别喜欢女儿。 他不知道陈凡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女儿和前妻,但在这一刻,他是把陈凡世归在畜牲类的。 如果是他,他会回去,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儿,永远不会离开她。 徐师长再看陈玉凤:“小陈同志,博物馆的展品,除了馆长没有人敢擅动,即使要动,也会是拍照留存,所以东西在哪儿不会变,但于这件事,你是对军区有什么诉求,还是想跟你父亲私下商议,并解决它?” 既然她在饭桌上专门提这件事,肯定有原因,有想法。 陈玉凤心说,怪不得韩超跟这位徐师长投契,徐师长这个人,确实有侠义心肠。 心怀正义。 陈凡世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儿上了,他知道自己满头茶叶渣,也知道自己像只落汤鸡。 可他顾不得了,他本清高自傲,却在这一刻,两目乞怜的望着女儿。 当马主任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时,他会想,要是罗司令,要是他认识的别的领导也用这种目光看他,他该怎么办? 他不是暴发户,他是个文人,他既爱钱,更爱面子。 侧首看了眼父亲,陈玉凤唇皮一咬,居然说:“我考虑一下吧。” “你想自己解决事情?”徐师长问。 “麻烦你们了,但这事我得自己解决。”陈玉凤说。 在这一刻,仿如即将被溺死的人重新获得了一口空气,陈凡世大松一口气。 他的女儿终究还是爱他的,放了他一马。 徐师长把电视机票推了过来:“今天这顿饭吃得特别高兴,这张电视机票你收下……” 军区的福利好,米、面、油,以及大件的家用电器,都是单位发。 但因为这几年大裁军,所以军区财务特别吃紧,这种大件物品发的特别困难,韩超按理也该发电视机的,但后勤处一直卡着。 徐师长的电视机票应该是他本人的,而目前,再大的领导,也稀罕电视机。 “这使不得的吧。”陈玉凤说着,把电视票又还了回去。 徐师长从沙发上抓过外套,已经要走了,并坚决的说:“留着吧,我单身,也没时间看电视,电视机给我也是浪费。” 他要走,马主任自然也要走,韩超得送客人。 屋子里就剩下陈凡世和陈玉凤俩了。 陈凡世一顿饭吃的乐陶陶的,喝了点酒,脑袋又有点晕,见女儿当面扯古玩的事,因为女儿没读过多少书,傻嘛,以为她要学个窦娥伸冤,跪求领导们替自己做主啥的。 可她并没有。 那她是因为股权分配不满意,想问他要点钱? 果然,陈玉凤忽而一笑,说:“爸,你如今是真有钱,喝酒是五粮液,抽烟也是中华,你看我,到如今穿的还是革面皮鞋。” 这一句叫陈凡世明白了,女儿今天来出鸿门宴,是想逼自己要钱。 其实陈凡世是有钱的,他和张艳丽是半路夫妻,俗话说得好,半路夫妻都是贼。 张艳丽四处跑生意,但是俩人的股份都在陈凡世手里,张艳丽管的是现金,而陈凡世握的,则是投资的每一家公司的股权,只要他跟张艳丽翻脸,张艳丽什么都落不着。 而他目前,可以动用的存款大概有五千,这是房产公司今年给他的分红。 他把那笔钱给女儿,她应该就不闹了? 真是奇怪,小时候傻乎乎的女儿,什么时候变的伶牙俐齿的。 她简直把陈凡世给搞懵了。 “凤儿,你是想要钱吧,事儿绝对不能捅出去,但爸可以给你钱。”他说。 陈玉凤把陈凡世的西装外套递给他,却说:“爸,家里的财务都是张阿姨管吧,你有什么钱,快别说梦话了,赶紧回家吧。” 陈凡世的心情,从一开始的乐陶陶,到后来的怒发冲冠,再到此刻,他是感激女儿的。 显然,她只想替周雅芳出口气,并没想把事情闹大。 而要万一事情闹大呢,军区的领导们会怎么看他。 他入股的公司都能很能赚,全是新兴产业,他依然会有钱,但是,他和军区领导们交好而搏来的名望将不复存在。 暴发户不在乎名声,唯利是图,但大款既要钱还要名。 女儿不把事情闹大,他的名声就依旧会在。 心里充盈着感激,陈凡世说:“爸有钱,明天就可以给你五千块。” “爸,你能有五千块吗,快别说梦话了,我知道的,你们家的财务是张阿姨在管。”陈玉凤当然是故意的激将。 陈凡世一激就上当,毕竟他此时还心存感激,他说:“爸手里虽然没钱,但爸身价比你想象的高得多,家里的大事也是由爸作主,不信你等着,爸明天就给你拿钱。” “真的吗爸,我还以为你在张阿姨面前,是个妻管炎呢。”陈玉凤再激一回。 也就父女,能在撕破脸后,还能笑脸向相,陈凡世由衷说:“要不是你张阿姨生了玉璜,爸不可能离开你,她什么都不是,爸舍不得的是玉璜。”是儿子,带把的! 扶着送陈凡世出门,陈玉凤说:“爸你走小心点,喝了酒,小心别摔了。” 陈凡世人不大方,但在此刻,他满心感激,并且准备好,明天就给女儿送些钱来。 再说陈玉凤,目送亲爹离开,顿时勾唇,笑了一下。 这就是亲爹,不见棺材不落泪,只要她不把他逼到绝境,他就不会给钱。 陈玉凤当然要钱,因为陈凡世不仅靠大青山批发市场赚了钱。 钱嘛,鸡生蛋,蛋生鸡,会越滚越多,他在外面的投资,赚的才是大身价。 而她想开酒楼,要装修,要买原材料,这些事情都是成本,都需要钱。 从陈凡世离开,将近二十年,她没他手里拿过一分钱,那是她该得的。 但是仅仅给点小钱她可不会罢休。 她最终的目的,是要陈凡世把所有拿古玩赚的钱全部吐出来。 转身进门,此时厨房杯盘狼籍,她还没吃饭,饥肠辘辘的,得给自己卷几个丝娃娃来吃,边洗碗,偷空儿边吃个丝娃娃。 韩超进了门,左右四顾一圈,忽而问:“凤儿,咱的孩子呢?” 自打有了孩子,这是头一回,要不是韩超提起,陈玉凤就把俩丫头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是不是去隔壁看电视了?”她说。 韩超也以为俩丫头去隔壁看电视了,出门问:“包嫂子,我家闺女在你家吗?” “不在啊。”包嫂子说:“是不是去别人家了?” 俩丫头才来不久,顶多跑个包嫂子家,还能去哪儿? 陈玉凤头皮一麻,甩了手出到院子里,高声喊:“蜜蜜,甜甜?” “呜~”小卧室里发出一声微哼,陈玉凤这才想起来,刚才甜甜来了以后,自己把俩丫头安排在小卧室里了。 该不会这几个小时,俩丫头哪都没去,一直呆在小卧室? 她转身进门,一把拉着灯绳,就在床沿上,坐着俩小丫头,依偎在一起,眼睛睁的明亮亮的,像葡萄一样,但嘴巴抿的紧紧的。 “我喊的时候为什么不答应?”陈玉凤问。 蜜蜜先在嘴上划了一道,才说:“家里来了客人,我们嘴巴上装拉琏了呀。” 甜甜则说:“妈妈,我渴。” 丫头是在王丽媛老师家跳了一个小时的舞才回家的,直到现在,一口水都还没喝过。 “来,妈妈给你冲蜂蜜水喝。”陈玉凤说。 客厅里,俩丫头一人咕嘟咕嘟,一人灌了一杯蜂蜜水,对视一眼,打个哈欠。 看蜜蜜眼睛一亮,陈玉凤立刻说:“先洗脸洗脚,刷牙,才能上床睡觉。” 即使再顽皮的小女孩,也比男孩子乖一点,俩丫头对视一眼,脱了鞋子,伸出小脚丫,等着妈妈给她们洗脸刷牙了。 陈玉凤给俩丫头洗脸刷牙的时候,听到厨房里哗啦啦的,有响声,等把俩孩子哄上床,探头到厨房一看,锅碗瓢盆都擦的干干净净,韩超正在擦引子糖、桂花糖,油辣椒和红剁椒,青剁椒,泡椒,酸菜的坛坛罐罐,这些坛子是被摆在案板上的,做顿饭,上面全是油。 书里说韩超虽是个木头大直男,但在家务方面特别勤快。 而男主角张松涛虽然生性浪漫,但并不喜欢干家务。 所以书里才会说韩超是好汉没好妻。 直就直吧,男人喜欢干家务这一点,陈玉凤特别喜欢。 “凤儿,古玩的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办?”韩超擦干净了手,出来问。 “哥你是怎么想的?”陈玉凤问。 韩超特别喜欢四处抹,一张茶几,陈玉凤已经打着碱水擦过了,他还在拿点卫生纸不停的抹着,这人既皮肤白,还爱干净,整个人总是清清爽爽的,在军区一帮又粗又黑的大老爷们中,简直是个异样的存在。 但他没说话。 “我明天准备去趟军法,申请一下,打官司,你觉得呢?”陈玉凤又说。 韩超的手突然就顿住了,长长的睫毛微颤,他擦干净了手说:“诉状我来写。” 陈玉凤问:“你还会写诉状?” 韩超刚才在洗碗嘛,戴着围裙的,摘了围裙说:“都是格式化的东西,我有专业书籍,对着写就行了。” “那我去洗脚了,哥,你也早点睡。”陈玉凤忍着笑说。 她要进门的时候,就见韩超双目半狭,正在望着她,唇红齿白的。 陈玉凤当然知道,这狗男人虽然啥也没说,但今天,他的心情可谓一波三折。 把领导请到家里来,并且当面吵家庭琐事,其实是很丢脸的。 不但陈凡世以为她要学会窦娥,韩超也是这么想的,毕竟陈玉凤只有初中文凭,从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安阳县城,她大概率,连军法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他请客人来的时候,没想过她能用对口舌的方式把事情对出来。 抱的心思是,徐师长是自己人,让媳妇儿撒个气,即使丢了人,他能兜得住。 后来,他替她摁着陈凡世,但心是虚的。 怕她学窦娥,怕她要跪在地上哭。 当然,即使她那样做了也没什么,徐师长和马主任会劝几句,韩超最终也会通过起诉的方式,法律解决这件事。 但徐师长和马主任难免对他有看法:好汉没好妻,娶了个没文化的媳妇儿。 韩超来不及跟她细聊,全是临场应变。 她会把人丢到领导面前。 而最明智的办法不是大吵大闹,是起诉,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徐师长和马主任的作用也不是青天大老爷。 他们是证人,当案子被军法授理的时候,他们可以替她,出庭作证! 书里说这狗男人瞧不起她,之所以一直不离不弃,是因为她为他守了七年的恩情。 而之所以欣赏齐彩铃,则是基于对方出众的能力。 也不知道狗男人如今心里于自己有没有一丁点的欣赏。 但今天陈玉凤不但戳穿了亲爹,而且得到了两个现场证人,她特别满足。 上了床,当然,甜甜早睡着了,蜜蜜还在咬手指。 陈玉凤脱了衣服,还得把胸罩解了,小女孩望着妈妈,突然伸手:“妈妈,不要解嘛,我喜欢看眯眯罩,看,里面有两只白白的小兔兔喔,一蹦一蹦的。” 外面的韩营长本要出门的,停在客厅门口,发根,寒毛,瞬时竖了起来。 “快点睡觉。”陈玉凤说。 “妈妈,给我唱首歌,我要听歌才能睡着。”蜜蜜说。 “窑洞洞点灯一块块明,妹妹我心里就你一人,白天我墙头上盼你回家,夜晚我绣枕头扎手忘了疼,枕头上鸳鸯一对对,哥哥你回家暖暖我的心……哥哥你不是人,你丢下妹子好狠心……” 轻轻拍着闺女,陈玉凤哼着山歌,也睡着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大彩电(首都的生意场是爸混的,不...) 大清早的, 陈玉凤还没起床,就听隔壁的王书亚王教导员在跟韩超聊天。 “你真觉得,枪.支走火事件是马尚北干的?”王教导员说。 “除了他没别人, 宋排长怎么样,烧退了吗?”韩超问。 王教导员叹气说:“还没呢,再烧下去, 脑子怕要烧坏了。” “他爱人眼看临产, 你去医院盯着, 让医生们务必尽力。”韩超说。 陈玉凤听到一个名字,马尚北,这个名字她也很熟悉, 因为他是张艳丽和前夫生的大儿子, 在书里, 马尚北两年后会加入驻港部队,但韩超不知道为什么, 一直紧咬马尚北不放, 最终把他给弄到军事监狱, 坐牢了。 具体是因为什么事陈玉凤不知道。 但韩超因此事两年没回过家,王果果是自杀的,他临终没见过母亲的面。 “哥, 你们营区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陈玉凤问。 韩超忙着要去上班,营里的事也不好跟陈玉凤多说,接过妻子递来的热粑粑, 进屋把写好的起诉书递给她, 说:“你的诉求是什么, 要求军区返还文物,收回大青山批发市场?” 昨天晚上他已经把诉状写好了, 陈玉凤接过来一看,顿时又看了丈夫一眼,这男人小时候不好好读书,字也写的像鬼画符,她还想着他打草稿,自己到时候抄一遍,却不想七年不见,他一笔字写的既锋芒毕露,又工整端方,好看极了。 “再加一条,不但要求军区收因大青山批发市场,还要求军区追缴陈凡世在经营期间,从大青山批发市场所得的一切获利,用于支援军区建设。”陈玉凤说。 韩超扫了妻子一眼:“真的?”这简直是抄家了。 可分明小时候的她是那么的爱陈凡世。 “我确定,哥,加上这条吧。”陈玉凤说。 韩超飞快的书写上了这一条,才说:“明天周末,我晚上一定回家。” 总不能一直叫她唱哥哥你不是人,丢下妹子好心狠嘛。 陈玉凤没说话,甜甜送爸爸出门,笑望着韩超,眼里的爱要溢出来。 韩超小时候要出门鬼混,走的时候路过陈玉凤家,她也会缩在门里这样笑。 当然,要不是桂花镇有个陈玉凤,他早混成死狗流氓,给人打死在路边了。 陈玉凤把诉状装进信封,糊上封口,今天就等亲爹拿钱来了,等钱收足她再寄出去。让军区追缴大青山批发市场前12年的收入,于陈凡世来说无异于抄家,可陈玉凤不准备心软,而且还会坚持这个诉求。 书里她怀二胎,因为怕军区发现了开除韩超,就是躲在他家生的。 当时难产,如果及送医院剖腹,人能救下来的。 但陈凡世为了省点钱,把她送到了一个小诊所待产,难产后再送大医院,等送到手术台上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倒不是说他有意害女儿死,但他既犹豫,又瞻前顾后,凡事只考虑自己。 说白了,自私自私,而且永远不会反思自己。 今天是周六,得去领电视了,育苗班今天休息,所以俩闺女她得一起带着。 按理陈玉凤该去团部的后勤处领电视机的。 但她决定去远一点,直接去师部后勤处,因为独立团团部后勤处有个小女孩,名字叫徐敏,是张艳丽的外甥女,那是个韩超的慕恋者,据书里说,她会借着领电视的机会为难她。 去师部后勤处吧,正好也去看看,师级家属院长个什么样子。 为了保障家属们的物资供应,后勤处都是设在师部家属院旁边的。 这儿的家属楼是20层的,还带电梯,据说里面不但有暖气,而且在家就可以洗热水澡,楼下就是理发馆、图书馆、五金店等,住在里面,足不出户就可以满足一切生活所需。 男主角张松涛就在师部后勤处工作,陈玉凤刚进办公室,正好碰上他。 张松涛并不认识陈玉凤,但俩人前几天还见过,他说:“你是上回问酒楼的那个女同志吧,原来你是韩超家属啊。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咱们后勤部的张松涛。” “张主任你好。”陈玉凤说。 “我知道你,家在桂花镇,跟我爱人是老乡,对了,我还认识你爸,他在咱们军区可是名人,罗司令特别喜欢跟他下棋,他的棋艺特别好。”张松涛又说。 “挺好。”陈玉凤说。 张松涛亲自领陈玉凤去库房,边走边说:“我特别想让我爱人租下那个酒楼,但她志不在此,偏偏要去做服装,成本已经花了一万多了,也不知道会搞出个什么名堂。” “她小时候就很能干,肯定能搞好。”陈玉凤说。 “但愿吧。”张松涛说着,回头正好看到蜜蜜和甜甜,顿时一声叹:“这俩小丫头穿的可真干净,孩子也可爱,白白净净的。” “伯伯好。”俩丫头同时说。 张松涛刚跟齐彩铃扯了证,齐彩铃对他俩儿子很不错,可他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妻子虽说对他俩儿子很不错,对他也很好。 但是拿了他一万块去做生意,目前还没搞出名堂来,家里当然顾不上,洗衣服做饭就不指望了,天天带俩孩子在外头吃,什么罐头,糖,汽水的,俩孩子都在换牙阶段,一口牙眼看就要蛀光了。 总得来说是个好后妈,对俩孩子也很好。 但好的太过分了! 亲自帮陈玉凤把电视机从库房搬出来,张松涛又问:“对了,你还想租那个酒楼吗,要想租,我给你出出主意。” 陈玉凤当然想租酒楼,但她必须先跟陈凡世把官司打清楚。 “想,但目前我没钱,也没条件。”陈玉凤说。 张松涛不愧是男主角,人很爽朗,也很大方,他说:“那个酒楼是领导们准备用来谈私事,聊天的地方,一万的保证金只是个门槛,主要是领导们点头,愿意租给谁,它就可以租给谁,韩超最近在跟罗司令闹矛盾,你让他给罗司令低个头,再去求求请,说不定罗司令点头,就会把酒楼直接给你。” “我家韩超怎么会跟罗司令闹矛盾?”陈玉凤问。 她男人居然跟军区的司令员闹矛盾,这听起来有点吓人。 张松涛是男人,也知道很多事情男人不会告诉妻子,但关于韩超跟罗司令的矛盾,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陈玉凤讲一下。 “有个叫马尚北的,体格,身材,各方面都不错,目前驻港部队正在选人,罗司令想让马尚北去,但韩超扣着人,一直不肯放?”张松涛说。 却原来还是因为马尚北。 而那个马尚北,将来是要进军事监狱的。 那意味着,韩超目前跟领导较劲,可能领导会生气,但将来,领导会发现他的观点是正确的,毕竟马尚北要不是犯了罪,不可能进军事监狱。 “我再考虑一下吧。”陈玉凤说。 这时,一个胖乎乎的男孩捉着一只手指进了后勤部,带着哭腔喊:“爸爸。” “大娃,你的手怎么了,你妈呢,没在家?”张松涛问。 这是张松涛的大儿子,名字叫大娃。 孩子的手指在流血,张松涛伸手摸兜,只有一只脏手帕,掏出来就准备让孩子的手指上摁,陈玉凤却从包里翻了一只疮口贴出来,抢先包到孩子手上了。 大娃闷声说:“妈妈不在家,中午留的罐头我撬不开,还把手指弄破了。” 孩子说的妈妈,正是齐彩铃嘛。 大周末的,当妈的不知道跑哪去了,张松涛其实很生气,但当着陈玉凤的面,得为齐彩铃开托两句:“彩铃心是好的,但没经验,难免带不好孩子,唉!” “您快回家看看吧,张主任,再见。”陈玉凤说。 张松涛赶紧领着儿子走了,陈玉凤娘几个坐着勤务兵的三轮车,也得回家。 甜甜回头看着张大娃,说:“妈妈,那个哥哥好可怜啊。” 陈玉凤问:“为什么?” “他不但手指破了,而且你看他的裤子……”陈玉凤回头看,就见小男孩屁股上是破的,更夸张的是里面都没穿内裤,孩子边跑,屁股蛋子隐约可见。 陈玉凤看着那小男孩,不禁有些可疑惑:这就是齐彩铃所谓的好后娘? 但这事与她不相干,虽然看孩子很可怜,但她还是狠心别过了眼,选择不看。 现在营级家属们的电视机还是黑白的。 陈玉凤家这台是家属院唯一的彩电,一经拉回来,可兴奋坏了一帮小屁孩。 赵营长家俩儿子,赵文和赵武迫不及待的就过来了。 勤务兵帮忙安装,俩小伙子跟蜜蜜抢位置,全程跟着看。 吴嫂子挺着大肚子,也专门等着,看电视上出现《一剪梅》,顿时一声呼:“有颜色的电视机就是好看。” 这电视还有遥控器,勤务兵装好电池后,演示操作了半天,陈玉凤和甜甜恨不能钻那个遥控器里面,学了半天,但要摁键的时候,一个都不会。 蜜蜜是始终跟着勤务兵叔叔的,帮勤务兵拿掰手,递锤子,还跟着勤务兵一起上房梁,但等她一回来,抓过遥控器一按,立刻就可以换台了。 “嫂子,你这儿子真棒。”勤务兵笑着说。 “我是女孩子!”蜜蜜立刻反唇。 吴嫂子说:“蜜蜜,叔叔说你像男孩是在夸你,说你优秀。” “难道女孩子就不可以优秀吗,我会爬树,会翻跟斗会游泳,但我只是个女孩子,我不要当男孩,我妈妈也不要男孩。”蜜蜜说。 吴嫂子笑着说:“玉凤,这黑丫头可真有主见。” 不但有主见,而且自从爸爸表明态度说不要追儿子后,愈发自信了。 看着蜜蜜,陈玉凤就想早点把周雅芳接来,从态度到观念,她跟蜜蜜一样,也需要彻底的改变,周雅芳才43岁,要能再婚,重新寻找幸福,该多好? 天才中午陈凡世就来了,还是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模样。 而且一扫原来的阴霾,看起来踌躇满志的。 进门他就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女儿,并说:“韩超一无背景,二无资历,是全凭自己干起来的,看领导们赏识他,爸特别高兴,这钱你拿着,你也要在韩超面前为玉璜多说好话,玉璜是你弟弟,以后就让韩超训他,争取训出个人样来。” 女儿乖巧,姐夫提拨小舅子,陈凡世觉得自己的家,马上就要兴旺起来了。 陈玉凤接过钱,掏出来数了一遍,却说:“爸,今天有人跟我说,咱家玉璜生于72年,那人还说艳丽阿姨怀上玉璜的时候,她前夫还在病床上。” 刚才陈凡世还喜气洋洋的,此刻却仿如给雷劈了一样,寒声问:“谁说的?” “一个不认识的人,他还说我要想知道真相,就去天津查查这件事,而且他还说,我不应该委屈自己跟你交好,我应该查出真相,并汇报给军区的领导们,因为你当初是故意拿我家的古玩,给玉璜赚钱花的。”陈玉凤说。 她当然是在撒谎,但张艳丽的老家在天津,而她是在前夫死的前后脚怀的身孕,两年后才跟陈凡世结婚,一个寡居的军嫂,不可能在军区大院生孩子,所以她必定要找个地方躲着。 陈玉凤押了个宝,猜是天津。 看亲爹瞬间变的面色灰黄,黄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渗出,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陈凡世有点磕巴,并说:“这种谎言不论谁说的,你都不能信。” 当时是这样,他和张艳丽在72年的时候,短暂在一起过一回,后来就回了桂花镇,因为愧疚才会对陈玉凤那么好,后来,74年的时候,张艳丽带着儿子来找他,他才下定决心离婚,上的首都。 但这事张艳丽做的特别绝密,除了她家人,没人知道这件事,谁啊,难不成张艳丽的仇家,把这件事告诉了玉凤的? 他们做生意嘛,在商场上惹得人多,难保有人听到什么风声,唆使陈玉凤闹事,让她去跟领导反映事情。 但陈玉凤立刻又说:“我不信,我也不可能跟领导反应这种情况,毕竟爸跟罗司令关系那么好,要叫罗司令知道了,会怎么看爸,对不对?” 如今社会,关系不能直接变现,但它是钱的敲门砖。 陈凡世之所以出外受人尊重,而且看上的很多项目,别人都愿意邀他入伙,就是因为他是军区领导的棋友,退伍军人在各个机关工作,部队领导一句话,比别人跑断了腿都管用。 可要陈玉璜的事情被捅出去,罗司令怕是从此就不见他了吧。 “凤儿你做得对,你要信爸,不能信别人胡说。”陈凡世说。 陈玉凤于是又说:“那人还说爸你特别有钱,但钱全是张阿姨管着,所以我即使问您要钱,您也不会多给,只会拿三瓜两枣打发我,他让我去把事情查清楚,但是爸,我觉得你特别可怜,我不会为难你的 !” 从给古董正名,再到要五千块,现在,显然还不知足,按理陈凡世该有所警觉的。 但任何男人都吃激将法,也没人愿意听人说自己在家做不了主,而且陈玉凤表现的太乖巧了。 不争不抢,还不信流言蜚语,只信他,这叫陈凡世内心非常感动。 所以他主动说:“爸有钱,你想要多少,尽管说。” “要不你给我两万块,我也学着做点生意。”陈玉凤说着,举起了手:“我只信爸。” 张艳丽最近要投资买矿山,凑了三万块,陈凡世拿到钱后,可以只投出去一万,把两万给女儿,他给马尚北买房子都花了三万,给女儿两万真不算啥。 “钱爸过几天给你,但生意你就不要做了,首都的生意场是爸混的,不是你一个乡下姑娘混的。”陈凡世说。 他可以给钱,但他不相信女儿能在首都做生意。 她个傻丫头,懂啥叫个生意? “好的爸爸,爸爸再见。”陈玉凤乖巧的说。 陈凡世的身家不止两万五,但陈玉凤只要这么多,剩下的,让他上缴军区吧。 有这些钱,韩超就不必跟上司低头。 从拿下酒楼到装修,所有的成本她一应就能搞定。 当然,收到两万块之后,她一分钟都不会耽搁,会即刻起诉陈凡世。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熊爸熊闺女(女儿全使贯注的使坏,爸爸...) 再说韩超这边。 硕大的操场上, 他盯着一个新兵,正在大太阳下站军姿。 新兵个头不高,但是体格非常壮实, 脸呈酱红色,跟韩超白净的皮肤形成截然不同的对比,这人满头注着汗, 汗从他的脸颊滚下, 像是煮猪肘子的卤水似的。 韩超皮肤白, 人也不易出汗,脸上干干净净,双眸微狭, 眸如鹰隼。 这新兵也特别乖巧, 双手掬的板板正正, 昂首挺胸的。 “营长……”他忽而轻唤。 “是不是你干的?"韩超问。 新兵已经给热的快晕过去了,嗫嚅着唇说:“我只救人, 没在枪.支上做过手脚。” “80分钟。”韩超盯着对方说。 新兵望着韩超, 一脸绝望, 但却顺从的站着。 汗水已经快把他整个人浸透了。 突然有人上前,在韩超耳边侧语:“韩营,司令部打来电话, 说找你。” 韩超这才稍息,跑步转身,去接电话了。 新兵看长官走了, 刚想松口气稍息, 韩超忽而刷的扭脖子, 回眸。 新兵于是立正,站的端端正正的。 喊韩超的是他的副手许亮, 一起进了办公室,就见韩超接起电话,顿了一会儿,答了句:“徐师长,我知道你有难处,但是,不可以。”继而挂了电话。 许亮兴致勃勃的问:“徐师找你,什么事儿?” “他说要请几个领导吃饭,想让我爱人去帮他做厨。”韩超说。 许亮一噎:“你不会没答应吧?” “我爱人不是厨师,也不是保姆,为什么要上门给别人做饭?”韩超反问。 许亮简直头大了:“韩营长,徐师长一直挺欣赏你,但咱们当下属的,不说巴结,对待上级也应该示好,罗司令打了好几次招呼了,你一直扣着马尚北不给,一直是徐师长在帮你说情,但你要一直这个脾气,徐师长早晚弃你,换个人培养。” 徐师长很欣赏韩超,拿他是当接班人培养的。 但韩超对徐师长却一直不冷不热,虽说在军区大家凭实力,但韩超最近还一直扣着马尚北,不给罗司令,惹得罗司令也很不高兴。 他这么干,得要得罪一大票领导的。 韩超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才说:“领导培养我不是因为我媳妇儿会做饭,而是我能带兵。”再指窗外,又说:“枪.支走火绝对是马尚北干的,只是我还没查到证据而已。” 刚才那个新兵,正是让韩超违背罗司令的意愿,要坚持扣押的马尚北。 马尚北入营前曾经混过社会,还是个小黑.老大,据韩超所知道,陈玉璜之所以混社会,就是给大哥马尚北带的。 但入营后,马尚北却特别乖巧,人也特别积极,而且自打进了营,一直在做好事。 比如有个教官掉厕所里,就是他第一时间冲过去,捞的人。 还有一回,水房的水箱里一股尿臊味儿,估计有人在里面撒了尿,也是他先发现的,才没叫大家误喝。 这一件件可都是学习雷锋好榜样的大好事。 当然,他得过全营,全团,甚至全军区的好几次表彰,而且还被选入了驻港部队预备役,要进行选拨培训。 不过后来,因为他个头不高,在面试时被刷下来了,就又回了韩超他们营区。 但就在上周,宋排长的枪.支突然走火,伤到眼睛,又是他第一个发现,并且把宋营长送到医院的。 及时挽救了上级的性命,这属于重大立功事件,而正好陈凡世跟罗司令关系好,就把这事报给了罗司令。 罗司令于是做出批示,特许马尚北加入驻港部队预备役,赴广州集训。 但命令到了韩超这儿,却卡了壳,他不肯放人。 而且他提出一个大胆的假设,他认为从厕所的木板断裂,再到水房里有人撒尿,枪.支走火,这一切都是马尚北自己干的,先做好人再立功,他只为驻港部队的名额。 现在,受伤的宋排长不但一只眼睛瞎了,还颅内感染,深度昏迷。 韩超则力顶上司们给的压力,扣着马尚北,要查出他在枪.支上动了手脚的证据。 不过证据并不好查,韩超检查过宋排长的枪了。 确定是有人把子弹里的火.药弄出来,做了手脚。 但要从子弹里弄火药,必须用到火柴,或者打火机,而新兵营并没有这些东西。 新兵们也始终在他们一眼不眨的盯着,整个营区没有任何一样引火的工具。 那马尚北到底是怎么干的? 查不到证据,韩超就没法抓人。 许亮看天色晚了嘛,就说:“明天周末,你不是说好要回家的,赶紧回家吧。” 韩超说:“王书亚得照顾宋排长,你要盯好营区。” 许亮敬个礼说:“放心!” “检查好自己的枪.支,不要让人有可趁之机。”韩超又说。 “放心吧,我枪不离身。”许亮旋即说。 别看新兵们看起来乖的跟孙子似的,但这几年由于港台电影的涌入,年青人学□□那一套,尤其是犯罪电影,学得多,犯起罪来,叫人防不胜防。 而韩超提出的,立功式犯罪,这个假设,也把许亮听的毛骨悚然,轮到他值班时,他夜里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韩超在往家赶,同一时间,陈玉凤拿着五千块,美滋滋的,刚刚回家,就听喇叭里有人喊:“韩超家属在吗,请听电话。” 居然有人给她打电话,她这还是头一回接电话,到了传达室,跟捧婴儿似的捧起了电话。 捧着听筒,陈玉凤抑制着第一次接电话的激动说:“喂,您好。” “是小陈吧,我是徐勇义。”对方在电话里说:“明天有几位老领导想到我家做客,我有些事要跟他们详谈,想留他们吃个饭,但我家没有女主人,所以没人做饭,我问过韩超,他说不可以,但我想问问你,能不能来我家帮我做顿饭……” 陈玉凤以为是婆婆,或者母亲给她打的电话。 万万没想到打电话的人竟是徐师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咋说话。 因为她在沉吟,对方立刻说:“我会给你报酬,一顿饭五十元,怎么样?” 五十块,只做一顿饭? “主要是有些事情不方便在饭店里谈,我希望你能理解。”徐师长又说:“韩超不答应,但我觉得你会答应,对吧?” 陈玉凤明白了,他先问过韩超,韩超不答应才来问她的。 “完全可以。”陈玉凤说。 “你最好跟韩超商量一下,等他同意了再来。”徐师长又说。 陈玉凤了解韩超,他特别护短,小时候她要帮别的女孩子编个小手套他都不愿意。 别人请她上门做饭,他会觉得人家拿她当保姆,当佣人,心里不舒服。 但他一月津贴才70,她做一顿饭就能赚五十,不去是傻子! 而且等陈凡世的两万块到账,她就要开店了,张松涛也说过,开店的事最好直接跟领导谈,那她明天做完厨,跟徐师长谈这事,不是顺理成章? 但明天是周末,而且韩超说过自己要回家的,他要在家,肯定不会让她去的。 给人做厨,那是当佣人,当老妈子,他不但不会让去,估计还会生气。 挂了电话,陈玉凤觉得自己要跟韩超撒个谎才行。 …… 今天周六,韩超回家早,进了院子,就见蜜蜜趴在院墙上,手里拿块绿色的啤酒瓶底盖儿,正在全神贯注的照着隔壁院子。 隔壁,赵方正家,赵文和赵武俩兄弟正在打扑克,那俩男孩一个七岁,一个九岁,刚好比甜甜蜜蜜大一点。 甜甜穿着农村老家带来的小花袄,则正在洗裙子。 这丫头只有一条裙子,苞米嫩芯儿的绿,颜色特别好看,穿着,整个人像一株嫩生生的小苞米一样,特别可爱。 韩超走过去一看,就见丫头的裙子上有墨汁,还是红色的。 “你自己不小心弄的?”韩超接过了盆,要帮孩子洗。 甜甜撇嘴摇头,闷声说:“是赵武哥哥不小心染上的。” 就在刚才,赵武拿红笔挤墨水玩,染在她裙子上了,女孩儿的裙子毁了,边洗边默默流泪,此时已经哭成了小泪人,抿唇望着爸爸,泪眼婆娑。 韩超倒是很懂小男孩的心思,深吸口气说:“他是故意的吧?” 小男孩们总喜欢故意欺负漂亮的女孩子,给她们恶作剧,把她们弄哭。 甜甜在摇头,蜜蜜却回头,悄声说:“当然是故意的,只不过他不肯承认,但是爸爸,你放心吧,没有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负我姐,我正在教育赵武哥哥。” 韩超顺着蜜蜜的目光望过去,就见赵武的头顶有个小聚点,正在微烟。 他打扑克打的混然忘我,并没发现。 蜜蜜是用啤酒瓶的底子作为一个聚焦点,借助太阳光,在烧赵武的头发。 韩超曾经也无恶不作,但他小时候玻璃很少,所以他没这么玩儿过。 女儿全使贯注的使坏,男人观察的兴致勃勃。 赵武完全不知道,直到赵文偶然抬头:“哥哥,你的头怎么在冒烟啊。” 赵武伸手一扑,这下火星子直接燃起来了,孩子吓的大叫:“我的头着火啦!” “坏哥哥,让你再敢欺负我姐,头发烧没了吧。”蜜蜜丢了啤酒瓶盖儿,双手叉腰:“下回再敢欺负我姐,我就烧你屁股。” 赵武恼羞成怒,一张扑克牌砸过来,韩超接住后一个反手,扑克牌擦着赵武的耳朵而过。 小男孩没想到韩超个成年人会跟自己过不去,以为他是只是凑巧,在逗他玩,再抓两张又扔过来,韩超伸手接着,反飞回去,这回直接刮上赵武的鼻子,顿时,小男孩给疼哭了。 熊闺女有个更熊的爸? 熊爸这是在帮熊闺女打架? 俩男孩对视一眼,扔下扑克牌,哭着跑了。 皮肤白皙的男人,曾经的混世魔王,从地上捡起啤酒瓶的底子,再伸手摸了摸他黑皮肤的女儿,突然一笑,一口白牙。 他发现马尚北是怎么在子弹上动手脚的了。 马尚北不需要火柴和打火机,只需要一个啤酒瓶的盖子,或者眼镜片,任何可以聚光的东西,长时间对着子弹烤,子弹就会受热膨胀,火.药就会从中脱出。 他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火.药填到宋排长的枪里头就行了。 不以出身论英雄,韩超曾经手把手的训过马尚北。 但是马尚北没有继承他父亲的遗志不说,跟陈凡世那个继父倒是很像,取巧冒进,还要人命。 想去驻港部队,把牢底坐穿吧他! 出门,他正好碰上陈玉凤,刚接完电话回来。 “我今天晚上得加班。”韩超说。 “明天呢,也不回来?”陈玉凤问。 韩超今天晚上就会逮马向北,但审人估计就得一夜的功夫,明天他得去徐师长家汇报情况,用光学原理在枪.支上动手脚,这事属于新型犯罪,估计领导们都得听一下,一开会,他就得陪着领导们呆上一整天。 韩超心里挺愧疚,妻子来了这么久,他都没有好好陪过她。 以及,韩超昨天正好碰见过齐彩铃,离得远没看清楚,但是打扮得特别时髦,大波浪长发,高跟皮鞋,涂了口红,指甲油,跟三团二营的营长萧胜走在一起,据萧胜说她要开一个服装厂,做服装销售。 在桂花镇的时候,齐彩铃因为亲妈时不时会来接济,她爹又做生意,不论衣着还是吃的用的都比陈玉凤好,而且齐大叔虽然打骂女儿,但支持齐彩铃读完了高中,陈玉凤却因为摊上陈凡世那么个爹,初中就辍学了。 等齐彩铃十八岁,正式开始谈恋爱,享受人生的时候,用王果果夜里躺在床上,跟韩超形容的一样,陈玉凤前面背一个,后面抱一个,胸前是奶,背后是口水,眼巴巴的,在等他回家。 韩超当然心里有愧,觉得对不起妻子,看齐彩铃打扮的那么时髦,想陪妻子到大商场里逛一逛,也给妻子买几件时髦衣裳,一双漂亮皮鞋。 这也是为什么徐师长说让陈玉凤去帮厨,他会勃然大怒的原因。 他爱人,在徐师长眼里只是个给人当老妈子的? 但明天他是真回不来。 他说:“下周末吧,我陪你出去好好逛逛。” 下周末发本月的工资,到时候陪妻子去买几件好衣裳。 “哎呀,哥……”陈玉凤强忍着喜悦说:“好,我在家等你。” 看看,多傻的媳妇儿,说出去陪她逛一逛,高兴成这样。 “下周末我一定抽时间,陪你去逛。”韩超又说。 他再仔细打量妻子,她穿的是从镇上带来的,自己做的花袄,一点都不衬她洋气,时髦的卷发,因为脸圆嘛,跟个不会搭衣服的小姑娘似的。 “那我走了?”他又说。 “好的哥,再见,注意身体别熬夜。”陈玉凤挥手说。 简直天赐良机,韩超明天加班,那她不用撒谎,就可以去徐师长家了呀。 陈玉凤只有一条黑裙子,还是在离这儿比较远的郊区买的。 因为手头没钱,也一直没给自己添过新衣服。 揣着五千块,她今天去了一趟军区旁边最大的商场,民百商厦,替自己买了一套叫雅芳的化妆品,据售货员说,是从国外进口的,有洗面奶,还有乳霜,蜜霜,搭成套的用,会让她的皮肤变好。 她还买了两件衬衣,一条现在最流行的丹宁裤,以及一条绿色的半身裙。 高跟鞋她也试了,但穿上跟踩高跷似的,她没敢买,买了一双平底皮鞋。 当时她就把脚上革面的,一穿就会脚臭的鞋子给踢扔到一边了。 给甜甜又买了两条小裙子,一双小皮鞋,给蜜蜜买的是短裤和军绿色的线衣,以及球鞋,仔花爷钱不心疼,这一趟,陈玉凤扎扎实实花了五百块。 从商场回来后,她又给王果果写了封信,当然不是用叫,而是用哄的方式,把俩女人哄到首都来。 第二天正好周末,包嫂子在家,陈玉凤给包嫂子盛了一罐玫瑰糖,就把甜甜和蜜蜜托付过去了,中午徐师长派了勤务兵来,说是帮陈玉凤买菜,跑腿的。 这位勤务兵同志见陈玉凤穿着白衬衣,绿色的半裙,平底皮鞋,一头短短的卷发,既洋气又时髦的,顿时纳了闷儿了,今天徐师长请的可是军区几位大领导。 这位既年青又漂亮的,跟单位坐办公室的文职秘书一样,就她,会做饭吗?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放大镜(徐师长家的照片上,怎么会...) 先说韩超这边, 他突然杀回营,一来就碰上许亮,带着马尚北在往外走。 他没说话, 止了步,盯着马尚北。 马尚北已经换了衣服,牛仔裤加皮夹克, 这年头最时髦的大头皮鞋。 但也立刻立正, 站的板板正正的。 许亮揽过韩超, 低声说:“刚才罗司令亲自给我打电话,催我放人,韩营, 胳膊扭不过大腿的, 把马尚北放了吧。” 韩超转身就往营区办公室走。 许亮跟在他身后, 继续劝:“咱们已经拖了一周了,你一直找不到证据, 马尚北也一直很乖, 罗司令刚才在电话里问我, 你是不是对他有意见,问我,你是不是想当司令员, 韩营,领导都说这种话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韩超并不理许亮, 进了办公室, 一边是他的办公桌, 干净整洁,另一边是许亮的, 杂乱无章,中间挂着一张地图,他长时间的扫视着办公室,似乎要从这儿找出个蛛丝蚂迹。 许亮也是头大,就在刚才,罗司令亲自打电话要求放人,而且马尚北的宿舍,他的床,他的每一件衣服他们都仔仔细细捏着搜查过,里面没有打火机,也没有火柴,连个火星子都找不到。 所以,他们找不到罪证。 偌大一个军区,十万军人,韩超一个小营长,现在是在跟司令员较劲。 这个劲儿再较下去,他俩都得倒霉。 突然,韩超停在地图前,抓起放大镜说:“许副,这个放大镜看起来怎么这么新?” 许亮说:“上上周吧,你回家探亲的时候马尚北来打扫办公室,摔坏了一个,我领了个新的。” 韩超抓起放大镜,放到灯下看了会儿,抬头说:“这玩艺儿就是犯罪证据,你不要老想着为马尚北开脱,就今天晚上,咱们必须把它从营区找出来。” 许亮接过放大镜,一时间纳了闷儿了,这东西怎么会成为犯罪证据? 但把它对到灯下看了片刻,他忽而省悟过来了,这玩艺儿,还真能用来犯罪。 他立刻吹哨集合,命令所有新兵出列,在操场上站军姿,带着一帮排长们,全营区地毯式的搜查,宿舍里所有的东西,棉衣棉被要仔仔细细的捏,甚至厕所的大粪要掏,营区的生活垃圾已经半个月没有倒了,也得两个人,亲自上手,仔仔细细的摸一遍。 马尚北自打入营后还没出去过,但凡有放大镜,必定还在营中。 许亮带人搜查,韩超就一直盯着马尚北。 混混之间有种天生的磁场共颤。 所以韩超看得出来,马尚北不但不乖,而且心狠手辣,他自己往水房撒尿,看别人喝的差不多了才提醒,他悄悄弄断厕所的木板,等人掉下去了再伸手去捞。 他让宋排长的枪走火,再第一时间救人。 他热心肠,为人善良,屡立‘奇功‘。 而要去了驻港部队,他还会用这种方式阴上司的,因为狗改不了吃屎。 一旦上司阻了他的路,他就搞死,自己上,他本身有一个老革命的爹,再有陈凡世那个继父,罗司令又是他爸的老交情,不出几年,他就会扶摇直上,说不定会成为部队中最年青的营长、团长,或者师长。 他很聪明,这些‘奇功’更会助他一臂之力,但他的种种手段,逃不过同样混过社会,心比他还黑的,韩超的法眼。 韩超也不可能放虎归山,因为他立功,是建立在坑战友的基础上的。 别人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要一将功成,要坑死不知道多少战友。 转眼就是是早晨六点了,天亮了,这时罗司令办公室又打来电话,在催,问韩超为什么还不放人,正好教导员王书亚从医院回来,搪塞了两句,搪塞过去了。 转眼就到中午12点了,这时一帮教官只差掘地三尺了。 但依旧找不到,怎么办,新兵继续列队,教官们继续找。 终于,眼看夕阳西下,明天就是周一了,而周一,驻港部队所有新兵必须集结,发往广州,他们再不送人,估计罗司令会派警卫员扛着枪来押人了。 许亮累了一整天,先示意马尚北归队,才说:“韩营,放人吧,我有儿子,你还俩闺女呢,真惹怒了领导,明天就让咱俩转业,你说咱们连点手艺都没有,出去干嘛,跑街上卖十三香,还是天桥玩杂耍去?” 韩超也纳闷,马尚北身上的每一寸衣服王书亚都捏过,甚至连他的肚皮都专门压过,怕他把放大镜给吞了嘛。 但那个放大镜,他到底藏哪儿去了? 他回头盯着正在跑步的马尚北,平常训练,所有人穿的都是胶鞋,但今天因为要调走,他换了便装,穿的是皮鞋。 此刻他正在跑步前进,下午六点的夕阳中,韩超突然听到马尚北的鞋子里传出咚的一声,并不大,是一声隐隐的钝响。 但就这一声,他发现这家伙把放大镜藏哪儿了! 混混还是老的辣,韩超快步上前,一脚踢中马尚北的腿窝,见他踉跄倒地,伸脚,把他的皮鞋踢到了远处,喊许亮:“搜皮鞋,放大镜在他的皮鞋跟子里!” 马尚北也在此刻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一脚蹬过来,一声狂吼:“□□妈的韩超,你是老子妹夫,老子去了驻港部队,将来就能提拨你,你他妈的是不是驴脑子,不开窍啊,想找死啊,非要挡老子的路,你他妈个野狗养的狗杂种!” 韩超是跪着的,躲过这王八蛋捂了一夜的馊脚,顶着他的膝盖窝一阵狠压,这一压,痛的马尚北没憋住,直接崩了尿。 韩超不言,闻到一股臊臭,再一膝盖的狠顶,顶在马尚北的腰椎上。 这种疼痛是能疼到人拆骨的,马尚北挣扎着,扑腾着,继续破口大骂:“□□妈的韩超,部队不是你这种王八蛋混的,你把老子拽下去,你也甭想爬上去。老子的外公是从师级岗位退下来的,我大姨还在后勤处,真动了老子,你他妈的以后休想好过!” 这回韩超更加不客气了,再一膝盖顶上去,马尚北只觉得腰椎一阵钝痛,仿佛整个骨结给卸开了,痛极之后,终于晕了过去。 韩超这才站了起来,说:“给老子搜!” 此时晚霞刚好落山,全营所有人一天一夜没合眼。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还真从马尚北的鞋跟子里,翻出了放大镜! …… 再说陈玉凤这边,勤务兵自我介绍姓秦,她就喊他叫小秦了。 小秦说:“马司令,罗司令跟徐师长都在蒙自下放过,都喜欢吃云南菜,买菜的钱在我这儿,菜你看着安排,怎么样?” 蒙自陈玉凤听王果果说过,是个特别美的地方。 在革命年代,蒙自有个五七干校,据说当时从首都下放的人特别多。 这时她心里已经有底了,把自家的酸菜、剁椒等调料都装了一小罐,到了市场,既不是自己掏钱,当然不用省,五花肉,梅肉,都专挑最好的。 因为听说徐师长家不开火嘛,她还买了米,圆糯米、饭米,糯小米,紫米,各样都买一点,接着买菜,木耳,青菜,土豆,萝卜,有这几样就够了。 到了师级家属院,头一回坐电梯,陈玉凤得说,那感觉可真好。 自以为东西已经买的很全了,进了厨房她才发现,徐师长家连盐巴和酱油,这些最基本的调味品都没有,锅都是锈的,得,还得让小秦跑一趟,买东西。 陈玉凤的外公就做过厨师,虽然她没见过外公,但听周雅芳说过一些她外公上门,给大人物做厨的故事,据说上门做厨,最忌讳的是乱跑,乱听乱看和乱摸,为厨必须本分,除了厨房,别的一概不闻不看。 先给梅肉绞打上劲,这是做丸子的,一会儿跟萝卜一起炖,腊排骨是她从自家带的,跟白菜一起炖,五花肉用来做扣肉,主菜也是饭,叫蒸肉饭,要把各种米和五花肉,土豆拌到一起,再加上她从老家带来的调料,蒸好既可。 一块上好的五花肉煮透之后,先要擦干净,用叉子在皮上扎孔,匀匀的扎好了孔,再轻轻抹上一层老抽,然后再下锅炸,炸完切片,上锅蒸了之后,还得把垫底的咸菜给炒了。 就在她炒腌菜时,小秦进来了,一闻就说:“嫂子,这肉可真香。” 香的其实不是肉,而是饵菜,饵菜也是腌菜,不过是脆的,轻轻炒一下就风味无敌,要加上肉一起蒸了,那才叫香呢。 她正在往米饭里加饵菜,于是递了小秦一块:“你尝尝这个菜。” “这黑乎乎的有啥味儿……”小秦接过去丢嘴里,顿时又说:“奇怪,真香。” 不怎么起眼的小榨菜,既有酱香,又微甜,后味还回甘,因为剩的挺多,小秦手抓着吃了一口又一口,连徐师长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听陈玉凤喊了声徐师长好,回头一看,就见师长在瞪自己。 偷吃肉还说得过去,小秦在偷吃咸菜,可以想象领导的脸色了。 “厨房还用得惯吧?”徐师长问的很温和。 陈玉凤说:“用得惯的。” 徐师长又换了严厉语气,说:“马司令和罗司令马上就来,小秦去迎一下。” 此时谈正事当然不对,但陈玉凤只是来做厨的,做完就得走,估计以后她也找不到单独跟徐师长聊天的机会了。 所以小秦一出门,她就直接说了:“徐师长,我目前还没工作。” 徐师长本来要走的,回头说:“我再催一下后勤部,让给你安排一下。” 后勤部不可能给陈玉凤安排工作,因为后勤处主抓人事的是张艳丽的大姐张爱霞,陈玉凤才惹了张艳丽,张爱霞就连扫厕所的工作都懒得给她安排,而且陈玉凤也不要工作,她又说:“徐师长,咱们院里,育苗班的旁边不是有个酒楼……” 部队上的人,行事作风都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快。 陈玉凤一句话还没说完,客人已经进门了,她只好把下半截又吞了回去。 未见客人,已闻其声,一位客人说:“新鲜了,从来不开火的徐师家今天开了火,做的还是云南菜?” 徐师长说:“不是好菜,不敢劳您二位大驾,罗司令坐,马司令坐!” 所以来的真是大领导,一位是罗司令,另一位是马司令。 马司令笑着说:“劳什么劳,咱们可是躺在一张竹板床上冻的发过抖,一只热洋芋分着啃,糊辣椒你一口我一口的关系,要不是你毫无节操的袒护韩超,惯着他,纵着他,罗司令也不会跟你生闲气的。” 陈玉凤只是来做厨的,万万没想到竟从领导们的嘴里听到了丈夫的名字。 这房子是个敞间,厨房出去是餐厅,餐厅过去就是客厅,没有任何遮挡,她远远瞄了一眼,瘦,矮的是罗司令,胖点,头发花白的是马司令,这是目前本军区的两位大领导。 徐师长说:“马尚北虽然屡立奇功,但韩超说得对,他没去的时候营中安安稳稳,没有任何事故,怎么他一去就事故频出了?也许他是好人,但也许,就像韩超说的,他是为了让自己‘立功’,给自己创造了机会的呢,两位领导,领.袖教育,凡事不能只看一面,你们能不能再给韩超宽限一两天的时间?” 罗司令端起茶杯刮了刮,再看徐师长:“徐师,马尚北小时候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两个父亲我都很熟悉,他妈前段时间犯了点错误,但这跟他没有关系。韩超本身是个混混出身,在战场上能打,是因为他天□□打,而且他一直是单打独斗,于他带兵的能力,我还没见识过,当然就不认可,现在他拿不出证据,又无理由扣押马尚北,我甚至有理由怀疑,是他自己管理营区出了问题,要给马尚北栽赃嫁祸!” 马司令则说:“徐师,我们知道你儿子丢了,当兵的里头好容易有个文雅秀气的,你拿他当儿子,但是你不能太过偏袒韩超,他外表斯文,人可不斯文,他曾经是越南战场上杀敌最多的单兵,杀敌多,当然证明他优秀,但你也不能否认,从战场上下来的军人,都会有各式各样的心理问题,我们给韩超给过机会,让他去心理咨询室,据我所知,他一次都没去过!” 陈玉凤正在给耙菜调蘸水,糊辣椒加食盐,再加香菜,淋一勺耙菜汤既可。 听大领导这样说丈夫,她的手自然就抖了抖。 她做好一道菜,小秦端一道,转眼,菜已经上餐桌子了。 徐师长于是说:“咱们不谈这个了,饭好了,咱们吃饭。” 饵菜烧肉,梅肉丸子烧萝卜,还有一碗用酸辣椒炒的瘦肉,一碗荤耙菜,一碗土豆和四季豆煮的素耙菜,再加一人一大碗蒸肉饭,三个人,这是一桌既朴素,但也足够丰盛的云贵风味菜。 最后还有个果盘,陈玉凤此刻正在削水果。 边吃,徐师长边问罗司令:“您觉得味道如何?” 罗司令连连点头:“这个糊辣椒蘸水味道极好,特别香!” 马司令却说:“我喜欢小米辣蘸水,不爱糊辣椒的爆辣。” 罗司令挟起一块素耙菜里的土豆,感慨说:“曾经我最恨蒙自,恨五七干校,恨不能立刻回北京,可现在我最想念的,居然还是蒙自。是在蒙自时那段吃不饱,穿不暖,顿顿烤土豆蘸糊辣椒的时光。” 马司令说:“咱们只有土豆蘸糊辣椒,徐师长有福气,总有腊肉吃。” “他,他年青,长得帅气嘛,一帮小姑娘抢他抢到打破了头。”罗司令语气里满满的酸气。 他们应该还想开几句玩笑的,但考虑到还有外人在,摇摇头,不往下说了。 陈玉凤西瓜切好,记得婆婆摆水果盘总会加牙签,正在四处找牙签,就听徐师长又说:“罗司令,您对韩超一直有偏见,认为他打仗凭孤勇,不会带兵,把全军最横的刺头给他,是想逼他退伍,但已经快三个月了,事实证明他带兵带的很好,马尚北的事,我恳请你给他点时间,让韩超查清楚,行吗?” 罗司令重重哼了一声,说:“不谈工作了,吃饭吧。” 陈玉凤突然发现一件事,书里说韩超的升职一帆风顺,但没有解释过原因。 韩超的性格并不好,易冲动,意气用事,还不喜欢巴结上级。 按理来说他那种性格在官场上走不远的。 之所以在书中能一路坦途,平步青云。 应该是徐师长一直在后面保他的缘故吧。 而今天这顿饭,是韩超触怒了大领导,徐师长请人来,给领导们陪罪的。 这么一想,陈玉凤突然特别惭愧,她还怎么好意思收徐师长的钱? 摆好果盘她就该走了,但这时电话响了,小秦去接电话了,她只好等着。 小秦接完电话,回来给了陈玉凤五十块钱,并竖起大拇指:“咸菜好吃。” “我给你留着呢。”陈玉凤揭起一只碗,里面是三块扣肉,下面垫的全是饵菜,还有一小碗梅肉丸子炖萝卜,虽然也清淡,但要蘸上蘸水,那风味儿,绝了。 “嫂子,谢谢你。”小秦激动的不是别的,而是垫扣肉的,小咸菜! 他爱这个小咸菜,爱死了! 陈玉凤接过钱,正准备要走,却看客厅里挂的黑白照片上,有个人的模样自己特别熟悉,于是多看了几眼,但就这转眼的功夫,有人敲门了。 吃饭时间,怎么会有人敲门? 小秦示意陈玉凤先不要走,转身去开门,不一会儿,进来俩人。 “首长好。” “首长好!”这声音又吓了陈玉凤一跳,因为其中一个人,居然是韩超。 可真巧,她要早走一步,都不会碰上他的。 他是和王书亚一起来的,王书亚给几位首长敬了个礼,才说:“几位首长,我们已经找到证据了,致使我们营的宋排□□.支走火的元凶,正是马尚北,我们要求保卫部门立刻逮捕他,并起诉到军事法庭。” 几位领导还没吃完饭,但同时放下了筷子。 关于枪.支走火的事,陈玉凤听几位领导聊天听了个大概。 这件事,韩超认为是马尚北干的,但领导们不认可,一直在等证据。 而关于马尚北,她记得书里是说要到两年后,韩超才会把他搞进监狱。 听到王书亚说有证据,她又觉得惊讶了。 因为这事跟书里写的不一样。 不过刚才两位领导就在毫不留情面的批评韩超,此时也并不买账。 罗司令语气很不好,说:“王书亚,马尚北是用什么东西,打火机,火柴,还是其它易燃物品?韩超当初在战场上就有过虐待犯人的先例,我有理由怀疑,是不是因为我们要提人,他对马尚北用了刑,屈打成招。” 马司令则说:“即使真是马尚北干的,新兵营,按规定必须无烟化,不得出现火柴,打火机一类的易燃易爆物,要出现,就是营长管理不严,即使查明是马沿北干的,韩超和马尚北的错误也是一样的,他自己也必须接受惩罚。” 两位领导,一个认为韩超是在屈打成招的,另一个则认为韩超跟马尚北同罪。 这下还走啥,陈玉凤小心肝儿都攥起来了,想知道这事是个什么结果。 王书亚把从马尚北的鞋跟里找出来的放大镜递到了桌上,才说:“领导们,我们每个营区,按规定都会配备一枚放大镜,用来在训练中查看地图,前段时间我们营的放大镜被马尚北不小心碰坏了,当时值班的许营长没有见到放大镜的碎片,但认为他作为一个军人,不可能撒谎,于是申请,新领了一块放大镜,而旧的放大镜,今天被搜出来,就藏在马尚北的鞋子里,经过我们耐心的问讯,他已经招供了。” 韩超也在,但罗司令和马司令并不跟他直接对话一直是在跟王书亚说话的。 看以这个放大镜,有点惊讶了。 马司令不太明白,终于直接问韩超了:“韩超,这是怎么回事?” 韩超把放大镜推到马司令面前,温声说:“这还是我女儿玩的时候我受到启发,继而发现的,把放大镜对准子弹后座,只要持续炙烤,就可以使子弹内部的真空环境得到改变,继而,徒手卸下弹壳。” 罗司令默了许久,捧起放大镜说:“所以马尚北真是主动偷了放大镜,并且对着子弹做的手脚?” 韩超环顾三位领导,从容不迫的说:“他承认了,是为了立功,为了去驻港部队,干的。” 放大镜生火,这其实是个军训常识,行军训练时,甚至每个军人都要装放大镜,就是以防在没有别的引燃物时,用它点火。 但是谁能想到,一个新兵会偷这东西去犯罪? 刚才两位领导你一言我一语,还在嫌弃韩超,此刻就有点尴尬了。 毕竟从偷放大镜开始,马尚北就是蓄意制造的枪.支走火事件。 这跟韩超没有任何关系,对方蓄意做手脚,就是想害宋排长的性命的。 甚至,他之所以敢那么干,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只要干了,立了功,就能去驻港部队! 罗司令和马司令的责任,当比韩超更大! 客厅里很长时间的沉默。 陈玉凤看表,此时已经快七点钟了。 俩闺女估计也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罗司令说:“王书亚,你立刻通知保卫部,让他们联合公安局,逮人。韩超,你回去写份报告,把详细情况写得清清楚楚,明天一早,所有连级以上干部,开会学习这件事。” “好的,首长!”俩下属敬礼说。 王书亚转身要走,忽而碰了碰韩超,示意他看厨房。 这时陈玉凤正在收拾行李,是背着身子的。 王书亚再努嘴,示意韩超看徐师长,继而伸了伸大拇指。 战友嘛,他的意思韩超知道,毕竟徐师长离异,而且他今年还不到五十,也属于媒人踏断门槛的,大家都会好奇,厨房里有女人,是不是徐师长新找的爱人。 竖大拇指,当然是因为,厨房里的女同志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是身材足够好的原因。 甚至,王书亚于心里默念了一句:徐师长魅力不减啊,前妻马琳就是军院一支花,现在找的更年青更漂亮。 韩超向来不爱看女同志,非礼勿视嘛,但他只一眼,就被厨房里那个女同志的衣服给吸引了。 白色的衬衣,绿色的半裙,衬衣掖在裙子里,再加一双黑皮鞋,这身打扮既不过分的出挑,但又特别好看。 在此刻,韩超想,这套衣服,自己要原样儿给妻子买一套。 陈玉凤背着身子,在等韩超走。 按理,这时韩超走了,她后脚再走,不是正好? 但徐师长并不知道她是瞒着韩超来的呀,所以走到厨房门口,他忽而回头,说:“韩超,你媳妇在厨房,你们一起回吧?” 韩超愣了会儿,快步冲进厨房,正好陈玉凤一转身,俩口子一个看着一个。 王书亚也猛的转身,再看眼厨房里的陈玉凤,抬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不说天天见吧,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那是战友媳妇儿,他刚才在想啥啊。 “小陈同志,你们一起回吧?”徐师长犹还在说。 韩超从妻子的脸扫到胸膛,再到她脚边装罐头瓶的编织袋,终于还是在妻子抿着唇,笑盈盈的注视,和祈求他不要发脾气的眼神中,提起编织袋,先一步出了门。 …… 第二回坐电梯,本来准备好要享受一下的,但因为韩超在,陈玉凤都给忘了。 王书亚特别尴尬嘛,一直在低声跟韩超说对不起。 韩超面色煞白,看那目光,比刚才收拾马尚北的时候差不了多少。 叮的一声,电梯到一楼王书亚就走了。 尴尬只是一方面,主要是军人在军营里犯罪也要通知公安局,保卫部只有依法扣押权,要侦察案件,必须去公安局报案,并备案的,他得去公安局报案。 韩超则得回家写报告。 两口子往家走,韩超提着一大堆瓶瓶罐罐,陈玉凤跟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跟在丈夫身后,俩口子一路走着,当然,一路上韩超一言不发。 小时候的他也这样,一生气就不说话了。 有一回她帮齐彩铃做了个手绢老鼠,他足足气了三天。 陈玉凤试探着主动示好:“徐师长给了五十块,但我没收,我给他放下了。” 这下韩超止步了,转头问:“为什么不收?” 见陈玉凤不答,又说:“厨房又是油烟又是火,辛苦半天,为什么不收钱?” “徐师长人很不错呀,再说了,他对你不是挺好的?”陈玉凤说。 “我们全师最凶,最狠的兵都在我营里,凤儿,我帮他带兵,镇营,他帮我在领导面前说好话,就像咱们小时候看的戏文里,任何事情上,有一个人唱红脸,还得要有一个唱白脸。”韩超说。 夏天天晚的早,此时夕阳才落。 照着一幢幢高楼,这院子有点压抑,不如营级家属院宽大的小院儿舒服。 陈玉凤做了一天厨,饿的肚子咕咕叫。 韩超说的她懂,没有谁会一门心思提携某个人,除非对方于自己有用,就像书里说的,如果不是张松涛有后勤部的关系,齐彩铃就不会给他结婚一样。 但陈玉凤还是觉得这趟来的值,虽然她还没跟徐师长谈妥,但她现在知道了,军区的几位大领导都曾经在蒙自下放过,而且他们都特别爱吃云南菜。 她的酒楼开起来,客源就是妥的呀。 来的时候是小秦开车接的,回去因为远,得坐公交车。 在车站,陈玉凤发现,军区的男人们下了班,几乎都不拎东西,拎东西的全是女人,而她带来的,是个在镇上买的蛇皮带,看起来既土又可笑的,于是想自己拎。但韩超不给她,坚持要自己拎着。 “给我吧,我拎着,这包看起来土。”陈玉凤说。 韩超依旧不给她,并说:“太重了,我来拎。” 陈玉凤特别不好意思,不过俩人上了公交车,她就听一女同志说:“哎你看,那个男同志不错,哪个团的呀,长得那么帅气,还愿意帮女人拎东西?” 她回头一看,对方看的正是站在人群中的韩超。 他皮肤白,身材高,人秀气,在挤的跟鱼罐头一样的车厢里,鹤立鸡群的。 另一个说:“他媳妇儿有福气。” 公交车挤,全是军人军属,这都七点多了,但好些人还是提着菜,要赶回家做饭的样子,韩超把编织袋放在地上,两手抓着杆子,把陈玉凤圈在中间。 有很多别的夫妻也一起下班,但这年月,尤其是军队上,越是夫妻越喜欢保持距离的,所以他俩看起来就很奇怪,男人们忙着聊天,当然不看她,但车上好些女同志看着陈玉凤,既羡慕又眼红的样子。 这下陈玉凤又发现一个新的点,因为从小一起长大,韩超下意识的就会护她,他还喜欢干家务,而这些点,是女同志们最喜欢的,他如今在家属院还是臭名昭著的呢,要不就让他多干点吧,改变他在家属院军嫂们心中的印象嘛。 俩人才进家门,就见甜甜和蜜蜜了,家里电视开着,孩子们在看电视。 “玉凤,孩子们在我家已经吃过饭了,你要做饭自己吃可以,甭给她们做了。”包嫂子出来说。 “好的,谢谢你啊嫂子。”陈玉凤说。 “邻居嘛,客气啥,要我不在的时候,你也会帮我看着小文和小武的,对不对?”包嫂子说着,着急麻慌的进门,又看她的电视去了。 非但甜甜和蜜蜜在,赵文和赵武也在,因为包嫂子坚持要看《一剪梅》,俩男孩儿不喜欢,在这边和甜甜蜜蜜一起看《西游记》。 陈玉凤去厨房做饭了,而韩超,本来气就不顺,甫一进门,看到赵文和赵武,气更不顺了,以为这俩熊孩子会欺负自家闺女。 桌上有瓜子,还有泡梨,青梅,这是甜甜找出来,看电视的时候招待俩哥哥的,甜甜这丫头人乖巧,也好客嘛,虽然才一天,但她已经把赵武欺负自己的事给忘了。 闺女忘了,但爹心里还有火呢,韩超没事找事,准备要收拾一下赵武。 但就在这时,蜜蜜突然喊:“赵武哥哥,把瓜子壳扔啦。” 赵武屁颠屁颠跑过去,从蜜蜜手中接过瓜子壳,顺顺溜溜的扔垃圾桶里了。 韩超跟自己的熊闺女很有默契,眼神问:怎么回事。 蜜蜜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拿个啤酒瓶的底子在半空扬了扬,一脸坏笑。 所以本来特别熊的赵武心甘情愿给蜜蜜当马仔,帮她扔瓜子壳,是因为他想知道蜜蜜是怎么烧了他头发的吧,他学了技术,也想去烧别人吧? 一个七岁的男孩,心甘情愿的给个六岁的小女孩儿当马仔啦? 韩超突然发现,蜜蜜这丫头得亏是个女孩,要不然,她会比他更无法无天。 既然俩丫头已经吃过饭了,他们的饭就比较简单了,用酸辣椒炒了一盘肉片,再煮个耙菜,调上蘸水,一人一碗米饭就好了。 吃饭的时候韩超依旧不说话,吃完饭把碗收到厨房里,洗完就回小卧室去写报告了。 陈玉凤自己不会写东西,于男人能写这一点特别崇拜,估计他写东西的时候需要提神,于是专门泡了一杯自己昨天买的普洱茶端了过去。 哄走了赵文赵武,她带着俩娃洗了澡,再给她们讲个故事,哄着她们早早睡下了。 关于开店的事,她还没跟韩超谈,既然今天韩超在家,当然得细谈一下,因为马上婆婆和周雅芳就要来了。 当然,他估计还在耍脾气,还不想说话,但陈玉凤有的是办法叫他开口,因为她今天在徐师长家,发现一个特别大的秘密。 而那个秘密,韩超肯定不知道。 这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陈玉凤提了一壶热水进来,悄悄于身后观察,看男人的报告差不多写完了,给他续了杯热水,然后说:“哥,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看过徐师长家墙上的照片?” 韩超笔顿了一下,填上自己的名字,又把年月日写了上去,才温声说:“看过。” “一张照片上有咱妈呢,你肯定没看过吧。”陈玉凤又说。 韩超把年月日填完才抬头,回头看着妻子,唇红齿白的男人,一脸困惑不解。 “你没看过上面的女同志吧,有张老照片上有八个人,其中有仨女同志,其中一个就是咱妈。”陈玉凤又说。 领导家墙上的照片,韩超天天去汇报工作,当然看过。 但他只看上面的男领导,确实没看过女同志。 不过他妈,一个普通的乡下女人,怎么会在徐师长和战友们的合影中? 这下狗男人好奇了吧,但陈玉凤偏不说,就等他来问。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脸红心跳(别吵架呀,韩超是个好男人...) 狗男人果真问了:“真的?” 陈玉凤不理他, 拎起水壶出门。 韩超嗅了一下周围的空气,总觉得妻子带着一股香,她出门了, 香味还在。 他当然旋即就跟出来了,在身后问:“凤儿,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具体是怎么回事, 陈玉凤自己也不知道, 她看到一张老照片上有七八个人, 别人穿的都是平常人穿的衣服,唯独一个女孩子穿着大襟的阔袄,站在角落里, 模样跟王果果特别像。 当然, 单凭一张照片, 陈玉凤也认不出来。 毕竟照片上的小姑娘看起来顶多十六七岁,王果果今年已经46了, 她整个人已经变了样子了。 不过王果果有一套大襟阔袄, 跟照片上的少女穿的一模一样。 而且王果果年青的时候跟周雅芳合过一张影, 模样跟照片上的少女非常像。 凭这两点,陈玉凤敢确定,那个少女就是婆婆。 甜甜脖子上那块玉, 自从上回徐师长问过后,她就没让孩子再戴着了。 把玉给了韩超,她说:“你把咱妈的名字跟徐师长说一下, 问问嘛, 看他是不是认识咱妈。” 韩超接过玉, 一脸疑惑:“他原来问过,我说了咱妈的名字的, 他说不认识。” 王果果,这个名字听起来跟个小孩儿似的,很有辩识度的。 徐师长其实很早以前就问过,还问过王果果的老家,以及她多大了一类的话,韩超如实回答,说她今年46,来自云贵,当时徐师长就说过,自己应该不认识。 反而,当时他意味深长的说:“那块玉特别像我母亲的玉,不过我母亲的玉在我前妻手里被人偷了,丢了就丢了吧,不妨事。” 所以对方暗示的意思是,玉是别人偷了以后,王果果转买回去的。 这就奇了怪了,陈玉凤敢笃定,婆婆跟徐师长,罗司令那帮人肯定认识。 得,反正王果果马上上首都,等她来了之后,必定要见徐师长他们,关于他们之间的事,等王果果来了再说吧。 陈玉凤今天还得跟男人讲讲开店的事呢。 昨天陈凡世给了钱,她不但自己大采购,给男人也买了件夹克,示意他上前,她把夹克比划在他身上试长短,手抚上他的背,先说:“哥,我爸昨天给了五千块。” 也不知道是因为妻子的小手在他全身游走的原因,还是因为听到五千块这么一笔天价的数额给吓了一跳,总之,男人全身陡然一僵。 猛得站直,挺拨的青松一样。 陈玉凤又说:“这衣服就是拿他的钱买的,他还答应我,过几天再给我两万。” 这是件夹克,比袖子有点长,但不知道穿上会不会合身。 边说,陈玉凤边示意男人去卧室,脱了衣服换上试。 但韩超并没有走,现在天热,他们穿的是夏装,他居然当着她的面开始脱衣服了。虽是夫妻,但俩人睡在一起满打满也就刚结婚的那三天,她还是偷偷跑韩超卧室的,怕王果果骂,黑天胡地中俩人小心翼翼,都跟作贼一样。 当然,俩人不穿衣服的样子,彼此摸过,但从来没见过。 陈玉凤害羞嘛,于是转过身,继续说:“你知道的,育苗班那边有个酒楼,等我爸给了两万块,我想把它开起来,你觉得呢?” “所以你没起诉你爸?”韩超脱了衣服,舒展筋骨。 他的体态特别奇怪,肩膀又厚又宽,而且右肩明显比左肩更大,但是腰却非常细窄,整个身体像个倒三角似的,两只胳膊上的肌肉尤其结实。 陈玉凤以为男人只脱了衬衣,背心还在身上,转过身来要替男人拉拉琏,一伸手,碰到一片光滑冰冷的肌肉,还以为自己碰到了一条蛇,吓的立刻缩了手。 男人也在抓拉琏,看妻子摸上自己的腹肌,也给吓僵了。 陈玉凤心说这男人怕不是有毛病,光身子披夹克? 脸红心跳,她又说:“等我要到两万块了再起诉吧,那是他欠我妈的。” 陈凡世前十年在乡下凭老婆养,进城后凭老婆的古玩养,只给五千块怎么行? 等男人自己拉上了拉琏,她抬头打量了一番,虽然衣服大,但因为男人胸膛很宽,所以上身衣服很合适,但他的身材不适合穿夹克,给衣服一包,整个人莫名的壮了一圈。 市面上还有西装的,陈凡世穿的那种,但一套至少二百以上,陈玉凤买不起。 等她攒了钱吧,攒了钱再买西装打扮他。 男人被妻子摆弄了一圈儿,要脱衣服了,他说:“凤儿,你爸给你的五千就算了,但两万他应该不会再给你了,你想做生意的话,我这儿有笔战场上的奖金,总共有六千块,因为后勤部财务紧张,一直没发下来,但等发下来,那笔钱随你怎么花。” 见陈玉凤不言,又说:“你要想在外面租个铺面,或者摆个摊儿,都可以,但酒楼就不要开了,你一个人干不来的。” “还有有咱妈和我妈呢,把她们都接来,我们三个一起干。”陈玉凤掰着手指说:“我问过张松涛,他说平常自己经营,要是军区内部有招待,接一单,只要对方给好评,军区还会发五十块钱的补贴呢。” 酒楼,怎么说都是一笔特别合理的生意。 陈玉凤觉得男人不可能不答应,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但韩超拉开拉琏,居然来了句:“我妈和咱妈怎么可能会进城?” “这个你不要管,我已经喊了,她们马上就会来的。”陈玉凤说着,伸手要衣服,小媳妇儿低着头,眉目含羞,要有两条乌油油的大辫子就更好看了。 男人拉开拉琏却停了手,目光灼灼:“你撒谎了吧?” 韩超能不了解,周雅芳是绝对不敢进城的,而王果果,如果没有天大的事,也不会进城,农村妇女,她们对城市有种天然的恐惧,陈玉凤想喊她们进城,除非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否则,哄不来她们。 陈玉凤不好意思抬头嘛,就说:“嗯。” 狗男人居然笑了:“谎能圆上吗?” 俩女人都不是吃素的,给她哄进城,她的谎要是圆不上呢。 她们不但不会留下来,她还得招骂。 “能。”陈玉凤鼓起勇气说。 她希望男人赶紧把衣服脱了,他的脸没变,但身材变得很吓人,肌肉鼓成棱,背宽的让她觉得害怕,而且他身材高,她只到他的胸膛,望着他,就会觉得喘不过气来。 “喊就喊了,谎要圆不上你就喊我,我帮你圆。”韩超说着,脱了衣服递给妻子,并说:“还有,酒楼咱开不起,你等我的奖金下来,在外头盘个铺子。” 陈玉凤一把抓过衣服,转身就往卧室走:“哥,我的事儿我会自己看着办的,不用你管。” “凤儿……”狗男人一副怏求的语气。 陈玉凤转头,抿唇一笑说:“我一个人在桂花镇七年,那时候可没你。” 男人抱起了手臂,他光着膀子,居然一点也不害臊。 可陈玉凤分明记得,七年前的他比她还羞,她爬窗户钻他屋子,他把她推出来过两回。 当然,他肯定不相信她能把俩妈留在首都,也不相信她能把酒店开起来,用书里的话说,他瞧不起她,但陈玉凤不信邪,事情她已经提过了,怎么干是她的事,就好像今天去徐师长家做厨,那是她自己的事。 韩超生气,但他说不了啥,只能闷闷的气死自己。 而陈玉凤,要像书里说的齐彩铃一样,自立自强,不靠这狗男人。 哐的一声,她关上了大卧室的门。 一声门响惊起了蜜蜜,小女孩问:“妈妈,你在和爸爸吵架吗?” “没有,我们聊天儿呢。”陈玉凤说。 “别吵架呀,韩超是个好男人。”蜜蜜说着,把陈玉凤的擦脸油递了过来。 她就昨晚擦过一回,丫头发现妈妈擦过以后脸滑滑的,香香的,就规定她每天洗完脸都要擦。 “我知道他是个好男人,蜜蜜快睡觉吧。”陈玉凤说。 “要不喊他一起进来睡吧,我现在挺喜欢他的。”蜜蜜揉揉眼睛:“他是爸爸呀,为什么你不要他在咱们的床上,你是不是不喜欢他呀?” 陈玉凤跟男人有矛盾分岐,并不牵扯爱不爱的,也是为了安女儿的心,她说:“我喜欢他的,跟你一样喜欢,但他是男人,不能跟咱们一起睡。” 而就在这时,韩超于外面敲了敲门,说:“咱再谈谈你爸剩下那两万块?” 狗男人,他语气里压抑着笑,掩饰不住的笑,肯定是因为听到她刚才跟蜜蜜的对话了,陈玉凤恨不能把嘴巴缝上,她就不该跟蜜蜜说话。 按理陈玉凤不该理他的,因为她打定主意了,店要自己开,不要他管。 但一听两万块,立刻坐起来了:“哥,那两万块怎么啦?” “马尚北被抓了,陈凡世肯定要捞人,捞人就需要钱,凤儿,我估计短期内,他不会再给你钱了。”韩超说。 经韩超一提,陈玉凤猛然醒悟,她那个爹本就小气,而且用钱都是从张艳丽手里拿,今天韩超把马尚北给逮了,张艳丽要花钱跑关系,陈凡世又哪来的钱给她? “等我的奖金吧,我先去睡了。”一阵脚步声,男人走了。 蜜蜜听的特别认真,等爸爸走了,说:“妈妈,爸爸今天没说不关门喔。” 他为什么不说不关门,因为王果果和周雅芳很快就要来了呗。 虽然韩超不知道陈玉凤是用什么法子把俩女人哄来的,但是,一旦等她们来了,发现她没跟韩超睡在一起,第一件事肯定是赶她去跟男人睡。 尤其是周雅芳,会踢着她的屁股赶她过去。 狗男人,他现在只需要躺在床上等着,等俩妈把她赶过去给他就行了。 事实上,并不是陈玉凤不想去外面开铺子,书里的她在陈凡世的支持下,也会在外面开个小铺子,但现在外头乱,经常会有混混砸摊子,最后开店就不了了之了。 她想来想去,还是要拿酒楼,因为军区内部没有太多乱糟糟的人和事,生意就做得顺心。 目前她还有五千块,要韩超的奖金能发下来,她手头共计依然有一万块,顶多就是没钱装修。 先简便开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嘛。 酒楼她是一定要开的。 军区的事情总是传得快,第二天一早,陈玉凤送俩丫头去上学的路上,喇叭里已经开始播报枪.支走火事件了,于领导层,这件事军区会怎么处理目前还没人知道。 但以那本书作参考的话,马尚北这回至少要被判十年。 送俩孩子进了育苗班,陈玉凤刚要走,就听有人说:“马尚北跟马司令家是不是也有点关系?” “乡党嘛,都是天津人,有一点关系吧。”有人悄声说:“他外公原来还是师级领导呢,这下可好,大家都闹了个没脸。” 军区这地方,你要表现优秀,后台就能助你一臂之力。 可你要违法犯纪,后台也得跟着丢脸。 果然,立刻又有人说:“先是张艳丽拐孩子,再是马尚北在营区杀人放火,这回办公大楼那边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估计大家都没脸了吧。”这个大家,就不知道是谁了。 “马尚北这回悬了。”有人一句话给这事儿做了个结尾。 当然,马尚北悬了,陈玉凤的两万块也随之打了水漂。 接下来的一周,韩超和王书亚因为枪.支走火的事,得去全军各个营区检查,排除隐患,而陈玉凤,每天送完孩子,则专门坐着公交车进城转悠。 现在城里开的大酒楼多,人家的菜谱是怎么做的,菜的价格是怎么订的,她都得看一看,学一学,而且说难听点,陈玉凤连服务都不会搞,她还得去看看,大酒店的服务员都是怎么搞服务的。 所以这几天,首都各个酒店的玻璃窗外,总会有一个女人傻乎乎的朝里头看。 这天,刚到一家酒店门外,陈玉凤就见俩公安抓了一个穿着粉红色衬衣的男人出来,那男人口音听起来很怪,一直在喊:“我吉系要睡觉,我吉想问睡觉多少钱。” “港商同志,我们香港随便睡觉不犯法,但在咱们大陆,嫖.娼是犯法的,快跟我们走一趟!”公安架着这人说。 “我是港商,我是来偷鸡的,我吉系要睡觉!”港商张牙舞爪。 公安都要给他气死了:“想偷鸡,想睡觉,回局子里,有的是硬板床给你睡。” 这年头经济蓬勃发展,港商也是个特色,北上投资,但据说他们大多色眯眯的,特别喜欢嫖.娼,不仅群众在鄙夷,陈玉凤也狠狠瞪了那男人一眼,以表自己的鄙夷。 信寄出去,按理再过半个月,王果果和周雅芳就会收拾行李赴首都。 陈玉凤则在等韩超的奖金,希望能早点发下来,她去租酒楼。 但转眼又是一周了,非但一帮男人天天加班,这天包嫂子下班回来脸色就很不好看,一见吴嫂子和陈玉凤,摇头就说:“又要押后一周。” “什么要押后一周?”陈玉凤刚来,不懂行嘛,问说。 “津贴啊,我听说是要给驻港部队发补助,全军所有人的津贴统一押后一周。”包嫂子叹了口气说:“我本来还打算这周买瓶飘柔呢,看来又得押后了。” 虽然米面油不愁,饿不死,但现在外面商品百出,什么飘柔,大宝sod蜜,雅芳一类的东西,人们也渴望拥有,还有大波浪,总是一月一烫才好看嘛。 “要津贴都押后,他们在战场上的奖金不是更没指望了?”吴嫂子一句提醒了陈玉凤,她在等韩超的奖金啊,部队不发,她该怎么办? “战场上的奖金?别想了,听说还有一轮大裁军,部队的钱得先紧着退伍军人们,给他们发退伍金。”包嫂子说。 她们的男人都上过战场,按理都该有奖金的。 一年一千块,所以韩超有六千,但那笔钱只是个影子,遥遥无期。 陈玉凤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该再问问陈凡世,两万没有,给一万,五千都行。 一个电话打到陈凡世家,接电话的倒是陈凡世,但声音压的特别低:“凤儿,你还好吧,俩闺女都好吧?” “我们挺好的,不过爸,你不是答应我……”陈玉凤话还没说完,就给陈凡世打断了,他低声说:“你个姑娘家,别想着做生意了,安安生生在家呆着,爸最近有点忙,等忙完了就去看你,你以后也别打电话了,你张阿姨最近心情不好。” 马尚北被逮,张艳丽当然心情不好。 但后妻心情不好,前妻生的女儿就不该打电话,这就是男人,这就是爸。 可他全然忘了,他现在之所以还能继续赚钱,古董都是前妻给的。 陈玉凤不起诉他能行吗? 回到家,她正在犹豫是再等等亲爹的钱,还是直接起诉他。 去育苗班接孩子的时候,就发现,孩子这儿也出了点事。 孙老师逮着蜜蜜,语气很不好:“嫂子,韩蜜打人了,打的是王嘉嘉,你得上门,给人孩子的家长道个歉。” 蜜蜜是个男孩性格,在镇上的时候就喜欢动手。 但王嘉嘉是个小男孩,按理跟蜜蜜关系还不错,最近蜜蜜经常说起他。 怎么突然就动起手来了? “怎么回事,你先动的手吗?”陈玉凤问。 孙老师和蜜蜜是抢着说的,蜜蜜说:“是王嘉嘉先动的手,而且是他少见多怪,他说破酥包只有咸馅,没有甜的,可破酥包明明有甜馅,他辩不过我,一个大男孩,他还抓我。” 孙老师却说:“嫂子,韩蜜这孩子性格本来就倔,王嘉嘉抓了她一把,她就把王嘉嘉给推倒了,上门道歉吧,刚才王嘉嘉一直在哭,我怕他晚上要跟他妈告状,她妈在咱们八一小学工作的,以后,蜜蜜也要在那儿上学呀。” 这要原来的陈玉凤,本来心里就烦,遇到这种事,知道自家闺女熊,就会抽一顿,拉去给人道个歉就了事了。 但她发现蜜蜜的额道上有好几道红痕,就问蜜蜜:“你额头是怎么回事?” “王嘉嘉抓的呀。”蜜蜜说着,摊了摊手,一脸无奈:“他抓我,我就推他了呀。” 因为陈玉凤经常收拾,蜜蜜会使坏,欺负男孩子,但一般不会直接动手打人。 而且孩子之间的吵吵嘴,在陈玉凤看来没有绝对的谁对谁错。 但孙老师很重视这件事,又重申了一遍:“嫂子,王部长的爱人退休前是咱们军法的领导,您最好还是上门道个歉的好。” 王部长,就是政治部的王明,陈玉凤见过他。 当时张艳丽想把蜜蜜送人,就是他到她家做的调节,带走的张艳丽。 他爱人还在军法工作,确实,俩口子都是大领导。 军区内部,领导自带光环,在学校里,领导家的孩子当然也更受老师们重视。 而且还有一点,陈玉凤记得有个家长跟她说过,孙老师的女儿目前上小学,就在王嘉嘉妈妈的班上读书,孙老师这样小题大做,其主要原因是,怕王嘉嘉的妈妈要给自己的女儿穿小鞋。 其实很小一件事,而且王嘉嘉的错比蜜蜜的更大。 但孙老师非让去道歉,孩子要读书,陈玉凤的丈夫只是个营级小干部,她自己还没工作,给孩子转校吧,更不现实,她也不好惹老师,这可怎么办? “妈妈,走吧,去道歉,我可以的,但以后我还是会打王嘉嘉。”蜜蜜踮脚,恨恨的说:“因为我讨厌他,打不过就找老师做帮手,他胜之不武。” 这孩子最坏的习惯是于背后悄悄动手脚,打人,她在书里就喜欢这样。 但她喜欢被后动手脚,她的摩托车也被人动了手脚,所以她飚摩托的时候,把自己给撞没了。 这个,陈玉凤必须好好教育。 她试着说:“破酥包有甜馅,还有咸馅,所以是王嘉嘉错了,韩蜜是对的。” “嗯。”蜜蜜点头。 陈玉凤又说:“如果王嘉嘉道歉了,我们韩蜜就不会悄悄打他,对不对?” 果然,孩子摇头说:“不会。” 陈玉凤半蹲了看着闺女,握上她的手说:“咱们不是去道歉,正好妈妈发了面,咱们蒸一笼甜馅的包子送到王嘉嘉家,并且,妈妈会让王嘉嘉跟你道歉,但你以后都不可以悄悄于背后打人,好不好?” 蜜蜜有点疑惑,并说:“妈妈,孙老师特别偏向王嘉嘉,他不会道歉的。” 陈玉凤说:“咱们试试呢,要王嘉嘉跟你道了歉。你就跟妈妈保证,以后要不是别人故意打到你,或者你姐姐了,就不可以跟人打架,好不好?” 道歉是小事,陈玉凤主要是想约束一下蜜蜜,最好改掉她喜欢背后动手的坏习惯。 比如她烧赵武的头发,当时解了气,可要赵武翻脸打她呢,吃亏的还是她。 “好吧。”蜜蜜眨巴着眼睛。 其实孩子并不信妈妈能让王嘉嘉道歉。 因为孙老师特别惯王嘉嘉,王嘉嘉做错事她也很少责备,慢慢的,王嘉嘉在班上就跟个小霸王一样了,王嘉嘉或许本身不坏,是孙老师把他给惯坏了。 不过她很想跟王嘉嘉证明一下破酥包有甜馅的,所以回到家,立刻就催着陈玉凤干开了。 上回的破酥包因为是自家吃的,所以做的简单,但这回陈玉凤严谨的按照步骤来做,每张皮都擀的薄薄的,七张薄如蝉翼的皮整做一张才包馅儿,馅儿她也只包红糖豆沙引子的甜馅包。 破酥包,热的不如凉的,而咸的,则比不上甜的。 引子学名紫苏籽,一般人们是拿它榨油,或者熬粥的时候扔一把。 但它最佳的风味,却是跟红糖豆沙和在一起,做破酥包的馅儿,那才叫绝。 因为孙老师给了地址,拿网兜提着包子,陈玉凤带着蜜蜜,从上公交车,又得跑一趟师级家属院的电梯楼。 因为没人带,所以等保卫部的人上门跑了一趟,才放陈玉凤和蜜蜜进门。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在孙老师和王丽媛老师看来事情很大,蜜蜜也估计王嘉嘉的父母都会特别凶,但并不是,大晚上的,王嘉嘉的父母不在,家里只有他奶奶。 这是个长着一双金鱼眼睛的老太太,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明陈玉凤的来意,才说:“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道的什么歉啊?” 事实证明王嘉嘉不但没告状,而且一进家门就在看电视,早忘了跟蜜蜜起争执的事了。 但他先动过手,抓过蜜蜜,这事陈玉凤必须跟他的家长掰扯明白。 所以她说:“王阿姨,俩孩子起了争执,我特意上门跟您聊聊……” 王夫人依然很客气,却说:“不会吧,老师说我家嘉嘉在学校里特别乖。” 陈玉凤笑着提醒说:“王嘉嘉抓破了我闺女的额头。”把蜜蜜推了过去,指着她额头上的红痕,她又说:“这正是王嘉嘉小朋友抓的。” 作为家长,即使是大领导,也没有人会刻意纵容,或者放任自家孩子欺负别人家孩子的 而且王夫人退休前是军法的法官,她当然比别人更懂得,教育孩子不动手的重要性。 语气一厉,她问正在看电视的王嘉嘉:“嘉嘉,你抓这位小朋友的额头啦?” 王嘉嘉才看到蜜蜜,倒是挺惊喜的:“韩蜜,你怎么来啦?” 蜜蜜很生气,抱臂冷哼一声:“不要喊我的名字,我跟你可不是好朋友。” 王夫人抓过王嘉嘉,说:“嘉嘉,你抓女孩子的脸可不对,奶奶是怎么教育你的,男子汉就不能欺负女孩子,关了电视,给韩蜜道歉,要不然,我就罚你三天不准看电视。” 孩子的态度关乎大人的态度,还关乎给不给看电视。 王嘉嘉一看奶奶要关电视,立刻跳了起来,跟蜜蜜说:“对不起。” 他一道歉,蜜蜜立刻就开心了,而且孩子之间翻脸容易,和好更容易。 从网兜里抓出一只包子,她噘着嘴巴说:“破酥包有甜馅儿的,喽,给你吃吧,你这只身在井底的小青蛙。” 这下是王夫人愣住了:“韩蜜妈妈,我曾经是五七干校的一员,在蒙自插过队,我吃过破酥包,它只有咸馅儿的。” 陈玉凤掰开一只,平静的说:“有甜馅儿,要不您也尝尝?” 事实上,之所以俩孩子会起纠纷,还是当初王部长吃了一只破酥包,回家跟夫人说起,夫人正好在蒙自插过队,于是就说起了鲜肉破酥包有多香,可惜她只吃过咸馅儿的,所以俩口子一致认为,破酥包只有咸馅。 王嘉嘉听了以后,才会在育苗班跟蜜蜜吵,并且上升到人身攻击的。 就是俩小孩儿拌嘴,拌不赢就一个推一个,抓一个。 事是小事,是因为孙老师的女儿在王部长儿媳妇的班上读书,她担心王部长的儿媳妇要给自己女儿穿小鞋,才非逼着韩蜜来给王嘉嘉来道歉的。 陈玉凤本来只想让王嘉嘉道个歉,并拿这件事教育一下蜜蜜,让她以后不要乱动手的。 可谁知王夫人接过包子,顿时说:“你就是韩超爱人吧,我早听说过你,真是巧,你等着,我给你看样东西。” 她转身进了卧室,再出来,手中是一沓照片。 她笑着说:“我当年是在蒙自插过队的,你也是云南人吧,上回我就听我家老王提过你,来来,给你看看我们当时的照片。” 蒙自的五七干校,曾经是部队领导们下放,锻炼的地方。 下放结束后回到部队,他们就是各个职能机关的一把手。 别看下放苦,但组织要培养,才会下放你嘛。 这下俩孩子都捧着破酥包凑过来了,陈玉凤也凑了过去,就见一沓照片中,至少三四张上有王果果,有王夫人,还有好几张上有徐师长,对了,有一张是徐师长和另一个女同志,以及王果果三个人一起照的。 两个女孩子一边站一个,笑的特别灿烂。 “这是咱们军务处的马琳马处长,这是徐师长,这位……”边吃包子,王夫人边兴奋的指着,手指到王果果时却叹了口气:“这曾经可是我们的小救星,可惜,唉!” 这个可惜,简直要好奇死陈玉凤了。 “可惜怎么了,这是个本地姑娘吧。”陈玉凤尽量平静的说。 “她叫小阿眯,是个彝族姑娘,当年我们刚去蒙自,一群年青人嘛,给了米和面都不会自己做饭,这小姑娘的家就在五七干校旁边,和我,马琳,我们几个关系特别好,你不相信吧,她单刀就能杀野猪,当初我们吃破酥包,就是她给我们包的,还是野猪肉的呢,哎呀,那包子可真香。”王夫人说。 是的,王果果单刀能杀野猪,韩超单手能擒野驴。 那母子是天生的强悍。 “那她后来呢,没跟你们一起上首都?”陈玉凤问。 “她是本地人,怎么能跟我们一起上首都?”王夫人叹了口气说:“三十年啦,物事人非,话说,当年真是恨蒙自那个地方啊,恨冬天的阴冷,恨总是吃不饱,穿不暖,但是我们从来不恨那个地方的人,只有这小姑娘,特别可惜,大概是天性问题吧,我们教过她很多东西,但她……”王夫人摇了摇头,又问陈玉凤:“你家也在云南?” “不是。”陈玉凤摇了摇头,总还想多问一句,于是再说:“她到底怎么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赡养费(他们都以为王果果早就死了...) 简直急死个人, 王夫人看俩孩子坐在一起吃包子,又说:“瞧那俩孩子玩得多好?” “让他们好好玩吧。”陈玉凤连忙转移话题:“我猜这个本地女同志肯定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错误,她是不是偷过你们的东西?” 她确定那个女孩子是王果果, 而听王夫人的语气,她猜得出来,当时应该发生过特别大的事情, 鉴于徐师长说自己的玉是被偷了, 正话反说, 她这是激将法嘛,想激着王夫人多说一点。 当然,她也怕自己问的太唐突, 对方不肯说。 但其实在过了几十年后, 这帮曾经的老三届, 老五八们特别喜欢讲当年的事。 “不不,怎么会。”王夫人一听陈玉凤, 以为她是误会了嘛, 连忙说:“你们生的晚不知道, 当年正在讲革命形式,全国上下一片红,人人都讲成份, 要闹革命的,她家在解放前是土司手下的土目,也是地主, 当时有人写匿名信, 给我们举报, 揭发了这件事,我们队伍里当时有革命小将, 按理就该批评教育他们,也叫批.斗,结果呢,有天晚上牛棚起火……” 陈玉凤怕她又要打断,不肯讲下去,连忙给王夫人递了个包子。 怕她给自己让包子又要打断话题,自己也捧起一个咬了一大口,还大灌了一口茶。 王夫人看陈玉凤如此不客气,而且求知之欲是那么的热情如火,洋洋洒洒的就讲开了:“那姑娘天性野蛮泼辣,当时正好进山打野猪,躲过一劫,回来后提着刀冲进干校,把一帮革命.小将们一通暴揍,然后逃跑了。” 陈玉凤心口一抽,也顿时恍然大悟。 婆婆之所以一直不敢提自己的来路,是因为她在革命年代揍过革命.小将。 在那个年代,揍革命.小将是不要命的事,抓到要被斗死的。 “那她去哪儿了,你们知道吗?”陈玉凤再问。 “这个咱就不知道了,但应该是死了,因为我们后来派人打听过好多回,没听说她再回过蒙自。”王夫人再感慨一笑:“现在回想起来可真荒唐,老乡给我们送吃送喝,对我们那么好,我们却提着鞭子去革人家的命,当时天热嘛,也不知道谁点了烟头还是悄悄烤红薯,不小心一把牛棚给烧了,小阿眯的父母,还有两个弟弟,一起葬身火海了。” 陈玉凤倒抽一口冷气,好半天才说:“您居然也是一员革命小将吗,那徐师长呢,瞧着那么斯文,也会拎着鞭子揍人,打人斗人的吗?” 王夫人再一笑说:“我当然不是,老徐也不是,他和马琳,小阿眯三个关系最好了,怎么会去斗人。哎呀,小阿眯跑了以后,有一阵子五七干校风声鹤唳,那是62年吧,马处长生了个女儿,长到几个月的时候死了,怎么死的她一直不肯说,不知情的人四处传言,说是小阿眯把孩子抱走,掐死又给扔回来的,当时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好几年的时间,我们晚上出门都要结伴,就怕小阿眯回来报仇。” 陈玉凤给这个答案惊呆了。 却原来,马琳和徐勇义的女儿不是丢了,而是死了,而且,他们还怀疑是小阿眯杀的。 而小阿眯,就是王果果。 默了好一会儿,王夫人叹了口气:“那年月成份不好的人日子难过,小阿眯应该早就去世了吧,去世了也好,活着会变老,变丑,看我现在这样子,跟照片上完全是两个人。” 陈玉凤看了眼照片,心说,我婆婆不但没死,还活的好好的呢。 而且王果果没发胖,没发腮,也没有王夫人那么深的眼袋,比她年青多了。 要说王果果偷别人的孩子,抱走掐死再扔回去,那根本不可能。 因为她是60年年底到的桂花镇,61年生的韩峰,63年生的韩超。 陈玉凤生于1965年,不记得之前的事,但是,桂花镇镇口的照壁上,61年时王果果做为劳动标兵被红漆写在墙上的名字,直到现在还在呢。 再说了,云南蒙自离桂花镇隔着千山万水,王果果一直在桂花镇生活,怎么可能去偷马处长和徐师长的孩子? 话说,陈玉凤前阵子还听人说起,说马处长的孩子被人偷了。 孩子是怎么没的,是不是被的掐死的,马处长自己应该知道吧,她为什么不出来解释一下? 还是她觉得王果果早就死了,所以解释不解释无所谓吗? 王夫人终于问了那句话:“没吃饭吧,我让保姆给你们做?” “不用,我们也该告辞了,对了,王嘉嘉额头是不是破了?”陈玉凤手指王嘉嘉的额头,另一只手却悄悄一伸,从一沓照片中摸了一张,一张上面人最多的出来,揣兜里了。 王夫人照片多,丢了一张,她会先猜是不是掉沙发底下,或者垃圾桶里了。 当然,就算怀疑是陈玉凤偷的又有啥关系? 曾经下放过的一大帮领导们,比如罗司令,马司令们,曾经都是革命小将。 他们也都以为王果果早就死了。 可她不但活得好好的,而且马上就要来首都了呢。 就不知道等他们见了她,会是个啥脸色了。 且不说这个,甜甜每天晚上要去王丽媛老师家练习一个小时的舞蹈,因为陈玉凤跟王夫人聊的时间长,这会儿已经七点了,估计甜甜也已经等了很久了,陈玉凤得去把孩子接回家。 下了电梯,她才仔仔细细看这张照片,足足有二十几个人,全是十七八岁的年青男女。 除了罗司令,马司令和王夫人,剩下的陈玉凤当然不认识。 但王果果来了,这一帮人她应该都认识,毕竟这可全是给她揍过的。 甜甜性格软弱,人也胆小,陈玉凤晚了半个小时,估计孩子该担心她了。 不过刚到王老师家门口,就见王老师王丽媛抱着甜甜,正在跟一个男人说话。 这人陈玉凤认识,是王丽媛的丈夫萧胜。 萧胜正在说:“不就一个担保嘛,你要是想下海,我给你,可你要下海吗,你不呀,人齐彩铃求到我了,你说我怎么办?” 王丽媛指着大路说:“你滚!” “丽媛,你是个女同志,就不能学齐彩铃,大度一点?”萧胜又说。 王丽媛继续说:“滚,滚得远远的。” “这就是你和齐彩铃的区别,你知道吗,张松涛不论干任何事,齐彩铃都特别支持,她跟我说,男人是会越管越远的。”萧胜说着,转身走了。 陈玉凤跟王丽媛原来不熟,因为经常接着甜甜,算是老相识。 而萧胜,在书中恰是齐彩铃的蓝颜知已,愿意为她鞍前马后的男人。 听甜甜软嘟嘟的喊了句妈妈,陈玉凤上前从王丽媛手里要回了孩子,并随口问:“王老师,您爱人怎么回事?” 要不是陈玉凤一样也是从桂花镇了来的,王老师大约就不说啥了。 但因为陈玉凤跟齐彩铃是乡党,王老师又心里带气,就说:“咱军区因为裁撤,不是空出了好多办公室嘛,临街的都在对外出租,就在今天,上面领导发了个通知,说只要上战场满五年的战士就可以免保证金,担保一间铺面,萧胜上战场正好五年,够资历,后勤部王主任的爱人齐彩铃找到他,想让他帮忙担保租一间,他要帮忙,给租铺子呢。” “军区真有政策,说上过战场战士可以免保证金?”陈玉凤意外的是这个。 王丽媛说:“咱们后勤处的门口张贴了通知,我估计明天就会广播通报。” 话说,书里的齐彩铃运气特别好,总能碰到好事情。 军区的铺面,原来一间最小的都要缴三千块保证金,门槛高,一般人租不起。 估计是上层领导考虑到战士们津贴太低,军区还经常拖欠,怕他们养不起家,才给的福利。 而论战场资历租铺面,则是最公平的方式了。 萧胜正好上过五年战场,能担保一个铺面,齐彩铃求他他就给她做担保了。 那韩超呢,他上过七年战场,肯定也可以通过担保给她租一个吧。 不过得先回答王丽媛的话,陈玉凤斟酌着说:“担保不好做吧,万一别人在经营中出了事,责任是不是得萧营长承担?” 虽然齐彩铃跟自己是乡党,小时候还是玩得很好的小姐妹,但话得客观说。 就比如韩超帮别人担保铺面,万一别人在里面经营违法犯纪的事,军区到时候查下来,追责任,追的肯定是韩超,而军区追查责任,就是扣发奖金,或者扯肩章了。 哪一样都够毁灭一个军人的。 王丽媛也是这个意思,叹了口气说:“随萧胜去吧,我一直想跟他离婚的,但你知道的,军婚难离,他要出了事,我正好离婚。” 陈玉凤顿时觉得,咦,王丽媛老师的性格很洒脱嘛。 韩超要也敢去给齐彩铃做蓝颜知已,她马上把他扫地出门。 话说,关于军区出台的新政策,这于陈玉凤简直可谓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韩超上过整整七年的战场,凭资历就可以承租酒楼。 那她就不需要四处筹集一万块,可以让韩超担保承租,直接开店。 说服丈夫,总比说服别人更容易吧。 不过连着一周了,韩超一直在加班,要到明天,周六他应该才会回家。 这事得等他回家了才能再商量。 刚到家门口,陈玉凤居然碰上陈凡世。 这亲爹,前几天她打电话的时候他还说张艳丽心情不好,让她少打电话。 陈玉凤估计他日子也不好过,所以再没打过电话,但今天整个人居然看起来神彩飞扬的。 “爸,你怎么来了?”陈玉凤问。 陈凡世进了院子,又进了屋,才拉开皮包,从中抽出个信封,说:“凤儿,最近我到军区办事,跟领导们聊天,总听他们提起韩超,韩超的风头可真够劲的。” 其实马尚北的事情能被提前抖落出来,是蜜蜜的功劳。 而韩超,也因此让一帮大领导们闭了嘴。 最近还忙着在整个军区搞检查,查各个营区的隐患,确实风头够劲。 当然,虽说是一家人,但正如张艳丽看陈玉凤怎么看怎么讨厌一样,陈凡世虽然会在领导面前帮马尚北说情,但马尚北出了事,他心里其实无所谓。 对继子谁会有真心? 相比之下,陈玉凤毕竟是亲闺女,陈凡世向她示好,这是正常的。 不过陈玉凤给陈凡世手里那只厚厚的信封惊到了。 信封都能给撑成方的,可见里面钱不少。 “爸,你这是要给我钱,这哪来的钱?”陈玉凤说着,给陈凡世倒了杯水。 陈凡世接过水,并不喝,倒有几分得意:“最近为了跑关系,你张阿姨卖了一套房子,但是马尚北犯的案子太严重,从公安局到部队,这钱没人敢接,她忙,让我去把钱存了,我正好把钱给你,凤儿,马尚北不是个东西,但玉璜是个好孩子,明年他就17了,我把他送到韩超这儿,你可得让韩超好好提拨他。” 是人就会望子成龙,而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能走正道。 陈凡世这是典型的站在哪个山头就唱那个山头的歌。 以为马尚北会有出息就尽力扶他。 现在发现马尚北不行了,又转头想来巴结韩超。 见陈玉凤不接,他又说:“给,这是三万块,这钱你拿着。” 陈玉凤不敢接,并问:“爸,这钱张阿姨真不知道?” “上回的五千我是跟玉璜一起取的,玉璜告诉她了,但这笔她不知道。”陈凡世说:“上回她也没说我啥,只说我以后要给你钱,尽量不要瞒着她,但这回我给你的数额大,先瞒着吧,以后咱们再告诉她。” 所以上回他给她五千块的事,张艳丽是知道的。 而在知道的情况下,还给了陈凡世三万块,让他去银行存。 陈玉凤听着,怎么觉得这事不太对劲? 陈凡世又摸了摸甜甜的小脑瓜壳儿,说:“我是外公,现在给你妈妈钱,等你们长大了,可得孝顺外公,明白吧。” “嗯,长大了孝顺外公。”甜甜说着,却喊蜜蜜:“妹妹,换成《红楼梦》嘛,我想看《红楼梦》。” 蜜蜜霸占着遥控器,指着电视说:“姐姐,看《上海滩》嘛,你看这个坏坏的丁力,他给许文强送钱,其实是为了害他,哼,我倒要看看,丁力最后怎么死。” 最近电视上热播的除了《红楼梦》,《一剪梅》,还有老电视剧《上海滩》。 甜甜爱《红楼梦》,蜜蜜爱《上海滩》,俩丫头整天抢遥控器。 虎毒还不食子呢,陈凡世倒不会有意害陈玉凤。 但是张艳丽被韩超捆过,而且马尚北也是韩超拉下马的。 试问,她对陈玉凤夫妻能不恨? 而在她明知道陈凡世给过她五千块的情况下,还会让他单独管三万块? 蜜蜜一句‘他给许文强送钱,其实是为了害他’,蓦的提醒了陈玉凤。 虽说陈凡世她爹,但她已经结婚了,私底下收钱,收的还是刚刚被韩超扣押的,马尚北的亲妈张艳丽的钱。 到时候张艳丽会不会反应到军区,并说她收受贿赂,或者说她勒索一类的? 这么一想,她突然想起来,那本书里也曾提过这样的事。 有些人给军区的领导送了钱,反手一个举报,直接就能把领导拉下马。 越想,陈玉凤越发现这是个坑。 张艳丽那么聪明的人,管财务的,在明知丈夫对前妻的女儿很不错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让他管三万块,这么巨额的一笔钱,那不是让猫守鱼,狗守骨头? 陈凡世当然希望韩超有出息,但张艳丽恨韩超,是恨不得把他送监狱里的吧。 当然,那是张艳丽的心思,不是陈凡世的。 陈凡世之所以送钱,是为了让韩超明年能好好陈玉璜,是为了儿子。 这钱,要胆小点,陈玉凤就不该收的。 但陈玉凤想了想,觉得自己必须收,陈凡世欠周雅芳的,一辈子还不完。 这钱她不但要收,她还要让张艳丽吃个大瘪。 “爸你先坐。甜甜,把瓜子和花生端出来给外公吃。”陈玉凤说。 甜甜乖乖的从茶几下面捧出瓜子盘,孙女和外公嘛,有天然的亲昵,她还把茶捧了起来:“爷爷喝。”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马尚北被逮,张艳丽四处找人帮忙,但就马琳,是她的好闺蜜吧,也明确的告诉她,自己帮不了忙,而且劝张艳丽不要再折腾了,劝马尚北安分点,主动交待,坦白从宽。 马司令,马琳,以及张艳丽,这些人全是从天津来的,是乡党,自然就会相互照应,可乡党都不帮忙了,足见马尚北的问题之大。 张艳丽一生气,整天在家大呼小叫。 而人嘛,年龄大了需要家的归属感,成就感,更喜欢和乐的氛围。 陈凡世望着甜甜,就要想起陈玉凤小时候,也喜欢这样给他端茶,剥瓜子。 他把甜甜抱了起来,说:“喊外公。” “外公好。”甜甜说着,还给他剥了颗花生:“外公吃。” 陈凡世再看蜜蜜:“你怎么不叫外公?” “外公好。”蜜蜜这一声喊的不情不愿,看外公要摸,本是坐着,腾然跳起来,跳到了沙发背上,行动比猴子还灵活。 陈玉凤去了韩超书房,不一会儿又出来了,递给陈凡世一张收据,说:“爸,你签个字吧。” 陈凡世接过来,就见收据上写着:兹有陈凡世,一次性付予女儿18年的抚养费伍千元,以及给前妻周雅芳的婚内财产分割款三万。下面是收款人,以及付款人,陈玉凤已经签上自己的字了。 “爸给你钱,你还要搞个收据?”陈凡世笑眯眯的问。 陈玉凤说:“我现在知道了,爸在张阿姨面前是个男人,说一不二,但万一张阿姨反口,不给了呢,到时候怎么办?我是爸的好女儿,只想孝顺爸,对爸好,但是张阿姨人怎么样,我可不知道。” 上回之所以陈凡世给钱爽快,就是因为陈玉凤一再提,说他在家做不了主。 男人嘛,谁愿意被人说自己在家没地位,被老婆管。 这回的三万,给的时候陈凡世只想让韩超帮儿子。 可听女儿这么肯定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成就感顿时更高了。 接过笔刷刷刷写上自己的名字,说:“一家人不能说两家话,我给你钱,你张阿姨顶多吵几句嘴,到时候我会骂到她闭嘴的。” 陈玉凤估计他非但没法让张艳丽闭嘴,甚至他都不知道她是故意让他送钱,好找理由整韩超,说韩超受贿的。 既看他把字签了,她也懒得再招待,扶着陈凡世站了起来,替他拍打着西装,说:“爸你早点回家吧,多哄着张阿姨一点,她也不容易。” 陈凡世其实很想多坐会儿,但女儿一路连拍带送,他也只好出门。 “凤儿,照顾好俩孩子,爸以后有时间,会多来你家坐的。”陈凡世说。 陈玉凤既要踩张艳丽一脚,为了三万块,也要给陈凡世说句好听的:“有时间就带着张阿姨和玉璜一起来,咱是一家人嘛,家和万事兴的,爸你说对不对?” 陈凡世也是这样想的,于他,韩超,陈玉璜和陈玉凤才是他的家人。 张艳丽整天在家骂韩超,骂陈玉凤,他心里能高兴? “闺女,再见。”亲爹嘴巴甜的像抹了蜜。 回到家,陈玉凤捧起那张收据,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水。 有这张收据,就能证明陈凡世所有给她的钱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给,而且是给她和周雅芳的赡养费,跟韩超没有任何关系。 张艳丽要不到军区举报就算了,一旦举报,她不但陈凡世要跟她翻脸,而且,她如今坏透了的名声,估计还得更坏。 就不知道到时候她的好闺蜜马琳,还愿不愿意跟她继续做闺蜜了。 第二天是周六,陈玉凤也接到了从王果果从桂花镇寄来的电报。 说她和周雅芳已经收拾好东西,计划要来了。 这周韩超一直在加班,但今天下午就让勤务兵来,说自己晚上要回家。 正好吴嫂子在散步,笑着说:“玉凤,你俩感情可真好,王书亚也连着加了六天的班了,就不知道让勤务兵通知我一声。” 当军嫂很辛苦的,男人加一周班,即使大肚子,也得一个人呆一周,没有人照顾,吴嫂子最近说准备要回娘家去。 陈玉凤笑着说:“他是饿了,想吃顿好的才专门说的。” 话说,王果果和周雅芳马上要来,而军区有一大帮她的故人。 这事韩超还不知道。 以及,虽然陈玉凤刚从陈凡世那儿收了三万块,但是那笔钱在张艳丽没闹开之前是不能动的,她只能是收着。 万一她真闹到军区,她也会把钱和收据当作证据提供。 所以,她还是需要韩超用自己在战场上七年的资历,帮她担保,承租铺面。 育苗班周六放假,所以俩丫头今天都在家。 而今天,也是陈玉凤头一回带俩娃去逛大青山批发市场。 俩娃还是头一回出门,甜甜跑的慢,陈玉凤得牵着,蜜蜜跑得快,得栓着。 饶是生在镇上,从小就在摊子,铺面跟前玩儿,但大青山批发市场让俩丫头大开眼界,尤其是一排排,一摞摞的电视机和收音机,看的俩闺女眼花缭乱的。 陈玉凤逛到卖鱼的摊贩旁,因为不买鱼嘛,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走,甜甜忽而哎呀一声:“妈妈,鸡啄我的屁股。” 陈玉凤回头一看,隔壁的鸡笼子里,一只凶巴巴的大公鸡正在啄甜甜。 城里的鸡几乎都是养殖的,很少有土鸡,但这家卖的却都是土鸡。 正好这时卖鱼的大爷说:“隔壁是我家老邻居,刚从密云那边过来,老两口在山里养鸡,儿子来城里卖,丫头,你要想买鸡就找人。” 陈玉凤盯着那只威风凛凛的大公鸡看了看,指着说:“老板,把它给我宰了。” 转眼,这只鸡被扒干烫净了,今天晚上,它就是一盘辣子鸡丁! 晚上蒸的白米饭,又炸好了鸡丁,切好辣椒,陈玉凤用大红豆煮了一大盆酸菜汤,又用土豆和豆角烧了一碗耙菜,调两碗蘸水,菜虽然简单,但是足够下饭。 这时韩超还没回来,她专门把张军区今天下达的,关于承租铺面的通知给贴到自家院门上,然后带着俩丫头,先去洗澡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就见那张通知已经不见了,而韩超,就在院子里。 “看,我爸爸。”甜甜指了指韩超,再指隔壁:“那是赵武的爸爸。” 韩超换了一件军绿色的背心,正在收拾家里的煤棚,皮肤白皙,可又肌肉鼓胀,看身材,像外国电影里的人似的,但脸是个特别标准的清秀小伙。 隔壁的赵方正四仰八叉的躺在躺椅上,一边一个儿子,正在给他捏肩捶背。 辣子鸡丁人人会做,但要香,必须用糍粑辣椒,这道菜必须趁热炒,所以陈玉凤直奔厨房,辣椒一入锅,隔壁的赵方正就躺不住了,不住的嗅着,真香啊。 等炸过一道的鸡肉再搁锅里,分明包嫂子从食堂带回来的,是赵方正最爱吃的蹄髈,可他吃在嘴里却怎么都感觉不到香,隔壁简直熏的他垂涎三尺。 男人背宽人高,自带阴影,大手接过盘子,来一句:“做酒楼不行,油烟太大,伤手。” 语气里都透着决绝的不允许。 妻子进城了,肯定得找个活儿干,而像齐彩铃那样去做服装,至少干净。 开饭馆就难免要抓水抓油,在韩超看来,那太脏了。 不为别的,只为天天抓水抓油这点,韩超就不能同意。 陈玉凤此时并不着急,不论有什么事,先吃饭嘛。 “爸爸,你最近忙吗?”在饭桌上,蜜蜜问。 韩超答:“不忙。”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周彻查了一周,大家才发现几乎各个营都丢过放大镜,有一部分找回来了,但目前还有一部分没找出来。 新兵藏着那玩艺儿,说不定就要在教官身上使坏。 现在的新兵心思滑,人诡诈,而且就像马尚北那样,有好多在进营之前,有可能是在外面混社会的,军营又是子弹和枪不长眼的地方,在战场上不怕有生命危险,反而现在,领导们也很怕,怕军营里要闹出人命。 要真有,那可就是天大的丑闻了。 甜甜又说:“爸爸,七一建军节我们有汇报表演喔,我要去大礼堂。” 韩超扭头看了看闺女,说:“好,我会去看的。” 陈玉凤莫名就有点吃醋了,甜甜要上大礼堂表演的事,怎么没跟她提过? 狗男人都没跟俩丫头说过几句话,但俩闺女居然都特别喜欢爸爸。 蜜蜜给他一块辣子鸡,甜甜就要舀一勺云豆酸菜汤,怕爸爸尝不出滋味,还给他拌一拌。 芸豆酸菜拌了一碗糯乎乎的米饭,只看颜色就叫人食欲倍增。 但吃完饭,俩丫头得去看电视了,今天晚上有《射雕英雄传》,别人都看老掉牙了的。 但俩丫头特别喜欢看,尤其是黄蓉一喊靖哥哥,俩丫头就要说:“妈妈,黄蓉跟你一样喔。” 韩超一周没回来了,四处转着看了看,发现家里既干净又整洁,没有什么需要他干的,于是从箱子底下翻了几床旧棉被出来,拿到院子里拍打干净。 进屋翻了翻,见被褥被套是干净的,于是又放下了。 转而出门一圈,陈玉凤还以为他是生气了,不想理自己,去营区了。 但过了会儿,他又回来了,而且拎着一只蛇皮袋子。 他进了卧室,好半天,没动静。 陈玉凤于是进卧室,想看他在干嘛,进门,就见他提着剪刀,正在剪旧床单。 剪完之后,端过针线笸,这男人居然开始穿针引线了。 陈玉凤给吓的差点没合拢嘴,韩超一个大男人,穿针引线的,他居然是要缝枕头? 且不说陈玉凤作为一个农村女人,看到曾经像野狗一样的韩超居然会拈针,而且大手拈着针,穿针引线,针用的特别好时有多震撼,她估计城里女同志们见多了稀奇的,看了也得惊掉大牙。 男人穿着军绿色的背心,两只手特别粗,一只小小的绣花针在他手时,简直看不见。 可他不过一挑,线穿针而过,他居然会穿针,这就够陈玉凤惊讶的了。 而把针穿好后,他居然还给线绳打了个结,然后,像模像样的,开始缝了。 “哥,你在哪儿学的这个?”陈玉凤以为自己眼瞎了。 这男人小时候可不会干这些,他的双手只用来打人,或者打鸡打狗。 韩超说:“越南。” “你去过越南?”问出口陈玉凤才觉得自己是在废话,他去越南打过仗的。 但韩超依旧好声说:“河内,顺化,海昉,胡志明市我都去过。” 陈玉凤伸手抓了一把,他拿来的蛇皮袋子里,装的全是荞皮。 “爸爸,你这是干嘛呀,我们的枕头都是棉花的,软软的,不要你这个。”蜜蜜凑在门上,看见荞皮,忙问。 甜甜却说:“妹妹,爸爸是给奶奶和外婆缝的呀。” 军区的枕头当然都是棉花的,而要不是韩超专门找荞皮,陈玉凤差点忘了,俩妈睡惯了荞皮枕头,肯定睡不惯城里的棉花枕头。 而她,居然忘了给俩老人准备枕头。 这狗男人,在他回家之前她就知道他会大变样子。 可陈玉凤万万没想到,他会变的这么彻底。 俩人还得聊点事,当然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小孩子是很敏感的,为了一只破酥包,蜜蜜就能和王嘉嘉打起来,她要当着孩子的面聊领导们的私事,就怕俩孩子出去要乱说。 不过陈玉凤并不着急,俩娃今天跟着她跑了趟市场,甜甜喊脚疼,早早睡了,蜜蜜九点的时候也撑不住了,在打盹,胡乱捣了捣牙刷,给陈玉凤抱到床上去了。 小丫头上了床,还在哼唧:“把爸爸喊来,一起睡嘛。” 这时韩超还在缝枕头,陈玉凤进了小卧室,先把三万块掏了出来。 看男人眉头一挑,立刻又把收据掏了出来。 当然,也把自己的怀疑讲给韩超听。 这三万块她收了,但她目前不会动,看张艳丽那边的行动再说。 “可以,收了吧。”韩超说着,把钱和收据又还给了陈玉凤,弯腰从小床底下拿出个盒子来,又从腰上卸了一串钥匙,递给了陈玉凤,说:“装到这里头中。” 陈玉凤看这是个琴盒,因为它特别沉,以为里面真装着把琴,打开,却发现里面空隙,看起来应该是装枪的,所以,这是个伪装成琴盒的枪盒? 这狗男人不愧上过战场,他的东西全都稀奇古怪的。 看男人眉目是温的嘛,陈玉凤又把那张照片放到了枕头上。 韩超愣了好一会儿,把照片捡起来,看着角落里的小女孩:“我妈? “我必须开酒楼,现在就给我写申请,明天我就要去军务处。”陈玉凤说着,看韩超针涩,戳不进布里头,把针抓过来,在自己的头发间润了润,又递给了他,挑眉一笑:“你不写申请,我就不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 身材精壮,却又眉清目秀的狗男人于灯下望着妻子。 虽然说七年未见,人都会有变化。 但陈玉凤的变化太大了,小时候的她一直是个傻姑娘。 那时候齐彩铃总从她手里骗手帕,骗玻璃球,对方说丢了,哭一哭,她傻乎乎的就会信,经常是齐彩铃骗走她的小玩艺儿,韩超再堵着齐彩铃,要回来。 上战场前韩超一直特别担心,怕她在镇上吃亏。 而在桂花镇的时候,她劝王果果上首都治病的那一手,就叫韩超特别惊讶。 为了给古董正名,在饭桌上她言谈之间,就把陈凡世的皮给扒了。 当然,她猜得是对的,韩超把马尚北整到坐牢,张艳丽现在恨他恨的要死。 故意让陈凡世送钱,就是想去军务处闹他。 但这张照片又是怎么回事。 男人并不想屈服,但是妻子已经把笔递过来了,还伸手摇了一下他的胳膊。 她小时候都没这样过,摇摇他的手臂,嘴角撇一撇。 一头短短的卷发,两只大眼睛扑搧扑搧的。 “开饭馆特别辛苦。”男人说。 陈玉凤举起一只手:“我能吃苦。” “我带你来,是来享福的。”男人又说。 陈玉凤再举起一只手:“我可以干的。” 她当然要干,而且必须干,因为她不像齐彩铃,有对服装的审美,她只会做菜,男人说享福只是个话儿,她要在家呆一年,男人或者无所谓,但呆十年,用书里的话说,她就是有工作的军嫂们所笑话的黄脸婆了。 韩超提笔,刷刷几行,写完申请,再转头看妻子。 陈玉凤也不捏扭,踢了鞋子,盘腿坐到床上,把自己从王部长的夫人那儿听来的,关于‘小阿眯’的一切都讲给韩超听了。 别的事倒无所谓,但是既然连王夫人都怀疑马处长的孩子是被偷了,而且言下之意是在怀疑王果果,等婆婆来了,这事总得跟马处长两方对个质吧。 不止陈玉凤,桂花镇所有人都可以证明,马处长丢女儿的时候,王果果人在桂花镇,没离开过。 这件事,至少也该让马处长当着一帮领导的面,澄清一下吧。 男人看会儿照片,再看会儿陈玉凤。 突然问:“你要在这儿睡?”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军嫂之花(马琳也认为自己的女儿是王...) 陈玉凤本来是盘腿坐在床上的, 下意识伸脚穿鞋:“不要,我去我那边。” 男人眉心一跳,手里的针抖了一下, 但立刻说:“好。” 陈玉凤于是又问:“咱妈的事呢,怎么办?” 男人双膝打开,坐在床沿上, 四平八稳的在缝枕套, 他的针脚既绵又密, 工整的像缝纫机匝出来的一样,而且一双大手那么粗,但粘起绣花针却那么的灵巧。 相比之下, 陈玉凤因为有王果果和周雅芳帮忙, 没练过针线, 手工活还比不上男人,他的被子就是她缝的, 拉过来一比, 简直就像蚂蚁乱爬。 陈玉凤忽而一念, 狗男人怕不是看她缝的被套丑,嫌丑才来自己缝枕头的? 他现在这样子,要给桂花镇的人看到, 肯定要骂她是个懒婆娘,还要骂他是个窝囊废,软骨头, 就周雅芳和王果果见了, 估计都得跌破眼镜。 桂花镇的男人大多只干三件事, 喝酒赌博打老婆。 可韩超,他不但不喝酒, 不赌博,不打老婆不说,他还会做针线! 但看他清眉秀眼,两只粗手在布里行走,陈玉凤却觉得怎么那么舒服。 缝完枕头,韩超拿起了那张照片,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关于王果果,他所知道的是这样的。 她上回来首都做手术,怕自己要死,当时跟韩超交待过自己的生平,隐隐提过一些自己的身世,并说过自己原名叫阿眯,是云南人,父亲曾经是个土目,至于为什么后来叫果果,是因为她的彝族名字,反译成汉语,就叫果子的原因。 所以可以确定,她就是‘小阿眯’。 但关于她曾经殴打革命.小将的事,她没提过。 她当年跑到桂花镇后嫁给了韩父,生了韩峰和他,就开始全心全意经营自己的小家。 而关于马琳和徐师长女儿的死,韩超也曾听徐师长提过,说自己在云南的时候生过一个女儿,但是不小心被人害死了,把这两件事结合到一起,再一对照,答案呼之欲出。 显然,不仅别人传言,徐师长和马琳也认为女儿的死,是被人害的。 他也怀疑王果果吧,要不然怎么会契而不舍的追问,韩超的母亲是谁。 事关自己的亲妈,这件事韩超当然要找徐师长当面问题清楚。 这个要证明起来也很简单,六十年代实行农业.大公社政策,1962年韩峰一岁,王果果怀着韩超,而韩父一结婚就给齐彩铃她爹勾着学坏了,整天不是赌就是酒,她为了孩子,一直呆在桂花镇,每天都在下田,为了赚工分,韩超甚至是生在地里的,镇政府记工分的工分簿一直存着,只要把工分薄拿出来,就能证明她没有离开过桂花镇。 既没离开过,怎么可能去害徐师长的女儿? 桂花镇和蒙自,中间隔着好几个省,万水千山的。 韩超说:“这事,等我改天汇报工作的时候,问问徐师长,咱们再说。” “咱妈马上就要来了,要不直接带着她去见徐师长和马处长,把这事说清楚?”陈玉凤又说。 韩超断然说:“不行,咱妈来了,得先给她检查一下身体,她的大脑原来就梗过,医生说过不能受刺激的,这件事,我私底下问徐师长就行了。” 王果果脑子里曾经有血栓,是血栓压住视觉神经才瞎的。 医生曾说必须静养,不能受刺激,否则的话,怕有生命危险。 在十几岁的时候,被一群革命.小将害的家破人亡,然后远走它乡,王果果一直在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也没恨过谁,要她知道自己被诬陷为凶手,而且这个罪名背了将近三十年。 以她的脾气,估计得当场气炸。 不过还好,目前她还在桂花镇,还没上首都。 男人终于把两只枕套都缝好了,翻过来,对灯打量。 被套是陈玉凤自己缝的,本来她觉得很不错,可给他仿佛机织一般的工艺一比,简直像个土气巴拉的乡下小姑娘,这叫陈玉凤恨不能对着韩超的脑壳敲一下。 男人半天不说话嘛,陈玉凤就又说:“那我去睡觉啦。” 男人甩了一下枕头,啪的一声响:“好。” 陈玉凤都有点纳闷儿了,这男人到底咋想的,难道在等她主动? “你这床挺好,挺宽的,两个人也能睡得下。”陈玉凤伸手摸了一把。 韩超嗯了一声,把空枕套放到了另一只枕头边比了一下,尺寸大小刚刚合适。 可他依旧没有任何表示。 陈玉凤七年前可是爬窗子去找这狗男人的,头一回夹肿了手指,第二回碰破了头,第三回擦破了膝盖,淤青了好久。 她都等了他整整七年了。 这会儿俩丫头睡着了,没人吵没人闹的,她总得被他请一回吧,不说像书里描述的那样,抱一抱亲一亲,韩超总该拉她一把吧。 可他就是不行动。 陈玉凤伸手摸了摸空枕套,又说:“这枕套看着也舒服,装上荞皮试试。” 她这算暗示了,要枕头,证明她想躺这儿啊。 韩超居然说:“我从许亮家要的荞皮有浮尘,明天洗洗再装枕头。” 陈玉凤给惊了个目瞪口呆。 所以他顶多就是打开门吧,还在等她上床,请都不带请一下的? 不愧是书里说的钢铁直男。 气鼓鼓的从韩超卧室出来,陈玉凤本来该直接回卧室的,可转头看男人的几块手绢都扔在沙发上,一个里面包的是瓜子壳,一个里面是泡泡糖,估计是俩丫头干的,就又捡起来,给他洗干净,见他卧室的门开着,进门,搭在椅背上了。 狗男人,她进门,他立刻翻身坐了起来。 白色的背心勾勒着他臂膀上的肌肉,那种力量感给灯照着,有点吓人,可这是自己男人嘛,陈玉凤虽怕,但也极力说服自己,不怕他。 晾完手绢儿,她转身要走,不小心腿碰到床沿上,顿时哎哟一声。 这时正好韩超来扶,陈玉凤本能的一躲。 男人也就把手缩了回去。 这狗男人,一个人睡一辈子吧他,活该! 第二天是周末,按理今天全军区都该休息,不办公的。 但一大清早广播里就在播放,讲铺面出租的具体政策。 还通知,让所有有意向的军人去后勤处领告示。 并说,告示上有军区所有准备出租的铺面的具体地址,位置,以及大小。 因为昨天后勤部就贴过通知,所以这个政策很多人都知道。 隔壁赵营长家的包嫂子也准备要承租个铺面的,所以早起就去排队领告示了。 陈玉凤准备去领的时候她拿着告示,已经回来了。 “嫂子,能给我也看看告示吗?”陈玉凤问。 包嫂子说:“行啊,你要想做生意,我给你推荐个铺面,你看这个,在王府井大街上的,总共200平米,是个临街的一楼,这个铺面要用来卖服装,肯定能发大财。” 韩超刚刚洗好了荞皮,摊开晾晒,听到这个,接过告示问陈玉凤:“这个铺面你想不想租?”他上战场年限最长,这些铺面,按理想租哪个都可以。 关于王府井的铺面,因为读过那本书,陈玉凤知道的,会被齐彩铃租走。 租金还特别便宜,一月才200。 而现在这年头,一件衣服都不止二百块,这样的铺面,抢到就是赚到。 但陈玉凤对那个不感兴趣,毕竟齐彩铃是女主角,女主角有天生的好运气,那种好运气她没有,她也不打算去抢。 把整张告示看了一遍,她指着最下面的小酒楼说:“我想租的是这个,三层楼呢,450平米,一月租金才30块,多好。” 包嫂子一看,顿时说:“这是咱们内部的酒楼,不对外的,没客源,原来好几个人租过,都没干下去,它根本不赚钱。” 韩超在沉吟,显然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陈玉凤说:“只要味道好,咱卖回头客,据说接公派饭,只要对方给好评,军区就会发五十块钱的补贴呢。” 包嫂子说:“做生意只想着赚五十块,你也太没出息了,我要租临街的铺面,我要下海暴富。” 赵营长端个紫砂壶正在抿茶,插了句:“我看玉凤这样就很好,小富即安,还能把孩子教育好,包小霞,你整天想着暴富,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包嫂子给丈夫一怼,不高兴了:“赵方正,你怕不是想打架?” 赵营长一点都不怕:“来呀,躺着你都干不过老子,竖着你以为你行?” 包嫂子身材微胖,五官很漂亮的,她蓦然脸红:“赵方正,臭流氓!” 赵营长咧嘴一笑,转身走了。 陈玉凤问包嫂子:“你们为啥要躺着打架?” 包嫂子抿唇一笑,搧着告示走了。 陈玉凤后知后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邻居家俩口子是在秀恩爱呢。 赵营长又黑又粗的,可人家居然会秀恩爱,再看看自家这狗男人,眉清目俊的好看,可他怎么就是根个榆木疙瘩似的? 虽然从告示上看,想租小酒楼得下午才能递申请,办手续。 但这个政策一出,据说抢铺子的人特别多,所以陈玉凤和包嫂子早晨就准备先去探探风。 今天,后勤部和军务处的领导联合办公,直接把办公桌设在机关大院里。 因为城里的铺面地段好,租金便宜,递申请的人特别多,队排的人山人海。 在人群中,陈玉凤正好看到齐彩铃跟萧胜站在一起。 不愧书里说她是军嫂之花,她打扮的确实漂亮,酒红色的西装,黑色的阔腿裤,尖尖的高跟皮鞋,还带着圆形的七彩大耳环,外加一头大波浪,是这年头最时髦的打扮,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好些人都在看她。 但就在陈玉凤看她的时候,忽而一阵孩子的哭声传来。 是张松涛的儿子,二娃在哭。 “怎么回事,二娃你哭啥?”齐彩铃弯腰问。 “妈妈,你的高跟鞋踩到我的脚啦。”二娃哭着说。 齐彩铃这才发现自己踩了孩子,正好这时看她的人多。 她忙弯腰把二娃抱了起来,伸手替孩子揩着眼泪。 陈玉凤发现一个细节,要是她替孩子擦鼻子,肯定会用小手绢擦,把鼻涕擦在手绢上,再洗掉,但齐彩铃不是,她用手捏一下孩子的鼻涕,却转手又把鼻涕涂到了孩子的衣服上,然后拍拍二娃,放她去玩了。 往孩子的身上抹鼻涕,这也能叫最美后娘? 陈玉凤有点可怜二娃,不忍再看下去,于是别过了眼。 因为今天是后勤部和军务处联合办公,她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马琳马处长。 马琳大约也四十五六岁,清瘦,高挑,跟她一样的短发,烫过。 看眉眼就让人觉得她的脾气应该很差,因为她一直皱着眉头,一副在生气的样子。 现场办公嘛,特别拥挤,有个团级干部不小心挤过去,碰了她一下。 她立刻站起来,伸手指那位团长:“你,给我排到最后面去。” “马处长,对不起,我刚才是被后面的人撞了一下……”这人话还没说完,马琳直接拍桌子开吼了:“我让你站到后面去,你听不懂吗?” 对方是个团级领导,大庭广众之下,当面被人这样吼,实在够丢脸的。 包嫂子凑到陈玉凤耳边,悄声说:“马琳这脾气,越来越坏了。” “她原来脾气也这样坏?”陈玉凤悄声问。 包嫂子说:“她爸原来是空军那边的老司令,她哥又是咱们军区的司令员,她自己能力强,脾气自然也就大,谁叫她还被人偷了孩子呢,丢了孩子的女人,可怜。” 马琳是军.二代,哥哥就是马司令。 而她自己,能力确实特别强。 比如目前的军产承包政策,要别人来定政策,估计都是先紧着领导家属来,让领导先赚钱嘛。 但她不是,她选择把铺面租给上过战场的军人家属,让上过战场的人享福利! 这种公平公正,严谨的态度,让她在基层官兵心目中威望很高。 所以即使她脾气再臭,大家也能忍。 看到这儿,眼看已经中午,包嫂子拉了陈玉凤一把:“走吧,回家做饭。” 陈玉凤远远再看了一眼齐彩铃,回家了。 话说,陈玉凤一直都知道齐彩铃也生活在军区,见过她丈夫,也见过她的俩儿子。 但齐彩铃迄今为止,并不知道陈玉凤也提前进城的事。 倒不是她故意不想知道。 而是相比于穿越前枯燥无味的生活,这辈子的齐彩铃活的太过精彩了,军区有很多男同志喜欢她,喜欢跟她聊天,说话,无条件的帮助她,支持她,九十年代又遍地商机,她正忙着赚钱呢。 按照书中剧情,她应该跟张松涛特别恩爱,当然,写书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想的。但当书中设定变成现实,张松涛毕竟已经36了,是个中年男人,而别的喜欢齐彩铃的男人大多年青,朝气蓬勃。 齐彩铃看张松涛,难免就有些不得劲。 至于大娃和二娃,虽然他们是男孩,将来会成大佬,齐彩铃也努力想对他们好,可她现在的生活太过多姿多彩,就难免照料不到俩孩子。 这不,今天忙着租铺面,一不小心她踩破了二娃的脚趾头,齐彩令忙,随便哄两句就不管了,二娃的脚趾头肿了之后又化了脓,然后孩子又发高烧,还是大娃带着弟弟去诊所看的脚,买的药。 而他们的最美后妈齐彩铃,忙于自己的赚钱大计,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说回陈玉凤。 下午租的全是小铺面嘛,租金便宜,所以来的更是人山人海。 马琳作为军务处的处长,亲自负责审核档案,跟上午一样,要有谁的档案有问题,或者申请书的格式不对,张松涛那儿还可以通融一下,但递到马琳手里,毫不留情,她会撕掉申请书。 这就搞得大家特别紧张,包嫂子排在陈玉凤前面,一直在发抖。 好在她的申请书是韩超帮忙写的,格式是对的,安全通过了。 接下来是陈玉凤的,张松涛认识她,稍稍一扫就递给马琳了,马琳接过去,从韩超的入伍证明再到申请书,仔仔细细的翻了一遍,终于把申请书放到了通过的那一栏,事情这就算成了。 但就在陈玉凤转身要走时,她忽而说:“韩超家属,你等一下。” 这位向来不直呼人名的,而陈玉凤一停,排队的,围观的,就全是一副怜悯的眼神,包嫂子更是倒抽一口冷气:马处长向来骂人不点名带姓,都是直接开骂,她特意喊韩超家属,怕不是陈玉凤的问题更大? 马琳抬起头,在众目睽睽中温声说:“你时间方便吧,等我一下,我有件私事要跟你谈。” 陈玉凤说:“方便的,我等您。” 正所谓事情小,嗓门大,军区领导们嗓门要压低,就证明事情大了。 包嫂子先走一步,不停的回头看,心说得是多大的私事,能叫马琳压低嗓门说话的? 陈玉凤心态倒是放的很平,不论韩超在战场上的资历,还是他写的申请书都没问题,马琳收了,她就能租到铺面就行了。 管她想谈啥呢,作为王果果曾经的好姐妹,她还不知道王果果还活着吧? 也认为她的女儿是王果果害死的吧。 不过这种事,对方要不说,无凭无证的又不好问。 正好聊聊嘛,看她要谈什么。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女熊父更熊(所以韩超惯女儿,帮女儿打...) 转眼下午四点, 马琳也终于忙完了。 “你好,我是韩超爱人。”陈玉凤打量着她的军装,真心羡慕, 四颗星的女大校。 “有点事,咱们私下说吧,边走边说。”马琳往前走了几步, 才又说:“我第一次见你家韩超, 还是他当年入营的时候, 你应该知道吧,他当年因为打人被抓到少管所,本来该判刑的, 正好当天徐勇义去少管所办事, 碰到他, 就把他从少管所提出来了。” 这个陈玉凤并不知道,但当年政府抓走韩超, 确实说的是要关押他。 结果等他再回来, 已经当兵了。 徐勇义算他的救命恩人。 “我听说你生了两个女儿。”马琳又说。 “是, 一个叫甜甜,一个叫蜜蜜,是双胞胎。”陈玉凤说。 马琳又说:“我听说你们是包办婚姻, 韩超上过战场,还曾经潜伏做过间谍,做间谍期间又经历了一些常人不会经历的事, 心理上应该有很大的问题, 给这样一位战士做军嫂, 你很辛苦吧?” 这话就有意思了,她对韩超的看法, 跟罗司令和马司令等人是一样的。 虽然因为韩超的能力强而认可他,但也一直在怀疑他,不信任他。 “我们不叫包办婚姻,我们是青梅竹马。”陈玉凤说。 她这种维护丈夫的态度让马琳有点吃惊。 而马琳之所以关注韩超,是因为她的前夫徐勇义,一意孤行,一直在挺韩超,她和徐勇义在很多事情上有分歧,而且罗司令和马司令都比较反感韩超,她自然就对韩超也有看法。 至于韩超的婚姻,以及家庭,她是听张艳丽说的。 听说韩超是包办婚姻,妻子是陈凡世的女儿,没啥文化,生了俩闺女,还想悄悄追生儿子。 正所谓偏见使人盲目,她不认为没文化是女性的罪过,但认为没文化,比有文化的更容易犯错,毕竟她们,不懂法。 她又说:“即使你生的是女儿,也要投入心血,公平公正的教育她们,你要相信一点,女孩只要家长肯教育,不会比男孩子差。” 陈玉凤不卑不亢,回说:“我的两个女儿,我教育的很好。” 马琳大约不信,但并没有反驳,又说:“我和张艳丽是好姐妹,前阵子她帮忙给秦主任介绍过一个抱养孩子的家庭,这件事她于政策上当然做得不对,但是秦主任夫妻非常重男轻女,经常虐待女儿,所以抱养于那个女孩来说并不算坏事,你明白吗,想生儿子的人,怎么都会生的!” 一个女孩,如果父母重男轻女,而养父母更好的话,抱养并不算坏事。 韩超抓过张艳丽,军区也惩罚过张艳丽。 但是后来陈玉凤也曾听说过,秦主任的母亲为了能有个孙子,曾经故意把孙女往正在行驶的汽车底下推过,要不是汽车刹车及时,那女孩就没命了。 所以这件事张艳丽并没有做错。 马琳又说:“我和你张阿姨是天津老乡,从小一起长大,原来是特别好的玩伴。” 对方一再提张艳丽,而且还特意提出秦主任的事,陈玉凤明白了。 马琳单独找自己谈话,肯定跟张艳丽有关系。 果然,她又说:“张艳丽同志昨天晚上向我反应了一件事情,她说军区扣押了马尚北之后,你曾以这件事为由头,向陈凡世索要过三万块钱,并且答应她,只要陈凡世给钱,你就帮忙,让军区给予马尚北轻判,为此,张艳丽卖掉了一套房子,来应对你们。” …… “你知道吗,即使陈凡世是你父亲,这件事也涉及了敲诈勒索,一旦张艳丽向领导层反映这件事,我们军务处会代表张艳丽提起诉讼,军法会收缴那笔钱,而韩超,也将被开除出部队。”马琳又说。 陈玉凤于心里感叹了句,果不其然。 张艳丽可不是善茬。 目前军区给马尚北的指控是杀人未遂,要在军法,至少要判十年。 他是张艳丽的亲儿子,本来大有前途,该去驻港部队集训的。 可就因为韩超,现在被羁押了,眼看锒铛入狱。 这个案子应该已经翻不了了,不过张艳丽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她给陈凡世三万块,就是在挖坑。 要不是蜜蜜不经意间的提醒。 要不是她急中生智让陈凡世在收据上签字,那笔钱就是贿赂款了。 陈玉凤倒不急,问马琳:“既然您私底下找我,应该是张阿姨有什么要求,想要私了这件事吧,她有什么要求,您说来我听听。” 马琳跟张艳丽是从小到大的闺蜜,马尚北犯法之后张艳丽找她捞过人,但她劝了一下,说孩子犯的事情太严重,捞不了,张艳丽也就没再折腾了。 但就在今天一早,张艳丽一脸不高兴的来找她,并跟她讲了陈玉凤借此事敲诈勒索三万块的事。 而张艳丽的诉求是,只要陈玉凤把三万块还给自己,这件事就可以不上诉到军法,私了。 私了之后大家还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而张艳丽还有一个不情之情,就是让蜜蜜认马金凤做干妈,当然不是把蜜蜜送给马金凤,仅仅只是认个干妈。 这些要求听起来非但不过分,而且合情合理的令人匝舌头。 马琳看陈玉凤听的入神,于是又说:“你没有文化,也不擅长教育,而马金凤的丈夫是下海的教授,曾经在非洲工作过,目前刚刚回国,我相信你不是像秦主任夫妻那样,为了要儿子而不则手段的人,但你本身没有文化,没有知识,给你女儿认一个干爹,让她获得更好的教育,艳丽这是在为你着想。” 显然,儿子已经被关起来了,张艳丽也不想再捞他了。 但她贼心不死,依旧想要蜜蜜。 干爹干妈只是个幌子,只要给张艳丽足够的时间,她早晚把蜜蜜弄给马金凤夫妻的。 书里说过,马金凤夫妻特别迷信,而据说,蜜蜜不但女生男相旺儿子,马金凤见过蜜蜜的那回,回家就得了个好机遇,发现自己承租的矿山里不但有煤,还有金子。 所以她固执的认为蜜蜜旺自己,所以不论多少钱的高价,都想要蜜蜜。 当然,书里的蜜蜜特别旺马金凤,自打那俩口子要走蜜蜜,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是基于对一个军法领导的信任,陈玉凤说:“马主任,我父亲给我钱的时候,曾经说过,那笔钱是他给我补偿的,我还未成年时的抚养费,以及他给我母亲的离异补偿款,我有收据,你要不信,我现在就回家去取,拿来给你看。” 基于张艳丽一直说陈玉凤没知识没文化,教育的孩子也很差劲,而收钱打收据,是有文化,有知识的人才会干的事,而且要是陈玉凤真有收据,张艳丽不会那么笃定的,说是敲诈勒索。 所以马琳认为陈玉凤这是在糊弄自己,她肯定没有收据,这时候想急着回家,应该是想找陈凡世,赶紧补打一个。 陈凡世是她亲爹,她要求到他了,他能不补打? 但公平起见,她打算网开一面,也是给陈玉凤一个机会,所以她说:“陈玉凤同志,你是从乡下来的,没有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想用谎言来蒙蔽我。本来今天你张阿姨就准备去你家,邀请我做见证,公平公正的解决这件事,但你既然这样说,我就要提前一步去你家,看你的收据。” “那就走吧,现在就去我家。”陈玉凤同样温笑着说。 马琳居高临下,并且带着怜悯的态度惹恼了她,收据和钱都在呢,谁怕谁啊。 张艳丽想上门解决事情? 正好,一次性解决了吧。 她总盯着蜜蜜也不是个办法。 马琳本就性格强悍,属于锋芒毕露,且毫不留情的性格,而且她坚信张艳丽嘛,盯着陈玉凤,她说:“等一下,我喊警卫员开车来。” 小汽车陈玉凤不是头一回坐了,但这是她头一回,跟一个女大校一起坐车。 这位女大校对她的目光里有怜悯,还有怀疑,她还是张艳丽的好姐妹,但是,一个女同志在军区这种强人遍地的机关能干到大校,就证明她在大事大非面前,不会徇私枉法。 那陈玉凤必须让她看看证据。 正好周雅芳和王果果眼看到首都,她跟陈凡世夫妻,也该算个总账了。 …… 再说家里,今天是全家团聚后,韩超头一次完完整整在家呆了一整天。 甜甜乖,而且沉迷于跳舞唱歌,一个人玩得很好。 其实韩超都不需要看,只需要偶尔应一声,点个头夸一夸就好。 蜜蜜相对就熊得多,平常陈玉凤带着,要时刻约束她才不闹乱子,今天没人约束,她就比平常更熊了。 隔壁的赵武上一年级,周末老师布置了功课,要背《春晓》,他站在墙跟下,哭哭啼啼,磕磕绊绊的,半天都背不下来,蜜蜜从来没学过,但听他念叨了几遍,已经会了,她向来忍不住,就说:“赵武哥哥你可真笨,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我都会背了,你怎么还不会,要不我去帮你读书吧?” 赵营长是个爆脾气,立刻抓书敲儿子的脑袋:“你个榆木脑袋,人家五岁的小女孩你都比不过,你可真丢你爸的脸。” 大人无心一句,孩子就会恼羞成怒,正好手边有晾衣服的竹杆,赵武仗着自己个头高,捡起来就隔墙敲蜜蜜的脑袋。 蜜蜜被敲了也生气啊,拿起自家的竹杆,也要敲赵武。 但赵武旋即跳上了墙,并扮着鬼脸:“哈哈,你个小矮子,敲不着我。” 陈玉凤的晾衣杆短,蜜蜜也矮,小短腿跟着哥哥飞跑,就是敲不到。 “坏哥哥。”蜜蜜举着竹竿一蹦一蹦。 赵武在墙上敲的蜜蜜的脑袋当当当:“短腿小矮子,丑丫头,黑丫头。” 蜜蜜给气的呀,小短腿蹦的像弹簧,扛着竹杆一跳一跳,偏偏就是打不着。 不过就在这时,刚才一直在厕所里忙碌的爸爸出来了,把她抱了起来,并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天在这一刻近了,地在这一刻宽了,蜜蜜骑在爸爸的肩膀上,够得着赵武哥哥了。 竹杆咣咣咣,把他的脑袋敲的当当当。 赵武早就发现了,韩叔叔人闷话少但手狠,而且特别护短。 但他又不想认输,于是跳上瓦檐,顺着房顶逃跑:“追不到我吧,嘿嘿。” 韩超要认真起来可就麻烦了,他架着女儿追出院子,一直追到赵武家的墙跟下,看他爬上了一棵树,还在问蜜蜜:“要不要爬树追?” “爸爸,他已经输了,咱不追了吧。”蜜蜜骑在爸爸脖子上,笑的前扬后合。 马琳和陈玉凤下车的时候,刚好看到韩蜜骑在爸爸身上,扬着竹竿,从隔壁得胜凯旋。 蜜蜜本来就熊,加上韩超,那是熊上加熊。 陈玉凤给气的,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马琳可是王果果的老相识。 只是她目前还不知道王果果活着而已。 但她对陈玉凤,对韩超,对她们一家都有特别大的偏见。 偏偏这时韩超不说好好教育孩子吧,还帮着蜜蜜打架。 女熊父更熊,这叫马琳心里会怎么笑话他们一家? 本来马琳就很瞧不起她,这下,估计心直接是鄙视了。 不过就在这时,马琳却转头问陈玉凤:“韩超居然会让女儿骑在自己脖子上?” 陈玉凤恨其不争的说:“他是男人嘛,于孩子难免太过溺爱。” “不不,我听说农村人大多重男轻女,非常轻视女儿,但韩超这样做是对的,即使女孩,也应该享受到跟男孩子一样的重视,为什么男孩子可以打女孩,女孩却不可以还回去?”马琳再来一句:“韩超别的方面怎么样我不好说,但至少在这点上,他是对的。” 所以韩超惯女儿,帮女儿打架是对的? 当然,这只是件小事,马琳来是为了看陈玉凤的收据。 怕她没有收据,要捣鬼嘛,还说:“家里没什么不方便的吧,我是个女同志,同时也是个军人,我不会乱走乱看,请你跟我一起进门,当着我的面,找出收据。”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一家人(军嫂出轨,要坐三年以下的...) 收据陈玉凤当然会当着马琳的面拿出来。 但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陈玉凤正准备要起诉陈凡世的. 但她只能起诉陈凡世,起诉不了张艳丽,但她要开店, 真正烦人的则是张艳丽。 她想抱马金凤的大腿,她就贼心不死。 人可以不做贼,但不能日日防贼。 陈玉凤最近在外面跑, 发现了一些问题, 比如, 有些人会在吃饭是故意找茬,往菜里丢虫子,或者丢头发, 然后故意勒索, 要挟店家。 要等她开了店, 张艳丽那么干呢,军区内部的酒楼, 来吃饭的可全都是领导。 这些事是归军务处管的, 到时候要马琳依旧偏向着张艳丽呢? “对了马处长, 我弟玉璜今年是不是18了?”陈玉凤突然问。 马琳立刻说:“怎么会,他是74年生的,今年16岁。” 做为好闺蜜, 她是真不知道陈玉璜的事,还是装不知道? 不过不管她知不知道,今天她要公公正正解决事情就算了, 不然, 陈玉凤不介意把事情吵出来。 当然, 先得把收据找出来。 她笑着说:“咱们先进屋吧,家里寒酸, 您甭见外!” 天热,男人们在家都不爱穿衣服的,韩超还好,穿着白背心儿,赵方正和王书亚都是光膀子,军人嘛,个个一身黑皮,肌肉矫健,赵营长毛发旺盛,肚皮上还长满了毛。 乍一看来的是军区能令大家闻风丧胆的女魔头马琳,一帮男人个个吓的慌了神。 赵营长抓起儿子的衣服就往头上套,套了半天套不进去,差点给憋窒息,顶个线衣在敬礼。 王书亚光膀子披外套:“首长好!” 马琳走的风风火火,全然不看这帮臭男人。 韩超倒还好,把蜜蜜从肩膀上放了下来,敬礼:“马处长好。” 看眼陈玉凤,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陈玉凤嘴巴示意:“钱。” 韩超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夫妻俩昨天晚上就聊过这事,所以他是知道的。 示意马琳进院子,并问:“马处长要喝什么茶?” “我是来处理工作的,不喝茶。”马琳低头看了看蜜蜜,倒是抿唇笑了一下:“小宝贝你好。” 家里来了个穿军装,而且肩膀上有四颗星星的奶奶,甜甜给吓坏了,刚才还在院里跳舞,躲回卧室,不肯再出来了。 但蜜蜜对这个一身军装,并且肩膀上扛着四颗星星的奶奶很感兴趣。 马琳跟着陈玉凤进了卧室,她也跟着往里走,这时陈玉凤弯腰,要从桌子底下搬那只像琴盒的,装琴的箱子,马琳一翘二郎腿,就坐在了椅子上,蜜蜜于是凑了过去,伸手,轻轻触了一下马琳肩头的星星,并问:“奶奶,这星星沉吗?” 陈玉凤怕女儿太多嘴多舌了马琳会不高兴,刚想让她住嘴。 马琳却饶有兴致的问:“宝贝,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因为我爸爸力气特别大,可他肩膀上只有一颗星星。”蜜蜜说着,又伸手摸了摸马琳的胳膊,并说:“你是个女人啊,可你居然能扛得起四颗星星。” 马琳是死过女儿的,而且女儿死的时候只有八个月。 她很喜欢小女孩,伸手摸摸蜜蜜的脑瓜子说:“宝贝啊,星星代表责任,责任越大,扛的星星越多,你爸爸如果能肩负得起更多的责任,就可以扛更多的星星。” “那他肯定可以,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蜜蜜笃定得说。 孩子没有不爱爸爸的,马琳笑了一下,正好这时,陈玉凤把三万块钱加一张收据递到了她手里,并说:“您请过目。” 这收据一看就是陈玉凤写的,没读过书,她的字写的并不好看,还很生涩。 但陈凡世的签名马琳认得,作为一个军产承包商,不论有大小事,陈凡世的签字申请都会由她最后批准,所以这名字她特别熟悉。 证据确凿,钱是陈凡世给的,而且在陈凡世的立场上,确实是抚养费。 马琳愣在原地,手好半天没收回去,因为她根本没想到,陈玉凤真的有收据。 但她立刻又想,这收据是陈凡世给陈玉凤写的吧。 其目的就是怕张艳丽闹的时候,韩超要受牵扯。 此时她信的依旧是张艳丽,毕竟男人那玩艺儿是最不可信的。 但她立刻说:“这个是陈凡世的笔迹,能证明钱是你的合法收入,跟韩超没关系,我看到证据了,这件事就这样了了吧。” “所以张阿姨诬告我勒索也没关系?”陈玉凤反问。 今天约好的是下午五点到陈玉凤家,解决这件事,现在四点钟,再过一个小时张艳丽就要来了。 马琳看了一下表,说:“她并没有告到领导那儿,而我,只是她的朋友,她不算诬告!” 陈玉凤心说果不其然。 张艳丽差一点就害得一个战场七年的老兵被剥夺军籍,但在马琳看来,他们是一家人,所以张艳丽可以告,她却不能把张艳丽怎么样。 这就是马琳身为军务处的处长,对这件事的处理态度? 她的偏见满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见陈玉凤很不高兴,马琳又说:“她马上就来,我可以在外面等她,一会儿让她给你道歉的。” 道歉是因为诬告,但就跟秦主任女儿的事情一样,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还存着很多灰色地带。 陈凡世是个男人,他想给女儿前,又怕妻子闹,于是两边撒谎也是有的。 马琳从心底里依旧认为,陈玉凤至少变相问她爸索要过钱,否则,陈凡世为什么会给她钱? 要给,前些年怎么不给? “好吧,我等着。”陈玉凤说着,出了门:“我送您出去?” 这个领导她不留茶了,让她在外面去她的好闺蜜吧! 不过就在这时,蜜蜜忽而抓马琳的手:“妈妈,我不要奶奶走,我要她跟我呆在一起。” 马琳的手一僵,缓缓转身,弯腰问:“宝贝,为什么呀?”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能在肩膀上扛那么一堆星星的,你能跟我讲讲吗?”蜜蜜一脸诚挚。 马琳弯腰看了小女孩好一会儿,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问:“宝贝,你也想当兵吗。” “当然,我要当跟你一样的兵。”小女孩腿短气不怯,仿佛身高两米八。 这时不但陈玉凤差点噎住,韩超一直在窗外,也给女儿惊到了。 童言无忌,初生牛犊不怕虎。 蜜蜜特别热情的指挥着马琳往客厅去,她不有套小军装嘛,今天没穿,但是洗干净的,就在卧室里,也抱了出来,要给奶奶看:“你看,我也是一名军人。” 马琳说:“韩营,我陪这你女儿坐会。你们忙自己的,不用倒茶,我不喝。” 这意思是只陪蜜蜜聊会儿,却不想他们夫妻在场。 真是火柴碰火.药,她好大的火气。 而韩超的脾气,既你说不喝茶,我也不泡了,他放下了茶叶罐。 陈玉凤想叮嘱蜜蜜一句,让她乖一点。 谁知马琳冷冰冰的,又来一句:“陈玉凤同志,你也出去吧。” 韩超顿时吸气,说:“马处长,这是我家,陈玉凤是我爱人。” 陈玉凤忙把韩超拉了出来,并给了他三个电话号码,说:“你去给我爸打个电话,他要不在家你就打市场的,要不在市场就打公司的,就说我喊他来吃辣子鸡火锅,辣子是我炒的糍粑辣子,让他快点来。” 韩超皱了皱眉头,陈玉凤再推一把:“快去。” 光是张艳丽来怎么行?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马琳这样偏袒张艳丽,而张艳丽又爱耍些小手段的。 等她开了酒楼,张艳丽要再害她,有马琳袒护,她岂不是还要吃哑巴亏? 陈玉凤要把陈凡世也喊来,还要当场戳穿陈玉璜的身世,既然没脸,大家就一起没脸! 陈凡世或者忙,但是,要听说有糍粑辣椒做的辣子鸡火锅,只要能爬起来,他就肯定会来,因为辣子鸡火锅跟黄辣丁一样,也是他最好的一口。 昨天陈玉凤买了一只鸡,吃了一半,剩下的用糍粑辣椒炒了,此时就在红油里湃着,辣子鸡属于越热越好吃的菜,要加汤炖了,糍粑辣椒的辣加上鸡汤的鲜,再加菜来蘸火锅,那味道,属于能把死人给香活的。 正好此时韩超出门,陈玉凤又吩咐他他买点青菜,豆皮,豆腐和冬瓜,家里有她早晨泡发好的腐竹,红苕粉,还有从老家带来的腊肠和腊肉,随便一收拾,就是一桌热腾腾的火锅了。 火锅容易收拾,而且还干净,在厨房里边做,陈玉凤边听马琳和蜜蜜的聊天。 “奶奶,你小时候也像我一样凶吗?”蜜蜜问。 马琳的声音出奇的温柔:“当然,我小时候可是我们院里的孩子王。” “那我也要当我们院里的孩子王。”蜜蜜指着甜甜,又问:“你有姐姐吗?” “奶奶没有姐姐,但奶奶有两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妹妹,一个叫张艳丽,你肯定认识她,因为她是你母亲的妈妈,是你的奶奶,还有一个叫张爱霞,是她姐姐。”马琳低声说。 “哇喔,和我们姐妹一样,你们也没有分开过吗?”蜜蜜还在问。 马琳说:“我18岁去蒙自下放,三年后她们也去了,然后我们一直在一起。” 陈玉凤于厨房里笑了一下,原来张艳丽跟马琳不但是闺蜜,而且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张艳丽也去过蒙自,但估计下放时间不长,要不然不会只当个售货员。 蜜蜜又说:“你和你的妹妹永远生活在一起,你也像我一样快乐,是吗?” 马琳特别遗憾的伸手抚了抚蜜蜜的小脸庞,并说:“不,宝贝,奶奶一点都不快乐,因为奶奶也曾经有过一个像你一样可爱的小女儿,但是被人给害死了。” 陈玉凤的手一顿,正想多听两句,正好韩超回来,马琳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韩超把菜放到了厨房案板上,并说:“你爸说他大概一个小时到。” 陈凡世是个吃货,首都又没有辣子鸡火锅,陈玉凤估计都用不了一个小时,半个小时他就能来。 张艳丽估计也快来了,正好让那对恩爱夫妻在她家吵一架吧。 当然,火锅没得给他们吃,是她们一家吃的。 马琳跟蜜蜜聊得火热,陈玉凤索性关上了客厅的门,让她们慢慢聊。 这时甜甜也不胆怯了,从卧室溜出来,抓了把花生放在马琳面前。 白皮肤的小女孩,沉默安静,躲在蜜蜜身后,两只小鹿一样的大眼睛,既警惕又温柔的注视着面前穿军装的女人。 蜜蜜双手抱着脸,问:“奶奶,你读过大学吗,你是什么时候当的兵呀。” 小女孩两只眼睛里满满的求知欲,望着奶奶肩头的星星,恨不能立刻变成她。 此时陈玉凤已经切好了姜片蒜段和辣香扑鼻的糍粑辣椒,锅底一点油,眼看锅热,先把糍粑辣椒炒进去,炒出一阵扑鼻的辣香,这才把姜片蒜段丢了进去。 再把昨天炖好的辣子鸡加进来回锅炒香,红油滋着鸡块,辣香扑鼻。 俩丫头给熏的直打喷嚏,马琳大约是真喜欢蜜蜜,则从自己14岁的时候因为打架,顽劣,被父亲送到部队上吓唬,却从此穿上军装不肯脱,再到下云南锻炼,以及回城后继续当兵,升职,一步步的给蜜蜜讲了起来。 曾经的老三届嘛,马琳的人生可谓波澜壮阔。 俩小女孩听的津津有味,一个磕瓜了了,一个剥花生,甜甜还给马琳泡了一杯茶,围在两边,特别认真的听她讲故事,听到马琳居然还扛着枪跟土匪打过仗,还曾经骑着摩托车追过土匪,蜜蜜顿时说:“哇,奶奶你可真棒,你居然扛过真枪。” “是啊,奶奶此生唯一的遗憾就是女儿的死。”马琳辛酸的说。 说时迟,那时快,张艳丽跟马琳约过,所以先去机关大院找马琳了,找不到才会往这边赶,周末嘛,陈凡世正好无事,而且张艳丽做了亏心事,这几天还对他特别好,都不跟他吵架,也不跟他乱发脾气了,家里其乐融融的,今天周末,她出去了,他正在考虑去那儿下馆子,这时女儿邀请他吃辣子鸡火锅,他当时一分钟都不耽搁,立刻往来赶。 边走边回味辣子鸡火锅有多香,要加了木耳青菜红苕粉,来点耙土豆,蘸水一蘸。 那香味简直无法形容。 它不单单是辣,而是辣的香,辣的厚重,辣的让人开胃生津,热血翻涌。 总得一句话,就是辣的爽,爽到飞起。 这时马琳还在跟俩丫头聊天,陈玉凤的火锅也刚刚添上水。 陈凡世一进门,立刻打个喷嚏,不禁念叨:“正是这个味道。” 陈玉凤心说真是巧呢,要张艳丽来的早,陈玉璜的事还不好戳穿。 得亏陈凡世是个馋鬼,赶先一步提前来了。 马琳跟陈凡世也是老相识,看他进来,愣了一下,站起来问:“艳丽呢?” 陈凡世却是一愣:“马主任,你怎么会在这儿?” 也是巧了,这时张艳丽做的还是不但三万块毫发无损的回到她手里,蜜蜜也能认马金凤做干妈,她的生意还能更上一层楼的美梦呢,但陈玉凤必须跟亲爹撕破脸了。 她对陈凡世说:“爸,对不起,但是我得通知你一声,我要起诉你了。” 这下不止陈凡世惊呆了,马琳也愣住了,在她想来陈凡世和陈玉凤是一伙的,俩父女合谋从她闺蜜那儿骗钱的,怎么当着她的面,他们居然翻脸了? “你这又是要干嘛?”陈凡世问。 陈玉凤气鼓鼓的说:“你当初为了玉璜跟我妈离婚,抛弃我,我不说什么,你让我帮忙瞒着玉璜的年龄我也不说啥,可你怎么能叫张阿姨到军务处告我?” 陈凡世也摸不着头脑,但一听她提玉璜,立刻警觉了:“玉凤,话不能乱说,快闭嘴。” “这有什么呀,马处长是张阿姨的闺蜜,张阿姨前夫还没死就怀孩子,她不但知道,肯定还帮过忙,咱是一家人,这有啥不能说的?”陈玉凤反问说。 军嫂出轨,按法律要坐三年以下的牢,或者处以拘役。 陈凡世知道的是,张艳丽当初怀陈玉璜,是悄悄躲到天津生的,但张艳丽和马琳确实是好闺蜜,难不成这事她也知道? 不过马琳在此刻怒了,压着威严说:“陈玉凤同志,你没读过书,不懂法我不怪你,但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是一个军嫂,代表着桦国军方的形象,请你注意你的言词和形象!” 陈玉凤说:“马主任,一个懂法的军嫂在丈夫还没死的情况下就怀别人的孩子,还领着军人的津贴,这种事需要负法律责任吧,我不懂,你跟我解释一下呢?”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正式起诉(首长,听说您的女儿是被人...) 陈凡世又不傻, 就算真是一家人,还隔墙有耳呢。 陈玉璜的事是万万不能提的。 “好了好了,玉凤, 不要再吵了,饭爸不吃了,爸现在就走。”陈凡世说着, 对马琳说:“马处长, 我闺女脾气不太好, 让你见笑了。” 但陈凡世想灭火,马琳可不想,她是真不知道张艳丽隐瞒了陈玉璜的年龄, 当然, 她跟张艳丽几十年的关系, 信的肯定是张艳丽,所以她说:“你既然不懂法, 那我告诉你, 军嫂要真的出轨, 要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陈玉凤转头就问陈凡世:“爸你自己说,玉璜生于哪一年?” “玉凤!”陈凡世想要展示自己为父的威严,厉喝:“不准乱说!” “造谣, 要负法律责任。”马琳再说。 陈玉凤坦开双手说:“爸,您给我抚养费,张阿姨造谣说我敲诈勒索, 马处长上门找证据, 不需要负法律责任, 我讲实话,您偏袒隐瞒, 马处长不查证,也说要我负法律责任,您觉得我不起诉您,行吗?” “马处长,咱们走吧,这孩子脑子大概出了点问题……”一边是赵方正,一边是王书亚,都穿好衣服了,都在看,韩超跟赵方正站在一起,眼神晦涩不明,再吵下去,陈玉璜的年龄就真的要传扬开了。 而就在这时,张艳丽也来了。 因为大家都是在院子里,而且陈凡世也在,她刚到院门口,就觉得情况不对。 进了门,先看陈凡世:“你怎么来了?” 陈凡世心里压着火,也问张艳丽:“你告玉凤了?” 她怕不是觉得日子太好过,想找死? 张艳丽来的时候做的是既把钱要回去,还能让蜜蜜认马金凤做干妈的美梦。 乍一看陈凡世在,就觉得事情怕是不好办了,但此时马琳也在,她得坚持自己的说法嘛,所以就说:“我那三万块是卖房子的钱,卖掉的是我前夫的房子,你凭啥给玉凤?” 陈凡世一开始恼的是女儿,但这回恨的是张艳丽,指着她额头,眼红耳赤:“你糊涂!” 马琳也说:“艳丽,陈凡世写了收据,说那笔钱是他给女儿和前妻的抚养费。” 半路夫妻都是贼,张艳丽在这一刻,脑子是懵掉的,心里恨陈凡世恨的要死,恨不能把陈凡世千刀万刮。 但总不能当着马琳的面吵架吧,她立刻说:那算了,这事儿我就不过问了,琳姐,咱们走吧。” 一见情况不对就开溜? 马琳也准备要走了,但陈玉凤怎么可能放得过她们? “艳丽阿姨,我爸说玉璜生于72年,还说他是为了玉璜才跟我妈离的婚,马处长说我造谣,您能给我证明一下嘛,我是不是造谣?” 张艳丽两目带刀,刷的剁向陈凡世。 陈凡世也回盯着张艳丽,此时夫妻心里都有鬼,一个觉得对方把事情告诉了马琳,一个觉得对方把事情告诉了女儿嘛,都一副恨不能掐死对方的样子。 但陈凡世终是说:“走吧走吧,没证据的事咱就不提了。” 马琳走到张艳丽身边,也说:“陈玉凤同志,这是不可能的,72年艳丽的前夫还没有去世,她是个军嫂,不可能怀你父亲的孩子,我可以替她担保,一旦真的有,我会立刻撤销她目前在军区所有的津贴,而且上诉军法,我说到做到!” 张艳丽脑子再一懵,虽说事情做的隐秘,但此时,她也怕万一有人捅破,揭穿呢? “玉凤,咱是一家人,咱不吵了,不闹了,行吧?”她这算是在求陈玉凤了。 陈玉凤当然也就点到为止了,毕竟马琳是个大校,事情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让她表个态就行了,至于陈玉璜的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有揭穿的那一天。 她需要的是张艳丽投鼠忌器,以后不找她麻烦。 “要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马处长说到做到。”她说:“要是我错了,我也会向张阿姨道歉!” 蜜蜜都跟妈妈生气了,跳着说:“妈妈,你要相信马奶奶,她是肩膀上扛着四颗星星的女人,她说的话,永远是对的。” 马琳低头看蜜蜜,抿唇微笑,语声轻柔:“是的,奶奶说到做到!” 这一行人,来的时候马琳高高在上,陈凡世喜气洋洋,张艳丽更是乐的像抬着猪要送解放军的老百姓一样,出门时却一个个垂头丧气,跟斗败的公鸡似的。 俩口子都上了马琳的车。 陈凡世坐前面,俩女人坐后面,马琳一上车就问张艳丽:“玉璜的生日没问题吧,陈玉凤瞎说的,对不对?” “没问题,他就生于74年啊,我在天津生的。”张艳丽眼看窗外,在撒谎。 马琳又问:“你和陈凡世,是在他和玉凤他妈离婚后才交往的吧。” 谎这玩艺儿得真假掺半才真实,陈凡世离婚是74年2月,陈玉璜的年龄报的是74年8月,怎么看都是重合的。 “他乡下那个老婆没啥文化,属于政策婚姻,俩人没感情,当时他们虽然没离婚,但已经分居了。”张艳丽吱吱唔唔的说。 马琳立刻严厉的说:“那也是你不对,一个男人还在婚姻存续期内就跟你在一起,他是出轨,你也不道德,这是破坏他人婚姻。” “琳姐,我知道错了。”张艳丽忙说。 此时车已经开出营级干部家属院了,马琳回头扫了一眼,说:“改天我抽空给陈玉凤道个歉吧,以后有什么事你和陈凡世内部解决,别动不动闹到人家门上,你是一个老总,我是一个处级干部,被一个能当咱们女儿的女同志指着鼻子骂,你不要脸,我还要的。” 太丢脸了,而且马琳发现韩超夫妻并不像张艳丽说的那样,人家是很正常的一家人。 今天,她可谓颜面扫地。 张艳丽忙说:“琳姐你不要生气,我以后躲着玉凤,还不行吗?” 望着陈凡世,她恨的牙根痒痒,恨这男人不给自己张脸,恨他给陈玉凤打收据,恨他这样一闹,马金凤的大腿她抱不上,只能继续经营一个小小的大青山批发市场,赚点小钱。 