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后》 拍卖师尊 东方斐死了,和魔祖一同被封印在了棺里。 作为一个传说级别的仙尊,他死前只有一个愿望——棺材太小人太多,快来个人把压在本尊身上的这个魔头掀下去! 可惜没人找到封印住他们的这口棺材,于是扶苍仙尊东方斐就愣生生地被魔头暧昧地压在身下整整一千年。 千年后,封印松动。 他的肉身无法挣脱,一缕灵魂却从棺材缝里挤了出来,无知无识地随风飘啊飘…… 本祖师爷,醒了。 …… 东方斐一醒来,发现自己被金色的锁链拷着。 他的意识还处于朦胧状态,只听到耳边一个焦急的童音响起,“花不翡你快醒醒你不能死啊!再不醒就贞操不保了啊!那个人马上就要进来了!呜呜呜呜扶苍仙尊在天有灵的话请保佑我师父的贞操吧~” 东方斐:“……” 在天有灵?他还没死呢。 他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在一间刑室,旁边站着一个青衣小童。 刑室中间放了一张奢香扑鼻的大床,周围的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鞭子,桌边还摆放着一些奇怪物事。 本尊是谁?本尊在哪儿? 这小童哪儿蹦出来的?东方斐有些懵。 青衣小童名为青敖,见他醒了,惊喜道:“真的醒了!扶苍仙尊果然显灵了!怪不得花师父你天天给扶苍祖师爷上香,原来是为了混脸熟啊!刚刚定是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一见到你就把你从鬼门关踹了回来!” 东方斐:“……” 花师父,扶苍祖师爷,泉下有知…这些话拼凑到一起,东方斐觉得自己似乎得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结论—— 自己似乎挂了。 然后又在一个叫花不翡的后辈身上重生了。 他们称自己为祖师爷,那么这个花不翡应该是他庞大的徒子徒孙重徒孙体系中的一员。 而眼前这个小童,则是花不翡的徒弟。 东方斐用三秒钟理清了整件事情的逻辑,而后冷静检查这具身体的状况——结丹后期的修为,但体内经脉扭得跟麻花似的,稍微一运转灵力血脉就沸腾倒冲,很像是走火入魔的后遗症。 这也就算了,他身上不知何时被换上了一件十分清凉的纱衣,只遮住了重点部分,露出大片大片如凝脂般的肌肤,其上有道道红痕,宛如羊脂玉缠了血色,艳丽而又风情。 他仙人的,这跟裸奔什么区别?本座的拂云袍呢??? 东方斐:“……” 看这糟糕的状况,原主大概已经挂了,不知道被卖到了哪里,自己阴差阳错借他的体还魂了。 他平静接受了自己死了又复生的事实。 名为青敖的小童想要扯开他身上的镣铐,可是怎么也拽不开,急得如同火上房,“怎么办师父,我打不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被砰地一声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人一身金灿灿的华服,脑满肠肥一脸横肉,将那华服撑得几近裂开。 远远望上去,就像是一颗皮薄馅鼓的灌汤包。 “灌汤包”似乎喝多了,并没有意识到屋内多了个小童,他一进来咻咻笑了一声,“啪嗒”一声,落了锁。 青敖吓得躲到了东方斐身后,“师父,就是他绑了你,我听说他是摘花狂魔洪吕,元婴期的修为,喜欢剥美人皮,这些年惨死在他手中的少男少女不计其数,都被他剥了皮制成了人面鼓……师父,怎么办……” 东方斐闻言目光微动。 他现在这具身体修为低还受了伤,只能智取。心中迅速定了主意。 “灌汤包”的目光如粘稠的液体一样一寸寸打量东方斐,越看眼神越露骨—— 眼前这纱衣美人面容生得极好,让人看了便移不开目光,像是极北雪峰上的皑皑白雪般圣洁冰冷,闭眸时却带着些许魅惑风情,宛如冰川融化后的春水。 长发如墨河般逶迤散开,他明显处于受制状态,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垂下,盖住了万千眸色。 美得不可方物,却又勾得人心痒痒。 不愧是他废了大力气弄来的美人!