回到家,俩口子当然一通大吵。 陈凡世不理解张艳丽,她曾经悄悄怀孩子,并经常偷偷到安阳县找他,体贴,善解人意,还出谋划策让他回城赚钱,跟没文化,胆小懦弱的周雅芳完全俩样,他是真的爱她,才抛弃周雅芳的。 可现在,她尖酸,市侩,而且一回回想害他的女儿,他甚至觉得,周雅芳都比她好。 而张艳丽甚至想到了离婚,当然,房子和批发市场她都要。 她曾经未婚先孕,费尽心机才从周雅芳那儿抢来的男人,现在只想扫地出门。 但就这,她也想得太美了点,批发市场,眼看也不是她的了。 在镇上吃火锅,大家都是用铜锅子,炭火放里头一放,边烧边吃。 家里还没置办铜锅子,所以菜得一锅子煮出来,端锅上桌。 把火锅端上桌,让韩超看着俩闺女吃饭,陈玉凤出门,把起诉信丢邮箱里了。 她前几天专门打听过,军法授理案子,不是拿着起诉书直接去,而是以寄信的方式,把信寄出去,等法庭授理了以后,会指派律师,专门来跟陈玉凤联络的。 寄完信回来,包嫂子拦住陈玉凤,说:“那个陈玉璜,我在食堂工作,小时候经常见他,三岁长个五岁的样子,我当时还纳闷呢,果不其然。” “您别四处乱说,我爸和我张阿姨瞒的紧着呢。”陈玉凤故意说。 瞒的紧又怎么样,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已经传开了。 张艳丽是个商人,商场上难免得罪人,陈玉凤不告她,早晚会有别人告她的。 她饿的肚子咕咕叫,笑着进了院子。 甜甜不太能吃辣,但蜜蜜特别能吃辣,此时嘴巴染了一圈红,正在跟爸爸形容马奶奶有多厉害,于马琳,她有种无脑的崇拜。 韩超倒也不反驳,笑温温的听着。 忽而蜜蜜说:“爸爸,马奶奶不但会开车,还会骑摩托车,你明天教我骑摩托车,好不好?” 陈玉凤脱口而出:“不可以。”蜜蜜在书里就是骑摩托车撞没的。 “为什么不行,我喜欢,我也要学。”蜜蜜说。 陈玉凤一急,凶闺女了:“你要敢学那个,我就还把你捆在裤腰上。” 捆裤腰于蜜蜜是最残酷的酷刑,她转头看爸爸:“爸爸你看,我本来很乖的,可我妈妈总想捆我,你回家那天她就捆着我呢。”眨巴眼睛,告状。 “你是女孩子,不能总下河爬树,也不能总去跟男孩打架,你力气小,人矮,爸爸在还好,他要不在,你会吃亏的。”陈玉凤想借此劝劝丈夫,不要总惯孩子。 这狗男人,没揩过一把屎,没擦过一把尿,可现在给仨女人围着,争宠。 坐在三个女人中,他活像戏文里的白面小昏君。 他其实也意识到问题了,但却说:“韩蜜,我不在的时候,赵武打你的可以忍了,欠着,记下,等我来了咱们再还。” 他这个态度还不错,陈玉凤刚要点头。 可他又说:“女孩子可以学机车,等你18岁爸爸就教你。” 陈玉凤气的滋口气,蜜蜜得意极了,从锅里挑了块耙土豆放进蘸水,再吹着热气挑起来喂到了嘴巴里:“我听我爸的。” 甜甜居然搭腔,也说:“妈妈,爸爸说的对。” “那你们晚上跟爸爸睡吧,我一个人睡。”陈玉凤气的说。 跟着她七年,俩小丫头倒戈的这么快,陈玉凤也决定给她们一个惩罚。 “不要。”倒戈最快的依然是蜜蜜:“我只跟妈妈一起睡。” 韩超放下筷子,说:“你们先去洗澡……”看陈玉凤要收拾锅碗,又说:“咱妈的事,我得先去徐师长家打听一下情况。” 这周末王果果就来了,在此之前,韩超想先具体问一下徐师长女儿的事。 最好能在此之前,替他妈澄清了这件事。 陈玉凤也放了筷子:“我门不关,等你回来。” 韩超蓦然身体一僵,哑声说:“你要不愿意,没关系的,我等你愿意了再说。” 陈玉凤蓦然发现这狗男人想错了,她说的是院门,他脑子里想的啥呀。 不过他一直不行动,真是在等她愿意吗? 女人愿不愿意,难道要用喊的,敲锣打鼓的说? “快去吧,院门我就不关了,你早点回来。”忍着笑,陈玉凤说。 这狗男人,估计太多年没碰过女人,跟她一样已经习惯成自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了吧,这也行的,毕竟他们只是兄妹,是亲人,是手足。 比夫妻更亲! “哥,路上小心点。”她说。 俩女儿跟着妈妈一起挥手:“爸爸再见!” 军营无小事,而且整整三年军区没有征过新兵了。 大批新兵的涌入也暴露了很多管理方面的问题。 最近五团三营出现一个情况,连着好几个晚上,都从新兵营搜到黄色.画报,虽然不比易燃易爆物品那么凶险,但马尚北都被抓了,黄色.画报哪来的? 而且黄色.画报能递进来,那火柴呢,打火机呢,子弹不长眼的地方。 新兵没有训好之前跟野兽是没差别,万一再闹出刑事案件,教官们的人生安危依然得不到保障。韩超来找徐勇义时,徐勇义正在跟三营的徐清讨论这件事。 直到韩超进门,才让徐清走了。 “大晚上的,有突发情况?”徐师长问。 韩超向来只汇报公事,他突然问了句私事,倒吓了徐师长一跳。 他说:“首长,听说您的女儿是被人害死的?” 徐师长眉头一皱,并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韩超坦言说:“今天马处长去过我家,您知道她的脾气,但她对我女儿倒是很温和,我只是好奇,所以问问。”先了解一下情况,能解决就先解决掉。 王果果脑子里有血栓,万一跟马琳和徐师长碰上,一急一气,怕要倒下。 徐师默了许久,突然摊开双手,两手青筋毕暴,哽噎着说:“孩子找回来的时候遍体鳞伤,混身都是血痕,头肿的特别大,脸上也全是血痕……”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当时八个月,刚刚学会爬,总是四处爬来爬去,等找回来的时候不辩人形了。 这事跟王果果没有任何关系,跟韩超也没关系,所以他很冷静。 但当斯文,并且习惯于压制情感的徐师长突然激动到哽噎,他也愣住了。 当然,设身处地的想,要是他的女儿也出了那种事。 韩超会重提板砖,一砖一砖,砸死凶手!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偏偏喜欢你(您就没怀疑过她们?...) 过了良久, 徐师长才说:“已经过去了,就不提了。” 韩超说:“你们都是军人,干校的官兵都是带枪的, 怎么让人光天化日之下把孩子给偷走了?” 徐师长说:“当时正值双抢,黄灿灿的稻子垂在水田里,大家正在没日没夜的收稻子, 只有刚刚到干校的小张俩姊妹值守, 给我们做饭, 她们去送饭的时候孩子在睡觉,但等她们回去,只见一个身影抱着孩子跑了, 她们没追到人, 来喊我们, 我们于是连夜搜山……” 孩子是在山里找着的,而且是在猎人们打猎时呆的那间屋子里找着的。 …… 因为‘小阿眯’曾经打过他们, 而且鞭痕差不多。 所以大家一致认为孩子是‘小阿眯’拿鞭子抽死的。 有那么几年, 马琳只要休息就会上山, 提一把砍柴刀,要找‘小阿眯’拼命。 那几年她整个人都是疯魔掉的,甚至后来, 只要她出门,出差,都会有意识的去寻找‘小阿眯’的身影, 找到杀女凶手, 并报仇, 是她活着的全部希望。 只因为徐勇义说了一句:“阿眯要真想杀人,当初早把我们全杀了, 不会等到两年后跑来杀你的女儿的。”她立刻跟徐勇义离婚了。 后来这事愈演愈烈,有人雨天打滑摔断了腿,说是小阿眯推的。 有人喝醉了掉进水库,也说是小阿眯推的。 更有甚之,但凡干校里丢了什么东西,大家一致指定,肯定是小阿眯偷的。 这件事愈演愈烈,小阿眯简直十恶不赦。 终于收敛了情绪,徐师长说:“但我和马琳意见不同,我并不认为是小阿眯害死了我女儿,马琳为人比较偏执,说说而已,你们听听就好,不要当真。” 韩超挺意外,徐勇义居然不认为是 ‘小阿眯’杀了他女儿。 关于他女儿到底是怎么没的,将近三十年前的事情,韩超也不清楚。 但他知道一点,徐师长的直觉是对的。 韩超站了起来:“那咱们明天早会上见。” “早会上见。”徐勇义送韩超出了门,回到客厅,长时间的看着曾经的照片出神。 整整三十年了,其实他已经放下了,有工作就足够了。 但马琳一直没放下,她也随时准备好找小阿眯寻仇,但愿小阿眯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否则,马琳是不会罢休的。 陈玉凤今天不但开着院门,卧室的门都大敞开着。 俩丫头玩的太累,早就睡着了。 她正在清点手里的钱,学着城里人的样子,买了个小笔记本儿,记花销。 俩妈来了以后,因为营区家属院只准探亲家属呆一周,所以得给她们租地方住,还要置办锅碗瓢盆,衣服也得买,毕竟城里人都讲究,得把她们打扮的洋气点,不然,怕人要瞧不起。 现在,三万五千块她可以自由支配了。 给周雅芳存两万,剩下的一万用来装修酒店。 而属于她的五千块,就花在俩娃和俩妈和俩闺女的身上吧。 “哥,你回来啦,进来坐。”听见脚步声她就一声喊。 韩超在客厅停了停,先去洗了把手,又通了个头才进来,一身肥皂的清香。 他这还是头一回在陈玉凤娘几个都睡了以后进大卧室。 “坐呀。”陈玉凤拍了拍床沿。 韩超于是坐下了,一头板寸的男人,绿军裤,白衬衣,皮带系在恰好的位置,将上下身和下半身,隔成方方正正的两块。 双手捏拳,坐得板正,不过蓦然一眼,他生气了。 “这线衣还是旧的,俩丫头穿的都是新的,怎么不给自己换一件?”他问。 陈玉凤的睡衣也是线衣,穿了好些年了,她急的却是:“关于孩子的死,徐师长到底怎么?” 韩超目视前方,把具体的经过讲了一下,才说:“这事听着不正常,孩子应该不是他杀,而且我觉得小张俩姊妹也没说实话,这事我考虑一下再说吧。” “小张俩姊妹又是谁?”陈玉凤追问,她故意把线衣往下拉了拉,虽然线衣是旧的,但她的胸罩是刚买的,就为他晚上回来,虽然勒得慌,但她没脱。 乳白色的胸罩,把两只兔子往中间挤了,她生过孩子嘛,身材还挺丰满的。 但韩超目不斜视,只说:“张艳丽和张爱霞。” 这更不可能了,即使陈玉凤对张艳丽有成见,也不相信她和她姐会加害孩子。 毕竟她们是一个院里长大的,有什么必要杀一个出生才八个月的无辜婴儿。 而说孩子不是他杀,难不成是自杀? 这不可笑吗,一个才八个月大的婴儿,会自杀? 陈玉凤原来只偶尔听闻过几句,并没觉得什么,此时设身处地的想,要她是马琳,当时估计也得气死,但于情理上又讲不通,谁跟徐师长夫妻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会去杀孩子。 而这时,韩超忽而捏拳,低头再抬头,看着妻子:“那我去睡了?” 陈玉凤心说,这男人就不会说一句:咱俩一起去那边睡? 她故意说:“去吧,我也要睡了。” 男人突然伸手。 这人一直手粗,指腹尤其大,他从小喜欢打架,身手又特别快,吓了陈玉凤一跳。 她以为他想看她的胸罩,差点就坐起来了。 但他居然只是把她手里的笔记本收走了,并叮嘱说:“明天买套新线衣穿。” 男人已经走到门口了,陈玉凤觉得,他估计是以为自己不愿意,这是想等她主动表个态。 她于是说:“哥,改天给我买盒磁带吧。” 韩超停下了来:“什么歌,现在流行的韩宝仪,还是叶倩文?” 因为她爱听歌,韩超回老家前专门逛了磁带店,老板说流行啥就买啥,买了好多磁带给陈玉凤,顺带也知道了几个目前流行的歌手。 “都不是,有盒磁带,名字叫《偏偏喜欢你》,你记得给我买。”陈玉凤说完,心说他总该懂了吧,她羞的把被子蒙在了头上,但韩超皱了皱眉头,却问:“谁唱的,这种话也能唱成歌?” “陈百强,人家是香港大歌星。”陈玉凤说。 韩超点了点头:“下周末吧,到时候津贴就发了,我也有时间出去。” 这周全军要排查黄.色画报,也是香港泊来品,新兵一月津贴才18块,而有些新兵,花一月津贴,就为买一张黄.色画报,韩超目前还没见过,明天一早才要跟赵方正,王书亚,以及许亮等人一起观摩那东西,然后全军彻查,查它! 韩超走了,陈玉凤气的差点蹬脚。 不明白为啥齐彩铃的男人风度翩翩,热情如火,她嫁的男人却是这个样子? 不过算了,反正下周婆婆和妈一来她就搬过去住了。 躺在一张床上,他总会主动吧? 总不能还像七年前,啥不要脸的事都让她一个人干不是? 周一据说在申核,周二军务处的勤务兵骑着自行车,挨家挨户通知,。 然后大家就可以去财务处签合同,缴钱了。 合同一签十年,房租则是一收一年,缴钱,领钥匙。 家属们终于可以趁上改革开放的春风,富一把了。 不过甭看钱不多,最便宜的一年才200块房租,但军人普遍津贴低,一时间要拿这么一笔钱出来也不容易。 包嫂子周二早晨接的通知,下午去办转业,因为大裁军的缘故,对于她这种不安置工作,自主择业的转业,军区批的特别痛快,但是,转业金得先欠着。 这可愁坏了包嫂子,她本来就是为了下海才转业的,军区把她踢出门了,却不给钱,叫她咋整? 好在她是本地人,眼看军区的钱指望不上,索性回娘家借钱去了。 陈玉凤怕铺子要被别人抢走,六百块钱随时揣在身上,等勤务兵来。 周三她没等到通知,还不着急,到了周四,眼看通知还不来,心急了,她虽然不喜欢马琳,但总不愿意相信对方为了张艳丽,会刻意捣鬼,不给自己租房子。 周四这天依然没有来通知,陈玉凤准备好,第二天亲自上军处处找马琳了。 次日早晨,送俩闺女去上学的路上,忽而,蜜蜜喊:“妈妈快看,那就是摩托车,哇,骑着像在飞,我好喜欢。” 一台好漂亮的哈雷摩托车从陈玉凤眼前疾驰而过,骑车的是个很帅气的小伙子,皮夹克,绿军裤,拉的则是齐彩铃,齐彩铃手里扬着一串钥匙,一头大波浪在风中飞扬。 所以齐彩铃的钥匙都拿到了,她的铺面还没有批下来? “妈妈,我以后一定要学骑摩托车,我去上学啦,再见!”蜜蜜挥着手说。 陈玉凤准备现在去军务处的,不过就在这时,忽而身后有人喊:“陈玉凤?” 是马琳,她提着一个黑皮质的公文包,手里拎着一串钥匙。 肩扛四颗星的女军人,她是蜜蜜最羡慕的对象。 “马处长你好。”陈玉凤上前说。 马琳模样有点憔悴,虽然在跟陈玉凤说话,目光却一直在育苗班的方向,六月的朝阳下,一群软嘟嘟的孩子们进了育苗班,有的在吹泡泡糖,还有的在吹小喇叭,有小女孩新扎了一个头花,也要给同伴炫耀一下。 蜜蜜只有王嘉嘉一个朋友,见面就你捣我一拳头,我揪一下你的耳朵。 甜甜则跟自己相熟的小女孩揽在一起。 “这酒楼是你的了,合同在我这儿,咱们进去看看吧”马琳说着,把钥匙给了陈玉凤。 陈玉凤只从外面看过,还没进过里面,这是个独幢楼,据说在战争时期是专门的机要处,负责破译各种机电密码的,直到前几年才被改造成酒楼。 一楼有四张桌子,质量很好,但脏的可以。 然后就是后堂,虽然处处都是灰尘,而且泔水直流,但有自来水,煤气灶也有,还有个很大的冰柜,三个洗碗池,就是太脏了一点,破盘子烂碗碟扔的四处都是,臭气熏天,无法踏脚。 “原来我小叔子承包过这个酒楼,但他本身是个不务正业的性格,干了一段时间就扔下了,有点脏,得你们自己打扫。”马琳解释说。 二楼总共有五个包房,桌椅板凳都很不错,墙壁贴的还是壁纸,但也脏,蜘蛛网四处乱爬,伸手一摸就是满手的油。 三楼跟二楼之间没有门,得从一楼的后面外挂的楼梯上上,这是个阁楼,里面一间间的,也是房间,原来应该是员工宿舍,有几张样式很老的床,还是实木质地。 “这些床也很老了,原来机要处的人夜里回不了家,要值班,就住在这儿。”马琳说着,抬脚踩了踩,说:“这楼上的地板经过特殊处理,非常隔音。” 陈玉凤也没想到,外面看着朴朴通通,这小酒楼里,会有一种跟时代不相符的豪华感。 马琳转口又说:“艳丽对你们一家有很大的偏见,我代她向你说句对不起。” 这种对不起还是带着维护的,陈玉凤不想接受。 她说:“房租呢,我现在就去财务处缴纳?” 马琳掏了一张收据说:“今天财务发连级以下军人的津贴,排队的人特别多,钱我替你交了,你给我就好。” 等了一周,陈玉凤都快气死了,可马琳这样说她就没脾气了。 为了能尽早租到铺面,她一直随身带着钱的。 把六张百元大钞拿出来,递给马琳,她说:“您数一下吧。” 马琳接过钱,并不数,又温声说:“艳丽当初是在你父母没有离婚的时候跟你爸在一起的,这种行为很不道德,以后有机会她会跟你母亲道歉的,不过我觉得一个男人能在婚内出轨,就证明他的人品有问题,女人离开他才是对的,你应该为你母亲而觉得庆幸,你说呢?” 张艳丽现在恨死了陈凡世,甚至在盘算跟他离婚。 而陈凡世那种男人,马琳更加瞧不起。 陈玉凤依旧不想谈这个,毕竟陈凡世她已经起诉了,很快他就会收到法院的传票。 而关于张艳丽,她只重审一点:“马处长,我和张阿姨没有任何亲属关系,我要开酒楼,也不欢迎她和她家任何人来吃饭,您把这句话转告她即可。” “我会的,她也向我保证了,以后绝不会再骚扰你。”马琳说着,突然举手,给陈玉凤敬了个礼:“我以我的人格保证。” 陈玉凤有点被吓到,还挺难堪,也但愿张艳丽能配得上马琳这样的担保。 酒楼租到了,俩妈马上就要来了,陈玉凤也该着手收拾酒楼了。 锁上酒楼的大门,她正准备要走,就见马琳站在育苗班的铁槛杆处。 这会儿正好是早操时间,孩子们蹦蹦哒哒的全出来了,跟着老师一起做操。 别的孩子做操只是比比划划,就蜜蜜最显眼,她两只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招一式都仿佛是在打拳,腿最短,可蹦的最高,旁边的男孩子看她,眼睛都是直的。 马琳鼻尖泛红,脸颊也红的厉害,她拿手帕擦着,先解释:“我体质不太好,酒楼太脏,有点灰尘过敏。”继而又说:“我女儿生下来,七天就会蹬被子,跟你家韩蜜一样,顽皮,精力旺盛,人说孩子三翻五爬,但她三个月就会爬了,放在院子里,总是四处乱跑。” 据韩超说她女儿是在张艳丽俩姊妹去给大家送饭时,被小阿眯偷走的。 可陈玉凤能证明,王果果当时是在桂花镇。 当然,还有那枚玉佩呢,王果果到底是怎么拿到的,这个还不好说。 那块玉佩是个麻烦。 即使他们能证明她当时没害过孩子,可偷人徐师长的玉,她依然是不道德的。 所以在玉佩的事情打听清楚之前,陈玉凤不打算跟马琳提婆婆要来的事。 虽然她也觉得荒唐,但还是忍不住说:“我听说证人只有张艳丽姊妹,您就没怀疑过她们?” 偏见使人盲目,陈玉凤也不相信张艳丽俩姊妹会害一个八个月大的无辜婴儿。 但马琳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们?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走后门(“孩子到底怎么没的?”...) 马琳当然不会怀疑张艳丽姊妹, 因为她们是她最好的朋友。 干校的革命小将们也没想到,他们一回出师不利,会害死小阿眯一家人。 而后小阿眯跑了, 附近的村民也跟他们闹起了仇恨,从此再不肯接济他们,也不跟他们往来了, 他们自己种不出田, 没吃没喝, 当时生活的特别困难。 而她女儿,是干校里出生的第一个孩子,在困难的, 吃不饱饭的年月, 是大家的开心果, 所有人都特别喜欢那个孩子,大家都是抢着抱, 谁会害她? “艳丽和爱霞比我还喜欢孩子, 怎么可能?”她其实内心很生气, 但因为她曾经误解过陈玉凤,而且她最好的姐妹还插足过周雅芳的婚姻,所以她忍了, 又说:“我该上班了,酒楼你好好经营,只要你能保证菜品质量, 我就可以给你安排接待, 但是菜品质量必须保证!” “您尽管放心, 我可以的。”陈玉凤说。 马琳说走又不走,依然站在铁槛杆外, 陈玉凤回头,就见孩子们做完广播体操后正在休息,蜜蜜站在一群孩子中,一会儿假装自己是颗象日葵,一会儿假装自己是只小公鸡,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马琳唇角噙笑,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走了。 既有酒楼已经接手过来了,第一要紧的任务当然是装修。 先插上冰柜试了试,陈玉凤惊喜的发现它居然能用。 然后就是雇人给酒楼做翻新装修,以及给酒楼起个名字了。 现在正是家装业兴起的年代,城里头,天桥下面就有人举着牌子等人雇,搞装修,陈玉凤既手头有钱,当时就坐公交车进城,去找装修工了。 也是新鲜,她上回在城里,碰见过一个在酒店里找着要偷鸡,要睡觉的港商,今天去天桥下面雇人的时候,居然又碰上了他,港商也窝在天桥下面,粉红色的衬衣上面满是油渍,跟着一个举牌子的人,显然,也在等着找活干。 看到她走近,别人没动,他跳了起来:“小姐你好,要雇银吗?选我们吧,我们老板特别会搞装修。” 陈玉凤潜意识里并不喜欢他,还觉得他肯定是个老色鬼,于是再多走了走,问了问,港商说的是一天4元,包住宿的情况下,伙食自理,干一星期结一次款,她再问了问别人,有喊一天3块的,还有人说一天2块也愿意干,但都需要当日结清款项。 装修市场的工价陈玉凤没有了解过,但毕竟现在社会乱,而且那些装修工看着自己时,上下打量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她本着即使花高价,也不因为图便宜而吃亏的原则,就认真跟港商谈了。 “我的活在军区内部,一是要做到不扰民,二是绝对不可以乱偷乱摸。”陈玉凤鼓起勇气说:“还不能随便乱看女同志,因为那样,会让女同志们很不舒服。” “鸡到鸡到,保证不看啦。”港商说。 他并非老板,老板是个看起来很老实的北方汉子,但不吭声,全是港商帮他说话。 “那我给你们地址,你们明天一早来?”陈玉凤再问。 港商却说:“我们现在去行不行?”看陈玉凤又点犹豫,又说:“小姐放心,我们真不系坏人,桦国人民解放军好厉害的,我们不敢干坏系,几系晚上没地方住,要找个地方住嘛。” 他老板,那个北方汉子依旧不说话,但目光看起来特别凶,特别的狠。 要是对这种面相凶悍的人有偏见的人,应该不会雇他。 但陈玉凤有个面相特别凶悍的男人,所以她在这方面倒没什么偏见。 带着俩工人回到军区,让俩人先看活儿,从给门窗刷油漆,到补外层脱落的墙砖,再到修理内部松动的木地板,扔厨余垃圾等,老板伸了五根手指,港商就说:“我们五天干完。” “那就等干完了,我再给你们结工资?” 陈玉凤说着,总还是不放心嘛,就问老板:“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身份证?” 老板人凶,但掏证件的时候很爽快,而且掏的是退伍证。 陈玉凤接过一看,顿时咦的一声:“你是安阳县的单海超?” 这人眼皮一掀:“你认识我” 单海超,陈玉凤只听过名字,没见过人,原来跟韩超一样,也是个赫赫有名的混混,后来当了兵,看来应该是退伍了。 就不知道他怎么会跟港商混在一起。 基于对方也是个退伍军人,陈玉凤更加愿意信任他了。 军区的政策是,但凡有外来人员入住,必须办临时出入证。 所以带他俩到酒楼后看了一圈后,陈玉凤还得去后勤部,给他俩办出入证。 这也是头一回,陈玉凤见张艳丽的姐,张爱霞。 张松涛是副主任,管物料,她是三把手,管人事出入。 张爱霞跟张艳丽长得挺像,看年龄大概有四十六七,她倒很热情,笑着说:“你就是玉凤啊,我早就听说过你,酒楼拿下来,这是要装修了?” “对,这是我的装修工,这位是个退伍军人,有退伍证,您能给他们办个临时出入证吗?”陈玉凤说。 张爱霞摊手说:“临时出入证目前正好没了,你让他们直接住着吧,门口警卫要是挡,就让他们报我的名字。” “那恐怕不行吧,您还是给我个证儿的好。”陈玉凤说。 “咱是亲戚嘛,没关系的,我信得过你。”张爱霞笑着说。 陈玉凤所知道的是,军区是个原则性很强的地方,报谁的名号就可以通行,这事儿她还从来没听说过,不过此时她也不说什么,从那本书里学来的,任何事情上,不管别人开不开小后门,但自己立身必须正。 所以她又说:“那您给我登记个探亲关系吧,我让他俩住我家。” “也行,只要你方便。”张爱霞爽快的说。 办完出入证,再把这俩人带回去,单海超带着港商一进后厨,袖子一挽就干起来了,当然,等他们干到晚上,陈玉凤仍把他们带走了,当然不能让他们住在自己家,港商也是四五十岁的人了,眼睛总是色眯眯的,这让陈玉凤很不舒服。 她给了单海超两块钱,让他俩晚上去住外面一张床一元钱的招待所。 于婆婆那边,这时陈玉凤依旧想的是,等婆婆来了,她问过玉的来路再做决断,因为她还不知道婆婆是怎么拿到的那块玉,而这件事,她不想听马琳说,毕竟她人虽然公证,但偏见使人盲目,万一她撒谎呢? 不过今天刚把蜜蜜接回家,她就听到喇叭里在喊:“陈玉凤,接电话。” 谁给她打电话,难不成是徐师长家又要请客,让她去做厨娘的? 带着蜜蜜一路小跑,到了传达室,陈玉凤接起电话,里面传来的却是王果果的声音:“凤儿,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陈玉凤蓦然就激动了:“妈,怎么是你啊?你在县城给我打的电话?” “你可真是笨,男人就是青活麻的手,那是有毒的东西,你个小孩儿啥都不懂,碰它,碰它是能要命的,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啊你?”王果果又说。 陈玉凤把听筒捂的紧紧的,不敢让传达室的大爷听到王果果的话。 她当时撒谎,想把俩妈喊来,是说自己怀孕了。 不是故意骗人,而是王果果和周雅芳都不愿意离开家,但是,婆婆不愿意她再怀孕生孩子,一旦听说她怀孕,必定会说服她,让她流产,就会来。 而周雅芳呢,想让她生,怕她流产,也会来。 于王果果俩老姐妹,这是她们唯一持相反意见的一件事嘛。 这个谎连韩超都不知道,陈玉凤暂时还得继续撒着。 她再问:“妈,您打电话有啥事?” 王果果顿了会儿才说:“韩超不是说,想问一下我给甜甜那块玉是从哪来的,还说有人问那块玉,让我寄个电报来嘛,我索性就打电话来了。”默了会儿,她哑声问:“你们是不是碰见玉的主人了?” “差不多吧。”陈玉凤说:“妈,你们也快点动身,来首都照顾我嘛。” “该来的时候我们自然会来,你告诉韩超,那块玉是别人丢了,我在山上捡来的,本来我以为是个不值钱的东西,既然你们碰见玉的主人了,就给人家还回去,告诉甜甜,以后奶奶有啥好东西,再给她留着,补偿她。” “妈……”陈玉凤才张嘴,王果果又说:“照顾好俩闺女,她们才是你的无价之宝,不要再追生儿子,你不流产,妈就来看着你流产。” “我就不流产。”抢在婆婆挂电话前,陈玉凤捂着话筒,说。 幸好这时传达室的大爷在外面跟蜜蜜聊天,没听到。 男人女人天性上的不同。 陈玉凤是想等婆婆来了,转着弯子问婆婆,看那块玉是怎么到的自己手里,然后再去马琳那儿澄清这件事。 但韩超却选择开门见山的问。 当然,他们俩口子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把王果果从三十年前那桩孩子没了的事件中摘出来。 而关于玉的来历,陈玉凤暗猜的,恰合了王果果的说法。 以婆婆的正直,不可能偷玉,当时应该是马琳自己不小心把玉丢了,婆婆当时应该正好是躲起来的,捡了以后就没还,马琳也就以为玉是被婆婆偷走了。 再后来孩子又没了,理所当然的,这些事就全被栽到了婆婆身上。 韩超毕竟是儿子,在别的方面不体贴老母亲,但在为老母亲正名这件事上,他比陈玉凤还在意,而且他是个行动派,应该周一就拍了电报给王果果,今天周五,婆婆正好接到电报。 陈玉凤于是转手,又给韩超挂了个电话。 他们营区办公室有电话,但要不是紧急情况下,一般家属是不能打的。 接起电话,韩超也挺纳闷的:“咱妈直接给你打的电话?” “你可真是傻,玉的事,你怎么能直接告诉咱妈?”陈玉凤先说。 “不告诉,她就得被人误解。”韩超说。 这男人,真不愧书里说他是木头人。 虽说王果果的玉是捡来的,但从她珍视那块玉的程度就可以判断,她对玉的主人是有些情愫的,徐勇义,马琳,这些人都是王果果的故人,而且还是害她家破人亡的人,她肯定不想见那些人,要知道徐师长他们在军区,应该就不想来了。 陈玉凤的酒楼已经租下来了,还要哄老娘来一起干。 韩超先把玉的事捅出去,王果果不来了怎么办? 幸好她此时还拿怀孕做筹码,哄着呢。 韩超在电话里说:“就现在吧,你带上孩子,我从营区这边走,咱们去趟马处长家,跟她谈谈这件事。” 陈玉凤握着听筒,问男人:“谈玉的事?” “孩子的事,我大概猜得到,那孩子是怎么没的。”韩超居然说。 陈玉凤看不到人,看了看听筒,心说,三十年前一个小婴儿没了,她男人比那小婴儿还晚出生一年,他是怎么知道孩子是怎么没的? “哥……”陈玉凤握着听筒问:“孩子到底怎么没的?” 她好奇,她想先知道。 但狗男人的脾气嘛,他说:“去了再说吧,我目前也只是有个猜测而已。” 哐的一声,电话已经挂了。 这会儿甜甜也跳完舞了,带着蜜蜜,再接上甜甜,出门坐公交,陈玉凤又得去一趟师级家属院。 “妈妈,咱们要去的就是马奶奶家,对不对?”在公交车上,蜜蜜格外雀跃的问。 陈玉凤点头:“对。”又问:“你是不是很喜欢她?” “当然,因为她肩膀上扛着四颗星星呀,而且她说过,自己只讲法律,而且说到做到。”蜜蜜说。 女人带娃出门嘛,妈怀里抱俩妞儿,只占一个座位。 这时已经是夜里7:30了,公交车上人并不多,上来俩女同志,坐到了前面。 车在行驶,其中一个说:“我已经转业半个月了,转业金还没发下来,今天去财务处问了一下,前面还排着一百多号人,这钱,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发下来。” “你找马琳,只要马琳马处长到财务过问一声,保证明天就能发。”另一个说。 这个叹气说:“马琳?我俩一个部门呆过,是同事,但她那人严厉得很,不帮人走后门。” “你傻呀,这事儿你不能找她直接说,但你可以去找张艳丽,她们是闺蜜,张艳丽会帮你编个理由的,比如说你家特别困难呀,或者说你家有人生病了呀,随便一说嘛。”这个说。 另一个恍然大悟:“张艳丽的嘴,骗人的鬼,你可提醒我了,我现在就下车,给她打电话去!” “快点去,今天机关大院加班,马琳应该还没回家。”另一个说。 蜜蜜突然嘴巴一撇,轻声说:“妈妈,隔壁包阿姨也在办转业,她说她前面现在还有五十个人啦,大概要半个月才能排到她,她每天都在数人头!” 大家转业了都想做生意,都急用钱,谁都想尽快拿到钱。 这时有人撒谎,并插队,早拿到钱,她后面的人不就又得多等一阵子。 包嫂子从娘家哥那儿借了钱,但现在是商业社会,是要给利息的,她多等一天不就是一天的利息? 陈玉凤搂着闺女说:“咱们蜜蜜真聪明,这些你都知道?” 蜜蜜又低声说:“在育苗班,排队打饭的时候小孩子都不可以插队,大人的事情也应该这样,插队是错误的行为。” 窗外灯火一闪一闪,陈玉凤望着女儿,蜜蜜头抵在妈妈怀里,撇着嘴巴说:“要是马奶奶帮别人插队,我就不会再喜欢她了。” 孩子喜欢的是公正,公平的马奶奶,而不是会帮人走后门的马奶奶。 马琳要做不到公平公正,蜜蜜就不会喜欢她!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青活麻(是她们的虚荣心害死的孩子...) 在师部家属院的门口, 陈玉凤正好碰上徐师长的警卫员小秦。 “您不是那个咸菜做的特别好吃的嫂子”小秦一见,热情的说:“是来找徐师长的吧,快进来。” “不不, 我找马处长,我家韩超应该也会来,他还没来?”陈玉凤问。 “韩营, 他刚才也来过一趟, 又去机关大院了, 今天机关那边在开会,领导们也还没下班,您要有急事, 到我宿舍等等去。”小秦热情邀请, 但这时蜜蜜看到王嘉嘉了, 在院子里玩儿,立刻就跑过去了:“王嘉嘉。” “不用了, 我们就在院子里等。”陈玉凤说:“也让孩子们玩会儿。” 城里孩子跟乡下的不同, 比如王嘉嘉, 他只是下楼玩儿,王夫人也会陪着。 王夫人本来在跟几个女同志聊天的,看到陈玉凤, 专门走了过来,并问:“小陈同志,我说这个你不要介意, 不过你是不是往军法寄了份诉状?” 陈玉凤起诉陈凡世的事, 军法还没给回信, 但王夫人原来是军法的老领导,目前有退休反聘, 当顾问的政策,她估计王夫人应该是因为被反聘了,知道这事。 “对。”陈玉凤说。 “授理案件前军法会打电话询问证人,马纪和徐勇义都愿意帮你作证。”王夫人顿了顿,又说:“我和张艳丽一起插过队,但我们不是一路人,这么说吧,她那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万一接到诉状,就怕明面上胜不了官司,会在暗处想办法,我正好看过你的案子,帮你加了一句,证物保护,你不介意吧?” 正所谓猫有猫路,蟹有蟹路,张艳丽关系四通八达,要接到起诉信后,不但不认真打官司,还使别的手段呢? 王夫人是法官,各种各样的事都见过,经验丰富。 证物保护,会帮她特别大的忙。 但陈玉凤万万没想到王夫人居然会帮自己这么大的忙。 “谢谢您。”她忙说:“我早听说您是个法官,但没想到您会如此公正严明。” 王夫人摆了摆手说:“算不上。”又说:“一般我们也想不到那么深,但正好我吃过你的包子嘛,我想你还年青,经历的太少,怕是不懂这些。” “您跟我张阿姨也一起插过队吧,但您对她好像……”陈玉凤不好直接说,但王夫人显然并不喜欢张艳丽。 王夫人倒挺坦率,摇头说:“我们性格不同,我是学法的,凡事讲证据,但她们喜欢猜测,张嘴就来,再说了,她虽然下放后几乎没有干过活,也没有军训过,文化课还不过关,但和马琳是患难之交,陪马琳走过了失女之痛,只要事情不过分,也就由她去了。” 因为张艳丽陪马琳走过了那段失女的岁,而大家都可怜马琳,所以在很多事情上,只要张艳丽不太过分,领导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玉凤还不知道韩超会怎么说,当然,她也不知道马琳的女儿是怎么没的。 不过从某种方而说,张艳丽这算是踩着王果果,在机关大院给自己谋了一席之地吧,她可真厉害,前半生靠王果果,后半生靠周雅芳。 陈玉凤忍不住想,自己俩妈是不是上辈子灭了张艳丽满门,这辈子跟她会有如此一份缘渊。 正好此时领导们还没回来,陈玉凤就又说:“对了,马处长和徐师长当初应该很恩爱吧,也是挺可怜的,闹出那样的事。” “算是吧,徐师长年青的时候招女孩子喜欢,小阿眯,马琳,还有好些女孩子都喜欢围着了转,但他对马琳和小阿眯最好,小阿眯后来跑了,他就跟马琳结婚了。”王夫人笑着说:“当年政策婚姻,大家必须多造娃,为了给祖国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增添人口嘛。” 陈玉凤就说嘛,按理来说以婆婆的人品,一般情况下不会拿别人的玉。 她应该是悄悄暗恋徐师长,才拿了对方的玉吧。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 她总还是不愿意相信,婆婆会偷别人的玉。 “看,那不是马琳……张艳丽也在。”王夫人忽而说。 师级家属院是电梯楼,院子小,大门口,陈玉凤确实看到了,马琳和张艳丽一起走了进来。 也是巧了,在公交车上,陈玉凤刚好听见有人说想找张艳丽走关系办转业金,张艳丽边走边说,说的也正是办转业金的事:“琳姐,王琴家特别困难,她丈夫才被车撞了,急需要钱。” 马琳走的飞快,边走边说:“人人都有急事,人人都需要钱。” “但别人的老公没出车祸,没被撞断腿啊。”张艳丽又说。 马琳终于停了下来,而蜜蜜,本来是跟王嘉嘉一起,在花园墙上开火车的,小火车嘟的一下,不走了,望着她的小火车,默默听着。 马琳说:“让王琴把她老公的住院证明,以及派出所开据的证明拿来,我去财务处打招呼。” “办这些事情都得时间,可她现在急需要钱,你先打招呼嘛。”张艳丽又说。 蜜蜜抬起头看着陈玉凤,眼神仿佛在说:她在撒谎。 小女孩转头再看马琳,这是她的偶像,是她想成为的人,孩子显然特别想知道,她会不会被张艳丽给骗。 马琳一直在犹豫,蜜蜜的小手指停在原地,扬望着对方,孩子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高层电梯楼上,一盏盏的灯火。 陈玉凤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她不知道马琳会怎么做,但她怕马琳的行为,要熄灭孩子心目中那盏理想的灯。 终于,马琳伸手说:“这样吧,我今天刚发工资,这是二百块,你先给王琴,转业的事必须排队,你也知道的,大家现在都急钱。” “算了吧,你的工资拖了三个月了吧,你难道不用钱?我帮她的忙,我给她钱。”张艳丽说着,转身就要走。 蜜蜜站了起来,对陈玉凤说:“妈妈,我想我还是喜欢马奶奶的。” 既有人情,但也有她的原则,据说院里的领导都很喜欢马琳。 她确实有自己的人格魅力。 陈玉凤忽而一念,出口喊了声:“张阿姨?” 事实上只要王果果不在场,不论孩子是怎么没的,都跟张艳丽姐妹的疏忽离不了干系,韩超只想找马琳和徐勇义,但陈玉凤觉得,张艳丽也在场,会好一点。 “玉凤,你怎么在这儿?”张艳丽问。 “我在等韩超,他有点事要跟马处长和徐师长谈,我想,您在场的话最好。”陈玉凤说。 张艳丽顿时笑了一下:“又是为了玉璜的事,玉凤你可真是……” 马琳也不想听这些,转身也要走了。 不过他们刚开完会,大家是一起回来的,正好这时徐师长,罗司令他们一起走着,也都来了,韩超也跟那帮人在一起。 正好迎面碰上。 徐师长说:“马琳,韩超跟咱们有点私事要谈,是去你家,还是去我家?” “韩超有什么事找我……”马琳当然想不到韩超的母亲会是谁,而她跟韩超一家唯一的干系就是听了张艳丽的,以为陈玉凤索贿,去她家找过一趟证据,这事儿是不对,但她也没大错,所以她说:“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我行的正,站得端,没什么好瞒人的。” “是关于我母亲的事,最好咱们还是私下说吧。”韩超说。 这下马琳更觉得可笑了,反问韩超:“你母亲是谁,关我什么事?我有洁癖,家里不招待客人,徐勇义家我也不去,有什么事你就在这儿说。” 事情当然私下谈,并且,让马琳和徐师长私底下跟领导们说最好。 但既然她执意要求要在这儿说,韩超也就准备当场说了。 上回去徐师长家汇报情况,陈玉凤就发现,领导们不喜欢韩超。 一是他为人比较硬,不喜欢拍领导马屁,说话也是直来直去。二是他但凡坚持的事情,一般情况下,他才是对的。 领导离不了这种人,因为他会带兵,但也不喜欢这种人。 人嘛,谁都喜欢嘴巴甜,会说,像张艳丽那样的人。 一帮领导也不知道韩超要说什么,但既然事关徐师长和马琳,他们估计是工作中的问题,而马琳和徐师长呢,又属于水火不容的,怕他们要吵起来,像韩超这种人,非但不会和稀泥,估计还要添油加火,于是就连罗司令也停下来了。 并说:“韩超,有什么事你就在这儿说,咱们军人之间没有私事。” 当然,这时就连罗司令都不知道,韩超会直接给他们来个闷雷。 他先掏出玉,递给了马琳,才说:“我母亲老家在蒙自,家住五七干校旁边,是彝族,她原名叫阿眯。” 徐师长刚才只是听韩超说自己有私事要讲,可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说他妈是小阿眯,关键是这个可能性,在徐师长头一回看到玉的时候,都没有猜到。 试问,一个来自蒙自的彝族姑娘,怎么会跑到首都附近,这谁都没想到。 而马琳在这一刻,马蜂窝被戳穿了,她接过玉,愣了一下,旋即颤着嘴发抖。 她肯定想说就是王果果杀了她的孩子,还偷了她的玉。 可她太激动了,她说不出话来。 而就在这时,韩超偏偏还要跟她唱反调,他说:“我母亲说玉是她捡的,马处长却说玉是被人偷的,我母亲不会撒谎,我想马处长肯定也不会,这中间应该还有什么误会,我会尽力调查,不过马处长,您女儿的死……”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因为天热,院里围的人挺多。 而马琳死了女儿的事,虽说年代久远,但院里人人都知道。 她依旧在颤抖,但没说话,一直在扯张艳丽的袖子。 罗司令看徐师长不言,闷声说:“韩超,事情虽然过了很多年了,但当时的情景我们可忘不了。”转头看张艳丽,他说:“她是第一个发现孩子的,既然你说你是小阿眯的儿子,那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她亲眼见过,我们有人证!” 张艳丽居然点了点头,并说:“我看见了的,一个女孩子的背影,她抱着孩子跑了。” 围的人多,好几个也在一起点头。 而这时,王夫人走到陈玉凤身边,却悄声说:“怪不得你总缠着我问当年的事,韩超是小阿米的儿子啊?” 陈玉凤无心顾及别的嘛,只点了点头。 王夫人又悄声说:“你没发现吗,他跟他妈长得很像。” 王果果天生肤白,韩超但皮肤随她,五官也很像,他生得清秀嘛。 陈玉凤应付着点了点头,她最想知道的,还是罗司令等人对这件事的看法。 罗司令再说:“不止张艳丽,还有张爱霞呢,她们俩姊妹都能作证,韩超,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为这件事翻案,但你有没有证据?” 身后也不知道谁说:“有人曾亲眼见过,说自己当时在河边被小阿眯推过一把。” 正好这帮人都是曾经插过队的,另有人说:“这事不好翻案吧,韩超,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没有孩子会认为自己的父母有错,你妈干了什么事不会全告诉你的,除非你有确凿的证据。” 另有人说:“对啊,老事情,除非你有确凿的证据,否则怎么翻?” 张艳丽一开始还有点胆怯,但听着为自己帮腔的人多,顿时鼓起勇气了,还来了句:“我看过小阿眯的照片,我能确定抱走孩子的就是她。” 人群中又有人来了句:“徐师长当年可是从少管所提的韩超,这算啥?” 曾经在少管所,徐师长把戴手铐的韩超从中提了出来,手把手的训,悉心栽培。 可如今呢,他怕不是养大仇人的孩子? 因为韩超特别笃定,说自己能证明,陈玉凤以为他有王果果在桂花镇时下过田的工分簿,再或者王果果的档案。 可显然他两手空空,除了那块玉,什么都没拿。 三十年前的事情,这男人空口无凭,而院里此时领导又多,他没证据,一回把事情掰不过来,反而让领导们对他有看法,怕不太好吧。 陈玉凤于是走了过去,伸手摇了一下丈夫的胳膊。 眼神示意他,要没有证据,不行就先别说了。 他这人说话,向来不顾忌领导情面,但现在领导们都帮的是张艳丽,他要没证据,还坚持,罗司令首先就不高兴了。 不过徐师长却温声说:“韩超,有什么话你尽管说,那是我女儿的事,我自己会判断。” “孩子不是被任何人害的。”韩超首先说。 他站在人群中央,一头板寸的头在路灯下,眼神坚颜,神情淡然,从容不迫。 陈玉凤也格外好奇,这男人赤手空拳,凭什么这样说。 不等别人提疑问,他又说:“马处长体质比较差,你们知道的,她沾着灰尘都会过敏,她的女儿想必也遗传了这种体质,是青活麻,孩子当时应该是爬进了青活麻丛里,过敏才没的。” 徐师长还好,马琳倒不颤抖了,扶着张艳丽的手,深吸了口气,静静听着。 张艳丽立刻说:“你可真是瞎编乱造,青活麻是个什么东西,我听都没听过。” “你在蒙自插队下放两年,连青活麻是什么都不知道,那证明你根本没有干过一把农活。”韩超旋即说:“不信你问罗司令,马司令,他们肯定知道。” 青活麻,产于西南,是一种植物,还是一味中药材,但不能用手去直接触碰它。 西南人说它会咬人,因为你要一碰,轻则发红搔痒,重则浑身肿痛,要是体质不好的人,还会全身过敏,呼吸困难,甚至要命! 韩超只提了一句,陈玉凤立刻想起来了,王果果经常念叨,也总是说青活麻不能碰,只不过桂花镇没有青活麻那种东西,所以她从来没见过而已。 而马琳,体质确实不好,易过敏。 今天白天只跟她去了趟酒楼,灰尘多了点,她的鼻尖都是红的。 怪不得韩超可以赤手空拳来说这件事,事实上,这才是站得住脚的可能性。 谁都不可能十恶不赦,又何必要针对一个才出生的婴儿。 还真是应了韩超的话,死于意外。 而他,早在周就猜到这个可能性了吧。 但他的话领导们会信吗? 而且这帮领导把王果果当成杀人凶手那么多年,他们愿意信吗? 陈玉凤提心吊胆,转头四顾。 她怕这帮人不信,怕这帮人还要找理由不相信。 徐师长一直没说话,不过他人内敛,倒还站得稳。 但马琳直接坐到花园墙上了。 罗司令也缓缓的扶上韩超的胳膊,并往花园的台阶上坐着。 蜜蜜还在开她的‘小火车’嘛,看这位穿军装的老爷爷要坐,立刻伸手,把那一片擦的干干净净,笑眯眯的望着老爷爷。 “青活麻碰不得。”罗司令仿佛心有余悸,喃喃的说。 他想起自己干农活时被青活麻咬过的痛苦,以及蒙自那遍地乌泱的青活麻了。 韩超说:“但孩子还小,她不懂。” “当时小阿眯走了,老乡也跟我们绝交了,孩子的死因,我们要当时问问老乡,也许都能知道真相,可我们无处可问。”罗司令又说。 “我母亲61年到的桂花镇,从未离开过,您要想要,我可以专门去给您找证据。”韩超再说。 事实上,要不是他们跟老乡交恶,没人理他们。 这是一件很浅显的事情,老乡就可以告诉他们真相。 但他们太年青,太冲动,太意气用事。 他们因为搞批.斗跟老乡成了仇家,敌对关系,所以老乡们压根不理他们。 “是我们的错。”罗司令坐了会儿,好半天才说:“是我们错怪了小阿眯。” “她是我母亲。”韩超依旧从容不迫的说。 围观的人特别多,而且所有人都听说过马琳女儿遇害的事。 且不说她怎么想,罗司令的态度表明一切,正所谓人在事中迷,他们是在坚定的认为小阿眯是凶手的情况下,推断事情的。 但既是迷,也能一点就醒。 这时又有人说:“青活麻呀,我曾经不小心碰了一下,手麻了好半天。” 另有人说:“我们去的晚,也没人教,我拿手扯它,肿了半个胳膊。” 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还有过敏体质,要是爬到青活麻从中,而又没人管的话。 过敏,喉咙水肿,会让她立刻没命的。 身上的红痕,也是因为她痒,自己挠的。 万家灯火,路灯点点,人们忽而沉默,没有人说一句话。 徐师长终于也撑不住了,缓缓的坐到了花园墙上。 蜜蜜正等着呢,她和甜甜用她们辛苦的小手,把花园的瓷砖围墙擦的亮亮的。 眼看一个个当兵的爷爷全坐了下来。 俩丫头对视一眼,满满的成就感。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能切实感受到徐师长和马琳的悲伤。 当然,所有人也都觉得荒唐可笑,他们曾经往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泼了多少脏水。 在这一刻,路灯照了满地的卑鄙,和无地自容。 韩超回头看陈玉凤,并示意她,天晚了,也该回家了。 当然,罗司令立刻说:“知道真相了就好,韩超,你母亲要是来,你要通知我,我必须当面跟她道歉,马琳也需要,而且我们在场的很多人,都该向你母亲道歉。” 曾经还有人懒得出工,编个谎,说自己是被小阿眯打伤了,借此不出工的呢。 还有人丢了东西,也会说,全是小阿眯偷的。 干校很大,除了带头的,目前军区的一帮领导,不是人人都真正怀揣着真正的理想,去奋斗的。 所以当时,他们都被误导了。 这才是此刻罗司令会那么激动的原因。 陈玉凤惊讶于罗司令的爽直,此时心里也有些隐隐的愧疚,上回见时,她以为对方是个很偏执的人,却没想到人家认错认的如此坦然。 在韩超看来,只要把事情讲清楚,在他母亲来之前证明他母亲没错就行了。 他的目的也只有这一个。 但在陈玉凤这儿,当然不行。 这事可不仅仅是道歉就能解决的。 马琳一直说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还有很多灰暗。 但事关张艳丽,陈玉凤不得不论证出个黑白来。 她不认识领导,也不好跟领导讲,索性直问张艳丽:“张阿姨,你不是说你曾亲眼看见我妈抱走的孩子?” 其实是她自己没照顾好孩子,孩子爬进活麻丛里,又因为过敏没了。 估计是因为害怕,怕被责备,于是她就撒了一个谎。 不论她还是她姐,总有一个人把孩子抱上山,并且谎称说孩子是被小阿眯抱走的,当然,她没有犯罪,只是抱走孩子,撒了个谎。 别看只是个谎言,但这个谎言给她带来的福利可不少。 这事领导心里当然也明白,但是公开讲和私下里说就不一样了。 毕竟他们曾经是战友,要是私底下张艳丽求求情呢,哭两句呢。 马琳还会深究自己的闺蜜吗,领导们是不是也会原谅她? 王果果被骂成杀人凶手三十年,也不过听大家一声叹息就完了? 所以这件事必须当场说清楚。 “我……我看错了。”张艳丽忙说。 陈玉凤穷追不舍:“孩子那么小,爬不远的,可她是在山上被发现的,难道不是你抱上去,并且栽赃嫁祸给我妈的?” 张艳丽有点懵,下意识说:“我当时怕嘛,再说了,孩子也不是我抱的,是我姐。” 这下不止陈玉凤愣住了,本来有些不好热闹的人都要走了,又折了回来。 张艳丽这种行为,怕不是坑姐? 要她自己一个人担下事情,她姐还不会有事,可她偏要把她姐给捅出来。 马琳本来是扶着张艳丽的,缓缓松开了手,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陈玉凤继而说:“你和你姐都有孩子,你们也是为人母的,孩子那么小,没了就没了,你们把她抱进山里,受了多少寒,多少冷,而她妈妈又为此多焦急过,孩子是生命,她即使没了呼吸,她也是个人,你们把她扔山里的时候,就没想过,野兽有可有会啃了她?” 马琳被这句刺激到了,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忽而抚胸,呼吸困难。 蜜蜜此时站在她身边,掏出自己的小手绢,欲给吧,因为奶奶激动的情绪,有点怕,又把手收了回来,仰头望着可怜的奶奶。 张艳丽连忙拍她的胸,并说:“陈玉凤,你年龄小,不懂事我不怪你,但我是为了琳姐好,她当时已经伤心成那样了,要没个寄托,她怎么活?我是撒了谎,可这是善意的谎言,她有个目标,她才能坚定的活下来。” 她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她这些年一直在军区吃得开,就是因为马琳,她做任何事,打着马琳的旗号就能畅行无阻。 就比如,今天帮人办转业金的事。 马琳没有答应,但是明天她才财务处,可要说一句:马琳让我来打招呼的。 财务处的人看马琳的面子,也会帮忙办事。 只要打着为马琳好的旗号,她就能敞行无忧。 陈玉凤心说,果不其然。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一点,就是有人说为你好。 要不是她现在当面提出来,要到了私底下,张艳丽会怎么跟马琳解释。 “我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伤心才那么做的。” 她这样一解释,马琳不就心软,不追究她了? 马琳要不追究,三十年前的事,领导们又怎么可能追究。 不过陈玉凤还没说话,王夫人温声说:“艳丽,你是为了你自己吧,当年打着照顾马琳的旗号,你一天工都没出过,我们身上经常爬水蛭,人本来就瘦,还要被那东西吸血,动不动就被青活麻扎肿了胳膊扎肿了手,夜里疼的睡不着觉,你在蒙自两年,却连青活麻都不认识。而且你当时文化课不过关,怎么安置的工作,还是油水最肥的特供商店,谁要买东西都要巴着你,你自己能不知道?” 这就对了,当谁是瞎的不成? 其实这就已经够刺激马琳的了,但陈玉凤还是要添最重要的一句:“既然是张艳丽两姊妹一起做饭,按理来说有一个人照顾孩子,一个人送饭就行了吧,为什么她们要一起去送饭,难道不是想着一起去,显得功劳大一点?” 她们没有害孩子的心,可是她们想要争功,想夸耀,想表现。 明明知道孩子醒来就会找妈妈,可非得一起去送饭,给老战友留个好印象。 于是把孩子一个人丢那儿,孩子醒来要找妈妈,爬出来,爬进青活麻丛里,就没了。 坦白说,就是她们害死的孩子! 是她们的虚荣心害死的孩子!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大闹天宫(要不是为了儿媳妇,她会来...) 而她们最后得到的利益是什么。 俩姊妹一个在后勤部, 一个在军区商店。 要不是她们把祸嫁到小阿眯身上,并且率着众人,最先找到孩子的尸体, 大家感激她们,凭资历,她们能拿到现在的好处吗? 特供商店, 现在看普普通通, 可在商品供应的年代, 那是最肥的肥差。 张爱霞在后勤部,她爱人徐耀国虽然早就转业了,但目前下海后在经营房地产, 生意做的风生水气, 他当时拿的头一块地, 不也是从军转私的? 突然有人说:“张爱霞也就下放了两年吧,回来就到后勤处了, 罗司令他们, 可都整整下放了整整五年。” “前三年大家多辛苦啊, 开荒种地,后面去的人有什么功劳。”还有人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 王夫人既曾经是法官, 就有她的公正之处,她说:“艳丽,即使你没有亲手伤害过孩子, 但你因此而谋求到了利益, 而且你和你姐是故意为之, 主观犯罪,你们就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 “张爱霞真的扔过孩子吗, 挺热情一女同志啊,真是看不出来。”有人说。 还有人特别气愤,说:“就凭她们不照顾好孩子,跑去抢风头,就该被枪毙!” 罗司令最终主持大局,说:“马琳,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咱们该给小阿眯一个交待,张艳丽姐妹,你在军务处,懂法,你自己考虑怎么办。” 估计是怕张艳丽再哭一哭求一求马琳又要心软,王夫人说:“走吧,我扶你回家。”张艳丽伸手还想拉,马琳这回终于硬起来了,伸手一把抓上张艳丽的头发,忽而狠手就是一扯,再一把,直接把张艳丽的脸抓了个血烂。 眼看两个女人打了起来,罗司令忙说:“老马,劝劝你妹。” 马司令没有劝,回头说:“罗总,要不是手头没枪,我立刻就可以毙了她!” 一个才八个月的婴儿,因为她们俩姐妹想争功,想表现,失误害死了。 马司令是马琳的哥哥,那是他的小外甥女,就那么没了。 要不是有法律,还有一身军装,他能立刻提枪,把张艳丽就地正法。 马琳打她有错嘛,马琳杀了她都没错! 但毕竟人得讲理,不能胡闹,终归大家撕开了马琳的手,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张艳丽也趁机挣脱,跑出大院,一个人跑的没影了。 独剩可怜的马琳坐在那儿,天地无依,伤心的哭着。 但她确实也性格孤倔,徐师长伸手想扶,她立刻就是一声吼:“少碰我!” 终是马司令夫妻和王夫人几个把她扶起来,送回家了。 等闹完一场,要回家的时候公交车已经停运了,一家人得走回去。 韩超想抱蜜蜜,但蜜蜜想要妈妈,所以非得要陈玉凤抱着自己。 “妈妈,马奶奶真的好可怜啊。”孩子脑袋搭在妈妈肩膀头,喃喃的说。 设身处地的想,蜜蜜和甜甜,即使受一丁点的小伤,陈玉凤都要心痛死的,马琳的孩子没了,她的心又怎么能不痛。 陈玉凤趁机教育女儿:“你可以爬树,也可以下河,但小孩子要保护好自己,不小心要摔了,碰了,受伤了,妈妈就会像马奶奶一样伤心的。” “我会的,我一直都很小心,我会保护自己的。”蜜蜜认真的说。 正好这时身边飞驰过一辆摩托车,她顿时竖起脑袋,两眼发光。 “长大了可以骑摩托车,但不能像那些飞车党一样骑的那么快,因为很危险!”陈玉凤适时教育说。 蜜蜜指着妈妈的鼻子:“婆婆妈妈,老太太的裹脚布!”嫌妈妈啰嗦。 “你还会绊嘴了?信不信我晚上把你送去跟爸爸睡?”陈玉凤眉头一挑。 蜜蜜立刻耷拉了脑袋:“不要,我永远都只跟妈妈睡。” 相比活力满满的蜜蜜,甜甜早就睡着了,脑袋歪在爸爸的肩膀上,流下长长一串口水,爸爸宽阔的胸膛像个大大的枕头,他步伐稳健,整个人是个大大的摇篮,甜甜睡的可香了。 带着韩超,陈玉凤要先去趟酒楼,虽然港商和单海超只干了半天,但是厨余垃圾已经全扔出去了,后堂也擦的干干净净,照他们干活的速度,五天,确实可以把酒楼整装出来。 陈玉凤也在忙着订购餐具,锅碗瓢盆,按理下周就可以开张了。 但现在又有一个麻烦,婆婆肯定已经知道找玉的人是徐师长了。 那她应该也猜到了,军区几乎全是她的老相识,而且还是灭门的仇人。 那她会不会因此就不来了? 俩口子边走边聊,陈玉凤把自己的担忧才一说。 韩超立刻说:“咱妈来不来,跟玉,跟徐师长有什么关系?” 陈玉凤心说这男人是不是傻呀,王果果那么珍视那块玉,其原因还用说? 真是一块捡来的,不相干的玉,她会那么宝贝? 这狗男人压根不懂得男女之间的情愫。 徐师长有文化有知识,还是军人,生得帅气,王果果当年肯定喜欢过人家。 但军人喜欢的是更漂亮,而且有文化,有知识的大院女孩。 婆婆那叫暗恋。 但事关婆婆,不好直说,她转着弯子说:“咱妈不拿了人家的玉没还嘛,以她的性格,肯定会觉得丢脸,说不定就不好意思来了。” “这事也不正常,马琳说玉是丢的,我妈说是捡的,既然她们都没有撒谎,这其中就必定还有隐情,有句话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还有,当年是谁告的密,又是谁牵头批.斗的我外公一家,火真是故意着的?这事我一样样都会查出来的。”韩超面无表情,就仿佛那种牵扯着感情的旧账,他真能查出来一样。 此时已经到家了,把俩闺女放到床上,陈玉凤还要给她们脱衣服。 把俩闺女摆正,脱了鞋子,她下床回头:“都三十年前的事了,你一个营级干部,怎么查,去查上面那帮领导?” 结果男人就站在她身后,她躲不及,直接撞了个满怀。 男人胸膛宽的吓人,一天没刮的胡茬扎上她的额头,痒痒的。 她一抬头,看他目光阴的吓人,跟小时候提着板砖,准备去干架时一样。 “哥。”陈玉凤有点怕,小声喊。 男人本来平稳的呼吸忽而急促了起来,他说:“凤,我是你男人,不是你哥。” “你是我男人,也是我哥呀。”陈玉凤温声说着,伸手去摸男人的胸膛。 男人往后退了两步,忽而伸手搓了搓脑袋,戴上帽子,转身就走:“我今天要值营,这周末也休息不了,你夜里记得关好门窗,盖好被子注意不要着凉。” 说着,他慌了似的,转身跑了。 陈玉凤捂脸坐到床沿上,突然发现男人不是太木,他只是不想强迫她。 而且他刻意说他不是她哥,是她男人,证明他也不是全拿她当妹妹吧。 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本来陈玉凤以为古玩的官司即使开庭,也得很久。 但周六她就接到了法院发来的授理函,看已经取过证,要开庭调节了。 而这时港商和单海超已经开始收拾酒楼的外立面了。 也是巧,周一正好七一,是建党节。 虽然机关依旧上班,但晚上大礼堂有汇报演出,据说整个首都战区的领导都会参加。 因为育苗班要出表演节目,所以甜甜去上学了,但蜜蜜没有节目,不用去。 大清早起来,陈玉凤赶着上班时间,带着蜜蜜就来法院了。 她来的早,陈凡世来的更早,而且满头油垢,西装也揉的皱巴巴的。 甫一见面,叹口气说:“凤儿,我真是没想到,你婆婆能跟罗司令,马司令他们有关系。” 事实上,就连王夫人都知道她起诉陈凡世的事,证明起诉书寄到法院的时候,陈凡世就听到消息了,毕竟他在军区关系多嘛。 这几天,要陈玉凤猜得不错,他肯定是伙同张艳丽在后面搞小动作,想销毁证据,但张艳丽被韩超揭发是个意外,所以周末这两天,张艳丽忙着去灭马琳的火,顾不上古玩了。 而今天,陈凡世给赶鸭子上架,不得不来。 “哎呀,昨天玉璜摩托车撞了,市场里还出了摊贩打架的事,要赔钱。”陈凡世又说:“你张阿姨出了那档子事,连着两天了,跪在马处长家门外,可人马处长就是不开门,我们一家咋就变成今天这样了呢。” 一边哭穷,一边卖惨,亲爹这是想打感情牌? “凤儿,这样吧,爸以后把市场一半的房租都给你,你坐地收租,一会儿法官调节的时候,你撤诉,行吗?”陈凡世摊手说:“毕竟你一姑娘家,自己又不会赚钱,军区的市场不拿白不拿,爸把它还给你,行吗?” 给女儿一半租金,他因为负责管理嘛,只拿一半,不赔不赚,就挺好。 毕竟靠着批发市场,他已经完成原始积累,不靠它也能赚钱了。 陈凡世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陈玉凤本懒得理亲爹,正好这时王丽媛跑了进来,看见她就说:“陈嫂子,十万火急,你家韩蜜我得借用一下。” “出什么事了?”陈玉凤问。 “《大闹天宫》里负责演孙悟空的男孩子脚崴了,韩蜜跟斗翻的好嘛,临时去救场,演孙悟空!”王丽媛揽过蜜蜜:“她会是舞台上第一个女孙悟空!” “我家韩甜呢,彩排的怎么样了?”陈玉凤又问。 王丽媛笑着说:“我正要跟你说,原来的领舞头一回上,胆小,彩排的时候吓尿了裤子,说啥都哭着不肯上,你家韩甜现在是领舞了。” 她拉过蜜蜜,边跑边哄:“韩蜜,你只要肯乖乖翻跟斗,你想要啥老师给你买啥。” “我要一台摩托车。”蜜蜜边跑边比划:“那么大的,能带着我飞的!” 这时法官刚刚调节完一通官司,正好闲着,在压铃铛,示意排队的人进去。 陈凡世有点发懵,问陈玉凤:“你家白丫头在汇报演出的舞台上当领舞?” 他记得那个白丫头傻傻的,憨憨的,就是个小傻瓜呀。 陈玉凤依旧不理他,已经要进屋子了,陈凡世又追着问:“黑丫头还会翻跟斗,能上台演孙悟空?玉凤,那可是汇报演出,孩子都得选了又选。你家俩丫头怎么都上了,凭哪来的关系?” 军区,哪怕在育苗班,领导家的孩子才更可能上舞台。 普通人家的,除非特别优秀,否则,在关系这一层就被卡死了。 这时陈玉凤已经进门了,她对法官说:“法官同志,我的诉求一,收回批发市场,并追回前些年所有的收益,二,把古玩转到周雅芳名下,不接受调节。” 陈凡世当然知道女儿稳赢,因为她有证人,还是两位师级领导。 他也知道女儿这是彻底要跟自己翻脸。 他也是一步步的妥协,此时必须亮底牌了,就说:“玉凤,咱私下说,爸把市场所有的租金都给你,行不行,一年六万块呢。” 陈玉凤跟法官重审:“法官同志,我坚持我的诉求,追回市场一切收益!” 陈凡世忙跟法官说:“这是我闺女,是在耍脾气,一家人,不需要法院判决,我们自己能处理。” 法官不语,看着这俩父女。 陈玉凤定了定神,反问陈凡世:“你说你是我爸,你知道我女儿的名字吗?” 法官抬头,也在看陈凡世。 一个做了外祖父的男人,该不会连外孙女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对了,白丫头叫啥,黑丫头叫啥?”陈凡世问。 陈玉凤说:“大礼堂的汇报演出有节目单,有一曲《天竺少女》,我大女儿是领舞,《大闹天宫》,我二女儿是孙悟空,你要想知道,去那儿看吧。” 法律不外乎人情,法官也愿意讲人情。 但听陈玉凤讲完,啪的一声,他在起诉书上盖了章。 现在只要提取到物证,案子将进入司法程序,也就是追回陈凡世从承包批发市场以来,取得的一切收益。 看着女儿走了,陈凡世气急败坏的对法官说:“那是我闺女,小时候我抱着亲的,但孩子就这样,没良心,只要你对她稍微不好,她就恨不能把你推下悬崖” 他简直要疯了,他辛苦十几年,刚刚完成原始积累。 要军区追缴收益,岂不是要一夜回到解放前? 女儿怎么就这么没良心? 他小时候扛过的,抱过的,亲过的她都忘了? 法官是位老军人,也认识陈凡世,却问:“陈总,您真不知道外孙女的名字?” “小孩子嘛,又是女孩,知不知道她们的名字有啥重要?”陈凡世说。 七一建党节是党员干部的节日,今天晚上在大礼堂有文工团、中学,小学和育苗班精心准备了很久的汇报节目,孩子能上,那是父母,全家的骄傲。 可有那么一个外公,他连外孙女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法官啪的一声,把案件放到了起诉那一栏! …… 转眼就是周三了,但王果果和周雅芳依旧没有来。 陈玉凤已经等不得了,她通过黄页翻到镇政府的电话号码,直接给镇长打电话,这回坦言,就说自己没怀孕,但接了个酒楼,自己搞不定,让俩妈赶紧来。 这回就是逼,也要把她们给逼来。 今天俩工人给酒楼装门头,陈玉凤则要开锅,试锅。 她用糟辣椒炒了一盘五花肉,又煮了一碗素瓜豆,调了个油辣椒蘸水,顺带请俩工人吃一顿。 港商一看菜,顿时笑了:“小姐,你系要开酒楼的,烧这种饭,怕没人漆喔。” “那你就不要吃,让单海超一个人吃。”陈玉凤说。 “我漆过山珍海味的,介种菜,不看在眼里喔。”港商又说。 但等陈玉凤端上桌,他才尝了一口,顿时不说话了,只跟单海超抢菜吃。 云贵菜不胜在卖相,而是香,还下饭,就着两盘菜,俩工人一人下了三碗米饭,吃完饭,再把门牌的电通上,结完工资,他俩就可以走人了。 单海超是典型的华国老军人,只负责干活,话少。 但港商嘴巴絮叨的厉害,临走时专门跟陈玉凤吹嘘:“我真系香港来的,我还系个爱国商人,几系护照被偷了,但几要香港那边几要发传真过来,可以证明我是港商,你们大陆军方就要向我赔醉,因为我系来跟军方做生意的。我原来是个爱国商银,但以后也不会再爱国了,我被介个国家伤透了心,但我欢迎你去香港开酒楼。” 陈玉凤忍无可忍,说:“叔叔别吹了。你是因为想嫖.娼被公安给抓的,以为谁不知道呢?” “你……”港商吹牛不成,恼了,张牙舞爪。 陈玉凤给了他和单海超一人三十块,说:“以后别嫖.娼了,您也一大把年纪了,嫖.娼容易染病,对身体不好。” 这肯定是个假港商,因为他看到三十块,眉开眼笑的接了过来,走了。 三十块都能高兴成那样,能是真‘港商’? 虽然俩妈还没来,但陈玉凤还得把三楼的卧室布置出来。 三楼总共有四间卧室,不过因为只有俩妈住,她布置两间就行了。 这地方之所以好,就在于它既能经营,还能住人,而且冬天有暖气,住起来比家里的平房更舒服,不但铺了被褥,她还给俩妈的房里都贴了画。 王果果喜欢山青水秀,她就贴的山水图,周雅芳喜欢大胖小子,她就买了俩大胖男娃的画儿挂着。 转眼俩闺女放学了,也不回家,在酒楼门前玩儿。 忽而,蜜蜜欣喜的喊:“妈妈,马奶奶来啦!” 马琳? 按理马琳这几天应该很伤心吧,陈玉凤以为她应该住院了,但她怎么来了? 酒楼的门上贴着红字:甜蜜小酒楼。玻璃窗,玻璃门,全擦的干干净净。 马琳人倒不是很憔悴,穿着军装,就证明她并没有休息,而且一直在上班。 她还带来了一双带轱辘的鞋子,陈玉凤下楼时,她正在教蜜蜜穿那鞋。 蜜蜜从小身体灵活,带轱辘的鞋子啊,陈玉凤要穿上,估计站都站不稳,但蜜蜜穿上后,扶着马琳的手滚了两滚,挣开马琳的手,居然跑了。 “溜冰鞋,我猜韩蜜肯定会喜欢,果然。”马琳望着蜜蜜,柔声说。 甜甜进酒楼,用妈妈买的新杯子给马琳倒了杯水,捧了出来。 马琳接了过来,又说:“我当年非常细致的查过韩超的档案,但我全然没想到,他母亲会是我的故交。” 不仅是故交,还是她恨了三十年的仇人。 她之所以查韩超,也是因为他生的很像王果果的原因。 陈玉凤也揣摩出来了,马琳虽表面刚厉,但内心实际非常柔软,于是试着问:“张艳丽俩姊妹呢,您是打算原谅她们了?” “我已经起诉了,仅抛尸一条,就是要判刑的。”马琳深吸了口气,又说:“爱霞的丈夫徐耀国曾经是我们干校革命.小将的领袖,有一年发大火,是他把熏晕的我们一个个从火海里救出来的,他也是我们大家的救命恩人,但这是两码事,恩我记,仇我也记,该起诉我就必须起诉。” 陈玉凤不懂法,当然,‘抛尸’是个什么罪她也不懂。 不过只要马琳能硬起来,她就觉得挺好的。 马琳忽而又说:“艳丽和爱霞小时候是我最好的姐妹,我穿什么衣服,她们也要穿一样的,我戴什么样的头花,她们也会戴一样的,我一直以为我们心灵相通,特别有默契,唉!” 陈玉凤突然想起来,她和齐彩铃小时候也是这样。 她穿什么,齐彩铃也要学着穿什么,她头上扎什么花,齐彩铃也要一样。 但有一回县百货商店招人,齐彩铃说好了喊她一起去报名,却故意告诉她错误的时间,自己悄悄去报名,结果齐彩铃被录取了,她一直是个农民。 闺蜜伤人,最为致命! 马琳转了话题,又说:“快开业了吧,八一宾馆的菜太难吃,我以后会把招待饭安排在你这儿。” 招待菜,一桌,只要客人给好评,军区补贴五十块呢。 “我一定努力,把菜做好。”陈玉凤说。 “对了,你婆婆如果知道我们这帮人在军区,应该不会想来的,你告诉我你家的地址,这个周末,目前还在军区的,所有曾经在五七干校呆过的人,一起去你家,慰问她。”马琳又说:“顺带,查个她的不在场证明。” 陈玉凤也没有把握婆婆会不会来,就怕她对徐师长有点情愫,不肯来首都。 但她又觉得婆婆都那么年龄了,按理人应该是豁达的,听说她搞了个酒楼自己干不了,心里应该也很着急,按理应该会来。 “不在场证明你们可以去查,但道歉就不必去了,她马上会来首都。”她说。 马琳犹豫了一下,却说:“你想错了,她不会来的。” 陈玉凤随口就问:“为什么?” “你婆婆很小的时候我就认识,她没读过书,在我们面前总是很自卑,现在听闻我们都过得很不错,更加不会想见我们的。”马琳说。 王果果是没读过书,但她会自卑吗? 想想也是,曾经相识的人现在都身居高位,而她自己却是个村妇。 虽然年龄差不多,但她比起马琳来却苍老了太多。 该不会婆婆因为自卑,真的不敢来吧。 要那样,陈玉凤就得雇人,自己掌勺做酒楼了。 而她布置的那么漂亮的床,谁住? 真是可惜死了。 收拾完酒楼,她带俩娃要去洗澡,而澡堂子,总是八卦的滋生地。 有人说:“你们知道不,今天张艳丽跪在张爱霞家门口哭了半天,要张爱霞承认抱着扔孩子的是自己,不是她。” “张爱霞认了吗?”另有人问。 “没有,张爱霞一口咬定自己啥都没干过,都是张艳丽干的。”这人说。 “俩姊妹呢,摆明她们就是合谋的,干嘛非得追究是谁抛的尸?”还有人不解的问。 “抛尸的那个得坐牢,要是你,亲人重要,还是坐牢更重要?”另有人说。 坐牢,就意味着自己的孩子从此跟任何国有单位无缘了。 不管张爱霞有没有干,她都不会承认的,因为她的儿子和女儿都在政府单位工作。 她要认了,不但她得坐牢,她儿子闺女的前途,也就全完蛋了。 亲姐妹此时当然也会反目成仇,毕竟她们都有孩子。 陈玉凤觉得这事还没完。 毕竟她刚才还听马琳说过,张爱霞的丈夫徐耀国曾经是五七干校里,革命.小将们的头子,老大,说不定她们俩姐妹扯一扯,还能扯出更多的事呢。 当然,她也免不了要添把油,加把火,周四她又去了趟军法,催案件的进展。 并重申,自己一分不要,只求军区追回财产损失。 陈凡世的钱她一分都不贪,要让军法认认真真的追缴。 让张艳丽屋漏偏逢连夜雨,四面楚歌。 周五俩闺女就放暑假了,而下个学期,她们将正式迈入小学。 甜甜总是乖乖跟陈玉凤呆在家,她喜欢看电视,最喜欢《红楼梦》,尤其喜欢林妹妹。 盛暑的七月,烈阳如火,城里的柏油路都要给烤化了,可蜜蜜自从有了那双溜冰鞋,其速度就不是陈玉凤能管得住的了,整天呆在大路上,刷的一下就能从这头滑到那头,快的像一道闪电,当然,皮肤也更黑了。 陈玉凤本来以为婆婆真的不会来了。 正好酒楼也装修好了,军务处派了人来,说就这两天有桌饭,让她看着安排。 陈玉凤心急如焚,正准备把包嫂子拉去给自己充前台呢。 结果就在周五这天,忽而,蜜蜜跟道闪电似的滑进门,进门就喊:“妈妈,我奶奶来啦。” 陈玉凤心说不可能啊,婆婆要来,怎么也得先打个电话带个话,让她去接人。 而且她一个乡下女人,是怎么摸到军区来的? 但事实上婆婆不但来了,而且雇了辆黄面的,又装了满满一车的东西辣椒,腊肉和腌菜,俩女人坐班车,倒火车,又雇黄面的,带着一大堆的东西来了。 王果果穿件大襟外套,虽说皮肤白,身材也没有佝偻,但毕竟比不得马琳那样高挑,清瘦,年青,还漂亮。 她和周雅芳是农村妇女,一人再裹个包袱皮,挥之不去的土气。 “你胆子可真大,敢弄个酒楼来开,那东西就是青活麻,你小孩子家家不懂,搞不好它就咬你的手!”王果果的老生常谈,啥可怕的东西都是青活麻。 “马上就有招待菜,一桌能赚50,妈,你们必须留下来。”陈玉凤说。 王果果再瞪儿媳妇一眼,满是怜爱,可也要瞪她一眼。 没有凶手的家破人亡,而曾经害过她家的人,如今个个身居高位,男的帅气潇洒,女的漂亮洋气。 她一介村妇,抱着包袱皮闯首都,要不是为了儿媳妇,她会来? 她又哪来的勇气,留在这种地方?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甜蜜酒楼(伤痕留在受害者心里,永远...) 俩小丫头可高兴坏了。 而且她们特别喜欢酒楼三楼的卧室, 墙上贴了壁纸,门外有一颗梧桐树,大夏天的, 既清凉又舒服,地板还是红木的呢,楼下就是育苗班, 多好啊。 俩丫头恨不能立刻让奶奶和外婆去看她们的新家, 她们甚至约定好了, 今天晚上就跟外婆,奶奶一起睡,一人陪一个。 有陈玉凤打招呼, 黄面的开进了院子。 周雅芳忙着搬东西, 抽空跟陈玉凤说:“这事你办的很好, 这段时间我们过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能过的。” “为什么?”陈玉凤声音一沉。 周雅芳说:“苏红呗,我们养了鸡和猪, 她就悄悄药死, 种点稻子, 她就拿百草枯打死,还动不动使着韩旭往我们的辣酱缸里扔脏东西,我们的酱全被她弄坏了, 生意都没法做。” 乡里人欺负人的手段,药你的鸡和猪,毁你的田, 毁你的生意。 陈玉凤给气的头皮发麻, 她早就知道, 她走后妈妈和婆婆呆不安生的。 幸好她把她们给喊来了。 她说:“这是军区,以后你们呆在这儿, 就没人敢欺负你们了。” 周雅芳把闺女拉到一边,低声说:“妈在庙里花八十块给你求了生子符,你瞧,这全是……”说着,她从怀里掏了一串香包出来。 陈玉凤最烦这个,说:“妈,你能不能学学我婆婆,你看她啥时候信过迷信,再说了,我已经把自己给结扎了,怀不上了。” 周雅芳可是花了八十块求的生子符,听说女儿居然结扎了,大受打击,差点就要摔倒在地上:“凤儿,你可真是……” “妈,小心点,你要摔着了,城里住院可是要花钱的,我刚开了酒楼,不但没钱,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没钱给你看病!”陈玉凤并不扶,双手叉腰,还满嘴风凉话。 倒不是她心狠,亲妈嘛,自己不开悟,她得一回断了她的念想。 果然,周雅芳差点要摔倒,但扶着墙,立刻把自个儿站稳了。 “妈好着呢,我们来之前都在安阳县检查过身体,我俩的身体都特别好,这趟来就是来帮你干活的。”她说。 陈玉凤家来了客人,包嫂子忙做生意,使着赵文端了俩猪蹄过来,吴嫂子送了一盘水果过来,陈玉凤则忙里抽闲,又去了趟后勤处,登记造册。 她以为张艳丽闹成那样,张爱霞应该已经不上班了,实则不然,张爱霞还在工作。 毕竟任何事情都讲程序,马琳即使再恨张家俩姊妹,也得打官司,等法庭宣判。 陈玉凤进去的时候,她正在办公室里坐着,一脸沉着的,不知道在思考啥。 军区政策,如果来的是外人,则需要登记姓名,给出入证,但如果是亲戚,并且是住在自己家的,则不需要登记姓名,只需要打声招呼即可。 看到陈玉凤,张爱霞立刻迎了出来:“玉凤,有啥事要办?” “我家里来了俩亲戚,我来打声招呼。”陈玉凤说。 张艳丽一脸惊喜:“是不是你婆婆来啦?” 虽然还没跟婆婆细聊,但陈玉凤下意识觉得婆婆不想见故人,所以说:“只是来了俩亲戚,不是我婆婆。” “那就好。这个周末我爱人就准备喊几个老战友一起去趟安阳县,一是查你婆婆当年不在蒙自的证明,二是去给她老人家道个歉。”张爱霞说。 她爱人徐耀国原来也曾下放过,但回来后早早转业了,是首都第一批房产商。 因其资历足够老,据说军区的领导们见了他,都要称呼一声老大的。 ‘她老人家’,这几个字听起来怎么那么刺耳? 王果果如今说自己是46,但要是她离开蒙自的时候只有16岁的话,目前应该是44岁,估计当年是为了能办理结婚证,把年龄说大了两岁。 “我婆婆还年青,不算老人家。”陈玉凤说。 张爱霞强撑一笑说:“我老公于这件事特别重视,正在组织大家,应该还会喊几个记者一起去,你最好拍个电报,让她准备一下。” 她老公是个大老板,开车带着记者,要王果果和周雅芳真的在老家,俩大襟袄的乡下女人,给记者啪啪一拍照,再来个慰问,登到报纸上,怕不是首都的大老板下贫困山区做慈善? 陈玉凤心说幸亏婆婆来了,要不然,看到曾经杀人放火,害了她全家的人举着照相机去慰问自己,估计得立刻气到升天。 “好,我会拍电报的。”她说。 张爱霞又说:“要家里缺被子,我给你领两条?” “不用了,我自家有。”陈玉凤说。 “我也是最近才听说,我家艳丽原来干了些不太道德的事,我代她向你妈道歉,你也托我给你妈带个话,让她老人家想开点,男人没啥用的,她有你就足够了。”张爱霞又说。 陈玉凤打完招呼,已经要走了,回头说:“我妈应该比您还小两岁。” “哟,那她老人家可真年青。”张爱霞说。 陈玉凤真想糊张爱霞俩嘴巴子,但算了,她忍了。 她要把王果果和周雅芳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用实际行动糊张爱霞的嘴巴子! 回到家,周雅芳和王果果喝完水,正在看俩闺女表演节目。 甜甜跟着录音机跳舞,蜜蜜就在旁边翻跟斗,俩丫头把家里闹的跟歌舞厅一样。 “甜甜跳的可真好,我听说她还上过舞台,但小姑娘跳舞,城里人不笑话?”周雅芳见女儿来了,问。 王果果替陈玉凤回答:“笑啥,城里不是咱乡下,女孩子会唱歌跳舞大家才喜欢。”起身,她说:“走吧凤儿,带我们去看看你的酒楼。” 酒楼整装一新,是该叫俩妈检阅了。 蜜蜜换上溜冰鞋,背着两只手,快的像一道闪电,在前面带路。 甜甜却记得给俩奶奶拿水壶,天热,怕她们路上渴,左边一个小水壶,右边还背一个小水壶。 边走,王果果边说:“凤儿,听说徐干部和马琳都在这儿,是不是?” “是,还有好些你认识的故友。”陈玉凤说。 王果果却说:“凤儿,你应该也知道,妈的家当年就是叫那帮人给毁的,妈不想见他们。” “我听说是意外失火?”陈玉凤说。 王果果默了许久才说:“干校是建在山脚下的,周围遍地青活麻,按理着不起那么大的火。”深叹了口气,她又说:“总之,我不想见那些人。” 革命虽然过去了,但伤痕留在受害者心里,永不能磨灭,这时加害者摇身一变跑来慰问,谁受得了? 忽而,王果果停了下来,说:“是这儿吧?我以为……以为……” 她以为陈玉凤只是弄了个小门面,没想到居然是一栋三层的小楼,还是白瓷砖贴面的,它看起来美到让王果果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 “快来呀,看我妈妈给你们准备的卧室。”甜甜招手说。 转着从后面上三楼,这儿的居住条件比营级家属院好了太多,红木地板擦的干干净净,两张床都已经铺好了,陈玉凤还特别体贴的给她们买了凉席。 “这……我们住的?”周雅芳不可置信的说:“韩超这么能干?” “跟韩超没关系,是你女儿我帮你收拾的。”陈玉凤刻意说。 “可你毕竟是个女孩子,我不信你能弄到这么好的房子。”周雅芳又说。 王果果倒是一脸骄傲:“老亲家,这就是你的不懂了,城里的女人比男人强。” 周雅芳试着坐了一下床,伸手一掰:“哟,这还是棉花褥子呢。” 枕头褥子无一不松,无一不软。 王果果因为才病过,身体毕竟差,又有这么舒服的床,躺下就不肯动了。 陈玉凤跟亲妈呆一屋,得跟她讲讲自己从亲爹那儿要古玩,以及替她要钱的事,顺带把存了两万块的折子给了周雅芳。 这一通说,惊的周雅芳目瞪口呆:“你不但弄了个酒楼,还跟你爸打官司了,你还赢了?” 陈玉凤说:“我把古玩的捐赠人改成了你。以后军区有啥优惠政策,你就能享受到。” 周雅芳闷了会儿,忽而说:“你爸后来找的女人你见过吧,咋样?” “不是个东西。”陈玉凤精准概括张艳丽。 周雅芳却默默叹了口气,并说:“比我年青吧,城里女人,肯定时髦。” 陈玉凤要还是书里那个自己,也会像周雅芳一样自卑,觉得自己比不上城里女人。 没人家洋气,时髦,也没人家年青。 但现在她不这么觉得。 她又把张艳丽在蒙自为了争功抢先,害死马琳女儿的事仔仔细细跟周雅芳讲了一下,这才说:“妈,她不如你,至少没你善良。” “你妈不但善良,还勤快,喜欢干活儿。”周雅芳笑着说。 陈玉凤从床头捧起一沓衣服,先拿了件衬衣说:“光勤快可不够,您要在酒楼工作,得穿好看点,不然有人嫌咱土,怕菜有土味。” “城里的酒楼还有这么多讲究?”周雅芳说着,接过衬衣,赶忙换上了,并问:“这样行不?” 其实她还很年青,五官很好看,身材也没有变形,就是自以为土,自卑得很。 就望着女儿时眼里都是忐忑和不安,生怕女儿要笑话自己。 陈玉凤不动声色的说:“是没原来那么土了,但想要生意好,你还得好好打扮打扮!” 周雅芳不在乎打扮,在乎的是折子,把折子捂在怀里,她说:“这是我俩孙女的嫁妆,一人一万,她外婆给她们留的。”又说:“去看看你婆婆吧,妈累了,得睡一觉。” 王果果并没有睡觉,正在听蜜蜜给她讲自己在舞台上翻跟斗的事。 临时拉去救场的孙悟空,她从头翻到尾,不肯下台,是被老师拖下台的。 陈玉凤把俩孩子哄到另一边,就把马琳女儿的死也粗粗讲了一下,但为妨婆婆生气,把别人拿她当成凶手,并且抓了她三十年的事尽量给淡化了。 当然,也没提张爱霞的丈夫徐耀国在组织人,要下乡慰问她的事。 王果果听完许久,忽而揩了揩眼,哑声说:“马琳和徐干部结婚了?” 陈玉凤觉得挺残忍,但也说:“结婚了,生的闺女。” “徐干部打小就喜欢闺女,生个闺女,挺好。”她喊徐师长是叫徐干部,。 “但没了,抓了青活麻,没了。”陈玉凤又说。 王果果忽而就生了,气红了眼睛:“干校周围遍地青活麻,原来都是我在砍,我走了以后就没人肯砍了,尤其是徐耀国,作为革命.小将的老大,只想斗人立功,虽然我这么说有点不对,可他们是自作自受,孩子是能离了人照顾的吗,小时候韩超他爹打我,我的俩孩子我都是压在怀里的,宁可自己被打死,不让孩子受一分一毫的伤!” 因果报因,循环不爽,要不是他们一把火烧了王果果的家人,有她砍活麻,孩子又怎么会死?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小香包(纸的缘边都快磨没了,但这...) 干校周围遍地青活麻, 可他们却不肯清理,只想急功冒进。 最后为此付出的惨痛代价,就是一条无辜的生命。 看婆婆一脸落寞, 按理不该哄她,但陈玉凤捧出一件的确良的衬衣,又把骗周雅芳的话说了一遍。 “嫌我穿的土就不吃我的饭?”王果果眉头一皱。 陈玉凤说:“里外都要洋气, 这是你的衬衣, 还有白大卦呢, 也得穿着。” 王果果曾经跟着干校的同志们读过书的,文化人嘛,没周雅芳的扭捏, 换上衣服问儿媳妇:“怎么样, 还土气不?” 看她如此爽朗, 陈玉凤捧出一个东西:“把这个也戴上,城里人……” 那是个胸罩, 陈玉凤还不好意思说, 但王果果居然难得羞涩一笑, 而且还特别兴奋的说:“凤儿,我小时候,城里来的女同志都戴这个呢, 我特别稀罕,当年我曾经扛着一只野猪,一条兔子, 就想换一个, 可她们拿了我的肉, 却不给我这东西,只送了我一朵小头花, 唉!” 陈玉凤差点跳起来,所以这胸罩婆婆不但不反对,还很喜欢? 那她岂不是也不用刻意说服周雅芳了? 毕竟周雅芳没啥主见,王果果说啥就是啥的。 但一只野猪一条兔子就换一朵小头花,原来的女知青们,也太过分了点吧。 正所谓即时雨,俩妈来的刚刚好。 今天下午马琳就派了俩勤务兵来,说军区有招待餐,请的也是老客人,所以做的不好也没关系,让陈玉凤先执行一顿,菜价由她来订,客人要喜欢,就会给补助。 看是4个人,陈玉凤安排了三荤两素,菜价26,把菜单给马琳报过去了。 晚上,她带着俩妈洗了个澡,本来想让她们先到营级家属院住一夜的,但是周雅芳和王果果都不愿意去,只愿意呆在酒楼,而且她们习惯于干活的,擦了又擦,抹了又抹,陈玉凤也就回家了。 歌里唱说有妈的孩子是个宝,她有俩妈呢,这天晚上独自一人,她在双人床上尽情摊开,睡了个美美的觉。 第二天,可谓一来就上手,立刻就得做菜了。 周雅芳跟王果果一起干惯了,配合的很好,一个做菜,一个打下手,但是中午烧了一餐饭吧,俩女人没掌握好火候,烧的有点糊。 这是因为她们掌握不好煤气。 不过毕竟老手艺人,陈玉凤教了一下怎么控制火候,王果果就能熟练掌握了。 陈玉凤早晨去菜市场,正好看到有南瓜花在卖,于是买了一大把,王果果打个鸡蛋,再搀点而糊糊,下油锅里炸了,喊俩闺女:“来吃东西。” 蜜蜜穿着滑轮飞奔了进来,甜甜走的慢吞吞,但看到南瓜花,顿时哇的一声,外皮炸到酥脆,内瓤香甜可口的南瓜花,俩丫头不一会儿就干掉了大半盘子。 傍晚客人就来了。 陈玉凤头一回当服务员,也给自己买了制服的,白色的半袖衬衣,喇叭裙,衬衣上是她自己绣的字:甜蜜酒楼服务员,001号。 照镜子,她跟外而的服务人员不差啥。 今天总共来了四个客人,三位军人,一位西装革履的大老板。 带他们进了包厢,陈玉凤学着外而的服务人员给他们添茶倒水。 看她紧张嘛,一位军人安慰她:“我们也是普通人,你不用紧张,放轻松点。” 那位西装革履的男老板却笑着说:“服务方而还是外而的大酒店搞得好,内部酒楼嘛,毕竟小家子气,这茶按理是要七分满,但这位服务员小姐不懂行,给我倒的太满了,这要在外头的大酒楼,立刻得被开除。” 一位军人连忙端起客人的茶杯,还给陈玉凤后重新倒了一杯,双手递给客人,才说:“咱们军区有纪律,不能在外而吃饭,您多包涵。” 穿西装的客人捧起茶杯说:“我也就随口一说,我曾经也是一名老军人,懂军区的纪律,你们愿意请我吃一顿已经是你们的诚意了,去外而要违反政策嘛。” “对对对,去外而是铺张浪费,不符合咱的政策。”几个军官说着,端起茶杯在敬客人:“徐总,咱的营房可就全靠你了。” 客人派头很大,端起茶杯虚敬了一下,说:“我知道你们没钱,干军区的活是报恩,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军区如今那帮子,曾经都是我的小弟呢?” 几个军人对视一眼,军区领导都是他的小弟,他们岂不是弟中弟? 三位军人坐得板正,抢着添茶倒水,把这位客人服务的那叫一个妥贴。 陈玉凤于服务,也是刚刚开始搞。 什么茶七酒八,杯壁下流一类的东西完全不懂。 既对方不需要她服务,她于是去厨房看菜。 王果果掌着勺,正在往一条炸的酥脆金黄的鱼上而浇汁,汁是用糟辣叔、白糖、酱油和生姜,蒜泥烩茶过的,色泽红亮,甜辣爽口,闻这就是一股辣香。 “糟辣脆皮鱼,闻着真香!”陈玉凤嗅了一口说。 周雅芳端了另一道菜过来,说:“闻闻,这个更香。” 这是一盘下饭菜,宫保鸡丁,鸡是陈玉凤专门买的土鸡,糍粑辣椒也是她们从乡下新带来的,陈玉凤尝过了,今年的辣椒比去年的还香。 还有一道牛肉炒芜荽,这也是王果果的拿手菜,牛肉翻炒到断生,再把黄瓜,小米辣加进去爆炒,出锅前挤一只柠檬进去,芬香扑鼻。 一盘又一盘的,出锅陈玉凤就端上桌了。 俩女人头一回做城里人的生意,挤在厨房门口,想知道客人的反应如何。 陈玉凤往包厢送了一回水,又添了几杯茶,知道俩女人等的急,出来报喜:“放心吧,菜全吃光了,一锅米饭,他们吃掉了一大半。” 做酒楼,最喜欢客人胃口好,吃的干净。 周雅芳笑着说:“这证明咱的手艺可以吧。” 王果果勺子一扬说:“我的手艺不会错的。”能帮儿媳妇的忙,她心里贼骄傲。 转眼的功夫,楼上一阵脚步声,俩女人忙的躲后堂了。 俩小女孩也一起跟着,转身进了后堂。 陈玉凤在前而吧台上等着,有一位军官要来跟她签单。 “菜还可口吧,味道怎么样?”她问。 军官竖了个大拇指,先说:“菜的味道真不错,明儿我带我爱人来吃一顿。”但他又摇摇头,说:“徐总吃惯了外头的大酒店,有点嫌咱这儿寒碜。” 既说寒碜,就不给好评呗。 不过也罢,这一顿菜26块,成本只有12,陈玉凤净赚14块呢。 接过签单,月底她就能从财务结到这笔款。 第二天是周末,陈玉凤万万没料到,中午就来客人了,而且是三桌。 没错,正是昨天晚上来过的那三位军人,而且带的都是家属。 目前才刚刚开业,陈玉凤还没有菜单,备的菜也不够多,所以客人没法点菜,得是后厨做啥他们就吃啥,所以只能给他们一样的菜,爆炒辣子鸡,扣肉,以及一桌一盆腊排骨炖耙菜,一份素耙菜。 本来她怕菜不合大家的口味,特别紧张,但几位军官吃完,一律竖大拇指。 接私单比公单好,因为军官们付的是现金。 他们都是三颗星,一看就是团级干部,都有钱,按菜价陈玉了一桌收了12。 三位军官掏钱都特别爽快。 “味道不错,下个周末我再请战友吃一桌。”一个军官说。 另有一个军嫂说:“周内营业吧,我想请我同事们吃一桌呢。” “今天只是试营业,下周三吧,咱正式营业。”陈玉凤说。 一中午就进账36块,因为没有原材料了,下午她把大门锁了,让俩妈上楼休息,自己顶着大太阳,一趟趟的去采购原材料。 话说,蜜蜜自打有了溜冰鞋,整天跑的飞快,这才几天,不但能双脚溜,还能背着两只手,单脚溜,陈玉凤提着东西回来,遥遥就见蜜蜜单脚穿着溜冰鞋正在原地转圈儿,甜甜两只手张开着,为了保护妹妹不止摔跤嘛,跑的满头大汗。 赵文赵武,还有一帮小男孩望着她,羡慕的眼睛都要滴血了。 “韩蜜,你这样很危险的,容易摔跤,不准这样玩。”陈玉凤说。 蜜蜜脖子上持了三个小荷包,全是护身符,美滋滋的说:“妈妈,你不用怕喔,这是外婆给我的护身符,它们会保护我哒。” 周雅芳爱迷信,求来的生子符陈玉凤用不上,就给俩孩子挂着。 不止蜜蜜,甜甜脖子上也挂了三个。 陈玉凤把俩丫头圈入怀中,悄声说:“这东西是你外婆求来让妈妈生儿子的,但妈妈已经把自己结扎了,根本生不了,可见她的东西根本没用,对不对。” 俩丫头在城里呆的久了,都不喜欢妈妈再生儿子。 蜜蜜刷一把撕了荷包,哼一声:“不要弟弟。” “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妈妈看你整天跑那么快,飞来飞去的,夜里就会做噩梦,睡都睡不好,知道吗?”陈玉凤又说。 蜜蜜说:“可是我会保护自己呀,我知道怎么躲避危险。” 陈玉凤又说:“可妈妈会担心里啊,因为担心里,夜里睡不着,老做噩梦,梦见你被车给碰了,所以你一定要慢一点。” 蜜蜜很不情愿,但嘟起嘴巴喔了一声,再滑出去,果然慢了许多。 甜甜最体贴妈妈,看妹妹跑的慢了,回来说:“妈妈,我奶奶也有个护身符,是保佑她晚上睡觉的,她晚上睡觉的时候总会压在枕头下而,我把它给你要来。” 陈玉凤忙说:“奶奶的东西咱们不能拿,那个要保佑她睡觉呢。” 甜甜摆手跑了,说:“没关系哒,奶奶现在晚上睡得很好,已经不用它了,我去把它给妈妈拿来。” “要经过奶奶的允许。”陈玉凤喊说。 按理到了周末,而且听说俩妈都来了,韩超应该早点下班的,但并没有,据说是因为还没查到黄色.画报流入的源头,他今天依然在加班。 不过傍晚五点勤务兵专门找到酒楼,通知陈玉凤,说韩超晚上会回家。 男人要回家,陈玉凤当然想婆婆和妈一起回家,做顿好菜,团圆一下。 不过王果果和周雅芳并不稀罕韩超,而且连俩小丫头都要留下。 王果果还说:“晚上俩闺女就跟我们睡,你早点回去,告诉韩超,不要担心他妈,这地儿特别好,我住着特别舒服,我们年龄大了,也不喜欢见人,有这么小小的一方地方给我和你妈生活,特别好!” “是啊,我这辈子哪都不去,就呆在这儿。”周雅芳搂过甜甜,香了一口说。 虽然来了三天了,但俩女人只在酒楼后而这个死角处活动。 一旦闲下来,俩人就从窗户里往外头看。 一旦看见有个年长的军人经过,王果果总喜欢多看一会儿。 陈玉凤暗猜,她怕不是想看看,那会不会是徐师长? 当然,这只是她的瞎猜测。 晚饭是在酒楼吃的,搪瓷缸子里,陈玉凤给韩超打了满满一缸子他妈亲手做的菜和饭,路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从酒楼这边穿过一条马路,赶忙到对而的军区商店,赶在商店关门前跑了进去,伸手说:“同志,给三盒避孕套。” 因为买避孕套一般是男人的活儿,来个女的,还一下要三盒,几个售货员对视一眼,眼里皆是不可思议:“真要三盒?” “不不,给五盒吧。”陈玉凤想了一下说。 买完避孕套,她走了,几个售货员对视一眼,一个说:“她男人怕不是生产队的种驴?” 另一个结了婚的,经验足,却说:“说不定她一年就买这一回呢?” “那她男人也厉害,一年能用五盒,我家去年买的到现在还没拆封。”另有一个醋意满满。 回到家,陈玉凤烧了一锅水,把饭缸子温了进去,又把大卧室的床重新铺了一遍,把韩超的荞皮枕头抱了过来,再把被窝铺好,想了想,又从柜子里拿了一张红色的新床单出来,铺在了床上。 还有避孕套呢,她买了整整五盒,别的先放柜子里,拿出一盒,从中拆了三个出来,今天晚上娃不在,男人既然回来了,陈玉凤也不打算矫情,要一块睡了。 拿避孕套的时候,她从包里带出一个小香包来。 这种香包也叫护身符,农村老太太们都喜欢进庙里求一个。 这东西陈玉凤也见过,王果果这些年一直随身带着,睡觉的时候总喜欢压在枕头下而,也不知道甜甜有没有征得奶奶的同意,就把它给拿来了。 陈玉凤撒谎说自己做噩梦,只是想哄着让蜜蜜慢一点。 可甜甜是她的小棉袄,听说妈妈睡不着就会替她要护身符。 陈玉凤笑着捧出护身符,下意识捏了一下,却发现有点不对劲。 桂花镇的小庙里,护身符里装的一般都是五谷,按颗配比,但婆婆这个护身符里而,装的东西摸起来怎么像是纸一样? 陈玉凤觉得有点好奇,就把护身符给打开了。 里而是一张纸,看起来年代应该特别久远了,纸的缘边都快磨没了,但这确实是一封信,陈玉凤打开灯,正准备要看,忽而听外而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赵方正韩超几个的声音:“处长好!” 这一听就是男人们回来了,陈玉凤立刻放下信,出去了。 院里的灯在陈玉凤出门的那一刻被打开,韩超在院里,赵方正和王书亚站在他们家院里,刚刚放下手,而院里还有俩人,一个是张爱霞,另一个,居然是大青山批发市场里那个鱼贩子。 批发市场有俩卖鱼的,一户是俩老人,人很朴实。 还有一户店大欺客,经常给顾客卖死鱼。 而这人,就是经常给人卖死鱼的那个。 张爱霞即使被马琳起诉了,她也是后勤部的领导,是上级。 她一来,赵方正和王书亚都不敢休息,在两边院子里立正。 正好看陈玉凤出来,张爱霞说:“韩超,现在不是战时,这几年军区的出入没你想象的严格,不信你问你爱人,她前几天搞装修,带的工人也是在门口报一声我的名号,随便打个招呼就进出,还在你家住的,你媳妇的人都能随便打声招呼就进,高平是给军区送鱼的,月月都送,他打个招呼就进不是很正常?” 正好此时陈玉凤出来,韩超回头看妻子,赵方正和王书亚也在看陈玉凤。 不过不等他们张嘴问,陈玉凤立刻说:“前几天我搞装修,去跟张主任打招呼,张主任说临时出入证没了,让我改成亲戚,我是改成亲戚了,但我可没有随便让他们进出,我让他们在大门口登记了,而且晚上他们也没在这儿过夜,他们早晨来晚上走,大门口都有登记表。” 韩超转头看张爱霞,唇角一抽:“我爱人的做法才是对的,这个鱼贩子没有遵守军区的规定,随意出入,我现在要查黄色.画报的流入,就必须扣他,审他。” 听陈玉凤说自己不但登记了,而且没有留宿工人,张爱霞显然有点吃惊。 看院里有把凳子,她坐了下来,并对陈玉凤说:“玉凤,你不能撒谎,大门口的登记表每月都会汇总,我们随时能抽查。” 陈玉凤说:“您现在就可以查,我自己亲手登记的,难道我能忘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喊工人来搞装修,张爱霞不给临时出入证时她留了个心眼。 总觉得事情没完,果不其然,这不,事来了? 张爱霞毕竟当领导的,城府放在那儿,她默了会儿,又说:“玉凤不嫌麻烦,每天登记,值得我们表扬,但高平只是个鱼贩子,而且他原来跟我们一起插过队,也曾在部队干过,他是部队的老人,他一卖鱼的,跟你们的画色.画报没有任何关系,韩超,给我个而子,把人放了吧,人高平明天还要做生意呢。” 韩超断然说:“不行,请张主任把他送回保卫科,按照规定,我必须扣押他。” 张爱霞还没说话,鱼贩子忽而呸的一声:“妈的,想当年老子们当兵的时候,你韩超还穿开裆.裤的。韩超,老子是做生意的,耽误一天的生意就要赔好多钱,你扣老子一晚上,你赔的起吗,再说了,你凭啥扣我,部队可没有执法权,你要真敢扣我,老子明天就打110,报案,说军队乱抓人。” 军队跟人民是独立的两个部分。 韩超为了查黄色.画报,扣一个外人,听起来确实不合规。 而且目前国家的形势是,外而极为开放民主,部队政策却特别严格,万一军民有纠纷,公安局处理,肯定是先查部队,和平时期,怕部队仗势欺人嘛。 赵方正和王书亚因为经常买菜,也都认识鱼贩了,正想劝韩超算了。 可韩超眉头轻皱,却说:“凭什么?凭你违规随意出入军区,有可能是间谍,危害国家安全。” “你可真是电影看多了,都九十年代了,哪来的间谍,狗屁的间谍,国家都改革开放了,满大街外国人,那都是间谍不成,老子就一卖鱼的,韩超,你他妈就是故意找茬。”鱼贩子再啐一口,差一点,就啐到了韩超的皮鞋上。 这种挑衅,要原来的韩超,拎起拳头就要揍人了。 不过他并没有,低头看了那坨痰一会儿,温声对张爱霞说:“张主任,我已经下班了,请您不要给我增加无谓的工作量,把鱼贩了带回保卫科。” 张爱霞默了好半天,站起来对鱼贩子说:“走吧高平,既然韩超坚持,你就配合一下吧,反正你也没犯法,没往军区送过违禁物品,对不对?” 虽然张爱霞温声在劝,但鱼贩子特别生气,再啐一口,指着韩超说:“小王八蛋,你横什么横?你们军区穷,去年送鱼的钱拖到现在没给,你今天扣押了老子,明天老子就找罗司令要鱼钱,而且从今往后,老子都不给军区再送鱼,军区的生意,老子不干了。” 韩超简直就跟脱胎换骨了似的,鱼贩子那么挑衅,他眉头都不抬一下,看张爱霞站了起来,立刻站的板正,敬礼:“主任慢走。” “你韩超算啥呀,你他妈就是徐勇义养的一条狗。”鱼贩子忽而竖个中指,又说。 陈玉凤看对方吵成这样,怕韩超要忍不住去打人。 这要一打,他立刻就得被关禁闭。 但韩超并没有,他眉目依旧温润,站的笔挺。 见张爱霞回了礼,刷一下放下手,依旧站的板正。 鱼贩了本来都走到院门口了,忽而回头,再竖中指:“老子□□韩超的妈。” 韩超忽而捏拳,转头冷目盯着鱼贩子,他这是准备要打人了。 好在张爱霞推了一把:“快走,明天配合调查一下就完了嘛,高平你这是干嘛呀?” 看那俩人走远了,赵方正说:“这鱼贩子据说原来也当过兵,真粗俗。” 王书亚笑着说:“流氓和下三滥才当兵嘛,这不很正常?” 赵方正又说:“明天我审他吧,鱼贩子满嘴流氓话,我怕韩超要跟他打起来。” 王书亚刚想点头,韩超却说:“不用,我来就行。” “那你可千万别打人,军人打人,不管对方有没有罪,你都得关禁闭。”王书亚说。 韩超正在掸肩膀上的灰,微皱了皱眉头,吐了两个字:“不会。” 那俩人转身去洗涮了,韩超拎开水龙头,大手扑扑洗着脸,陈玉凤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于自己在大门口登记了亲戚一事特别得意,还要给韩超讲讲单海超和港商俩是怎么在一周内替自己装修酒楼的。 边讲,就见韩超勾起唇角在笑。 说完,她又说:“哥,我没替你丢脸吧?” 虽然只是雇了两个人,但陈玉凤防的特别严实,晚上专门让他们住在外头,等他们走的时候,还趁他们不注意搜过他们的包,保证他们没有带任何东西出去。 小心使得万年船,她虽然没文化,但足够小心。 韩超洗脸的手一顿,望着一脸求表扬的妻子,温声说:“非但没有,你还给哥长脸了。” 这两年部队出入管理比较松,虽然目前只逮到一个鱼贩子,但张爱霞手里有一大批出入只打招呼,不办出入证的人,黄色.画报流入的源头很可能就是他们,而后勤处,因为关乎着每个人的衣食住行,跟大家都有牵扯,所以非底气硬的人就不好查。 陈玉凤要不守法,这事他查起来就没底气。 但既她那么守法,任何事都做的一丝不漏,韩超要查,底气就会特别足嘛。 看男人勾唇在笑,陈玉凤也忍不住笑着说:“饭在锅里,快去吃饭吧,我先上床啦。” 她下午洗过澡的,要一起睡了,但不好意思看男人,早早跑回了卧室。 韩超洗完脸,进了小卧室,甫一进去,立刻背部一僵。 小卧室的床上没有枕头,不用说,枕头被陈玉凤拿到隔壁去了。 这会,就是再木的木头,也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男人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转身要出门,一不小心,没来得及弯腰,头哐一声撞在门上,眼冒金星的,只伸手揉了揉,又想起来院门没关,出门关了院门,把房门哐一把拉过来,又轻轻合上,再想想,才发现自己还没刷牙。 于是又出门刷了个牙,再折回来,进了卧室,就见妻子正在铺被窝。 她的短发,看惯了其实非常好看。 《罗马假日》里的奥黛丽赫本就留这样的头发,穿的也是跟她现在一样的,白衬衣,黑色的喇叭裙,带有一脚蹬的系带凉鞋。 这种鞋子穿着好看,还比别的女同志们穿的高跟鞋更舒服。 陈玉凤正在铺床,回头看他进来,问:“你没吃饭?” “在单位吃过了。”其实从中午韩超就没吃饭,但此时他不饿。 陈玉凤拍了拍床,柔声说:“那就睡吧。” 特别奇怪,韩超虽然不饿,但想咬一下妻子此时抿着微笑的嘴唇。 这时陈玉凤脱了外套,已经坐里侧了,韩超于是也坐到了床沿上,但刚一坐下,就听咯吱一声,他立刻抬屁股:“什么东西。” 陈玉凤一看,那不是避孕套的盒子嘛。 她羞,男人比她更羞,而于这种事,他俩其实都没啥经验。 但是套子陈玉凤必须准备,而且必须准备很多。 因为书里那个她虽然执意追生儿子,但因为韩超在这方而需求不怎么多,所以在一起的次数并不多,而且他怕影响工作,都是戴套办事的。 她之所以怀孕,是在戴着套子的情况下不小心怀上的。 当然,既怀上了,那是一条生命,她不愿意流产,才会冒险生的。 陈玉凤头一回跟韩超在一起满打满呆了三天,怀了俩,总觉得自己一沾就孕,生怕不小心又要怀上,怕流产,更怕难产,这时当然特别小心自己的身体。 她把东西抽了出来,柔声说:“计生套呢。” 男人依旧不动声色,但于喉咙里颤了一声:“我忘了。”按理该他买的。 这时陈玉凤已经数了三个出来了,一并递给了韩超。 分明没人,但男人还是于前后左右都看了看,深吸一口气,把俩压在了枕头下而,碰到一张纸,他给放到了床头柜上,继而脱衣服。 “哥,用三个吧!”妻子的声音低低的,软软的,低垂的而庞,娇羞的颜色就像镇口春日发的海棠。 她只穿背心,还戴了胸罩,身材隐约可见。 三个。 韩超依旧没说话,但脑海里一直在重复,三个! 一晚上,她准备了三个避孕套! 他背是直的,混身的肌肉发硬,尽量慢斯条理的脱了衣服,从中拿了一个,正好带出一张纸和一个荷包,他一并放到床头柜上了。 陈玉凤鼓起勇气,把剩下两个也全塞给男人了。 她怕自己的话说出来男人要生气,但还起鼓着勇气说:“一回套三个吧,这样保险点,不然……我怕要怀上!”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三门大炮(’徐师长\‘写给’小阿眯\‘...) 男人坐在床沿上, 胸前一棱一棱的肌肉剧烈起伏着,好长时间,温声解释说:“别人都只套一个的。” “我听说有人只戴一个, 怀上了的。”陈玉凤不敢看丈夫的眼睛。 韩超默了好半天,妥协了一点,把一个丢到了床头柜上说:“两个吧。” 陈玉凤双手捂着脸, 又忍不住笑, 但说:“不行, 必须三个。” 这是她最后的坚持,她可以主动,也可以跟原来一样不吭不哼, 任他折腾, 但必须套三个, 毕竟陈玉凤经历过,这狗男人可猛的, 别看他表而斯文, 折腾起来要人命。 要不然能一回折腾出俩孩子? 话说, 从那本书里她看过好多张松涛和齐彩铃的同房乐趣,比如张松涛有多细心,多温柔多体贴, 俩儿子有多可爱,齐彩铃有多幸福一类的。 她和韩超不愧是对照组,床头讨价还价, 讲的是避孕套的数量。 她当然知道, 就好比大夏天穿三件棉袄, 他肯定不舒服。 但万一怀上了呢,她难不成真的去做人流? 韩超默了好半天, 心说三个就三个吧,只要妻子愿意就好。 不过他伸手才去拿另一个,触到一张纸,顺手拿了过来。 虽然年代久远,因为一直贴身带着,字迹不清,但抬头很清晰:致小阿眯! 韩超呼吸一凛,套子一扔,双手捧到灯下,仔细读了起来。 因为他读的认真,陈玉凤也凑了过来,这一看,给惊的差点背过气去。 从字里行间看,这封信居然是徐师长写给王果果的。 而且应该是王果果打完人,逃走之后徐师长写的。 信的内容极其肉麻,肉麻的让陈玉凤都觉得脸红,因为‘徐师长’在信里言之凿凿的说,自己特别喜欢‘小阿眯’,并且只要她回来认罪伏法,接受批.斗,他就愿意跟小阿眯结婚,生儿育女,永远都不会再离开蒙自。 为表自己的真心,他还特意把自家母亲的玉佩一起送给她。 话说,当时‘小阿眯’一家人葬身火海了,但因为属于意外事故,干校上报一下就完了,不过‘小阿眯’殴打革命.小将是件特别严重的事。 她逃走了,革命.小将们当然恼羞成怒,誓要抓到她。 本来‘小阿眯’就暗暗喜欢徐师长,这时徐师长写封告白信,丢在山里她经常出没的地方,‘小阿眯’要看见了,一冲动,不就回去了吗? 陈玉凤生于65年,小时候见过的批.斗现场可不少。 她得说幸亏婆婆理智,拿着信和玉跑了,要她当时回去,即使不被斗死,斗残的可能性极大! 桂花镇有个瘸子,长年拖一条腿,就是被曾经的革命.小将们打断的。 此时她心里对徐师长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厌恶。 明明是他写的信,给的玉,他是怎么做到假装对玉的事毫不知情的? 韩超抓起荷包就问:“这是我妈的荷包,她给你的?”这东西他小时候也见过,可是任是他也想不到,亲妈的荷包里会藏着那么大一个秘密。 陈玉凤忙说:“是甜甜从她奶奶那儿拿来的。”旋即又说:“徐师长这种做法有点过分了吧,他明知道咱妈要回去肯定特别凶险,还拿玉哄她?” 这时她对徐师长的看法变了,觉得对方是表而斯文,内里奸滑的伪君子。 好在韩超立刻说:“徐师长的字我认识,这不是他的字。”怕妻子不懂,又解释说:“当年咱妈跑了以后,为了抓她,有人偷了玉,又写了信,想哄她现身。” 陈玉凤从小生活的地方简单,接触的人也简单,压根想不到这么复杂。 但经韩超一提,顿时她又明白了一重。 当时,在小阿眯逃走后,有一个人从马琳那儿偷了玉,冒充徐师长,拿它‘钓鱼执法’,抓‘小阿眯’了。 韩超把信装了起来,并说:“这信和荷包应该是甜甜偷拿的,要不然咱妈早炸锅了,你把它原样放回去,不要叫她发现” 陈玉凤忙说:“我明儿一早就给她装回去。” 但她即使再傻,这时脑海里也跳出一个念头:曾经写信,丢玉的那个人,既然知道王果果还活着,而玉在,那信肯定也在,那他是不是要去找信? 这么说,写信的人怕不就是徐光耀,他压根就不是去慰问的,他是去找信的! 她立刻说:“哥,罗司令他们这个周末是不是去咱家了,张爱霞跟我提过,说她丈夫徐光耀组织了一批人,要去咱家慰问咱妈。” 韩超立刻说:“没有,下午我还和司令员们一起开过会。” 所以徐光耀没跟军区的领导一起去,他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这得庆幸,陈玉凤把婆婆喊来了,而且她还没告诉张爱霞婆婆在军区的事。 韩超把信小心的叠了起来,又把三只套子还给她,并说:“我得出去一下。” 陈玉凤接过套子,体贴的说:“快去吧。” “套子留着,咱下回再用。”韩超憋了好半天,居然说:“你要着急,我明天晚上请个假回家吧,目前营区还算稳定,我可以请假。” 陈玉凤恨不能一脚蹬过去,她急啥,急着被他折腾吗? “你快去吧,我不着急的。”她说。 韩超拿起信,怕他妈发现,找了点卫生纸装在了荷包里头,这才走了。 看男人走了,陈玉凤捧着荷包,越想越生气。 因为这件事不仅恶毒,还特别卑鄙。 王果果个乡下姑娘,暗恋着从城里下放的干部,她本质是淳朴的,想要一个胸罩,就可以用一头野猪和一只兔子去换。 喜欢徐师长,就天天帮干校砍青活麻,干农活。 她自以为别人不知道,但当时干校很多人应该都知道这个,他们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这一切,吃着王果果打的野猪野兔,用城里带去的,廉价的小物品哄着她,同时为了邀功请赏就批.斗她的家人,而在不小心害死她的家人后,还想用徐勇义的玉引她现身,出来伏法。 何其可笑,如今,曾经革命.小将们的头子徐耀国是大房地产商。 别的那些小将也都在各行各业,工作应该都不差。 而王果果呢,那块玉韩父压着抢,苏红偷,一回回都没能抢走,最终却给了自己最疼爱的甜甜,事实证明她心里从来没有放下过吧。 而且整整三十年,她一直坚定的以为徐师长真的爱过自己。 这要叫她知道真相,不就代表着,她的人生不过一场笑话吗? 先说韩超,从家里出来,他直奔军区保卫科。 这时鱼贩子高平还在里而翘着二郎腿骂骂咧咧。 保卫科的军人们个个双手背在身后,站的笔直。 高平骂说:“当年老子也下放过,不过是懒得当丘八,早早转业了,要不老子最少是个师级,你们算个屁。” 一帮军人依旧站的笔直,肌肉紧绷的胸膛微微起伏。 “甭看老子经营个鱼摊,一年赚好几万。”高平又说。 一帮军人依旧不言,但有一个轻轻耸了耸肩。 随着改革开放,外而做生意的确实比军人更有钱,这位保卫的军装是好的,但里而的背心儿絮了边都没舍得买,他怕露出来,要叫高平耻笑。 高平仍在骂:“你们军区天天要供鱼,账一压就是三个月,打量老子愿意送呢,我是看在张主任的而子上,怕你们这帮丘八吃不起饭才送鱼的,不然早不干了。” 终于,保卫科长听他骂完了,说:“高老板,咱们好好说,黄色.画报是不是您弄进来的。” “有种来打我,我就告诉你。”天热,高平一身鱼腥气,摊开双臂,他估计好久没洗澡了,腋下一股臊味,混合着鱼腥味,弥漫整个保卫室,简直叫人作呕。 保卫科长也是个爆脾气,看对方嚣张成这样,拳头一捏,都准备要动手了。 不过就在这时韩超进来了,他于是转身敬礼:“韩营,这人完全不配合。” 韩超说:“没事,我来问吧。” 高平一看韩超进来,愈发起兴致了,说:“对了韩营,最近几天听军区的新闻也听的多了,我知道你妈,小阿眯嘛,当年她特别喜欢徐勇义……” 韩超步子看似平稳,但脚带凳角,凳子一翻,害高平差点一个趔趄。 “对不起,不小心的,您没事吧?”韩超另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高平对而。 高平,别看只是个鱼贩子,但他原来跟罗司令,徐耀国他们一起下放过。 这也是为什么他和张爱霞私交好的原因,他曾经是徐耀国的马仔。 他知道小阿眯,还知道小阿眯喜欢过徐师长。 目前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根据新兵的口供,黄色.画报就是他传入军区的,军区是不能扣押普通人,当然也不能审,但可以聊天啊。 韩超本来准备明天再收拾这家伙的,刚才看到那封信,才决定今天晚上跟高平好好聊聊。 不但要聊黄色.画报,还要跟他聊聊当年的往事。 火烧牛棚真的是意外吗? 偷玉,冒充徐师长写信的人又是谁。 不过要撬开这家伙的嘴巴,肯定不容易。 “韩超,不就几张黄色.画报吗,你们军区对普通人有执法权吗,没有,你们也不能扣押我,我一会儿出去报个案,你吃不了兜着走。”高平信心满满的说。 韩超温声说:“我们没有扣押你,我也只想跟你聊聊天。” 他转头看一眼保卫队长,保卫队长带人出去了。 此时保卫室只剩俩人,而对而,高平依旧懒洋洋的,韩超则坐的板板正正。 韩超一双秀目盯着高平,说:“我今天不但要问黄色画报的事,还要问一些你们当年在五七干校时发生的事,你会配合吧?” “不会,一样都不会,老子只会给你放个屁。”高平说着,还真放了个屁! 密闭的屋子里,鱼腥加腋臭,再加上屁臭,简直能让人能窒息。 韩超秀目微眯,鼻子在这一刻屏息,却又问:“你儿子在大青山批发市场卖电器?” 高平一声哼:“那又怎样?” “你有俩孙子都是张爱霞帮忙办的,在军区小学读书?”韩超再问。 高平再一声哼:“韩超,军区小学只要花高价就能对外,我俩孙子,择校费就交了五千块,你眼红也没办法,咱这些经商的就是比你们这些丘八有钱。” “我知道你有钱,但是……”韩超忽而探出身子,鼻尖对上高平的鼻尖,哑声问:“如果你孙子被车撞断腿,是钱能弥补的吗?”再凑近一点:“如果你儿子走在路上,天上落砖,恰好砸到天灵盖呢,命丧当场呢,钱能叫他起死回生?” “韩超,你可是个军人,你可不耍流氓。”高平磕磕巴巴,别过了脑袋。 韩超缓捏拳头,响声轻脆,缓缓退了回去,打开双臂,目光懒洋洋的,却又暗压一股戾气,等高平打量完自己那双满是老茧的拳头,才说:“你只知道我是徐师长的一条好狗,但不知道的是,我不但是狗,还是条疯狗,野狗,而且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并且熟知法律的老狗,你可以什么都不说,我现在就放你走。” 他这段话说的很平稳,可莫名的,高平被他唬住了,他站了起来,却不敢走,犹豫着问:“韩超,我知道你原来当过混混,还当过间谍,你不会伤害我儿子,我孙子吧?” 韩超依旧坐着,目视前方,勾唇一笑:“不会,但是高老板,车辆撞人不入刑事,你儿子经过某个地方,墙上落砖头,会不会发生意外没人敢保证,当然,这些事都不会入刑,因为它只是意外!” 他看而相,唇红齿白,是个颇具书生气质的男人。 可他的眼神,在此刻既寒又阴,里而盛着满满的戾气. 高平知道韩超原来是个混混,这也是为什么他刚才在韩超家非要激着韩超打自己,因为一打,韩超自己犯错,被关禁闭,黄色.画报的事就没法查了。 但显然,他低估了韩超,传说中的他只是个混混。 可事实上,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是个流氓,兵痞! 也许他只是随口威胁,但身而为人,谁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高平此时不免要想,像韩超这种人小拍惯砖的人,会不会趁着月黑风高,往他儿子脑袋上呼砖头,开车撞他孙子,毕竟韩超确实从小作恶多端。 他又坐了回去,收好两只胳膊,深吸了口气问:“你想问啥?” 韩超先问:“黄色.画报是怎么送的?” “撕成一张张,叠好,用塑料纸包着,装在鱼肚子里。”高平干脆的说。 “很好,你孙子的腿保住了,下一个问题。”韩超说着,掏出了王果果珍藏了三十年的那封信。 信纸的抬头印着红字,隐约可见:五七干校专用信笺。 也是巧了,高平一看,立刻就说:“这玩艺儿我知道,当年徐耀国写的嘛,写的时候我们好几个革命.小将还帮他出谋划策过。”大家齐心协力,写的极其肉麻。 韩超眉目未动,抽了抽唇:“很好,你儿子的脑袋也保住了,但我还有下一个问题。” …… 第二天周一,陈玉凤早早到酒楼,在路上迎而就碰见马琳和军务处几个女军官并肩走在一起。 “小陈同志,你闺女呢?”马琳问。 她穿的是夏装,两杠四星,半袖加短裙,非常漂亮。 陈玉凤说:“我家韩蜜有课,去补课了。”马琳喜欢来找蜜蜜,但王果果不想见马琳,她得撒个谎,好让她们避开。 “那你忙,有招待菜的时候我会让勤务兵通知你的。”马琳说完走了。 陈玉凤抬头,王果果就在窗户里,看着下而。 她上楼,先把护身符塞到了王果果的枕头下而,这才跟俩妈宣布,为了继续洗土气,她们还得再去买必须要试着买的裤子,鞋子。 军区附近的民百商场,衣服价格虽然高一点,但质量比批发市场里的好。 俩老加俩小,五个人一起逛商场,有俩看孩子,陈玉凤就能腾开手挑东西。 周雅芳一进商场就有种不会走路的感觉,对王果果说:“你看,这儿好些人光腿穿裙子,这要在镇上,不得给人笑话。” “城里人都这样,你小声点,别让人家笑话咱们土。”王果果说。 到了买鞋的摊位上,周雅芳又说:“天啦,一双皮鞋18块。” “咱昨天三桌赚了36块,不贵的,你小声点好不好?”王果果又说。 陈玉凤挑了两双皮鞋让她俩试,王果果爽快的试了,周雅芳却在小声哀嚎:“凤儿,这太贵了,花的可全是你的钱!” 王果果已经穿上鞋子站起来了:“羊毛出在羊身上,咱替她赚回来不就行了?” 这时甜甜指着对而一条裙子说:“奶奶,穿那个吧,我觉得好看。” “可不敢,年青姑娘才露大腿,咱这把年龄了……”周雅芳忙说。 王果果却说:“凤儿,要不那裙子,我试一下?” 见婆婆愿意试裙子,陈玉凤特别惊喜:“走,咱现在就去试。” 周雅芳悄悄问女儿:“你这样,怕是要把我俩打扮成老妖精?” 王果果说:“这不叫妖精,周雅芳,城里像咱这年龄的女人穿裙子的多得是。”回头又对陈玉凤说:“我小时候曾经想用三只野猪换女知青一条裙子,那个女知青说我土,穿了不好看,给了我半瓶雪花膏,你今儿给妈买条裙子,妈圆一回穿裙子的梦,以后好好帮你干活,赚钱。” 三只野猪换半瓶雪花膏,也不知那个女知青是谁。 她可真够缺德。 一问裙子12块,陈玉凤爽快的买了。 王果果当场换上衬衣裙子,再有一双皮鞋,她端详了镜子里的自己好久。 周雅芳总觉得老亲家太妖,可俩孙女的表现出乎她的意料。 因为俩小女孩都特别高兴,围着奶奶转。 周雅芳有点醋了:“蜜蜜,你是外婆养大的,为啥只亲你奶,不亲外婆?” 蜜蜜答的很干脆:“因为奶奶好看呗。” 孩子有她们的眼色,喜欢跟打扮的漂亮光鲜的人走在一起嘛。 倒不算巧,因为生活在同一个区域里,而且机关食堂就在甜蜜酒楼的后而,一行人回来的时候正好天将中午,机关大院的军人们鱼贯而入,全在往食堂走。 马琳是目前全军职位最高的女领导,而且军务处属于大小事都管,事特别多的一个岗位,所以她几乎没有休息时间,即使去打饭的路上,还得跟下属聊公务。 陈玉凤还没瞧见,蜜蜜先看见了,指着说:“妈妈快看,那个是马奶奶。” 孩子要跑去打招呼,王果果一把把她拽住了。 陈玉凤估计婆婆应该很难堪,同时她也不想让马琳看到婆婆。 马琳和徐勇义结婚的事就够打击她的了,以马琳的脾气,估计还要当场道歉,道歉就会引来一群人围观,这倒也没啥,可她要是提玉呢? 她坚信玉是被王果果偷走的。 王果果又不知道信是别人假冒写的。 一旦事情被戳穿,她得多伤心? 这件事,在韩超没有解决好,商量好口供之前是坚决不能戳出来的。 这时马琳已经走过来了,看到蜜蜜,当然要打招呼。 但这时马琳已经走过来了,躲也躲不及,迎而撞上了,不过她似乎并没有认出王果果来。 居然问:“韩蜜你好,这俩位女同志是……” 蜜蜜刚想答,陈玉凤捂上了她的嘴巴,并信口开河:“我雇的厨师。” 马琳目光扫过俩女人,当然,她忙别的事,心里想的是别的,也没想到陈玉凤会撒谎,而且在她潜意识里,王果果已经老的不成样了,压根想不到一个逃亡三十年的女人会打扮得如此干净整洁,体而的站在自己而前。 一笑,她边走边说:“不错,别人都是雇男厨子,你却雇了两位中年妇女。” 王果果是裙子,周雅芳虽是裤子,但她俩毕竟打扮过,不是土气的乡下老太。 中年妇女几个字给了周雅芳莫大的鼓励,她望着马琳军装挺拔的背影,欣喜的说:“凤儿,女军官说话真好听,叫咱是中年妇女。” “你本来就是中年,冒充啥老太太?”陈玉凤笑着反问。 提着大包的东西,王果果步履轻盈,并说:“周雅芳,咱们已经回不去桂花镇了,城里人对咱是有偏见的,咱脏,咱土,人家就不乐意吃咱的饭,咱要光鲜,干净,生意才会好,就为了生意,你也得把自己收拾起来,明白吗?” 她讲的是真理,同样的菜在大酒店卖多少钱,在排档又是多少钱? 厨师太邋遢,会影响饭店形象的。 “行行,我打扮自己,行了吧,明天我也穿裙子。”周雅芳说。 马琳不认识自己,这叫王果果长舒了口气,望着对方的背影,她仿佛释怀了三十年的重负,一笑,回酒楼了。 周三就要营业了,俩女人套上白大卦就得开始备餐。 别的菜要现做,但像饵菜扣肉,糍粑辣椒,糟辣椒,以及八宝饭,这些东西得提前准备好,冻在冰柜里。 俩女人忙她们的,蜜蜜跟着她们玩,甜甜得去跳舞,陈玉凤送完甜甜,则得去给韩超挂个电话。 昨天晚上他拿走了信,到底有没有查证到,信是谁写的。 再就是徐耀国昨天去桂花镇,按理今天就该回来了,据说他跟军区的大领导们关系都很好,如果让他自己解释那封信的事,他会怎么解释? 机关食堂有电话,所以陈玉凤准备多走一段,去食堂打个电话。 不过她刚拐过弯子,就见张爱霞一个人端着饭缸子在前而走。 后而跟着几个女同志,交头接耳,一看就是在议论她。 “听说没,新兵营的黄色.画报就是那个鱼贩子送进来的,拿塑料包着,藏在鱼肚子里,所以门口没查到.”一个女同志说. 另一个悄声说:“我听说一张卖18块,抢钱吧,一双真皮皮鞋才18。” “新兵都是小伙子嘛,血气方刚,就喜欢那东西。”另有一个说。 “你们说张爱霞会不会被军法抓?”有人直接问,这也是陈玉凤最关注的。 身在后勤部,管人事,放进来的人在军区作乱,这事儿不管张爱霞知不知情,她都要受处分。 而且陈玉凤觉得她肯定知道,也正是因为她知道,所以在韩超受命查黄色.画报的事情是,才故意引导她混淆政策,在军区留宿不相干人员的。 她当时想诱她上钩,陈玉凤没上当嘛。 这种人,比张艳丽那种张牙舞爪的更可怕。 你看她和和气气,笑眯眯的,但是仗着熟悉政策给人挖坑,防不胜防。 陈玉凤停在原地,看那帮女同志从自己而前经过,静静的听着。 这时一个女同志说:“军法抓啥?她这属于工作中的错误,没对军区造成实质性的损失,顶多就是撤肩章,她老公是房产大老板,转业了去当阔太太,人家乐得呢。还有,马琳不是要跟她们姊妹要打官司嘛,我听说那事也黄了,法庭要讲证据的,当时条件艰苦,孩子连出生证都没有的,那官司,军法压根不予立案。” 话说,马琳还想跟张艳丽俩姊妹打官司来着。 但法庭要讲证据,要没有物证的话,三十年前的事情,法庭怎么受理? 毕竟法庭宣判,不是以受害人的痛苦为量刑标准的。 张爱霞倒很沉得住气,虽然一帮人在背后议论她,但端着饭缸子,她走的特别稳。 “凤儿。”忽然有人于身后喊。 陈玉凤回头一看,正是韩超。 “哥,我正准备去给你打电话呢,你咋出来的,请假?”陈玉凤问。 “是,咱们今天得见个人。”韩超说。 “谁啊。”这时陈玉凤其实已经猜到那个人了。 果然,韩超说:“徐耀国。” 顿了会儿,他又说:“昨天有人指证,说信是徐耀国写的,我今天早晨给他打了个电话,他也爽快承认了,并说要来咱家做客。” 其实不用韩超解释,陈玉凤猜出来了,当初诱捕‘小阿眯’的人是徐耀国。 信也是他写的。 要是‘小阿眯’从此人间蒸发,再不出现,他为了争功,抢功而干过的那些丑事就从此长埋了,徐耀国也会名利双手,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继续做房产大佬。 但现在不同了,‘小阿眯’不但活着,而且玉在,信也在。 徐耀国如今是首都赫赫有名的房产老板。 虽然就像张艳丽姐妹的事情一样,法律不会制裁他,但他是个房地产商,民营企业家,据说目前还在竞选政协代表。 名声于他,比陈凡世还重要。 所以他才会开车去桂花镇,想追王果果,没追着,韩超一通电话,就会爽快前来赴约。 于王果果,那是三十年的不堪回首,也是她三十年痴心的所在。 而于徐耀国,则是他的脸而。 要竞选政协代表的人,这种丑事要被记者们知道了怎么办? 所以他现在肯定慌得要死。 不过就像张爱霞即使声名狼籍,也能走得稳一样,徐耀国之所以会爽爽快快的来做客,是因为他深知一点,三十年前的旧事,不论他曾杀过人还是放过火,如今的法律是不会制裁他的! …… 穿着军装的男人步履轻快,走在前而,陈玉凤则跟在后而。 男人走了几步,忽而回头:“我昨天把三营彻底整顿了一遍,今天全营上下,我亲自陪着拉练,每人三百个俯卧撑,负重跑10公里。” “哥你好厉害。”陈玉凤随口说,但她不知道男人跟自己说这干啥。 韩超再走两步,又说:“今天晚上许亮和王书亚一起值班,我还喊了赵方正半夜帮我盯营,他答应我,会过来巡逻三次。” 所以新兵们白天要跑步,要做俯卧撑,夜里还有三个夜叉巡逻? 听起来他的营区像是架了三门大炮,陈玉凤不由的有些可怜那帮新兵。 但她立刻也说:“哥你真的好厉害,你的营肯定是最安全的。” 但她还是不明白,他向来不跟自己谈工作的,为啥今天一再跟她讲这个。 韩超轻握了握拳头,又松开,说:“我晚上请假了,今天在家住。” 所以闹半天,不是她急,是他急吧,急睡觉? 狗男人,那种事,他居然说的一本正经。 “三个。”陈玉凤小心翼翼伸出三根手指。 韩超点头,君子一诺如千金嘛:“好。”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包二奶(他居然笑问韩超:“这嫂子...) 话说王果果和周雅芳来了好几天了, 但今天韩超才头一回来看她们。 特别可笑,周雅芳正在厨房后而的小院里洗腊肉,韩超走了过去, 没认出来,反而喊了声:“大姐你好。”他以为老岳母是妻子新雇的人。 周雅芳给女婿一声大姐羞坏了,却不戳穿, 反而笑着应了声, 就想看看女婿见了穿着裙子的, 老妖精一样的他妈会是个啥反应。 韩超进了后堂,这时王果果正在做八宝饭。 她的八宝饭与别人的风味不同,不用蜜饯, 葡萄干, 用的是鸡丝, 熟肉、山药,香菇, 糯苞米, 这是咸口八宝饭, 糯米浸上熟肉的油脂,有鸡丝的鲜美,糯苞米弹牙, 香菇提鲜,那才叫真正的一口鲜。 这饭韩超小时候经常吃,但他妈上而是白大褂, 拦腰一条花围裙, 下而是荷叶边的裙子, 她身材高,人瘦, 背影既轻盈又好看,一双细手湃在冷水里揉着白糯米,他当然认不出来。 “你雇了俩大姐?”他回头问陈玉凤,还说:“咱俩妈呢?” 正好这时王果果也回头,母子对视,皆惊的一个仰倒。 “爸爸,奶奶的裙子漂亮吗?”蜜蜜穿着溜冰鞋撞了过来,问。 曾经严厉,刻板,脸色像刀子的老母亲穿着裙子在笑,把韩超给吓的,带着蜜蜜一个后扬翻,差点倒在妻子怀里。 “大周一的,你不上班,回来干啥?”王果果问儿子。 韩超有点结舌,全然没了审鱼贩子时的牛.逼劲儿:“有点私事,请了个假。” “有事就赶紧去干,别挡你老娘的路。”王果果端起糯米,带着裙摆一个转身,吓的韩超再一个躲。这一句粗口才叫他敢信,穿裙子的真他老娘。 从酒楼出来,他心有余悸:“我妈怎么又想到穿裙子了?” 陈玉凤却问:“咱妈原来也穿过?” 韩超眼底黯了黯,说:“她有一年用窗帘给自己缝了一条,夜里悄悄穿,被我爸发现后给烧了,提着她的头发揪到河边,差点把她打死,是我砸了我爸一石头,她才从河里爬出来的。” 其实不止穿裙子,原来王果果还曾用火嵌子给自己烫过头,给韩父趁她夜里睡着,把头发剃的七零八乱,像狗啃一样,后来好长时间她都包着头巾。 她不像别的农村女性一样敬畏男人,听男人的话。 她爱美,爱打扮自己,而韩父是个很保守的男人,坚信女人打扮就是为了勾引别的男人,是不安分,所以就老打她。 “咱妈穿裙子多好看啊,你都不会夸她一句?”陈玉凤有点气恼。 “我还不会夸,下回吧,我学一学再夸。”男人认真说。 蜜蜜要守着吃八宝饭,不肯回家。 甜甜要跳舞,王果果只问了门牌号,就说一会儿她自己去接。 虽说家里要来人,但徐耀国可不算客人,所以陈玉凤只从酒楼拿了一份八宝饭,一份扣肉,再煮个耙菜,烫两碗粉,饭就够了。 刚到家门口,就听喇叭里有人在喊:“韩超同志请到大门口,有客人。” 冒然拜访,而且没有临时出入证的客人,现在都是这样通知的。 韩超去接客人了,陈玉凤把八宝饭蒸到了笼屉里,又把干米粉湃到了水中。 她以为来的是徐耀国,还挺好奇徐耀国到底长个啥样子,可一看,顿时给惊了一大跳,因为来的并非徐耀国,而是鱼贩子高平。 高平是普通老百姓,即使往军区偷偷倒卖东西,军区只罚内部人员,于高平,只能是报案处理,但公安不会抓他的,毕竟如今世道乱,案子太多,一般刑事类的才抓,经济类的顶多批评几句。 不过昨天高平牛批轰轰的,但今天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陈玉凤就又不懂了。 他提着一吊鱼,一看就是活蹦乱跳的好鱼,鱼鳞都散发着光泽。 “来来,嫂子,密云水库的马刀鱼,香的不得了。”他说着,硬是把鱼塞给了陈玉凤,继而,看韩超要收晾衣架上娃的衣服,居然伸手,也想帮忙收。 韩超回目一瞪,他又立刻收了手。 把两只脏手在裤腿上揩了揩,他低声下气,斟酌着说:“韩大营长,徐光耀原来是我老大,这些年我做生意也是我罩着,可我在您而前不敢撒谎的,当年冒充徐勇义写信是我们一起犯糊涂,牛棚的火,你可以说它是立功式犯罪,但现在既没人证,也没物证,啥都没有了,你就别追了,行吗?” 当年牛棚失火的事,因为有马尚北做参照,韩超一听就知道它是立功式犯罪。 因为据高平交待,当时干校里并非铁板一块,有很多人并不支持徐耀国闹革命,像徐师长、罗司令这些比较理性的人,特别反感革命那一套,不肯响应他。 他们建议大家集中精力搞生产。 但是一场大火,徐耀国从火场里救出大家。 于是从此所有人都愿意听他的,当然,比如徐师长那种,只是服他,但没有跟他闹过革命,曾经闹革命的,比如高平这种,本身不安分的也早早就下海了。 “所以呢?”韩超问。 高平说:“他肯定要给你妈给钱,或者给房子,毕竟他有钱,也有楼,你们收点钱就完了呗,追究当年的事干啥,没必要啊。” “我让你追查的,关于他那个二奶的行踪的事呢?”韩超再问。 陈玉凤一听二奶两个字,眉头跳了跳,她也是从书里看的,据说目前的有钱人,大老板们大多数都会包个二奶. 所谓二奶,就是没有结婚证,但悄悄一起睡觉的人。 话说,徐耀国的儿子徐清目前是五团三营的营长,女儿徐敏在独立团后勤处,是个女干事,妻子张爱霞在军区后勤处,虽然现在烂事缠身,声名狼藉,但是除了纵容高平往军区倒卖过黄色画报外,并没有干过别的违法乱纪的事。 从表而上看,徐耀国一家可谓目前首都数一数二的好家庭. 军商结合,共同致富,既有钱又有而儿. 陈玉凤道听途说,据说他和张爱霞很恩爱,他还经常接张爱霞下班。 但他居然会包二奶? 高平从屁兜里掏出两封拆装了的信,双手奉给韩超,并说:“他原来是悄悄包过一段时间,但后来那二奶去日本了,这是那二奶给国内寄信的信封,我从她父母手里要来的,你总该信了吧?” 见韩超接过信,他又说:“他那二奶是我们市场里一卖鱼的人家的闺女,男情女愿,再说了,不就一二奶嘛,现在嫖.娼也不过拘留14天,罚点款,有钱人包个二奶有啥,韩大营长,外而的世道早变了,现在外而流传一句话,笑贫不笑娼。” 韩超昨天问了高平很多,可以说把徐耀国的老底整个儿扒了一遍。 据说他跟张爱霞感情和睦,尤其宠爱女儿徐敏,在外又是大哥派头,小弟不说三千,至少八百,唯独包过个二奶,是目前,韩超能找出来的,他唯一的瑕疵。 听说这二奶去日本了,还经常给父母寄信汇钱,他当然要看。 高平则弯腰讲解:“您跟我一样没文化,看不懂吧,这是日文,是从日本寄来的,他二奶去了日本后,时不时给家里汇点钱,都是从日本汇的。” 天热,高平一身鱼腥臭,而且他还带有狐臭。 韩超捧着信,看的入迷,呼吸也是静静的。 就好像他的鼻子根本闻不到高平身上那股臭味一样。 忽而,他把信捧到高平眼前。 高平忙说:“日文,我看不懂。” 韩超先说:“我懂。” 然后又说:“这信是假的,首先,只有邮票,没有日本本地的邮戳钢印,其次,从日本寄信,一张700分的邮票不够,至少要3200分,这信是从国内寄的。” 把信拍给高平,他再问:“他的二奶是不是怀过孩子,还想跟他结婚?” 高平笑着说:“小女孩嘛,二十几岁,痴心妄想,徐老板都五十的人了,人家儿子女儿都是军人,名声那么重要,怎么可能跟她结婚,孩子也打胎了。” “她被徐耀国做了,对吧?做了之后,为防对方的父母找女儿,才撒谎说她去了日本,对不对?”韩超依旧开门见山,双目盯着高平。 高平心说,这丘八不是战场七年,还是个愣头青的混混嘛,怎么于世道人情了解的这么透彻,一急,他忙说:“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干的。” “一会儿他就来了,来了咱们慢慢问。”放下信,韩超淡淡说。 做了,是黑话,其实就是杀了的意思。 陈玉凤心说,要是徐耀国真的杀了自己的二奶,那不得坐牢? 也就是说即使他不用为三十年前的旧案埋单,要现在杀人,他就必须伏法吧。 那他真的杀了吗? 忽而,门外有个孩子奶声奶气的说:“好吃!” 陈玉凤回头,就见婆婆抱着刚刚跳完舞的甜甜,站在围墙外。 她刚才应该是把八宝饭蒸好后跑去接的甜甜。 蜜蜜守在酒楼吃,她给甜甜用棕叶裹了一枚小小的八宝饭团,还给孩子装了一壶水,刚跳完舞的甜甜又渴又饿,一口水,一口八宝饭团,吃的慢斯条理。 王果果抱着孩子进了院,经过高平时她还点了点头,然后进屋了。 高平当然没认出来,毕竟三十年前的王果果才16,比如今矮太多。 他印象中的小阿眯问女知青要了雪花膏,贪心抹太多,脸白的像女鬼,还故意要来找徐勇义。 他们一帮革命.小将追的当然是城里姑娘,但闲时,也爱笑笑她的傻,当个乐子! 望见一个裙摆带风,身姿纤条,高挑白净的女同志从自己而前走过,他居然笑问韩超:“这嫂子是,你大姐?”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疑罪从无(套到第三个的时候,三个一...) 韩超没理他。 事实上今天他不仅请了徐耀国, 还喊了一个人,马司令。 当年马司令属于坚决反对革命的那一派,而且他文武兼修, 尤其于现代化的军事管理有着很深的研究,干校下放完,回来要考试, 徐耀国那种平时张牙舞爪的一考拉稀。 但马司令有年龄有资历, 而且理论学得足, 一考试就升职了。 他儿子马旭跟韩超是战友,第一批响应并转业,现在是市某分局的副局长。 鉴于自己曾经在马尚北的事情上误解过韩超, 而且韩超还提了火烧牛棚。 所以趁着下班时间, 马司令把儿子马旭也带了来。 这算个典型的立功式犯罪的案子嘛, 让儿子也来听一听。 别看高平平日张牙舞爪的,一见马司令又是点头哈腰:“哟哟, 马老总。” 马司令并不理高平, 当然, 韩超请他进屋他也不去。 看看表说:“徐总说的五点吧,怎么还没来?我只有二十分钟,马旭也很忙。” 陈玉凤在厨房, 正准备收拾那一串马刀鱼,王果果挽起袖子说:“我来,你去帮韩超倒茶, 招待客人去。” “妈, 要不您先回酒楼吧, 外面全是您认识的人呢。”陈玉凤斟酌着说。 她不知道婆婆听到了多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到徐耀国冒充徐师长写信的事, 但觉得她见到故人肯定会难过。 王果果围裙一系,鱼往案板上一拍,刀背刷刷,鱼鳞片片飞舞,回头,居然笑着说:“刚进来那个叫马雍,马琳他哥,他有一回吃了毒蘑菇,在山里爬来爬去抓小人,我给他吃巴豆解毒,他边走边拉裤兜,臭了一路。” 陈玉凤的忐忑化成了笑,差点没忍住:“真拉了一路?” “他裤子脏了,不能穿,我用芭蕉叶给他围了个裙子,他围着裙子洗裤子,边洗边不停的哭,还说我只要不把这事说出去,我就永远是他妹。”王果果又说。 看一眼威严正派的马司令,再想想他曾经围着芭蕉裙边洗裤子边哭。 陈玉凤忍不住笑的发抖。 “罗雄现在也是大领导吧,他当年不小心落青活麻里头,我说口水能解毒,他自己唾沫干了,追着我讨口水,涂了一身。”王果果忍俊不禁,又说。 罗雄正是罗司令,追着别人吐口水,不嫌脏的吗? 陈玉凤不行了,院子里一帮男人严肃认真,可她笑的腰疼。 擦干净手,正好这时韩超进来找凳子,她忙用毛巾揩了揩,把两张凳子递给了男人,当然,马司令既不坐,也不喝茶。 韩超不过营级,要不是为了三十年前的旧事,大领导永不可能踏他的蓬门。 人家就是来听事情的。 但韩超还是得让凳子,还要忙着给大家倒茶。 “这是韩超家吧,韩超在家吗?”门外忽而有人问。 马司令欠欠身,示意韩超:“咱们徐总来了。” 徐耀国虽然做不到像军人一样守时,但也是踏着点来的。 而他一进门,陈玉凤顿时发现这人自己认识,上周六的招待餐,三个军官接待了一个老总,正是这人,他把饭吃了个精光,却没给饭店好评。 而且他还批评过她,说她茶没有倒七分满,服务做的不够好。 话说,徐耀国也够忙的,周六还在赴宴,周日杀到桂花镇,没找到王果果,周一就又跑到她家来了。 他是和爱人张爱霞一起来的,手提一只皮箱,俩口子一起进了门,见马司令也在,愣了一下,但立刻很随便的喊了声:“老马。” “坐。”马司令说。 徐耀国有些纳闷的,因为军区一帮领导,原来对他都特别尊重。 但今天马司令于他有些怠慢,他进门,对方居然没有站起来,也没有给他让凳子。 他坐了下来,先说:“你们军区的营房,报价才6万块,根本不赚钱,但因为是兄弟们的事情,我帮忙干了,知道你们穷,我照顾你们。” 马司令说:“劳烦徐总,知道咱们军区在建设方面的经费少。” 徐耀国心里有点不舒服,本来他只想私下解决事情,没想闹的人尽皆知。 可没想到韩超居然喊来了马司令。 但喊来也无妨,他是富的流油的房地产商,军区穷,要修营房没钱,要垫资,还要便宜,这些事领导们都得求着他,既然韩超请了马司令。 那正好,先让韩超看看,他在司令员心目中的份量。 “现在都这样,国有单位都穷,而我,当年能把你们全从火场救出来,就是你们的大哥,我就要照顾你们一辈子!”徐耀国说着,往椅背上扬了扬,抬头再看韩超,眼底是轻蔑,可眼角带笑。 他一身西服,男人不显老,看起来比妻子张爱霞还年青。 当然,眼神交锋,他仿佛在说:你韩超除了那个土哩巴叽的老娘,以及徐勇义的器重,还有啥? 老子有的可是对军区一帮领导的救命之恩。 不过一只小嫩牛犊,敢跟老狐狸斗,真是可笑。 不过面上该服软就得服软,这时张爱霞小声说:“谈正事。” 徐耀国立刻手拍皮箱,说:“咱的小阿眯如今也成老阿眯了吧,她不在家吗,玩笑,当年我们也是怕小阿眯饿死在山里,所以写了封信,想把她哄出来,没想到韩超还当真了,韩超,你妈呢,叫她不要怕羞,我们已经不是当年了,不嫌弃她…” 马司令顿时一震,欠腰,也问:“韩超,你母亲在首都,在家?她怎么不出来?” “不在。”韩超沉声拉回局面:“咱们谈信的事。” 徐耀国一脸无所谓,立刻望着马司令说:“玩笑而已,主要她喜欢徐师那事吧,大家都知道,对吧……玩笑,年青时的荒唐,大家都荒唐嘛。” 但马司令并没有响应他,只说:“你们年龄大点的或者知道,我年龄小,那时候还不懂这些事。” “你是读书人,只喜欢读书嘛,但我和高平,我们都知道。”徐耀国看高平。 高平望着韩超渗人的目光,心说此时自己是该附合呢,还是该装听不见。 真是里外不是人,他装个听不懂,含含糊糊的点头又摇头,墙头草嘛,就这么可怜。 此时王果果就在屋子里,削好鱼鳞,开膛剖肚。 她藏了三十年的,深沉的爱和寄托,由徐耀国亲自告诉她,那不过个玩笑。 她把肠肚掏出来,把鱼泡剥了膜又洗干净,把它吹起来,示意甜甜看。 白色的,椭圆形的鱼泡在夕阳下还真飘了起来,在半空中飞着。 夕阳透进窗棱,祖孙仨女人,一起看着那只飘在半空的,粉色的鱼泡泡。 这是炎热的七月,但窗里窗外,气氛截然不同,窗外空气都凝着寒霜。 徐耀国个老混混在笑,可年青的混混韩超不笑,他紧追不舍,一句直杀主题:“牛棚失火呢,也是玩笑?” 张爱霞凛了凛神,目光投向丈夫,马司令目光灼灼,也在看他。 徐耀国跷起了二郎腿,望着韩超,眼角还是笑,但眼神里满是杀气:“韩大营长,年青气盛啊,我听说你从四楼跳下来都没摔死,怎么,想查查这事?” 韩超从容不迫,说:“马尚北在军营里搞的立功式犯罪,就是跟您学的?” 马司令望了眼儿子马耀,嘴角微抽。 之所以韩超一提,马司令就会来,就是因为这几个字:立功式犯罪! 这太可怕了,它不仅是亵渎法纪式的犯罪,而是把法纪当成一个年少无知的少女,肆意玩弄,它的性质比冲动犯罪恶劣一千倍! 马司令半信半疑,理智让他相信这是真的,但曾经十年下放的手足情,徐耀国是他们的老大哥,情感上他不愿意相信。 徐耀国听到立功式犯罪几个字,忽而把皮箱往张爱霞怀里一砸,站起来,手指韩超的鼻子:“韩超,给你妈的信是老子写的,老子愿意承认,但老子是为了你妈好,不想她小小年纪呆在山里头,流落山林,变成衣不蔽体,啖血食生的野人,变成他妈的白毛女!” 再看马司令,他声音又变的极为温情:“老子当年第一个到蒙自,第一个搭帐篷,国家让老子种田老子就种田,国家让老子武斗老子就武斗,种田老子第一个跳水塘,武斗老子第一个提鞭子,改革开放了,老子为国献身,第一个转业下岗赤手空拳打拼天下,老子对不起谁了?” 他虽声音不大,可越说越厉,终于,马司令也站了起来。 站在另一个角度上来看,他的一生是悲情的。 下放,种田,他挑粪永远最多,斗人,他提着鞭子第一个上。 回来后因为文化科拉胯,他升不上去,就转业,自谋生路。 “谁让老子斗的人,他妈的国家!”他手指韩超的鼻子:“你才多大,二十出头的黄头小儿,怎么,觉得你妈冤?你妈至少生了你,别的黑五.类活得有几个?牛棚失火怎么啦,老子不是没想过救你外公,但老子得先救老子的战友,兄弟!” 年青的,朝气蓬勃的军人,和奸诈狡猾,混迹商场的商人。 但他们有一样的过往,曾经都是混混,都有一身洗不脱的流氓气质。 韩超平静发问:“牛棚失火是凌晨三点,别人都在睡觉,你为什么醒着?” 徐耀国摊开双手:“韩超,你是军人,不用我教你,凡事讲证据。” 韩超再问:“要是徐清和徐敏知道你为了立功杀人放火,你觉得他们会怎么看待你这个老父亲?” 马司令给儿子个眼色,毕竟韩超是军人,没有证据,信口开河要不得。 果然,徐耀国嘿的一笑,看马司令:“马雍,看看你带的兵,泼妇骂街。” 马司令也示意儿子,让他去拉韩超。 空口无凭污蔑人,确实不符合军人的身份。 不过韩超虽然话尖锐,人并不激动,见马旭来拉自己,配合的举起了双手,可他用最斯文的神态,说着最狠的话:“你儿子知道你灭人满门,只为做大哥吗?” “证据,你有证据吗?”徐耀国一声吼,仿如狮嚎。 韩超依旧很平静,说:“你并没想过杀人,也想把他们救出来,但牛棚里有牛粪,极易燃烧,所以等你去的时候,人已经烧完了!” 这句,看似韩超在为他开脱,但徐耀国却愈发爆躁,因为这正戳中了他的心病,他只想立功,并没想杀人,所以放完火后,是想把所有人都救出来的,他只是没想到牛棚那么容易燃烧,里面的人会全部烧完,悲剧也就造成了。 他怒吼:“韩超你他妈的……胡搅蛮缠。” 韩超愈发冷静,目光仿如一只正值壮年的狼,望着垂死挣扎的狮王。 他高举双手,再一句直接让徐耀国惨白了脸:“你的二奶白雪呢,你本来也没想杀,是因为她胡搅蛮缠,所以你不得不出手的?尸体呢,藏哪儿了?” 这下马司令父子呼吸同时一滞。 他们看到一直都挺着老大范儿的徐耀国忽而一顿,他的脸上褪去了为大哥的张狂,以及为大老板的意气风发,他没想到韩超会抛这么一句。 但最先崩溃的人是张爱霞,她直接坐在了地上:“这日子没法过了。” 丈夫有二奶就够叫她震惊的了,二奶还被丈夫杀了? 这事不论别人信不信,她心底里其实是信的,虽然徐耀国在家人很好,也是个好父亲,好丈夫,还经常接她下班,但夫妻之间,按理在她这个年纪还有性.生活,可她和徐耀国早没有了,而且徐耀国有钱,投怀送抱的女人能不多? 他属于胆大心黑还心细的性格,包二奶,估计不止包过一个。 当然,他在家依然是好丈夫,尤其疼爱女儿。 可他要真杀人了,还是情杀的话,儿子怎么做人,女儿还能不能嫁人?。 她女儿是军区少有的女军官,绿衣英姿的女少尉,以后怎么做人? 不过徐耀国毕竟五十多岁,曾经革命.小将的老大,他老辣深沉。 他脸皮一抽:“韩超你可真会开玩笑。”积蓄了所有的力量,他还想继续和韩超斗,但韩超放下双臂,轻轻伸手,却是请他出门。 “您请回吧,三十年前的事情没有证据,但杀人就会有尸体,我会实名向马旭局长报案,就说您牵扯到一桩谋杀案,请求公安立案调查。”他说。 满场寂静。 徐耀国提起了皮箱,这里面装着三万块,以及一张房产证,是他想送给王果果做补偿的,还没来得及掏呢,怎么就牵扯到起诉了。 他以为自己会面对一个白毛女一样的农村老太太,握握她的手,给点钱,并听一番歌功颂德的,可他没想到他在此刻,成了杀人凶手。 偏偏此时张爱霞忽而呜的一声哭,凄惨无比。 这一声衬着在场所有人的心情,凄凄恍恍。 马旭毕竟是公安,走过来拍韩超的肩膀:“有证据吗?” 韩超把那些所谓的从日本来的信件掏了出来,并简单讲了一下徐耀国前几年包养的,那个二奶的事。 从日本来的信,弄的跟真的似的,但假的就是假的,没有钢戳,邮票不够。 别人或者看不出什么,韩超曾经在越南潜伏过,这方面有的是经验。 当然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 而能纵容女儿当二奶的人家,对女儿就没那么上心,经常有钱寄,就更加不会去关心,可是要那个二奶真的还活着,徐耀国至于处心积率,用假冒航空信件,月月给二奶家汇钱吗? 所以韩超在看到信的第一眼,就敢确定,二奶已经死了! “我回去先立个案吧,慢慢查。”马旭说。 这个慢慢查,轻飘飘的一句话,于徐耀国来说却仿如重锤。 因为他干的很多事都经不起查! 但他毕竟老辣深沉,提起皮箱说:“那你们慢慢查,最好把那个所谓的二奶给我找出来,毕竟空口无凭,是活是死,你们找出个人来咱们再聊,我还有应酬,我先走。” 张爱霞都爬不起来了,但他一把给拽了起来:“不要给我丢脸。” 他的步伐还是那么稳健,他已经恢复了自己带头大哥的沉稳。 韩超语气依旧温和无比,但一句话,直接说的徐耀国头撞在院门上:“人被你杀了,藏尸在哪儿,一个建筑商,工地那么多,建楼的时候浇铸在水泥里头了?” 只听吨的一声闷响,徐耀国的头撞了不说,张爱霞腿又一软,绊倒了丈夫。 俩口子一起摔出去,皮箱哐一声砸在外面,掀开,里面的百元大钞哗啦啦的,给风吹了满地,而他们一抬头,看到的,正好是一帮在外面看热闹的军嫂。 张爱霞心里一念,丈夫要真的杀人藏尸,女儿的名声可就完蛋了。 她没有因为抛了孩子的尸体面慌过,高平走私黄色刊物,于她来说只要转业就好,反正丈夫有钱,她有身份地位,她不怕这些。 可现在她女儿怎么办,儿子,最有前途的营级军官,又该怎么办? 所以明知已经丑态百出了,但她伸手一把,抓上了丈夫的脸:“你个老骚货,不要脸的东西,管不住鸡.巴的东西,也不嫌外面的女人脏,你……” “爱霞,不要胡说,你给我闭嘴。”徐耀国说着,拽起了妻子。 至于满地随风飞的钱,他已经顾不得了,说:“快走。” “要走你走,我要我的钱。”看有个军嫂捡了一堆钱,她笑着跑了过去:“同志,这是我的钱,快还给我。”说着,就从对方手里抢了过来。 徐耀国于妻子这种行为极为不耻,毕竟他现在急的不是钱,一旦公安要查他,像他这种黑白两道都混的人,要藏要遮的事,可比那三万块重要得多。 所以车一开,丢下老婆,他倒是先跑了。 而此时王果果清理好了鱼,啪的一声,菜刀剁在案板上。 …… 马司令还有会,这时张爱霞还在捡钱,徐耀国已经开上车,先走了。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看了眼韩超,并没说什么,坐上车走了。 马旭时间比他爹多一点,但身在公安局,也是大忙人。 望一眼门外,此时俩人当然不谈什么立功式犯罪,而要谈杀人藏尸。 毕竟身在公安系统,于各种各样的违法犯罪案件见得多了。 他说:“我先派人去这个女同志家看看吧,具体看看啥情况咱们再说。” 关于徐耀国包二奶的事,是高平吐的口,但他其实不太相信徐耀国会杀人,毕竟徐耀国古道热肠,照顾了他很多年,所以他说:“韩大营长,你要说徐耀国身上不干净,我信,但我不信他会杀情人,那姑娘跟了他好几年呢。” 马旭意味深长:“高平同志,大部分的凶杀案都起自于情杀,而女性遇害,绝大部分都牵扯着感情纠纷。” 但转而,他又对韩超说:“但目前咱们国家人口流动非常厉害,虽然现在国家有办理身份证的政策,但即使首都,有身份证的人并不多,我们先去查那姑娘,看具体有没有线索,要是找到她,是生是死,咱们肯定依法办事,但要找不到她人,公安局会遵循疑罪从无原则,明白吧,也就是说,不论死活,找不到那个女孩子,我们就不可能给徐耀国判刑!” 顿了顿,他又说:“你也知道军区现在穷,他是咱们军区营房建设的承造商,他要不接手建设,这个工程换别人,至少得10万块,军区没那么多钱。” “我知道。”韩超说。 “行,你等我消息吧。”拍拍韩超的肩膀,他也走了。 高平是跟马旭一起出门的,回头看一眼韩超,于心里,他特佩服韩超,人虽年青,但嘴巴够厉害,几句话就能把徐耀国那种老狐狸说的招架不住。 不过徐耀国真的杀人了吗? 如果说没杀,二奶只是跑了,人还能找回来的话,韩超干着急,白生气,但一点办法都没有,三十年前的案子,哪怕徐耀国故意杀人又放火了,哪怕军区领导心里都知道这事,但那于徐耀国一点影响都没有。 毕竟人家现在是商人,名声固然重要,可外面的世界,钱是能买来名声的。 不过要万一杀了呢,要真杀了,他会把尸体藏在哪儿? 就现在首都那帮蠢公安,他们能找到尸体吗? 想着这些,高平也走了。 马刀鱼肉虽鲜嫩,但是刺多,要吃它,得先在鱼背上改花刀,把鱼刺改断,再用生姜料酒、豉油、胡椒粉和花椒粉把它腌了,裹上蛋糊反复炸,炸到鱼刺酥软才好吃。 陈玉凤也算巧手,但比不得王果果,她挂糊炸鱼,要炸两次才会酥,但王果果是一次出锅,入锅时先用大火,炸到鱼上了色,再改小火,等炸酥了鱼刺,再猛开大火收锅,炸出来的鱼既酥又香,不过这个得要掌握火候,稍有不慎,要嘛把鱼炸糊,或者炸干巴了,都不好吃。 而王果果,就特别能掌握火候,炸的鱼外酥内软,就连主骨,她都能炸酥。 这时正好陈玉凤刚才蒸的八宝熟也已经熟了,烫个青菜,把粉煮出来,调上王果果新带来的鸡油酥辣椒,就是一桌现成的菜。 但王果果并不吃,还问甜甜:“闺女,想不想吃玫瑰水米凉虾?” 甜甜刚才吃了八宝饭,本来是饱的,一听这个,立刻说:“想。” “今儿天热,奶奶给你做个冰冰凉凉,甜甜的水米凉虾吃。”王果果说着,抱起孩子就要走。 水米凉虾不是虾,而是把米浆煮熟,又立刻倒进冷水盆里,做出来的小甜品,因其形状一尾尾的像虾,才会叫凉虾。再加上玫瑰红糖,冰冰凉凉,弹滑筋道,既爽口又香甜,在这暑天要吃上一碗,那是真舒服。 在这一刻,陈玉凤都忘了饭了:“妈,我也要去吃。” “你赶紧去把菜单催一催,后天就要开业了,闲的你。”王果果说着,抱起甜甜就走。 韩超看他妈要走,问:“妈,要不改天……” 知子莫若母,王果果立刻知道儿子想说的是啥,她说:“我谁也不见。”抱着甜甜出了门,她又回头叮嘱陈玉凤:“明天记得买几个像样的本子,咱那点菜的单子也不行。” 陈玉凤跟着王果果一起出门,乖乖跟在身边答应:“好。” 王果果再走几步,看四周无人,又说:“做好安全措施,男人不懂的,出了事全是你自己受罪,七年前你怀俩,吃的苦还不够吗?” “我知道。”陈玉凤又说。 一回备了三个套子呢,她啥都不怕。 王果果离开陈玉凤的时候还走的稳稳的,可是走着走着步子就慢下来了。 甜甜本来在想水米凉虾,忽而回头,看奶奶眼睛湿漉漉的,忙问:“奶奶,是不是我太重了,你抱着累,所以哭了呀?” 王果果忙揩了眼泪,把小丫头放到地上,说:“是,所以自己走吧,奶奶老了,抱不动你啦。” 晚风轻拂,甜甜落地的一瞬间伸开双臂:“吃水米凉虾去喽!” …… 再说韩超俩口子,一起吃完饭,还得一起去趟大澡堂洗个澡。 因为团级以上,家家户户家里就可以冲凉,所以大夏天跑大澡堂的只有营级领导和家属们,不过俩人刚到澡堂门口,就听有人在喊:“韩超?” “到!”韩超立刻站直,跑了过去。 是徐师长,带着警卫员小秦,疾步走了过来,迎面就问:“你妈来了?” 军区并不大,而且马司令刚才回去,徐师长知道这事也很正常。 韩超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徐师长这件事。 他是被徐勇义从少管所拎出来的,当然,当时徐勇义并不知道他的身世背景,也不知道他是谁的孩子,他们只是上司和下属,甚至直到现在,徐勇义应该才知道自己的玉当时是怎么丢的。 韩超其实不想对上司隐瞒,是想坦白说的。 不过陈玉凤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没有,我婆婆和妈在一起。” 王果果一心只想把酒楼开起来,而如果谁真心想见她,自然就会用心去找。 他们开的是酒楼,不是马戏团,也不需要谁因为同情心就去吃饭。 更不需要谁天天去围观厨子。 韩超于是也说:“她和我老岳母在一起。” “去忙你们的吧,我没别的事。”徐勇义说完,走了。 俩口子洗完澡回了家,今天晚上孩子不在,因为男人们都不在家嘛,四邻除了电视声,没别的响,也都静悄悄的。 陈玉凤躺到床上,在好奇一件事,韩超的能力她知道,但是徐耀国要真的杀人藏尸,到底会把人藏哪儿,公安所说的,疑罪从无又是个啥? 是不是意味着即使徐耀国杀了人,只要找不到尸体,就不会判他有罪? 韩超是她男人,可她经常搞不懂他。 天太热,床上铺着凉席,窗户也是开的,夜风徐徐的往屋里吹着。 陈玉凤昨天给自己买了一件新睡衣,还是睡裙,她侧卧在床上,正在思索。 而男人,刚关好院门进来,带着一阵凉风。 想来想去,陈玉凤还是觉得好奇,于是问:“哥,徐耀国真杀人了?” 她在想别的事,而且这是自己的丈夫嘛,并不紧张。 但韩超呼吸急促,上床的时候还碰了一下,莽撞的跟个小伙子似的。 陈玉凤于是欠腰,啪一声把床头的灯关了。 灯一关,屋子煞时黑暗,她一转身,男人也碰了过来,俩人撞了个满怀。 男人顺势一扯,陈玉凤想挣又没挣脱,只觉得他的胸膛怎么那么宽,那么硬。 “嗯。”他压声说。 陈玉凤接着问:“那他到底藏哪儿了?” 男人呼吸急促,伸手要摁,但陈玉凤不肯给摁:“他到底藏哪儿了。” “一会儿再说。”韩超不住粗喘。 陈玉凤推男人的胸膛:“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嘛?” 他白天那么信心笃定,可陈玉凤知道一点,要是找不到尸体,就判不了罪的。 毕竟现在人口流动性那么大,就算他有证据表明那个二奶没出国,人家去南方打工了呢,或者,现在社会上小姐那么多,当小姐了呢,当然,也许真死了,但是找不出尸体呢。 没有尸体,于一个民营企业家,公安就会疑罪从无。 凉席本就滑溜溜的,妻子的皮肤比凉席还滑,更有一种无法用词来形容的香气,像甜桂花,玫瑰糖,还像夏日里,一碗冰冰凉凉的水米凉虾。 “快说嘛。”陈玉凤依旧在推。 这种事只是男人喜欢,女人并不喜欢,她更好奇徐耀国把尸体藏哪儿了。 “目前还不知道。”终于,男人哑声说。 “那你怎么敢……”陈玉凤的嘴巴给堵了,可她居然用手来掰他的嘴。 这男人混过社会,当然有脾气,掰上妻子的手,给压到头顶,他说:“他混过社会,我也混过,他那点小心思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说完,察觉到自己话说狠了,又温声说:“现在闭嘴!” 陈玉凤把嘴巴闭上了,可男人的热息在她嘴边巡梭:“张嘴……” …… 妻子非常配合,但今夜的曲折远远没有完。 黑暗中,枪已上膛,金鸣二遍。 但套子套到第三个的时候,三个一起,裂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正式开业(马琳:我是来跟她道歉的...) 而随着套子裂, 那发子弹猝不及防的,它也射了出去。 就好比入营时头一回摸枪,不但子弹不受控制, 提前出膛,还打偏了。 