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灌汤包”粗重的呼吸声。他的心一阵阵激动,这雅间绝对隔音,因此待会无论这美人惨叫成什么样,都不会有人听到。 就在他要扑上去的时候,美人忽然对着他一笑。 这一笑可太要命了,洪吕的骨头瞬间酥了半边,他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张着嘴,竟一时忘了要做什么。 纱衣美人却主动走上来,锁链相撞发出清脆响声,他的眼睛却始终看着洪吕,眸中似有光华流转。 洪吕隐约感觉不对劲,想要移开目光,却又不舍得,只能看着东方斐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他吞了吞口水,“美,美人……”他的意识越来越昏沉,像是陷入泥潭。 东方斐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的,开口,“解开锁链。” “解开……锁链?不……不行……”洪吕的意识挣扎着想要醒来,而就在此时,他忽然看见眼前这美人眸中闪过一抹诡谲,眼睛开始一点点变化—— 洪吕直觉不好,想要移开目光,却根本无法逃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瞳色越来越淡。 最终,东方斐的眼睛变成了灿金色,带着无尽的幻觉向他涌来。 洪吕基本上连挣扎都没有就彻底被控制,瞳孔彻底涣散,僵硬着身子掏出了钥匙,“啪嗒”一声,解开了缠在东方斐身上的锁灵链。 解开锁链后,他就直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像个木偶。 东方斐活动了下手腕,瞟了洪吕一眼,随后漫不经心地继续发号施令,“好了,你可以去死了。” 洪吕身体颤了一下,求生的本能让他想要抗拒指令,奈何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心泛出团团黑气,而后一掌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啊!”一声杀猪似的惨叫过后,洪吕生生将自己的天灵盖拍碎。 “你……你……”他身体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在意识终于摆脱控制的时候,他也已然油尽灯枯,七窍流血,却努力想要睁大眼睛看清纱衣美人,“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东方斐瞥了他一眼,“一声祖宗不为过。” 洪吕:“……”他气得一口气没上来,眼一翻,彻底挂了。 东方斐瞳色渐渐恢复了正常,面色却苍白的厉害,他踉跄了两步,忍不住地想叹气,幸好以前的术法还记得几个,要不然这次真的要遭。 不过以结丹的躯体发动大乘期的幻术果然太勉强了。 若是本体,他发动着幻术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现在却要周旋大半天才能勉强控了这灌汤包的心神…… 躲在他身后的青敖小童惊呆了,在他看来,自己的师父只是和那个穷凶极恶的胖子说了一句话,那胖子就自杀了。 忽然,他的眼睛亮了一亮,盯着“灌汤包”袖中滚落的那一沓银票,“师父,好多好多钱啊……” 他绞了绞小手又自我劝解:“师父,弟子没心动,师父说过君子固穷,不取不明之财……咦,师父,您……” 东方斐已经把那沓银票捡了起来放进衣袖之内,安详地和弟子解释:“不义之财可以黑吃黑。” 青敖小童:“……” 这还是那位穷疯了也要固守君子之道的师父吗? 东方斐活动了下手腕,看了青敖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跟为师回山。” 青敖:“嗷嗷!” 此地不宜久留,溜之。 东方斐人生地不熟,再加上这具身体经脉受挫无法动用太多灵力,因此他格外的谨慎,他提气放轻步伐,慢慢地挪到走廊尽头,而后轻轻地推开了门,闪身走了出去。 星辰散落,月明中天。此时已是深夜,周围一片寂静。 