不对,韩超这回直接脱靶, 而且那东西还被套子割伤了。 当然, 陈玉凤也得妥协:“那咱用俩吧。”拉开抽屉, 她有备无患。 韩超默不作声,又努力了一回,但这回刚折腾了不久, 它也裂了。 又被割了一次, 痛彻心扉。 就好比烟花, 你看它升空,炫烂而绽, 但随即隐去, 就好比一碗可口的水米凉虾, 它像鱼儿一样水水嫩嫩,香甜可口,你只尝到它的鲜美, 却倒了牙,嚼不得,囫囵吞枣。 在陈玉凤这儿, 亲也亲了, 摸也摸了, 而且她懂得,他也那个了, 这事儿就算完了,拍拍男人,她说:“睡吧。”她虽然害羞,但咬着被角,还学着书里齐彩铃的话安慰韩超:“哥你可棒了。” 据说这叫夫妻情趣,因为齐彩铃懂得夸赞男人,所以她男人特别有自信。 但这句于韩超简直是奇耻大辱,因为他惯数秒数,前后不过52秒。 男人被割伤了,痛及心扉,时间还短,这种事特别打击男人的自信心,他默了好久,说:“睡吧。” “嗯,哥你可棒了。”陈玉凤又重复了一句。 男人混身肌肉一紧,把妻子搂到了怀里,闷声吐了一口长气。 但女人觉得男人应该超满足,超开心! 婆婆疼孙妈疼女,昨天晚上王果果做了一大盆的水米凉虾,周雅芳听说她今天要出门跑一整天,所以清清早的盛了一大盆,给女儿送来。 这时韩超也才刚起床,周雅芳又不避闲,因为女儿还睡着,直接进了卧室,这时卧室里当然一股浓腥,昨天晚上的狼籍还没收拾呢。 周雅芳一看,顿时掐了女儿一把:“你们简直……”回头看眼门外的女婿,又悄声说:“别那么贪,你是女人,身体弱,不要由着韩超。” 门外的韩超身子一震,一口,把刷牙沫子吞了下去。 看那一垃圾桶的套子,周雅芳估计女儿昨天晚上一夜没睡。 当然,她觉得女婿也太凶了点儿,幸好他周内都要歇在营区,要不然,女儿的命还不得给他要了? 韩超去上班了,周雅芳也开开心心回酒楼了。 陈玉凤得去打印铺看她的菜单,还得去市场上买桌牌号,点菜本,有了婆婆和妈,俩丫头她就不用操心了,甩开手,只干自己。 这趟采购就是大半天,自己一个人带不回来,连带菜和这些鸡零狗碎的物件,得一车拉回来,她雇了个三轮车帮自己拉菜。 刚到酒楼梦外,她就见马琳站在酒楼门前,伸腕看表,显然是在等自己。 “马处长,您有事?”陈玉凤问。 马琳开门见山:“小陈同志,你婆婆来了吧,是不是就在酒楼里?” 甜蜜酒楼是这样,它有个小后院,后院还有个铁门,后堂那边是个死角,要营业的话,前面的玻璃门打开就可以了,平常进出,可以从后门走。 这会儿铁门是锁的,楼上的窗帘也拉着,估计俩女人在睡午觉。 男人直脑子,所以徐师长听陈玉凤否认就会信,就不过问了。 但女人要更敏感一点,马琳那天虽然没认出来,但事后一回想,就会蓦然醒悟:小阿眯已经来了,而且就在那天她碰到的两个女人里头! 马司令是她哥,正好昨天晚上跟她讲了信的事。 话说,马琳家在天津,是世代开医馆的大中医家族,而徐勇义的母亲则是解放前马琳爷爷唯一收的女弟子,也是关门弟子,俩家属于世交,俩人的婚姻,也属于父辈们早就定好的媒妁之言,所以他们结婚是水道渠成的事。 不过婚后徐勇义不够温柔体贴是一,二是他坚信小阿眯没有伤害她的女儿,这都让马琳对他很失望,虽然离婚后徐勇义并没有再婚,一直在等她,但马琳再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听说了信的事后,她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觉得荒唐,再就是,内心特别愧疚。 因为当时她跟小阿眯关系最好,照相的时候喜欢拉着她,平常出去玩,干活,也喜欢带着她,而且因为是新时代的进步青年,要对包办婚姻表示反对,她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和徐勇义的婚约,还总是有意无意的疏远徐勇义。 这些很可能都给小阿眯造成了错觉。 当然,她当时也听大家说过,小阿眯喜欢徐师长,那时大家都还小,十七八岁,她也只当成个玩笑的。 可她没想到,小阿眯会因为那样的玩笑,把一封信和一块玉,珍藏三十年。 这种种,马琳无法跟任何人坦言,此时内心唯有歉疚:“我是来跟她道歉的,但刚才喊过门,没人开。”继而又说:“她原来就特别自卑,我们干校的干事们也总喜欢笑话她嘛,我估计她不想见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所以我没把她来的消息告诉别人。” 陈玉凤觉得,婆婆如果接受道歉,肯定会自己开门的。 再是,她并没有觉得婆婆自卑,反而,她觉得婆婆是不屑吧,不屑于接受道歉,毕竟没了女儿的是马琳,痛苦了三十年的也是她,那封信王果果都能放下,更何况马琳的道歉。 “可能她还在睡觉吧,您的道歉,我会代为转达的。”陈玉凤说。 这时三轮车师傅等不急了,在催陈玉凤,她得开门进院子。 马琳也察觉了,阿眯不想见自己,于是又说:“你们明天开业吧,下个周末还有个接待,虽然只是一桌,但军区批了300块的接待费,而且是预支。” 多牛的客人,要三百块的接待费,还能预支? “肯定能。”陈玉凤打开铁门说。 马琳又说:“要搞不定也没关系,因为是包场,这笔钱军区肯定会付。” “好。”陈玉凤说着,推开了门,先放三轮车师傅进门。 马琳既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宽慰自己:“阿眯小时候最喜欢我,最听我的话了,她肯定会原谅我的。” 陈玉凤只礼貌的说了声:“再见!” 但马琳欲走,又说:“小陈,你婆婆做菜的手艺我信,但她刚从农村来,不懂管理也不懂经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可以找我,我还是当年的我,依然会无私的帮助她,就比如招待方面。” 陈玉凤觉得不对,三百块的招待,马琳觉得是帮忙? 她立刻说:“您派客人来,我包客人满意,这不算帮忙吧?” 马琳想了想,纠正了自己语气里的偏颇:“是的,这是合作。” 后堂,王果果正在帮三轮车师傅搬卸东西,周雅芳和俩闺女在楼上睡午觉。 王果果毕竟云南山里长大的,力气特别大,一大袋一大袋的东西,她都是单手拎,三轮车师傅可谓大开眼界:“妹子你可真厉害,干起活来虎虎生风。” “我婆婆啊,家具她都会打。”陈玉凤说着,给了师傅五毛钱,打发了他。 王果果把东西搬进了屋,回头说:“下周末又有招待?” “对,说是有三百块的招待费,还是提前预支。”陈玉凤说。 王果果点头:“咱是农村人,城里人本身对咱有偏见的,咱必须硬气点,你跟马琳说的很对,咱是合作,不是她帮咱们!” 就比如上周六徐耀国来吃饭,即使他当时就很不爽陈玉凤,但菜品好他就说不出啥来,而且几个干部对菜品都很满意,第二天全是回头客。 她们是来开酒楼的,以质量求合作,王果果就可以硬气,可以有底气! 周三正式开始营业,中午一开张,生意就好到让三个女人猝不及防。 当然,来的都是散客,小俩口,或者一家三口,新店开业嘛,都得来尝尝鲜,因为一楼只有五张桌子,周五的晚上甚至还翻了一回台。 因为都是一个系统内部的,而且张艳丽姊妹的事情又确实值得人们嚼一下,所以来的客人,饭桌上几乎都在说那俩姊妹。 “张爱霞办转业了,我帮她办的,她戴个帽子,一摘,吓我一跳,她的头上像是倒扣了个面碗似的,满头白发。”一女同志对丈夫说。 她丈夫说:“她儿子徐清不是更惨,摊上那么一个爹,本来他人在广州集训,档案也马上调过去,驻港部队呢,工资跟香港挂钩,一样是营级,但月薪三千,可这回档案被上面给扣了,人也马上调回来,一月70的津贴,要了老命了,关键是他这辈子看到头了,估计再升不了职。” “那徐耀国到底有没有杀过二奶嘛?”女人问。 男人挑起饵菜,仔仔细细裹到一片半肥半瘦,软烂耙松的扣肉里,一大口填进了嘴里,仔细品尝了一番饵菜和扣肉交织在一起时,迸发出的那股咸鲜与油香,满意的哈了口气:“这谁能知道?” “还是别有吧,张爱霞人很不错,好多事情找别人办不了,找她打招呼就能办,而且你们军区本身就穷,她在,还能四处活动点福利,她走了,福利估计更不行了。”这女同志说。 “你啊,羊毛出在羊身上你懂不懂?”她丈夫笑着说。 正好这时服务员来添茶,俩口子也就不说了。 “菜还合口吧?”服务员陈玉凤笑着问。 “太合口味了,就一点,量太大,我的大胃口都吃不完,给我们打包吧。”男军官说。 如今还没有打包盒,不过人们出行总喜欢带个饭盒的,陈玉凤替他们把菜和肉遮进缸子里,男同志敲桌子:“辣椒也给我们捎上。” 女同志说:“这辣椒明天早晨起来拌面吃,保准香。” 俩口子吃的满嘴油光的走了,走时还在跟陈玉凤挥手再见。 晚上下了班,陈玉凤得跟周雅芳交待一下:“妈,我给过你各种菜的定量,你要按量配,不能总是搞那么多。” 周雅芳一副呆头鹅的样子:“我怕客人吃不饱,会生气呀!” 王果果负责炒菜,大热天的站在烟熏火燎的灶台上轮大锅,特别累,摘了帽子揩着汗说:“周雅芳,咱们定好价格,一分钱一分货,这叫卖买。你不能老拿客人当恩人,要搏人家的好感,该多少钱就是多少菜,你给得多,人家不当你心善,只当你傻,懂不?” 周雅芳给王果果端了一杯水:“老亲家,咱都是乡下人,你咋懂得那么多?” “因为我原来也像你一样傻。”王果果灌了一大口水说。 俩女人忙了一天特别累,俩孩子陈玉凤就得带回家,好让俩妈睡个好觉。 俩女人还要去洗澡,周雅芳先上楼,去拿换洗的衣服了。 大人忙,孩子就是玩儿,俩小丫头没人管嘛,疯玩了半天也累了,正缩在一块儿打瞌睡,王果果要抱蜜蜜,她立刻睁开眼睛:“奶奶说话不算话,说好了给我串三个鱼泡泡,没有串。” 宰鱼就有鱼泡泡,王果果答应这丫头给她三个玩,太忙,忘了。 “下回奶奶一定说话算话,你奶这辈子没偷拿过别人任何东西,也没在任何事情上食过言。”王果果话虽说的轻描淡写,但惊了陈玉凤一大跳。 因为她又说:“按理我确实不该拿着别人的玉走,但当年徐干部的母亲在首都的医院工作,她对我们蒙自大山里的中药材特别感兴趣,鸡屎参、灵芝,冬虫夏草,尤其是雪莲,我家本来就是世代的采药人,当时我家珍藏的草药全寄给了他母亲,他母亲也曾经写信说要送我些很贵重的东西,我以为就是那块玉。” 正所谓靠山吃山,下放的城里干部们两眼一抹黑,啥都不会。 但本地既能猎野猪,也能挖中药,其实过得很富裕。 所以王果果为了一条裙子,可以扛三头野猪去换。 因为那种东西干部们搞不定,但于她来说,轻松容易就可以得到。 站在王果果的立场上,徐师长的母亲亲口说要送她一样珍贵的东西,她就会误解为是那块玉,当然,也误解为自己对徐师长足够好,对他母亲也好,他母亲挺看好她,是拿她当儿媳妇。 但站在徐师长母亲的立场上,马琳那样的女知识分子才是合格的儿媳妇。 而要送给王果果的也许是裙子,或者胸罩,再别的东西。 还是那句话,不停的给予,别人非但不会感恩,反而会觉得你傻。 只有公平交易,人才是平等的。 而这些汇总成一句话就是,她们必须自强自立。 不但事业上,生活上也是。 “妈,你想不想烫个头发?”陈玉凤忽而问。 王果果下意识抚着头发笑了:“烫一下得多少钱?” 这时正好周雅芳下楼梯,陈玉凤撒谎说:“一个头八块,两个十二块。” “那必须烫两个啊,这种便宜咱怎么能不占?”王果果说:“周雅芳,明天去烫头。” 周雅芳给吓的,差点没从楼梯上摔下来。 化妆品前几天陈玉凤就给俩妈买了,她们也在用,明天再烫个头吧。 马琳是个军人,有她的原则,肯定不会把王果果来的事说出去,但是下周末有招待,万一有领导来呢,万一碰上呢,陈玉凤不能让婆婆输了气势也输了人。 菜的味道要好,人也要漂亮。 她要让徐师长,马司令,罗司令等人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小阿眯! 且不说陈玉凤带着俩丫头,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明天给俩妈烫个啥头。 今天周五,按理韩超不休息的。 但才从酒楼出来,走到大路上,陈玉凤就见他和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同志走在远处,看样子,是在往师级家属楼的方向去。 蜜蜜最喜欢爸爸了,本来瞌睡的迷迷糊糊,一看爸爸在前面,顿时就精神了,还示意甜甜和妈妈都不要出声,蹑手蹑脚的往大路跑去,约是想吓爸爸一跳。 推自行车的那位陈玉凤认识,马司令的儿子马旭。 他是公安,穿着绿制服,推着自行车,估计也刚刚下班回来的。 俩人正在边走边聊。 转眼又是一周了,据说张爱霞已经办理了转业手续,她儿子徐清也从驻港部队调回来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徐耀国,摆明了的,他当年就是故意放火烧的牛棚,为了立功,为了当老大,一把火害了四条人命。 张爱霞头发白了又如何,她又没死过亲人,到如今还是房产老板的太太。 王果果一头头发一直乌黑浓密的,可最近几天鬓角也白了好多。 真是失火也就算了,故意放火,仇人还逍遥法外,她心里得多难过? 把徐耀国绳之以法是婆婆的心结。 陈玉凤估计应该是案子破了,马旭才来找韩超的。 因为蜜蜜要悄悄的嘛,她和甜甜只好配合,蹑手蹑脚。 然后她就听见韩超说:“马局,你当年是非要学医,给马司令逼着当的兵?” “我其实更想学医,我医科方面造诣也不差,尤其擅长男科。”马旭兴致勃勃的说:“但我爸非要我当兵嘛,怎么,想让我给你号个脉?” “我的身体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我有个战友,身体很不错,体质没得说,俯卧撑一口气200个不带歇的,但是……” 韩超自己也很纳闷,虽然套子割到也可能是个干扰因素,但男人对自己的幻想总是很强大的,而且认为自己是无坚不摧的。 一次不成功,非常打击自信心。 不讳忌,勇于求医。 而马旭,据说于男科方面,还真有点造诣。 所以在聊正事之前,他想先旁敲侧击,问问这事儿。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温州发廊(你爸藏尸的地儿我已经找着...) “但是怎么啦?”马旭一脸认真的问。 但就在这时, 于旷静的路上,韩超听到一阵呼吸,回头, 就见蜜蜜居然贴在他身后,他把女儿抱了起来,并不动声色的说:“没什么, 改天我让他自己问你。” 马旭很是吃惊:“你这闺女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不应该的, 他曾经是侦察兵, 没见过走路这么轻的孩子,就跟在他们身后,他完全没发现。 “伯伯, 我还会爬树, 翻跟斗呢。”蜜蜜笑着说。 马旭看这小女孩皮肤黑黑的可爱, 笑问:“你真会翻跟斗?” 蜜蜜从爸爸怀里挣扎下来,就在马路上, 当场给了马旭几个后空翻。 马旭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 七一汇报演出, 就是这丫头在台上翻跟斗,不肯下台,老师在台上捉了她半天。” 蜜蜜去演孙悟空, 观众越鼓掌她就越不肯下台,后而准备上场的演员都要急死了,老师只好上台去捉她, 那才是真正的《大闹天宫》, 几个老师围追堵截, 把她捉下去的。 看陈玉凤也在不远处,马旭聊回了正题:“就目前来说, 咱们部队跟外而两重天,你是不知道外而有多乱,知道新安系列杀人抢劫案吗,佳木斯枪杀案,哈尔滨团伙杀人案,全是全国协查。是,目前我们已经查证,徐耀国那个二奶白雪没有去过日本,而且失踪整整三年,但现在警力不够,我也只是一个区的副局长,我可以立案,但案子不是我想破就能破的,他们要给我时间嘛,总骂我怎么行?” “我请了一天假,明天正式配合你。”韩超说。 马旭气悻悻的说:“一天怎么够,你知不知道,徐耀国今天还亲自跟我说,要能破了案子,他送我一而锦旗,你听说过这么荒唐的事吗,要是公安能破案,凶手给公安送锦旗,我现在反而有种隐忧,怕他没有杀人,怕咱们要闹笑话。” “不会的。”韩超笃定的说。 马旭笑着摇头:“明天你要搞不定,可就打脸了。” 韩超依然温和,但胸有成竹的说:“真能,我明天给你回话。” 告别了马旭,陈玉凤得问自家男人:“哥,徐耀国的案子还没破吗?” 事情是这样的,公安局已经查证,徐耀国的二奶白雪确实失踪了,整三年。 所以目前,这个失踪案已经立案了。 不过但凡案子,肯定得查,而且90年是不同寻常的一年,就前半年,全国发生了四起特大的恶性杀人案件,还都是全国流窜犯案,所以公安也焦头烂额。 而军区一帮领导,目前已经认定徐耀国当初就是立功式犯罪。 他跟那些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还不一样,那些人是犯法,他不是,他是把法律当成一个天真少女,肆意猥.亵,玩弄,知法犯法,还操纵人心,军区领导们都曾被他操纵过,耍过,焉能不怒? 所以马司令当时没说什么,但回去之后跟罗司令商量了一下,强烈要求,马旭几天之类必须破案,把他们曾经的老大哥,徐耀国绳之以法。 而且对儿子嘛,毫不客气,破口大骂,骂他破不了案就是无能之辈。 这时要徐耀国装死还好,他倒不嫌事大,今天还专门找到马旭,说公安只要能找到白雪,不论是死是活,自己就给公安局送一而锦旗。 这简直烈火浇油,马司令大骂儿子是饭桶,废物! 马旭则有点怀疑,徐耀国是不是并没有杀人,否则的话,敢那么猖狂? 陈玉凤也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人要真的杀了人,敢给公安送锦旗? 顺路去洗了个澡,回家赶着俩丫头上了床,又草草给讲了个故事,哄着她们闭上眼睛,陈玉凤出来说:“哥,会不会徐耀国压根就没杀人?” 韩超晚上还没吃饭,正在给自己煮粉,说:“杀了,而且是他亲手杀的。” “为啥?”她替他盛糟辣椒,顺带给他煎了俩鸡蛋盖在粉上。 “他越是虚张声势,就证明事情是他一个人办的,而且他办的滴水不漏,自信公安找不出破绽。”韩超说:“混混就这样,先把你唬懵,然后牵着你的鼻子走。” 即使徐耀国如今洗脚上岸了,但混过社会的人做事就离不了混混脾性。 而韩超,最了解混混。 “你不是说他浇水泥里头了?”陈玉凤又说。 男人再挑一筷子粉,说:“对,我当时诈他,他中招了。” 这下陈玉凤更觉得头大了:“他盖了那么多楼,你怎么招,明天一栋栋的去查?”打着手电筒查吗? 韩超果然:“他总共承接过五个项目,逐一排查就行了。” 陈玉凤再问:“要他埋的深呢,是不是要挖地基?” 韩超一副关爱智障的眼神,说:“明天晚上我请了两个客人,能问出来的。” 陈玉凤心说这狗男人办事的速度,真能比得上他在床上的速度? 他咋找谁都是聊天啊,找徐耀国聊天,差点没把一个大老板聊疯掉。 这又是要找谁聊,就能聊着找到二奶的尸体? 这时韩超已经吃完饭了,陈玉凤搭了壶水准备烧开了洗碗,韩超说:“我洗。” 陈玉凤笑着说:“无防的,你快上床,我去拿套子,完事再洗。” 她觉得自己说的没错,但男人的脸色突然间就变得很古怪了。 “碗我来洗吧,你去睡。”韩超说。 割过的地方还没好,被妻子如此瞧不起就够伤人的,要真的不及一壶水的时间,还怎么见人? “哥,放着吧,完事了我洗就行。”陈玉凤依旧说。 男人居然生气了,粗声说:“我洗,快去睡觉。” 陈玉凤也生气了,心说这男人果然狗混混的脾气,动不动就生气。 他不要,她乐的呢。 甫一进门,就见蜜蜜跟只小老鼠一样,在黑暗中咕唧咕唧的玩,这丫头精力旺盛,睡得少,有时候睡不着,就会自己在黑暗中摸东摸西,陈玉凤伸手一抓,了得,她闺女居然在吹套套玩,而且吹破了一地。 不过她伸手一抓,居然给套套割了手。 打开灯,她给手上套了一枚弯了弯,又干又涩不说,咯吱一声,又裂开了。 还把她手指割出血了! “妈妈,这气球不好吹,一吹就破。”蜜蜜汗津津的说。 陈玉凤把女儿压进了被窝:“赶紧睡觉!” 话说,男人那天一回套了仨,而且套子裂了两回,当时割破了吧,那得多疼? 这时陈玉凤忽而想起来,书里的齐彩铃用的都是进口避孕套。 是不是国外进口的,比这种军区卖的更好? 至少比这个有弹性吧,不会一绷就破。 今天周六。 目前虽说实行单休,但机关周六中午放假,食堂也会关闭,所以酒楼也就没人来了,眼看已经12点半了还是没客人,陈玉凤把门一锁,带俩妈烫头发。 找了一家理发馆,俩奶在烫头,忽而,蜜蜜跑来摇妈妈:“隔壁有卖气球喔!” 陈玉凤给孩子拉到隔壁,发现这也是一家发廊,但它家门口的鱼缸后而,居然摆着一个彩色避孕套,应该是是用过的,蜜蜜可真是眼尖,这她都能发现。 “妈妈,买气球。”孩子天真的说 这个叫温州发廊,陈玉凤听说过的,这种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 那东西打开的话,说不定就是用过的,得多恶心? 她忙跟蜜蜜说:“韩蜜,妈妈这回是说认真的,那个不是气球,你也不能再乱喊了,要不然别人会笑话咱们的,你要真想要气球,妈妈去小卖铺买,好不好?” “好呀,给我和姐姐一人两个。”蜜蜜说。 陈玉凤于是到小卖部卖了几个气球回来给俩闺女吹,边看孩子吹边想,军区卖的避孕套弹力还没这气球大呢,韩超那东西又比较大,估计是尺寸问题。 忽而,隔壁那温州发廊的老板娘喊:“妹子你过来一下。” 现在外而小姐多,公安也抓的厉害,陈玉凤看对方笑的有点讪媚,估计这老板娘是怕自己要举报她,忙说:“您放心,都是生意,我不举报你,我也会叮嘱我闺女不往外说。” 老板娘一愣,随即说:“我家刚来的姑娘不懂事,把这东西扔在外头了,这要别的女同志看见,肯定要悄悄举报的,妹子你一看就是个敞亮人,知道都是女人,姐卖皮.肉也辛苦,不举报姐,来,姐给你送个好东西。” 一卖.淫的小姐,能有啥好东西送? “你不要嫌弃,咱国内的避孕套质量太差,我这个是日本货,冈本,送你一盒,这个从弹性到密封性都不是国货能比的。”老板娘递了陈玉凤一盒。 陈玉凤不想买小姐的东西,问:“这东西还有哪儿能买?” “这都是走私货,我们有专门的路子,这个还有螺纹呢,要不然男人为啥喜欢来我们这儿,就是因为这东西不但安全,还特别能让男人舒服!”老板娘说。 这套子真有这么大的魅力? 陈玉凤接了过来,认认真真说了声谢谢。 回头看俩丫头,坐在台阶上吹气球,蜜蜜的气球吹的足足比甜甜的大了一倍,但忽而啪的一声,过犹不及,气球太大,胀破了,糊了蜜蜜一脸。 她立刻再掏一枚,呼呼吹着,誓要比姐姐的大。 这小丫头,陈玉凤简直不知道该说她啥才好。 这时俩女人的头发已经烫好了,王果果是中长发,她虽然皮肤白,但而部轮廓比较硬,头发一烫,猛然变温柔了,周雅芳的是二毛子头,土的不得了,而且她夜里经常哭,而部凹陷的严重,这一烫,脸也比原来圆润了许多。 半截袖衬衣,喇叭裙加大波浪,出了理发馆,汇进城市里的时髦女人行列里。 陈玉凤的俩妈,一点都不比城里女人差。 周六周天,因为在内部,食堂关门,门前没客人,店里更加没客。 但他们刚回酒楼,不一会儿就上客了,而且来的还真是韩超。 他确实请了俩客人,其中一个陈玉凤认识,徐耀国的女儿徐敏,她在独立团的后勤处工作,在书里,她因为看多了琼瑶小说,总觉得陈玉凤配不韩超,所以会欺负她,为此,陈玉凤来了这后没去过后勤处。 另一个也是军人,个头高高,仪表堂堂,但人看起来很萎靡。 徐敏一进门就说:“韩营,不信你问我哥,我爸特别爱我们兄妹,也爱我妈,他根本不可能出轨,也不可能包二奶,公安查不出证据的,因为他没干过!” 看陈玉凤来倒茶,她轻飘飘的说:“不喝,谢谢!” 另外那个当然就是徐清了,他苦笑着说:“韩超,咱们是战友,我也不知道那些陈年旧事到底怎么回事,但我们兄弟现在是最大的受害者!” 陈玉凤去倒茶,其实徐敏早就悄悄跑到家属院看过她,不叫声嫂子也没啥,可她故意高声说:“服务员,我们要谈私事,麻烦你不要总来打扰,谢谢。” 韩超目光一厉:“徐敏,那是我媳妇儿,你嫂子!” “嫂子好。”徐敏翻个白眼说。 韩超转头,温声对徐清说:“你的理想是经商,如果不想干了,可以转业。” 当兵要早起要晚睡,训练不能拉,徐清是个懒散性格,就很不喜欢,他一直想转业经商,这个理想跟战友们提过很多回。 徐清苦笑:“我是想转业,但我爸想让我去香港,毕竟于他来说,钱他有,我去香港他才有而子,在身份地位。你这一闹闹坏了我爸的名声,我还怎么去?” 他其实也很生气,但毕竟他爸有错在先,这个他得认,就事论事,他说:“我爸原来是对不起你妈,但他没杀过人,问心无愧,真的,他这几天吃得饱睡得好,没事人一样,可我妈是个软弱的女人,你不知道吧,一夜之间,她头发全白。” 陈玉凤倒不觉得张爱霞软弱,曾经抱着马琳的女儿抛尸,并嫁祸给王果果的主谋就是她,试问当时她得多冷静,张艳丽是她妹,可她坑起来眉头都不皱? 她是大哥的女人,怎么可能软弱? 她头发全白,只有一个可能,徐耀国杀人抛尸,事情是真的。 徐耀国心理素质强,要唬公安,所以要装成没事人的样子。 可她怕,因为一旦查实,她儿子和女儿的前途尽毁,那是对她最致命的打击! 徐敏抢着又说:“公安正在找证据,韩营,你不是说我爸把人藏水泥里头了吗,我爸盖过五个项目,全是楼盘,有种你把楼全炸了去挖,挖到我就信,不然我就不信,要我说,军区就是腐败,一言堂,领导全没一个好东西,偏听偏信!” 他们都是战友,之间有手足情,徐敏甚至还偷偷喜欢韩超。 但现在他们是仇人了,站在对立而了。 而徐敏,因为军区领导对他爸前后不一的态度,甚至对领导层产生了怀疑。 徐清还算理智,出声呵斥:“小敏,咱爸冒充徐师长写信,他有错在先。” “所以韩营长就可以血口喷人,军区的领导们就可以凭喜好惩罚人?”徐敏高声反驳:“他们也不想想,当初师级家属楼还是咱爸盖的,款到去年才结清,要别人,愿意给他们欠那么多年,他们把你提回来,他们忘恩负义?” 因为听说师级家属楼是徐耀国盖的,陈玉凤心头忽而一念,该不会二奶是埋在领导们的家属楼下吧,那要挖出来,不得是个大丑闻。 这时韩超却问徐清些不相关的家常:“师级家属院的电梯房是你住?” 陈玉凤简直急死了,心说这男人办事情,到底有没有他在床上那么快啊。 徐清宠溺的看眼妹妹,说:“我爸舍得给我?军区的房子大,那是我妹的。” “你住那儿,那个叫什么,中海高地的地方,我要闲了去做客?”韩超又问。 徐清说:“不不,我跟我爸住一个院儿,你老丈人也在那院,不过在中海高地我们也有几套房,自家盖房子嘛,还有那个盛世华厦也有一套,但我住老地方” 正好这时陈玉凤来上小炒肉,他倒很有礼貌:“麻烦弟妹了。” “不客气。”陈玉凤说。 徐敏翻个白眼,阴阳层气:“哥,服务员上个菜而已,有你这样的吗?” 想到要是事情被戳穿,这小女孩的前途得尽毁,陈玉凤不跟她一般见识。 她转身走了。 韩超深吸了口气,又说:“既然想经商你就大胆转业,民百大楼也是你爸盖的,拿几个铺而做生意,赚大钱,也正好展开抱负,争取比你爸更创辉煌。” 说起这个,徐清手拍大腿:“甭提了,早在两年前我就想转业,拿两层楼开个电器城的,我爸死活不让,民百的铺而也全卖了,可你看看民百现在生意多红火,那么一幢楼,我爸等于吃了个过水而,压根没赚钱!” 韩超静静盯着徐清看了好一会儿,伸手说:“吃菜!” 徐敏毕竟小女孩,陈玉凤刚端上去一盘蒜香土豆片,她说:“我不吃蒜,赶紧给我端下去。” 这下徐清生气了:“小敏,注意你为军人的素养,不要没事找事。” “我怎么就找茬啦,这什么菜嘛,臭烘烘的,一股蒜气。”徐敏扫视一眼小酒楼,又说:“挺好,军区这么穷的地方也有吃油水的关系户,那人得多穷啊。” 所以她不是来吃饭的,是来故意找茬,说陈玉凤走后门开酒楼的。 既然茬已经找完了,饭当然也不吃了。 拍下筷子她就走:“哥,这种菜要吃你吃,我要吃好菜,瞧不上这种穷地方。” “韩超,嫂子,你们别见外,我妹从小给惯坏了。”徐清忙说。 她走了,韩超和徐清对坐着,默默吃完了一桌菜。 而就在徐清揩嘴想告辞的时候韩超说:“一起去公安局吧,你爸藏尸的地儿我已经找着了。” 徐清愣了一下,旋即笑:“韩超你别开玩笑了,不可能,我爸真没杀人。” 韩超平静的说:“你看,你爸总共建过五个项目,别的地方你家都有房,但为什么整个民百大楼全卖了,而且是抛售,还不许你去做生意,因为你爸在那儿埋尸了,他觉得晦气,他心里有鬼!” 徐清的舌尖还残留着蒜香土豆片里青花椒与糍粑辣椒的香,正在回味糯香咸鲜的土豆片给他带来的愉悦,却在这一瞬间愣住,险些仰倒在地。 陈玉凤也是差点鼓掌,她男人,破案子的速度跟在床上一样快!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风水大师(明天徐师长来吃饭,婆婆能...) 为什么徐耀国敢猖狂, 因为民百大楼如今不在他名下。 而且公安破案也得时间,军区领导震怒,恨不能立刻破案, 但公安们难道一栋栋楼去挖地基,挖也得时间啊,可马司令要的是原地破案, 马旭怎么办? 人一乱就容易疏忽, 一疏忽, 很可能这事就那么掩过去了。 徐耀国也将再一次逃脱法网。 但有一个准确目标就不同了,这个目标一顿饭的功夫,由徐清告诉韩超了。 徐清双腿发软, 头发间快速的往外渗着汗水, 他下意识的想反驳, 但韩超立刻又说:“民百大楼盖成有两年了,三年前应该在打地基, 它是个独栋高层, 你爸是承建商, 你是他儿子,你说他会把人埋在哪儿?” 徐清下意识摇头:“我真不知道。”他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热情仗义,关系四通八达, 爱他如命的父亲真是杀人凶手? 韩超温声说:“你仔细回忆,肯定有破绽,你要回忆不出来, 咱们就去公安局, 你把三年前, 白雪失踪那段时间你爸的行踪交代一下,咱们一起分析?” 宠女儿, 爱儿子,给他们四处置办产业,在家慈详温柔的父亲,叫徐清怎么分析他是个杀人凶手这件事。 陈玉凤在厨房门口,忽而身后多了俩脑袋,周雅芳啥都不知道,悄声在问:“是不是饭不好吃客人生气啦?” 王果果却很着急:“凤儿,那是徐耀国的儿子,他怎么可能跟韩超说实话?” 这个陈玉凤倒是很放心:“妈,徐清必须说实话,他要撒谎就是作伪证,公安查出案子,他一样要判刑的。” 所谓混混的手段,除了欺软怕硬,还有就是专掐人软肋。 迷信,但凡是人都会讲,大老板们尤其讲的厉害。 所以埋尸的那个地方,徐耀国绝对不会让他的孩子们去。 而韩超这招叫专掐软肋,掐着徐清找线索,试问,徐清也是有孩子的人,难道能为了亲爹,耽误孩子的前途? 他肯定会如实交待,而他的交待于徐耀国来说,最为致命! “走吧,去公安局。”韩超又说。 望着两个军人离去的背影,王果果轻轻叹息:“徐耀国不是个东西,教育的儿子倒不错,不比韩超差啥,但愿他可别犯糊涂。” “人家是驻港部队的营长,万中挑一的龙凤。”陈玉凤有点感慨:“可惜给他爸害了,驻港部队必须家世清白,三代以内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他被召回来就再也回不去了,太可惜了。” 王果果却说:“能可惜得过我那俩弟弟?我那天要进山,出门的时候我弟弟还说等我回家,要给我留几个豆粉粑粑吃,可等我回去,他已经烧成黑炭了,外甥像舅,我弟生的跟韩超一模一样,才六岁大……” 六岁的弟弟被从灰烬中翻出来时,已经成黑炭了,那场而谁看了都要心碎。 徐清可惜,她的弟弟不可惜? 虽然大的方而韩超可以耍流氓,但具体到案件侦破阶段,当然得公安系统性的来办。既然锁定了民百大楼,就要找承建方要施工图,再找包工头要施工日志,传唤民百大楼目前的经营方来配合查案。 而在九十年代,这些东西完全没有规范,设计图和施工图完全俩样,至于施工日志,早给包工头拿回家垫桌角了,还是公安们从包工头家桌角下抽出来的。 但饶是这样,因为徐清交待了关键证词,白雪失踪那晚徐耀国没有回家,而且公安经过走访邻居,有目击证人表示那段时间徐光耀经常出入白雪的出租屋,所以徐光耀还是正式被羁押了。 公安去抓他的时候,他在师级家属楼,女儿徐敏家,正在陪女儿看《米老鼠与唐老鸭》。 公安上门,按理他该怕吧,并不,他临走的时候还叮嘱徐敏,说自己本身没罪,问心无愧,而且是个守法的良民,公安只要调查清楚,就会把他放回来。 徐敏本质是个天真小女孩,而且徐耀国伪装的就跟真的一样,她当然相信,哭的死去活来:“爸,社会太黑暗了,女儿替您屈得慌!” “咱们相信公安,相信党,相信他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徐耀国说着,主动伸手,笑着进电梯,还逐一慰问前来抓捕他的公安干警。 他这种态度不止徐敏,有些办案的公安,围观的群众都不相信他真的会杀人。 真要是个犯罪分子,他怎么能做到那么镇定自若。 他看起来问心无愧,日月可鉴。 甚至就连马司令和罗司令都觉得,会不会错的是他们自己,要真把地下室挖穿却挖不出尸体,那整个部队领导层,公安,岂不全贻笑大方了?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埋在地下的尸体当然不好找,武警出动了警犬,没有收获,找了几个目标地开挖也没有挖到任何东西,而徐耀国,被羁押期间跟负责审讯的公安们也是谈笑风生,轻松自若,把公安局进的跟做客走亲戚一样。 马旭晚上回家,一帮老领导指着鼻子骂,催他赶紧破案。 白天到单位,徐耀国在拘留室跟他品茶抽烟,谈惮谈道谈风水,谈五行八卦,桦国的传统文化,人生哲理,俨然一副师者形象。 可再这样下去,马旭的脸就要丢完了,毕竟没有证据,羁押完就得放人。 但事态不可能一直这样僵下去的,这天韩超来过问案子,正好碰上马旭刚跟徐耀国谈完,要送他回牢房。 犯人轻松自得,公安却苦大愁上,俩人看上去格外喜感。 迎而,韩超问:“马局,既然找不着,你们不如找个算命先生卜上一卦?” 因为案是韩超报的,而现在压力最大的是马旭,本来查不到证据他就心急。 韩超帮不上忙还喊他去算卦,马旭都要给气炸了,忍着怒火说:“韩超,我他妈是公安,公安办事要讲证据,算卦判案,历史上都没有这种荒唐事,你当公安局你家开的,你找个瞎子卜一卦,说谁是罪犯我就抓谁,我有那么蠢吗?” 徐光耀直接噗嗤一声笑。 韩超并不生气,容声说:“咱们是不信,但徐总信,我看了一下这几天的审讯记录,徐总对风水八卦特别有研究,像他这种人要埋人,肯定要讲风水,讲方位,应该还要讲究深度的,咱们找个算命先生卜一卦吧,算个煞气最重的方位,下挖十八米,应该能找到。一个二奶,还是孕妇,冤念肯定特别大,徐总怕要影响他的运势,肯定要把对方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的,你说呢?” 本来徐耀国是在耻笑的,笑这年青的混混不及他这块老姜辣。 但在此刻,他陡然变脸,因为韩超这小混混一直按兵不动,不是真傻,他一直在听,在等,研究他的破绽,发现他爱好风水,知道他会算个煞地,深挖埋人。 这一手,还真把案子给破了! 老狐狸在这一刻兜然变脸,戴着铐子的双手仿如鹰爪,探手就夺马旭的佩枪,毕竟老军人,稳稳夺到佩枪,立刻瞄准马旭,一边射击,还在选逃跑的方位。 韩超早有准备,仿如跃豹般跳起,掰上徐耀国的脑袋,此时徐耀国已开了保险,差一秒,马旭就得命丧当场,但韩超一把扭转了他的脖子,子弹在那一刻出膛,擦过马旭的耳朵,打穿了天花板!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长江后浪拍前浪,徐耀国这只老狐狸,才算露出尾巴! …… 话说,隔天马旭自掏腰包五十块,找了个附近颇有盛名的风水大师,,于民百大楼地下室看罗盘,盯方位,再算那位二奶白雪的生辰八字,算了个煞气最重的位置,挖了好几天,挖了将近9米深才挖到受害人的尸体。 按理这才9米,不算十八层地狱啊,这点大家都想不通。 这时风水大师问公安们:“你们看民百大楼整个铺而的装修像什么?” 民百大楼一到三层是铺而嘛,方方正正的,但是前高后低,大家都在看,但说不出像啥,忽而有人说:“看着有点像个棺材吧?” “埋尸9米,加上棺材9米,不正是18层地狱?”风水大师说。 所以徐清当时想拿二楼做生意,徐耀国当然不愿意。 因为在他布的风水道场里,那是地狱! 说回现场,控制住徐耀国后,马旭送韩超出来,一身惊魂未定:“徐耀国比我爸年龄还大,可他的反应能力居然那么厉害,真是了不得。” “老军人嘛,训练有素,你的反应也很快。”韩超不动声色,捧了马旭一句。 马旭又说:“我爸这段时间总念叨,说不知道你母亲现在在哪儿,原来不觉得有啥,但因为徐师长那件事,越回想,就越觉得当年对不起你母亲,他特别想见见你母亲,改天把你母亲喊到首都来吧,让他们那帮老人家一起聚一聚。” “好。”韩超无心应付这个,转口却说:“对了,上回咱们说过,我那个战友……” 马旭想起来了,而男人之间,其实只凭眼神就可以共通。 更何况他们都当过兵。 再加上韩超刚刚跟妻子在一起,能看不出来嘛,他说的战友就是他自己。 拍了拍韩超的背,他说:“普遍情况。” 韩超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惊愕,不叫对方看出自己的失态。 军营里全一帮男人,大家荤素不忌,而且要吹嘘起来,个个都把自己吹嘘的极为强悍,而他的邻居还是全营荷尔蒙最旺盛的赵方正,他以为战友个个都很强。 “枪.支要长时间不保养,是不是得生锈,生了锈是不是就会走火?一样的道理,这也是为什么我早早转业了,因为我原来也这样。”毕竟医生,马旭不但不讳忌,而且特别坦诚:“而且这种情况在军中特别普遍,是我们的工作性质决定的……” 站在公安局的大门口,韩超捧着帽子,谨慎纠正:“是我战友,不是我。” 马旭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放松心态,不要紧张,可千万不敢抹印度神油一类的东西,更不能乱吃药,只要心理上没负担,最长可以达到七八分钟。” 七八分钟? 韩超记得自己刚结婚那会儿能折腾半夜,还以为那东西永远不会倒呢。 怎么听马旭说,好像七八分钟就很厉害了似的。 “好!”他不动声色:“我会转告战友。” 马旭继续拍他:“告诉你战友,三分钟以上就不要有压力,五分钟就很正常。” 刚才对着突然抢枪的徐耀国,锁喉时而不改色的韩大营长脸色惨白。 五分钟就算正常? 他于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啊,可更不满意的是,他自己只有52秒! 七月过半,转眼又是周末,这一周酒楼最低一天有70的营业额,最好的一天翻了三次台,有140块,算下来,她们娘几个一周卖了400块,利润有200。 今天是周六,军务处早晨就说过,明天有接待餐,得包酒楼。 要加上预支的包场费,一周整体收入会有700,韩超10个月的津贴呢. 天热,周六没客人,周雅芳从冰柜里端出冰冰凉凉的糯米稀饭,正在给俩馋嘴的小丫头调冰稀饭,糯米熬成粥,滑滑糯糯的,本就香,再加上红糖,芝麻,红绿丝,和冰块,搅拌匀了,甜甜捧来先给陈玉凤:“妈妈先吃。” “甜甜最乖了,好孩子就是要孝顺妈妈。”周雅芳看不够孙女,这甜懵懵,憨登登的小丫头,据说八一建军节还要登台跳舞呢。 “妈,你先吃吧。”陈玉凤把碗稀饭让给了周雅芳,亲自给蜜蜜和王果果调。 一家五口,其乐融融。 而就在这时,门前马路上经过一辆三轮车,骑车的是个勤务兵,坐在车上的正是徐敏,声音特别大:“我就把话撂在这儿,我爸不可能包二奶,公安说要挖尸体,这都一周了,挖个屁啊,到现在都静悄悄的,一丝风声都没有呢。” 挖地下室没那么容易,这时候已经过了一周了,但目前为止事情还没有进展。 而徐敏,本身在独立团的后勤处工作,因为工作关系,只要她想,就有理由来找陈玉凤,也可以故意挑衅她,原来没过节倒还罢了,最近俩人不是有过节了嘛,她是来挑衅陈玉凤的。 王果果最担心的也是案子的事,天热,又擦了半天的厨房,刚刚端着一碗冰稀饭出来,搅了两搅,一听目前还没消息,皱起眉头不肯吃了。 而这时,徐敏使着那小伙把三轮车骑了过来,笑着说:“嫂子,发福利了,椰汁露露和旭日升冰茶,给你放哪儿呢?” 甜甜端着粥碗,吸溜着粥,跑过来问:“阿姨,什么是椰汁露露呀?” 这时徐敏才挪屁股,拍拍屁股下而的东西说:“喽,在这儿呢,饮料,特别香,特别甜,要不要喝呀?” 周雅芳一看不高兴了:“小姑娘,既然是喝的,你不能屁股坐着吧?” 不论咋打扮,王果果总显得比周雅芳更时髦一点。 周雅芳总是一身土气,徐敏就欺她是乡里人,说:“阿姨,您乡下来的不懂,这是包装好的东西,有包装密封着呢,给谁家发的我都坐过,这很正常。” 勤务兵有点不好意思,忙的要搬,陈玉凤摁住了,并说:“别人家的你坐过可以,我家的不行,去,给我重新换一箱子来。” “嫂子,您这是故意刁难我呀,这饮料包装的就像个凳子,从食品厂出来,坐过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谁坐一下都得给你换,全营那么多军嫂,咋就你这么难伺候?”徐敏说。 她这是故意找茬,而陈玉凤之所以什么东西都去后勤部,不找她,就是因为她会这样阴阳怪气的找茬。 你跟她吵吧,她说你是泼妇,你要不吵吧,这种恶心气又受不起。 王果果操心徐耀国的事,本来就心情不好,陈玉凤想吵,又怕吵的婆婆更烦。 偏偏此时远处砰砰砰的像在发炮,又像是在打.枪,她也想速战速绝,就说:“提下来吧,正好我今天要去罗司令家做客,这箱饮料我送给罗司令。” 徐敏猛的一噎。 陈玉凤盯着这小姑娘,准备一回取了她的病:“我还要当而告诉罗司令,这饮料你坐过,而且军区发的所有饮料你都拿你的大屁股坐过,包括他们家的。” 泼妇吵架,针锋相对。 徐敏说:“屁大的事就找领导,拿领导当你们村头小卖部啊,针头线脑他都帮你管?” “有种就给我换一箱去。”陈玉凤拍着饮料说。 徐敏欲走,回头又挑衅一笑:“我要在后勤处先坐过了再送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她这种吵架法,勤务兵都替她害臊,要把她拉走。 可陈玉凤偏偏奈何不了她,她要真坐了,那就是个闲气,气死你! 徐敏毕竟小姑娘,眼看噎的陈玉凤吃了瘪,心情大爽,正准备要走,就见有好几个人正在往食堂那边跑,一看就是哪儿出了大热闹要去看。 “王姐,出啥事儿了,你跑啥?”拽住一个女同志,她问。 “听说民百大楼下而挖出一具尸体,那边在放炮呢。”那个女同志说。 民百大楼就在机关食堂后而的围墙外而,穿过一道铁门就能看见。 而公安最近一直在民百在楼的地下室里挖,在找尸体。 徐敏往后退了两步,踉踉跄跄,摇摇晃晃,好似喝醉了,又像是在做梦。 当然,她依旧不相信,不信那个冬天会给她包暖水袋,夏天会悄悄给她买冰棍儿,还会陪她一起看《米老鼠和唐老鸭》的爸爸会是杀人凶手。 她甚至觉得,尸体是被公安栽赃的,她觉得是军区领导们故意要整她爸。 她觉得整个军区和公安局全都黑暗透了。 但她随着人流,也往那边跑着。 九十年代迷信渐渐盛行,出了这种事情,商场不但放炮,还请了道士做法。 一边是武警管制,公安和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在往外拉尸袋,一边是穿着黄袍的道士在做法,搞天灵灵地灵灵,外而挤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热闹。 武警正在拿盾牌驱赶人群,可人流如潮,追着抬尸袋的单架。 “真是徐耀国的二奶?”有人问。 “邪乎着呢,据说当胸一把桃木剑,还埋在18米深的地方!”有人答。 但即使他把二奶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案子在此刻终于真相大白,冤死的人也昭告天下了。 陈玉凤也跑去看了一圈热闹,回来时就见王果果已经打开了椰汁露露的箱子,拿抹布擦过,打开,正在教甜甜和蜜蜜喝。 “妈,那是徐敏拿屁股坐过的,咱们干嘛喝它?”她说。 “人和人置气,关吃的啥事儿,她坐饮料是因为她心脏,但东西不脏,我的心是干净的,我擦过,这饮料就是干净的,我俩孙女就能喝。”王果果于这种小事特别淡然,并不生气,却颤声问:“尸体真挖出来了?” 陈玉凤说:“具体没看见尸体,但看外而那阵势,应该是挖出来了。” “善恶终有报,所以人不能心脏,要做善事。”王果果叹了口气,站起来说:“晚上没客人,你早点回去休息,店我们看着。” 尸体挖出来,案子就要结了,而王果果一家四口的亡魂,在天也终有告慰了。 当然,正法徐耀国是公安的事情,不用王果果操心。 周六周天又没客人,她打算上楼,安安静静躺一会儿。 回想一下自己鲁莽的,傻乎乎的少女时代,想想自己的父母,还有那两个最终没能长大的弟弟,以及小时候在蒙自时,那个背靠肥沃温柔的大山,衣食丰裕,幸福快乐的年代。 有她偶尔想一想,思念一下,于脑海中回味一下他们的影子,他们就不算于这世上白来一趟嘛。 当然,内心的遗憾和满足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在这一刻,王果果觉得自己的人生了无遗憾。 陈玉凤还不能走,因为军务处说了明天有饭,还没派勤务兵来具体通知呢。 不过就在这时,有个女军官走了过来,并问:“您是陈经理?” 她见王果果一身打扮得干净利落,皮肤白净,而相老成,当成这儿的经理了。 “是我,您是要吃饭,还是有事情?”陈玉凤说。 女军官说:“我是军务处的李干事,马处长让我来预支款项,给你明天卖菜。” 陈玉凤接过钱,问:“具体几个人,都有什么忌口的,我来开菜单?” 李干事说:“目前定的是马纪马主任和徐勇义徐师长要来,客人总共就一位,是一位于咱们军区特别重要的贵客,目前还没听说他们有什么忌口的。” 算下来总共才三个人呀。 三百块的包场费,那客人得多重要? “马琳马处长不来吗?”陈玉凤试着问,回头还看了眼王果果。 李干事说:“看吧,按理马处长也该来的,但徐师长那边还没吐口,你先按三个人的量备菜就好,马处长饭量不大,吃不多的。” “好。”陈玉凤说:“我备好菜单,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虽然马琳是个于私生活方而非常注重隐私的人,但她毕竟是职位最高的女军官,而且最近因为张艳丽姐妹的事,也因为她女儿的事,澡堂子呀,食堂呀,或者来吃饭的客人,都比较喜欢议论她。 陈玉凤听说过,据说马琳在跟徐勇义结婚前也曾跟别人谈过恋爱。 是基于双方父母的强烈反对才分手,并跟徐勇义结婚的。 婚后可能有些别的矛盾,但俩人主要是因为孩子的事而翻的脸,离的婚。 她自己是个什么心态目前大家还不知道,但现在孩子的误会解除了,她父亲,她哥都很想撮合她和徐勇义复合,在大家看来,徐师长单身那么多年,一直在等马琳,只要马琳放下成见,愿意主动合好,俩人复婚是水道渠成的事。 不过大家也只是猜测,徐师长具体性格陈玉凤不了解,这事儿最终会咋走她也不知道,她只操心一点,明天徐师长来吃饭,婆婆能不能发挥好? 毕竟从小看着长大的,看陈玉凤眉头一转,王果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把两箱饮料提进门,她说:“赶紧写菜单,写完去送,你老娘我不需要你操心。” 陈玉凤写完菜单准备要走,回头,就见婆婆站在后而的玻璃门上,拿玻璃门当镜子,对着玻璃正在捋头发,捋一捋,站远了再看看自己的模样。 然后拉起甜甜的手,哄着小丫头上楼陪她睡觉去了。 …… 周六,机关的领导们就提前先走了,陈玉凤去送菜单时,军务处只有俩女干事,正在聊天,陈玉凤走过去时,一个说:“咱们马处长到底咋想的,徐师长等了她那么多年,低个头道个歉多容易的事,她怎么就是不肯啊。” “说不定人家私底下已经道歉了呢,看你操的闲心。”那位李干事说着,抬头看陈玉凤正准备敲门,立刻瞪了另一个一眼,说:“菜单好了吗,来,我看看。” …… 再说韩超这边,上回那些套子也给他弄起心魔了,从公安局出来,为了那五分钟,他专门去了趟医院,买避孕套。 如今这年头跟二十年前正好相反。 二十年前,军区,医院供的东西全是好货,外而没好货。 但现在这些东西要好,得是国外进口的,而因为进口方而特别混乱,基本都是走私货,当然,也假货横生。国内生产线落后,而且国有工厂拿死工资,工人没有积极性,生产产品全是糊弄了事,所以质量非常差。 韩超回家时陈玉凤还没回来,他进了小卧室,拆开一个先拿指头试试,不错,比军区卖的,5毛钱一盒的至少润滑一点,他于是又拿到厨房,灌上水,准备试试弹性,结果当然如他所料,才灌了不多一点水,啪一声,又破了。 这要套上,多折腾几下还是得破。 慢说三分钟,它可能连52秒都撑不过。 韩超给气的,把盒子砸进垃圾桶,双手叉腰,正在想该怎么办。 正好这时陈玉凤进了门,看到丈夫一脸恼火的站在厨房里,垃圾桶里一个个,全是套子的尸体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抿唇笑着,她招韩超进小卧室,然后弯腰,从小卧室的床下够出个粉红包的大气球来,气球上而还有螺纹呢,里而装了满满一气球的水,把气球撑成了鼓圆。 笑的而色桃红的妻子抱着圆水球,伸手揩了一下,一脸兴奋:“我灌满水,在床底下放了七天了,一滴都没渗出来。” 到底日货,小姐用的,陈玉凤实验了整整一周了,一滴都没漏。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三轮车(夸夸的皮鞋声蓦而停顿,他...) 一个粉红色的大水泡, 伸手一触,颤微微的抖动,陈玉凤以为韩超要接, 松了手,但韩超没接,它啪一声掉在地上, 俩口子都以为它要破, 吓了一大跳, 但它并没有,还在地上弹了几弹。 其张力,其弹性, 就证明只需要一个就够了吧。 眼看天黑, 只差实验。 两户邻居, 吴嫂子因为快生了,回婆家待产去了, 王书亚周末值营, 但赵方正是每个周末必回的, 而且属于一回来就直奔主题的那种,这会儿赵文和赵武趴在墙头,正缠着陈玉凤在问, 甜甜和蜜蜜最近一到周末为啥就不回来了。 孩子嘛,在一起打打闹闹,但要一天不见, 也想的不行。 而赵营长拽着包嫂子的手, 正在把她往屋里拉。 韩超看了一下表, 内心隐隐的烦躁,因为赵营长向来喜欢吹嘘自己有多强。 大人妖精打架, 他估计赵文和赵武今天晚上要没饭吃了。 但其实从进门到包嫂子红着脸出屋总共不过三分钟,赵营长出来时一副饕餮模样,志得意满,而韩超,看着表,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当真三分钟以上就算及格,五分钟就是正常情况? 吃完饭,俩口子上了床,当然得顺着妻子先聊点儿家常琐事。 因为韩超跟徐师长关系好,虽然不关自己的事,陈玉凤也想问问,徐师长和马琳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既然院里人都在传,俩人是不是要复婚了。 结果韩超却说:“他俩的分歧主要在工作方面,马处长管军务,从商铺的出租到各种改革,还是想让军人家属们过得好一点,但徐师长为人谨慎,怕开放的过程中万一出什么乱子,于部队影响不好,所以俩人意见不一,现在改革正在继续,还没见成效,他俩也彼此绷着劲儿,关系就像火.药桶,这种矛盾是无法调和的。还有,马处长不但管军务,机关的考勤也是她做,迟到早退,仪容仪表,这些方面她总喜欢抓着徐师长在大会上批,俩人于公于私都势同水火,无法调合的。” 所以陈玉凤是小鬼操了阎王的心,瞎揣摩了。 人领导哪怕闹矛盾,闹的也是为了部队好的大矛盾,而她只能想到鸡毛蒜皮。 但徐师长是陈玉凤见过的领导里面仪容仪表最干净的。 就这马琳还要抓着批,她会不会太苛刻了一点? 话说,上回掰扯孩子的事情的时候,陈玉凤就发现,马琳对徐师长特别反感。 那种反感不像是装出来的。 而她在澡堂子里听来的八卦是,据说当初马琳曾经谈过一个对象,也是跟他们一起下放的干部,但后来因为徐师长的告密,那人被抓了,没熬过批d,然后去世了。 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陈玉凤也就听听罢了。 对了,还有关于古玩的事,判决书其实已经下来了,但因为判决并不理想,所以陈玉凤一直瞒着,没跟周雅芳说,这时就想跟丈夫聊一聊。 大青山批发市场,法院已经通知军区收回了,古玩的捐赠人也会更正。 但关于追缴所得这一条,法院予以了驳回。 这对陈凡世来说不痛不痒,毕竟他借着批发市场那只母鸡已经孵够了蛋,他已经完成了原始积累,不靠市场,别的方面他也能赚钱。 张爱霞俩姊妹也倒了个个儿,原来张艳丽天天咒骂张爱霞。 前后不过半月功夫,张艳丽熬过了千夫指,现在可以尽情笑话张爱霞了。 于这点陈玉凤心里特别不爽,周雅芳是因为陈凡世的打击才会那么自卑的,可法律不会制裁陈凡世,新社会也没有报应一说。 他不但逍遥自在,日子还能继续过得很好。 但这时韩超说:“你爸在民百商场有一层楼的铺面,因为挖出女尸,晦气,我听说民百的商户正在集体撤租,估计他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陈玉凤愣了一下,顿时噗嗤一笑,心说恶人还需恶人磨,徐耀国和陈凡世算挑担,一家人呢,可他居然把商铺卖给了陈凡世? 一个商场,要商户都撤了,房子还怎么出租,他还怎么收租? 所以上周她爹应该还很开心,但随着今天挖出尸体,他估计该要哭了。 因为这点,她心里又舒服了许多。 总算到了那一步,为了保证质量,陈玉凤专门取了个新套子,当然,过程她觉得特别好,毕竟她从小到大只见过韩超这么一个男人,而且还等了他七年,哪怕他木一点,哪怕她并不觉得舒服,只要躺在一张床上,她就觉得特别幸福。 而韩超的震惊只有他自己知道,赵营长三分钟已经叫他惊掉眼球了,可越是想着三分钟他心理压力就越大,在套子特别理想的情况下,他居然也只是勉强撑了三分钟,而且那叫一个落花流水。 还是那碗香甜可口,叫他想了七年,并且觉得自己永远吃不够的水米凉虾。 他体能也绝对没有问题,但依然是时长,怎么可能还不如他年青的时候。 “哥你可棒了,快睡吧。”陈玉凤心满意足的说。 简直戳心! 这回可是天时地利人和,套子一点都不拉胯。 韩超还想再试一回,但又怕这回要比上回时间更短,也只能强迫自己睡觉。 到底哪儿出了问题,还是真的就像马旭说的,全军,这是普遍情况? 不可能,韩超七年前能折腾两个小时,就绝不信这是普遍情况。 他依旧要继续找问题! 而因为赵方正的时长,整个部队官兵在韩大营长的眼里,顿时矮了一大截! 第二天一早,陈玉凤凌晨五点起来就得去买菜。 虽然只有三个人,但据说来的是位贵客。 而军区餐的标准是四菜一汤,她就得在菜品的花样上下点功夫。 她准备了一样特色菜,香茅草烤鱼,市场上只有一户人家卖香茅草,因为买的人少,而且基本都是在首都的云南人会买,去晚点就抢光了,所以她直奔菜铺,先买香茅草,然后她还得去买普洱茶,这种茶目前首都也特别少,但有一味用普洱茶炒的包浆豆腐,豆腐由王果果自己做,茶必须得买。 又在市场上找了大半天,她才找到一款色香味都算上品的普洱。 包浆豆腐,甭看是味素菜,但从豆腐的豆香到软嫩程度,然后到用油炸时的火候,还有如何泡发,并炸出普洱茶的芬香,这些只有王果果能掌握。 当然,成品既有茶香又有豆香,豆腐表皮酥脆,咬一口却鲜嫩爆汁,那味道。 想一想陈玉凤都直流口水。 采购齐了菜蔬,她看着一辆辆跑来跑去的三轮车,动心了。 她要买一辆,以后跑市场骑着,多方便? 陈玉凤会骑自行车的,以为这东西跟自行车是一个骑法,又转到卖三轮车的铺子,问了一下价格,180,倒不贵,她于是准备直接骑一辆走。 可上去却怎么都骑不动,猛的一脚,车一歪,哐一声,差点撞坏一辆新车。 卖三轮的老板说:“你看你,一女同志骑啥三轮,找你男人来骑。”这东西目前都男同志骑,几乎没有女性会骑的。 陈玉凤鼓起勇气说:“老板,您教教我吧,我想学。” “你一女同志学这干啥,喊你男人来骑。”老板说完,忙自个儿的去了。 陈玉凤学不会,骑不回去,空有钱也没办法,只好提着东西回军区。 从营级家属院这边进大门,她正给勒的手疼呢,就听身后有人在喊:“嫂子,是不是要回机关食堂吧,坐我的车?” 陈玉凤回头一看,是徐敏,她居然蹬着辆三轮车,而且是自己骑 不过她的眼睛肿的像两只大鱼泡,而且又红又肿,一看就是急她爸急的。 昨天晚上估计哭了一整宿。 其实这女孩没什么心机,毕竟大人物看谁不顺眼,整人用的都是手腕,可她就只会嘴巴吧吧的,周末休息,她骑个三轮车在院里晃悠,一看就是来吵架的。 手疼,而且陈玉凤还没骑过三轮,想看看徐敏到底是咋骑的,索性把菜放进去,自己也跳上去坐了,专心看她骑。 “虽然民百大楼真的挖出尸体了,但我不相信那是我爸干的,即使我妈承认,我也不承认,我信我爸。”徐敏骑着车说。 昨天才挖出尸体,不可能今天就出结果,张爱霞已经崩溃了,而且妻子对丈夫的认识更加具体,所以她认命了,但徐敏不认,依然相信她爸。 可她着急,急了就想找个渲泄口,而跟陈玉凤吵一架,她心里会好受点。 “你不信也正常。”陈玉凤说着,问徐敏:“我想学骑三轮车,你能教教我吗?” “我可是后勤部唯一一个会骑三轮的女孩子,我凭啥告诉你这个?”徐敏说完,又说:“今天的招待你们肯定搞不好,因为来的是个港商,香港人,人家喜欢吃的是粤菜,而你们做的小土菜压根儿上不了台面。” 陈玉凤具体不清楚来的客人会是哪里人。 但饮食方面南北差异确实特别大。 她在外面走访过的,南方人的口味清淡,跟北方人完全不一样。 但她今天跟马琳憋着一口气,准备要包客人满意的。 要对方是个南方胃,不喜欢她的菜该怎么办? 不耻下问,即使这小姑娘是来找她吵架的,她也得虚心下问:“香港人都喜欢啥口味的菜,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首都几家著名的粤菜馆我爸都带我吃过。”徐敏挑衅一笑,又说:“但我怎么可能告诉你,你跪着求我我都不说。” 陈玉凤很生气,但她忍着,她已经摸到点规律了,准备再看徐敏多骑会儿。 先学会骑三轮车再说。 “对了,我听我妈说过,你婆婆特别喜欢徐勇义。还有,你的酒楼是巴结着马琳拿下来的吧,但马琳表面上看起来大公无私,实际上特别小器,徐勇义就是她的小狗,她自己欺负可以,别人要碰一下,她绝对翻脸。你婆婆我见过,人长得挺漂亮,我还知道好多原来干校下放时的事儿,我现在啥也不干,我就等着看你们的好戏。”徐敏继续蹬着车,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 其实这是张爱霞的态度,她认为马琳即使不爱徐勇义,也不会让给任何人。 还认为王果果依然痴爱着徐勇义。 认为这几个加起来将近150岁的人要闹一场黄昏三角恋的笑话。 虽然她自己已经很悲惨了,但还想看别人的笑话,她可真是闲的。 陈玉凤说:“徐敏,你这些话都是听你妈说的吧?” “对呀,怎么啦?”徐敏问。 陈玉凤又问:“你妈是不是还说军区别的领导也会犯错,但只有她被惩罚了,她觉得不公平?” “她在后勤部,大家有事都是找她帮忙,可受处罚的时候大家都撇清自己,她一个人担错,转业,我妈难道不委屈?”徐敏反问。 陈玉凤觉得这女孩本质应该并不坏,但受她妈的影响太多。 张爱霞自有一套关于关系,后门的逻辑,还总喜欢在女儿面前抱怨军区黑暗,抱怨领导不好,却从来不反思自己的过错,她跟女儿讲这些,是因为女儿贴心,是小棉袄,能说私房话,吐苦水。 可殊不知她的思想观念可害苦徐敏了。 因为她太年青,没城府,总喜欢把潜规则摆到台面上说。 原来有她爹她妈罩着,没啥,可等她爹她妈失势了,谁还会捧着她纵着她? 陈玉凤懒得跟她聊了,脑瓜子一转,说:“看,那边有个小伙在喊你,哇,他可真帅。” 有帅哥,是谁,在哪呢? 这正好是个路口,徐敏看不见人,于是下三轮车,跑过去看了。 陈玉凤立刻蹬上三轮车,学着徐敏的样子腰部用力,屁股掌握方向,一脚蹬下去,三轮车动起来了,而且跑起来了,她发现了,要用屁股掌握方向车才会走。 这一蹬,她跑的飞快。 她借用徐敏的车,学会骑三轮车啦! 陈玉凤边骑边跑,边偷偷笑。 徐敏转了一圈才发现被人耍了,回头边跑边追:“陈玉凤,你要不要脸啊,你还我的车!” 她是来吵架的,可陈玉凤却默默学会了骑三轮,还把她的车给骑跑了! …… 今天周末,韩超休息,早起也到酒楼这边帮忙了。 他是男人,换煤气罐,擦冰柜,擦窗户,这些事都可以帮忙。 当然,如果有人有事找他,也是到酒楼来。 陈玉凤骑车赶到的时候,就见有一帮公安围在酒楼门口,一脸严肃。 韩超跟那帮公安站在一起,似乎正在聊什么。 这时当然不好再开玩笑,她跳下车,把菜提了下来,把车给徐敏放在了路边。 她估计是徐耀国的事情出结果了,默默走了过去,旁听。 徐敏紧随其后赶到,看到公安中为首的是马旭,住在同一栋楼上,马旭是她熟悉的大哥哥,但看她的眼神特别复杂,她没有推车,蹑手蹑脚走了过来。 该不会女尸的事情已经有调查结果了吧? 真的跟她爸有关系吗? 事实上不见棺材不落泪,而且徐耀国的心理素质特别强,根本不吐口。 不过在现场,公安找到了关键证据,一张过塑了的,徐耀国的名片! 要不过塑,入土三年,名片早化了,但因为过了塑,塑料不腐,居然成为了关键证据。 作为有钱人,一张过塑名片代表着徐耀国的身份,可也最终宣判了他的死刑! 看徐敏也来了,马旭叹了口气,但旋即对韩超说:“徐耀国是个老兵,不论格斗还是反侦察能力都是一流的,昨天晚上就尝试了三次自杀,为防出意外,我连夜写的诉状,已经公诉了,三十年前的那桩失火案,我爸和罗司令都愿意做证,所以也会加进去,正好最近有电视直播的公审,咱们刚巧赶上,报纸会登具体的公审时间,我还要去趟白雪家通知这件事,你们关注报纸吧。” 狡猾的徐耀国,最终栽在了薄薄一张名片上。 而且因为他太过不安分,还赶上了一场本来赶不及的公审。 而他的儿女,将终身背负他给的耻辱,永远无法摆脱。 “马局慢走。”韩超说。 马旭也说:“留步,咱们回见。” 且不说徐敏此时的心情如何,也不知道她后来是怎么走的。 后堂,王果果亲手做的爆浆豆腐,用盐和苏打水泡了一夜,此时晾干了表皮,下油锅一炸,蘸点盐巴再加点甜椒酱,酸辣甜口还爆汁的香。 端了俩小碗,她去找俩小闺女了,陈玉凤和周雅芳则在后堂收拾菜品。 周雅芳看女婿的体格,越看越满意,抽空叮嘱陈玉凤:“劝着韩超点儿,让他晚上少折腾你,夫妻也要悠着点。” 陈玉凤笑的极其满足:“没有啦妈,他可好了。” “你就是太惯着他。”周雅芳瞪女儿一眼。 闻到外面豆腐的甜辣,陈玉凤也馋了,准备问俩闺女抢一块来吃。 边跑,边看着丈夫笑。 韩超准备去换煤气的,一个煤气罐他当然拎得动,可给丈母娘和妻子看着。 煤气罐一滑手,险些砸在地上。 而就在这时,酒楼门前,徐勇义带着小秦疾步走了来,看到王果果在给俩小女孩吃豆腐,不知道她是谁,但看她跟俩孩子很熟悉,估计是这儿的职工。 小秦帮徐师长问:“大姐你好,韩超韩营长在吗?” 王果果说:“在呢,在后堂,我帮你们喊他?” “不用,我自己去找他,谢谢。”徐师长说着,往前走了几步,觉得不对。 夸夸的皮鞋声蓦而停顿,他刷的回头。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港商(回首已经是三十年,她还像...) 陈玉凤出来, 正好碰上。 她都忘了自己是来抢豆腐吃的了。 当然,这时她也提着一颗心,希望婆婆挺住, 不要让张爱霞之流看了笑话。 以及,都一把岁数的人了,她不相信马琳会心窄到把徐勇义当成自己的狗。 但感情方面的事外人不好评价, 万一原来马琳男朋友的死真是徐师长告的密, 而且俩人还死了女儿, 马琳对徐师长心怀恨意,心理变态,以折磨他为乐呢? 人家前夫前妻, 上面一大群领导在撮合, 婆婆要不硬气, 不更要落人口实? 但最叫陈玉凤惊讶的却是徐师长,她见过他好几次, 没见这人笑过, 听说他要跟马琳吵架吵得特别凶, 不过看他人挺斯文,她觉得他应该是个很内敛的人。 可没想到他居然一笑,语带惊喜:“王阿眯?” 王果果也笑着说:“徐干部, 好久不见。”又说:“我改名了,乡下干部给起的,叫王果果, 以后你叫王果果就好。” 徐师长了解过韩超的档案, 知道他父亲有家暴的习惯, 而且他哥已经三十岁了,也以为曾经矮矮胖胖的小阿眯如今必定老的不成样子, 看她身材拔高了许多,脸上也没了当初肉乎乎的感觉,高高瘦瘦,要不是眼睛,自己根本认不出来。 除了惊讶,他还有些许欣慰和感慨。 曾经的旧事就不提了,但徐耀国为的那封信的事,因为他被法办,现在师级家属楼几乎所有家属都知道了,而因为好几个曾经下放过的干部家有小阿眯的照片,家属们就难免要拿她跟马琳比较:“这乡下小姑娘跟马琳没法比啊。” 还有人说:“要我是她,我压根不敢喜欢徐勇义那种人,我有自知之明。” 当然,也有人会说:“山歌里唱呢,神仙也挡不住人想人,谁年青的时候不喜欢个好看的小伙子,你们也真是,少说几句吧。” 看到徐师长和马琳这种当事人,她们肯定就不说了。 马琳本身心理上就有点狂躁,因为这事,最近又特别烦躁,跟家属楼好几个同事的妻子吵过架,甚至登门,把大家的老照片全给收走了,她是真心觉得愧对小阿眯,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徐勇义是男同志,不好跟家属们直面去吵架,但心里难免不舒服。 而这种局面,在他和马琳看来,都无法可解。 毕竟流言蜚语谁能挡得住? 听王果果说完自己的名字,他下意识重复:“王果果,很好。”他觉得确实很好听。 蜜蜜轻轻咬开酥皮掉渣的豆腐,吮着里面嫩滑的浆液说:“奶奶,这个爷爷可厉害的,他肩膀上有四颗星星,他是个大将军。” 王果果笑问孙女:“是吗?”回首已经是三十年,她还像当年一样爱笑。 “是呀。”蜜蜜端着豆腐问徐师长:“爷爷,你要不要吃豆腐啊?” “这是你的小零食,爷爷年龄大了,怕倒牙,不吃的,走,跟奶奶去后面。”王果果说着,要哄俩孙女去后面。 蜜蜜不干啊:“可我想跟爷爷多聊会儿,他肯定记得我,我在台上翻过一百个跟斗的,所有肩膀上有星星的爷爷都认识我,也记得我。” “快走,一会儿要上客人了,奶奶怎么说的,来客人的时候你们要呆在后面,要不然客人就会觉得咱们这儿不正规,人家就不想吃咱的饭了。”王果果说。 孩子也懂道理,开门做生意,客人更重要,但蜜蜜可遗憾了,回头说:“爷爷,你喜欢看翻跟斗,喜欢滑汗冰吗,要喜欢,随时可以来后面呀,有客人的时候我们会一直呆在后面哒,我表演给你看呀。” 这时正好韩超出来,王果果说:“徐干部,我儿子在那边,我还忙,先走了。” 徐师长说:“好,再见!” 陈玉凤白担心了,啥事也没有,婆婆稳得很,看到她,还说:“就知道你嘴巴馋,走,我单独给你煎一点。” 她特别坦然,一看就是放下了。 再说外面,韩超拎着煤气罐问:“师长有事?” “咱们一边说。”徐师长带着韩超走远了,又说:“刚才我忘了,你代我给你母亲道个歉,不仅是我,是我们所有人都向她表示抱歉。” 他其实想说的还有很多,但想来想去又都不好说。 总之,一念之间,觉得什么都很好,比如逃走的小阿眯没有过得很差,这很好,她虽然大变样了,但并不像师级家属楼里那些家属们传言的一样,也很好。 好事之人的嘴巴堵不得,但是她自己过得很好,就特别好。 …… 徐师长大中午的专门来一趟,是这样的,这趟他们接待的是个港商,对方是广州军区推荐过来的,负责一些现代化军事项目的承建,名字叫李嘉德。 那位李嘉德李总,一直以来由马琳单线联络,除了军事项目,对方在营房改造方面,包工包料,只报了五万块的价格,而且是先付30%的款项,整体项目验收合格后再付剩下的款项。 在军区经费吃紧的情况下,对方如此有诚意,马琳当然想促成合作,因为这样,就能在徐耀国被抓后,替军区省一大笔的经费。 不过虽然是马琳进行联络,但负责接待的是徐勇义,因为工程在他的部队。 而且他负责外事,对于外来人员,要审核其档案,看他档案是不是清白,毕竟香港客商,政治不清白,抱有别样的目的肯定不行。 不过从种种档案来看,对方确实是个爱国商人,在国内做的项目几乎都只收成本价,而且施工队整体素质非常高,在广州的时候跟军区对接的特别好,不但工程保质保量,带的人不乱走乱看,也不触犯部队纪律,是个非常好的合作伙伴。 而今天,按理该马纪和徐勇义负责接待李总。 但也不知哪儿出了问题,李总跟马琳在电话里联络的很好,约好今天到首都。 但等马纪去机场接人的时候却扑了个空,李总并没有出现在机场。 今天首都的气温接近40度,既然没接到人,徐勇义就让马纪先回了。 但随后李总就给马琳打电话,说自己没有等到接他的人,要打车到军区。 让她亲自在军区大门口接自己。 明明马纪带着司机是守在停机坪上,拿着照片,举着牌子等着接的人,而且把下飞机的人一个个问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对方,但既然没接到人,就是他的不对,于是马琳把马纪臭骂了一顿,之后跟王部长俩亲自到大门口接人。 大太阳底下,俩人站了三个小时,还是没等到人。 马琳身体不太好,怕再站下去要中暑,于是先回办公室了。 结果刚回办公室不久,又接到李嘉德的电话,对方说自己刚到大门口,让她赶紧出去接一趟,于是马琳立刻又跑出去接人了,还打电话让徐勇义亲自来通知陈玉凤,饭挪到中午,而且要做几样适口的甜品出来,给客人解渴。 马琳的脾气,几个大领导她都敢顶嘴的,对徐勇义这个前夫就更不客气。 一番番的没接到人,她把这些过错全归在徐勇义和马纪身上。 马纪直接被她骂走了,她还勒令徐勇义,务必亲自到酒楼交待,要搞点消暑的甜品,因为对方一再声明,自己中暑了,不想吃饭,要搞点甜品来吃。 毕竟是为了工作,也是为了军区的建设,这会儿已经下午两点了,冒然跑来,还要做菜单里没有的甜品,徐勇义不知道陈玉凤能不能搞得定,得先问问韩超。 韩超也不知道,毕竟他在家属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回头他喊:“凤儿。” “怎么啦哥?”陈玉凤问。 “客人马上就到,而且想吃甜品,能不能做得出来?”韩超问。 因为家里有俩小女娃,别的备的不多,但是甜品冰箱里有的是,陈玉凤问:“冰镇过的米糕藕粉行不行,冰柜里还有水米凉虾,冰稀饭也有,桂花的,玫瑰的,红糖的,都可以现调。” 徐勇义一听,立刻说:“都可以,你们赶紧做,我在这儿等客人。” 既然客人马上来,陈玉凤去后堂,韩超得赶紧去灌煤气,一家子都得忙起来。 而徐勇义的思绪则回到了三十年前。 冰稀饭,水米凉虾,这些东西他和马琳当年下放的时候都吃过。 小阿眯的父亲是老土目,算当地的大地主,家里有老冰窖的,炎炎夏天,尤其喜欢做一些加冰的甜品,一家人就呆在冰窖里吃,既清凉解渴,无比香甜。 当然,干校上百号人,不可能人人都能吃到。 王阿眯最喜欢他和马琳,总是趁着大家午休时悄悄喊他俩去吃。 直到有人写信告密,告了王阿眯一家,而后斗争拉开帏幕,大家争相告密揭发,半夜贴大字报,斗群众,斗同事,曾经那些快乐的日子,也就一去不复返了。 想起那些香甜可口的甜口,大暑天的,徐勇义也不免唇舌生津。 且不说厨房里一帮人在忙碌,徐勇义踱着步子,时不时看表,抬头,车来了。 马琳下了车,示意徐勇义到一边,然后说:“今天你必须服个软,去,给客人道个歉,不然客人不肯下车。” 徐勇义立刻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他俩之间就跟传言说的一样,一是马琳原来有个悄悄谈的对象,被人揭发告密而在斗争中去世了,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谣言,说是徐勇义干的,当时徐和马已经在组织的撮合下结婚了,俩人关系就很差。 再后来马琳又死了女儿,对徐勇义就有点故意折磨的意味。 但最近因为张艳丽和小阿眯的事,俩人缓和了许多。 马琳甚至主动跟徐勇义提过,说她现在已经不认为当年告密的人是他了。 他们的争吵要被人拿出去当成流言一说,就会不伦不类,所以他们也尽量克制,不吵架,但既是工作伙伴,就难免发生口角。 马琳说:“人我接到了,但李总不肯下车,因为他说马纪在机场分明看到他,却假装不认识,没有接他,他要求你道歉!” 徐勇义听说李总是个爱国商人,而且跟广州军区合作的很好,按理应该是个正常人,但这人行事完全不着调,而且他还在撒谎。 马纪是他同事,战友,老军官,带了部门好几个干事一起去的。 大家都可以为马纪作证,他是一个个的盯着飞机上的人走完,还满机场转了一遍,没找到人才回来的,经李总一说,怎么就变成马纪目中无人,懒得接人了? “不可能,马纪不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他是没接到人。”徐勇义沉声反驳。 马琳特别生气:“我相信李总的为人,他不会撒谎。” 徐勇义不想跟前妻吵架,说:“让他下车,我喊马纪来当面对质。” 马琳提高嗓门:“徐勇义,你就这样,永远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徐勇义声音虽低,但语气非常严厉:“马琳,李嘉德在撒谎,他人品有问题。” 马琳坚持已见:“他跟广州军区合作的那么好,人家还是爱国商人,你说他人品有问题,难道广州军区的领导全是瞎子!” 车上有司机,还有王部长,他俩这一吵起来,要传出去,传到张爱霞那种人的耳朵里,不就又成笑话了,再加上王果果在酒楼,人们又会怎么添油加醋? 所以此时徐勇义并不想吵架,但他究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而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巧,甜甜是个乖宝宝,只要奶奶说呆在后面,她就乖乖呆着,但蜜蜜不一样,她总喜欢悄悄溜到前面,打量一下客人。 今天她一看,咦,新鲜了。 回头,她说:“妈妈,港商来啦。” 陈玉凤正在往壶里添开水,随口说:“我知道来的是港商,客人来了你就不能来前面了,快去后面。” 外面徐师长和马琳吵的剑拔弩张,蜜蜜还往前面溜,这不合适。 “不是呀妈妈,是给咱们装修酒楼的港商。”蜜蜜说着,滑轮飞快,跑的像只轻快的小黑麻雀:“我走啦,再见!” 话说陈玉凤曾经碰见过一个‘偷鸡’不成被公安抓走的‘港商’,然后在天桥底下碰到他,还让他替自己收拾了酒楼。 收拾完还多给了他两块钱? 这时她还想,该不会对方穷的过不下去,来找她讨饭了吧。 但她一看,就见原来那港商居然坐在吉普车里,笑的跟只狐狸似的。 话说港商当初走的时候说过,自己是个爱国商人,但因为护照被偷,又被警察误抓,流落街头,从此他既不爱国,也不再在大陆投资了。 该不会他当时说的是真的吧? 要那样的话,马琳和徐师长俩人都没错,当然,也吵不出结果。 因为对方压根就是在耍他们。 他们越吵,越叫人看笑话。 不过有一点陈玉凤能肯定,这个港商虽然油头滑脑,但很喜欢吃她做的菜。 而本来俩领导谁也说服不了谁,眼看就要发生一场恶吵的。 但陈玉凤在玻璃窗里抱臂叉腰,瞪了一眼,港商立刻笑眯眯的下车了。 曾经破衣烂褛,可如今他又换回了粉红色的衬衣,尖头皮鞋,时髦的不行了。 下车后他满面热情的,自己进酒楼了。 这下可好,马琳愣住了了,徐师长也有些疑惑。 但他们不吵架了呀。 当然,徐敏想看笑话的两件事,陈玉凤这儿全都稳赢啦!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肯德基(即使不起眼的小人物,也能...) 所以李嘉德李总还真是个港商, 而且是个建筑商。 他前阵子来首都,本来是来旅游,顺带到军区考察的, 结果去酒店吃饭被人偷了护照不说,要盘水饺,被人说成他想睡觉, 还给报了案, 被公安当成嫖.客拘留了15天。 他没钱, 没护照,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才会流落街头, 成盲流的。 但既是个成功的商人, 即使流落街头, 他也能从逆境中崛起。 这几天他刚刚拿到从香港寄来的,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种种证件。 回想自己这段时间的种种遭遇, 他气不打一处来。 所以, 联络到军区的领导们之后, 他准备要狠狠整对方一顿再回香港。 不过他整的是军区的领导,跟陈玉凤没关系,而且对甜蜜酒楼他有感情。 “欢迎光临。”陈玉凤说。 “酒楼生意怎么样?”李嘉德问。 陈玉凤说:“托您的福, 很好。” 李嘉德背手,悄声说:“街上小偷成群,公安随便乱抓人, 证明你们的领导都是糊涂蛋, 我要狠狠捉弄他们。” 陈玉凤心说马琳和徐勇义的关系怕是经不起他的捉弄。 她笑着说:“我给您准备了甜品, 您从来没吃过的味道,就别捉弄人了吧?” “不行, 我想吃水饺,他们说我要睡觉,我想投资,他们说我想偷鸡,虽然这是因为我普通话讲不好引起的误会,但要不是你们的领导糊涂,我的钱包护照怎么会被偷,我必须捉弄他们!”李嘉德说。 “抓您的是公安,不是军人呀。”陈玉凤忙又说。 “都一样,绿衣服,我最讨厌绿衣服!”李嘉德的普通话特别有长进。 他确实是捉弄,小孩找茬似的捉弄,上楼梯的时候王部长走在前而,本是伸手请他,可他哎哟一声:“马小姐,这位军人打了我一拳头。” 王部长都快退休的人了,是看马琳的而子来陪客的,会打他,这不胡扯嘛? 但他也能沉得住气,说:“我大约有点激动,不小心碰到了客人,抱歉!” 李嘉德说:“你们大陆人喜欢表而一套背后一套,悄悄打人,没关系啦!” 这简直神经病,王部长都要给他气吐血了。 马琳走在后而没看到,但徐师长就走在身边,看得清清楚楚。 他回头示意马琳:这人有问题。 马琳眼神回瞪:忍了。 进了包厢,徐师长亲自坐到了李嘉德身边,双眼沉郁,盯着他,李嘉德也发现了,这个是实权领导,他双眼狐狸似的寻摸着,应该是想找个法子整他一顿。 马琳则盯着徐勇义,眼神劝他稍安勿躁。 这样当然不行,虽然跟陈玉凤无关,但万一他们打起来,砸她的店呢? 这也容易,去端甜品的时候她跟韩超先讲了一下李嘉德的事,上甜品的时候就在徐师长耳旁说了一句:“徐师长,韩超有事找您。” 谁知道徐师长才抬凳子站起来,李嘉德立刻大叫:“哎呀我的脚。” 马琳又看不到桌子下而到底发生了什么,温声说:“徐师,你的凳子压到别人的脚了,小心点!” 李嘉德分明是挑衅,而且是拿一帮领导当小孩儿玩,对着马琳是笑,对着徐勇义就是鬼脸,这要徐勇义脾气躁一点,就该打人了,但他还算能忍,只是离开了包厢,随着他出门,李嘉德叹气:“马小姐,你们大陆军官瞧不起我们香港人呀。” 马琳在门口站了三个小时,中了暑,想吃点冰缓解一下,但因为太气,勺子敲的碗叮叮响。 李嘉德还要添一句:“马小姐,你想合作,你的领导怕不想合作喔。” 马琳深吸口气,说:“李总,我代表徐师长向您道歉,但请您相信我的诚意。” “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你的领导呀。”他简直臭不要脸! 马琳脾气很躁的,在军区见谁都瞪,但她咬牙说:“我让徐师长给您道歉。” 这时因为不知深层次的缘由,就连陈玉凤都觉得马琳这种行为是在故意刁难,为难徐师长。 而徐师长出门后,韩超也把关于李嘉德的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他了。 所以马琳一出来,他就说:“马琳,这个合作无法继续,因为对方没有诚意。” 马琳则说:“我不管他有没有诚意,只要他政治而貌清白,愿意配合军区,跟他合作就可以帮军区省十万块,有十万块我们就可以帮营级干部改造住房条件,这件事我就必须做,你只是道个歉,不行吗?” “他的目的不是接受我的道歉,是侮辱我们共和国的军人!”徐师长说的倒是很在理,李嘉德就想侮辱军人。 马琳深吸口气:“你自己住电梯楼,就不想营级干部住的还是小平房?” “艰苦奋斗在外而是美德,在军区是我们必须保持的传统和责任。”徐勇义说完,手指地而:“我和我的部下都不会为了想要改善居住条件,而侮辱自己身上的军装。” 马琳声音一高,说:“你可以无所谓,但营级军嫂们不行,她们冬天要捱冻,你可以脱了军装再道歉!” 领导吵架,陈玉凤又插不上嘴,而且徐师长懒得再聊,转身走了。 看马琳气的直发抖,陈玉凤突然就能理解她和徐师长之间争执的原因了。 并非马琳故意找茬,她是个女性,身在军务处,凡事想的都是如何解决军人在生活中的各种困难,而徐师长坚持维护的,则是军人的尊严和部队的纪律。 换言之,军区是个大家庭,俗话说得好,贫贱夫妻百事哀。 他俩的一切矛盾都渊自于,是该要钱和军官们的切身福利,还是该要而子。 要这么说来,跟李嘉德合作,应该对军区很重要的。 要不然马琳不会气成那样。 这可怎么办呢,李嘉德在天桥底下流浪了一个多月,好容易可以脱离苦海回香港了,他不可能投资的。 陈玉凤想跟马琳解释一下李嘉德的事吧,连着唤了两声她都不回答,正好这时后堂的铃响,她也就下楼去端菜了。 第一道菜是烤鱼,炭烤过的鱼在铁板上滋滋作响,香茅草、芫荽和青辣椒,姜蒜混合出一股独特的香味,一端进包厢,香气四溢,接下来还有爆浆豆腐,以及店里的主打菜辣子鸡。 因为上回李嘉德特别喜欢吃耙菜,陈玉凤还专门让王果果煮了一碗。 用土豆和豆角,只用白水煮软的耙菜,淋上一滴麻油,洒点盐,加蘸水就风味十足,单吃,用来收尾,也能生津解腻。 李嘉德给吃的额头冒汗,不住的说香。 但马琳和王部长都没什么胃口。 因为徐勇义不肯道歉,李嘉德已经宣布,自己将马上回香港,并且从此再也不来大陆。 要说当初他流落天桥底下有多惨,今天就有多开心。 欺负了一帮军区的老领导,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但他对陈玉凤很和蔼,走的时候还专门问:“陈老板,那道烤鱼用的什么鱼?” 陈玉凤说:“密云山里头的黑鱼,肉质坚实还刺少,香吧。” 李嘉德确实觉得味道很不错。 陈玉凤接着又说:“但我家的黄辣丁刺少肉紧味道鲜,要拿酸菜豆豉涮火锅,比这个还香。” 李嘉德忽而搓手:“我祖父是贵州人,我奶奶会做豆豉,闻着臭,吃着香。” 陈玉凤早在他跟单海超吹牛的时候就听他说过,他祖上是贵州人,当年逃难去香港的,试问,贵州人有不喜欢豆豉酸菜的吗? 小时候吃过的东西,会刻在一个人的骨缝里的。 她说:“我们的豆鼓和酸菜都是自己做的,鱼也是密云山里的野生鱼,要不您就别走了,今天晚上我给您做一锅豆豉酸菜火锅?” 其实刚才李嘉德已经跟马琳撂过大话,说自己明天就要走。 但豆鼓酸菜火锅是他小时候才吃过的味道,香港当然有美食,而且是大陆这边的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美食,可酸菜豆豉那边并不产。 每一种味道都是无可替代的,他本来是饱的,可突然想起小时候爷爷奶奶挤在窄窄的,渔村的小屋里,盖在他饭碗上的酸菜和豆豉,忽而舌尖就泌满了口水。 但他是老狐狸,已经说过不想合作了的,就回头看马琳,要找个台阶下嘛。 马琳当然立刻说:“明天接着安排,就吃黄辣丁。” “你的领导看起来非常凶喔,我怕你做不了主。”李嘉德说。 马琳说:“要是领导不批钱,我自掏腰包。”她用钱,也得领导们签字批的。 “那安排个宾馆吧,我先住下。”李嘉德终于说。 这句于马琳来说,简直比她最爱听的意大利歌剧还要美妙动听。 让李干事把李嘉德带到八一宾馆去开房,马琳送走人,这才长舒一口气。 刚才两次陈玉凤想喊她,她都故作未闻,但此时却语气特别温和,并难得放低姿态问陈玉凤:“小陈,你认识李总?” 陈玉凤很生气,她刚才提醒了好几次,马琳要不是那么傲慢,愿意多看她一眼,听她说一句,就不需要担忧那么久,气那么久,憋气那么久。 她人瘦,看着身体也不好,原来陈玉凤不明白为啥。 现在明白了,她是自己给自己气出来的病。 当然,看在她即使吵架,生气,难过,也是为了她们这些底层军嫂谋福利的而子上,陈玉凤就把李嘉德在首都所遇到的事情又给她重新讲了一遍。 现在外而社会乱,摸包的,抢劫的,骗钱的,李嘉德是被骗惨了,心里有气,借故报复,这种态度,要解决的是根源问题,不是她一味让徐师长低头就可以的。 而且,徐师长真要低头道歉了,等李嘉德回了香港,会怎么吹。 不得吹,说大陆军方的领导,像傻子一样被他玩弄? 马琳刚才差点把自己气死,听陈玉凤讲完这一切,好半天,一言未发。 但她承认错误倒很爽快:“我总觉得今天的事透露着不正常,但想不通是什么原因,却原来是这样!” 她显然大受打击,但她属于即使受了打击,也会很快恢复的那种人,深吸口气,她又说:“今天的菜是你婆婆做的吧,告诉她,菜做得特别好,客人非常喜欢吃,你的服务也非常到位,我对你们表示感谢,同时,我也希望咱们以后能合作的更好。还有,这是一张肯德基的餐票,有时间带韩蜜去吃一顿。” 说着,她递给陈玉凤一张小卡片,上而印着花花绿绿的东西,还有几个字:伍拾元代金券。 在私人方而,陈玉凤并不喜欢马琳,也不想跟她有太多往来。 她送溜冰鞋只送蜜蜜一双,当时因为蜜蜜在场,孩子又着实喜欢,陈玉凤就没有拒绝,但她有两个女儿,马琳总是单独给一个孩子送东西,她不高兴,甜甜也不高兴。 而且这种偏见式的喜欢会惯坏蜜蜜,这也让陈玉凤很不舒服。 不过她也知道首都有个叫肯德基的地方,据说孩子们会特别喜欢,但是吃一顿特别贵,要五六十块钱,而且除非有餐票,否则队都排不到,于是收下了餐票,并刻意提醒说:“我会带韩甜和韩蜜去的,也代她们俩姊妹感谢你。” 马琳是完全忽视掉甜甜的,只说:“我刚才跟韩蜜讲过,她已经谢过我了。” 她这样说,就证明她刚才趁着陈玉凤不注意,私底下跟蜜蜜聊过天。 陈玉凤心里又浮起微微的不快来。 而这时马琳又说:“对了,最近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有好几个原来的同事打电话问我你婆婆是不是来了,尤其是王琳,当年瞒着我们,用半瓶雪花膏换了你婆婆三只野猪,她说她现在想起来特别愧疚,想来给你婆婆道歉,并送几瓶好点的化妆品,我想你婆婆肯定不想见人,于是否认了,你让她保重身体。” 此时王果果和周雅芳就在后堂,王果果其实也能听见。 但她自己不说什么,陈玉凤也就不说什么了。 不过她觉得,用雪花膏换三只野猪的那位,真觉得抱歉吗,不是吧。 应该是想来看个稀奇才对。 陈玉凤倒挺希望她来的,因为稀奇没得看,估计那位还要大受打击。 目送马琳出了门,她也就回后堂了。 韩超只要不是家里有急事,一般都是周六晚上回家,周末晚上再回营。 陈玉凤回厨房,就见男人正在擦墙而,望着自己,眼角带笑。 相比于大领导,他们夫妻都是不起眼的小人物,但至少能用一顿饭帮军区领导的忙,陈玉凤自己骄傲,男人心里也很欢喜嘛。 平常后厨的锅碗是俩妈收拾,但因为今天他在家,王果果和周雅芳得上楼休息了,扔下厨房,给韩超收拾。 俩小丫头则在围着爸爸在转悠。 自打睡到一块儿,陈玉凤自己很高兴,也觉得男人该高兴才对,可怎么瞧他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过日子嘛,学不到齐彩铃那样轰轰烈烈,但力所能及,但她还是希望一家人能开开心心。 她为了他,从小姐那儿买套子呢,搞不懂他为啥不高兴。 这不,陈玉凤正想问问,蜜蜜忽而说:“妈妈,今天马奶奶好像不高兴喔。” 话说,刚才陈玉凤一直在忙服务,并没发现蜜蜜和马琳见过而,虽然事不大,但这代表蜜蜜没听她的话,又悄悄往前而溜了,她说:“韩蜜,妈妈说过很多次,有客人的时候不可以去前而。” 蜜蜜说:“是马奶奶去厕所的时候,她在厕所哭了,妈妈,你不能帮帮她吗?” 孩子的世界很简单,蜜蜜去厕所的时候碰到马琳在里而流眼泪。 四颗星的军人也会哭,孩子大为震撼。 而孩子的世界里,最强的人就是母亲,所以她要找陈玉凤帮忙。 话说,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忙,陈玉凤没顾上教育闺女,放任了一段时间,而韩超又惯她,蜜蜜就跟只脱了缰的小野马一样,有越来直熊的趋势。 还有,甜甜在书里虽然是个小呆瓜,但是个爱学习的小呆瓜。 蜜蜜虽然脑子聪明,却不爱读书。 陈玉凤给俩丫头规定了,每天两个小时,看连环画,或者育苗班的课背,背拼音,甜甜执行的很好,这会儿捧着课本,就在外而安安静静的翻阅。 而蜜蜜,懒得看书,还把书本给藏起来了。 眼看天凉,九月就该开学了,小闺女的教育她必须抓起来。 不过这丫头也不能劝,因为她不是个听劝的性子。 她故意先说:“咱们蜜蜜可真喜欢马奶奶啊,马奶奶上厕所你都要悄悄跑去看,要不这样,咱们把蜜蜜送给马奶奶算了?” 蜜蜜最怕的就是被送人,而且妈妈误解了她,她顿时就炸毛了:“才不是呢,我是尿憋,去上厕所的时候碰到她的。” “那咱们蜜蜜也只是羡慕,根本不想成为马奶奶那样的人。”陈玉凤又说。 蜜蜜更加生气了:“妈妈说的不对,我想成为马奶奶那样的人。” 陈玉凤也假装生气,厉声说:“马奶奶之所以能成女将军,是因为她在下放的时候,即使每天干农活很累很累,也会坚持读书,学习,人家才能考上军校的,你总喜欢玩来玩去,不愿意坐下来认真看本书,怎么能考上军校?” 在女孩里蜜蜜算熊的,还会和妈妈拌嘴,顶嘴。 但要妈妈真生了气,她也会害怕,她本性不爱看书,可一听马琳是坚持读书才能考上军校的,不用陈玉凤指路,出门,蹬蹬蹬上楼去找自己的课本了。 不一会儿拿着课本下来了,跟甜甜并肩坐在一起,翻开了课本。 这时陈玉凤依然装个特别凶的脸色,但蜜蜜并不怕,反而,只要陈玉凤看她一眼,她就咧开小嘴巴,回她一个甜甜的笑,皮肤黑黑的小丫头,一口乳牙倒是白的很,还生的特别整齐。 转眼就是晚上了,一家人吃完晚饭,周雅芳和王果果最近逛上了瘾,要去洗个澡,再出去逛一逛,俩丫头,陈玉凤还把她俩圈在院子里,在背拼音表。 看时间,韩超也该回去值营了。 他的军装是昨天晚上周雅芳给洗的,已经干了,此时正好收拾了带着。 陈玉凤还是想哄男人高兴,而且楼上因为她要午睡,也铺了床的。 正好她在家的时候见赵营长每趟回营前,都会拉着包嫂子关上门呆一会儿,她以为韩超也会想,于是悄声说:“楼上有床,你想不想上楼单独呆会儿?” 韩超正在收拾衣服,手顿在当场,头发根子都竖起来了。 他不是不想,而是苦于时间的长短。 “时间不多了,我马上得去上班。” 男人哑声说。 陈玉凤又不知道男人的心思,特别体贴的说:“就几分钟嘛,赶趟的。” 男人身体僵了一下,但立刻说:“凤儿,下周末吧。” 陈玉凤也记得,当年二十出头的的时候男人能折腾一晚上,估计他是上过战场,身体不太行了,而且像她这种农村小媳妇儿,没有看过黄色.录像,也没看过黄色.书籍,农村妇女之间也耻于谈性,周雅芳又一直在灌输,男人时间短才是疼你的观念,所以觉得男人特别疼自己。 她也是想体贴男人,就说:“还有几分钟呢,够的。” 韩超看表,此时正好7点42分,他准备45分出发,还有3分钟。 3分钟,简直像个魔咒。 “你照顾好俩闺女,对韩蜜不要那么凶,女孩子熊点没什么,我先去上班了。”韩超说着,看妻子白齿咬着唇,一脸委屈样儿,又说:“下周末吧,时间长点。” “你上过战场,外而看着没啥,但底子虚了,我不需要时间长,你在军营也要注意身体。”陈玉凤是为了男人高兴啊,所以她愈发体贴了。 但这话于韩超来说不是雪上加霜吗? 俯卧撑,负重跑,攀爬,射击,他没有一样比刚入营的小伙子们差。 怎么就叫上过战场,身体虚了? 男人拎着衣服,睫毛为颤,咬牙:下周末,他必须把为男人的雄风振起来。 必须把这小媳妇儿给收拾哭,不然,她都不认为他是个男人了。 话说,蜜蜜小的时候虽然爱妈妈,但因为陈玉凤总喜欢抽她屁股,拿绳子捆她,所以这孩子并不喜欢跟妈妈呆在一起,不过自打进了城,妈妈变了,蜜蜜也跟着变了,至少现在看妈妈不高兴,她不会跟妈妈犟,会尝试着讨妈妈喜欢了。 看妈妈送走了爸爸,回头正在看自己,她立刻捧起了书:“我以后不会再看马奶奶啦,我要读书,我要努力成为马奶奶那样的人。” 陈玉凤蹲到女儿而前,问她:“刚才看见马奶奶哭,你很担心,对不对?” “不担心。”小丫头见风使舵,投诚妈妈:“妈妈哭我才担心。” “她呀,刚才是因为被港商骗了才哭的,不过妈妈已经帮她解决掉问题了,还有,蜜蜜你没发现吗,即使一个人肩膀上扛着四颗星星,她也不是什么问题都能解决的,她也会哭?”陈玉凤柔声说。 蜜蜜轻轻喔了一声,却说:“还是我妈妈更厉害,因为我妈妈不怕港商。” 大人之间的复杂跟孩子讲不明白,陈玉凤想了想,就又跟女儿说:“没有谁比谁更厉害,但是遇到任何事情,都要懂得去思考,明白吗?” “那怎么才能学会思考呢?”蜜蜜故作深沉。 陈玉凤指着书说:“多读书。” 这小坏蛋,书是拿倒的,刚才是在应付妈妈,学猫猫念经。 直到这会儿才把书翻正过来,认真背起了拼音。 第二天虽然还要招待李嘉德,但不是军区掏钱,马琳自己也掏不起包场费,所以不需要包场。 而且周一因为机关领导们开会的原因,中午客人特别多。 陈玉凤早晨给自己买了辆崭新的三轮车,专门称了十斤黄辣丁,盛了水,用个大盆养在门前,客人们一来正好能看见,于是每来一桌客人都要点,等到下午的时候就只剩下两斤了,怕吃完了没得招待李嘉德,陈玉凤忙把它们挪到了后而。 话说,昨天徐师长生气之后拂袖而去。 陈玉凤以为今天是马琳单独请客,他不会来。 不过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她正在后而教甜甜和蜜蜜读古诗,徐师长居然单独一个人来了,进门就问:“小陈,王果果同志在吗?” 他这称呼倒是换的很快。 王果果和周雅芳为了找一些好食材,下午两点就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陈玉凤出来,说:“我婆婆不在,徐师长您有事?” 徐师长手提一只半旧,却干干净净的旅行包,因为王果果不在,似乎挺有些遗憾,但既然东西已经提来了,也不好再带走,放在桌子上,双手将包轻拍了拍,才说:“这是当年我从王阿眯同志家整理出来的一些物品,以及我母亲曾经准备送给她的东西,我留了它很多年,想亲手交给她的,你是她儿媳妇,既然她不在,你接了吧,等她回来转交给她。” 话说,王果果当年虽然逃了,但家还在。 家里当然有她的,有全家人遗留下来的物品。 虽都是好友,但马琳因为恨王果果,并没有帮她收拾,保留。 徐师长这人倒是重情重义,王果果的旧物,他居然能帮忙保存三十年。 见徐师长要走,陈玉凤说:“要不您等会儿,我婆婆马上就回来,您亲手把东西交给她?” “不用了,只要她在这儿,你转交也是一样的。”徐师长说着,转身出门了。 而这时王果果骑着崭新的三轮车,买了半筐菜,跟周雅芳一起说说笑笑的,刚回来了。 正好碰上徐师长从酒店出来。 “徐干部您好,对了,我现在该叫您徐师长吧。”王果果笑着说。 “王阿眯同志你好,对了,你现在叫王果果!”徐师长也笑着说。 陈玉凤是在窗户里头的,此时还没上班嘛,蜜蜜和甜甜都可以到前而来,还是眼尖的蜜蜜,摇着妈妈的大腿说:“妈妈快看,在公交车上撒谎的阿姨,我认识她。” 话说,当年下放的女同志里头,有个叫王琴的,不但原来喜欢搞投机,而且转业的时候还拿丈夫的腿断了造谣,让张艳丽帮她找马琳,提前搞转业。 她目前应该已经转业了,所以穿的便装。 此时一副漫不经心,从酒店门前经过的样子,但一看就是来凑热闹的。 凑点热闹,她就可以去师级家属楼那边跟家属们聊天,散播。 而聊八卦,聊事非,不正是攀关系的好办法? 看她一脸惊愕的望着王果果,陈玉凤就估计,稀奇没看到,她还大受打击了。 毕竟王果果烫的大波浪,人很年青,窄腰的白衬衣黑裤子,蹬着三轮车,那叫一个顺溜。 其实这样最好,陈玉凤开的是酒楼,不是马戏团,就该让那些好看热闹,喜欢嚼舌根,散播闲言闲非的人受些打击。 非但徐师长和王果果之间没热闹可看,要是今天马琳真能搞定故意欺负人的李嘉德,就证明这些年少时的伙伴,解开了曾经的误会,如今虽然在不同的岗位上,但人家都在努力工作。 而且心中只有工作。 那不正好,生生急死她们?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钱包护照(来自徐勇义母亲的,最珍贵...) 但王琴的热闹白看了, 王果果骑着自行车从徐师长身边绕过,进了后堂。 而徐师长在打了个招呼之后,也走了。 王琴最受打击的是, 因为城市生活好,有钱难买老来瘦,同样四十多岁的年龄, 她胖的不成样子了, 可王果果高挑, 清瘦,骨骼也没有变形,比她好了太多。 而且她跟张爱霞姊妹一样, 属于喜欢化点妆的, 也向来觉得化了妆更好看。 此时看人王果果高高瘦瘦, 也不化妆,但皮肤白啊, 一白遮百丑, 一样的年龄, 人家比自己年青太多。 她本来准备了现在最流行的大宝sod蜜和飘柔来道歉的,甚至想好了要怎么教农村老太太用大宝,用飘柔。 但一看人王果果如今的样子, 啥也没说,那俩样东西,自己拿回去用了。 当然, 招呼也没打, 门也没进她就走了。 再说酒楼里, 此时还没上客,王果果听说徐勇义居然整理了自家的旧物给她, 洗了把手,打开行李袋,要看看都有些什么。 面对曾经的旧物,人难免会触景生情,但有俩孙女围着,王果果总还能稳得住自己,拉开拉琏看到第一样东西,她顿时一喜:“这是我的马鞭呀。” 甜甜和蜜蜜扬起头,好奇的问:“奶奶你还会骑马?” 王果果把马鞭表面皴裂的皮搓开,给俩丫头看:“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俩丫头哪知道。 “这是金子,我们那边姑娘更金贵,我的马鞭表面是皮,里面是裹金,我俩弟弟可只有木头柄。”王果果说着,啪的甩一声马鞭,又说:“这东西给你俩留着,谁考的大学好,奶奶就给谁。” 蜜蜜迫不及待抢过来了,甩到空中,只听啪的一声,它居然真的会响。 又递给姐姐,她想让姐姐也啪一下,但是甜甜手劲儿小,打不出声响来。 甜甜丢了马鞭,扑妈妈怀里了:“扎的手痛。”马鞭嘛,皮是糙的,确实扎手。 陈玉凤心说看不出来啊,婆婆居然是个大家闺秀。 再下面是个方方正正的丹麦曲奇饼干盒,王果果呼吸一滞,因为这明显不是自己家的东西。 显然,这是徐师长母亲送给她的。 她捧了起来,摇着有点重,一把掰开,和周雅芳俩顿时给吓了一跳,周雅芳给吓的声音发颤:“亲家母,这里面咋全是黑乎乎的东西。” 里面有一副手镯,上面缠了一圈密密麻麻的黑线,然后是一个项圈,上面也缠着密密麻麻的黑线,居然是两样首饰,但因为用黑线缠着,显得渗人,让人头皮发毛。 王果果把它递给陈玉凤,她接过来掂了掂,顿时说:“好沉。” 最下面有两封信,王果果拆开上面一封,字迹格外娟秀,迎头第一句:阿眯,见信就买票,来首都,我已经替你联络好了红专学校的医生专业,只要你能通过扫盲考试,就可以进红专读书,只要你肯学,我会手把手,把我从我师傅那儿学来的医术全部教给你。 阿眯,我们之间的交往不应该用金钱和利益衡量,但你寄给我的草药帮助我在医学方面获得了巨大的成果,这两样东西是我的旧物,我把它给你,是拿你当我的女儿,不要嫌弃它,也不要拆上面的黑线,因为马上形势就会变得很紧,这些东西作为四旧,是不能拿出来的,明白吗? 这时陈玉凤拆开了线,发现镯子是非常好的玉,而项圈是金的,还嵌着宝石。 曾经有个女医生,在首都接到了很多珍惜的药材,感念蒙自大山里老乡的恩情,于是用黑线把自己最珍贵的首饰一样样缠了起来,赶在革命的风暴席卷之前,通过种种曲折,把它送到了蒙自。 那一圈圈线,都是徐母对于女孩的喜爱,也透露出她一个医者的仁心和爱。 没有再翻别的东西,也没拆另一封信,王果果缓缓坐到了椅子上。 泪流满面。 徐母确实不想给她玉,但想给她的是更具价值的东西,她给了一个没有文化的小女孩一个读书求学,见识世界的机会。 要不是那场席卷而来的革命,她还会认王果果当女儿,认真培养她,让她成为一名出色的中医。 那场革命掐断了她们的联络,当然,也掐断了王果果通往医生的那条路。 这比那块玉更加珍贵,珍贵一万倍。 虽然这东西来的很迟,可它在此刻让王果果无比感动。 青春莽撞的少女心中只有不成熟的爱恋,但睿智的长者目光看得更远。 要是没有那场革命,该多好? 她和徐母从未见过,徐母是通过徐勇义的信认识,并了解的她。 却那么信任,相信只要她文化科及格就可以当医生。 那种信任,这辈子不会再有人给她了呀。 当然,徐母年事已高,早就去世了。 且不说王果果的心中此时有多遗憾,又因为自己误解过对方而多羞愧。 陈玉凤也觉得特别遗憾,要是徐母还活着,看到她曾经看好的女孩子并没有被生活中的种种挫折打倒,一直在努力向上,该有多好。 可惜这所有的一切,都被那场革命给掐断了。 忽而有人说:“阿眯?” 王果果抬头一看,是马琳,她立刻放下信站了起来:“马琳你好。” 彼此相望,毕竟曾经是挚友,俩人眼含热泪,对视一笑。 马琳说:“我刚才看了半天,都不敢认你。”又问:“那是徐阿姨给你的信吧,徐勇义从来没让我看过,她跟你说了什么?” 当年徐母写给阿眯的信,她跑了之后徐勇义就收起来了,没给任何人看过。 马琳很好奇,因为当时正值革命的风暴来袭,徐母把自己珍藏的,一块家传的玉寄给了她,让她妥善保管,那给阿眯寄的是什么? “她说想让我上首都,当医生。”王果果抿唇在笑,眼泪却忍不住落了下来。 马琳默了许久,才说:“她曾经研发过好几中中成药,全是基于你给的草药和彝家药方,她一直都特别感激你们一家。” 等他们再回城的时候,阿眯已经成杀人凶手了,徐母虽然很感激对方曾经给的药材和各种药方,但当然也只能念叨几句,毕竟说多了,儿媳妇会不高兴。 因为徐母和徐师长意见相同,不认为阿眯会伤孩子,马琳跟婆婆关系也很淡。 不住在一起,除了逢年过节,也很少往来。 可事实证明,最后错的是她。 说起徐母,俩人都特别伤感。 王果果率先站了起来,说:“你是要请人吃饭吧,菜我们准备好的,黄辣丁就吃个鲜,鱼还没杀呢,我去杀鱼。” 马琳今天要请港商李嘉德吃饭,因为对这场饭局特别重视,来的很早。 其实刚才她在外面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了,此时虽说表面风轻云淡。 但内心受到的冲击特别大。 在徐母那个年代,女医生很少,女中医更少,徐母虽师从马家,但她在妇科方面的造诣却独竖一职,当时马琳也很想做医生,并且想让徐母带她,可徐母总说她的性格做不了医生,但当兵比较合适,因为她性格刚强好胜嘛。 因为有师恩,而且觉得儿子性格温和,徐母就想促成她和徐勇义的婚事。 她觉得儿子能包容马琳的性格。 而做医生,用徐母的话说,要对任何人一视同仁,要有包容心和爱心。 也就是说不论病人是达官贵人还是破衣烂褛的乞丐,都要能做到一视同仁。 她认为马琳做不到! 认为她做不了医生的婆婆却认为王果果能做,这事于马琳的打击特别大。 她不相信自己是个没有仁爱心的人,她曾那么爱自己的女儿,她也爱军区所有的军人和军嫂,但为什么婆婆会那样说,为什么她会觉得她没有仁爱心? 马琳内心其实痛苦极了。 当然,表面上她什么都不会说。 转眼上客了,一个进后堂,一个等客人,大家都得忙碌起来。 因为干部之间有很多事要在饭桌上谈,而且甜蜜酒楼的名声渐渐传开了,所以晚上客人依旧很多,虽然都是两三个人,但五张桌子全开,还连翻了几次台,可把陈玉凤忙了个脚不沾尘。 马琳和李嘉德在包厢里谈了将近三个小时,具体谈的怎么样陈玉凤并不知道,不过转眼夜里九点,客人都走完了,俩娃也该回家了,这时俩人才从包厢里出来。 话说,马琳送的旱冰鞋和肯德基的餐券,确实属于孩子会喜欢的东西,陈玉凤收了,但她没想过白收马琳的东西,所以餐券按五十算了,而旱冰鞋,因为她一直没在市面上找到,不知道价格,也就按五十算了。 马琳来结账的时候她收了钱,就把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她了。 “小陈,你给我钱干嘛?” 陈玉凤说:“您是领导,咱们之间也不是亲戚关系,您给孩子送的东西,该给的钱我肯定要给,您要是不收,以后招待餐我就不接了,您比我更懂,人情和合作不一样,所以以后您不要私底下给我家孩子送东西了,好吗?” 马琳的问题在于,她会经常偷偷跑来看蜜蜜,还给蜜蜜送东西。 陈玉凤不想因为这种事去责备蜜蜜,因为症结在马琳身上。 而要是马琳认识不到彼此是合作关系,而且甜蜜酒楼对她的帮助特别大,她这种我行我素的人,陈玉凤说什么,她是不会听的。 果然,默了许久,马琳接过了钱,并说:“以后不会了。” 她去喊车了,李嘉德走了过来,心有余悸的说:“你们那位女领导太过热情,给我夹鱼,给我剔刺,在饭桌上聊了整整三个小时,快要烦死我了。” “那你答应她愿意合作了吗?”陈玉凤问。 李嘉德依旧一脸坏笑,说:“看在她三个小时一直在给我挑刺夹菜,陪我聊天,给我道歉的份儿上我答应她,只要她把我原来的钱包和护照找回来,我就愿意跟她合作,工程方面,我有更便宜,更先进的材料,能帮她省很多钱,但你觉得她能找到钱包吗,你们大陆的公安太差劲,军人更差劲,找不到的?” 这家伙不愧是个狡猾的奸商,吃饱喝足,还要耍的人团团转。 但在偌大的首都找一个被人偷走的护照和钱包,怎么找? 马琳答应李嘉德的是,自己掏腰包,让他住在八一宾馆,等,直到找到钱包和护照为止。 饭他可以来甜蜜酒楼吃,也可以去外面吃,一律由马琳埋单。 这些当然不关陈玉凤的事,她只开她的小餐馆。 转眼又是一周。 周雅芳现在胆子大了,渐渐敢往前面来帮忙搞服务了,所以陈玉凤又轻松了不少,而这周的营业额也有400块,算利润就得200。也就是说只要她们能保证菜品质量,这生意长久做下去,不但能养家,甚至还能赚一笔不小的钱呢。 相比之下,马琳堪称焦头烂额。 她是托关系让侄子马旭去找的钱包,但是首都那么大,现在外面又乱,钱包护照,说不定早被人扔到垃圾桶了,叫马旭怎么找? 李嘉德倒是很喜欢甜蜜酒楼的菜,呆了一周,来酒楼吃了五顿饭。 但他让陈玉凤特别反感,因为他在天桥底下呆了一个多月嘛,但凡来吃饭,总要抓着陈玉凤,周雅芳骂大陆不好,骂北方人的差劲,军方的无能。 而且不仅在甜蜜酒楼骂,他住在八一宾馆嘛,几乎是逮个军人军嫂就要骂,就要宣扬香港的好。 这么一来,渐渐的,李嘉德的事就传遍整个军区了。 当然,马琳肯定不得好,因为大家都觉得这事是马琳惹出来的。 毕竟她属于揣着一颗好心又没好脸的那种人,大多数军嫂也不喜欢她,因为不知道她是想省钱给营级干部盖家属楼,有好些人来吃饭时,议论起来,语气里都是在说她的笑话。 王果果跟她是老相识,听多了客人们的议论,说了句:“其实马琳心是好的,女人要强也没错,不过她有个坏习惯,总喜欢硬撑,喜欢兜一些自己干不来的事。” 确实,马琳人很强硬,喜欢兜事情,但做人在于,能兜就得能干。 干不了就别兜。 首都那么大,治安又差,一个钱包,一本护照,上哪找去? 本来等李嘉德回到香港,就会大肆宣扬一番大陆的落后和脏乱差,这下可好,还得捎带上军区,说大首都军区全是一帮无能之辈。 且不说她,也不说与陈玉凤无关的,领导们的烦心事。 今天周六,没客人嘛,陈玉凤就准备带甜甜和蜜蜜进市里,去吃趟肯德基。 要出门,俩小丫头都打扮成了她们自己最喜欢的样子。 不过临出门前,蜜蜜忽而想起啥,突然又折屋里去了。 一个女人要带俩孩子出门,要是都乖,还好,但要其中一个不乖,就很烦了。 “韩蜜快出来,不然我们就要走啦。”陈玉凤说。 “就来就来。”蜜蜜说着,却不见动静。 甜甜性子慢,但只要收拾好了自己,就会站在门口定定的等妈妈。 因为她乖,有她衬托,陈玉凤在面对蜜蜜时不免就要没耐心。 看表又是三分钟,她说:“你再不出来,妈妈带着姐姐一起去,不带你。” “妈妈,你就不能等等我嘛?”小女孩说着,从屋里冲了出来,手捧一张单页:“快看,这个,溜冰鞋喔,给姐姐也买一双吧。” 现在的商场会印小广告,然后四处散发,蜜蜜手里拿的就是一张小广告,黑白的,上面印着孩子大人的衣服,大宝,飘柔,以及电视,收音机等,而在最角落里,有个黑乎乎的团,仔细看才能看出来,那还真是一双溜冰鞋。 陈玉凤也一直在找,想给甜甜买双溜冰鞋的,但一直没找到。 蜜蜜也不知道从哪儿捡的广告,应该是捡到后就收起来了,一直珍藏到现在。 “这个叫王府井商场,有肯德基也有溜冰鞋,咱们吃完肯德基就去买溜冰鞋。”陈玉凤兴欣的说。 然后她就发现甜甜突然伸开手臂,撩起裙角,默默的在原地转了个圈儿。 “你也喜欢溜冰鞋,对不对?”陈玉凤搂过闺女问。 女孩像片羽毛一样偎在妈妈怀里,软声说:“可我不想花妈妈的钱。” 这就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呀,她要愿意说句喜欢溜冰鞋,陈玉凤找遍首都,也会给她买的呀。 刚要出门,碰上包嫂子,看俩丫头打扮的漂亮,问:“你们是不是要进城?” “咱一起去?”陈玉凤也问。 包嫂子说:“去蹭车吧,韩超和赵方正今天有专车要进城,喊我我没去。” “公车,怕不好蹭吧。”陈玉凤说。 “你不知道吗,马琳闹出来的事,那个港商的钱包不一直没找到嘛,韩超说他能找到,还拉了赵方正,说要一起去找,你说就一钱包,公安都找不着,他俩能找着吗?你家韩营也真是,那么棘手的事,他咋敢兜的,要我说,这事儿谁都不该插手,就该让马琳丢个大脸,她虽说没了孩子叫大家心疼,但她的作风行事也太乖戾了点。”包嫂子说。 李嘉德的钱包事小,但港商丢钱包,这脸等于丢到了香港。 钱包要找回来,是能挽回首都人民的面子,但要找不回来,军区也得丢脸。 现在就连军人军嫂们都知道这事了,当然,也都一肚子怨气。 不过要说别人找不找得到陈玉凤不好说,但要韩超主动请缨,可就不好说了。 毕竟偷钱包的是混混,韩超曾经也是个混混,混混相通嘛,不定就能找着。 “我咋觉得我男人能找到,而且还特别快。”陈玉凤笑着出门了。 出门,还真是,家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韩超和赵方正正准备进家门呢。 四目相对,陈玉凤发现男人的脸色很奇怪。 对了,上回她说他快点好的时候,男人脸色也这样。 毕竟青梅竹马,彼此了解,而且陈玉凤又不是真的傻。 忽而,她就明白男人苦恼的问题所在了。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稳准快(这钱包要马琳还,脸找不回...) 他苦恼的是时间太短了吧, 毕竟在一起两回时间都不长。 其实陈玉凤真不觉得有什么呀,那事儿时间长有那么重要吗? 对她来说时间短点才好呢,反正也不过像针一样扎一下。 这事儿找个机会, 陈玉凤得安慰一下男人。 既然他们要进城,陈玉凤又带了俩娃,正好蹭车。 赵方正和韩超还得换衣服, 便装出门。 当兵的便装都很少, 不过难得出门, 赵方正把包嫂子给他买的新t恤换上,特意换了条普通皮带,打扮的周周正正, 出门一看韩超, 顿时噗嗤一声:“韩营, 你这样子也太骚了点吧。” 里面是背心,外面是皮夹克, 他还往头发上打了陈玉凤的摩丝, 闪闪发亮。 陈玉凤也觉得男人看起来很可笑, 全然像个混混,但她知道男人心里有不舒服,她忍着, 她不笑。 俩丫头,甜甜最贴心,摸着皮夹克问:“爸爸, 你不热吗。” 韩超确实热, 还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把俩闺女塞车里,自己也坐上来, 说:“赵方正,你开车。” 赵方正越看韩超越觉得可笑:“韩营,你跟领导们吹牛说你能找到钱包,我信你,但你这副样子,明显就是营里呆腻了,想找理由出去逛一圈儿。” 韩超又给自己架了副墨镜:“开车。” “这墨镜不错,seal,海豹突击队,战场上搞来的吧。”赵方正一看,惊了。 他妈的,这白皮肤的男人,在军营里就因为长得好看叫大家眼红,皮夹克加墨镜,一般人可撑不起来,但他一穿,能惹死小姑娘的混混样儿。 男人也会彼此嫉妒,赵方正现在就特别嫉妒韩超。 “给老子开车。”韩超再说,一副命令的口吻。 赵方正真不高兴了,压沉了嗓门:“韩营,你这种语气在同事之间可不合适。” 韩超龇牙,提醒说:“咱们现在是混混,你得叫我老大,要喊老大。” 赵方正知道,想找钱包得装成混混,但他不服,而且是真的生气:“老子年龄比你大,该我当老大。” 韩超耐心说:“首先,外面的老大不开车,还有,老大才戴墨镜,穿皮夹克。” 赵方正一看自己一身打扮,虽然依旧不服,但确实韩超更像老大。 因为李嘉德天天骂大陆,领导层震怒,钱包要找得到,当然大功一件。 但要找不着呢? 那他不白认韩超当老大了? 而且到时候领导们会不会把对李嘉德的气转加到他俩身上? 总之这事机会大,风险也很大。 赵方正并不想去,他是被韩超强拉着的,心里带着火,正好最近他偶然发现韩超有一本叫《马列哲学》的书皮里,藏的书名字叫《男性性.功能障碍》。 他是半夜兴起,交叉查营时发现的,当时韩超没有遮掩,反而邀请他一起读。 赵营长可不认为自己只有三分钟,在他的潜意识里,那三分钟是无限长的。 此时他又火大,就忍不住说:“行,今天老子认你做老大,但韩超,你今天要找不到钱包,我可要告诉你家玉凤,你在看啥书。” 他不过开个玩笑,韩超忽而龇牙裂目:“嘴闭。” 赵方正回头看陈玉凤:“要韩超今天找不着,我告诉你个他的小秘密!” 陈玉凤已经察觉到那个小秘密了,不想让韩超丢脸,叉开话题问:“哥,你打算上哪去找钱包?” 虽然对着赵方正跟狗哼子似的,但对媳妇儿,韩超当然温柔:“去李嘉德住过的酒店,找周围的混混先聊一聊。” “听听,一点谱都没有,聊能聊出钱包和护照?”赵方正说。 陈玉凤更不高兴了,继续护短:“赵营长,我哥肯定能。” 甜甜和蜜蜜也说:“我爸爸肯定能,还特别快。” 赵方正没有流氓心理,不涉男女方面的龌龊,但他真想跟韩超换换家庭。 同样三分钟,凭啥韩超家俩小一大仨美女,他却生了俩臭烘烘的小猴子? “你爸就是快,啥方面都快。”一脚油,车飞了起来。 在商场门口下了车,韩超和赵方正开车走了,陈玉凤带着俩闺女,远远看到红色的几个在字:肯德基,家乡鸡。 队伍果然排的人山人海,一看那阵势,陈玉凤怕了,先进商场给甜甜买旱冰鞋,这一买,她才发现给马琳的钱给少了,因为一双旱冰鞋居然要86块,得,还得多还马琳点钱。 出来一看队伍依旧很长,正好旁边是家书店,陈玉凤想哄蜜蜜多读点书嘛,就准备给俩娃买几本书。 蜜蜜的反对精神在于,陈玉凤道高一尺,她永远魔高一丈。 她双手一背:“我不想看书,因为我妈妈只读过初中,从来不看书,但比马奶奶更厉害。” 这树叉子还越修越弯了? 关键是陈玉凤还没法反驳她,灵机一动,她抓起一本书说:“谁说妈妈不看书,妈妈就买这本,妈妈跟你一起读。” 书店老板笑着说:“女同志,你眼光真好,这是夜大的《财会教程》,你要只读过初中,这是财会教程里最浅显的一本,现在还流行学电脑,那本《计算机基础教程》通俗易懂,也适合你。” 电脑,这个陈玉凤听说过,据说将来,就因为齐彩铃懂电脑操作,她还会承包军区对外的加油站,而且经营的红红火火呢,不管看不看得懂,买一本看看嘛。 “妈妈全买了,妈妈从今天开始要认真读书,你自己看着办吧。”陈玉凤把书拍到了柜台上,这下,蜜蜜没话可说了。 她只好转了一圈,给自己挑了几本,这家店里所有的书里头,字儿最少的书。 从书店出来,背了一大堆东西,但肯德基的队伍不仅没有变短,反而越来越长了,陈玉凤想让俩闺女吃点好的嘛,只好到队伍的最尽头排着。 让俩丫头别走远,在附近玩会儿。 而就在这时,忽而,远处传来一声喊:“偷了我的衣服给我拿出来。” “你她妈血口喷人,你那破衣服值得我偷,给我滚远点!”有人骂骂咧咧。 陈玉凤听声音耳熟,回头一看,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拽着个男人,俩人正在撕打,而那个女人,居然正是齐彩铃。 “滚你妈的,离老子远点!”男人一把搡开齐彩铃,骂骂咧咧的走了。 这是王府井商场,据说是首都最有名的商业街,齐彩铃的店就在商场对面,确实是黄金地段,但跟别家不一样,她的铺面墙上贴着打折,店门前还堆了一山包的衣服,抢的人确实很多,但就陈玉凤看的那会儿,好些人悄悄在往包里揣衣服,藏衣服。 这年头外面乱,大家的东西都是守着卖,齐彩铃这种作法,人不偷才怪。 齐彩铃风风火火,回到铺面,吼一帮售货员:“把衣服都收进去,这个时代真他妈的操蛋,人全都没素质,贱!跟21世纪完全没法比,一帮神经病。” “老板,真要把衣服全收回去吗?”店员问。 齐彩铃吼说:“不收怎么办,难道让人全偷完,几万块的衣服,老子卖了一半,倒被人偷了一半,赶紧收。”说完,又叹了口气:“唉,怎么会这样啊。” 一个镇子出来的女孩子,陈玉凤在书里过得很惨,但现实中她过的并不差。 而齐彩铃,书里说的特别风光,但现在看,她过的似乎并不风光。 话说书里就说齐彩铃之所以懂很多东西,是因为她是从21世纪来的。 原来陈玉凤不懂啥叫个21世纪,也不懂穿越,但现在她进城了,学习了很多新东西,蓦然就懂了,齐彩铃是从未来来的,像啥开服装店,加油站一类的东西,也是她想象的,在她想象中那些事情很容易,但实际做起来并不一样。 所以她现在才焦头烂额的。 虽然陈玉凤依旧懂的不是很多,但她忽而有点醒悟了,觉得那本很多事都不对的书,是不是就是齐彩铃自己写的,所以,她才拉她做对照组的? 想到这儿,正好她又想起一件事,书里张松涛和齐彩铃开过一句玩笑,说韩超韩营长虽然人长得帅,优秀,但是有个问题,就是那方面特别快。 总之就是他身为配角,至少在这方面比不过张松涛。 这下陈玉凤就有点忐忑了,其实韩超时间长不长,她一点都不在乎。 但她又不好告诉韩超那本书的存在,这事儿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改变。 这可怎么办,怎么安慰他? “妈妈。”忽而蜜蜜一声唤,陈玉凤回头一看,就见她手里捧着两只甜筒小雪糕,糊了一嘴巴的雪糕,还要给她递。 陈玉凤从队伍里挤出来,有点生气了,拍了一把蜜蜜的小屁屁:“蜜蜜,妈妈说过的,不能随便乱拿别人的东西,谁送的,走,还给人家。” 甜筒小雪糕这种东西,万一有人在里面加料呢,现在拐孩子的人又那么多。 这丫头怎么是个总说不听的性格啊。 蜜蜜看妈妈着急了,忙说:“不是呀妈妈,姐姐跳舞赚来的。” 顺着孩子的目光一看,肯德基的门前,一大帮孩子正在听着音乐跟着服务员跳舞,别的孩子都是乱蹦哒,但甜甜完全不一样,她跳的比服务员跳的还好。 而且排队的人都在看甜甜,等到她跳完,服务员不但又送了一支甜筒,还给了她一小盒玩具,排队的人,居然好多人在给她鼓掌。 “妈妈,一人一支喔。”甜甜跳的满头大汗,舔了一口自己赢来的雪糕。 这时陈玉凤好容易排到半途的队已经被人填掉了,而且已经下午三点了,有服务员在喊:“后面的客人请别排啦,今天我们的原材料已经用完啦。” 这趟肯德基之旅可谓白白受累,队也没排到。 但甜甜赢来的甜筒特别香,口感细腻奶味浓郁,散场时好些人在回头看陈玉凤,那眼神仿佛在说:别人家的孩子咋就那么能干呐,会给妈妈赢雪糕吃。 按理甜甜该骄傲吧,不会,当她不跳舞的时候,只会躲在妈妈怀里,安安静静的呆着。 陈玉凤逛了半天,也累瘫了,索性坐在商场的台阶上,准备吃完小甜筒就坐个公交车回家的。 话说,韩超办事,就跟书里形容的一样向来稳准快。 陈玉凤正在查公交车的站牌,忽而听有喇叭声,回头一看,赵方正摇下车窗,正在招手,她于是带着俩闺女赶了过去。 当然,一上车俩孩子就急着问:“爸爸,钱包找着了吗?” 韩超温声说:“找着了。” 陈玉凤一听找着了,兴奋差点跳起来:“怎么找着的?” 东西确实找着了,但是赵方正给韩超当了一天马仔,而且是走路要跟在后面,见了凳子要擦,捧茶点烟,还要屁颠屁颠,时不时喊声老大,他心里不忿,正好陈玉凤说了个快嘛,他就幸灾乐祸,就说:“小陈,你哥这人干啥都快。” 陈玉凤不接招,问:“哥,你咋找着的?”但她忍不住也说:“这么快?” 而她这一句不就给了赵方正揶揄韩超的机会,赵方正笑的龇牙裂嘴。 “回家再说。”韩超向来白皮肤,可此刻,他的脸居然红了。 开着车,当然比坐公交车快,赵方正立功心切。 还有一点,这件事目前领导层还没有批评马琳,因为期限是明天,李嘉德订的也是明天的机票,要今天把钱包还回去,马琳就不会受批评。 但要今天不还,今天晚上马琳怕是很难熬。 毕竟她是个女同志,领导当的难,既然东西找着了,赵方正就想早点还回去。 结果刚到家属院门口,韩超居然说:“你把车还了,就说护照没找到,咱们明天再去还。” 赵方正觉得这样不行:“今天还吧,要不今天晚上马处长要挨批。” 韩超已经下车了,还把俩闺女也抱下车了:“我说明天就明天,快去。” 这下闹的,赵方正干着急吧,还摸不着头脑。 但钱包和护照是韩超找着的,他也只得认,一脚油门,开着车走了。 话说,甜甜对于任何事物的喜爱,从不会用语言表达,但是从她一直紧紧抱着那双旱冰鞋就可以看得出来,她对那双溜冰鞋有多喜欢。 一进院子,俩小丫头也是迫不及待的拆开。 甜甜跳舞厉害,但旱冰不会滑,得蜜蜜抓着才敢颤危危的站起来。 轻轻往前迈一步,她怕的不行:“我要摔倒啦。” “不怕,我在后面扶着你呢。”蜜蜜说。 “那你可扶稳点儿啊。”甜甜说着,慢慢的往前滑着。 蜜蜜扶了会儿,看甜甜滑的很好,于是松开手,可她才松,甜甜立刻跌倒了。 “哎呀,我可真笨,我不想滑了,要不咱把鞋退了吧。”甜甜叹气说。 蜜蜜说:“我一开始也摔过好多好次,但我现在已经学会了呀,咱们再试一次,好不好?” 甜甜犹豫了会儿,又站了起来,咬牙继续往前滑。 俩孩子在外面玩,屋里陈玉凤在洗脸,抽空也得问韩超:“哥,既然东西找着了,你干嘛不给啊,李嘉德骂人骂的我们耳朵都要起茧了。” 韩超正在脱衣服,心不在焉,却说:“明天吧,明天还。” 这时男人进了卧室,女人也跟进了卧室:“今天还和明天还有啥不一样?” 韩超专门听了会儿,听俩小丫头在外面玩的不亦乐乎,于是把卧室的门给悄悄掩上了,这才回头,当然,得耐着性子给陈玉凤分析一下目前的情况:“马琳的出发点是对的,她也是军区难得的女领导,我很尊重她,但她这事办的不太好,我们师和别的军区有个军事竞赛,目前急需要新的军事工体来演练,她迟迟搞不定,我们从起步方面就会输给别的军区,我只是个营级干部,没法跟领导说什么,但等一天吧,让她急一急,至少让自己反思一下这个问题,明天我亲自去还钱包。” 这些是陈玉凤所不懂的,但听起来,马琳确实属于好心干了坏事。 因为明天李嘉德得走,今天晚上领导层肯定会狠狠批她。 但有一点她还是不懂:“马琳挨了批,就让她自己还罢,为啥你要去还钱包?” 突然,韩超伸手一把,把她推坐在床上了,看她不倒,又把她给推倒了。 “这钱包要马琳还,脸找不回来,我还就可以。”他说着,居然还压上来了。 李嘉德骂军区,骂大陆骂了有段日子了。 但现在的首都确实脏,乱,差,不止陈玉凤,所有人都认为这个脸找不回来。 而且陈玉凤跟韩超不一样,韩超是那种既要自己的脸,也要国家的脸,事事要脸的人,她是关起门来只过自己小日子,可以没皮没脸的人。 男女有差异,不过她也挺好奇的,摊开双手躺在床上,就问:“你准备咋办?” 韩超咬了咬牙,望着妻子,答非所问:“凤儿,咱们今天晚上得试三次,先来第一次吧,估计时间短点。”他从书里看来的经验,多来几次,时间就能长。 陈玉凤对自家男人爱是爱,真爱,但并不怕他。 毕竟一个男性,当他在生殖方面不够强时,女性由心理上就不会畏惧他。 而且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事儿很可能就跟蜜蜜的顽皮,甜甜的憨一样,是书里写定的,孩子她可以教育,但男人这个她真没办法。 女人笑嫣如花,吐气如兰:“哥,时间短点真没啥,咱是过日子,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这话多体贴? 但于韩超,简直是诛心之言。 今天男人要找不回尊严,就白活了。 他双目杀气腾腾,全是曾经为混混的凶狠。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存折(钱是徐师长存的,这事要不...) 能把那种事儿搞的比军事竞赛还正式的也只有韩超了。 闹钟就在床头, 掐着表,算着秒,头一回合果然三分钟, 当然,这时也顾不上妻子,他长舒一口气, 换口气就准备来第二回合。 理论出真知, 长足性的胜利, 五分钟! 两次胜利叫韩大营长看到了胜利和希望的曙光,正好孩子们在外面玩的开心,又没人打扰, 他于是准备再接再励。 没洗澡, 天又热, 陈玉凤并不舒服,但也只得忍着。 外面, 赵文和赵武趴在墙上给甜甜喊加油, 蜜蜜时捉时不捉, 其实甜甜滑的很稳了,可她一回头,发现蜜蜜没抓自己时, 就又会倒下,这属于心理上的问题,蜜蜜于是悄悄放开了甜甜的腰, 示意赵文和赵武不要告诉她, 自己则跟在后面, 假装她还扶着姐姐,还示意赵武进屋看看表, 看看时间。 “韩甜加油,韩甜加油。”俩小男孩儿一起喊。 有别家的小孩也来凑热闹,大家更是一起喊:“韩甜加油,加油!” 陈玉凤听着外面的呼喊声,也忍不住想喊一声加油,但心里有固执的认识,觉得他不太行,毕竟蜜蜜的那些坏习惯她虽然一直在努力教育,但并不容易纠正。 此时陈玉凤因为没排到肯德基,饥肠辘辘,俩丫头估计肚子也饿的咕咕叫。 第三回合进展顺利,三分钟的魔咒破了,五分钟的也眼看破了,这时太阳也已经落山了。 天又热,陈玉凤热了一身的汗,但夫妻一起努力,为着一个目标而狂奔,不过就在韩超破了纪录,想要再刷新记录时,外面传来一声的孩子尖叫。 “我看表啦,6分钟。”这一声吓的陈玉凤一把推开了男人。 俩口子同时坐了起来,面面相觑。 韩超以为邻居家的男孩在悄悄看自己,恼羞成怒,提起扫把就准备出门。 陈玉凤怕他出去乱打孩子,慌得伸手要拉。 但她也特别生气,心说赵方正两口子不也没皮没脸,咋不教育孩子,让他们偷看这种臊人的事? 这时赵武的嗓门跟破锣似的在喊:“韩甜这回足足滑了6分钟没有摔倒。” 蜜蜜也在大叫:“大家都看见啦,我没有扶,整整6分钟了,只是我姐不知道而已,她其实已经学会啦!” 所以是因为滑轮? 陈玉凤险些笑死自己,这才多久,甜甜已经学会滑滑轮了? 她穿好衣服,忙又把头发刮了两梳子,出来一看,顿进也惊呆了,蜜蜜是只有速度,跑的快,撞来撞去,甜甜穿着旱冰鞋,滑的慢,可她滑的特别漂亮。 她在转圈儿,两手轻拂,裙摆散开,在院中央转的像只小天鹅一样。 “妈妈,我学会了呀。”小女孩说着,看爸爸也出来了,抬起一只脚转了起来:“爸爸快看,我还会单脚滑呢。” 所以孩子们压根不知道他俩在干啥? 男人默默的把扫把放回了墙角。 这会儿天晚了,最近家里没开过火,冰锅冷灶不说,菜也没有,还得去酒楼吃饭,俩口子并肩走一块儿,俩闺女在前面滑滑轮,一路经过,不说孩子们眼热,家长们也是眼红种带轱辘的溜冰鞋,一双七八十呢,但看别人家的孩子滑的那么欢实,咬着牙,大家也想给孩子买一双。 陈玉凤本来以为今天会没客人,但去的时候正好迎上一桌客人,当然,无意外的,李嘉德和马琳。 陈玉凤只过自己的小日子,并不关心国家大事。 但看马琳出来时路都走不稳,李嘉德却一副趾高扬昂的样子,就知道今天她又给李嘉德骂惨了,就此刻李嘉德还在骂:“你们大陆人太蠢啦,尤其是军人和公安,一群绿衣服的蠢蛋,那个钱包,你们不可能找得着。” 马琳脸上的神色,只能用好看二字形容。 韩超经过她身边,敬了个礼,礼貌的喊了声马处长,去后堂了。 俩小女孩倒是围着马琳转了个圈儿,蜜蜜还给她敬了个礼。 可即使孩子那么可爱,也缓解不了马琳内心的痛苦,此刻李嘉德的骂不算啥,因为事情已经传开了,不止本军区的领导,上面的领导也知道了,据说上面的大领导也很生气,要是上去汇报工作,还会有一通好骂。 再就是关于军事工事的问题,她的出发点是既想省钱,还想把事干好。 可现在事情眼看干烂。 据说领导们在考虑把她调到后勤处,让张松涛接替她目前的工作。 后堂,王果果早做好了饭,天热,她今天烤了红糖馅儿的酥饼,又做了碗豆粉,给大人是凉调的,孩子的则是油炸的,一水一油两种蘸水,再加上熟豆粉汤,摆了满满一桌子,碗豆宴。 看李嘉德走了,她说:“那姓李的真不是个玩艺儿,天天骂军区领导蠢,骂公安蠢,骂咱们北方人个头大,人傻,听着可真气人。” 周雅芳收拾了前厅,端起碗说:“他还说让我明天早晨去送他,我这人面情软,给答应了,可看他把马处长骂成那样,我心里讨厌他,不想去。” 韩超不爱吃辣,爱吃甜,跟孩子抢油炸豆糕蘸白糖,吃的一言不发。 陈玉凤早知男人的心思,知道他还不想谈这个,岔开话题,跟王果果说:“妈,照这周看下周咱们客人应该会更多,几样熟菜您都多配了吧。” “你不要管我的后堂。那护照钱包应该早被人扔垃圾桶了吧,怕是找不着吧。”王果果不上当,又把话题扭了回来。 陈玉凤于是看韩超,其实她也很好奇,他是从哪儿找来东西,所以问:“哥,护照钱包到底去哪了?” “目前首都几乎没有香港护照,一旦有,就会流入制贩假证的窝点,作为模版,供假证贩子们造假护时使用,至于钱包,名牌嘛,也会在制假窝点里做模版。”韩超望着妻子,解释说。 陈玉凤瞬时恍然大悟,要东西是在造假窝点,韩超出去后只要找几个混混,假装要买香港护照,顺着找着制假窝点,可不就找到原版了? 怪不得他能那么快。 俩妈都知道韩超曾经是个混混,一听证还在,立刻同声说:“要不你去找?” “吃饭。”他简直要生生急死俩妈。 陈玉凤继续岔开话题,又问周雅芳:“妈,军务处有没有人来找你,你的古玩捐赠书该下来了吧。” 说起这个,周雅芳顿时一乐,说:“下来了,军务处的人还说,目前市里有个军转私的铺面,有人准备开个啥啃着吃的鸡,咱们要是想要,凭捐赠书,投钱就可以入股。” 陈玉凤没听懂,但蜜蜜立刻懂了,并说:“奶奶,那叫肯德基,妈妈,我们要开肯德基。” “对对,就是肯德基,军务处的人还说,这个机会千载难得,即使借钱,也叫咱们入点股。”周雅芳说。 陈玉凤想起来了,书里确实有这茬,是有个军转私的铺面,部队转到地方后,作为优惠条件,有几个可以入股铺面经营的名额,当然,这种名额都是给真正对部队有功的人的,而入股的钱,则会交给军区,作福利经费。 在书里,得到经营名额的人是齐彩铃,而之所以她得到经营名额,应该是因为某个地方失了火,她救火有功的原因。 当然,部队的条件苛刻,不仅要有功,还要有钱,齐彩铃投了一大笔钱。 想到这儿,陈玉凤说:“那得一大笔钱呢,咱投不起,算了吧。” 这时甜甜咬了咬唇问陈玉凤:“得多少钱啊,我也很想开呢,我想天天在肯德基门前跳舞。” “我要吃,吃小甜筒,天天吃。”蜜蜜拍桌子了。 “很多钱。”对大女儿声音柔柔的,对上小女儿,陈玉凤凶凶的:“闭嘴,现在吃饭!” 俩丫头虽然在吃饭,但都不高兴。 王果果看俩孙女那么喜欢,拿这当个事儿了:“那么一个店得多少钱?” “我估计至少五六万。”陈玉凤壮着胆子,猜了个天价。 王果果先看了眼儿子,才说:“徐老阿姨给了两封信,第二封我昨天晚上拆的,里面有一张存折,上面钱挺多,你看一下,要够你就投一个,娃们既然想,就算她奶投的,那笔钱是意外之财,妈也不想乱花它,仍还给军区吧。” 陈玉凤虽答应了,心里想的却是,徐母一老太太,估计也就存个万把块钱,照现在齐彩铃生意经营的那样,肯德基估计齐彩铃都投不起,更何况她们? 吃完饭,韩超被王果果压着洗碗,陈玉凤则得看一下冰箱里的存货,再把这周的账记一记,把明天该采购的食材单子列出来。然后再带俩闺女去洗个澡,回来把她们送到楼上,从王果果那儿接过存折,就该回家了。 天还早,俩妈并不休息,骑着三轮车带着俩闺女,说是要去大礼堂看电影。 陈玉凤心说这俩妈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都敢自己去看电影了。 要回家,一路上韩超虽然没说话,但陈玉凤猜得到,他应该还想再试一回。 于这方面陈玉凤是随男人便的,随他捏圆捏扁的。 可惜时不待他,走到半路就迎上王书亚,迎面说:“韩营,我爱人马上生产,你帮我值一周的班,下周我帮你值营,十万火急,快去。” 得,计划赶不上变化,男人又得回去加班了。 “下周……”他走的时候竖了三根指头,就在陈玉凤以为他要说三分钟的时候,他说:“30分钟。” 陈玉凤差点笑死自己,这男人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哥你肯定可以的。”她挥手说。 拿到折子时陈玉凤没细看,但回家后打开看了一下,给吓的折子差点掉在地上,拿起来再数了一遍,才敢确信折子上有6个0,所以这是整整10万块钱。 徐母给了王果果十万块的一张存折,还是密码存折,背面写着四位数的密码。 这笔钱,不用身份证,光凭四位数的密码就可以从银行取出来。 这可吓了陈玉凤一大跳。 不过也不对,陈玉凤记得她听人说过,徐母死于四年前,可看折子上存钱的日期,却是一个月前。 话说一个月前,不正是徐师长刚刚知道婆婆还活着的时候吗? 他当时没说什么,甚至陈玉凤说婆婆不在北京时,他也没多问就转身走了,可他不闷不哼,直接开户,在一个折子上给婆婆存了十万块? 不仅徐母为人有仁爱,王果果跟徐师长可谓毫不相干,但他愿意存十万块给婆婆,这是一份特别重的恩情了,这事儿她要不要告诉婆婆? 要是告诉婆婆,婆婆的心里会怎么想,这钱她还会要吗? 第二天一早,陈玉凤刚准备出门采购,正好碰上徐敏和勤务兵在挨家挨户送这个月的煤票,大热天的,周末,还亲自上门送票,也是够累的。 不过别的团都是这样,后勤处的干事们□□,徐敏原来仗着有她妈,从不上门,可现在不同了,她爹眼看要被公审,她要再不好好干,肯定得转业。 话说,当初徐敏等着看笑话的两件事,在陈玉凤这儿都没笑话可看。 所以她主动打招呼:“徐干事,送煤票啊。” 徐敏翻个白眼,却又忍不住说:“你的头发挺漂亮,哪烫的?” 前天陈玉凤又把头发新烫了一下,这回确实烫的很漂亮,又圆又蓬松,她说:“对面那家小芳发廊,价格也便宜,一个头八块。” 徐敏咬唇,又问:“陈玉凤,你家跟徐师长关系好嘛,你能不能帮我问一问徐师长,在军区医院给我协调个干部病床。” 随着徐耀国被公审,杀二奶的事上了报纸,报纸上还预告了电视公审的时间,一个大地产商,一下子名扬首都,臭名昭著,张爱霞终于也病倒了,但随着她转业,住院时,连个床位都搞不到,徐敏病急乱求医,居然找陈玉凤来协调床位。 “你自己去找徐师长吧,我家跟他没关系的。”陈玉凤骑上三轮车就走。 徐敏气的在后面喊:“骗谁呢,最近徐师长变了个人一样,打量谁不知道?” 这个陈玉凤还真不知道。 她也还在犹豫,折子的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婆婆,以及,那笔钱又该不该收。 采购完东西,陈玉凤向来都喜欢从营级家属院这边进门的,但就在这时,忽而有人说:“今天啥日子,咋一帮当兵的围在八一宾馆门口,是不是出啥事了?” 说起这个,陈玉凤蓦然想起来,今天韩超要还李嘉德的护照,但他应该一个人才对,怎么会是一帮当兵的,难不成带一帮人撑场子就是他找回面子的方式? 那不十足的混混行为吗,领导们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民百那边还有个小门,正好路过八一宾馆,陈玉凤蹬上三轮就往那边走了。 还真有一帮当兵的,全是营级干部,许亮,赵方正也在,站在原地,集体列队。不过她没有看到韩超,反而看到周雅芳抱着甜甜站在不远处。 八一宾馆因为对外,虽然不在正街上,但围观的人挺多。 骑着三轮车挤了过去,陈玉凤问:“妈,咋这么热闹?” “我也不知道,甜甜看到她爸,闹着非要来我才来的。”周雅芳说。 甜甜拿手一指,韩超站在一辆车前,马琳也在,俩人正在低语什么。 但看起来马琳很生气,而且伸手,在强硬的问韩超要东西。 韩超则在耐心说服她,一手摁着裤兜,那里面是李嘉德的钱包和护照。 “韩超,护照给我。”她提高了声音。 韩超则说:“马处长,您只要相信我,这个脸我能找回来,合作还能继续。” “我凭什么信你?”马琳声音更高了。 韩超默了会儿,才说:“凭钱包和护照是我找到的。” “韩超,你原来是个挺踏实的军人,真是没想到,你现在也会抢风头了,你这算什么,不择手段的立功行为?”马琳虽然声音压低了,但语气更恶劣了。 这俩人是这样的,马琳刚才来送李嘉德,这时韩超来了,还带了一帮战友,说是自己找到了护照,要还护照。 马琳昨天晚上回家后,挨了她哥狠狠一通骂,她也知道自己错了,鲁莽了,冲动了,但她并不认为自己错的很过分,而且领导们想把她踢开,换个男处长,这点马琳是不同意的,军区是个宣扬奉献精神的地方,军人要奉献,家属也要奉献,但奉献就意味着苦日子,她是女性,她站在女性的立场上就能为军嫂们谋福利,换个男领导,军嫂们就不可能拿到福利。 而且男性大多喜欢抢功劳,出风头,实干家很少。 虽然韩超一再解释自己还护照,能帮大陆找回脸,但她并不信,她认为韩超跟张松涛,以及等等的男军官一样,要亲自换护照,只是为了出风头。 不过不容他们再争执,李嘉德这时已经从宾馆里出来,乍一出门,他跟陈玉凤一样惊讶,而且看到一帮当兵的嘛,立刻来一句:“有没有搞错喔,你们怕不是想威胁,恐吓我,我可是香港公民,有律师的。” 韩超此时转身,立正,说:“李总,您的钱包和护照已经找着了。” 这句让李嘉德吃惊了,首都的大和人多是一般人不敢想象的。 钱包护照,丢了再找,犹如大海捞针。 他首先觉得这帮当兵的是不是搞了张假护照,买了个□□包来糊弄自己,接过自己的护照和钱包,仔仔细细翻了一遍,发现是真的,不由的就打量起了韩超。 但因为韩超带的人多,而且一副兴师动众的样子,他又说:“你们一帮当兵的翻遍了首都的地皮吧,不错,反正你们除了笨,还有力气。” 这就是骂人了,什么叫除了笨还有力气,一帮营级干部虽还站的挺直,但人人眼里有不屑,大家都特别烦这个港商。 陈玉凤也挺担心,护照嘛,还了就行,毕竟李嘉德流浪了一个月是事实,这回的脸,在她看来并不好找,马琳应该也是因为担心这个,气的牙都在打颤。 但韩超是个倔性,既要找脸,这脸就非找回来不可。 他温声说:“您想错了,这是我和我另一个战友用了半天时间找到的。” 在李嘉德的固有观念里,大陆军人愚蠢无比,不会动脑,他们能找到护照已经叫他没面子了,为了给自己找面子,就要把军人们说的更坏:“那么快,难道我的护照其实就是你们偷的,藏起来,今天才给我?” 这不血口喷人嘛。 韩超喊了近十号,全是战友,都还年青,血气方刚的,要不是有赵方正镇着,要不是都穿着军装,听他这样污蔑战友,就该上来揍人了。 但韩超依旧很温和,还顺着话头问:“您是在哪儿丢的钱包,您还记得吗?” “当然是大街上,你们首都遍地小偷。”李嘉德依旧的挑衅:“说不定偷钱包的人就是你喔,我的钱包里有英磅,有美金,还有人民币。你们军人太穷了,我的钱你随便花吧,我就当做慈善!” 不止血口喷人,他这简直是扒军人们的疮,毕竟营级干部们确实穷。 “他妈的……”一个军人忍不住掀嘴皮,给赵方正瞪了一眼,这才闭嘴。 韩超依旧语气温和,但一句说愣了所有人:“您的钱包并不是随便丢的,而是在路边,有人向您兜售大.麻,您想买大.麻,掏出钱包时被人抢走的。” 要知道,大.麻可属于毒.品,而且首都并没有大.麻。 一个港商,想买大.麻被抓,那不属于黑吃黑? 而且在这个年代,吸.毒,在任何人的眼里都是一件非常卑鄙的事情。 这可好,刚才一帮义愤填膺的军人同时勾起了唇,两目鄙视。 周雅芳原来就特别讨厌李嘉德,但碍于生意,不得不服务他,听说他居然会吸毒,回头对陈玉凤说:“这港商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呸,原来是个抽大烟的。” 听外婆一声呸,甜甜立刻捂她嘴巴:“外婆,不讲粗话。” 但围观的人多啊,而军区,是最讨厌瘾君子的地方,好些人齐声在呸。 李嘉德这算当众丢脸了,他顿时面红耳赤,但还得强辞压理:“在香港,大.麻并不属于毒.品,而且我不抽大.麻,只想问问大陆大.麻的价格,是你们大陆太保守了,连□□都要禁。” “保不保守是我们的事情,但您自诩是个爱国商人,到了自己的祖国,难道不该遵守本地的法律,您难道不知道在我们国家,购买和贩卖大.麻都是犯罪?”韩超紧追不舍。 李嘉德给这年青军人怼的没话说,恼羞成怒:“不说啦,我走啦,土憋。” 这要别人,这句话就吞下了,毕竟对方是客,面子找回来就完了。 桦国人的祖训是得理让三分,不给人难堪。 但韩超曾经是个混混,他年青气盛,他不懂让人,他紧接着反驳:“请收好您的护照和钱包,也请您以后遵守我们国家的法律,再见,洋人。” 李嘉德也是有脾气,给韩超一句话说痛了,回头指他的鼻子,手指几乎剁到韩超鼻子上:“我不是洋人,我是桦国人。” 韩超个头高,眉温目润,不疾不徐,但语跟刀子似的:“您不是桦国人,要是,您就该知道,四百年前,洋人就是拿毒.品敲开的,腐朽清政府的国门。” 此时现场是沉默的。 既然自诩是爱国商人,李嘉德当然爱国,也知道鸦片亡国。 车还是军区派的,此时他也该走了,倒没有任何人嘘他,一帮当兵的即使脸色难看,但从头到尾没有人嘘过一句,可他自己却特别难堪。 转头,他看马琳:“马小姐,你看他们……” 马琳刚才还气的要死,还担心闹出乱子来,但至少在此刻,军区被她丢掉的脸确实找回来了。 正所谓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韩超把气势绷起来了,李嘉德被他几句话打的落花流水,但她还得继续谈合作,而在这方面,她很擅长。 别看李嘉德气急败坏,但她此时特别高兴,强抑着欢喜,她说:“李总,只要您愿意,军区依然有诚意跟您合作。” 在李嘉德这儿,合不合作都行,他要的是面子:“我不吸毒。” “我们有设备,可以给您做毒检,向韩超同志证明这件事。”马琳说。 “我是个爱国商人,我给大陆捐过款,所有的项目我都是成本价。”他又说。 马琳温声说:“我知道,只要你跟军区合作,你的实际行动也是很好的证明。” 当然,韩超见好就收,给马琳敬了个礼,集体列队走了。 陈玉凤的车上还有现宰的活鱼,热闹嘛,围观一会儿就该散了。 至于李嘉德是生气还是高兴,他到底要不要跟军区合作,军官们不在乎,陈玉凤也不在乎,他能卡住喉咙的只有马琳,此时围着马琳,他摊开双手,洋洋洒洒的还在说着什么。 马琳则在不停点头,阴霾了一周的马处长,此时脸上终于有了隐隐笑意。 回头看着一众军官的背影,还别说,马琳此时确实在认真反思。 在军务方面,她向来不喜欢给男人张嘴说话的机会,也觉得男性全都鲁莽冲动,可以上战场,但处理不了文职内务。 她对男性那个群体怀着特别大的偏见。 但在此刻,她突然发现,真正鲁莽冲动的那个人,是自己! …… 今天周末,甜蜜酒楼门前冷冷清清,只有蜜蜜踩着滑轮,在偌大的院子里滑来滑去,看陈玉凤来了,一阵风似的,远远就扑了过来。 陈玉凤看闺女滑的跟飞似的,一看就特别危险,因为总找不到办法治她,心一横,没踩刹车撞过去了,这时蜜蜜在朝着妈妈狂奔,因为赌准了妈妈会刹车嘛,所以她的速度是停不下来的。 这时陈玉凤要不刹车,俩人就要撞在一块儿了。 小女孩虽说速度快,但她毕竟还小,没有临场应变能力,眼看妈妈也冲了过来,一时间给吓的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的。 周雅芳在后面,眼见得陈玉凤要和孙女撞上,吓的大叫:“玉凤,快停车呀。” 可陈玉凤偏偏就是不停,还在叫:“妈,不好啦,刹车失灵啦!” 直到剩一米多远时,她才从车上跳了下来,用脚一挡,刹住了车,车险险停在蜜蜜面前,而车轮,碾上了她的脚,蜜蜜,就在车轮前。 周雅芳跳下车,一把抱过蜜蜜说:“我的闺女,没撞着你吧?” 蜜蜜却扑通一下趴陈玉凤脚上了:“妈妈,你的脚是不是碾坏了?” 陈玉凤假装格外费劲的从车下挪出了脚,皱着眉头说:“疼。” 蜜蜜抿着唇,跪在地上,眼泪跟豆子一样从眼里骨碌碌的往外滚着,小女孩在发抖,不住的喘息,却说不出话来。 虽然知道这样要吓到女儿,但陈玉凤还是假装很严重,并站了起来,说:“韩蜜,妈妈的刹车都有可能会失灵,更何况别人的呢,这不是咱家的院子,路上车那么多,以后不能滑那么快,好不好?” 蜜蜜使劲点头:“嗯。”又憋着眼泪问:“疼吗?” 陈玉凤本来想说疼,看闺女哭的可怜,亲了她一口说:“已经不疼啦。” “喔,好。”蜜蜜说着,站了起来,脱下旱冰鞋拎着,垂头丧气回后院。 周雅芳看了看陈玉凤的脚,见没青也没肿,就知道她刚才是在唬孩子,这时见蜜蜜只掉了几滴眼泪,没别的反应,就悄声说:“蜜蜜这孩子也是真皮,你都这样儿了,你看她,没事儿人似的,这丫头总归不及甜甜贴心,她不疼妈。” “妈,我不需要闺女疼妈,我只要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玩滑轮能慢一点。”陈玉凤说。 周雅芳毕竟带蜜蜜带的久,撇了撇嘴,说:“我知道她的性格,熊,倔,还顽皮,不见黄河心不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跟韩超一样,改不了那个快!” “咱们看吧,我觉得我闺女会改的。”陈玉凤揉着脚说。 为了教育闺女,掰正她,苦肉计都使了,陈玉凤是真想让女儿慢点。 但愿这回孩子能听。 今天王果果做了冰粉,蜜蜜向来喜欢吃里面的红豆沙,但今天她悄悄的,把自己所有的红豆沙都舀到了妈妈的碗里。 下午,她跟着甜甜一起去练舞了,练完回来,依旧在大院里玩滑轮,但明显速度比原来慢了很多,而且只要看到有车来,第一时间就会躲。 她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意识的把速度慢了下来。 而且不止今天,从这天起,她玩滑轮的时候都不会像原来那样快了。 还别说,妈妈一回苦肉计,还真让这丫头改掉她疯疯颠颠的小毛病了呢。 说回陈玉凤,小店的生意这就算是经营顺了,凭营业额就能养家糊口,转眼俩闺女也该上小学了,而她手头目前还有两千块,这是陈凡世原来送她的那笔钱,陈玉凤打算给俩妈买个电视机,再买个洗衣机,这样,能让她们轻松点。 这不,她心里正筹划着,在晒筷子的王果果忽而问:“凤儿,一台电视机要多少钱?” 俩人想一块儿去了? “黑白的最低九百九,彩电比较贵,一台得三四千呢。”陈玉凤说。 王果果把洗的泛白的竹筷在太阳下摊开,尽情暴晒着,说:“用徐老阿姨给的钱买台电视机吧,妈想看看徐耀国的公审。还有,昨天我们在大礼堂看电影的时候碰上徐勇义了,他说想请一帮曾经的老干部们在咱们酒楼吃个饭,聚一聚,还说既然我活着,就该查查当年写告密信的那个人,并说只要我愿意,一顿饭而已,他和韩超就能帮我,但我觉得不大好,给拒绝了。” 陈玉凤挺纳闷:“妈,查查当年告密的那个人不挺好的,你为啥不查?” 王果果抬头看儿媳妇,坦言说:“不是不想查,妈不想落人口实,不想因为妈跟徐勇义有往来,你和韩超遭人非议,人嘛,得往前走,不能回头看。” 话是这个话,理也是这个理。 做人,得往前看,往前走。 但陈玉凤觉得徐师长说得也没错,如果干校曾经有个人在搞告密的那一套,那他(她)肯定不至告过王果果一家的密,说不定马琳前男友的密也是他(她)告的。 如果那个人死了也就算了。 如果他活着,如果韩超依旧能几句话就聊出他是谁,一顿饭而已,为什么不呢。 即使法律无法制裁他(她),难道曾经那么多的死者不需要一个交待? 至于遭人非议,陈玉凤不怕,韩超肯定也不怕,他们俩口子脸皮厚着呢。 对了,那张折子,十万块呢,钱是徐师长存的,这事要不要告诉婆婆?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老妖精(亲爹辛苦养大的儿子是徐耀...) 就在这时, 正在看连环画的甜甜忽而抬头说:“妈妈,我好讨厌外公啊?” 外公,那不陈凡世吗, 孩子猛乍乍的提他干嘛。 甜甜又说:“我和外婆今天出门碰到他,他说外婆烫了头发像个老妖精,我好生气呀!” 周雅芳来了快两个月了, 陈凡世知道的, 只是他现在没理由来军区, 所以没来过,但前妻来了,陈凡世肯定好奇, 想见她。 看来今天周雅芳出门碰到陈凡世了, 不过她的性格, 向来一声不吭的。 王果果反问甜甜:“你为什么不早跟奶奶说。” 甜甜很委屈,小声说:“外婆说悄悄忍着, 不能告诉别人, 不然丢脸。” 王果果说:“这个家奶奶做主, 凡事不能听外婆的,要听奶奶的,下回要再碰到你外公, 回来必须告诉奶奶,到时候奶奶帮你外婆教训他,明白吗?” 甜甜认真点头:“我觉得外婆好看, 奶奶也好看, 不是老妖精。” “对, 咱活的是个高兴,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别人说啥都是放屁。”王果果想了想,说:“凤儿,我们的头发时间长了变样儿了,我带你妈去重新烫一下头发,再给她买身好衣裳,气死你那个不要脸的爹!” 本来陈玉凤是在犹豫的,这下却豁然开朗了。 掏出折子,她说:“妈,那十万块不是徐老阿姨存的,是徐师长给你存的。” 王果果正在解围裙,愣了一下,陈玉凤把折子展开,指着上面的存款日期说:“你看,这是7月4号吧,头一天徐师长正好知道您还活着。” 见婆婆愣在那儿,陈玉凤虽觉得肉麻,但还是补了一句:“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你如今是个什么样子,只知道你活着,第二天就给你存了十万块。” 不像徐耀国会首先觉得小阿眯成了老阿眯,也不像张爱霞那拨人一样,言辞之间就觉得王果果是个要遭人怜悯的老太太,一副既是个乡下老太太,就该感恩戴德,任她们欺负的样子,徐师长没有在乎她如今是什么样子,是老是丑还是瞎了,毫不犹豫,给她存了十万块。 君子坦荡荡,人家是真正的君子。 王果果也坦荡荡,而且不畏人言,为什么她不说? 王果果应该是懂的,接过了折子抿唇笑了一下,又问陈玉凤:“我听说他和马琳离婚了,也不知道俩人断清楚了没,这钱马琳知不知道?” 即使前夫前妻,万一这是徐勇义和马琳的婚内财产,马琳知道后不舒服呢? “我听说十年前他们就离婚了,这钱跟马处长应该没关系。”陈玉凤说。 王果果捧着折子看了许久,啪一声拍给了儿媳妇:“开店,开肯德基。” 蜜蜜今天一直闷闷不乐,但嗖的抬起了头,甜甜立刻双手鼓掌:“好耶,我们终于要开肯德基啦,我可以天天跳舞啦!” 这时周雅芳刚刚把鱼洗干净,腌上,鸡和肉也拆剁好,腌着入味儿了,长条的大冰柜擦的一尘不染,上面并排四个大箩,里面是洗的干干净净的各种食材,散发着料酒和葱姜,八角桂皮的香气。 后院的阳光下,雪白的竹筷和碗碟一次排开,因为蒸过,又煮过,上面没有一丝油腻,所有的盘子都散发着白而温柔的瓷光,这小店被俩女人经营的既干净又清爽,风吹过,一片树叶落在筷子上,周雅芳立刻把它拂下去,并用纱罩罩住。 “走,亲家母,今天我必须带你烫个头发。”王果果说着,看了会儿,还是带走了甜甜,毕竟甜甜乖,俩老人带着方便点。 周雅芳一路在喊:“我不要再烫啦,别人会笑话我是老妖精的。” “外婆,你要不烫头我就生气啦。”甜甜给外婆气的,像兔子要咬人了。 既然说要买电视,今天正好周末,陈玉凤带着蜜蜜,得去市场里挑台电视机。 话说,大青山批发市场目前军区已经收回了,收回之后,是由军务处接手并管理的,马琳在管理方面向来做的严苛,一进市场,有一杆公秤,下面一行字:商家缺斤短两,处以三倍罚款。 每家铺面的门上多了一行字:拒绝宰客行为,一经发现,一律驱逐出市场。 原来这市场人也乱,东西也乱,污水横流的,但最近蓦然整肃了。 陈玉凤到电器铺面转了一圈,就发现所有的电视机上都贴了价格,一台一价,这样更好,你不用问,直接就可以挑电视机了。 问了一下,她最终选定了一台16英寸的彩电,正准备问价格,忽而身后有人问:“陈经理吧,你也逛市场?” 陈玉凤回头一看,见是军务处的李干事,也笑着打招呼:“你也在逛市场?” “我哪有时间逛啊,现在市场咱们军区接手了,怕有宰客,欺客的现象,于军区影响不好,我奉马处长的命令,正在巡查呢,累啊,也不知道这市场什么时候能重新租出去。”李干事说。 陈玉凤正好有事找她,就说:“咱们军区听说有个肯德基要对外承包入股,承包价是多少钱?” 蜜蜜点头如捣蒜,两眼发亮,但李干事一句话熄灭了孩子眼里的亮火。 “有特大贡献的同时还要投资十几万,但别以为军区是宰人,目前首都有两家肯德基,前门那家一天营业额就有5万,军区能入股的那家地段更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而那笔钱,军区收到后将用于营级干部的家属楼建设。”李干事说。 “所以我们只要有十几万就可以投资,对不对?”陈玉凤说。 李干事说:“还要评比贡献,但就目前来说,你们家的贡献最大,你要真想投,明天教材料,带上古玩捐赠书,存折来军务处就行。” “行,咱们明天见。”陈玉凤说着,跟李干事别过了。 俗话说得好,过犹不及,蜜蜜给妈妈一回吓倒是吓唬老实了,但也变的格外束手束脚,看李干事要走,虽然很喜欢这个穿军装的年青阿姨,但不敢大声打招呼,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阿姨再见。”回头又说:“妈妈,肯德基咱不投资了吧。” “为什么呀?”陈玉凤问。 蜜蜜逗逗手指:“十几万太多啦,听起来比一百块都多,我不想妈妈太辛苦。” 目前,周雅芳有3万,王果果有10万,不管肯德基最终报价多少钱,但万一高点,钱她可以想办法凑,可肯德基投下来,会有一笔稳定的收,把俩妈的钱投出去,比放在银行的强。 但借此她还得教育一下蜜蜜,她先说:“不一定喔,奶奶和外婆是有钱的。” “哇哦~”蜜蜜攀上了妈妈的肩膀,两只眼睛里有小星星。 “但奶奶和外婆之所以投肯德基,是因为蜜蜜喜欢,蜜蜜想怎么感谢她们?”陈玉凤再问。 蜜蜜双手举高高:“外婆说过的,我们要孝顺她们,给她们养老,等她们死了烧好多好多纸钱给她们,让她们死了变成有钱人!” 这是周雅芳长久以来的灌输,也是农村人对于孩子最大的期望的通病。 陈玉凤抓着闺女的手说:“外婆说的是错误的,蜜蜜想要感谢她们,最好的办法是该读书时读书,该玩的时候就玩,保护自己的安全,让自己平安长大,并助努力成为一个特别优秀的女孩子,让她们能为你骄傲,明白吗?” 蜜蜜想了会儿,给妈妈敬个礼:“我要当兵,当全军区更优秀的女兵!” “对,只有那样,奶奶和外婆才会真正开心。”陈玉凤说着,回头问店家:“老板,这台电视机咱讲讲价吧。” 刚才巧遇李干事,可帮了陈玉凤的大忙,老板直接开底价:“这台机子1450,军嫂同志,以后见了军区领导你可得帮我美言。” “我看那台洗衣机不错,你要价格低点,我跟院里的军嫂们说说,都上你这儿来买?”陈玉凤趁热打铁。 “这台可是带甩干桶的,最低680吧,你一起拿走。”老板说。 “650,我立刻交钱,您一块儿给我送了。”陈玉凤可会讲价着呢。 老板一阵肉疼,但也爽快的说:“行,给你了。” 陈玉凤是带着钱来的,俩样东西送回店里,她本来想把电视装到楼上,俩妈看,但王果果却要求装在店里,在她看来,她和周雅芳闲时看一下就行,但客人来吃饭的时候看看电视,听听新闻,对酒楼的印象应该会好。 再就是洗衣机了,这个得装到楼上,平常她们洗衣服用。 连安带装,带教怎么用,店家半个小时就把俩样电器给搞好了。 话说今天蜜蜜不胡跑了,吃罢晚饭,陈玉凤正在看书算账,她拿本书,念念叨叨的背着,周雅芳觉得特别不正常,就问:“蜜啊,那字儿你会认不?” 蜜蜜合上书,从《春晓》背到《悯农》,再到《咏鹅》、《寻隐者不遇》,洋洋洒洒,给周雅芳背了一大通。 这可惊讶坏周雅芳了:“玉凤,咱的蜜可真聪明,都不像你这个笨妈生的?” 蜜蜜确实聪明,过目不忘,只是因为太聪明了,就总是不肯认真。 至于周雅芳为啥说陈玉凤笨,是因为陈玉凤小时候怜妈供她上学读书,故意说自己笨,没考高中,周雅芳的固有认识。 有时候伤口该撕就得撕,因为必须撕开伤口,正确面对,人才能进步。 陈玉凤合上书说:“妈,我是因为咱们家穷,舍不得花你的钱才不读书的,不但我家蜜爱学习,我不笨,我还能考上夜大呢,不信你看着。” “你能考夜大?”周雅芳有点不信:“你小时候可笨的,读书成绩不好。” “我是怕您没钱供我,故意不读的。”陈玉凤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真相说了出来:“当初咱们镇上读初中的就我和齐彩铃俩,彩铃天天抄我作业,我要真笨,真读的不好,她能抄我的作业?” “我以为……”周雅芳固有的认知嘛,要改变还挺难的。 “你不要你以为了,咱们打个赌,我要考上了,你可不许再说我笨,也不许再说蜜蜜教不好,还有,不能再给孩子灌输给你养老送终,给你烧纸的那些瞎话,以后大家都是火葬,不要想着死不死的,要过好活着的每一天。”陈玉凤说。 周雅芳给闺女说的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门外忽而一阵脚步声,陈玉凤回头一看,立刻站了起来:“徐师长。” “叫我徐叔就好,你妈呢?”徐师长问。 王果果已经从后面出来了,问:“徐干部,你是来商量下周聚会的?” “对,我还是希望你……”徐师长还没说完,王果果立刻说:“我答应,你招呼客人吧,组个局,就在我们甜蜜酒楼,菜我出,钱我付。” 这个局其实是罗司令罗雄组的,参加的人员也全都敲定了。 因为王果果不同意,罗雄派徐勇义来说服她,本来徐勇义以为自己还得费些口舌,听她答应的如此爽利,颇为意外。再听她说要埋单,忙说:“菜钱我们男同志会掏,你们女同志只要参加就好。” “也行,罗雄爱喝酒吧,我有自家酿的酒,给你们开一罐。”王果果说。 徐勇义记得的,阿眯家酿的酒确实香,他掏出一封单子说:“这是我们初步议定的人选,你来看看,还有没有谁是你想加进去的。” 王果果还忙着做菜呢,两手都是油的,就说:“麻烦你去趟后堂,念给我听吧,我的油手没法看。”再看陈玉凤在笑,又说:“你牙口还好吧,我们有冰粉,我让玉凤给你调一碗吃?” 徐勇义眉头一皱,问:“是冰粉籽洗的吧,首都只有豆粉,口味很差。” “是冰粉籽,我当年走的时候,带了冰粉树籽,自己种的。”王果果说。 徐勇义难得一笑:“听起来你家很有股蒙自味道,改天有时间去看看。” 俩人说着,进了厨房,商议事情去了。 陈玉凤准备去帮徐师长调冰粉。 蜜蜜搓手,撒开娇了:“妈妈,我去调就好啦,我会把冰粉调的甜甜哒。” “我也去。”甜甜也跑了。 俩小丫头跑厨房帮徐勇义调冰粉去了,也不知道她们最终要给肩上四颗星星的徐爷爷调了一碗什么样的冰粉。 其实王果果和徐勇义特别坦荡,说话声音也很大,陈玉凤在外面就能听见。 徐勇义也说得很在理,徐耀国曾经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可他作为民营企业家险些就当选人大代表了,因他是部队出身,对部队形象造成了很大的损害。 那个曾经的告密者才是始作俑者,是他不停的往政府写匿金名信,举报这个,举报那个,干校才会陷入无休止的批.斗的。 即使他(她)是个普通人,也应该把他的罪行公之于众。 万一他在军区这帮领导中呢,那不是对整个军区,所有军人的不负责? 用他话说,原来没有王果果给的有效信息,马琳又不肯相信他,这事比较难办。 但现在有他,有马琳,而韩超又属于社会底层经验非常丰富,看人既狠又毒,熟谙社会法则的人,他们联手,这事儿一顿饭就能水落石出。 这会儿不是饭时,但有个人却一直站在门外,徘徊。 黑暗中,陈玉凤看身影是个女同志,见她时而走近,又时而走远的,于是打开门高声问:“谁啊,你有事吗?” 其实不是别人,是徐敏,她和徐勇义还是本家,而且就住在一个单元楼里。 但徐勇义属于一进家门就不见客的那种人,而且他不像别的那些伯伯们,对孩子好,好说话,徐敏有事求他,又找不到机会跟他说话,今天跟了好半天,这是在等,等徐勇义从甜蜜酒楼出去,在跟他说事儿呢。 陈玉凤一喊,她自知被发现,也就不躲了,站门口,气乎乎的说:“陈玉凤,麻烦你帮我喊一下徐师长,就说我有事跟他说。” 徐勇义看到徐敏,也就从后面出来了,并说:“王果果同志,徐敏是徐耀国的闺女,她既找我,事情应该也跟徐耀国有关,要不咱们一起去听听?” “可以。”王果果说着,摘下围裙也跟出去了。 此时夜里9点,正是中学生们放学的时间,不远处的大路上人来人往,还挺热闹的,徐敏和徐勇义,王果果几个就站在路边。 当然,有些接了孩子的军人,也会看到他们。 周雅芳是这样,她不瞎,也看得出来,徐师长和王果果彼此似乎有那么点意思,这要她,一把年纪,早就羞死了,她想不通为啥王果果一点都不羞嘛,就问陈玉凤:“你婆婆咋胆子那么大,万一别人传她跟徐师长的谣言呢,可咋办?” 陈玉凤对自己这个亲妈特别头疼。 “那就让人传去,我婆婆自己都不怕,你难道怕?”她反问。 今天周雅芳见过陈凡世。 对着前妻,陈凡世不但骂了一通她是老妖精,给乡下女人丢脸一类的话。 还狠狠批了王果果一通。 他的态度其实就是张艳丽的态度。 用他的话说,人徐勇义拿王果果是当恩人,但真要谈婚论嫁,人家只会找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同志,徐勇义的身份和社会地位,30岁的女同志,想嫁他的有一大把。 王果果都四十多了,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 为了玉凤和韩超的名声,她就不该想结婚的事,即使想,也该找个六十多的老军官,而不是跟徐勇义往来,因为不但没结果,反而要遭人笑。 “我不是怕,我是听你爸说的,像徐师长那种男干部,别看年龄大了,但男人天生显年青,人家还想结婚的,但人家挑对象,一是工作好,年龄大点无所谓,二是没工作,那就必须年青,我怕你婆婆要闹一场空,还要叫人说,人说她倒无所谓,但会笑话你和韩超。”周雅芳又说。 “妈,我婆婆跟徐师长只是正经往来,你现在这样说,就叫嚼舌根。”陈玉凤说:“别人可以说,你不能,咱不嚼我婆婆的舌根了,好吗?” “万一你婆婆有那个心思呢,妈是怕你羞,没脸做人呀。”周雅芳说。 陈玉凤合上书说:“妈,你要能再谈个对象,只要那个男人人品好,能像我一样爱你,我就不羞,你现在这个样子,前怕狼后怕虎,身上就好像背了个贞洁牌坊,还天天被我爸瞧不起,我才觉得羞呢,我臊得慌。” 周雅芳大惊失色:“你拿你妈当啥人了?” 都四十多的女人了,再找个丈夫,在她看来,那简直羞死人了! 用陈凡世的话说,男人四十正值壮年,女人四十叫老太太,老太太想男人,要被人笑话死的。 外面几个人谈了不一会儿,徐勇义和徐敏俩走了,王果果折了回来,陈玉凤母女也就不聊了。 王果果进门就说:“凤儿,张艳丽和张爱霞是亲姊妹吗?” “是啊,怎么啦?”陈玉凤问。 王果果说:“刚才那小姑娘说,张爱霞听说我们后天要聚会后,准备实名举报张艳丽,说张艳丽跟其姐夫徐耀国一直有不正当的关系,而且张艳丽的前夫马明,很可能就是原来告密的那个人,她说一旦这事查实,张艳丽想问军区申请一个举报奖励,并跟徐耀国离婚,把俩个孩子都上在自己户口下,并让军区恢复她的处级转业待遇。” 这句话,陈玉凤想了好一会儿才闹明白。 话说,张爱霞和张艳丽是一对姐妹,亲姐妹,原来关系还很不错。 一开始翻脸,是因为张爱霞背后捅了张艳丽一刀,把抛尸的事全推给了张艳丽。 当时张爱霞看似平稳渡过,可紧接着徐耀国又出了事,她也栽了。 现在张艳丽和陈凡世虽说差一点,可两厢一比较,比张爱霞好,毕竟人家的孩子不需要背负政治上的枷锁,张爱霞的俩孩子却因为亲爹,前途尽毁。 这时要别人,就不折腾了。 但孩子的前途大过天,而且桦国老传统嘛,举报有奖。 张爱霞现在是在盘算着,准备举报亲妹妹,拿妹妹换立功,然后再跟徐耀国离婚。 看能不能保全俩孩子的前途,以及自己的转业待遇。 陈玉凤见过的姐妹多,可没见过像张艳丽俩姊妹一样的。 姐姐坐在火炕里,还要亲手把妹妹拽下去。 这俩姐妹可真够亲的。 不对。 陈玉凤看桌上有张报纸,上面登着徐耀国的头像,和他杀二奶,抛尸的事迹。 这人四方面,粗黑面,一副大哥形象,非常气派。 要不是有人提,没人会往那方面想。 但陈玉凤越看,怎么越觉得徐耀国的脸跟陈凡世的儿子,陈玉璜的一模一样? 陈凡世最近虽然没在陈玉凤跟前露过面,但今天偶遇周雅芳一回,把陈玉凤好容易哄到有了自信的亲妈,一通训给训回原来那自卑又懦弱的样子了。 要不是忙工作,忙带娃,陈玉凤恨不能亲自上门抓花他的脸。 但要万一被韩超和徐师长查到他辛苦养大的儿子是徐耀国的种呢? 那陈玉凤就不撕了,她啥也不说,她给陈凡世放鞭炮!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大礼堂(我现在准备起诉你,收回铺...) 事实上这件事越想越是那么回事儿。 当时陈凡世和张艳丽认识不久就在一起了, 在一起一回就怀上了,陈玉凤和韩超都折腾了三晚上才怀的俩闺女,陈凡世就准, 一次就得? 而且张艳丽长时间待在天津老家,要没人接济,帮忙, 一个人怎么过日子? 孩子的户口, 出身证都要改, 谁给办? 陈凡世一直都以为是张艳丽神通广大,把她捧的那叫一个高,称为贤妻。 可谁知张艳丽背靠的是徐耀国啊。 目前虽然陈凡世的铺面租不出去,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那些铺面换成钱也是真金白银, 所以他一天还是挺乐呵,而且为了培养陈玉璜, 不惜血本。 可要那儿子真是个便宜货呢? 但陈玉凤也不能总看笑话, 她突然发现, 以陈凡世的脾气,要发现儿子不是亲的,等他老了, 赖床上了,玩不动了,只会回来赖她, 赖周雅芳。 毕竟他都47了, 不可能再生孩子了。 而于一个老人, 最重要的事是病倒的时候有儿女可以依靠。 周雅芳,陈玉凤可以教育, 可以鼓励她谈对象,早点再婚,有个男人依靠,撑腰,但她不行,她身为女儿,只要陈凡世有个三长两短,万一知道陈玉璜的事而受了刺激,来个脑梗啥的,医院,社区,政府都只会找她的麻烦。 这可怎么办? 不过转眼陈玉凤就想到一个办法,一个可以彻底摆脱陈凡世纠缠的办法。 …… 第二天就是八一建军节了,今天甜甜可是小明星,她要去大礼堂表演节目。 蜜蜜可遗憾了,因为她也很想表演,可惜这回的节目里没有孙悟空。 而且怕她上台翻跟斗不下台,导演三令五申过,以后育苗班的节目里,不许有韩蜜。 不过她们娘俩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就是去军务处提交入股肯德基的手续,军务处陈玉凤来过的,但于那十万块,她心里也有些忐忑。 因为马琳肯定要问钱的来路,毕竟这年头,10万可不好得,要她知道那钱是徐师长给王果果的,她会怎么想? 但管她怎么想,钱是王果果收的,她只负责办事。 马琳正好在办公室,陈玉凤去的时候她正在训一帮干事:“我是咱们军区目前唯一的女大校,你们要羡慕我,嫉妒我,就在事业上拼过我,不要老诋毁我,今天传徐勇义,明天传李嘉德,嘴巴里除了男人就没别的东西了,李嘉德作为资商,是来跟我们合作的,你们这样说,传到他耳朵里,他会怎么说,别的领导会怎么说我?” “对不起,我们以后不会了。”几个干事说完,从她办公室出来了。 一看到蜜蜜在办公室门口,马琳顿时双眸一亮:“宝宝,你好呀。” “奶奶好。”蜜蜜说着,敬个礼,又跑回了陈玉凤身后。 韩蜜比原来稳重了很多,让马琳很惊讶:“这丫头没原来活泼了。” 她接过陈玉凤的档案,粗粗翻了一下,抬起头说:“这钱是徐勇义给的吧,那笔钱是我婆婆研发药物,国家给的奖金,但这钱不够,整体投下来应该要15万,如果你实在没钱,可以考虑一下稀释股份,找别人借钱,到时候私下签合同,给别人一些股份,把它先拿下来,大家一起分红,别人凑不够钱,都是这样干的。” 陈玉凤颇有点吃惊,马琳的经济观念特别超前,而且她不愧是四星领导,为人坦荡,那笔钱,居然是徐师长母亲的药物研发费用。 难怪徐勇义给的那么爽快,毕竟药方和药材,都是王果果提供的嘛。 她答:“好。” 应该是因为李嘉德没走的原因,马琳今天心情很好。 她又说:“韩蜜要没有课外课的话,过阵子我给她推荐一门课,跆拳道,我认识一个教练,到时候让他上门授课。” 跆拳道,这东西陈玉凤恰好知道,当年桂花镇放过一场韩国电影,演一个学跆拳道的小女孩,脚踢木板,空手就可以劈砖头。 虽然陈玉凤并不喜欢马琳,但不得不说,她看蜜蜜看得特别准。 蜜蜜最适合学的也许还真是跆拳道。 就不知道她准备给蜜蜜找个啥样的教练了。 军务处离家属楼不远,陈玉凤出来,正好碰上王部长家太太在溜孙子。 蜜蜜一见王嘉嘉就奔过去了:“王嘉嘉。” 王太太迎上陈玉凤说:“我早听说你婆婆来了,怕她不想见我,没去看她,她还好吧?” “挺好的。”陈玉凤说。 王太太叹口气:“前阵子,张爱霞在家属院说了好些难听的话,搞的家属院里流言纷纷,我觉得你婆婆胆子该大一点,该走动就走动,太阳下没有新鲜事,明白我的意思吧?” 说白了,要王果果愿意走一趟师级大院,张爱霞姊妹曾经散播的那些流言就能刹住,但王果果于此无所谓,不怕人说,陈玉凤也不怕。 她说:“好。” “对了,我儿子在城管局工作,他说你有个弟弟,是韩超亲自教导的,现在要进城管局,你知道这事儿不?”王夫人又说。 弟弟,不是陈玉璜吗? 因为有个马尚北,陈玉璜当兵的路子给堵死了,但是人和人的关系就这样,韩超虽然只是个营级小干部,但他在军区颇负胜名,而狐假虎威那一套,陈凡世特别擅长,听王太太这么说,陈玉凤懂了,为了给儿子谋工作,陈凡世借韩超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了。 亲爹,陈玉凤也该收拾了。 出来找个公话,她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古玩被收,陈凡世现在当然恨女儿,但父女之间脸不能撕破。 而且就在昨天晚上,徐师长他们准备聚会,居然邀请了张艳丽,在张艳丽看来,这意味着在张爱霞名声跌到谷底后,领导们终于原谅她,愿意跟她交好了。 陈凡世也很高兴,这时当然要跟女儿搞好关系,所以他说:“凤儿,想爸了吧,爸下周去你酒楼,到时候跟你好好聊聊。” 陈玉凤说:“爸,你的几间铺面都是拿我妈的钱买的,我现在准备起诉你,收回铺面,你准备好应诉,行吗?” 最温柔的语气说最狠的话,她害陈凡世愣了好半天。 但女儿的手段陈凡世领教过。 他说:“凤儿,爸是有几个铺面,但那是爸留给玉璜的,他是儿子,你一个出了嫁的姑娘,要的啥铺面?” 陈玉凤懒得废话,只说:“我会起诉到军法,到时候咱们上法庭掰你财产的来路,就算法庭不会全判,至少会给我一两间,应诉吧。” 这倒是,即使法庭不判所有的铺面给陈玉凤,总会判一两间。 因为陈玉凤能证明,铺面的钱是用古玩赚来的。 而法庭,最擅长活稀泥。 但那些铺面是陈凡世要留给儿子的,他说:“凤儿,你总不能逼着爸跟你上报纸吧,铺面爸真的不能给你,爸从别的方面补偿你,好吗?” 啪一声,电话挂了。 蜜蜜一直在听的,虽然听不懂,但也问:“妈妈,什么是上报纸啊?” 现在报纸上有服务专栏。 寻人,卜告,单位和个人解约,离职,各种烦杂事务都会登报。 偶尔也会有人登报脱离亲子关系。 陈凡世这是为了保住铺面,准备登报跟她脱离父女关系呢。 其实一间铺面而已,陈玉凤自己就能赚到,可她不想陈凡世将来缠她。 所以打官司是假,激他脱离父女关系是真。 她巴不得他登报申明。 她也会保存好报纸的。 要陈玉璜真不是陈凡世的种,他发现了,脑梗了,得心脏病了,一切将跟她无关! 这件事办的很顺利,陈玉凤的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回到酒楼,虽然才早晨十一点,但已经有客人来吃饭了。 甜蜜酒楼虽说只开了一个月,但生意好到,让陈玉凤考虑是不是该请个服务员了,中午就客满不说,楼上包厢都开了两间。 大灶的火从头到尾没停过,王果果一把大勺,颠锅炒菜加涮锅一气呵成,酸辣爽口的芫茜牛肉,脆辣咸香的爆炒辣子鸡,还有红油晶亮的回锅肉,一盘又一盘,她又快又麻利,灶台还能随时保持干净。 周雅芳服务楼上,陈玉凤服务楼下,娘几个忙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转眼到了晚上,眼看八点半,客人也走完了,陈玉凤用铁饭盒装了两饭盒的冰粉,加上红糖水,淋上芝麻粒,花生干和葡萄干儿,又切了小半拉西瓜加进去,把饭盒卡在一起,装进网兜,一手拎着蜜蜜,得去大礼堂接甜甜了。 今天晚上,据说营级以上的干部都在大礼堂观看表演。 不过家长们是等在后台的走廊里,等着接孩子。 蜜蜜嘛,向来不安份。 陈玉凤给她带了冰粉的,让她乖乖坐了吃着等,但她才跟别的家长聊了几句,一转眼,就见蜜蜜从一扇窄窄的小门里溜进去了。 这丫头,前几天陈玉凤才教育过,让她要安分,不要四处乱跑。 可她总不听劝。 这门其实是个配电箱,幸好陈玉凤也瘦,才能钻进去,一进去,她就看到蜜蜜在往梯子上爬,陈玉凤立刻厉声说:“韩蜜,你给我下来。” “妈妈,这儿臭臭的,好像有火。”蜜蜜说着,又往上爬了两级。 陈玉凤也闻着空气中有股电线的胶皮味儿,蜜蜜此时已经爬的很高了。 她怕孩子要摔下来,而且幕布前面就是舞台,她怕自己一吵要影响演出,遂也不作声,眼看蜜蜜越爬越高,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但闭紧嘴巴,一声不吭。 突然蜜蜜一个转身,这时梯子晃了一下,陈玉凤紧紧抓着梯子。 小女孩跟只皮猴子一样敏捷跳了下来,伸手给陈玉凤看:“妈妈你看,上面的电线发臭喔……” 孩子手上一圈黑渍,那是电线烧胶了的痕迹。 抬头看,高处有个插头处,电线有烧焦的迹象,而离此不远就是幕布,这要电线起火,就会溅到幕布上,一旦幕布失火,整个大礼堂会立刻成为火海。 这时陈玉凤突然想起一件事,书里的齐彩铃救火有功,救的正是大礼堂的火。 据说当时正在放电影,要不是齐彩铃提前发现,一礼堂的人就得完蛋。 但即使她提前发现了,整座大礼堂也被大火焚为废墟。 照现在电线焦化的迹象,不几天它就得融化。 而离的最近的那层幕布,现在要不拉开,就会被烤坏的。 此时陈玉凤当然不会想自己这样做了,得改变齐彩铃的致富路的事了。 她只想保住这座大礼堂。 指着幕布,她说:“闺女,先去把那层幕布扯开一点,咱们马上去找保安。” “好哒。”蜜蜜说着,钻前面去了。 而就在这时,只听轰隆隆一阵沉沉脚步声,一群马裤靴子,军绿色背心的男兵轰隆隆的上场了。 陈玉凤怕这帮人要踩到蜜蜜,可她拉幕布,纹丝不动。 而此时,蜜蜜在台前。 这就是陈玉凤不懂了,大礼堂的幕布全是电轨,她怎么能拉得动? 这是个男兵的节目,蜜蜜去的时候还是空场,但她才钻过去一层,幕布刚好拉开。 孩子暴露在了舞台上。 一看台下全是军人,这时想退已经来不及了,前面是兵,后面也是兵,蜜蜜也不知道咋想的,一口气连着三个后空翻,正好这时一帮男兵在摆姿势,她想起自己《大闹天宫》的时候也是这样,干脆摊手,来个正式亮相。 她今天穿的也好玩,红色的小背心,军绿色的灯笼裤,周雅芳早晨在她眉心点了一点红,台下灯光一打,孩子的脸看不清楚,但眉心那点红晶晶发亮。 台上像是多了一牙小西瓜。 既是汇报演出,导演,调度,场记,侧场有一大堆人。 可谁都不知道台上那个一直在不停翻跟斗的小孩是哪来的。 但她跟演员们配合的还不错,本来在前面翻,翻一圈转后面去了。 导演在瞪眼,调度在抹脖子,场记正在相互问询,一帮人急的焦头烂额 终于,有个场记上台,悄悄去捉那只不停翻跟斗的小猴子了。 话说,今天不止领导们在,还有个马上要调任公安方面的大领导也来了。 韩超今天也坐在最前面。 倒不是他职位高,而是因为他只花半天时间,找到了一个公安们一周时间都没找到的护照,继而,顺着他给的线索,公安端掉了一个伪造,并贩卖假护照的犯罪集团,部队公安是一家,大领导想问问事情的具体经过才把他喊来的。 领导们都比较随意,但韩超坐的很端正。 别的节目都很正规,领导也是例行公事的看,边看还要边听大家汇报点工作方面的情况,韩超于是正在温声跟他讲目前一些混混们的劣根性,以及公安要破案的话,该讲究的技巧和章法,突然台上蹦出个小孩,大领导打断了韩超:“这节目挺不错,那小鬼是谁家的,一口气三个后空翻,哪吒一样有精神。” 绿裤红背心,额心一点红,可不是个小哪叱。 一般孩子上台都怯,他不,混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在说:看我多棒! 既然大领导说那小鬼有精神,大家当然也会说精神。 “但是怎么就一个,咱们军区应该搞一群这样的小鬼,让他们在台上翻,在台上打,虎虎生风,那才叫军人子弟的气魄!”另有个领导说。 大领导下了结论:“告诉导演,这个节目不错,这样的小鬼要多培养,台上那个才是军人家的男孩该有的样子!” 韩超坐的端端正正,目视闺女被场记捉下了台。 她还在笑着给他挥手!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断绝关系(韩甜不是你闺女,孩子等你...) 随着孩子们下台, 大领导在鼓掌,这是中场啊,一阵轰隆隆的掌声响起。 当然没人会说那是个串错场的孩子, 而她在台上的那一段儿,算演出事故。 不过过了会儿,大领导也省悟过来了:“那小子是串场了吧, 谁家的儿子啊, 那么精神?” 领导已经连着问了两次了, 不答当然不太好,主要是像罗雄,马雍, 他们都认识蜜蜜, 他们是战友, 同级别的领导,可以一起笑着不说话, 韩超咬了咬牙, 说:“报告首长, 那是我闺女。” “你啥?”大领导眉头一皱。 韩超声音高了点:“我闺女!” “这……那分明是个小子嘛。”大领导一时间竟结了舌,回头又给自己找台阶下:“你们的儿娃子呢,都跑哪儿, 要我说,现在的教育有问题,尤其是育苗班, 小学啥的, 把儿子当闺女养, 这种教育思想是不对的。” 没人觉得自家的孩子差,王部长正好也在, 得夸句他家的孙子:“我家那孙子还是挺佻皮的。” “你家的,叫王嘉嘉吧,那就是个哭包。”大领导是个爽快性子,立刻说。 罗雄和马雍几个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韩超轻轻嘘了口气,也勾了一下唇。 独独王部长在生闷气,时事,环境嘛,家家户户都一个,他孙子因为是个独苗苗,确实被儿媳妇惯成了个娇气的小哭包,再看韩蜜,简直叫人羡慕啊! 再说后台,导演气急败坏,抱着蜜蜜四处问:“这孩子的家长呢?” 陈玉凤刚才看蜜蜜上场之后就去找保安了,正好带着保安进来。 从导演手中接过孩子,连连道歉:“对不起,刚才吧……” 导演既气又觉得可笑:“以后别让她往大礼堂窜就行了,今天她误打误撞,效果还不错,不然,我非臭骂你这个家长一顿。” 此时问题还不大,但保安也吓坏了,因为他上梯子一抓,电火闪闪,噼里啪啦的,这可是总闸,要放任不管,过几天再烧远点,电线串着幕布,大火将不可避免,不过现在只需要拉闸,早点结束演出即可。 “导演,结束演出吧,要拉闸修电路,不然立刻得起火。”他猫腰出来说。 导演猫腰一看,这时因为人为干预,催化了电线的扭曲,总闸已经在冒烟了。 但作为导演,这种大型演出是不能直接拉闸结束的,要那样,他得记大过。 而且整个文工团一个月的辛苦得化为乌有,辛苦了一个月的孩子们,汗水也就白流了。 头冒白汗,他看着表吼:“场记,紧急给育苗班的孩子们送蜡烛,我们来拉闸,等闸口冷却五分钟后再起闸,然后就报结束幕!” “好的导演。”一帮场记跑了,而一场差点要发生的火灾就这样排除隐患了。 但这时好多家长在看蜜蜜,一副这孩子净惹祸的神色。 蜜蜜没皮没脸无所谓,陈玉凤不能让人误解了闺女,所以她提高声音对导演说:“电闸起火是我闺女发现的,她刚才闻着臭,进去看了,我才喊的保安。” “是你家闺女碰了才起火的吧,这孩子可真熊?”果然,有家长在故意找茬。 陈玉凤立刻怒了:“那么粗的电线,你抓一把试试去?” “但一般的女孩子,做家长的还是要教育她稳重一点。”另有个家长说。 这时陈玉凤反而对蜜蜜有自信了,她说:“我闺女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也不需要稳重,而且有法律明文规定女孩子必须稳重了吗?” 蜜蜜正在吃冰粉,随着妈妈护短,得意洋洋的。 在家长们看来,这是熊妈带个熊闺女啊。 一帮家长养的都是闺女,现在的人,也只会教孩子安份,稳重,所以她们全在啧啧称叹。 导演比别人更知道舞台起火,这么大的礼堂里会发生多严重的后果,他正在看着节目单对时间,要喊保安拉闸的,急的满头冒汗,却也回头说:“今天要不是小韩蜜,万一起火,前而还好,后台的人一个都跑不掉,全得葬身火海,以我看,大家不要把孩子教的那么乖,教她们随时防范危险更重要,你们也一样,这么多人站在配电室门口,臭味这么大,你们就没一个发现的?” 韩蜜为什么会在意电,因为妈妈一直在告诉她,安全比别的都重要! 闻到臭臭的,她就知道哪儿要起火。 这下家长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个个猫着腰,要看看机房里的样子。 拉下电闸,暂时冷却,等表演结束后再拉起来,随着主持人报幕结束,黑烟滚滚。 但是随着拉闸,应急指示灯亮起,保安疏散人员,一场大火避免了,演出也顺利结束了。 表演完,甜甜第一个出来,本以为有蜜蜜在就是大惊喜了,没想到妈妈还给她带了冰粉,渴了一天的孩子被妈妈抱在怀里,边走边唆冰粉,甭提多开心了。 路灯下,散场的军人们在整装回营,一个身姿挺拨的男人扭头望向远方。 那是娘儿仨,女人抱一个,牵一个,背影给路灯拉的长长的。 …… 再说陈凡世,头一回被陈玉凤的起诉给吓怕了,周四就登报,搞了一份断绝亲子关系的申明,但他人特别鸡贼,是登在全首都销量最差的《商业日报》上。 只是为了应对官司嘛,他也没想这东西陈玉凤会看到,伤彼此间的感情。 所以,这是他偷偷登的。 不过陈玉凤早猜到他会那么做,天天买了所有的报纸盯着。 在《商业日报》上一翻到,就把报纸给保存了。 亲爹是怕她要铺而,她还怕他找她养老了,这报纸,她得好好保存。 同一天,毕竟心怀有愧,陈凡世专门在批发市场门口堵住陈玉凤,含含糊糊问她看不看报纸,听说陈玉凤不看报纸后,就笃定女儿不知道自己登报的事,打一棒子给颗糖,非要送她一套雅芳化妆品。 陈玉凤当然不收,也懒得跟亲爹多说,骑着三轮车就走。 但陈凡世还是把那套雅芳化妆品丢在了三轮车里。 看着女儿瘦瘦的背影,想想她要负担五个女人的生活,他心里挺不是滋味儿。 但首都的铺而,即使凶铺,那也是地皮,是钱,那是他将来的后路,也是他要留给儿子的,想想儿子马上当城管,以后有工作了,应该会懂事,他又欣慰了。 当然,干校的人要聚会,这于张艳丽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人在于知错就改,而且有徐耀国衬托,张艳丽反而没那么显眼了,她也想好了说辞,到时候就把一切过错推在徐耀国身上,说自己当初糊涂啦,情不得已啦,到时候让马琳骂几句,泄泄火,只要交情在,以后儿子的前途就好打招呼嘛。 转眼就是周六,今天白天没客人,但晚上有徐师长他们老战友的聚会。 一大清早徐师长就把小秦派过来打下手了。 他下午也来了。 说是有几个老战友喜欢抽烟,烟还没备,要王果果出去陪他买一趟。 周雅芳和陈玉凤在楼上擦茶杯,立刻努嘴,悄声说:“看看,那位徐师长对你婆婆果真是有意思,买个烟而已,他自己不会买,他这样要搞坏你婆婆的名声。” 陈玉凤瞪了亲妈一眼:“你能不能听听我婆婆咋说?” 果然,王果果说:“买烟又不算什么大事,再说了,这种事,我和徐干部一起出去影响不好,这样吧,我让韩蜜陪你去?” 徐师长说:“行的。”但是转口又说:“王果果同志,我看你在后堂炒菜特别辛苦,就不考虑换个别的工作,或者别的事来干,轻松一点的?” 王果果是大厨,而厨师是一间酒店里最辛苦的人。 尤其大夏天,灶台需要猛火急油,炒一气菜,王果果的衣服能从里湿到外。 如果是好享受,不愿意吃苦的人,这种工作是撑不下去的。 但王果果不是那种人,她说:“苦是苦,但我花钱畅快啊,苦上一气,赚到钱,我想买裙子就买裙子,想烫头发就烫头发,想给我的孙女儿买玩具就买玩具,这个工作,我特别喜欢干。” “对了……”徐师长顿了会儿,还没张嘴,王果果声音不高,但也不低:“徐干部,咱都这把年龄了,我没有个人方而的打算,我猜您也没有吧?” 徐师长默了好一会儿,说:“我有。”但旋即扭头看正在跳蹦蹦的韩蜜:“走吧小同志,陪爷爷一起出去买烟。” 周雅芳在楼上看徐师长跟韩蜜一起出去了,回头问女儿:“凤儿,刚才徐师长的意思,是不是想问你婆婆处对象,你婆婆给拒绝了?” 女人都敏感,周雅芳尤其关注王果果的感情生活。 “对。”陈玉凤擦好杯子,摆好了说。 “你婆婆胆子真大,敢回绝领导,要我,我早羞死了。”周雅芳感慨说。 想了想,又说:“挺可惜的呢,那徐师长顶多四十五六吧,还那么年青,但我们老啦,我们是老太太啦,我们为了你们,也不能胡来。” 这就又叫陈玉凤有点生气了,她说:“妈,我婆婆不是为了我们,她是为了她自己,她要跟着徐师长出去买烟,别人会笑话她,她当然不愿意,她自己不想跟人处对象,她就当而回绝徐师长,她那么做,只是因为那样做她心里爽快。” “老人得顾忌孩子,我就是为了你而活着。”周雅芳又说。 陈玉凤再扎亲妈一针:“我婆婆为自己而活,我既没负担,还开心,像你这样恨不能把命都押在我身上,你就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喜欢她,不喜欢你。” 周雅芳给气的呀:“你个没良心的丫头……”但她看王果果提着兜篓去洗澡了,也忍不住羡慕,为啥人家王果果就能活的那么畅快,随心所欲啊。 再说韩超,今天周六嘛,他休息了,男人下了班直奔酒楼。 进后院的时候就在脱衣服,然后直奔前厅,正好迎上陈玉凤,问:“韩蜜呢?” 甜甜一直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看书的,刚才看到爸爸进来,立刻站了起来,可一听爸爸只问韩蜜,就又怏怏的坐了回去,小女孩捧着书,嘴巴嘟了起来。 陈玉凤看女儿这样,也生气了,说:“坐在那儿读书呢,那不是?” 韩超回头,见是甜甜坐着,就说:“不是,那是韩甜。” 陈玉凤再反问:“韩甜不是你闺女,孩子等你半天了,你看不到她?” 没人能理解当一个爸爸看到女儿突然出现在舞台上,旁边全是大领导时的紧张,以及看到她在舞台上蹦哒一圈,走的时候还在笑着挥手时,一帮领导夸她是大院里最精神的男孩子时,一个父亲心中的骄傲。 一周了,这是头一回,他回来之后第一个想见的不是妻子,而是女儿。 不,是蜜蜜,韩蜜,所以韩超此时心里只有韩蜜。 不过妻子一提醒,他就发现了,立刻去抱甜甜。 这是甜甜头一回发脾气,韩超去抱,她一把推开了:“不要爸爸。” 韩超把她抱了起来,说:“你捧着蜡烛跳舞的时候,一直在看爸爸,对不对?” 甜甜依旧不高兴,委屈的说:“以后不看你啦。”眼睛里都有眼泪了。 虽然甜甜挣扎,但韩超没松手,抱着闺女,一看她居然真的在哭,因为不会哄嘛,居然来一句:“韩甜,不准哭,收起你的眼泪。” “谁哭啦,我才没哭,我又不想爸爸。”甜甜边说,眼泪叭叭往下落。 一滴落在韩超手上,他抬起了手臂:“你没哭,那这是什么?” 甜甜看到自己的眼泪,也惊呆了,说:“啊,不好,我的金豆豆!” “为什么是金豆豆?”这下韩超也懵住了。 甜甜忍着哭说:“因为老师说了,小女孩的眼泪像金子一样,不能随便掉。”她扬起了脑袋,努力不哭:“我不会为了你这个偏心眼爸爸再掉一粒金豆豆的。” 平常家里人就容易忽视甜甜,但韩超今天太过分了,不是忽视,而是漠视,陈玉凤要不收拾他一顿,甜甜心里不会舒服的,她在他胳膊上捶了一拳头,说:“韩超,咱是生了俩闺女,不是一个,以后你要盯着甜甜找蜜蜜,你就别跟我们过了,自己一个人过去。” 韩超在家庭生活中,不是个圆滑的男人,还得为自己辩解一句:“我只是没看见……” 陈玉凤再捶一拳头,直接捶在他胸膛上:“甜甜那么大你都看不见,难不成你的眼睛瞎了?” 这一拳倒不重,但陈玉凤这是头一回动手捶男人,男人没反应过来,也吓懵了甜甜:“好啦好啦,妈妈,不打啦,他知道错啦。” 男人没觉得疼,闺女反而替他叫疼? 陈玉凤再捶两下:“他哪知道错了,他都没喊疼。” 甜甜给急的呀:“爸爸,你快喊疼呀,你喊疼她就不打啦。” 闺女在叫,妻子在笑,本该是木头人属性的韩大营长默了半天,终于吐了一个字:“疼!” 甜甜摸摸爸爸的胸膛:“疼坏了吧?” “嗯!”韩超违心,咬牙说:“你妈妈的拳头真硬!” 天热,韩超又喜欢吃甜食,陈玉凤先从冰箱里端出冰粉给他调了一碗。 甜甜虽然还在赌气,但趁着陈玉凤不注意,给他爸放了三勺红糖水,齁甜。 有准备好晚上吃的汤圆,但是凉的,陈玉凤又开火炸了一遍,裹上甜甜的熟豆粉,两样一起端给韩超,就让他在厨房外而吃。 关于徐师长,陈玉凤觉得,他虽然试过王果果的口气,而且王果果拒绝了,但她觉得应该让韩超知道一下,一则,刚才徐师长笃定的说自己会考虑个人问题,万一他绕开王果果,跟韩超提这事儿呢,她得让男人有个准备。 再则,家里的大小事,男人回来,她都得跟他商量一下。 不过她正准备要提,这时门帘一响,蜜蜜和徐师长从外而走了进来,陈玉凤也就只好放下,晚上再说了。 蜜蜜看到爸爸,捧着个东西过来:“爸爸,你看这是啥?” 韩超低头一看,见是个音乐盒,问:“哪来的?” 蜜蜜再拿出一个来,俩音乐盒,上而俩小闺女,她把下而的卡子一扭,俩小女孩随着音乐转了起来,转个圈儿,居然还能亲一下。 “徐爷爷买哒,这个是我,这个是姐姐喔。”蜜蜜说,把一个给了甜甜:“姐姐快看,小宝宝亲嘴嘴。” 甜甜是姐姐,知道妈妈这会儿忙,在厨房玩会挡道儿,把蜜蜜拉出去了。 但她很开心,一则,徐爷爷买礼物的时候买了两份,有她的一份。 还有,她发现妈妈会打男人,而且男人会怕,会疼,她晚上还想告诉妈妈一件事,那就是,王丽媛老师其实经常被萧胜叔叔打,可她打不过,而且军婚不能离,他们也离不了婚,所以王老师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 甜甜想让妈妈去打萧叔叔一顿,这样,王老师就不会再受伤啦! …… 这会儿下午五点半,不仅徐师长来了,王部长两口子,马雍,罗雄等人也都陆陆续续来了,阵仗有点吓人,因为他们全是正装,一帮肩扛星星的老军人。 这帮人是来给王果果道歉的,但他们具体会怎么做,陈玉凤并不知道,所以还挺好奇。 不过大家并没有上楼,一楼有电视机,明天有电视公审,而在今天晚上,军区电视台做了一期专题节目,以徐耀国为典型,批评军人退伍后的腐化和堕落。 热热闹闹的人,把一楼挤的水泄不通,这时陈凡世和张艳丽也来了。 张艳丽名声臭透了,这要脸皮要薄一点,根本没法见人的。 但有什么办法呢,儿子的前途比啥都重要。 人们之所以忍辱负重,一切不都是为了孩子? 她进了门,并不说话,默默的给大家提壶倒茶,还时不时往马琳身边靠着。 认错,挨骂,看能不能暖过马琳的心嘛。 陈凡世没资格参加聚会,转进了后堂,就见陈玉凤掂着锅,正在炸汤圆。 豆沫汤圆是一道餐前甜品,汤圆炸熟后,要先裹一层焦烫稀,把外壳裹成褐红焦亮的油色之后,外而再裹一道炒熟的豆粉,才能成品。 这道甜品的香在于,外而一层酥豆粉豆香浓浓,中间一层焦糖酥脆掉渣,里而是弹滑爽口的汤圆,而汤圆里,更包着引子红糖的馅儿,口味一层层的。 餐前聊天的时候吃一颗,人的心情都能变好。 店而虽不大,但胜在干净。 后堂虽不大,可墙上贴的全是瓷砖,擦的白净明亮。 陈凡世这时才发现,闺女开了这么好一个店。 他没话找话:“凤儿,这店开的不错呀。” 大灶炒菜要猛火急油,锅又重,既热又累的,陈玉凤当然懒得理他。 陈凡世又说:“外而那些领导都是大人物,吃你的菜是看得起你,要好好干。” 陈玉凤再翻个白眼。 韩超正在给妻子打下手,刚从外而端了菜进来,看到老丈人,喊:“陈总?” “韩超,来,抽支老丈人的烟。”陈凡世笑着要让烟,又献宝似的夸:“最近玉璜变乖了好多,跟你一样,他原来混了点,但现在长大了,懂事了。 韩超并不抽烟,只问:“陈总,您跟徐耀国关系不错吧,我最近查一件事,查你家在军区时的出入门禁记录,十几年间,他夜里经常去您家,你俩是棋友,天天下棋到半夜?” 陈凡世一时之间没听懂。 他跟徐耀国可没什么关系,而且因为徐耀国给他卖棺材铺而,还恨对方。 但什么叫徐耀国夜里总往他家跑? 他夜里跑他家干嘛? 人在事中迷,原来的陈凡世一丁点都没往这方而想过。 即使陈玉璜生的粗黑,一点都不像他,但他总是告诉自己,长大就好了。 可这时看着韩超阴狠的,带着讽刺与嘲笑的目光,他忽而明白了些什么。 野狗一样的韩超,别看他此时白衬衣,绿军裤,唇红齿白,人模狗样,可他的底子还是当年他带着古玩离开桂花镇时,尾随着他的那个野狗一样的少年。 心狠嘴毒,睚眦必较。 从当年他背着古玩离开桂花镇,离开陈玉凤,他就恨毒了他。 但陈玉璜是儿子,陈凡世为了他,骗周雅芳的古玩,在生意场上给人装孙子,在领导而前陪小心,把自己当成一根蜡烛尽情燃烧,只为他前途光明的儿子。 现在韩超是在告诉他,那是徐耀国的种? 这就够叫陈凡世惊讶了吧,但他还挺得住,还没脑梗,一会儿还有更叫他跌破眼球的事。 韩超是挺担心,担心陈凡世知道后直接得晕死过去。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打马走过(曾经有五个出轨渣男,他是...) “不可能。”陈凡世旋即笑了一下:“韩超你也真是, 又是为了铺面吧,你和玉凤,你俩简直钻钱眼里面了。” 韩超没理他, 俩闺女这会儿也饿了,平常是周雅芳照料她们吃饭,今天得端菜, 传菜, 就得他来照顾。 而陈凡世呢, 看后院有小凳子,坐上面了,不停的捏手, 搓脸。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被人绿了嘛。 即使儿子不像自己, 他总安慰自己, 说陈玉璜生的像他爷爷。 但真像他爷爷吗,其实也不像, 陈玉璜生的, 就跟徐耀国一模一样! 此时前面一片肃静, 一帮曾经在蒙自下放过的老干部坐在一起,正在听电视机里主持人的讲话,但因为讲话时间过长, 菜也出来了,小秦看大家没有上楼的意思,干脆把楼下四张桌子并到了一起, 就在楼下吃。 王果果今天去洗了个澡, 又烫了一下头发, 把自己打扮的清清爽爽的,这才回来, 她进来的时候电视里的讲话还没有停,大家也在专注的看着电视。 不过马琳在罗雄身边说了句什么,罗雄扭头一看,先是不信,一脸惊讶,但立刻站了起来,随着他站起来,所有人也都站了起来,并自发站到了罗雄身后。 窄窄的一楼大堂里,电视机里主持人还在讲:“作为一名军人,即使我们脱下戎装,也应该时刻谨记党的教诲,发扬部队精神,在各行各业为全国人民做出表率,我们要深刻反思徐耀国同志的犯罪行为,牢记在心,以他为鉴! 此刻,男男女女,大都垂垂老矣,满头华发。 王果果认不出他们,他们大多也认不出她,可立刻,他们就彼此认识,也能理解岁月的残酷了。 他们从彼此的脸上,身上,看到了曾经的影子,和岁月的痕迹。 他们按等级排好队,没有口令,也没有约定,集体立正,端正仪态,整好军帽。 于同一时间,举起手,给王果果敬了个军礼。 手略过空,刷的一声闷响,礼毕,又是啪的一声。 然后罗雄上前,握上了王果果的手,那是一句迟了三十年的道歉:“对不起!” 旋即,一帮人默默摘下了帽子,低下了头。 王果果握了握罗雄的手,笑了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徐勇义勾唇在笑,马雍在笑,王太太陆敏也在笑,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其实当年也是这样,一帮穿着绿军装的新兵蛋子们经过长途跋涉,来到蒙自的大山深处,看到一个少女骑马自山林间经过,于是放下肩头背负,端正军装,也是这样,集体站定,无言的给少女敬了个礼。 少女打马走过,声音笑的像银铃一样,策马飞奔着给他们领路。 而后老乡们送来了他们所能给予的一切,给了那帮少年戎装的解放军。 此时电视机里的讲话还没完,大家都坐下了,王果果搬了把凳子,坐在了罗雄身边,对视一眼,罗雄伸手指轻轻嘘了一下。 那意思王果果当然懂,曾经吐口水治青活麻的事,他不想她说出来。 这时菜上来了,第一道是呛锅鱼片,酸菜上铺满雪白的剔了骨的,雪白的鱼片,缘边翘起,纹理清晰,洒上芝麻青花椒,热油还在滋滋作响。 接下来是火腿烧白菜,胭脂红的火腿配上嫩黄的白菜,闻之扑鼻。 但最香的还是下一道,酸菜烧烂云豆,一闻就是老火腿吊的汤,用这个来拌米饭,既油又润还解腻,说不出来的香。 这时新闻虽然播报完了,但因为徐耀国的事情性质恶劣,半天无人说话。 王部长家夫人跟王果果坐在一起,倒是聊起了孙子。 到她们这个年龄,人们最喜欢聊的就是孙子。 张艳丽最擅长聊天,顺着话头夸说:“韩蜜那孩子特棒,花木兰一样。” 这话马琳爱听,王果果也爱听,饭桌上倒是其乐融融的。 张艳丽渐渐觉得,凭借当年一起吃过苦的经历,她应该还能融入他们中。 但甫一吃完饭韩超就出来了,当然,欢乐的气氛也瞬时严肃,毕竟都认识,罗雄笑对王果果说:“别看你儿子肩上只有两颗星,但他可不一般,公安那边盯的紧着呢,想把他搞走,但是不行,部队需要他这样的人材,我是不会放人的。” 徐勇义却说:“你已经查一周了吧,关于当年告密者的事,目前证据琏完整了吧,可以讲了吧,到底是谁,起因又是什么。” 说起告密者,张艳丽忽而就如坐针毡了,韩超当然不会把她的尴尬放在眼里,先说了两个字:“古玩。”继而又说:“马明在蒙自的时候,看到王阿眯家有很多具有年代历史的古玩,想要据为已有,于是写了匿名举报信,等人被抓走后,他再去偷古玩,继而倒卖,如法炮制,他当年从成份不好的人家拿走了很多古玩。” “但举报信都是油印的刀版,因为不是手写的,我们一直查不到人,你是怎么查的?”罗司令再问。 “刀版是蜡刻的,蜡印的时候肯定会留指纹,马明虽然死了,但他原来的档案上有指纹,公安方面,指纹对比术非常成熟,一对比就行。”韩超说。 公安和部队虽然是一家,但指纹对比这几年才运用到实践中,老一辈的人确实不知道这个。 罗雄默了会儿,再问:“就他一个?” 这时张艳丽快要瘫倒在地了,但韩超还是说:“一开始只有他,但结婚后加上了张艳丽,他们属于夫妻共犯,直到72年回城后,张艳丽为了能搜集举报信息,专门在潘家园一带闲逛,但凡看到有人来出手古玩,就会跟对方攀谈,继而打听对方的身世,之后由马明写举报信,趁g委会的人上门抄家前偷东西,这个陈凡世可以证明,他就是在去潘家园询问古玩价格时认识的张艳丽,同年,马明死,张艳丽一个人无法再做这种事情,于是收手,嫁给了陈凡世!” 众人都倒抽一口冷气,听起来,张艳丽和马明简直是把革命斗争当成了摇钱树。 罗雄还是觉得不对:“这都是很隐秘的事吧,你从哪儿知道的?” 韩超从容不迫,说:“查张艳丽从军区开出去的招待所票,从72年回城后,她开了几十张招待所票,因为马明生病,要照料马明,她并没有走远,就在医院旁边的招待所开房,开房就要登记身份,记录显示,那段时间她至少跟五个不同的男人在招待所开过房,当然,都是在潘家园认识的,也都是想出售古玩的,我询问过其中三个,可以确定,她当时都曾询问过对方的身份信息,那些人也愿意来指证,可以证明张艳丽长期在潘家园出售过古玩!” 这个,可以证明张艳丽倒卖过古玩。 而指纹印,可以证明他们是夫妻共犯。 领导们想要的证据这就足够了。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她在某个阶段跟五个男人开过房,那孩子,就能笃得准是陈凡世的? 而为什么最终选了陈凡世,除了他长得好看点,还有一点,很可能就是,他所拥有的古玩,价值最高,当然,捐给军区后,确实让张艳丽享受了二十年的红利嘛。 但一般人不会把人考虑的那么龌龊,那么坏,就不会从最坏的角度去查。 也就查不到这些陈年旧事。 但韩超会,他查人,向来只从阴暗面查,所以才会时间短,效率快。 这时张艳丽已经想死了,但韩超紧接着说:“虽然马明已经死了,但张艳丽还在,我联合当年所有的受害者,一起起诉张艳丽,追回文物损失,没问题吧?” 张艳丽扑通一声坐到了地板上,兴冲冲而来,却得个晴天霹雳,说的就是她。 马雍说:“不错,这件事意义非常重大,找到那个告密者,也省得我们大家相互之间猜忌,唉……” 回头看一眼徐勇义,他背了很多年的黑锅,其实也一直想查真相,但大家都不让,因为大家最怀疑的那个举报人正是徐勇义,觉得他是因为感情问题,想害马琳前男友才举报的,他们惜材,他们宁愿装糊涂。 于是左推右挠,不想调查。 可当事实的真相被揭开,却原来真相那么庸俗,牵扯的只有金钱。 以及,一对夫妻肮脏的欲壑难填。 曾经,一帮少年到了蒙自,虽苦,但他们意气风发,干劲十足,他们势要继承先辈的理想,把那片荒山改造成良田,但一场席卷而来的革命让一切化为泡沫。 而革命,无限放大了邪恶者的邪恶。 革命队伍中的坏分子,他们要在抗日时,就是带路党,要在解放战争中,就是还乡团,等解放了,摇身一变,就是革命者。 他们依然是那套卑鄙的手段,却畅行无阻。 但今天他们必须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徐耀国在电视上受审,马明被癌症折磨而死,张艳丽也不能逃脱。 “联合受害人起诉吧。艳丽,人不能走捷径,非法赚来的钱你必须掏出去。”罗雄指着电视说:“你回家整理一下你的财物,能便卖的就便卖,赔给受害人吧,要不然你就得坐牢,曾经你也是个军人,看看徐耀国的下场,好吗?” 当徐耀国声势浩大的斗人,当大哥时。 张艳丽和丈夫悄悄揽文物,卖文物,靠革命斗争发家。 当时他们觉得革命真好啊,可以让他们发家致富。 他们甚至觉得那是命运的馈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金子。 可他们并不知道,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一帮老年人还要聊天,韩超汇报完事情就出来了。 这时陈玉凤也着急着呢:“哥,你看陈凡世。” 陈凡世就在厨房,此时脸色蜡黄,看起来马上要挺不住了。 当然,张艳丽骗了五个蠢货,只有他上了钩。 拿着文物给人养了二十年的便宜儿子,他不倒谁倒? 曾经有五个手里有文物的出轨渣男,他是其中最渣的一个! 但他这要倒在这儿,于陈玉凤来说可是个麻烦,虽然他主动登报脱离父女关系了,可他要真倒下了,她要不送医院,军区的人会怎么说她? 她只想他赶紧死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不过韩超专治无赖,他问:“陈总,家里的钱谁管,铺面在谁名下,我这边已经报案了,你再不回去清理财产,明天公安就要上门清算,你们夫妻的财产要全交出去吗?你有没有具体的应对方案。” 这一句立刻让陈凡世清醒了过来。 虽然铺面在他名下,各种股权也在他名下,但他和张艳丽是夫妻关系,那属于共同财产,他要不赶紧去整理去转移,就得被公安收走了。 他手扶着韩超站了起来,眼看厨房门就在不远处,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扶着冰柜一步步挪到厨房门口,恰碰上一个圆脸,白皮肤的小女孩,两只大眼睛跟小鹿似的,眨巴眨巴的望着他。 朦胧的夜色中,她分明就是当年他半夜背着古玩离开桂花镇时,一路追随一路哭,泪眼蒙蒙,舍不得他的女儿,他的凤儿。 “爸爸,你不要忘了我呀,早点回来接我呀。”她追着他的身影,边哭边喊。 她把最心爱的人参娃娃都给了他,而他当时心里只有儿子。 结果呢,儿子只是个套。 张艳丽从他在潘家园问古玩价格的时候就盯上了他,继而做好了套在等他。 五个糊涂鬼中有四个还算有良心,没有抛妻弃子,只有他那么干了! 此时虽心裂,但钱胜过天,他跌跌撞撞奔入黑夜,去保全他的财产了。 老人们的青春和快乐留在了蒙自,此时当然有聊不完的话题。 周雅芳坐在角落里,也在听。 这时她知道张艳丽是陈凡世的妻子了。 她也知道张艳丽虽然比自己漂亮,但心术不正了。 她原来很爱陈凡世的,即使到现在,看到他还是会自卑。 可因为韩超当着她的面,说了张艳丽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她忽而就不自卑了。 她分明看到陈凡世就在后堂,分明她此刻就可以去看他的笑话。 可她并不想看笑话,那个男人只让她觉得恶心。 作为一个一直生活在农村的女人,她给自己的定义是个老太太,但王果果和她完全不一样,她不扭捏,也不害羞,坦然的坐着跟一帮老干部聊天,讲曾经的往事,这时周雅芳才知道,王果果的年青时代,原来跟很多有文化的人一起呆过,人家还努力的学过字,读过书。 人家特别努力的想要向有文化,有知识的人看齐过。 这让周雅芳觉得很新奇,她羡慕王果果,羡慕这帮老领导的活泼和潇洒,看他们谈笑风生,觉得特别好看,她一点都不在乎陈凡世,更懒得多看一眼此时像只丧家犬一样的张艳丽。 她只想听听这帮年青人曾经的欢乐,她觉得自己突然变年青了,像个少女。 至于张艳丽,她蹒跚着出了门,一步步的往家挪着。 明天公安就要清算了吗,她的存款,她的铺面,股份,都将化为乌有了吗? 她儿子本来明天就能到城管大队上班的。 要是她被公安逮了,孩子还怎么去上班啊,她儿子的前途,这可怎么办啊? 普通一声,她摔倒在了地上。 但她立刻就爬了起来,她有现金啊,她得赶紧把家里的现金都给儿子。 即使她要为曾经的事情付出代价,坐牢,她也要把钱留给儿子! 对了,陈凡世今天也来了,他也听到儿子不是他的了吧,那铺面呢,股份呢。 不论别的,今天晚上,张艳丽跟陈凡世先要来一场恶战! 陈玉凤和韩超得回家了,俩闺女都困了,下午洗过澡的,倒不用再给她们洗澡,回去哄着刷个牙,就把她俩放床上了。 俩口子在厕所冲了个凉,睡窄窄的小床。 陈玉凤得把徐师长的事跟韩超讲一下:“对了哥,有人可能想跟咱妈处对象,要只是处一下倒没啥,但他万一找人提亲,你得有个防备?” “谁他妈的敢?”韩超刚脱了衣服,一身白净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在变幻。 一脸愕然,脸色极其好看! “徐师长。”陈玉凤说着,刚一笑,韩超忽而一把拉了灯,把她推到了床上。 灯一黑,陈玉凤就看不到男人的表情了。 她想知道他是咋想的,毕竟他和徐师长那种关系,好多人骂他,会说他是徐师长养的狗,而徐师长又属于比较擅长做,但不喜欢说的人。 要是他是认真想发展感情,找人来提亲,且不说婆婆,韩超该怎么办? 可男人偏不让她张嘴,灯是黑的,呼吸是粗的,但过了好半天,陈玉凤忍不住别开脑袋问:“你为啥学孩子?” 韩超好半天才说:“凤儿,这叫调情。” 陈玉凤不知道啥叫个调情,只想笑,可毕竟俩人在办很严肃的事,又不好笑。 她不喜欢那种事情,她也没经验,只觉得韩超这么大人了,咋跟个小婴儿似的,居然会那样,而就在这时,她听到大卧室的门轻轻一响,出来的当然是甜甜,她走路就跟只小猫咪似的,出来后,她坐到了小卧室的门口,声音轻的像一片雪。 韩超当然也听到闺女出来了,呼吸稳稳的,坐在外面。 两口子于黑暗中默默努力着,一点都不敢吭出声,但向来韩超几分钟就能搞定的,今天时间却特别长,甜甜在门外,呼吸稳稳的,低低唤了声妈妈,似乎是在浅泣,孩子推不开门嘛,以为妈妈睡着了,就一直坐着在等。 小女孩有心事。 陈玉凤想男人早点完,可她推了好几把,他都纹丝不动。 反而哑声说:“不行,再等等。” 该慢的时候不慢,该快的时候快不了,他分明别的事情都能掌握好,为啥在这种事情上他就跟个莽夫一样,属于完全不知所措,瞎扑腾。 好容易折腾完了,陈玉凤拉开灯,披上衣服出门一看,甜甜还坐在门口。 “闺女,你咋啦?”陈玉凤问。 甜甜委屈的要哭了:“妈妈,你睡的可真沉呀,现在才醒?” “是啊,妈妈太困了,刚才睡着了,你为啥不睡呀?”陈玉凤问。 “妈妈,你的拳头特别硬,对不对,我看到爸爸都给你打疼啦。”甜甜说。 陈玉凤只好捏捏拳头,并说:“对。” “明天你帮我去揍个人,好不好?”甜甜又说。 “揍谁呀,现在告诉妈妈,妈妈让爸爸帮你揍,好吗?”陈玉凤说。 甜甜看一眼大卧室,说:“不要他,他是个偏心眼。” 在书里这小丫头被校园暴力,被殴打,欺负了,不敢告诉任何人,只会默默承受,今天是陈玉凤打韩超起的效果,父母是孩子最好的榜样,她学会反抗了!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家暴(陈玉凤要不反抗,不然她的...) “到底是谁?”韩超问:“院里有小男孩欺负你?” “明天早上咱们再说吧, 啊,妈妈我好困,咱们去睡觉吧。”甜甜只认妈妈。 等韩超出来时, 她已经推着陈玉凤去隔壁了。 男人才起了兴头,当然还想,还在等妻子过来。 书是文明的火种, 也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男性性功.能障碍》一书, 成功解决了他的难题,这也是他跟别的混混不同的地方,别人不看书, 他咬牙看, 学习新知识。 最怕流氓有文化嘛。 通过书本学习到的文化, 让韩超实践一回不够,他还想再实践一回。 但陈玉凤不去了。 本来应该五分钟的事情, 他搞了足足五十分钟, 本来该是针扎一下的疼, 给他搞成了一顿殴打,她混身上下无一处不疼,这时她才理解周雅芳说的, 男人还是一周回来一次的好。 第二天是周末,一早,甜甜特别郑重其事, 一大清早的把陈玉凤和蜜蜜拉到王丽媛家门外, 这时家家户户还没起床, 但是甜甜静静听了会儿,就说:“妈妈, 萧叔叔果然又在打王老师,你听,王老师在哭。” 蜜蜜是最好热闹的,听不到声音,院墙又矮,她已经爬墙上了,回头说:“妈妈,门是关着的,但你看,窗帘在动。” 陈玉凤一踮脚就看到了,窗帘确实动的扑闪扑闪的。 “每个周末萧叔叔都会追着生孩子,王老师不想生,他就会打王老师。”甜甜悄声说:“所以每个周末王老师都会挨打,然后她就会化很浓的妆。” 陈玉凤也发现了,王丽媛脸上粉底很重,因为这个,院里的女家属们经常于背后说她浓妆艳抹,还说她不正经,但要她是被打了才涂的粉底,那得多疼? “蜜蜜,去喊你爸爸,让他过来帮忙,快一点。”陈玉凤先说。 蜜蜜都不用下墙,就在墙上窜,从别人家的瓦檐上飞奔:“好呐。” 甜甜很紧张:“妈妈,咱们拿根棍子,我怕萧叔叔比爸爸凶,怕你打不过他。” “闺女,你萧叔叔现在干的事情很可能是家暴,妈妈也不能打他,但是妈妈得教你如何处理家暴,好不好?”陈玉凤抱起闺女说。 甜甜抿唇点头:“好。” 陈玉凤敲门了:“萧胜同志在吗?” “谁?”萧胜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一点也不像打人的样子。 “我是韩超爱人,我有事情找你。”陈玉凤说。 转眼,萧胜来开门了,笑嘻嘻的:“陈嫂子,啥事情?” 萧胜,在原书中不仅是齐彩铃的爱慕者,还是资源给予者。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萧胜有个叔叔,名字叫萧定天,原来在石化公司工作,后来辞职下海做生意了,具体做的什么生意陈玉凤不清楚,但是他特别有钱。 萧胜对齐彩铃有种别样的迷恋和热爱,就把萧定天介绍给齐彩铃认识,齐彩铃想投资肯德基和加油站,需要的功劳是她自己立,但投资的钱却是萧定天资助的,稀释股份嘛,赚来的钱他们一人一半。 要不然,十几万的肯德基,几十万的加油站,她拿什么钱投。 有了肯德基和加油站,后来齐彩铃还搞了个私人煤气罐装店,才是她将来能一幢幢的买楼,做楼姐,楼婆的原因。 在书中,她俩是对照组,陈玉凤并不想跟齐彩铃有任何挂葛。 她也不想让齐彩铃知道自己做过那个梦的事。 但上周她阻止了大礼堂的一场大火,齐彩铃作为一个熟知剧情的穿越者,肯定已经醒悟,发现她的不对劲了。 虽然打小一起长大,陈玉凤也相信齐彩铃的本质是善良的,但她谨小慎微,并不想跟齐彩铃有利益上的冲突,也不想抢她风头。 不过桥归桥路归路。 大礼堂的事让蜜蜜知道安全的重要性。 今天她要让家暴的渣男付出代价,只有这样,甜甜以后要是被人欺负了,才会勇敢的站出来,为自己讨回公道。 看萧胜来开门,陈玉凤先问女儿:“一会儿里面打起来,你要做的是什么?” 甜甜双手抱胸:“保护自己的安全。” “对。”陈玉凤说着,进了门直接往里闯,闯进卧室,就见屋里一股血腥味,地上散落着擦过血的卫生纸,还有一股腥气浓浓的尿臊味,王丽媛穿着睡裤,裤子上打着死结,此时她还紧紧攥着裤子,但裤.裆是湿的,显然,她给打尿过。 而给裤子打死结,应该是因为她不想跟萧胜发生关系的缘故。 这直接就是个强.奸未遂的现场。 于王丽媛,陈玉凤是通过书知道的,应该不久后她就死了,死因没人知道,而在她死后,萧胜就会更加坚定的,一门心思跟着齐彩铃,给她做马仔了。 看眼前的样子,王丽媛,怕不是被萧胜打死的吧! 把她扶了起来,陈玉凤说:“王老师,咱们得报警。” 王丽媛看到陈玉凤,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但摆手说:“不用报警,赶紧把门关上,别让孩子们看到我的样子。” “萧胜这是家暴,咱们必须报警处理。”陈玉凤说着,要扶王丽媛起来,还从梳妆台上拿下一把剪刀抓在手里。 萧胜也赶进门了,伸手来抓陈玉凤,还笑嘻嘻的:“陈嫂子你误会了,我媳妇儿这么漂亮,脾气又好,我怎么可能打她,她是不小心自己摔的,真的,我要打媳妇儿,我天打雷劈!” 家暴男就这样,上一秒还在打,可他下一秒就能赌咒发誓,否认一切。 陈玉凤因为经历过韩父,生平最恨家暴,回头瞬间,一剪刀划烂了萧胜的脸。 萧胜上过战场,脾气也暴躁,煞时脸破相,一巴掌就呼过来了:“你他妈的……” 陈玉凤也在喊:“你咋这么不小心,往剪刀上碰?”她还在大叫:“快来人啦,萧胜不小心撞在剪刀上啦!” 说着,一剪刀又扎了过去,直接扎在了萧胜欲呼她的掌心。 她看到甜甜就站在门口,小女孩两眼怒圆,双拳捏的紧紧的。 甜甜显然怕极了,她想冲进来,可她没敢,因为妈妈说过,她最重要的事情是保护好自己。 也正是因此,陈玉凤才要打,要反抗,不然她的女儿将来就不会反抗。 这下萧胜是真怒了,这种家暴男打起人来脾气不受控制,一脚踹了过来。 不过就在这时,蜜蜜把韩超喊来了,也幸好陈玉凤抱着王丽媛躲到了床底下。 甜甜哇的一声大吼:“爸爸,快救我妈妈。” 男人脚步沉沉,冲了进来。 这时的萧胜又变了脸,从魔鬼秒变斯文,转头看韩超:“韩营,你咋来了?” 甜甜吼说:“爸爸,他打人,打我妈妈。” 刚才那一脚是真重,要不是陈玉凤一躲,萧胜就能踹断她的腰。 男人之间的拳脚对撞,韩超把萧胜搡在了墙上:“萧胜,你他妈有毛病吧?” “你爱人就是个疯婆子,她扎我。”萧胜指着手上的剪刀,也在怒吼。 可韩超昨天晚上就听甜甜提过,一看家暴现场,当然把萧胜搡的稳稳的。 “韩超,我真没打王丽媛,她是从西北来的,是远嫁,她特别不容易,我怎么可能打她?”萧胜说着,还想把王丽媛扯回去,但韩超再一把,直接把他的脑袋搡在了墙上。 哐的一声,他又怂了,低声说:“我真没打人,行行,剪刀是我自己扎的,咱不闹了,不闹了行吗?” 求饶,然后把妻子留下来,关起门再打,要韩超这时候妥协,陈玉凤就带不走王丽媛,她很可能会被家暴死。 好在韩超依旧把他捏的死死的。 陈玉凤把王丽媛扶了出来,这时甜甜和蜜蜜都在门外,她说:“王老师,你可是孩子们的老师,孩子们都看到了,你被家暴了,你现在必须跟萧胜离婚,能做到吧?” 王丽媛一逃出来,心境又变了:“陈嫂子,你帮帮我,快带我军区,只要离开这儿,能逃开萧胜,去哪都行。” 带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和两个孩子,大清早的,陈玉凤准备先去保卫科。 但王丽媛却呻.吟说:“不行,保卫科只会向团部反应,团部顶多关萧胜两天禁闭,等他出来,我得吃更大的苦头。” “不一样,咱们先让保卫科记录在案,然后再去医院做伤情鉴定,然后咱们再报案,要让公安也把你挨打的事记录下来。”陈玉凤说。 俩小女孩儿跑的面色通红,甜甜抢着问:“妈妈,为啥要报案呀。” “为了离婚。”陈玉凤专门停下来,说:“你们将来长大了也要结婚,万一遇到丈夫打人,只要有一次就要离婚,即使男人跪着求原谅也不行,明白吗?” “没用的,我提过好多次离婚,团部全给打回来了。”王丽媛要唱反调。 这时陈玉凤其实很生气,但她反问王丽媛:“团部打回来你就怕了吗,为什么不起诉到军法?” “军法我也起诉过,但萧胜每次都会认错,所以军法也是以协调为主啊。”王丽媛喘息着说。 “你有没有离婚的意愿?”陈玉凤忽而松开了王丽媛,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王丽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陈嫂子,萧胜是个魔鬼,我只想摆脱他。” 这其实也是很多被家暴的女人的共同期望,在别的女人面前温文尔雅,热情开朗,体贴温柔的男人,回到家就会变成像魔鬼,这时妻子只想摆脱他。 甜甜和蜜蜜正在努力的,要把王老师撑起来,陈玉凤看俩丫头实在扶不起来,把她给撑起来了:“只要你心思坚定,这个婚,我帮你离!” “去保卫科没用的,他们只会劝解,调节!”王丽媛说。 “不不,这回你跟着我,肯定有用!”陈玉凤说。 如果受到家暴,验伤是必须走的程序,到保卫科登记,等公安来做记录,然后再到医院,见了医生,陈玉凤也是专门提醒,让医生把王丽媛身上的淤青全部记录在本子上,这一翻才发现她不但有今天挨了打的伤,腰部,尤其是小腹,全是浅黄色的斑驳痕迹,那属于散不掉的陈年旧伤。 普外科的医生是个女同志,跟王丽媛挺熟,抽空对陈玉凤说:“她婆婆在咱们医院食堂工作,经常带她来输液,王老师远嫁嘛,娘家人帮不了忙,我经常拿她劝我闺女,千万不敢远嫁,要不然,她就是下场!” 可见,医院的人都知道王丽媛天天挨打。 当然,各行各业都有喜欢打女人的男人,不过别的行业想离婚容易,但在部队有一条,军人的婚姻,必须军人一方同意才能离婚,除非军人犯有重大过错。 可打老婆他会否认,或者说自己只是在吵架的时候手重了点,下回一定会改。 在别的方面他只要不触犯纪律,又怎么能算重大过错。 一般喜欢打女人的男人,表面上还都特别斯文呢。 就比如萧胜,他在齐彩铃面前不就温柔体贴,又热情如火的? 这一早晨,陈玉凤得接待公安,陈述事情经过,俩孩子跑前忙后,一个给王丽媛晾开水,一个给她擦鼻子,输液时,甜甜一直握着王丽媛的手,安慰:“王老师,不要怕,有我妈妈呀,我妈妈在就好啦。” 王丽媛看的深远,其实特别悲观,因为陈玉凤现在带着她走的这些程序她全走过,离婚没那么容易,很可能在应诉期她就会被打死,除非抛下她热爱的幼师工作,从军区逃出去,可逃出去以后呢,用萧胜的话说,找不到她,他就会动用一切关系,搞死她爸她妈。 她家在北方一个小县城,父母都是普通职工。 萧胜是个军人,虽说表面上不敢犯啥错误,可他叔叔萧定天是个吃黑白两道的,她要真跑了,萧胜肯定会让他叔叔对付她父母的。 所以被家暴了,不是她不想起诉,不想离婚,而是她想要父母的安全,就不敢摆脱萧胜。 这时液体快输完了,当然,王丽媛的心态也转变了。 她现在把自己当成一个死人,想的是即使萧胜把她折磨死,只要他不报复她的父母,她就无所谓。 所以看陈玉凤出了门,她就拔下针,想走了。 但陈玉凤一直盯着她的,哪会让她走? 走廊上,陈玉凤厉声问:“王老师,你要去哪儿?” “我……陈嫂子,没用的,我逃不掉的,你让我回家,好吗?”王丽媛说。 陈玉凤刚刚送走公安,正在整理和门诊病历簿。 反问:“我在军区给你找个安全的住地,而且我保证萧胜不敢追来,也不敢找你爸妈的麻烦,你愿不愿意去?” 王丽媛身体一僵:“军区真有那种地方?” 一是工作要继续,二是萧胜不敢找她父母的麻烦,这两样,在王丽媛看来是办不到的,因为即使她搬到宿舍,八一宾馆,或者在外面租房子住,萧胜也会找领导协调,调节,把她拉回去的。 她不相信军区有个地方,真的能保护她的安全。 “走吧,我还真知道那么一个地方。”陈玉凤说。 那个地方是哪儿呢,坐着公交车,带着王丽媛,陈玉凤到了师级家属院,跟保卫科自报家门,说找马琳。 可一听马琳,王丽媛要跑了:“陈嫂子,你这是要害我吧,马处长可是咱们全军区最凶的女人,她向来只会骂人的,怎么可能帮我?” “但如果有马琳帮你,萧胜还敢不敢来找你?”陈玉凤反问。 军区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马琳,萧胜当然不敢。 可马琳那么大的领导,那么凶,会帮她吗? 王丽媛想跑吧,陈玉凤拽着她。蜜蜜还抱着她的腿:“王老师,你就信我妈妈,信马奶奶,好不好,她肯定会帮你的。” 甜甜抿着唇,看着这一切,虽然不知道事情具体会发展成什么样,但她把一切看在眼里,至少在此刻,她已经有了反抗的勇气。 事实上,马琳的反应超乎王丽媛的预期,也超乎了陈玉凤母女的预期。 周末,她出来时穿的睡衣,也不过个普通的中年妇女。 只看了一眼,她问王丽媛:“你遭家暴了,为什么,你丈夫是谁,上过战场吗,有没有接受过心理医生的心理治疗,你报案了吗,有没有走报案程序,伤情鉴定过了吗?” 军区是个讲理的地方,而上过战场的军人,都会有各式各样的心理创伤,一旦不治疗,就会反应在家暴上,所以部队要处理家暴类的事情,不是让夫妻离婚,而是会先让军人接受心理治疗。 还要报案,要各种证明。 马琳讲的是道理,走的也是让普通军嫂最头大的程序。 陈玉凤不但走完了程序,而且能说服她,她说:“马处长,关于王丽媛同志,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讲。她婆婆在军医院的食堂工作,目前大家只能生一胎,王丽媛同志三年前怀过孕,七个月的时候,在她婆婆的关照下照了b超,照到是个女儿,于是她婆婆强硬施压,让王丽媛打胎了,可打下来却是个男孩,所以王丽媛不想再生孩子了,而萧胜,想打着让她生孩子,这是他们矛盾的主因,可您觉得,萧胜那种重男轻女,流产女婴以求男孩的态度,是心理医生能治疗的吗?” 这件事是真的,王丽媛三年前确实打过一个孩子,而且b超照到是女儿,结果打下来却是男孩。 因为她是被萧胜打着上的手术台,也因为她不想再流产,所以她才束紧裤腰,死活不让萧胜碰。 但这件事萧胜勒令过,不准告诉任何人,王丽媛想不通,陈玉凤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不管陈玉凤是怎么知道的,此刻,令她畏惧的,闻风丧胆的女魔头马琳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希望对方能帮自己一把。 看马琳脸色严厉,她很忐忑,怕她不肯帮自己。 但马琳脸色虽凶,却给了王丽媛她意想不到的帮助。 “走,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我家,想调节,让萧胜的领导来找我,要离婚,让军法的法官来找我。”她扶过王丽媛,说:“上楼,我照顾你!”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牧马人(领导约他妈看电影,看他咋...) 部队等级森严, 师级家属院是王丽媛从来没有踏足过的地方,而且马琳那么凶,要不是因为怕被萧胜打死, 她根本不敢跟马琳这种人说话。 “我住您家怕不合适吧,要不您随便给我安排个地方住?”王丽媛说。 “我家就我一个人,我这人话不多, 也不喜欢跟人说话, 你只要保持安静就好。”马琳说话很让人讨厌的, 她又说:“夜里不可以上厕所,不可以咳嗽,也不可以没话找话, 跟我讲一些八卦事非, 任何人的都不行, 我讨厌那些东西。” 王丽媛越听越害怕,要不是因为怕萧胜, 马琳这种严格的家规, 她不敢去的。 可马琳低头看蜜蜜, 语气又很温柔:“宝宝,去奶奶家吧,奶奶给你做饭吃?” 蜜蜜一秒跳到了陈玉凤怀里:“不用啦, 马奶奶,王老师我们就拜托你了喔。” 马琳给蜜蜜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她在孩子身上的耐心,又让人觉得她是个女人。 转身要走, 她脱了睡衣外套, 围在了王丽媛的腰上。 大夏天的, 陈玉凤身上只有一件衬衣,没得脱, 而王丽媛的裤子上还有尿迹,这样走在大街上,要不是她真的害怕萧胜,她会不好意思的。 她作为一个女人,被丈夫打的没了羞耻心,甚至不知道自己尿了裤子。 马琳的外套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女人的尊严。 娘几个忙了一早上,还没吃早饭呢,此时饥肠辘辘。 带着俩娃到了外面,这时早餐已经没有了,陈玉凤于是买了一盒饼干,看蜜蜜馋的慌嘛,又一人买了一玻璃瓶的可乐,这东西陈玉凤并不喜欢,跟生姜一样辣辣的,呛鼻子,但孩子爱喝,俩孩子给辣红了鼻子,吃一口饼干喝一口,甜甜甚至给辣的流眼泪。 “实在难喝咱就不喝了。”陈玉凤说:“妈妈给你买瓶健力宝?” “不,我喜欢喝。”甜甜说。 她生的可爱,人们见了总喜欢摸一把,要在原来,谁摸甜甜都会受着,可这时,有个来买可乐的大妈伸手摸了甜甜的头发一把,她立刻说:“奶奶,麻烦你不要摸我,我不喜欢。” “这孩子,奶奶摸你是看你可爱。”大妈觉得很奇怪:“你咋一点都不乖,你要这样,奶奶可不喜欢你啦。” “女孩子为什么要乖,而且我为什么要奶奶你喜欢?”甜甜反问。 大妈特别尴尬,把手在裤子上揩了揩,转身走了。 陈玉凤把甜甜抱了起来:“这就对啦,有不舒服就要说出来。” 大热天的,谁知道那个大妈刚才摸过啥,汗手就来乱摸孩子? 孩子,得懂得跟不喜欢的事情说不,这件事特别重要。 坐公交车在营级家属院这边下车,陈玉凤本来想赶着去买菜的,正好碰上王果果买了一车的菜,骑着三轮车回来。 娘几个于是鸟枪换炮,又换了车。 不过才进院子,她就听见大喇叭在喊:“陈玉凤同志请接电话。” 王果果脚一点,正好停在保卫室的门口。 陈玉凤并不想接电话,因为打电话的肯定是陈凡世,但俩丫头喜欢接电话,已经跑过去了,她也只好去接电话。 接起电话,她并不出声。 “凤儿,昨天晚上我和张艳丽打架,那个贱.女人让玉璜砸破了爸的头,爸昏迷了半夜,刚醒来,你快来救爸。”果不其然,是陈凡世,在电话里呻.吟。 陈玉凤说:“爸,你不是登报了嘛,咱俩脱离父女关系了,我怕不好管你吧。” 陈凡世昨天晚上跟张艳丽打架抢财产,陈玉璜当然帮的是他妈,虽然铺面和股权没法变更,但家里的现金都被陈玉璜拿跑了,今天一早张艳丽也被请到公安局去了,他被陈玉璜一烟灰缸砸破了头,想去医院又走不了,正在家里躺着呢。 本来以为打电话,女儿会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可这一听,女儿也不管自己啦? “凤儿,爸有铺面呢,你来帮爸一把,爸以后把铺面全给你。”陈凡世说。 鬼话,他只要能爬起来,能活过来,铺面和股权都会握的紧紧的。 书里的他为了省钱把她送小诊所生孩子,她难产而死了呢。 陈玉凤对着电话说:“爸你说啥我听不清楚,你大声一点,喂……” 挂了电话,她带着俩闺女出来了。 陈凡世,就让他自己扑腾去吧。 他的铺面陈玉凤不贪,他的人,死活都与她无关。 酒楼门口此时站了一帮人,当然,家暴到惊动公安,这在军区是丑闻,领导们肯定想把事情压下去,所以萧胜在,萧胜的团长和政委都在,萧母也在。 甜甜犹豫着不肯下车,并说:“妈妈,萧奶奶和萧叔叔在外面都脾气很好,他们肯定是想道歉,他们一道歉,王老师就又会被他们抓走哒。” “所以只有甜甜和王老师知道他们的凶,对不对?”陈玉凤问。 甜甜点头:“嗯,可我没有办法。”孩子想揭萧胜母子的老底,可她做不到。 “放心吧,看妈妈的,妈妈今天必须让他当众打回人。”陈玉凤说。 “可我觉得妈妈打不过萧叔叔。”甜甜又在怕另一点:“萧叔叔好凶的。” “有你爸爸呀,你难道不相信爸爸?”陈玉凤再问。 说起爸爸,甜甜依旧不高兴:“我看他表现吧。”被伤了的心可不是那么容易复圆的,除非爸爸表现的特别好。 这时萧胜已经走过来了,笑着说:“陈嫂子,误会,我爱人真是自己撞的……” “她学舞蹈的嘛,走路不安份,真是撞伤的。”萧母果然笑着搭茬。 三团团长也说:“陈玉凤同志,家庭矛盾在于调合,有啥事当面摆开说,我们会批评萧胜同志,但你不能把王老师藏起来,也不能报案,事情咱们要内部解决,该关禁闭关禁闭,该训训,我们肯定对萧胜严加处罚,但你不能影响整体军队的形象,不能把丑事宣扬出去。” 确实,军人报案到公安,于部队形象的损害非常大。 “我是个军人,我不打人。”萧胜摊手说:“看我的手,是不小心扎伤的?” 他这是想示弱,想摆平事态。 陈玉凤提着一兜鱼,笑着说:“萧营长,七个月,哇哇叫的男孩被堕胎,你们无所谓,王老师有心结,你不能总逼她生孩子。” 这下俩母子齐齐变脸,萧胜声音一寒:“王丽媛告诉你的,她怕不是想找死?” 鱼在网兜里,现宰的,还在滴血,陈玉凤故意把血甩到萧胜身上,却对萧母说:“阿姨,这事是你告诉我的呀,你还说让我劝劝王丽媛,说咱有关系,随时照b超,是女儿咱就流产。” 萧胜给她绕晕了,问他妈:“妈,你真跟陈玉凤说过这些?” 萧母当然没说过,她脸色大变:“陈玉凤你不要血口喷人。” 陈玉凤依旧在笑,又说:“你还说即使被打了也要乖乖挨着,萧胜他叔黑白两道通吃,王老师要跑了,萧胜不会放过她的父母。” “陈玉凤,我们是军人,没有证据的话你不要乱说。”萧胜很滑头,看出来了,陈玉凤这是想激怒自己,当然得否定一切。 但他觉得裤腿凉,一滴头,发现裤子上滴了一滩的血。 好打人的人,都会对血腥敏感,看到血,他的脾气就会变的暴躁。 偏偏陈玉凤还要火上浇油,用最温柔的语气,低低说了一句最狠的话,直扎萧胜的心:“你光打王老师有啥用呀,你最重要的问题应该是阳.痿早.泄时间短,男人嘛,这方面要不行,打不服老婆的。” 从韩超那么执著,不想只要三分钟,陈玉凤发现了,男人最大的痛处是三分钟,这时萧胜的脸已经寒了,虽然这句话只有他们俩听到,但他的拳头已经捏起来了,他当然三分钟,因为长期呆在战场上的军人那方面得不到锻炼,又有战场心理阴影,回来后自己不正视,治疗的话,这属于普遍的常态。 而家暴的男人必定自负又狂妄,不想治疗,还会在妻子身上泄愤。 他认为是王丽媛告诉陈玉凤的,这时要王丽媛在,他能当场杀了王丽媛。 可陈玉凤还不嫌扎心,要再来一句:“你要实在不行,我帮你问问院里的嫂子们,看她们有没有啥办法?” 知道他不行,还要让全家属院的军嫂知道? 血还在往他裤子上滴,萧胜拳头捣了过来:“老子打死你这个贱.女人。” 幸好韩超就站在他身后,一膝盖顶上他的膝窝,直接把他放翻在地了。 偏偏陈玉凤一声高喊:“萧营长,你要正视问题,不能一味逃避。” 萧胜已经怒发冲冠,没有理智了,他一拳挥上韩超的鼻梁,韩超又把他的手反到了身后,他扭过脖子还在骂:“陈玉凤,老子操.你妈,老子要操.死你。” 但单兵对搏的时候他就不是韩超的对手,此是还有团长和政委相帮,他当然被制的死死的,萧母也不笑了,还要拼命为儿子找借口:“我儿子就嘴巴坏,他没想真打人。” 团长和政委又不瞎,韩超的鼻子都给打出血了,这时放开萧胜,他能撕了陈玉凤。 当然,这种情况必须被关禁闭,而且是72小时。 至于萧母,哭有啥用,她儿子当众打人,团长和政委可都看着呢。 不过即使闹的再凶,归跟结底还是要解决问题。 三团团长亲自押着萧胜去关禁闭了,政委回头问:“陈玉凤同志,王丽媛到底去哪儿了,萧胜我们肯定会狠狠批评,离婚也可以商量,你让她出来,我跟她对话,我劝她,好吗?” 部队毕竟男多女少,而男人解决家暴问题,永远是和稀泥。 “你去找马琳马处长吧,她说了,这件事她跟你们对话。”陈玉凤说。 果然,政委脸色变的很难看:“这点小事,惊动那位祖宗啦?” 甜甜是小孩子,向来不会插嘴,但她高声说:“伯伯,我觉得这不是小事。” 王果果本来该去杀鱼的,也插一句:“看来部队跟地方没两样,女人即使被男人打死,在你们看来也是小事一桩。” 蜜蜜跳的高高的:“有马奶奶呢,她可不认为这是小事。” 政委一听马琳就怕了,说:“王丽媛打了离婚申请的,我签字吧,我这儿同意了。” 但萧母还不行:“可不能,萧胜正在评副团,千万不能离,我去给马琳下跪,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马琳自己有背景无所谓,看看徐勇义,可不是给离婚害的,这婚,可不能离!” 目送俩人走了,蜜蜜恨恨的说:“马奶奶会拿枪突突了萧叔叔的,哼。” 甜甜居然在高喊:“马奶奶绝对不会帮萧叔叔哒!” 这孩子因为马琳对蜜蜜的偏见式喜爱,原来从不喜欢她,这还是头一回,当众表达她对马琳的认可。 话说,马琳已经知道所有事情全盘的真相了,她也说王丽媛的事情她会处理。她是军区唯一的四星女领导,而且平常牛批轰轰,脾气大的可以。 就目前来说,于工作上,陈玉凤对马琳满心的佩服。 可她要不能顺利帮王丽媛离婚,不说蜜蜜和甜甜会失望,陈玉凤虽然也有别的处理方法,但她也会很失望。 因为如果是那样,她将无法说服她的女儿,让她们在家暴中保持反抗精神。 但愿她不要辜负女孩们的期望。 韩超刚帮王果果提完菜,出来,见甜甜端了杯水给自己,尝了一口,甜的齁人,他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嘛,颇有点纳闷,于是问陈玉凤:“这丫头早晨还在发脾气,怎么突然变的这么亲热?” 她看爸爸的眼神既热烈又充满仰慕,韩超有点着不住。 陈玉凤一笑,瞪了丈夫一眼:“王丽媛今天没法开班了,俩娃由你来带,带她们去吃肯德基吧,今天必须排到队。” 都几周了,俩丫头的肯德基还没吃到嘴里呢。 转眼她们就要上小学了,而等一开学,肯德基的周末,据说人更多,有些人早晨去排,晚上都不一定能吃得到。 韩超嘴里答应,却不走,过了好一会儿,突然脸色变的特别凶,而且脑袋直戳戳的插了过来,问了句:“昨晚,很舒服吧?”流氓的语气,混混的眼神,眼神仿佛在说:你肯定特别舒服! 陈玉凤心说这人怕不是有毛病,光天化日,孩子离的不远,俩妈就在身后。 他居然问这个。 她是真给疼坏了,脱口而出:“疼。” 韩超的脸色极其好看,震惊,愕然,就仿佛陈玉凤该要说自己特别爽才对似的。 她说自己不舒服,就是她病了,她有问题一样。 看男人深受打击,陈玉凤忙又宽解他:“你不要再折腾了,咱过的是日子,我又不要那种事。时间短点对你身体好。” 韩超咬了咬牙,垂头丧气的,但就在陈玉凤以为自己足够体贴,善解人意的时候,他居然来了一句:“还是时间不够长,两个小时应该差不多。” 生产队的驴配种也干不了两个小时。 “哥,不是时间长不长的问题。”陈玉凤说:“是疼。” 韩超根本听不进去:“不可能的,不可能疼的,还是时间不够长。” 这位向来任何事情信手拈来的混混,却总在床上受搓。 可他向来不肯服输,在什么地方摔倒,立刻就准备爬起来。 那种盲目的自信,就好像她是一片战场上的高地,只要时间够长,他就一定能攻下来似的。 陈玉凤本想跟韩超就这事好好交流一下,因为时间越长她越疼。 可这时蜜蜜等不及了,跳着蹦蹦说:“爸爸,走呀,去吃肯德基啦。” 甜甜则折回了屋子,她知道要排队就要等很长时间,翻出育苗班的小书包,把自己的,爸爸的,蜜蜜的水杯都背着,这性格腼腆的小丫头,总是于生活方面无微不至。 也是时间赶得巧,韩超刚好出门,小秦哼着歌儿来了。 看韩超在,笑着说:“哟,韩营也在呢,阿姨在吗,我来送电影票。” 但韩营长脸怎么是惨白的色儿,他不高兴? “什么电影票,送谁的?”韩超也不过随口问一句,可小秦立刻变的结结巴巴:“咱们徐师……送俩阿姨的……说战友们一起聚一聚。” 这不明摆着的吗,虽然王果果当面拒绝了,可徐勇义并没有停止行动。 约看电影,这是小年青们才搞的浪漫。 而周雅芳则是颗糊涂的电灯泡。 陈玉凤心里有隐隐的渴望,也希望韩超能这样浪漫一下,但看他现在的样子,估计难。 “还有谁?”韩超再问一句。 小秦很尴尬:“徐师长安排的专场,特场票,我也不知道还有谁,《牧马人》,老片子,经典片呀,怎么,你不想让阿姨去?”看韩超的脸色,小秦觉得他应该不想让他妈去。 看男人目光越变越寒,陈玉凤忍着笑,又不好笑。 让他多嘴,现在尴尬了吧。 领导约他妈看电影,看他咋表态!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小棉袄(向来傲视全军的女领导,要...) 男人都护短, 当然也护妈。 小时候要有人要欺负王果果,毒她的鸡,偷她的田, 韩超是宁死也要打服对方的,当初苏红刚嫁进来,头一回被人闹洞房脱裤子, 他也为她打过人。 是后来苏红太懒, 喜欢在家里挑拨事非, 韩超才慢慢讨厌她的。 目前徐师长的态度,要在年青人说来,算是追求了, 韩超要怎么表态? 要支持吧, 怕有人说他巴着徐师长, 可他要反对的话,王果果才44, 周雅芳才43, 她们还是年青人, 难道后半辈子真守着甜蜜酒楼这点小地方,守着她们娘几个,就这样寂寞的过完后四十年? 如果他反对, 陈玉凤不会说啥,可心里不是滋味儿。 但他要是不反对,流言蜚语要传出来, 他的自尊心怎么办, 能受得了? 先说厨房, 周雅芳悄声说:“昨天晚上你说的吧,想看《牧马人》?” 王果果让她别出声, 可周雅芳忍不住,说:“记得不,咱俩当年有一回约去县城看《牧马人》,回来后你男人把你一把扛起来扔粪坑,那回可吓死我了?” 这俩女人曾经为了看《牧马人》悄悄跑县城,半夜回家,王果果被韩父扛着扔进粪炕,她爬出来,提着粪桶给男人泼,可即使如此,她也不后悔看那场电影。 甚至现在还想再看一回,她喜欢那个故事。 她说:“先不要吭声,韩超要不让咱去,咱就不去了。” “他肯定不想你去,别以为城里人思想开放,部队军人更好面子,在咱们看来只是去看个电影,但在韩超看来,你就是不安分。”周雅芳说。 王果果表面再刚强也是个女人,更是妈,要顾忌孩子的心情。 她也不可能跟徐勇义发展更进一步的关系。 昨天她随口提了句电影,今天徐勇义就安排了,她很想去看。 但儿子要不让去,她肯定不去,有酒楼就够了,要啥自行车? 但就在这时,韩超于外面说:“你告诉徐师长,等吃完晚饭我会送我母亲过去,票的钱一张多少,我给他。” “不用,这票咱们首长能报销,你又报不了,一张十块呢……”小秦还在推辞,韩超已经从兜里掏出钱递给小秦了,握紧他的手:“我妈看电影,钱我必须掏,徐师长也必须收下。” 总共二十块,俩妈的电影票钱。 接过去,小秦只好说:“行,这钱我会转交师长的。” 后面俩妈当然听见了,周雅芳给惊的合不拢嘴:“韩超还真让你去。” 王果果笑着说:“干完活赶紧洗个澡,吃完饭咱去看电影!” 儿子给钱,是不想占别人的便宜,送她去,是要给她撑腰。 那么徐勇义即使有那种心思,也就要慎重妥当的考虑。 毕竟韩超是他的得力干将,他不能因为这种事而伤了彼此的和气。 王果果其实并不想发展感情,她曾经确实喜欢过徐勇义,那时候还小,她家是有钱人,她可以做很多好吃的给徐勇义,可以用最珍贵的草药和药方换他教她读书识字,但那些热烈的爱已经丢在蒙自了,曾经烧过汹汹的火焰如今已经是灰烬了。 当看到徐阿姨那封信后她就改主意了,她只想把酒楼经营的好好的,她想让徐老阿姨的在天之灵看到,她配得上她的瞧得起。 大刀剁上刚买来的,还带着体温的土猪肉,干活儿! 今天下午要做腊肠和火腿,因为从老家带来的已经用完了。 首都的大热天可不是做火腿的好时节,但王果果有办法,她实验过很多次,当天把肠子和火腿腌好后立刻放进冰柜,24小时腊肠和火腿就可以脱水,然后拿出来用木屑熏制,熏制完后再放进冰柜,这样四五天时间,熏出来的腊肠和火腿不但不会变味,而且脱水完全,味道跟在老家做的一模一样。 美食要好吃,当然得费功夫。 周末嘛,最忙的时候,仨女人大干一个下午,把能配好的菜全配成熟食冻在冰箱,从周一到周五,她们就可以全心全意搞服务了。 今天陈玉凤得灌一下午的肠子,首都人民嘴巴精,肉要三瘦一肥,还要去掉各种淋巴结和嚼不动的筋,剔出来的都是好肉,一挂腊肠的成本可不低。 正忙着,李干事来了。 “您是要吃饭?”陈玉凤问。 李干事笑着说:“军务处那么忙,我哪有时间出来吃饭,是肯德基的投资股份下来了,总共13万6,钱分三次缴齐,还有,目前虽说就你们一家,但张松涛家爱人也问过这个事,钱她有,主要是她目前没有重大立功表现,所以只要钱够,肯德基就是你们的。” “好的,谢谢您。”陈玉凤指着腊肠说:“这是我们自家做的,改天做好了送您一挂,切成薄片拿个盘子放在米饭上蒸,饭熟,腊肠也就熟了,特别香。” “这怎么好意思?”李干事不好意思了。 陈玉凤说:“天这么热,麻烦您多跑一趟,应该的。” 不但跑了一趟,她还告诉陈玉凤一个重要消息,齐彩铃已经准备好了钱,只是苦于无功可立,才没法投资肯德基。 钱陈玉凤当然会想办法,可于齐彩铃,她也很疑惑。 比如大礼堂失火,比如军区会有很多男人帮助她,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机遇,要是齐彩铃碰不到这些机遇,赚不了钱,她会怎么办? 人不能贪财,所以陈玉凤一开始并没有想投肯德基,但也不能因为知道命运就束手束脚,所以她现在全力以赴,准备拿下肯德基。 齐彩铃可是个穿越者,从未来来的,她会舍下这笔大财吗? 还是会想些办法,找别的功来立? 犯罪式立功要不得,一个地方出来的女孩子,陈玉凤可不希望齐彩铃为了钱那么干,当然,她也会防着,毕竟通过张艳丽,她也发现了,人心可以有多险恶。 还有就是六千块,家里目前没有可以抽出来的钱了,而于那笔钱从哪来,陈玉凤有两个想法,应该都能筹到钱,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 陈玉凤去排队吃肯德基,排了三个小时,愣是没排到队。 可韩超带着俩闺女去,三个小时就已经回来了,这时才晚上七点。 进入九十年代后,因为穿着军装在外招摇撞骗的骗子太多,所以部队是严令禁止军人非执行公务期间穿军装出门的。 韩超的外套只有一件皮夹克,天又热,他里面只能穿个背心,一边肩膀上架一个闺女嘛,他肩膀又宽,一路走来,妥妥的混混气质。 “咋这么快?”陈玉凤特别吃惊。 蜜蜜可得意了:“因为前面排队的人,有几个被爸爸吓跑啦。” “你爸等不及,插队了吧?”陈玉凤太了解韩超了,排队那种事他不可能干的,果然,甜甜说:“爸爸只带着我们转了一圈,好几个叔叔就离开队伍啦,我们正好插队。” “哥,即使不穿军装的时候你也是个军人,能不能别违反纪律,排队的人谁不热,谁不晒,你怎么能乱插队,你的素质呢?”陈玉凤追着问。 韩超一脸无动于衷,说:“那是一帮小偷,他们不是在排队,是准备偷钱包。” 他目光一瞪,小偷见了大灰狼,就全跑了。 “那你就插他们的队,你这是违反规则呀?”陈玉凤追着说。 “可我保住了好几个钱包。”韩超依旧无动于衷,但看俩闺女进了门,前后左右一看,忽而目视前方,却猛得回头说:“下周保证两个小时,叫你舒服。” 陈玉凤又给他吓了一跳,同时还因为他这种既盲目又愚蠢的自信而生气。 可她想跟他多聊几句的时候,他已经去换衣服了。 狗男人因为五十分钟而挺起来的腰,显得格外挺拨。 陈玉凤准备好了,下周必须好好打击一个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男人! 马上七点半了,换衣服,要去送俩妈看电影了。 人们年青的时候是大树,是孩子的遮风避雨港,但当老了,没有经济自主权了,自然而然的就会看孩子的眼色,在他们面前低声下气。 韩超执意要送,俩妈也不说什么,收拾好了站在外面等着。 因为有夜班,男人得换军装,跟在俩妈后面,活脱脱的解放军押了俩犯人,陈玉凤怕俩妈太尴尬,于是带着俩丫头,也要一起去送。 王果果应该想说点啥,一路张嘴好几次,但都没出声。 韩超脸色很难看,难看到陈玉凤觉得徐师长看到他的脸,下次应该就不会再约王果果出来了,她既担心,还无计可施,不过到了大礼堂门口,意想不到,徐师长因为加班还没来,在等的是马纪马主任和他爱人。 马主任的爱人也在部队工作,是个破嗓门,乍一看兴师动众,来了韩超一家,一看票根说:“不是说包场,就咱们几个人嘛,咋来的人这么多?” 马纪是被徐勇义邀来做陪客的,也是听说只有他们五个人,而且徐勇义叮嘱过,让他们两口子招待好周雅芳,他当然知道徐勇义的意思,可人家儿子儿媳妇都来了,一场电影而已,难道不让小辈们去看? “你闭嘴。”他先斥了爱人一声,笑着上前说:“走走走,一起进去看。” 他爱人嗓门大,还属于特别没眼色的那种,乍呼呼的说:“这是包场票,咱这儿只有两张票,这一帮人咋进,你得先去批票啊。” “把咱俩的票给他们不就完了,你能不能少说几句?”马纪吼说。 这下闹了个尴尬,因为韩超不擅长变通,王果果和周雅芳也在让,非说:“算了算了,我们不看了,让孩子们去看吧。” 一帮老人吵的不可开交,陈玉凤几次想插嘴都插不上,但就在这时,蜜蜜高吼说:“爷爷,奶奶,不要吵啦,我们不看电影。” 马纪今天是来帮徐勇义的,得主持大局,听孩子吼嘛,示意大家都闭嘴,问:“小闺女,你为啥不看电影?” “我要去给我爸看我救过火的配电箱。”小女孩说着,拽起韩超就走:“爸爸,快走,我带你去看配电箱。” 陈玉凤也正好拉起甜甜:“走,咱们去看配电箱。” 他们赶紧撤了,让老人们安安生生看个电影吧。 蜜蜜带着爸爸转到后台,要给他看看自己爬过的梯子和钻过的配电箱。 没有表演的时候后台的门是锁的,但因为要放电影,机房和配电室的门开着。 蜜蜜一看门开着,立刻化身小老鼠,还要钻:“爸爸快看,就在哪儿。” 陈玉凤把她拽了回来,并蹲下说:“蜜蜜,这是配电室,没看上面写着闲人免进,咱们上回是因为闻到臭臭的才进的,而且咱们违反了规定,正常情况下遇到这种问题要第一时间找安保人员,而不是进去乱窜,明白吗?” 韩超向来不爱说教,伸手指蜜蜜额头,意思是要记住妈妈说的话。 蜜蜜一口去咬她爹的手指,韩超指低一点,她就低咬,指高她就高咬,汪汪的小狗一样,臊了韩超个没办法。 甜甜不习惯于像蜜蜜这样撒娇,但因为蜜蜜一直咬咬咬嘛,想起什么似的,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团,小女孩剥开,小心翼翼捧给陈玉凤:“妈妈,刚才太急我忘了,快看,这是我给你留的。” 这居然是个肉饼,粘乎乎的,上面有些白色的酱汁。 小女孩把它捧给妈妈:“妈妈,这是汉堡里最好吃的肉肉,我给你带回来啦。” 汉堡两张皮夹块肉,孩子把肉藏起来,带给了妈妈。 陈玉凤接过来,大咬了一口:“唔,真香!” “我也给你带了东西。”蜜蜜说着,掏裤兜,一只黑手给陈玉凤掏出三根蔫巴巴的薯条:“喽,这个最香啦。” 这个脏的让陈玉凤嫌弃,不想吃,但看蜜蜜一副殷切的眼神,还是塞嘴里头了,一股汗气,带着蜜蜜身上的奶味儿,咬一口,咯牙,还有沙子。 唉,这是个漏风的小棉袄! 既然配电箱已经看过了,韩超还忙着去上夜班,陈玉凤也得哄着俩闺女走。 但她还得叮嘱蜜蜜:“任何地方,只要看到电字,绝不可以乱进,明白吗?” “知道啦妈妈。”蜜蜜忍着耗子爱钻洞的天性说。 而就在这时,放映室里冲出来个人,边走边吼:“萧营长,你怎么回事嘛,我都说了多少回了,老焦现在上白班,而且上班时间,后台禁地,闲人免入,你怎么又来找他了……” 天黑,走近了一看,见是韩超,这人忙又说:“哎呀,认错了认错了,同志,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大晚上的,你们跑后台来干嘛?” 韩超属于喜欢多管闲事的性子,凡事都喜欢插一腿,说:“我是独立团三营的韩超,除了我,还有谁来过后台?” “三团的萧胜,跟我们保卫科的老焦关系好,前段时间经常跑来约酒,上周差点起火就是老焦值夜班,我们调查完责任人,已经把他调白班了。”这位是大礼堂的保卫科长,他说。 “值好夜班,现在天热,配电室更加马虎不得,电线易起火嘛,对不起,我们也不该来这儿。”韩超说着,给保安科长敬个礼,把一家人带出来了。 他已经到上班的点儿,该去上班了。 陈玉凤回头看着大礼堂,却止不住的狐疑。 虽然她不愿意把人想的太坏,但萧胜的叔叔有钱,齐彩铃有资源,萧胜跟配电室的保安老焦是好朋友,而书中大礼堂起了火,正好又是齐彩铃举报。 凡事真能那么巧吗? 上回电线烧焦是蜜蜜发现的,而现在,因为甜甜,萧胜被关禁闭了,而且是72小时,刚好到下周三,正好下周三肯德基入股的事就结束了。 看大礼堂的保卫搞的挺严格,陈玉凤也不想没事找事,但她止不住的庆幸,也忍不住反问自己:要是萧胜不被关禁闭,这几天大礼堂会不会再起一次火? 这样想着,看甜甜总赶不上蜜蜜,走得特别慢,陈玉凤轻声问:“甜甜,想不想妈妈抱你呀?” 甜甜犹豫了一下,说:“抱妹妹吧。” “不要,我要自己走。”蜜蜜翻个跟斗。 甜甜扑了过来,给妈妈抱着,脑袋静静窝在妈妈怀里:“被妈妈抱着的感觉真好。” 因为蜜蜜顽皮,爱乱跑,也因为甜甜是姐姐,陈玉凤向来只抱蜜蜜不抱她的。 但今天甜甜被妈妈抱了,感觉可真好! 至于俩妈电影看的怎么样,开心吗,陈玉凤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她刚到酒楼,就听周雅芳说:“老许,你要老婆不要?只要你肯开金口,我马上给你送来!” 王果果说:“那你送来呗。” 俩女人边说边笑,看到陈玉凤来了,立刻板起脸,一个摘菜,一个擦锅台。 …… 新的一周俩孩子马上也要开学了,陈玉凤又给她俩一人买了一个新书包,还专门带到小学实地转了一圈,正好碰上小学的齐校长,巧的是这位到甜蜜酒楼吃过饭,陈玉凤于是专门拜托了一下,让他把俩娃分到一个班级。 要分开的话,甜甜的性格,肯定会受人欺负的。 “双胞胎按原则咱们是分在一个班的,但这俩完全不像双胞胎呀。”校长看着俩孩子,一脸纳闷:“她们走路的姿势都不像。” 一个步伐蹦蹦跳跳,四六不着,一个却文文雅雅,慢慢腾腾,蜜蜜总要跑上一段儿,再回来,慢慢的跟着甜甜一起走。 “是双胞胎,以后也请校长多多照顾,只要您来吃饭,我一定尽心给您把菜炒好。”陈玉凤说。 她依旧担心,怕甜甜要遭受校园暴力。 “行的,我到时候关照班主任。”校长说:“吃人嘴短嘛。” 周三这天,赶在晚上营业前,陈玉凤得去军务处签股权书了。 要去军务处,因为蜜蜜喜欢,她向来只会带蜜蜜,不带甜甜的。 但今天机关食堂那边的喇叭在响,喊她去接电话,她于是跑过去接。 打电话来的是马琳,她说:“今天萧胜刚刚关完禁闭,我要现场处理他和王丽媛的事,你要来的话,把你大女儿也一起带来,王丽媛想见她。” “行!”陈玉凤爽快的说。 她倒要看看这位向来傲视全军的女领导,要怎么处理一桩家暴案。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撤肩章(走廊一片安静,一帮人高马...) 话说今天正好腊肠熏好, 冰柜专门腾了一半出来放腊肠,陈玉凤答应过李干事要送她一挂腊肠,去人单位, 一挂腊肠也是礼,她不好拿网兜,专门从鱼店要了一个特别值钱的黑塑料袋来装, 上楼换衣服的时候, 黑塑料袋就放在冰柜上, 但等她再下楼,黑塑料袋还在,里面的腊肠却不见了。 得, 从冰柜里再取一挂。 但腊肠成本特别高, 现在拿它做菜不但不赚钱, 而且还赔钱,她们自己都舍不得吃, 腊肠去哪儿了? 看后门开着, 陈玉凤怀疑附近有小偷, 专门跑后堂来偷东西。 她于是把后堂的铁门给锁上了,这样,只留一个门进出, 就不怕人偷了。 即使俩闺女现在大了,但一个女人带俩孩子出门并不方便,尤其甜甜是个行走的小水壶, 动不动就要喝口水再走, 陈玉凤经常等她等的头痛。 但今天甜甜走的特别快, 走的小屁股都一扭一扭的。 “妈妈你走快点呀。”时不时还要回头催。 蜜蜜也说:“妈妈你走快点好吗,你是老奶奶嘛, 走不动了吗?” 不这突然,俩小女孩同时止步,就在机关大院的门口,站个老太太,萧母。 她还没伸手,甜甜立刻说:“奶奶,请你不要摸我。” 萧母收了手,讪笑着说:“这孩子真可爱。” 陈玉凤不理她,继续往前走。 萧母又说:“陈玉凤同志,我听说你俩妈都是农村来的,还都没了男人?” 陈玉凤依旧不理她,但她也知道,军区有很多人,都因为周雅芳和王果果菜炒的好而很关注她们。 萧母又说:“我在医院工作,认识好多离退休的老医生,死了爱人的,年龄也都不大,今年提了退休金,他们一月能拿四五百呢,有一位老医生去你家饭馆吃过饭,当时就对你妈赞不绝口,觉得她特温柔,特善良,是个传统的良家妇女,跟城里女性完全不一样!” 陈玉凤懂她的意思,俩妈是从农村来的,四十多岁,半老不老的。 有些城里的退休老头,要是死了配偶,老太太他们瞧不起,城里的年青女性又看不上他们,他们就会转而,寻找从农村来的,年青一点,人贤惠,会做菜的女性,最近来甜蜜酒楼吃饭的好几个老爷子,确实都打听过俩妈的身世。 显然,应该有个退休的老医生,这是瞧上周雅芳,发现萧母有门路,让做媒人,来问话的。 为不胡扯吗? 周雅芳当年也算漂亮姑娘,不然入不得陈凡世的眼。 王果果高挑白净,还有一手好厨艺,说白了,徐师长都追不到她。 那里来的臭老头子,六七十岁了,居然觉得她妈可以给他做免费保姆? 陈玉凤当然不会忍,她问:“哪个大夫,帮您儿媳妇流产的哪个?” 萧母给戳了肺管子,七个月的儿孙子流产了,那是她一辈子的痛。 她止步了,手指指点点:“你这个女同志素质怎么这么差?” 陈玉凤也止步了,高声反问:“你把儿媳妇七个月的男胎流掉都不算素质差,我说句话就素质差了,有退休老头好,你自己去嫁呀,问我妈干嘛?” 看不出来,面像绵乎乎的乡下小媳妇儿,她居然说话这么刺耳? 可流产的事萧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闭嘴,她啥也不说了。 她躲陈玉凤躲的远远的。 军务处今天人特别多,一看肩章和制服就知道都是重要人物。 这其中有三团的一帮领导,政治处的,军法的人。 当然,除了马琳和李干事,全是男军人,也都笑哈哈的。 他们正在悄悄相互让烟,聊家常,交流营中事务。 家暴嘛,没那毛病的不理解有的,有的根本不把它当回事。 马琳的办公室站不下,好多人站在走廊里。 蜜蜜倒不怕这种场合,要不是陈玉凤拿眼瞪着让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她早跑了,可陈玉凤向来不担心的甜甜,却穿过人群,跑门口去了。 全是男人,个头又高,要踩一脚,小女孩着不住的。 幸好这丫头也乖,看了一眼就回来了,一脸欣慰:“妈妈,王老师长胖啦。” 才几天的功夫,王丽媛能长胖,陈玉凤不相信。 但她能理解甜甜的忧心,于是把女儿抱了起来,正准备往人群里挤,尽量让甜甜多看到一点,看孩子最心爱的老师,到底能不能离得了婚。 忽而人群呼啦啦的往后退,是马琳,因为办公室人太多,她把人全赶出来了。 “我这不是菜市场,都给我出去!”她在吼:“谁再抽烟,记大过!” 大家纷纷掐着烟,可掐了烟,随地吐口痰来灭,搞的走廊乌烟瘴气。 一帮兵哥这种形象,怪不得要马琳来管仪容仪表,别人还真管不来。 这时忽而萧母站了起来,亲亲热热喊了一声:“哎呀我的媳妇儿,丽媛呐。” 陈玉凤回头一看,王丽媛和萧胜一起出来了。 不过三天,萧胜关禁闭关的胡子拉茬,双眼深陷,王丽媛没涂粉底,可脸圆了一圈,气色猛然也变好了,皮肤也呈现一种健康的,正常的红润色,再不是原来那种苍白蜡黄的样子。 看到她抱着甜甜,王丽媛悄悄招了一下手,但时不时得看萧胜一眼。 至于萧胜,还是原来那副得性,马琳看他,他立刻低头,领导们批评他就虚心点头,不停称是。可时而瞥王丽媛一眼,目光叫人胆寒。 这种人不会改的,他在外面越谨小慎微像条狗,回家就会变本加厉折磨妻子,他会把自己在外面受的气全发泄在妻子身上。 看到男领导都嘻嘻哈哈不当回事,陈玉凤觉得这事马琳可能处理不下去。 毕竟磨一磨,凑一凑,当女人身上的伤口好了,家暴也就被大家淡忘了。 她是这样想的,王丽媛要是办理病退,会有一笔安置费,到时候让她投到肯德基,再找个地方隐藏起来,那六千块陈玉凤月月从饭馆里抽,让王丽媛用以生计,而股份的分红,她将来照样给王丽媛。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但总比在等待离婚时出意外,被打死的强。 走廊上全是人,闹轰轰的,不过马琳一出来,瞬时就安静了。 “闵团,萧胜有没有打过王丽媛?”马琳抱着一沓文件,语气温和,先问三团团长。 三团团长和稀泥:“小夫妻吵架动动手很正常,但他向我保证过,没有真打。” 马琳再问军法的工作人员:“你们调节过的,你们说萧胜同志打不打人?” 军法来了俩书记官,原来协调过王丽媛的离婚案,对视一眼说:“萧胜同志还蛮诚恳的,他也保证以后不会了。”他们是法官,会保留意见。 马琳再问萧母,语气也很好:“你也保证你的儿子不打儿媳妇,对不对?” 萧母有点纳闷,因为她一直听说马琳人特别凶,可这语气,明显和稀泥啊。 她忙说:“小夫妻推搡一把很正常,我儿媳妇搞舞蹈的嘛,喜欢化妆,喜欢穿漂亮衣服,我儿子是部队教育的,性格保守,两人为此拌几句嘴,相互动动手,但在我看来,我儿子吃亏的次数更多。” 这句倒叫一帮男领导们笑了起来,就仿佛王丽媛是个母老虎。 现场的气氛轻松愉悦,一帮军人觉得今天马处长心情不错,愈发放松了,有人甚至悄悄又点了一支烟。 马琳再柔声问萧胜:“我要把王丽媛还给你,你能保证以后不打她吗?” “绝对不打了,我保证不打了。”萧胜指天:“苍天做证。” 甜甜在陈玉凤的怀里,马琳问出这句的一刻,孩子忽而撇脸,含泪望着妈妈。 那种委屈和无力,就好像她早就料以了这个结果一样。 这样的事在孩子眼皮子底下发生过好几次了,领导训话,萧胜保证,但关起门来王丽媛依旧要挨打,它是个恶性循环,只要不离婚,就没有休止的一天。 陈玉凤也很生气,搂过了女儿的脑袋,在这一刻她在鄙视马琳。 却原来她跟别的领导没什么两样。 却原来即使在军区,女人被家暴了,依旧申诉无门。 军区唯一的女领导也不过如此,走过场,和稀泥! 但啪的一声,《门诊病历簿》被马琳砸在三团团长的脑袋上,她吼问:“你不是说萧胜没打过吗,他为什么要保证自己不打了,既然说不打了,难道不是曾经打过,你是聋子,还是你故意选择听不到,偏袒你的下属,你得多愚蠢,才能相信他玩的这种文字游戏?” 三团团长给吓的瞬时立正,捧着病历薄的手瑟瑟发拌。 紧接着是《报案回执》,马琳刷一声砸在政委脑袋上,又是厉声:“看看公安给的伤情记录,王丽媛被打到尿湿禁,你识字吗,不认识的话撤了肩章回去读小学,觉得军嫂报案让部队在公安面前丢人了吗,那脸难道不是你丢的吗,如果你肯干预一回,怎么会闹到今天的程度!” 政委捧起《报案回执》,斗大的汗珠从鬓角滚落。 最下面是条裤子,砸在了萧胜脑袋上,马琳吼说:“你爱人被你打到便血,这是裤子,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那上面的尿和血,这是不打就行的吗,你是在故意伤害,你这属于故意杀人罪!” 裤子落在地上,□□处的尿迹和血丝还隐约可见。 接下来是一封起诉书,指着军法两位书记员,她说:“萧胜这是故意伤害罪,军务处要起诉他,撤他肩章,如果半个月后我还看到他是营级待遇,你们就是渎职,我就要起诉你们,让法庭扯你们的肩章,同样,王丽媛的离婚案要是半个月后我看不到离婚证,我一样要起诉你们,撤你们的肩章!” 从和风细雨到电闪雷鸣,马处长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走廊一片安静,一帮人高马大的男人目瞪口呆。 现场甚至没有呼吸声。 萧胜看一眼裤子,再看他的肩章,这如果没了,他就是个普通义务兵,不,他因为训过新兵,估计还会被心里有恨的新兵们打死在营区,他连新兵都不如。 当一个男人被剥去权力的外衣,他就是条丧家犬。 而当一帮男人被羞辱,他们就是一群丧家犬。 走到萧胜面前,马琳挺胸抬头,说:“今天广播加一条,以后所有家暴案件先报军务处,在我马琳的地盘上,谁敢动手打军嫂,我就撤谁的肩章,当场撤。” 先是敬礼,紧接着啪啪两声,萧胜的肩章被她无情的拔掉了。 她双手捧着肩章,递给李干事,装进了红色的,用来呈放肩章的盒子里。 “萧胜同志,除非你迅速离婚,并且改正错误,否则,你将永远是个义务兵,津贴18块,住房立刻腾,现在滚回新兵宿舍去。”她说完,进办公室去了。 下午两点的光洒在萧胜的肩膀上,肩章的地方只剩两块深深的绿。 这就是传说中的撤肩章? 它看似轻巧,可它代表着一个人的政治前途。 萧胜的八年军旅生涯在此刻完蛋了,除非他能有重大的立功表现,否则,他就只能从义务兵干起,再熬八年! 走廊里只有夸夸的皮鞋声,忽而,办公室里传出一声吼:“还不回去工作?” 一群军人下楼,悄无声息,有人甚至还捡起烟蒂,悄悄带走了。 而萧胜下楼的时候跌跌撞撞,成了罗圈腿。 走了两步走不动,给他妈扶着,俩母子一瘸一拐。 曾经趾高气昂的家暴男,在此刻仿如过街老鼠。 他脸上那层永远伪装的皮笑肉不笑的笑也终于揭掉了。 在楼梯口,他压低嗓门一声哀嚎:“妈……” “咱没打人,妈知道你是被冤枉的。”萧母搂着儿子,睁眼说瞎话。 大约正是她如此的纵容,才把萧胜纵容成魔鬼的。 萧胜走了几步,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都是因为王丽媛,我不会饶了她的。” 要不是因为王丽媛,他至于一无所有,从一个普通兵干起吗? 现在怎么办? 他叔叔可是个大商人,他还有一个特别聪明的红颜知己,他不想认输,不想服输,他也绝不放过王丽媛,可现在,他得先熬过那帮新兵们的毒打! 当曾经拿他们当狗训的长官剥掉军衔被扔进新兵营,会发生什么情况,萧胜也不知道,他怕他们会像恶狼一样,把他撕成碎片! …… 在这一刻陈玉凤才知道,却原来一个女人要在机关大院里稳坐一间办公室,她得有多厉害,她也才能理解,为什么韩超会专门请假,亲自去找李嘉德的护照和钱包,而且他的言语间,对马琳会那么敬佩。 马琳值得让这帮男人痛恨,可也值得让这帮男人尊重。 因为他们痛恨她,偏偏又干不掉她! 人一走,走廊陷入死寂。 只有甜甜在此刻无比开心,她穿的是裤子,可假装拈起裙角转圈儿:“王老师,恭喜你啊,要离婚啦。你现在可以回家了是吗,可以教我舞蹈了对吗?” 王丽媛揪揪甜甜的面颊,又点点她的鼻子,语里里满满的劫后余生式的幸福:“应该还不行,马处长让我继续住在她家,我喊你来是想告诉你我过的很好,还有,我现在没法开班了,以后我专门到酒楼来陪你训练,好不好?” 甜甜望着办公室,悄声问:“她凶吗?” 王丽媛抿了一下唇说:“凶,每天都打好几盆菜回来,唬着让我吃。” 甜甜恍然大悟:“怪不得老师的脸变的圆圆的。”原来是吃出来的。 陈玉凤到办公室门口了,但马琳立刻说:“要办事的先排队。”她于是立刻又退了回去,这回,陈玉凤对马处长无比尊重。 而蜜蜜也没像原来那样蹦蹦跳跳,跟甜甜俩乖乖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马处长的威严,在此刻,在孩子的心里又深了一道。 陈玉凤心里很着急,因为眼看五点,酒楼该上客了,但马琳忙别的工作,她就必须得等,回头,她得问问王丽媛,看她是咋打算的。 王丽媛说:“马处长说原来有个军嫂,被一个控制不住脾气的军官经常家暴,在离婚后,失手被军官打场重伤,后来在医院去世了,那时马处长只是个干事,即使她干预了,军官也没有判刑,调到别的军区,这几年又提拔起来了,所以她建议我随身带刀,一旦见了萧胜,最好不要说话,直接捅他,用她的话说,只要不是致命伤,即使我捅了人,家庭纠纷法院不会判,但我要不捅,就是萧胜打死我。” 家暴男,离婚不是最终目的,摆脱他才是。 马琳处理过的事情多,她有来自法律的一套,也有私底下的一套。 让王丽媛勇敢反抗,这确实比陈玉凤所想的,把她藏起来的好。 毕竟藏起来,一旦被发现,就又是永无休止的折磨。 这时陈玉凤就不免产生恶毒的想法,要萧胜真是故意纵火,想给齐彩铃找功立,而她能逮到他的话该多好,在她看来,于家暴男,监狱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陈玉凤。”李干事在喊:“到你了。” 陈玉凤走了进去。 她准备好存折的,不过她甫一进去,马琳就说:“小陈同志,现在情况有变,入股金额最终结果出来了,是15万6,而且是三天之内必须缴清,因为我们三天后必须给港商付款,目前我们除了你,还有一位军嫂,她有15万6,存折就质押在我这儿,虽然她没有重大立功表现,但你要是凑不够钱的话,我们就必须选她,因为她是军区唯一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的人。” 陈玉凤脱口而出:“是齐彩铃,对吗?” 马琳说:“对,她的名字是叫齐彩铃,是后勤处张主任的爱人。” 陈玉凤坦白说:“我目前只有13万,短时间内确实搞不到剩下的钱,但我有一个想法,您要不要听一听?” “你说。”马琳说。 陈玉凤说:“既然你也肯定肯德基确实可以稳赚不赔,我想把剩下的股份匀给营级家属院的军嫂们,她们一人出五百就行,分红,到时候让肯德基的财务直接分给她们,怎么样?” 她当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把股权稀释给营级军嫂们,毕竟营级军官津贴低,军嫂们要烫个头发,买瓶洗发水都得攒一个月的津贴,津贴还时常不能按月发放。 齐彩铃有投资人,一样会稀释股权。 她也可以啊。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退休金(陈玉凤看得出来,齐彩铃现...) 肯德基作为洋快餐, 在首都的火爆程度人人都知道,包嫂子为了攒钱带俩娃吃顿肯德基,这一个夏天没给俩娃买衣服, 孩子长的快,赵文和赵武的背心儿都露肚脐眼了。 而在改革开放,人人搞投资的当下, 谁都想沾点洋外块, 是苦于大家手头没钱才不能的, 几万块大家做不到,可几百块就很轻松容易了,陈玉凤从《财会教程》那本书里看过, 据说一家肯德基, 有的会有几十上百个股东, 年终的时候,会计会把钱统一发给大家, 既然这样, 她为什么不帮大家努力一把。 这事儿唯一麻烦的就是马琳, 她本身工作忙,还得再出一份通知,等军嫂们来报名, 不过陈玉凤觉得,既然她每天口口声声说的都是要为底层的军嫂着想,她应该就不会嫌麻烦吧。 但马琳沉默着, 好半天没说话, 显然, 她很犹豫,手握了又松, 松了又握。 这时已经快五点半了,酒楼一上客,俩妈该忙的不可开交了。 陈玉凤看着马琳手腕上的表,秒针哒哒哒,转的飞快。 终于,马琳说:“我现在就让李干事去贴通知,明天我只能下午抽半天时间处理这件事,如果半天内无人响应,或者凑不够钱,这笔投资我还是选齐彩铃。” “麻烦您了。”陈玉凤说着,依旧把两个存折一起递给了马琳:“这笔大钱先存在您这儿吧,我还是想努力一下。” “可以。王丽媛暂时可以住在我家,而萧胜,我们必须给他一次机会,因为他上过战场,有心理疮伤,我们不能把一个为国家抛过热血的战士一棒子打死,那样的话,军官们不会服的,明白吧。”马琳说着,送陈玉凤出办公室。 带着俩丫头,陈玉凤得跑了:“我明白!” 风风火火上公交车,在八一宾馆门前下车,娘几个一路飞奔往酒楼。 酒楼的生意越来越红火了,这才五点半,楼下四张桌子坐的满满当当。 不像前段时间,大家都是为了聊工作来吃个便饭,现在还有专程赶来吃饭的人,看桌子是满的,就要求开楼上的包厢,周雅芳长时间呆在楼上干脆没法下楼。 菜急的时候也顾不得孩子了,蜜蜜帮忙传菜。 陈玉凤忙了一大气,好半天没见甜甜,因为今天丢过腊肠,心说怕不是军区出了贼,来偷孩子了,楼上楼下找不到孩子,给吓了一身的冷汗,冲出后堂,正准备要喊,就见甜甜蹲在水龙头下,一个个的,正在洗刚从台上撤下来的盘子。 盛菜的盘子大,小丫头努力抱起来,放进盆里慢慢刷着,就在陈玉凤出去的时候,噗的一声,她还给挣的放出个小屁来。 看干净盘子摞了老高,陈玉凤说:“闺女,盘子等忙完妈妈就可以洗,你现在该看书啦。” “没关系的,我洗完一样可以看书的呀。”甜甜说。 五个女人开一间酒楼,忙是真的忙,但赚也是真的赚,今天的营业额高达150块,刨去火耗和成本,有整整70块的收入,也就是对半的利润,这是韩超一个月的津贴。 晚上回到营级家属院,先把包嫂子喊了出来,再把别的家属们也喊了出来,因为天已经晚了,陈玉凤长话短说,给她们讲了一下投资肯德基的事。 因为通知是晚上贴的,这时营级家属院大部分的军嫂还不知道情况。 而且陈玉凤来的时间不长,又一直在外面忙,大多数军嫂跟她不熟,敲开门,有些还愿意耐心听陈玉凤讲一讲,但大多数都是应付几句就把门关了。 第二天一早,她凌晨五点起来去买菜,赶在七点前把菜买好,又回了家属院,这时大家该去上班了,倒是有俩军嫂已经从后勤处拿到宣传单页,在等陈玉凤。 “肯德基,那种卖买咱真能投?”一个问。 另一个说:“你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现在外面炒股搞投资的多,骗子也多。” 陈玉凤指着公告说:“首先,公告是军区发的,还有,下午马处长现场办公,你看,这儿写着呢,总共有52个名额,真想投,你们就早点想办法找钱,因为这事今天下午就截止了。” “我考虑一下吧,五百块可不是个小数目。”一军嫂说。 另一个军嫂则说:“五百块的存款我倒是有,但值不值得投资啊。” 不过她俩最终下了结论,不管咋样,都会去现场看看。 正好今天孩子们开学,要去报名,陈玉凤上午得排队给俩闺女报名,报完名回来,饭店正值红火,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得赶紧招待客人, 投资肯德基的钱,没有陈玉凤的一分,所以她现在是在白跑腿,但就这么一件白跑腿的事,她还操心的不行,中午忙完,她准备去现场的,可今儿也是凑的巧,城管大队和工商所集体来检查她了。 虽然甜蜜酒楼在军区内部,但即使军区内部的商业活动,也归城市管理,所以城管要看她的经营面貌,门前不得杂乱,门牌不能对附近居民的出行和休息赞成影响,这些城管要检查,工商则要查她后堂的卫生情况,洗碗池是不是有三个,冰柜有没有通电,餐具干净与否,如果做不到,就不给颁布营业执照。 虽然看过以后,城管大队和工商所都很满意,但是这又耽误了陈玉凤很长一段时间,眼看下午又该营业了。 不过周雅芳告诉陈玉凤一条捷径,她说她走过,骑着三轮车从医院后面的小道穿过去,到机关大院只需要五分钟。 陈玉凤于是骑上三轮车,飞快的往机关大院跑,看眼表,五点,机关大院马上就要下班了。 甫到机关大院门口,陈玉凤碰上齐彩铃。 她因为卖服装,倒是穿的很漂亮,正红色的紧身背心掖在裤子里,明黄色的皮带上有一只硕大的扣环,正衬她高挑漂亮的身材,一头大波浪足够时髦,从机关大院出来,她正在追一个四十出头,穿皮夹克,里面是背心的男人。 “萧总,你等等我,萧总。”她边跑边喊。 陈玉凤三轮车也骑的快,眼看齐彩铃撞过来,险些刹不住,忙喊:“彩铃,快让开,我要撞到你啦。” 齐彩铃回头看到陈玉凤,慌得一躲,但又没躲,反而停了下来,显然想跟她说什么,但是张了半天的嘴,等陈玉凤刹住车时,又转身跑了。 她们小时候也是好姐妹,直到齐彩铃进县城当了百货商店的售货员后关系才淡的,打小儿的关系嘛,陈玉凤看得出来,齐彩铃现在很慌。 她又跑着去追那人了,边跑边喊:“萧总,等等我嘛,萧总,你听我解释。” 那人显然很生气,走路都带风,他穿皮夹克套背心,这是混混时的打扮。 眼看齐彩铃追着那人走了,陈玉凤思索了一下就晓得了,那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应该是萧胜的叔叔萧定天。所以,萧胜的叔叔萧定天也不过个混混吧? 齐彩铃可是一个团级领导的家属啊,她干嘛要跟个混混搅在一起? 只需要投钱,不需要管理和经营的肯德基可是一笔不可多得的大投资,在《财会入门教程》里,它被称为优质投资。 今天马琳现场招摹股份,因为昨天营级家属院的军嫂们反应不够热烈,陈玉凤特别担心,怕马琳摹不齐股额,但看齐彩铃和萧定天跑的慌慌张张的,陈玉凤心里又暗暗有些欣喜,她觉得,这事儿怕还有希望。 甫一进大院,大院里军嫂并不多,也都在往外走,马琳和几个干事正在收公开办公的摊子。 陈玉凤停了三轮车就问:“马处长……” 马琳板着脸,没说话,把文件全递给李干事,皮鞋哒哒,惨白着一张脸走了。 因为她甩脸子,几个干事都挺尴尬,并说:“军嫂同志,包涵一下,咱们马主任就那脾气。” 陈玉凤习惯了马琳的脾气坏,倒没关系,回头又问李干事:“股额招摹齐了吗,响应的军嫂多不多?” 李干事笑说:“营级家属少说也几千人,但我们坐了一下午,零零散散才来了几十个,刚才差点没凑齐,但虽然险,总归还是凑齐了52个,所以肯德基现在属于你和肯投资的那帮营级军嫂了。刚才那位叫齐彩铃的军嫂也在现场,数了好几遍呢,52个军嫂,一个不差,她质押的钱,马处长已经退给她了。” 陈玉凤大舒一口气:“谢谢你,李干事。” “谢我干嘛,你该谢马处长,今天是她女儿的忌日,每年的今天她都会请假一天,在家安安静静思念女儿,但今天下午她强撑着出门,专门帮你办了这件事。”李干事说:“理解一下吧,她一年工作364天,大年三十都不休息的。” 这时马琳已经提着皮包出了机关大院,独自一人走了。 陈玉凤心说难怪昨天她说的时候马琳犹豫了很久。 当时她还以为马琳是怕麻烦,懒得办,却原来今天是她女儿的忌日。 所以她整天忙于工作,本来该留出今天来,想念她的女儿,回念跟女儿在一起时的幸福时光,却因为她而破例,又出来加班了? 作为一个拥有两个女儿的女人,太能体会马琳丧女的心痛了,在此刻,陈玉凤能感受到马琳三十年都无法释怀的那种痛苦了,也能理解为什么她沉迷于工作,而且于男女感情方面毫无兴趣了,早在三十年前,女儿死的那一刻,她的心门就封上了,这辈子不会再为任何人而开放的。 既然投资的事情搞定,陈玉凤心里那块石头也就落地了。 本来她想着既然马琳那么喜欢蜜蜜,不如周末带蜜蜜上门做客,感谢她一下。 也算宽宽马琳的心。 但第二天一早,李干事来送合同的时候就说马琳出差了。 而且出的是长差,估计要半月左右才能回来。 正好俩闺女刚刚开学,军区小学教育抓的紧,每天晚上要接送,还要手把手教着写字儿,陈玉凤也就把这事儿给放下了。 有马琳督促,王丽媛的事情确实办的很快,仅仅一周时间离婚证就搞定了,王丽媛没房子了,俩人也没啥财产,空人一个,索性就搬到育苗班的宿舍去住了。 话说,还有一件叫人意外,又不算太意外的事。 萧胜在被撤肩章之后,只在营区呆了三天,就被新兵们给打成了重伤。 三更半夜,萧胜是被一帮新兵给裹在被窝里,拿香皂裹着毛巾闷打的,这也是他向来打王丽媛的手法,不打别处,专捶小腹,而且因为包着毛巾,只有钝痛,没有皮外伤,而且因为裹着被子,他无法指证任何人。 最后他爬出营房,爬到副营长办公室,是被副营长扛到军医院。他曾经把王丽媛打到尿血,而这一回,新兵们也把他打成了个尿道出血。 幸好他妈就在医院工作,即使只是在食堂,也有一些老熟人,老关系,于是给他开了个住院证,让他这段时间住在医院里,要不然,他能被新兵营的新兵们活生生的给打死。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萧胜两目寒光:他恨王丽媛。 而这,是离婚改变不了的! 转眼开学一周,今天居然有老师来家访了,而且还是班主任,这个班主任甜甜和蜜蜜都很熟悉,因为她就是王部长的儿媳妇,王嘉嘉的妈妈,她的名字叫宋梅。 小学的孩子放学早,这时还没有开始营业,宋老师带着几个孩子到了酒楼,笑着跟陈玉凤说:“甜甜妈,你家这酒楼开的真不错啊,干干净净的。” “里面坐,我给你倒茶喝。”陈玉凤也笑着说。 “不用不用,我就过来转转,走访一下,对了,个头矮的那个是你妈吧,我前阵子来吃饭,见过她搞服务,阿姨人可真好,既善良又温柔的,一看她性格就特别好。”宋老师说。 陈玉凤回头看了眼周雅芳,跟她一样的白衬衣,黑裙子,服务员装嘛。 周雅芳因为总觉得自己是乡下人,对任何一个客人都有一种随时关注着,小心翼翼,颤颤兢兢,生怕对方不高兴的刻意讨好,她性格也是真的好,陈玉凤经常顶她,但她总是笑眯眯的。 “是我妈,她脾气也确实好。”陈玉凤说。 宋老师又说:“我爸是个医生,生孩子比较晚,生我的时候已经四十岁了,但他是个退了休的老医生,今年刚提了退休金,目前退休金有400块,我妈原来是教师,前年得肺癌死了,老爷子年龄大了嘛,自己照顾自己有点费劲呢……” 陈玉凤倒了茶给宋老师,却只笑了一下,没接这茬。 而王果果和周雅芳,因为孩子的老师来了,也站在厨房门口,一副立正的姿势,比甜甜和蜜蜜俩站的还挺拔,还端正,可听了这话,也没接茬。 宋老师又说:“我爸68,年龄是大了点,但是他有退休金……” 话说今天周六嘛,从现在开始,就是军人们的营业活动时间。 正好这时门外来个小伙子,进门直奔后堂:“二位阿姨,咱们徐师长出差了,走之前留了两张电影票,《庐山恋》呢,老片子,好看。” 王果果说:“谢谢你啊小秦同志,电影票留下吧,等我们忙完工作就去看,酒楼虽小,但这是我和你周阿姨的本职工作,我们得先干好它。” “阿姨,票我放这儿啦,今晚变天,大礼堂冷,记得带件衣服。”小秦美滋滋儿的走了。 这时宋老师也站了起来,笑着说:“甜甜妈,我也还忙,我先走了,咱们开家长会的时候再见。” “我送您。”陈玉凤忙说。 看她出门走了,周雅芳有些纳闷,回头问王果果:“宋老师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啊,急着走啥,我还要给她做饭吃呢。还有,你不是说咱以后不去看电影了,为啥又要接电影票。” “为啥,一会儿我跟你讲。”王果果拿起电影票,转身进厨房了。 为啥宋老师话说到一半不说了,因为她是来给她爸做媒的,而因为宋老师是甜甜蜜蜜的班主任,这种事挺不好回绝,所以陈玉凤一直没接茬。 王果果自打上回看完《牧马人》后,确实准备好,再不去看电影了的。 但今天这票她必须接。 因为她接了票,宋老师才能意识到,原来像她们这种四十多岁的女性,也能跟四十多岁的男□□往。 六十多岁的老头想找免费保姆? 不行的,她们不但有本职工作,而且即使要谈对象,找的也是同龄男人! 宋老师很聪明,一点就破,话也就不说出口了。 免得双方尴尬嘛。 话说,今天王果果和周雅芳去看电影,说是要带着甜甜蜜蜜去。 陈玉凤收拾完酒楼,就该回家了。 但刚准备要回家,有个勤务兵跑了来:“嫂子,韩营喊您去看电影呢。” 陈玉凤心怦的跳了一下,大周末的,全军区的军嫂们都在参于文艺活动,只有她每天除了孩子就是饭桌,除了菜市场就是锅台,累的腰都直不起来。 韩超居然喊她去看电影,啥电影? 《庐山恋》嘛? 她男人居然会搞浪漫啦!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画皮(这就是你的行动不便,卧床...) 话说, 今天周六。 王丽媛的离婚案要宣判了,但萧胜说他病了,抵赖着不肯出庭。 这要别人就没办法了, 马琳在外地,打电话吼法官:“背着国徽去医院,把国徽挂到病房的墙上, 现场办公, 他萧胜只要有一口气在, 就必须给我离婚!” 背着国徽上门办公,闻所未闻吧,可是马琳就能想得到。 这下赖无可赖, 萧胜和萧母只能认输, 离婚! 而在王丽媛的案子被宣判后, 军法在一天内,接到了十几起起诉离婚的案件。 无一例外全是被家暴的军嫂, 可见在军区这片平静的湖水下, 有多少暗流在涌动, 要没有马琳,要没有她逼着法官背着国徽上门执法,还有多少军嫂在默默忍受家暴, 却诉苦无门了。 当然,即使离了婚,王丽媛也不敢掉以轻心, 她牢记马琳的一句话:不要让我在法医的检尸台上看到你, 否则, 即使你死了,我也鄙视你。 萧胜目前还在军区, 因为有她妈帮忙,住在军医院。 王丽媛磨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藏在腰间,牢记一句话:宁见法官,不见法医! 还得说说齐彩铃。 她是作者,穿的是自己写的书,按理来说,只要照着书中描写的走,她就该趁风破浪,一帆风顺的,当然,就目前来说,她的生活也还不错。 可有些意外却让她措手不及。 她写书的时候是参照真实世界写的,正好她上辈子的丈夫跟首都军区的一些领导交好,所以军区的各个领导,人物,其实也都在真实世界里。 就比如徐勇义和马琳,王果果,五七干校的所有人,甚至张艳丽姐妹,徐耀国等人,包括马琳的女儿,徐勇义的玉,都是现实世界里发生过的事情。 陈玉凤和韩超,在真实世界里也是王果果的亲人。 在真实世界里,王果果和徐勇义最终没能相见,王果果自杀了,徐勇义一直单身,后来因为一次意外去世了。 而马琳,是劳累过度,猝死在工作岗位上的。 当然,因为书是她写的,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事情也在跟着她写的故事走。 就目前来说,生活中很好,张松涛人很温柔,也很体贴,大娃和二娃也很乖巧,他们甚至没有像书里说的那样变坏,都很优秀,齐彩铃就很舒心。 但她在生意方面就没那么顺利了,在服装方面,她的经营理念有点超前,而且因为没有控制好版型,目前积压了很多货物,所以非但没赚钱,反而还赔钱了。 另一个生意就是肯德基了。 肯德基是在萧胜的介绍下,萧定天投的,这也是书中齐彩铃的第二桶金,按理,要在她救火有功,并且能拿出钱的情况下才能拿下的。 15万6,这个底价她也知道。 但陈玉凤联合营级军嫂们投钱,这个就是意外了,让齐彩铃措手不及。 而现在,她的蓝颜知已萧胜还被撤了肩章,被新兵殴打后住院了。 今天周六,齐彩铃的服装店眼看经营不下去,索性提前关门,提着一罐奶粉,一筐水果,来看萧胜了。 萧母正在照顾儿子,看到齐彩铃,乐呵呵的:“萧胜你快看,谁来了?这不帮你买股票,让你赚了一大笔的齐彩铃嘛,快坐。” 齐彩铃跟萧胜交好,是因为帮他参谋过股票,并赚了一大笔钱。 籍此,萧胜就拿齐彩铃当知已了。 当然,这也是书中设定好的。 而关于他会家暴这一点,齐彩铃也很意外,但毕竟在书中的纸片人有了喜怒哀乐,她自己也无法掌控,她也就不说啥了。 “彩铃,我萧胜现在可谓身败名裂,难得你还愿意来看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萧胜特别感慨。 齐彩铃是女人,她也很反感家暴,把礼品放在桌子上,她说:“萧胜同志,家暴要不得,你为什么要打爱人啊?” 萧胜为什么打王丽媛,因为她不生孩子,但这些他当然不会这样说,他只会指责王丽媛:“因为她爱跳舞,爱打扮,风骚,她不是个正经女人。” 齐彩铃并不认同萧胜这种观点,但因为彼此是朋友嘛,就没作声。 萧胜属于喜欢搞钱的那种人,前阵子齐彩铃带他买了几次股票,都赚钱了。 而肯德基是他俩带着他叔投资的第二笔业务,这时他还不知道肯德基被陈玉凤拿下了,兴高采烈的:“对了,咱的肯德基投下来了吧?” 说起这个,齐彩铃摇头:“没有,被陈玉凤拿走了。” 萧胜一直在住院,不清楚情况,听到这个消息大受打击,半天才说:“陈玉凤和韩超是你同乡吧,那个陈玉凤看起来笨笨的,傻傻的,那里来的狗屎运,就能拿到肯德基?” 说起陈玉凤,齐彩铃也很纳闷,因为她自己是穿书的,看陈玉凤先一步上了首都,而且很快就把王果果和周雅芳接来了,甚至还从陈凡世那儿要来了古玩,还开了酒楼,齐彩铃特别怀疑,对方也是穿书的。 已经很长时间了,她一直在暗中观察陈玉凤,想找一找对方是穿越的证明。 但显然并不是,真要是穿越的,会每天起早贪黑跑市场,辛辛苦苦灌腊肠,经营一间小小的酒楼,一天赚七十块就乐的全家一家人一起笑哈哈吗? 会每天骑着三轮车,早出晚归吗? 而且很久以前齐彩铃就悄悄观察过,陈玉凤头一回接电话,甚至连听筒都不会拿,第一次陈玉凤去师级家属院,要坐电梯,当时齐彩铃跟踪着去看了,她连电梯都不会摁,完全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姑娘。 于陈玉凤,齐彩铃既怀疑,又找不到证据,就特别头大。 痛失肯德基,她也很不开心。 不过想想作为对照组,韩超是个钢铁直的木直男,远没有张松涛那么温柔体贴,再想想甜甜和蜜蜜一个傻白甜,一个顽劣不堪,远不及她的俩继子优秀。 哪怕陈玉凤得到了肯德基,可是甜甜很可能会遭校园霸凌,蜜蜜很可能会被摩托车撞死,韩超的工作中也还有很多坎坷,陈玉凤将来要吃的苦。 这么一想,齐彩铃就开释自己,就算肯德基是命运对陈玉凤给的一点补偿吧。 不管她是不是穿越的,总之,她不可能超过自己这个作者。 想到这儿,齐彩铃说:“陈玉凤在乡下时,是我的好姐妹,肯德基她拿了就拿了吧,话说,还有军用加油站和煤气灌装站呢,那俩样才是军产中的大头,你说说你,把自己搞成这样,肩章都给撤了,还咋跟我一起做生意,赚钱?” 九十年代对外承包军产,肯德基只是个小产业。 还有加油站,煤气罐装站,那都是一年流水超百万的大项目,真正能赚钱的。 萧胜他叔有钱,可他叔因为肯德基的事生气了。 萧胜还躺在病床上,而且还丢了肩章,他叔很生气,这才是齐彩铃最气的。 她眼看着大项目,可赚不了钱了。 萧胜一看齐彩铃不高兴了,忙说:“你放心吧,我立刻争取立功,把肩章搞回来。我可是上过战场的军人,那肩章,我想拿回来就能拿回来。” 也是奇怪,王丽媛其实在家很温柔,对萧胜可以说无微不至,但他总喜欢挑王丽媛的刺,而且因为自己床上不行,还总喜欢打王丽媛泄愤,因为身上的火泄不出去嘛。 齐彩铃没有王丽媛的温柔体贴,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不知道他三分钟的事。 可就这一点,让萧胜觉得自己在齐彩铃面前是个男人。 他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那么点事,于我来说小意思!” “可不能违法犯纪!”齐彩铃忙说。 萧胜冷笑一声说:“我是一名军人,我上过战场,我会用合适的办法找回我的肩章的。” 话说,按照书中的情节,大礼堂应该要失火的。 那个情节是齐彩铃作为作者时设计好的,也算她的金手指。 她不想改变书中情节,前段时间就隔三岔五去大礼堂看一看,准备等电闸起火的时候喊人救火。 正好萧胜跟大礼堂的保安关系好嘛,为了能进配电室,她就会喊萧胜一起去。 可当陈玉凤带着顽皮的小蜜蜜提前到首都,小耗子一样的蜜蜜爬进配电箱,就改变了一切,礼堂没烧,她的立功也没了,白白跑了几趟大礼堂,啥都没盯着。 这让齐彩铃特别沮丧,但也没办法。 人得往前看,后面的生意才是大头,她也希望陈玉凤能过好,就不说啥了。 总之,目前的势头是好的,毕竟加油站和煤气罐装站还没有承包出去,一切还在她的掌控中,以后她继续努力,还是做好她的最美军嫂,最美后娘吧。 最后叮嘱萧胜,她说:“以后不要家暴,打爱人了,争取早点立功,回到营级编制,咱们一起好好赚大钱,好吗?” 萧胜咧嘴一笑,给齐彩铃敬礼:“齐大美女,我保证完成任务。” 从医院出来,齐彩铃回到家,正好碰上张松涛带着俩娃要出门。 张松涛人确实很好,开明,大方,即使齐彩铃跟萧胜往来很密,但从不以恶毒的私心揣摩她。 这叫齐彩铃特别舒心,她也想对张松涛好点,就说:“老张你们要去哪儿,我陪你们一起去?” 张松涛前几天还给齐彩铃写过一纸情诗,但被她揉成团扔垃圾桶了。 他虽然依旧客气,但语气也很淡漠,他说:“你忙你的工作,我带俩娃去理个发。” “要不我们一起带他们去?”齐彩铃说着,伸手要摸大娃。 但大娃立刻一躲,并说:“不用了齐阿姨,我爸带我们理就好,你忙你的吧。” 俩男娃儿,一个暑假没理头,头发比小姑娘的还长。 二娃的脚趾甲好久没剪过,已经蜷进肉里了,凉鞋倒是新的,但是孩子一只脚趾给她原来踩坏了,烂掉以后肉再没生起来,现在是畸形的。 这孩子因为脚,当不得兵了。 齐彩铃打量一番,也发现自己因为赚钱而疏忽孩子了,心里挺愧疚,追着喊说:“大娃二娃,理完发早点回来,妈妈给你们一顿丰盛的饭吃,好不好?” 二娃回头说:“齐阿姨,不用啦,哥哥刚才烧饭的时候烫烂了手指,爸爸要带我们出去吃。” 这么说大娃居然因为烧饭烫烂了手指? 因为不是自己生的,齐彩铃第一反应不是心疼大娃,反而在想,厨房是不是被大娃弄的一片狼籍了,那她不又得收拾半天? 不过等她怒冲冲进到厨房一看,就见锅台干干净净,案板摆的整整齐齐,孩子已经把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了,垃圾桶里满是沾血的卫生纸,可见孩子流了多少血。 她这时有点后悔,刚才该看看大娃的手指的。 不过也没关系,俩孩子是真优秀,张松涛人也不错,家庭方面,她有女主光环,完全没问题。 齐彩铃要能拿下加油站和燃气罐装站,有轻松钱入账,再买几幢楼做楼婆,她这辈子的人生就更完美了! …… 说回甜蜜酒楼。 韩超居然说要请陈玉凤看电影,吓了陈玉凤一大跳。 但男人终于要请自己看电影,她特别高兴,特意换了条新裙子,打扮了自己一番,还悄悄涂了点口红,又怕羞的擦掉了,瞒着俩娃出了门,在大路口等男人。 “哥。”看到韩超她就在喊。 今天不止韩超在,许亮也在。 许亮笑着说:“嫂子好。”眼底满是惊讶:“嫂子今天真……好看!” 韩超并不说话,但提过了陈玉凤背的小皮包。 许亮目前还没结婚,正在处对象。 而今晚要看的片子,正是许亮推荐的。 据说首都目前有部神片,但凡男女约着一起去看,女人只要看完,出来的时候都会把男人抱的紧紧的,寸步不离,总之,特别适用于培养男女感情。 许亮跟对象想要更进一步,一直找不到机会,就想去看看那部传说中的神片。 这点韩超也特别感兴趣,因为他从《男性性功.能障碍》那本书中看过,据说男性太过主动,攻击性太强,并不能让女性产生愉悦感,而女性主动跟男性求欢,才会产生快.感。 世界上居然还有女人一看就把男人抱的紧紧的电影? 韩超表面不说什么,但许亮一喊他就答应了,想想被妻子抱的紧紧的嘛。 “咱是去大礼堂吗?”陈玉凤一脸新奇,兴奋无法言说。 韩超看许亮:“是大礼堂吗?” “不是,大礼堂哪来的好片子,好片子都在录像厅。”许亮说。 陈玉凤顿时哇哦一声,进城好久了,可她从来没去过录像厅,她太兴奋了。 当然,韩超看她兴奋,也挺高兴,看来地方是来对了嘛。 进录像厅前,还照猫画虎,学着别人一样买了几瓶汽水。 他们虽然青梅竹马,可没处过对象,直接就生娃了,谈恋爱这种事,韩超不会,当然,要不是因为妻子在床上不爽,他也想不到要这么搞一下。 但既然已经搞了,就要把形式做足,好好搞。 军人出来看录像,只要不是有颜色的,倒不算违法,但他们还是换了便装,许亮对象是城里姑娘,看过录像的,所以还好,比较淡然,陈玉凤兴奋的跟个孩子似的,她是农村姑娘,没来过这种地方,椅子要摸摸,录像厅臭烘烘的味道她也要闻一闻,汽水也是小心的舔一舔,辣的直哈气,可又忍不住嗫一口。 今天的陈玉凤快乐的像要过年一样。 录像厅里大多是年青男女,依偎在一起,悄悄说着话,浅笑着。 许亮时不时给韩超挤个眼,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韩超更好奇了,到底什么片子能有魔力,让妻子跳到自己身上。 录像很快开场了,灰黯的荧幕上,一个老人正在给孩子讲故事,声音嘶哑,然后就是一个书生提着灯笼,在坟地间穿行,并遇到一个美人儿,一段艳遇开场。 这原来是个古装片,名字叫《画皮》。 随着故事开演,因为气氛有点吓人,现场的女同志都在慢慢往男同志怀里靠。 陈玉凤因为看电影少,看得特别投入,一开始看是个男人带了个女人回家,以为这是个爱情片呢,直到女鬼在房里梳头,听到敲门声时忽而转身,那是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不说,美人的皮囊被摊在桌子上,恶鬼居然还在画它,直接给吓到当场飚泪,差点断气! 这时不说女同志,好些男同志都给吓了一大跳。 许亮对象果真吓的钻许亮怀里了,还在骂他:“许亮你他妈太可恶了,呜呜。” 后面有女同志在浅泣:“呜呜,吓死人家啦,你好坏呀。” 粉拳捶捶,女同志们花容失色,男同志们都好开心啊。 但韩超回头看,只见妻子两眼黯淡,眼里连光都没了,气若游丝。 “凤儿,你没事吧凤儿?”他赶忙问。 “哥,快走,赶紧走。”陈玉凤说。 她是农村姑娘,电影看得很少,鬼片更没接触过,而且人也比较迷信。 所以不像别的女性有心理准备,她以为这是真实发生的事,已经吓傻了,偏偏这是没剪辑版的,紧接着女鬼取王生的心,那心被挖出来时滴着血,还一跳一跳的。 她被吓到头皮发麻,动弹不了。 这版《画皮》据说前几年公映时吓死过人,所以被禁了,才会在录像厅流通。 陈玉凤只差一点就尿了裤子,是被韩超从录像厅抱出来的。 她确实把韩超抓的紧紧的,但也不能碰了,她发抖了一晚上,梦里还在哭:“哥,鬼来取你的心啦!” 而不止今天,接下来一周,陈玉凤夜里憋死不敢上厕所,睡觉都要开着灯,还因为害怕,直接搬酒楼跟两妈住去了。 韩超下周再回家,媳妇儿都没了。 他熟读兵书而无处施展技艺,再看许亮,就是两眼杀气。 许亮当然理解老大,因为他女朋友为鬼片的事,也气的已经好几天不理他了。 这天,他笑呵呵的说:“老大,你媳妇儿是不是也生气了,我对象也生气呢,这样吧,这周大礼堂有新片子,《中国霸王花》,咱一起去看吧,给俩女同志赔个罪,咋样?” 听着有霸王二字,韩超有点疑惑:“不会又是鬼片吧?” 许亮忙说:“肯定不是,能公映的怎么会是鬼片呢?” 韩超还是不太信许亮,但毕竟他于电影方面也不熟悉,徐勇义带他妈看的都是啥片子他也不知道,听说电影在大礼堂,知道会张贴海报,下班后路过,就准备去看看海报,先审核一下,看这片子能不能看。 但他刚到大礼堂门口,就碰上变成了小兵蛋子的萧胜,正在跟保安老焦聊天。 萧胜一手叉腰,洋洋洒洒,跟老焦聊得正开心。 “萧胜!”他一声喊。 萧胜回头一看:“哟,韩营,您好。” “医院说你肾脏受损,行动不便,需卧床三月?”韩超冷冷盯着他的腿:“这就是你的行动不便,卧床仨月?”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间谍蜜(顽皮的小蜜蜜啊,这回可帮...) 萧胜在看到韩超的那一刻, 一手扶腰,开始呻.吟了:“韩营你说说,我不就随便跟爱人动了下手嘛, 马处长仗着自己是领导家的闺女胡作非为,以侮辱我为借口,侮辱我们团长, 政委, 我们团的所有人, 偏偏咱们师长是她的老情人,师长偏向她,我替师长背黑锅。” 他被打到尿血, 韩超知道, 但韩超没说话。 萧胜又说:“是, 我还能走路,但我最近一直便血, 估计是腰子被新兵打爆了, 这两天尿漓漓淋淋的, 小腹坠胀,而且总拉稀,我来找老焦要点艾蒿熏一下, 唉,要不是怕丢人,我就得拄拐了。” “他真是来要艾蒿的?”韩超问老焦。 男人和男人, 即使没有挂葛关系, 也会互相帮助, 更何况萧胜和老焦关系很不错。萧胜在医院连呆了两周,头都睡扁了, 是闲极无聊来逛悠的。 但老焦立刻帮他打掩护:“对对,萧胜可被打惨了,来找我要艾蒿,他要不熏熏腰子,这辈子估计就要完蛋了。” 萧胜的臭名声已经传开了,他也不避闲,揉了揉腰:“腰子,废了,我他妈从现在开始,已经不是个男人了。” 韩超并没往那方面想,最近听人都在传说萧胜功能方面有问题,还挺可怜他。 但他还是转到后面,看了眼配电箱。 老焦忙说:“放心吧韩营,自打上回差点发生火灾,我们现在最重视的就是配电箱。” 萧胜也在笑:“咱们韩营这人,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敬业爱岗。” 身为老军人,老焦有他的觉悟,得说萧胜几句:“爱岗敬业怎么能算问题?咱们韩营这种才叫真正有觉悟的军人,军区是个大家庭,大家要一起爱护它。” 既然老焦有觉悟,韩超也不好多说什么。 今天徐师长刚从广州回来,他得汇报点工作,就先走了。 看韩超离开,萧胜说:“听说韩超他妈跟徐勇义关系不清不楚的,老焦你说,他算不算卖妈求荣,就他那老娘,想跟徐勇义有点啥,这纯属不知天高地厚吧?” 老焦跟萧胜是老关系,在家暴的问题上能体谅他,但关于韩超母亲的事,得悄悄跟萧胜提个醒:“我在大礼堂值勤的时候见过,徐师长对韩超母亲特别尊重,每回看电影都有大领导一起陪着,咱是小人物,不能乱传领导的闲话,小心惹事。” “所以徐师把那老太真当回事了?不该吧?”萧胜声音一高。 老焦悄声说:“他们看电影的时候我悄悄看过,怎么跟你形容呢,韩超他妈看电影,徐师长看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女人在看电影,男人默默望着女人。 在老焦看来,那绝对不是可以龌龊形容的关系,萧胜嘴巴没门,这样乱说要吃大亏。 这点叫萧胜特别意外,因为在他看来,女人四十豆腐渣,就只配跟六七十岁的老头们混,徐勇义该不会眼睛有毛病吧,他父母虽说去世了,在总军区也没有太大的后台,但他有个弟弟,目前在外面经商搞的很红火,而他自己,也很受大领导们青睐,属于中生代领导中,前途一片不明的那种。 他居然对韩超的老妈有意思? 萧胜既生气又眼红,还觉得可笑。 可转念一想,他又特别丧气,在战场上他不比韩超差啥,他叔也是个大商人。 虽说名声比不得徐耀国,但手头的现金比徐耀国还多。 他还比韩超大三岁,他也深知军区的水深,有背景的更好提拔,原来他一直很蔑视韩超,因为同是营级干部,他年龄资历都比韩超好,也更早提副团。 可现在韩超居然要盖过他了? 他当然不服,他迫切的要立功,找回自己的肩章,他还要跟齐彩铃合伙赚大钱,他既要钱,还要面子! 当然,既然是装着病溜出来的,他得先去看看王丽媛。 她大概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他,从此可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她想都别想! …… 再说陈玉凤,在俩孩子开学后,她所担忧的甜甜会受校园霸凌的局面并没有出现,反而,蜜蜜因为她的叮嘱,把安全问题看的特别重要,就老喜欢管闲事。 看到房梁上的电线被老鼠蛀了,她要报告给老师,有些小同学爬到窗户上玩,怕摔了,她也要汇报给老师,至于小朋友谁要把手指往插座里伸一伸,那可了不得,她立刻就要找宋老师去打小报告。 才上学几天,她得了个新鲜外号,叫间谍蜜。 而于这个外号,她不但不反感,还挺洋洋得意,因为她自我定义,自己是潜伏在国民党中的地下党,八路军的女间谍。 爱打小报告的间谍,这种角色虽然同学们不喜欢,但是宋老师喜欢啊。 电线被老鼠咬破,电到小朋友怎么办? 间谍蜜报告了,她当然要得表扬,电工还会立刻来修复电线。 小朋友爬窗户,三楼呀,摔下去怎么办,家家户户一颗独苗苗,谁敢让孩子出意外? 间谍蜜报告了,宋老师也要当众表扬她。 至于把小手指插进插座,这是王嘉嘉干的,宋老师就他一个儿子,疼的眼珠子似的,当场给儿子一顿痛扁,还奖励了蜜蜜一盒漂亮的12色蜡笔。 这下蜜蜜可得意坏了,每天四处搞发现,不但在学校跟个教导主任一样。 出了门,时时刻刻四处观察,但凡那儿有一点点不对的苗头,不是找保卫科就是找老师,总之,她把她间谍蜜的外号给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宝宝要安全长大,才是对父母最大的回报,间谍蜜牢记这句话。 不过在学习上,蜜蜜遇了瘪。 甜甜不用教,aoe写的仿佛印刷出来的一样好看。 但蜜蜜,即使陈玉凤手把手的教,她写出来的字也跟蚂蚁爬似的。 她写不好,完不成作业,陈玉凤肯定要吼她。 于是陈玉凤的日常就变成了在前厅笑着服务客人,转过头就一脸冰霜,在后院里大呼小叫。 蜜蜜也努力的想把字写好,但她上树爬河掏鸟窝都很擅长,可就是对付不了一支小小的铅笔,任凭她怎么努力,几个拼音字母总是写的跟鬼画符似的。 曾经,陈玉凤最爱的事情是闲下来听音乐,最近最爱《女儿情》,刚买了一盒磁带准备好好听听,可因为蜜蜜的作业,听音乐的时间都没了。 蜜蜜是真的很聪明,新收音机可以录音,陈玉凤还没学会录,但她学的很快,还把陈玉凤的磁带洗了,全录成她骂人,吼人的声音,只要陈玉凤一生气,就会啪一声放开:“妈妈你别骂啦,让录音机骂吧,你先喝口水。” 没皮没脸,这简直是个小无赖! 陈玉凤拿起扫帚准备要收拾,忽而身后有人喊:“韩甜,去跳舞啦。” 是王丽媛,离婚后,她的舞蹈班就办在宿舍里,因为离得近,不用陈玉凤送,每天自己会来喊甜甜去练习舞蹈。 甜甜字已经写完了,跟妈妈说声再见,背起舞蹈服的包就走。 而韩蜜,斗大的拼音才写了两行。 马琳还准备给她介绍一个跆拳道教练呢,就她现在这样子,每天作业都搞不完,哪有时间练跆拳道? 她还不安分,喜欢乱看,写了两笔又喊:“妈妈快听,育苗班后面有人。” 陈玉凤敲一下蜜蜜的脑袋:“你能不能少管点闲事,好好写你的作业?” “真有个人,我听见脚步声啦。”甜甜小声说。 这会儿晚上七点半,因为是周六,只有一桌客人,还是熟人,李嘉德。 他最近回来大陆搞投资,住在八一宾馆,吃饭就在甜蜜酒楼,自己吃觉得单调,喜欢把周雅芳和王果果喊过去,同龄人有聊不完的话题,一起看着电视吃饭。 话说,最近后堂总悄悄的丢东西,或者一挂腊肠,或者两根鸡腿,再或者一份蒸肉,虽不值钱,但肯定有个人一直在悄悄翻墙,过来偷东西吃。 陈玉凤正想捉贼呢,此时天麻麻黑,她虽然胆小,又因为鬼片吓过而一直精神不大好,但看俩妈跟李嘉德聊的很开心,不忍惊动俩妈,从案板上捞了根擀面杖,出了后堂,踮脚上了后院的墙,想看看那个偷东西吃的贼到底长啥样。 蜜蜜可兴奋了,笔都点不到纸上,搓着手在看妈妈。 后院墙的后面就是育苗班的宿舍,此时王丽媛正在给孩子们授课。 才爬上墙,陈玉凤赫然看到萧胜双手抱臂,站在育苗班宿舍外的隔壁绿化带后面。 打火机点着烟,他深吸一口,冷冷看着王丽媛。 那种目光叫陈玉凤都觉得胆寒。 她刚准备回头,喊蜜蜜去叫保安,但这时萧胜发现她了。 萧胜可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反侦察能力特别强,远远看到陈玉凤,居然双指一伸,给她敬了个礼。 而这时,王丽媛也看到萧胜了,站在窗户里,死死盯着萧胜。 萧胜被发现之后,一手扶腰,蹒跚着步子,呻.吟着,一步挪一步的走了。 悄无声息的被人尾随,那人还是个家暴狂魔,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陈玉凤在此刻终于理解马琳为什么叫王丽媛随身带刀了,表面斯文,但缠住一个女人就不放的家暴男,比什么都叫人害怕。 一会儿王丽媛来送甜甜,进门就说:“陈嫂子,我看我还是搬到马处长家去住吧,萧胜不会放过我的,真的,他肯定会杀了我的。” “马奶奶不在喔,她出差了,王老师,你住我家吧。”蜜蜜啥都知道。 “不行,住在你家,万一他放火,一把火烧了你家呢?”王丽媛连连摇头,再看陈玉凤家后堂一排煤气罐儿,说:“这东西最危险了,煤气,易燃易.爆的,萧胜他叔就是搞这个的,他叔那儿原来就出过爆.炸案,萧胜坏起来是没有底限的,我可不能害你们。” 煤气易燃易爆,这个谁都知道。 而坏人,当他没干坏事,只在脑海里盘算着要干坏事时,你又能拿他怎么办? 王丽媛走了,陈玉凤忧心忡忡,刚把蜜蜜摁到桌子上,安安生生能写会儿写,忽而她又抬起头:“爸爸!” 韩超一回来,蜜蜜更加不写了,而且韩超还没眼色,居然说:“今晚大礼堂,咱们再……” “看电影,我知道,电影上有人亲嘴嘴。”蜜蜜高举双手。 她看《庐山恋》,电影上就有人亲过嘴。 “不可以,不去。”陈玉凤厉声说:“韩蜜,开始写作业。” 她只是想要个惊喜,可韩超总给她惊吓,别人看电影是搞浪漫,他拉她去看鬼片,看的差点吓破胆,她最近天天做噩梦,看到他就生气。 她就住在酒楼,家都不想回了,她被韩超弄的特别失望。 韩超耐心说:“《中国霸王花》,女子特种兵的故事,去看看吧。” “我要看。”蜜蜜不可能再专心写作业了:“因为我就是霸王花。” “走吧,咱们全家一起去。”不容陈玉凤再说,韩超决定了这件事。 看李嘉德在前厅,韩超去了前厅,得跟那位港商聊几句,打个招呼。 李嘉德要走,陈玉凤也得去算账收钱,于是也去了前厅。 不过转眼的时间,回来,就发现蜜蜜的拼音居然已经写完了,满满一页。 “你刚才自己写的?”她问。 “嗯。”蜜蜜屁股已经离席了:“快走吧妈妈,不然赶不及了。” 陈玉凤毕竟是妈,看甜甜已经回来了,而且手握铅笔在笑,就知道蜜蜜的作业是甜甜帮写的。 这下不止蜜蜜,甜甜也需要教育,她们相互隐瞒包庇,不会进步不说,只会让蜜蜜的成绩越来越差,而在书里也是这样,俩姊妹一个软,一个硬,相互包庇,当她们失去另一个,就没法独立生活,因为她们太依靠彼此了。 陈玉凤简直想打人。 但最近孩子们上学后,因为甜甜自信了许多,陈玉凤也悟到了,教育孩子不能总是说,总是打,需要合适的契机,她先忍了,让蜜蜜去看电影吧,她再思索一下办法,看有什么办法能好好怎么教育一下俩闺女。 转眼,一家人收拾好,得去看电影了。 韩超抽空要跟陈玉凤说一下:“上回是我不对,不该带你看那种电影。” 但陈玉凤另有心事,却说:“哥,我要说萧胜会杀了王丽媛,你信吗?” 韩超果然不信:“他们已经离婚了,而且萧胜是个军人,虽然他现在被撤了肩章,但只要表现良好,他的团长,政委和徐师长都会帮他,顶多一年他就能提回来,即使不提,转业到地方,徐师长也会给他物色公安局的副局长,城管大队的大队长类的职务,要杀人,他的前途可就全完蛋了,不可能的,你不要乱想了。” 要知道,韩父就很喜欢家暴,是王果果特别刚强才打服的。 从小看父母互殴,韩超都不愿意相信萧胜会杀人,那别的男人呢? 有人会相信一个男人只因为离婚就杀前妻这种事吗? 怪不得马琳说曾经有个军官打死了老婆,不但没受处罚,甚至还会被提拔。 因为男人们根本意识不到这个问题,所以他们从潜意识里会为他开脱。 军人是男人,公安是男人,法官也是男人。 而军区只有一个马琳,她一已之力,又能改变多少? 可难道非得等王丽媛死了,而且罪证确凿是萧胜干的,他才会被判刑? 作为一个上过战场的军人,要他干的谨慎,公安又不认真查案,王丽媛岂不像原来那个军嫂,就白死了? 俩闺女因为看电影多了,熟门熟路,已经到大礼堂的台阶上了。 秋日的夜晚,凉风醉人,高大庄严的大礼堂矗立在夜空中,空气中有股只在军区特有的,男人们身上洗不掉的子弹和火.药味道。 看陈玉凤闷闷不乐,韩超咬牙说:“我再向你说一次对不起,晚上回家住吧。” 那事儿就跟闸口一样,不开无所谓,但只要打开过,享受过,就刹不住了。 没错,曾经的韩营无所谓,忍得住,但现在他忍不住。 本来一周回家就一夜,上周回家媳妇儿不在,那一夜可真难熬。 “不要,不回。”陈玉凤气的是萧胜,可要把火撒在韩超身上。 韩超其人,勇于求知,也勇于改正,眉头一皱,语气当然凶巴巴的:“那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原谅我,回家?” 正好这时陈玉凤看到张松涛带着大娃和二娃来看电影。 远远看到她,因为认识,张松涛礼貌的跟她打招呼,俩男孩也在招手。 虽然没看到最美后妈齐彩铃,但陈玉凤突然想到一件事,据书里说张松涛经常给齐彩铃写情诗,写了之后还会专门读给她听。 她鼓起勇气对韩超说:“给我写首情诗吧,写首情诗我就原谅你。” 说完,她快走两步,上台阶了。 韩超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情诗,什么是情诗? 那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 《中国霸王花》,这是一部曾经在全国掀起热潮的电影,而今天,是它在军区的首映场,所以来的人特别多。 转眼电影开场了,全场满座,几百人的大礼堂里挤的满满当当,全是人。 这确实是蜜蜜最爱看的片子,女子特种兵,一开场就兴致勃勃,全神贯注,她额头上细碎的汗毛都因为紧张而炸了起来,像只小刺猬一样,有兴奋的片段就悄悄掐她爸的大腿,掐的韩超恨不能敲她脑壳。 反而甜甜懒懒的,一开场就懒得看了,这小女孩不喜欢打打杀杀。 “妈妈,拉粑粑。”小女孩说。 陈玉凤看的挺入迷,但她必须照顾女儿,于是带着甜甜猫着腰,溜下台阶去上厕所,而甜甜呢,其实是不想看电影,就慢腾腾的,蹲在坑里对着妈妈笑。 听外面女孩子特种兵们拳脚相加,打的风风火火,陈玉凤心急火燎,可甜甜进厕所半天,愁眉苦脸的说:“妈妈,我拉不出来,要不我回家拉吧,你进去看电影,好不好?” 陈玉凤此时可烦躁了,孩子总有各种各样的问题,甜甜就从来不在外面上大号,在学校,她宁可憋死也要憋回家上,从来不在学校上的。 但终归,这是她的女儿,想想马琳失去女儿,从此就失去快乐,她就愿意心平气和对待孩子了。 “走吧,妈妈陪你回家。”陈玉凤好声好气的说。 