东方斐轻轻阖上了门,门后有一蜿蜒小梯,唤名寻香梯,约莫是专门给来偷腥的达官贵人设立的。 正要沿着寻香梯向下走的时候,东方斐忽然顿住,若有所感抬头一看,心脏都差点骤停。 对面的屋脊上坐了一个人。 那人紫衣黑发,带了张金色面具,衣袂随风飘扬,气度神秘优雅,像一只在月下舒展的九尾狐。 华丽到了极致,却也危险到了极致。 此刻他正在半曲着一条腿坐在屋脊上喝酒,月色朦胧中他看到了东方斐,遥遥举起酒杯,并无一言,对着东方斐似笑非笑,说不出的慵懒优雅。 什么意思? 东方斐莫名感觉这男子极度危险,头皮发麻,心中警铃大作,反射性想要开门再退回去,却发现门死活打不开。 干! 这门绝对是被他动手脚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人仅仅是坐在那里什么都没做,就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压迫感,迫使他想要尽快逃离。 因此他想也没想,转身就沿小梯向下走。 谁知他刚一转身,眼前就猛然一花,再反应过来时眼前便见一片深深浅浅的紫色,若隐若现的幽淡梵香将他围绕,再往上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幽深眸子,“何处去?” 此时二人距离不过一两公分,若不是东方斐停的及时,绝对能一头撞到他身上去。 好快的速度。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啦!每日18:00不见不散。这次讲一个你师父还是你师父,掉了马甲也是你师父的故事。 本章前排奉上红包,么么哒~ 病中美人 东方斐心中一沉,面上却不显露分毫,神情仍是柔弱美人的薄怒与隐忍,“你是谁,为何拦我?” 下巴被一支玉质骨笛轻轻挑起,东方斐被迫抬起头,紫衣男子悠然开口,“良宵月色枕香时,那人居然这么快便完事么?” 东方斐:“……” 他没听懂,所以面无表情。 紫衣男子收起玉笛,绕着他踱步一圈,东方斐只感觉连人带魂都被看了个透彻,那审视的目光让他心惊。那人开口,眸中兴味更浓,“结丹对上元婴,你是如何脱身的?” “他喝醉了酒,气急攻心把自己拍死了。”东方斐面不改色扯谎。 紫衣男子笑了,“有趣。” “过奖。”东方斐随口一句,往旁边走了走,想要绕开这尊大神,“阁下的问题已然解答,可以让行了吧?” “那可不成,”紫衣男子悠然开口,声音中充满了遗憾,“你把我想杀的人杀了,让我失去了一项乐趣,你要怎么赔我呢?” 东方斐:“……” 这人变态吧!杀人也是乐趣? 他暗吸一口气,不想和变态一般见识。青敖小童倒是个机灵的,见此答话:“阁下是说刚才那个人渣?这年头人渣遍地跑,阁下只要去寻,很容易就能寻到几个杀了解闷。” “那不同。”那紫衣男子摇了摇手指:“我只想杀那一个。” 这人故意找茬的吧! 青敖小童握拳:“你想怎么样?” 紫衣男子弯了眸子,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得意味深长,“那我便换个其他乐子也无妨……” 青敖以为他终于肯放过自己这边,松了口气。 东方斐却直觉不妙,他现在全身虚软可没有精力发动第二次瞳术了,往后退了一步,“……不如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紫衣男子衣袖一拂,寻香梯轰然炸开! 那巨大的响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的刺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门里隐约传来一声惊叫,“老爷死了!那个买来的美人跑了!来人啊!”纷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 只需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们就能搜到这里来。 东方斐:“!!!” 紫衣男子哈哈大笑,眸中闪烁着恶趣味,“小骗子,你准备怎么脱身?本座拭目以待。”