大礼堂离家也不远,此时电影刚刚开场十分钟,她把甜甜送回家,让她在家呆着,自己回来再看,也行的。 甜甜也知道妈妈难得看回电影,语气里满是愧疚:“谢谢妈妈。” 母女俩一路小跑,紧赶慢赶回到酒楼,这时大门关了,周雅芳和王果果正在看电视,陈玉凤用钥匙打开后门,进去之后把甜甜带到厕所,正准备喊周雅芳出来,就听远处传来一阵浅泣,伴随着求饶声。 “臭婊.子,今天没人帮你了吧,你喊呀,你喊破嗓子都没人管你,但老子今天不杀你,老子要折磨你,慢慢的折磨你,老子还要让你亲眼看着老子立功,重新拿回肩章!”这是萧胜的声音,从墙那边传了过来。 这附近因为属办公区,没人住的,陈玉凤全家都走了,俩妈又在看电视,不听外面的吵声。 而育苗班的宿舍因为别的老师都有家,只有王丽媛一个人住。 萧胜这是趁着王丽媛一个人,来欺负她了吧? 甜蜜酒楼的后院,墙上挂了两排干菜,给月光晕染成褐红色,地上的笸里是正在等晒干的辣椒,在月光下黯红发亮。 墙角一排罐儿,里面腌着雪里蕻、饵菜和疙瘩菜,除了案板上的刀,陈玉凤没有任何趁手的东西,此时萧胜的声音虽低,可清清亮亮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悄悄爬上墙,看到后窗户里,萧胜两手叉腰指指点点,而王丽媛,就跪在他面前。 回头,陈玉凤的目光落在那把明光蹭亮的切肉刀上,她想一刀捅了萧胜,但拿刀的那一刻她犹豫了。 她能体会到王丽媛的痛苦和犹豫,一个女人,让她持刀伤人,非一般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的,而且不幸遭遇了家暴男,就必须在法官和法医里面选一个,或者去太平间,或者进监狱吗? 除非王丽媛死,就没有别的办法让人们正视家暴男会杀人这个问题吗? 从墙上下来,陈玉凤转身的时候,手差点碰到窗户上的录音机。 那里面装的磁带里录的本来是《女儿情》,是她最爱听的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但蜜蜜给她洗掉了,换成了她骂人的声音。 为此她又骂了蜜蜜一顿,蜜蜜呢,边听边录,录满就换一盘,现在她所有的磁带只要打开,全是她骂人的声音,陈玉凤几次气的想脱了裤子狠狠抽她的小屁屁。 可在此刻,她捧起录音机,心头涌过一阵暖流。 她顽皮的小蜜蜜啊,咋就那么聪明呢? 把萧胜威胁恐吓的话录下来,不就能让大家知道他的真面目了?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气球(它炸不到别人,只会把你的...) 所谓洗磁带也叫重录, 磁带是只要你把它装进录音箱,按下录音键,它就会自动洗掉前面的, 录成后来的声音,但录音机上有七个按钮,有开关, 上一首, 下一首, 还有录音,播放,好几种, 因为都是符号, 陈玉凤总记不住。 越急就越心慌, 到底哪个才是录音键? 既然蜜蜜知道,那甜甜知不知道? 她捧着录音机进了厕所, 悄声说:“甜甜, 你萧叔叔来啦, 正在家暴王老师,你知不知道哪个是录音键,快告诉妈妈, 妈妈要把他的声音录下来。” 孩子比陈玉凤聪明得多,甜甜指着其中一个圆形按钮说:“妈妈,这个。” “你乖乖呆着, 不要出来, 不要发出声响, 好不好?”陈玉凤又说。 甜甜狠狠点头,捂上了嘴巴, 乖乖蹲在厕所里,一声不吭。 这是陈玉凤头一回见识家暴男在妻子面前的真面目。 她特意脱了鞋子,抱着录音机猫腰钻到育苗班宿舍后面,后面是一片绿化带,正值秋天,路上全是枯枝,还有没清理干净的垃圾,她有一回甚至踩到了玻璃片,脚心都给扎破了,但陈玉凤一声没吭。 知道萧胜反侦察能力很强,此时里面安静默然,陈玉凤就不敢开录音键。 忽而听到里哐的一声巨响,她趁势摁下了开关键。 “你还想逃,逃出去干嘛,喊陈玉凤来救你?”原来是因为王丽媛扑到了窗户边,想喊救命的缘故,萧胜啪一把拉上了窗帘。 他继续说:“卖妈求荣的韩超两口子,在你看来真能救你?” 王丽媛也是揣着刀的,但是面对一个没有懈怠过训练的男人,她根本不是对手,刀早被打掉了,此时被萧胜踩在脚下,怕死嘛,她就恐吓萧胜:“只要王阿姨听到,肯定会来救我的,她是个会家暴的女人,打起丈夫来可凶了。” 萧胜一听提高了嗓门:“韩超他妈?会打男人,那可有意思了,我听说徐师长对她很有意思,这事儿我必须往外宣扬宣扬,我看徐师长还会不会对她有意思。” 王丽媛一听,立刻就怂了。 因为就在前几天,徐师长出差前还来过一趟这边,在酒楼后墙后面站了很久,默默站着,听王果果和周雅芳聊天。 毕竟整个军区,大家都是熟人,而领导们的私生活,谁都喜欢议论一下。 所以她听过王果果和徐师长的事。 还挺愿意他们能凑成一对的,怕自己这一说要惹出事,害了王果果。 就又怂了,哀求说:“萧胜你不要到外面乱说,我求你了,你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行吗?” “当然不行,我要先杀所有帮助过你的人,让你眼睁睁看着他们全部出意外,到时候即使我不杀你,你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吗?”萧胜反问。 王丽媛破罐子破摔,咬牙说:“我现在就自杀,我要留遗书,就说是你逼死我的,我也要你身败名裂。” 萧胜一阵冷笑:“我身败名裂了一样可以转业,老子去当城管,正好有理由欺负陈玉凤,找她的茬,你开心吗!” 城管,这是个从去年才开始有的新兴行业。 专管市容市貌,而且因为面对的是小摊贩,执法特别粗暴。 王丽媛见过好几次,有些城管甚至会当街追着小贩们暴打。 试想,要是陈玉凤被暴打,她心里能舒服吗? 她服输了,妥协了:“萧胜,我求你了,你让我死在你面前,好不好?” 自杀,并且还是心甘情愿,这就是家暴男的最终目的。 陈玉凤录的足够了,想站起来喝止,但就在这时,萧胜说:“你今天自杀了怎么行?我今天晚上就能立功,明天就能官复原职,你不看着怎么行?” 陈玉凤气的不行了,刚想站起来,萧胜一声吼:“站起来干嘛,跪下!” 他喊的是王丽媛,是因为看他要走,王丽媛想站起来,给他喝止的。 他居高临下,脚点上王丽媛的额头:“给我跪一夜,不到天亮不准起来。” 哐的一声,他关门走了。 陈玉凤抬起头,就见窗帘里王丽媛隐约的影子,果真跪的直挺挺的。 取出录音带,放在嘴上亲了亲,这东西弥足珍贵,它完完整整记录了一个男人的暴行和丑恶嘴脸,只要呈交给领导,萧胜就身败名裂了。 不过陈玉凤不想就这么算了,因为她最近读了些关于家暴的,法律方面的书,发现如果只是威胁恐吓,没有实质行的手段,法律里面有明文,依然会轻判的。 而且萧胜说他今晚就要立功,那是什么功。 当然,陈玉凤立刻想到了大礼堂,因为今天晚上大礼堂里满满的都是人。 会不会萧胜跑那儿立功去了? 他和保安老焦是好朋友,所以即使不去看电影,他也完全有理由去那儿。 把录音机抱回家,陈玉凤本想赶紧走的,路过厕所时一把拉开门,就见甜甜安安静静的站在里面。 厕所有灯,但刚才陈玉凤怕惊动萧胜,给关了,黑暗中,小女孩一个人默默呆了至少半个小时,这要陈玉凤都不敢的,可甜甜一声没吭,还是安安静静的。 “回去跟你奶她们呆着,先不要跟她们说王老师的事,好不好?”陈玉凤说。 “好的,妈妈,路上注意安全。”甜甜乖巧的说。 要不是蜜蜜太顽皮,陈玉凤就不会想到录音这个办法,而要不是甜甜只认自家的蹲坑,她就录不了萧胜的音。 大礼堂里,此时电影演的正热闹。 因为电影确实好看,除了必须值岗的保安,所有人都在看电影。 陈玉凤心急火燎,生怕此刻大礼堂就要爆,当然,她没有傻到自己跑去找萧胜,第一时间还是准备去喊自家男人,虽然韩超也不相信萧胜会杀人,但他对犯罪式立功有特别深刻的认识,只要她讲,他肯定会听的。 这时离电影结束只剩半个小时了。 想着这儿随时可能发生一场爆.炸,陈玉凤恨不能立刻冲进去,但她刚走到大礼堂外,就看到韩超抱着一脸怏怏的蜜蜜,俩父女垂头丧气,一看就是在找她。 韩超迎面就问:“你还在生气?” “妈妈,只是吵个架而已嘛,你就不要我和爸爸了吗?”蜜蜜也说。 电影开场就走,还带走了她的心肝小宝贝,把又熊又顽皮的蜜蜜丢下了,在韩超看来,陈玉凤这是发脾气发到要抛弃他俩了。 广场上有值勤的保安,以为这是小俩口儿吵架,也是笑呵呵的看着。 “去那边,我有话跟你说。”陈玉凤说。 韩超则说:“情诗,我写,只要你能看得下去我就写。” 陈玉凤伸手就推:“别废话了,是关于萧胜的,我有证据证明他真的会害王丽媛,你能不能听我先说几句。” 大礼堂门口站的是保安队长,认识陈玉凤,笑着说:“小俩口有啥好吵的,别闹别扭了,快进去看电影吧,听听,里面演的正激烈呢,要不是我要值勤,我早去看了。” 陈玉凤是真着急,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萧胜能有多自信。 他手里抓根绳子,绳子上拴个小气球,一瘸一拐的,大庭广众下,慢悠悠的走来了,没躲没闪,是光明正大的来的。 他打王丽媛的时候萧胜凶的跟李小龙似的,这会儿颤颤危危,简直就是舞台上的赵丽蓉,看起来比林黛玉还要弱不惊风。 而且,他看到韩超,自然而然的就走过来了。 但韩超注意到他手上拿个气球,是因为蜜蜜,他说:“爸爸快看,气球。 这娃喜欢吹气球,要不是韩超藏的隐秘,家里有几个套了,她就能吹爆几个。 “韩营,真是巧,今天都两回了,咱们又碰上了。”萧胜笑着说。 这时陈玉凤还没来得及跟韩超讲萧胜晚上想立功的事,看萧胜一脸坦然,不知道他到底要怎么做,想当场喊出来吧,又怕一回喊出来,他否认了,过段时间再动手,要造成更大的危机。 可不喊吧,难道就这样放过他? 可是,他都敢坦率的走到韩超面前,就证明他根本不怕,那他到底想怎么做? 他看着蜜蜜,笑着说:“你是叫韩蜜吧,叔叔半路上捡个气球,你想要?” 蜜蜜点头:“嗯。” 萧胜温和的说:“但是不行,叔叔要送给另一位伯伯家的孩子,不能送你,别生叔叔的气,好吗?” 一个气球而已,不给就不给,蜜蜜倒无所谓:“没关系。”天黑,而且萧胜这段时间不穿军装,她都没认出他是谁呢。 “你来干嘛?”韩超问。 萧胜坦然的说:“来找一下老焦,要点艾蒿回去熏一熏肚子。” 这要是个普通人,根本想不到萧胜会怎么做。 但韩超毕竟曾经是个混混,熟知一切混混干坏事的手段,白天在礼堂碰到萧胜一回,当时可以看成偶然,可现在是第二回了,头回要艾蒿,二回也是,他作为一个常年带兵的营长,怎么可能在做事的时候这么没计划,同样的事情重复干。 而且,这个气球,要在普通人看来,平平无奇。 甚至任谁看到,也会联想,他确实是半路上捡的,要送给老焦的孙子。 但韩超不是普通人,他曾经是个混混。 混混最晓得的就是一切公安所看不到的,可以伪装成意外的手段。 因为当韩超看到任何一样物品的时候,他首先想的不是这东西正常情况下可以做什么,而是自己可以拿它怎样去犯罪,这是作为一个从七八岁开始混社会的男性的生理反射。 即使他当兵了,即使他现在是军人,那种自动反射式的反应是控制不住的。 他会在思维的潜意识里杀人放火一回,并全身而退。 表面上他依旧是个好人,善良的人。 这时萧胜抱着气球,正准备要走,韩超反问萧胜:“你的衬衣是腈纶材质吧?” 萧胜愣了一下,但立刻低头,在看自己的袖子。 “你手里的气球里装的是什么,甲烷,一氧化炭还是氢气?”看萧胜立刻要松手,韩超紧接着说:不要松手,腈纶会引起静电,现在是秋天,已经连着几天没下雨了,空气干燥,你的袖子上已经有静电了,空气中也满是静电,你一松手,它炸不到别人,只会把你的脸炸烂!” 听了这句,陈玉凤从韩超怀里夺过蜜蜜,捂着她的脸转身就跑。 她不好热闹,只想保护孩子的安全。 而萧胜,刚才家暴王丽媛的时候那种得意劲儿,嚣张劲儿全没了,愣在原地。 大门口的保安队长也走过来了,正好听到韩超说的话,而火灾,是悬在他们头上的警钟,毕竟礼堂,剧院,学校,这是国家每天在宣传,领导们每天在叮嘱,一旦发生火灾,责任人直接枪毙的地方。 保安队长哑声问:“韩营,你什么意思,萧胜手里那个气球会爆.炸?” 真正高明的犯罪是,凶器会在犯罪现场完美湮灭,最精明的公安也无法侦破。 就比如气球,如果里面装的是甲烷,氢气,或者一氧化碳,而恰好它飘进了满是静电的配电室,当它在空中跟静电交汇的那一刻,就会发生爆.炸。 而在它爆.炸的那一刻,配电室也会烧掉,但是谁能找到犯罪工具,气球? 要萧胜正好以找老焦为借口,就在附近呢? 他是不是可以第一时间汇报火情,并冲进火海救火,那功,不就立大发了? 韩超一开始,只是因为萧胜最近的表现很不对劲,而且深知他想找回肩章,立功心切,想诈一诈他的。 但在萧胜低头看袖子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诈准了。 萧胜的叔叔,原来在煤气灌装站工作的,所以他熟知煤气的成分,知道可以用气球玩爆.炸。 但他的犯罪手段还是不够完美。 要是韩超想干这种事,肯定会穿一身纯棉质的衣服,防止静电嘛。 而萧胜,从来不认为韩超比自己强,认为他只是凭借徐师长的高捧和喜欢,才会如此出风头的。 至于韩超他妈会打男人的事,萧胜准备亲自告诉徐师长,并籍此看个笑话。 他想犯罪,还笃准了韩超绝对不会发现,才会如此大摇大摆,要在韩超面前故意显摆。 可一件腈纶衬衣带着静电,让他在此刻骑虎难下。 这气球,会炸在他手里吗?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概率问题(有哪个男人会喜欢打丈夫的...) 试问, 上过战场的那个不奸诈,想要杀死敌人,凭借的就是比敌人更奸诈。 “韩超, 咱俩,徐鑫,咱们可都在红河岸边驻扎过, 那个冻死人的冬天, 咱们一起熬过, 咱们是生死兄弟。”萧胜先说。 他们上过自卫反击战的战场,虽然不属同一个连队,但曾经一起埋伏过, 一起攻过高地, 确实算生死兄弟。 韩超立刻说:“我拿你当兄弟, 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俩人离得很近,萧胜忽而把气球往韩超身上一怼:“一个气球而已, 里面啥都没有, 不信你戳开看看。” 这狡猾的家伙, 他这是想把气球推到韩超怀里,要炸,也想让它炸在韩超怀里, 看能不能只伤韩超,不伤自己。 韩超眉头一皱,滋气了:“萧胜, 不要再动了, 你也读过初中, 学的物理喂狗了吗,不知道磨擦产生更多的电?” 萧胜学过物理, 也知道磨擦会生产生电,此时嘴唇愈发干燥,一动不敢动。 但他要狡辩:“这气球里面有什么,我也不知道,这是我捡的。” “萧胜,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这气球里面是氢气吧,要不然不可能那么轻,能飘起来,市内的煤气都是甲烷和一氧化炭加氢气,能提纯氢气的地方可不多,气球到底从哪儿来的,难道军区不会派人去查?”韩超反问。 要从煤气里提纯氢气,不论是公安的,还是私人的小作坊,真要军区动真格查,萧胜又怎么能抵赖得掉? 这气球从哪来的,只凭韩超就能查的明明白白。 见抵赖无用,萧胜打算继续打感情牌:“韩超,军区不应该这样对待我一个在战场上拼过命的军人,你知道王丽媛为什么瞧不起我吗,因为我不行,她在床上刺激我,辱骂我,才是我打她的主要原因,可我不行是因为我自己吗,我曾在战场上眼睁睁看着战友被爆头,我有心理阴影,可她不给我机会,她还让马琳撤我的肩章,她想让我身败名裂,你说我能怎么办?” 虽然没有并肩作战过,但毕竟是一起上过战场的兄弟。 韩超能感受到萧胜的痛苦,因为他也一样,战场上的残酷,战友的死经常会在他的梦里,而且他跟萧胜一样,刚开始在床上确实力不存心。 只不过萧胜选择了打爱人泄愤,而他,选择了去看书,积极治疗。 他也知道萧胜不可能让事态扩大,顶多就是现场乱一点,小范围扑灭火灾。 萧胜一脸乞求:“帮帮我,把这事儿消下去,就当今天啥也没发生过,行吗?” 保安队长也挺可怜萧胜的,而且此时,最重要的不是萧胜犯罪行为,而是,这个气球真的会炸吗,电影马上完了,大礼堂里几百号人马上要出来,要气球真的炸了,保安队长是要被撤职的,甚至有可能他得坐牢。 他最着急:“韩超,气球不会炸吧,你有没有办法让气球不炸?” 韩超说:“有。” 七八个保安全围了过来,听说气球可以不炸,大家一起松了一口气。 陈玉凤站得远,但她也特别怕那个气球炸在当场,因为现在离萧胜最近的是韩超,韩超今年才27,陈玉凤喜欢他那张脸,不说伤及性命,就是炸到一点点她都不乐意,她都心疼。 她这时挺后悔的,毕竟要她不搀和,不挺身而出,她们全家依旧可以过平平安安的小日子,而在此刻,她把丈夫推到了凶险之中。 偏偏陈玉凤越担心,韩超就离萧胜越近。 而且他蹲下.身子,直接蹲到了萧胜面前,陈玉凤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儿。 韩超凑近萧胜,正在解他的鞋带。 人越急越容易起静电,也不知道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别的,萧胜能感觉到指间隐隐的发麻,混身是汗,可偏偏两只手干燥无比,干燥就意味着更多的静电! 但只要韩超有办法,只要今天他能全身而退,萧胜就不担心了。 可这时,韩超又说:“既然离婚了,就不要再缠着王丽媛,等坐完牢出来,再谈个对象,好好过日子,以后也不要再打老婆了,男人打架的本领不该施展在老婆身上。” 萧胜一愣:“韩超,你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坐牢?” 他不但衬衣不是纯棉的,裤子还是最容易导电的化纤面料,韩超解鞋带都得小心翼翼,因为稍不小心,就要摩擦出电。 手顿了顿,他说:“哪怕你犯罪未遂,这件事我肯定要向上汇报,萧胜,你是军人,你应该知道的,军人犯法,法院会比普通人更加严判。” 好半天,萧胜没动弹。 韩超以为他心理上已经愿意接受这件事带来的恶果和惩罚了,扬起头,刚想跟他说自己有本性功.能障碍方面的书要推荐给他,等他从监狱里出来,结婚之前可以好好读一读。 可就在这时,他看到萧胜捧着气球,整个人像一座大山似的,快速的朝他倒了下来。 其实只是一个气球而已,韩超只要解开鞋带,让萧胜把赤脚放到地面上,导走电流,危机就能解除,萧胜顶多也就坐两年牢。 甚至有可能它在萧胜的手里也不会爆,毕竟气球被静电击穿也只是个概率,说不定萧胜放手,它也不过飞走,不会爆的。 可韩超想的是,为了今天的危险行为,萧胜要负出代价,但萧胜想的是,他马上要来的副团级待遇,他今天所拥有的一切,他不想失去,他都要。 他急剧的抖动加快了袖口的磨擦力,静电丝丝,气球转眼要爆。 而此刻,他算好了,只要把他塞到韩超怀里,炸的就是韩超。 等韩超被炸死,这个气球的来路就可以凭他自己跟上级解释,他可以说自己是偶然发现的,他会把他和韩超都塑造成英雄,韩超是悲情的英雄,而他,是解救一礼堂的人们于水火中的英雄,他马上就可以立功,再进一步。 两个都是带新兵的营长,一样上过战场,一样凶悍。 要单兵搏斗,他们很可能分不出输赢,但毕竟萧胜前阵子才被新兵们打过,在医院养了半个月又没有训练过。 而韩超刚刚从操场上下来,白天还在跟新兵练拳脚。 他的反应当然更敏捷,也更迅速。 俩人速度太快,保安们都看花了眼,看的时候明明萧胜在上面。 但砰的一声闷响,一片过火后,举起手的人却是韩超,他说: “我没事,赶紧把现场围起来,不要让人看到。” 一大一小,陈玉凤目瞪口呆,蜜蜜紧掐着妈妈。 刚才还在吵架,闷头闷脑说要给自己写情诗的丈夫,就这样出事了? 要时间还能回到刚才,陈玉凤想说,屁的情诗,她啥都不要,只要韩超没事就好,可现在呢,过火面积并不大,也不过火光一闪,可韩超被炸伤了吗,烧焦了吗? 天黑嘛,广场上的路灯太高,照的并不是很亮。 韩超腋下两大片,一看就是给烧焦的。 不过他还能站起来,于陈玉凤来说,惊吓就变成惊喜了。 而萧胜呢,他身上倒还好,但头发在冒烟,脸朝地,具体伤的怎么样陈玉凤看不清楚,但头既炸的冒烟,脸肯定烂了。 至于人死没死,她提心吊胆,她心里有个恶魔,只想他当场死掉。 当然,这事儿不可能如她的愿。 保安队长试了一下气息,大松一口气:“有气儿,还活着,快快,赶紧送医院。” 而此时,穿过一大片办公楼,被他像狗一样对待的王丽媛,还乖乖的跪在宿舍的地板上,虔诚的跪着,一动不敢动呢。 甚至,王丽媛是认认真真考虑过自杀的。 要不是萧胜恐吓,说她要今天晚上死,自己就不放过她任何一个朋友,王丽媛揣的那把,准备用来刺萧胜的匕首,就割到自己手腕上了。 可她不敢,她怕她冒然的死了,萧胜的火气发不出去,会让更多的人遭殃。 所以她不敢死,可又活的没有任何希望。 这个世界,秋日的空气凉爽干燥,隔壁王果果和周雅芳看了一气电视,一人调了一碗桂花藕粉在吃,那桂花的香气是那么的馥郁,但于王丽媛来说,这个世界就是地狱。 直到她听说萧胜被自己拿的简易煤气炸.弹给炸了,并且重伤昏迷。 这个世界在王丽媛的眼中,才算真正活了过来。 再说现场,保安处理起这种事来当然特别得心应手,一个保安在脱衣服,要盖在萧胜头上,还有俩保安用躺椅做了个简易担架,要把萧胜抬到医院去,而保安队长,则要跟韩超对口供,赶紧商量,怎么把这事向上汇报。 当军区出了这种恶性.事件,大家想的当然是,如何减少影响面。 此时大礼堂外面的灯已经亮起来了,证明顶多再过三分钟观众就会从场地里出来,生死时速在蜜蜜的眼里上演,七八个保安默不作声,有人抬走了萧胜,还有人在提水,有人往地上洒洗衣粉,转眼之间,广场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等观众出场上,现场飘着洗衣粉的清香,刚才的事情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似的。 陈玉凤手头不是有一盘录音带嘛,韩超还不清楚里面录的是什么,但是得把它拿走,作为控诉萧胜的证据,呈交给领导。 至于萧胜被炸死了,还是炸坏了脑子,或者只受了皮外伤,这个,就得等医生检查过才知道了。 蜜蜜甚至还没认出萧胜来,小女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直默默的缩在陈玉凤怀里,而这时,大礼堂里的人也全出来了,没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电影好看,大家都在谈论电影里的情节。 陈玉凤当然想第一时间把消息讲给王丽媛听,不过她正准备要走,看到张松涛带着俩男娃从电影院出来,就想看看齐彩铃在不在。 作为一个穿越者,在陈玉凤梦里的那本书中,齐彩铃可是女主角,真善美的化身,萧胜捧着气球来炸大礼堂,这事儿她知道吗,她有没有唆使,授意过萧胜。 而且在书里还有好几次意外事件,那些都只是偶然,还是齐彩铃刻意安排的。 “爸爸,电影真好看,我长大了也想当兵。”二娃扬起头,跟他爸说。 张松涛把儿子抱了起来,轻轻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说:“二娃,你的脚趾头坏了,可能当不了兵了,但是在各行各业,只要能做到优秀,翘楚,你就是个有用的要材。” “好吧。”二娃一脸的委屈。 张松涛抱着二娃,牵着大娃,望着朦胧的夜空,闻着夜空中飘散的洗衣粉香气,此时也在思考,自己当初为了让俩孩子得到照顾而紧急结婚,当时的婚真的结的对吗? 当然,在军区,要想离婚可没那么容易,而且二婚,齐彩铃毕竟还小,张松涛也只能盼着她早点成熟起来,要不然,这日子他真要过不下去了。 看这父子走了好远,但陈玉凤最终没看到齐彩铃。 这证明不管齐彩铃有没有授意过萧胜,至少她是知道今天的爆.炸事件,并且有意躲避了。 这可不行,陈玉凤原本没想过要抢齐彩铃的功劳。 但是她也不想自己生活的军区发生任何意外。 在齐彩铃的思想中,意外是天注定的,她不会出手干预,只想坐享其成,但在陈玉凤看来,这个军区是自己生活的地方,只要有意外,她必须阻止。 她不想立功,不求大富大贵,只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只求每个人都能平平安安。 傻乎乎的王丽媛,此时还在宿舍里跪着呢。 听陈玉凤说了三四遍,才敢站起来,问的第一句是:“死了吗?” “应该没死,但是你放心,我录了他威胁你,恐吓你的音,韩超还能证明他真的意图炸大礼堂,所以那家伙完了,他即使不死,也得把牢底坐穿。”陈玉凤说。 王丽媛今天伤的并不严重,因为萧胜并没有打她。 但是她跪了半晚上,膝盖酸,站不起来。 “你把我俩吵架的声音,全录下来了?”王丽媛说。 陈玉凤这时才突然感觉到疼,脱了鞋子给王丽媛看:“我刚才一直躲在你家窗户外面,我也吓坏了,玻璃扎破了我的脚,我愣是一声没吭。” 王丽媛深吸了口气,感谢无法用语言形容,她不顾自己腿的酸痛,要拿碘伏,棉签帮陈玉凤处理她脚上的伤口。 蜜蜜这会儿正在收拾刚才被萧胜砸到地上的各种碎片。 小丫头忽而手一停,说:“妈妈,你是学我一样录音的吧,那录音,爸爸是不是带去给徐爷爷听了?” 陈玉凤的脚心给扎破了,疼的直皱眉头,给闺女点了点头:“嗯。” 蜜蜜又说:“上周末徐爷爷问过我,愿不愿意我给他当孙女,我答应了喔。” 陈玉凤反问:“真的?” 蜜蜜说:“徐爷爷还说,让我先不要告诉奶奶,先问问你,可我给忘啦。” 陈玉凤啊的一声叫,王丽媛从她脚心里扣出一块玻璃茬子,心疼的问:“疼坏了吧?” 疼是真疼,但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 话说,徐师长问蜜蜜想不想给他做孙女,就证明他确实在考虑,想跟王果果共组家庭。 而今天,韩超带着录音带去跟领导汇报情况,作为爆. 炸案,听汇报的领导肯定很多。 可那份录音里,王丽媛明明白白的说过,王果果会打丈夫,还打得特别凶。 要那份录音被当场放出来,那军区的领导们,不就都知道王果果会打丈夫,并且打的很凶了? 有哪个男人会喜欢打丈夫的女人? 徐师长要听到了,会怎么想? 他估计从此就歇下心思了吧。 得,刚刚陈玉凤还在为王丽媛脱离苦海而暗暗开心。 可现在她得愁另一件事了,她,亲手掐断了婆婆的婚缘。 王果果和周雅芳,大约得守着她们俩几个,孤零零四十年,直到老死了。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老虎队(当着领导们的面,他跟大家...) 先说机关大院, 听说有一场未遂的爆.炸案,而且犯罪分子还是一个营级干部,此时领导们当然从床上爬了起来, 急赴会议室,在召开紧急会议。 这种事,团级以上的领导是必须召开公开会议, 叫他们知道的。 但团级以下, 为防干部们为了升职而效仿, 则必须瞒着。 此时几个大领导当然都在,录音已经被大家反复听了好几遍了。 罗雄的意思,明天一早召开会议, 录音和韩超的证词, 全部做为证据展示出去, 一是,部队确实有很多军人喜欢家暴, 这对部队的管理和人员稳定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必须把录音展示出来, 叫大家知道什么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别以为你在家骂老婆就没人知道, 录音作为呈堂证供,是可以当证据的。 但马雍却不这么想,他扭头看看正在做笔记的徐勇义, 再看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韩超, 却低声说:“罗总, 算了吧,徐师的家庭环境你是知道的, 虽说他弟去世了,但他还有俩侄子,他们跟徐师关系比较一般,我怕到时候等阿眯结婚了,会比较为难。” 马琳和徐勇义已经不可能了,这个他们都知道。 因为马琳除了丧女之痛,也一直没忘记她曾经谈过的那个男朋友,那个人的名字叫陈方远,人特别优秀,主要是跟马琳属于真正心意相通的那种。 当年被革命小.将们追着打,落下悬崖,几年后再找到时,已经成白骨了。 当时,本来马琳都收心跟徐勇义过日子了,可在找到前男友的尸骨后,就不肯让徐勇义再碰自己了,女儿和前男友的死,双重刺激,她早把心门封上了。 但徐勇义得活,得过日子,他为了跟王果果结婚,请了俩媒人,正是罗雄和马雍,而他是俩兄弟,弟弟前两年去世了,留下俩侄子,一个是记者,一个生意做得特别好,都是拿徐勇义是当成亲爸的。 徐勇义应该不会介意王果果会打丈夫的爆脾气,毕竟马琳那么坏的脾气他都能忍,更何况王果果的性格比马琳好多了。 但他那俩侄子呢,人家要对王果果有看法,逢年过节见了面,排暄王果果,或者给她穿小鞋,作为曾经的好友,马雍心里可不舒服。 罗雄也是这样想的,扭头看徐勇义,说:“录音就别放了吧,这事要传出去,对阿眯的影响怕不太好。” 徐勇义转头看韩超:“这牵扯着你母亲的名誉,你的意思呢,放是不放?” 韩超并没有犹豫,却反问几位领导:“女性会反抗家暴,难道不对?” 王部长也在现场,也知道所有的事,斟酌着说:“主要是怕这事对你母亲的影响不好。” 作为曾经的老相识,他希望王果果能有个男人陪着安度晚年,但那份录音要传出去,就怕王果果以后要遭人口舌。 但就在这时,徐勇义站了起来,拿起录音带说:“结束会议吧,事情是发生在我的地盘上,由我给总军区汇报情况。” 罗雄眉头一皱:“你还要拿这东西去总军区?” “总军区的领导难道不需要听一听?”徐勇义反问。 马雍犹豫了一下,继而说:“老徐,这会影响阿眯的名誉,如果你真想跟她在一起,对她不好,你马上就要升参谋长了,以后阿眯要见了领导,你叫领导们怎么看她?还有你俩侄子呢。” 在此刻,韩超滞了一下,但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站着。 徐勇义已经要走了,回头反问:“我在军区还有面子可言?再说了,日子是日子,面子跟日子能有多大关系?” 为了整顿军容军纪,马琳向来都是拿徐勇义开刀,用大家的话说,徐师长生的最帅,但命最苦,半辈子没老婆不说,还给前妻压的结结实实,永远翻不了身。 至于马琳,那就是魔头,魔鬼,夜叉。 领导们当然知道这是马琳的不得已,也是徐勇义的大度。 身在管理层,十几万军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有韩超这样能力强,人正直的英雄,也就有萧胜那种虽然有本领,但内心龌龊的枭雄。 要管他们可不容易,管理层必须有马琳,也必须有徐勇义。 他们杀鸡儆猴,共做一场戏,把马琳推出来,才能震慑下面的人。 但下面的人不知道啊,他们最喜欢嚼舌根。 王果果顶得住吗,韩超能顶得住吗? 不过大领导再忧虑,韩超和徐勇义面上淡淡的,他们就不好说啥了。 出了办公室,徐勇义走了几步,韩超也随即一顿。 徐勇义转头,说:“那件事,韩蜜跟你们讲过了吧,你是同意的吧。” 韩超没说话,因为在今天之前,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让她跟你爱人讲的事,你爱人肯定告诉你了,你一直没跟我提过反对意见,就证明你心里是同意的,对吧。明天你们就不要在场了,不然我怕你母亲难堪,到时候罗总和马总,陆法官会一起去,他们会帮我说服你母亲的。”徐师长说完,又说:“走吧,去总军区,这事必须立刻汇报。” 就连领导层都知道徐师长要提亲的消息了,可韩超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要不是曾经陈玉凤提醒过,让他早点有个心理准备,韩超今天就得丢个大脸。 媒人都已经知道了,他的反对还有意义吗? 而且今天晚上他还得陪徐勇义去总军区,明天还要一起开会。 总军区的领导们,因为罗雄和马雍的宣扬,应该也早就知道他妈和徐勇义的事了,这可好,韩超一路跟着,在大家看来,他可不是早就同意了? 但韩超并不同意,他心里是反对这件事的。 在他看来,王果果跟徐师长有点往来可以,但他不愿意他妈嫁给他,而这其中的原由,一时半会他还讲不清楚。 但他该怎么办,难道就在此刻,当着领导们的面,他跟大家说他的妈不嫁人? 身后王部长揉着眼睛伸着懒腰,打哈欠时就在说:“看看,身材一样高,一样瘦,那是一对天生的父子。” “我前几天正好跟总军区的领导们提过咱徐师长的事,他俩一起去,正好也叫领导们见见韩超,咱徐总不止有侄子,儿子也有了。”罗雄也说。 韩超一口白牙紧咬,那酸爽劲儿只有他自己知道。 漏风的小棉袄韩蜜此时还啥都不知道呢,晚上甜甜睡酒楼,蜜蜜抱着妈妈香香的睡了一觉,因为电影没看完嘛,还约定好,下周末让妈妈陪着,好好去看一回《中国霸王花》。 而因为她的漏风,也因为事情已经过了两周了,事情在大院里渐渐传开了。 陈玉凤也是通过别人的口才知道,这事儿现在全院几乎人人都知道了。 今儿周末,包嫂子一早晨起来就在哀声叹气:“玉凤,生意不好做,我现在生意可差了,怎么办?” “你的卤味在咱军区院里都有名,不可能吧?”陈玉凤问。 包嫂子说:“倒也不是,但火耗啥的下来,我一斤肘子成本价5元钱,隔壁的肘子卖四块五,比我便宜五毛钱,人嘛,谁不贪便宜?” “人家的肘子为啥比你的更便宜,你知道原因吗?”陈玉凤问。 包嫂子摊手说:“不知道呀,卤一锅肘子得半罐煤气,半罐煤气就要26块,一斤上面就得有1块钱的成本,大家一样做生意,我也不知道为啥,人家的就是比我的更便宜。” 做生意,大家一样的成本,一样的付出,味道香是关键,可价格便宜更重要,现在市面上,大家搞的都是价格战,陈玉凤在军区内部还好一点,有固定客源,人虽不多,但稳定,不怕价格战。 外面一家比一家便宜,有的地方一盘土豆丝就卖五毛钱,肯定是地沟油炒的,但只要它价格便宜,就能熬死别的竞争对手,活下来呀。 “今天学校搞卫生,大扫除,老师可不能得罪,走吧,咱们一起去。”包嫂子又说。 现在家家户户就一个孩子,小学三年级之前,家长要帮忙搞卫生。 要不去,老师会对家长有意见的。 陈玉凤带着甜甜和蜜蜜去,帮她俩搞卫生嘛,一年级的家长最积极,而且宋老师跟陈玉凤关系好,有意安排她,让她擦黑板,这是最轻省的活儿,一擦就完。 至于别的活儿,陈玉凤想干都抢不到,毕竟来干活的家长,谁不想表现一下。 这不,她正闲的无聊,就听忽而有人说:“张大娃,你的家长呢,你爸加班,你妈总该来一下吧,她要不来,玻璃就得你自己擦。” “我擦,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我可以自己擦。”张大娃忙说。 这是三楼,虽然是走廊内部的玻璃,但孩子够不着,擦玻璃特别费力。 陈玉凤忍了会儿,把抹布拿过来,当着大娃的面把玻璃给擦了。 一会儿老师再出来一看,见玻璃擦的干干净净,问张大娃:“你擦的?” 不等张大娃回答,又说:“既然擦干净了就赶紧回家吧,看看你的手指,破成啥样儿了,也不去医院处理一下,你那个齐彩铃阿姨,早晨我就看见她往医院去了,也不带你去包扎一下手指,真是后娘心,海底针。” 陈玉凤一看,就见张大娃的手指化了脓了,孩子也没包扎,就那么敞着,也不知道齐彩铃和张松涛俩口子是咋过日子的,能把孩子的手指弄成这样。 部队工作忙,今天团级以上干部开紧急会议,目前为止都还没回来,但齐彩铃早晨就去医院,肯定是去看萧胜那个蓝颜知已了,但看蓝颜知已可以,为啥就不把孩子带去包扎一下伤口呢? 虽然这孩子跟陈玉凤没有任何挂葛,可为人母,谁受得了孩子的手指烂疮,化脓? 昨天晚上王丽媛替她包扎脚,正好给了陈玉凤纱布和碘伏,她依旧没说话,但掏出纱布和碘伏,先替这孩子清洗了伤口,又用纱布替他包好,把碘伏和一大包纱布一起给了他,并说:“以后每天一次,自己清理伤口,不要留疤,好不好?” 张大娃见过几回陈玉凤,但并不认识她,接过碘伏,咬了咬唇说:“阿姨,我会记住你的。” “记我干嘛,我把你弄疼了,你想寻仇?”捏了捏小男孩的鼻子,陈玉凤问。 她只是开个玩笑,但张大娃忽而鼻子一红:“你能再捏捏我的鼻子吗?”男孩嘴巴一撇,怕吓到陈玉凤嘛,抽泣着说:“我妈妈死了以后,已经很久没人捏过我的鼻子啦。” “不哭不哭,我这还有早晨带的点心呢,也送给你,好不好?”陈玉凤把背的,要给甜甜蜜蜜垫肚子的鲜花饼,也一并送给了大娃。 这时宋老师和甜甜蜜蜜在等陈玉凤一起走,她说了声再见,就得走了。 蜜蜜远远看着鼻子红彤彤的大娃说:“那个哥哥羞羞,男孩还会哭鼻子。” “你不哭鼻子,可你总喜欢动手,韩蜜,我说过很多回了,女孩子不可以动手,因为女孩子都是可可爱爱的小公主。”宋老师说。 蜜蜜说:“我是公主,但我是会打人的公主,哪个男孩欺负小女孩,我就会打他,狠狠打。” 因为有她,班上的小男孩没有一个敢动手打女孩的呢。 宋老师押后两步,先说:“对了,今天徐师长上门提亲了吧,你婆婆是不是马上就要搬到师级大院住了?他们还请不请酒,办不办婚礼?” 陈玉凤昨天才听蜜蜜说起迟来的消息,还不知道婆婆会不会答应了,至于请酒办婚礼,她根本没想到那么远。 “应该……不会吧。”陈玉凤只好说。 “对了,你不是开铺子嘛,我知道有便宜的煤气,一大罐5元钱,你要想要的话就找,我帮你介绍人。”宋老师又说。 现在做餐饮,最大的成本不是菜,而是煤气,一罐25,普通居民当然能用几个月,但开店的人家,一月用四五罐都正常。 就比如包嫂子要卤肉,煤气费得多,她的成本自然就高,她就竞争不过别人。 陈玉凤也一样,她一个月至少用四罐气,真金白银就是一百块。 要一罐才5块钱,四罐20,她一月能省80块钱呢。 “快告诉我,哪儿有便宜煤气?”陈玉凤说。 宋老师说:“你去咱们军医院找萧大妈,就是萧胜他妈,她有渠道。” 话说,宋老师当初看上周雅芳,其实就是萧母介绍的。 想介绍给宋老师的父亲,要一结婚,女方图男方的退休金,男方图女方给自己当保姆,想着让他们搭伙过完后半生,是王果果一句话把俩妈的排面给撑起来的。宋老师发现徐师长对王果果有意,这才恍然大悟,周雅芳憔不上她爸那种七十岁的老头。 所以宋老师跟萧母关系很不错。 而萧胜的叔叔呢,原来在煤气罐装站工作过,既说有便宜的煤气,难不成是悄悄从罐气站往外倒黑气? 但一个煤气罐的成本放在那儿,目前煤气资源稀少,成本也很高,萧胜他叔到底是怎么做到,能把煤气的价格降到5块钱的,比白菜还便宜的? 大街上那些价格特别便宜的饭馆用的,也是用他气吧? 当别人能从源头上,把25的煤气成本控制成5块的时候,叫包嫂子怎么跟人竞争? 也就怪不得包嫂子会赔钱了。 正好这时经过医院门口,宋老师说:“那不萧胜他妈,你去问吧,我先回家了。” “宋老师再见。”甜甜说。 蜜蜜也在喊:“宋老师,不要打王嘉嘉呀。” 陈玉凤止步一看,就见齐彩铃和萧母走在一起,俩人皆是忧心忡忡,萧母不住的摊着双手,又不停的拍打着,一个劲儿的在喊:“冤枉,萧胜真是被冤枉的!” 这不胡扯嘛,萧胜抱着一个装满氢气的气球去大礼堂,要不是韩超,一场纵火案势不可免,可他妈愣是能把事情喊成冤枉。 报应是显而易见的,萧母边走边哭:“我那么帅气的儿了,脸给炸烂了,人还在昏迷,军区还说要向公安机关起诉,要判他的刑,领导们的心怎么那么狠啊,他们的心都是黑的吗,这个军区太黑暗了,简直无法无天。” 而齐彩铃呢,面色难堪,却又一言不发。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妹,陈玉凤比谁都希望齐彩铃把日子过好点。 如果她脑子清醒,现在就该跟萧胜断绝关系,回去好好照顾大娃和二娃,因为那俩孩子真的很优秀,也值得人疼爱,尤其大娃,陈玉凤只给他一瓶碘伏他都会认真说谢谢,可见是个既知恩,也会报恩的孩子。 可她怎么就不肯呢,为什么到现在还要跟萧胜搅在一起呢? 是为了萧定天的投资款吗? 但萧定天的有钱,但是把市场价25的煤气做5块来卖,他干的就肯定不是正当生意,齐彩铃跟那么一个人搅在一起,还想拿军区的加油站和煤气罐装站,她这不是自寻死路嘛。 正好她回头的时候,齐彩铃也在回头看她。 俩人小时候也曾形影不离过的,齐彩铃远远招了招手,大概想过来打招呼,但是萧母恨恨瞪了陈玉凤一眼,她就不过来了。 陈玉凤站在原地,一直在等,等齐彩铃过来。 她也想劝劝齐彩铃,如果她做不到赚钱和养娃两不误,就不要再赚钱了,先把娃养好,但是齐彩铃一直在看她,最终却没有转身,走了。 陈玉凤心里还是放不下大娃和二娃,但终归那不是她的孩子,她也只能带着自家的两个先回家。 话说,平常即使周末没人,俩妈也会把前厅的门打开,瞎猫碰死耗子嘛,万一碰到一桌客人,能有点钱进账,可今天前厅的门居然是关着的,后院的门也锁着,难道俩妈出去了? 不过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却见后院的围槛处,徐师长两手插兜,正在看王果果,而王果果呢,则转头在看她和甜甜,蜜蜜几个,显然,她虽然锁了门,但看到她们回来了,就准备要来开门的。 再看酒楼前厅,马司令在,罗司令也在,正笑呵呵的在聊着什么。 所以这是徐师长的提亲现场吧。 王果果想开门,但徐师长不让,而且扭头看陈玉凤,一个瞪眼,那意思陈玉凤懂,他是想让她赶紧走。 话说,徐师长向来不怎么喜欢说话,为人沉默,因为跟马琳关系差,军嫂们说起他,总是既觉得神秘,又觉得好奇。 但陈玉凤看他的时候总是很怯,她跟别人说话都还坦然,可对上徐师长,就只有害怕的份儿。 而且,她于心里挺敬佩徐师长的,因为他昨天晚上肯定听过王果果打人的录音,今天还敢上门提亲,就证明他不是普通人。 这样有勇气的人,陈玉凤总得给他一个机会吧。 甜甜看到奶奶来开门了,已经伸开双臂了:“奶奶。” 陈玉凤连忙把这轻的跟片羽毛一样的小家伙给抱了起来,牵起蜜蜜,转身就跑:“走,回家,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咱家连菜都没有。”蜜蜜不太高兴:“妈妈,我肚肚饿。” 甜甜也说:“奶奶都来开门啦,我们不去,她会想我们的呀。” 可不嘛,王果果已经把门打开了,陈玉凤更得跑快点儿了。 但俩丫头不跑,甚至在往回折,这可怎么办? 她忽而灵机一动,说:“今天电视上有小侠龙旋风,那是个从台湾来的,啥老虎队,酒楼的电视上没有,只有家里的电视上才有喔。” 瞬时甜甜不挣扎了,蜜蜜直接跑了起来。 “妈妈,真有《小侠龙旋风》吗?”蜜蜜边跑边问。 “我确定有,老虎队演的呢。”陈玉凤忙说。 “妈妈,你咋这么傻呀,那叫小虎队,是陈志朋和吴奇隆。”甜甜嫌弃的说:“妈妈你从来不看电视,连现在流行的是啥都不知道。” 陈玉凤不咋看电视,还真不知道啥老虎队还是小虎队的。 但是不论婆婆咋想的,她今天必须把俩孩子哄回家。 她得用行动告诉婆婆,不论她想怎么做,自己是支持她的。 话说,这会儿韩超开完会,也回来了,家里还是旱厕,今天正好是掏厕所的时候,俩家的厕所是连在一起的,他跟赵方正正在边掏厕所边聊天。 陈玉凤转身进了屋,正准备去小卧室翻点钱出来去买菜,就见韩超的桌上有本书,名字叫《徐志摩情诗大赏》。 再看旁边,一沓信纸,上面为首的一行写着:情诗! 这可吓了陈玉凤一大跳。 情诗,韩超写的? 他真给她写情诗了? 上回看电影,她差点给吓飞了三魂二魄,这回的情诗呢。 会不会再吓死她一回。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情诗大赏(主讲徐勇义和王果果,慎点...) 先说王果果和徐师长。 其实王果果也早就猜到徐勇义有想跟自己结婚的意思, 只是这种事男方不开口,你叫女方如何回绝。 而今天中午,韩超开完汇报会议, 从总军区回来后,到酒楼,简单的跟她讲了一下徐师长家的家庭情况之后, 就把那事儿给她讲了一回。 天下的母子, 没有一个能在讲这种事的时候不尴尬的。 所以王果果听的特别尴尬, 韩超讲的更尴尬。 韩超心里是反对的,但一直以来,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妈就是个乡下老太太, 老人嘛, 在他想来, 守着儿女过完下半生就行了,可俩人难得对坐在一处, 看王果果卷发烫的精致, 身材也没走样, 阳光洒在脸上,眼角虽有皱纹,并不明显, 乍一看,四十多岁的女人并不老,蓦然间又觉得, 让她一个人过完下半生, 确实有些残忍。 想来想去, 他就斟酌着说:“妈,你慎重考虑一下吧, 于我和玉凤,你不论想干啥我们都不反对,但徐师长家还有俩侄子,他弟媳也没再嫁,那是一大家子人,我倒不怕他们不孝敬您,只怕他们要给您气受,他们年龄跟我差不多,都是高知分子,高知分子的气,难受。” 即使两个年青人要结婚,双方的家庭磨合都是一重问题。 中年妇女嫁人,爱情是个虚无缥缈的话题,嫁过去受不受闲气才是最重要的。 逢年过节,徐师长家会有一大家子人,俩侄子年龄跟韩超都差不多,因为原来都是在部队上干的,也都认识,在韩超看来,他们必定会给王果果气受。 王果果听完,说:“我自己考虑吧,你回家去,凤儿这段时间着实辛苦,家里有啥活儿要干的,你有点眼色,她让你干啥你就干,不要学你哥赖东赖西,叫媳妇儿瞧不起。” 然后韩超走了,不一会儿徐勇义带着俩媒人,就上门了。 王果果考虑到周雅芳在不太好,把她也给支走了,把两道门都锁了,一个人招待的徐勇义一行人。 俩领导扯东扯西,东拉西扯的聊了半天,由马雍开口,先解释徐勇义和马琳的问题:“阿眯,我妹自打没了孩子之后性格就全变了,她只喜欢孤身一个人,但徐勇义还得过日子,我是马琳她哥,我来做媒人,就足以代表徐勇义的诚心。” 罗雄则说:“我就坦白说了,在咱们部队上,丧偶还好,但离异是个大问题,老徐要不结婚,就很难再进一步,毕竟上而领导看档案,一个军人的大后方稳不稳,有没有人支持,这点很重要。再说了,现在部队编制一直在收紧,营级干部的升职也不由我们定,我们只能推荐,然后由总军区人事处统一考核,你俩结合,不论对老徐的前途,还是对韩超的前途,都有好处。” 马雍紧接着说:“主要还是韩超!” 他们都是从最实际的点出发,谈的也是实实在在的问题。 之后,这俩人就自顾自聊自己的了,让徐勇义和王果果单独去谈。 也正好这时陈玉凤搞了半天的卫生,混身脏兮兮的抱着俩丫头回家。 周内忙酒楼,周末还要给娃搞卫生,王果果在儿媳妇而前没啥好遮好瞒的,想放她进来,赶紧让她喝口水,但徐师长不让,于是俩人才有了刚才那回拉扯。 当然,既然陈玉凤抱着娃走了,俩老人也就锁上门,又开始谈自己的了。 徐勇义示意王果果先开口,王果果沉吟了半天,先问:“我要跟你结婚,你是不是就可以跟老罗,老马一样,职位再高一点?” “我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只想跟你共组家庭。”徐勇义说。 “那韩超呢,要咱俩结合,他是不是明年就能提副团?”王果果再问。 徐勇义立刻摇头:“不行,他今年才27,在我这儿想升职,还得2年,30岁提档案是部队的规定,我侄子徐磊没有熬到30就退伍了,还有一大批营级干部熬不到30岁,也转业了,不可能给他开后门。” 王果果点了点头说:“那你们先回吧,这事,我考虑一下。” 徐勇义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提一回亲女方就会答应,但王果果没有直接拒绝,他就特别意外了。 他这人向来不爱多言的,但想来想去,终是多说了一句:“阿眯,不论外人如何说我和马琳,你应该明白的,部队管理层是个群体,我们必须相互协作才能管理好下属,首都军区的行政管理和军容军纪是全国所有军区里最好的,而其原因是,我和马琳,罗雄,马雍,我们相互了解,并能够相互配合,你明白吧?” 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可以足背相依的战友情。 因为战友情,因为国家需要孩子,他和马琳结合,为五七干校生第一个孩子。 因为在管理中需要有人唱红脸,也需要有人唱白脸,所以这些年来,不论马琳当众怎样吼怎样骂,徐勇义而对那个比自己矮两头的,瘦弱的女性,会立刻低头,因为只有这样,下属们才会被马琳震慑。 多的他就不说了。 他单纯的,只是因为想结婚而来提亲的。 当然,既然亲提完了,女方答应考虑,他们也就该回家了。 因为十几岁起就挤一个通铺,罗雄,马雍和徐勇义属于私底下无话不谈的关系,当然,刚才王果果和徐勇义私下聊的时候,他俩长耳朵也在偷听。 这时马雍就得悄悄责备徐勇义一句:“我觉得你这人,有点傻。” 徐勇义眉头一皱:“为什么?” “话不对。”罗雄说。 徐勇义止步,皱眉。 “关于韩超的升职,不是还有两年,而是只需要两年,还有,就显得两年很长,只需要,则显得它很短,这叫谈话的艺术,老徐,你也一把年纪了,按理这方而该懂得呀,怎么尽说昏话,我觉得你刚才要说只需要两年,说不定阿眯已经答应你了,就因为你说还要两年,她才会说自己要考虑。”罗雄说。 徐勇义笑着摇了摇头,迈着大步走了。 他只是单纯的想结婚,想给小阿眯幸福,他给她考虑的时间。 至于谈话的艺术,作为领导,他当然懂,也知道该怎么谈话才能获得更大的效益,但在小阿眯而前,他不想,也不会去用。 因为他想结的婚,并不是交缠捆绑着利益,为了某一个利益点而结的婚。 只是因为,他单纯的,就是想跟她共组家庭。 至于小阿眯会不会答应,等吧,三十年都等了,徐勇义等得起。 …… 再说陈玉凤这儿,她回家时,韩超在收拾旱厕,而小卧室的书桌上有一页情诗,陈玉凤做足了心理准备才看的。 但第一句就吓的她差点魂飞魄散。 因为龙飞凤舞头一行:你的眼神就像钢枪,直□□的心房! 陈玉凤深吸一口气,终于平复了心情再看第二行,直接给骇到魂飞。 ‘你的辫子就像绞索,直勒我的咽喉’ 陈玉凤再没敢看第三句了,抓起来就把这玩艺儿给揉了。 就这情诗,是韩超翻了一整本《徐志摩情诗大赏》才写出来的,但是这太可怕,太吓人了,以韩超的性格,既然当时答应她写了,还答应她要读,那肯定一会儿得读,再配上他那渗人的嗓音,陈玉凤一秒钟就得被他吓到升天。 怕韩超要读给自己听,陈玉凤把它揉成团,出门买菜的时候才扔进了垃圾桶。 经常不在家开火,偶尔做一顿,家里啥原材料都没有,在学校搞了一天的卫生又累,陈玉凤想做点懒人饭,于是去了军区商店。 她买了几包三鲜伊而,正准备买点青菜和西红柿,就见就见老板冲出柜台,抓起一个孩子就搧了一巴掌,手指着:“东西交出来!” 是张大娃,手上的纱布还是陈玉凤给裹的,但他穿一双棉鞋,裤子太短,上衣又太长,头发虽说剃光了,但是头上好几个油溅过的疤,脸虽干净,可衣服没形样,人就显得很埋汰。 他也是来买东西,孩子手里拿了两包方便而,但是没有交给老板,反而从兜里掏了一块钱,要递给老板。 颤着唇,孩子说:“叔叔,大家不都是先拿而再给钱吗,我正想给你钱呢。” “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偷东西,穿这么邋遢,一看就不是好人家的孩子。”老板说。 陈玉凤生平最恨别人苛待孩子,这下可不能忍了,从老板孩子里一把夺过孩子,推了他一把,并说:“老板,咱这是军区商店,来买东西的都是军属,孩子衣服脏是父母的问题,他这么小,还不会洗衣服,你为啥诬赖他是小偷?” 他是看大娃脏,给当成小偷了。 “我以为他偷东西嘛,既然不是小偷,就算了吧。”老板说着,转身要进柜台,陈玉凤给拦住了,指着大娃,她说:“你必须给孩子道歉。” “这孩子可能没人管,算了吧。”老板含含糊糊的说。 陈玉凤是真怒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不是人吗,我管他,你今天必须给他道歉,要不然我就去后勤部投诉,谁给你租的铺而,你这种态度对军属,有什么资格租我们的铺而,你必须道歉。” 她这一通连吼带说,小媳妇儿发脾气,兔子咬人似的,把老板吓了一大跳,他抓起两根火腿肠说:“小伙子对不起,叔叔误会你了,这肠子给你吃吧。” 陈玉凤很少发脾气,一发脾气,自己先混身颤抖,指着而前的菜筐,她说:“再给他两颗西红柿,一把小青菜,一包卤牛肉,还有卤好的茶叶蛋,给他给一斤。” 老板一听急了:“军嫂同志,我不过说了一句小偷,搧了孩子一巴掌,你就要我赔他那么多东西,小店而已,难道你想我把店都赔给他?” 陈玉凤看他误会了,说:“肠子算你送的,但光吃方便而没营养,这娃要自己做饭的,煮方便而嘛,让他切颗西红柿调汤味儿,把卤牛肉和卤鸡蛋下进去,不就有营养了?” “你倒挺会安排,总共5块钱,给我网兜,我替你装。”老板给这军嫂吓了一顿,心有余悸,给大娃挑了五颗最大的鸡蛋。 七八岁的男孩正长身体,一碗方便而吃不饱肚子的,这一堆东西,陈玉凤还教了他做的方法,大娃听的很认真,还在重复:“切西红柿,下牛肉,煮鸡蛋,阿姨,我说的对不对?” 孩子说着,要把手里的一块钱给陈玉凤,并一直说:“阿姨,我不能白要你的东西,我给你钱。” 陈玉凤接过了一块钱,想了想,说:“大娃,阿姨买东西的事就别告诉你齐阿姨了,以后把你弟弟照顾好,好不好?” 她单纯只是于孩子看不过眼,觉得可怜才帮忙的。 但要齐彩铃知道了,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她是想抢自己的孩子。 毕竟别看大娃二娃现在可怜,可在将来,他们会是特别有出息的大佬。 齐彩铃之所以抚养他们,也是因为这个。 “我不会的,我跟她从来不说话。”张大娃连忙说。 这孩子倒是很懂事,欲走,又折了回来,说:“我爸四号发工资,这笔工资是齐阿姨知道的,她的服装生意赔的厉害,肯定会想办法从我爸那儿拿走去还账,所以四号我没法还你的钱,但15号他还有一笔双月工资,到时候他会悄悄留下的,15号晚上,我还你的钱。” 听孩子的意思,张松涛现在也防着齐彩铃了吧,工资啥的,只给她明而上的。 奖金和福利,都会给俩孩子藏起来。 要这样的话,张松涛倒还算个清醒人。 “好,等15号放学的时候,我去接我闺女,你把钱给我就行。”陈玉凤说。 二娃在商店门外,看哥哥出来,拎了满满一网兜的东西,开心坏了:“哇,哥哥,你买了好多东西呀。” “回家,哥哥给你煮香喷喷的方便而。”大娃回头,给陈玉凤挥了挥手。 话说,一开始做完那个梦,陈玉凤特别生气一点,就是韩超将来会给大娃和二娃做干爹这件事,她一直认为韩超是因为重男轻女,喜欢男孩才那么做的。 可现在,看大娃才不过七岁,那么瘦弱的肩膀就能担负起弟弟。 她于心里油然而生了一股惭愧。 这孩子之所以得韩超青睐,是因为他的优秀。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辣椒酱(蜜蜜觉得这个哥哥好坏!...) 提着方便面回家, 迎面碰上徐勇义和罗司令几个走过来。 陈玉凤不喜欢跟领导们打招呼,就错到一条小路上,抄近道回家了。 在她想来, 老母亲能找到幸福,韩超虽然顶点压力,但应该高兴才对, 可买了菜回家, 正好碰上韩超洗澡出来, 一看他的脸色,居然比旱厕还臭。 难不成他妈想结婚,他不高兴? 今天电视上演的, 还真是《小侠龙旋风》, 这电视剧据说是从台湾引进的, 上面的演员都很漂亮,尤其是一个叫林志颖的, 脸上有两只很漂亮的小酒窝, 俩闺女特喜欢。 女孩子嘛, 喜欢啥就想要爸爸的认同。 蜜蜜问:“爸爸,你觉得那个叔叔好不好看?” 韩超的脸色更臭了:“不好看。” “爸爸,你虽然也好看, 但是我觉得林志颖更好看。”甜甜也不满意了,说。 韩超两手叉腰,看了会儿电视, 转身来厨房了。 陈玉凤煮的方便面, 垃圾食品嘛, 孩子们的最爱,但韩超并不喜欢, 他本就心事重重,一看垃圾桶里的方便面袋子,更生气了:“你怎么煮这个?” 陈玉凤揭开了锅:“难道不香?” 面在咕嘟,上面是卤牛肉和煎鸡蛋,浸满了汤汁,偶尔吃一回嘛,挺香的,当然,男人不高兴是因为他妈,这个陈玉凤看得出来。 她说:“哥,咱妈年龄不大的,才不过44,而且她对徐师长有感情的,俩人要结婚了,咱俩顶多受点流言扉语,那又不算啥,你要顶不住,我帮你顶。” “你顶,你怎么顶?”韩超反问。 继而又说:“徐磊也就算了,一半时间在台湾,但马金芳和徐鑫逢年过节肯定要军区,马金芳是马琳都对付不了的女人,我妈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她。” “哥,你的意思是,商报的主编马金芳,是徐师长的弟媳妇?”陈玉凤说。 韩超倒是一愣:“你知道马金芳的工作?” 陈玉凤知道马金芳,一半是因为书,一半是因为自己常读报纸的原因。 话说,目前首都别的报社都是公办的,只有一家私营报社,叫《首都商报》,虽然发行量没那么大,但《商报》主打的招牌是揭露社会黑暗面,批判政府的不作为,所以特别受群众欢迎,比如陈玉凤就特别爱看。 《商报》的主编叫马金芳,正是在书里想要领.养蜜蜜的那位马金凤的妹妹。 她是主编,儿子徐鑫则是报社的一支笔。 目前报纸上是可以打广告的,比如你做了啥产品,只要广告打起来,就会比别人的卖得更好,而在书里,马金芳和齐彩铃是合作关系,齐彩铃的生意,全凭马金芳帮她打广告来宣传,当然,广告费也少不了。 据说这叫以赢,俩人都会赚的盆满钵满。 韩超又说:“徐鑫曾经也上过战场,是作为战地记者去的,但他的报道严重失实,而且喜欢搞摆拍,扩大宣传那一套,还因为擅闯埋伏区,暴露过我们的狙击点,那回他差点害的我们被团灭,我跟他在战场上打过架,他的鼻梁骨,就是我打断的,你觉得他见了我妈,会心平气和的叫婶子?” 他这么一说,陈玉凤明白韩超的操心点了。 书里也说过,马金芳和徐鑫在将来属于社会名流。 而社会名流们,对上一张脸,对下则会是另一副面孔。 尤其是写新闻报道的人,为了报道煽情,好看,有时候会故意捏造一些不存在的事,或者恶意宣传,扩大某些事情的影响,所以他们特别擅长玩语言游戏。 属于一句话就能气死你,你还拿他们没办法的那种人。 陈玉凤本身没啥文化,王果果更是个性情直爽的乡下女人,对上这种大人物,要人家给气受,那是挺恶心,而且还是发不出来的恶心。 不过说来说去,要不要结婚,事儿得王果果自己考虑,陈玉凤就不操心了。 俩口子聊的太久,陈玉凤的方便面都要煮塌了,她一回头,就见甜甜站在门口,这小女孩总是默默的。 “饿了吧,妈妈马上给你们盛面。”她说:“一人一碗,喊蜜蜜来端饭。” 甜甜从灶台上拿过托盘,把两碗都端了起来,并说:“不用了妈妈,让妹妹安心看电视吧,饭我帮她端。” “你不能总惯着她,让她自己来端。”陈玉凤说着,取走了蜜蜜的一碗。 蜜蜜既是马大哈,还是个急吼吼,忙着要看电视,心急火燎过来端饭,接过碗就跑,汤溢出来,顿时哎呀一声:“妈妈,烫到我啦。” 韩超立刻就要过去帮忙,给陈玉凤拦住了。 俩夫妻较着劲儿,陈玉凤用眼神示意男人:必须让蜜蜜吃点亏,要不然她就改不掉她毛毛糙糙,马大哈的毛病。 男人惯闺女嘛,看蜜蜜端着一碗方便面,给烫的满脸通红,想急着去看电视吧,又走不快的样子,想去帮忙,给妻子挡着,俩口子在厨房里干了场小架。 他脸上那幅担忧的神情让陈玉凤忍不住吃醋,他对她可从来没有那么担忧过。 不过韩超几口刨完饭,进了小卧室,忽而一声吼:“韩蜜,你给我过来。” 蜜蜜不知道发生了啥事,急吼吼的跑了过来:“爸爸,你有啥事吗?” 韩超敲桌子:“我这儿放的纸呢,你拿哪儿去了?” 蜜蜜摊手说:“我没动过。” “不可能,全家就你手欠,快说,放哪去了?”韩超直接开吼了。 陈玉凤正在洗碗,本来以为蜜蜜是乱动了韩超的书,听他口气特别凶,给吓了一跳,过来一看,想起来了,是韩超憋了一早上的诗,给她扔了。 这时蜜蜜已经给爸爸吼哭了:“妈妈,爸爸冤枉我。” “你写的诗吧,我拿的,你冤枉孩子干嘛?”陈玉凤忙说。 狗男人愣了好半天,才说:“你看到了?” 蜜蜜这孩子向来不哭,一哭就会噎住,头一回给爸爸这样吓,哭不出来,一直在抽噎,本来陈玉凤就因为韩超写的诗比恐怖片更吓人而很生气,这时当然不会给他好脸色,抱起蜜蜜说:“看了。” 韩超深吸了口气,眼中隐隐有几分得意:“我心里就是那样想的。” 所以她的大辫子可以绞死他? 陈玉凤为了绞死男人,难不成再留一回辫子? “好啦不哭啦,咱们去看电视。”拍着闺女的胸膛,陈玉凤说。 把闺女哄回客厅,她转身进了厨房,甫一进去,没发现韩超在,但一转身,他就把就把她给摁到了墙上。 这当然就是军人的行动和效力,她要情诗,他写了。 她既然看到了,这一截就算过了,韩超现在当然就得讨要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陈玉凤倒不是不喜欢男人,只是她是个乡下女人,白天不跟男人动手动脚的。 而且她听到了,门外有脚步声,显然有人进来了,而且应该还是两个人。 “哥,有人。”她说着推了男人一把。 男人没说话,但低头看着她,盯了好几秒钟,忽而弯腰,在她嘴唇上嗫了一下,这时门外响起周雅芳的声音:“孩子在,俩大人咋不在?” 甜甜说:“外婆,我妈妈在厨房喔。” 韩超有两周没有跟妻子同床过了,就好比一样食物,没吃过的时候,你不知道它的味道,就不会想,但你要尝过了,吃过了,知道它的香,就会特别想。 他今天晚上必须回营,而回营,就意味着这一周都回不来。 营长工作最难干,一个营500人,他是老妈子,从早到晚得盯着。 年青的时候太青涩,他都不记得妻子嘴唇的味道,七年说过去就过去了,但现在不一样,韩超年龄大了,没原来的忍劲儿了,七分钟都不想等,一脚踢上了门,看陈玉凤要张嘴,压低声音吼说:“闭嘴。” 但妻子真闭了嘴吧,他又很生气,过半天再来一句:“张嘴。” 这时周雅芳已经在推门了,陈玉凤估计她妈是有啥重要的事儿想跟自己说,刚张嘴要喊妈,直接被韩超叼了舌头。 他们俩口子结婚太早,彼此都没有经验,破天荒,这算头一回接吻。 男人跟孩子似的在吮吸,亲妈在推门,陈玉凤被压在门上,混身酥痒,却哼又不敢哼,喘又不敢喘,这时她也想周雅芳能赶紧走,但是蜜蜜也来推门了:“妈妈,你就在厨房呀,为什么不开门?” “凤儿,你在吧,你是不是出啥事了?”当妈的最担心的就是女儿出意外。 蜜蜜还在添加油醋:“外婆,我妈妈是不是被煤气给打了呀,啊,她肯定晕过去啦?” 这下周雅芳推的更凶了,直到韩重重的吭了一声,周雅芳才把蜜蜜给抱走了。 当然,在陈玉凤迷信的意识里,厨房是有灶神的,而灶神是不可以亵渎的,在灶神面前脱裤子,来年灶神可就不保佑她全家兴旺了,所以韩超最终没能得逞,咬肿了妻子的嘴巴,但也无可奈何,看看表,必须得去上班了。 陈玉凤擦了把嘴出来,就看到格外奇怪的两个人。 没错,周雅芳和李嘉德,这俩人居然在一起。 李嘉德,这位小港商正在四下打量小院儿,周雅芳看女婿,越看越讨厌,厨房是有灶神的,她就想不明白了,自己这女婿,既贪还猴急,一晚上三五回不够,白天还要关着厨房的门干那种事,他还是个农村汉子吗,不羞嘛,不臊吗? “妈,李总,我得去上班了,你们慢慢聊。”韩超说。 李嘉德现在倒是很欣赏这位年青帅气,执行力还强的男军官,笑着挥手说:“快去快去。” 周雅芳则瞪他一眼,等韩超出门了,再瞪李嘉德一眼,说:“凤儿,这位李总说有个好生意,非要上门跟你聊聊,我跟他说半天了,咱们是农村人,没文化,小户人家,不做大生意,他非不听,非要跟你聊,还说……还说……”再瞪李嘉德一眼,她说:“你跟他说,就说咱不干。” 不像别人,对港商,对钱有光环。 周雅芳看李嘉德,就是个吃客,而且是个油头滑脑的吃客,特别反感他。 李嘉德大概意识不到,周雅芳瞪他,瞪的最近眼珠子都是歪的。 当然,说起大生意,陈玉凤也下意识的排斥,因为齐彩铃一万块的大投资干烂了一个服装店,大娃和二娃那么可怜,她总心疼的不行。 不过李嘉德既然有好商机,当然能说服她。 “你家的辣椒酱,尤其是鸡油辣椒丁,和甜辣酱,在工地上特别受欢迎,陈小姐,你想过没有,把它们灌装起来,卖给工地上的农民工?”他问。 这个商机还是李嘉德在工地上发现的,他因为忙工作,有时候在工地上吃饭,于是从周雅芳那儿要了几罐辣椒酱,带到工地上,发现特别受欢迎。 他的商机和头脑显而易见,一想就觉得这事儿可行。 “不行的,你就别想了,我闺女不会答应的。”周雅芳说。 可陈玉凤脱口而出,却说:“李总,你想要多少,我们现在就做。” “你可以给我100罐,我先试试反响,但你要相信我的眼光,大陆目前正是人口爆炸式流动的阶段,你要能把握住商机,罐装速食辣椒是个非常不错的商机。”李嘉德说着,站了起来,说:“我还忙,先走了,你跟你母亲商量一下吧。” “凤儿,不行的,咱现在的生意已经很辛苦了。”周雅芳说。 陈玉凤望着李嘉德的背影,咬了咬牙:“不行,必须干!” 周雅芳气的咬牙切齿,说:“你婆婆一天要掂六个小时的勺,我得洗六个小时的碗,已经很累了,你再搞别的生意,我们真撑不住了,再说了,彩铃做大生意就做烂了,军区好些人说她,你咋也不安分了呀你?” 做小餐饮特别辛苦,还脏,夏天王果果炒一天菜,汗能从头顶流到脚后跟儿,周雅芳一天洗六个小时的碗,经常累的腰都直不起来。 可小餐饮赚的就是辛苦钱,不苦是赚不了钱的。 陈玉凤倒不想学齐彩铃做大生意赚大钱。 但小酒楼只是她们在城里站稳脚跟的第一步,她必须想个办法,让俩妈以后不那么辛苦,就为这个,她也得冒个险。 说干就干,今天正好周末,陈玉凤先去采购罐头瓶,一下采购了200个,第二天一早,凌晨五点起来去市场上选干辣椒和鸡,早晨八点,等王果果和周雅芳下楼的时候,一大锅鲜红油亮的辣椒已经炒好了。 这东西特别简单,因为它不需要冷藏就能长时间储存,而且不论拌饭还是拌面都特别的香,100罐只忙活了一个早晨,陈玉凤就骑着三轮车送到李嘉德的工地上了。 当然,一开始特别的辛苦,因为只过了一周的时间,李嘉德又要了200罐,据他说,一部分还要发到成都那边的工地上去。 王果果在这方面倒不反对陈玉凤,她力气大,干得了重活儿,陈玉凤让她炒料就炒料,让她搬东西就搬东西,她还会骑三轮车,俩人可以一起送货。 而眼看十一,又有个巧宗儿,陈玉凤送辣椒酱的时候,正好被张松涛看到,他前段时间在甜蜜酒楼吃了一回饭,于她家的辣椒一直念念不忘,正好最近军区要发福利,一看到,就订了100瓶,说是拿回去先给领导们尝尝。 要觉得味道香,他想把这个也加到军区的福利里头。 酒楼照开,但这两周的时间,陈玉凤多炒了四百罐油辣椒。 这生意赚钱,一瓶卖1块,有四毛五的利润,这段时间只凭辣椒,她赚了180. 话说,已经快一个月了,徐师长虽然没来过,但昨天在院里碰到,他领着一帮团级领导,众目睽睽之下,还特意停下来跟陈玉凤聊了两句。 陈玉凤估计是因为人多不好问,但他肯定想知道王果果考虑的怎么样了。 清早俩人要去送辣椒酱,陈玉凤就试着说:“妈,昨天我见徐师长了呢。” 王果果可聪明着呢,立刻说:“你妈的事儿自己会看着办,不要你多嘴。” 这婆婆,她到底心里是个啥想法,陈玉凤还真不知道。 但最近她明显觉得王果果说话语气比原来轻柔了,脸上的笑容也更多了。 经过机关大院时,按理该绕小道儿的,王果果却从大路上骑了过去。 这时徐勇义正好在上班路上,跟刚刚出差回来的马琳讲着什么,一对四星大领导,说的唾沫飞扬,但就在王果果经这时,他停了下来,看三轮车从面前经过。 陈玉凤脸红死了,她捂上了脸,她不好意思看! 俩婆媳骑着三轮车一路飞奔,到了工地门前,得先登记身份,因为是军工重地嘛,所有的罐头瓶要整体过一遍一个叫啥爱克思光的地方,据王果果说,她在医院也照过那东西,要保证里面照不出任何铁质的,尖锐的东西,才能送进工地。 话说,这地儿正好是独立团三营的地界,韩超他们在十一的时候,跟广州军区有个军事比拼,这都两周没回家了,一直在拉练,陈玉凤多走几步就可以看见男人在营区是咋工作的。 她也特别好奇男人到底是咋训兵的。 但军工重地,最主要的是不能乱走乱看,所以陈玉凤忍了,一眼都没敢多看。 话说,转眼十一过完,天儿也该入冬了。 上个月的14号,张大娃答应过陈玉凤,说要还她的四块钱,但他当天在学校门口看到陈玉凤后却眼神闪烁,而且还转身躲了。 当然,陈玉凤并不在意那四块钱,但心里有些腹诽,一个男孩子,做不到说话算话,而且言而无信,他即使将来很有能力,至少就不是一个诚实的人。 好在最近大娃的衣服合身了,身上也干干净净,一看就是有人在照料他,陈玉凤也就不操心他了。 但今天晚上陈玉凤去接甜甜的时候,居然在育苗班碰到大娃。 她去的时候大娃站在窗户外面,正在看一帮小女孩跳舞,蜜蜜眼尖嘛,指着外面说:“妈妈快看,那是张朝民。” 孩子都有大名,但一般只写在作业本上,熟悉的人,哪怕老师,小学的时候也喜欢喊小名,陈玉凤当然知道大娃的大名,可蜜蜜从哪知道的? “你认识他?”陈玉凤问。 蜜蜜说:“他在学校可有名啦,帮别人写作业,是要收钱的哟。” 陈玉凤也看到了,大娃在朝自己招手,但她目光一厉:“韩蜜,你最近作业写得好,是不是张大娃帮你写的?” 蜜蜜盯着妈妈,眼神坚定:“不是。”她的是甜甜帮写的,否认不算撒谎。 甜甜还没跳完,陈玉凤就绕过育苗班的院子,到后院。 大娃开门见山,问:“陈阿姨,你能帮我个忙吗?” 四块钱还没还,这孩子又要她帮忙,陈玉凤不是不想帮,她更好奇的是,他分明穿的衣服干干净净,脚上那双球鞋质量一看就很好,这证明齐彩铃对他不错,他们兄弟也过的很宽裕,那为什么他不还她的钱。 四块钱虽不多,但这牵扯着一个孩子的诚信问题。 要么给钱,要么这孩子给她一个正当理由。 大娃从兜里掏出一大把卷的紧紧的毛票递了过来,说:“这是我这段时间帮人写作业赚的钱,40张,四块钱。”但他没递给陈玉凤,递给了韩蜜:“你来数。” 这不要人命吗,蜜蜜最恨的就是数数和写字。 她觉得这个哥哥好坏! 进入九十年代后,毛票虽然也还适用,但大家手里拿的钱基本以一元两元,十元的居多,这孩子才二年级啊,帮人写作业攒四块钱,怪不得他要攒一个来月。 “说吧,啥忙,阿姨帮。”陈玉凤问。 她很喜欢这个盯着蜜蜜,让她哭着一张张数毛票的小男孩。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老干妈(抢了韩超的干儿子?...) 但张大娃提的要求却难住了陈玉凤。 他先说:“阿姨, 我知道你和齐阿姨是一个地方来的,我还听说她爸爸是个酒鬼,赌徒, 是个十足的坏人,她的档案按理是通不过政审的,我想要她老家的地址, 去查一查她的档案。” 见陈玉凤不语, 又说:“虽然她有时候对我们确实很好, 我排斥后妈也不对,但我想让她和我爸爸离婚,我想, 你应该会帮我的, 因为你和她原来关系并不好, 对吗?” 齐彩铃并不傻,一个多月前, 虽然陈玉凤让大娃瞒着, 但牛肉, 卤鸡蛋都需要钱,她一回家,看厨房里突然多了那么多东西, 就猜到不对劲了。 作为最美后妈,给孩子搞一身疤,还动不动让孩子饿肚子, 要不是张松涛跟韩超一样是个整天不着家的, 肯定会生气。 齐彩铃反思了一番, 觉得自己也做得不对。 而她的服装生意眼看做不下去,前段时间她就关了门, 收心,专门在家照顾大娃二娃,给他们买了新衣服新鞋子,做饭,辅导作业。 她收心对孩子好,张松涛就会把钱交给她,所以14号的双月工资张松涛又全给齐彩铃了,但她一回家,大娃就拿不到生活费了,这才是孩子会失信,并且帮人写了一个多月的作业才能还陈玉凤钱的原因。 后妈虽说不会像亲妈一样抱抱他们,擦鼻涕,但愿意耐心辅导作业,做饭,于孩子来说就很好了,张大娃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暗自高兴。 他默默的帮人写作业攒钱,还躲着陈玉凤,只因为他敏感的意识到,自己和陈玉凤往来,齐彩铃会不高兴。 可最近又发生了两件事情,让大娃的心也跟着变了。 一是,齐彩铃在家属院的花圃里挖土时,挖到了一箱大概是解放前埋的手.雷,虽说那东西爆的可能性很小,但万一爆了,家属院不得给炸个大坑? 所以她在军区立了个大功。 这种事虽然不会宣扬出来,但是军务处会给她记大功一件。 正好最近军区刚刚发布了煤气灌装站的承租通告,价格当然不低,30万。 关于这件事,有半年的招租期。 而在听说这件事后,齐彩铃立刻就去找萧定天了。 也不知道怎么谈的,俩人一拍即合,准备承包煤气灌装站。 不过因为萧定天主要出钱,人家要80%的股份,除非齐彩铃也愿意掏点现金。但齐彩铃目前手头钱并不多,整个把店盘出去,手头有大概六千块。 大娃亲妈活着的时候,因为当时军区还没分房子,曾在不远处的一个村子里买过一个小院儿住,目前那小院儿离城近了,能卖好几万的。 齐彩铃于是跟张松涛商量,想卖了那个小院,凑点现金入股,把自己的股比提起来。 当然,她的想法是好的,用了孩子亲妈的钱,把股份留给孩子们。 可最近她整天忙加汽站,顾不上孩子,昨天给俩娃热的剩饭,吃的二娃拉了一宿的肚子。 大娃既然将来是大佬,肯定不是善茬,他弟是疤痕体质,而且一受伤就好不了,原来给齐彩铃一脚踩坏了一根脚趾头,他心里就一直不舒服,他妈的小院儿,他也不想卖,因为那院儿里满满的,全是他和妈妈相处的回忆,他经常带着弟弟回小院儿,就仿佛亲妈还在。 所以孩子生了心思,不想要齐彩铃那个后妈了。 当然,他很聪明,知道自己即使告诉爷爷奶奶,他们也不会帮自己,毕竟齐彩铃没有打骂过他们,也没有虐待过他们,当着张松涛的面也总喜欢摸一下,亲一下,而他的外公外婆在南方,自打亲妈死后,他连地址都没了,更无法求助。 他知道齐彩铃和陈玉凤同来自一个地方,察觉得出来这俩女人有过节,就直接来找陈玉凤了。 陈玉凤坚决的说:“不行。” 大娃愣了一下,眼眶一红,但立刻说:“看来我猜错了,不过请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齐阿姨,她虽然不会打我们,但会跟我爸说我们不听话。” 说孩子不听话,哪怕女人是笑嘻嘻的说,男人也会生气的。 而孩子,从哪儿挑不出毛病? 更何况这段时间齐彩铃专心待在家,跟张松涛的感情缓和了不少。 张松涛时常告诫大娃:必须听话,不然就对不起整天在家做饭洗衣服的后妈。 男人只想要家和万事兴,亲儿子和后娘,要平衡的时候委屈的当然是自己的娃,毕竟同床共枕的人,虽然他现在没答应,可大娃觉得他早晚会被齐彩铃说服的。 他本来以为陈玉凤和齐彩铃关系不好,会帮他赶走后娘,可陈玉凤拒绝了,他也能接受。 毕竟这世界上,大人只和大人做交易,不会跟孩子做交易的。 张大娃转身要走,却又回头看蜜蜜:“这些钱总共多少张?” 蜜蜜本来数的就很辛苦,给他一打断,乱了,但她多聪明,张口就来:“40。” “错了,那是38张,这儿还有两张,给。”张大娃说着,再掏两张毛票。 蜜蜜从来没见过这么奸诈的哥哥:“张朝民,你是个坏哥哥,你耍诈。” 大娃憋着眼泪,却又忍不住一笑:“明明是你自己不肯认真数的。” 他都要走了,陈玉凤咬牙说:“我不会告诉你齐彩铃家的地址,因为去桂花镇,坐火车要八个小时,而且齐大叔虽然滥赌滥酒,但没有触犯过法纪,他本身是个政治面貌清白的人,不过我有一句话,你要不要听?” 夜色中大娃蓦的止步,瘦瘦的后背一僵:“什么话?” 陈玉凤说:“你齐阿姨想跟萧定天一起承租加气站,但要萧定天承租加气站的钱来路不正,无法承租到加气站,你妈的小院儿是不是就能保住了?” 大娃转头看着陈玉凤:“你的意思是,萧定天的钱是赃钱?” “我现在还没法给你准确的答案,事情也得咱俩一起查,你愿意吗?”陈玉凤说。 大娃说:“好。”欲走,又看蜜蜜:“你会保守秘密吧?我和你妈妈聊天的事不会告诉任何人吧?” 蜜蜜立刻说:“我会告诉我爸爸,我还会说你是个坏哥哥喔。” 大娃再掏两张毛票:“那我就告诉所有人,40张钱,你数错了三次。” 蜜蜜好生气啊:“哥哥,你真的好坏啊。” 但蜜蜜也不敢把今天妈妈跟哥哥聊天的事告诉任何人,40张毛票数错三次,真的好丢人啊。 本来陈玉凤今天约好,要看甜甜跳舞,但她去的时候孩子们已经跳完了,甜甜就显得特别委屈,直到她一路把甜甜抱回家,小丫头脸上才稍微有了点笑意。 因为对孩子的熊和顽早有心理准备,陈玉凤拿蜜蜜是当成头号重犯来盯着的,但就这样,蜜蜜动不动就会威逼利诱,让甜甜帮自己写作业,甜甜虽然乖一点,可小心思很多,动不动就会因为大家对蜜蜜好而暗暗吃醋。 而齐彩铃,把孩子想的太简单了点,总觉得自己疼一下,爱一下孩子就会记恩。 可孩子这东西,恩他记,仇,他记得更清。 更何况孩子亲妈留的院子,她暖不热孩子的心就想拿,孩子能不生气吗? 忙完晚饭,陈玉凤大呼小叫,正在辅导蜜蜜,忽而有人敲门,抬头一看,是李嘉德。 他迎门就问:“陈小姐,最近你的油辣椒特别受欢迎,你有没有想过,把它卖到市场上去。” 这时王果果带俩娃去洗澡了,周雅芳本来就累的够呛,一听就生气了:“港商同志,你能不能别忽悠着我闺女一天干些有的没的,她最近每天早晨5点起床,夜里12点都上不了床,都快累死了。” 既要做油辣椒,还要当服务员,还要兼顾采购,陈玉凤一天只能睡5个小时。 李嘉德摊手说:“陈小姐,看来你妈很不欢迎我喔。” 陈玉凤知道的,她这样做酒楼不是办法,迟早得累死自己。 她也想大批做油辣椒,并卖起来,但她特别需要李嘉德的帮助。 她说:“我想做,但我没本钱,你要愿意投一点,以后我给你10%的利润。” 李嘉德一笑,从兜里掏了一千块出来递给陈玉凤,说:“你现在还意识不到,你碰到我是多大的机遇,我可以帮你,但你太笨了,只会苦自己,这样是干不出头的,我也只是跟自己玩一把赌,你要能出头,我就要你3%的利润,要不能,这一千块,你给我10%的利息,怎么样,要不要赌一把。” 这人既好赌还好抽点大.麻,但在大陆这两样都被管得很严,沾不到。 他这是把陈玉凤当个筹码,自己跟自己玩赌博呢。 陈玉凤要能做大,他要全部股份的3%,做不到,他要收1100块。 正反他两头都会赚,这确实是个奸商,十足的奸商。 周雅芳一听就怕了:“凤儿,这就是个骗子,他是看咱生意好,想骗咱的钱?”回头瞪李嘉德:“港商,你看你年纪轻轻的,干点啥不好,干嘛非要骗人呢?” 陈玉凤当然疼亲妈,可于亲妈的前怕狼后怕虎也头疼的不行。 “妈你放心吧,我心里有谱。”她说。 因为油辣椒生意好,陈玉凤动了心思,想把它送到市场上去售卖,只是苦于没钱,李嘉德给的这一千于她来说是及时雨,现在是苦一点,但要把油辣椒送到市场上销量也不错,她就敢更进一步了。 “对了,产品得有个名字,给你的辣椒油起个名字吧,甜蜜肯定不行,因为你自己也不会吃甜蜜牌的辣椒酱,对不对?”李嘉德临走的时候说。 陈玉凤抓起一小罐辣椒油,心说起个啥名字好呢? 王果果带着俩丫头去洗澡了,陈玉凤去接人,顺带要洗个澡,但在澡堂里并没找着孩子,出了澡堂,她倒是在商店门前看见徐师长和王果果正在聊天,现在是秋天,家里还没来暖气,冷,很多人都在大澡堂洗澡,王果果大家不太认识,但徐师长谁都认识。 在大家的潜意识里,他就该跟马琳站在一起,看他跟个女同志在一起,很多人经过时都要瞧一眼。 陈玉凤心说婆婆这样光明正大的跟徐师长站在一起,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答应结婚了? 正好这时三团的闵团长在打招呼:“首长,您也出来逛?” “跟……朋友见个面,甜甜蜜蜜,喊闵伯伯。”徐师长说。 俩丫头刚刚洗完澡,披头散发的,一人得徐爷爷在澡堂子门口买了一瓶热乎乎的豆奶,正在抱着喝,一起高声喊:“闵伯伯。” “好孩子。”闵团说着,走了。 徐师长问王果果:“要不要我送你们回去?” “你抱甜甜吧,她轻点。”王果果说。 “我要爷爷抱,我虽然重,但我混身都是筋筋肉。”蜜蜜说着就跳了起来。 一小丫头能有多沉,俩人一人抱了一个,边走边聊,去酒楼了。 陈玉凤看他们经过,一秒就躲到树后面了,照目前的情形,她觉得吃婆婆的喜酒应该要提上日程了。 也许徐师长的侄子和弟媳妇难缠,进了门婆婆得受气,但还有人喝水呛死呢,难道就为这个,大家就不喝水了? 话说,既然答应了大娃说要帮忙,忙肯定要帮到底。 这天是周末,头一天陈玉凤约了大娃,说要带他一起出去,不过提前说好,让他来早点。 因为她白天很忙,只能用早晨大家睡觉的时间帮他。 因为怕吵醒俩妈,陈玉凤没定闹钟,夜里时不时的醒来看一回,眼看四点半,因为最近一段时间睡眠少,怕再一觉要迷糊掉,索性就爬起来了。 蹑手蹑脚刷了牙,洗了把脸,头发用梳子胡乱梳几把,下楼也得轻手轻脚。 楼下墙角一排煤气罐儿,本来是五个,但陈玉凤下楼的时候,眼一错,却发现有六个煤气罐儿并排立着,这东西一个要50块钱呢,谁多送她一个? 忽而一个罐子猛的一长,差点没吓死陈玉凤,以为罐子成精了,结果居然是张大娃:“阿姨。” 陈玉凤一看表:“这才五点,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齐阿姨睡眠不好,周末我家不订闹钟。”大娃低声说:“不小心起早了。” “你自己出门,她不会追问你去哪了?”陈玉凤再问。 大娃干脆的说:“不会,她现在每天去医院照顾萧胜,也是天不亮就走。” 一是发现炸.弹有功,再去医院照顾萧胜,齐彩铃为了事业,是够拼的。 但萧定天的钱是偷气贩气赚来的,这属于非法所得,一旦被军区发现,不但会没收所有,甚至还可能会抓他判刑。 马琳总说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还有很多灰色地带,偷气贩气,只要不涉及人身安全,就属灰色地带,公安都管不了他们,更何况陈玉凤个普通人。 人嘛,关起门来,让自己过的平平安安最重要。 就现在,要不是大娃确实是个好孩子,要不是孩子执著的想保他妈的小院,还求到她了,陈玉凤整天又忙又累的,是真不想管这事儿。 可既然答应了,承诺了,她就必须管。 搬煤气罐儿是个重活,平常罐都是王果果一手一个,陈玉凤以为轻松,想一把拎起来,它纹丝不动,再一把,罐儿滚起来了,但她死活扛不到车上。 还是大娃帮了一把,才把罐儿扔进车厢。 大娃不明究里嘛,就说:“阿姨,你是要去灌煤气吧,今天周末,灌气的人特别多,咱们现在去太晚了?” “看看吧,应该不晚。”陈玉凤说。 这年头因为周末只休一天,所以不叫休息日,而叫战斗日。 灌煤气,理头烫发,买米买油买盐,不论工人干部,都集中在这一天。 别看才五点半,但大青山批发市场后面的煤气灌装站外人排了满满当当,而且全是小年青,好多都是□□镜喇叭裤,时髦的不行。 因为这年头谁要谈个对象,就必须承包女方家的煤气罐嘛,所以这些小伙儿,全是来给对象家灌罐气的。 “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带我来排队啊,我爸还要加班,我弟不会安排生活,肯定会拿生活费去买辣条,那样,他晚上又得拉肚子。”张大娃看着长长的队伍,急了。 陈玉凤忍不住说:“看来你也不算太聪明嘛,为啥不教教弟弟,让他懂事点。” “懂事那么辛苦,哥哥懂事就够了,为什么弟弟也要懂事?”大娃反问。 甜甜也是,其实是双胞胎,蜜蜜只比她晚两分钟,可她总觉得自己是姐姐,肩负的就应该更多,更懂事。 陈玉凤不想再继续这个会让孩子难过的话题,又问:“对了,咱俩原来从没见过面,你是怎么注意到我的,你齐阿姨跟你提过我?” “没有,但她跟我说过韩蜜爸爸,说让我有时间多到韩蜜爸爸面前走一走,跟他交往一下,以后拜他做干爹。”大娃说。 书里有这样的情节,在书中,蜜蜜被送人后韩超就跟陈玉凤反目了,这时齐彩铃因为温柔大方,善解人意,安慰过韩超很多次,两人在往来中,韩超发现大娃很优秀,就给他做了干爹,后来就会帮他很多忙。 “那你想要韩蜜爸爸那个干爹吗?”陈玉凤再笑着问。 大娃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站在三轮车厢里,双手扶着陈玉凤的背,伸长了脖子在看她,果断的说:“不想,但你能给我当干妈吗?” 陈玉凤噗嗤一笑,她这算不算抢了韩超的机缘? 但是干爹,干妈,老干妈,陈玉凤总觉得,自己于那儿听过老干妈几个字。 就在这时她看到有个戴□□镜的小年青,跟另一个人窃窃私语了一番,退出了队伍,扛着空煤气罐走了。 三轮车一蹬,她也立马跟上,喊了句:“同志。” 陈玉凤蓬头垢面,穿的还是后堂炒菜的白大褂,现在的年青人都是凭衣识人,俩小伙对她当然没啥兴趣,其中一个还撇了撇嘴:“大妈,我们耳朵小,听不见你说话。”小年青们于大妈,流氓都懒得耍。 但人胜在不要脸,他们走,陈玉凤也跟着走。 走了大约两里地儿,绕了个大圈儿,就在军医院后面的一个垃圾处理厂,旁边有一个医疗垃圾回收处理公司,门口站了俩保安,一个抽着烟,一个帽子歪戴,但手上都有警棍,那警棍是带电的,时不时的保安就滋一下,滋滋作响。 前面俩小伙到了门口,一个拉开衣服给对方看一看,另一个则把煤气罐直接扔在外面,进医疗公司去了。 然后俩小伙半天没露面,过了好久,另一个不见了,刚才扛煤气罐的一个绕了一圈,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扛起他的空煤气罐儿,扛进旁边的垃圾处理厂,卖掉了,然后空身一个,又进医疗废品回收站去了。 陈玉凤早晨之所以去灌气站排队,是因为她知道,大清早的,私贩煤气的人肯定会一个拉一个,去找便宜气,她想顺着跟踪,找到萧定天的贩售窝点。 私售煤气,一旦被抓,必须坐牢。 找到窝点,她不打草惊蛇,到时候让大娃去军区举报,孩子不但能保住他妈的小院儿,还能在军区立点功。 可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倒卖就得灌装,卖煤气的地儿不用煤气罐,怎么灌装? 她停了车,示意大娃守着车,上前,照猫画虎,也解开了自己的外套。 一保安皱眉看了会儿,问:“大姐,你东西都没拿,打算拿嘴装气?” 另一个手里的警棍滋滋作响:“没人介绍就想买便宜煤气,你想啥呢?” 所以这果真是私售煤气的地方,但他们是拿啥装煤气的? 又是怎么带走的,又从哪里走了? 眼看警棍要滋滋到陈玉凤身上了,大娃害怕了:“干妈,算了吧,咱回家。” 陈玉凤蓦的想起来了,她看过的书里说,齐彩铃投资个卖辣椒酱的公司,就叫老干妈,然后啥也不用干,只等着收钱,每年有个老太太会送她好多钱。 她的辣椒酱有名儿了,就叫:小干妈!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招待所(陈玉凤帮的不是大娃,而是...) 私售煤气, 一旦发现是要判刑的,气贩子们东躲西藏悄悄干,条子们狗一样四处寻觅, 抓他们。 保安就是气贩子的看家狗,当然很谨慎,拿电棍滋的陈玉凤直往后退:“你谁啊, 条子的人吧, 赶紧滚, 不然小心老子一电棒电晕你。” 陈玉凤差点给他的警棍滋到,也生气了:“我路过这儿,天热, 解一下扣子怎么了, 你滋我一下试试, 我立马报案,说你们滥用执法权。” 大娃一看吵起来了, 差点吓哭, 喊:“不管你是想干啥, 走吧,咱不干了。” 怕保安,也怕孩子害怕, 陈玉凤只好返回,再想别的办法。 这是医院的后门,穿过去就能回军区。 陈玉凤早晨带了王果果昨晚做的烤饼, 有香菇牛肉的, 还有引子红豆沙和油渣花生馅儿的, 给了大娃,并说:“就着这饼子吃泡面才有营养, 你先回吧,萧定天的事,等我想到办法了再找你。” 大娃接过饼,下意识摸兜,说:“还有上回的鲜花饼,等我有钱了给你。” 陈玉凤斟酌了片刻,说:“张朝民,我是韩甜和韩蜜的妈妈,但我经常吼她们,骂她们,即使亲妈,也做不到永远照顾孩子,所以不要对齐阿姨怀有太大的偏见,你得学会自己独立,好吗?” “我知道,我从来没想过依靠别人。”大娃干脆的说:“我相信齐阿姨能赚到很多钱,但我不需要,因为钱我长大了自己会赚,我只要留下我妈的院子?” 院子没了,他和妈妈的回忆就永远没了。 “路上小心点,再见。”陈玉凤说。 要她死了,留下一个院子,即使能卖再多钱,甜甜蜜蜜也不会卖的。 孩子于亲妈的感情不是一双新鞋,一件新衣服就能替代的。 齐彩铃意识不到这一点,她就永远得不到大娃真心的爱。 话说,穿过医院时陈玉凤看到一个人,额头上好大一个疤,约是被人用某种容器给砸烂了,缝合的时候大约是从别的地方找了一块皮贴在那地方,整个人看起来好吓人。 因为这人看起来熟悉,她仔细一看,认出来了,那是她亲爹陈凡世。 按理,张艳丽被公安羁押了,陈玉璜跑了,陈凡世无人照料,陈玉凤以为他烂在家里,臭成一摊水了,可看他现在这样子,是有人把他救了,还送医院了。 看他拄个拐在健身,这是准备再多活几年吧,不知道救陈凡世的人是谁,但陈玉凤鄙视他。 她没惊动亲爹,继续往前走了。 经过住院部时,好巧,她又碰到齐彩铃了,跟张松涛走在一起。 陈玉凤当然不会理她,骑着三轮车一路飞奔,回酒楼了。 而齐彩铃,此时正在跟张松涛吵架。 因为她是来悄悄看萧胜的,可二娃把这件事告诉了张松涛,张松涛请了个假,紧急来堵,把她堵在了住院部的楼底下。 张松涛说:“彩铃,我不是个一定要女人在家洗衣做饭的男人,我支持你搞事业,但萧胜是什么人,他曾经差点炸了大礼堂,他是个犯罪分子,等他醒来就要接受法律的严惩,你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还来看他,这让我非常生气!” 齐彩铃说:“老张,我为什么来看萧胜,是因为我想跟萧定天合伙做生意,我这样做,还不是想给咱们家赚钱?” “萧胜都不是好东西,萧定天的政治面貌清白吗,他的钱来路正不正?”张松涛咬牙许久,才说:“彩铃,如果萧定天有问题,害的就不止是你,还有我,要那样,我觉得咱们的婚姻就经营不下去了。” 齐彩铃一看丈夫是真生气了,忙说:“我只是借用萧定天的钱,不会让他插手经营的,我是什么人你信不过吗,咱们都做了半年夫妻了,你难道信不过我?” 见张松涛不说话,她又说:“老张,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咱的俩娃呀!” 不论萧定天还是萧胜,在齐彩铃看来都是她书中的人物,她认为自己可以掌控得了他们。 而且,为防萧定天犯罪,她确实是准备亲手经营灌气站的。 几百万流水的大生意,看着钱不赚,那不是傻嘛? 妻子执意如此,张松涛也没办法,默了半天说:“以后不准再来看萧胜,至于萧定天,要他的钱来路正,你跟他合作没关系,但要他的钱来路不正,彩铃,我不会阻止你高飞,但我会觉得咱俩不合适,我会认真考虑离婚的。我得去加班了,你中午记得回家给孩子们做饭。” “放心吧老张,我会的。”齐彩铃说。 话说,齐彩铃在军区的家属院里发现炸.弹,这是她写书时写给自己的金手指。 但萧定天的钱是怎么来的,她就不太清楚了。 不过肯定不是正规渠道,这年头,要在守法的情况下赚几十万,不可能的。 不过目前商场乱的厉害,大多数有钱人的钱都不是正规渠道来的。 国家于这方面管得也很宽松。 一般的经济类犯罪都不会判,而且还鼓励大家投资,支持个人创业。 再则,她觉得既是自己塑造的人物,他就玩不过自己。 在她想来,大不了她出点钱,把股比提高,以后加油站自己经营,不让萧定天有犯罪的机会就可以了。 萧胜已经被炸烂了脸,而且马上就要接受审判,齐彩铃也懒得去见他,既然张松涛不高兴,她就不去了。 按理今天中午她该回家做饭的,不过她毕竟拥有了一个年青的身体,身材还特别好,喜欢买衣服,逛街,逛累了,自己在外面吃点饭再回家,看俩娃自己已经吃过了,厨房也收拾的干干净净,也就不管他们了。 有俩乖巧的儿子,还马上就能承租到加气站。 齐彩铃觉得自己的生活欣欣向荣的呢。 反观陈玉凤,虽然甜甜蜜蜜都是她养着,王果果也没死,看似命运改变了。 可她开个小酒楼,累死累活,整天不是擦不完的台面就是洗不完的碗,脏兮兮的,连件漂亮衣服都穿不了,事实证明,她既没重生也没穿越,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偶然哪句话改变了她,可她的改变并不大,依旧像麻雀一样,在辛苦刨食。 这大概就是穿越者和原住民的区别吧。 做人,辛苦赚小钱,有智慧,会玩弄人心才能赚大钱。 …… 再说陈玉凤这儿,既然想好要给油辣椒取个名字,当然就要买贴纸,买毛笔,把名字贴上去。 今天周末,因为要跟广州军区搞竞赛的缘故,韩超只能回来呆两个小时。 他来的时候陈玉凤正在边往罐头瓶上提字,边跟俩闺女讲:“我昨天晚上读过书的,据说现在做生意不但讲商品,还得讲牌子,咱的油辣椒是好吃,但不是只有咱们会做,要送到市场上,别人看卖的好,一样的罐头瓶,人家也炒一锅来卖,咱的就没人要了,所以咱得给它贴个名字,让人记住咱的油辣椒。” “那为什么要叫小干妈,好难听的名字呀。”蜜蜜嫌弃的说。 甜甜从小学跳舞,有特别高的审美意识,指着陈玉凤写的字说:“名字是什么没关系,但是妈妈,你的字写的有点难看喔。” 正好韩超来了,接过笔,凝神片刻,在贴纸上字了三个字:小干妈。 “这个呢,怎么样?”他回头问甜甜。 甜甜点头笑了:“爸爸写得好看。” 蜜蜜看到爸爸,当然要往他身上爬,要蹭,要让爸爸抱。 甜甜不一样,她蹬蹬蹬跑上楼,拿来了刮胡刀和刷牙缸子,捧给了爸爸。 连着加班,韩超来的时候没顾上洗脸,胡子拉茬的。 接刮胡刀的时候,韩超故意抓过闺女的小嫩手,在他的胡茬上扎了两扎。 甜甜虽给扎的疼,可也挺开心,证明爸爸没偏心眼嘛。 话说上回韩超在家时吼过韩蜜,当时没觉得什么,回到营区后,就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对孩子凶了点,今天准备跟蜜蜜道个歉。 可说起上回的事,蜜蜜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还追着问韩超:“爸爸,你到底写了啥呀,为啥不能让我看?” 韩超斟酌了片刻,才认真说:“一首精悍短小,但非常具有艺术气质的诗。” “我爸爸居然是个诗人,好厉害喔。”蜜蜜对爸爸的崇拜,立刻又多了几分。 关于卖油辣椒这件事,周雅芳极力反对,虽然愿意干活,但心里带气。 已经好几天不跟闺女说话了。 王果果倒很支持陈玉凤,因为她看得出来,油辣椒的市场确实很大,目前陈玉凤是要以押货的形式先往大青山市场免费送一批油辣椒,看起来是在赔钱送东西,但只要味道好,销量好,市场打开,就不愁没人买。 但她也忍不住担忧,万一销量真的走起来,就她们娘仨,不得累死? 不过王果果也有她的优点,小辈不论干咐,错还是对,她只帮忙,不提意见。 本来她准备跟陈玉凤一起去送货,既然韩超来了,她就不去了。 让他们小俩口上市场送货去。 就甜甜和蜜蜜,她也会看管起来,不让她们跟着。 韩超也不知道陈玉凤到底准备做个啥生意,但作为男人,一回家,帮大家干活是他的本分。去市场送货,骑个三轮车搬货,要是别的好面子一点的男人,会觉得丢脸跌份,他倒不会,农村男人,从泥里长起来的,不那么在乎面子。 夹克一换,三轮一蹬,他就是个十足的混混头子了。 路上,他得抽空问问徐师长和他妈的事。 “凤儿,我妈是不是已经答应徐师长婚事了?”骑着三轮车,他说。 陈玉凤今天才来市场上联络客户,这种工作也叫业务员,先把油辣椒给各家调料铺子留几瓶做样,要能卖出去,补货的时候再结款,订大件的货。 因为她来市场多,调料店都熟,只要打个招呼,几乎每家调料店都会把她的油辣椒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给一家放了几罐,回头,她说:“我觉得应该是答应了,最近一段时间她甚至会跟徐师长出门转悠,前两天还问我,自己想上个环的话,该去哪儿上。” 这句就有点尴尬了。 但陈玉凤必须告诉韩超。 因为徐师长无子,只有俩侄子,婆婆年龄不算大,再生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婆婆要上环,其目的还是在为小辈做牺牲,王果果让她瞒着韩超,但陈玉凤觉得自己必须让韩超知道这点,他得知道母亲为他做过的牺牲。 韩超本骑着三轮在走,蓦然脚一点,目露凶光。 这可是市场,三轮车一个挨着一个,他一停,后面的人全给堵上了。 有人骂骂咧咧,还有人想上来干一架,可一看韩超一头板寸,虽唇红齿白,但眼神凶的像狗,一副愣头青的狠架式,就又都把嘴巴闭紧了。 当然,一个快30岁的男人,让他接受他母亲要寻找第二春就很难,要让他接受他母亲很可能还会生孩子这一点,更难。 默了半天,韩超才说:“你跟她说说,别上环了,那东西对身体不好。” 骑着车继续赶下一家,韩超又说:“对了,前段时间大哥写过一封信,跟我提,说要来首都探望咱妈,我回信时说咱们经济情况特别困难,要问他借点钱,之后他就再也没回过信,你再写一封,就说咱们经济情况特别困难,要借八百块。” 陈玉凤给一家调料铺子放了五罐辣椒,回头时懵了一下:“哥,咱不缺钱呀。” “你甭管,借就行了。”韩超说着,骑上三轮车继续赶下一家。 陈玉凤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 韩峰俩口子一直呆在乡下,不知道王果果在城里过的如何,但他们好吃懒作,眼看王果果进城半年了,估计日子也快过不下去了。 以他们的脾性,要听说弟弟在城里混得不错,势必要来打秋风,借钱。 如果来了,发现他们向来抱着啃的老娘居然能嫁个师级领导。 那俩口子还会回农村嘛,肯定不会。 而苏红呢,惯会阴阳怪气,她想要钱,要好处,向来不会张嘴,只会打韩旭和韩明,把俩娃打的吱吱乱叫,王果果心疼孙子,就只能给钱了事。 可他们那幅样子,叫徐师长的俩侄子和弟媳妇又怎么看王果果? 作为社会名流,人家不更得笑话他们一家? 陈玉凤考虑过这一点,但没想好该怎么办,韩超给她提了个醒,对付大哥大嫂,就得是混混,下三滥的手段。 你想打秋风,我还要问你借钱呢,就看你敢不敢来。 “行,过几天我直接打电话吧,问他们借钱。”她笑着说。 今天她带了200瓶油辣椒,得要送一整天的。 俩口子骑着车,韩超忽而说:“我还有一个小时就得回营区。” “那咱们在外头吃点饭,我带你吃点好的你再回?”陈玉凤体贴的说。 韩超气闷闷的:“营区又不是没饭吃。” “那货我来送,你赶紧回去吃饭?”陈玉凤再说。 “那我还不如不出来呢。”韩超依旧气闷闷的,这话听着不对劲儿啊。 陈玉凤明白他的意思了,忍着笑说:“那你骑快点,去东边那家招待所吧,那边离你们营区近,一会儿你完了直接从那边进去。” 韩超心里当然有那种需求,要不然不可能临赛前专门跑出来一趟。 而军人,虽体格强壮,但在床事上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就是因为他们的作息不规律,总是饥一餐饱一顿。 他是农村男人,按理白天不干那活的,所以不好意思提那种要求。 此时也不过随口一说,在他想来,妻子白天是不会答应的,却不想她居然说要去离他们营区最快的招待所,那就意味着,韩超此时至少还有50分钟可用。 三轮一蹬,回头看妻子粉面含笑,他默不作声,但三轮车已经不是骑的太快,而是飞的太低。 眼看要到招待所了,但有个红绿灯,还得拐个大弯子,转过一片绿化带,这又得耽误两分钟,陈玉凤指着另一条小道说:“那边是后堂,这地儿原来李嘉德和单海超住的时候我来过,咱从后堂进,快一点。” 韩超于是把三轮车扔到了后堂的楼下,锁子一栓,拉着妻子就要上楼。 但俩口子走了两步就停下来了,招待所的后堂里并排竖着两个用棉布包起来的东西,其中一个接着煤气灶的灶头,火正在呼呼作响,而煤气,是从棉被里出来的,大厨师挥汗如雨,正在炒菜。 以为韩超和陈玉凤是来送货的供货商,厨师们没理他们,韩超于是走过去一摸,才发现棉被里面裹着个大塑料袋。 正好旁边是家卤肉店,也是火声呼呼,他转身到隔壁了。 这也是后堂,也有个竖着的大棉被,里面当然是塑料袋,一根管子,也接在煤气灶上。 他们再走出来,放眼四顾,这一排,好几家后堂用的都是这种棉被裹塑料袋。 为什么有些商户用的煤气便宜,因为他们装气用的是塑料袋,当抛去煤气罐和压缩灌装,以及各种保护成本,它当然能打成白菜价。 所以招待所的土豆丝只需要五毛钱,卤肉店的卤肉价格也比包嫂子的更低。 只要气便宜,他们就能用价格战打输对手。 可一旦这些塑料袋其中一个不小心被点燃,它将形成连锁反映,把这一整片夷为平地,军区也要受影响,因为离此不远就是弹.药库,一旦发生爆. 炸,军区的一半也要被炸上天。 但商户们不但不会举报,而且家家户户都瞒的死紧。 因为现在这个年代,商家百出,成本低廉,才能熬死竞争对手。 陈玉凤颤声说:“哥,这些塑料袋的煤气全是萧定天干的,我知道他灌气的地儿。” 她一开始以为这事与自己无关,以为她是在帮大娃。 可望着一户户那滇人的塑料煤气袋时她才发现,她帮的不是大娃,而是她自己,这煤气要炸了,半个军区都逃不脱,韩超全营首先就得给炸飞!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小师妹(以后要真成了亲戚,让他多...) 为什么医疗公司的保安要先让人解衣服, 因为人家要看塑料袋。 有塑料袋的才会放行,进去灌气。 灌完之后大棉被抱塑料袋一包,人家就从别的通道走了, 医疗公司的门前始终是干干净净的,啥都没有。 陈玉凤傻乎乎的去,解开扣子给保安看, 没塑料袋, 保安当然要赶她走。 从书里陈玉凤没看到爆.炸的事故发生, 可萧胜捧个气球,蹭点静电都会炸,那么一大塑料袋的煤气, 是一床棉被就能裹得住的吗? 不说陈玉凤害怕, 韩超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改革开放, 商业百花齐放,但也乱象百出。 公安三令五申, 严打也是一轮接着一轮, 可黑心商贩们的手段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不敢干的。 “你们干嘛的?”卤肉店老板看到韩超,警觉了:“没事就快走, 不准乱看。” “我们是推销油辣椒酱的,要不要带点卖?”陈玉凤捡起两罐辣椒问。 “放下试试,要能卖, 到时候我给你钱。”老板一秒钟变了脸, 笑了起来。 老板娘抱个小婴儿出来, 接过辣椒说:“以后你来,从前门走, 咱的后门不让外人走。” 陈玉凤习惯性逗了一下襁褓:“宝宝真可爱。” 老板娘瞪了丈夫一眼,说:“我也觉得可爱,可她爸不疼,嫌是个闺女。” 襁褓里的小婴儿咧开嘴巴,无声对着陈玉凤笑着。 要是塑料袋爆.炸,最先殃及的就是这个无辜的小婴儿。 陈玉凤愧疚的心差点烂掉,她一直觉得事不关已,就可以高高挂起。 可要这孩子给炸上天,她就是帮凶,罪人! 有句话虽然普通,可它说的没错:防范火灾,人人有责。 当然,招待所肯定开不成了,还有一个小时韩超就得回营区,此时得去找马旭反映情况,商户们可以刀尖上翻跟斗,不知死活,公安要知道辖区里居然藏着这么大的安全隐患,只怕一个个都得吓尿裤子。 尤其马旭,他是主管辖区公共安全的副局长,万一有爆.炸案,他会被当场撤职,他爹的老脸可就全给他丢光了。 陈玉凤还有件事没跟韩超提:“哥,彩铃要跟萧定天合作,拿咱们军区的煤气灌装站。” 韩超皱了一下眉头:“军区在全市有五个灌装点,他要拿下灌装站,这种塑料袋的煤气岂不得卖遍整个首都?” 不像普通的灌气站,灌气要凭证,到专属的地方。 军区的灌气站是独立的,而且有五个点,一旦放开,不设票,谁想灌都可以。 萧定天之所以对军用灌气站那么上心,是因为籍此,他可以把塑料袋灌煤气送遍全市的原因吧。 要真叫他得逞,一旦事故被捅出来,首都军区的领导们得集体回家卖红薯。 韩超本来都已经走了,又折了回来,伸了伸手指:“两个小时” 陈玉凤纠正说:“你只剩50分钟了,快回去吧。” 韩超欲言又止,但还是走了,直到他走了好远,陈玉凤才醒悟过来,他的意思是,真要上床,他可以战斗两个小时。 这人对自己,向来有着空前的自信。 可陈玉凤觉得,他下回估计还是三分钟。 他有经验,她也有,以她的经验看,他越是猴急的时候,时间就越短。 先说韩超,走到医疗公司的门外他才想起来,现在外面有公用电话,只要打个电话到公安局报案即可,这时韩超又有点后悔,早知道就在招待所打个电话,他不也一样能去开房? 这个萧定天,搞的韩超简直火大。 私贩煤气,确实属于普通民众毫无意识,但让公安们特别头疼的事,马旭说自己五分钟就到,但分局离得不远嘛,带着几个公安,不到三分钟他就急匆匆的赶来了,此时韩超就在医疗公司的对面。 韩超也想去看看,因为他直觉,萧胜都能从煤气中提纯氢气,萧定天的那个私人作坊应该不小,当然,搞这种勾当的人,警觉性都很高,眼看远处有公安冒头,俩站在门口的保安一个在往里跑,一个准备要锁门。 韩超毕竟军人,行动力迅速,一个箭步穿过马路,赶在对方关门之前一把扯住保安,抓过他手中的警棍,滋滋两声就把保安给放倒了。另一个正在往后跑,韩超把警棍掷出去,正砸在那保安的后脑壳上,应声,保安倒地了。 正好这时马旭带着公安们赶到了。 从外面看,不过一间普普通通的门面房,进去以后一帮公安才豁然开朗,这铺面有个地下室,本来按理该是一间不大的地下室,但萧定天有多厉害,他直接把它给挖到了马路对面。 马路对面有一个废弃的气包车的煤气灌装厂。 韩超这一代人没见过气包车,但在十年前,首都曾有过一批气包车,就是靠燃气驱动的公交车,每辆公交车的头顶上,都要挂一个大煤气包,而公交车的行驶靠的就是烧气。 一帮公安冲进灌装厂时,灌气的工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当然个个束手就擒。 马旭和韩超主抓萧定天,但作为老板,萧定天肯定不在,俩人踢了几间房门没找到人,抓来工人问了一下,才知道因为业务稳定,萧定天大概三天才来一回。 当然,即使没有当场逮捕,作为老板,敢干这种不要命的事,等着他的就是拘捕,审判,吃花生米。 但马旭也足够心有余悸的,转头看韩超:“这个萧定天原来是干嘛的,上面是不是有关系,敢干这种掉脑袋的事,他不怕死吗?” 韩超一基层小干部,哪能知道领导间的关系。 马旭气的说:“这他妈的要没有后台,他就枪毙一百次都抵不了罪,要有后台,不管他是谁,老子这回连筋带蔓,要全给他扯出来。” “时间到了,我得去上班了,你们慢慢查吧。”韩超说。 战友帮了这么大的忙,马旭当然得送他,俩人从原路返回,马旭忽而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听说个事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是我母亲准备结婚的事吧。”韩超边走边看表。 马旭说:“徐鑫专门找过我,问过你母亲一些情况,他现在做私营报社,钱赚得多,人也比较飘,当年你还打过他嘛,以后真要成了亲戚,他那脾气,我估计你得多包涵。” 王果果真想跟徐勇义结婚,就意味着韩超要跟他曾经打过的战友做亲戚了。 以他的脾气,如果徐鑫母子排暄他,倒没啥,但要排暄他妈,他会包涵吗,当然不会。 默了会儿,韩超说:“马局,你告诉徐鑫,我还是当年的混混脾气,什么都能受,就是不受气,以后要真成了亲戚,让他多包涵我吧。” 说完,从医疗公司的前门出来,两手握拳,跑步前进,沐浴着正午的阳光,他回营区去了。 再说陈玉凤,送完油辣椒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从营级家属院这边进门,包嫂子和几个军嫂坐在路边,晒着太阳在聊天,不过她们似乎心情都不咋好,瞧上去愁眉苦脸的。 “包嫂子,你今天怎么又没去开店呀?”陈玉凤问。 “甭提了,别人有本钱,可以赔钱可以熬,我就那点转业金,全赔完,生意就没法做了,铺子关张,我给转租出去了。”包嫂子说。 另一个姓郑的嫂子是七团二营,付营长的爱人。 她年龄跟陈玉凤差不多大,是个下岗女工,她说:“你还好,抢到了铺面,好歹一月转租能有30块,我是下了岗的,现在军区又月月欠津贴,虽说吃喝咱都有,但兜里没一分钱,外面又热闹,出了门干看不掏钱,我都要急出红眼病了。” “也是,我这个月就烫了个头。”包嫂子成了包租婆,要显摆刚刚烫过的头。 这不欺负郑嫂子没钱烫头嘛,郑嫂子气的翻了个白眼。 陈玉凤车一停,先问包嫂子:“我要一月给你发50的工资,你去我酒楼打打下手,你干不干?” “一月50,凤儿,就你那小酒楼,能赚出那么多钱吗?”包嫂子问。 郑嫂子却说:“你就不给50,给我30我也愿意干,啥活我都干,现在外面工作可难找着呢,想做生意本钱,做不好还得赔钱,我就想找份安稳的工来打。” “你这人咋这样啊,抢我的活儿?”包嫂子生气了。 “你是包租婆呢,仗着军区的铺面一月拿三十,我抢你活儿咋了,那就该是我的。”郑嫂子年青气盛,跟包嫂子吵起来了。 陈玉凤笑着说:“你俩都来吧,就从明天开始,每月一人都是50块。” “玉凤,你要不发工资,我可是会翻脸的。”包嫂子追着三轮车喊说。 …… 虽然油辣椒才头一天上市,但陈玉凤预感市场反响应该会不错。 她手里目前有800块的流动资金。 当李嘉德说她只会苦自己,做不大时她就考虑到了,她得雇人,扩大规模。 但她一开始愁的是军区不准外来人员住宿,雇了人怕不好管理,万一外来人员盗窃,或者在军区干些偷机摸狗的行当,要给韩超摸黑。 今天看到俩嫂子,她不过顺嘴一问。 没想到还真成了。 雇用下岗军嫂,她们是内部人士,不需要再办手续,而且她们本身有觉悟,不会对军区造成损害,这事儿不正好两全齐美? 稳扎稳打吧,从现在开始,陈玉凤要慢慢让自己和俩妈变轻松点了。 当然,听说雇了人,每月还要花100,周雅芳心疼的差点没摔倒在地上,王果果都止不住的担心:“凤儿,一月100块呢,咱能卖出她们的工资吗?” “能的,到时候让包嫂子在后面帮忙,郑嫂子形象好,当服务员,我给咱跑业务卖货,她俩的工资包在我身上。”陈玉凤信心满满的说。 周雅芳还想张嘴,王果果厉声说:“你就别嚎了,年青人有她们自己的想法,你要真心疼玉凤,就不要在她耳边叽叽呱呱,让她心烦,安心工作,行吗?” 周雅芳又气又无奈,端起锅子,洗碗去了。 有婆婆,陈玉凤就有个安稳的大后方。 而且婆婆曾经是地主家的小姐,会安排人做事,包嫂子和郑嫂子眼里没活,王果果眼里有,虽然她面上客客气气,但随时会给俩工人找活干。 这一周就又顺顺利利的度过了。 虽然油辣椒的量目前还没走起来。 但这周零零散散卖了50块,一个嫂子的工资就出来了。 当然,前厅有了郑嫂子和周雅芳,陈玉凤即使饭点,也就可以得闲了。 话说,虽然陈玉凤把萧定天给举报了,但那种事,拘捕,抓人是私底下进行的,即使报纸要报道它,也会经过多方核定,最后才能敲定新闻稿。 所以它的后续除非是事情水落石出后见报,否则的话,陈玉凤是不会知道的。 不过这天中午,有人请马琳到甜蜜酒楼吃饭,马琳刚坐下不久,忽而外面驶来一辆越野车,从上面跳下来的是她哥马雍。 马雍是大领导,向来也是笑呵呵的性格,可今天跳下车就是一声厉吼:“马大校!” “到!”马琳条件反射,立刻站了起来。 “火烧屁股了你还有脸吃饭,赶紧回去开会。”马雍压低嗓门吼说。 看她哥脸色铁青,马琳没太反应过来,低声问:“哥,发生什么大事了?” 马雍铁青着脸,指了指马琳的额头,示意她上车,俩人飞速的走了。 这时陈玉凤就暗猜,怕不是煤气灌装的案子爆出来了。 但从这天起,那件事儿就又没有消息了。 周五的傍晚,陈玉凤得去趟团级家属院,因为马琳带了话,说给蜜蜜找的跆拳道教练终于答应收徒弟,让她带蜜蜜去。 团级家属院陈玉凤还没去过,索性就把蜜蜜和甜甜一起带着,瞧个新鲜。 其实并不远,穿过酒楼,只过一条街就到了。 马琳就在路边等着,这位四星女大校要不是在工作中,要不是面对着男人们,心态倒是很平和,看面相也很温柔。 见了俩丫头,她说:“甜甜,蜜蜜,你们好呀。” 甜甜这是头一回被马琳注意到,努力放大声音:“马奶奶好。” “韩甜小朋友好。”马琳回头,对陈玉凤说:“跆拳道教练的名字叫张坤,他是咱们军区的散打冠军,也是目前唯一能跟韩国选手一竞高低的跆拳道教练,培养孩子只是业余爱好,他本来只收了一个徒弟,我一直在推荐蜜蜜,但他不肯要,直到最近你立了功,我再施压,他才肯收的。” 听起来这个教练果真厉害。 但陈玉凤很纳闷,她没觉得自己立过啥功呀。 而蜜蜜则好奇另一个点:“马奶奶,教练的另一个徒弟是谁呀?” 马琳说:“他叫张朝民,跟着张教练已经学了一年了。” 蜜蜜啊的一声,愣在原地:“坏哥哥。”咋哪哪都有张朝民? 甜甜也说:“他整天帮人代写作业喔。” 这时已经到门口了,马琳一敲门,有个孩子来开门,穿一身白衣服,腰束一条黄色长带,脸圆圆的,额头上几个浅浅的疤,可不正是张松涛的儿子,大娃。 “马处长好,陈阿姨……你好。”大娃鞠了个躬,说。 目光对上陈玉凤,小男孩有点羞涩,抿唇笑了一下。 马琳回头对蜜蜜说:“这就是张朝民,他已经是黄带了,你应该叫他师哥。” 蜜蜜皱起鼻子捏起拳头,把所有的不满从鼻腔里哼了出来。 大娃弯腰,鞠躬:“师妹好。”再看陈玉凤,小男孩咧嘴又是一笑。 看他笑的很不要脸,蜜蜜好想敲哥哥的脑壳。 像马琳这种人,当然不会专门为了蜜蜜的学习问题而跑一趟。 看蜜蜜跟着教练一起进去了,她回头说:“陈玉凤,你跟齐彩铃是同乡吧,她和张松涛目前不仅感情方面出了问题,生活上也有很大的问题,我准备去她家坐坐,你要不要也去?” 所以萧定天私贩煤气的事,终归还是牵连到齐彩铃了吧。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狼外婆(这下干爹当不成,倒有可能...) 私灌煤气, 还是用塑料袋,这件事的严重性远远超过了所有人的预估。 萧定天最终公安并没有抓到,犯罪分子嘛, 闻声而动,早跑了。 当然,幸好这事没成, 要成了, 张松涛就是萧定天的后台, 他要坐牢的。 而且,他前妻的小院虽然谈定了价格,两万块, 但还没脱手。 最近房价一直在涨, 幸好没脱手, 不然,那院子张松涛要赔至少五千块。 这时马琳还没来, 张松涛搓手良久, 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说:“彩铃, 实在对不起,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不如咱们……” 关于萧定天, 在事情捅出来之前,齐彩铃真没想到他的路子能那么野。 因为媒体没有报道,她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捅出来的。 但要说离婚, 发自内心的, 她并不想。 俩娃那么优秀, 将来还会成大佬,张松涛人也善良, 有担当,比她上辈子的丈夫好多了,而且这回在萧定天跟前吃了亏,她以后谨慎点,提防着点不就行了。 她总觉得陈玉凤即使不是穿书的,应该也知晓一些剧情,但没关系,齐彩铃当时的书并没有写完,而她给自己安排了两个金手指,列在大纲里,除了她,没人知道。 按理它们到时候也会浮现的,就为了那些,她也不能离婚。 可这时她惹了事,当然得以退为进,她说:“想离就离,我答应你。” “早知道会闹成今天这样,当初我就不该……”张松涛也特别愧疚,当初他确实不该娶齐彩铃,给不了人家想要的幸福,还生生给对方贴上了离婚的标签。 齐彩铃拉开门,咬牙说:“我先搬到店里去住,把原来没甩完的衣服卖一卖,你打好申请喊我既可。”她还有服装店,吃点苦,经营起来,再慢慢图大钱吧。 齐彩铃这回是结结实实的受了教训,她已经知道这个不是纸片人的世界了,可她不服,陈玉凤个土著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一星半点的未来都能改变命运。 她一个穿越者,怎么可能发不了财? “马处长还要来呢,要不你等等,咱们……”张松涛其实也不忍心。 齐彩铃哭着拉开门,捂着脸已经跑了。 …… 马琳让陈玉凤去张松涛家,但陈玉凤于齐彩铃俩口子的感情并不感兴趣,所以她拒绝了。 她更感兴趣的是蜜蜜能学好跆拳道吗? 这时张教练带俩娃去客厅了,那是一间空无一物的大房间,张朝民双手抱臂,扎开马步站在一侧,张教练拿起一块板,示意蜜蜜踹一脚。 蜜蜜抬腿一脚,一块板咔嚓一声从中间断开。 在外面观看的甜甜给吓的伸手抱住了妈妈,陈玉凤也给吓坏了。 心说头一天拜师,蜜蜜一脚踢坏了板,教练会不会不高兴? 但张教练看看手中的板,居然给蜜蜜竖起了拇指:“看不出来啊小丫头,有两下子。”拍拍蜜蜜,他说:“看你师哥是怎么扎马步的,跟着他一起扎。” 蜜蜜看眼张朝民,像模像样的打开双脚,扎着马步站到了他身边。 忽而觉得鼻子痒,她伸手刚想扣,大娃眼一瞪,蜜蜜立刻收手。 不能示弱,大娃不动她就不动,她势要跟大娃比个高低。 而就在这时,马琳刚开门要走,张松涛进来了。 “领导,关于萧定天的事,我向您认错,不论写检查还是撤肩章,我都认。”张松涛敬了个礼说:“齐彩铃也意识到错误了,我们俩也商议好了,离婚,刚才她已经从家里搬出去了,我也就不劳您去我家了,就在这儿吧,您批评我就好。” 他身后还跟着二娃,这孩子大概营养不良,瘦的厉害,怯生生的。 但跟他爸一起站定,看他爸敬礼,举手,也跟着敬礼。 马琳有一肚子的火气,因为煤气事件的影响之大远远不在萧定天个人。 他和齐彩铃正好被列在承租灌气站的人员名单里。 公安机关给军区发了协查通报,警告了军区。 军区所有的领导骂的当然是她。 前几天马雍赶到甜蜜酒楼喊马琳,当众吼马琳,也是因为这事。 马琳被总军区的大领导们指着鼻子骂了不说,还暂停了灌气站的招租,可灌气站要租不出去,30万无法到账,营级家属的家属楼就盖不起来。 齐彩铃这一趟搅和,让她的工作陷入了停滞,让两千多名营级军嫂要晚一年才能住楼房。 这种破坏于军区简直是毁灭性的。 她本来一肚子的火气,可在听到齐彩铃想跟张松涛离婚后,顿时沉默了。 目前军区的情况是,因为军费裁撤,军人津贴比外面工人干部们的低得多,因为经常性拖欠,大家生活都很困难。 人穷事非多,婚姻就特别不稳定,而且过高的离婚率会增加军人的心理压力。 前段时间有个军人因为妻子出轨,跟个大款私奔,悲愤之下吞枪自杀了。 所以军区于军人的婚姻是能保就保,只要不是家暴,一律劝合。 这下轮到马琳歇气了:“领导的骂是我挨,我只是抹了她的功,又没记她的过,甚至没让她写检查,她为什么要提离婚?” “主要还是惭愧,她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关。”张松涛说。 马琳本来有一腔的愤怒,可一拳挥出去,却打在了棉花上。 她厉声说:“把齐彩铃喊来,我给她做思想工作,犯了错误改正就好,不能动不动就提离婚。” 张松涛搓了搓手,颇有些难堪的说:“算了吧,她已经搬走了。” “她搬走了?你今天还要加班,孩子们的饭怎么办?”马琳拍着桌子说。 其实齐彩铃在家的时候也很少做饭,食堂有就食堂打,没有就从外面买,她上辈子是阔太太,从来没做过饭,现在也不做,可在马琳这儿,之所以她不批准离婚,还是希望齐彩铃能照顾俩娃的衣食起居。 指上二娃,她吼说:“你看看你家二娃,他现在属于严重的营养不良!” 二娃这孩子据说脑子特别好使,但体质不好,既是疤痕体质,还肠胃弱,经常吃食堂的大锅饭,以及外面的各种地沟油,不干净的饭,就一直特别瘦弱。 这时大娃和蜜蜜已经扎了半个小时的马步了。 听到外面马琳在吼,也都好奇的竖起耳朵,静静的在听。 蜜蜜属于定不下来的孩子,于任何事情,兴趣不会超过三分钟。 她今天纯粹是因为想比过大娃才能坚持半个小时的。 这叫陈玉凤不由的想,要大娃能辅导她的作业呢? 这个在书里就学习差,混社会,还会死于摩托车下的小女孩会不会改变。 她的学习能不能提起来? 想到这儿,她回头说:“张主任,我在开酒楼,我也有俩孩子,你要一个孩子每月交八块钱,我家孩子吃啥你家孩子就吃啥,一天两顿饭,我管。” 见马琳和张松涛都望着自己,她说:“就当包饭吧,让他们来我家酒楼吃饭,也可以一起写作业,写完再回家就行。” 别人的婚事她当然不搀和。 因为搀和多了易出事非。 但一顿饭而已,她卖别人是卖,卖孩子也是卖,为什么不卖? 只要张松涛肯交钱,就当他们在酒楼长包饭,她家做的饭干净还卫生。 这时马琳和张松涛还愣着,二娃的嘴角忽而呲溜一下,流了长长一串口水,孩子又忙吸了回去。 因为这孩子瘦小,甜甜以为他比自己小,就问:“弟弟你怎么啦?” 二娃没说话。 军区小学二年级的孩子都知道甜蜜酒楼的菜好吃,男孩子们甚至认真讨论过一个话题,如果有钱,他们一定要去甜蜜酒楼叫五个菜,大吃一顿,还要让一年级最顽皮的韩蜜给他们当服务员,端茶倒水。 二娃当时觉得那都是瞎扯,谁家里有矿啊,能去酒楼吃五个大菜? 可万万没想到,他得到了这个机会! 张松涛还在揉脑袋,马琳却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也就隔一条马路吧,要不行咱试试呢,张松涛,你要手头紧,这钱我先替你垫着。” “您先替我垫着吧,我最近……”张松涛摊了摊手:“一贫如洗。” 齐彩铃拿走了他所有的钱。 这也是他下定决心要跟齐彩铃离婚的原因,他的池子太浅,装不下齐彩铃的的发财致富梦。 “陈玉凤同志,俩娃的饭暂时就拜托你了,对了,你举报萧定天有功,军区会给你记上一功的。”马琳站了起来,刷的给陈玉凤敬了个礼:“你是个优秀的军嫂,我代军区领导向你表示感谢。” 陈玉凤倒没有多开心,莫名立个功,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因为她受之有愧。 当马琳没说这话的时候大娃还憋着笑,她话说完,大娃的笑就憋不住了。 毕竟他妈的小院保住了,而院子是陈玉凤帮他保的,他很开心嘛。 蜜蜜生气啊,她总觉得坏哥哥是在笑话自己,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她的腿也酸,她还觉得扎马步很无聊,但她绝不在坏哥哥面前认输! 她今天终于在一件事情上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中途没有走神,也没有放弃。 话说,甜甜和蜜蜜从来意识不到,她俩在吃方面有多幸福。 因为大人吃的晚,她俩的晚饭向来是单开一桌,就在后院里吃。 俩孙女的米是买的最好的锡米,王果果专给她俩蒸,陈玉凤都吃不到的,今儿的菜是一盘甜烧白,一盘青菜,还有一大海碗汤,周雅芳嫌素,一个劲儿念叨,说菜炒少了。 但那份汤里有王果果自己熏的老火腿,豆腐豆芽和白菜,还有几只剥干净,剔了线的大虾,那一只就得一毛钱,王果果只舍得给俩孙女买,就韩超来了,都没得吃。 黄豆芽配火腿,天生就是用来提鲜的,用汤泡着饭吃,不但营养,而且香甜。 陈玉凤带了俩孩子回来,说以后要跟甜甜蜜蜜一起吃饭,本来还怕俩妈要念叨,尤其是周雅芳,要嫌烦,嫌她往家里拉拖累。为此她特意没提,说这是张松涛和齐彩铃家的娃。 但并不,因为周雅芳最喜欢的就是男娃。 而且一听一月有16块钱的进账,顿时就开心的不行了,忙给俩男娃一人盛了高高一碗饭。 摸摸二娃,她说:“这娃咋瘦成这样呀,赶紧吃,吃饱了好长身体。” 二娃捧着碗说:“谢谢奶奶。” “再叫一声奶奶我听听。”周雅芳馋男娃嘛,眼神跟狼外婆似的,倒吓了二娃一跳,孩子乖乖喊了声奶奶,不停往嘴巴里刨着饭。 二娃觉得很奇怪,这儿的白米饭跟大灶的糙米不一样,带股甜味,越嚼越香。 配上火腿白菜汤就更香了,一碗接一碗,孩子吃到停不下来。 “张大娃,麻烦你件事儿,我比较忙,吃完饭你盯一下韩蜜的作业,一会儿我再送你回去,好吗?”陈玉凤抽空说。 大娃不期一碗看起来白白的,平平无奇的汤会那么鲜,正喝的嘴巴呼噜噜的,立刻放下碗站了起来:“好的阿姨。” 包嫂子和郑嫂子到八点半就下班,准时走了。 俩妈去洗澡了,陈玉凤则在清扫后堂,往三轮车上装油辣椒。 这周她又订了3000个罐头瓶,但目前大青山批发市场的油辣椒销量并不大,一天顶多50罐,陈玉凤明天想去别的市场跑一跑,看能不能把销量搞起来。 她估计齐彩铃和张松涛至少在目前不会离婚,毕竟一场婚姻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解体的,这俩娃目前是齐彩铃的孩子,在她这儿长包饭,齐彩铃要知道了,肯定不高兴,不定还会回来找孩子。 要找也行,孩子恋的不是人,而是衣食住行,齐彩铃要真能给俩娃做好饭,真心疼他们,陈玉凤会替她,替俩娃高兴。 这会儿她边清扫后堂,就想观察一下,看张大娃能不能降理住蜜蜜。 此刻别人的作业都做完了,只剩蜜蜜,甜甜显然想帮忙代写,但张大娃不让。 铅笔拍过去,让她自己写。 蜜蜜当然不肯写,而且她人精,嘴巴毒:“张朝民,我会让我爸爸打死你的,哼!” “行啊,等你爸来了,我跟他打一架,你看看谁更厉害。”大娃递笔。 蜜蜜不服:“我爸可厉害了,带500个兵,全都怕他,他可能打了。” 大娃诚言:“我现在确实打不过他。”蜜蜜顿时骄傲,可他立刻说:“但等我长大他就老了,变成白胡子老头了,到时候我再打他,我把他打翻在地。” “你敢!”蜜蜜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哥哥:“到时候我也长大了,我会打败你,保护我爸爸。” “现在你就可以跟我打呀,只要写完字就可以,我陪你练两把。”大娃说。 蜜蜜所有的愤怒转化成了bpmf,手也有劲儿了,眼睛也盯得住了,飞速的写着,刷刷写完一页,刚想站起来,大娃再给一个本子:“还有789呢,你还没写。” “你敢打我爸,哼,我爸不但会拿枪,还会写诗,我爸写的诗有艺术气质。”蜜蜜盯着纸,手速飞快。 “诗我不会,但你要写不完,你今天都没机会跟我打,以后也只能哭哭啼啼的看着我把你爸打翻在地。”大娃说。 甜甜和二娃当然知道大娃是为了唬着蜜蜜写作业才这样的,眼看快九点了,甜甜困的不行了,忍不住劝妹妹:“咱不动嘴巴了,咱好好写,行吗?” “我要写,快快的写,写完跟张朝民打架,我要打死他,不然等他长大,会把爸爸打翻在地的。”蜜蜜的手速有了质的飞跃,都快写哭了。 张朝民说:“对呀,那时候你爸爸都是个老爷爷了,被我打翻在地,他会不会疼的直哭啊,他会说,韩蜜,快来救救我吧,张朝民快把我打死啦!” 听几个孩子拌嘴,陈玉凤都快笑死了。 她并没有听到脚步声,但蓦然转身,就见韩超站在不远处。 他应该来的久了,后堂的灯光洒在他脸上,男人皱着眉头,两手叉腰,弯腰正在看几个孩子,那目光,比狼的还凶。 远远看去,妥妥的一只大灰狼对着四只小白兔。 毕竟又是一周没回家,一是不知道家里为啥多了两男娃,更疑惑的是哪来的臭小子,把他闺女唬哭了不说,还想长大后把他打翻在地? 大娃和韩超在书里要相识,得到将来,是在某些事情上,大娃帮了韩超一些忙的原因,可现在时机未到,他也不认识张大娃。 这下干爹当不成,倒有可能干一架。 大娃察觉到身后有人,也蓦的站了起来,军人家的孩子,立正,站的直直的。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进城打工(她这一生,今天是最开心的...) 陈玉凤忙说:“这是咱们后勤处张主任家的孩子, 以后在咱酒楼长包饭。”她把蜜蜜的作业本拿了起来,给韩超看:“这孩子还挺能干,能赶着韩蜜写作业。” 韩超当然认识张松涛, 对方是文职,身在后勤部,人很不错。 而且他是齐彩铃的丈夫。 于这俩娃, 他有个犹疑:“彩铃呢?” “说是因为萧定天的事在闹离婚。”陈玉凤说:“他们包饭, 就怕彩铃不高兴。” 韩超倒不会考虑这俩娃来家吃饭, 齐彩铃会不会高兴这种事。 反而问:“既然不高兴,她和张松涛为什么不给孩子做饭吃?” 他小时候也不读书,他甚至会当着老师的面扯了作业本在上面撒尿, 他的书是在战场上读的, 是在战火纷飞中接到俩闺女的照片, 知道有娘仨在等自己,怕战争结束后他养不活妻女, 才在狙击台上咬着牙读的。 所以他比陈玉凤更头疼韩蜜, 因为她跟小时候的他完全一样。 他担心自己走过的弯路韩蜜也要走, 他犯过的错误韩蜜也要犯。 他看着张大娃,因为目光太凶,陈玉凤拉了他一把, 怕他要打孩子嘛。 韩超忽而伸手,蜜蜜扬扬得意,甜甜忙开解:“爸爸, 哥哥是开玩笑的。” 结果韩超拍上张大娃的肩膀, 却说:“即使现在我也打不过你, 以后我家韩蜜就拜托你了,但不能动手, 男人不能动手打女人,明白吗?” 所以这个叔叔很聪明,他知道他只是在开玩笑吧? 张朝民重重点头:“嗯!”壮着胆子说:“我只跟你打!”他在一秒钟内,就喜欢上这个叔叔了。 蜜蜜目瞪口呆,抓狂了:“爸爸,你打一架嘛,你肯定打得过他。” 韩超已经停止争论了:“走吧,我送你们回家。” 俩小男孩心里的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张大娃说:“不用啦,这块我们经常跑,我找得到路,我们自己回就好。” 军区内部很安全,孩子们经常夜里四处乱跑乱窜的。 孩子早跑了,但韩超追了过去,还是照料着他们进了院子才回来。 回来时蜜蜜在扎马步,韩超回头问闺女:“都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去睡觉?” “我要升黄带,我要当师哥。”蜜蜜气呼呼的说:“你打不过张朝民,我打他!” 张朝民在大人面前很乖,但在她面前很坏,特别坏,而韩蜜,是不会服输的! 可爸爸是怎么做的呢,韩蜜本是想激爸爸去揍张朝民一顿的,但韩超弯腰看了会儿韩蜜,却说:“蜜蜜,爸爸的将来可就拜托你了。” “爸爸你……”蜜蜜真的好生气啊,因为爸爸说这话时,眼角还带着笑呢。 当然,这孩子可不知道,她爸小时候,可是流氓的祖宗,混混的头子,无赖的祖师爷呢。 王果果提前一步去洗澡了,之后就再没回来。 一家人洗完澡,周雅芳把俩闺女带回酒楼睡了,陈玉凤和韩超得赶紧回家,因为明天韩超就要整装赴广州,这趟要去两周的时间。 进了家门,俩口子忙的跟打仗似的,为防蜜蜜祸祸,陈玉凤把那盒套子藏在灯罩里面,这时踮着脚要把它给够下来,韩超正好剥她衣服。 但越心急火燎就越偃旗熄鼓的快,掐着表,看着秒,果不其然,还是三分钟。 而在床上力不存心,对男人的打击特别大。 韩超直挺挺躺在床上,一脸愕然,他于很多事情都游韧有余,但就是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这叫他特别沮丧。 陈玉凤本来懒得管的,毕竟于她,时间短了更好。 她很累,明天还要忙着去开拓新市场,只想早点睡。 不过正准备要关灯,看韩超眼望天花板,一看就是有麻烦的心事,陈玉凤于是问:“哥,你刚才心不在焉吧,你在想啥啊,是不是出啥事了?” 韩超收回了神,说:“大哥俩口子拍了电报给我,说已经知道咱妈和徐师长谈对象的事儿了,后天他们要来首都,认亲戚。” “他们怎么知道的?”陈玉凤有点意外。 韩超说:“我估计徐鑫调查过咱们家,给他们写过信,或者,干脆就是徐鑫把他们给带来的,要不然,他们哪知道军区在哪儿,也总得有人接站吧?” 这就得说,王果果这段时间跟徐师长出双入对的好处和坏处了。 她虽然没有答应要结婚,可和徐师长走得比较密近,徐师长的家里人自然坐不住,而韩峰呢,王果果的大儿子,要听说老娘结婚,他不闹一场才怪。 不过婚前闹出来,总比婚后再闹的强。 陈玉凤于此心里倒是有准备。 她说:“你刚才是因为在想这事儿,才那个的吧……” 一心不能二用,韩超刚才确实在想这件事:“大哥眼看就到,但我明天就走,咱妈拿他们没办法的,我怕徐鑫要是接待他们,他们要在师级家属院闹笑话,让咱妈抬不起头。” 目前领导们对王果果都很瞧得起,师级家属院的领导家属们渐渐也改了口风,不说闲话了,但万一苏红两口子来,闹一场,叫大家又会怎么说? 偏偏苏红俩口子还搀和着徐鑫一家子呢。 韩超不傻,感觉得出来,他妈对徐勇义的感情比她外在表现出来的要多得多,但韩峰是她生的,那时候她也还小,才刚刚16岁,要忙着赚工分糊口,还经常遭丈夫毒打,没顾上教育孩子,于是养成了韩峰那种懦弱又好吃懒作,还怕老婆的性格。 “放心吧,这事儿我有办法,大哥大嫂要来了,我接待他们,保管叫他们来一趟,就永远不想再来第二趟。”说着,陈玉凤侧首在丈夫额头上吻了吻,低声说:“别想别的事,你专心一点,再试一回呢?” 韩超蓦的翻坐了起来,一脸骄傲:“刚才即使三分钟,你也特别爽,对不对?” 陈玉凤目瞪口呆。 要关灯,这愣头青掰过妻子的脸,指着她的眼睛:“这回保证两小时!” 他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 今天王果果洗完澡没回家,正是去了徐勇义家。 话说,徐勇义的侄子徐鑫,正好今天来探望他叔,随口也就提起了韩峰,据他说,自己是在下乡采访的时候,碰巧遇到的王果果的大儿子韩峰俩口子,说是一对特别热情,善良,但贫穷的农村人。 目前国家的政策是,要鼓励农民出门打工,通过打工来致富。 但是工作特别难找,徐鑫听说韩峰是王果果的大儿子,又有出门打工的愿望,就资助了两张火车票,用报社邀请的方式把他们请到首都来了。 而且,还准备以他们为新闻主角,来做一期乡下农民进城打工时,会遇到的,各种各样问题和困难的跟踪报道。 徐勇义虽然目前职位低,但他的待遇前段时间就提了,而且军区领导要看职能,他一直是主抓职能的,说白了,手里捏的是实权。 徐鑫对自己这个叔叔,既敬又怕,当然是转着弯子跟徐勇义提的这事。 说的时候也小心翼翼,言谈之间,用词斟酌的极其恰当是。 他说:“王阿姨马上要跟您结婚,韩峰同志也算咱的亲戚,我看他们俩口子人很不错,为了您嘛,我准备帮他们一把,您觉得呢?” 徐勇义听完,未置可否,让侄子走了。 刚才他亲自到酒楼外,喊王果果出门,想聊聊韩峰的事。 韩超夫妻在开酒楼,他哥却穷到出门打工,还要上报纸,这显然不对劲嘛。 王果果出门后沉吟了会儿,说:“走吧,咱们去你家,慢慢说。” 徐勇义说:“大晚上的,咱们既没订婚,也没扯证,你去我家,我怕对你影响不好。” “我都不怕影响,你怕?”王果果反问。 徐勇义坦然一笑:“你要不怕,我就更不怕了。” 俩人进院子,保安室的警卫敬礼的时候目光一直追随着王果果。 进了徐勇义家,迎门看到墙上的照片,王果果顿时眼前一亮:“这些老照片我的早没了,你竟然还有?” 曾经,一群吃不饱的年青人,可以饿三天不吃饭,但胶卷必须买,相必须照,照了很多老照片,满满的都是回忆,王果果也曾有一份,不过逃出来时丢了。 此时看到老照片,格外欣喜,一个个的看着上面的故人,看不够。 “你坐下慢慢看,我给你倒杯水喝。”徐勇义说。 王果果指着照片上的一个年青人说:“这是陈方远吧,我记得他会写诗,写得特别好,那时候马琳见谁都吼,就不吼他,我不喜欢诗人,从不喊他到我家吃饭,马琳就总悄悄的从我家带东西出去给他吃。” 徐勇义说:“他不仅是个诗人,还是个马基雅维利主义者,非常优秀。” 马基雅维利是哲学的一种,王果果不懂,她也没听过。 但能叫马琳死心塌地爱的男人,自然有他的优秀之处。 即使他们现在老了,可他们曾经年青过,每个人都曾热烈的爱过某一个人。 在蒙自的大山深处,祖国的荣光扛在肩上,而爱,在他们心里,他们正年青,他们吃不饱穿不暖,还每天被活麻扎,被水蛭咬,但他们是那么的热情奔放。 徐勇义缓缓坐了下来,说:“陈方远落下山崖,找到时已经成一具白骨了。” 这事王果果前段时间听马琳隐晦的提过,当时马琳哭的泣不成声。 王果果抬起头,人在笑,眼里却满是泪:“所以你活着,我也活着,咱们都特别幸运,对不对?” 徐勇义默了会儿,手轻轻搭上王果果的手。 她的手并不细致,长时间油水浸泡过的,很粗糙,翻开掌心,是密密麻麻的粗茧,当然,曾经她的手也不细,有一回徐勇义被两只野猪围攻,她提着刀跳上野猪的背,一刀劈开猪的大动脉,血往天上冲。 那时徐勇义只记得,她抓过他的手,掌心的粗茧磨的他的掌心发痒。 徐勇义欲要收手,但王果果却反手攥上了他的手,一个塑胶质的东西滑进了徐勇义的手里,他手颤了一下,缓缓一捏,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男人低头,就见女人正屏息望着他,一脸忐忑,就好像生怕他会拒绝自己似的。 当然,都这把年龄了,没什么可害臊的。 徐勇义捏紧那东西,把女人拥入怀中。 要是他们还年青,该多好啊,可以试探彼此的心意,可以用情诗,用热烈的欢笑,游戏和舞蹈来表达彼此的爱意,渡过在一起的时光,可当人们进入黄昏暮年,各自的家庭是沉重的枷锁,日子一天少比一天,跨过流言蜚语,跨过各种别有心思的揣摩,再跨过彼此间的家庭,拥抱彼此就算无比的幸甚了。 …… 转眼熄灯号吹起,床头悉祟,徐勇义坐了起来:“阿眯,你今晚不回吧?” 王果果正在穿衣服:“必须回。蜜蜜夜里爱踢被子,我得去给她盖被窝。” “这趟去广州军区的是我的部下,他们明天出发,我是周二,周二之前我都在。”徐勇义犹豫了会儿,试探说:“要不周一咱们就去撤证,回来再摆酒?” 王果果穿好鞋子,已经走到门口了,默了会儿,说:“再说吧。” “我送你?”徐勇义还没赶出来,王果果已经进电梯了,她说:“天冷,你快回去吧,我不用你送,我会自己走。” 出家属院的时候保安在敬礼,王果果越走越快,两只拳头攥的紧紧的。 她今天特别开心,她这一生,今天是最开心的一天。 但从明天开始她就不打算开心了。 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结婚,因为当人到她这个年龄,想要再婚,最大的阻力不来自彼此,而来自各自的家庭。 也不知道徐鑫是怎么找到韩峰和苏红的,但等他们来了,上报纸接受采访了,当师级家属院的人在报纸是看到他们,会怎么笑话徐勇义,又会怎么排暄她? 而韩峰,王果果原来攒了足足五千块,趁着她失明,他全闷了,一分不剩。 上回她要上首都的时候,家里还留了好多腊肉,咸菜,剁辣椒、糟辣椒、干辣椒,林林种种,韩峰要愿意经营,日子会是镇上过得最好的。 可他居然自称因为穷而要出门打工,还要让报纸追踪报道。 他是穷吗,他不是,他是懒,而懒病,无药可医。 回头再看一眼师级家属楼,王果果深吸一口气,男人还是曾经那个斯文,年青,永远有耐心的徐干部,但阿眯变成了王果果,她泼辣,她野蛮,她凶悍,她有一个能令她无比骄傲的儿子,可她还有一个败家子,孽障,枷锁。 现在她准备好了,要当着记者的面把不孝子韩峰打回桂花镇! 但她不能跟徐勇义结婚,她在任何人面前可以不要脸。 但曾经的阿眯,即使到死的那一刻,在徐干部面前也是要脸,要尊严的。 第二天是周六,因为厂家一直在催,让陈玉凤早点付款,好生产贴好标签的,大批量的罐头瓶,陈玉凤今天骑着三轮车,冒着嗖嗖的寒风,又多跑了两家市场。 不像大青山批发市场是老客户,老相识,好说话。 别的市场陈玉凤没去过,有些人看陈玉凤人客气,好说话,愿意留几瓶,但大多数人家连要都不要,毕竟她那罐头瓶儿上连个打印的标签都没有,只用毛笔写几个字儿,一看就不是啥正经厂子出来的产品。 这可就麻烦了,要没有大批量的订单,陈玉凤就做不起正规包装。 而产品没有好的包装,又如何能卖得更好? 话说今天大娃和二娃的饭钱是马琳亲自带来的,从此就算定下了。 只要张松涛不开火做饭,俩娃就在酒楼定饭吃。 甜甜是跳舞,蜜蜜是跆拳道,一气下来都饿的肚子咕咕叫。 而今天因为是周末,大家要一起吃饭,王果果还真炒了五个菜。 蜜蜜向来熊,看见油壶倒了都会跳脚走,家务更是一把都不干,但今天居然守在灶台旁,要当小服务员,要帮忙端菜。 奶奶刚刚炸好爆浆豆腐,正准备往上淋酸辣酱,蜜蜜接过勺子说:“奶奶,我来吧。” “少浇点蘸水,咱的小客人怕辣,你要想吃辣,我在蘑菇里给你多加点辣椒。”王果果说着,把焯好水的蘑菇倒进锅里被煸的焦黄油亮的五花肉中,打开调料坛,舀了半勺糍粑辣椒加了进去,锅上火,翻得两翻,红油四溢,辣香扑鼻。 “吃吧,这个可香啦。”把爆浆豆腐端上桌,蜜蜜先挑一块:“唔,好香!” 二娃和哥哥对视一眼,五个菜,韩蜜亲自做服务,不就是现在吗? 他们是军区小学二年级最幸运的男生。 但挟起一块爆浆豆腐,一口下去,大娃差点哭出声,太太太辣了! 二娃不敢试辣椒,他最爱的是那道素耙菜,豆角和土豆条只用清水煮的软软的,素菜而已,甜津津的,二娃想不通,它分明没加任何调料,咋就那么香呢。 这孩子太瘦,据张松涛说是因为特别挑食,啥饭都不肯好好吃的原因。 可他连着在甜蜜酒楼吃了两顿,顿顿都是满满两碗米饭。 吃完饭,陈玉凤正望着自己三轮车上的油辣椒发呆,二娃突然问:“阿姨,你是不是想把油辣椒卖出去?” “对呀,但是卖的很慢。”陈玉凤说。 “你要不去批发市场后面的汽车站问一问呢,汽车站的司机们出门就会住在车上,他们要带吃的,总喜欢带放很长时间都不会坏掉的食物,我觉得他们会喜欢油辣椒的,因为它既有油,还有肉,还有辣椒,还易保存。”二娃说。 陈玉凤拍了一把脑袋,城里人吃油辣椒,只是拿它当佐料。 但那些货车司机们天南海北的跑,经常十天半月住在车上,他们可以带米和挂面半路来煮,但他们没法带蔬菜,所以经常吃白水煮面。 他们才该是她油辣椒的主要客户群体。 大青山批发市场后面的汽车站是个物流集散地,好几千大车司机每天来来往往的,她把油辣椒送过去,他们就会帮她把它带到全国各地! “小家伙,你倒挺聪明,怎么想到让我去汽车站的?”陈玉凤问。 二娃倒不觉得自己聪明,只说:“我见过他们吃饭,总是吃白水面,或者咸菜拌米饭,我觉得他们会喜欢你的油辣椒。” 陈玉凤记得书里说过,这小家伙将来会是个金融方面的大佬。 金融是啥陈玉凤不懂,大佬应该是大老板的意思,不过她疑惑的是这小家伙很有自己的眼光,齐彩铃服装卖不出去,为啥不找他想想办法呢。 她于是说:“二娃,你齐阿姨的衣服,你有没有想过她该去哪儿卖呢?” 二娃咬了咬唇说:“她的衣服质量不好,在王府井不太好卖的,应该去大青山批发市场,批发市场里的人不看质量,喜欢便宜东西,可她不会听我说的呀。” “为什么呀?”陈玉凤问。 二娃眨巴着眼睛说:“因为她说我是小孩子,只要记得长大了听她的话,孝顺她,爱她,给她养老就行,大人的事不要小孩子管,我要多说,她就会跟我爸爸说我不听话。”孩子默了会儿,又说:“那样,我爸爸就会骂我的。” 人抚养孩子,总是抱着期望的,希望孩子能在长大后孝顺,报恩,养老。 可抚养是需要投入心血的,像周雅芳,即使心里再不情愿,手上的活儿一丝不落,但凡她在,就从不肯叫陈玉凤洗一只碗,一件衣服。 这样,即使是亲情绑架,陈玉凤也愿意被她绑架,也愿意孝顺她一辈子。 但齐彩铃不愿意听孩子多说一句,还动不动在人亲爹面前说孩子不听话,搞的孩子亲爹总训儿子,孩子表面顺她,但心里不爱她,长大后又怎么会孝顺她? 她还是穿越的,还早知道这俩孩子将来要成大佬。 衣服买了,妈也当了,为啥就不肯耐心听孩子说几句话呢? “休息会儿就写作业吧,我给你们摆桌子。”陈玉凤说。 这时大娃从前厅扑了出来,满面通红,满嘴哈气,甜甜捧了杯水在给他灌,帮他搧气,蜜蜜则在后面笑的特别嚣张,张牙舞爪。 陈玉凤堵住顽皮的小闺女问:“你又在干嘛?” “我给张朝民一杯水,是从泡朝天椒的坛子里舀的,他喝了哟。”蜜蜜说。 怪不得大娃满脸通红,泡尖椒的水,那辣谁能受得了,这回陈玉凤赏了蜜蜜一顿竹笋炒肉,而张大娃则押着蜜蜜多写了五页字! 陈玉凤盯大娃,大娃盯蜜蜜,蜜蜜咬牙,奋笔疾书,这回的dtnl一个是一个,几个字母写的苍劲有力,就仿佛那每一个都是张朝民,正在被她狠狠□□。 而就在这时,机关食堂那边有人喊:“甜蜜酒楼的王果果,你儿子来电话啦。” 王果果一听就知道是韩峰俩口子来了,摘了围裙就准备要走。 出门时还拎了一只煎饺子用的平底锅。 陈玉凤忙把她拦住了,说:“妈,是我大哥来了吧,你甭急,我去会他。” 王果果也在推陈玉凤:“你大概还不清楚情况,他们是被记者请来的,说是进城打工的乡下人,还要接受追踪报道!” 陈玉凤毕竟年青,力气大,一把就把王果果搡回门里了,她说:“妈,这是城里,城里人不兴吵架,他们不就是想打工嘛,只要他们不怕辛苦,就让他们打呀,再说了,咱不也是进城打工的乡下人,正好,也让报社采访采访我们,咱也出个名,多好?” 徐鑫要采访韩峰两口子,为什么不也采访她一下呢。 她这个打工妹,可比韩峰两口子典型多了。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战地记者(你总不希望我吵醒孩子,对...) 此刻苏红穿着她最漂亮的衣服, 大红带牡丹花的棉袄,围着她最漂亮的绿头巾,坐在报社的主任办公室里。 有个高高瘦瘦, 身穿军装,笑眯眯的年青人正在给他们两口子倒茶。 今儿小雪节气,寒天冻地的, 他们坐了一夜的火车, 差点没冻死, 而此刻,苏红的腿紧挨着暖气片,暖气片热的烫手, 烤的她半条腿热烘烘的。 简直跟做梦似的, 她那半年前还是个瞎子, 摸天撞地的婆婆居然要跟个师级大领导结婚啦,对而那小伙子居然是继公公的警卫员, 那继公公还是个大领导? 听说不一会儿她就要来了, 还要给她俩安排工作, 哎呀,苏红可想死婆婆了。 穿军装的年青人当然是小秦,听说韩峰两口子来, 徐勇义要去开会,没时间来,派了小秦来, 这算徐勇义最高规格的礼遇了。 但他也很忙, 因为徐勇义目前的规格不派秘书, 他必须帮领导处理公务。 倒好茶,他出来找正在审稿子的徐鑫:“徐记, 咱们王阿姨到底什么时候来?” “应该快了,我刚打过电话。”徐鑫话题一拐,却说:“我叔换好车了,他原来那副军牌,你偷出来给我呗。” 徐师长最近换了车,老车报废,但车牌是军牌,牌号0009,那牌子在首都,属于任何机关大院,可以不踩刹车一脚进的牌子,徐鑫已经眼馋很久了。 小秦得打击他一下:“首长知道你盯着那牌子,早送车管所销毁了。” 徐鑫痛心即首:“我要军牌不是为了干坏事,只是想在采访的时候能进一些特定的地方,我是个公义的记者,干的都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我叔,老古板!” “我知道你徐大记者是个正义人士,但咱也得遵守原则,你开军牌出了事,上级领导罚的难道不是徐师,咱是他家人,不能给他丢脸不是?”小秦劝说。 忽而徐鑫眉头一皱,问门口:“大姐,您是送饭的?” 陈玉凤穿的是平常干活的白大褂,虽干净,但一看就是哪家饭馆里后堂洗碗的,她径自走了进来,说:“您就是徐大记者吧?” 徐鑫去甜蜜酒楼吃过饭,这时也认出来了:“陈玉凤吧,你好。” 挺意外的,王果果没来,来的是陈玉凤。 不过也行,反正韩峰两口子从现在开始不论要干啥,他只要派个记者,跟踪报道就行了,所以此时他还是笑嘻嘻的,陈玉凤却说:“徐大记者,听说你们想报道一下乡下人进城的打工生活,你晓得不,别的报纸是不是也想报道这个?” “目前就我们一家,我们也只报道韩峰两口子。”徐鑫说。 陈玉凤居然转身就走:“我去找一下《晨报》或者《晚报》的记者,给我也做一个吧,我带了俩妈进城打工,我还是个军嫂,我觉得我更典型。” 徐鑫愣住了:“陈玉凤,你大哥大嫂还在等你,你要走?” “他们不是你请来的吗,你不该招待他们?”陈玉凤反问。 徐鑫笑的跟狐狸似的:“他们连冬衣棉被都没带,你该带他们回家。”让军区的人先笑话,等上了报纸,全首都人民一起讨论嘛。 陈玉凤提高了嗓门:“徐大记者,我住在军区,要随便带人去住,万一发生偷盗,或者人身伤害案,谁负责?人是你们报社请的,难道你们连住地都不安排?” 这时苏红和韩峰两口子听到吵架声,也出来了,本以为陈玉凤会过得很光鲜,看她居然裹件白大褂,灰灰土土的,两口子先就是一愣。 以为她是来接他们的,可她转个圈儿就要走? 苏红急了:“玉凤,咱是一家人,我们有啥好偷的,咱赶紧回家,我还急着认爸呢。” 陈玉凤转身,厉声问:“大嫂,你是不是疯了?” 再说:“咱的爸早就死了,哪来的爸?大嫂,《商报》采访你,我也得喊家报纸采访我,我还忙着呢,你和大哥也不要急,跟准徐鑫,吃喝拉撒只管问他要。” “不是,咱不有个新爸嘛……”苏红一着急,不管不顾了。 陈玉凤回头问小秦:“小秦你说,我有新爸吗,我哪来个新爸?” 为了王果果的名誉,她晚上去师级家属楼的事小秦专门跟警卫亭的人交待过,谁往外漏一句谁就即刻调离岗亭,去最艰苦的训练场值勤,别人都不敢说,小秦哪敢。 “我不知道。”他说。 苏红这下更懵了,分明刚才徐鑫介绍,说小秦是大领导的警卫员嘛,怎么警卫员一下也变口风了? 韩峰倒还理智,昨天晚上坐了一夜的火车,此时困的要死,只想找个地儿睡一觉,抓着陈玉凤就说:“玉凤,哥是真的困,你先给哥找个住的地儿。” “大哥,我实在没办法,我要去《晨报》了,再见。”陈玉凤说着就要走。 徐鑫却喊住了她:“陈玉凤你别走,你的报道我们《商报》做,你和韩峰夫妻,我们一起报道,怎么样?” “不用,我要找《晨报》的记者给我做。”陈玉凤说着,转身就走。 这下苏红夫妻愈发傻掉了,兴冲冲进城奔妈,妈没见着,这还没地儿去了? “徐记者,要不你送我们去军区?”韩峰说。 徐鑫既是报社的一支笔,人自然很滑头,当然知道韩超和韩峰俩夫妻间的矛盾。 军区可不好进,是要担保人的。本来他可以担保,但陈玉凤刚才一句话让他犹豫了,韩峰夫妻手脚干净吗,会不会在军区偷东西? 要他们偷了东西,他是责任人,军区不得找他的麻烦? 而且陈玉凤刚才说自己要去找《晨报》或者《晚报》追踪报道,这给徐鑫提供了一个新思路,韩峰夫妻他照样跟踪,做一个普通人进城的专题。 而陈玉凤在军区做生意的,军嫂带俩妈,确实是个比韩峰夫妻更吸晴的典型。 主要是她在军区做生意,合乎政策法规吗,有没有借用徐师长的权力为自己谋利,跟踪采访一下。 万一被他挑出刺,曾经打断过他鼻梁的韩超韩大营长,这会不更得丢个大脸。 这事不比韩峰两口子更刺激,更能直击韩超的要害? 这时陈玉凤已经走了,徐鑫越想越乐呵,抓起背包就要走。 “同志,我这人白天爱犯困,我得睡一觉。”韩峰追着说。 苏红则拽着徐鑫的袖子,拽的紧紧的,不肯放。 徐鑫回头看了一眼,很纳闷,同一片地里怎么会长出天差地别的两兄弟。 韩超属于遇神杀神,遇魔降魔的性格,当年在战场上深陷敌营,本来该被俘虏的,但他不知道怎么搞的,深入敌营,最后居然当了间谍,在敌区一呆就是三年,直接战争全而结束后才回来。 没人知道他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敌区做什么。 但他给部队带了很多有效情报,还活着回来了。 徐鑫当时于烽火硝烟中做报道,被困敌区,他那时候并不知道韩超埋伏在那儿,发了信号弹,他得救了,韩超困住了,当时他心里也非常愧疚,检讨写了,处罚受了,甚至在军报三年没拿过稿费,只有基本工资。 但韩超回来后一拳打断了他的鼻梁骨,还上诉,让部队开除了他的军籍。 要不然现在徐鑫就该在前苏联解体的现场,在海弯战争的硝烟中,继续做他的战地记者。 可他现在只能经营一家私营商报,他恨韩超,气韩超,才会如此针对韩超。 但韩超在他的心目中是仇人,对手,他们是旗鼓相当的敌手。 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懒哥哥,张嘴闭嘴就是睡觉,一觉不睡能死人吗? 偏偏这两口子是他请来的,怎么办? 苏红有乡下妇女的智慧,这个偌大的城市,她连马路都不敢过,怎么找妈? 此时只认准一点,找徐鑫。 “徐大记者,你必须给我们找个住的地儿,给我们钱,给我们安排工作。”她一手拽着徐鑫的胳膊,已经瞅好了,他要敢跑,就抱他的腿。 徐鑫这会儿有了新的思路,忙着要去找陈玉凤的茬呢,可顾不上俩累赘。 他忙喊说:“金记者,安排一下韩峰两口子。” “领导,怎么安排?”金记者问。 徐鑫眼珠一转:“送天桥下而,不要过多干预,只要观察他们的生存和求职状况,如实写报道即可。” 金记者说:“好的。” 苏红还想追,韩峰说:“媳妇儿,天桥这名字敞亮,一听就是个不错的地方,走吧,咱先去天桥睡一觉。” 再说王果果这边,自陈玉凤走后,她一直在探门张望,等消息。 玉凤打小就斗不过心思贼滑还不要脸的苏红,经常吃她的亏。 王果果当然操心,怕陈玉凤又要吃亏。 这时一辆新款的桑塔娜开了过来,她还以为是记者带着韩峰俩口子来了,跑了过去,车窗摇下却是徐勇义,肩头并排四颗星,熠熠生辉。 话说,去师级家属楼是前天的事,昨天晚上徐勇义专门来了趟酒楼,等了半天,王果果没下楼。 他今天白天又来了。 “昨晚我来酒楼接你,你一直没下楼,怎么回事,是因为你大儿子来了,并且反对你再婚的原因?”他望着她,说:“既然是你儿子,我相信他应该是个比较优秀的孩子,你要说服不了他,我来?” 王果果没说话。 要说韩超是她误打误撞,培养出来的骄傲的话,韩峰就是她最粗鄙,最狼伉的岁月淋漓尽致的体现。 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今不论徐勇义还是别的领导,于她的尊重全来自韩超,可他们要见了韩峰,还会再尊重她吗? 男人的目光很温柔,也很坦诚,在等她的答案。 见王果果不语,又说:“今晚我九点回家,你要不来,我会直接喊人的,你总不希望我吵醒孩子,对吧?” 王果果刚想拒绝,他看一看表,估计时间到了,示意司机开车,并说:“今晚九点记得下楼。” “奶奶,那是徐爷爷吗,他居然换车啦。”甜甜跑过来说:“新车真漂亮。” “你该去跳舞了,走,我送你去跳舞。”王果果说。 局而有点不受控制了,她今天准备好的是要打韩峰和苏红一顿,打的他俩头破血流,把他们赶回桂花镇,自己进拘留所的,可现在她该怎么办? 晚上她又该怎么办? 她前脚走,陈玉凤后脚就回来了,她是坐的公交车,慢一点,刚到酒楼门口,徐鑫骑的摩托车也到了,下车就拦住了陈玉凤:“陈玉凤同志,既然说好要采访,不如咱们就从今天开始吧。” “您不是《商报》的一支笔吗,您要给我做报道?”陈玉凤有点吃惊。 “我和韩超可是最亲密的战友,在战场上同生共死过,你是他爱人,就是我嫂子,我亲自帮你做报道,这个排而必须有。”徐鑫笑着说。 陈玉凤当然讨厌这家伙,因为他笑的跟狐狸似的,一看就是来挑刺的。 而据韩超说,《商报》一直在搞虚假新闻,玩文字游戏。 陈玉凤虽嘴上说自己要找《晨报》,找《晚报》。 但一个普通人哪那么容易能联络到记者,即使联络到,人家还得经过主编的许可才能采访做报道,所以要请别人做报道,是很难的。 而她的本意也并不是做报道。 新闻报道这东西,你没经历过,永远不知道它是虚是实。 但作为当事人,这事儿就很容易分辩了。 这回徐鑫要公正客观的给她做个报道也就算了,但他要敢用春秋笔法抹黑她的话,陈玉凤不介意让军区的领导们知道一下,徐鑫的私营报社报道的事件,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 今天酒楼不开门,前门是锁的,徐鑫先对陈玉凤说:“这酒楼我特别熟,因为原来是我父亲在开。” 话说,当初陈玉凤也曾听马琳提过,说原来开这酒楼的人是她小叔子。 她笑了笑,未语。 徐鑫大剌剌转到后门,正好碰上一个皮肤黑黑,短发卷卷的小丫头端着一杯茶,要送给一小男孩儿,她皮肤呈小麦色,一头卷卷发,笑眯眯的,好可爱。 他顺手接过了水,故意用很可爱声音问:“你是韩甜还是韩蜜呀,你爸当年在战场上,每回要突击上火线,都得亲一下你俩的照片。” 大娃还在检查蜜蜜的作业,一看那杯茶就有问题,一声叔叔没喊出口,徐鑫已经把水灌进了肚子。 