他身形一闪,随风而去。 他的身形飘忽若风,修为已臻合体之境,绝非世人可触及。 尼大爷的! 青敖骂了一句后,直接慌了。 怎么办?惊动了这么多人,他们要怎么逃? “师父,我们先找个房间躲躲……”青敖扯了东方斐的衣袖就想向旁边房间里躲。虽然能躲过去的机会微乎其微,但聊胜于无。 他没想到的是,他刚刚扯住东方斐的袖子就被他反握住手腕。 “闭眼。”东方斐说。 再下一刻,青敖只觉身子被师父扯着猛地向下一沉,窒息感瞬间没顶—— 他下意识挣扎,却被东方斐紧紧箍住手腕,清冷的声音就响在他的耳畔:“忍一忍。” 青敖就忍住,死死屏住呼吸。只觉身子似在什么粘稠的地方迅速穿行。 约莫过了一分钟,青敖这口气眼见就要屏不住时,他听到头顶噗地一声轻响,身子一轻,清新空气扑面而来。 他狠狠呼吸了几口,睁眼一瞧,发现周围环境已变,自己师徒二人置身于一片荒野中。 虽然是荒烟衰草一片荒凉,青敖却欢喜的只想蹦跳。 逃出来了!他们终于逃出那个鬼地方了! 东方斐虽然穿到了这具身体里,但是并没有半点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此刻他脑海中有一连串的问题等待解答—— 比如说,现在是哪一年?自己这个壳子又是哪个门派的掌门?刚刚那个奇怪的紫衣人又是谁? 他懒得一一询问,于是向着青敖招了招手,“过来。” 青敖心中莫名地跳了一跳,他还小尚分不出美丑,但莫名觉得做这个动作的师父优雅慵懒得很,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服从命令。 他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东方斐却忽然出手,直接读取了青敖的记忆。 青敖记忆除了修炼就是调皮捣蛋,不过东方斐还是从中大体了解了现在的状况。 现下是万族历千年。是他死后一千年后的世界。 这一千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随着扶苍仙尊东方斐的死,曾经的第一仙派云门一分为二,从云门中分出一枝自立为天霜门,而本家这支也从云门改名成了青苍派,云门这个大名鼎鼎的派名彻底成了历史。 青苍派,天霜门。这两个门派从诞生之日起就是一生之敌,互相看不顺眼,但斗了几百年都没斗出个一二三来。 不知道是不是起名的玄学问题,几百年来,天霜门倒是紫气东来,越发火爆辉煌,门下招揽弟子无数;而青苍派却越发青黄不接,门人越来越少。 等到了花不翡这一代,青苍派算上掌门和侍应一共不到十余人。 三个月前,花不翡自仙门大会归来后闭关不出,传言是在会上受了天霜门弟子的侮辱,回来后越加奋发图强,结果图强过了劲儿,一个月前修炼走火入魔,三天前被摘花狂魔洪吕相中抢来做小妾,花不翡愤而自杀。 青苍派的这支,从此彻底断了。 读完记忆,看到自己创立的曾经辉煌的云门(现在的青苍派)破败成这样,甚至还分裂出去一个天霜门,东方斐额头青筋直跳。 颇有一种薨了的皇帝醒来看见两个蠢儿子争家产的感觉。 一群混账。 怪不得自己诈尸了,原来是棺材板子实在压不住了!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血脉一阵翻涌沸腾,呼吸中带了浓浓的血气,一口血险些喷出,却又被他强行压下。 不好,刚刚连着使用了太多术法,这具走火入魔的身体已经要撑不住了…… 他的面色有些发白,袖中的手指冷如冰霜,体内却如同有火灼烧般疼痛难忍。 可是他的面上依旧很沉稳淡定,看不出一丝破绽,任谁也不知道他此刻正在经历血脉沸腾之痛。 他必须要尽快找一个地方打坐休息才行,不然全身经脉能直接炸开! 青敖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而是仔细地看了看周围环境,忽然拍手道:“师父,前方就是咱们青苍派的门派驻地啦!” 东方斐不动声色地拭去唇边的血,“走。” …… 云瀛洲,青苍派。 回到门派驻地后,东方斐几乎已经要虚脱了,额头冒虚汗,整个人也摇摇欲坠,面色苍白的厉害。 青敖吓了一跳,“师父,您……” “取孔明车来。”东方斐尽量节省字句,“去静室。” 青敖跑去取来了孔明车,小心翼翼地把东方斐推到了静室门口,一路上青衣掌门都在闭目养神,面色也苍白的厉害,小童吓得也不敢说话。 “师父……到了。” 东方斐自孔明车上站起身来,推开静室的门走了进去。 几乎在关门的一瞬间,东方斐只感觉喉间一甜,之前强压下的一口血猛然喷出。 他拭去唇边的血,强忍着经脉逆行之痛坐了下来,一点点疏通经脉。 这具身体还是太孱弱了,刚刚稍微用了个小术法就引得体内血脉抽搐扭曲,幸好他反应快及时压了下去,不然他刚刚能原地炸开。 走火入魔之体,果然不好办,他要闭关几日才可以。 …… 门派驻地外。 一个紫衣男子没骨头似的半倚在树下,清风拂起他的衣袍,深深浅浅的紫在月下格外迷幻。 他看着青苍派的方向,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眸中闪着兴味。 居然是青苍派的人?似乎是叫花不翡吧? 一个结丹后期的小仙修,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不仅杀了元婴期的魔,还能将土遁术用得如此纯熟? 有点意思。 就在此时,他腰间的金色传音符一闪一闪亮起,从里面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是魔界左护法端木易,“主上,人已经找到了,在云瀛洲的一家拍卖行里。” 紫衣男子眸一弯,又笑了,“看来本座又可以继续寻乐子了……修真界的人,当真是欠收拾。” 他的声音温柔多情,端木易却抖了一抖,听出了话语中的嗜血与杀意。 果然,自家主上只有在要杀人的时候才最开心。 主上一笑,三界遭殃。 棺中迷梦 …… 东方斐在漏风漏雨的静室中打坐了三天。 这三天他一遍遍疏导自己体内的经脉,修修补补拧拧,终于将乱成毛线团的经脉疏导开一些,剩下的就需要用特定的药来调理了。 又拿出来一个传音符,联系他那个聒噪的徒弟,吩咐,“备车,来接为师。” 另一头传来青敖“嗷”地一声跳起来,叽里咕噜地穿衣服,“这就来!” 在小童古怪的目光中,东方斐走出静室门,他的气色依旧有几分苍白,但比之前那种摇摇欲坠的模样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东方斐很是安稳地坐在了孔明上,随后开口,“推着为师转一圈青苍派。” 青敖:“……” 东方斐很快地便巡视完了整个青苍派的“疆土”,三座茅草屋,两座砖房,一方破破烂烂的练武场。 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众业荒废,百废待兴。这青苍派……真他仙人的破啊!连昔日云门的万分之一都赶不上,丝毫看不见千年前天下第一仙门的影子。 东方斐揉了揉眉心,颇有一种秦始皇醒来发现朕的天下亡了的苍凉感。 向着旁边的小童吩咐道:“把所有人喊来。” 青敖领命而去,不大一会儿,便有几人着急忙慌从茅草屋里跑了出来,等看到练武场正中央的青衣掌门后,登时皮子一紧,立马站好,“掌门!” 东方斐看着他们。 花不翡一共收了八个徒弟,不幸的是穷跑了六个,所以现在山上还剩两个徒弟。七徒弟青悟,八徒弟青敖。剩下的都是扫地弟子或者伙房师傅。 他目光落在了青悟身上,尤其在他锃光瓦亮还点着戒疤的光头上顿了一顿……和尚? 花不翡居然招了个小和尚当徒弟? 小和尚年龄也不大,约莫十五六左右,直面他的目光有些顶不住,白净的脸红了一红,摸了摸光头,有些嗫喏的开口,“师父早……” 东方斐被那颗闪亮的光头晃得眼晕,闭了闭眼睛,挥了挥手,“都去忙吧。”又看了青梧一眼,“你过来。” 青悟不明所以地跟在轮椅后面,帮着师弟一起推。 之后两人推着东方斐来到石头搭建的起居室,他抬头看了一眼门匾上的“吾馨室”后唇角抽了抽,“把这牌匾拆下来卖掉。” 青敖:“……师父您不是说,虽为陋室,惟吾德馨,说什么也不换吗?” 东方斐从怀中拿出来了十张万两银票,晃了一晃后反问,“为师还需要再住陋室?” 看着阳光下晃着银票微微眯眼的青衣掌门,青敖张着小嘴瞪大眼睛,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天知道他从拜入青苍派以来,就没见过这么大面额的银票! 