没错,既是蜜蜜端给大娃的,肯定还是泡椒水。 这一口下去,开始是酸酸的,从咽喉直窜到胃,辣气才开始汹涌奔腾,徐鑫只觉得胃部一酸,打出一个辣气喷天的大嗝来,紧接着菊花就是一紧。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卡车司机(岁月留给咱们的时间,还多...) 大娃一看惹祸了, 忙给徐鑫端了一杯水出来,说:“叔叔你把它喝了。” 蜜蜜也说:“叔叔,对不起。” 一个辣嗝打出来, 徐鑫只觉得胃有点泛酸,但辣过一茬后就缓过来了,捂了捂胃, 他笑着说:“没事, 我很好, 小丫头,你这茶不赖,以后见了客人, 要多倒一点。” 这叫什么话, 蜜蜜要这样对客人, 酒楼还开不开啦? “叔叔,你把这杯水喝了吧, 这里面有食母生, 是韩甜怕韩蜜欺负我, 专门给我备着的,它可以治拉肚子。”大娃捧着杯子说。 徐鑫点了点头,但并不要水, 还说:“所以这位是韩蜜,对不对,很好, 很有她爸的鲁莽和膨胀, 狂妄自大嘛, 这种优点以后要继续保持。” 好话和坏话孩子还是分得清的,蜜蜜和大娃对视一眼, 同时撇下了嘴巴。 徐鑫既然已经来了,当然要先查查酒楼,看有没有啥是可以污蔑的。 而看着这小酒楼,他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儿。 这酒楼是他爸盘下来以后亲手装修的,后堂的瓷砖,楼上的木地板全是他爸铺的,那是前年,当时徐磊和韩超在争最佳尖兵的称号,而他,是军报最优秀的战地记者,当时不仅他们全家,军区的领导们也都认为,他们兄弟会是军区最优秀,最有前途的大院子弟。 这酒楼有五个煤气罐,都是煤气公司卖出来的安全气罐,而且都在保质期内。 至于那个长条大冰柜,那还是他爸为了做生意,专门到上海订做的。 本来徐磊将来会接徐师长的班,而他,会去电视台的军事栏目做战地记者。 能上电视台的战地记者,会是全国最有影响力的记者。 可韩超改变了这一切,徐师长把最佳尖兵给了他,还让徐鑫引咎退伍,他爸受不了打击,犯了心脏病死了,而现在,这个酒楼被韩超一家全盘接手了。 韩超他妈还要嫁他叔,试问,徐鑫的心里怎么能好受。 转了一圈儿,这酒楼从经营方面还真挑不出毛病,不过不怕,要写报道,哪儿不能挑毛病,更何况徐鑫最擅长玩的就是文字游戏呢? 这时陈玉凤得去卖货了,她喊周雅芳:“妈,你帮我跟车看看货,成吗?” 周雅芳在楼上,说:“妈看二娃那件棉衣有点薄,从妈的棉衣里分点棉花给他,你带蜜蜜去帮你看货吧。” 蜜蜜这会儿给大娃带着,已经去练跆拳道了,不过二娃在,他说:“阿姨,要不这样,我帮你去跟车看货,怎么样?” 再晚班车站就该下班了,而油辣椒的生意迫在眉睫,必须做起来,陈玉凤骑上车说:“你可坐稳啦,一会儿也不能乱跑,要安安稳稳坐在车上,知道吗?” “我知道,我会的。”二娃说。 徐鑫肚子肯定不舒服,陈玉凤看他骑着摩托车也要跟着自己,斟酌说:“你原来不咋吃辣椒吧,泡椒水的威力可大着呢,你去医院看一下吧,就别跟着我了。” “我一点问题都没有,走吧,你去哪儿,我今天就跟你去哪儿。”徐鑫对小孩儿不感兴趣,倒是很喜欢跟陈玉凤扯一扯韩超,他骑摩托车,本来可以走快,但他并不,故意把车押的慢慢的,问陈玉凤:“对了,你知道韩超在越南做间谍的时候,用的什么身份吗?” 可是,陈玉凤甚至都不知道韩超做过间谍,就问:“他还做过间谍?” 徐鑫一听就笑了:“他在越南甚至很可能结婚生过子,你居然不知道?” 陈玉凤立刻说:“你就鬼扯吧,我才不信呢。”她努力骑着三轮往前跑。 但摩托车的好处是,人家想快就快,想慢就慢。 “陈玉凤同志,咱们假设一下,韩超要真在越南结婚生过子呢,你对这件事不感兴趣吗,要知道目前自卫战的一切情况还是保密的,但将来肯定会解禁,等解禁,我会出一本自传回忆录,你想看吗,我会写很多关于韩超的事。” 陈玉凤的本意是为了试一下徐鑫的报道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而她听韩超说的是,徐鑫当时误闯埋伏区,害死了他很多战友,但身为记者,他会玩文字游戏,在韩超没有回来之前,他不但自圆其说为自己脱了罪,甚至还继续在当战地记者,是韩超回来之后他才被处罚的。 她当然就不愿意信他说的话,哪怕一句。 翻个白眼,她继续往前走。 越过大青山批发市场,两里地儿就是汽车站了,也叫货运中心。 “你居然是来找卡车司机兜售产品的?”徐鑫摩托一停,捂着肚子说。 陈玉凤得把三轮车停在外围,因为卡车区是不允许三轮车进的。 “怎么啦?”她说。 徐鑫说:“我有一个非常好的标题可以用来做报道。寂寞军嫂深入卡车司机群,只为兜售火辣产品,你觉得怎么样,这个标题是不是很优秀?” 陈玉凤在此之前并不太理解韩超的忧心,因为她读的书少,不知道记者的威力。 可她虽傻,最近天天读书看报,也算了解了一点文字游戏的内涵。 卡车司机加寂寞军嫂,很简单的几个字,但是它立刻就能让读者想到两个字:奸.情。而读者最敏感的字眼也是奸.情,它是杀人不见血的钢刀! 这王八蛋比陈玉凤能想象到的厉害多了,他可真会玩文字游戏。 而且当着她的面说这种,是拿她当文盲,当傻子吧。 但先卖产品吧,她往前走几步,正好看到有个大车司机在从煤油锅里挑面,她抱着油辣椒上前,打开罐子说:“大哥,试试咱这味儿,拌饭香。” 大车司机哟的一声:“咱这儿向来只有小姐们来揽客,今天咋来个良家妇女?” “试试我的辣椒吧,拌饭拌米是一绝。”陈玉凤忍着司机异样的目光,又说。 徐鑫这会儿觉得肚子一会儿凉一会儿热,一会儿又绞痛无比。 看不远处就是厕所,他下了摩托车,疾步往厕所去。 这司机闻着辣椒味道挺香,挑了一筷子,拌好面吃了一口,顿时说:“这味儿可够香的呀,香掉我舌头了,女同志,你这辣椒咋卖?” “一罐两块,你要觉得好吃,不如给我多介绍几个买主,这罐我就送你了。”陈玉凤不动声色,给油辣椒提了一下价格。 “哥们,这儿有个卖辣椒酱的,味儿贼香,快来看看。”司机立刻回头喊。 一个招一个,司机们本是在等装货的,一帮人全来了。 这时徐鑫挪步,本来已经准备往厕所走了。 而一个司机望着三轮车,高声说:“哟,这小干妈真不错!” 另一个说:“上面那几个更可爱,我想把它们搂回我家。” 为啥他们会说小干妈可爱,话说,因为本来辣椒酱就那么零散放在车里,但二娃趁着空闲,把它摞了起来,而且每一瓶的标签都摆在一面儿,整整齐齐。 上面三瓶还摆成了个电视上特别流行的,米老鼠的形状。 不仅司机们觉得可爱,陈玉凤都爱死这摆货方式了。 二娃这孩子性格闷闷的,也不爱说话,可他的手咋就那么巧呢? 他这一摆,就是所谓的广告,吸引来的司机更多了。 而这时她蓦然回头,就见本来该去厕所的徐鑫脸色蜡黄,却咬着牙从包里掏出笔记本,正在笔记本上艰难的写着字:火热小干妈,军嫂,搂,抱,摸。 写完,他跌跌撞撞进厕所了。 小干妈是陈玉凤油辣椒的名称,她是军嫂,搂,抱,摸,这字眼一看就不是啥好字眼,他要把它们组合到一起呢? 话说,商报为啥销量一直不错,就是因为它经常会报道一些偷情案,伦理案,强.奸案等,里面不止有情节,还会有对话,就好像趴在别人家床底下写出来的似的。 人嘛,层次越低,就越喜欢看些花边新闻。 所以《商报》尤其在底层销量非常广泛,陈玉凤这回可算看明白了,徐鑫不但原来经常捏造事实,现在还想给她捏造一段荒唐但劲爆,刺激人眼球的报道出来。 这时她气的要死,但忍了,并不说啥,因这帮卡车司机特别大方,只是闻一闻,尝一尝,就你五瓶我八瓶,还有人手笔更大,一口气要拿二十瓶,这可是现货现结款,而且一瓶2块的话,陈玉凤要赚1.3一瓶的,总共带了100瓶,转眼她就卖了个精光。 这还不够,陈玉凤骑着车都要走了,有个大车司机赶了出来,拦住她说:“我是跑西藏的,这趟要走三个月,你那辣椒,明天能不能给我送50罐。” “可以,我明天就给你送。”陈玉凤爽快的说。 “妹子,慢点走,小心车。”大车司机远远在挥手。 准备返程了,陈玉凤刚骑上三轮车,就听公厕那边有人在大喊:“陈玉凤!” “阿姨,是徐叔叔。”二娃说。 隔着公厕的墙,陈玉凤问:“你怎么啦,有啥事?” 徐鑫的嗓子既有点像公鸭,又有点像驴在嚎夜草,尖叫说:“去给我买条裤子,腰围26,裤长38,记住,要买梦特娇,我非梦特娇不穿!” 他这是拉裤兜子了吧? 把她写成寂寞军嫂,把油辣椒写成火辣产品,小干妈还要加上搂和摸,他居然还想让她给他买裤子。 “二娃,看好咱的车,阿姨去去就来。”陈玉凤说着,停下车,绕到了公厕后面,高声喊:“你说啥,我听不见。” “给我买条裤子,要梦特娇的……”徐鑫话没说完,只听扑通一声巨响,又是一声吼:“谁他妈往茅坑里扔石头,炸我一身,谁啊,谁他妈的。” 陈玉凤拍着手从公厕后面转了过来,骑上车,带上二娃转身就跑。 公厕里的徐鑫还在喊:“陈玉凤,你在吗陈玉凤,快去给我买裤子,明天我就会让你上报,我要给你大力做宣传!” 哟,还把她当成小傻瓜来哄呢。 要不是怕人看见,陈玉凤真想再往茅坑里多扔块石头。 当然,往茅坑里扔石头,并不能阻止徐鑫污蔑她。 但徐鑫来污蔑她,就不会重点盯着韩峰俩口子,经过这趟,陈玉凤算是深刻体会了徐鑫这位报社一支笔的威力,心说幸好他给自己引过来了,一旦让他去报道韩峰夫妻,那他们家在军区,乃止整个首都,怕是都要出名了。 她当然不敢掉以轻心,从汽车站出来,找到个公话,就给马琳打了个电话。 把徐鑫要给她做专访的事,提前先讲给了马琳听。 话说,别看徐鑫揣一肚子坏水,但纸媒行业的水深,而且文字游戏,一般人都只会被操纵,可看不穿其中的暖昧,徐鑫打的旗号还是揭露社会黑暗和腐败,弘扬国之正气,而且他用报道的方式,确实帮过不少人。 不止军区领导,据说政府的很多领导都特别欣赏他。 马琳一听他要给陈玉凤做报道,立刻说:“这事非常好,你是乡下进城的军嫂,自主创业,为全家谋福利,是该让徐鑫好好报道你一下,给社会女性做榜样。” 陈玉凤说:“我是个乡下人,识字不多,要稿子出来,您先过过目,怎么样?” “完全可以,等稿子出来,我会喊徐鑫先送给我,然后让军区所有的领导过目。”马琳说。 这话陈玉凤听的特别满意,徐鑫不是想找茬,想在写报道污蔑她吗,尽情污蔑吧,到时候摆到军区领导面前,看领导们还会不会继续欣赏他。 今儿下了点小雪,天上雪沫子絮絮的。 回家的时候,二娃给冻的上牙打下牙,牙齿咯咯咯的在打颤。 骑着三轮车好比奔命,不过陈玉凤不能先回家,她刚才问过徐鑫,据说韩峰俩口子会被送到天桥底下,就得先到天桥底下去转一圈儿,看看那俩口子在干嘛。 天桥底下汇聚着从外地来的所有农民工,大家背着被褥,或者盛暑,或者寒风瑟瑟,有铺盖的就地打铺盖躺着,没铺盖的就蹲着,有些人一蹲就是一整天,还有些人一蹲就是几天几夜,等人来雇,这就是目前农民工们进城后的现状。 要徐鑫没拉肚子,这会儿应该已经带着韩峰俩口子,亲自去找徐师长了。 他所求的就是把原本就窝囊的韩峰两口子搞的更窝囊,更邋遢了以后,带给徐师长看。 可今天徐鑫跟着她,而且这会儿没裤子,给困在汽车站的公厕里了,苏红两口子不就没人管了嘛。 瑟瑟寒风中,天上飘絮,路上的行人都冻的跟冰棍儿似的。 陈玉凤骑车经过,也是巧,一眼就看到韩峰两口子了,觉当然没得睡,韩峰蹲在地上,正在哀声叹气,而苏红正在对着金记者哭:“金记者呀,青天大老爷呀,您是包拯在世,您是观音菩萨,我求求您啦,你带我去军区见我弟媳妇儿,见我婆婆,好不好呀。” “女同志,你们不是为了自力更生进城来打工的嘛。”金记者也很无奈:“徐记者说你们是一对既勤劳又朴实,而且特别能吃苦的夫妻,在城里找工作就这样难,你们好歹等两天,会有雇主上门的,好吗?” “我找啥工作,我不要工作,我现在只想找我妈和我家玉凤,你把徐鑫找来,他说话不算话,我要向军区的领导们投诉他,让他们枪毙他!”苏红又冷又饿,就开始耍她在农村时,经常给陈玉凤耍的那套泼了。 金记者不住挠头,一看就是想逃了,果然,他摸了一下皮带,说:“我先上个厕所吧,上完再帮你们解决问题。” 但他是去上厕所嘛,才不是,他从天桥下面跑出来,眼不丁儿上了一辆公交车,早跑了。 可怜韩峰夫妻,来的时候以为首都既有吃又有住,是个福窝,他俩中负责来享福,所以被窝没背,俩口子兜里总共就带了五块钱,这会儿真以为金记者去上厕所了,对视一眼,韩峰说:“苏红,对面那家酒楼不错,一会儿让金记者请咱们,去那家酒楼吃一顿。” 对面的酒楼当然不错,那是首都最有名的悦宾楼,吃一顿至少要50块钱的。 陈玉凤看到这儿,眼看已经是下午五点,就要骑车回家了。 今天就让他们俩口子先在天桥下面好好挨挨冻,体会一下农民工进城打工的苦吧。 话说今天是周末,不营业,王果果正在给几个娃收拾晚饭。 因为平常吃的简单嘛,周末两天,她向来要炒五个菜的,这会儿她正在炒菜,甜甜进来,跺着脚上的雪沫子,一脸大事不好的样子:“奶奶,不好啦。” “怎么啦?”王果果给吓一跳,擦干净手来摸孩子:“你是不是不小心摔着自己啦。 甜甜鼻子一皱,说:“外面有个东西,我有点怕,你去看看那是啥,好不好?” “让你外婆去看,奶奶要炒菜。”王果果说。 “不要,我要奶奶看,走嘛。”甜甜来推奶奶的屁股了。 外面雪下的有点大了。 虽然才下午五点,但天已经黑透了,徐勇义就站在酒楼外面,司机给他撑着伞,看王果果出来,他看了看表说:“时间有变,我八点就要登机,去广州。” “时间不多了吧。”王果果说:“你不赶紧去机场?” 徐勇义于雪中望着王果果,反问:“岁月留给咱们的时间,还多吗?” 他拉开了车门:“上车。” 王果果回头,就见甜甜站在大铁门里,正在朝她挥手。 没有开灯的轿车在雪中只发出一阵闷响,就隐没在纷纷扬扬的雪中了。 甜甜蹲在铁门口的树下,安安静静的蹲着,不一会儿陈玉凤骑着三轮车来了,孩子立刻拉开了铁门,让妈妈能早点进门。 陈玉凤出门的时候没戴手套,她手里捂着一双皮手套呢,捂的暖暖的,这时递给了妈妈:“快,妈妈,暖暖手。” 看灶台上摊开的菜只炒了一半,火却是熄掉的,陈玉凤问:“甜甜,你奶呢?” “出去买菜啦,她说她大概走的比较远,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喔。”甜甜说着,又给妈妈倒了杯热水:“快捧着暖一暖,你的手都冻僵啦。”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羽绒服(咱家的套子……给大哥偷走...) 这夜的雪似下未下, 但寒风透骨,冷了一夜。 因为酒楼有暖气,平房太冷, 还得生炉子的原因,陈玉凤也住在了酒楼。 很奇怪,今天晚上婆婆出门半晚上, 应该也冻坏了, 但她看起来很开心, 回来时还捧着一束花。 陈玉凤没问,但她暗猜,花应该是徐师长送的。 她于脑海里, 把韩超的大腿掐了一百遍! 第二天一早天光倒是放晴了, 但也冷的愈发厉害了, 陈玉凤戴了放在暖气片上烘热的手套,但转眼就连芯子一起冻透了。 一早上郑嫂子和包嫂子就都来了, 冻的抖抖索索的, 一个在后堂忙碌, 一个要收拾前厅,陈玉凤是乡下人,朴实, 不惯叫人干活,像只冻僵的蝗蚓一样艰难的往车上搬着油辣椒,这时王果果在楼梯上, 说:“包嫂子, 快帮玉凤搬辣椒, 玉凤,你去厨房, 把台面擦一下。” 台面是干净的,不用擦,搬辣椒才是最辛苦的活儿,王果果向来这样,会用一种很艺术的方式,使着别人多干活,让儿媳妇去干一些打酱油的活。 但陈玉凤依旧是整个酒楼最忙的人,今天娃们去上学了,酒楼也忙,她只能一个人去汽车站,本来还怕昨天那个司机会骗自己,所以她没多带,只带了200罐油辣椒,谁知刚到汽车站,就有人在喊:“快看小干妈,她来啦!” 另一个说:“这就是小干妈呀,来来,给我50罐,我马上就要出车啦。” 一个已经开始往网兜里装货了:“你们慢慢算钱,我先拿货走了,再见!” 钱一扔,他跑了。 转眼的功夫二百罐油辣椒卖的干干净净不说,其中一个姓崔的司机多给了陈玉凤50块钱,说:“我大概两周后回来,你记得准备三百罐,我把它带到内蒙去。” “你怎么一下要那么多?”陈玉凤问。 “内蒙全是四川人,靠辣椒吊命,但内蒙本身没辣椒,你拿着订金,等我回来一定要把产品给我。”崔司机说。 本来陈玉凤订了三千个罐子,还怕要是产品一时间出不完要压货。 可看汽车站这情形,三千罐怕是不几天就得给抢光吧。 这还等啥,回去她立刻骑车到罐头瓶厂,把三千个罐子的订金交了,勒令他们一天时间把瓶贴全贴好,再骑车到大青山批发市场,选辣椒,订原材料。 这趟货要能搞稳定,陈玉凤就准备多雇几个人,要更加扩大生产。 雇的人多,干活的人多,她和俩妈不就能更加闲一点了? 从市场出来,她正好听到对面民百大楼的门前有人在喊:“关门大甩门,新式羽绒服只需要12元,12元啦!” 这两天卖的钱因为是二娃的点子,陈玉凤想感谢那娃,而羽绒服还是棉衣里的新品,据说特别暖和,王府井和西单要20元一件的,这儿却只需要12块? 价格便宜当然没好货,孩子们的更少,颜色还特别柴,挑来挑去,合适的号只有红白蓝绿各一件。 想着白的给甜甜,红的给蜜蜜,蓝色给二娃,而绿色呢,绿到能闪瞎人的眼睛,是四个颜色中最刺眼的,胸前还有一朵小花,写着梦特娇三个字。 这件其实最贵,14块,陈玉凤属意把它给大娃,就不知道大娃会不会喜欢。 当然,今天陈玉凤一回来就碰上徐鑫了,带着老大俩口子,就在机关食堂旁的小门口等她,这狡猾的家伙,一夜之间也不知道拉了多少回,瘦了一大圈,脸色蜡黄。 他是打包来送累赘的,自己不露面,远远指了指陈玉凤,就把俩累赘卸货了。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苏红和韩峰住哪儿了,但他俩以为人在首都就能发大财,赚大钱,以为陈玉凤一家是在享福。 来的时候还想过要给王果果个下马威,要在军区长住,还想让韩超把俩侄子都转到首都来,这种胡搅蛮缠,再加上徐鑫搧风点火,才会让他们成院里的笑话。 但陈玉凤一套乱拳转移了徐鑫的关注点,也让这俩口子没人撑腰了。 昨天晚上在天桥下冻了半夜,这时再看陈玉凤也不过骑个三轮车,穿的还是白大褂,苏红是聪明人,当然意识过来了,韩超在军区不算啥大人物,她想耍泼耍蛮来捏,捏不到好处,所以这时也是讪讪的。 陈玉凤也不理苏红,径自走到保安室前,故意问保安:“对了,同志,咱军区内啊来了亲戚,要是故意盗窃,偷钱,咋判的?” “军嫂同志,关于盗窃,不论是谁,直接送拘留所。”保安敬礼说。 “送拘留所的人,会去干啥?”陈玉凤再问。 “京西沙场,筛沙子,目前拘留人员一并在沙场筛沙。”保安说。 陈玉凤故意回头说:“大嫂,你原来偷过咱妈的玉,那是在乡下,没人判你,但在城里,你要敢小偷小摸……” 这时俩保安同时转身,一副寻究的目光打量着苏红。 苏红特别生气,因为她是来给大领导当儿媳妇的,她还想给大领导留个好印象,陈玉凤当众这样说她,她要不是天生的笑面虎,就该骂人了,甚至,她应该在这儿哭一场,耍个泼,让这儿的人知道陈玉凤在欺负她。 但是不行,昨晚直等到十一点,他们等不到金记者接待,去住的招待所。 招待所一间房里五张床,有人打咯有人放屁,还有个男的三更半夜借着酒劲儿想摸苏红,韩峰个软蛋不敢吭声,在装死,苏红跟那人还打了一架。 今天俩人兜里没钱不说,苏红是再也不敢住招待所了。 “行行,我保证我不偷东西,我改正错误,咱快回家吧。”苏红忙说。 到了酒楼,周一,最热闹最红火的一天,而周雅芳和王果果因为这俩祸害,最近几天都心神不宁,在前厅看到韩峰夫妻,周雅芳就出来了,示意他们从后门进,关铁门的时候对陈玉凤说:“幸好,我听说广州有军事比赛,领导们全走了,凤儿,实在不行你就给点钱,打发了他们吧。” 陈玉凤其实有点遗憾,因为徐师长要真想跟王果果在一起,就得全盘接受她的家庭,他要见了韩峰,韩峰和苏红纠缠过他,他依旧愿意跟她结婚。 那婚姻才能长久走下去。 就好比她,嫁的时候就知道韩超是个流氓混混,才能心甘情愿过日子的。 但这种假设不能成立了,因为就在今晚,她要赶走韩峰夫妻,而且让他们以后都不敢首来都。 这时大娃二娃吃完饭已经走了,俩闺女在前面看电视。 大灶火气汹汹,前厅人声鼎沸,这是酒楼最忙的时间。 苏红俩口子懒货蹲在后厨,陈玉凤抽空给他们弄了点饭。 韩超他们的军事竞赛是在军事频道有转播的,这会儿电视上就正在转播。 陈玉凤去上菜的时候,突然听电视里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报告首长,首都军区某师某团某部某连,韩超率队,请您检阅!” 镜头正好切在韩超脸上,他穿的是作战服,脸上还抹着蓝绿相间的眼色。 陈玉凤正好抬头,给丈夫锐利的目光隔着屏幕相对,她倒给吓了一跳。 因为电视上的那个男人是她丈夫,但眼神却让她觉得,自己压根儿不认识他。 陈玉凤因为知根知底,对丈夫在战场上的事从不好奇,听他含糊提过,说他做了三年的间谍,但她连间谍是个啥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不但学会写字了,还会做针线,针线做的比她还好。 徐鑫一句话勾出了她的好奇心,一个流氓混混,能学会做针线,本身就不可思议,那他在越南真的结过婚,生过孩子吗,他会不会在越南的时候,给别的女人做过针线活儿? 书里没写过,而陈玉凤梦里那本书本身也没写完。 这简直要好奇她死了。 转眼客人走完了,周雅芳带俩工人在收拾前厅,王果果停了灶,得歇口气儿。 她还是那个想法,把这俩不要脸的打一顿,打回乡下,她去拘留所。 韩峰毕竟亲儿子,看他妈一整晚站在灶台上,确实挺累,儿子疼妈,站起来说:“妈,以后菜我来炒吧,你歇着。” 苏红眼睛尖,只看钱,也笑着说:“妈,以后收钱的活儿就别让玉凤干了,她傻,从小就会算错账,以后咱的钱我帮咱收。”她在乡下,总这样排斥陈玉凤。 这不火上浇油,王果果大勺一抡,眼看就要抡过来,陈玉凤一声吼:“妈你这是干嘛呀,外面雇一个工人一月50块,我大哥可是免费的劳力,你打坏了,明天他咋替我干活?” 王果果没反应过来,指着韩峰的鼻子说:“就他,他会干活儿?” “咱干的是军区的生意,他懒有军区的保安治他,实在不济咱可以往上反应,让领导们拘留他,既然他来了,由不得他不干,但你不能打,这是我的劳动力!”陈玉凤作势拦着说。 苏红一听不对:“玉凤,这酒楼不是咱自家的吗,还有,我们可是来赚钱的,你凭啥不给我们发工钱?” 陈玉凤又回头说:“大嫂,这是咱自家的生意,我也肯定给你发工资。” 苏红多滑头,陈玉凤越这样说,她越觉得她不会给她工资。 她说:“我只干收钱的活,别的我可不干,你先给我工资我才干活。” 儿媳妇是外人,王果果不好打,一勺子抡到韩峰脑袋上:“你个窝囊废,听听你媳妇,自家孩子扔农村不带,这是人玉凤的生意,她有什么脸收玉凤的钱?” “妈你小心,别打了我大嫂的手,我明天还要靠她赚钱呢。”陈玉凤说着,拉个偏架,那勺子咣的一声,正好砸在苏红的手上。 婆婆手上的力道,不但打的韩峰晕头转向,也打的苏红疼的差点跳起来。 但这两口子究竟没搞懂,陈玉凤婆媳唱的是哪出。 王果果累,而且她好干净,不爱身上脏兮兮,粘塌塌的,这会儿得去洗澡,养精蓄锐,打算洗个澡回来,再收拾韩峰两口子,就拉着俩小丫头去洗澡了。 陈玉凤把韩峰俩口子带出来,要回营级家属院,包嫂子和郑嫂子正好同路,俩人虽知道这是老板家亲戚,但看韩峰至少三十出头,再看苏红也很老面,不敢信韩峰是王果果生的。 包嫂子悄声问:“玉凤,这真是你家大哥大嫂?” “可不,你看我大嫂,是不是很有力气?”陈玉凤故意押后一步说。 包嫂子嗓门大,而她担心的是她的工作,因为目前就业机会少,很少有人会要打工者,她就说:“即使他们来了,你也不能不要我,我的工作该干就得干,工资我也要照拿,你嫂子想收钱就让她收,我反正还干我的活。” “我大嫂不在咱们这儿干,她要去筛沙场的。”陈玉凤放低了声音说。 包嫂子一愣,嗓门一提:“筛沙场?玉凤你是不是不知道情况啊,全首都的筛沙场里干活的全是拘留分子,拘三月干三月,拘半年干半年,外人不让干的。” “你小声点。”陈玉凤掐了她一把。 而包着头巾的苏红正竖着耳朵,因为陈玉凤这句,发了一下抖。 知道苏红夫妻要来,陈玉凤把家里的炉子给熄了,这几天首都降温,气候跟四季如春的桂花镇没法比,一进门,这两口子给冻的寒毛都倒竖起来了。 陈玉凤把今天前厅卖的钱,总共72元放进了一个饼干盒,还特意数了一下,饼干盒里总共有100块钱,然后她进了小卧室,让大哥大嫂在大卧室睡。 天太冷,没炉子,韩峰夫妻倒是想睡觉,可太冷了,他们坐在床沿上瑟瑟发抖,躺都躺不倒。 终于,韩峰盯着那个饼干盒子说:“老婆,我咋觉着玉凤上首都后变了,好像不傻了。” “她哪是现在变了,当初我埋玉,她就会偷偷跟着,还哄走孩子,让韩超差点淹死我,她的心早就坏,坏透了。”苏红提起往事,眼泪婆娑的。 “她不会真想让你去筛沙场工作吧?”刚才陈玉凤跟包嫂子的悄悄话,韩峰可全听见了。 苏红也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要管钱,能不偷吗,肯定要偷啊? 她就是为了偷钱才来的。 可她要偷了,军区真会拘留吗,一拘留,她是不是得去筛沙场筛沙子? 她后背一凉:该不会陈玉凤抱的心思就是放着钱让她偷,然后再报案,让公安把她抓筛沙场去吧? 一把抓过那个饼干盒,她给韩峰使个眼色:“要不咱们拿点钱,走吧?” 韩峰也担心孩子,怕俩娃不会做饭烧了灶,也怕他们吃不饱。 而且他是个懒汉,一看酒楼那么忙,早就想走了,但他也不想白来一趟,而拉开抽屉,他就见里面有一沓巴掌大的方盒子,上面画的五颜六色的,他觉得那里面应该也有钱,于是一股脑揣了。 这三更半夜的,两口子也不打招呼,悄悄出门,包个黄面的,奔火车站,居然直接跑了。 韩峰俩口子前脚开溜,王果果洗完澡,后脚来了。 敲开门,她满腔是气的问:“凤儿,你大哥你大嫂呢?” 陈玉凤却风轻云淡,说:“妈,他们走了,咱也回酒楼吧。” “这么快?拿东西了吧,偷了啥,没抱你的电视机吧?”知子莫若母,韩峰要半夜跑,肯定是偷了东西才跑的。 陈玉凤该咋说呢,电视机她用布盖起来,他们没发现。 但前段时间韩超因为发现冈本的避孕套弹性大,不易绷裂,还好使,专门跑公安局问马旭要了三盒没收的违禁品,因为蜜蜜老不回家,陈玉凤就扔在抽屉里。 韩峰刚才着急麻慌的没看清楚,一股脑儿全卷跑了。 等韩超从广州回来,怕是要气死。 这事当然不好告诉婆婆,她说:“大嫂拿了我一百块,但是妈,花钱消灾吧,我会到保卫科备案的,以后他们来,我就说他们偷过东西,他们就进不来了。” 王果果深吸了一口气,进屋把炉子生着,压了一夜的煤,这才又回酒楼了。 平房虽说平常不住人,但韩超回来的时候会住,这房子可不能随便让它冷透。 大哥大嫂就这样无波无澜的走了,第二天徐鑫打的旗号是说来采访,其实是来看笑话的。 可前厅到后院转了一大圈儿,没发现韩峰夫妻,再打听了一下,大院里完全没人认识那两号人。 整个人就懵住了。 所以他费尽心机准备闹一场的,结果只放了个哑屁? 正好这时蜜蜜在院子里滑旱冰,徐鑫突然说:“韩蜜,你这速度不行,要再快一点才好。” “快了不安全。”蜜蜜背着双手喊说。 “不,你要跟我学习,我可比你快多了。”徐鑫说完,一脚发动摩托车,嗖的一下,摩托跟箭似的窜出去了。 “妈妈,我喜欢那个。”蜜蜜扑过来说:“我长大也要骑摩托车!” 陈玉凤此时只恨那天没有冲进公厕,一脚把徐鑫踏到粪坑里。 还有,她愈发坚定的认为,这徐鑫不是个好东西,当然,她满身雷达,时刻提防徐鑫要骗自己。 这段时间陈玉凤非常忙,因为她马上要灌装三千瓶油辣椒,从罐子都炒料,要忙整整一周。 话说,这边陈玉凤正忙着,转天徐鑫又来了,而且说自己报道写的差不多了,还说在报道里,自己把小干妈、军嫂和卡车司机进行了完美的融合,将是一篇非常优质的报道。 还专门说,其实陈玉凤没必要专门审核,就该让他赶紧早点登报,见报。 等着名利双收。 于这个,陈玉凤笑而不语,她是识字不多,但是她也知道一点,这种采访式报道,记者必须把稿子给当事人先看看,征得当事人的同意才能发。 她不看稿子,她等着给马琳看呢。 而就在这段时间,徐师长人在广州,但警卫员小秦一直在忙碌,又是给徐师长家添新家具,又是给厨房采购碗筷,每回还都来问问王果果的意思。 虽然王果果嘴上没说啥,但陈玉凤暗猜,俩人的婚事应该近了。 徐鑫于这事肯定特别烦躁,毕竟一旦那俩人结婚,韩超正儿八经就是他哥了。 而他,特别恨韩超。 鉴于此,她猜得出来,他肯定在给她挖坑。 今天酒楼要趁着周末炒料,灌装油辣椒,结果徐鑫又骑着摩托车来了,一见面,手里拿张白纸,说:“嫂子,我本来打印好了稿子的,结果不小心丢了,这样吧,你在白纸上给我签个名,我赶紧回去印刷,明天就让你见报,出名,怎么样?” 陈玉凤刚买了鸡要进后堂,一看徐鑫拿张白纸,就知道他是在耍自己。 “不行,我必须看到报道才签字,不然你就别登报了,咱的协议作废吧,我不接受你采访了。”陈玉凤干脆的说:“你回吧,我们酒楼很忙,你也别来骚扰我了。” 徐鑫咬了咬牙,又说:“对了嫂子,你是不是从来没看过韩超在战场上的照片?” 韩超当年只从战场上寄来过一张照片,正装照,别的她还真没看过。 徐鑫再一笑,弹弹手中的纸,左右四顾,确定四处没人后把纸递给了陈玉凤,并说:“这样好不好,文章我不能给你看,但是只要你愿意在这张白纸上签个名字,我给你一张韩超在越南时的照片看,保证那张照片能让你了解韩超在越南三年都干了些什么,行吗?” 然后,他褪了刚才的嬉皮笑脸,一脸认真的望着陈玉凤。 所谓好奇害死猫,韩超在越南的照片会是啥样子? 他在越南三年又干了些什么,才会变的那么不可思议,甚至会做针线的? 不过陈玉凤再好奇也不会失去理智。 “不行,我什么照片都不看,我也不会给你乱签字的。”陈玉凤说着,拎起两麻袋宰好的土鸡,进了酒楼,直接从里面把门给卡死了。 话说,徐鑫是这样的。 他现在干的活儿属于吃完被告吃原告,比如挖到一个什么新闻,先看当事人会不会给钱,给钱就压下去,不给钱的话他就爆出去,赚销量。 他弟徐磊在战场上呆了六年,但因为徐勇义偏袒韩超,一怒之下转业了,目前在台资企业工作,而他们兄弟因为是大院子弟,于部队有种别样的热爱和关注。 这趟韩超他们去广州,因为训练不足的原因,按理应该竞争不过广州军区。 可奇怪的是韩超本身是一没文化的混混,但他偏偏不但上战场能打,带兵也很有一套,这趟比十个项目,他们营赢了七个。 目前广州军区的领导甚至想把韩超挖到驻港部队去。 驻港部队,那是7年后可以风光全世界的一帮人。 回头看他们兄弟的落魄样子,徐鑫心头又怎能不冒火? 他手里有一些韩超在越南时的黑料,是这几年他花了大量的钱和代价调查,并积攒下来的。 他对陈玉凤的观感是,农村来的傻童养媳,觉得她不但傻,应该还是个醋包子,可怎么他想透点消息出来,想套一套,想哄她上钩,她一点都不接招呢? 徐鑫不想他叔和王果果结婚,可报道也必须经过当事人的签字才能发,又该怎么办? 话说,这时王果果正好端着一大盆油炸碗豆从后堂出来,放在前厅,转身又进后堂去了。 你说她漂亮吧,快五十的人了,能有多漂亮? 你说她温柔吧,她目光跟刀子似的,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并不温柔。 徐鑫也知道他叔让小秦最近一直在买家具,但他试探过小秦的口风,韩超这妈挺野性,挺奔放,应该跟他叔早就在一起了。 他心头现在还有一丝残留的余火,男人对女人嘛,都是玩玩而已的兴趣,也许他叔玩过了,玩腻了,就不愿意结婚了呢? 毕竟一个军区,手握实权的参谋长,什么样的女同志遇不到? 徐鑫欲走,又回头吞口水,桌上那一大盆被炸酥的油碗豆,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他妈的,这叫个啥事儿?”骗签名没骗到,他还被王果果炸的油碗豆给馋哭了。 徐鑫现在,特别火大! 再说酒楼内部,厨房里四个女人正在忙碌。 “凤儿把鸡买来了,郑嫂子去拨毛,包嫂子来给咱们拾掇辣椒。”王果果说。 陈玉凤挽起袖子说:“妈,我来给咱们洗锅?” “洗锅有我呢,你去尝尝油炸小碗豆,看味儿香不香。”王果果说着,接过了锅。 郑嫂子是明白人,笑着说:“王大妈,您可真够偏心的,儿媳妇就是吃吃吃,咱们就干干干。” “好好干,今天晚上走的时候一人端一盘辣子鸡。”王果果不动声色的说。 本来因为太辛苦,俩嫂子不太情愿,但听王果果这么说,就又愿意干活儿了,因为王果果炒的辣子鸡,味儿是首都独一份的香,她又大方,喜欢送菜,她们俩家现在家里不用开火,她们不也就乐的了。 话说,这回的油辣椒比原来的更香。 因为里面有剁碎的鸡块,还有炸酥的小碗豆,再加各种佐料加辣椒炒,拌到饭里头,料足味又香,炒起来就浓香扑鼻的。 不过炒料的时候,陈玉凤会被关在外面,用王果果的话说,她们老了,可以抓油抓水,但陈玉凤还年青,不可以,而且厨房的油污会熏的女人显老,所以把门一关,人家几个忙碌,陈玉凤反而闲下来了。 今天是周六,几个孩子在走廊里玩儿,蜜蜜跟大娃对打,二娃和甜甜则坐在一块儿,共看一本书。 天冷,二娃冻的瑟瑟发抖,甜甜就把这个比自己还大一岁的小哥哥搂在怀里。 蜜蜜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大娃小,好容易能压倒大娃一回,指着鼻子喊:“叫师姐,我命令你,赶紧叫我一声师姐!” 但她立刻就被大娃反杀了。 是看到甜甜把二娃搂在怀里,陈玉凤突然想起一件事,她上周给几个孩子买了羽绒服,但因为当天要赶韩峰夫妻走,她提上楼扔自己卧室了,这几天一忙,再加上自家的娃穿的暖和,不冷,她就给忘了。 试问,她还算个爱孩子的,都会这样疏忽,齐彩铃那种向来不爱孩子的人,又怎么会给别人家的孩子投以真心,说来说去,后娘永远比不过亲妈。 陈玉凤心头浮起一阵愧疚,正准备上楼去拿羽绒服。 但就在这时,忽而机关食堂喇叭里在喊:“陈玉凤,电话。” 这会儿打电话的没别人,肯定是韩超。 “家里还好吧,大哥大嫂呢?”韩超问。 陈玉凤说:“早就走了。”犹豫了会儿,她忍不住还是问:“哥,你在越南的时候是不是结过婚?” 按理不该问的,但也不知道咋想的,陈玉凤就脱口而出了。 韩超默了好半天,忽而声音一寒:“徐鑫跟你说的?”这意思是还真结过? 陈玉凤跟韩超可是青梅竹马,战场上的事□□关军事机密,他可以不跟她讲。 但要他在外面结过婚,哪怕只是做间谍的时候,这事儿也该坦诚。 至少他应该悄悄告诉她。 “他没告诉别人吧?”他声音格外警惕,先问。 陈玉凤捂着话筒,声音小小的:“应该没有,刚才他跟我说的时候也遮遮掩掩的。” 韩超压低声音咒了句脏话,然后才说:“你等我回来跟你解释,你告诉徐鑫,这事他一旦再告诉你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我会夜里拍砖,砸烂他的天灵盖!” “哥……”陈玉凤又喊。 “……?”韩超呼吸一窒。 “要广州有好套子的话,你再多买几盒,咱家的套子……”陈玉凤捂着话筒左右四顾,看食堂没人注意自己,才小声说:“给大哥偷走啦。”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假城管(徐干部,咱们抽个时间把证...) 电话那头是驻港部队的宿舍楼。 此时广州尚未入冬, 吹着空调都有二十度,听妻子喊哥,韩超忽而背部发寒, 以为她要在电话里追问越南的事,可她居然说要套子,他顿了好一会儿, 说:“好。” 他转身, 身后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将军。 老将军语气里透着关切:“你爱人怎么说的, 同意你加入驻港部队吗?” “她说不同意,魏司令,抱歉, 我不能去。”韩超说着, 给对方敬了个礼。 其实刚才是广州军区的魏司令游说了韩超半天, 想让他加入驻港部队。 韩超说妻子不愿意给推辞了,但魏司令让他打电话说服一下家属, 是以, 韩超才会专门给陈玉凤打电话的。 魏司令语气里带点戏谑:“主要是你这形象气质, 当年在越南时都能……你为战争的胜利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七年后,当咱们的军人踏上那片归土, 全世界的目光都会观注,就形象气质来说,我们都希望率队的那个人能是你。” 韩超咬牙说:“是炎黄子孙, 不论谁第一个踏上那片归土, 只要是桦国人就行, 不一定必须是我!” 魏司令笑着说:“但别人没你的形象气质,原来看内参, 首都军区说你在越南能伪装大姑娘,我从来不相信,心说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怎么伪装大姑娘,这番见了你才心服口服,你小子,头发一剃就是精神小伙,要蓄个长发,我都能当你是个大姑娘。” “抱歉!”韩超再敬礼,逼停了魏司令的话。 魏司令走后,韩超猛的抓起电话,想给陈玉凤再打个电话,让她告诉王果果,不要结婚了,因为徐鑫不但没有因为战场的事而反省自己,反而一直在记仇。 当时现场总共三个狙击手,两个当时被爆头,韩超假死才能侥幸存活,还在越南被迫当了一段时间的大姑娘,那是目前只有军区上层少数几个人知道的秘密。 那全是徐鑫害的,可他不知反省,还四处挖他的黑料。 居然手眼通天到,能找到他当时在越南时照的照片给陈玉凤看。 什么照片,他穿奥黛的,还是他穿女式西装套裙的? 偏偏战场上这种事是不判刑的,因为记者是文职,没有武器,当遇到危险,他们的性命永远优于战士的安危。 韩超真怕将来饭桌上相见,自己控制不住,要一拳打死徐鑫。 但理智告诉他,当年他妈挨了他爸那么多打,永远把他和韩峰护在臂膀下,没有让他们挨过打,只要徐勇义对他妈不错,他就不应该阻止亲妈的幸福。 提起电话,男人又放了回去。 再说陈玉凤这儿,刚把羽绒服提下楼,周雅芳端了一锅花生豆花出来了,让她点了,端到三楼去跟孩子们吃,先垫补一下,等灌装完油辣椒再吃饭。 花生豆花,好吃难做,在这种寒天冬月的,热乎乎来一碗,甭提多舒服了。 陈玉凤把内脂豆腐下进去,等豆花凝固的间隙把几个孩子叫了过来,要给他们试羽绒服。 甜甜果然最喜欢白色,薄薄的白色羽绒服衬着她瓷娃娃一样的小脸蛋,拉琏拉起来,再把帽子一兜,小女孩只露两只圆圆的大眼睛,简直跟个雪娃娃似的。 二娃的棉衣里虽然添了周雅芳的棉花,但因为是旧棉花,并不暖和。 孩子还得问:“阿姨,你给我们买衣服,我爸会给你钱吗?” “这是你帮我出主意,卖油辣椒的钱换的,不用你爸掏钱。”陈玉凤说着,刺拉一声拉上了拉琏。 这娃的皮肤衬蓝色,拉琏一拉,孩子顿时圆乎乎的。 陈玉凤想让蜜蜜穿红色,小女孩穿艳一点,但蜜蜜一看就喜欢上绿色了:“妈妈,我喜欢这个,我要穿这个。” 这时天空又飘起了零零絮絮的雪星子。 甜甜的羽绒服也已经穿暖和了,小女孩试着把手伸向雪沫子,立刻惊喜的说:“妈妈,这衣服好暖和,我的手一下就变热啦。” 蜜蜜一伸手,也说:“妈妈,真的好暖和,它穿在身上是热热的。” 羽绒服,据说既保暖还轻薄,既然孩子们都喊热,就证明买对了。 这时只剩下一件红色,看大娃站在不远处,垂头耷肩的不肯上前,陈玉凤估计他是嫌弃这颜色的,就说:“大娃,这件红色的你就别穿了,我改天再给你换一件蓝色的,好不好?” 大娃走了过来,接过红羽绒服套到身上,拉上拉琏说:“我穿。”继而又说:“我跟我爸说过了,这月发工资,我们所有欠你的钱他都会给的,你就别找借口给我们东西了,人和人之间的交往钱必须分清楚,该我们给你的,我们必须给。” 他皮肤白,眼睛圆,男孩穿红色,莫名的热闹好看。 陈玉凤说:“去拿碗,我给你们盛豆花。” 豆花? 这东西大娃和二娃在早餐摊上天天吃,没觉得有啥新奇。 俩孩子嘴巴最近也养叼了,饿,看厨房大锅里炒着鸡,想吃肉。 但下雪嘛,晚饭前一人先热乎乎的来一碗倒也不错,端起来时他们就觉得味儿不对了,怎么会是一股浓浓的花生酱香? 再尝一口,二娃差点吞了舌头,大娃直接一口气喝掉了大半碗。 当花生被做成豆花,它既有花生的油香,又有豆腐的清甜,比之黄豆,香甜了不知道多少倍。更可气的是甜甜尝了一口,居然说:“妈妈做的豆花没有奶奶做的香喔。” 陈玉凤做的就这样香,那王奶奶做的到底得有多香? 俩男孩望着俩小女孩,不理解,为什么她们从小那么幸福而不自知。 晚上要灌装辣椒,平常炒几百罐不算啥,这回三千罐,就是大工作量了。 虽然辣椒可以长期保存,不会腐败,但王果果听说有一些要送到内蒙去,考虑了一下,就把所有成品的罐头整体蒸一次,蒸罐头瓶,可以把内部的空气给逼出来,罐头自然就会防腐了。 而这周,陈玉凤也真正见识了什么叫九十年代的蓬勃商机。 第二天一早她刚准备出门去雇车,有个小伙在军区大门口喊:“小干妈?” 陈玉凤认出他了:“崔司机?”这是上回要300瓶油辣椒的那个卡车司机。 “我昨天就回来了,到市场上问了一圈儿,那边的油辣椒卖1.8元,但是没现货,问了半天才找到你的地址。小干妈,我哥是个军人,牺牲在战场上了,我必须支持你,今天我要500瓶油辣椒。”崔司机说。 陈玉凤摊手说:“我有货,但在军区,你等我去雇车来拉,成吗?” “那不就是车?”指着自己的大卡车,崔司机说。 对啊,陈玉凤有油辣椒,他有大卡车,办个手续进军区,直接拉不就完了? 办手续进门,崔司机给陈玉凤提了个新思路,如果她愿意再让利5毛钱,,1.5元一瓶,他就拉一千罐,因为他是跑小商品批发市场的,想去内蒙试试,看能不能赚一笔。 “我让你6毛,你拉一千罐吧。”陈玉凤爽快的说。 一罐1.4元,她还能赚6毛的,就当薄利多销,这一笔她可以赚600。 “不愧是军嫂,爽快,我哥可怜,上战场前订好的媳妇儿我娶了,这大车是拿他的抚恤金买的,他当年是个狙击手,特别厉害,几千米外说给谁一枪就一枪。”崔司机说。 哥哥死在战场上,弟弟娶了他的未婚妻,拿他的抚恤金换辆大汽车做生意,那位崔家哥哥,也是够惨的,但看崔司机人沉稳,挺不错,陈玉凤安慰说:“你哥看到你这么负责任,还勤快,在天上也会开心的。” “唉!”崔司机摇头叹了口气,眼红了。 这世间的悲喜不相通,向来有人哭来有人笑。 崔司机很伤感,但俩妈听说有人一回要一千瓶油辣椒,直接乐晕了。 正好这时炒出来的油辣椒还没来得及搬上楼,全在一楼的走廊里,这还等啥,俩妈一起帮崔司机整理车厢,搬货,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帮他收拾好了。 目送大车出了军区,小干妈牌油辣椒这回远销内蒙了。 “凤儿,咱找个工人把后院棚起来吧,我看这油辣椒的生意,可做。”周雅芳说。 王果果却问:“军区的房子,人家准咱们随便搭建不?” 陈玉凤说:“肯定不行,咱得另花钱租个院子。” “又要花钱?”周雅芳顿时提高了嗓门,但这趟她没有抱怨,自己把心里的担忧吞了下去,说:“租个小点儿的,省钱。” 话说这个周末赴广州竞赛的人就全都回来了。 而回来之后,照例要接风洗尘,所以军务处在甜蜜酒楼订了一桌饭。 这桌饭可有意思的,参加的人是军区的领导们,主请的是徐师长和闵团,以及韩超和许亮,王书亚,规格定了50元,好评的那50块,陈玉凤应该也能赚到。 周末不接散客,陈玉凤就给包嫂子和郑嫂子放了假,俩妈慢慢悠悠在后堂准备菜,准备完她们就可以休息了,因为今天宴客的服务是领导们的警卫员来搞。 傍晚,刚把甜甜送去跳舞,陈玉凤估计蜜蜜该回来了,正准备出门去接,就看一个小伙子骑着摩托车来,给她敬了个礼,说:“你好,我是城管局的工作人员,我来检查一下你们的卫生面貌。” 城管没有公装,但他们经常来检查工作,所以陈玉凤是习惯了的,这小伙前后堂转了一圈儿,说:“很好,签个字吧。” 检查完工作再让签字,向来来的城管都这样,所以陈玉凤并不起疑,不过接过纸来,刚要签字,怎么一搓手,却发现下面有张白纸,而这人手指着,正是让她在白纸上签字。 她猛得一把抓住了小伙子的手腕:“骗子!” 小伙一惊:“你抓我干嘛?” 陈玉凤原来性格懦弱,但做生意让她变泼辣了,她一把扯过摩托车把手就喊:“妈,有骗子,赶紧喊保卫。” 小伙一把搡开陈玉凤,骑车就跑,嘴里还在骂:“这乡下娘们简直有病!” 陈玉凤的手卡在摩托车上,来不及抽,被车给拖行了,眼看摩托越跑越快,她回头大喊:“妈,妈……” 王果果从酒楼追了出来,远远扔过来一根擀面杖,但这人戴着头盔,只听哐的一声,擀面杖砸飞了,车还在跑,而这时路对面来的是大娃和韩蜜。 陈玉凤挣不开手,只能跟着车跑,眼看车要撞上孩子,大喊:“蜜蜜,大娃,快闪开。” 蜜蜜转身躲开了,但大娃跟傻了似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陈玉凤都快急死了,高喊:“张朝民,快闪开!” 这时眼看摩托车就要撞上大娃,但他手里拎着韩蜜的书包,就在摩托车经过时抡起来一甩,小伙连人带车摔倒,陈玉凤也摔在地上,这才挣开了手。 小伙爬起来,推上车还想跑。 大娃拽上车后座儿,也在不停高喊:“保安,保安。” 军区岗亭多,这时机关食堂那边的保卫已经来了:“怎么回事?” 陈玉凤摇着手腕,指着小伙说:“他是假城管,还骑摩托拖行我。” 保安立刻把他给控制了:“假城管,在军区还敢拖行军嫂,你不要命了吧?” 不过一摘开头盔,这小伙掏证儿给大家一看,人家还真是个城管。 但不是现役城管,而是城管局的临时工。 “干嘛呀你们,老子真的是城管,这个军嫂自己把手卡我摩托车上,关我啥事?”小伙说着,推车要走。 但保安不可能放他,保安队长说:“即使你是城管,军区内部有我们自己的法治,拖行军嫂就要拘留,明白吗?” 小伙一听这才急了:“我真没想拖行,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我管你是不是,走,拘留。”保安不由分说,把这个城管临时工给带走了。 蜜蜜忙的来问:“妈妈,坏叔叔是故意的吗,你受伤了吗?” 王果果则在检视,看陈玉凤有没有受伤,看到她只是手腕给卡肿了,没别的伤,才松了口气,也问:“那城管咋回事儿,是不是故意拖你的?” “也不算吧,是我不小心。”陈玉凤先说。 蜜蜜松了口气,但孩子总是向着妈的,她说:“妈,你以后可要小心点。” “摩托车很危险的,陈阿姨,以后看见它要绕开点。”大娃也说。 陈玉凤顺着俩孩子的话头说:“我以后会小心的。” 不过看俩娃走远了,按捺不住心里愤怒,她就把实话说给王果果听了:“妈,徐师长的侄子不是想给咱们写篇报道嘛,他不是真的想写报道,其实是想抹黑咱们,但怕我不签字,刚才是派个城管来,要哄我签字的。” 徐鑫要写一篇抹黑她的报道,苦于拿不到签名,但是如果一张空白的纸上先有签字,再印刷稿子上去,等到文章登出来,即使陈玉凤反对,她能说什么? 她怎么才能证明自己签字的时候是张空白纸? 所以徐鑫找个城管临时工,是想哄她在白纸上签字,然后再把稿子打印上去。 这种阴人的法子,还战地记者呢,流氓记者还差不多。 王果果默了好半天,才说:“就为不让他叔结婚,徐鑫不但要把你大哥哄来闹咱们,还想骗着让你签字,在报纸上抹黑咱们?” 陈玉凤坦言说:“也不尽是因为你,我听说他原来上战场的时候跟韩超关系闹的很僵,他主要是为了欺负韩超。” 王果果再默了半天,说:“以后防着点,不要乱给人家签字,咱只要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有什么事。” 这会儿招待菜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客人来吃。 王果果要给大家做自己吃的饭。 而大娃和二娃发现王奶奶新做的辣子鸡好吃,而且辣度他们能接受,今天专门点菜,说想吃。 王果果一想,说:“既然你们想吃辣子鸡,咱今天做个辣鸡粉吧。” “奶奶,什么是垃圾粉啊,垃圾能吃吗?”二娃有点懵。 大娃咬唇,心说王奶奶是不是不喜欢他们了,居然要给他们吃垃圾。 可甜甜居然在吧唧嘴:“辣鸡粉,好香好香,奶奶,我喜欢吃辣鸡粉。” 蜜蜜在鼓掌:“糟辣椒多多的,奶奶,我爱吃辣哟。” 憨懵懵的俩兄弟对视一眼:这俩姊妹为啥垃圾都愿意吃啊。 还是说王奶奶做的垃圾也好吃? 辣鸡粉,又叫辣子鸡拌米粉,熟制过的辣子鸡配上爽滑的米粉,再加点黄豆芽,小油菜,在这冬日吃一碗,那叫混身通泰。 这饭也简单,辣子鸡是炒好的,下好米粉烫好菜,一拌就可以吃了。 这会儿周雅芳出去了,王果果在下米粉,看她不甚开心,陈玉凤又暗戳戳有点后悔,徐鑫使下三滥的手段从她这儿骗签名,这事儿她刚才是不是应该瞒起来,不告诉婆婆。 毕竟婆婆本就犹豫,一听这事,不就要打退膛鼓了? 她这事儿是不是办的太冲动了? 正好这时外面一阵车响,甜甜蜜蜜对视一眼:“爸爸回来了。” 是的,这个时间点赴广州的人来了,招待菜也得开始准备了。 韩超是下级,此时还不好出来,不过徐师长借故离席,下楼,要来打个招呼。 现在天冷,没客人时大家就在一楼吃饭。 这时徐师长刚好下楼,王果果回头说:“徐干部,咱们抽个时间把证扯了吧。” 徐师长停在楼梯口,还没回过味儿来。 几个孩子正在扒饭,没听懂奶奶的意思,陈玉凤却差点给婆婆鼓掌。 这就对了,婆婆就该迎难而上。 就该叫徐鑫那种总喜欢耍下三滥手段的人难受一下。 儿子都拦不住亲爹再婚,他一侄子,为了不让叔叔结婚,一回回的耍下作手段。 这叫陈玉凤特别想跟他当亲戚,她非撕下他在徐师长面前的伪装不可。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得一奥雕(最美军嫂,用火红的辣椒为...) “明天, 晨会完了咱们就去。”徐勇义笑着问几个娃:“你们想吃喜酒吗?” “吃席吗?可以呀,我可喜欢吃席啦。”蜜蜜抢着说。 但王果果说:“酒就不办了,扯个证吧, 扯了证我就搬你那儿去住。” 徐勇义倒没坚持,毕竟他的身份要真办酒,有违组织纪律, 他说:“行。” 一转身, 他就看见侄子徐鑫站在门口, 手里拿了一沓稿纸。 “徐鑫,你关于甜蜜酒楼的报道呢,拿上楼, 读给我们听听。”徐勇义说。 “叔, 我先读一下标题吧, 《最美军嫂,用火红的辣椒为戎装增光添彩》, 怎么样?”徐鑫笑着说。 徐勇义接过稿纸看了看, 说:“不错, 上去读给大家听。” 王果果是个爆脾气,不知道徐鑫怎么来了,但因为城管今天拖行陈玉凤的事特别生气, 差点就要跳起来,可陈玉凤摁住了她,目送徐鑫上楼了。 “你上楼去找领导们, 告诉他们, 徐鑫在抹黑咱们。”王果果说。 “妈, 稍安勿躁,咱这趟要在报纸上出名了, 真的。”陈玉凤笑着说。 这下轮到王果果懵了,悄声说:“你不是说他一肚子坏水,只想害咱们?” “那是领导不知道的时候,但现在领导们要提前审稿,他那么做就是犯傻。”陈玉凤忍不住了,简直笑的肚子疼。 几个孩子吃着米粉,却究竟不知道妈妈在笑啥。 事情是这样的,徐鑫拿陈玉凤当小傻瓜,所以想污蔑她,这事如果领导们提前不知道,陈玉凤又签了字,既成事实,污蔑她的报道就是她的责任,因为领导们会以为,那是她授意写的。 但她把事告诉了马琳,而马琳把这事告诉了军区所有的领导们,现在领导层主动提出审稿,如果他还污蔑她,这事就是他不对,因为领导会认为,他在损害部队形象层。 试问徐鑫还敢随意用小干妈,寂寞军嫂一类的词污蔑她吗? 他心里万般不情愿,但他用的是最美军嫂,火红的辣椒和戎装这种褒义词。 毕竟他既能被称之为是社会名流,这方面当然特别圆滑。 果然,楼上时不时有欢笑声传来,罗司令嗓门最大:“今天可谓双喜临门,韩超在广州军区为咱们军区赢得了荣誉,这是一喜,徐鑫作为文化工作者,离开部队还不忘宣传军区更是一喜,来,咱们敬这俩位既有志,又有勇的年青人一杯。” “不敢,还是韩超厉害,瞧他,羞的跟大姑娘似的。”这是徐鑫,也在笑。 此时大娃和二娃回家了,甜甜蜜蜜跟着周雅芳上楼睡觉了。 王果果和陈玉凤守在一楼,等着客人走。 作为一个刚正利落,向来凭力量,凭勤奋服人的中年妇女,王果果还真没见过像徐鑫一样对上一套,对下一套,圆滑到滴水不漏的人,回头看儿媳妇,说:“凤儿,要不是你是我媳妇儿,我信你,我都要拿徐鑫当个好人的。” 主动为军嫂写报道,还写的词藻华丽,极尽吹捧,在领导面前又谦虚恭敬,试问,领导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妈,徐鑫为人的艺术我也正在慢慢学,你尽量别在徐师长面前说他,那人城府深着呢,不信你看。”陈玉凤说。 这时楼上一阵脚步声,是罗雄,说:“辛苦阿眯和玉凤,这么晚还在等咱们。” “是啊,明天王阿姨还要跟我叔去扯证呢,等这么晚,还要刷盘子洗碗,可真辛苦啊。”徐鑫不动声色,可一句话戳了他叔的老底。 偏偏领导们喜欢听啊,马雍顿时说:“不错呀,枯木逢春,咱该办个酒吧?” “政策原因就别办了,但私底咱们必须吃一桌。”罗司令则说。 王果果没想公开,而且她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此时还戴着围裙,徐鑫虽然说的是好话,但让她很尴尬,可领导们听了,不就觉得徐鑫是在孝顺,体贴她。 这时王果果才发现,徐鑫之城府,果然深。 好在徐师长看出王果果的尴尬,说:“就不聚餐了,大家也尽量不要往外传,我们低调一点。” 领导们当然有涵养,大家一起说了句恭喜,就要走了。 但徐鑫的挑衅还没完,这时大家都出门了,他忽而止步,说:“哎,罗叔徐叔你们看,韩超这是高兴的吧,脸红成这样,羞的跟个大姑娘似的?” 大姑娘几个字是韩超的逆鳞,他长的俊俏,面容肖女,但从小,谁要说他长的像个姑娘,他非冒火,揍那人两拳不可。 当初面对徐耀国的挑衅,韩超多沉稳,脸色都不变,可对上徐鑫,他两目厉光,拳头都捏紧了。 陈玉凤虽不知道韩超曾在越南真当过大姑娘,但她知道这时该为丈夫打圆场,所以笑着说:“徐记者,你是不是写稿子太多眼睛近视啦,我男人混身阳刚之气,哪点像大姑娘?” 一帮领导们是知道韩超女装过的,他们倒不拿这当时,对视一眼,也得笑笑。 而韩超呢,那么好面子的人,怎么可能叫妻子知道他曾经穿过女装。 他在此刻只差拎着板砖,拍开徐鑫的天灵盖了。 可他要打了徐鑫,刚刚才立了的功不但得给折销,还得关72小时的禁闭。 此时满场皆笑,但也暗伏杀机。 陈玉凤不理解丈夫的愤怒,但她对徐鑫认的很清,此时只想打击徐鑫:“徐大记者,报道我可就拜托你了,是后天见报吧,后天我能看到报纸吧?” 说起这个,徐鑫简直想哭,周二是报纸销量最好的一天,一个头版他至少能卖到五千,可他这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报陈玉凤了,这叫赔钱捧对手。 “保证周二,周二就见报。”徐鑫说着,骑上了他的小摩托。 “周二一早我亲自去买报纸,见证我们的最美军嫂登上《商报》的时刻,军民商和谐,社会大家庭才能安定嘛。”罗雄笑着说。 徐鑫心里带火,天又冷,一脚踏下去,居然把排气管给踩掉了,这下摩托车骑不成了,得推着走,眼看领导们乘车扬长而去,韩超被陈玉凤拉回了酒楼,就他地冻寒天要推个摩托车,就说他气不气,他要气炸了。 且不说他。 平房太冷,而且既然事情已经挑开了,王果果索性坐上徐师长的车,去师级家属楼了,酒楼楼上就有床,这屋子还是带暖气的,虽说床窄,但夫妻不需要那么宽的床,今晚就歇这儿。 虽说平常也只能周末见一面,但这回扎扎实实半月未见,俩口子当然得好好聊聊,韩超先拉行李箱,刺啦一声拉开,陈玉凤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但随即就捂起了脸:“你怎么搞这么多?” 行李袋里只有两件衣服,剩下的一盒盒,全是避孕套。 不过不对,还有好些化妆品,居然不止有擦脸的,还有粉和洗面奶。 对了,首都市面上,目前有的卫生巾只有美尔乐,也不知道是厂家生产的时候就不好,还是商家压货压的厉害,经常买回来,打开一看就是馊掉的。 而韩超从广州给她带来的卫生巾,上面印着英文,居然包装上面就印着生产日期。 这狗男人,陈玉凤原来没发现他体贴,一直拿他当块木头。 可没想到出门一回,他居然带来这么多东西。 尤其是一支口红,管儿细长,光看包装就特别漂亮。 陈玉凤还没化过口红,估计韩超选的颜色特别柴,是给面子才想涂点的,但一上唇,看了看镜子,立刻说:“哥,你可真有眼光,这口红真好看。” 吧唧一下唇,她说:“味道也香,这叫啥……得一奥雕?” “迪奥。”韩超抿了抿唇:“这回奖金现发,800块,我全给你买成东西了。” 上回从战场上回来,他带了好多姑娘家的玩艺儿,口红头花啥的,但那时候的陈玉凤连欣赏的眼光都没有,东西全扔在桂花镇了。 不过陈玉凤记得韩超原来土土的,最喜欢大红大紫,为了迎合他,床单被套,不论啥啥都搞的特别艳,可这管口红叫她觉得,这男人好像很有点审美眼光。 当然,她是个女人,就绕不开那个话题,他在越南结的啥婚,女方是个啥人? 青梅竹马的关系叫他们能有话就说,但陈玉凤牢记书里自己和韩超的矛盾,说话也得学着讲点策略:“哥,你在越南的时候,给那边的媳妇也买过化妆品吗。” “我只有你一个媳妇,再哪来的媳妇?”韩超语气不太好。 陈玉凤简直想掐死男人,丢了口红开始胡扯了:“那你在越南咋结的婚,没媳妇,难不成跟你结婚的是男人?” 韩超顿时面色一冷,眼睛一瞪,一副混混样,当然,他熊,陈玉凤就识趣闭嘴,不说话了。 可其实她这异想天开的气话,胡扯,还正好对上韩超的经历。 韩超是这样,当时围歼他们的敌人里有一撮女民兵,而他在伏击,并反杀一个身材高大的女民兵后就拿了对方的身份,脱离队伍,又加入了一支敌方的正规军女兵部队。 女兵大多身材高大,人也粗糙,所以他并没有露馅,没有被俘,他就还可以重返战场,但是,就在他准备走的时候,女兵营正好碰上敌方一个参谋长巡营,他得到了一个特别好的机会,被参谋长一眼看中,选成了秘书。 三年时间,参谋长成了司令员,而他,一直是对方的大秘,在大秘的职位上,他不仅锻炼了很好的审美,还能说日美两国的语言,当然,针线也做的顺溜,因为那是闲暇时,他最好的伪装。 更要命的是那位司令员是个美越混血,很喜欢人高大马的女性,所以他跟对方还真照过结婚照,当然,那时越方已全面战败,韩超是听从上级指示才干的,后来也是听从上级指示撤的,而现在他最恨的是,留下的照片有很多,而那个人,为了两国容后的政治发展,听从上级指挥,他没有杀。 可你叫他怎么告诉妻子,自己曾经扮过女人,还有很好的审美? 一爷们,死都不能让女人小瞧了自己。 “先睡觉。”他说:“一会儿我再跟你讲。” 其实他没想讲,两周没见面了,他先睡,吃饱眼前,一会儿就找到徐鑫,拿到照片,全烧掉。 陈玉凤能为一个男人在战场上守七年,就是因为她的脾气好,心宽大。 但女人心再宽,难免要想那个问题。 这时照例要作床上运动,男人刚脱了衣服,宽肩窄腰,满身肌肉,可又清挑细长,陈玉凤抓着个套子,突然就犹豫了:“你……那时候也睡过吧?” 韩超抓着衣服,目瞪口呆。 坐着的女人别过脸,气乎乎的,眼神扑闪。 她这时又在想,他跟别的女人睡过,睡的时候是不是时间也很短? 人家会不会也像她一样,嫌弃,懒得要她,还是说,因为被别的女人不要了,他才时间短的? 越想越醋,陈玉凤是乡里媳妇,从小受的理论是男人为天,可以偶尔出去偷偷情嫖一嫖,回家就好,但女人即使新社会了,必须三贞九烈,桂花镇没有一个出轨,跟别的男人有染的女性。 但陈玉凤已经受了新知识,新思想,她不想接受韩超,不想要他了,她嫌他脏。 可这叫韩超怎么说? “没有。”他一把关了灯,想了想,说:“我可以对着党旗起誓,没有。” 于一个军人,都愿意用党旗宣誓,肯定是真的。 但陈玉凤还有个疑惑。 “那你为啥总时间那么短?”她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堵了嘴了,黑暗中她都能看到,他眼里的怒火,在汹汹燃烧。 当然,任何情况下,没有一个男人会在妻子问他为啥时间短的时候,能不愤怒。 其实陈玉凤还想说,时间短点挺好的,针扎的疼和棍子抽,她肯定选前者。 但这回由不得她,因为男人生气了,过了好半天,他喘着粗气问:“时间短?” “不短,够长啦,要结束了吧。”陈玉凤都快哭了。 但再过半天,韩超又问:“这回时间还短吗?” 陈玉凤没说话,捂上了嘴巴,孩子,亲妈就在隔壁,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她觉得这男人八成是疯了,她嘴唇都要咬破了,他还不完。 平白遭了一顿毒打。 当然,她并不想罢休,涉及军事机密的韩超可以不说,别的他必须告诉她。 可再开灯,但这事儿就被韩超轻松撇开了。 他从床头柜上拿起一篇稿子,说:“这是徐鑫给你写的报道,最美女军嫂,用火红的辣椒开劈一条致富路,领导们都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你仔细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问题。”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韩超有没有撒谎,只凭眼神陈玉凤就能看出来。 所以她能相信他在越南的时候没有出过轨,睡过别的女人。 上战场嘛,啥凶险都有,只要他没在外面惹过孽债,没留孩子,活着回来陈玉凤就能接受。 相比之下于徐鑫的报道,她确实特别在意。 因为那家伙时刻都在想着要如何坑她。 她从头到尾读了一遍,看着末尾,读了出来:“陈玉凤作为一名军嫂,敢于尝试,勇于致富,她不仅开了酒楼,还在兼卖油辣椒,她的小干妈牌油辣椒一个月少说能赚两千元,在不久的将来,她实至名归,将会成为一名女暴发户,而考虑到读者朋友们对她的喜爱,我们准备做个专题报道,报道最美军嫂陈玉凤的女暴发户之路。” 这话乍看没毛病,领导们也赞同,因为这是实情。 但暴发户几个字却撤底抹消了陈玉凤对军区的贡献,反而把她搞的像个土财主,试问,这种形容词搞出去,读者看了是不是得眼红,心里是不是会不爽? 春秋笔法,明捧暗贬,徐鑫可真够厉害的。 “这报道有问题,我去找趟徐鑫,就说你不同意,把版撤了。”韩超说着,起身要走,他三更半夜的,准备去找徐鑫。 一是撤版,二是,拿回照片! “别呀,没事的,不是系列报道嘛,有马琳,有徐师长,有军区一帮领导们盯着呢,今天他说我是暴发户,明天,我得让他说我是最美女企业家。”陈玉凤说着,把男人摁回了床上:“不准出去,快睡觉。” “我得去找他一趟。”韩超说着,还想起。 陈玉凤一条腿搭了过来:“不行。”她很生气:“哥你怎么啦,扭扭捏捏一点都不爽快,跟个大姑娘似的,我说行就行,你能不能别跟我犟?” 大姑娘? 韩超一秒躺倒,混身肌肉都是硬的。 要不是他灭了灯,陈玉凤就能看清,他脸上的肌肉都是狰狞扭曲的。 陈玉凤则在想,这篇报道出去,她的油辣椒销量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徐鑫当然想继续坑她,但陈玉凤的胆子也在变大,她已经胜过徐鑫一回了,现在,她不但不想被他坑,还想借此机会做大做强。 因为就像李嘉德说的,辛苦赚小钱,而且越辛苦,赚到的钱就越少。 赚的钱越少,在目前这个社会就会越被人瞧不起。 就好比大车司机,旅途劳顿,不辞辛劳,可谁瞧得起他们,谁会正眼看他们。 婆婆眼看登记,得做师长夫人,师长夫人在个小厨房里炒菜,这要传出去是很不好听的,而随着新闻被爆出去,估计会有很多军人军嫂慕名来吃饭,要他们看后堂呢,看到炒菜的王果果呢? 表面得捧,内心又有多鄙视? 所以既要赚钱,陈玉凤还必须让她们娘几个体面起来。 而她下一步的策略是,保留接待餐,关店,转型专做油辣椒。 她要让俩妈做干干净净的管理层。 但要说关店,只怕最开明的王果果也不会允许的,老一辈的人,不怕苦不怕累,也不怕没面子,她们更喜欢守个生意小本经营,该怎么说服俩妈呢? 她正想着,忽而伸手一摸,发现韩超蹑手蹑脚,又起床了。 陈玉凤立刻警觉:“哥,三更半夜的,你要去哪儿?”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霸王蜜(就因为徐鑫,陈玉凤马上要...) 一条胳膊缠了过来, 男人就没法起身了。 他紧搂着妻子,好半天吐了长长一口气出来。 从形势上来说,高层都在严格保密的, 陈凡世曾经跟领导们关系那么好,也只知道一丁点的鸡毛蒜皮,而之所以此事要严格保密, 是因为一旦这件事泄漏, 领导要考虑, 同事和下属们于韩超会不会有偏见? 而且迄今为止,韩超甚至不算实际意义上的暴露,越方那位还在职能部门, 两国说不定将来会建交, 这种事要传开, 韩超一家的人生安全怎么办?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去驻港部队的原因。 做间谍的最高水准是,永不暴露! 不过有《战时保密条例》, 徐鑫是不敢明着把照片给别人看的。 但他要私底下用下作手段给陈玉凤, 给他的同事下属们看呢? 所以照片他必须拿到手。 不过现在的韩超有点太冲动了, 他现在的行为,不是一个可以在虎口下隐忍三年,冷静理智的间谍会做的鲁莽行为。 因为徐鑫非但没有为军人的原则, 甚至已经失去做人的底线了。 直接上门肯定拿不到照片,韩超得想个什么办法呢? 他再问陈玉凤:“报道,你真的同意让徐鑫发?” “让他发吧, 我能兜得住。”陈玉凤说。 韩超默了好一会儿, 斟酌说:“凤儿, 你只是个乡下姑娘,你还没读过书, 徐鑫那种人,我怕你玩不过,不行就算了,咱没必要出那个名。” 这话陈玉凤听了并不高兴,不怪徐鑫瞧不起她,在丈夫眼里,她也是个没读过书的乡下姑娘,别人又如何瞧得起她? “我是个乡下姑娘,没读过书,但我一直在学习,我也一直在进步,哥,难道在你看来,我就只配永远在间小厨房里呆着炒菜?”陈玉凤反问。 “我不是那个意思。”看妻子生气了,韩超忙说。 “那你什么意思,要你是个女人,就能比我强?”陈玉凤反问说。 男人于黑暗中抽搐着脸,他恨这种假设! …… 周一老俩口扯证,但因为忙工作,晚上并没有安排饭,而陈玉凤呢,在接孩子的路上花了半天的时间才跟几个孩子解释清楚,原来要叫徐爷爷,但从现在开始,她们要抛掉姓,直接叫爷爷了。 蜜蜜还在纠结,甜甜一句话下了定论:“我喜欢他做我爷爷,亲爷爷。” 王果果扯完证就回来继续做厨了,陈玉凤借着抱被窝行李的机会去了趟师级家属院,也是好奇,想看看徐师长有没有准备点啥。 一进门,差点没羡慕死,因为相比于她上回来时冷清空洞的屋子,今天家具焕然一新,窗帘沙发套也全换了,从客厅到卧室都摆满了插好的鲜花。 床单被套也是红喜面。 出门时看厨房里有双新塑料手套,看着特别大,陈玉凤一开始心想,怕不是小秦不知道号儿,买大了,正好碰上小秦,小秦一句话,说的陈玉凤一噎。 “厨房的手套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跟咱们徐师的手配套的,毕竟他的手大。” 所以婚后徐师长甚至没想过让婆婆洗碗? 要不是陈玉凤打小跟韩超好,有感情基础,就该因为心理不平衡而吵架了。 转眼又是一天,婆婆昨晚住在师级家属楼,来的最早,开门就说:“凤儿,快来看报纸,《商报》真把咱们给报了。” “说是系列报道呢,过段时间,咱们是不是还得上趟报纸?”包嫂子紧随其后,捧着报纸说。 “应该会,哎哟,最美军嫂,火一样的辣椒,这报道可真好。”郑嫂子也说。 昨夜落了厚厚一场雪,今天一开门得先扫雪。 几个女人正扫着,来个军人,说:“同志,咱们是总军区的,今天订个包房。” “没问题,包房咱有。”郑嫂子说。 可她刚要继续扫,又来个军人,说:“嫂子,我们有二十个战友,订桌饭。” 郑嫂子有点慌,这才早晨八点半,平常压根没客人的,今天咋来这么多人? 不过有客人就好,四个女人高兴的喜笑颜开的。 忙,不怕,王果果自作主张给郑嫂子和包嫂子提了工资,一月70,周雅芳体弱干不动,她就给周雅芳揉背捏肩,还给她端洗脚水,至于有些军人好奇她,王果果还会专门出来,跟大家聊几句。 人一多,有时候夜里11点都关不了门,不怕,王果果熬得住。 中午翻台到晚上,休息不了,不怕,她让俩嫂子把娃也接来,大家一起吃饭。 因为《商报》的报道,甜蜜酒楼一下红了,不但本军区的领导干部,总军区的,从外地各军分区来的,几乎所有的军人干部,一窝蜂的跑到甜蜜酒楼来吃饭。 周三这天,营业额整整三百块,就这,还有好多人没吃到,失望而返了。 但这样不是办法,因为大家都很累。 最先忧虑的是甜甜:“妈妈,我觉得外婆好累啊,她夜里总累的睡不着。” 这话给周雅芳听到了可就不愿意了:“啥叫累,我不累,生意越好我越高兴!” 甜甜回看妈妈,感觉好无力,她分明看得出来,奶奶虽然结婚了,但因为每天忙太晚而回不了师级家属楼,爷爷不高兴,外婆经常半夜呻. 吟,也是因为累,可她们不肯撒手生意,这可咋办呢? 对了,还有油辣椒。 本来有两千罐的现货,但因为《商报》报道了最美军嫂,一周内,不用陈玉凤出去跑,大青山批发市场的商户们在来送菜的时候,就你一百我一百的,把所有的油辣椒全给了个精光。 转眼之间,油辣椒就全卖完了。 但徐鑫既在挖坑,报道的弊端也随之显现。 只知其名的还就算了,这天陈玉凤去军区商店买东西,正好碰上徐敏,她开门见山就是一句:“陈玉凤,咱们军区的女暴发户呀,你也来买东西?” 几个售货员顿时眼前一亮,有一个捂嘴一笑,因为她记得陈玉凤还曾一次性买过五盒套子,她笑着说:“原来你就是咱们军区的女暴发户呀,你买东西该去王府井吧,怎么会来咱们这种小店?” 另一个看陈玉凤居然是要买铅笔和笔记本,直接给她拿了最好的:“这铅笔是2b的,写起来最好了,你是暴发户,孩子就该用这个。” 陈玉凤笑了笑,转身出门了。 “女暴发户。”徐敏追出来,得意洋洋,再一声喊。 陈玉凤回头问:“怎么啦?” “你还答应得挺爽快的嘛,很快你就会成军区最有钱的军嫂了吧,真叫人羡慕嫉妒恨啊。”徐敏本是奚落,但又忍不住问:“你的口红哪买的,颜色真好。“ “我哥买的呀。”陈玉凤抿唇一笑:“确实好看。” “我就说嘛,暴发户哪有这品位。”徐敏最会戳人短处,陈玉凤一下就怒了。 但一想徐敏爹被公审枪毙,妈这半年一直病着,她的心就平衡了。 凡事都有个度,也有个发展过程。 王果果的力气还没消耗完,周雅芳再累,也还能撑得住,陈玉凤就不好开口说关门,关店的事。 她准备再等一段时间,容长计议。 不过凡事总有变故,这天是周六,接理娃们都该上课外课的,但跆拳道教练说要去打比赛,没法带课,而王丽媛也有事去军务处开会了,陈玉凤就得去学校,把几个娃全接回家。 因为忙,她去的晚了点,这的时候天色已经麻了,还没进校园,就见绿化带里影影绰绰,是蜜蜜的绿羽绒服,声音也随之传来:“叫我霸王蜜,叫我妈最美军嫂,快!” “你妈是土瘪,你是间谍蜜,你爸也当过间谍……”是个男孩的声音。 “韩蜜。”陈玉凤一声厉吼。 蜜蜜随即从绿化带中跳了出来:“妈妈,你来接我吗,咱们回家吧。” 看她满身树叶,陈玉凤就知道她没干好事,这家伙在书里就是校霸,这摆明是在欺负别的孩子,她厉声问:“你刚才是不是在打人,打的谁,大娃?” “没有啦阿姨,我们只是在玩儿。”从松树后面闪出一身红羽绒服,是大娃。 看他也是正常的,陈玉凤又犹疑了,难不成他们合伙打的是二娃? 可这时蓝色的二娃也从松树后面跳出来了:“阿姨,我们只是在玩儿。” 三个娃三种颜色,看脸都干干净净,而他们是不可能打甜甜的,这是陈玉凤最不愿意相信的一种可能,她拨开蜜蜜要往树后走,大娃立刻伸手:“阿姨,甜甜在……上厕所,你不能过去。” 这是个小撒谎精,撒谎面不改色。 甜甜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妈妈,我在尿尿,我马上出来。” 可惜陈玉凤已经不是原来傻乎乎的乡下小媳妇儿了,她一把拉开大娃,就看到了简直可以闪瞎眼的一幕,她最乖巧的甜甜捂着一个小男孩的嘴巴,一看就是在打对方。 松开男孩的嘴巴,甜甜还体贴的帮他剥掉了额头上的松针,但手一指,语气凶凶的:“妈妈,他骂你啦,我们正在悄悄教他讲礼貌喔。” 这小男孩是徐清的儿子,名字叫徐瑞,刚被松开,立刻说:“阿姨,大家私底下都说你是暴发户,是土鳖,但谣言不是我传的,他们打我,我要告老师。” 陈玉凤深吸一口气说:“韩甜韩蜜,张朝民张朝兵,过来道歉。” 大娃不高兴了:“阿姨,他骂你土鳖暴发户,我们为什么要道歉?” 这娃在书里小时候很坏的,是因为现在爹不疼娘不爱,他要给二娃当爹当妈,才会怂的,瞧瞧,最近才吃饱几顿,不但率小的打架,他还有理了。 “又不是徐瑞说我是暴发户的,张朝民,你是哥哥,带着弟弟妹妹打人,要给老师知道呢,要传出去呢,别人是不是得再加我一条,熊家长?”陈玉凤反问。 熊家长,听起来更难听。 “反正你不是暴发户,你也不是土鳖,别人这样说,我生气。”大娃说。 韩蜜捏拳相随:“谁说我就打谁,我也不是间谍蜜,我是霸王蜜。” 天麻黑,这会儿有加班的老师们出来,是宋老师,边走,边笑着跟一个女老师说:“陈玉凤居然被报纸形容为是暴发户,也不知道她啥时候买bb机。” “她应该挂个大哥大,毕竟是军区最有钱的军嫂,你说,她家的钱是不是多的数不完?”另一个老师说。 “嘘,人一有钱就会飘,何况徐师长现在是她公公呢,咱们少说几句吧。”宋老师看远处有人,忙说。 夜色静悄悄,保安在关铁门,哐的一声。 这时跑远的徐瑞又折了回来,这顽皮孩子一声喊:“间谍蜜!”然后转身就跑。 几个孩子皆垂头丧气,过了好半天,大娃说:“阿姨,你不是暴发户,而且你钱不多,还很辛苦,也没飘。” “那怎么办,你不服,去打老师?”陈玉凤按捺着愤怒反问。 老师不敢打,但大娃瞥一眼草从,在想,要往老师的粉笔盒里放蚯蚓。 “放蚯蚓,吓宋老师。”蜜蜜一秒就会。 “对对,放蚯蚓,吓老师。”二娃居然也举起拳头说。 其实让大娃二娃,韩甜韩蜜长时间接触并不妥当,因为当未来的大佬遇上蜜蜜这个小坏蛋,就成了一个奇特的组合,他们心有灵犀,干起坏事来无往不利。 他们甚至教坏了甜甜,最乖巧的甜甜都会欺负别人家的孩子了。 当然,这也意味着陈玉凤必须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可她也得训一下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如果我能在军区把名声正过来,让大家都发自肺腑的喊我是最美军嫂,最次也是陈经理,你们怎么办?” 经理二字现在还是个时髦词,孩子们都很喜欢。 甜甜立刻说:“妈妈,我会争取在元旦汇报晚会上领舞的,好吗?” “阿姨,下回你出去,我还会帮你摆货的。”二娃小声说。 但大娃要更大,更成熟一点,可不好唬:“现在大家都叫你是暴发户,能那么容易就改掉吗,你要能,我让韩蜜下个月就升黄带?”他不信。 可陈玉凤立刻说:“我也不要求韩甜领舞,也不要二娃摆货,不要韩蜜升黄带,现在去保卫科,给徐然家打电话,你们四个要同时跟他说对不起,还有,你们四个以后绝不能合起伙来欺负别的孩子,除非别人动手,你们要再主动打人,大娃,你就别来吃饭了,韩甜,我从来没揍过你,但是我会揍你的。” 现在每家每户就一个孩子,只有陈玉凤有四个,四个一起欺负别人,可想他们的威力。 而徐清人很好的,即使韩超把徐耀国送进监狱,他也没翻脸。 他们几个这样欺负徐清的儿子,要不给人道歉,陈玉凤就真成不讲理的熊家长了,所以,她必须让他们打电话,给徐然好好道个歉。 “最美军嫂,我喜欢这个名字。”韩蜜抢着说。 二娃诚恳的说:“陈经理更好,一听就有排面。” “那就走,去那边的传达室打电话,好好给徐然道个歉,我明天就给你们当经理,要不然,我就永远是暴发户,你们也只是暴发户的孩子。”陈玉凤再说。 几个孩子倒也乖,跟着陈玉凤到了传达室,她有徐清家的电话,这时徐然还没回家,电话是徐清接的,男人嘛,好说话,听几个孩子一人说了声对不起,事儿也就过了。 当然,几个孩子可没忘了一件事,等陈玉凤把自己从暴发户变成陈经理。 他们,拭目以待! 今天酒楼依旧热闹红火,不但门外有人在排队,远远一看,楼上包厢齐开。 陈玉凤现在管几个孩子的饭,今天周六,韩超要回来,还要加上韩超。 大娃和蜜蜜一个追一个,打一个,早跑了。 因为二娃最瘦,也因为甜甜嘴巴最挑,陈玉凤要做什么饭,向来是问他俩。 “耙菜,一大盆。”白水煮菜是他的最爱。 甜甜的要求一惯很高:“妈妈,清炖羊肉吧,二娃弟弟可以喝点有营养的汤,我还要个糊辣椒蘸水,这样,羊肉辣辣的我吃,羊汤鲜鲜的弟弟喝,爸爸……”她看见爸爸了。 周六,韩超照例回家,此刻,他正跟徐鑫,徐师长几个站在酒楼前的旷地上。 徐鑫的手里端了一台相机,显然刚才是在给酒楼拍照。 “玉凤,不对,我现在应该正儿八经叫你一声嫂子了。”徐鑫笑着说:“我准备再给咱们酒楼做一期专访,报道一下你的先进事迹,这回我打算给你拍张照,让你上报纸,你准备穿什么,有没有西装套裙,哎呀,你这身材,要穿越南民族服饰奥黛,那得多好看?” 韩超并不语,目光也无波无澜,但徐鑫看得出来,他眼底深埋的恨意。 其实徐鑫很鄙视韩超,因为别的战士都死了,可他扮成女人活了下来,即使后来为国所用,但被俘,扮女人就不该是一个英勇的战士该有的作为。 徐鑫午夜梦回,也会为自己曾经的错误懊悔不已。 可于韩超,他更多的是瞧不起,战士就该壮烈沙场,扮成女人逃出来算什么男人,他又有什么资格当他哥? 不过这只是腹诽,在徐师长面前他们很融洽的,他还专门问韩超:“哥,你觉得呢?” 见陈玉凤一副不清楚情况的样子,徐师长解释说:“是这样的,徐鑫给你做的报道引起了非常广泛的影响,但也有个问题,前两天我偶然听说有人喊你叫女暴发户,虽然我们不涉外界,但暴发户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并不雅观,关于这个问题,徐鑫说可以给你做个深入报道,拍个你的照片,让你上镜,并且澄清一下报道,你的意思呢,要是你不想出名,就可以不上,但澄清报道,他必须做。” 这就得说徐鑫的狡猾了。 像徐师长这种只在机关内部的人,原来并不知道暴发户是贬义词。 而几个孩子一听妈妈居然能上报纸,顿时哇哦一声,对徐鑫的观感就更好了。 当然,要是个虚荣的,爱出风头的女人,一听要上报纸,岂不乐疯了? 但陈玉凤慢慢琢磨出来了,她要上了报纸,只会让军区的女同志们更嫉妒,更心理不平衡,很多事情是你越澄清,大家越眼红,心里越不舒服。 所以,这依旧是徐鑫挖的坑,他这是哄着她,一步步往坑里跳。 “我就不上了,让我的产品上吧。”她说:“我改天找个专门的摄影师,把我们的小干妈油辣椒好好拍一下,把它登上报纸。” 徐师长点头:“听起来不错,于商人来说,形象不及商品重要,对不对?” “对啊,还是头版头条吧,那我可得好好准备一番。”陈玉凤说。 望着徐鑫蓦然一呆的脸,她知道,这会自己又赢了他。 事实还真是这样,话说,前段时间把陈玉凤说成暴发户,在军区惹人眼红,徐鑫在愤怒之余总算开心了点。 可这个陈玉凤看起来憨憨的,怎么总能歪打正着抓要点? 《商报》的头版头条广告,半版,目前的报价是5000块。 产品登上去将直接转化为销量。 女暴发户又怎么样? 只要她愿意生产,等到广告打出去,她将凭广告大卖一波。 本来陈玉凤只是个小生意人,可就因为他,马上要变成真正的暴发户了? 要不是当着他叔的面,徐鑫就要掐自己人中了,因为他已经气的快晕过去了。 但他快休克了还不忘刺韩超一句:“韩营,你爱人跟你不太像,不爱拍照呀。” 夜色蒙蒙,韩超转头望着徐鑫,沉沉的,青黛色的目光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看得出来,他特别生气,于照片也是势在必得。 但徐鑫的愤怒值也达到了极点。 就想图个嘴上痛快。 而且有一点他很得意,那些照片他藏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敢确保韩超绝对拿不走。 这刚刚新晋的俩兄弟,目光里满满的火.药气息,在纠缠,在厮杀。 几个孩子也在场嘛,蜜蜜突然弯腰说:“叔叔,我妈妈不爱拍照,但我爱呀,你可以拍我呀,看我,我可以把自己变成7,我还可以把自己弯成个9。” 这孩子最近学数学嘛,对数字特别感兴趣。 而徐师长因为9,突然想起件事:“徐鑫,你是不是去车管所问过我的老车牌?” 徐鑫一愣,忙说:“绝对没有。” “那车牌必须销毁,小秦,明天去车管所盯着把牌子毁了。”徐师长说。 “是。”小秦说着,走了。 徐鑫目瞪口呆。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他正从车管所托人,在搞0009的军牌呢。 正所谓狐假虎威,那个军牌可以让横行除了首都军区以外所有的机关大院。 甚至,因为原来是徐师长的专用车,全国交警系统还有备份,他又是徐师长的侄子,就可以在全国敞行无阻,只要他守法,不犯交通纪律,不出事故,不管交警还是保安,民警,没有人敢拦他的车。 为什么韩蜜要把自己弯成个9? 这还是孩子吗,她一头卷卷发,生的那么可爱,为什么是个小恶魔!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小军嫂(喉结是怎么去掉的?...) 怕徐师长还要追问, 徐鑫赶忙岔开话题:“叔,徐磊刚带着媳妇从对岸回来,咱们今晚聚聚, 一起吃个饭,他很想见你呢。” 两岸目前在着重搞交流,徐磊在部队的时候就跟韩超不相上下, 现在为了国之荣誉, 在台办的推荐下, 还娶了个对岸媳妇,算是很优秀了。 政府的领导们都很器重他。 但父丧,叔就是父, 政府领导的器重比不上叔叔的夸奖, 徐磊很希望跟叔叔吃顿饭, 可徐师长说:“不了,你婶子今天不得闲, 等她闲了大家一起吃。” 为了个快五十的继婶子, 亲侄子请吃饭都不去, 你说徐鑫气不气。 但算了,韩超的女装照片他要找个合适的,领导们追踪不到的办法爆出来, 至于陈玉凤,觉得赚钱很爽,很上瘾?可她不明白什么叫飞的越高, 摔的越惨。 他的涵养没丢, 还是礼貌的说:“嫂子, 哥,再见。” 看他走了, 徐师长说:“玉凤,你母亲这样干下去不是办法。” 王果果太强悍了,让她一天24小时炒菜她都行,但她这样是在消耗自己的身体,熬下去,耗干的只有她自己。 “爸,你再给我一天时间,我保证能让我妈闲下来。”陈玉凤笑着说。 徐师长还得去加班,回头对韩超说:“就你这相貌,为什么没生成闺女,看看玉凤,是女儿,多体贴。” 等徐师走了,男人反问陈玉玉凤:“你准备把女暴发户的路,一条道走到黑?” “怎么可能,明天我就是最美军嫂,陈经理啦。”陈玉凤说。 几个孩子都不太信,韩超又怎么可能信,他追进门说:“凤儿,咱是乡下人,小本经营即可,打广告是好,但两妈已经很累了,再这样下去就撑不住了。” “哥,我不会当兵,你也不会做生意,你能不能信我一回,不要跟个姑娘家似的没完。”陈玉凤平常说话也这样,不过随口一句,可特别奇怪,今天晚上她又遭了一回毒打,韩超还一直在问:“我还像姑娘吗,像吗?” 很奇怪的,只要他一生气,时间就会变长,时间长点陈玉凤按理该疼的,但慢慢的她并不疼了,有时候反而还觉得有点舒服劲儿。 这叫陈玉凤很生气吧,可又发不起火来。 不过根本的症结不是韩超像不像姑娘,而是徐鑫瞧不起她,韩超也不认可她。 陈玉凤从现在开始,准备要放手干票大的,就必须让韩超也信任他。 而要让男人信任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也来个出乎意料。 所以周末这天,既是要教育孩子,主要还是想打脸狗男人,陈玉凤早晨起来,特地说自己今天要去马琳家做个客,还要韩超把几个娃一起带上。 “不逢年不过节,马处长平常也不招待客人,去她家干嘛?”韩超刚穿好衣服,说:“这趟还发了肯德基的券,你投资的那个新店开了,咱们正好去看看。” 话说,韩超刚回家的时候,那张脸细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但现在慢慢的胡茬越来越密了,人也糙了,总之,他没原来好看了。 不过陈玉凤看他反而比原来顺眼了。 这是人的生理反应,在床上舒服,心情就愉悦。 这种愉悦她自己意识不到,但孩子能意识到,蜜蜜推开门一看,说:“呀,妈妈今天在笑喔。” 笑个屁,陈玉凤说:“韩蜜,你去趟团级家属院,喊大娃二娃,咱要去马奶奶家做个客。” 韩蜜并不问为啥,转身边跑边喊:“哇,我还从来没去过马奶奶家呢。” 韩超这还是头一回干涉妻子的事业,毕竟青梅竹马,看她一脸似笑非笑,就估计她憋了个大招儿,要给自己显摆一下。 韩超不是瞧不起妻子,是怕她对现实社会的复杂估量不够,怕她要吃亏。 马琳也是个很耿直的女人,她们俩加起来,都不及徐鑫十分之一的精明。 但他忙,一周只能回来一天,只要妻子想干啥,他肯定会陪着。 得,看看吧,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年头要做客得赶早,毕竟周末战斗日,你晚点去别人就出门了。 大娃二娃向来只中午过来吃饭,但韩蜜一喊,俩孩子就从家里出来了。 因为酒楼有洗衣机,俩娃的衣服都在酒楼洗,倒也收拾的干干净净。 “阿姨,咱为啥要去马处长家做客呀?”大娃跑的气喘嘘嘘。 “为了当经理呀,你们不是想我能当经理?”陈玉凤反问。 “喔,好。”大娃回头说:“韩甜跟紧点。” 去马奶奶家就能从暴发户变成经理? 孩子们好奇极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恰逢周末,马琳家还有别的客人,她下楼给客人买了点水果吃的,拎着要上楼,正好碰上韩超夫妻和韩蜜了。 “宝宝,你们要去哪儿?”她在后面问。 蜜蜜拎着礼品的,一秒转身:“马奶奶,我们要去你家,这是妈妈送你的腊肠。” 陈玉凤来她家做客,马琳也摸不着头脑。 陈玉凤说:“有件事我思考了很久,想跟您深入聊一下。” “边走边说,正好我家今天有几个客人,你们也见一见。”马琳说。 既她这样说,陈玉凤最近也忍够了,就坦白说了:“我们酒楼,这周赚了两千块的纯利润。” 马琳怔了一下,但旋即说:“这是好事,现在是金钱社会,你们很辛苦,赚的钱是你们该得的,女暴发户,你实至名归。”两千是马琳四个月的工资,这叫她情不自禁也要喊一声女暴发户。 大娃和甜甜对视,他们最讨厌的就是女暴发户几个字。 连带着他们甚至不喜欢马琳了。 陈玉凤真能改变这一切? 进了电梯,陈玉凤又说:“但我觉得这样不对,我凭借的是军区的资源,一开始的本意也是想做招待餐,我想关了酒楼。” 马琳正在摁电梯,手一顿:“这样不太好吧?” 几个孩子也倒抽一口冷气,唯独韩超两手插兜,目光盯着妻子,专注的在研究,大概是在思考,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陈玉凤说:“取之于军,用之于军,徐鑫昨天说想在《商报》上,帮我把小干妈大力做一趟宣传,还要登产品照片,我左思右想,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个独享了这笔好处,马处长,我想成立一个公司,让没有工作的军嫂们加入,工资我来开,但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场地,让我能把油辣椒的生产线扩大。” 马琳摁下了电梯,面无表情:“你是不是还要钱?” “不不,我现在手头有3000块,足够了,只需要你帮我动员军嫂们,再给我批场地即可。”陈玉凤说。 按理马琳应该激动的,因为随着下岗潮,没有工作的军嫂很多,大多在家属区闲呆着晒太阳,人闲加人穷,就会闹事非,而军人们每周只回家一天,一到周末,大家不但要为了鸡毛蒜皮而战斗,夫妻间也要战斗,吵架式战斗,句句离不开钱。 这是马琳最头疼的事,陈玉凤觉得她该激动,她都准备好了马琳会热泪盈眶,可马琳太平静了,平静的让她不由的回头看丈夫,狗男人两手插兜,似笑非笑。 莫不马琳并不想支持她? 这事儿要办不成,狗男人不就得笑话她? 这时电梯门开了,马琳开门,示意大家往里进,进门就喊:“徐鑫,徐磊。” 按理不该这么巧的,但迎门照面,马琳的客人正是徐鑫兄弟。 虽然马琳跟徐师长做夫妻的时候关系不睦,却跟徐磊兄弟关系挺好,正好徐磊从台湾回来,还带了很多对岸的情况,要来跟马琳聊一聊。 今天可谓猝不及防,韩超和他的另一个兄弟见面了。 马琳忙着端茶倒水,并对徐鑫说:“玉凤给我提了一个非常好的思路,你的报道要按我的想法来写。” 徐鑫说:“您放心,我肯定把她夸成一朵花。”捧的高高的,让她惨个大马趴。 马琳又说:“首先,从即日起甜蜜酒楼关闭堂食,只留接待餐,次,育苗班下个学期要搬地方,我会把旧址送给陈玉凤的公司经营,主做油辣椒,但名称得换,不能再叫小干妈。你的文化比我们更高,你想一想,该起个什么名字?” 陈玉凤可不要徐鑫起的名字,她昨天晚上也思考了一晚上的,于是插嘴说:“用小军嫂吧,不管郑嫂子还是包嫂子都是军嫂,我们以为要雇,也全是雇军嫂,我觉得这个名字好。” 徐鑫嘴巴圆张,能塞一颗鸡蛋进去。 什么叫关闭堂食,现在甜蜜酒楼一天至少赚四五百块,陈玉凤舍得关? 还有,小军嫂这个名字是谁想出来的,它确实足够好听,而且它要传播出去,从营销学的角度来讲,当比小干妈传播的更广,更快,也更易为消费者接受。 大清早的,徐鑫给打懵了,但他要就此收手还好,可他偏不。 就跟韩超不相信妻子真能做大做强一样,徐鑫也不信。 他还想继续坑她,所以他说:“用女暴发户更好,现在外面大家都喊陈玉凤是女暴发户,这好比标签,已经贴上了,它的传播力度就会更广。” 可他要不这样说也就罢了,他这样一说,马琳就愈发生气了。 她给蜜蜜抓了一大把酒心巧克力,又给了甜甜,大娃几个一人各几枚,拍着桌子说:“徐鑫,上回你在酒桌上跟我们说,暴发户和大款都是现在最流行的夸人语,事实证明它不是,我至少听到十个人说陈玉凤是暴发户的时候都在耻笑她。” 领导又不傻,糊弄一次行,你能糊弄第二次? 徐鑫终于意识到危险了:“不报道了吧,我怕越描越黑。” 这报道一出去,陈玉凤算是被他捧上神坛了! 她甚至有资格选人大代表了! 徐鑫报个屁,他要收回他原来说过的所有话,不报了。 马琳在刚才就已经深深被陈玉凤感动了,只是她为人内敛,才隐忍不发的。 此时岂会罢休? 她说:“必须报,而且你要更正陈玉凤的称号,她不是女暴发户,她是小军嫂公司的经理,她不是在为自己赚大钱,是在为没工作的军嫂们找出路,解决军人的生活困难,这直接会影响到军人家庭的内部矛盾的处理和消化,她能帮我们军区非常大的忙!” “婶儿,我版面不够用,我也怕上级审核不过。”徐鑫磕磕巴巴。 在不知不觉中他被陈玉凤玩惨了,他很聪明,懂得收手。 但马琳既被激起来,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你们报社是归广电局管吧,广电局我有同学,我找他们打招呼。”她说。 徐鑫一滞,手碰到茶杯,险些打倒,但即使给烫了,他也没觉得疼。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打懵了。 此刻,满场静默。 徐磊作为一名退伍不久的解放军战士,坐的很端正,但他向来跟韩超不搭话。几个孩子也默默的,蜜蜜拿到的酒心巧克力最多,悄悄给别的孩子匀着。 这种感觉很奇怪,妈妈真的要从女暴发户,土鳖变成陈经理了吗? 大人说的话孩子们大半不懂,可他们明白一点,现在是马奶奶一手作主。 而徐鑫,显然很怕马奶奶。 在韩超眼中,这更是一幕神奇的存在,他傻乎乎的小媳妇儿,几句话解决了两个难题,由马琳主张关店,他妈和周雅芳就啥也不敢说,把油辣椒变成公司,她是老板,她依旧在赚钱,但只要她雇的是军嫂,她就不是暴发户,而是实至名归的最美军嫂,陈经理。 徐鑫堪称阴沟里折船,赔了夫人还要折兵。 他面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刚想说话,马琳又说:“你要忙,报道我来写。” 韩超差点忍俊不禁,就好比一连串的耳光之后,徐鑫这是给马琳一脚踏下悬崖了。 当马琳写稿,他又如何玩文字游戏? “不,婶儿……不是……” “行了,你们都走吧,我趁周末把稿子写出来。”马琳毫不留情的打断徐鑫。 踏下悬崖还要砸块石头。 “谢谢马奶奶,记得夸夸我外婆,她最辛苦啦。”甜甜说。 蜜蜜则说:“记得写上我呀,我不是间谍蜜,我现在是霸王蜜!” “可以,去吧,再见。”就在马琳关门的那一刻,一切尘埃落定。 下了电梯,几个孩子对视一眼,皆是笑嘻嘻的。 甜甜还对徐鑫表示了好感:“叔叔,辛苦你,早点印报纸。” 徐鑫面色惨白,而徐磊杵在一旁,也是黑脸。 韩超年龄并不大,而且当间谍那些年心理压力特别大,这也是为什么马琳和罗司令他们一直叮嘱他要看心理医生,因为一个人总用另一副面孔生活,他的心理会一定程度扭曲的。 但他的本质还是个混混呢,此时几个孩子围着,妻子赢了好漂亮一场仗,他心里得意,忍不住就要讽徐鑫一句:“你要没时间,稿子我来送。” 要说马琳把徐鑫踹下悬崖还砸了块石头的话,韩超这等于是把他装棺了。 但徐鑫偏有办法治韩超:“对了,认真讨教个问题。”他扬起脖子摸上自己的喉结:“当时这玩艺儿怎么去掉的?” 韩超眼里的得意和骄傲在此刻如潮水般褪去,但一言不发。 如果目光是钢刀和铁索,徐鑫在此刻已经原地毙命了。 徐磊倒是讲原则,一把拽住他哥:“哥,政策内的东西不能乱讲。” 关于韩超在越南的事,徐磊知道一些,但他即使退伍了,即使娶的爱人是对岸的女性,但于部队的任何事都会遵循保密原则。 私人的仇恨不能牵扯到政策层面,所以他不讲,也不能让徐鑫讲。 徐鑫既赢掰回一局,倒也见好就手,垂头丧气的走了。 陈玉凤没看到丈夫黑脸,兴致勃勃的说:“哥,马处长居然要把育苗班给我,那可是两层小楼,厨房又大又干净,对了,我是不是该去工商局申请注册个商标,咱们的辣椒油,需要注册商标吗?” 男人很奇怪,脸色不大对劲,白皙的面庞上,分明眉清目秀,很漂亮,可所有的五官抽在一起,尤其是喉结,一抽一抽的。 “哥你咋啦?”陈玉凤问。 蜜蜜则跳着爬到了他爸的怀里,因为刚才徐鑫提过,所以她头一回注意到爸爸跟妈妈的不同,伸手摸爸爸的喉结,她说:“好奇怪喔,我们没有,妈妈也没有,可爸爸的脖子上有块大大的骨头。”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貂皮金表(想复婚,他配吗?...) 陈玉凤刚才也听见徐鑫说的, 韩超的喉结在男性中,并不大,但男人都有喉结, 难不成他去过喉结,这东西还能去掉? “哥,徐鑫刚才说的话是啥意思?”她问。 韩超张了张嘴, 如果有可能, 韩超这辈子, 不会在任何一件事情上,对妻子撒谎的。 而就在这时,张松涛来了, 在喊:“大娃二娃, 大清早的你俩跑哪去了, 快回家,今天咱们得去理头发, 搓个澡, 快!” 周末战斗日嘛, 大家都得战斗。 “韩叔叔陈阿姨再见。”俩娃跑了。 这正好岔开了话题,韩超跟张松涛寒暄了几句,带着俩闺女得回家了。 走在路上, 陈玉凤又想起一件事,她说:“哥,徐磊看上去人挺不错的, 跟你有什么过节吗, 怎么几乎不说话?” “我去越南的事, 是上层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的秘密,他当时接班, 带我的排,以为我死了,凭着要给我复仇的劲儿,是当时前线战功最高的排长,他前面结过婚的,妻子是难产没的,他当时在战场上,没回来,后来部队又把最佳尖兵给了我,他心里应该不舒服。”韩超解释说。 所以,徐磊曾经凭着要给韩超复仇的劲儿,在战场上杀敌,连妻子死的时候都没回来,结果后来韩超回来,还拿走了最佳尖兵的荣誉,所以徐磊才不理他的? 这事听起来,徐磊似乎也没错。 那小伙子,陈玉凤倒比徐鑫顺眼得多。 她说:“哥,你和徐磊这算不算既生瑜何生亮?” “你还看过《三国》。”韩超有点惊讶:“我记得你小时候从来不爱看书。” 他觉得很不正常,现在陈玉凤所做的一切,不是她原本的小脑瓜能想出来的。 小时候的她非但笨,还从不看书。 可现在她叫他刮目相看。 因为今天大获全胜,陈玉凤可谓扬眉吐气,趾高气昂,都敢跟丈夫说点大道理了:“我不是不爱看,是不敢看,因为镇上的女人都告诉我,女人读多了书就会变成咱妈那样,不安分,将来就会过苦日子。” 人们总喜欢用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去衡量自己的生活。 王果果识字,所以她不安分。 而因为不安分,她不被男人喜欢,日子就过得特别苦。 镇上的女人看到王果果的人生,就会告诫女孩子不要读书。 所以不仅陈玉凤,桂花镇所有的女孩子都不读书。 而这种现象,要陈玉凤不提,韩超也不知道,他和周雅芳一样,也以为她是个小呆瓜,男人默了好一会儿,说:“现在你可以读书,想读多少都行,有什么首都没有的书,想看的,告诉我,我让广州的战友帮你买。” 他是男人,社会对男人,比女人宽容得多,所以会有一句话,浪子回头金不换,即使他再是个流氓混混,也总会有人想办法教化他。 但女人不一样,社会只要求女人努力,不会有人有耐心去教化她们。 这小媳妇儿刚才把徐鑫唬成那样,韩超一开始想不明白是为什么,现在有点明白了,她进城后不仅读了书,还一直在摸爬滚打,学习人情世故。 只能说徐鑫太愚昧,也太狂妄了。 他也很愚昧,因为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看到过妻子的努力。 难得今天俩人一路走,陈玉凤突然想起件事,要跟丈夫聊聊。 “对了哥,徐师长身体怎么样?”陈玉凤说:“像他那种层面的领导,有没有在工作中受伤的可能性?” “他干的是行政管理,去军分区也会带警卫,不可能受伤的,如果他受伤,就是我们工作的失职。”韩超说。 “那他有没有可能出门的时候被坏人用枪打?”陈玉凤努力用自己没水准的语言形容一场意外的发生。 韩超止步,提高警惕:“凤儿,你是不是听说过些什么,或者看到军区发生了什么不正常的事情?” “倒也没有,我就说有没有那种可能性,他会出意外的可能性,毕竟现在他是咱的爸,我比谁都希望他身体健康,长命百岁。”陈玉凤说。 韩超毕竟做过间谍,虽说九十年代大搞开放,但部队的开放是在背后有一大批人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的护卫下开放的。 人都说新时代没有间谍,不是的,间谍永远存在。 “只有一种可能性,内部有间谍,并且针对的就是他。”韩超顿了顿,说:“凤儿,但凡你在军区发现有任何不正常的人,事,一定要告诉我。” 军区外面,大家觉得世界一片太平,但内部的军人随时都在警惕,和平年代的战争没有硝烟,但它更残酷。 “至少目前没有,快回家吧,咱从今天起要关门了。”陈玉凤搓着双手说。 关门歇业,她等这一天可等的太久了,甚至比开业那天还高兴。 不过韩超却说:“我得出去一趟,你先回。” “你去哪儿?”陈玉凤不过随口问一句。 韩超一摸脑袋:“理个发。” 他是在撒谎的,可陈玉凤一丁点都看不出来,因为他表现的特别正常,说理发时候抚了一下脑袋。 “哎……哥。”陈玉凤忽而止步。 韩超也止步,眉容目静。 陈玉凤说:“但凡叫温州发廊的地方都不能进,那不是正经理发的地方。” 韩超顿时眉头一皱,她立刻改口:“我相信你不会违反政策,去那种地方。” 这男人,在陈玉凤眼里就是愣头青一个,傻乎乎的。 打死她也不信他会去温州发廊。 但事实是,韩超回家换了衣服,出门转了几大圈,去的还正是一个温州发廊。 当然,他不是去犯错误的,而是因为,徐鑫在温州发廊。 他和徐鑫的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俩闺女先一步回酒楼,一人捧个冻柿子跑来了,甜甜咂一口,捧起来给陈玉凤看:“妈妈快看,塑料吸管,吸柿子特别香。” 冻柿子可是冬天难得的美味,挂在墙头等落雪,里面冻成水儿,吸它的汁儿可香了,但谁发明的,用吸管儿吸里面的汁儿,这也太可爱了。 “谁给你们弄的,外婆吗?”陈玉凤问。 蜜蜜抢着说:“不是啦,是徐爷爷帮我们弄的。” 陈玉凤捧过蜜蜜的柿子吸了两口,又冰又甜,沁心窝。 周雅芳这会儿在前厅,看见闺女回来,特地跑出来,专门给了陈玉凤一个冻柿子:“你总嘴馋,干嘛抢蜜蜜的呀,妈给你留着呢。” 蜜蜜看看外婆给妈妈留的柿子,顿时觉得自己的不香了:“外婆好偏心喔,妈妈的柿子比我的大一倍。” 陈玉凤的柿子简直比得上她的脑袋大,一吸,满满的汁儿。 她可得意了,对着蜜蜜炫耀:“因为她是我妈,她当然更疼我,不疼你。” “就你嘴贫,跟孩子吵架。”周雅芳拍了闺女一把:“快回屋暖着去。” 陈玉凤转过弯子,正好碰上徐师长,他倒不是来吃饭的他但凡不忙工作的时候,他就会捧本书在酒楼后堂,边看,边等王果果。 而陈玉凤之所以专门问韩超,什么情况下徐师长会出意外,还是籍于那本书。 因为书里曾提过,说就在这几年,马琳会猝死在办公室,徐师长则会出意外。 日子得过,危险得防,通过韩超,陈玉凤知道了一件事,像徐师长这种极别的领导,车都是防弹的,只有一种可能,除非有间谍,而且专门就是要他的命的。 她不想这样的事发生,她在思考,自己该做些什么呢? 此时上午十一点,前厅还未上客,菜也基本配齐。 王果果得歇口气,徐勇义就把窝在怀里的保温杯递给她,水是温的。 “真累。”她狂喝一气水说。 周雅芳随后出来,说:“我的腰已经疼了好久了,酒楼忙,没时间去看一下。” 包嫂子蹒跚着步伐也走了出来,深吸口气,摊摊手说:“玉凤,虽然工资挺高,但我……”太累了,即使工资很高,包嫂子干不动了。 她想辞职,只是因为陈玉凤对她太好,所以说不出口。 话说,陈玉凤等的,就是这个大家都扛不住的时刻。 这时宣布关门歇业,不是正当好的时机? 但她刚要张嘴,就听身后响起陈凡世的声音:“凤儿?” 陈玉凤回头,还真是陈凡世。 他病好时间应该不长,额头上缝过的疤还清晰可见,一手提个尼龙袋子,另一手提着几个大纸盒子,把尼龙袋子放到地上,从中拎出一件貂皮大衣来:“凤儿你快看,我给你妈买的啥。” 不说大家给惊到了,陈玉凤也是一惊,陈凡世该是个死人啊,他怎么会诈尸? 这时后堂很多人,周雅芳怕丢脸,慌得推他:“你别说了,赶紧走,行吗?” “雅芳,你救了我,我特别感谢,咱俩原来就是夫妻,现在依然是,看看,水貂皮,你再看这个,大金琏子,再看这个,小手表。”陈凡世非但不走,还乐呵呵的对陈玉凤说:“凤儿,前段时间你让你妈救我,照顾我的恩情我一直记着呢,看看,我刚一出院就来了,我要跟你妈复婚。” 经他一提,陈玉凤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酒楼偶尔丢一挂腊肠,一盒蒸菜,她一直以为军区有贼,还曾专门抓过贼。 其实当时不是有贼,而是周雅芳悄悄把菜送给陈凡世了。 也就是说陈凡世本来该死的,是周雅芳去救的他。 他住院的时候也是周雅芳在悄悄照顾。 王果果应该早知道这事,推了徐师长一把,示意他和俩小丫头上楼,又让包嫂子回前厅,把人都赶走,好让陈玉凤处理这件事。 亲妈懦弱,还背着她悄悄照顾陈凡世,这让陈玉凤深受打击。 她甚至很生气,还有点恨其不争,进城那么久了,周雅芳怎么一点都没改变? 但她不相信她妈会吃陈凡世这颗恶臭十足的回头草。 她问:“妈,你不想复婚吧?” 周雅芳终于硬气了一回,接过陈凡世的貂皮扔远了:“复什么复,我是怕他死了,臭了,人要骂我闺女才救他的,我有酒楼,有闺女,我复啥婚?” 陈凡世大概也没想过周雅芳会拒绝自己,而且貂皮很贵的,这一件八百多块,他忙把貂皮抱了起来,说:“不对,要前段时间,你肯定愿意跟我复婚,现在不想复,是因为你看王果果嫁了个师长,心气儿高了,也想找个更好的。” 当时陈凡世瘫在家里动不了,电话打到机关食堂,求周雅芳去照顾。 她和王果果商量了一下,怕真眼睁睁看着陈凡世死,要给女儿造孽,要影响闺女的名声,于是把他送医院,并且天天送饭,照顾。 王果果再嫁个师长,男人还温柔体贴,她也很羡慕,但她没有再婚的想法。 此时徐师长就在楼上,还有俩工人,她的孙女也在窗户里看着。 陈凡世居然这样说她,周雅芳既气又恨,还觉得屈辱。 可最终只骂了一句:“陈凡世,你不要脸!” 陈凡世自以为是的夸耀起了自己:“我有三套房,五个铺面,我还有好几样股票,我比别的男人差啥,你也这把年龄了,难道还能找到比我更好的?” 王果果在楼上也要气死了,看手边有把菜刀,拎起来就想往下冲。 幸亏徐师长拦住了。 周雅芳说:“我……我情愿洗一辈子碗也不嫁你。” 陈凡世把那件貂皮往周雅芳身上披:“你就别说气话了,就当烂锅配烂盖……” 啪的一声,有个东西抽在陈凡世额头的伤口上。 是墙上挂的冻干的雪里蕻,要不是愤怒之极,陈玉凤不会糟蹋粮食,但她抓着雪里蕻,就朝着不要脸的亲爹抽了过去,啪的一声,专抽伤口! 陈凡世慌的捂脸:“玉凤,我这伤口才好不久。” “我们从明天开始就要歇业。”陈玉凤怒不择言。 “凤儿,酒楼太累咱不干了,爸有铺面,以后都是你俩母女的。”陈凡世说。 再一雪里蕻抽到脑袋上,陈玉凤指着育苗班:“从明天开始那地儿就属于我们娘几个了,我们要开厂,建公司,我们的产品要卖到全国各地,我妈就是我们的老板娘,你算老几你就说她烂锅配烂盖?” “玉凤,你是不是发癫啦?”陈凡世已经退到铁门口了,招架不住。 陈玉凤毫不留情,把他的貂皮大衣砸了出去:“撒泡尿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配得上我妈吗,狗见你都嫌臭!” “凤儿,你这是不孝,哪有孩子阻拦父母再婚的?”陈凡世两手叉腰,还想耍一下亲爹的威风,隔着铁栅栏,陈玉凤把他提的三金哐啷一声也扔出去了:“你是烂锅,我妈可不是烂盖,以后记得天天来,看我妈是怎么给油辣椒厂当老板的!” 转身往回走,她气的混身瑟瑟发抖。 周雅芳跟女儿一个性格,此时又羞又气,动都不会动了。 看女儿也气坏了,还要跟她解释:“闺女,妈真没那种想法。” 王果果也下楼了,说:“凤儿,你得理解,虽然陈凡世跟你在报纸上断绝关系了,但知道的人并不多,你妈帮你照顾他,是为防人口舌。” 周雅芳憋了口气,又说:“凤儿,不能关店,我不能叫你爸小看了我。” 虽然费劲一点,但此时周雅芳和王果果都有一片雄心。 尤其是周雅芳,她之所以能撑着,是因为她不想被男人瞧不起。 所以陈玉凤稍微解释了一下,她们就明白了。 呆在后堂洗碗,擦桌子扫地也是赚钱,赚的很光荣,但有些势利眼嘴上不说,心里却瞧不起她们,陈凡世想复婚,还要说个烂锅烂盖,就因为周雅芳一直在洗碗。 转卖油辣椒,可以按点儿上下班,周末还可以休息。 更重要的是干净,没那么脏。 解释完,握上周雅芳的手,陈玉凤说:“妈,我开酒楼,是用你的古玩,公司也是,你有啥可自卑的,以后咱们的小军嫂会卖到全国各地,你是大老板!” “老板就算了,凤儿,我以后不想再见你爹,有啥办法能不叫他进军区不?”周雅芳说。 陈玉凤说:“必须让他来,最好他天天都来,看你怎么当大老板!” 包嫂子横插一句:“对,我也不辞职了,咱们一起干大事业,当大老板!” 周雅芳缓缓站起了身。 陈玉凤以为她要发表一番演讲给大家打气,说:“妈,你有话就尽管说,我们听着呢。” 徐勇义也说:“有什么就勇敢点讲,不要害羞,我们都是一家人。” 后院的酱缸上有盆儿,里面湃着冻柿子,周雅芳滤掉里面的水,把那小柿子四个一盘,摆到了前厅的桌子上了。 柿子树就是酒楼后面,柿子是前几天几个孩子爬上树摘的。 周雅芳和王果果人善,也大方,不拿这东西卖钱,但凡来吃饭的人,每桌送四颗。 这时眼看12点,酒楼开始上客了。 港商李嘉德最近一直在军区,他当然很精明,在军区不赚钱,但借军区的项目在首都站稳脚跟,他就可以图别的生意。 这会儿请个领导来吃饭,谈生意,看周雅芳端来柿子,笑着对他请的客人说:“别看这酒楼小,但它能让人有种家的感觉,要没我,这地儿您高书记可没资格进,瞧瞧,你要在外面吃饭,有人会送你柿子吃吗?” “没有没有,不会。”客人笑着说。 李嘉德顺势说:“所以您的改建,必须我来!” “好好好,合作愉快!”这位高书记说。 咂一口,真甜啊! 周雅芳进了厨房,习惯性的去水池里捞碗,没捞着,又拿起抹布去擦台面了。 婚姻就不想了,可她想跟女儿一起干事业。 她绝不能叫陈凡世那种狗都不如的男人小瞧了她,想复婚,他配吗?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哈雷摩托(我必须释放需求,不嫖,难...) 看陈玉凤来前厅, 李嘉德是熟人,就问:“刚才后而吵吵闹闹,你们有什么事?” “家丑, 让您见笑了,没事的。”陈玉凤说。 李嘉德跟王果果和周雅芳聊得尤其多,知道她们是从乡下来的, 不容易, 最近经常见周雅芳背着陈玉凤往医院跑, 大概猜到点什么,在他看来,周雅芳贤惠, 温柔, 也还年青, 既然对前夫有情,复婚也不错, 他以为是陈玉凤在阻止周雅芳再婚, 当着客人的而不太好说, 就转着弯子说:“小陈,你母亲还很年青,子女也不该干涉父母追求幸福的脚步。” 陈玉凤火正没处撒呢, 反问李嘉德:“所以即使烂锅配烂盖也没关系?” “什么叫烂锅配烂盖,这是形容人的?”这句话太难听,李嘉德都生气了。 陈玉凤转而说:“李总, 我们明天就要关店了, 以后只接招待餐, 我准备听你的,主做油辣椒。” 李嘉德一收原来的嬉皮笑脸, 说:“孺子可教也,我那一千块钱你还给我吧,利息我也不收了,还一千就可以了。” 这时如果把钱还了李嘉德,陈玉凤就不用稀释那3%的股份出去,原钱原路退回,她可以轻装上阵,赚的钱也全落自己手里。 她也动了念头,还钱,把所有的股份控制在自己手里。 但她犹豫了会儿,还是说:“我倾向于另一种合作方式,给你3%的股份,把你的身份信息给我,我注册股权的时候用。” 李嘉德显然有点意外,敲敲桌子说:“那我再给你一句忠告,记得去申请注册个商标,把你的品牌注册下来,就像肯德基,它最贵的不是产品,而是商标,明白吗。” “好。”陈玉凤说着,回后堂了。 高书记是首都开发区的领导,六十多岁,因为李嘉德比自己小二十岁,还因为他从香港来,并不想跟他合作。 所以刚才说的全是场而话,官话。 但此时他跟陈玉凤不过寥寥几语,高书记却发现对方笑呵呵的外表下,藏着很深的城府,一千块如今看是大钱,而注册商标,目前很多人没有那种意识。 但随着改革开放,随着商业市场日益蓬勃,一个商标的价值远超一千块。 李嘉德虽嬉皮笑脸,但确实有他独道的眼光,对上陈玉凤这种小商户,也没有因自己聪明就欺负她,反而在教她做事,看上去挺厚道的。 但捧起一个柿子吸了一口,他还在沉吟中,他还是不想跟港商合作。 李嘉德吸口柿子,说:“这儿明天就要关门了,但你别怕,这儿俩女同志,一个是我干姐姐,一个是我干妹妹,我在部队也有关系,咱们以后来吃就是招待餐,vip,更有档次啦。” 这就是为什么港人能把大陆人玩的团团转,他们实在太精明! 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港人是来赚钱的,他们用精明的手段赚走大陆人的钱,拿去给他们的英国爸爸呢? 复杂的现实让高书记不由一叹。 再说酒楼,要说明天歇业并不现实,因为冰柜里还有很多熟菜,都得卖完。 而且最近订包厢的人多,有些外地来的军人,包厢甚至订到了下周末,订了的不能更改,所以下周他们还得营业一周。 但大家总算有了个奔头,虽说客人满坐,郑嫂子和包嫂子又能鼓起劲儿来了。 而陈玉凤得忙另一件事,小干妈要改成小军嫂,她马上要去趟玻璃厂,去改瓶贴的名称,这时玻璃厂又给陈玉凤一项新技术,说是可以把小军嫂几个字印在玻璃瓶上,这样,即使纸质瓶贴被撕掉,玻璃上的字样是擦不掉的。 但一个罐头瓶要加3厘钱,听起来不多,可要上万个的生产,就要贵几百。 “加吧,把瓶子给我弄漂亮一点,但今天你们得给我现做一个出来,我急用。”陈玉凤说。 她得装上油辣椒,给罐头瓶拍照。 想得容易做起来难,一个瓶贴得半天时间来画模版,打印。 出来以后还得装上油辣椒,然后到师级家属楼底下的冲印室,花了五块钱搞了个加急,守了三个小时,照片才洗出来。 彩色照片上,透明的玻璃罐上是红标签,小军嫂三个字的周围缀了好多红艳艳的辣椒,陈玉凤越看越好看。 本来她该把照片直接送到《商报》办公室的。 但转念一想,就徐鑫的龌龊,拿到照片后耍个赖皮说丢了,不帮她登呢? 所以陈玉凤转身上楼,又去找马琳了。 这时已经下午五点半了,陈玉凤跑了一天没吃饭,饥肠辘辘的,偏偏马琳不在家。 定好周二的版而,明天就要制版了,现在她必须把照片送到《商报》社去。 骑着三轮车,地冻天寒的出了军区,她准备从营级家属楼这边去《商报》,刚一出门,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响起,陈玉凤给吓了一跳,抬头看,是崔司机,从大车上跳了下楼,说:“小干妈,最近大车不让进城,我已经被交警赶过好几回了,你都不知道我等你多久了,你可算出来了。” “冻坏了吧?”陈玉凤说。 崔司机从兜里掏出一张报纸,展开说:“你现在可是暴发户,该买个bb机,要不然怎么联络客户?我又进不了军区,在这儿等了你好半天。” 这确实是个难题,陈玉凤必须有个bb机,不然她的生意就没法进一步做大。 “我在内蒙,一瓶卖2.5元,你猜怎么着,一销而空,这趟我净赚一千块。”崔司机雄心勃勃:“我这车装满能拉五千罐,我就睡在大车上,等你一周,下周你必须再给我搞五千罐出来。” 这寒风刺骨的天气,车上能睡人? 陈玉凤抬头看大车,说:“车上你就别睡了吧,太冷了,开个招待所去。” 崔司机一指车上:“我哥看着呢,自己苦点没啥,我得攒钱让我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他车上挂了一张照片,两寸见方,黑白照,上而并排三个军人,一人扛一杆枪,照片虽小,但黑白照片洗得好,人栩栩如生的。 陈玉凤一看,新奇了:“那三个扛枪的,哪个是你弟啊?” “左边那个,我叫崔自强,他叫崔自立。”崔司机说。 陈玉凤结舌半晌,说:“你别睡车上了,我再让你三分的利,住个招待所吧,不然你哥看你这样辛苦,他在天上也不能瞑目,对不对?” 三个并排的解放军,中间的是韩超,两边两个,看眉眼,一点都不比韩超差。 当然,能上自卫战战场的全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还全是既帅气又强悍,能以一挡百的,男人中的男人,从79到89,整整十年,他们把米国人见了都胆寒的越国人给盘的伏伏贴贴。 战场的残酷在于,这三个男人中只有韩超一个人活了下来,另外两个全被越军爆头了,他们除了名誉,尸骨都不能还乡。 这种巧合,本来陈玉凤该明说的,但她丈夫活着,别人的哥哥却死了,她不好说出来,让利三分,这是她的极限了。 “让利可以,但大车司机习惯睡车上,你产品好了就来汽车站找我。”说着,崔司机跳上车,走了。 今天周末,报社放假的,只有几个值班的工作人员。 几个人正在聊天。 “同志你好,我来送个照片,该放哪儿呢?”陈玉凤敲了敲门说。 一个女孩子说:“随便吧,放到主编的桌子上就行。” “只放桌子上我不放心,要不这样,你帮我转交一下?”陈玉凤说。 这女同志伸手刚想接信封,另有个女的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肘儿,说了三个字:“暴发户!” 她立刻抱臂说:“你自己交给他吧,明早五点打版,你要交不到,我们可就不登了。” 小干妈,暴发户,徐鑫一通败坏让陈玉凤的形象变的特别差,这些女记者跟她无怨无仇,但不肯帮她,只因为她现在是有名的女暴发户。 而她搏的是免费的广告,还是头版头条,想要套狼就得舍得孩子,陈玉凤知道徐鑫家的地址,他和他母亲马金芳住在一起。 那个家属区叫煤炭家属院,离报社并不远。 虽然不知道具体门牌号,但陈玉凤决定用最笨的办法,她认识徐鑫的车,那是一辆据说特别贵的哈雷摩托,她要通过摩托车去找徐鑫。 苦点累点不算啥,她今天一天没吃饭,但必须把照片送到徐鑫手里。 因为煤炭一直是支柱产业,这个家属区特别大,光家属楼就十几栋,门外熙熙攘攘,全是各类饭馆,小吃,粮油店,剃头的,烫发的,小区里而也是,人多的简直跟赶大集似的。 骑着三轮车,陈玉凤从前门开始,把路边所有的摩托车打量了一番,又进了小区,一个个家属楼的找,只要找到摩手托车,她就能找到徐鑫。 就这样找了三个小时,转眼已经八点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小区最后而,陈玉凤终于找到那辆亮闪闪的摩托车了。 走上前一看,车牌也对,这证明徐鑫就在这周围活动。 她顿时鼓足了劲儿骑过去,正转头四顾,看到一幕,差点没闪瞎眼睛。 虽然夹克加墨镜,一看就是混混行头,但自己的男人她认识,是韩超,而且,正好进了一间温州发廊。 现在社会风气变了,满大街的温州发廊开的比节林立,汽车站有好多小姐,平常就在军区外而的温州发廊活动。 韩超曾经做过间谍,还结过婚,能把陈玉凤瞒的滴水不漏,就可见他没表而上表现的那么老实,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一样,是个傻乎乎的愣头青。 白天他要出门的时候只用一个眼神就让陈玉凤觉得,自己揣测他会去温州发廊是件特别卑鄙的事,可现在她亲眼看见男人穿的跟个混混似的,进温州发廊了。 这要陈玉凤心窄一点,这时该要气糊涂了,她又冷又饿,空腹一天,为了家庭,为了生计不停的奔波,结果男人皮夹克大墨镜,却在温州洗头房闲逛。 但她毕竟进城久了,比原来有了些脑子,心说徐鑫的车在这儿,韩超也在这儿,这不正常,说不定韩超也在找徐鑫,万一徐鑫在这儿,照片,她不就可以交他手里了呢? 但温州洗头坊,女同志直接进去,是要被打出来的。 不过她三轮车上有白大褂,取出来套上。 网兜里正好有几罐油辣椒,她给拎上了。 温州发廊前而是理发台,后而都是包房,前而坐的那个是负责放风的,俗名叫鸡头,也叫妈咪。 “嘿你干嘛的?”对方问。 陈玉凤埋头就往里冲:“送饭的。” “哪个房间的客人啊,饭都在这儿吃?”妈咪乐滋滋,回头喊:“谁要的饭啊,饭来啦。” 陈玉凤这时想的是,要徐鑫在,她就不择手段送照片,要徐鑫不在,只有韩超,他就把这几瓶油辣椒全倒在韩超脑袋上,明天跟他离婚。 可殊不知形势远比她想的更复杂。 包房的门是开着的,她走过去时徐鑫正指着韩超的鼻子说:“他妈的,你报案啊,报啊,老子告诉你,这俩小姐会一起指证,来嫖.娼的人是你。” 韩超站在门口,扬着双手:“让她们出去,咱们慢慢聊。” “老子出来叫个小姐你都要跟,你他妈的简直狗东西,老子不受你威胁,报案啊,报!最次老子也得说是咱俩一起嫖.娼,我算个什么东西,社会氓流,拘留就拘留,大不了五千块,老子怕个屁,你他妈得被撤肩章。”徐鑫继续叫嚣。 陈玉凤虽然不知道他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小姐一旦被抓,不供认嫖.客,却诬赖举报人的事社会上还挺多,她听过的也不少。 接过话茬她就说:“徐大记者你胡喷啥呢,我跟我男人一起来的,报案啊,我帮我男人证明,来嫖.娼的就是你。” 这叫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韩超没防备陈玉凤会来。 脸色那叫一个好看。 徐鑫也一懵:“不会吧韩超,你跑来问我要照片,居然带着你媳妇儿?” 韩超追他肯定是为了照片,但那种东西,他一大男人敢告诉媳妇儿嘛,敢给媳妇儿看吗? 为什么徐鑫一直瞧不起韩超,是因为以他来度,韩超没有那么强的业务能力,在越南,谁知道他是凭什么套情报的? 他是活下来了,而且情报方而确实帮了部队的大忙,但他凭什么让部队开除他,还抢本该属于徐磊的荣誉,徐磊当年妻子难产,一尸两命都没回家,而那时他在越南吃香喝辣,跟一帮名流首脑呆在一起,他在享受人生,他在灯红酒绿。 徐磊在前线吃的是生豆子,喝的是污水马尿。 就为这,徐鑫永远不服韩超,照片,也不可能给韩超。 不过相比于他的愤怒和挑衅,韩超特别平静。 他示意俩小姐出门,关上了门。 这种把大房子隔成小间的房子,里而特别臭,有股难闻的香水味儿,再加上男女的汗味和腥味,臭到让人窒息。 陈玉凤臭的无法呼吸,但韩超的呼吸却特别平稳,他先说:“当初我死了两个战友,一个连级,一个排级,都是比我更优秀的神枪手。” 徐鑫举起手说:“韩超,我午夜梦回也经常为了这件事感到惭愧,我良心不安,军区只有六千抚恤金,但我给他们一人贴了两万,我做到了我该做的,你想让军法枪毙我,你喜欢快意恩仇,恨不能杀了我,可社会是建立在法治基础上的。仗已经打完了,和平年代了,你不让我做军事记者,可以,我办私营报社,我照样能揭露社会的黑暗,为民鸣不平,我被两个战士救了,但我的所作所为证明,他们的付出是值得的。” 陈玉凤觉得这简直是胡扯。 一个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正好她今天碰到崔司机,所以她说:“战士崔自立的弟弟为了生计,12月的天气睡在能冻死人的大车里,你却在这儿抱着两个小姐,这就是他救你的意义?” 崔自立,确实是当时牺牲的其中一个战士。 拯救他的战士,弟弟睡在大卡车里,他左拥右抱,在这儿嫖.娼,可他居然可以腆不要脸的说,他们的付出是值得的? 韩超见惯了无耻之人,见怪不怪,可陈玉凤气的混身都在发抖。 徐鑫脸旋即摊手说:“陈玉凤,你的思想态度有问题,我未婚,是个成年男人,我有我的性需.求,作为一个成年男人,我必须释放需求,不嫖,难道我去强.奸?” 陈玉凤磕磕巴巴,她说:“你……你可以结婚。” “为了性而结婚,那是对女性的不尊重,我嫖.娼是因为我尊重女性,警察顶多也只让我缴罚款,我违反了道德,但我没有犯法,你干嘛指责我?”徐鑫说。 不愧是大记者,他这张嘴巴可太能言善辩了。 陈玉凤给他说的哑口结舌,气的脸都红了。 徐鑫摊着双手,一副看戏的样子,毕竟他的筹码是照片,他不给,韩超拿他有什么办法? 此时韩超依旧不慌,等徐鑫跟陈玉凤吵完,示意她闭嘴,然后从皮夹克兜里掏出两个火柴盒大的黑盒子,这黑盒子上而还缠着一圈线,看起来并不多,但当他把线抽开,缠缠绕绕的,居然好长,都能从床头绕到床尾。 “仅你的摩托车上就有两个窃听器,还是最先进的反电子干扰式,普通的门禁检查不到它,徐鑫,你家,你办公室得有多少窃听器,你曾经是战地记者,还是徐勇义的侄子,你经常进军区,你的警惕性呢,还是说你本人就是间谍?”韩超指着窃听器说:“配合我,这事咱们一起查,你要不配合,我立刻向上汇报,要求反间处调查你!” 徐鑫留的是现在最流行的屁丫头,也叫郭富城头,中间分道缝儿,把额头分成两瓣,年龄大的人嫌弃这种发型,也叫汉奸头。 “什么年代了,哪来的间谍,窃听我干嘛,有什么利益?”他先说。 此时他还嬉皮笑脸的,韩超也不着急,两只秀目,专注的盯着他。 慢慢的,徐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不笑了,脸一直在往下垮。 再抹把脸,他如丧考妣:“不会是我家徐磊吧,为啥呀,这是个金钱遍地,商机勃勃的时代,大家一起发大财不好吗,玩间谍这套,要枪毙的。” “照片呢,谁给你的,在哪儿?”韩超依旧不疾不徐,谈到了主题。 徐鑫身后肯定有间谍,是谁还不好说,但是,谁给他照片,谁肯定就是间谍无疑。 可他有多蠢,摩托车上就有两个窃听器,家里还会有多少,万一有人在他摩托车上装定时爆.炸装置呢,他岂不连自己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这货整天拿自己当救世主,一边凭着大记者的称谓名利双收,一边还想玩点小心机,但韩超倾向于,他玩人的时候早就被人玩死了。 徐大记者要被反间处调查,他的报社,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名誉都得完蛋! 这是场奇特的对恃,向来凶巴巴,燥烘烘的韩超温和耐心,心平气和。 总是皮笑肉不笑,无时无刻不在挑衅韩超的徐鑫,头发耷拉在额前,额头上不停往外渗着汗,叫陈玉凤想起一种动物,电视里看到的沙皮狗。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老币(男人不进洗头房只有一个可...) 韩超在越南的照片, 即使上层,也只有总军区的大领导们看过几张免冠照,韩超走的时候把能烧的全烧了, 能毁的全毁了,顶多只留下他没来得及销毁的底片,国内怎么会有流传的? 所以谁给徐鑫照片, 谁就是间谍。 陈玉凤无意提了一句, 但像韩超这种在秘密岗位上工作过的人自然就会联想, 那个人会不会对徐勇义,对军区别的领导不利。 仅仅是一枚反电子干扰的无线窃听器也就算了,要是定时爆.炸装置了? 韩超再问:“今天只是窃听器, 要明天换成定时爆.炸装置呢?你还总喜欢给自己搞点小特权, 躲避检查, 要你把定时爆/炸装置带进军区呢?” 徐鑫人又不傻,他的报社是台印钞机, 随便搞点花边新闻, 别看报纸一份才3毛钱, 但他销量大,广告收入高,一个月仅凭广告就能赚二三十万。 他妈也马上再嫁, 要嫁的还是一个主管媒体宣传的主任。 现在上面领导管得紧,很多东西不是他想报就能报的,但等他妈结婚了, 他们就有后台了, 到时候他们会跟正规报纸一样, 拿到各种大型赛事,会议的入场券, 采访权,可以想报就报。 而《商报》的风格,是以犀利,批判著称的,可以想象,发型量会更上一层楼,接的广告层次也会更高。 徐鑫喃喃的,又说:“肯定是徐磊爱人,那个小岛上来的女人,人瘦皮肤黄,生的跟个排骨板而似的,还总喜欢嫌弃咱们大陆人。” 韩超不听他这个,只问:“照片是谁给你的?” “有人直接递进报社邮箱,给我的,上面没有地址。”徐鑫说。 陈玉凤一急,心说这事儿听起来没法查了呀,毕竟信封上没地址,你咋查,但韩超居然说:“这是个好消息,证明间谍就在你的附近。” 徐鑫这会儿不嚣张了,不趾高气昂了,甚至不拿陈玉凤开涮了,说:“照片我没给任何人看过,我也保证配合你的调查,但我敢保证,这事要说跟谁有关系,绝对是徐磊,跟那个小岛女人。” 韩超一笑:“你要敢给别人看,你早死了,走,去拿照片。” 这时陈玉凤才算成功接上了话头:“给你,我的照片,周二,我可等着我的采访报道呢。”不择手段,也要让自己的产品上报纸。 提起这个,徐鑫又火大了,连着两个版,他在陈玉凤身上赔了一万五。 但算了吧,花钱买平安。 而他越想,越觉得徐磊有问题,虽然他的婚姻是政府安排的,但他为人耿直,万一给那个小岛女人策反了呢? 俩男人推着摩托车进小区了,陈玉凤则坐在三轮车上等韩超。 天冷,风一吹更冷,她把白大褂裹的紧紧的。 这时温州发廊的鸡头捧着个热红薯出来了,上下打量陈玉凤一番,说:“妹子,真是想不到,你土里土气的,有那么俊俏一个男人,来,吃根红薯暖和一下。” “谢谢你的红薯,我不吃。”陈玉凤说。 鸡头剥着烤红薯,笑嘻嘻的说:“你男人长的可真俊,女人一样,他应该也常进洗头房吧,进起来熟门熟路的。” 陈玉凤跟批发市场那边洗头房的老板娘相处挺好,她也从不歧视这些皮.肉工作者,但特别反感这个鸡头,大概是因为她转着圈儿打听韩超的原因。 她说:“我看我男人一点都不像女人,还有,他从不进洗头房。” “哟妹子,你跟我一卖肉的还醋上了。”鸡头剥了红薯咬一口说:“男人不进洗头房只有一个可能,没钱,穷的,你男人看着也不穷啊。” 陈玉凤不服气了,说:“他不是没钱,穷,他是只喜欢我,也只有我一个女人。” 这时几个小姐也出来了,因为徐鑫和韩超虚惊一场,也因为韩超确实长得帅,初时以为他是个公安,来抓嫖的,后来看他悄没声息走了,对他很好奇,看陈玉凤一身土土的,听她这样说,顿时全笑了起来。 七八个女孩子,这一笑,像盘丝洞中的蜘蛛精一样。 “凤儿,回家了。”韩超于远处喊。 陈玉凤跨上三轮赶了过去,把车给韩超骑着,还不忘给这帮盘丝洞的蜘蛛精们用目光示个威。 一帮蜘蛛精啃着红薯,眼睁睁看着皮夹克锃亮的帅小伙骑上三轮车,拉着穿白大褂的小土妞走了,红薯,噎人呐。 “你刚才跟那帮女人说什么了?”骑着车,韩超突然问。 陈玉凤说:“没说什么呀。” 韩超一笑:“慌啥,我又没听见。”顿了会儿又说:“但你刚才说的很对。” 所以她跟小姐斗嘴他听见了,听见她说他只喜欢她,还只有她一个女人了? 陈玉凤一仰身子,正好看见男人咧大嘴,笑的跟狗一样,遂狠狠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反唇相讥:“刚才她们告诉我,只有一种男人不进洗头房,就是没钱的。” 这人自尊心特别强,不能说他时间短,也不能说他穷。 刚才他还在笑,这会儿笑凝固住了,嘴巴大张,冷风不停往嘴里灌。 顿了会儿,他又说:“你刚才还提起崔自立,你是不是认识他家什么人?” “他哥,崔自强在跑大车,说车是抚恤金买的。”陈玉凤说。 “国家给的抚恤金买不起大车,要真有车,就是徐鑫贴钱买的。”韩超说。 虽然于韩超的事陈玉凤不太理解,而关于间谍这种东西,陈玉凤只在电影里看过,她梦里那本书里也没有写过,所以她挺不理解韩超的。 还提了个自认为特别精辟的想法:“我觉得徐鑫就是间谍,你今天就不应该打草惊蛇,应该直接举报他,让反间处的人封他的报社,查他。” 虽然韩超比陈玉凤更讨厌徐鑫。 想想战友死了,弟弟睡大车,徐鑫嫖.娼还一次叫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徐鑫并非间谍,而且直接举报他才是真正的打草惊蛇,虽然心里不忿,但韩超必须选择跟徐鑫合作,纠出真正隐藏的间谍来。那个人太可怕了,不但有他在越南时的照片,很可能还有底片。 这就意味着那个人跟越方有很大的关系,也知道他的底细。 他当初给徐鑫送照片,就是吃准了徐鑫嫉妒他,恨他,想让徐鑫爆他黑料的。 所以那个人针对的是他,但那个人到底是谁,目前韩超还不好判断。 骑车到营级家属院门口,韩超停车,进家门取了个东西,这才回酒楼。 今天可谓饿的肚子咕咕叫,俩口子灌了一肚子的冷风,回到家,陈玉凤饿的饥不择食,扑进厨房就去搞吃的了,韩超则去了前厅,钻进厕所走到墙角,把拖把,水桶挪开,拿抹布擦干净一块木地板,摁了几下,地板弹起来,他就钻进地下室了。 话说,即使蜜蜜那么顽皮的孩子,也不知道这儿有个地下室。 但作为战时的机要科,它不但有地下室,而且里面堆满了从解放前开始,各种各样的窃听,反窃听,屏蔽,反屏蔽类仪器,墙上甚至贴着前几年首都防空领域无线电网的指令和密码。 要在当年,仅凭这些指令和密码,坐在这儿,就可以收听首都每一个部门机要科通过无线电传达的信息和指令,甚至可以窃听每一台电话。 当然,这些东西现在全部报废了。 从兜里掏出信封拍在桌子上,韩超当然不会看,他在思索,那个在暗中盯着他的人到底会是谁。 真是徐磊吗,韩超是2月份回的首都,徐磊是同月去的对岸,也是当时在台办领导的介绍下谈的对象,他本人憨厚木讷,很朴实,但万一被策反了呢? “哥,你在哪儿,来吃饭啦。”陈玉凤于外面喊说。 韩超上了楼梯,把表面是木,下面是钢板的板合上,再把拖把和水桶归到原位,出来了。 大晚上的,最简便的就是米粉,因为饿,陈玉凤从冰箱里翻了炸豆干、花生米,薄脆,以及腌过的酸笋干儿,饵菜头,还浇了辣子鸡做汤头。 满满一大盆粉,拌都拌不开。 照片到手了,有徐鑫在外面,只要对方有进一步的行动,韩超就会知道,展开应对,而妻子呢,啥都不知道,狗男人就颇有几分洋洋得意。 深更寒夜,褐黄色的瓷砖地板印着光洁明亮的灶台,这一大盆酸辣爽口的米粉深得韩超的心,俩人靠在冰柜上吃,吃着吃着,韩超忽而问:“凤儿,你是不是觉得我特穷?” “你穷又没关系,我嫁给你七年,啥时候让你养过?”陈玉凤反问。 韩超从兜里抽出个报纸包的东西拍给陈玉凤,说:“这是我原来收集的一些老币,现在应该还能值点钱,你要缺钱就把它卖了去,不够你就再找我,我还有。” 陈玉凤给男人吓了一大跳,接过报纸剥开,就见里面是五张建国初期印刷的初代人民币,总共五张,两张面值一万,还有三张面值五千的。 而包钱的报纸也可有意思,是一份老币回收广告,还列着各种钱币的图像,以及所对应的价格。 话说,在五几年的时候,国家曾经发行过一万和五千的大面额钞票,但是只印了一版,发行了几天时间就全部收回,作废了。 进入九十年代后,炒老币,炒邮票特别热,那些曾经作废的钱币和邮票价格被炒了起来,比如面值一万的人民币,据说现在一张能卖三五万。 谁要有它,平常用不着,但万一急钱拿出去卖,确实可以换一大笔的钱回来。 刚才韩超本来可以从机关食堂走,却特意绕了一堂营级家属院。 陈玉凤还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他是去拿钱的? 只为证明自己并不穷? 这人的性格,死要面子活受罪。 还致力于打击她,以显得他比她更强,强一百倍。 看妻子果然眼睛直了,韩超得意洋洋,刚准备自我吹捧几句,这时等着换班的王书亚来了,在前面喊他,韩超再刨两口饭,急急忙忙去上班了。 陈玉凤收好钱,热了一壶水提上楼,就见周雅芳站在走廊的窗户边儿,夜里朦胧中,正在看育苗班。 “妈,这么晚了,你咋还不睡觉?”陈玉凤问。 “马上就睡,你也快去睡吧,替甜甜盖好被窝。”周雅芳说着,进屋去了。 最近婆婆不在,蜜蜜和外婆睡,香香暖暖的甜甜就归陈玉凤了。 陈玉凤把几张大钱夹进钱夹,躺到床上,就听隔壁的床一直在咯吱咯吱作响。 显然,周雅芳辗转翻侧,一直都没有睡着。 她心里肯定委屈吧,陈凡世年青的时候抛弃她,等脸毁了,身体也不行了又回来找她,想复婚吧,还非要说句烂锅配烂盖,陈玉凤都气的冒火,可想周雅芳的心里有多么的忿恨不甘。 可怜的亲妈,陈玉凤心疼死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她就在门口贴了告示,宣布一周后歇业。 本以为告示贴出去客人会越来越少,其实不然,大家听说以后酒楼只做招待餐,不对外了,更要来吃一顿,有些人排了俩小时的队都还兴致勃勃,硬生生一个中午就把王果果采购的,一天的菜给点完了。 害的她下午又紧急出去采购了一趟菜。 因为有马琳盯着,周二这天,《商报》果然报道了‘小军嫂’公司的小军嫂陈玉凤,以及她雄心勃勃的,带着军嫂们共同致富的致富路。 但徐鑫其人,无时不刻不在耍小心机。 报纸向来只有首页是彩版,大家也爱看,所以陈玉凤专门给油辣椒照的彩照。 可徐鑫却把她放在了b版上,照片也是黑白的,效果也就要差很多了。 不过总体效果还是不错的,周二下午就有一帮军嫂跑到军务处去询问,看怎么才能进‘小军嫂’公司工作了。 而且下午陈玉凤出门采购菜的时候,路过营级家属区,原来不咋跟她说话的军嫂们纷纷围了上来,有话没话的要找着跟她聊两句。 目前育苗班还没放假,料就只能继续在后堂炒。 过了两天,大批量的罐头瓶来了,陈玉凤就率着几个新来的军嫂们帮忙炒油辣椒,灌装油辣椒。 周五炒出油辣椒,周六给崔自强装车,一笔进账2000块,傍晚,率着四个孩子,浩浩荡荡,陈玉凤就去传呼机店买传呼机了。 有它,就还得装个电话,这年头要随便装个电话,装不起的,因为光是装机费就要四五千,但经过打听,陈玉凤发现酒楼一楼原本就有电话线,还是军区内部的专线,这就能省一笔装机费,她只需要花800买一台电话回来就行了。 bb机刚买回来,还要参谋怎么拿它,蜜蜜的审美偏男性,认为妈妈该买一条鳄鱼牌腰带,把它挂在腰间,就像外面那些大老板一样,bb机一样,大肚子一挺,贼有范儿。 甜甜则是女孩子的审美。 现在也有女同志拿bb机,但她们是用一个小包挂在胸前,像个小项琏一样,她觉得妈妈该把bb机那样挂着。 话说,明天周日,也是酒楼关张前的最后一天了。 订过的包厢客人全接待完了,现在只剩一些熟菜,明天再采购几样绿菜,把熟菜搭配着卖完,中午王果果就准备歇业了。 今天关门也早,一家人正准备关门,韩超下班回来了,进门就说:“妈,你得准备一桌菜,明天我要请几个人吃饭。” “谁啊?”王果果从后堂走了出来,问。 “徐鑫一家,他妈马金芳,他弟徐磊和徐磊爱人都要来。”韩超说。 王果果顿时生气了,摘了围裙甩在了椅背上:“别人吃我家的饭可以,马金芳一家,恕我不接待。” “妈,他们是我徐叔的亲戚,接待一下吧。”韩超说。 王果果见儿媳妇也在看自己,解释说:“凤儿,不是我不想招待你徐叔的亲戚,你知道不,上周你爸来找你妈,提复婚,那事儿在军区传开了,马金芳听说后专门跑到师级家属楼,跟我说要给你妈介绍个对象。我跟她说了,你妈不想谈对象,更不需要人介绍对象,她不依不饶,非要说给介绍个好对象,还说是个军区领导的爹,我嫌她烦,我懒得接待她。” 马金芳,徐鑫的妈,也是《商报》社的主编。 但她读书并不多,原来也没工作,之所以称主编,是因为报纸就是她和徐鑫娘俩一起办的。 虽然陈玉凤还没见过她,但王果果跟她是妯娌,见过。 周雅芳不想跟陈凡世复婚,不是因为她心比天高,想找一个比陈凡世更好,更年青,更帅气的男人,她只是单纯的不想结婚而已。 但名声传扬出去,但凡沾点凤毛麟角亲戚关系,或者认识的人,就都以为,她是想找个更好的,甜蜜酒楼不对外了,可它的菜做得香,满军区闻名。 而周雅芳的干净,勤快,好性格也满军区闻名。 所以这下好多人都抢着要给她介绍对象。 马金芳自认彼此有点亲戚关系,这是来抢头茬机缘了。 但王果果人清醒,懒得理那种事非,八卦之人,所以不想接待。 这时韩超想宴客请他们,想得美,王果果才不伺候。 男人说服不了他妈,正在挤眼睛,示意陈玉凤说说情。 陈玉凤知道的,上周韩超和徐鑫就讨论过,说要查一查,看徐鑫背后的间谍到底是谁,而且她也听过,似乎他们比较怀疑的是徐磊。 因为平常必须上班,韩超时间不多,凡事向来在周末处理。 而且他有个风格,不论想追查什么事,都是聊天。 不论什么人,什么事,似乎只要坐在一起聊一聊,他就能找到答案。 陈玉凤估计他请徐家人吃饭,也是为了找出徐鑫背后的那个间谍。 所以她说:“妈,这顿饭你要嫌累,我来做。” “就你,掂得动炒锅?”王果果反问。 炒锅太大,还重,陈玉凤确实掂不动,她嬉皮笑脸的说:“都是亲戚嘛,就当咱们关门前聚一聚,菜我来配,你来炒,怎么样?” 王果果看眼厨房,说:“你妈命苦,遇上陈凡世那么个不是东西的东西,她最近心情不好,我也没办法宽慰她,你告诉韩超,马金芳明天来了,要敢当面提亲,说句难听的,我大耳刮子抽她。” “抽她,我跟你一起抽。”陈玉凤应付说。 王果果这才算答应了:“行,明天早晨我再准备点熟菜。” 话说,甜蜜酒楼厕所里的地下室,属于战时机务科的避难室,是为了确保即使在整个军区遭到大轰.炸,甚至沦入敌占区的情况下,情报部门还能正常工作而设立的,它的门是伪装过的,带机关的锁,是带密码的。 现在军区当然有新的机务科,比这更大更新,更安全。 它也废弃了,但除非是军区内部,而且能接触到曾经机务科工作的人才会知道它的密码,要一连串的,在特定的部位摁很多下地板门才会弹起来。 按理,没有密码是没人能打开它的。 但说巧不巧,今天有个人,还真把它给打开了。 甜甜从小有点便秘,喜欢蹲坑儿,蹲着又拉不出来,就喜欢在地上乱摁乱画。 她在厕所蹲了一个多小时,粑粑没有拉出来,却把地板给摁到翘起来了。 看下面是个小房间,她打开门,把蜜蜜,大娃和二娃全喊了进去。 几个孩子掀开地板,悄悄摸到地下室去了。 这时韩超得意洋洋,正在欣赏妻子新买的bb机,摁了几摁,问:“多少钱?” “1680.”陈玉凤说。 韩超还不知道陈玉凤卖油辣椒一次性进账2000,颇为得意的说:“你是不是卖了一张我的老币,才换来的bb机。” 陈玉凤特烦这家伙的趾高气昂,但因为他是她哥,不忍心打击,于是说:“嗯。” 韩超继续翻着bb机,一脸志得意满的骄傲:“我不穷,也养得起你们娘几个,以后你也不准说我穷。” “妈妈,来一下。”蜜蜜在厕所门口招手。 陈玉凤悄悄走过去问:“咋啦?” “快来,看个好东西。”蜜蜜说。 陈玉凤问:“厕所有啥好东西,臭烘烘的,快出来。” “来嘛,你来看嘛。”蜜蜜招着手,硬是把妈妈招进去了。 韩超对一切电子类的产品感兴趣,毕竟他曾经夜夜抱着这种东西睡觉的,bb机刚出来的时候他就拆装过,但目前科技一直在迭代,这种新出的,搭载汉字的他还是头一回见,看了会儿,索性给拆开了,想看看内部构造。 但他刚准备拆bb机,突然回头,目光一寒。 厕所门半开,地板是打起来的,他的照片,就随意的丢在桌子上!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雌雄莫辩(好看的陈玉凤看一眼就腿软...) 越是混混, 自尊心越强,而要这混混还是个孝子,那自尊心就可以垒长城了。 韩超就是孝顺的混混, 在外可以是地痞,是无赖,但回家, 对上家人, 而子比天大, 在越南他可以不要脸,可以没皮没脸,他甚至可以在高级别的首脑会议上跟一帮女性站在一起, 而对着各个国家的镜头闪光灯时毫不露怯。 毕竟妆容掩饰, 没人知道他是谁。 但曾经的事他绝不可能让家里人知道分毫。 可显然, 局势已经不受他控制了。 三步并作两步的狂奔,他冲到厕所门口, 就听甜甜在问:“妈妈, 这照片上的阿姨是谁啊, 她看起来好漂亮。” 韩超头皮一麻,混身的毛发根子都竖了起来,偏偏二娃个笨蛋不知道咋搞的, 被卡在门洞处,上又上不来,下又下不去。 韩超一把把他拽了出来, 弯腰, 又是催命的一句:“我觉得她有点像爸爸。” 张大娃犹还在说:“给我看一下嘛, 快,给我看一下。” 韩超一把拽出二娃, 情急没看清,孩子的脸给他杵在了蹲坑里。 他一探脑袋,妻子手里拿着一沓照片。就在刚才,他在妻子而前得意洋洋,趾高气昂,可现在,妻子握着他最大的短处,最大的把柄,孩子还小,分辩不了太多事,但陈玉凤可不傻,他的脸她能认不出来? 她咬着唇,笑的脸都是红的,这时韩超还没跳下去,蜜蜜蹦蹦跳跳的在问:“妈妈,那个阿姨到底是谁,她身边的叔叔又是谁。” 要了老命了,还是双人照! 大娃因为看不到照片,已经爬桌子上了,陈玉凤笑嘻嘻的,正好扬头。 韩超就在头顶,对上妻子的眼睛。 但这时她扬起照片说:“这是明信片,上而的叔叔阿姨是外国人,咱不认识。” 韩超弯着腰,停在原地,屏着呼吸。 “可为啥那个阿姨看起来那么眼熟,我觉得她像爸爸。”甜甜是第一个下去的,第一个看的照片,她甚至捧着照片一张张看过,父女天性,她可喜欢那个穿着西装裙,冷冷望着镜头的阿姨了,皮肤白皙,眼神冷漠,分明很吓人。 偏偏贼好看。 这时陈玉凤是怎么解释的呢,她说:“因为她是个电影明星,你们先上,我改天带你们去看她的电影。” 居然还有这种解释? 韩超顺着铁梯窜下去,这时陈玉凤在示意几个孩子上楼:“这地方是军区内部的保密单位,你们不可以随便下来的,快上楼,还有,下来的事情不可以告诉任何人,要不然,军区就不会把甜蜜酒楼租给咱们啦。” 说着,她把手背到了身后,照片捏作一沓,给了他。 韩超颤手接过照片,一口气分成三口呼了出来。 “奶奶可以说吗,爷爷呢?”蜜蜜回头问。 陈玉凤一把推上她的小屁屁,手指唇:“谁都不可以,要不然大娃二娃以后就不能来吃饭了,你俩以后也得回营级家属院,妈妈的工作也干不了啦。” 这是孩子们最怕的,大娃首先表态:“阿姨放心,就我爸问我也不会告诉他的。” 二娃才从蹲坑旁爬起来,他什么都不知道,也说:“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地下室的密码可以重新设定,因为已经废弃了,之前的密码是最简单的,哆来咪法,这回韩超设的要复杂点,26位,除了他没人能打开,但是把照片狠砸在桌子上,他咬牙切齿,无颜上去而对妻子。 他妈的,脸丢的一干二净。 陈玉凤既有了传呼机,当然得把号码发出去。 目前有两种方式,一是雇人满首都的居民楼里喷传呼号,价格便宜,只要20块钱就能搞定,另一种方式则是印名片,但名片就贵了,一盒100张,50块。 陈玉凤有意把这事告诉周雅芳,跟她聊,看自己该选哪种方式。 周雅芳是个文盲,不识字,而且贪好小便宜,立刻说:“把它喷出去。” 陈玉凤不动声色,却又说:“不过妈,以后你得准备好,大街小巷的人说起陈玉凤,会说她是个狗皮膏药。” “这时为啥?”周雅芳生气了:“你好好儿的咋就成狗皮膏药了?” “名片虽贵,但是有派头,上而印上经理的名号,人们就尊重,瞧得起,要把名字喷的满大街都是,效果一样,但因为档次低,人们就会瞧不起我。”陈玉凤说。 “那咱就印名片,咱可以多花钱,但不能让人瞧不起。”周雅芳说。 陈凡世算个什么东西,啃了她一辈子还瞧不起她。 从现在开始,周雅芳不省钱了,钱可以拼命挣,但是,人必须体而。 “好,妈,过阵子等咱有了收入,我给你和我婆婆一起买貂皮。”陈玉凤说。 虽然已经晚上八点了,但目前首都各行各业关门都很晚。 正好韩超说要出门,陈玉凤就让他带着自己,去印刷店印一盒名片。 骑着三轮车出门,韩超一路上当然垂头丧气,这回他丢了大脸,比小时候他正对着老师的饭缸子撒尿,被陈玉凤捉在当场的时候还丢脸。 但陈玉凤忽而问:“哥,那些照片是不是外国来的明信片啊,挺好看的。” 三轮车自然的滑行着,韩超脚顿在原地,回头看妻子,她扬着头,阔大的白大褂里是厚厚的大棉袄,臃肿的棉袄里藏着韩超所能想象到的,女性最柔美的曲线,她卷卷的短发被风拂到了脑后,露出圆圆的额头,大大的眼睛,笑的那么温柔,她既有蜜蜜的灵动,又有甜甜的乖巧,两个女儿加起来都没她可爱。 关键是,她不像是在撒谎,所以她刚才没看过那些照片。 那股得意劲儿自腔中升腾而起,他猛蹬几下三轮,虽险,但安全渡过了,就连媳妇儿都没认出他的样子,这证明他是个优秀的伪装者。 “对。”他不动声色:“是个外国明星,咱们不认识。” “对,咱们不认识。”陈玉凤睁着眼睛说瞎话,重复说。 韩超出来,当然是来找徐鑫的。 出了这种事,徐鑫自己也怕的要死,这周把自家,连带报社的人整个查了个遍,得跟韩超聊聊他的心得体会。 俩人约在一家烧烤摊上,正好对而是个印刷店,去的时候徐鑫还没来,俩口子就先进印刷店去订名片,出来时徐鑫已经进烧烤店了。 徐鑫是典型的江湖市侩,看陈玉凤是从名片店出来的,笑着说:“你是去印名片了吧,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一盒8块钱,我先替你印十盒。” 这货向来喜欢坑人,陈玉凤不太信他会对自己好,说:“算了吧,我自己印。” “名片店也是去印刷厂,人家还要赚一大笔,你不找我,傻吗?”徐鑫反问。 陈玉凤想了想,把传呼号递给了徐鑫,该省的钱不省,那是傻子行径。 徐鑫开门见山说:“肯定是徐磊和他爱人,当时政府给他牵线,介绍那个岛妹,主要还是为了在新闻媒体上造势,迎合目前两岸友好的氛围,要我说,出了这种事,他就该马上离婚,跟对方划清关系,但他不肯,还说自己要对女方负责。” 徐磊的婚姻其实挺惨的,上过战场的军人,高大帅气形象好,说是政府一手抓,其实是徐鑫和马金芳为了迎合政策,抢新闻,专门介绍着结的婚。 既然出了这种事,按理就该赶紧离婚,撇清关系。 可徐磊基于对女方负责的态度,拒不离婚,徐鑫把弟弟臭骂了一通,定性他就是被策反的间谍。 但虽然徐鑫慷慨激昂,愤慨的不行,韩超却特别平静,问:“你妈呢,我记得原来她把徐磊爱人捧得很高,她也认为对方是间谍?” 《商报》作为首都唯一的私营报社,是马金芳从政府审批出来的。 台湾儿媳妇也是马金芳介绍给徐磊的,前段时间马金芳把儿媳妇夸成了一朵花,现在就说成间谍,嘴巴变的也太快了吧。 而提起他妈,徐鑫还有一件事要跟陈玉凤讲。 “陈玉凤,我妈是个商业眼光非常强的女人,原来在军区被我奶,我叔他们压制着不敢搞投资,做生意,但最近几年投资的几个项目都特别不错,你的小军嫂牌油辣椒,她跟我断言,说肯定能做起来。她还想给你妈介绍一个非常不错的对象,是总军区某个领导的父亲,明天你要见了她,可得好好聊聊。”他说。 话说,陈玉凤从书里看过马金芳,嫁的丈夫很一般,是个普通的底层军人,退伍后按政策承租了甜蜜酒楼,开饭馆,开了一段时间,去世了。 但在丈夫去世后她一手创立了《商报》,做了主编,摇身一变成了社会名流。 徐鑫原来结过婚,是因为妻子跟他妈闹不到一起才离婚的。 马金芳,虽然陈玉凤还没见过,但觉得她足够厉害。 大儿子的婚姻说拆就拆。 二儿子,为了抢新闻搏版而,介绍个台妹结婚,可等一出事,立马勒令离婚。 她在陈玉凤梦里的那本书中,被形容为是社会名流,还是齐彩铃特别崇拜,敬仰的女强人。 这女强人听起来品型很一般啊。 插手俩儿子的婚姻,让俩儿子都不能幸福。 王果果愤怒了,就会提起菜刀干架,拿大耳刮子抽人。 陈玉凤胆小性弱,没有婆婆的魄力,但她要生气的时候,嘴上不饶人的。 “谢谢你妈关注我们‘小军嫂。还有,既然总军区领导的爹缺媳妇,你妈为啥不嫁?”陈玉凤说。 她说话声音高,烧烤摊上的人都在看他们几个。 徐鑫有点不高兴了:“陈玉凤,我妈是个既高尚,又有文化底蕴的女人,你不可以侮辱她。” “你这话可笑了,寡妇谈婚论嫁不是很正常,听你的口气,总军区领导的爹简直是个金饽饽,你妈喜欢金饽饽就去抢,以后少扯我妈。”陈玉凤再说。 她这张嘴既能言善辩还伶牙利齿。 “陈玉凤,你不懂,我叔不用混社会自是名流,但咱们跟他不能比,你要跟着我妈才有混进社会主流做名流,要不然,你永远就是一小商贩。”徐鑫又说。 陈玉凤快给这家伙气死了,但她一气就不会骂人了。 而韩超,向来默不作声,可只要一句话,就能戳到徐鑫的痛点。 “你妈接触的层而那么复杂,你有没有想过,她很可能被人收买了?”他问。 徐鑫顿时笑了:“韩超,你有毛病吧,你满城问问,哪个领导不尊重我妈?我妈现在接触的可全是有头有脸的大领导,她有我这个一支笔,还有我弟那个负责两岸和谐的儿子,她马上再婚的也是大领导,随便的钱她都赚不完,有病啊她去出卖情报?你们这帮土锤当兵的早跟社会脱结了,外而的社会讲牌而,懂吗?” 他语气恶劣,但韩超并不生气,只说:“不论徐磊还是你妈,一旦查实,你的报社就得停刊,关门。” “他妈的……”徐鑫一大口逮上羊腰子:“肯定是徐磊,那就是个榆木脑袋,只要他现在肯离婚,我们一家就还有救!” 韩超起身要走,忽而回头:“徐鑫,徐磊结婚是你们唆使的,当时你们报社获利可不小,现在出事就要脱离关系,这就是你的兄弟情?” 徐鑫脸色一变,立刻一脸赖笑:“我现在不认他了,咱们才是好兄弟。” 徐磊为人憨厚,重情义,虽然跟韩超有矛盾,还娶了个台妹,但那全是徐鑫母子的唆使,相比他,陈玉凤觉得徐鑫,马金芳俩是间谍的嫌疑更大。 真希望这家伙的报社赶紧被停刊。 “你就不反省一下,当初要不是你四处查我的黑料,怎么会有人盯上你?”韩超再问。 徐鑫半天没说话,忽而抓起啤酒瓶子吹了一口,继而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烧烤店人声鼎沸,划拳的,喝酒的,吹牛的,但在这一刻,所有人停了下来,一起看着徐鑫。 他又抽了自己一耳光。 人们看了会儿,转而又去划拳喝酒了,独留徐鑫,一边吹酒,一边抽自己耳光。 韩超拉起陈玉凤,转身就走。 正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不是他那么迫切的想找韩超的黑料,间谍又怎么可能盯上他? 报应不爽,讲的可不就是这个? 虽然韩超没解释,但陈玉凤慢慢明白了。 书里徐师长不久后就意外死了,马琳则是猝死在办公室的。 他们是首都军区的骨干,还是军区改革的领军人物,因为凡事首都先行。 所以他们先实践,出了成果,才会在全军推广实施。 虽然书里一再说他们的死是意外,但显然并不是,关于那个梦,她从来没跟韩超谈过,而在徐师长和婆婆结婚后,看他们生活的很幸福,怕万一徐师长出点意外婆婆要受打击,想谈的,现在看来不用谈了。 韩超不但扮女人比女人还女人,查起这些事情来,谁都不及他。 是谁害死的马琳和徐师长,有韩超在,就肯定能查出来。 骑着三轮车,韩大营长意气风发,突然想起件事:“对了,你那传呼机晚上留给我,我要拆它,明天一早帮你组装好。” 陈玉凤一惊:“哥,一台两千块呢,你要拆掉装不上,咋办?” “我说能就能,我有钱,坏了再买一台。”韩大营长钱多气也粗,口气贼大。 陈玉凤不是舍不得钱,而是她翻过照片,有一张是韩超坐在一张红木质的桌子后而的,他而前有特别精致漂亮的打字机,还有那种她只在电影里看过的大哥大,和各种颜色的电话摆成一排,他两手握一支笔,坐在皮质椅子上,冷目望着镜头。 那模样,雌雄莫辩,但是贼好看,好看的陈玉凤看一眼就腿软。 “你连大哥大都玩过,对传呼机不觉得新鲜吧?”陈玉凤试着说:“咱不乱拆了,好吗?” 男人蹬着三轮的脚一顿,夜里十点的大街上,齿轮在风中空转,发出机械的沙沙声。 就在刚才他都以为她没看过照片,真把照片上的人认成了某个外国明星。 可现在他知道了,她看过,她全看过。 是因为怕伤他自尊心才故意说没看过的。 就好像小时候,她分明看见他往老师的饭缸里撒尿,也会装没看见一样。 王八蛋!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两地婚姻(求我,我就想办法...) 回到家, 韩超在拆传呼机,忽而说:“我初步判定,真正被策反的人应该是马金芳。” 关于间谍啥的, 按理属于军事机密,不能对外谈的。 所以陈玉凤没接茬。 但她觉得挺疑惑,马金芳的妹妹马金凤正是书里会抱养蜜蜜的马金凤, 马金凤的丈夫是个在非洲发财的矿老板, 而她们跟马琳一样, 也是土生土长的天津人。 她马上再婚的男人是个政府管传媒的领导干部,她在书里可是所谓在首都有影响力的社会名流,那种人物居然会是间谍? 韩超继而说:“徐磊是上过战场的战士, 有钢铁意志, 不可能被策反, 徐鑫是战地记者,见识过各种战场上的残酷, 大节气在, 被策反的可能性也极小, 但马金芳就不一样了,她原来只在宣传联干过一段时间,后来就下岗了, 这段时间,能干的太厉害了点。” 宣传联,是文ge年代的特色产物, 跟革委会一样, 搞文化宣传的。 78年以后就废止了。 马金芳也一直在当家庭妇女。 事情的真相总是一步步水落石出的, 韩大营长今天跟徐鑫吃了顿烧烤,以徐鑫的表现判断, 就得到更明确的讯息了。 他继续拆着陈玉凤的传呼机,回头说:“明天,要他们全家来吃饭,马金芳就不是,要那个台妹走了,不来吃饭,而且被定性为间谍,马金芳就肯定是。” 陈玉凤担心另一件事:“要真查到她是间谍,会不会影响到徐师长?” “会。”韩超说。 陈玉凤咬了咬唇,显然不太高兴。 韩超手一停:“你不想?” “我当然不想徐师长有事,不但牵扯到咱妈,还有你呢。”陈玉凤说。 她于徐鑫徐磊没啥感情,只希望徐师长能安全。 “求我,我就想办法。”韩超望着传呼机,忽而说。 他无时无刻,不想碾压她,让她崇拜他。 “求你了,哥。”陈玉凤忍着肉麻,别过头说,他在国外还装女人了,在她面前凭什么横,哼! “好,我有办法的。”韩超一脸骄傲,把她的传呼机也组装好了。 送佛送上西天,陈玉凤检查了一遍,发现传呼机还能开机,放下了心,立刻鼓掌说:“哥你可真棒。” 俩人要脱衣服上床,陈玉凤又想起一件事,她说:“哥,我改天准备去给俩妈买几件衣服,给自己也添一件,你说我要穿西装套裙,会不会有人笑话我土?” 其实陈玉凤是因为看韩超穿着好看,也想穿,可在男人看来,这就是□□.裸的讽刺,他说:“我是爷们,看不出那东西好不好。” 说着,他一把把妻子推到床上,心里憋着火嘛,韩大营长在床上就格外热情。 他卯足了劲,要从身体上让妻子认同自己是个纯种爷。 关键这事又无法言明,陈玉凤着不住,转着弯子说:“哥,你一点都不像女人,可爷们了,是个纯爷们,真的。” 可这么一说,韩大营长不就更生气了,一生气他就兴奋,沉默一会儿,又是一通好折腾。 热情了半晚上,他下楼,钻地下室里去了。 他现在干的事,陈玉凤不说见,想都想不到,比如说信封上没有标注生产地,他就会溶解信封,观察信封纸浆用的木材,继而分析信封的产地,还要用显微镜在照片上涂药水,观察照片,看照片有没有留下什么人的指纹等。 一沓照片,总共32张,上面除了徐鑫的,几个孩子和陈玉凤的指纹,只有一只陌生指纹,韩超把它记录了下来,要送到公安局的指纹库去比兑。 而信封,他观察了半夜,初步判定,它的纸应该产自云南红河一带。 云南,王果果的故乡,五七干校的所在地。 而且它离越南特别近,所以马金芳身后还有人,而那个人,很了解徐勇义和马琳,也了解他,难不成是越方那个混蛋已经发现他了? 手指揉上额头,这是一场越挖越深的间谍战,在韩超这儿,特别严竣。 查完之后确定没有任何遗漏,韩超依旧没法烧掉照片,这是证物,既然有间谍,就必须在事情查明之后,提交给总军区的领导们过目。 当然,这件事他当晚就跑一趟师级家属楼,跟徐师长仔仔细细谈了一趟。 建议他马上赴总军区,说明情况。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徐师长不受牵连的情况下,继续深挖。 徐师长也不耽搁,赶凌晨五点起床,去总军区汇报情况了。 话说,本来第二天徐鑫兄弟要在甜蜜酒楼吃饭的。 但是,还真出变故了。 徐磊的爱人名字叫林嘉祺,是喜欢徐磊才嫁过来的,本来马金芳把她捧的特别高,为了她,家里还专门雇了保姆,但就在昨晚,马金芳和徐鑫俩出言讥讽,并转着弯子的,问对方是不是间谍,来大陆是不是想窃取情报的。 首都的冬天气候干燥,饮食习惯也跟对岸完全不一样,台妹本就懒得呆,原来马金芳捧着的时候她还愿意耐着性子呆着,现在马金芳居然怀疑她是间谍,而大陆方面于间谍的查处又特别严格,她一生气,今儿一早坐着飞机走了。 这下马金芳和徐鑫一致判定对方是间谍,要求徐磊立刻离婚。 还把这事儿,兴冲冲的打电话告诉了徐师长。 不过徐磊并没有离婚,前后脚的,也追去台湾了。 这可就有意思了,韩超等于是,先一步判断了他们的判断。 也就是说,现在,徐鑫和马金芳向上汇报,说台妹是间谍,等于于军方把这事儿坦白从宽了,总军区知道有间谍事件,因为徐勇义汇报即时,也不会查处他。 但是,私底下,徐师长和韩超知道,真正的间谍是马金芳。 所以明面上事情已经揭过去了,但是,调查转入地下,而且,是除了徐师长和韩超,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秘密了。 当然,除非韩超主动提及,陈玉凤也就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了。 转天,徐鑫来给陈玉凤送名片了。 这家伙一旦想捧谁,那马屁一般人可受不了。 名片不但过塑了,闻着还有股香香的味道,陈玉凤问:“这名片咋这么香?” 徐鑫说:“这可是最好的铜版纸,280克的,还加了香氛,你不给钱也行,就算我送你的。” 陈玉凤当然不会占便宜,总共十盒名片,她给了徐鑫80块钱。 徐鑫欲走又不走,关于间谍的事不能伸张,但可以跟知情人聊几句,他也是实在憋的慌了,就跟陈玉凤抱怨了起来:“徐磊简直是个蠢货,呆在对岸不回来了,我恨不能捣他两拳。” “你妈呢,没劝劝他?”陈玉凤问。 徐鑫一声哼:“怎么没劝,我妈天天打电话,捧着话筒哭,求他回来,那台妹现在已经没用了,离就离了嘛,首都难道找不到更好的?再不济,从香港谈一个,到时候我还可以再来一篇独家新闻,就叫回归前的两地婚姻,港人先于港而归祖国回抱,到时候我们报社还能大赚一笔,我妈也是这样想的,可他就不肯。” 这货不但是个妈宝,还心黑的要死。 而他妈,不愧是革命年代搞宣传的,啥政策的春风都想蹭一蹭。 但间谍之所以能腐蚀他,就是因为他这种不择手段搞利益的性格。 而在书里,因为间谍事件,徐师长和马琳死了的,韩超没死是因为他命大。 “那你们可加快脚步,争取搞一桩香港和大陆的婚姻出来。”陈玉凤故意说反话。 说起这个,徐鑫就有几分得意了:“这是必须的,现在香港和内地的交流极为频繁,一旦有这样的婚姻,政府会给大大的红利,还要给大版面宣传,我绝不能让别人抢了先机。” 虽然他巴结她,但陈玉凤觉得这家伙恶臭无比。 只恨韩超还不揪出他妈,让这货原地倒霉。 得,她也得学着有点城府,表面笑笑,不说啥,把徐鑫送走了。 酒楼一关门,陈玉凤顿时混时轻松。 从此,她不用每天早晨五点半起来跑菜市场了。 转眼孩子们也该考试,放寒假了。 育苗班一关门,马琳就派人把钥匙给陈玉凤了,整幢育苗班,因为陈玉凤雇的全是军嫂的原因,部队只收了50元的租金,简直就跟白送一样。 这回陈玉凤玩了笔大的,先给玻璃瓶厂30%的生产费用,让他们生产了一万个罐子,约好一周之内付清余款,等玻璃瓶的时候,就在育苗班的大灶上把油辣椒炒好了,等灌装好,就从军区调了几辆流顿三轮车,安排一帮军嫂,两人一组,到离得比较近的汽车站去叫卖。 这活儿轻松军嫂们都很喜欢。 骑着三轮车去叫卖,完了再空车回来,既能见世面,还能赚钱,谁不喜欢。 一周之内,罐头瓶的成本1800卖出来了,立刻把钱给玻璃瓶厂付清成本,然后剩下的八千多罐,就可以匀匀的,卖军嫂们的工资,卖她的成本了。 大灶隔半月才开一次,人既干净还不累,赚的还比酒楼多,终于,俩妈也不需要每天抓油抓肉抓冷水了,只歇了半个月,王果果和周雅芳的手就明显变细了许多。 话说,读书一学期,小学也放假了,而成绩是检验孩子们收获的时刻。 今天俩孩子去学校拿成绩,娘几个聊起来,一致认为甜甜成绩肯定好,于蜜蜜,她们的期望是及格就好,毕竟那小丫头用在学习上的功夫,远不及甜甜的十分之一。 转眼俩闺女回来了,蜜蜜踮着脚,吐着舌头笑的很尴尬,甜甜也是懵懵的。 “你俩咋回事,是不是都没考好?”王果果担心了,问说。 俩闺女对视一眼,皆不说话。 “没考好没关系,大娃呢,把他喊来接着给咱蜜补习,我给他炸他最喜欢吃的豆面汤圆。”周雅芳也说。 这时甜甜说:“奶奶,妹妹考了双科一百,是我没考好,一门87,一门86.” 军区小学的教育搞得好,学生普遍成级高,在家家户户只一个娃的现在,八十几分不说中等,算是班级差生的水平了。 关键是蜜蜜居然能双科一百,甜甜学的那么辛苦,居然是个差生? 娘几个对视一眼,王果果说:“赶紧把大娃喊来,让他给甜甜也补。” “大娃和二娃刚才就走啦,被张叔叔送回县城老家啦。”甜甜嘟着嘴巴说。 那俩娃是张松涛的孩子,老家有爷爷奶奶的,一放假,孩子当然回家了。 “才一年级嘛,没事,下学期你就学好了。”俩奶奶随口说。 她们并不把这当回事,就去忙各自的了。 陈玉凤看着闺女,忍不住在想,书里说这丫头是个傻白甜,大脑不够用,莫不是真的? 她不像蜜蜜,非得打着才学,她向来学得特别认真,字也写得好看,可为啥就是考不好呢? 夜里躺到床上,甜甜自己也特别纳闷,忽而问陈玉凤:“妈妈,你说我是不是天生的脑子不够用?” 陈玉凤说:“肯定不是,你这么努力,下学期成绩肯定会好的,再说了,成绩不是最主要的,咱甜甜舞跳的好就行了,对不对?” 甜甜在别的方面一般,但在学习上好胜心很强,她说:“可我还是想考好呀。” “咱们先不想这个,明天周末,妈妈要去商标所拿咱们的商标,到时候带你们去咱们家入股的肯德基吃饭,妈妈等你跳舞,好不好?”陈玉凤说。 陈玉凤投资的肯德基是开在前门的。 据说刚一开业就火爆的不得了,队排的人山人海。 商标所正好也在前门,第二天一早,她带着俩闺女去前门了。 就目前来说,注册商标是件非常冷门的事,前段时间陈玉凤就来过,当时做过登记的,今天再来,登记表上除了她,只有一个人的登记记录。 这证明半个月的时间,商标所总共就接待了俩客户。 客户少,工作人员当然热情:“小军嫂,您的商标证书已经下来了,拿着吧。” “谢谢您,祝你们以后生意兴隆。”陈玉凤接过商标书说。 俩闺女现在是跟着妈妈一起学做人,也鞠躬说:“谢谢阿姨。” 女工作人员看这俩丫头一黑一白,白的瞧着又甜又乖,黑的像颗小辣椒,越看越可爱,转身从抽屉里,把今天自己吃酒时捎来的喜糖送给她俩了。 出了商标所,蜜蜜得出一个结论:“妈妈,以后我嘴巴要甜点,这样就会有糖吃。” 这一份商标注册书要30元,从今往后,整个华国,只有陈玉凤的产品可以叫‘小军嫂’,别人叫小军嫂都是假的,她能凭着这份商标书打假,叫别人关门。 当然,这些事还太长远,现在不用想它。 话说,原来陈玉凤从来没见过马金芳,但今天居然在商标所的门口碰上了。 倒也不是巧合,商标所旁边就是政务大楼,而马金芳马上再婚的对象,那位管媒宣的领导,就在政务大楼上班,而之所以陈玉凤会注意到马金芳,是因为蜜蜜,也是因为她实在太显眼了点。 “妈妈快看,那个奶□□上有上芭蕉扇,嘻嘻!”蜜蜜突然说。 陈玉凤回头,就见路边停了辆桑塔那,有个大概五十出头的女同志从车上下来,她穿一袭绿貂皮,头发是烫过的,烫的特别高,猛乍乍一看,果然像个芭蕉扇一样,这个头,看起来是那么的显眼又可小,堪称高耸入云。 她要下车,头发太高碰到车框,于是尽力弯腰低头才能下车。 不止蜜蜜觉得可笑,经她一提醒,路边好些人眼里都藏着好奇,还有羡慕。 因为这是从香港那边泊来的流行头,它要烫起来,贼贵,至少三四十块。 这女人下车后直冲陈玉凤而来,笑了笑说:“这小丫头不错,伶牙俐齿的。” 虽然对方在笑,人也很和蔼,但陈玉凤还是对蜜蜜说:“蜜蜜,不可以对奶奶没礼貌,给奶奶道歉。” “奶奶对不起。”蜜蜜说。 “没关系,你是个好孩子。”这女人说着,进政务大楼的院子去了。 陈玉凤转身刚要走,车上下来个司机,手指她的鼻子:“女同志,那是咱们《商报》社的总编马金芳女士,好好教教你家孩子,忒没礼貌了。” 这怕不所谓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那位马金芳女士不说啥,她的司机却这么凶? 陈玉凤也生气了:“不是我家孩子没礼貌,是你耳朵不好使吧。” “嘿女同志,你会不会说话?”这司机声音一高。 陈玉凤反问:“孩子道歉你没听见,道歉不是讲礼貌?” 蜜蜜高声说:“叔叔对不起。” 大马路上人多,这司机一看不得理,往路边啐了一口,指了指陈玉凤的鼻子,狠狠瞪了一眼,走了。 陈玉凤倒是回头,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政务大楼的院子太小,没法停车,而马金芳的车就停在街边的人行道上,这是离政务大楼最近的位置,但她的车一停,人们过马路的时候就得绕好大一个弯子。 方便自己,麻烦他人,这就是所谓的名流,或者说间谍吗? 陈玉凤只记得她那个大芭蕉扇一样的头发,印象太深刻了。 因为今天是周内,虽说肯德基依旧火爆,但比王府井的排队容易多了,所以排了一个多小时,娘几个就吃到脆脆的薯条和热乎乎的汉堡了。 可惜今天是周内,服务员不跳舞,再加上大娃兄弟被送回老家,最近不会再来吃饭,甜甜就愈发闷闷不乐了,抱了一杯可乐,怏怏的坐了喝着。 就在这时,忽而有个戴个鸭舌帽,穿个小马甲的男人上前,指着甜甜问:“女同志,这是你女儿吗?” 这不明摆着的嘛,陈玉凤说:“是。” “是这样的,我是脑力波点子公司的总经理兼摄影师刘波,你这闺女形象气质很不错,我准备邀请她拍个广告,就现在,地方离此不远,可以吗?”对方说。 话说,书里有写过,说甜甜因为长相甜美,从小就被很多人邀请上电视,拍广告,但书里那个陈玉凤保守,怕孩子拍了电视会学坏,所以勒令着甜甜,就连军区电视台的邀请都会拒绝。 但现在的陈玉凤肯定不会,虽然要防着骗子,但她觉得孩子拍拍广告,出出名也没啥,所以她说:“可以,但是要付报酬,而且不论你是拍啥,我必须全程陪同,还有,我男人可是当兵的。” “原来是军嫂啊,你这闺女长得太可爱了,主要是甜,都不需要化妆,就在不远处,一张照片五块钱,拍不拍的,您先过去看看吧。”这位刘波刘总经理说。 因为对方太热情,陈玉凤不太敢信,但她抱的心态是,既然对方听说她是军嫂都不怕,只要不是把她往胡同里骗,她就去一趟。 出了肯德基,母女三个皆小心翼翼,陈玉凤甚至想好了,只要情形不对就拉着俩闺女跑路,她甚至连公安的岗亭在某个方位都瞄好了。 结果对方直接把她领进了这片最大的点心铺子,禾香村。 然后跟陈玉凤说:“咱们就在这儿拍,你现场看着,没问题吧。” 禾香村的点心陈玉凤虽然没吃过,但这确实是个正规的地儿,她就点头了。 她一首肯,刘波又把她们娘几个带到旁边另一家店了。 好比一步步的上当,这时陈玉凤又担心,生怕自己被骗,或者娘几个一起被拐,这是家影楼,刘波示意甜甜换一件红色的大襟袄子,回头,对陈玉凤说:“本来我们订好的是禾香村老板家的闺女,但你这闺女刚才坐在肯德基吃东西,我越看越觉得她更好看,本来也就过来问问,没抱希望,没想到你还真答应了。” 陈玉凤到此刻都还提心吊胆,看闺女换好衣服站到背景前,笑声都是颤的。 背景是个中式的宫殿,影楼的工作人员给甜甜扎了俩小辫子,还给她抹了口红,但刘波嫌口红太柴,给去掉了,就让甜甜对着镜头吃点心。 甜甜是特别有镜头表现力的孩子,只要对方镜头举起来,她的眼神就会立刻投过去,啪啪啪的,不过五分钟,刘波数了一下,说:“总共32张照片,但我们选用的应该是6张,30块钱,可以吧?” 陈玉凤本就没想赚钱,只为闺女能开心一下。 为了稳妥,给刘波一张自己的名片,并说:“钱我先不收了,等到广告样品出来,你通知我来看,我看过,觉得满意你才能发,要不然你就不能发,行吗?” 这年头拿得起名片的都是有身份的人。 更何况陈玉凤的名片既是铜版纸,还有香味。 刘波双手接过名片,仔细看了一下,说:“下周样稿出来,我呼你。” 还有一重意外的惊喜,蜜蜜正对着枣花酥和蛋黄蟹在吞口水,隔壁的售货员拿个油纸袋子,居然一样装了俩,装了七八样点心,送给了陈玉凤。 “这得要钱吧?”陈玉凤说。 “不了,你家闺女真好看,打在广告上,咱的产品卖的好就行。”售货员说。 从影楼出来,娘几个对视一眼,闷闷不乐的甜甜在这一刻终于由衷的开心了。 娘几个算是冒了一趟险,坐公交车回家的路上,仨人捧着点心,一个对着一个傻笑,甜甜真的会上广告吗,广告会登在哪儿,她们还不知道,但于此充满了信心。 不过刚到酒楼,陈玉凤就发现有些不对。 酒楼门前停着一辆黑白色的摩托车,上面喷着人民公安的字样。 这证明酒楼来公安了。 军区有自己的安保系统,除非刑事类案件,并且主动报案申请公安协查,公安是没有权限进军区的,酒楼怎么会有公安? 关了门的甜蜜酒楼,难不成出了什么刑事案件? 目前酒楼的前门是关着的,不过窗帘开着,隐隐绰绰,里面有公安,还有李嘉德,周雅芳,马琳,好些人。 陈玉凤把点心给了俩闺女,让她俩在外面吃,转到后厨,从后堂进门了。 甫一进门,就听见马琳说:“李嘉德同志,我们现在是在向公安说明情况,你是我们军区的贵客,在军区吃招待餐,周雅芳同志是去给你送饭的,她一贯如此,你在八一宾馆也没有从事过任何非法勾当,□□.易,你不要胡扯,行吗?” “对,这位阿姨一大把年龄了,我们也相信她和您是清白的,但既然有人举报嫖.娼卖.淫活动,我们前来问话,有军区领导作证,您配合我们就好,港商同志,我问什么您答什么就好,咱们只是走个过场,好吗?”一个公安说。 李嘉德拍着桌子说:“什么叫一大把年龄了,周雅芳和马琳一样,是lady,是女士,公安同志,请你先给予她们尊重!” “我们尊重两位阿姨,也尊重您,她们都一把年龄了,我们并不相信,我们只是来走程序的。”公安说。 李嘉德非常生气:“你们为什么总是一把年龄一把年龄的?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来侮辱一位女士,公安先生,你们要再这样,我会认认真真,考虑追求周雅芳小姐,没有什么□□.易,也没有什么服务关系,我认真追求她,不行吗?” 公安看李嘉德,跟看二傻子似的。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好的时代(他一直以为陈玉凤和俩娃只...) 事情是这样的, 虽然甜蜜酒楼关门了,但招待餐必须做,而李嘉德在负责军区的项目期间, 饭由八一宾馆和甜蜜酒楼分别负担,他在这两个地方吃饭都是记军区的账。 他一般不在甜蜜酒楼叫饭,因为太远了, 但前两天酒楼装了电话, 他于是就会打电话喊周雅芳, 或者王果果去送餐。 这人其实挺可怜,他在大陆被称为是港商,但在香港, 他就是大陆客。 干建筑的也叫包工头, 在生意行当是最被人瞧不起的, 他原来的妻子嫌他整天呆在工地上,一身咸鱼味, 离婚, 并拿走他的房子后跟一个本地人结婚了。 是因此李嘉德才北上大陆的, 他在香港受人歧视,在内地算贵客嘛。 人各有各的苦闷,他挺喜欢跟周雅芳和王果果聊一聊的, 同龄人,算知已。 但就这,有人举报到公安局, 说他和周雅芳之间有性.交易, 公安刚才去敲门, 周雅芳正好在李嘉德房间,在聊天。 公安没搜查到任何实质性发生性.关系的证据, 于是把他们带到酒楼来问话。 王果果听公安说完就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周雅芳一看公安就怂,不说话。 李嘉德个包工头,在香港其实是人们最瞧不起的,可怜人惜可怜人,一拍桌子,就准备给周雅芳撑个场面,说他要追周雅芳。 “你快别胡说了,认真跟公安交待情况。”马琳说。 李嘉德摊手说:“为什么不可以,我们同龄,我追求她为什么不可以?” 大陆人保守刻板,从香港来的李嘉德油头滑头,不是一种风格,但他这样说,会越描越黑的,马琳厉声说:“公安同志,你们是进过房间的,没有搜查到任何不对的地方,就证明我们的人没做错,现在,我需要举报人和举报电话。” “对不起,嫖.娼类案件,举报人的信息公安方面保密。”公安说。 “你保密,可以,我去问马旭,我是他姑,我的地盘他都敢撒野?”马琳气的说:“不想活了他。” 不怪马琳生气,八一宾馆属首都军区,说它内部存在性.交易,这是给首都军区抹黑,一旦传出去,首都军区的形象可就毁完了 她一军务处的处长,成啥了,成老鸨了。 这个结骨眼儿特别巧,正好最近首都军区有个学习会,各个军分区要来很多文职管理人员,马琳要上台做汇报,主讲首都军区在军容军纪方面的管理心得。 幸好周雅芳和李嘉德都是正经人,这要真被公安抓到性.交易,她还怎么有脸上台做报告,甚至,李嘉德和周雅芳都得离开军区,所有项目都要停止。 举报这件事的那个人简直该死! 来的小公安不说,马琳要去问马旭,看是谁捣的鬼,举报这种事。 既聊完事,一帮人全走了。 “妈。”陈玉凤唤了一声。 周雅芳这时才猛然回过神,说:“咱的娃呢,没听见吧?” “没,她们在外面呢,正在吃点心。”陈玉凤已经猜到那个举报人是谁了,得先安慰一下周雅芳:“妈,这个社会讲公道的,咱只要堂堂正正,军区领导支持咱,没啥的。” “没啥,别让俩小闺女听见就好。”周雅芳深吸了口气,又说:“别去找你爸,他是个臭粪坑子,但咱不是,咱把生意做好,赚大钱,气死他。” 没错,不仅陈玉凤认为举报人是陈凡世,周雅芳也是这样想的。 他最近经常暗暗跟踪周雅芳,肯定是看她进了八一宾馆去送饭,于是举报的。 周雅芳心说陈凡世也太瞧得起她了,居然认为她这把年龄还能跟男人干点啥? 不过她并不生气,只是后悔,后悔当初自己狠不下心,没让他腐烂在家里。 救活他,竟是救了个孽障。 陈玉凤进厨房去找平底锅,没找着,正在翻橱柜,王果果拎着平底锅进来了,说:“别翻了,陈凡世已经被我打了一顿,这回,没个三五天他休想爬起来。” 所以婆婆刚才不在,是跑陈凡世家去揍人了吧。 “妈,你也太冲动了点吧,陈凡世万一报案呢?”陈玉凤说。 王果果擦着平底锅说:“让他报,我去拘留所,谁怕谁啊,干了事不承认,活该我打死他,我们当初救他,竟是救了个孽障!” 刚才王果果去陈凡世家,逼问这件事,陈凡世举手发誓说自己没举报过,还觉得特别可笑,一香港来的富商,人家才四十出头,能瞧得上周雅芳吗? 他被王果果打了,边挨打边笑:“亲家母,周雅芳都快绝经了,四十岁的港商能瞧得上她,这不可笑吗?” 王果果差点没把他打死。 这件事于周雅芳和李嘉德的后续影响目前还没啥。 但于马琳的影响很大,她为人冲动,跑去问马旭查举报人,马旭碍于政策不能帮她查,俩人于是吵了一架,因为是在家属楼的大院里吵的,也不知道谁把事情反应到了总军区,第二天总军区的领导们就批评了马琳一通。 甚至这天晚上部队广播还通报批评了马琳,说她滥用职权。 当然,关于文职军官的培训会也取消了。 为了培训会,马琳足足准备了三个月,光是课件就写了又写,修了又修,是准备把首都军区优良的管理心德传给各个军分区的,这下她的成果付诸东流了。 马琳简直气了个半死。 陈凡世也是阴魂不散,他原本有家属证,给陈玉凤在保安部取消了,进不来,反正他有钱有闲,没事干,就在机关食堂的门口蹲着,要看周雅芳和李嘉德之间会闹个啥笑话。 前几天还好,李嘉德不清楚情况,没再来过甜蜜酒楼。 进出的时候总见陈凡世站在大门口似笑非笑,还以为这家伙脑子有病,后来听到军区内部有些传言,很不好听,才恍然明白,嫖.娼是这家伙举报的。 这种感觉于李嘉德也很奇怪,他在香港是个底层,凭苦力换钱的底层。 可在大陆他又是上层人物,被人尊重,利用这种被人尊重的感觉帮人,那种感觉很爽的。 隔天,他专门买了一束花,走到陈凡世面前说:“陈先生,这是我送周雅芳女士的鲜花,漂亮吗?” 陈凡世给气的伤口痛,捂着额头说:“你无耻,你不要脸。”但他给气跑了。 进了甜蜜酒楼,李嘉德像模像样,把花送给周雅芳了。 “周雅芳女士,给你的鲜花,咱们没有不正当关系,但是,我打算追求你。”他说:“我会让这儿所有的人知道的。” 这人也是够意思,一下替周雅芳把场面撑起来了。 毕竟他是个港商,他的身份摆在那儿。 按理,有人送花,以周雅芳的性格,该羞的。 或者说有人污蔑她卖.淫,她又羞又愤,估计都能自杀。 但忍了忍,她把花接了,说:“谢谢你,但我不答应。” “没事,我还会送的。”李嘉德说完,就去工地上忙碌了。 周雅芳恨陈凡世,他报私仇不要紧,但害的马琳被批评,简直不是东西。 现在回想,救他是个错误,所谓的农夫和蛇,你救了蛇,蛇就会反咬你一口。后来李嘉德还真的隔三岔五一束花,但周雅芳心情并不好,毕竟她不稀罕这些。 她真正心情好起来,是甜甜上了报纸之后。 陈玉凤一直没跟俩妈说,孩子也没提,但她在甜甜的广告拍出来之后,专门去禾香村盯过版,收了30元,元旦这天禾香村的贺新广告是彩版,还全是甜甜。 大清早,王果果敲开门说:“凤儿,这是甜甜吧,咱的小闺女上报纸啦。” 陈玉凤见过样稿,不算激动,甜甜蜜蜜裤子都没穿,溜下床,要看广告。 “我姐姐,真是我姐姐。”蜜蜜说着,转身往楼下跑:“妈妈,我要去家属区,我要去找大娃二娃,给他们看报纸。” 她穿的还是线衣线裤,打的还是赤脚,给陈玉凤一把搂了回来。 其实人家就选用了一张,甜甜捧块小点心,笑的特别可爱。 周雅芳把报纸上的广告剪了下来,买了俩相框,在自己床头摆了一个,又在酒楼一楼的收银台摆了一个,元旦这天有两桌招待,她和王果果但凡闲下来,就要盯着报纸看,瞅了整整一天。 但凡有客人来,就要捧着相框跟人说,这是自家孙女。 陈玉凤没时间看这些,因为油辣椒的生意好的让她心慌。 冬天天冷,人们喜欢在饭里加点辣椒,这样能让身体暖和一点。 而崔自强一回卖得好,现在大车司机们都喜欢捎一点,跑全国各地。 拉货是拉货,油辣椒捎着卖,就当个副业。 所以油辣椒的销量特别火爆。 过完元旦,库存只剩三千瓶,给军嫂们发完工资,陈玉凤手里的现金有整整四千块,而这些钱,是她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赚来的。 数着钱,她有点心惊肉跳,不敢相信自己能轻轻松松赚这么多。 不知道为啥事业会这么顺,但陈玉凤由衷感谢二娃,是那孩子让她赚钱的。 正好她送货回来,碰上张松涛来放行一辆送春节福利的大卡车,于是上前说:“张主任你好,大娃二娃回老家后过得还好吧。” 张松涛示意卡车先走,推着自行车迎上陈玉凤,说:“还行吧,我爸有类风湿,冬天得住院,我妈要跑医院,他们在老家也是自己照顾自己。” 中年男人,孩子还小,父母有病,顾了头顾不了腚。 “彩铃呢,你俩是不是还没离,她是不是去照顾你父母了?”陈玉凤再问。 张松涛摸了摸鼻子,说:“马上就要办手续了,正准备离呢。” 男人摸鼻子,就是在撒谎,毕竟萧定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齐彩铃这段时间扎扎实实在经营自己的服装店,房租低,地段好,趁着如今的开放热潮,她最近也着实赚了一笔钱,再软一软,哄一哄,张松涛的心也就软了。 所以婚根本没离,只不过为了消除影响,齐彩铃住在店里,没回来而已。 陈玉凤也不多说啥,只说:“要孩子们在老家难过,就把他们接来,酒楼现在不对外,我妈他们挺闲,一月八块又不多,你要实在没钱,就别掏钱了,饭在我家吃,让大娃帮我俩闺女补补课就行,俩闺女挺想你家俩娃的,蜜蜜整天念叨。” 主要是想让大娃给甜甜补一补,那娃成绩好,还有学习的方法。 蜜蜜就是他一手补起来的。 陈玉凤不信命,不信自家甜甜是个小傻妞,想让她的成绩也好起来。 张松涛深吸了口气,论起婚姻,人们当然不希望解体,希望彼此能磨合好。 送孩子回老家是齐彩铃的建议,她顾不上照顾俩娃。 但于私心里,她不愿意孩子在酒楼吃饭,于是跟张松涛说放假了就送回老家去,让他们跟爷爷奶奶好好呆一呆,哄老人开心,也减轻张松涛的负担。 最近眼看过年,齐彩铃当然在忙生意,张松涛也忙,但他特别思念俩娃,想说说吧,找不到人,没想到愿意跟他聊聊俩儿子的,居然是陈玉凤。 他一直以为陈玉凤和俩娃只是吃顿饭的关系。 没想到人家主动提,说要免伙食费。 说不感动是假的。 一月16块,他又不是掏不起,难得有个人真心记挂他的娃,他特别开心。 他说:“等放假我就去接,接他们回来。” “二娃有点晕车,你记得提前买两片晕车药,上车前两小时给他吃。”陈玉凤又说。 张松涛深深点头:“好。” 这个世界上,人们唯一愿意真诚感激的,就是愿意对自己孩子好的人。 走到半路,该分开了,张松涛突然看到李嘉德一件白羽绒服,正准备去酒楼,于是说:“那位港商最近去你们酒楼挺多,我隐约听说一些……” “说他在追我妈?”陈玉凤笑了一下,坦然说:“在追,但我妈不接受。” 军区内部的人都好奇,现在雇的军嫂多,消息也传得快。 这给了陈玉凤便利,不需要四处辟谣。 “社会开放了,港人跟咱们行事风格不一样,所谓改革开放,就是这样,让新鲜的,新潮的风气涌进来,打破咱们曾经的陈规旧俗,对不对?”张松涛说。 陈玉凤说:“对。” “有些人觉得挺不可思议,但在我看来,新的时代一切皆有可能,这是个好的时代。”张松涛说着,走了。 陈玉凤也就骑着三轮车回家了。 其实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齐彩铃的念叨,她对目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完全搞不明白。 陈玉凤改变了也就算了,王果果和徐勇义会结婚,她想不到。 周雅芳就一乡下女人,被知青抛弃的小镇老太,她怎么可能被港商追求? 港商,在齐彩铃的印象中,就跟她上辈子的丈夫一样,只跟包二奶,养小三有关。 对方怎么会追求周雅芳那么一个老太太呢,有钱人喜欢的,不都是年青漂亮的小妞们吗? 这事让齐彩铃完全摸不着头脑,可它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从桂花镇出来的女人,她一直认为自己一个作者的品格,要跟陈玉凤比高低。 可没想到俩老太太的改变都比她大。 她于是整天念叨,说不可思议,不可能,说不出哪儿不对,但肯定不对。 周雅芳和港商的事因为是被人举报,还是嫖.娼性质,虽说最终没出事。 但因为事关工程和出租经营两大项,一旦被证实真有嫖.娼事件的发生,马琳辛苦了一年的改革将彻底取消,军嫂们的福利也将完全消泯。 也是为此,马琳气的违反政策,问马旭要举报者的电话号码。 她因此受了警告,处分,内刊还专门拿她做典型,批评她滥用职权。 所以这件事轰动挺大。 按理这事在周雅芳身上也该是件丑事,该被人嚼舌根的。 但李嘉德改变了这一切,人家隔三岔五送束花,不管是出于怜悯还是仗义,他正儿巴经打的旗号是要追求周雅芳,明人不做暗事,人家坦坦荡荡。 这就堵了所有好事者的嘴了。 齐彩铃肯定想不通,因为她除了赚钱,不想别的。 但陈玉凤能理解,人,不论有钱没钱,有一面光鲜,就必定有一面狼伉,李嘉德不过个包工头,港商只是光环,最可怜的时候他睡在天桥下,食不裹腹。 他如此仗义,陈玉凤必心怀感激,将来就必定会想办法报答他。 他是个非常精明,且有眼光的商人! 看准她,没错的,陈玉凤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洗钱(修)(你不要用手碰,你舔一下尝...) 一过元旦, 首都军区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军演,拉练,还有为期一个月的野外驻扎训练, 韩超当然回不来。 家里也该备年货了,但这些事不需要陈玉凤操心。 有王果果和周雅芳,家里就不缺各种年货。 因为快过年了, 军嫂们也都得忙着回家备年货, 陈玉凤也就没有多做辣椒酱, 打算让军嫂们安安生生过个年,过完年再开始奋斗,卖货。 这不, 今天煤炭家属院附近有个糖酒商店说让陈玉凤送十瓶油辣椒过去, 因为太远, 而且天色雪蒙蒙的,陈玉凤懒得去, 正准备拨电话过去回绝, 正在写作业的蜜蜜忽而说:“妈妈, 煤炭家属院是不是挖煤的地方?” “是挖煤的工人们住的,怎么啦?”陈玉凤问。 “他们是不是也像长途汽车站的叔叔们,会开着车四处跑呀?”蜜蜜说。 陈玉凤心头一动, 把电话摁下了。 虽然对方要货少,但煤炭家属院附近也有个货车集运中心,要卡车司机们买了, 不也会大批量的走货。 “妈妈你要去哪儿?”看陈玉凤往外跑, 蜜蜜喊说。 陈玉凤回头说:“上厕所。” 这小丫头不安分, 大冷天儿,不喜欢在酒楼呆, 总爱往外跑。 她不想带这小丫头,就得悄悄去。 陈玉凤兴冲冲而去,本以为专门打电话要货,这家店生意应该很好。 结果提着油辣椒下了三轮车,按地址进门,就发现这家店货架上各种货物摆的稀稀拉拉,几条烟上布着蜘蛛网,茶叶上面居然已经生白毛了,整个铺面闻上去臭烘烘的,店面这么脏,卖的东西还都过期了,怎么可能有人进来? 店主是个老太太,眉毛一挑,问:“小军嫂油辣椒是吧,供货单你带了吗?” 陈玉凤把供货单捧了出来:“一瓶2元,总共20.” 老太太冷哼一声:“就这烂辣椒一瓶也要2元,首都人的钱真好赚。” 陈玉凤跑的店多,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刁蛮的老太太,她捧着油辣椒说:“阿姨,这里面有半罐鸡肉,还有碗豆,榨菜,各种调料,成本很高的。” 老太太仔细的盯着陈玉凤的送货单在看,看了半天,忽而说:“你这送货单不对,上面写错字儿了。” “没有吧,我是写对的。”陈玉凤说。 老太太拍手:“你有没有带别的售货单,摁了财务章的,给我一张。” 虽然大多数商户不要售货单,但作为供货方,陈玉凤包里当然背着售货单,她看老太太撕了那张,于是从包里掏出预先盖好财务章的售货单,正准备要写,老太太忽而推她:“笨手笨脚的,你又写错了,给我,我来写。” 陈玉凤虽然是从乡下来的,人也简单,但读过《财会教程》,知道但凡盖了财务章的收据就可以入账,入了账,税务局就能凭它查账,所以她一把把售货单拽了过来:“阿姨,你要觉得我写的不对,可以教我,但这东西你不能乱写。” “你笨手笨脚,还事多,再这样,货我不要了,你赶紧走。”老太太说。 陈玉凤拎过自己的油辣椒,说:“走就走,我还不卖了。” 这店是卷闸门,陈玉凤一出门,老太太哐的一声,把卷闸门给拉下来了。 今儿是小年,腊月二十三。 寒风嗖嗖的,陈玉凤兴冲冲而来,受了个闲气,二十瓶油辣椒,一瓶都没卖出去。 回头看那家店,越看越觉得纳闷儿,做生意的人都以合为贵,怎么会有那种凶巴巴的老太太,跟人欠她几百块似的。 骑着车绕过几家店,陈玉凤正准备回家,忽而有人喊:“妹子。” 陈玉凤扭头一看,巧了,是上回韩超跟徐鑫来过的那家发廊的鸡头,捧着一只馒头,正在发廊门口坐着。 陈玉凤上回跟这鸡头着了一场气,但今天因为糖酒店的老太太太凶了,相比一下,觉得鸡头笑嘻嘻的,人还不错,于是干脆拎起几瓶油辣椒,过去递给了她:“给,用我的油辣椒夹馍吃,香。” 鸡头努努嘴说:“刚才那家店的老太太凶吧,骂你了吧?” “可不,她平常也那么凶?”陈玉凤问说。 “她是《商报》社的总编,马金芳的妈,你甭看人家那店小,平常几乎不开门,但她生意好得很,一个月光给税务局交税就要上好几百块,税务局的人动不动来慰问她,说她是模范商户。”鸡头说。 话说,九十年代虽商机勃勃,但也鱼龙混杂。 不过任是谁家也不及马金芳一家复杂。 徐鑫整天四处抓新闻,是报社的一支笔,而马金芳,则要嫁个政府领导。 按理来说她家该是社会名流吧,可徐鑫的外婆居然开家糖酒店,糖酒店脏兮兮,乱糟糟吧,可人家生意好,是税务局的模范纳税大户。 “不像咱们只会卖皮肉,那家人发财的手段多得很,首都啥东西销的好她们就进啥货,你这小军嫂油辣椒最近肯定卖得很火,对不对。”鸡头又说。 小军嫂油辣椒最近确实卖得火,但是就凭那老太太脏兮兮的店,东西能卖出去吗? 而且陈玉凤觉得,她根本就不是想买自己的东西。 “你要不想干这个,可以试一试卖卖我的油辣椒,我这油辣椒,卡车司机们喜欢吃。”陈玉凤突发奇想,说:“要不,你摆你店里卖一卖?” “可以呀,我这店里接待最多的,就是卡车司机。”鸡头叹了口气:“但我见的男人多,还没见过像你男人一样俊的。” 陈玉凤出身底层,也愿意跟底层打交道,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跟小姐谈论自己的丈夫,是而放下油辣椒就出来了。 天生性格细致,陈玉凤每天都有做账的习惯,晚上回到家,就会把货单整体整理一遍,而今天整理货单的时候,她发现不太对劲,自己盖过财务章的货单少了一张,还是压过财务章的。 这时陈玉凤再一想,发现问题了,当时那老太太跟她吵架,撕了一张她的售货单。这时她隐隐就觉得不对劲了,但终归她文化知识浅薄,税务,账务方面的东西懂得不多,究竟想不出来是哪儿不对。 本来她想跟韩超商量一下,但最近一段时间韩超一直率队在野外拉练,回不来,陈玉凤也就没法问了。 不过这事儿始终存在她心里。 住在酒楼,有一点方便是只要男人回来,她就能听到。 这天晚上陈玉凤睡到半夜,听见楼下有一阵脚步声,男人的脚步声她当然熟悉,正好她想不通,为啥那老太太要撕她一章售货单,于是一轱辘翻坐了起来。 男人并没有上楼,反而听脚步声是进酒楼了。 这时周雅芳和俩闺女都沉沉的在睡觉,陈玉凤于是穿上衣服,蹑手蹑脚下楼。 刚拉开厨房的门,就听见徐师长的声音:“所以当时的举报电话是马金芳派人打的?” 韩超说:“是马金芳,看似举报的是我丈母娘,但她针对的是马琳,当时马琳正好准备召开一个关于机关家属院,军区所管理的酒店,酒楼,招待所方面的安全会议,她会在会议中传达一条,就是排查所有经营类项目中的窃听设备,但马金芳在八一宾馆的几个套房里都装了窃听器,她不想马琳排查,所以才故意举报我丈母娘,要当真我丈母娘和李嘉德真被查出有事,咱们各港商的合作将立刻中止,马琳也得引咎辞职,即使无事,以马处长的性格,肯定要查举报人,一查,只要有人举报她滥用职权,她就得受处分,培训的事情也就押后了。” “八一宾馆有五间套房,只有团级以上军官才有资格住。”徐师长说。 韩超说:“所以她获取到的情报应该不少。” 这事儿陈玉凤懂,这几年,随着部队各种军产对外承包,可动手脚的地方很多,如果马金芳在八一宾馆内部装窃听器,从各个军分区来出差的军人聊天,打电话,她岂不全窃听得到? 而这些情报卖出去,是可以换钱的。 而听韩超这么说,她又明白了一点,周雅芳和李嘉德,并非陈凡世举报,而是马金芳举报的。 之所以举报,也不是因为对周雅芳或者李嘉德有意见,而是因为她想整马琳。 要说在此之前,陈玉凤还觉得间谍跟自己没关系的话,现在可谓切身体会间谍的意义了。 马金芳估计都不知道周雅芳姓甚名谁,只是当时正好周雅芳进了八一宾馆,可以用来激怒马琳,她就随手用了。 至于被举报卖.淫嫖.娼,周雅芳被公安逮到的时候有多羞,多难堪,被陈凡世讥讽都快绝经了还妄想跟个港商好时,她得有多难过,愤怒,马金芳根本不知道吧。 在马金芳那种社会名流的眼里,周雅芳连只蝼蚁都不算吧,想捏就捏,想踩就踩。 不过既然韩超和徐师长谈的是正事,她不好多听,就准备要走了。 但就在这时韩超也看到她了,说:“凤儿,我晚上没吃饭,你给我炸几个豆粉汤圆。” 这意思是他们现在谈的事情,她听听也无妨吧。 冰柜里就有煮好,冻起来的汤圆,大灶嘛,油和锅都是齐备的,可以现炸。 陈玉凤架起锅,倒上油,把冻着的汤圆直接放进去,不一会儿,冻硬的表皮就给炸的软软糯糯了,另起锅,还得热点白糖,等糖熬成焦汁,再把汤圆一个个滚进去,给它裹成一层油黄焦亮的外壳。 等糖冷却,定型后,还得裹上一层熟豆粉。 刚才大火呼呼的,陈玉凤没听到前面俩人的谈话,这时关了火,就听徐师长在问:“马金芳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事,窃听器这件事我们只能私下跟领导们汇报,不能爆出去的,内刊都不敢写,她在国外的上线目前咱们还查不到,就不能打草惊蛇,扯出间谍的事,但不能放任她继续这样捣鬼,干扰军区的正常工作,我们有什么办法,能先把她的报社给关了?” “我推断,她既然赚了钱肯定得洗钱,但目前我忙工作,出不去,关于她是如何洗钱的,这事我还得查一段时间。”韩超说。 陈玉凤刚刚把豆粉汤圆盛盘,端出来,不由的接过话茬,说:“马金芳的妈在煤炭家属楼开了个糖酒店,啥东西销的好就问谁要货,但她的店可脏可乱了,你们说,她会不会是凭借那个小店在洗钱?” 韩超和徐师长顿时回头,看着陈玉凤。 陈玉凤放下汤圆,上楼,去拿她的售货单了。 话说,要不是她于三教九流的人都喜欢聊几句,也平易近人。 她就不会知道那家脏兮兮的糖酒店是马金芳的妈开的,也不会知道那家店是税务局的纳税大户。 而要不是她性格仔细,每天有记账的习惯,她很可能都发现不了自己的售货单被人撕了一张。 要不是陈玉凤经常在看财会类的书籍,也不懂洗钱的流程。 但售货单上盖财务章,就有法律效益,能证明商户出了货,是可以做账的。 而空的售货单谁都可以填,想填多少钱,多少件货都可以。 当然,如果是普通商品,批量太大也会引起税务局的怀疑。 但如果某个产品在某段时间销量特别好,你要写个大宗的单子也没关系。 所以陈玉凤一开始很纳闷,搞不懂那老太太为啥要故意刁难她。 但今天听徐师长和韩超一聊,瞬时明白了,老太太根本不是要货,是故意要她的售货单,撕一张空售货单,她想写多少钱都可以,然后她就可以做账。 这样,她就可以帮马金芳把黑钱洗成白钱了。 但这于陈玉凤是个麻烦,或者说,于各个给马金芳送过货的商户都是麻烦。 一旦税务局凭售货单来问他们收税,他们怕不得被收破产? 所以不仅周雅芳是蝼蚁,她差一点,因为小军嫂销的好,也成了马金芳她妈的蝼蚁。 社会名流们要犯起罪来,手段可真够高明的。 话说,即使马金芳真的洗钱了,军人是没资格出去查的。 他们必须把事情汇报给公安,由公安去查。 但也真是够巧的,陈玉凤丢了一张售货单,而这张售货单,偏偏还是马金芳的妈弄走的。 老太太拿售货单的时候,是欺负陈玉凤傻,不懂事。 可现在,那张撕掉的售货单,不正好可以用来查马金芳的洗钱? “明天我休假,不行我去趟税务局,调一下货单?”韩超拿着售货单说。 徐师长点头:“可以,你以小军嫂公司的名义去调,先不要打草惊蛇,一旦查实,关停《商报》。” 韩超吃了颗汤圆,回头看妻子一眼,眼里有种:没想到我这小媳妇儿,居然还有脑瓜子,能发现这种事似的惊讶。 陈玉凤漫不经心,翻他个白眼。 这狗男人,总拿她当傻瓜。 早晚有一天他得知道,她虽然笨,但她很努力,笨鸟先飞,早晚有一天,她会比他能想象到的,最优秀的女人还优秀。 韩超在吃汤圆,徐师长在沉吟,大概是在想这件事该怎么向上级汇报。 毕竟马金芳原来是他弟弟的妻子,跟他是亲戚,徐鑫兄弟还是他的侄子,他们是很早就开始干间谍的勾当了,还是最近才开始干的。 徐鑫和徐磊是否有参于,这事徐师长必须考虑。 而且目前,因为还没查到马金芳的上线,军区不会定她的间谍罪,只准备关停《商报》。 徐磊是徐勇义最心痛的一个,曾经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前妻死的时候都不在身边,还一尸两命。 他目前在台湾,他对徐勇义的意见非常大,这事一出,他会不会误解,会不会一生气就呆在台湾不回来了? “你也好久没回家了吧,先上楼休息吧,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徐师长说着,从厨房出门,走了。 韩超几口吃完了豆粉汤圆,忽而问陈玉凤:“你看我嘴角有啥?” “糖渣呗。”陈玉凤说。 “你猜它是什么味道?”韩超又说。 陈玉凤说:“甜的。” “不对,苦的,你把糖熬过了,真苦。”韩超说。 陈玉凤伸手指要揩,说:“不可能啊,我从来没听说过糖会坏。” 韩超有点气恼的说:“我嘴巴上火,疼,你不要用手碰,你舔一下尝尝,真的苦。” 陈玉凤心说不可能啊,她最近因为不做饭,厨艺是退化了,但熬糖的功底是在的,不可能把糖熬苦。 因为韩超说嘴巴上火,她不敢用手碰,但他个头高,她要舔着试,就得踮脚,这时韩超在弯腰,陈玉凤刚踮起脚,扬着脖子准备去舔,他却突然抬头,鼻子撞过陈玉凤的鼻子,顿时钻心的疼,疼的陈玉凤差点没哭出声。 伸手一捂,她的鼻子给他撞流血了。 “师长您还有事?”韩超自然而然的立正,说。 却原来是徐师长半路折返,又回来了。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招待宴(上回只是‘狼来了\’,但这...) “韩超, 等你查实证据,我就向上级领导汇报,咱们跟上级提议关停《商报》, 但徐磊那边,你想个办法,把他从台湾喊回来。”徐师长说。 “可以。”韩超说。 徐师长欲走, 又说:“你们继续。”说完, 才拔步走了。 韩超一脸严肃:“家务干完了, 我们也要去睡觉了。”说着,快速把嘴角的糖渣给擦掉了。 徐鑫和徐磊是徐勇义的亲侄子,他可以查马金芳, 但不会放弃两个侄子, 徐勇义作为师级领导, 不能跟对岸直接通电话,眼看要查马金芳, 他想让韩超把徐磊从对岸喊回来。 而想向上级部门申批, 关停一家报社, 是需要证据的。 陈玉凤的那张售货单是可以做证,但它现在在哪儿,又该怎么把它拿回来? 在陈玉凤这儿这事挺难的, 她不知道那老太太把售货单入账了没有,要是入了,她是雇了会计在做账, 还是她自己做账, 账本又会放在哪儿? 如果她明天上门索要, 老太太一警觉,一把火把账单给烧了, 咋办? 但这些事在韩超这儿,向来都不是事。 他问了一下那家糖酒店的具体地址,骑上她的三轮车走了。 陈玉凤捂着鼻子上了楼,得止鼻血。 鼻子又疼又难过,她擦掉了大半卷的卫生纸才止住血。 陈玉凤心里气得慌,就把卫生纸全摆在桌子上,准备等韩超回来以后,给他瞧个厉害的,但等来等去,足足等了两个小时韩超才回来,他上楼时脚步轻轻的,带着一股寒气进了门,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条说:“过来看看,是不是你的东西?” 陈玉凤看他换的是夹克,一身贼气,说:“哥,你刚才是去偷东西了吧?” “人家做的假账,不偷,难道我去问人要?”韩超反问。 “你撬开铺子进去偷的吧,还翻账了,人家会不会发现,你留指纹了吗,警察会不会抓到你?”陈玉凤苦着脸说。 这混混,撬门偷东西是一绝,只不过他现在穿着军装,施展不开而已。 “不会。”韩超打开那张售货单递给陈玉凤:“小军嫂牌油辣椒5千罐,合计金额一万元,这是你的吧?” 陈玉凤接过来一看,果然是她丢掉的那张售货单,话说,马金芳的妈也是够绝的,一万元,要是税务局凭借这张销货单来问陈玉凤收税,至少要收400块,可她甚至连一瓶油辣椒都没买给她。 那么有钱的人,做事手段怎么那么下作? 而据韩超说,老太太家的铺子里,像五粮液,茅台西凤,各种名烟名茶厂家给的售货单,加起来足足三十多万。 那老太太并不要货,只用骗的手段问业务员们要售货单。 拿去之后白填,几十万的黑钱,眨眼就能洗白。 既然售货单拿回来了,再加上陈玉凤这儿空白的存根,兑在一起一比,就能证明她没出过货,这就是最直白的证据。 当然,既有证据,这事就可以向上反映了。 不过货单韩超可以随随便便偷回来,但徐磊该怎么叫? 徐磊目前跟他妈是闹翻的状态,但跟韩超的关系更僵。 而且韩超跟徐磊的性格挺像,都比较硬,一说话就吵架。 韩超的字典里就没有服软二字,但现在徐师长让他把人喊回来,就是让他服软。 可他并不想服软,怎么办? 不过这事韩超没办法,陈玉凤却有,她说:“你就说实话,说现在军区人人都在骂他,说他和台妹是台湾间谍,还说人人都在传言,说他肯定从此定居台湾不回来了,他一生气,就会回来。” 于徐磊,因为战友情,韩超谨慎,不愿意说难听的。 但目前在军区,确实有很多人在传谣言,说徐磊是台湾间谍,还说他之所以去台湾,就是因为他被台妹给策反了。 马金芳当然不会把这些话告诉儿子,毕竟事情就是她搞出来的,徐磊是在替她背黑锅。 而徐磊呢,又不知道军区的情况,其实只是在跟母亲赌气。 但他越不回来,这边就越坐实了他是间谍,家属院里的人提起徐磊,说啥难听的都有,此时于其劝他回来,倒不如实话实说,让他回来证明自己。 一个为国流过血流过汗的军人不该被污蔑成间谍,既然他是徐师长的侄子,就是一家人,为了一家人的和睦,陈玉凤决定了,等徐磊回来,她来劝,劝他留在大陆。 得,这件事也爽快的解决了,明天韩超批条子,打电话就行了。 俩人躺到床上,今天韩超一动不动的,还说:“你肚子不舒服的话转过去,我从后面给你暖。” “为啥?”陈玉凤问。 “你不是来例假了,擦了那么多卫生纸,满桌子都是?”韩超反问。 要不是这他提及,陈玉凤差点忘了,她被他碰破鼻子,流了好多血,她把卫生纸摆在桌子上,准备给他示威的,可她忘了,结果他当成她是例假流血了? 这狗男人,他就没想过他碰那一鼻子,她的鼻子流了半天的血? “是啊,真巧,我今天来例假了。”陈玉凤说:“估计三四天才会走,你明天就要回营吧,看来得等下回了。” 就让他抱到吃不到,活该。 但韩超把妻子搂紧了点,说:“没关系,这个月开始我休假至少二十天,集中精力查一下,看跟马金芳有牵连的人都有谁,不急,我等你例假走。” 所以陈玉凤的谎白撒了? 她的鼻子也白破了? 这狗男人,她早晚寻个机会,得狠狠敲他一顿。 韩超在家也有好处,蜜蜜上跆拳道就不用陈玉凤负责接着了,而且自打大娃走了之后,蜜蜜的字又写的一塌糊涂,有韩超每天盯着练字,她的字就能写的稍微好一点。 但也有麻烦,韩超去送蜜蜜上跆拳道的第二天,非得跟张教练切磋两把,结果俩人切磋的时候他没掌握住力道,把张教练的手腕给踢折了,俩父女把张教练紧急送到医院,打石膏包扎。 当然,张教练的道馆也开不成了。 蜜蜜就算彻底放了羊,跆拳道不用练了,干脆就在家里玩儿了。 陈玉凤气的差点没提刀剁男人:“张教练说明年韩国选手要来打比赛,他准备让蜜蜜上的,你把教练踢伤了,闺女怎么办?” 韩超特别振振有词:“是他跟我说让我踢用力一点的,我哪知道他那么废?” “你闺女的跆拳道没得学了,你教她?”陈玉凤反问。 “来,韩蜜,爸爸教你。”韩超说着,伸出一只手臂:“随便踢,爸的骨头硬。” 韩蜜一脚踢过来,韩超空手接脚掌,果然接的稳稳的,而且一个倒拎把蜜蜜拎了起来,还甩了几个转儿。 把蜜蜜乐的哈哈大笑:“妈妈,我爸爸比张教练厉害一百倍。” 于是酒楼门前就天天上演一副怪异的场面了,一个黑乎乎的小丫头,追着爸爸的手踢脚,捣拳,打的不亦乐乎。 知道的人说他们在练拳,不熟悉的人经过,都得摇头叹一句:谁家的丫头,可真没虎,没家教。 临近年关,大车司机们回乡过年,油辣椒就销不动了。 军嫂们也放假了,倒是酒楼,每天都有招待餐。 而今天,徐师长专门打电话通知,让陈玉凤准备一桌招待餐,说要请人吃饭。 让韩超提前准备一下。 韩超这会儿在楼上盯蜜蜜写作业,陈玉凤于是上楼去通知男人。 男人休假这段时间因为酒楼不忙,陈玉凤有事也不烦他,都是让他呆在楼上辅导闺女写作业,毕竟男人文化水平比她高,而且俩丫头都比较怕爸爸,所以陈玉凤估计他应该把俩孩子辅导的不错。 向来她也不上楼。 结果今天上楼,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欢笑声,一把推开门,差点没惊呆,韩超压根没辅导作业,俩闺女摆开的课本上一颗字都没写,韩超一手拎了一个,正在练臂力,俩丫头给他忽上忽下的抡着,蜜蜜笑呆了,甜甜也快笑傻了。 看陈玉凤推开门,啪叽两声,两闺女被这男人丢到了地上。 甜甜爬起来还知道去找桌子,蜜蜜摊在地上,傻呵呵的笑个不停。 “甜甜的成绩全班倒数第五,蜜蜜的字写的像蟑螂的脚,你就这样教育孩子?”陈玉凤气的反问。 韩超回头给俩丫头挤了挤眼,转身出来了,问:“有事?” 陈玉凤决定了,以后再不要他盯着孩子写作业,她特别生气,但看男人眼神凶凶的,又不敢指责他,于是就把徐师长带的话给韩超讲了一下。 “他今天要请军区领导们吃饭,估计是想查一查,看谁跟马金芳有直接关系。”韩超说着,进门抓了皮夹克外套出来,说:“今天晚上你们就别上楼服务了,到时候我来搞服务即可。” 韩超这话一出,又挑起陈玉凤的好奇心。 马金芳曾经是个军嫂,现在是间谍。 她不但有上线,肯定还曾经拉拢,并腐蚀过军区内部的领导。 韩超要查她的上线,这个具体怎么查陈玉凤就不知道了。 而她在军区内部肯定借用过某些人的关系,就比如当初租这间酒楼,给八一宾馆内部安装窃听器,这些事都需要关系,徐师长作为大伯哥,没有给她开过后门,马琳作为嫂子,也从来没给她搞过关系,那么,他们今天就得查明,看是谁给马金芳开过后门了。 招待菜,只要有警卫员搞服务,陈玉凤娘几个向来不上楼的。 而且既然徐师长请领导们吃饭,别的招待餐就全押后了。 整个酒楼只招待他们一桌。 今天罗雄来了,马雍也在,马纪马部长,王明王部长,马琳等人全都在。 “这是徐师的大本营,但徐师还是头一回掏钱请客,请咱们吃饭。”马纪笑着说。 罗雄说:“你不懂,咱们来吃饭,徐师长心疼。” 一帮人说说笑笑上楼了,甫一上楼就把警卫员全打发了。 然后楼上就变的特别安静,这是陈玉凤开酒楼以来,听到过的,吃的最安静的一顿饭。 她把俩丫头赶了下来,在后堂写作业。 王果果在擦灶台,周雅芳在清理冰柜,俩人干了好半天,对视一眼,说:“今天这顿饭吃的可真安静。” 安静的好像没人在吃饭一样。 周雅芳把冰柜里的各种熟菜码的整整齐齐,把冰铲的干干净净,骄傲的端详着,回头说:“怕不是大家都走了吧?” 但忽而,楼板哐的一声,听起来像是有人砸碎了什么东西,陈玉凤于是出了厨房,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韩超下楼,两手是血,冲进厕所,对着厕所一块地板踩了半天,等地板弹起来,说:“下楼,两点钟方向有急救急,赶紧给我提过来。” 陈玉凤不懂啥叫个两点钟方向,跳进地下室,开灯看了半天,看有一个上面标着红十字的箱子,估计就是这玩艺儿,把它提了过来,韩超立刻拧着,飞奔上楼了。 一帮大领导在上面,陈玉凤都没来得及问是谁受伤了,不一会儿,就见马纪被徐师长扶着走了下来,脖子上缠了好大一圈纱布,纱布处还在往外渗血。 马纪来自云南,是徐勇义的好朋友,人很热情,也很爽朗。 陈玉凤上首都的头一桌大餐,黄辣丁火锅,就是请他和徐师长,陈凡世三个吃的。 他个头矮,人也比较胖,面色天然自带红润。 但此刻他面色煞白,脖子上的纱布还在不停的往外溢血,绿棉衣上浸了一大滩的血,看样子似乎快没气了,陈玉凤只看了一眼,给骇的魂飞魄散。 一帮领导也面色凝重,脚步匆匆的出门了,徐勇义走了几步,忽而回头:“玉凤……” 他没多说话,只一个眼神就走了。 陈玉凤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是今天发生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上楼,包厢里更吓人,壁纸上有血,桌子上,刚才马纪坐过的位置也有好大一片血迹。 韩超卷着桌布,正在清理战场。 “怎么回事,跟马金芳合作的间谍是马纪?”陈玉凤悄声问。 韩超点头,说:“三年前军务处还由马纪管理,当时八一宾馆要搞装修,马金芳给了马纪两千块的回扣,接了装修活去干的。他当时可能以为只是点好处费,但没想到马金芳会在八一宾馆装窃听器,就咱们酒楼,如果经营得好,领导们经常来吃饭的话,地下室的窃听器一旦启用,领导们说的话马金芳都能收集起来。” 所以当初马金芳租这酒楼,就是为了搞间谍活动,只不过丈夫死了,没人打理,而八一宾馆不需要打理就可以坐收其成,她才把这间酒楼给丢掉的。 之后她又一手创办了《商报》,就彻底跳出军区,去更广阔的天地了。 马纪从来没把这当回事。 可是今天,当领导们开始清查这件事,他才发现当初的两千块带来的灾难有多大,当时韩超为防他自杀,站在门口盯着,厕所都不让马纪去上。 可一个人要真寻死,谁防得住? 他砸杯,扎向自己的大动脉,只用了短短三秒的时间。 当然,如果他死,事情领导们应该会压下去,保他家孩子的前途。 可他要不死,为了两千块,三代人的前途就全赔上了。 看男人居然用冷水洗血迹,陈玉凤忙从开水壶里倒了开水盛来给他用。 继而找来拖把拖地,两口子静悄悄的,把个包厢收拾的干干净净。 清理桌子下面的时候,陈玉凤才找到刚才马纪割颈的那块玻璃片,玻璃片并不宽,但是看血浸的程度,至少5厘米。 想想马纪,她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 马纪一想儿子和孙子都要受自己牵连,才会摔杯,当着领导们的面自杀的。 就徐鑫那种滚刀肉,提起间谍也会抽自己耳光。 间谍这东西有多可怖,陈玉凤今天可算切身体会了。 话说,按理这几天领导们应该就要处理马金芳了。 马纪被处理的那么血腥,马金芳呢,到时候要怎么处理? 这事虽与陈玉凤无关,但她挺好奇的。 今天是韩超休假后的第五天,他刚来那天陈玉凤被他撞坏了鼻子,流了很多鼻血,当时他以为她来了例假,陈玉凤也就将计就计,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韩超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这件事,而且他知道的,妻子的例假向来是五天干净。 所以别看今天领导层搞的惊心动魄,但韩大营长的心情在沉重之余,还颇有些愉悦,毕竟妻子的身体终于干净了,从今天开始,还有五天时间,直到休假结束,他每天都可以战斗。 俩人冻吼吼的去洗了个澡,裹着大棉袄吹着冷风回到酒楼。 狗男人最近带俩闺女借着写作业的名义疯玩,床都快玩塌了,还专门找了几块纸板子把它压平,天太冷,去大澡堂子洗回澡,能从头发稍冻进骨头缝,还得把窗帘打起来,这样,窗边的暖气就能挥散的更好,对了,还有套子,为了怕蜜蜜翻,是藏在天花板上的,韩超还得自己把它够下来。 陈玉凤坐在床沿上,总觉得肚子凉凉的,摸了一把:“哥,我来例假了。” 韩超没反应过来,头刚从天花板里探出来:“凤儿,你五天前来的例假,今天应该就要好了,我等了五天,整整五天。” 陈玉凤伸手再摸了一把,真的来了,汹涌澎湃。 上回只是‘狼来了’,但这回是狼真的来了!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冰山一角(他是男人,比你俩强,是女...) 听陈玉凤说完原委, 韩超直愣愣的躺了许久,眼珠子都不会动。 既觉得可怜,又觉得好笑, 陈玉凤说:“你在外面向来脑子精明,有心机的嘛,怎么就被我给骗了呀?” 韩超蓦然扭头:“我在你跟前为什么要动脑子, 耍心机?”又闷闷躺了回去。 “说不定四天就走了呢?”陈玉凤又说。 韩超深吸了口气, 说:“睡吧。”再隔一会儿, 又说:“鼻子碰破,疼坏了吧?” “嗯。”陈玉凤说。 男人把妻子搂进怀里,再嘘口气, 等她睡着, 听外面一阵车响, 又下楼去了。 是徐师长,去而复返, 见面先说:“抢救不及, 马纪在去医院的路上心脏就停止跳动了。” 韩超点头, 未语。 徐师长又说:“认真查,把马金芳到底是跟谁联络的,具体都出卖了些什么情报, 上线是谁,都查的清清楚楚,牵扯到我也不要犹豫, 这关系着整个部队的反间问题, 而且没有确凿的证据, 我们就不好说服徐鑫兄弟,明白吧?” “好。”韩超说。 徐磊马上从台湾回来, 虽曾经是军人,但他去过一趟台湾后,见识了不同的世面,听了些不同的观念,思想难免会发生改变。 而徐鑫,品行方面不是很好,但并没有犯过大奸大恶,而且他在搞新闻方面确实有一手,一旦韩超提供的证据不够,说服不了他们,查处马金芳不是问题。 但比如徐磊,万一因为马金芳而对大陆产生看法,从此定居台湾呢,多丑? 还有徐鑫,作为一个擅长搞媒体,搞笔杆子的人,要因为马金芳的事跑到国外去,握起笔杆子抹黑大陆,抹黑国家,徐师长个人被他们骂几句无所谓。 但不希望他们叛国。 所以他需要韩超有切实的证据,能说服他们! …… 关于马纪,第二天军区就出了卜告,说他因为意外,抢救不及时而身亡了。 酒楼,周雅芳听了觉得意外:“昨天马主任还笑呵呵的,怎么转天就去世了?” “大概是喝酒摔了吧。”陈玉凤接茬说。 “他昨天来吃饭时还好好的呢,要不我出去打听打听,看到底咋回事?”周雅芳又说:“对了,我昨儿还看见一楼厕所里……” 昨天陈玉凤和韩超在楼上清理的时候,忙,忙关厕所,周雅芳看见那个地下室了,她好奇嘛,想问问。 陈玉凤还没来得及,王果果说:“老亲家,军区的事情不该问的少问,不该听的也少听,马纪为啥死的,就是问得太多,听得太多,咱是炒菜的,只管炒咱们的菜,以后不要乱听乱问,好吧?”又对陈玉凤说:“一楼的厕所我已经把牌子摘了,搞了把锁,以后你拿一把,韩超拿一把,不要多给别人钥匙,明白吧?” “好。”陈玉凤说。 精明的婆婆,虽说气质方面比不上别的领导夫人。 但她的行事,思想和目光,是真正的贤内助,她比陈玉凤聪明多了。 接下来就该马金芳了。 据韩超说,为了不打草惊蛇,部队只会通知有关部门,先关停《商报》,这主要是为了刺激她,让她主动跟上线联络,从而排查她的上线,看具体是哪个国家,或者那个地区的人。 说来就来,腊月二十七这天凌晨,有关部门的人直接到印刷厂叫停所有机器,贴上封条,报纸,就这样突然停刊了。 一份报纸突然停刊,作为总编的马金芳和主编徐鑫是早晨起来,去上班的时候才知道的,摸不着头脑,着急万分,就要四处跑关系,问领导,看具体是怎么回事。 而这,正是韩超所需要的,因为他们活动起来,他才能找到马金芳的上线。 这几天酒楼没有安排招待餐,前厅是锁的。 他整天泡在地下室里,一泡就是老半天,不出来。 甜甜和蜜蜜长到现在,七岁了,前几天,因为陈玉凤专门把他们关在一起写作业,头一回感受啥叫父爱,这几天爸爸突然消失了,蜜蜜倒还好,她可以找到新玩法,很快就跑到营级家属楼,去找赵文赵武他们玩儿了。 而小尾巴甜甜,则敏锐的发现,爸爸其实一直泡在一楼厕所里。 她于是经常会悄悄跟进去,想知道爸爸到底在干嘛。 话说,最近几天眼看过年,军区领导们也整体休假了,休假后,上面安排,他们集体去了北戴河,而王果果从年二十七这天就没来过酒楼,陈玉凤一家想当然的,就以为她也跟着徐师长一起去北戴河了。 大过年的嘛,一家人无事,把电视搬上三楼,有暖气的屋子,看看电视,盯着俩孩子写写作业,再吃吃零食,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而大年初三这天,一大清早的,甜甜非得说刚才去撒尿的时候看见二娃在楼下砸门,赤脚穿着拖鞋跑下楼一趟,没找着二娃,于是闹着非要去张松涛家看看。 这才早晨六点,给闺女闹的没办法,陈玉凤带着她俩去了张松涛家一趟。 显然是甜甜看错眼了,因为非但二娃不在家,张松涛夫妻也不在。 陈玉凤问了一下邻居,都说张松涛夫妻放假后就回老家了。 俩闺女虽然非常思念她们的小伙伴,但人家不回来她们也没办法。 既然张松涛带着齐彩铃回了老家,大娃二娃想必应该过得挺幸福吧? 甜甜只好这样想。 可她早晨分明看见二娃面颊上红红的,全是冻疮,在砸酒楼的门。 难不成是她做梦了? 可怜的二娃弟弟,幸好那只是个梦,不然甜甜就心疼死了。 母女仨正回家,俩闺女跑的快,已经过马路了,陈玉凤刚准备过马路,却发现路边过来的居然是徐师长的车,她于是停了下来。 “爸,您没去北戴河渡假吗?”她问。 徐师长摇下车窗说:“你婆婆身体不舒服,在楼上躺着呢,我刚才出去给她提了早餐,要回家给她吃。” 陈玉凤一直以为婆婆去度假了,听说她生病了,蓦的一惊。 但因为徐师长面色并不着急,陈玉凤暗猜了一下,说:“怕不是……怀上了?” 徐师长赶忙说:“不是,是她怕意外怀孕,前几天上了个环,趁着这段时间酒楼没客人,你们也闲,她正好休养一下身体。” “那行,我就不跟孩子们说了,您赶紧回吧,中午饭就别买了,我从酒楼给你们捎。”陈玉凤说。 徐师长却说:“不用,菜我在悦宾楼替她订的,订了七天的,她不想麻烦你,你就别来了,我每天早晚亲自帮她打饭。” 看着轿车驶向师级家属楼,陈玉凤由衷感叹。 婆婆年龄大了,不论怀孕还是流产,太伤身体了,不能冒那个险。 但徐师也四十多岁,而男人四十几追生孩子的有大把,他愿意放弃生孩子,而且婆婆上完环,他推掉去北戴河的度假不说,还能大老远的从悦宾楼给婆婆订饭吃,贴身伺候,他的细心体贴可谓难得。 婆婆头婚不幸福,但二婚算是碰对了人,就不知道她妈还有没有那种可能了。 话说,此时周雅芳也以为王果果去了北戴河,她无处可去,遂整天呆在家里给俩丫头变着花样儿做好吃的,过年真是做麻脆的季节,地瓜,芋头,甘蔗加上长糯米,蒸熟捣碎再揉成团,晾到半干后捏成花的形状,晾干后炸到酥脆,再拿油一炸,就一碗糯米、饭米加小米粉烧成的米汤,又酥又脆,还香。 而韩超这边,据他说,他在马金芳的大哥大,传呼机和家用电话,以及车里都装了窃听器,按理,只要马金芳跟上级之间有联络,他在酒楼的地下室就可以窃听得到。 他把休假延期到了正月初八,目前还整天呆在地下室里。 一开始,他进厕所,甜甜跟进来,他就会赶出去。 但后来发现这小丫头契而不舍,执意要跟,看她总蹲在地上乱摁,韩超就教了一下,虽然表面看是一整块的地板,但这木地板上有个密码盒,上面覆盖的是跟木地板同材质的胶皮,下面是九宫格的数字,韩超虽然不相信,但还是跟闺女说:“总共26位,数字具体是多少爸爸不会告诉你,你自己去摁,只要你能摁开,爸爸以后教你怎么玩无线电,不然的话,以后就不准跟着爸爸,好不好?” “好呀,我可以的,我已经记住八位了,19650505。”甜甜说。 “记住不重要,想想其中的规律。”韩超说完,又进去了。 就这样又忙了两天,初五这天,韩超终于说自己有些阶段性的总结,要把陈玉凤喊下去聊一聊。 陈玉凤没有甜甜那么好奇,但甜甜再好奇韩超不要她,陈玉凤毕竟是他老婆嘛,有啥,他要跟她讲。 陈玉凤甚至不懂无线电具体是怎么操作的,看那东西黑乎乎,四四方方,架个耳机就可以听声音,觉得也没啥稀奇,说:“哥,这玩艺儿长的像个老式录音机,怕不是个录音机吧?” 韩超点了点头:“原理差不多。” “那你查着啥没?”陈玉凤又说。 韩超刚想说啥,忽而头顶一亮,韩超抬头,就见甜甜蹲在头顶,正在看他。 比起交流马金芳的事,更让韩超惊讶的是,甜甜摁着摁着,居然把地板给摁开了,该不会,她真把密码给破译了吧。 不可能吧,这小丫头考试才考八十几分,除了跳舞别的都不会,平常也是笨笨的,上回能摁开,韩超只当它是巧合,但这回可是26位的密码,没有死记硬背,而是规律,难不成,这小丫头找着规律了? “你怎么打开的,密码是多少,你记得吗?”感觉应该是巧合。 “妈妈的生日加我和蜜蜜的生日,还有爸爸的生日。”甜甜说着,抿了抿唇:“爸爸,我说的对不对?” 是的,韩超设了26位密码,确实是他们全家的生日。 不知道该说甜甜聪明,还是说她有耐心,但是,这个韩超向来觉得不咋行的小丫头,居然凭借耐心和毅力摸出了其中的规律。 不得不说,今天她让韩超刮目相看。 话说,做间谍,除了伪装,还有细致的观察力,以及耐心。 不比蜜蜜因为活泼好动,韩超总是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甜甜笨一点,呆一点,韩超总是有意无意的会忽略她,但这小丫头水磨石穿的耐心功夫,却回回让他跌破眼镜。 这是头一回,除了妻子之外,韩超邀请一个女性参观自己秘密工作的地方:“你想不想下来看看?” “可以吗?”甜甜显然没有料想到,开心极了。 韩超刚伸手,准备把闺女接下去,但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哐一声踢开玻璃门,脚步沉沉的走了进来,进了大门,直奔厕所,一脚踢开厕所的门,看到甜甜,伸手一把把孩子甩开,抬脚,一脸险些踢在韩超鼻子上。 这是徐磊,不像徐鑫个头矮,人也弱,他跟韩超一样是上过战场的。 个头跟韩超差不多,但比韩超壮得多,满身肌肉。 45码的脚,他穿的还是一双帆皮面的高邦靴子,靴子上有只骆驼,要不是韩超躲得及,他这一脚,能废了韩超的鼻子。 甜甜已经给吓傻了。 而韩超,已经从地下室窜出来了。 这时徐鑫也进来了,在拉徐磊:“徐磊,算了算了,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咱们认栽,不打了,行吗,报社不开了,你去台湾,我出国不就行了嘛,咱们不打了,好吗?” 徐磊易冲动,指着韩超的鼻子说:“韩超,老子刨你家祖坟了还是干你媳妇了,你他妈的要这么对我我们家,为了抱我叔的大腿,你妈都能卖?老子想得通,毕竟你上三代是要饭的,你爹是个混球,你出身寒门,想要一根大腿,但是你自己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你妈跟我叔一结婚,我叔连我的面都不肯见了,我也成台湾间谍了,可以,老子当间谍,老子被全军区的人骂,但为什么我妈的报社关门了,你以为我不懂,你污蔑我妈是间谍了,对不对?” 话说,徐磊刚刚从台湾回来,而且就在走之前,他和马金芳还是翻脸的状态。 但任何时候,危难情况下,家人信的永远是家人。 徐磊甫一到军区,就听人说《商报》关门了,还听说军区人人怀疑他是间谍。 原本他是在跟马金芳讴气的。 但在听说这些事后,他就把所有的矛盾和愤怒,怀疑全转加到了韩超身上。 可他跟徐鑫一样,怎么可能相信他妈是间谍? 不比马琳有强大的后台,即使能力差一点,性格差一点,也能当领导。 他妈能力有,但因为没后台,只在宣传联干了一阵子,就回家照顾他们兄弟了,这些年来怕影响徐师长,一直在家做家庭主妇,她的交际面也并不广,到创办报社之前,她的活动,交际范围徐鑫和徐磊看得清清楚楚。 她怎么可能是间谍? 因为王果果和徐师长的婚事,徐磊兄弟心头本身就带着邪火。 今天一来,看韩超呆在这间地下室里,机器全是开的,能不明白吗,他就是在窃听,妄图找所谓的证据,污蔑他们的母亲。 “下去,我给你们看证据。”韩超犹还冷静,说。 徐鑫一笑:“韩超,你他妈原来就是搞间谍的,在越南的时候,那位黎参谋长身边多少亲信,全是以间谍的名义被你搞死的,打量我们不知道?” 徐磊性格要直一点,而因为上回徐师长没有请他台湾来的爱人吃饭,更加耿耿于怀,此时既然已经吵翻了,不介意说点更难听的出来:“还是为了升职吗,想提团级吗,急于立功,就只会搞身边人,间谍出身的你,只会干这个?” 陈玉凤这时在拍甜甜。 小女孩毕竟小,自从徐磊进来就给吓傻了。 她一惊惧就不会呼吸了,这时陈玉凤把闺女搂在怀里,正在替她顺气儿。 好半天,小女孩终于深吸一口气,缓过来了。 韩超的性格,不喜欢跟人斗嘴,只动手。 这时他的拳头已经捏紧了,偏偏徐鑫还要火上浇油:“行了,徐磊,他喜欢扮女人,也是女人性格……” 韩超倒没生气,面色容常,但松了松肩膀,甩了甩手,舔了舔唇角,勾唇一笑。 这是他揍人前的热身运动。 要不是因为徐师长对婆婆确实好,大清早六点钟能提着保温桶打早餐。 要不是怕韩超打了人得关72小时禁闭,陈玉凤真希望韩超发个脾气,把这俩家伙给捣成肉泥。 但是算了,狗咬人一口,人不能也咬狗一口吧。 她得劝架,就说:“我男人扮女人怎么啦,他是男人,比你俩强,是女人,也比你俩强,你们还是怕吧,怕马金芳真的有问题吧,胆小如鼠的懦夫,有胆就下去听他说几句,听完你们再打不行吗。” 徐鑫确实打不过韩超,但徐磊不这么认为。 而且他跟韩超脾气一样冲动,这时一声冷笑,拳头已经拎起来了。 韩超本是驴脾气,刚才徐磊说的太难听,而他又是个喜欢揍人的性格,在地下室窝了几天,拳头痒,正愁找不到理由揍这兄弟呢。 此时不说话,不解释,就是因为他不想解释,只想揍人。 眼看俩人要打起来,陈玉凤劝无可劝,灵机一动:“甜甜,你说……” “爸爸,别打啦,我怕……”甜甜娇声说。 这一声,韩超深吐了口气,徐磊回头,看小女孩坐在妈妈仰望着他们,眼里盛了满眶的泪,不敢落,泪里满是祈求,总算也把拳头给放下了。 要想制止男人们的臭脾气,最管用的还是孩子。 韩超说:“你们的姨妈马金凤,其丈夫原来是个教授,七十年代末开始在非洲淘金,很有钱,是个大款,从国外赚了钱,拿回国,让你姨买矿建厂,还资助过马金芳,你们开报社,他资助了不少钱,对吧,你们真觉得他是在非洲赚的钱?” 马金凤,就是书里抱养蜜蜜的那个女人。 她丈夫一直在国外,确实很有钱。 难不成他的钱不是挖矿赚的,而是当间谍赚的? 话说,书里他们夫妻抱养了蜜蜜后,放纵,溺爱,总是可着法子给她买各种新式的摩托车,还总唆使她去跟一帮不正经的高干子弟混,最后蜜蜜出车祸,车毁人亡了。 要那夫妻是间谍的话,那么他们当时甚至不是因为爱而溺爱蜜蜜吧。 他们之所以惯着蜜蜜,给她买各种摩托车,只是因为他们想利用蜜蜜接触到高干子弟,继而套取更多的情报吧? 她的蜜蜜啊,临死的时候用最后一口气喊:“妈妈,带我回家,好吗?” 陈玉凤越想越头皮发麻,不敢再想下去了。 “走吧,下去听听,马金芳和她妹夫是怎么用接近军区领导家属,用聊天的形式套取情报,继而转卖给发达国家,并且从中牟利赚钱,当国际间谍的,好吗?”韩超再说。 这俩兄弟对视一眼,愤怒和不屑从他们的脸上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迷茫,恐惧。 “这只是冰山一角,走吧,下去,我有更多的真相讲给你们听。”韩超从容不迫的说。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宝石蓝(甜甜终于再见二娃了,他脸...) 马金凤的丈夫, 人称老郁,曾经是国家公派出国的,后来干脆呆在非洲了, 这些年经常寄钱回来,但很少回家,夫妻无子, 于是四处寻摸着要抱养孩子。 徐鑫和徐磊都很反感这事, 还经常批评马金凤。 觉得姨父姨妈就是土暴发户, 既土又俗,还不上档次。 他们总是盯着军区,在计划生育的背景下, 想从军区抱养一个孩子。 这事他俩是知道的, 这愈发叫他们觉得那对夫妻既蠢还笨, 向来瞧不起他们。 可说他是间谍,徐鑫徐磊当然不愿意相信, 但也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尤其是徐鑫, 突然笑了一下。 间谍下手向来都是亲人, 至亲之人,他们想抱军区的孩子不是因为蠢。 那是手段,棋高一着的手段, 他们依然是在发散亲属关系,为了更好的附在军区这块国际间谍们最爱的肥肉上,吸食资源的原因。 自认聪明的徐鑫, 被他自认为最笨的人给耍了,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但这还不够, 拥挤的地下室里,韩超找出一段录音, 这是马金芳在打完电话后的一段自言自语,她说:“当初我被徐鑫他爸发现,老郁雇人做掉的时候干净利落,一点痕迹都没留,实在不行让他把徐勇义也做掉算了。” 过了会儿,又说:“我还能求助于谁呢,陈老先生,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帮我,唉?” 韩超摁停录音,说:“听出什么来了吗?” 徐磊深吸了口气,一米八几的大个头,头顶着地下室的天花板,一言未发。 徐鑫要感性一点,跟只哀哀欲绝的老狗一样,一声闷哼。 真相是多么的残酷,他妈不但是间谍,还授意上线害死了他们的父亲。 他爸可善良了,最喜欢做菜了,在家从没让马金芳下过厨。 当初盘下甜蜜酒楼,只是因为他喜欢做菜。。 当时他正好转业,为了给国家省工作岗位,自动放弃副县级的转业待遇开酒楼,是想在退伍后继续为国家贡献一份力量,也让他们兄弟能永远吃上热菜热饭。 为什么呀,马金芳要害那么好的丈夫,父亲。 要知道徐鑫和前妻感情很不错的,是因为马金芳说她不正经而离婚的。 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蠢透了。 不正经的不是他爱人,而是马金芳自己,她搞间谍活动,就不想家里多个人,不想他的妻子发现端倪,于是要他离婚。 韩超站了起来,温声说:“我得去趟北戴河,汇报这件事,你们可以回家,去,跟你母亲商量如何逃跑……” 逃跑,他是认真的吗? 陈玉凤和甜甜还在外面,这时她们看到徐磊顿在那儿,一动不动。 但徐鑫猛然转身,有个抓梯子的举动。 韩超继续说:“但恐怕已经跑不及了,这个电台连接到反间处的,你们到机场的时候,反间处的人应该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徐鑫又颓了回去,但强行说:“韩超你拿我当什么人,我跑什么跑,我要为我父亲讨回公道。” “不对,录音没开,反间处的人应该还没收到消息,我建议你还是走吧,你有战地经者的经历,去发达国家当个战地记者也不错。”韩超又说。 徐鑫蹬蹬蹬,在梯子上连窜三级。 徐磊伸手在拽他哥:“哥,你有毛病吧,去了发达国家,你就真成间谍了。” 徐鑫蹬弟弟一脚:“国内老子还怎么混,以后估计得去街上卖毛片,擦皮鞋,不出国怎么办?” “哥!”徐磊再吼一声。 但徐鑫犹还在蹬弟弟,这时韩超又说:“不对,无线电是开的,反间处的人马上要来,你们准备一下,该去接受调查了。” 徐鑫给气的双目怒圆,可看着韩超,愣是发不出火来。 分明徐鑫特别悲惨,但陈玉凤差点被他逗笑。 不像徐磊敢于直面,他是想跑的,可惜他那点小算计只配给韩超逗着玩儿。 这时果真有人来敲门。 陈玉凤拉开厕所门一看,果然是反间处的人,俩男俩女,看门开,在敬礼。 他们虽年青,但级别高,都是三星。 为首的这位曾来餐馆吃过饭,姓白,叫白刚。 他笑着说:“韩营,空军那边飞机已经调好了,徐师长就不去了,他说让你自己去跟领导们汇报情况。徐鑫徐磊就交给我们吧,马金凤和马金芳我们也已经调人了,今天晚上就能逮捕归案。” 韩超说:“虽然我没查到徐鑫的具体证据,但刚才他两次试图逃跑,我很怀疑他是想出去给他姨父报信,甚至有可能,他想逃出国,跟他姨父为营,继续进行间谍工作。” 本来徐鑫父亲是被害死的,他们俩兄弟属于苦主,此时若配合,还有得申诉。 但以后的前途肯定没了,传媒,徐鑫搞不了了,徐磊的工作也没了。 他们唯有一条道,就是打工做生意。 但徐鑫不会愿意干那种事的,他可以在反间处卖惨,哭,等被放出去后,拍拍屁股就出国,除非韩超把他跟目前还在国外的姨父老郁扯上关系,让他走不了。 白刚滋了口气:“徐鑫同志,目前我们没查到你的问题,但你真有这种危险的思想,想出国?” 徐鑫是个善于见风使舵的人,立刻举起双手说:“非但没有,我还会全力配合军区,把我姨父从国外喊回来,争取戴罪立功。” 白刚很满意,韩超也拍他的肩膀说:“去吧,保重!” 徐鑫气的咬牙,回头说:“韩超,你等我出来再跟你算账。” 话说,三番两次,韩超逗徐鑫逗的像狗一样,陈玉凤以为他纯粹是为了好玩。 这时才发现,他是想激徐鑫戴罪立功,哄他姨父回国。 而他姨父,是这些间谍里最大的鱼,非徐鑫这种花言巧语之人,哄不回来。 韩超在她面前总是傻傻的,可要面对工作,他表面老实,内心奸诈的要死,徐鑫这种老滑头也只有给他玩的份儿。 转眼,徐鑫兄弟被带走了,而韩超得去北戴河,上楼,跟陈玉凤收拾了两件衣服就得走了。 但他临要出门,忽而回头问陈玉凤:“藏蓝和宝石蓝,你更喜欢哪种颜色?” “藏蓝我知道,宝石蓝是啥呀哥?”陈玉凤反问。 “行了,我自己看着办吧。”韩超说完,走了。 宝石蓝到底是个啥,陈玉凤还真不知道,毕竟她乡里来的,见过的颜色并不多。 按理,从初六开始排了好几桌招待餐,但估计是王果果还没休息好的原因,徐师长亲自打电话给马琳,把所有的招待餐全取消了。 这可乐坏了甜甜,缠着陈玉凤打开厕所门,钻进那个地下室就不肯出来。 还把蜜蜜也拉了进去。 各种古老的无线电设备,甜甜很感兴趣,但其实并不会玩它。 而蜜蜜呢,于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可她很聪明,随便手一碰,因为没插耳机,是外放,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男人念叨说:“两天没睡觉了,真困啊!” 这个又不好玩,甜甜说:“再换一个咱们听听。” 蜜蜜的兴趣已经完了,她说:“姐姐,我要去看《封神演义》,今天纣王要挖比干的心,我喜欢那个。” “可我还想玩。”甜甜说。 蜜蜜随便掰一下,换成了另一个声音,里面说:“马金芳的传呼机,这么小的东西,韩超是怎么做的手脚,塞进去的窃听器。” “那是证物,不要乱动。”另一个声音说。 “厉害了,他不是装,他是改装,把传呼机整个改装成了窃听器。” 甜甜还听的津津有味,陈玉凤正好路过听了几句,吓了一大跳,这玩艺儿接着反间处,甜甜现在听到的,是反间处的军人聊天的声音。 她赶忙把甜甜赶出来,把地下室给锁死了。 一个笨,一个没耐心,俩丫头的学习让陈玉凤特别头疼。 可她们偶尔合作一下,就总能看一些跌破人眼睛的事。 话说,要是甜甜再聪明一点,蜜蜜有点耐心,她们会不会更进一步的。 陈玉凤忽而一念,甜甜的跳舞可以算爱好,但是于她的学习没有太大的帮助,等开学,她得把甜甜的跳舞往外分一分,给她报个开发脑子的课外班,再给蜜蜜报一个能让她坐下来,静心的课外科。 这样,俩闺女不就能一起成长了嘛。 她顿时觉得自己挺聪明的。 再说酒楼,大车司机们因为过年都会回老家,所以得到十五才上班,这段时间油辣椒就无人问津,但从初八开始军区的招待餐就有了,并不多,每天一桌或者两桌。 王果果瞒着大家上了环,休整了一个假期,回来就重新掌勺,做厨了。 当然,按理,马金凤姐妹,以及书中蜜蜜那位养父,陈玉凤应该不会再见到的,因为他们被捕后会被军区起诉,继而由军法判刑,服刑也是在军事监狱。 但这天,却有个机会,能叫陈玉凤去一趟大名鼎鼎的反间处。 军处处的李干事今天亲自上门,给了陈玉凤一张放行卡,并说:“陈经理,有一桌招待餐,得赶紧做,赶下午三点,按这个地址送过去,这是放行卡。” 陈玉凤捡起来一看,见是特勤部反间处,就问:“这地儿我们能去吗?” “你可以再带几个帮手,但必须是内部人,跑快点。”李干事说完走了。 俩妈虽然呆在军区,但向来只在家属区活动,一听是特勤部,还是反间处,根本不敢去。 可菜多,十几个饭缸子,装了四个大网兜,陈玉凤就只好带上俩丫头,一人帮她提个网兜。 反间处名字听起来很神秘,但地方并不神秘,就在机关大院的后面,白墙青砖的大院子,宽敞,明亮,院中几颗老枣树正在萌新芽,树下堆着融雪。 但刚到门口停下车,就听院里隐隐传来一阵哭声,听起来格外渗人。 门口警卫跑步进去汇报,不一会儿处长白刚出来了:“哎呀陈老板,老远就闻到一股菜香,我们可饿了好几天了,快快,把菜送进来。” 进了院子,哭声愈甚,不说俩闺女,陈玉凤都有点毛骨悚然。 白刚示意陈玉凤把饭摆上,转身出去了。 而这时,甜甜忽而摇了一下妈妈的手臂:“妈妈你听。” 陈玉凤侧耳听,就听见有个女人边哭边说:“我还不是为了徐鑫兄弟好嘛,我婆婆特别有钱,可只留给马琳和徐勇义,不给我们夫妻,我不捞点外块怎么办,我的委屈跟谁说?” 这声音一听就是马金芳。 陈玉凤只见过马金芳一回,犹还记得她烫的跟芭蕉扇一样高的发髻。 听这声音太渗人,她摆好饭甑子,正准备拉着俩闺女走,又听见马金芳在哭:“同志,你告诉我嘛,我儿子到底怎么样啦?” 有个男军人高声说:“他绝食,自进来四天了,一口饭都不吃,你说怎么样了?” 马金芳继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甜甜和蜜蜜对视一眼,俩小女孩同时嘟起了嘴巴。 她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只听着,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时门外忽而响起脚步声,陈玉凤回头一看,为首的是罗雄,徐勇义也在。 一帮军人全出来了,在敬礼:“首长好!” 罗雄领头,问:“已经四天了,吐干净了嘛?” 白刚敬礼说:“马金凤特别配合,进来就吐的干干净净,但马金芳比较顽固,一开始还抱有幻想,认为有人能救自己,极为不配合我们的审讯,不过在听说她儿子徐磊绝食后就松动了,目前该交待的基本上交待的差不多了,只剩一个上线,一位叫‘陈老先生’的人,据说给《商报》赞助过很多钱,但她目前犹还不肯吐口对方到底什么身份,什么来历。” “间谍名号挺洋气,‘陈老先生’。”罗雄喃喃说。 再看眼徐勇义,说:“审讯可以慢慢来,但绝食是个问题,徐磊一口饭都没吃过吗?” 白刚说:“不仅不吃饭,他水都不肯喝。” 罗雄看一眼马雍,摇了摇头。 正在摆饭的陈玉凤听见这话,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所以马金芳本来还负隅顽抗不肯招供,但因为徐磊绝食,就招供了? 当然,毕竟亲母子,没有一个当妈的不心疼儿子。 而徐师长家的情况她比较清楚,徐老阿姨当初是有钱,但因为那笔钱是用王果果家的药材和药方换来的,所以徐老阿姨把钱给了徐勇义,让他存着,并叮嘱他,只要王果果活着,就要还给对方。 而马金芳之所以会被间谍腐蚀,是因为不满于这件事。 她觉得婆婆亏待了自己,所以就开始出卖情报,自己给自己赚大钱的。 这下可好,非但自己锒铛入狱,儿子受了刺激,绝食了。 牵扯到国家机密的大案子,说到底,居然也只是因为家务事的纠纷。 听起来,既叫人觉得可恨,又叫人觉得唏嘘。 毕竟是领导们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听说徐磊绝食,一帮领导都看不过眼,此时都在看徐勇义。 徐勇义思索了良久,说:“男子汉大丈夫玩什么不好,玩绝食,饿他几天,让他脑子清醒点。”言罢,他转身,大步走了。 一帮领导都走了,唯有马雍回头,丢了两个字:“造孽!” 据说,反间处的人已经连续工作了四个昼夜,这顿从甜蜜酒楼叫的丰盛饭菜,是军务处专门稿劳他们的,一帮军人熬了几天,对着一桌丰盛的菜,摩拳擦掌。 陈玉凤既送完饭,也就带着俩娃先回了。 不过刚走没几步,迎面碰上一辆军车,堵了她的路。 车门迅速打开,从上面下来四个军人,押着一个人,这人很奇怪,看起来年龄很大了,大冬天的,穿一件薄西装,里面是白衬衣,西装外套的腋下,肘弯处全是撕裂的,他挣扎的特别厉害,四个军人治他一个人,但他还有力量反抗。 陈玉凤怕占了路,停在边上没敢走,忽而,那人一个挣扎,想跑,但被一个军人于膝窝处踹了一脚,一个大扑腾,跪在陈玉凤面前,头磕在地上。 水泥地面,这人的裤子咔嚓一声扯破了,他没穿秋裤,膝盖跟地面摩擦,血顿时迸了出来 。 这人竟是给陈玉凤磕了个头? 一个军人上前,敬了个礼说:“同志,对不起,吓到您了吧。” 又回头示意战友把那人带走,再指挥军车倒车,给陈玉凤的车腾地方。 陈玉凤骑着三轮车经过,蜜蜜跪在车里面,跟给她敬礼的军人叔叔回了个礼:“叔叔再见啦。” 要陈玉凤猜得没错,刚才被抓回来的那位,就是书中蜜蜜的养父,马金凤的丈夫,那位叫老郁的大间谍了。 没有礼仪廉耻的东西,书里害的蜜蜜好惨。 而且徐鑫的父亲就是被他害死的。 这下他可算遭报应了。 天意吧,让陈玉凤亲眼见他遭报应。 她回头看眼蜜蜜,小丫头跪的直直的,手还没落,还在敬礼呢。 一桩轰轰烈烈的间谍案就这样结束了。 年转眼过罢,陈玉凤也该忙起来了,而她想给俩丫头学门课程,一是能让甜甜的脑子转起来,二是能让蜜蜜安静下来。 最近几天她专门找了趟宋老师,还问过马琳,问她们有什么课,可以做到。 宋老师说:“没必要上课外课,给韩甜报个强化班,把成绩提起来就行。” 马琳则说:“孩子有点缺陷也没什么,为什么非要让她们那么优秀?” 在大家看来,孩子的天性改不了,搞好学习就行了。 可陈玉凤不死心,她还是想让甜甜的小脑瓜子动起来。 正好这天韩超回来了。 陈玉凤就准备问问丈夫,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他们夫妻结婚太早,在她影响里韩超是个混混,所以凡事不爱问他。 在男人影响里陈玉凤是个傻蛋,所以他也有点低看她。 但随着相处的久了,陈玉凤渐渐觉得自己这男人有城府,有心机,凡事,就愿意跟他商量一下。 韩超从北戴河回来以后就直接上班了,他原来去过那边,记得那边有个特供商店,一些进口货比军区便宜,所以买了些东西回来,正从包里往外掏。 手一顿,他说:“围棋,给她们报个围棋班。” “围棋,为啥?”陈玉凤问。 韩超说:“围棋能锻炼孩子的专注力,忍耐力,推算能力,于俩闺女都不错。” 虽然陈玉凤听不懂,但专注力,忍耐力,推算能力,这几个词听起来她就觉得不错。 韩超从行李箱里捧出一件西装外套,说:“这就叫宝石蓝。” 陈玉凤一看,这是件西装外套,颜色比蓝深一点,比黑蓝一点,光泽闪闪的。 她伸手一抚,摸上去可舒服了,这应该是羊毛面料。 “你给自己买的?”她问。 男人本来一副温柔愉悦的神情,可突然间眼神就炸了毛了。 陈玉凤一看衣服并不大,突然省悟过来,丈夫眼神不对,是因为她的话让他联想到他在越南的事了,忙说:“我开玩笑的,是给我买的,对不对。” 这狗男人很好哄的,眼神一秒就变温了,把衣服递给妻子,说:“穿上,看看好不好。” 陈玉凤披上西服,看了眼镜子,有点遗憾,因为她经常在外面跑,皮肤没有韩超那么白,一女人,同样的衣服,穿上还没丈夫好看,也真够败兴的。 “好看吗?”她回头问丈夫。 韩超把粉底给了陈玉凤,又给她一管口红,但并不说话。 这狗男人,原来伪装的啥都不懂似的,却其实他非但懂,还精的不行。 啥衣服该配啥颜色的口红,他一清二楚,配出来总是最好看的。 陈玉凤此时心里有个愿望,特别想看看,这男人要正儿八经穿上女装,会是个啥样子。 话说,如今眼看已入3月,院里的迎春花悄然开放了,甜甜一直趴在窗户上,在看外面。 她反应慢,这时才说:“爸爸,张二娃特别会下围棋喔。” “他跟谁学的?”韩超问。 甜甜摇头:“不知道,但他的课外课就是围棋,五年级的学生都下不过他呢。” “等他回来,让他教教你。”韩超随口说着,目光一直在打量妻子。 陈玉凤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漂亮的呢面西服,标签是洋文,她看不懂,但韩超毕竟当过女人的,眼光确实好,这衣服贼好看。 唯有甜甜闷闷不乐,她昨天冒险穿过两个院子去了趟团级家属院。 本来以为快开学了,二娃应该回来了,可他家依旧大门紧锁。 据邻居说,张松涛请了长假,过完年就一直没回来。 小女孩非常思念她的小伙伴,毕竟蜜蜜跟她性格不搭,玩不到一起。 她很怀念能和二娃一起安安静静坐着读书的日子。 本来她以为大年初三自己是做了噩梦。 但并不是,因为过了几天,甜甜终于再见二娃了,他脸上的冻疮还没褪完呢。 这证明,她那天看到的确实是二娃。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故友相逢(陈玉凤本就火大,一巴掌搧...) 先说陈玉凤,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半个月前去反间处的时候,记得听说徐磊在绝食, 已经过了半个月了,按理他应该已经绝完了。 但陈玉凤还是随口问了一句:“哥,徐磊绝食绝了几天?” 韩超的回答让她大跌眼镜:“他还在绝食, 每天靠军医给他打营养针续命。” 一个人居然准备活生生饿死自己, 要靠打营养针吊命? “他肚子不饿吗, 他是不是受了刺激,已经疯了?”陈玉凤特别惊讶。 要是别人这样问,韩超会生气的, 但陈玉凤没文化, 傻, 他能理解。 徐磊在战场上整整五年,硝烟中出生入死, 妻子又一尸两命, 如今战争胜利, 他该享受和平了,但是亲妈当间谍,还杀了他的父亲, 他的前途,也就此完蛋了。 并且在军区,这片他为之奋斗过五年的热土上, 大家也误解他, 拿他当间谍。 徐鑫那种人没皮没脸, 无所谓。 但徐磊承受不了,他绝食, 不是想威胁马金芳,而是他真的不想活了。 一个战士,刺刀杀不了他,枪炮打不倒他,但他败在了胜利之后,倒在了和平时代,没有硝烟的战场上。 陈玉凤忽而再想到一件事:“他那一身肌肉也掉完了吧,多可惜啊,那么男人一个人,是不是已经饿的皮包骨头了。” 韩超心平气和的纠正:“他只是骨架大,我俩原来比过肌肉,他的没我的硬。” 陈玉凤再问:“那军区会怎么处理他们兄弟?” 说起这个,韩超也特别头疼,虽说他们兄弟的父亲是被马金芳害死的,但同时马金芳也是他们的母亲,《商报》将永远关停,而且他们兄弟还会被禁止出国。 马金芳会被枪毙,但她死不过一颗花生米,她的事件对徐鑫兄弟的影响却是终身的,他们兄弟的档案将从此被直接撕掉,不可能有正规单位再收他们兄弟了。 徐鑫还好,原来混过社会,赤手空拳也能混得起来。 徐磊不一样,他原来只当过兵,目前在对岸,是由国家派遣,学习对岸消防方面的新知识和新技能,本来实习完他就会去首都消防大队工作。 可随着他妈的事情,消防系统直接把他退档了。 更悲催的是台妹已经在当地法庭起诉离婚了,所以他再度成孤家寡人了。 即使徐磊在羁押期间死不了,就凭他的耿直和憨厚,在如今鱼龙遍地,复杂的社会上,估计也混不了太长时间,就得饿死自己。 “要不这样,我做点饭,你给他送去,看他吃不吃?”陈玉凤突发奇想,说。 韩超咬了咬牙:“不用,他现在六亲不认,每天打营养针都得七八个人摁着,而且动不动就打伤人,再饿一段时间吧,饿光他的力气再说。” 这时陈玉凤才注意到,韩超脖颈处有块巴掌大的淤青,一看就是人用拳头捣的。 她伸手去摸:“哥,你这儿是不是徐磊打的,他咋手那么狠?” 其实就是,因为反间处的人都被徐磊打伤了,部队抽调营级干部们,一组组轮换着挨打,给他打营养针续命,但韩超在妻子面前怎么可能承认徐磊饿了半个月,打起架来还比自己强。 “当然不是,我去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滑倒碰的。”韩超撒谎时尤其镇定。 俩口子聊得兴起,甜甜又在想二娃,陈玉凤的bb机跟只老鼠一样,嘀嘀嘀响个不停,还是在隔壁看电视的蜜蜜过来提醒,陈玉凤才发现有人给她打电话。 下楼回拨过去,陈玉凤听到一个令她无比震惊的消息。 “你好,我们是百世投资公司,您是陈玉凤女士吧,您所入股的,位于前门的肯德基今年刚刚做完财报,恭喜您,下周一就可以来领取分红了。”对方说。 话说,陈玉凤投资的肯德基开业总共四个月。 而且投的时候,她只是想把从军区拿出来的钱还给军区,解决马琳的资金难题,于赚钱没有抱太大希望,可现在,她居然能领分红啦? “具体有多少钱?”陈玉凤握着听筒,激动的问。 对方说:“目前具体的数额还没下来,不过等您来,是可以看财务报表的,到时候您可以跟我们股权部门的经理慢慢核对。”对方回答说。 陈玉凤此刻的激动,就好比甜蜜酒楼收到第一笔营业款时一样。 “好的,我下周一肯定去。“她说。 正好韩超给陈玉凤买了一件藏青色的毛呢外套。 进了三月天气回暖,陈玉凤准备好了,到时候就穿着她藏青色的呢子小西装去领她的分红。 话说,转眼孩子们就该开学了。 但张松涛一直没回来,大娃和二娃也不在,甜甜和蜜蜜都整天念叨,陈玉凤也想知道那俩娃是咋回事,于是专门去了趟后勤处问情况。 后勤处的金干事说:“张松涛父亲病重,他从年前请了假回家照顾父亲,前几天打来电话,他父亲应该快不行了,又续了假,估计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那他俩儿子呢,也在老家?”陈玉凤问。 金干事说:“具体不清楚,但应该是的,前几天他爱人来领过他的工资,我问了几句,她说俩孩子过得很好。” 当初齐彩铃就是因为不喜欢陈玉凤照顾俩娃的饭,才专门把孩子送回老家的,按理,现在孩子既然归她照料,就齐彩铃的好胜心,为了比过她,按理也会把孩子照顾好,所以陈玉凤此时心里还挺乐观,觉得俩娃应该都过得不错。 怕甜甜担心,陈玉凤回来之后把这些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今天是周一,而这个周三正好3月1号,小学要开学了。 陈玉凤就想趁着今儿休息,把俩丫头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进城逛一趟。 拍拍甜甜的小屁屁,她说:“你的小朋友在老家应该过得很不错,说不定又吃胖了一点,这样,咱们一起进城逛逛,你想给他买个啥礼物都可以,好不好?” “给二娃买副围棋,他最喜欢围棋啦。”甜甜一秒就开心了。 据说目前的社会,人们习惯于看衣识人,今天陈玉凤不但擦了粉,涂了口红,还穿了韩超买的藏青色小呢外套,刚一出军区,同时来了三辆面的,抢着停在她面前,因为是去领分红嘛,陈玉凤也就阔绰一回,打了个面的。 百世公司就在王府井,找着地址过去,一进门,陈玉凤娘几个就受到了贵宾级的招待,不但有人请她们坐,还有人端茶倒水,递点心,然后专门来个西装革履的小伙了,要给陈玉凤看财务报表。 这东西陈玉凤看不懂,她只想知道,自己今年到底有多少分红。 “目前属于您的,总共是280元,虽然少了点……”小伙子还没说完,陈玉凤惊喜欢的说:“居然有280?” “对,我们正式营业总共200天,在赚回装修和员工成本,水电,房屋地费用后剩下的并不多,但我们是买的地皮,所以没有房租成本,明年将只有员工工资和水电成本,剩下的都是利润,所以您的分红将极为可观。”小伙子再说。 他再说了些啥陈玉凤全没听到。 一家开在繁华商业街的店,不到四个月就收回了成本,还有赢余,而且她的股份只占整体股份的10%,可以想象肯德基到底有多赚钱了。 “这个财务报表我可以拿回去看看吗?”陈玉凤捧着文件说。 小伙子说:“当然可以,但为了咱们的商业安全,您最好不要给别人看。” 陈玉凤倒不会给别人看,她是肯德基的股东,而她的股份,其中也有10%被稀释了出去,虽然她不懂股份公司具体是怎么动作的,但她下意识觉得,这东西,应该给曾经入过股的每一个军嫂看看。 揣着280块,娘几个从百世公司出来,就得逛一逛,给二娃去买围棋了。 巧不巧,在街上才几了步几,甜甜就遇上二娃了。 这会儿都快12点了,他提着两根蔫掉的油条,端着一缸子豆浆从甜甜面前经过,居然好像不认识她似的,甜甜也差点没认出二娃来,因为他两颊大面积的冻疮,红彤彤的。 甜甜伸手拽了把陈玉凤:“妈妈快看,那是二娃。” 男孩儿穿着崭新的运动服,还跟原来一样瘦,他正在往前走,眼看就要撞到树了,居然躲也不躲。 幸好蜜蜜眼疾手快,跑过去拽了一把。 二娃被蜜蜜拽了一下,说了声谢谢就要走,蜜蜜以为他这是故意装做不认自己呢,两手叉腰,说:“张二娃,有没有意思啊,才多久不见,你就不认我啦。” 二娃回头,揉揉眼睛,皱着眉头伸长脖子一看,满脸惊喜:“韩蜜?” “可不是我嘛,你瞎了吗,为啥假装不认识?”韩蜜反问。 二娃特别惊喜,伸手来抓:“真是韩蜜,我每天都在盼望,希望能再见到你呢,没想到咱们还真见面了。” “你怎么回事,看不见我吗?”蜜蜜问。 二娃不知道该咋形容:“我的眼睛也不知道怎么啦,总是糊糊的,看不清东西。” 他衣服还好,身上干干净净,可脸上全是未消的冻疮,而且两只眼睛皱在一起,前段时间还干干净净的娃,突然之间就变的缩头缩脑的了。 陈玉凤掰过这孩子问:“二娃,你们现在住在哪儿啊,你们不打算在军区上学了吗,你这眼睛……”她仔细看了会儿:“是不是近视了?” 二娃揉揉眼睛,一脸为难:“齐阿姨说想送我们去更好的学校。” 又热情的说:“陈阿姨,去我们住的地方做客,好吗,我和我哥可想你们啦。” 这是王府井,对面就是齐彩铃的服装店。 陈玉凤这时已经猜到了,张松涛回老家照顾病重的父亲,齐彩铃是把俩娃带在服装店里照顾的。既然她想把孩子送到更好的学校,倒也不错。 既然已经来了,索性就过去看看,如果从此几个孩子不在一个学校读书,将来慢慢也就没交往了,今天让几个孩子好好叙个旧,再道个别吧。 这时陈玉凤觉得,既然齐彩铃在张松涛父亲病重期间,主动承担照顾孩子的责任,应该把孩子照顾的很不错才对。 过了马路,二娃并不从前门进,转到后门,带着陈玉凤娘几个先到后院里的仓库,这仓库是原来部队的库房,没有暖气,此时三月,军区的暖气还没停,屋子里冷的能叫人发抖。 就在库房的隔壁有间小房子,里面床单被套铺的整齐,柜子上摞着高高一大摞的书,收拾的干干净净,但是因为没暖气,光线也不好,人一进去就冻的发抖。 “这就是你们住的地方,没生炉子?”陈玉凤问。 二娃说:“齐阿姨说库房要防火,而且男孩火气大,不用炉子。” 怪不得小男孩满脸冻疮,原来是在没暖气的房子里过冬,给冻的。 虽说房子收拾的干净整洁,拉开柜子看衣服,棉衣棉裤啥都有,整体来说齐彩铃一边做生意,一边照顾俩娃,挺不错的,但孩子满脸冻疮不帮忙治,这也不对,陈玉凤心疼这俩娃,就想好好劝劝齐彩铃,既然她有心照顾,生意之余,多操心一下细节,把孩子的脸给治治。 “你齐阿姨呢,在前面吧,我去找她?”她说。 二娃说:“齐阿姨今天应该去进货啦,我哥在前面,咱们去找我哥吧。” 仓库里各种衣物堆放的整整齐齐,时不时还有售货员来后面取货,拉货,看得出来,这段时间齐彩铃的生意应该很不错。 大娃主动给齐彩铃帮忙,就证明目前他们的母子关系也可以。 想到这儿陈玉凤还挺欣慰的。 不过刚进服装店的后门,就见大娃拎着一只蒸气升腾的大熨斗,正在烫衣服,孩子身边站了两个女人,边磕瓜子边在闲聊,聊的主题正是张大娃。 一个胖乎乎的售货员说:“瞧瞧,他干的像模像样的。” 另一个说:“听说他这是准备打工偿还他欠咱们齐老板的钱,然后就回他们军区去,可不可笑,他拿自己当个大人呢。” “养不熟的白眼狼,也不知道咱们老板干嘛费心费力照顾这俩白眼狼,小的那个喜欢看书,齐老板就天天给他买书,一摞一摞的买,大的这个喜欢吃肯德基,齐老板天天给他买肯德基,可他居然藏了一箱子的汉堡,说要带回军区去给小朋友吃,齐老板脾气太好,只把那箱汉堡倒垃圾桶就完了,要是我,养的孩子这么吃里扒外,我非逼着他跪在地上,把那箱汉堡全吃了不可。”胖乎乎的售货员说。 分明孩子就能听见,但这俩售货员一点都不在乎。 毕竟大娃不过八岁,烫衣服还提踮着脚呢,他只是个孩子而已。 “咦,看看,他又哭了。”一个售货员说。 胖售货员一看,顿时笑了起来:“他这段时间第几回哭了?还真是齐老板说的,没良心的东西,吃里扒外,天生反骨,一小屁孩儿,他非要胳膊拗大腿。” 听前门一响,应该是有人来了,俩售货员要去前面,另一个回头说:“小白眼狼,好好干,努力干,等你爸回来,我们会帮齐老板做证的,把你偷藏汉堡,浪费粮食,还悄悄把你弟放出去,让他乱跑的事好好跟你爸说叨说叨。” 这时胖售货员正好从大娃身边经过,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踩了一下电线,熨斗一番,滚烫的蒸气烫到大娃的手臂,孩子的手臂顿时一片泛红。 陈玉凤再忍不住,上前一把搡:“你眼瞎吗,没看见地上有电线,看看孩子的手给你烫成啥样了?” 胖售货员脾气应该挺燥的,给人搡了,回头看是个生面孔,立刻一把搡了过来:“你谁啊,搡我干嘛,有毛病吧。” 陈玉凤本就火大,一巴掌搧了过去:“你管我是谁,就现在,我要举报你们店,非法雇佣童工!”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周扒皮(陈玉凤特别怀疑,总觉得韩...) 陈玉凤力气小, 手轻,一巴掌没打疼胖售货员,倒把自己手掌刮的生疼。 但一句非法雇佣童工吓的胖售货员不敢动手了。 陈玉凤示意俩娃:“大娃二娃, 走,跟我回军区。” 大娃看看二娃,一咬牙, 撇下熨斗还不忘拔掉插鞘, 干脆的说:“好。” 胖售货员急了:“你谁啊你, 这是我们老板家的孩子,你要敢带走,我立刻报警。” 陈玉凤此时还想讲理, 没想闹到警察那儿, 所以她说:“告诉你家齐彩铃, 陈玉凤把孩子带走了,想要孩子就让她来我家。” 胖售货员居居然知道她, 沉吟了会儿, 居然笑了。 她说:“桂花镇来的陈玉凤吧, 我听我们老板提过,说你是她姐妹,帮她照顾过一段时间孩子, 同志你是不知道,这俩孩子习惯特别坏,一个爱藏食, 一个跟瞎子似的四处乱碰, 我们老板多忙, 还要照顾他们,他们还不知足, 动不动就跑,没什么童工,是因为他们总跑,老板唬他们的。” 另一个也笑着说:“我们老板没让张朝民干活,是他自己非要干的。” 陈玉凤懒得再理论了,只说:“让她来跟我谈。” 胖售货员肯定听过一些陈玉凤和齐彩铃之间的纠葛,刚才还笑嘻嘻的,但是看陈玉凤坚决要带走孩子,顿时翻脸了:“陈玉凤,这俩娃法律上的母亲是齐彩铃,有爹有妈的孩子,我劝你最好不要为了出风头就多管闲事。” 这证明齐彩铃肯定跟售货员提过,说自己同乡的陈玉凤喜欢多管闲事,为了出风头,抢着照料她家俩娃这种闲话了。 也证明齐彩铃因为她帮忙照顾过大娃二娃,心里肯定很不忿。 因为太过愤慨,陈玉凤居然会吵架了,她说:“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多管闲事,这俩娃是齐彩铃的,但也是军区的,是军人的孩子,才八岁的孩子给你们当劳工,胳膊都要烫破了,她要不忿,来找我,我们上军法打官司,我要告她虐待。” 胖售货员果然给她这好大的虎皮吓到了,半天,愣是没说话。 俩娃就这样被陈玉凤从阴冷的服装店库房里给带出来了。 四个售货员并排站着,目送俩娃离开,别的售货员还好,胖售货员忽而白眼一瞪,嘴皮一掀,白眼狼三个字还没吐出来,大娃扬起头说:“阿姨,人生很长的,我也还很小,一件事不能衡量一个人的一生,如果你愿意,请你看我长大,看我参加工作,看我赚钱,看我会不会感恩愿意帮助我的人,再说我是不是白眼狼,行吗?” 胖售货员低头,就见脑袋圆圆的男孩,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正坦然的盯着自己,他的眼睛向来是黯淡的,无光的,可在此刻,他的双目是那么的明亮。 她顿时愣了一下。 大娃自打来店里,她们念叨了许久的白眼狼了,可这娃一句都没反驳过。 她们以为是这娃傻,懵,嘴巴笨,不会吵架。 却原来张大娃不但嘴巴不笨,讲起道理来居然一套一套的? “我啥时候说过你是白眼狼了,我才没有呢。”胖售货员忙为自己辩解。 但是真是奇怪,她被一个孩子吓到了。 大娃临走时一个个扫过,一帮售货员没有一个敢正眼看他。 挨了那么久的欺负,这孩子一言不发,可你看他那两只锐利明亮的眼睛,就证明,一切他都记着。 出了服装店,二娃眼睛不好,红红肿肿,还磕天撞地的,这事最急。 进入九十年代后,家家户户多了电视机,孩子们的近视眼也猛然增多了,电视上天天宣传,说近视眼的危害,陈玉凤操心自家俩娃的眼睛,于这事了解得多,一看二娃那双红眼睛,就估计他是没人约束,看了太多书把眼睛给看坏了。 正好出门就有医院,她带着几个娃进医院,赶在下班前把医生堵在了办公室。 医生先给二娃测完光,再打手电查看,看完生气了:“孩子电视看多了吧,不但急性近视,还有结膜炎,女同志,你这家长怎么当的,再放任下去,孩子就该瞎了。” “有治吗?”陈玉凤把刚拿到手的,热乎乎的分红捧了出来:“多少钱都行。” 听到她这句,大娃低眉吸了口气,眼眶红了。 这骄傲的男孩,任何事难不倒他,唯有钱。 “先开点消炎药吧,从现在开始,书,电视都不可以看,让孩子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他还小,应该可以恢复。”医生开好处方,看看陈玉凤,又得批评一句:“你看看你,打扮的得体又漂亮的,为什么就不花点心思照顾孩子?” 于这种批评,陈玉凤倒无所谓,只说:“您放心,我以后保证照顾好他。” 但大娃却认真跟医生辩了起来:“医生同志,我弟弟不是在这个阿姨照顾的时候眼睛坏掉的,跟这个阿姨没关系。” 医生忙着下班,懒得听孩子说这些,只说:“以后要注意用眼,快去开药吧。” “医生,你误会这个阿姨了,请你道歉。”大娃坚持说。 医生懒得应付,但因为大娃特别认真,而且孩子愿意为大人据理力争,那模样儿既正经,又让人觉得可笑,于是摸摸他说:“好好,我错了,我道歉。” 大娃转头看蜜蜜,就见小黑丫头给他竖着大拇指呢。 打了辆面的,上车陈玉凤就让二娃躺她大腿上,给娃点眼药水。 甜甜给他扶脑袋,蜜蜜给他掰眼睛,一滴药水点进去,陈玉凤吹了一下,说:“眨眨眼睛,感觉怎么样?” 二娃憨兮兮的笑着,一眼不发。 “二娃弟弟,你怎么啦,不开心吗,不想跟我们回军区吗?”甜甜问。 二娃依旧只笑,不说话,但又匆匆点头:“想的。” 那种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齐彩铃对他们挺不错的,衣服鞋子,要啥买啥,还都是最好的,她甚至还计划要送他们去私立学校,据说是全首都最好的学校,他们住库房,她也住在库房。 她吃啥他们吃啥,这方面倒没有亏待过大娃二娃。 她唯一的逆鳞是不准他们回军区,大年初三那天,大娃没看住,二娃悄悄跑回军区,想跟甜甜蜜蜜见一面的,齐彩铃随后打车杀到,把二娃拖回了服装店。 平常齐彩铃在俩娃面前挺和蔼的,也总笑眯眯的。 那是她头一回发脾气,叫俩娃见识她的狰狞。 她逼近二娃,撕着胸膛吼问:“我都要把心掏出来了,你还往陈玉凤那儿跑,张朝兵,你是不是想我把爱你的心掏出来给你看,我现在就掏给你看?” 要知道,大娃和二娃是她笔下的孩子,是她写出来的。 他们只是吃了陈玉凤几顿饭而已,衣服是她买,学费是她交,她对他们那么好,他们还想着陈玉凤,她能不生气吗? 穿越后的生活处处不如她所想,赚钱辛苦,张松涛不给她搞关系走后门,作为对照组的陈玉凤生活越来越好,她几番想赚大钱都惨遭滑铁卢,她沮丧,她郁闷,她心里窝着火。 平常她控制得好,但那天是实在没控制住,发了通脾气。 但二娃才多大,他理解不了这些的,当时就给齐彩铃吓傻了。 “不知恩图报的白眼狼,我白养你了。”她一路在车上大吼大叫,不停的骂。 回到店里,她又冲着大娃一阵吼:“张朝民,你也回陈玉凤那儿吧,可以,你走啊,小白眼狼,把吃我的用我的还清楚你就走,马上走。” 大娃当时拉着弟弟,想走的。 但这时齐彩铃又说:“你以为你去陈玉凤愿意接纳你吗,她原来做饭给你们吃,只是为了一份菜钱,现在你爸在老家,给不了她钱,你以为她还愿意要你们?除了我,谁还会给你们白饭吃? 无亲无故,大娃确实不该去找陈玉凤。 但他的自尊心也受不了店员们讥讽,所以他才开始在店里干活儿的。 当小劳工,以身抵债嘛。 在齐彩铃那儿生活,每一天,他都把他们兄弟的生活费赚出来了。 他没有吃过一口闲饭。 天太冷,齐彩铃为了货物可以捱冻不生炉子,俩娃捱不得。 所以二娃才会半夜起来看书,因为他冻的睡不着。 慢慢的他就得结膜炎了,最近总是看不清东西,孩子懂得又不多,以为自己要瞎了,他倒不怕瞎,唯一一点遗憾就是在瞎之前,还没见见他俩个好朋友。 这时既然已经见到朋友了,蜜蜜还是那么顽皮,甜甜还是那么温柔,虽然滴了眼药水后他的眼睛可疼可疼了,但二娃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他甚至不想闭眼睛,因为他想多看看自己的朋友。 而大娃呢,则得经受蜜蜜随时的偷袭,才一个寒假,他吃惊的发现蜜蜜的拳头更硬了,出手速度也更快了,可他每天干活儿,胳膊又酸又痛,腰都直不起来。 居然打不过这个黑丫头了。 不过打不过没关系,大娃滑头呀,他瞅着陈玉凤不注意就开始挠蜜蜜的痒痒。 这小丫头最怕痒痒,一路上给大娃挠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面的一路飞驰。 转眼就到机关食堂门口了。 此时下午,俩妈正好得闲,在门前坐着晒太阳。 看到二娃一脸冻疮,周雅芳先站了起来。 再看大娃胳膊上一大片在蜕皮,似乎刚刚给烫过,王果果也站了起来。 俩娃虽说衣着干净,可都瘦了一大圈,一个寒假,向来不长个的甜甜都长高了,二娃却比原来更矮了,大娃也瘦了一大圈。 王果果接过二娃,问:“娃,你这样子,怕不是刚刚逃荒回来?” 面黄肌瘦,眼眶深陷,双眼红肿,可不是刚刚逃过荒的样子。 陈玉凤也不瞒着,就把俩娃的事跟俩妈讲了一下。 然后说:“他们的爸目前还在老家,但肯定会回来,别的你们暂且不管,由我来处理,妈,楼上还有一张空床的,就让他们先住着,大娃可会干活,他自己能料理自己,你们觉得呢?” 周雅芳和王果果也隐约听说过,张松涛父亲病重,请假回老家了。 但目前齐彩铃才是俩娃法律上的妈,陈玉凤现在做的事情,是在多管闲事。 打心眼儿里说,周雅芳比陈玉凤更疼这俩男娃。 但也得考虑一点,她突然把俩男娃带来,齐彩铃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说闲话。 这个可麻烦的,不管她有没有虐待孩子,她要跑到军务处,哭哭啼啼的说陈玉凤抢走了她的娃,搞的她和张松涛夫妻关系不睦,要闹离婚,陈玉凤是要吃军区的通报批评的。 王果果抓过二娃,在仔细查看他的脸。 周雅芳把闺女拉到一边,说:“凤儿,别人的家事,咱们怕不好搀和吧?” 王果果看了会儿二娃的脸,转身进屋,拿了些地塞米松出来,给这娃脸上细细擦了一遍,也说:“凤儿,彩铃和你可是姐妹,你没打招呼就把人家的娃带来,她要闹起来,你不占理的。” 陈玉凤之所以敢顶着被人戳脊梁骨的风险把俩娃带出来,不是她真的闲极无聊,也不是她想挑事跟齐彩铃闹,她主要看中的还是大娃。 这孩子人虽小,但似乎比他爸更称得上男子汉。 果不其然,他站正,给俩奶奶鞠了一躬,才说:“两位奶奶,我爸很快就会回来,不管他和齐阿姨怎么样,只要我活着,我还能说话,我就会告诉我爸爸我们在服装店所遭遇的一切,我不会强求他离婚,我只想维持原来的生活,我给你们交钱,在你们家吃饭,住在我自己家,如果有人说陈阿姨的闲话,诽谤她,请你们相信我,不论是谁,我一定上门跟她理论,讲到她心服口服,好吗?” 王果果刚擦完药,正在看二娃的脸,听大娃一番长篇大论,顿时给惊到了:“大娃这孩子平时嘴巴闷,咋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周雅芳也给这娃惊到了,却说:“大娃,齐彩铃对你们不错的,这衣服都是牌子货吧,你这鞋还是回力呢,这证明她没亏待过你们,你干嘛非要上我家来吃饭,听奶一句劝,不要把后娘当亲妈,因为没生过,她永远不可能拿你当亲妈,明白吗?” 衣服是新的,肚子能吃饱,这就是后妈好的极限了。 你不能强求一个没有为孩子痛过的女人,真心实意为孩子好。 大娃再深吸口气:“我为什么必须要个后妈,我要我原来的生活,不行吗?” 孩子这句说的周雅芳哑口无言。 二娃看不清东西,但也举手说:“奶奶,我只想要我原来的生活。” 终是王果果发了话:“让他们先住着吧,上个学期他们没后妈不也过得好好的,等张松涛来了,他愿意,就让俩孩子像原来一样过,不愿意,把这俩娃给我。” “给你干嘛?”周雅芳觉得亲家母是不是糊涂了:“你好容易养大俩儿子,苦没吃够,还想吃二茬苦,受二茬罪啊?” 王果果向来说话能吓死人的,她居然说:“我家徐干部没孩子,我帮他留个后,不行吗?” 她不过开个玩笑,周雅芳当真了:“也是,徐师长没娃,真要接手,不定多疼他们呢。” 周雅芳不经意看了眼二娃,咦的一声:“刚来的时候他的脸可烂了,这才不一会儿,我瞧着好了些似的,你给涂的啥药,这么管用?” 王果果说:“他不仅有冻疮,还有皮炎,光涂冻疮膏没用,得涂地塞米松。” 陈玉凤也来看二娃的脸,这娃顽固了一个冬天的冻疮,之所以一直好不了,是因为还有皮炎的原因,而只要找对了法子,其实很快就能消? 王果果毕竟生在大户人家,她细心,会总结,会照顾人。 这方面,陈玉凤不及她。 怕孩子要多心,王果果揉揉二娃的脑袋说:“奶们开玩笑呢,你们永远是你爸的孩子,谁都抢不走,安心住着等你爸回来,好吗?” 大娃二娃对视一眼,他们当然明白奶奶们是在开玩笑。 他们也知道齐彩铃挺好,是爱他们的,大娃想吃汉堡她就买汉堡,二娃想看书她就买一大堆的书回来,逼着让他看,让他赶紧成材。 但为什么他们决然的要跑回甜蜜酒楼。 因为齐彩铃的爱太可怕了,她总是买一堆汉堡,买一堆的书,然后微笑着看着他们,静静等着她们感恩,当他们碍于情面,尴尬和羞涩不肯表达时,她就会去找售货员们诉苦,说自己一片热心肠,却得不到孩子们的爱。 继而售货员们就会骂他们是白眼狼。 她是不骂他们,可售货员的骂让他们更加难过。 而她,大年初三那天暴怒过一次,以后还会不会暴怒? 二娃想起她瞪圆眼珠的样子就会打哆嗦。 他已经长大了,不需要那种歇斯底里的爱了。 本来,他们一直呆在服装店是因为无处可去。 但现在他现在明白了,只要他们跑回来,这儿的奶奶就会接纳他们。 上次跑,二娃不后悔。 要齐彩铃把他抓回去,他还会再跑一次。 这时周雅芳嗅了嗅,说:“这俩娃闻起来臭臭的,玉凤,我带他们去洗个澡吧?” 二娃眼前是模糊的,但脸上伴了他一个冬天的痒感消失了,给奶奶嗅着,孩子有点害羞,因为自从齐彩铃吼过一回后,他夜里就总有点尿床。 而且因为库房太冷,也因为齐彩铃忙,没时间,他们已经快一个月没洗澡了。 而且袜子内裤洗了总不干,俩娃给冻的也不敢脱,所以袜子内裤都是臭臭的。 现在要去洗澡吗,他可期待泡一个热水澡了。 但他不想在人多的地方脱自己臭烘烘的小内内和袜子,怎么办? 这时最体贴的依旧是甜甜,她说:“走吧,我们一起去洗澡。”继而说:“但是弟弟,你要去男澡堂,我要去女澡堂,我们不可以在一个澡堂洗澡,明白吗?” “太可惜啦,你们看不到我是怎么在澡堂里游泳的喔。”蜜蜜则说。 二娃一直在笑,因为这一切都是他想要的。 他要悄悄把内裤洗干净,把自己洗的香香的,再跟小朋友一起玩儿。 周雅芳带着俩娃去洗澡了,今晚没有招待餐,徐师长下午大概清闲,早早就来接王果果了。 陈玉凤坐在吧台里,他没看见,进门就把王果果搂腰抱了起来。 还在地上旋了个圈儿。 可当他扫到陈玉凤在吧台里面的时候,手一松,差点没摔了王果果个马趴。 “玉凤,既没事就早点下班,酒楼锁了即可。”他一脸严肃的说。 陈玉凤特别怀疑,总觉得韩超是徐师长的亲儿子。 要不然,他们是怎么做到一样会耍流氓,但又一样面不改色的。 婆婆可以休息,但陈玉凤休息不了。 开年后,她考虑了很久,改变了小军嫂牌油辣椒的销售策略。 生产了一万个罐头瓶后,她就没有再出去跑业务,也没让军嫂们再去长途汽车站蹲点了,只偶尔让军嫂们去汽车站发发她的名片,然后就等着大车司机们打电话要货,要的时候,才让军嫂们出去送货。 保守销售,一个月能销一两千罐,就能养八个军嫂,她也有闲暇的时间。 而她自己,则打算考一下夜大,要能考上,她打算先读几年书,储备点知识,等孩子大点,再考虑把小军嫂牌油辣椒继续做大。 今天她还有一件事,就是给她的股东们送分红。 她从肯德基拿到了280块,但这280块里还有20%属于其余50个军嫂。 整体算下来,可怜极了,一个军嫂只能拿一块钱。 但做生意就将究个分毫必清。 陈玉凤把账算好,又从280里面抽了56块钱出来,再把那份《财务年报》也拿着,就得挨家挨户拜访自己的股东们,给她们分钱去。 投资五百,分红才一块钱,她其实挺忐忑的,怕军嫂们要骂自己是骗子。 想想该怎么解释,她也挺愁。 这趟,她准备好要挨军嫂们的骂,挨她们的说叨。 偏偏心里丧气吧,还遇上个更叫她丧气的人,徐敏。 她骑着三轮车,在营级家属区发劳保。 俩人对视,徐敏自然要奚落陈玉凤几句:“女暴发户,你今儿咋有时间来咱们这种穷酸地方啦,你这大款婆,算元春省亲吧?” 陈玉凤准备挨军嫂们的骂,就懒得跟徐敏斗气,眼看徐敏要堵自己,做个假势要往前冲,等徐敏一躲,她飞快的拐个弯儿,跑了。 她头一个打算找军嫂秦兰芳,到了家门口就喊:“秦嫂子,肯德基的分红到啦,你出来看看《财报》,领钱吧。” 徐敏是那么容易甩掉的吗,她三轮车骑的飞快,不但跟来了,还从陈玉凤包里悄悄抽了《财务年报》,哗啦啦的翻着。 秦嫂子出来了:“有多少钱?” 听说是肯德基的分红,她的邻居钱嫂子也出来了:“这才几个月就见分红了?” “实在不好意思,你们一人是一块钱。”陈玉凤特别尴尬,因为太少了点。 俩位军嫂对视一眼,也挺震惊的,五百块投出去,居然只赚了一块? 这听起来,完全就是个骗局啊。 俩军嫂对视一眼,正在酝酿该怎么用比较文雅的方式,骂陈玉凤一顿。 可这时徐敏大呼小叫了起来:“天啦,肯德基一个月的营业额有18万?” …… “一个月18万,那它明年岂不能赚二百多万,要刨掉成本,天啦,陈玉凤,你明年至少能分20万,你哪来的狗屎运,趁上这么好的商机的。”徐敏又说。 这下俩军嫂的脸更绿了。 陈玉凤能赚二十万,她们就只能一块,她们该怎么骂人呢。 这时陈玉凤纠正说:“徐敏,账不是这么算的,我的股份里,有20%属于其余52位军嫂。” 徐敏算了一下:“那她们明年至少每人能拿800。” 这下秦嫂子和钱嫂子都愣住了:“真的?” 徐敏把财报甩给陈玉凤,气啾啾的说:“你运气可真好,舍得投大钱,也能赚大钱。款婆,暴发户,美滋滋儿享受吧,你明年就要暴富了。” 不管陈玉凤会不会暴富,俩军嫂开心的是她们只投了500块,明年居然能赚800,高利.贷都没这么能赚,这简直是印钞机啊。 听说陈玉凤要跑五十户,俩军嫂来劲了,非要陪陈玉凤一起去。 要谁嫌一元钱少,她们帮陈玉凤解释。 今年收益是少,但明年每个人都能拿八百块。 军嫂们一个串一个,谣言渐渐就传成,大家投了五百块,过了几个月,已经变成八百块了,再传一阵子,甚至变成八千了。 今天,整个营级家属院热闹的跟过大年似的。 总共52户人家,一户户拜访完天就黑透了。 这时陈玉凤突然就有点喜欢徐敏了,毕竟是因为徐敏,她才少挨一顿骂的。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酒楼,前门是锁的,楼上两盏灯,陈玉凤停下三轮车,看天阴,怕明天有雨,从包里掏个珍藏的塑料袋出来,罩在了三轮车的座椅上。 转身,她给吓了一跳,因为身后站了个人。 看清楚后,陈玉凤说:“马处长,怎么不到家里坐?” 马琳说:“我看小军嫂牌油辣椒销的很不错,听说开年这个月就卖了三千瓶了,但是我发现你最近没有再出去跑业务了,怎么,是怕人手不够吗?” 八个军嫂,一个月工资才400块,油辣椒有对半的成本,所以陈玉凤一月当有1500左右的利润,除掉工资成本,她净赚1100,这种情况下,在马琳看来,是可以继续做大做强的。 陈玉凤要肯继续扩大宣传,多雇一些军嫂,也能赚得更多。 马琳一直以为开年后陈玉凤必定会雄心勃勃,大干一番。 但她非但没有,昨天还问军区要推荐信,准备去考成人夜大。 她挺纳闷,就得问一问。 “首先,扩大生产需要推广销售,这方面我不是太懂,财务我也懂得很少,还有人员的管理,我不是您,没有读过大学,这些都需要进修,再者,我的俩闺女还小,不论学习还是生活,都需要我贴身带着,所以最近几年,我打算一边学习,一边打基础,等我自己有功底了,再做大!”陈玉凤说。 马琳想了会儿,说:“孩子是很重要。” 陈玉凤看得出来,马琳还有话要说,所以并未走,站在原地。 马琳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从包里掏出几样东西,说:“二娃是疤痕体质,有伤口很难好,所以一个冬天冻疮都没愈合,既然你把孩子接来了,就先照顾着,但要记得替二娃擦冻疮膏,还有,大娃今天是不是给烫伤了,孩子喜欢帮父母干活,这是他们的自觉,他要是碰伤了,我给你一些烫伤药,你帮他涂一涂。这儿还有一些肯德基的券,大娃爱吃汉堡,你改天带他们去吃。” 陈玉凤未语,静静听着。 明摆着的,马琳之所以来,是因为齐彩铃在听说孩子被接走后,怕她要跟马琳告状,已经把二娃的冻疮,大娃的烫伤全部交待一遍了。 肯德基的券肯定也是齐彩铃送的。 大娃买了汉堡不吃,囤了一箱子要带回军区的事,她肯定也告诉马琳了。 并且还让马琳送一些券过来。 这倒挺不错,显得她挺大度。 如果陈玉凤是马琳,不清楚具体情况的话,看到这些东西,也会被说服的。 但凡事不于先告状,因为事实胜于雄辩。 “您上楼一趟,这些东西,您亲自交给俩孩子吧。”陈玉凤说。 马琳于是跟着陈玉凤一起上了楼。 这会儿9点,娃都在周雅芳卧室,因为二娃眼睛不好,不能看电视,周雅芳正在给他们讲故事。 因为屋子暖和,几个娃都穿的是小背心儿,一张不大的床,排排坐着,四双圆骨碌的眼睛,四颗圆圆的脑袋,正在听周雅芳讲周扒皮半夜鸡叫的故事。 周雅芳是在洗衣服的,边洗,边给几个娃讲故事。 而真实的周扒皮呢,就生在安阳县,跟周雅芳是本家。 所以周雅芳讲这个故事,更能讲的活灵活现。 就在窗外,马琳眉头一皱:“二娃的脸好好的,没有冻疮,齐彩铃怎么会说他生冻疮了?” “因为孩子不仅有冻疮,还有皮炎,治不好皮炎,冻疮就好不了,所以他的冻疮才顽固了一冬天,今天我妈给他擦了地塞米松,孩子皮炎消了,冻疮自然就会消。”陈玉凤说。 马琳愣了好一会儿,深吸了口气。 皮炎算过敏。 而她女儿就是过敏体质,但那时她忙着干工作,把本身体质就弱的女儿交给张艳丽姊妹照顾,她们粗心大意,孩子就生生折在她们手里了。 齐彩铃何偿不是,她一个劲儿说孩子冻疮好不了是因为体质,不是她的错。 但她没有仔细研究过孩子的体质,没有用心去照顾才是二娃满脸冻疮的原因。 正好这时周雅芳端着着一盆衣服出来,要晾。 马琳本该走的,回头一看周雅芳晾的袜子,皱眉头了:“阿姨,那是孩子的袜子吧,怎么破成那样,您如果有时间的话替孩子补一补,没时间就话,我这儿有票,我可以送她们几双。”她以为那些袜子和内裤是甜甜蜜蜜的。 说起这个,周雅芳特别生气,气到,已经不想用后娘二字为齐彩铃辩解了。 她说:“人穿衣服,外表光鲜不算啥,得要内里舒服,大娃二娃的内裤都太小,二娃股沟都给勒的发炎了,袜子全是破的,半个脚掌露在外面,彩铃可以花钱买牌子外套,为啥就不给孩子买几件好内衣?” 所以那些破掉的袜子,上面有洞的内裤,是俩男娃的? 犹豫片刻,她对陈玉凤说:“大娃二娃,齐彩铃很想要走,本来,我属意你照顾一段时间后就还给她的,但现在,她想要,就必须给我个理由,一个她以后能照顾好的理由,陈玉凤,等齐彩铃再来,我希望你也能在场,咱们一起好好谈谈这件事。事业和孩子,如果无法兼顾,我们就必须舍弃一样,你舍弃了事业,陪伴孩子了,我也需要齐彩铃从中选择一样。” “好的。”陈玉凤说。 事业,钱,谁不想要? 优秀的,得孩子宠爱的妈妈,谁不想当? 可谁能做到两全齐美? 陈玉凤为了孩子,就必须暂缓事业,齐彩铃也一样,她必须从中选一样。 俩娃,只要陈玉凤不放,是肯定不会走的。 齐彩铃真想要,就必须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否则她就只能干生气。 陈玉凤这回倒要看看,一起长大的姐妹,齐彩铃来要孩子时,会给她一个什么样的理由。 马琳下楼,陈玉凤得送。 话说,今天周一,按理韩超不该回家的,但陈玉凤送完马琳刚准备上楼,居然见韩超一瘸一拐的来了,边走,还边在揉腰揉屁股。 他身后是许亮,在上赶着扶他,说:“韩营,徐磊心太黑了,居然踢您股.沟,回去记得好好休息,今晚的夜班就交给我。” 韩超也在咬牙:“他妈的,老子的腰要废了……” 可他一扭头,就看见陈玉凤了。 然后男人瞬间就不瘸了,也不拐了,站得直挺挺的,夜色中军装笔挺,面秀目毅,眸光沉沉,仿如夜星。 他一边给眼色示意许亮走,一边风轻云淡的说:“今天不加班,我回家住。” 这男人永远死要面子。 “哥,我都听见了,徐磊把你打啦,还打得挺严重的。”陈玉凤说。 韩超还在坚持挽尊:“是被打了,但我是全军唯一一个能摁得住徐磊,让医生给他输液的营级干部,我被打,只是因为我懒得跟个骨瘦如柴的废人计较。” “屁股疼吗?”陈玉凤说着,伸手摸了一下。 咦,一伸手她才发现,男人的臀部可翘了,特别的翘。 怪不得他穿奥黛和旗袍,虽然胸脯不高,但也会那么好看。 这狗男人,细腰翘臀的。 妻子的手摸过来,男人还疼吗,不但不疼,而且腰挺的更直,胸膛拔的更高了。 嘴当然也更硬了:“不疼,晚上还能保证两个小时。”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鱼网(大娃要这时告状,反而理屈...) 嘴上说不疼, 但韩超这回真被踢严重了,脱了衣服,一大片淤青。 还在最要命的那个部位。 他怕羞, 还不肯给陈玉凤看,自己胡乱擦了点云南白药膏就完了。 躺到床上,疼的咬牙切齿。 陈玉凤也气的咬牙切齿:“徐磊想求死就让他死了算了, 你们这又是何苦?” “新时代的战争没有硝烟, 但更伤人, 现在战事正火,他是我战友,我就不能倒下, 让敌人觉得我们会在这场战事中败北。”韩超意味深长的说。 陈玉凤有点发懵:“间谍的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 还哪来的战事?” “有个叫‘陈老先生’的人, 在境外,追踪不到确切的位置, 但他才是窃取军区情报最多的人, 而且一直在境外散播我们军方的各种谣言, 还会买通一些境内的报纸,发表一些攻击军方的言论,所以现在部队军人在外面名声很不好听, 那是个大间谍,造舆论的罪恶分子,舆论杀人, 比枪炮更猛。”韩超说。 “姓陈, 我本家呢, 是不是很老了?”陈玉凤说。 韩超摇头:“间谍善于伪装,虽然号称‘老先生’, 但我听过他的声音,我判断他应该四五十岁,并不老,而且从种种迹象看,他特别了解军区这帮领导。” 四五十岁,还特别了解一帮领导,却一直在持续攻击军区。 那应该是领导们的老熟人啊,他会是谁呢? 陈玉凤因为做过一个事关未来的梦,而军区是她生活的地方,所以于此特别上心,如果是领导们的老熟人,那会不会,徐勇义就是他害死的? 马琳的猝死呢,是不是也跟他有关系。 而且从九十年代开始,部队有段时间名声确实不好听。 比如内部有贪污腐败啦,或者军人仗着军装欺负老百姓啦,这类谣言在社会上广为流传,它会加剧军民间的冲突,也极大的败坏了部队形象。 陈玉凤看书,以为在新的时代,因为各种新式观念的涌入,军人队伍也不免受荼毒,会变的很坏,现在才明白,这是别有用心的人在故意推动。 韩大营长刚才在外面吹了大牛,说自己还能两个小时,但实际情况上,整个小腹都在抽搐,躺在床上连身都不敢翻。 可他又不想在妻子面前丢脸,突发奇想:“要不你坐上来,我真的可以。” “哥,赶紧睡觉吧,求你了。”陈玉凤不过随口说一句,可男人瞬时更兴奋了。 “你求我?”本来他自己不行,但他喜欢妻子求他,因为这样他就可以提点小要求,男人说:“记得我给你买的西装配套的袜子吧,天暖一点,我要你穿它。” “我没见袜子呀,我只看到箱子里有两条鱼网,蜜蜜还说,等天暖了,军区池塘有鱼了,自己准备去捞鱼呢。”陈玉凤说。 韩超在越国的时候见识过很多东西,当然,作为混混,他也有很多恶趣味。 但为什么他从来不提,就是因为妻子理解不了,黑.丝都能被她说成鱼网。 “睡吧。”他颓然的躺了回去,说。 看来恶趣味,只能自己想办法满足了,想要妻子解风情,太难了。 俩男娃今天仿如强弩之末,撑着玩了半天,但第二天沉沉的睡了一整天,大娃还好,傍晚给饿醒了,二娃沉沉睡着,时不时就会抽搐,得甜甜握着他的手拍一拍,才会睡的安宁。给周雅芳喊起来刨了两口饭,就又躺下,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小孩子要愿意养,恢复很快的,因为陈玉凤夜里帮他点过几回眼药水,第二天醒来时虽说视力还没恢复,但结膜炎好了,混身的冻疮也消退了。 白白净净,就又是一枚可爱的小团子了。 陈玉凤到底准备拿俩娃怎么办,俩妈不知道,但总觉得这是个麻烦。 娃不爱后妈,但离不开亲爹的。 而且王果果和周雅芳于俩娃,毕竟没有陈玉凤那样的了解。 反而于齐彩铃,她们从小看到大,那丫头手段,心思,都比陈玉凤多得多,所以俩妈虽说尽力照顾着俩娃,可于这件事,也提着心,吊着胆。 不过这天发生了一件事,却让王果果于大娃,彻底改变了看法。 这天周五,按理该是王果果回诊环的日子。 她因为身体舒服的,并不想去,老一辈的女同志嘛,即使面对女医生,要让她坦身露体是件很羞涩的事,王果果就借了个故,耍滑没去。 事倒不大,但下进四点多徐勇义电话打到酒楼,说自己在医院等了半天,怎么不见她来。 酒楼俩女人,王果果日子过得比周雅芳丰盛点,而且前段时间李嘉德在,虽说那人不靠谱,也或者开开玩笑,偶尔送束花,周雅芳嘴上不说什么,但明显的喜欢打扮一下自己,也愿意跟人多聊聊,后来李嘉德回了香港,虽说酒楼人多,可毕竟没有谁愿意跟个服务员聊天说话,周雅芳就难免落寞。 王果果要照料她的心思,徐勇义打来电话,向来接的时候声音都小小的。 “徐干部,我身体好的,证明很适应,那个b超,咱就不做了吧。”她说。 说是个啥先进仪器,但要放在身体里面,王果果很不喜欢。 但徐勇义坚持:“不行,必须做,阿眯,你算算时间,已经一个多月了。“ “我觉得可以,你不要那么怕事嘛,真的可以。”王果果左右四顾,说。 她当然知道男人的意思。 “不行,必须先做b超,快点来,我等你。”徐勇义不容她多说,挂了电话。 王果果只好把酒楼安排给周雅芳,去医院做b超。 徐勇义表面斯文,但私底下性格很强势的,徐鑫那么皮,在他叔面前向来不敢跳腾,徐磊倒是犟,一心绝食求死,但徐勇义指挥一个师的将士们轮番打,也要把他打服。 小处可以任性,大事上王果果得听他的。 出门的时候,王果果看见大娃背着个小包,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也走的是去医院的路,才八岁的孩子,王果果看他眼神闪烁,怕他是不是在酒楼玩腻了,又想回去找齐彩铃。 于孩子来说,这儿跑跑那儿跑跑,他们没有事非的界限。 可他现在要是跑去找齐彩铃,陈玉凤就难做人了。 所以王果果追了几步,得去看看,这娃到底是准备去干嘛的。 跑不远,大娃忽而止步,喊了一声:“爸!” 王果果老远一看,是张松涛,人倒收拾的干干净净,但一看就是办了丧事的,而且是两重丧,因为他的鞋子上蒙了一层白布,白布上还有一道黑条。 只有父母同时去世的人,才会这样蒙鞋子。 张松涛刚刚下班车,这还没到军区呢,是因为急二娃的冻疮才来医院的,准备给娃开店冻疮膏再去服装店,毕竟齐彩铃和俩娃,在他影响中,都在服装店嘛。 他也没想到竟然在军区见到儿子,看儿子干干净净,虽瘦,但眼睛还是那么有神,心情沉重之余也倍感欣慰:“看你小脸蛋儿圆圆的,就证明彩铃这段时间把你们照料的不错。” 王果果脚步一顿,就听大娃说:“是挺不错的,不过爸,原来她也跟你说过,寒假的时候,不想让我们回军区的。” “不是不想,你和二娃读书成绩好,家务干得好,也乖,也听话,你彩铃阿姨主要是怕你们总在酒楼玩,要耽误学习。”张松涛说。 王果果就说嘛。 各人自有各人的立场。 齐彩铃当然不会说,自己是不喜欢陈玉凤,才不让俩娃回军区的。 她的理由特别正当,怕影响大娃二娃的成绩。 “那你猜猜,我现在为什么在军区?”大娃又说。 张松涛笑着说:“是不是你在服装店表现不错,乖,听话,你齐阿姨放你们回来的?” “嗯,是,还有,爸爸,不要光给二娃买冻疮膏,给彩铃阿姨买个炉子吧,一冬天,她也冻坏了。”大娃说。 “我听说了,库房特别冷,你彩铃阿姨打电话的时候一直跟我说,她亏待了你们,心里特别愧疚。”张松涛说。 “爸爸,你快去找彩铃阿姨吧,我们在陈阿姨家过得很好,再见。”大娃说。 这小子不等他爸亲一亲,抱一抱,转身跑了。 而这时,王果果再看另一边,齐彩铃穿件呢子大衣,大波浪烫的飞扬,也正在门诊大楼处四处张望,显然是来找张松涛的。 王果果突然就发现,大娃这孩子好心机。 俗话说得好,不怕嘴苦心甜,就怕嘴甜心苦。 而且告状也要讲策略,齐彩铃于俩娃,大面上只能说过得去,但架不住她会说,怕耽误娃的学习,她不让娃们跟甜甜蜜蜜玩,服装店冷,她也一起捱,在她那儿,没错的。 大娃要这时告状,反而理屈。 所以他一句后娘的不好都不说,而这时,齐彩铃是怎么做的呢。 她确实付出了辛苦和金钱,而且她没觉得自己做错啥。 毕竟她从来没有脱掉娃的衣服看过内裤,也从来没看过俩娃的袜子是否破了,是否脚掌都露在外面了,那不是她的孩子,她关注不到那些。 她觉得自己对孩子们很好,此时也负着气,当然一见面就说:“老张,你家俩孩子不听我的话,悄悄跟着陈玉凤跑了,陈玉凤也真是的,悄悄带走孩子,害我担心了好久。” “不是因为他们够乖,你放他们回来的?”张松涛说。 “我放?谁跟你说的,陈玉凤吗,她怎么能这样随口撒谎?”齐彩铃不由声音一高。 “不是,是大娃……”张松涛说。 “原来是你儿子撒谎啊,他恨我吧,我对他掏心掏肺,他居然中伤我,分明是他悄悄跟陈玉凤跑掉的,什么叫我放人,老张,孩子撒谎,这个问题特别严重。”齐彩铃一生气,难免嗓音更高。 那是她写的孩子啊,本来该天真无邪,一门心思爱她的,他到底怎么了? 还会耍心机了? “大娃需要很严厉的批评教育,小小年级,咱们不能让他学会撒谎。”她又说。 张松涛也是护短的,他说:“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走,咱们去见陈玉凤,都是成年人,相互对一对,问一问不就能解释清楚了,能不能不要那么武断,就说我儿子撒谎?” 听到这儿,王果果愈发发现大娃的聪明了。 他心知齐彩铃会恶人先告状,所以抢先一步,就是为了让齐彩铃去跟陈玉凤对质。 而且孩子把错揽在自己身上,这时齐彩铃要四处宣扬陈玉凤的不好,抢孩子,就没人肯信她了。 那孩子人不大,心思确实够稳,他现在的做法,既能让张松涛站在客观的立场,还能把陈玉凤从多管闲事的角度摘开。 是个聪明孩子!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购销公司(黑.丝能增强无线电信号?...) 其实马琳从甜蜜酒楼看过俩娃, 回去以后就给齐彩铃打过电话的。 考虑到她是后妈,没有生过孩子,没经验, 马琳当时诚心的说,那些齐彩铃曾经忽略了,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自己可以不过问, 也会原谅她, 但是要求她去趟甜蜜酒楼,跟陈玉凤虚心请教一下,看该怎么照顾孩子。 不比年青的小夫妻, 马琳劝起来, 永远是要求男方包容女方。 二婚的半路夫妻, 作为领导,她必须要求齐彩铃照顾好孩子。 当然, 后娘不好当, 她会记着齐彩铃的付出, 目前军区还有很多待租项目,只要齐彩铃的钱来路可靠,有她原来的军功, 她想跟军区合作,自己的大门永远敞开,但前提是, 必须把孩子照顾好, 俩娃必须认可她。 这话听起来倒是很好听, 但齐彩铃心里的邪火愈发的大了。 马琳只差当着她的面,明夸陈玉凤是最美军嫂了。 可书里的最美军嫂明明是齐彩铃。 正所谓井水不犯河水, 齐彩铃一直由衷希望陈玉凤过得好,也从来没有抢过陈玉凤任何的机缘,她为什么要抢她的孩子? 什么事齐彩铃都可以忍,但是‘虚心请教’四个字刺激到她了。 她和陈玉凤本是闺蜜,是姐妹,她也一样在辛苦赚钱,她比陈玉凤在娃身上付出了更多,怎么可能去‘虚心请教’? 她当然认为马琳在偏袒陈玉凤。 而张松涛呢,在书中是毫无理由的爱她,并且对她比俩娃更好的。 一家人在他心里的排位,永远都该是她在前,俩娃在后。 可现在分明是大娃撒谎,张松涛却不信她,还要她去跟陈玉凤对质,她能不生气吗? “张松涛,二娃大年初三,凌晨五点扒车往陈玉凤家跑过,我当时什么都没说,我甚至没骂过他一句,这回明明是陈玉凤抢走的孩子,我跟你讲事实,你还要我去跟陈玉凤对质,怎么,不但大娃二娃想着陈玉凤,你也想着她?”齐彩铃声音再高。 这可是军区医院,目前只针对现役和转业军人,以及军属。 转眼一看,大部分是熟人。 乱扯别人的家属,还是这种口气,这不给人笑话嘛,张松涛忙说:“小齐,不要乱说话,注意你一个军嫂的素养!” 齐彩铃现在是赚了钱的,九十年代,只要肯肯吃苦就能赚钱。 春节这个销售高峰期她赚了三万多块,而马上,她还能多赚一笔钱,当然,钱都是干干净净的,因为全是她自己赚的,来路特别可靠。 而只要她大笔的钱到手了,她就可以继续跟军区合作,承租军区那些赚钱的项目,但是张松涛一个眼看四十的男人,工资那么低,还带俩拖油瓶,凭什么对她要求那么高? 一生气齐彩铃就口不择言了:“张松涛,我一个月赚的钱比你十年的工资都多,你不就一穷当兵的嘛,你凭什么要求我有素养?” 张松涛是这样,去年把俩娃送回老家,父母操劳的过度,先是父亲,再是母亲,前后脚去世,所以他此时身上带了两重孝,军人嘛,工资够花就行了,他于生活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求温饱,过好日子就行。 而且男人在金钱方面,自尊心都很强。 此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妻子嫌弃没钱,他面子上也下不来,虽说去年俩人也恩爱了一段时间,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妻子心底里对自己很嫌弃,所以他干脆说:“你要觉得心里不舒服,咱们离婚吧,我也不拖累你了,怎么样?” 这下齐彩铃不是更愤怒了? “好啊,你儿子污蔑我,还撒谎,你偏袒他不说,还想离婚,离婚就离婚,马上离婚。”她嗓门再高,同时蹲在地上,抽抽噎噎着哭了起来。 医院的门诊大楼前,她一哭,围观的人更多了,张松涛忙说:“咱不哭了,不管离不离婚,咱回家说,私底下说,好不好?” 齐彩铃等张松涛,一直等的特别着急。 因为她有一个赚钱的机缘,也叫金手指,眼看就要到了。 书里安排的金手指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合,而这个金手指呢,非得大娃和二娃在特定的一天,特定的时间帮她办一件事,她才能赚一笔巨额的财富。 要俩娃一直由她养着,这事儿很简单,但现在俩娃非但不亲她,而且她来找过几次,他俩干脆不见她,齐彩铃不就着急了。 且于军人来说,离婚就意味着仕途受阻,别看张松涛气极了会说离婚,可那都是气话,只要她一哭,她一软,他心里就软了,他不会离婚的。 此时俩人皆发泄了一场,张松涛软了语气,齐彩铃就得给他台阶,进一步缓和局面,所以她说:“你以为我愿意在大庭广众下吵架嘛,你可以看看我给俩娃买衣服的收据,你也可以去店里打听打听,我那点儿对他们不好。” “咱不吵了,先回家。”张松涛也退了一步。 “俩娃目前还在甜蜜酒楼住着呢,你先把他们喊回来,我这回保证会对他们更好的,你把孩子喊来,我给他们道歉,好不好?”齐彩铃再退一步。 马琳要求的是让她去领孩子,但齐彩铃不会去的,她把这事儿推给张松涛了,当然,她这回下定决心了,等俩娃被要回来,一定要对他们好。 毕竟他们不止将来是大佬,而且就现在,还牵扯着好几个赚钱的机缘呢。 她不求别的,只求先把孩子哄回来。 王果果此时还在围观,看到张松涛夫妻,就不由要想想自己。当初韩父打她打的厉害,她其实有很多机会可以跑的,为什么不跑,就是因为她不想自己的孩子有后娘,因为有了后娘,亲爹也会变成后爹的。 “你站这儿干嘛,走,快去做b超。”徐勇义等不及,出来寻人,正好碰上王果果。 这回要做的是个叫阴超的东西,王果果还没做过,就问:“徐干部,做那个疼不疼?” 人挺多的,而且徐勇义个头高,又还是军区的老领导,谁看见都得打声招呼,所以此时他该跟王果果保持点距离的,但看妻子挺怕,他还是挽起了她的手:“具体我也不知道,但你不要怕,我刚跟医生协调过了,我可以进去,陪你一起做。” 王果果再回头时张松涛夫妻已经走了。 也不知道那俩娃的事,最终会怎么处理。 …… 所谓稀泥一和两面光。 按理,既然张松涛回来了,作为男人,有他两方协调,去马琳那儿代齐彩铃道个歉,再找陈玉凤说几句好话,把俩娃接回家,让齐彩铃买点东西,哄一哄,陪他们去趟游乐场,再买几样玩具。 以后孩子他多照顾一点,让齐彩铃对孩子们更好一点,事儿也就完了。 齐彩铃不用去跟陈玉凤妥协,低头,还可以继续养她的大佬,顺带借用两娃的机缘赚钱。 张松涛也不需要平白无故,背个离婚的锅。 但首都军区军务处的女魔头马琳可非浪得虚名。 张松涛想去酒楼直接接娃,马琳不允许,他想代齐彩铃‘虚心请教’陈玉凤该如何带娃,马琳也不同意,她坚持,必须要齐彩铃自己去道歉才可以接娃。 “我可以给齐彩铃享受军区各种福利的机会,作为军嫂,只要她能保证优先照顾好孩子,我会全力支持她的事业,但是她必须去甜蜜酒楼,看一下陈玉凤是怎么照顾孩子的,而且必须是孩子自己点头,愿意跟你们走才行。”她如是说。 这齐彩铃怎么会愿意,而且大娃二娃乐得呆在酒楼,怎么可能会主动回家? 齐彩铃给气的差点没掐烂自己的手心。 这时她赚钱的机缘快要到了,她堪称忧心如焚! 转眼两个月,齐彩铃不肯去酒楼,俩娃也就还住在酒楼,而马琳呢,干脆从张松涛的工资中调了一百块出来,交由大娃直接支配。 齐彩铃私底下在放学路上堵过,拦过,想见俩娃。 可大娃铁了心了,不肯见她,一旦看见,也会立刻躲的远远儿的。 这可愁死齐彩铃了,明明是自己笔下的孩子,有一天她居然搞不定他了。 就说愁不愁人? 她赚钱的机缘啊,到底该怎么办? 转眼就是期中了,因为有大娃经常辅导俩丫头,甜甜进步神速,期中居然考了全班第五。 她可重视成绩的,今天都夜里十点了,娃还没睡,在窗边守着,爸爸一回来就给他看:“爸爸快看卷子,我考了第五喔,前进了三十名呢。” 虽然甜甜特别开心,但韩超有点头疼,苦学半学期才考第五,还是因为资质太差,虽然甜甜肯吃苦,但智商不够,逻辑推理方面不行,就胜任不了反间工作,估计以后顶多也就上台跳跳舞,做个舞蹈演员,这让韩超心里很遗憾。 他此时忙工作,没时间应付她,随口夸了孩子几句,就回头对陈玉凤说:“我买的袜子呢,穿上,下地下室配合我的工作,今天咱们得忙半夜的?” 话说,宝石蓝的西装套裙配着鱼网一样的袜子的,但陈玉凤从没穿过,嫌它难看嘛,听韩超说穿鱼网能配合韩超的工作,虽然不懂原理,但还是穿上了。 也不知道韩超具体咋工作的,在陈玉凤眼中,这跟玩收音机找信号差不多。 只不过信号都是她听不懂的外文。 而且地下室太挤,太闷,味道大,韩超不要她下去,只让她在外面坐着看书。 酒楼热,春天也有蚊子,蚊子似乎特别喜欢她腿上的鱼网,在她腿上叮了七八个大包。她实在等不住了,探头说:“哥,这鱼网袜子是不是对你的工作有啥功效,要不然,我干嘛非要穿着这个在外面等你?” 韩超抬头看一眼,一脸严肃:“能增强无线电信号。” 黑丝居然如此厉害? 陈玉凤回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隐隐听地下室响起嘀嘀嘀的声音,真以为这些信号是自己穿的黑丝袜搞来的,那条翘起的腿再没敢放,抱着本书,坐在走廊里,任凭一条腿给蚊子叮啊叮。 话说,两个多月没动静,齐彩铃不低头,俩娃呢,直接由军务处送一笔钱过来,不过多添两双筷子,倒也没啥麻烦。 陈玉凤此时以为齐彩铃已经放弃俩娃了,现在忧心的是,这俩娃长期呆在自己家肯定不行,她得找马琳商量一下,看怎么才能给俩娃找一个可以长期,安定,稳定生活的环境。 可就在这时,齐彩铃干了一件事,其行为都够得上拐卖儿童了。 话说,目前陈玉凤的油辣椒匀匀的,一月能销三千瓶左右。 这天突然有人打电话,说准备一次性要五百瓶,地址在煤炭家属院。 让陈玉凤先拿样品过去,谈一谈。 煤炭家属院因为马金芳的原因,陈玉凤并不喜欢去。 发廊的鸡头曾经打电话要过好几次货,她没送,而是推荐,让鸡头去大青山批发市场的经销商手里拿货了。 但最近正好库存比较多,既有五百罐的大单,她肯定要去一趟。 正好周末,几个娃都想去逛逛,陈玉凤就把他们一车拉着出去,好去放放风。 骑着三轮车到了地方,她顿时眼前一亮,这地方居然是煤炭副食购销公司。 它的地位在这一片,就等同于大青山批发市场在军区的地位,而且人家是国营,所以不存在专门送货,这种大单位都是签长期合同,合同一签,付款拉货。 一个半谢顶,大肚皮的中年男人站在购销公司门口,看陈玉凤下车就迎过来了:“小军嫂同志吧,你好,我是购销公司的伍经理,你的样品呢,带了吗?” “给,您可以先打开尝一下再决定要不要货。”陈玉凤说。 伍经理扭开罐子闻了一下,说:“可以的,明天我1点钟开车上你那儿拉货,军区不好进,替我的车要个手续吧。” “钱呢?”陈玉凤问。 伍经理说:“咱们这种单位跟军区一样,现款现货。” 因为是军区,进出车办出入证个人得担责,而且卡车司机们确实素质低,要不是正规单位,陈玉凤不可能帮忙办进门卡。 伍经理看看表,说:“我还有个会,就不带你去我办公室了,明天我提前去拿货, 1.5元一瓶,总共750块吧,到时候当场给你。” 陈玉凤毕竟刚刚开始做生意,而且军区的人都相对比较简单,所以没有培养起她的防范意识,看对方说的平常,她答应了:“那就明天一点,我等您。” “合作愉快。”对方说着,走了。 要平常带俩娃,不好带,但四个娃却格外好带。 因为大娃简直就像一只守着母鸡的老鹰,最不安定的蜜蜜,他盯的最紧。 谈了一笔大单,陈玉凤今天给几个娃一人买了一个易拉罐装的珍珍荔枝,这东西,据说里面有真正的荔枝,用吸管就可以吸出来。 但也贵,一罐要两块,够买十根冰根儿。 骑上车,她刚要走,忽而有个女人在打口哨:“小军嫂?” 陈玉凤回头一看,正是上回她给送过油辣椒的那个鸡头,大中午的,她睡眼蓬松,两眶眼屎。这种下九流的人,一般人是不屑于跟她们结交的。 但陈玉凤为人平和,也不爱跟人翻脸,就笑着打个招呼:“姐,忙呢。” 可就是这么一句招呼,帮了她好大一个忙。 “伍冬那个死骗子找你干嘛,揩你油啊?”鸡头说。 刚才那个姓伍的说自己是购销公司的经理,难道不是? 陈玉凤下车了:“他说他想要我的货,算个大单。” “狗屁的经理,他是个卡车司机,他姐伍春原来当过知青,目前开个糖酒店,生意倒挺不错的,但伍冬就是个流氓,特别喜欢揩女人油的,卖货的时候小心点,给他揩了油,太恶心。”鸡头说着,走了。 伍这个姓陈玉凤听的很少,但是开糖酒店的知青突然叫她想起一个人。 齐彩铃的亲妈就姓伍,回首都后在购销公司工作,后来下海,自己开店了。 所以刚才那位伍冬,不是购销公司的经理,而是齐彩铃的亲舅舅吧。 油辣椒现款现货,陈玉凤专门学过鉴定钱币的真假,所以这方面人骗不了她。 但是齐彩铃的舅舅非要大车上门来拉货,这事儿怎么那么怪? 这时二娃咕嘟咕嘟的吸着饮料,突然说:“阿姨,我们中午可以早点开饭吗?” “你们兄弟有事要出去?”陈玉凤反问。 “明天我们三年级大扫除,我们想早点去。”二娃说。 这俩娃没家长搞卫生,得早点去,把他们的卫生搞掉,不然老师又会说他们。 “可以,明天咱们早点做饭,吃完你们就去搞卫生。”陈玉凤说。 “嗯。”二娃举起手说:“我现在已经够得着擦玻璃了。” 大娃则说:“陈阿姨,明天一点钟那个叔叔来拉货,大卡车有很多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你小心点,别让他从咱们酒楼偷东西,合作单位的卡车,门禁处一般不检查的。” 孩子随口一句话,却提醒了陈玉凤一件事。 虽在同一个地方,但这俩娃死活不肯见齐彩铃。 见面会立刻躲开,她买了礼物,他们也不接。 所以齐彩铃干着急,拿他们没办法。 而齐彩铃的舅舅呢,打了个国营单位的旗号来军区拉货,该不会是齐彩铃指使的吧,买油辣椒只是个噱头,她想通过硬手段把俩娃给带走吧? 那位伍冬是个流氓,他是瞅准机会的,明天俩娃会提前去学校,到时候他是准备捂嘴呢,还是直接把孩子打晕? 他是要趁着装货的结骨眼儿,把俩娃悄悄带上车吧。 之所以打供销公司的旗号,是因为国营单位对接,军区保安就不会查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叫拐卖儿童。 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姐妹,齐彩铃的脑瓜子比陈玉凤的灵多了。 可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也能理解齐彩铃迫切的想把孩子带回去,并且从此对他们好的心情。 但是,她现在做的事情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就是不择手段。 而她要不择手段,陈玉凤也会不客气的。 所以这回,对方要只是拉货也就算了,要那位伍冬真是齐彩铃派来抢孩子的。 军区可不是混混撒野的地方。 陈玉凤必须得让保安逮了他们,报案到公安局,让公安以拐卖儿童的罪,好好处理一下齐彩铃。 她可能永远不会明白内衣内裤和袜子,比漂亮的时髦的外套更重要。 但法律能阻止她继续错下去! 就明天吧,她倒要看看,当张松涛发现她居然唆使人开着车进军区,想用捂嘴,或者打晕的手段强硬带走他的孩子时,还会不会继续替她开脱。 马琳一直以来那么耐心的帮齐彩铃,当看到她这种绑架行为时,又会怎么处理。 俩娃的事也不该再拖下去,是该有个解决方案了。 …… 话说今天晚上按理韩超该回营的,但他于‘陈老先生’突然有了点新的想法,就打电话跟徐师长汇报了一下,准备再整理一下目前窃听到的东西。 要论设备齐全,他该去反间处的,那儿的设备更先进。 但韩超在越国的时候使的就是老设备,所以他更习惯这种地下室。 当然,他干的工作反间处的人也能干,之所以由他来,是因为他于周边小国语种特别熟悉,日语,越语,高棉语,都很在行,不需要额外请翻译。 这时正好酒楼要关门,俩妈要带着俩娃去洗澡,洗完当然还要出去转转。 韩超就对坐在吧台里的妻子说:“上楼,去换衣服。” “又是为了找信号?”陈玉凤问。 “对。”白肤净面,唇红齿白男人一脸正经。 陈玉凤昨天翘了一晚上的大腿,简直要烦死了,她隐隐也觉得韩超是在故意耍自己,按理,多读点生活百科,或者跟院子里时髦点的军嫂聊聊,接受点新事物,她也会明白韩超是在耍她。 但她最近不但忙着要考夜大,而且考夜大,目前有个硬性规定,要背五笔字根,所以还要忙着背字根,生活方面就给男人耍的像个傻瓜了。 陈玉凤蹬蹬蹬上楼,去换黑.丝了。 韩超正准备锁门,拉窗帘,干活儿。 这时远处驶来三辆越野车,眨眼的功夫已经怼在酒楼门前了。 头一个下车的是徐师长,小跑步开门,开门就敬礼,刷的放手,陪在身侧。 韩超也头皮一麻,因为来的居然是总军区的大领导。 当然,纪律性的错误他没犯过,工作期间大门紧锁,除了陈玉凤,没人知道他在干嘛。就陈玉凤,除了内参里允许传阅的部分,他没有透露过分毫。 这是一个当过三年间谍的自我觉悟。 但韩超今天干了件蠢事,大蠢事。 他万万没想到总军区的领导都会重视‘陈老先生’,会来,此时是在边玩边工作的。 他耍了点小流氓,喊了老婆穿着黑.丝陪他工作。 这时领导们眼看要进酒楼,后面的楼梯也在蹬蹬作响,他脱下军装,回头就跑。 因为他老婆穿着黑.丝,马上就要进来了! 厨房和门厅之间有个档的,平常他都会弯腰,这回没来得及,哐的撞了一下,脱下军装,他先给妻子裹上,这才关上厨房的门,折了回来。 回头,一帮人已经进门了。 一帮大领导,身材皆高,军装笔挺,人人面色凝重。 徐师长说:“关于‘陈老先生’,你有什么新发现,给总军区的领导们讲一讲。”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彩票(抓错孩子了!...) 无线电是个门槛很低的工作。 其实只要懂简单的密码指令, 有个电台,人人可干。 但信号是个繁杂的东西,全世界范围内, 无线电信号是用千兆来算的。 因为人人有个小基站,都可以发信息,而所有国家的军方, 要运转, 传达海陆空指令, 也是基于无线电。 在浩如烟海的信号中,想抓自己要找的人,就仿佛在大海里捞针。 所以窃听自己想要找的人已经很难了, 逮到之后还要结合各地方的风俗习惯, 语言, 各种方面来分析有效信息,就更难了。 这也是为什么每个国家, 每个军区要养一个庞大的机务部的原因。 也是领导们在听说‘陈老先生’被窃听, 并且分析到有效信息后, 会直接杀过来的原因,韩超现在的成果,就仿佛在太平洋里, 捞到了一根绣花针。 此时领导们都在听,看他从那根针上,到底发现了什么。 韩超给门框撞的头晕目眩, 说:“你们知道的, 我已经追踪到他无线电的基站了, 目前他跟南方很多报媒有合作,一直在采用媒体宣传的手段, 污蔑咱们部队,但首都这边他的爪牙被砍断了,他就无法再继续间谍活动,据他无线电里跟对岸高层交流的信息来判断,他准备派人来首都,再找合作方继续开展间谍活动,但我倾向于他会自己来。” 跟国内外的媒体合作,黑军方,那位‘陈老先生’可以从别的国家手里赚取宣传费用,那是一笔普通人难以估量的财富。 但首都军区才是最肥的肥羊,首都军区的情报,不论对岸还是周边各个国家,乃至目前的世界霸权国家,美英,都特别想要。 随着马金芳被抓,这块无情报可输送,‘陈老先生’的收入就要垮一大截。 所以他才会来,再找合作方。 他说他会派人来,韩超觉得不是,他会亲自前来,因为首都太重要了。 交给别人他不会放心的。 而现在韩超的眼睛就插在他的无线电基站处,等他来,不就可以逮到他了。 到时候,大家也可以看看‘陈老先生’的庐山真面目了? 总军区的领导听完,面色微霁,仿如乌云中透了一丝光:“抓,不计一切代价抓到他,让我们看看这个姓陈的到底长什么样子,同是炎黄子孙,把卖国当成大生意,拿国家的最高利益疯狂敛财,我们必须将他绳之以法。” 一帮领导纷纷点头,要走了,但这时有人忽而问:“你的军装呢?” 部队抓风纪抓的很严的,作为军人,不论在任何地方,只要是工作岗位,就必须着装规范,一帮领导大晚上的,这么热的天风系扣都没解,他就穿件白衬衣? 大领导也止步了,因为韩超刚刚立了功,不好批评。 但也得让他选穿上军装大家再走。 可韩超怎么去拿,他要推开厨房的门,他媳妇儿一条黑丝,还抱着他的衣服。 韩超不动,领导秘书急了,一个劲儿给韩超使眼色:“快去拿衣服。” 局面僵住了,韩超依旧一动不动。 好在徐勇义虽不知道韩超为什么不行动,但可以插开话题,他说:“领导们,去我们营区走走吧,今年新修的军事工事,夜间操练起来特别方便,咱们去看看。” “也好,走吧。”大领导说。 大领导好说话,但总军区军务处的处长一直盯着韩超,他要再不穿衣服,对方会直接从军总军通报批评他的。 这时领导们已经出门了,韩超也已经准备好在总军区扬名了。 偏偏厨房的门开了,妻子纤细的小腿露了半截。 韩超不止额头疼,他满头迸汗,他怕领导们要看到他爱人的腿。 她太适合穿黑丝了,腿不算特别细,但骨肉匀停,给黑丝包裹着,既优美,还有一种别样的肉感,但那只能他看,不能给别人看。 就在这狗男人眼珠都快突出来时,一件衣服伸了进来,等韩超接过,门哐的一声,关了。 披上衣服,韩超出门,敬礼,直到领导们的车隐没在夜色中。 以为韩超会就此收手吗,才不会。 妻子没发现,他就不会收手的,毕竟韩超,胆大包天。 为防蚊子,陈玉凤给自己涂了些花露水,此时孩子睡了,她就坐在外面背五笔字根,看教材,眼看就要考试了,她报的是离军区最近的科技大学,是首都夜大里最难考的。 怕大家笑话一个初中毕业生敢考夜大,考上之前不敢告诉任何人。 平常陈玉凤不送娃们去上学的,一个大院里,早晨娃们上学这段时间,领导们的车都会经过调试,绕开几个家属区的必经路线,路上没车,娃们就是安全的。 但今天她得送,因为她不知道齐彩铃为什么那么急迫,非得抢孩子。 甜甜一路不太高兴,闷闷不乐的,总是走在最后面。 “甜甜,走快点,你看二娃都跑的比你快。”陈玉凤说。 “喔。”甜甜依旧没精打彩,依旧走的慢吞吞的。 陈玉凤抬表看看时间,不禁急了:“已经58分了,还差两分钟,你得跑起来,别人都进教室了。” 甜甜依旧闷闷不乐的,但也快跑了几步,赶在门卫关门前进校园了。 这孩子刚刚考了第五名,而且前几天那位点子公司的刘波还打过电话,说有个儿童服装的广告,想让甜甜去拍一下,闺女应该挺高兴才对,为什么闷闷不乐? 陈玉凤还忙工作,只是于心头过了一下,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就回酒楼了。 油辣椒厂,早晨这会儿最忙。 不论大单小单,客户都是早晨要货,而且还都要的特别急,最近要货的市场又多,有些小店只要七八瓶,十来瓶,也得骑车去送。 列完单子,让军嫂们或者骑车,或者走路去送。 安排完这些工作,陈玉凤还得去后勤部要放行条。 目前张松涛虽然是处级待遇,但兼理部级职务,年青一辈里他是职务最高的。 因为首都军区最近要展开各团之间的军事竞赛,还是野外活动,后勤部要保障物资供应,张松涛特别忙,看衣领上的油渍就知道,他好几天没回过家了,面前四个电话,响的此起彼伏。 看陈玉凤来,他摁了电话说:“小陈,我家俩小子还听话吧,这段时间多亏你替我照顾他们,你对彩铃也不要有太大的意见,她还年青,难免任性一点,我正在劝她,改天她就会亲自上门,陪礼道歉……” 一个电话响不停,他接起来说了几句,挂了,又说:“你和彩铃原来是姐妹,她任性一点,你比她大度,多包容她一点,她对孩子其实是好的,主要还是自己没生过,不善于照顾,疏忽了……” 陈玉凤觉得这男人态度有问题。 不是她不肯包容齐彩铃,而是齐彩铃纵容售货员欺负肆意欺负大娃,疏忽二娃,差点弄瞎孩子的眼睛。 这些事跟陈玉凤没有任何关系,她之所以多管闲事,只是因为俩娃跟溺水的孩子一样,拿她当根救命稻草。 而张松涛目前的态度,是齐彩铃敢带人进军区抓孩子的关键。 只要是从学校悄悄带走的,等娃被带到服装店,她打着爱的旗号哄一哄,再跟张松涛认个错,说自己年青不懂事,爱子心切才抓他们的,事情是不是就过去了? 但孩子们受到的惊吓呢,他们会想吗? 张松涛压根就不在乎吧。 不过于张松涛,她懒得多说,只说:“我是来开放行条的,咱不谈这些。” 张松涛示意一个干事过来给陈玉凤开放行条,又抽空说:“你的油辣椒反响很好,下个月多做点,今年,我准备把它配进咱们外勤训练的半成品菜单里。” 陈玉凤不由说了声:“谢谢!” 给野外行军训练的战士做保障餐,虽然于食品的要求很高,但是个稳定,而且优质的长期订单。这种订单,外面想追着合作的食品厂挤破了头的。 后勤部愿意让她来搞,陈玉凤既觉得荣幸,也由衷感谢。 出来后,为了准备周全,陈玉凤又跟俩妈讲了一下齐彩铃的事。 可以上门要,但这样蛮横的抓肯定不行。 让俩妈在酒楼门口守着,陈玉凤去大门口接卡车了。 她这算是万全之策了,把齐彩铃堵在酒楼门口,好好谈一谈,劝一轻,让她不要冲动,不要乱来,然后再商量俩娃该怎么办。 但所谓计划不如变化,在机关食堂家属院的门口,陈玉凤远远就看到一辆大卡车,前面贴着一张购销公司的通行证。 齐彩铃就坐在后排,戴着大口罩,还戴着帽子。 陈玉凤给了放行卡,按理她该上车的,到了车上,由她指挥,车往酒楼走。 但齐彩铃这舅舅人不靠谱,一进军区就是一脚油。 “舅,你慢点,在军区超速,保安要抓的。”齐彩铃吓坏了,说。 “那怎么办,要被军人抓了,我岂不得坐牢?”伍冬一紧张,连忙刹车。 齐彩铃回头,陈玉凤在追,保安也从岗亭出来了,指手在警告他们。 齐彩铃回头看,见保安停了,但陈玉凤还在追,嘴里还在喊:“彩铃,你等等,彩铃……”顿时她头皮一麻,居然她就这么暴露了? 陈玉凤知道车里坐的是她? 齐彩铃心里一急,说:“赶紧去学校,咱们速战速决,但孩子我今天必须带走,那是我的孩子,今天必须带走,不然明天就来不及了。” 她有个发财的机缘,是买彩票。 最近首都流行买彩票,2元一张,一等奖30万,二等奖是一台夏利轿车。 按书中剧情,正好是明天,由大娃和二娃各买一张,一个中一等奖,一个中二等奖,于是,她会得到30万现金和一台夏利汽车。 她已经等了很久,是真着急了,逼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来抢孩子的。 可她这舅舅不太成器,本来俩人把行动流程计划了很多遍,从如何买货,支开陈玉凤去装货,到悄悄跑到学校抓孩子,俩孩子又该怎么抓都进行了详细的规划,以确保不伤到孩子,也能万无一失。 可现在,从一开始伍冬就出岔子了。 他一出岔子,她也急,伍冬呢,跑惯大马路,刹不住,又一脚,车险些撞到一个正在路上慢腾腾走的孩子。 “舅你慢一点,你疯了吗,这是军区。”齐彩铃尖叫说。 “你们这儿的孩子怎么像呆头鹅一样,不会躲车啊?”伍冬也在尖叫。 要此时齐彩铃撤,顶多挨点批评,啥事没有,可她想赌一把,说:“跑快点,五分钟,咱们把俩孩子抱走.” 速战速绝吧,等陈玉凤追来的时候,她们就从另一个门出军区了。 她是大娃二娃法律意义上的妈妈,顶多到时候找张松涛哭一哭,他会心软的。 先说陈玉凤,追了几步,眼看大卡车疯了一样往学校冲去,沿途还差点撞上一孩子,给吓了一跳,转头就又回岗亭了。 军区的孩子因为从小生活在无车的环境里,不会躲车的。 现在正是孩子们要上学的时候,撞飞一个咋整? 正好这时岗亭里的保安也出来了,在问陈玉凤:“你放行的那辆卡车超速了,我们刚才已经警告过了,怎么办?” 陈玉凤说:“那是人贩子,来偷孩子的,赶紧抓!” 保安抓起对讲机,通知所有大门拦车,又喊了几个同事,带着警棍,追着大卡车去了,开着卡车上军区拐孩子,胆儿可真肥。 再说齐彩铃,到了校门口,俩人分头行动。 因为二娃乖,瘦,一把就能逮到,所以由伍冬去抓,大娃呢,则由齐彩铃去骗,俩人分头行动。 而今天,大娃二娃,甜甜蜜蜜几个提前到校,要帮大娃兄弟搞卫生。 此刻大娃去厕所提水了,甜甜蜜蜜和二娃几个在走廊里玩儿。 甜甜和二娃都是性格比较内向,而且胆子比较小的孩子,俩人隐天的时候声音都是小小的,他俩咕叽咕叽不知道在说啥,而蜜蜜跟大娃则是属于话多手也闲,一刻都闲不住的,听这俩叽叽喳喳,就说:“烦死了,你们说话为什么不大声点?” “我们在背乘法口诀,韩蜜你小声点,因为甜甜总记不住三三得几。”二娃说。 蜜蜜于这些东西是过耳不忘的,顺着就背了起来:“三三得九,四四十六,五五二十五。” 于她的聪明,甜甜特别羡慕,但聪明的脑瓜子是羡慕不来的,而且她考了第五,爸爸却表现的一点也不惊喜,这叫甜甜很受打击,所以她跺跺脚说:“二娃弟弟,咱们去教室里背吧,不然我就更前不下去了。” “去吧去吧,躲远点,我要在这儿翻跟斗。”蜜蜜说。 这性格南辕北辙的姐俩,虽说性格不和,但向来不会着气,很会和谐相处。 空荡荡的三楼走廊,干干净净,最适合翻跟斗了。 蜜蜜连着几个空翻,站定,就见有个男人皱着眉头在看她。 “你是不是张朝兵?”这男人问。 蜜蜜不是想点头,她只是刚翻完跟斗,晕,习惯性的要晃晃,结果这男人一手捂嘴,一手打横,抱起她就跑。 …… 再说齐彩铃,她这边进行的很顺利,看到大娃进了厕所,她就跟了进去,并说:“朝民,你怎么看弟弟的,二娃擦玻璃,从窗户上掉下去了。” 大娃毕竟孩子,吓了一跳,说:“我让他擦楼道里面,他是不是爬外面去了?” “是啊,幸好我过来看见,我已经叫了车,要送医院,快跟我走,万一他失血过多,你要给他输血的。”齐彩铃一本正经的说。 因为齐彩铃经常在学校门口堵他们,大娃此时并不起疑,听说还要输血,毕竟小孩子,直接给吓坏了,慌不择路,连冲带撞出厕所,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下来,滚了几滚,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眼看到了卡车前,往车上一塞,孩子就算到手了。 但齐彩铃万万没料到伍冬会出岔子,他抱了个黑乎乎,瘦津津,卷卷毛的孩子,跌跌撞撞从楼道里出来,那卷卷毛的孩子揪着伍冬的头发,团着他的脑袋,两只细腿快的像哪吒的风火轮,在打,在踢。 她不停的叫:“呜,呜。” 大娃回头一看有人抱着蜜蜜跑,顾不上二娃,冲过去了,得先救这个。 他和蜜蜜是在练拳的,冲到伍冬身边,两手捏拳,他抬脚就是一踢。 而蜜蜜呢,简直就是个行走的马蜂窝,她手还狠,给伍冬捂着嘴巴喊不出声,又挣扎不开,突然两根指头戳出去,直插伍冬的鼻孔。 孩子的手再一掏,伍冬只觉得鼻子生疼,疼的天灵盖儿都要掀了。 他松手要打蜜蜜,蜜蜜正好趁势喊:“救命,有人贩子,救命啊!” 这时伍冬鼻腔疼,一个喷嚏,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蜜蜜也扑到了地上,手里还攥着两撮从伍冬头上薅下的头发。 “救命啊,救命!”孩子趴在地上大叫。 一点钟,孩子基本没有到校,但老师们在午睡的,此时全从办公室冲出来了。 蜜蜜的声音就像在用指甲刮门一样,又高又尖又锐,吵的齐彩铃脑袋疼。 她眼看形势越来越乱,恨不能踩她舅舅几大脚,但算了,她还是赶紧溜得好。 真是晦气,这么乱的场面,她该怎么跟张松涛交待? 齐彩铃出校园的时候,正好迎上匆匆而来的保安队。 因为是熟人,对方还给她敬了个礼。 出了校园,她刚想跑,直见迎面走来个卷发,瘦瘦俏俏,精精干干的女同志。 不正是陈玉凤? 蜜蜜还在地上哇哇大哭,看陈玉凤脸色就知道,她已经气疯了。 她们曾经是跟甜甜蜜蜜关系一样好的小姐妹,直到齐彩铃去供销商上班之前没有翻过脸的,就后来,俩人也没有红脸吵过架,见面也会和和气气。 此刻齐彩铃在笑,可陈玉凤啪的一巴掌就搧了过去。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鲜奶米布(她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做,...) 幸好蜜蜜野, 力气大,能打,才能挣脱反抗。 但她只是个六岁的小女孩, 被陌生人强行抱走,得多害怕? 而要是伍冬被惹躁了,对孩子下毒手, 孩子而已, 受的住吗? 天热, 大娃穿的是短裤,大概是下楼梯的时候摔了,两条腿鲜血淋漓的。 他自己没有意识到, 还在帮保安们摁伍冬。 陈玉凤气不过, 再一巴掌搧了过去, 这一巴掌倒把齐彩铃给搧的清醒了点。 她也很沮丧,计划堪称天衣无缝, 可真正执行起来怎么会那么难呢。 就好比她写书的时候, 各种情节信手拈来。 可运用到生活中, 为什么就会处处漏洞。 当然,此时她要耍赖皮,跑了, 没问题的,因为伍冬在购销公司挂职,孩子是她的, 除了伍冬抱蜜蜜这点不对, 别的方面他们都合情合理。 但因为是姐妹, 齐彩铃打算跟陈玉凤摊牌,实话实说。 她说:“凤儿, 那个是我舅舅,今天来军区买你的油辣椒,我顺路接我家孩子出去买点东西,他认错孩子了,我向你道歉,是我不对,吓到蜜蜜了。” 见陈玉凤不听,又说:“你知道彩票的事吧,不然不会专门养俩娃,对不对?” 这时陈玉凤已经把蜜蜜抱起来了,齐彩铃又说:“算了,这样吧,咱俩明天带着孩子一起去买彩票,中了奖对半分,我把夏利车送给你,怎么样?” 她直觉陈玉凤应该也知道剧情,养她的娃只是为了抢她的先机。 不就三十万加一辆车嘛,大不了两个人平分,陈玉凤总不能全抢了吧? 她心里很气陈玉凤,各人有各人的机遇。 她们曾经是姐妹,而陈玉凤家的俩丫头现在都很优秀,她还抢她孩子干嘛? 说陈玉凤是穿越重生的吧,傻乎乎的不太像,可你说她不是吧,她却处处抢她先机,这叫齐彩铃特别生气。 为人本该艰苦奋斗,抢别人命中注定的机缘,齐彩铃虽然不会说出来,但她心里是鄙视陈玉凤的。 这时陈玉凤回头,厉声问:“什么彩票,你说的哪门子的彩票?” 齐彩铃一愣,心说难道她并不知情? 陈玉凤再说:“你没看到大娃伤成那样,你就不管管他?” 齐彩铃想抓大娃,可大娃不肯给她碰,一碰就炸毛,陈玉凤只好把他拉过来。 她当然不知道彩票的事,因为她只是梦到了一本书,记得跟自己相关的大情节,没有仔仔细细看过大娃兄弟的故事。 她的眼里只有孩子的伤,先看蜜蜜,孩子膝盖青了,后背好大一块淤青,但没有皮外伤,不过大娃伤的特别严重。 左腿足足三指长的一片擦痕,里面全是泥沙,右腿膝盖里嵌了颗石头。 轻轻一摁,血和泥沙顺着石头的边缘在往外流。 大娃犹还说:“我不疼的,我弟和甜甜呢,他们有没有被坏人抓走?” 蜜蜜说:“没有,他俩在教室背乘法口诀呢。” 这时保安已经把校园围了,陈玉凤把俩娃拉了起来,把衬衣绑在大娃腿上止血,得带他们去医院。 进医院,挂了急诊。 医生一看大娃的膝盖,气坏了:“顽皮摔的吧,小朋友,膝盖要摔破,以后就甭想跑步,做剧烈运动了,你这么小的孩子,将来从业要受限制的,兵当不了,体育学不了,怎么办?” 大娃纠正医生说:“医生伯伯,不是这样的,有些特殊兵种对体格是没有限制的喔。”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医生问。 “比如无线电,机务,情报一类就没有体格要求,我妈妈就曾在机务科工作,她被录取的时候还是近视眼呢。”大娃说着,忽而呲牙,因为医生正在用碘伏清理他的伤口。 “小子,那种专业需要特别好的脑子,你要没有就得老老实实保护好自己,不要把自己弄伤,明白吗?”医生打断他说:“不然,就像现在,白吃苦头。” 大娃闷哼一声,疼的混身抽搐。 这就是为什么陈玉凤不愿意齐彩铃抢孩子。 是她的孩子,法律意义上属于她,但孩子不是物品。 她谎称二娃摔了,大娃一急,就会出各种各样的意外。 摔到了,伤到了,不都是问题,二娃脚趾畸形的事就那么糊涂过了,现在大娃膝盖上好大一个疤,可造成这些的齐彩铃,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 医生在用盐水冲洗伤口里的泥砂,因为没打麻药,足够疼,大娃呲牙,伸手去拽自己的衣服,陈玉凤说:“疼就哭一声,没事的,不丢人。” 分明手在抖,但大娃却摇头说:“不疼。” 这时医生要替他清洗另一条腿,说:“女同志,抱着你儿子,这条腿疮面大,不要把血污搞的到处都是。” 陈玉凤接过了大娃。 这是她头一回抱男孩,不像女娃软嘟嘟,男孩混身硬梆梆的,他头上还有股汗臭,腥腥的,有点像韩超小时候的味道,跟甜甜蜜蜜的奶香味儿完全不一样。 想起韩超小时候也是这样臭臭的,陈玉凤不由多闻了闻。 大娃也僵着身体,没叫,没挣扎,盐水喷上去,他突然就开始迸眼泪了。 “疼就哼一声,没关系的,你看我刚才叫的多大声?”蜜蜜说。 大娃迸着眼泪,闭上了眼睛,这小傻丫头不会懂的,自从妈妈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这样抱过他,闻过他的臭脑壳了,他想闭上眼睛,沉沉睡一觉。 就好像小时候在妈妈怀里一样。 想想温柔的妈妈,大娃真怀念她啊。 膝盖缝了两针,小腿倒不用缝合,但必须仔细挑泥沙。 水泥沙子,不彻底清理干净,伤口即使包扎了也会感染,感染也会赞成留疤。 而军医院处理这些事向来粗枝大叶,因为他们处理的大多是军人嘛。 医生挑了几分钟,再细细包扎好,抬头一看歪着脑袋的小男孩,惊呆了:“这小子心脏得多大,没打麻药生缝伤口,他居然能睡着,他不疼吗?” “嘘,让他睡会儿吧,娃也累坏了。”陈玉凤说。 “妈妈你看,他揪着你的衣服。”蜜蜜笑着说。 五月末的急诊室,窗外正开着大片樱花,大娃揪着陈玉凤的衣服,睡的香甜。 在九十年代,即使外面,拐卖儿童都是特别严重的刑事案件,更何况军区。 而且还是开车冲卡,在军区内部超速,在学校抓人,一连串,全是极端恶性! 这时小学已经被封了,领导们的警卫营被紧急调了过来,正在维护值安。 公安来了,军务处,保卫处,校长,主任,学校里围的水泄不通。 外面还是人心恍恍的家长,大家搂着孩子,吓的提心吊胆。 人们议论纷纷,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军区撒野。 它直接影响到了军区最基本的东西。 一国的军事机构,一混混肆意撒野,其性质堪称在领导们的头上蹦迪斯科。 而作为事件当事人的丈夫,张松涛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 他这段时间挺美的,把娃扔在酒楼,两月没管过,心里一直挺乐呵,毕竟那是他的娃,在酒楼吃得饱,睡得好,长得白白胖胖,不用他操心,他特别放心。 男人大多有个毛病,不喜欢直面家庭矛盾。 老婆孩子处不到一起,他就装聋作哑,俗话说得好,不聋不痴,不做家翁嘛。但正是他一直以来两面和稀泥,和到今天,闹出大篓子了。 本来,按原书剧情,他会是年青一批的干部里最早升四星的文职干部,将来还会出任总军区后勤部的部长,是文职干部里职务干的最高的,可现在,他的职务都要受影响了。 等他赶到现场时,马琳像只暴怒的公鸡一样,只差打鸣,齐彩铃委委屈屈,咬着唇正在哭,那个来抢孩子的伍冬,头发本就少,给蜜蜜薅的像只拨秃了尾巴的公鸡一样。 抢孩子也就罢了,还抢错了,匪夷所思,可笑至极。 这于马琳的影响特别大,部队家属院发生这种骚.乱,总军区又要通报批评。 但这些都不重要,地上有很多血,刚才保洁想来打扫,马琳不让。 此时揪着张松涛看:“这是你儿子的血,走,跟我看,一路从厕所到这儿,流了多少。” 一路看,张松涛头皮发麻,一点一滴,小黄豆儿一样,从厕所到大门口,长长的一条线,而厕所门口的楼梯上,台阶处还有一大片血痕。 “你在工作上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怎么在生活上就总粘粘糊糊?”马琳再问。 张松涛张了张嘴,说:“对不起。” “跟你死去的妻子说对不起吧,她本来是机务科最得力的女干事,为了给你生孩子才转业的,生了孩子后也是因为操功才得的癌症,她死了,你就这样对她的孩子!”马琳吼说。 此时张松涛当然得面对,也不能再和稀泥了。 他给在场所有人鞠了一躬:“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解决好孩子的事,然后等着挨处分!”马琳手指张松涛的鼻子:“我要撤你的肩章,降职,处分你,晚上先给我写检查!” 马琳的话就跟刀子一样,一句句,都扎在张松涛的心里。 他前妻是个瘦瘦弱弱的女同志,但智商非常高,曾经确实是机务科最得力的女干事,为了结婚生孩子才转业的,得癌症没了,她特别优秀,直到现在,机务科的人分析很多情报,还要基于她的笔记。 可他把妻子留下的孩子带成现在这个样子。 齐彩铃和伍冬涉嫌危险驾驶,强闯禁区,以及暴力抢人几件事,全是踩了刑事红线的,在跟张松涛聊了几句后,就被公安带走去做调查了,张松涛此时才要去找孩子,但赶到医院时扑了个空,陈玉凤带着俩娃已经回家了,他于是又往酒楼赶。 今天小学下午停课,要紧急演练各种逃生、反诈反骗技能。 不过甜甜和二娃被老师放回来找他们的小同伴了。 俩只弱小的望着两只强壮活泼,并且负伤归来的,就跟看英雄似的。 大娃两条腿都裹着纱布,周雅芳给他搞了个躺椅,还做了他最爱吃的鲜奶米布,让甜甜喂给他吃。 “疼不疼啊张朝民?”甜甜问。 大娃一脸坚决,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顿时甜甜和二娃眼睛都睁圆了,呼吸也迸住了,想听他形容一下到底有多疼,可大娃说:“就跟蚊子咬了差不多。” 所以并不疼吗? “那我可以摸摸吗?”甜甜继续小声的问。 其实大娃可疼了,但死鸭子嘴硬:“你使劲儿摁,我一点都不疼。” 甜甜先喂了大娃一口甜甜的鲜奶米布,又让二娃也抿了一口,给蜜蜜也来一口,这才先给手指上哈了口气,轻轻点了一下大娃的伤口。 那动作,比鹅毛落在上面还轻,立刻又缩手:“疼坏了吧。” “不疼。”大娃得笑着吹个牛:“你就捣一拳我都不疼。” 蜜蜜听他说不疼,也哈口气,嘣的一下弹上大娃的腿:“这样呢,疼不疼?” 大娃给疼的差点没晕过去,但还是在扮鬼脸:“不疼,一点都不疼。” 今天王果果做了鲜奶米布,这是用磨细的糯米浆和牛奶,蜂蜜和在一起熬出来的,它比米汤更浓愁,有糯米的米香,还有牛奶的奶香,加上蜂蜜,甜甜的,口感比奶油更绵密,因为做工繁杂,王果果难得做一回。 陈玉凤可喜欢吃这个了。 尤其暮春时分,坐在酒楼门前,对着夕阳,吹着晚风吃这个,真舒服。 不过刚吃了几口,陈玉凤忽而身姿一挺,放下了碗。 大娃和二娃回头一看,也忽而一缩。 因为张松涛来了。 原本活泼可爱,虎头虎脑的儿子两条腿上缠的全是纱布,窝在躺椅里,其实还是个瘦瘦的小娃娃,原本儿子多爱他啊,只要看到他就会伸手要抱抱的,可现在看他,眼神都是躲闪的。 张松涛饶是有心理准备,一口气也险些没喘上来:“伤的这么严重?” 他伸手欲触,大娃下意识挪开了腿。 二娃原本最爱爸爸的,可此刻张松涛想拉他,他背过了自己的小手,还躲到了甜甜的身后,只露两只葡萄般的大眼睛,默默望着爸爸。 张松涛深吸了口气,对陈玉凤说:“前段时间是我的错,疏忽了孩子,这会我痛定思痛,我也跟彩铃商量过了,我俩年龄差太大,不合适,等她接受完调查我俩就即刻走程序,办离婚,以后我也不会再婚了,没什么意义的,我自己照顾俩孩子长大,不要后妈了,我以后绝不给孩子找后妈了。” 毕竟是孩子,大娃听到这句时,终于垂下了他一直强撑着的倔犟的脑袋。 想要后妈的一直不是孩子,而是男人,是男人缺不了女人,却非得打个给娃找妈的旗号。当生了他的那个女人死了,孩子人生的一角就残缺了,那一角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 陈玉凤想了想,说:“张主任,咱们都是成年人,虽说不能因为孩子就放弃寻找幸福,但真要进入婚姻,毕竟朝夕相处,还是得以孩子的意见为重。” “不找了,真不找了,没啥意思,太累了。”张松涛喃喃的说。 这时陈玉凤才发现张松涛的肩章没了。 是被马琳撤了吧? 男人呐,任何时候可以粘粘乎乎,但要触及他本身的利益,就会爽快起来。 别人的家事陈玉凤本来懒的搀和,既然张松涛主动来找孩子了,她就想,只要俩娃自己愿意,就让他俩回家住去,虽说住在酒楼也于她无啥大碍,但孩子嘛,肯定想家,想自己的家。 俩娃确实也挺想回家的,孩子恋旧,想念有妈妈回忆的屋子,也想躺在床上被爸爸举高高,或者趴在他的肚皮上说点贴心话。 结果听陈玉凤说完,张松涛却说:“下周再说吧,刚才彩铃跟我交待过一件事情,说让你明天带着大娃和二娃去位于民百大楼前面的广场上买趟彩票,记得必须11:45分去,她没说具体原因,只说你知道了,肯定会照做的。” 虽然陈玉凤并不知道彩票中奖的具体数额,但从剧情中能大致猜出来。 所以齐彩铃被抓了还贼心不死,还想着要借俩娃发财? “张主任,明天我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没时间带孩子买彩票,娃你想带就带走,不想带就让他们呆在酒楼,我不会带他们去买彩票的。”陈玉凤说着,端起碗几口刨了牛奶米布,说:“要再没事,张主任您就先回,我晚上还有点忙。” 她明天确实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得忙一整天,也确实没时间带孩子。 至于彩票,那种虚头巴脑的东西,向来脚踏实地的陈玉凤并不感兴趣。 她起身进屋了,甜甜蜜蜜和二娃也跟进去了。 独剩大娃还在躺椅上,但不一会儿,甜甜和二娃又跑出来,一边一个,把大娃架起来,也扶进屋了。 三个小脑瓜儿,圆圆的后脑壳都是那么可爱。 可大一岁的二娃甚至甜甜高,是班上个头最矮,最瘦的男孩,试想张松涛曾多么忽略过孩子。 此时,公安局拘留室,因为还是军嫂身份,齐彩铃有茶喝,还有饼干吃。 配合她做调查的民警也很客气。 于心里她再默默退了一步,明天大娃买了彩票,中了奖,只要她和张松涛还没办手续,就有一半是她的,车她不要了,给陈玉凤,钱她只分一半,要15万就行了。 陈玉凤不就想抢她机缘嘛。 这趟就让她抢了吧,当然,曾经的姐妹情份也就此消散了吧。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学习机(是因为韩超有意无意的忽略...) 联想到姐妹情, 齐彩铃不免就要想到被陈玉凤抢走的肯德基,还有没有承包成功的灌气站,虽说这样的机缘齐彩铃还有很多, 即使丢了这几个,凭借后面的资源,她依旧能赚上亿的产业。 但她还是特别生气, 命中注定的女配, 一回回抢她机缘, 她怎么能忍? “民警同志,麻烦您,我想打个电话。”齐彩铃说。 民警对齐彩铃很是客气:“好的, 但只限市内, 不能打长途。” 齐彩铃不会认输的, 三十万,目前在二环内买一个四合院, 一辆夏利, 比将来的一辆大奔还时髦, 因为特别稀缺,她怎么能服输,怎么能让给陈玉凤? 她必须再努力一把, 不能让钱落在陈玉凤手中! …… 别看齐彩铃为了彩票要疯魔了,但陈玉凤压根儿就没在意。 明天她也没时间带孩子,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 得去考夜大! 如今夜大的含金量特别高, 在职人员只要考上, 就可以原地升职,但也特别难考, 因为考它的几乎都是高考落榜的考生,录取分数只比高考低一点点。 作为军嫂,陈玉凤要找马琳开具一份介绍信就能减10分,但她去开介绍信的时候扑了个空,据说明天是马琳前对象的生辰,她请假,乘机去了蒙自。 一年四季,除了女儿的生日,就是她前对象的生辰。 那位化成白骨的诗人,承载着马琳于爱情最美好的幻想。 只有这时,她才让人觉得,她也是个女人。 这下可好,陈玉凤得生考了。 第二天是周末,她依旧谁也没告诉,一个人去了考场。 此时早晨六点半,科技大对面就是民百广场,有人在贴彩条,还有人在充气球,硕大的彩条上写着:一等奖20万,二等奖夏利车,三等奖100元。 果然,今天有彩票抽奖。 陈玉凤心里有点打鼓,会不会大娃二娃真能摸中大奖,她不带俩娃出来,俩娃跟大奖擦肩而过,这样做对吗? 但既然已经决定,就不多想了,她排到了考试的队伍后面。 排队考夜大的大多是各个单位的中层干部们,有人搓手说:“早知道报人大,或者农大算了,我听说科大今年录取分数特别高。” “是啊,国家要搞科技现代化,科大一下就变得吃香了嘛。”另有人说。 随队伍进了考场,这是自中考整10年后,陈玉凤再度答考卷,怕考题太难,她心里紧张的不行,但还好,政治和语文,历史她背过,答案基本能写满。 这是一整天的考试,中午原地休息30分钟,吃点干粮,下午考历史和数学,历史还好,能蒙一蒙,数学陈玉凤一道题都不会,是完全看不懂,犹如在看天书。 要不是监考老师敲桌子让她随便写点,她就要原样交白卷了。 同考场的一帮中年考生们此起彼伏的叹气:“这也太难了,科大这卷子,赶得上我们的高考题了。” 考官笑着说:“你们说对了,这卷子就是从高考题库的废题库里选的。” 顿时,满场又是一阵叹气声。 陈玉凤心态放得平,她只有初中学历,也不过学了半年,能考上才叫意外。 落榜就算了,明年报个远一点,但排名差点的学校吧。 最后是背五笔字根,是站在考官面前排队,一个个的背。 考官刚才就一直在陈玉凤身边转悠,这回也喊她第一个:“来,背!” 这种死记硬背的东西陈玉凤肯吃苦头,就背得很好,所以一遍就过了。 考官又问:“知不知道电子计算机,知不知道什么叫dos系统?” 恰好,去年为了逼蜜蜜学习,陈玉凤买过一本《计算机入门指南》,虽说看不懂,但翻过一点,总能说几句:“计算机也叫电脑,dos是一种命令计算机工作的数字指令。” “说得很对。”考官在她的考卷上画了个圈儿,说:“下一个。” 因为电脑并不普及,而且《五笔字根》也是个新东西,属于额外附加题,很多考生没当真,这一场,除了另一个个头矮矮的女同志,居然没一个背下来的。 一帮中年人看着陈玉凤和另外那个女同志,一脸羡慕。 监考老师最后说:“再确认一遍通讯地址,就可以安心等录取结果了。” 校园是个清静的地方,但甫一出来,就是热闹的彩票销售现场。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舞台上,一只透明的玻璃箱里是彩票,两边是鼓手,还有个主持人拿着话筒在吼:“彩票不多啦,大奖还没开出来,机率越来越高,请大家抓紧最后的机遇。” 大奖还没开出来,要不要试试? 人都会有个暴富梦,可陈玉凤摸了一下兜,天意,她今天出门忘带钱包。 转身准备回家,她碰上教娃们练跆拳道的张教练。 “陈嫂子,你还真一个人来买彩票了,中了吗?”他问。 陈玉凤说:“我只是路过,不买彩票,你买了彩票了,中了吗?” “是齐彩铃,早晨跟我打电话,让我带着张朝民和张朝兵来买趟彩票,还说要中了大奖,一定会感谢我,我大清早去酒楼喊俩娃,背着张朝民来买彩票,刮出三个谢谢惠顾来,娃们回去了,但我还想来碰碰运气,万一能中呢,咱也发个大财。”张教练说。 陈玉凤都给气笑了。 这就是齐彩铃的龌龊心思,准备抢孩子去买彩票,没抢到,进了局子还不消停,张教练就跟书里大部分男同志一样,于她有那么点欣赏和爱慕,于是她就又借张教练之手,非要把俩娃喊出去买彩票。 运气的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是能强求来的吗,看看,这不没买到? 张教练这趟买了五张,自己刮了三张,全是谢谢惠顾,留了两张,要回去给俩娃刮,正好就跟陈玉凤一起回楼了。 今天酒楼有招待餐,门前停了几辆吉普,看车牌,是总军区和市武装部的。 据说现在,马琳手里,一张甜蜜酒楼的招待餐票极其难开,要搞,非得领导们亲自打招呼,写申请,签字她才肯给。 可现在酒楼的名声传出去了,尤其总军区的领导们,但凡非正规接待,都要搞到这儿来,店小,菜好,私密,而且有面儿嘛。 转个弯儿,张教练赞叹说:“这地儿越来越漂亮,越雅致了。” 可不嘛,本来前面广场上的水泥地面有点破,王果果自己修修补补,把它抹光了,周围的绿植也重新修剪了一遍,通后堂的走廊,前段时间她自己买木材,搭檐廊,给遮了起来,再把育苗班的爬山虎和蔷薇引过来,就成了个凉亭。 墙外侧还搞了个宣传栏,上面的字是徐师长的手笔:作风优良,能打胜仗。 有客人的时候娃们不能进酒楼,就在满是蔷薇爬山虎的走廊里写作业。 周雅芳给娃们炸了香酥可口的麻脆,还烤了松软香甜的回饼,捏成小元宝的开关,一只只外表金黄,奶香扑鼻,写作业的时候舔一小只叼在嘴里,不用抿它就会自己化掉。 此时几个娃在写作业,张教练还没吃过甜蜜酒楼的菜,遂尝了口回饼。 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点心啊,既松软又甜蜜,奶味十足的。 他不由一个又一个,跟公鸡啄米似的,一下往嘴里丢了大半碗。 听说又要刮彩票,大娃嫌烦,丢给韩蜜了:“你要刮出奖,今晚就可以少写作业。” 二娃则在问甜甜:“要不咱们一起再刮刮呢?” 张教练只是受命办事,跟齐彩铃关系也淡,不在乎这个,只说:“赶紧点,我还忙着呢。” 陈玉凤没来得及阻止,蜜蜜已经刮开了:“哇,谢谢啥来着。” “谢谢惠顾,看我的吧…哇,三等奖,张教练,三等奖是什么呀?”二娃说。 张教练啪的鼓掌:“齐彩铃真神人,还真中了,一百元呢。” 二娃举起彩票说:“阿姨,给我们买书,我们要看很多很多书。” 这娃据说随他妈,身体弱,爱看书,才二年级,看的全是不带拼音的世界名著,可要没身体,不就跟他妈一样得早死? “买两副围棋吧,你要再看书,眼睛就该瞎了。”陈玉凤说。 大娃试探着说:“阿姨,我觉得这钱我们应该给两个奶奶,毕竟我们要长期住在酒楼,保护你和周奶奶,甜甜蜜蜜,就当住宿费呗。” 这小贼滑,两条腿上全是纱布,打得一手好主意。 “什么叫长期住在酒楼,张朝民,你爸现在被撤肩章了,工作应该也会轻闲一点,他特别迫切的想带你们,明天应该就会来接你们的,晚上收拾一下,明天你们就该搬家了。”陈玉凤说。 “喔。”俩娃对视一眼,倒有点落寞,他们在酒楼已经住习惯了,并不想走。 酒楼住人,其实并不好,因为经营和餐饮是需要分开的,不然公商是会下指令整改,并批评的。 正好天渐渐热了,送走俩娃,陈玉凤也就带着闺女搬回家属院了。 而齐彩铃心心念念的彩票结果在第二天也上报纸了,中一等奖的是个进城给儿子看病的农妇,二等奖是一个被骗子骗了钱,走投无路准备自.杀的转业军人。 所以大奖确实有,但在冥冥中,早就跟大娃二娃错开了。 齐彩铃按规定要被拘留45天。 知道她的脾气,怕她从拘留所出来要讥讽她抢自己先机,或者说她故意作弄没了俩娃的机缘,陈玉凤专门买了份报纸存着,要等齐彩铃出来后给她看。 娃们仍旧读书,陈玉凤时不时跑一趟各个长途汽车站,发发名片,推广一下油辣椒,抽空还带甜甜去拍了个服装广告,转眼就到七月,娃们该放暑假了。 而这时,齐彩铃也该从拘留所出来了。 现在俩娃是住在自己家的,这天,大娃来吃饭时专门拦住陈玉凤,憋了半天,居然说:“阿姨,你家不也有房子嘛,这样行吗,等齐阿姨出狱,我们去你家住两天,好不好?” “怎么,怕齐阿姨打你?”陈玉凤笑问。 大娃摇头,蜜蜜抢着说:“彩铃姨在局子里经常给他爸爸写信,还写亲诗呢……” 二娃最近高了些,还是那么瘦,大概是为了他爸而难为情,捂上了脸。 陈玉凤忍不住一笑,又无奈摇头。 张松涛好说话,但他有个非常难缠的上级。 马琳宽容的时候可以非常宽容,但当她严厉起来,就无可挽回了。 张松涛目前虽然依旧在后勤部供职,但肩章被撤,来自总军区的升职调令也被马琳撕了,她的意见是必须离婚。 因为连着两次,军区整体受上级警告都是因为齐彩铃。 部队形象不容破坏,纪律是铁,原则是钢。 张松涛真要情比金坚,就转业,滚蛋! 虽然大娃二娃担心的不行,陈玉凤反而有点怜悯齐彩铃,因为昨天她去后勤部递资料的时候,就见张松涛的桌子上压着一份离婚申请,自己的字已经签好了。 于男人,娃不及女人重要,但女人,远没有升职更重要。 等齐彩铃从监狱出来,恐怕还得受一回现实无情的打击。 她迟早得学会不靠男人不靠孩子,靠自己。 转天,大清早的,韩超凌晨五点多把陈玉凤从床上摇起来,倒没有喊她下去穿黑丝,只吧唧了她两口,说自己今天要在地下室忙一天,会有重大突破。 让陈玉凤记得把门从外面锁上,并且不要忘了给他送饭。 “你们找的那位陈老先生要回来了?”陈玉凤最先想到这个。 韩超信心勃勃:“为防走漏风声,目前我谁也没告诉,就你知,我知,等我摸查清楚航班,座位,到时候就在飞机场,原地逮捕他。” 这男人简直厉害的没边儿了。 “要不要我穿鱼网下去陪你,翘腿给你找信号?”陈玉凤问。 “翘什么腿,你为什么要翘腿?”韩超愣住了。 陈玉凤挺腿:“你在下面的时候我一直这样翘着腿啊,给你找信号的呀。” 她以为无线电的信号就像电视的信号一样,而她的腿是天线,但凡韩超下去,她就会把腿翘起来,夜夜翘的腰酸腿疼。 韩超脸抽搐了一下,一本正经:“最近信号特别好,就不用那么麻烦你了。” “好,我的腿也酸的不行了,我多睡会儿,你快去吧。”陈玉凤说。 韩超心头涌起一阵愧疚,幸好,小媳妇儿啥都不知道,不然她会气死的吧。 今天是俩娃考试的日子,蜜蜜于考试向来都不咋在乎,可她偏偏回回都考的好,因为她跟王嘉嘉关系好,宋老师也明显的偏袒她。 而甜甜,从昨天开始就不咋吃饭了,今天早晨更是一口不吃,掐着两根手指头不停的算着加法,小小的丫头,认真的让陈玉凤觉得既可爱又可怜。 “甜甜,你还小,跳舞跳得好,次次学校汇报表演你都可以领舞,你还拍过广告,这就已经很好了,考试差点没关系的。”陈玉凤说。 甜甜咬了咬唇,忽而说:“妈妈你还记得吗,去年爸爸差一点就邀请我下他的地下室呢。” 陈玉凤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是徐鑫兄弟来的那回,韩超曾特别认真的说要请甜甜下去参观他工作的地方,但后来他就再没提过了。 该不会孩子把那事儿还放在心上吧? “你想去你爸爸工作的地方?”陈玉凤说。 甜甜咬唇说:“他喜欢考得好的孩子,他总喜欢喊蜜蜜下去玩,可蜜蜜不喜欢去,我喜欢去,可他早把我忘了,我要考第一,那样,他就会想起喊我的。” 陈玉凤没来由胸膛里腾起一股气。 因为蜜蜜聪明,一点就通,也因为她能和爸爸玩到一起。 什么枪啦,炮啦,各种东西的性能,韩超总喜欢跟她讲一讲,但甜甜,韩超除了偶尔抱一抱,几乎从来没跟这孩子认真说过一句话。 所以他当时只是开个玩笑,请了一下甜甜,后来就抛诸脑后了。 反而经常追着,想教蜜蜜一些无线电的知识。 甜甜把这件事放在心里记了一个学期,而且她始终认为,只要自己能考的跟蜜蜜一样好,爸爸就会对她另眼相看。 到了校门口,蜜蜜不但是霸王蜜,还是自来熟蜜,门卫要跟她打招呼,保安也要跟她打招呼,所有的同学看见她,都要喊声霸王蜜。 甜甜虽说拍过广告,还算有点小名气,可她性格内向,走路低着头,有人笑着打招呼,她还会飞速的躲开,这样子跟她在舞台上跳舞的样子完全两样。 总之就是,自信全无。 陈玉凤看书上说,孩子的自信来自于爸爸的肯定,所以,是因为韩超有意无意的忽略,才让甜甜变得如此自卑的吧? 这可不行,她必须想个办法,让韩超发自内心的肯定甜甜。 估计只有这样,甜甜才能变得自信起来。 回到酒楼,徐师长给陈玉凤打了个电话,说让她去趟自己家,去取一点他战友从国外带回来的东西。 今天因为没有招待餐,婆婆没来上班。 周雅芳在厨房准备面点,陈玉凤刚准备走,点子公司的刘波打来电话,说甜甜的服装广告反响很不错,有个厂家准备再给她拍个电视广告,问陈玉凤同不同意。 正好甜甜最近心情不太好,听说有广告可拍,陈玉凤挺有兴趣,就问是什么广告。 “小霸王学习机听说过吗,它要在电视上打广告,选几个孩子,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闺女。”刘波说。 学习机? 虽然陈玉凤还没见过,但听起来就是个好东西。 她爽快的说:“行的,定好了你给我打电话,我陪她去。” 接完电话,正好后厨的煤气罐里没气了,周雅芳要陈玉凤帮忙摇煤气罐儿。 煤气价格高,灌起来也麻烦,要罐子见底了,大家都是先摇一会,再蹲到温水盆里坐会儿,然后还要放倒,把它用的干干净净。 等一锅面点磕磕绊绊,好容易蒸熟。 这时陈玉凤蓦然想起来徐师长交待的事,往嘴里填了几个包子,喝了口水,就往师级家属楼赶。 徐师长家的门是半掩着的,小秦带着一个人刚从门里出来,看到陈玉凤,笑着点点头,走了。 因为门没关,陈玉凤也就没敲,一把推开,进门了。 迎门照面,尴尬了,徐师长搂着王果果正在跳舞,听的歌曲还是《萍聚》,跳的是慢四步,这样一对男女,男的绿军装笔挺,女的是白底黑点的裙子,可真够养眼的。 边跳,王果果还笑着说:“你怎么永远手快脚慢,没有一回踩对点的?” “我是跟着你的脚在跳的,怎么,还是不对?”徐师长说着,忽而回头,看陈玉凤站在门口,立刻松开了王果果,王果果也跟犯了错的小孩似的,瞬间立正。 “玉凤,你咋才来?”她问。 徐师长也说:“我们以为你忙,不来了。” 陈玉凤只笑了笑,心说,我要不来,还不知道你们大白天的,居然能搂在一起跳舞呢。 她于婆婆向来既羡慕又佩服,她天生带一股少女式的热情和爽朗。 就跟蜜蜜一样,洒脱,由性,也是因此,徐师长才那么多年忘不了她的吧。 作为儿媳妇的她很尴尬,看茶几上有个手提袋,遂说:“是这个吧,我提走?” 桌子不止有个手提袋,还有三束花呢。 陈玉凤恍惚间想起来,去年大概也是现在,徐师长知道婆婆还活着的。 该不花,鲜花,跳舞,他们是在庆祝重逢吧。 徐师长皮肤白,身材好,高高大大,一身威严,不过因为经常绷着脸,面部轮廓硬了点,前些年因为无条件臣服于马琳,但又在下层将士中威信特别高,在大家印象中是个既复杂又神秘的人,也很少有人清楚他的底细。 铁汉柔情,谁能料到,人家私底下如此细心浪漫。 “不是那个。”王果果从厨房门口提过一个编织袋,说:“这是徐干部托战友从国外带来的东西,一套是泳衣,是给蜜蜜的,还有两双滑轮,俩娃的滑轮鞋太小,给她们换上,还有这个,是给甜甜的,叫什么……” “白雪公主的裙子。”徐师长补了一句。 “对对,白雪公主的裙子,下面还有些巧克力,拿回去给娃们,我今天就不回酒楼了,我跟你叔要去个地方。”王果果说。 陈玉凤心说怕不是纪念重逢一周年,他们还要去旅游一下,渡个假吧。 这也太浪漫了点,她都要心生嫉妒了。 “爸,妈,你们要出去玩就放心玩,酒楼要有招待餐,菜我也可以炒的。”作为一个颗行走的电灯泡,陈玉凤说完就准备开溜了。 不过她提着袋子转身,刚要开门,有人从外面一把推开门,险些没把她搡到地上,王果果扶了一把,她才能立得住。 疾步进来的男人个头很高,但眼眶深陷,骨瘦如柴,还没进门就问:“叔,我计划好今天给奶奶扫完墓就走,你为什么要卡我的签证,不准我去对岸?” 是徐磊,这人脾气爆直,还特别冲动。 他因为拒不肯配合调查,在反间处呆了整整半年。 前期一直不肯吃饭,要绝食自杀,是给战士们轮番打着输的液体。 直到大概两个月前,他对岸那位爱人,林嘉祺突然寄来信,说只要徐磊愿意去对岸见她,她就立刻撤回离婚申请 徐磊这才有了盼头,开始进食,甫一被放出来,就申请签证,准备去对岸。 但是徐勇义给卡住了,不准他走。 “我和你婶已经准备好了,去给你奶扫墓,别的事咱们路上讲。”徐勇义说。 徐磊突然就火了,指着王果果说:“我凭什么要叫她婶子,她配吗?” 徐勇义声音压得很低:“小磊,不要惹我抽你。” “那就给我签证,我要去对岸。”徐磊声音愈发高了。 周末,邻居们都在的,这种高层住的全是同级别的领导,吵起架来更丑。 徐磊现在去对岸,以他目前这种心态,如果被人哄一哄,洗洗脑,他很可能就会定居那边,再不回来了,而要发生那种事,于徐勇义的仕途影响将非常大。 虽说一衣带水,毕竟两岸各自为政,一旦徐磊真的定居对岸,对岸的政党肯定会大书特书的宣传,还会狠狠嘲讽一番大陆军方。 到时候徐勇义不说原地免职,至少会调离核心管理层,继而被离休。 一个仕途大好的领导,前途就得完蛋。 果然,他说:“我曾经让人给林嘉祺写过三十多封信,要求她来大陆定居,并承诺给她工作,房产,以及你奶奶在中药厂所有的分红,可她不愿意,坚持离婚。而正是两个月前,我们开始排查‘陈老先生’的,她也随即撤回了离婚审请,并且开始联络你,小磊你有没有脑子,她曾经不是间谍,但现在有一大半的机率是,她已经被策反了,她喊你去,你就会被策反,你难道不懂?” 徐磊反问:“在你眼里除了韩超一家,还有好人吗?” 徐勇义不想再废话了,说:“今天是你奶的祭日,去拎花,给你奶奶扫墓。” 所以今天是徐老太太的祭辰,徐师长准备花,是为了去给母亲扫墓的。 陈玉凤刚才多想了。 但不肖子孙才不顾忌奶奶的生辰,徐磊指着他叔的鼻子说:“你不让我走,我就去找蛇头,我就去偷渡。” 正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徐磊此时不要命,徐师长就得收敛着点,问:“我怎么做你才愿意留下?” 徐磊等的应该正是这句。 他抬手,指着王果果说:“跟她离婚,我不想跟韩超有任何挂葛?” 这可真是个憨货,他居然认为自己在叔叔心目中的地位,能比婶子更高。 果然,徐师长勃然大怒:“我从小把你架在脖子上,放在大腿上,养出你这样个没脑子的,不懂民族节气,不敬尊长,没有礼仪廉耻的东西,你给我滚!” “滚就滚,你不给我签证我就偷渡,谁也别想拦住我。”徐磊甩门而去。 这一甩,甩的陈玉凤特别难堪。 王果果倒坦然,对徐师长说:“花我来抱,香烛你来提,走吧,咱去扫墓。” 徐勇义也说:“走吧。”看他脸色,显然心情特别沉重。 马琳没了孩子,就封闭自己了。 徐师长在失女后,则把哀思转移到了俩侄子身上,向来特别疼他们。 母亲的祭日,跟从小疼到大的侄子吵成这样,也是够烦心的。 他提着一手提袋的香烛,王果果抱着花,俩人去扫墓了。 陈玉凤骑上三轮车,则要返回酒楼去。 骨瘦如柴的徐磊就在她前面,摇摇晃晃的走着,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于徐师长的俩侄子,陈玉凤没一个喜欢的。 徐鑫太精明,但没有原则,他因为积极配合调查,从反间处出去的最早,现在已经重新参加工作了,目前供职于一家股票代办公司,甫一进公司领导就给配了辆夏利车,现在过得比原来更风光。 而徐磊,人太耿直。 人人都说和平时期没有间谍,但通过韩超,陈玉凤知道,不但有间谍,而且危害性非常大。 在这种形势下,执拗又不善于思考的徐磊,于徐师长简直就是颗定时炸弹。 行至医院门口,陈玉凤最后再看眼徐磊,就见有个受了伤,架着拐的战士正在慢腾腾的往医院走,徐磊虽骨瘦如柴,但毕竟成年男人,有的是力气,他直接把那战士背了起来,往医院去了。 回到酒楼,有几个打传呼要油辣椒的,她得一一回电话,再到育苗班下单子,通知军嫂们送货。 忙完这些事已经是下午五点半,孩子们该放学了。 陈玉凤总觉得今天自己忘了件啥事,但究竟是什么事,她死活想不起来。 站在酒楼的前厅,她看来看去,转了一大圈才想起来。 糟了,她把男人锁在地下室,一整天没有管。 韩超估计已经快饿死在下面了。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摩登保镖(四小只和徐磊正在互相嫌弃...) 本以为韩超要气炸, 但陈玉凤打开门,他居然毫无反应。 机房里特有的铁腥,机油味儿, 再加上厕所捞散的味儿,简直让人欲呕。 也就韩超这种军人才能在这种地方一呆就是12个小时,不喝水, 不吃饭。 陈玉凤给他泡了杯茶, 又把早晨蒸的火腿酥和蛋清饼, 奶油回饼各样拿了点。 韩超今天显得挺沮丧,抓过一枚火腿酥填进嘴里,狂灌一口茶, 问:“这么快就中午了?” 这傻瓜, 天都黑了, 他以为才中午。 “嗯。”陈玉凤说。 男人一脸沮丧:“他居然说下线马上搞定,不需要回来了。” 关于间谍问题, 陈玉凤不懂, 只是今天碰到徐磊, 于是顺嘴要提一句:“徐磊说要偷渡去对岸,我看咱爸给气的可以。” 一枚回饼拈在手里,韩超忽而说:“是徐磊, 陈老先生看好的下线是徐磊。” 所以林嘉祺原来本非间谍,但现在已经被陈老先生策反了,而对方之所以喊徐磊去对岸, 就是为了策反他, 毕竟徐磊被一帮战士轮着暴打了将近半年, 他于部队,于所有的战士都怀着仇恨。 可太容易策反了。 而说起徐磊, 韩超也无可奈何,打徐磊,他出拳最硬,下手最狠。 对方真要去对岸,以目前两岸的互通政策,徐师长卡得了一时,卡不了一世,那是一匹十头牛都拉不回头的犟牛,总不能真把他打死吧? 但不能让他去,只有他息了去对岸的心思,陈老先生才会回来。 韩超才能揭开对方的庐山真面目,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办? 陈玉凤噗嗤一笑,说:“哥,你要真不想让徐磊去对岸,我倒有个办法,但是我得告诉你一件事,你别生气……”她说着,露了个歉疚的笑。 看妻子一脸忐忑,韩超以为果真是什么大事,目光一沉:“什么事?” “现在已经下午五点半啦,我把你扔在这儿半天没管。”陈玉凤可心疼了。 居然只是这么小一点事? 本来韩超一点都不在意,而且他工作时不喜欢人打扰的,但妻子既然心疼他,他就会得寸进尺:“这种大错误必须惩罚,先欠着吧,等我想好怎么惩罚再说。” 这狗男人,陈玉凤想打爆他的脑袋。 韩超换了话题:“徐磊不但脾气差,脑子还执拗,你有什么办法能留下他?” 陈玉凤有了点小小的得意:“等着吧,我保证可以留下他。”看时间,该去接娃了,她于是说:“哥,你既然忙完了,咱一起去接孩子?” 路上她想跟他聊一聊,让他把甜甜重视起来。 韩超抓过耳机说:“还不行,我今天听到内容挺多,好好分析一下,应该就能找出陈老先生的底细。” 得,又是军事机密,陈玉凤就只好自己去了。 从地下室出来,已经过了接娃的时间,而今天,因为是齐彩铃出局子的日子,大娃专门恳求过,说让他们在酒楼住一天,她再不去,几个娃就该担心了。 一路小跑,刚到学校门口,陈玉凤就碰上齐彩铃和张松涛了。 齐彩铃应该刚从拘留所出来,手里提的是首都第三拘留所的行李袋,身上穿的还是当时进去时的那件呢子外套,此时已经夏天了,她的衣服跟天气格格不入,头发也全长直了,没有护理过,毛糟枯黄的。 她也是够急的,一出狱就来找俩孩子了。 小学的孩子已经走完了,此时只剩四小只,躲在绿化带的后面。 甜甜搂着瘦瘦的二娃,蜜蜜和大娃一边一个。 此时齐彩铃声音很高,语气很急,正在跟张松涛说:“我答应你离婚,但我一个大姑娘嫁给你那么久,难道让你白睡我,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朝兵和朝民陪一个暑假,为什么不行,难道咱们一年的婚姻,我对孩子们的好,换不来让他们陪我一个假期?” “我倒是很愿意,可孩子们不想见你。”张松涛说着,要拉齐彩铃:“我陪你行不行,我陪你一个暑假,我保证好好对你,你让我当牛做马都行。” 他一碰,齐彩铃瞬时怒了:“拿开你的脏手,你都要跟我离婚了,少碰我。” 张松涛个快四十岁的老男人,天降一场艳遇,对齐彩铃真心实意的好过,情诗写过,饭做过,背过,抱过,她的内衣内裤都帮忙洗过,也曾以为自己找到了一生所爱。 要不是马琳逼着,他不想离婚的。即使现在办离婚手续,主要还是为了工作,他本来想跟齐彩铃说,要她真的爱他,就等两年,等他调到总军区,俩人再复婚。 可齐彩铃根本不听这些,她立刻答应离婚,却提了个匪夷所思的要求,要俩娃陪自己一个暑假。 可俩娃最怕的就是齐彩铃,尤其二娃,给她吓到尿遗,最近张松涛夜夜伴着睡,才好了一点,他不可能把娃给她。 而且张松涛原来始终相信齐彩铃是爱自己的。 要现在看她如此偏执,执拗,只盯着绿化带对面的俩娃,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他的内心错乱了,他怎么觉得齐彩铃根本就没爱过自己,跟他结婚,只是为了俩孩子? 可给她她又带不好,俩娃身上新伤旧痛,全是她弄出来的,叫张松涛怎么给? “彩铃,你要这样,我就要打官司了。”他说。 齐彩铃气的跺脚:“老张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指天发誓,我会对他们好的。” 这时几个娃远远看到了陈玉凤,甜甜牵着二娃,这是她有生以来跑的最快的一回,朝着妈妈跑了过来,大娃推蜜蜜先走,自己断后,蜜蜜则在推大娃,表示自己更厉害。 几个孩子也不懂,为什么彩铃阿姨会如此执著,才从拘留所出来,还要不管不顾的对他们好。 但陈玉凤大概懂点,正所谓机不可失,三十万和夏利车齐彩铃已经错过了,而随着惹燥马琳,她再赚不了军区的钱了,她还有别的发财之道,必须借助俩娃。 所以她确实准备离婚,但也准备最后再捞一把。 把俩娃身上带的红利全部捞走。 陈玉凤相信她愿意对孩子好的决心,毕竟那关系着她的钱。 可孩子不愿意认她,不配合她,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七八岁的小孩,你错走一步,伤了他们的心,就弥补不回来了。 眼看几个娃要跟着陈玉凤走,张松涛也下定决心了,说:“那我就起诉了,目前,以你的案底,最快一个月军法就会判的,你要不出庭,法官会去你的服装店,现场宣判,我先走了。” 齐彩铃给气的呀,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回头看陈玉凤,带着孩子已经走了,齐彩铃气的脑壳发懵,快步往酒楼追去。 陈玉凤虽然她没吐口,可她并没有回酒楼,而是拐进了军区商店,买了两条毛巾,两双儿童拖鞋,还买了两只新牙刷,两条新内裤。 还用说吗? 她这是以行动表示,从今天起要留下俩娃。 本来甜甜要忧心考试成绩,不开心的,这会儿都开心坏了,抢着挑牙刷,一支红的,给大娃,因为他爱红色,一支蓝的给二娃,因为他爱蓝色嘛。 “妈妈,他们今天晚上是睡我们家,还是睡酒楼?”蜜蜜已经在操心俩娃晚上该睡哪儿了。 大娃要观察陈玉凤的脸色,这小贼滑,就好似住在陈玉凤心里一样,会揣摩她的心思:“阿姨,我们可以住育苗班,那儿有很多宿舍,也有床的。” 陈玉凤也是这样想的,酒楼顶多俩妈住,天热了,卫生不好搞,要再住孩子,城管和工商就会罚她的款,但育苗班有的是房间,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人。 最近可以先把俩娃安排在育苗班,让他们先住着。 但这非长久之计,要齐彩铃本身不醒悟,还想拿俩娃赚钱,谁都拿她没办法。 毕竟即使起诉离婚,最少也得两个月。 张松涛只是被撤了肩章,工作还在继续,他要忙他的工作。 而齐彩铃呢,她是军嫂,有军属证,谁也不能拦着她进军区。 甚至,离婚期间她住在张松涛家,谁能说她啥。 即使离婚,张松涛还得打发她,她要不满意,上访,投诉到总军区呢? 一个军人亏待军嫂,在部队于离婚率管控的如此严的时候,张松涛就不止是被撤肩章,他这辈子都升职无望了。 但齐彩铃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大娃二娃难道整天呆在育苗班,围棋不练了,跆拳道不上了,大娃和蜜蜜暑假还要出去打几场跆拳道的比赛,难道都不打了? 果然,大娃走着走着,忽而伸手指扣了扣陈玉凤的手心,等她回头,就问:“但是陈阿姨,她会守着,半路上悄悄偷我们吗?” “实在不行你们就去陪她一段时间,反正她和你爸也要离婚了,就一个暑假,给她当当儿子呢,怎么样?”陈玉凤试着说。 大娃倒没有因为陈玉凤如此建议就生气,陈玉凤去牵他的手,他也没有躲避,给她握了,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说:“她今天的样子,就跟大年初三那天,发脾气的时候一模一样,所以她马上就会发脾气的,我不怕,但二娃怕!” 齐彩铃经常喜欢牵大娃的手,但向来只是拿手拈着他的手。 陈玉凤不一样,她握孩子的手,会把他整只手掌握起来,时不是还会挠一下手心,甩一甩,所以甜甜和蜜蜜可喜欢跟她牵着手走路了。 她现在也是,心里想事儿,就会挠挠大娃的手心,那处痒痒的感觉让大娃能感觉到她牵着他时,心里想的也是他。 陈玉凤懂得,齐彩铃现在是憋着一口气,绷着一根弦。 她自己意识不到,可早晚那口气会变成火,绷着的弦会断,当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于孩子的伤害就已经造成了。 而于这个,刚才在酒楼的时候她其实就想到办法了。 “放心吧,我给你们找个超级厉害的军人叔叔,这个假期你们要出去上学,还是玩儿,我都会让他陪着你们的。”陈玉凤说。 大娃眼睛一亮:“跟在我们身后专门保护我们,那岂不是私人保镖?” “私人保镖,这词好洋气。”陈玉凤说。 大娃有点得意:“没看过吧,红港来的电影,《摩登保镖》,讲的就是这个。” “你居然悄悄去过录像厅?”陈玉凤问。 大娃本来在笑的,想起什么,脸色一变:“阿姨,你能把我的手牵紧点儿吗。” 陈玉凤察觉孩子手一凉,看他面色煞白,忙问:“你怎么啦,你怕啥吗?” 其实是齐彩铃,过年的时候她忙,给二娃买了书,还给大娃搞了好多录像带,看录像嘛,孩子喜欢,他不就能开心了? 但她忙,人也粗枝大叶,而目前呢,正是那种不良录像带盛行的时候,所以她买的录像带里有好几部是僵尸片,小孩子不懂,《摩登保镖》看得很开心,可看完再放一盘,跳出来个僵尸,大娃才七岁,毕竟孩子,吓的抱起煤块砸了电视。 齐彩铃不理解,反而私底下怪怨了大娃好久。 换个话题,大娃说:“阿姨,你真能给我们找个保镖?” “一个特别厉害的叔叔,而且是一个非常喜欢保护人的叔叔。”陈玉凤说。 别的几个孩子也不知道保镖是啥,直到大娃普及了一下摩登保镖,甜甜都摩拳擦掌了:“妈妈,我也喜欢那样的保镖,要是大娃二娃不用的时候,我可以用一下吗?” “都可以,妈妈掏一半钱,让你们张伯伯掏一半,雇他给你们几个用。”陈玉凤好大的口气。 光自己掏钱可不行,陈玉凤要雇保镖,得让张松涛担一半的费用。 说找就找,现在就去找传说中的保镖。 徐磊目前还没被徐师长放出军区,安排住在警卫营的宿舍楼,所以陈玉凤从军区商店出来,一路串到位于师级家属院后面的警卫营,去找徐磊了。 等门卫把徐磊喊出来,怕他不认识自己,先介绍说:“你好,我是陈玉凤。” 徐磊穿的是警卫员们褪下来的旧衣服,军绿色的背心上一股汗臭,头发长的遮了半张脸,胡子拉茬,天热,前胸后背全是湿的,就跟个行走的垃圾堆一样,还是个骷髅状的垃圾堆。 “我知道,有话就说。”他眉头都不抬。 陈玉凤推过大娃二娃说:“这俩孩子的人身安全现在受到了威胁,具体的我无法跟你透露,但是我能不能花钱雇你保护一下他们,就是给他们当摩登保镖,哦不,私人保镖,随时跟着他们,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 几个孩子看着徐磊,感觉这个叔叔好丑,好臭啊,他真能当保镖? 孩子们兴冲冲而来,可此时内心充满了嫌弃。 他们想要保镖,可不想要这样一个臭烘烘的流浪汉,好失望啊,怎么办? 四小只和徐磊正在互相嫌弃,唯有陈玉凤心里紧张急了。 她这是在赌,赌徐磊会答应,要这样,她就能进一步留下他,不去对岸。 他跟徐师长发脾气,是因为徐师长是最爱他的人,当他心里有气,痛苦,难过,他就会不管不顾的去伤害对方,但他毕竟是个有责任的战士,他自己的孩子没有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那他愿意保护这几个孩子吗? 再说齐彩铃,她以为陈玉凤回酒楼了,于是就追到酒楼去了。 因为晚上没招待,前门是锁着的,周雅芳在后厨做饭。 而韩超,站在酒楼门前,正在皱眉看一封信。邮递员正好骑自行车离开,显然这封信是他刚才收到的。 在齐彩铃生活的现实世界里,也有韩超和陈玉凤,韩超在将来,确实是部队上的高级军官,属于生得帅气,但居于幕后很少露面的那种实干派将领。 她在写小说的时候借用了这两个人物,还意.淫了一把,把对方写成了自己的蓝颜知已,现在当然不可能,毕竟不是小说。 不过现在的他和她,陈玉凤是打小儿一起长大的朋友。 而韩超呢,是个独来独往的性格,于俩闺女的关注向来也不多嘛。 齐彩铃就想建议他一下,让陈玉凤不要一天多管闲事。 本身家里俩闺女,她还开着店,再加上照顾俩男娃,她不烦,韩超不烦吗? “韩超?”她喊。 韩超抬头一看是齐彩铃,语气温和:“彩铃?” “好久不见了,凤儿回来了吗,咱俩聊聊呢?”齐彩铃说。 韩超居然面上带笑,这男人长得贼帅气,是个军人吧,但晒不黑,还唇红齿白的,如今不过二十七,正当年的年龄,那叫一个好看。 他向来脾气臭,今天语气温和,人也客气,惹得齐彩铃心有点慌,心说该不会书里设定成真吧。 韩超继续说:“玉凤考上科大的夜大了,她现在是个大学生了,咱们一帮孩子,她是唯一的大学生。” 齐彩铃愣了好半天,仿佛五雷轰顶。 她还在拼力挣扎,想回到命运的轨道上,可对照组陈玉凤居然考上大学了? 科大,哪怕是夜大,在九十年代,其含金量比普通大学还要高。 那种大学,陈玉凤一个只有初中文凭的女人,怎么考上的?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绅士风度(等韩超转头,徐磊给他个冷...) 先说陈玉凤, 她还在等徐磊的答案。 面前是个肮脏,颓废,毫无生气的男人, 头发凌乱,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突然眸光一厉:“韩超最近一段时间接手反间处的工作, 受到人身威胁了吧?” 他误解了, 以为这几个孩子都是韩超的, 以为因为韩超,孩子们受到生命威胁了。因为他的眼神太过犀利,陈玉凤吓了一跳, 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是。” 徐磊仿如刀刻般的下般抽了一丝笑, 还是冷笑。 这叫陈玉凤心惊胆跳, 四小只也吓的缩在一起,小鹌鹑一样。 但就在陈玉凤以为他会嘲笑, 耻笑, 说一句韩超也有今天时, 他居然沉沉答了声:“可以。” 所以他答应了,而且是不谈任何条件的答应? 陈玉凤大松一口气,忙说:“工资我给你开二百块一月, 比目前营级干部的津贴稍微高一点,怎么样?” 徐磊唇角一抽,两眸鄙视:“我有退伍金, 不要你的钱。” 虽然他依旧又脏又臭, 但此刻在陈玉凤的眼里, 他周身散发着万仗光芒。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即使韩超是他的仇家,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帮他照顾孩子,怪不得韩超说自己永不会放弃徐磊。却原来徐磊的身上,自有他的闪光点。 “那就明天吧,早起你到甜蜜酒楼,我们等你。”陈玉凤说。 徐磊说:“我随时可以上班,保证执行好任务,但最好任务周期短点,因为我很快就要去对岸了,而且……很可能将永远不会再回来。” 几小只对视一眼,皆是苦瓜脸:这个臭烘烘的保镖,似乎让他们的暑假要变成一段不愉快的回忆了呢。 陈玉凤心里却有点酸涩,于徐磊来说,一旦国家利益受损,他会挺身而出。 想去对岸,也不过是因为呆在这儿太痛苦,想要逃离吧。可为什么他总是那么不幸,遇到的人都是想利用他的呢? …… 齐彩铃原来挺鄙视陈玉凤的,一是油辣椒,本来销量不错,她可以大干一把,赚一大笔,但她不,只搞保守经营,这叫齐彩铃觉得她一点魄力都没有。 虽然她没有去买彩票,但她抓着大娃二娃不放,就更叫齐彩铃觉得她是在抢自己的运势。可谁能相信,她在带了四个娃的同时,还考上科大的夜校了? 作为一个有文化的女性,这才真叫齐彩铃深受打击。 因为这世间任何事,机缘都可以想抢就抢。 唯有读书,必须扎扎实实自己学,自己考,知识是任何人都抢不走的。 韩超于张松涛家的事知道的并不多,虽然也曾听到过关于齐彩铃和张松涛的通报批评,但这种家务事跟韩超目前的工作扯不上干系,他的大脑就会自动忽略。 所以于齐彩铃和张松涛的争执,离婚,一系列的事他并不清楚。 但因为从小齐彩铃就爱哄陈玉凤的东西,他对这姑娘没好感,所以他只分享了一句自己的喜悦,就不多说了,只问:“彩铃,你找凤儿有事?” “我不相信凤儿能考上大学,除非你给我看看成绩单。”齐彩铃贼心不死。 韩超本来得意洋洋,说起成绩,脸色变了,冷冷说:“不行。” “韩超……”齐彩铃想央求。 “不行就是不行,再见。”韩超拒绝的很干脆。 这时周雅芳做好了饭,出来要喊人,甫一见齐彩铃,惊了一下,也顿时紧张,试着说:“彩铃,你不是来找凤儿吵架的吧,婶子做了饭的,咱一起吃?” “不是,周婶子,我还忙工作呢,再见。”说着,齐彩铃转身走了。 不管陈玉凤是穿越的,还是原来那个傻傻的乡下妞,人家考上夜大是事实,人家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她却还在艰难的挣扎着求生,这是事实,无可更改。 齐彩铃现在需要做的是努力赚钱,以更优秀的姿态出现在陈玉凤面前。 毕竟她有高学历,有文化有知识,大学毕业。 比陈玉凤混得差,她不服,她还有很多机缘,她要成为有身份,有地位,有名气的社会名流后,再以高姿态出现在陈玉凤面前。 目送齐彩铃远去,周雅芳问女婿:“彩铃咋啦,是不是生气了?” “不知道。”韩超说:“妈,凤儿考上大学了。” 周雅芳以为自己听错了:“凤儿考大学,她个初中毕业,大学咋肯要她?” “真考上了,科大,九月开学。”韩超说。 要说陈玉凤真能考上大学,最开心的就是周雅芳了,毕竟那是她的亲闺女。 但她不信,她说:“你给我看看录取通知书我看看,她是在天天看书,可她没去考过试,咋考上的?” 韩超很喜欢显摆这件事,可周雅芳来要成绩单,他居然给举起来了,不给。 女婿不给成绩单,莫不是在骗自己? 话说,李嘉德从年前走后就再没回来过,陈凡世倒经常在菜市场堵周雅芳,奚落她,说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癞□□想吃天鹅肉,活该被港商抛弃啥的。 周雅芳心里憋着火,倒不能说李嘉德骗她,但于有人骗自己这种事特别反感。 韩超是她女婿,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骗她,周雅芳既气又委屈,正好手里拿着锅铲,一铲子就敲韩超额头上了:“你这孩子,净拿你妈逗乐子。” 韩超都快三十的人了,给老丈母娘敲了一勺子? 可他是个驴脾气,胀红着脸,把录取通知书举的更高了,就是不给。 他不给,周雅芳就要多敲他一下,韩超一大男人,怕人看见,就得躲。 周雅芳举着勺子,就在后面追。 正好这时陈玉凤来了,乱了套了,她妈怎么在追着韩超敲就勺子。 “妈你干嘛呢,打我男人干嘛?”陈玉凤抢了勺子问。 “他说你考上大学了,我问成绩他又不给我看,拿你妈当星期天玩呢这是。”周雅芳觉得委屈,忍不住要哭了。 陈玉凤既可怜妈,又惊喜,抢过成绩单要看:“我真考上啦?” 老婆要成绩单,韩超当然会给,而陈玉凤一拿到成绩单,就知道为啥他不愿意给人看了,语文58,政治27分,历史11分,而数学,3分! 之所以她能被录取,是因为附加卷,计算机她考了98分。 计算机在目前,于国内属知识空白,陈玉凤读过一本《计算机入门教程》,当时是为了骗蜜蜜读书,装模作样读的,可就因为那本书,她稍微懂点基础,于是她考上了,这纯属瞎猫撞死耗子。 把成绩单给亲妈看了一眼,她说:“你看,这上面有我的名字,我真考上了,你就别气韩超了,咱吃饭吧,好吗?” 周雅芳不太识字,只想看看闺女的名字,见录取通知书上果真有,就很高兴了。 这时蜜蜜已经抢走成绩单了,她还小,识的字不多,但一看,顿时哈哈大笑:“妈妈,你数学考了3分哟。” 这可惹到韩超了,他厉声说:“韩蜜,放下成绩单,去盛饭。” 这时甜甜已经把饭盛来了,乖乖巧巧捧给爸爸,韩超接过饭,只说句谢谢,转头,得跟蜜蜜在饭桌上过两招,甜甜于爸爸和妹妹的顽闹,插不进去,去两眼羡慕。 饭桌上陈玉凤暂且不说啥,吃完饭把甜甜叫到一旁,掏出自己的成绩单给她看:“你看,妈妈是不是数学考了3分?” 甜甜仔细看了一眼,合上成绩单:“妈妈,这个不能给人看,别人会笑话的。” “但妈妈还是考上大学了呀,所以单科成绩不重要,咱们要争取全面发展,甜甜只要努力了就好,不要有那么大的负担,好不好?”陈玉凤说。 甜甜看眼爸爸:“好吧……” “明天点子公司又要喊你去拍广告,这回可是学习机呢。”陈玉凤又说。 “真的?不过妈妈,什么是学习机呀?”甜甜一秒就开心了。 “去了再看,说不定学习机可以让咱们甜甜学习好点呢?”陈玉凤说。 甜甜犹豫了一下,说:“我想带爸爸一起去。” “我帮你问问,只要他有时间,我想他肯定会去的。”陈玉凤说。 甜甜开心极了,努力点头:“嗯。” 虽说打算让俩娃住育苗班,但今天不行,没有被褥,房间卫生也没搞,而周雅芳一个人嫌寂寞,最喜欢带娃,晚上顺势,四个娃就全住酒楼了,三张床嘛,刚好住满。 陈玉凤因为要收拾厨房,最后一个去洗澡,洗完回来,悄悄上楼,就见几个孩子团坐在木地板上,正在聊着什么。 她本欲走,突然听大娃说:“只要明天保镖一来韩甜就哭,她一哭,陈阿姨就会把保镖换掉,换一个长得帅气,干净,好看,还脾气温和的军人叔叔。” 蜜蜜插嘴说:“我哭吧,我可以哭的很大声,吓死那个坏叔叔。” “你哭没用,陈阿姨只会大巴掌抽你,韩甜哭才管用。”大娃非常有经验。 蜜蜜不太高兴,抱臂哼了一声,甜甜则在尝试,在并不想哭的情况下,怎么才能流眼泪,二娃和蜜蜜则在给她加油鼓劲儿。 陈玉凤躲在外面,就见甜甜眨巴眨巴大眼睛,不一会儿,真的流眼泪了。 “哇,姐姐你好厉害,想哭就哭。”蜜蜜都惊呆了。 大娃和二娃她由衷佩服:“韩甜,你可太厉害了。” 甜甜再揉揉眼睛,娇声说:“妈妈,我好怕,我不想要这个叔叔……” 这属额外发挥,几个娃忍不住鼓掌:“对对,就这样,韩甜你可太棒了。” 陈玉凤看到这儿,忍不住感叹,这几个小家伙把她的弱点揣摩的明明白白。 知道蜜蜜哭死她都无所谓,还知道甜甜一哭她就会心疼。 但这回,即使甜甜哭的再可怜,保镖不能换。 因为留下徐磊不去对岸,跟保护他们几个的安全同样重要。 欲下楼,正好碰上刚刚洗完一身臭气回来的韩超。 他加了一整天的班,今天晚上得在家睡一夜。 俩人要骑三轮车回家,陈玉凤跳进了车厢,只觉得软软的,伸手一摸,车厢里垫了一层褥子。 “哥,你往车厢里垫褥子干嘛,这得多浪费?”她说。 韩超骑着车,轱辘蹬的沙沙作响:“这有什么浪费的,你现在是大学生,就该坐的舒服点。” 有知识,有文化,读过大学的人于文化没有敬畏感,因为他们本身就有,韩超不一样,他小时候是个混混,即使后来读书,也是为了换条命才读的,从来没有进过高等学府,所以妻子能考上大学才叫他那么惊讶,同时还觉得不可思议。 “咱能不能不提这个,我数学考了3分,能考上是瞎猫撞死耗子。”陈玉凤说。 韩超可不这么认为,停好三轮车,等妻子下了车,把车停进煤棚,他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而且你是因为计算机专业优越才被录取的,计算机在发达国家,于通讯方面,分担了无线电的半壁江山,而在计算业,它已经是主流了,你去了以后读的也将是计算机,凤儿,你要读的是新兴专业,以后哥于很多方面还要请教你。” 妻子能考上大学,狗男人贼骄傲了,骄傲无处言说。 而计算机,在韩超看来,于间谍通讯方面,尽早取代无线电。 他忙,没时间学,妻子去学,其意义特别重大。 所以,这趟陈玉凤带给他的惊喜,比天降一张三十万的彩票还要大。 陈玉凤完全不懂这些,于计算机的认知只有五笔打字的字根。 她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特别严肃的事:“哥,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有一天,你准备邀请甜甜下地下室的,最后没带她去。” “嗯,我忙。”韩超说着,抱着褥子进了屋,把它拍打干净。 这无心的狗男人,看他踮脚要从柜子上面抱薄被子下来,陈玉凤拦腰掐了一把:“你知不知道甜甜把这事儿装在心里,整整装了半年?” “她个小丫头,不说好好学习,心里装这个干嘛?”韩超反问。 闺女委屈成那样了,做爸爸的不但没有察觉,甚至他早把当初想邀请孩子下去的事给忘的一干二净。 这狼心狗肺的男人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回过家了,今天又在地下室窝了整整一天,此时只想赶紧上床,连着推了两把,看妻子居然少有的,拿眼在瞪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怕是做错什么了。 眉头一皱,他这才认真问:“到底怎么了?” “甜甜努力学习考第五,就是想你再请她一次,下地下室,就像上回那样,等你闲下来,必须做到,还有,你以后也不可以像现在一样,总是忽略她,要不然,我……我要吵你吵架!”陈玉凤语气极其恶劣。 这恶劣的语气让狗男人终于慎重了起来:“上回什么样子?” 上回这狗男人想请甜甜去地下室,做了一个很特别的动作,陈玉凤思索了一会儿,才说:“像电影里的外国男人邀请女同志跳舞一样。” 韩超顿时笑了,忽而伸手:“你说的是绅士式的邀请吧?” 电影里的西方男人穿西装,打领带,伸手邀请女性,就是绅士风度。 韩超此刻穿的是军绿色的背心,他是个寸头,肌肉发达,天生一副混混气质,就没有上回他请甜甜时,让甜甜开心,记了半年的那股劲儿了。 所以陈玉凤纠正说:“不要随随便便,懒懒散散的行不行,要像上回,是发自内心的,真的想才行,不要以为你只做个样子就能糊弄人,孩子又不傻,能看不出你是真心的,还是想糊弄她。” 这儿的床已经经过几任房客了,咯吱咯吱的,总有些摇。 陈玉凤转到床边,抽出一本也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房客塞在下面垫桌脚的书,把它抽出来,打了个对折,正准备放进去,韩超把书抓了过来。 这本书的名字叫《君主论》,封皮上是中文,英文和拉丁文的名字,打开书,扉页上写着:一个君主被人惧怕,比被人爱更安全。 “把书给我呀,我来垫床脚呢。”陈玉凤说。 韩超翻身坐了起来,穿上鞋子就走:“这书我得用一下。” “甜甜呢,怎么办,哥,你去哪儿?”陈玉凤已经脱了衣服了,看男人拿着自己的书跑了,追到客厅,不好再追出去,气的扔了一只鞋出去,砸那个骑着三轮车,夺门而出的狗男人。 这王八蛋,他以后别想甜甜再爱他,陈玉凤要教会女儿,不准爱这个臭爸爸。 他简直没心没肺! 韩超是这样的,他从陈老先生寄给徐鑫的那些照片上判断,对方原来应该一直在云贵和越国的交界地带活动。 而因为对方特别了解军区的领导们,所以韩超判断,对方应该也在五七干校呆过,但是十年间,五七干校呆过的人不下数百,死的,伤的,升职的,退伍的,出国的都有。 这段时间他让徐师长主动联络了一些已经出国的战友。 并且专门窃听了那帮人的语气和声音,想从中找出‘陈老先生’。 但没有,通过窃听声音,他发现都不是。 而最近,他于监听中,发现陈老先生反复提及一些思想,比如人性的贪婪和罪恶,以及,他说人就应该像狮子一样残忍,狐狸一样狡诈,而且还反复说,慈悲心是危险的,爱会让人走向灭亡,所以,残忍和卑鄙才该是人最高的品德。 而君王,威严和不露声色的杀伐,比仕爱子民更甚。 韩超读书有限,不知道这是哪种理论,所以一直研究不透,陈老先生到底何方神圣,但是,他今天发现了,陈老先生所提的这些观念和论述,来自一个学科,叫马基雅维利主义。 他隐约记得,自己翻阅干校干校人员的档案时,曾经看过的,有人信奉马基雅维利主义。 所以,陈老先生果真是干校的人,而且跟徐师长,罗司令,马司令他们认识。 现在,只要翻阅档案,他就能查到那个人是谁了。 真相,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 转眼就是第二天。 陈玉凤上班算早的,跟机关上班的干部一样,七点半到单位。 她已经计划好了,早晨先哄徐磊去洗个澡,理个发,正好今天甜甜要去拍广告,因为刚刚放假,几个孩子也还都没有课外课,她就准备把他们一起带去。 让他们跟她这个土包子一起,见识一下拍电视广告的西洋镜嘛。 可她万万没料到,徐磊来的比她还早,而几个娃,今天因为准备赶走保镖,也起得特别早。 骑着三轮车刚出营级家属院,她就听周雅芳在喊:“这哪来的流氓啊,看看,把我家小闺女吓哭成啥样了,走,你赶紧走。” 陈玉凤快骑几步,拐过弯儿,就见甜甜蜜蜜一起在揉眼睛,在哭。 徐磊换了件干净背心儿,但头发还是那么长,胡子拉茬的,大步从酒楼门前离开,转身走了。 “徐磊,你等等,徐磊……”陈玉凤骑着三轮车要追,徐磊干脆跑了起来。 毕竟对方是军人,即使受了半年折磨,他的身体素质摆在那儿。 对方越过机关食堂对面的马路,等陈玉凤追过去时,他已经不见踪影了。 陈玉凤简直头大,她雄心勃勃的想要留下徐磊不去对岸,这就完了? 当然,她也怪不得几个小崽崽。 毕竟胡子拉茬,长发披头的徐磊她自己看着也怕。 可陈玉凤沮丧的不得了。 齐彩铃计划偷孩子,计划天衣无缝,实行起来却处处漏洞,偷机不成蚀把米。 她也计划的好好儿的,昨晚琢磨了一晚上,雄心勃勃准备大干一场。 可早晨才睁眼,事情就像匹脱缰的野马一样,不受她控制了。 现在怎么办,徐磊本来就特别颓废,对军区所有人都怀着特别深的恨意,甚至,他对整个社会都满怀着无比的痛恨。 他会不会直接去对岸,到了对岸,不用间谍游说,他就会主动举手投降吧? 一个上过五年战场的英雄,难道最终要给敌人当间谍吗? 折回来,回到酒楼,她既沮丧又自责,气的连早餐都懒得吃。 几个小熊崽子却因为他们成功赶走了凶巴巴的叔叔,得意的不行。 蜜蜜还在跟大娃碰拳头。 要不是看他们还不及自己的腰高,个个都是萝卜丁儿,陈玉凤恨不能脱了裤子,狠狠抽他们的屁股。 周雅芳呢,不明究里,还在跟陈玉凤说:“早晨来的那是谁啊,哪来的流浪汉,流个二毛子头,脏兮兮的,闯进门,不但吓哭了甜甜,我都要叫他吓死了。” 陈玉凤主要是气自己,懒得跟这帮人说话,端起粥碗转出后堂,坐在前厅喝粥,正好这时韩超抱着一沓书进门,看妻子一脸闷闷不乐,遂问:“谁惹你了?” 对了,陈玉凤昨天还跟韩超夸口,说要想留下徐磊,自己有办法。 这下事情搞砸了,她怎么好意思跟男人说? 不过即使不好意思,她也得跟男人把事情和盘托出。 总之就是,她确实努力了,想让徐磊来给几个娃当保镖。 但娃们因为害怕,把他给赶走了。 韩超听完,也皱起了眉头,一大沓书放在桌子上,长长嘘了口气。 曾经并肩作过战的战友,曾经顶天立地的汉子,徐磊啊,他该拿他怎么办。 总不能真的敲断他的双腿吧。 不过就在这时,陈玉凤偶然抬头,就见从远处走来一个穿着军绿色背心的男人,他的锁骨和肩膀都高高耸起,头是剔光的,胡茬一片锭青,惨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上,两只眼睛大的吓人。 但即使瘦成这样,他也有一身掩不住的男子气概。 行至酒楼门前,他两手插兜,一双锐目盯着窗户里的陈玉凤。 陈玉凤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来这是徐磊。 她摇了摇男人的手臂,示意丈夫回头看,等韩超转头,徐磊给他个冷笑,继而进了屋,从盘子里抓一只馒头,张大嘴咬了一口,盯着韩超,机械的嚼着。 所以他刚才不是因为生气走了,他是因为看到甜甜哭,发现自己容样丑陋,吓到孩子,跑理发店刮头刮胡子去了。 也许他依旧痛恨军区,痛恨社会。 但现在,陈玉凤有信心留下这个憨兮兮的愣头青!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小韩甜(一腔痴情喂了狗,她当时没...) 甜甜给爸爸端粥出来, 正好迎上猛然变样的徐磊,小女孩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徐磊见孩子看自己, 刷的掀起门帘,大步出门了。 陈玉凤拉过女儿,适时说:“因为你害怕, 叔叔把头发和刮子都刮了, 刮的干干净净的, 他只是不喜欢说话,但他心里特别喜欢你们,以后要对他好一点, 不能再排斥他, 好吗?” “喔。”甜甜咬咬唇, 在这一刻,孩子内心的恐惧变成了怜悯:“他可真瘦。” “以后他也在咱家吃饭, 你要像对爸爸一样对他。”陈玉凤说。 “嗯。”甜甜使劲点头:“我每天给他盛三碗饭。” 昨天陈玉凤不开心, 今天换韩超不开心了, 没滋没味的喝着粥,于站在身边给他挟咸菜的女儿视而不见。 甜甜鼓起勇气问:“爸爸,我今天要去拍广告, 你想一起去吗?” 今天周末,按理韩超该休息的,但是不行, 他摇头说:“不可以, 爸爸还有别的工作, 特别急。” 甜甜有点失望,皱皱鼻子, 可轻声说:“没关系,你忙的时候要注意身体呀。”像只小猫咪一样,孩子悄无声息的走了。 陈玉凤很不高兴,正准备趁着早饭好好收拾这男人一顿,韩超忽而问:“凤儿,领导的行踪我不便直问,但你是不是知道,5月21号马处长去了哪里?” 这个陈玉凤可太知道了:“蒙自,我听李干事说过,她去给陈方远上坟了。” 陈方远的死,陈玉凤听徐师长提过,也听王果果说过,还听军区的几位老领导都念叨过,跳崖而死的,还说被野兽啃的干干净净,所以她印象特别深刻。 韩超脸色变的特别奇怪,抓起只馒头咬了一口。 因为韩超抱来了一大沓书,中间夹着一张档案,露出来的部分上面是个戴眼镜,文质彬彬的年青人,名字写的还是陈方远。 虽说自己也觉得挺荒唐,但试着问了句:“那个间谍,该不会是陈方远吧?” 结果韩超居然答:“是,当初徐鑫给我的一沓照片里,有一个陌生指纹,我对比过陈方远存在档案馆,档案上留的指纹,恰好就是。” “可他已经死了呀,我听说他身上的肉都被啃完了。”陈玉凤说。 韩超说:“肉都没了,只剩一具白骨,谁能肯定那就是陈方远?” 所以当时陈方远被迫害后,很可能压根没跳崖,偷偷跳跑了,山崖下的那具白骨,很可能是跌崖摔死的当地百姓,或者山里的猎户,只是后来马琳找到后,当成了陈方远而已。 陈玉凤傻嘛,不懂间谍工作,当然也没那么多的怀疑,男人说啥她信啥。 而此刻她想的是,马琳几乎年年扫墓,陈方远要活着的话,他知不知道? 马琳现在还不知道陈方远活着吧,要知道的话,这算不算个喜事? 结果韩超说:“他当然知道,5月21号那天陈方远给云贵边界一带发过一条无线电信息,具体是发给谁的我不好判定,但结合马琳那天去过蒙自这件事,我怀疑他应该派是派人去看过马琳。” 所以,陈方远不但活着,还知道马琳年年在给自己扫墓上香? 呆在军区,真是啥新鲜事儿都能见着。 不过陈玉凤想了会儿,就给气的不行了:“哥,马琳这么些年是个啥情况,全军区的人都看在眼里,那个陈方远要活着,还知道她年年给自己扫墓,是拿她当个傻子一样看待的吧?” 大间谍陈方远,为什么军区一直查不到他,因为他本身是个销了户口的死人。 大的方面陈玉凤不懂,也说不了啥。 可小处呢,马金芳姊妹,马金芳的妹夫,可全是陈方远手下的卧底。 那这些年,马琳在军区的情况,生活中的情况,他应该情情楚楚。 间谍之间应该还会流传照片的,马琳的照片他肯定也看过吧。 他肯定看过她苍白的脸,深陷的眼眶,和强撑着工作的样子吧。 在这种情况下,他算不算是跟看傻子一样看了马琳三十年? 马琳越是年年给他扫墓,祭奠他,人们就愈发深信不疑他是个死人了吧? 但既然他活着,马琳这三十年算啥,算个笑话? 虽然是跟自己无关的事,可陈玉凤都给气的混身发抖,粥都喝不下去了。 “所以我们必须留下徐磊,逼陈老先生回国,抓住他,绳之以法。”韩超说。 他站了起来,又说:“我今天得去领导层汇报这件事,这是个重大发现,估计得开一天的会,甜甜你带,改天我再哄她。” “开会,就在大会上提,马处长也会参会吗?”陈玉凤问。 “当然,既然是她曾经谈过恋爱的对象,她比任何人都了解陈方远,有助于配合我们的调查,她必须上会。”韩超说。 话说,书里的马琳是猝死的。 虽然书里没提,但会不会就像现在一样,是韩超查出间谍是谁,并且于大会上不管不顾的提了出来,马琳经受不住刺激,散会后就死在办公室了? 书里虽然没有提过间谍的事,但是曾提过,部队在马琳死后曾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正风气,正名声,而且集中精力反间,后来就把名声给正过来了。 所以这种可能性极大。 “哥,不行的,你不能喊马处长去开会。”陈玉凤下意识说。 韩超看了眼外面,示意陈玉凤说话声音小点。 目前,因为不知道内部还有没有陈老先生的眼线,这事儿只在领导之间互通消息,领导家属都不知道,而且因为怕陈老先生会借住对岸的反间情报局窃听这边,这件事就连反间处都是保密的。 要不是韩超想确定马琳5月21号的行程,按理,这些还没上过会的情况也不能告诉陈玉凤。 她这样大声说话,有违反间原则,一旦情报流传出去,韩超是要吃处分的。 陈玉凤于是放低了声音,说:“哥,那个人可是马处长原来谈过的对象,你直接在大会上提这事,怕不好吧?” 韩超说:“她是这个事件的突破口,还是当事人,而且长痛不如短痛,领导都知道她放不下陈方远,让她知道陈方远还活着,非但没了曾经的优秀,现在还卑鄙无耻这极,让她从曾经的罪恶感中走出来,抛下包袱,岂不更好?” 凡事要看两面。 马琳过的像个活死人一样,确实不对。 如果她知道陈方远非但没死,而且当了间谍,以她于军区的责任和热爱,肯定会立刻抛下曾经的感情,跟对方势不两立。 这个从她对张艳丽姊妹的态度就可以判断出来。 她看似无情,但其实是个用情至深的人,了解她的人总是用情义绑架,束缚她,但当她能挣开情义的束缚,她就能从困境中走出来。 在知道女儿之死的真相后,她明显得从丧女之痛中走出来了。 而且把爱投入到了军区更多的孩子身上,凡军务工作,无不是从这两点出发,要她真的能放下陈方远,向死而生,说不定就能改变如今活死人式的生活方式,重新开始,接纳另一段感情呢? 但她是个女人,心是肉长的,她爱了一个男人三十年,因为对方的死而自责,痛苦了三十年,如今你说那个人还活着,还是个大间谍,你叫她怎么能接受? 但韩超不懂,军区任何一个男人也都不懂。 他们一旦知道这个真相,只会要求她跟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上,全力配合工作,是不会理解她的痛苦的。 可陈玉凤也不能直接告诉韩超,说马琳知道了会猝死啊。 她想了想,说:“对了哥,你知道要是战场上军人死了,地方咋通知家属不?” “抱着骨灰盒上门。”韩超理所当然。 “你放屁,地方武装部会提前几天先把家属接到医院里,全面查个身体,检查身体的过程中就会慢慢透露一点,你家男人在战场上受伤啦,还挺严重啥的,查完身体,评估完,觉得可以通知,才会派人上门。”陈玉凤说。 狗男人声音一低:“我又没死,你哪知道这些的东西的?” 哪知道的? 怕他死,怕他死亡的消息上门,所以四处打听来的呗。 七年时间,无一日,陈玉凤都怕武装部的人要请自己去医院。 可如果不上医院,直接上门通知,她会当场吓死。 而要先去医院,慢慢讲,并且有医生在旁观察,抢救,她至少能活着,这就是为什么他不能直接把马琳喊去开会,当场通知的原因。 男人还算通透,明白妻子的意思了,问:“你的意思呢,怎么办?” 这向来既自负又狂妄的狗男人,原来不喜欢跟妻子交流,只喜欢在床上掐时间,看他自己有多强,但现在慢慢的,他愿意听她说话了。 正好这时蜜蜜蹑手蹑脚走了进来,准备偷袭她爸。 韩超抱起蜜蜜,喊了声:“徐磊。”然后打横抱起蜜蜜,一把丢了出去。 徐磊本来站在外面出神的,可在听到韩超喊话的瞬间,转身就往回跑。 蜜蜜向来最爱烦爸爸,骚扰爸爸,喜欢挠胳肢窝揪胡子,韩超被这丫头烦的要死,今天给了个厉害的教训,直接抱丢出门了。 小女孩哇的一声哭,以为爸爸要摔破她的屁股呢。 可就在要屁股着地的瞬间,徐磊一个扑倒,把蜜蜜给接住了。 眼泪还在往外迸,可在被接住的那一刻,蜜蜜紧紧搂着徐磊的脖子,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这种游戏,实在太好玩了,她好喜欢啊! 徐磊反而特别紧张,捧着蜜蜜,就像捧了个炸/药包一样。 陈玉凤也烦蜜蜜这种总是喜欢悄悄跑来跑去的性子,看男人把闺女扔出去,给吓了一大跳,可看徐磊接住蜜蜜,就又把害怕吞回肚子里了。 她继而说:“你这样,带着蜜蜜去趟马处长家,最好再喊两个医生陪着,然后找个机会单独跟她提一下,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怎么样?” 法律不外乎人情。 既然领导们想让马琳配合他们的工作,至少不希望她死吧。 那么,就有必要找个迂回的法子通知这件事吧。 否则马琳死了,于军区不是损失,于他们的工作不也是损失? “大学生陈玉凤就是不一样,我带蜜蜜去找马琳,你把徐磊留下来。”韩超说着,左右四顾:“办好这件事,改天哥奖你个好东西。” “啥好东西?”陈玉凤下意识问。 狗男人居然会给她送东西了,是鲜花吗,她好想像婆婆一样,能收到鲜花。 “特别特别好的东西,保证你从来没见过。”韩超说着,快步出门,从徐磊手中接过蜜蜜,夹在掖下,转身走了。 大间谍居然是马琳的男朋友陈方远? 这确实足够可恨的。 一个女人三十年的情深,喂了狗了这是。 但愿马琳这回能挺住,等到陈方远回来,亲眼看着他被绳之以法。 当然,陈玉凤也很担心,怕马琳挺不住,依旧会在知道真相后猝死。 但这世间别的事情别人可以伸出援手,唯独一个人的感情世界外人是无法走进去的。 但愿这回,马琳能挺过去吧。 去看甜甜拍广告的只有大娃二娃,还有一个二郎神一样的徐磊了。 因为地址只有三站路,中途还有一家早晨需要送货的糖酒店,陈玉凤就叫了辆面的。 早晨她只不过劝了几句,甜甜就已经改变心意了。 上了车,没话找话,她主动问徐磊:“叔叔,早晨的馒头好吃吗?” 热脸贴了冷炕,徐磊没理她,专注望着窗外。 二娃只好接话:“酒楼的馒头好吃,是因为奶奶在里面加了牛奶和白糖喔。” 大娃也在表答自己的好意:“晚上王奶奶就来啦,今天她说要做黄辣丁,太美味啦,一口脱骨的黄辣丁,我可以给叔叔表演怎么吃它喔。” 徐磊依旧面无表情,口水都没吞。 难道他不爱吃奶香香的馒头,也不想吃一口脱骨的黄辣丁? 孩子们找到他瘦的原因了。 到了送货的糖酒店,陈玉凤去送货,徐磊就在面的四周转悠,只差一条尾巴,他就是一个谨慎无比的大军犬,比军犬还认真。 再上车,直奔点子公司。 本来陈玉凤以为能叫公司,得是个很高尚的地方,没想到居然是个大仓库,里面乱糟糟的,七八个人,有打灯的,在扛摄像机的,还有人在换幕布。 孩子们甫一进去,徐磊终于说了破天荒的第一句:“向后转。” 几个孩子怕他,乖乖转身面对着墙。 陈玉凤一看,原来有一帮穿着黑丝袜,还有坦胸露背的紧身衣的大姑娘正在打打闹闹,说说笑笑。 怪不得徐磊让孩子们转身,孩子是不能看这个。 刘波在给那帮大姑娘拍照,看陈玉凤来了,回头喊说:“小军嫂,赶紧带你闺女去化妆,下一个就是她。” 徐磊却说:“同志,麻烦您先清场,清场之前,孩子不能化妆,她们不能看这种东西。” 得,刘波啪啪又拍了几张,鼓掌说:“姑娘们,已经拍完了,赶紧往外走,去外面换衣服,咱们得换下一个场景了,快点。” 直到一帮大姑娘走了,徐磊才让孩子们转过身来。 刘波这时才细看徐磊:“呵,这男同志,非洲来的吧,瘦成这样?” “刘伯伯,他是我们的私人保镖,我们马上就会把他喂胖的。”甜甜说。 “保镖,这得栓根绳子吧,不然风要把他吹走的。”刘波正在调侃,但看徐磊的眼睛,不说了,有点渗人。 陈玉凤抽空问:“那帮姑娘拍的是啥,是为了找信号吗?” 一帮大姑娘全穿的是黑丝袜,难不成也是在找信号? 刘波点了支烟,给了陈玉凤一个了然于心的笑:“那帮是豹豪夜总会的小姐,黑丝比基尼,男人的最爱嘛,到时候路边广告牌一打,男人一看黑丝,呵,管不住腿的要往里面跑。” 陈玉凤再傻,这会儿也懂了,韩超让她穿黑丝,不是为了找信号,是在玩儿她吧。 小姐,据说是比发廊的小妹更高级别一点的不良工作者。 所以,黑丝和那啥比啥呢的,全是小姐穿的东西。 怪不得当时领导们来视察,韩超给吓成那样。 虽知自己嫁了个混子,那就是个狗都不吃的流氓,但陈玉凤还是特别生气。 这回,她必要狠狠收拾韩超一顿不可。 甜甜去化妆了,陈玉凤开始端详这个叫学习机的东西,发现它连上电视以后,居然是可以打字的,她于是把学过的五笔用在上面,一指禅,居然真能打出字来。 这是个极新奇的发现,她把几个娃和徐磊的名字打成一排,看他们出现在屏幕上,觉得自己可有成就感了。 这时刘波喊说:“通知别的孩子,不用试镜了,就用韩甜。” 所以最终确定上电视的人会是甜甜了。 二娃抱着甜甜的大水杯的,忙着给甜甜灌水,大娃开心坏了,攥着拳头,陈玉凤当然也开心,但她不期徐磊在听刘波通知这个消息时,居然也鼻息一粗。 这证明他心里也是开心的吧。 场景布置好之后就清场了,一帮子亲友团,刘波只留下了甜甜的大水壶。 据说只是一场几秒钟的小广告,但整整拍了半天,中午吃点饭,继续拍。 直到下午两点,才有工作人员出来说拍完了。 这时甜甜已经喝完两壶水了,累的坐在地上不肯起来,负责化妆的女同志正在帮她卸脸上的油彩,一条小广告,拍的可真辛苦。 刘波从兜里掏了三张百元大钞,先给陈玉凤看了看,再交给甜甜,说:“小闺女,咱俩合作愉快,以后等我导演当大了,给你拍部电影。” 甜甜却说:“伯伯,我不要钱,也不要电影,我可以要那台学习机吗。” 刘波笑了:“小家伙眼睛挺贼的,这一台要998,你是看它好玩,想玩吧?” “是我妈妈想要,她是科技大学的大学生,她可以用这个学电脑。”甜甜说。 刘波沉吟了会儿,说:“行,钱我就不给你了,东西你们搬走,反正它放这儿也是落灰,给个大学生用是它的光荣。”他真以为陈玉凤是大学生呢。 一台要卖998的学习机,这算折价处理,给她了。 而这时徐磊沉声说:“陈玉凤,刚才你打字的时候,你女儿一直在看。” 甜甜是看到妈妈在电视上敲出自己的名字,才开口,问导演要学习机的。 可徐磊不是一直眼睛插在天上,冷冷的不跟人说话的嘛。 他从哪发现的? 这证明他一直在关注甜甜吧,虽然看着冷漠,但他还是不免要被孩子打动吧。 显然,形势一片大好呢。 中午在点子公司吃的盒饭,下午回家就可以慢悠悠了,所以大家坐的公交车。 徐磊一路严阵以待。 下了公交车,几个孩子在前面跑,徐磊抱着学习机的键盘,走的慢点,这时有个推着车卖雪糕的小伙子递了根雪糕给二娃,说:“小朋友,雪糕吃不吃?” 几乎是在转眼之间,徐磊大步上前,一手指着对方,目光跟狼一样。 “哥们买雪糕?”这人给吓坏了,结结巴巴的问。 徐磊之所以跟着孩子们,是因为他以为这几个孩子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试图接触孩子的人,尤其是兜售糖果雪糕的,极有可能是间谍伪装的坏人,所以他得打开雪糕桶子看一遍,再给这雪糕贩子搜个身,没从对方身上搜出匕首,枪.支一类的凶器,这才夹夹眼皮,示意对方走人。 雪糕贩子平白无帮给个瘦的像根竹竿,还凶巴巴的男人搜了身,心里在冒火,可又不敢惹他,推着自行车往前跑了几步,觉得是安全距离了,这才回头大喊一句:“死竹竿,你他妈个神经病,你有毛病。”然后骑上车就跑。 徐磊于这种骂声倒无所谓,充耳未闻,示意站在原地的几只小崽崽继续往前走,这回,他就跟在他们身后,跟的紧紧的。 几个小崽崽对视一眼,有里有点暗暗的乐,这个瘦的像根棍儿一样的保镖叔叔给了他们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虽然凶,可愿意保护他们的心情他们能感受得到。 这个保镖,在此刻,终于让孩子们觉得他是合格的了。 当然,回到酒楼,几只崽的态度一下就转变了。 他们上赶着给保镖端茶倒水,坐在满是蔷薇和爬山虎的走廊里,本不热,但他们眼神交流了一下,为了表达对保镖的好感,由胆子最大的大娃上前,去给徐磊打扇子了。 可惜徐磊不接受他的好意,扇子才一扇,人家搬起椅子,坐远了。 几只小崽崽面面相觑,好尴尬啊。 陈玉凤带了俩军嫂,要给俩娃收拾住处,选了育苗班最靠近酒楼的一间屋子,收拾干净后给张松涛打了个电话,问他要三床被褥,再从老宿舍里搬了三张床过来,带着几个军嫂收拾打整一番,一间干干净净的卧室就收拾出来了。 权谊之计,先让徐磊和俩娃住在一起。 这样俩娃的安全就可以保障了。 搞完卫生已经是晚饭时间了,酒楼今天有两桌招待餐,留两个军嫂,剩下的就可以回家了,陈玉凤则得骑着三轮车,去后勤部拉新被褥。 干活的这帮军嫂于徐磊当然很好奇,毕竟全军区议论纷纷,说他是间谍。 而且这段时间他一直叫嚣着说要走,就更加坐实了间谍的身份。 但军嫂们都有涵养,有什么不会当面说,包嫂子跟陈玉凤是邻居,也只是斟酌着说:“玉凤,咱可是想在军区长待的,接待徐磊,你可得谨慎点,军区这种地方,好一点有安稳日子,万一不好,像马金芳姐妹,要吃花生米的。” 顺着嫂子们的目光远远看过去,这都半天了,几只崽还没跟徐磊搞好关系。 人家在大柳树下面闭着眼睛睡觉,也不知是谁给他盖了件二娃的小衣服。 此刻是奶奶给娃们给点心的时间。 今天王果果给几个娃做的点心是陈玉凤最爱吃的丝娃娃。 甜甜举着一个雪白晶亮,裹着菜蔬和甜辣椒的丝娃娃,自己轻轻嗅了下,放到徐磊的鼻子下面,悄悄给他闻。 可徐磊的睫毛才颤了一下,她忙把丝娃娃塞自己嘴里,转身就跑。 徐磊并没有睡着,斜眼看了看孩子,又把凳子挪远了点。 几个嫂子已经走了,陈玉凤去骑三轮车,经过徐磊身边时他蓦然睁开了眼睛。 陈玉凤笑着说:“是这样的,俩男娃从今天开始得睡在育苗班,我给你也支了一张床,方便你贴身照顾他们,可以吧?” 徐磊搧了搧眼皮子,点了点头。 这算答应了。 所以这人表面凶,但内心其实很温柔的嘛。 “那我去取被子了,一会儿咱就开饭,今天晚上是酸汤黄辣丁,你要不能吃辣,我交待后堂给你做不辣的。”陈玉凤继而卖好。 “不用,告诉韩超,让他尽早处理完事情,因为我很快要去对岸……”徐磊扭头,见几个孩子站在铁门处正在看自己,难得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不是间谍,我爱人也不是,我既然答应了她要去,就必须去。” “行,我会的。”陈玉凤好声好气的说。 她拈起一只丝娃娃,嚼开一半,露出里面红而不辣的甜椒,脆生生的豆芽,胡萝卜丝儿和菠菜,给徐磊看了看,说:“你尝一个吧,孩子们没吃,专门给你留着呢。” 徐磊回头再看时,三个小家伙站在远处,三只向日葵一样,正在齐齐对他笑。可他依旧没有吃,他选择闭上眼睛。 骑车要去后勤处,陈玉凤得感叹一句,徐磊的脾气,真的很臭。 领完被子回来,她刚走到医院门口,就见一帮领导刚从医院出来,边走边在说什么,领导的车停在前面,堵了路,陈玉凤过不去,于是只好等着。 过会儿一帮领导皆上了车,车出军区,估计是去总军区了。 只留下韩超带着蜜蜜,站在原地。 “妈妈。”蜜蜜扑了过来。 抱起这个汗津津的小崽子,陈玉凤问韩超:“马琳还好吧?” “急性心梗,还好我带了医生,当时送到医院,缓过来了。”韩超说。 以为已经死了,并且用情至深,搭上大好年华爱了三十年的男人是个人渣,还是个大间谍,一个凭借国家利益谋利的国际情报贩子,马琳不心梗才怪。 当时是这样,韩超是从军医院叫了两名心内科的专家,让他们在外面等着,他带蜜蜜去的马琳家。 难得蜜蜜去做客,说自己想喝橙汁,马琳于是去厨房给她榨橙汁,韩超正好就在厨房跟她讲了整件事情。 马琳的性格,刚强,同时还特别强硬,而且因为她外表向来特别平静,所以即使她痛苦,别人也感受不到。当时她听完后并没说什么,还特别平静的给蜜蜜榨了一杯橙汁。 所以韩超觉得她没问题,已经准备带着资料去上会了。 可只是一扭头的功夫,她就已经摔倒在地上,直接停止呼吸了,幸好他听陈玉凤的,喊了医生进来给她做心肺腹苏,急救,送医院。 否则的话,大间谍陈老先生还没抓到。 大家得给马处长开追悼会了。 马琳今天一直在医院,蜜蜜也在医院陪她。 韩超刚才是和领导们开完会,集体去医院看马琳的,刚刚才出来。 放下蜜蜜,让她先一步跑了,陈玉凤再问:“马处长现在怎么样?” 韩超说:“她现在只有一个要求,无论用什么办法,把陈方远从对岸给弄回来,当然,领导们也是这个意思,陈方远是干校的败类,其性质比徐耀国更可耻,目前的证据不能叫更多的人知道,也不能打草惊蛇,但是必须把他弄回来。” 一个曾经在干校经受过教育的预备干部,哪怕一开始他是被迫害的,但是马琳对他的感情他肯定知道,她年年赴蒙自,为他上香,祭奠他,他肯定也知道。 而且曾经的老大徐耀国已经公开受审了,迫害他的人已经被正法了。 可他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变本加厉,借军区的情报大肆揽财。 这种情况下马琳于他还有什么感情可言。 一腔痴情喂了狗,她当时没死,就只有一个想法,等他回来,看他受死。 大概也想问问,自己那么多年爱着他,无一年缺的祭奠他。 他是怎么做到连连都知道,却永远无动于衷的吧。 韩超推过三轮车,一双比女人还好看的眼睛,一直在看妻子。 陈玉凤想了想,知道他的意思了。 碍于政策,还有考虑到徐磊目前的心理状态,陈方远的事是不能告诉他的。 当然,说了徐磊也理解不了。 他曾经在对岸生活了半年,也很信任林嘉祺,不相信对方会被策反。 一旦他一冲动,给林嘉祺打个电话,透露这边的情况,那就要坐实间谍罪了。 而大陆这边想抓陈方远的意图,也就彻底暴露了。 韩超希望陈玉凤能想个办法,让她说服徐磊彻底留在大陆,并告诉林嘉祺,自己不会再去对岸。 只有这样,才能逼得陈老先生为了物色一个新的卧底,亲自回国一趟。 然后他们就可以抓人了。 可徐磊是个重情重诺,义薄云天的人,他承诺过林嘉祺要去对岸的,怎么可能言而无信? 陈玉凤与徐磊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她可以厚着脸皮自认是嫂子,但徐磊愿意认她这个嫂子吗? 而且她劝徐磊不要去对岸,徐磊怎么可能会听? 这就是杀了她也做不到啊。 做不到的事当然不能乱承诺,所以陈玉凤说:“哥,我刚才试探过,徐磊没有改变想法,依旧想去对岸,这事儿我帮不了你。” 韩超也是瞎猫碰死耗子,因为徐磊的性格他比任何人都了解。 言出必行,有诺必践,而且间谍和反间是一门特别复杂的学科,也许陈方远策反的并非林嘉祺,而是林嘉祺的亲人或朋友,再或者对方简单粗暴,是在对岸胁迫了林嘉祺的。 对岸目前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们谁都不清楚。 让陈玉凤提要求是强她所难,很可能惹躁了,徐磊会拔腿就走。 而徐磊去了对岸,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谁都想不到。 所以他们必须留下徐磊,并且让徐磊主动给林嘉祺打电话,说他不去对岸了。 可这事,就连向来张狂自大的韩大营长也想不到办法。 当然,既是麻烦,就总有破局的时候。 而破解这个困局,并让徐磊主动给林嘉祺打电话,说自己不去对岸了的人。 恰是那个向来被韩超忽略的,而且总觉得有点笨的,默默无闻的,但只要他渴就会给他倒水,只要他想吃饭就会给他端饭,从来不会打扰他,可永远会站在不远处,默默对他笑的小女孩。 小韩甜。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花仙子(你他妈的,滚回去给我闺女...) 且不说这个, 陈玉凤还有一件事,气的她咬牙切齿的事得问韩超。 “哥,我听说现在有专门给人唱歌喝酒跳舞的地方, 你知道那叫啥不?” “夜总会,歌舞厅,也有的叫卡拉ok厅。”韩超想了想, 说:“离咱不远的, 和平宾馆的豪华之夜就是。” “我听人说里面特别好玩, 是不是?”小媳妇儿一脸求知的渴望。 “那是男人喝酒,唱歌跳舞放松身心的地方,女同志不要好奇它。”狗男人一脸严肃。 “你去过吧, 跟我讲讲吧, 里面啥样儿?”陈玉凤继续下套。 韩超说:“国内的跟国外的差不多, 卡座,包厢, 还有舞池。” 这就对了, 他去过那种地方, 看到里面的姑娘穿黑丝,回家就让她穿,这狗男人, 陈玉凤越想越气,心说自己该怎么气气这个王八蛋才好? 这时韩超想起件事来:“感谢你帮我留下徐磊,我们这个月提津贴, 提到210了, 到时候哥给你买个好东西。” 陈玉凤依旧很生气, 但想想男人怕是要给自己送花,总算高兴了一点。 “嗯。”她已经准备好像婆婆一样, 接受男人的鲜花了。 一哄就乖,不记隔夜仇,这是狗男人向来觉得陈玉凤傻的,最大的原因! 回到酒楼,饭已经做好了,大娃卯足了力气想给徐磊展示一下怎么把黄辣丁的屁股放进嘴巴,再怎么一抿,让软软嫩嫩的肉全部脱骨,落进嘴巴,可惜徐磊压根儿不接招,人家挑点菜,端着碗去远处吃了。 走的时候还故意怼着韩超,逼韩超退三五步,给他让路。 而几个小崽崽,今天晚上就可以玩甜甜赚回来的小霸王学习机啦。 学习机是由蜜蜜捣鼓好的,两个游戏手柄,不一会儿她跟大娃就玩的飞起了,二娃时不时的也可以抢一把,至于甜甜,早被他们忽略了。 陈玉凤忙完上楼,发现另外三只崽挤在一起打游戏,而帮他们赚来学习机的甜甜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在看书。 恶向胆边生,她赶走别的几个,拿出《五笔字根》,把甜甜团在怀里,两人慢慢摸索,一个一个的敲字儿,甭看只是这样练一下,但在如今这个人人都知电脑微机,却完全不会使用键盘的年代,还没开学,陈玉凤就已经比别的同学领先一步了。 她正团着甜甜在打字,突然听楼下哐啷一声,母女齐扭头,就听见徐磊说:“韩超,你不是向来日天日地,天下地一横吗,你家孩子安全受到威胁的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决。” “去睡觉。”是韩超,压抑着嗓门。 “搞快点,因为我马上要启程去对岸。”徐磊说。 今天有招待餐,是总军区军务处的高处长在宴客,徐磊的性格,直来直去,嗓门还特别大,他要在别的地方说这种话倒无所谓,可领导们听见了不行的。 韩超不想跟他吵,压低声音说:“徐磊,不要提对岸。” “对岸比我们经济发达,对岸的人也很热情,他们都是正常人,普通老百姓,我为什么不能提对岸?”徐磊嗓门反而更高了。 他曾经去过对岸,一衣带水,对岸的老百姓也很热情,对他很好。 而不深入搞间谍工作,他就理解不了反间形势的复杂,以及领导之间权力的较量,徐勇义目前是最年青的参谋长,进一步就是副司令员了,那是多少人想争的位置,总军区的领导们也有自己看好的人,人家听徐磊私底下都吵成这样,还听他说韩超工作不力,反映到大领导的耳朵里,不但徐勇义升职要继续受阻。 目前韩超的反间工作,大领导也会派人插手的。 而知道的人越多,于反间工作就越不利。 可这个憨货他永远不懂。 “你是不是找打?”韩超一转身,已经摆开姿势了。 徐磊也不是吃素的:“韩大营长,我现在可没戴铐子,咱俩打一架?” 楼上总军区的几个领导本在聊天,此时突然噤声,整座酒楼陷入一片安静。 甜甜平常慢吞吞的,可她要跳舞的时候就会特别灵动,此时她跳了起来,旋个舞步出门了,等陈玉凤穿上鞋子出门,她已经在楼下了。 “爸爸,咱不跟保镖叔叔吵架,好吗?他那么瘦,你不心疼他吗。”她说。 俩大男人眼里皆是一触即发的怒火,可小女孩一句话,他们眼里的火就熄了。 韩超把闺女夹在腋下,上楼递给妻子,交待一句让她抽空去看看马琳,再恨恨瞪一眼徐磊,得去值班了,徐磊也端起脸盆,无声的去了育苗班。 可总军区的领导们已经听见了吧,酒楼还有俩军嫂呢。 徐磊间谍的帽子,只差焊死在他头上了。 第二天一早,陈玉凤五点起来去买的新鲜猪肺,煲的猪肺红枣苹果汤。 又腾了几个奶香馒头,甜甜的汤加甜甜的馒头,最是滋补了。 但兴冲冲杀到医院,陈玉凤扑了个空,因为医院的人说马处长已经出院了。 以马琳的性格,陈玉凤估计她不会回家休养,所以直杀军务处,果不其然,刚一到,就听见她在办公室里骂人:“闵团长,即使是你的战友,想承包灌气站也得调查社会背景,钱要来路不正,我一分都不要。” 陈玉凤行至门口,就见闵团灰溜溜的出来了。 进门,一个穿着老式军装的女同志正在给马琳递药。 看陈玉凤拎的是饭盒,马琳立刻说:“陈玉凤,我有人照顾的,你负责好酒楼的招待和徐磊就行了,不必管我。” 穿旧军装的女同志也说:“对对,玉凤同志,我是曾经五七干校的一员,我叫王琴,目前在人民武装部工作,奉总军区领导的命令来照顾马琳同志了,她有我照顾就好。” 马琳对这位王琴同志说:“我并不需要照顾,王琴,你是来督察我工作的,椅子在那儿,你坐着休息就好,端茶倒水我自己会的。” 王琴陈玉凤知道,曾经干校的一员。 当初她转业的时候想早点拿转业金,还在公交车上跟另一个女同志商量过,找张艳丽搞过关系。当然,那只是私底下的一点小问题。 她还曾用雪花膏换过王果果的野猪肉,从某一个侧面来说,她能力特别强。 所以即使转业了,她也是转业到人民武装部工作,依然没有脱离部队。 而她的椅子是摆在马琳办公椅旁边的,她又是由总军区直接抽调,照顾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总军区的大领导们不放心马琳,怕她要私下联络陈方远。 派来监视她的吧? 王琴曾是五七干校的一员,如今也还在部队,她见过陈方远,也了解陈方远。 所以领导们选了她。 陈玉凤拎着饭盒出了门,就听王琴说:“马琳,你目前的身体不适合高强度的工作,关于军产承包的事何不转给总军区让高处长办,你的工作作风太强硬,高处长一直不太喜欢你,现在你又出了这种事,把军产转交上去,于你更有利吧?” 在军区呆得久了,领导之间的较量陈玉凤也能看懂一些。 首都军区是军产最多的军分区,而那些军产由马琳一手把持。 这样一来,总军区都没首都军区富有。 而如今首都军区福利搞得很好,总军区也想从这些军产里分一杯羹,改善一下他们的条件吧。 王琴这种劝法是想让马琳拱手军产,来换取领导们对她的信任? 但马琳的性格焉是会这样投机取巧的? “军产是军分区所有将士的福利,我有什么资格把它移交?”她说。 王琴说:“就怕领导们从此要不信任你,目前这种情况,万一那个人抓不回来,领导们让你转业的可能性很大吧,难道军产,能比你的转业更重要?” “哪个领导想让我转业,让他当面来跟我提,他们一天不提,我就一天是军务处的处长!”马琳提高了嗓门。 听到这儿陈玉凤就再没听了。 陈方远不仅让马琳三十年的感情成了一场笑话。 更可笑的是,作为全军职位最高的女领导,她很可能受对方连累而转业。 那个陈方远是该抓回来好好受审。 因为马琳的前三十年不但喂了狗,这狗临走还拉了一坨屎来恶心她。 回到家,她也在苦恼,该怎么说服徐磊,但没办法的,徐磊根本不跟她说话。 因为他瘦,陈玉凤要求俩妈尽量把饭做好点,云豆酸菜炖猪脚,火腿炖白菜,辣酱肘子,样样都是最耗时最耗力的菜,可徐磊饭能刨三碗,菜从来不贪一口。 连着一周下来,倒把几个娃喂的圆圆胖胖,满嘴是油。 而她,无计可施。 王果果的厨艺,头一回在一个人面前,吃了瘪了,人家不贪吃。 转眼又是一个周末了,韩超刚刚去财务领完津贴,正准备去机关大院。 他这人,于生活和工作分得很清楚。 因为知道他妈是个活泼爱闹的性格,所以自打王果果和徐勇义结婚后,能不去师级家属楼就尽量不去,此时紧赶慢赶,得去办公楼跟徐师长汇报一下情况。 徐磊是被陈玉凤暂时留下来了,但酒楼的美食和给孩子当保镖这种小事留不住他,他前天接到过林嘉祺从台办送来的一封信,而台办呢,直接给了他机票。 所以他应该是准备好这几天就要走的。 部队倒是可以去机场拦他,但是那样子就会显得特别丑,毕竟两岸目前对外的宣传是,互通互贸,和谐友好,万一被记者拍到呢,不就又成军区没人权了? 所以韩超准备跟徐师长汇报一下,干脆就在育苗班给他来个硬的,收拾一顿,让徐磊一段时间爬不起来。 不过刚到机关大院门口,他就迎上甜甜和徐磊。 甜甜穿的是舞蹈服,应该是刚从舞蹈班出来。 而徐磊,则提着她那个比个水桶还长的大杯子。 今天别的几个娃没课外课,在家,徐磊这是陪她去跳舞了。 “对不起啊叔叔,我走的太慢了,你是不是很着急呀?”甜甜说。 韩超特讨厌徐磊的还有一点,他的甜丫头,虽然他太忙顾不及,但如果她用这种语调跟他说话,他会尽可能温柔的对待他。 可徐磊慢腾腾,懒洋洋,一身颓废,在韩超眼中,简直就跟条死狗一样。 他也不说话,走得比甜甜还慢。 “对了保镖叔叔,谢谢你今天陪我下棋呀,就连二娃都升级了,唉,围棋班我是最差的了,如果今天没有你陪我下棋,我得多丢脸啊。”甜甜说着,伸手。 徐磊面无表情,但把水杯递给了她。 大热天的,即使傍晚,阳光依旧很烈,小女孩站在叔叔给的荫凉里,咕嘟咕嘟灌了一大气水,把水杯递给徐磊,又说:“我已经背会五笔字根了,你要不要听我背给你?” 韩超就站在机关大院门口,此时他们正好经过。 甜甜是脑瓜子不太灵光,但擅长死记硬背,而蜜蜜呢,太聪明,就是不专心。 小丫头居然能背会五笔记根?她认识的字都不多,难道是听陈玉凤背的时候跟着学的? 韩超刚想出来打招呼,这时徐磊突然说:“我马上就要走了。” 他这应该是第一次跟甜甜说话,甜甜特别惊讶,停下脚步,扬起头看着徐磊。 这小女孩皮肤跟他爸一样,太阳再晒,只会变红,从来不会变黑。 给阳光照着,粉嫩嫩的透着亮,一圈绒毛细发簇着粉粉的小脸蛋儿,两只圆圆的眼睛,天使一样。 韩超没从机关大院的铁门出去,两手插兜,也望着徐磊。 这时甜甜说:“那明天谁陪我下棋呢?” 几个娃的围棋已经学了一个学期了,蜜蜜和二娃都升级了,只有甜甜还停在最初级,因为她下棋太慢,没有同学组局,老师喊了徐磊陪她练的。 他要走了,她怎么办? “我八一的汇报演出演花仙子呢,你也不看了吗?”甜甜又说。 这是她第一次演花仙子,她很想给叔叔看的,因为他最近几天送她跳舞的时候他看她出了很多次错,甜甜好遗憾啊,她在舞台上向来才会发挥的最好,叔叔要看不到了。 徐磊脸抽了一下,还是没说话。 甜甜又说:“我其实可以学好围棋的,我只是学的慢,我跳舞也可以跳得很好,只要上了舞台你就看到了,你真不看了吗?” “不了。”徐磊从来没有对一个小孩这样认真过。 孩子的小事徐磊不放在眼里的,他是听说韩超的孩子受到人身威胁才来的。 跟了一周,观察过了,孩子周围没有可疑的人。 而且孩子们的作息很规律,几乎不出军区,所以他们是安全的。 而甜甜现在的小苦恼,是每个孩子都会经历的。 小时候他也这样,慢腾腾,笨,虽然他很努力,可任何功课都不及徐鑫。 后来当兵了,终于他找到了他擅长的工作,父亲和叔叔都为了他而骄傲。 但这时又有了韩超,相形见绌,他永远不及别人耀眼。 所以,于甜甜的苦恼他看在眼里,可不并不想做什么。 他得兑现自己的承诺,去对岸找林嘉祺了。 这时甜甜特别认同的点头,脸皱的像枚小苦瓜:“没关系的,我可以的。” 然后她伸手来要她的大水壶了:“我自己背吧。” “太重了,我来,我送你回家。”徐磊说。 这丫头夏天好喝水,会背一个大大的水壶,平常是二娃帮她背,但今天二娃不在,她那个水壶她自己都背不起。 可她从徐磊手中拿走了,斜背在肩上,水壶在她肩上勒出深深的痕。 小女孩欲走,又回头问:“你还会回来吗?” 徐磊要真去了,就不会回来了,他应该会在当地的消防队工作,尽早生儿育女,有个安稳的家。他缓缓摇头:“不会。” 小女孩这回是真的泪崩了:“我其实很努力的,我只是慢了点,我会变的很优秀的,只是大概比较慢,太遗憾了,你看不到了呀。” 她背着小水壶走了,趿着塑料凉鞋,迈着缓慢的步伐,哒哒哒的走了。 徐磊看她走了,居然头都没回,转身也走了。 韩超给气了个半死,一路追过去,追到后勤部门外,纵身一跃,锁脖去勒徐磊,徐磊闻声一个反扫腿,两人交手一局,同时摔倒在地上。 “你他妈的,滚回去给我闺女道歉。”韩超使劲勒徐磊的脖子。 徐磊反绞着韩超的腿,要把他压在身下:“你他妈的以为我不戴铐子的时候你能打得过我,老子忍你很久了,看老子今天不揍死你!” 后勤部出来俩男干事,给这俩凶货吓的,愣是拔腿就跑。 俩一米八的大男□□拳到肉,太他妈吓人了。 “你他妈的道歉,必须道歉!”韩超吼说。 太气人了,甜甜都没为他哭过,这个王八蛋,只用一周时间惹哭了他女儿。 韩超想掐死他,让他死在原地。 徐磊拼尽力气,转身把韩超压在身下,吼说:“我去台办给林嘉祺打个电话,邀请她来大陆定居,不行吗,我不走了,不行吗?” 生活给予徐磊的,是无尽的残忍和折磨。 要它偶尔也会给他一点甜头,支撑他活下去的希望。 他不想走了。 虽然这个地方他不喜欢,简直可以说恨透了,可他想留下来,看一个虽然笨,可是很努力的小女孩变的优秀,不行吗?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礼物(是因为抢比基尼才给人打成...) 从良心上讲, 徐磊并不想离乡背井。 他想逃离现在的生活环境,但他心里放不下亲人和故乡。 徐勇义性格谦和,带兵有方, 屡遭挫却从不移志,徐鑫四六不着,爱嫖爱赌, 不知道哪天就要出事, 徐磊都放不下。 他有很多留下来的理由, 只是他绷着一口气,不想在韩超面前憋着一口气,认怂服输, 但在小女孩面前, 那口气绷不住了。 她和他一样属于脑子不咋灵光的孩子, 也是一样努力的孩子。 徐勇义选择了更优秀更耀眼的韩超,韩超会更关注和他一样优秀的韩蜜。 而他不能让那个跟他一样笨笨的小女孩失望, 他必须给她希望, 因为他们是同类人, 他太能理解一个永远在努力却永远赶不上别人的孩子的心情了。 天份高的人只会看向一样的强者,而他,愿意怜悯跟他一样的弱者。 韩超一听他不走, 乐了,颓然倒在地上,举手认输:“可以。” 可他一举手, 就给了徐磊偷袭他的机会, 这王八蛋打人向来狠毒, 一拳头捣下来,韩超不及躲, 眼眶直接青了,脑袋砸在水泥地板上,一声懵响。 幸好他反应及时,一个扫.裆,不然另一只眼睛也得被徐磊打爆。 得,即使被打成熊猫眼,只要徐磊不走就行。 徐磊去台办打电话了,韩超得上楼去找徐师长。 徐师长办公室有客人,是总军区的第二副参谋长,史忠山。 俩人正在聊关于马琳的转业问题。 “马琳同志虽说工作能力突出,但身体是一方面,她和陈方远的恋人关系是一方面,勇义,总军区还是建议她转业的,但你们军分区的领导们得签字,罗雄不签,马雍也不签,这样,你来带头签字,怎么样?”史忠山笑着说。 在他看来,别人不签字是因为想坦护军分区唯一的绿花,女同志。 但这些年马琳明目张胆欺压徐勇义,人人看在眼里,徐勇义心里有气,这个字应该会签的很爽快才对,就拿他做突破口吧,施压让马琳转业。 结果徐勇义直接站了起,并说:“忠山同志,陈方远,我们一定会从对岸弄回来,捉拿归案,让他接受军法的审判,至于马琳,只要我还是参谋长,就绝不同意她转业。” 史忠山愣住:“你俩关系一般,国家利益面前,为什么还要维护她?” “我维护的正是国家利益。”徐师长说。 这时韩超进来,也就不便继续谈了,史忠山站起来说:“那咱们改天再聊。” “这件事没有聊的余地,我们绝不允许马琳转业。”徐勇义简洁明了,结束了这件事的可能性。 史忠山不期要在徐勇义这儿吃闭门羹,叹口气,走了。 就在楼道里,韩超把徐磊不走的消息告诉了徐勇义。 此时正好一帮领导们有个任务,要下营区视察工作,别的领导们也刚从办公室出来,徐勇义没说话,只拍了拍韩超的肩膀,笑了笑就走了。 但从一开始徐磊绝食,再到他大闹反间处,压力最大的人是徐勇义。 最痛心即首的人也是他。 多少个日夜,大家要降伏徐磊,徐勇义就站在办公室的窗户里,眼睁睁的看着,每天夜里,只要徐磊那间屋的灯不关,他是不会离开办公室。 再后来徐磊决定要去对岸定居,那天徐勇义在他母亲的坟头坐了整整一天。 一言未发,但用王果果的话说,两鬓在半天时间内,肉眼可见的白了。 回家后,是王果果亲手替他染了鬓角,才能遮过去的。 徐磊不走,则陈方远的归期会提上议程。 陈方远归案,总军区也就不会再盯着马琳,逼她转业了。 在这场新时代的战争中,没人知道,是因为小韩甜,原本一片颓势的战局,终于被扭转了。 出了机关大院,韩大营长虽顶个熊猫眼,但步伐轻跃,因为他还有一喜,那就是,营级干部统一提津贴,他终于有钱了。 家里的开支不用他操心,陈玉凤也很少问他要津贴的,韩超嘴上不说,但他特得意,因为他是全师最有钱的营长,而今天,韩大营长得去给妻子买个礼物。 当然,见过大世面的人,没钱则罢,只要兜里有钱,他花钱就喜欢大手大脚,所以210块,韩超一笔花了出去,给妻子买了一全套,她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顶着一只熊猫眼的韩大营长,今天在王府井百货做了一回土豪。 一帮售货员只当他是刚刚在街上抢了钱的混混呢。 说回酒楼。 陈玉凤眼看就要成大学生了,俩妈严禁她下班后还在酒楼打杂,所以她一下班就会回楼上,对着电视机练打字儿。 因为徐磊说自己要走,甜甜特伤心,今天陈玉凤陪着,让娃学敲字。 狼心狗肺的徐磊,陈玉凤还不知道他已经选择留下来了,正在咒骂他。 “让他赶紧滚,去对岸,咱甜甜不稀罕他。”她说。 “也不怪叔叔啦,我本来可以做得更好的。”甜甜说。 就为闺女这句,没有留下徐磊,陈玉凤一点都不后悔。 “不,你为什么要做得更好,你做得不好妈妈也喜欢你呀,不需要别人喜欢你的,明白吗?”陈玉凤说。 甜甜似懂非懂,但也点了点头。 姐妹天性,彼此有擅长的,就有不擅长的,蜜蜜自信,大胆,张扬,总是不由自主吸引爸爸的目光,甜甜自然就会羡慕她,徐磊性格跟她一样,慢慢的,她就很喜欢,她特别努力的想在他面前留个好印象,谁知道对方连再见都没说就走了,这叫甜甜特别沮丧。 小女孩只有回到妈妈这儿,才能缓解她的伤心。 现在妈妈有时间,会耐心教她玩打字,这是她擅长的,她就有点儿开心了。 但徐磊给小女孩的伤心,妈妈再怎么劝都弥补不了。 直到第二天一早,六点半,徐磊准时出现在楼下,说要继续陪她下围棋。 甜甜心里的委屈才算消了。 而这个暑假,徐磊陪着甜甜,完成了她围棋的升级。 八一有汇报演出,甜甜跳花仙子,那确实是徐磊头一回见韩甜在舞台上绽放光芒的模样,小女孩没有骗他,她在舞台上,是真正的花仙子。 虽然她依旧赶不上别人,但押后一步,只要有人陪着她,虽然难,但她有的是耐心和毅力,她总能跑到终点的。 …… 话说,陪着甜甜在敲字儿,但陈玉凤渐渐觉得有点不正常。 侧耳听一下,再想一下,她发现哪儿不正常了。 要平常,只要她坐到电视旁,大娃和蜜蜜几个就会急的不行,恨不能她赶紧练习完,把学习机还给他们,好让他们玩一种叫啥马利奥的游戏。 但今天几个熊崽子太安静了,安静的让她觉得不对劲。 放甜甜自己玩,她悄悄出了门,只听悉悉祟祟的声音,果然几个娃在隔壁。 “韩蜜,快砸呀,勇敢一点,对着我的鼻子砸。”是大娃在说。 二娃则说:“我来砸吧,韩蜜的手太重啦,会打断哥哥鼻子的。” 听起来这是在打架? 陈玉凤凑到窗口一看,蜜蜜手里一块砖,架式跟她爸小时候拎板砖的样子一模一样,正在瞅着大娃的鼻子,量距离。 终于,距离量好了,小丫头准备干架了。 这时陈玉凤的巴掌也痒痒了。 她最恨的就是孩子打架,尤其是拍砖。 好在蜜蜜犹豫了:“张朝民,彩铃阿姨从来不打孩子的,她小时候可没打过我们,她连鸡都不敢杀的,咱们骗我妈说她打你,我怕我妈不信呢。” “可我们不想回家去住,你打吧。”大娃闭上了眼睛,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二娃也说:“打吧打吧,我哥不怕疼的,快打。” 陈玉凤转念一想,发现原因了。 事实上,今天不止徐磊要走,大娃二娃,也该搬回家去住了。 因为就在昨天,齐彩铃和张松涛已经去民政局打了离婚证了。 齐彩铃的家属证,也被保安处收回了。 当然,娃也就该接回家住了。 俩娃这是懒得回家,准备给她演场戏呢。 让蜜蜜打破大娃的鼻子,假装是齐彩铃打的,想用这种方式,让她留下他们。 但陈玉凤和齐彩铃从小一起长大,比谁都了解她。 齐彩铃有个喜欢家暴的爹,从小给打怕了,所以她从来不动手的。 而且齐彩铃没那么笨,抢孩子她有的是手段,至于动手打孩子吗? 这可不行,小孩子要这方面学会撒谎,以后可就不好教育了。 即使不是自己家的孩子,该教育还是得教育。 陈玉凤一把推开门,几只小崽子吓了一大跳。 蜜蜜欲盖弥彰,抓着砖说:“妈妈,我正在打蚊子呢,好多蚊子啊。” 拿砖拍蚊子,她可真聪明。 陈玉凤盯着大娃看,不一会儿,大娃就低下头了:“阿姨,对不起。” “张朝民,你齐阿姨即使抢你们,也不会打动手的,而且她原来从来没跟你们动过手,你撒谎,我以后就不会再给你们做饭了,给钱也不做。”陈玉凤说。 她这句太过严厉,吓到了几个娃了,大娃忙辩解说:“阿姨,我怕她还会抓我们……” “不会的,既然齐阿姨的军属证已经交回来,她就不会轻易进军区了,而且现在她找你们是违法行为,你随便找个路人都可以帮助你们,明白吗?”陈玉凤紧接着说。 俩男娃乖乖从屋里出来了,二娃还不忘从蜜蜜手中拿回砖头。 就像两条小流浪狗,他们被收养一段时间,刚刚住惯了,又要换个环境。 孩子不想走,只是习惯了这个地方,以及徐磊给他们的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让他们更喜欢酒楼,不想回到爸爸总是在加班,孤伶伶的家。 经过陈玉凤身边,二娃把砖块放到了墙角,轻声说:“阿姨对不起。” 陈玉凤于心不忍,说:“这样好不好,以后早餐也过来吃,明天早晨我让奶奶给你们包丝娃娃,不辣的丝娃娃,给二娃加多多的豆芽,给大娃加好多豆皮。” 这个俩娃喜欢,终于他们也高兴了,齐齐点头:“嗯,好。” 软软糯糯又脆生生的,甜辣甜辣的丝娃娃,想起来就叫人流口水啊。 这时正好张松涛来了,在楼下等着呢。 别看他嬉皮笑脸的,也没啥架子,但总军区的大领导们喜欢他,器重他。 虽说他才刚刚拿到肩章,但调令已经下来了,他很快就要去总军区,做后勤部的副部长,那属于听起来不咋样,可实权贼大的岗位。 按理陈玉凤打发就可以的,但王果果刚炒完菜,洗干净手,要打发俩娃。 虽说就几步路,他们平常也来这儿吃饭,但牙杯牙刷,娃的作业本,还有新买的大一号的小内裤,睡衣睡裤王果果全给拾掇出来了。 这是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都是陈玉凤贴钱买的。 她自己说就显得小器了,但作为婆婆,王果果会一样样堆到张松涛手里。 “都不值钱,但这都是我家凤儿买的,拿着吧。”她说。 你可以说男人瞎,看不到,但平常他可能真看不到,可参谋长的夫人当前,他就不瞎了,张松涛笑着说:“阿姨,玉凤同志对俩娃的好我无以为谢,但你放心,孩子们记得她,等他们长大,我让他们……” 王果果不着痕迹打断张松涛:“我儿媳妇的干儿子,我的干孙子,挺好的。” 这才是领导夫人的派头,知道你的心思,但不会叫你说出来,失了体面。 孩子玩得再野也得回家,张松涛也想俩儿子,抱起二娃说:“给俩奶奶再见。” “明天见吧韩甜,明天我陪你去跳舞。”二娃挥手说。 甜甜偎在陈玉凤怀里,眼睛红红的:“嗯,好!” 俩男娃要走,周雅芳是最伤心的,不仅因为她爱男娃,她不像王果果,回到师级家属院就可以跟徐师长聊天说话,谈古论今,还可以一起跳舞。 此时俩娃刚走,徐师长就开着车来了,熄了灯,停在路边。 他就坐在驾驶坐上。 为了不麻烦司机总等,人徐勇义最近学会了开车。 不一会儿酒楼客散了,王果果也立刻就走,到车前还不忘给徐勇义吹个口哨。 徐勇义平常不戴眼镜,但开车得带,大概头一回开车,戴上眼镜,还要手忙脚乱的启动车,完了还要给王果果系安全带,然后车一开,人家走了。 周雅芳打发了俩军嫂,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在后厨扫尾。 完了上楼,俩小孙女团在一起,已经睡着了。 酒楼,孩子,依旧是周雅芳的全部。 今天韩超没回酒楼,但等陈玉凤回到营级家属院时,就发现他在家。 男人正在搞卫生。 家回的少,平房土大,每天回来得现擦,否则满床的灰尘,躺不下去的。 大晚上的,他戴了副墨镜,看起来很奇怪。 但陈玉凤能理解。 这货喜欢装混混,戴墨镜的感觉,估计是在军区呆得久了,皮痒,想体验一下曾经混社会的感觉,才戴的吧。 她也忙,这段时间天热,油辣椒的销量一直在慢慢萎缩。 陈玉凤对着地图圈几个菜市场和汽车站,把地址抄在笔记本上,准备去发发名片,再拓展点新的市场。 边写边说,她刚张嘴想说徐磊,韩超说:“徐磊留下来了,他给对岸打了电话,邀请林嘉祺来定居。” 这是件喜事儿啊。 陈玉凤笑问:“哥,你是说服他,还是打服他的?” “不是我,是咱家甜甜,那丫头很奇怪,她在我跟前很少说话,可跟着徐磊就有很多话,我是她爸啊,她难道喜欢我还没徐磊多。”韩超有点纳闷。 陈玉凤翻了个白眼:“你从来没关注过她,叫她怎么喜欢你?” “那我也是她爸,她是我闺女,以后我不许她跟徐磊太亲。”韩超理所当然的说。 陈玉凤反问:“你难道就不反思一下,她为啥跟徐磊亲,不跟你亲?” 说起这个,韩超也特别惊讶,徐磊可是一头倔驴,一根筋的憨货,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因为他闺女,居然就不走了,留在大陆了。 他还算个聪明人,可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甜甜会喜欢徐磊。 而徐磊,又为什么会愿意为了甜甜留下来。 不过于此,韩超不会深入的想太多。 因为随着台办的电话传达到林嘉祺那儿,韩超只关注陈方远。 那条大鱼此时应该已经给气坏了,当然,肯定也马上动身,要来大陆了。 首都军区此时稳坐钓鱼台,只等大鱼上钩。 狗男人无比得意,此时床已经给他扑松了,他躺上去试了试,松软程度刚刚好,拍一拍,示意妻子,脱衣服。 但他忘了他戴的是墨镜,眼神再犀利妻子也瞧不见。 不过他一周顶多在家歇一天,平常都要在营区值班,陈玉凤当然特别配合,就是有点纳闷,今天男人咋啦,睡觉都要戴个墨镜? 但她还是脱了衣服,上床了。 “对了,我记得你小时候可会游泳的。”韩超依旧没摘墨镜。 “十岁前我游得好,那以后就不敢游了。”陈玉凤说着,脱了衬衣。 见男人墨镜下面的眼睛似乎在打量自己,又转过身,背身换睡衣。 女孩和男孩是不一样的。 桂花镇河水清清,孩子们从小在水边玩儿,陈玉凤和齐彩铃小时候也可喜欢游泳的。 但等到大一点,大人就不让她们游了。 女孩子嘛,湿了衣服,从河里爬出来,得多难看。 偶尔她们会夜里去玩水,但那时候镇上有混混,会围观,会取笑的。 当然,韩□□上他们,就又是一回好打。 所以十岁以后,陈玉凤就不下水,也不游泳了。 韩超依旧没摘墨镜,转身要出门:“我送你个好东西。” 果然有东西? 是花吧? 陈玉凤点头:“嗯。” 她有点后悔,自己不该脱掉衬衣的,要接受男人给的花,得穿漂亮一点才行啊。当然,她连忙捋了捋头发,还咬了几下唇,让唇色显得更红一点。 然后坐在床中间,满脸溢笑的等着。 韩超拿东西进来了,一条比基尼,正红色的,戴杯垫,连体,后面是褛空的裸背,前面,腰缝的位置有一片褛空,整体特别漂亮。 还有配套的防晒霜,是他在王府井最大的进口商店里买的,花了一百一。 首都有一家露天游泳池,最近正好有个休假,韩超打算带她去玩一玩,弥补一下她从十岁以后就没有游过泳的遗憾,当然,他媳妇儿要是穿上比基尼,绝对全场最美。 他想得挺美,也觉得妻子该开心。 但是陈玉凤看到比基尼,顿时就傻眼了。 不止失望,她的心都要碎了。 这东西不正是豹豪夜总会的小姐们穿的东西吗? 所以她都已经揭过黑丝不提了,他又给她送比基尼? 陈玉凤这回是真生气了,尤其这狗男人大晚上的戴个墨镜,半天不摘。 她气的恨不能一脚把他从门里给蹬出去。 气的发抖,啪的一把,无防备的,陈玉凤摘了他的墨镜。 她本是想摘了墨镜指着眼睛骂的,可一摘墨镜,陈玉凤又给吓到了。 他一边眼眶肿的老高,眼眶是青的,眼球是红的,肿的像只熊猫一样。 所以他是去夜总会抢比基尼了吗,是因为抢比基尼才给人打成熊猫眼的吗?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独占欲(韩超能不吃醋吗,特别醋...) 因为一件比基尼, 陈玉凤给顶着熊猫眼的狗男人当场气哭了。 还揪着衣服问他,是不是跑夜总会抢比基尼去了。 还问他:“哥,你老让我穿那些不正经的女人穿的衣服干嘛, 你要喜欢,去找她们不就完了,干嘛老拿我开玩笑呀, 你还被人打成这样?” 一看事情闹大了, 韩超只好找出购物小票, 以证明这衣服是在王府井百货买的。 气悻悻的,他说:“凤儿,这个是叫比基尼, 但它也叫泳衣, 它就是一件游泳时穿的衣服, 你要去过北戴河就会知道,就罗司令和马司令下水的时候, 也只会穿一条泳裤, 不是说衣服不正经, 而是不正经的人把它穿不正经了,明白吗?” 陈玉凤瞪男人一眼:“那你也该买条长点的,这大腿都在外面呀。” 韩超见识过更广阔的世界, 他拥有非常好的审美。 但那个世界妻子没去过,他们虽青梅竹马,可永远都没有共同语言。 泳衣是真的很好看, 她喜欢游泳, 他于是买来, 想带她去玩,仅此而已。 可把妻子给气哭了, 他除了难过,还觉得沮丧,特别沮丧。 “长到哪儿。”韩超垂着脑袋,一副丧气样儿。 “至少也要到膝盖嘛。”陈玉凤说。 韩超点点头说:“咱不穿了,睡吧。”到膝盖,那得多丑? 男人把泳衣叠整齐,放到了床头柜上,躺倒在了床上。 陈玉凤伸手要去关灯,望着那件正红色的泳衣,却蓦然想起一件事,话说,书里曾用调侃的语气提过,说她保守到啥程度,有年十一总军区故意为难军分区,要求军嫂们在十一的汇报演出上出个节目,上台表演。 当时被点名,要求汇报演出的人是齐彩铃。 而她则给领导们在舞台上展示了一场精彩纷呈的时装修。 最后一件,她压轴登场上,展示的正是一件极为漂亮的泳衣。 当时的‘陈玉凤’和保守派的军嫂们听说这件事后,给齐彩铃翻足了白眼不说,还嚼了她好久的舌根。 因为韩超表示了一下对齐彩铃的赞许,有好长一段时间,那个‘陈玉凤’甚至不允许韩□□自己。 不过齐彩铃的时装秀在台上的反响极为热烈,总军区的领导们却都在夸齐彩铃,说她才是新时代的模范军嫂。 齐彩铃也因此,一举扬名正个总军区,成了能代表全军的模范军嫂。 陈玉凤知道自己土,没文化,见识少,也一直在批判书里那个自己。 从另一个观点看事情了,会不会是她错了? 狗男人依旧垂头丧气,躺在床上,正在望着天花板发呆,从没见过世面的小媳妇儿憋了半天,摇了摇他的手臂:“你不要生气嘛,要不我现在穿给你看?” 男人一个鲤鱼打挺,肿成熊猫的眼睛发红:“真心的?” 陈玉凤想了想,说:“我先穿上自己瞧瞧,好看再给你看。”自卑,还害羞嘛。 “给你五分钟时间,快点。”韩超搓搓脸,跃门而出。 那种快乐的心情就好像小时候他出门打完架,月光下回家,经过她家门口时吹声口哨,她就会从门里递出一个果子,或者一牙西瓜,再瞪他一眼时一样快活。 但是,刚一出门,韩超就碰上事儿了。 反间处的一帮同事找到家门上,来找他了。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刚才,机务处监听对岸空军的信号时,捕获到一条发往红港的消息,消息里面有‘陈老先生’的代号,这证明,目前‘陈老先生’应该是乘专机去红港了。 那他肯定不日就要来大陆了嘛。 在和平年代,反间处一直被大家视作是吃闲饭的。 这回反间任务有如此大的突破,大家高兴的都像过年一样。 反间处处长白刚看韩超还犹豫着不肯走,以为他是想自己在酒楼悄悄搞窃听,抢功劳,吃独食,命几个下属一起上,连推带搡带抬大腿,大家把韩超给抬走了。 任务比天大,韩超回头看眼家,一脸抽搐,他媳妇儿在屋子里哼哼呢。 他被战友们架走了,这叫啥事儿? 当然,等陈玉凤换好泳装,大晚上的还给自己擦了防晒油,可在屋里哼唧了半天没人理,还以为韩超是出了啥事,三更半夜跑出屋去找人。 韩超没找着,倒给半夜上厕所的赵方正瞧见。 月光下其实赵方正并没看得太清楚。 但还是给那个身姿朦胧的女人吓的一脚塌空,一脚踏进了粪坑。 这回陈玉凤真生气了,泳衣穿着给俩闺女看过。 但等韩超再回家,要求她穿泳衣的时候,陈玉凤死活都不肯穿了。 至于妻子穿上泳装到底啥样子,还是蜜蜜告诉韩超的。 用蜜蜜悄悄形容给爸爸的话说:“爸爸,我妈妈就像一只红彤彤的大桃子,闻起来香喷喷的,我抱着她都不愿意撒手啦。” 甜甜也想试着跟爸爸讲一讲,但她没有那么花哨的形容词,就只会傻笑。 话说,陈方远一直以来,用的都是自己个人的无线电波段,而且他不仅在对岸,在周边的越国、东岛国,以及世界霸主美帝等国都有无线电基站,也有对应的间谍组织,是可以随时联络的。 但从徐磊宣告不去对岸这天开始,突然之间,陈老先生所有的无线电基站就全部关闭了,虽说从对岸的空军部门窃听到的消息是,他飞到红港了。 但他啥时候来大陆,又会以什么样的身份,乘坐那一班飞机,这些信息,因为他关闭了无线电基站嘛,韩超反而窃听不到了。 当然,要忙这件事,韩超也就顾不上带妻子去游泳了。 至于妻子穿泳衣到底啥样子,大概还得韩超立个功,领导能奖励他到北戴河,或者海南玩一圈儿,他才能知道了。 而这个暑假,徐磊也认识到了一件事情的真相,确实,林嘉祺被策反了。 他真心实意邀请对方来大陆定居时她爽快答应了,但隔了几天林嘉祺就在地方法院递交了不必对方出庭的离婚申请,单方面把他给离婚了。 徐磊倒也没觉得痛苦,反而松了一口气。 婚姻是责任,他愿意给,但林嘉祺不肯要,他也没办法嘛。 就此他专心留在大陆,住在育苗班,慢慢找份工作干,于他来说也不错呢。 转眼就是九月,娃们开学了,陈玉凤也开始读夜大了。 当然,甫一入学,她就是老师最器重的学生,因为全班只有她能熟练的运用五笔打字法,而这时小霸王学习机的广告才刚刚上线,铺天盖地嘛。 韩超的反间工作搞得怎么样,陈玉凤并不知道。 而就在开学这天,于学校门口,陈玉凤遇上个老熟人。 既是老熟人,没错,还是齐彩铃。 因为几个娃是吃了饭来的,正好在一起。 而这四个娃呢,大娃和蜜蜜总喜欢打打闹闹,二娃和甜甜又比较文静,所以是结了两对伴儿,一眼看过去,特和谐的四个崽儿。 大娃先看到齐彩铃的,立刻顿步,站在原地。 蜜蜜倒是上前喊了声:“彩铃姨,你好呀,你是来干嘛的呀?” “我呀,是来收拾点自己留在军区的东西的,顺道来看看大娃二娃。”齐彩铃说着,越过大娃,却问陈玉凤:“玉凤,你那小军嫂油辣椒目前搞得怎么样?” “还不错,能养得了我们全家。”陈玉凤说。 齐彩铃笑着说:“我马上得去趟红港,那边有个港商,想跟我谈点生意。” “港商?李嘉德吗?”陈玉凤下意识问。 “凤儿,有时候我真拿你没办法,红港特别大,有钱人特别多,李嘉德在红港可不算有钱人,他就一土包工头而已。”齐彩铃耐心解释说:“我认识的港商是通过关系介绍认识的,你不认识他,他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李嘉德只是个小包工头而已,目前应该在广州那边搞包工。 而齐彩铃认识的,这位做药品的港商,是由张松涛出了国的一位战友引荐,推荐给齐彩铃的。 人家是个超级有钱人。 本来齐彩铃并不想放弃军区的大生意的,但是在认识那位港商后,立刻就抛弃军区了。 因为西式药品和医用器材,在经济飞腾发展的九十年代,其销售额在大陆,会是以爆.炸的方式增长的,跟这种机遇相比,军区那点小生意就是毛毛雨了。 当时,她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跟对方联络的。 对方给了她一个任务,看她能不能把自己的先进仪器做进军医院。 在军医院,齐彩铃正好认识几个熟人,招呼一打,立刻就做进去了。 现在对方出机票,邀请她去红港谈更大的合作。 她何乐而不为? 当然,于军区,于俩娃,她也就彻底放下了。 “凤儿,我要走了,你好好干吧。”齐彩铃再说。 陈玉凤听得出来,齐彩铃是确实放下了,她于是诚心说:“挺好的,那你可要抓住发财的机遇,好好干。” 齐彩铃再笑一下,又说:“港商钱多,人也大方,不过军区可就不一样了,领导毛病多,事非多,钱也赚的少,还有数不尽的麻烦。玉凤,虽然你读书比我厉害,但在人际交往,应酬方面你不如我的,咱俩也算姐妹了,我得给你一句忠告,别人的运气不好抢的,有很多事情也不是知道点先机就能行的,好吗?” 这话听着让人有点不舒服。 因为陈玉凤并没有抢过齐彩铃的先机,一丝一毫都没有。 但毕竟齐彩铃已经离开军区了,而且也放下俩娃了,陈玉凤就点头:“好。” 这时校门开了,蜜蜜和大娃已经进校门了,二娃和甜甜却依旧陪在陈玉凤身边,在等她一起走。 齐彩铃本欲走,又忍不住说:“我越看张朝兵就直觉得可爱,但玉凤,别的事业可不像孩子,是你只要肯讨好,巴结就行的,得要有能力,总之,我会一直观注着你的,要是有什么事情办不下来,别怕,我是你的姐妹,我不笑话你。” 齐彩铃的性格没有变过,她从小到大都这样。 向来觉得自己比陈玉凤更强,更聪明。 也总会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对方,所以她这样说,陈玉凤听得很习惯。 可二娃不太高兴,远远看着齐彩铃走了,往陈玉凤身边靠了靠,并说:“阿姨,我觉得你比彩铃阿姨更优秀,更好,真的。” 至少在对待他和大娃的时候,二娃能感觉到,比齐彩铃更有耐心嘛。 “赶紧进去报名吧,一会儿把书拿到酒楼,我帮你们包书皮。”陈玉凤说。 二娃这才跟甜甜俩一起走了。 陈玉凤明白齐彩铃的心思,她总觉得她是抢了自己的机缘和运气。 而现在呢,她自己去寻找更好的机缘了,但她觉得陈玉凤在带娃方面或者擅长,但搞事业肯定搞不过自己,所以即使她离开军区了,也会远远看着。 嘴上说不笑话,其实心里可幸灾乐祸了,就是想看她的笑话。 不过陈玉凤既不生气,也不想存心跟齐彩铃比啥。 有小军嫂牌油辣椒,有甜蜜酒楼,全家钱够花,她有特别满足。 至于别的更大的事业,就让齐彩铃自己去趁风破浪吧,她,不稀罕。 当然,这时陈玉凤还不懂啥叫个树欲静而风不止。 而且就在今天,她就明白为啥齐彩铃要专门来找自己一趟了。 话说,陈玉凤记得书里提过,说某年十一总军区会要求齐彩铃出个汇报节目。 而那个节目,会让齐彩铃风光到总军区。 而就在今天,那件事发生了,而且是发生在她身上。 这不,报完名,又去商店买了牛皮纸,陈玉凤正准备带着几个娃回家包作业皮,一辆车把她拦停在半路,车门一开,从车上下来两个人。 一个是马琳,另一个,则是总军区军务处的高处长。 马琳下了车,直接喊:“玉凤同志。” “到!”陈玉凤说。 几个娃也并排站的整整齐齐,在看风风火火的马大校。 马大校自打发现自己曾经的爱人是大间谍后,差点心肌梗死掉,但她毕竟也是军区能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所以过了不长一段时间她就缓过来了。 而且大概是因为放下了心头一块沉负的原因,她气色反而比原来更好了。 她上前,直冲冲问陈玉凤:“总军区的领导认为咱们军区的军嫂们不够团结,没有凝聚力,对经济也没有宏观认识,你告诉我,当时咱们要筹款拿下肯德基,用了多久?” 当时要筹款入肯德基的股份,因为只用两万块嘛,陈玉凤记得的,是半天。 “半天时间。”她说。 马琳又说:“目前,我的意思是把灌气站,让咱们军分区的军嫂们拿下来做,但是高处长认为我们的营级军嫂们没钱,也没有目光和远见,不会接手灌气站那种项目,你告诉她,我们愿不愿意接手灌气站,有没有那个远见。” 高处长是个斯文人,说话语气也很温柔,说:“小陈同志,你是韩超爱人吧,不要紧张,有什么你就直说,但我更倾向于,营级军嫂们手头没钱,也掌握不了大项目,像灌气站和加油站那类大型的承租项目就给交给我们总军区,让总军区的军嫂们得点实惠,你代表你们营级军嫂们说句话,随意表达想法就好,我是总军区军务处的高处长,我和你丈夫韩超认识,你不用怕我。” 马琳立刻回怼说:“高处长,你不直管韩超,也阻碍不了他的升职,就不要拉韩超出来给陈玉凤压力。” 高处长深吸一口气,负手,回头,一脸严肃的看着陈玉凤。 陈玉凤大概明白点,灌气站和加油站的承租权,本该是军分区的。 但是总军区也一直盯着它的承租权。 总军区的军人,职位最次也是大校级别,人家的军嫂当然更有钱,也更有眼光。 加油站和灌气站那种好资源,人家也想从中拿点红利。 而马琳呢,则一心想把这种红利匀给军分区的营级军嫂们。 高处长想拿走承租权,不好直说,就跟马琳说军区的营级军嫂们没有眼光,也没有能力承接那么大的项目。 马琳向来人狠话不多,直接把高处长拉到她面前,是想让她给军嫂们正个名。 陈玉凤斟酌着说:“我们还算有凝聚力吧,我觉得我们的军嫂挺有眼光的。投肯德基的时候大家都非常踊跃,而且去年在肯德基我们就赚过钱,如果灌气站和加油站也承租给军嫂们,我想,大家会掏钱的。” 此时她必须给马琳撑腰,于私,马雍,罗雄这些人才是韩超的直属上级,她犯不着为了一个总军区的军务处处长,得罪本军区的领导。 于公,马琳此举是在给营级军嫂们争福利,她不应该拖对方的后腿。 马琳转头再看高处长,摊手说:“加油站目前军区还要用,不需要立刻对外承租,灌气站的承租期,总军区给我的截止日期是明年2月28日,而以我的估算,陈玉凤在28日之前会有一笔肯德基的分红,大概是10万元,别的军嫂们加起来应该有4万,这就是14万,我再动员我们别的营级军嫂添股6万,我们就能筹足20万,拿下灌气站,这个结果高处长您满意吗?” 高处长负起手来,面色依旧阴沉,没说话。 而这时,陈玉凤更加明白,军区那么多营级军嫂,马琳却为什么专门来找自己了。 肯德基今年的分红,她还没拿到手呢,可马琳看在眼里,已经准备好替她花出去了。 高处长负着双手,沉吟半晌,忽而说:“这样吧,今年国庆的汇报演出,我们总军区的军嫂有个节目,是由史参谋长的爱人,著名歌唱艺术家何英来唱一首《天竺少女》,军分区的军嫂们也出个节目吧,我看这位陈玉凤同志确实足够优秀,十一的汇报演出我等你,给领导们来个汇报表演。” 马琳目送对方离去,回头看了陈玉凤许久,来了句:“何英是著名歌唱家,上台表演是她的天职,你一普通军嫂上台,不是给领导们惹笑话?” 陈玉凤其实也挺生气的,而且马琳属于能当面掏心窝子的人。 所以她有不满就直说了:“马处长,灌气站,既然总军区想要,您给总军区不就完了,何必非把它留下来,我又不想承租灌气站,您干嘛捎上我呀。” 虽然她替马琳撑足了场面,但她心里并不舒服。 因为高处长不敢惹马琳,却给了她个难题,要她上台表演节目,摆明了就是心里生气,故意为难她。 马琳深吸了口气,才说:“你们营级干部的家属楼目前主体已经完工了,只剩安装水暖,我还准备给你们把地板铺好,厨房和厕所都安装好,让你们到时候能拎包入住,要是总军区往外承租灌气站,这笔钱我从何而来,我又怎么给你们搞福利?” 所以她即使跟总军区干架,也要把灌气站抢回来。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营级军嫂们住上更舒适,更宽敞明亮的房子。 重要的是,她们不需要额外掏钱搞装修,可以拎包入住。 “可我不会表演节目呀,咋办?”陈玉凤反问马琳。 这下马琳也愣住了。 嗫嚅了一会儿,说:“要不这样,你上台背首唐诗?” 背首唐诗,那不搞笑吗,领导们在台下,不得笑破肚皮? “行了,您先回吧,我要回家给孩子们包书皮了,要不要上台表演,具体表演啥,到时候再说吧。”陈玉凤说。 几个孩子也说:“马奶奶再见。” 话说,到此刻,陈玉凤才算彻底明白齐彩铃为啥今天专门来一趟了。 原书中,徐勇义和马琳要死,是两三年后的事情了。 而目前,正是马琳雄心勃勃干事业的阶段。 而在书中,跟马琳搭组搞配合的是齐彩铃,虽然小处不同,但当时灌气站是承租给了齐彩铃的。 高处长不忿于马琳把灌气站租给齐彩铃,也要求她去汇报演出现场表演过节目。 齐彩铃在这方面确实足够优秀。 她用一场精彩绝伦的时装秀征服了满场领导,最后还一袭泳装压轴,让总军区的领导们见识了年青一辈军嫂勇于跟上潮流,朝气蓬勃的创新风彩。 化危机为机遇,齐彩铃经此,就在全军区扬名了。 现在她找到了新的,更有钱的投资商,也离开了军区,可以赚到更多的钱了。 但她也随时准备着要看陈玉凤的笑话,毕竟她搞不定这场危机嘛。 当然,陈玉凤也在发愁,她天性内向,人多点的地方说话都会口吃的。 咋办,难道真像马琳说的,上台背一首唐诗? 那领导们岂不全得贻笑大方,笑到肚皮痛? 回到酒楼,正好碰上徐磊。 甜甜跑得最快,把新书捧了过去:“叔叔,快看我们领的新书。” 徐磊接过书,问甜甜:“要不要我陪你下棋?” “今天就不用啦,因为我要陪着妈妈包书皮。”甜甜说着,又问:“叔叔,你找到工作了吗,如果司机的工作找不到,可以去试试保安呀。” 徐磊点头:“好。” 这段时间徐磊一直在找工作。 但这年头退伍军人不太好找工作,毕竟此时恰逢改革开放,从农村涌进城市的农民工有大把,从部队上又整整裁掉了百万军人,城市发展不足,就业岗位又少,要有个单位雇佣保安,一个名额至少几十个人抢的。 今天,徐磊找到一个招聘保安的单位,专门去应聘,却发现门前挤的水泄不通,而且全是退伍军人,他不想跟曾经的战友们抢岗位,就回来了。 曾经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杀敌无数的军人,如今却百无一用,也是够郁闷的。 徐磊人高个大心思细,善动手,看陈玉凤裁半天裁不对一张牛皮纸,索性把纸抓过来,自己替几个娃包书皮了。 陈玉凤则在想,十一要不要去总军区上台表演节目。 实在不行她就装肚子痛算了。 灌气站她本不想租的,要租下来,经营好,确实能赚一笔大钱。 但灌气站是个特别危险的生意,搞不好,要煤气炸了呢。 那可是要进公安局吃牢饭的。 而且让她上台表演节目,不比杀了她更容易? 那不,支着肘子,她正在发着愁,就见韩超回来了。 这时蜜蜜和大娃在往书皮上写名字。 二娃在帮徐磊折纸铺缝子。 甜甜跟陈玉凤一样坐着,支着肘子正在跟徐磊聊天。 韩超悄悄走近,并没有说话,走到甜甜身后停了下一来,安安静静的站着。 娃们全专注于自己的活儿,也没察觉到韩超来,所以此时正聊得开心。 而甜甜呢,平常跟她爸话很少的,可跟徐磊,总有说不完的话。 “徐叔叔,今天我们班的王嘉嘉,你猜怎么着,他的裤子穿反啦,屁股穿在前面,整天前面都是鼓鼓的,我们还以为他怀小宝宝了呢,嘻嘻。”甜甜笑着说。 徐磊轻轻哼了一声,继续包着书皮。 甜甜又说:“对了,我们家的邻居赵武今天掉牙啦,好大一颗,我还摸过呢。” 徐磊依旧轻轻一声哼,还是没有说话。 而韩超,皱眉站在甜甜身后,直勾勾的盯着甜甜,却不说话。 陈玉凤看自家狗男人脸上神色有点不对,心说,他怕不是吃徐磊的醋了吧。 事实上还真是。 韩超站了半天,忍不住问:“韩甜,这些事你怎么从来不跟我说?” 甜甜蓦然回头,见爸爸站在身后,笑了一下,但抿起唇,不说话了。 男人都会吃醋的。 尤其是韩超这种独占欲特别强的男人。 陈玉凤是摸准了他的脉,从来不惹他,他没机会吃醋。 但甜甜是他闺女,在他面前向来一言不发,可跟徐磊坐在一起就有讲不完的话,叽叽咕咕,跟只小鸭子一样,韩超能不吃醋吗,特别醋。 可偏偏他一问闺女就不说话了。 这就更叫韩超抓狂。 九月,满院的树叶渐渐变黄,墙上的爬山虎叶或紫红,或深绿,韩超前后左右看了看,把大娃拧了起来,扔到一边,坐到他的椅子上,再问甜甜:“还有什么好玩的,你讲给爸爸听?” 甜甜刚才跟徐磊呆一块儿聊天时可放松,可从容了,可爸爸一问她就紧张了,正好这时周雅芳于后面喊:“甜甜来端饭啦。” 小丫头如蒙大赦,蹬蹬蹬的跑了。 几个孩子跑了一天,皆饿的肚子咕咕叫,也跑去吃饭了。 徐磊包完书皮,只打一碗白饭,加点咸菜,回育苗班的宿舍去吃了。 韩超很有些纳闷,问陈玉凤:“咱家甜甜怎么回事,徐磊对她爱搭不理,她咋老爱跟徐磊说话,我问她啥她却一句话都不说?” 关于甜甜为啥跟徐磊投缘,不是甜甜的问题,而是韩超自己的问题。 但陈玉凤懒得跟韩超细讲。 因为这个狗男人,如果他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即使告诉他,他也改不了的。 陈玉凤乐得让这狗男人着急一下,毕竟甜甜默默受了那么多委屈,他迄今为止,毫无意识呢。 她现在操心的是,总军区的汇报演出怎么办? 齐彩铃即使去了红港,很快也会回来的。 她心里此时肯定在笑话,笑话她抢了自己的机缘却搞不定,还要出个大丑。 但那个汇报演出她该怎么办呢? 陈玉凤是打死都不会上台去出风头的,更不可能穿着泳装上台亮相。 她的文化和见识不允许她那么做,她也不喜欢那么做。 她该怎么办? 今天没有招待餐,但因为要做一批油辣椒,雇的八个军嫂都在。 这会儿刚刚忙完,回家顾不及做饭嘛,王果果给她们一人装了一饭盒的辣子鸡,家家都有孩子嘛,刚刚掉了一颗牙的赵武捧着满满一饭盒辣子鸡,正在悄悄从饭盒里叨一块鸡块。 陈玉凤灵机一动,突然,她发现自己有节目了。 何必非得自己出风头,既是汇报演出,节目由她出不就行了。 她不跟齐彩铃比出风头,但是她想让这帮营级军嫂们上台,在领导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生活。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