他们门派最富的一次也不过十两银子,还是全体师徒集资凑出来的给扶苍祖师爷的香火钱。 呜呜呜,掌门走火入魔后好霸气!好能干! 东方斐将五万银票交给了青悟,青悟小和尚惶恐得都有点哆嗦,宛如捧着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师师师师父?” “下山置办,重新修缮,为师回来后,要看到一个新的青苍派,明白么?” 随后又从怀中取出一副画像,画面上是一位白衣男子,容貌宛如冰雪雕刻而成,真正的天人之姿,面覆半块蝶翼面具,气度凛然若仙。 青悟不明所以地接过画像,便听东方斐开口,“照着这幅画的模样,重铸一尊白玉像供奉。” “这……这是?”青敖凑过去,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八卦,早就听闻师父心中有个忘不掉的人,可惜那人对师父无意却还吊着师父,让师父好生难过…… 莫非就是画上这个渣男?倒是真帅啊…… “之前不是吵着想见祖师爷么?”东方斐唇角勾了勾,“那就给他塑个像多多拜祭,说不定他哪天心情好就上来看看你。” 青敖:“……”对不起祖师爷徒孙错了。 东方斐看了看脱跳的青敖,再看了看沉稳的青悟,想了想,“为师要出一趟门,青敖随为师出行,青悟留下来守好门派,为师传你一套法阵御敌。” 青悟小和尚站好,郑重地一躬身,“请师父赐教。” 东方斐坐在轮椅上,以口述的方法传了他一套阵法,青敖兴冲冲地演练了一遍,惊讶发现阵法虽然简单但是威力巨大,眼睛瞬间亮了,“师父,这套法阵叫什么名字?为何徒儿从未看到过?” 东方斐心想你们当然没见过,这是本尊自创的阵法,可惜前世还没来得及使用自己就挂了。 被追问的不耐烦了,他随口道,“青苍打狗阵。好了废话少说,去做事。青敖,跟为师下山。” 他此时不知道,多年以后,“青苍打狗阵”风靡整个修真界,各种山寨版本的“困狗阵”,“逗狗阵”“猫狗阵”层出不穷,甚至还出成了打狗阵法秘籍…… 他深深地为自己当初起名不慎而忏悔。 不过现在,云门之主扶苍仙尊,兼新任青苍派废柴掌门的东方斐,心中只有一个烦恼—— 穷啊,好穷! 去哪里搞钱? 十万两银子不够花啊。金子还差不多。 是的,高冷淡漠的前任仙界魁首扶苍仙尊,前世被无数人奉为神明的东方斐……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小爱好,其中一项,便是花钱。 …… 云瀛洲。 傍晚,东方斐来到了一座繁华的城池中,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旧衣衫,再看看一路上因为推轮椅而累得灰头土脸的小青敖。 一拍轮椅,当即向着城内最大的成衣店而去。 买了几套上好的衣袍,东方斐又寻了间最大的客栈落脚,还支了青敖去买了些杂书回来。 青敖在一旁心惊肉跳地看他花钱,只一天的功夫一千两银子就花出去了,他几乎要哭了,这还是他那俭朴抠门的花师父吗?这分明是吞金兽再世啊! 但是……肆意花钱的感觉真好! 因此,青敖一改白日推轮椅下山的不满,晕乎乎地换上簇新的衣袍,迷瞪瞪地住进了最豪华的客栈,美滋滋地服侍着东方斐洗漱沐浴后,他躺进松软的云被里,用了一句话表达内心澎湃—— 久违的腐朽金钱味道啊!仿佛又回到了水晶宫中…… 卧房的灯并没有熄灭,一盏油灯摇曳下,一位只着内衫的男子坐在一侧,他身上披了件上好料子的天青外袍,半湿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平添了几分慵懒多情,手中持了一卷书,正在聚精会神的看。 他看得极快,不大的功夫书桌侧已经摞起了小山高的书籍。 半晌后,他放下了书卷,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他沉睡了千年,千年的时间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自然需要疯狂恶补各方面的知识,天文地理风俗人情各路门派知识全都塞进脑海中,饶是聪明如他也有些头晕脑胀。 许是过多劳累的原因,他迷迷糊糊中竟睡了过去,还做了一个难以言喻的梦。 梦里他似乎处在一个十分狭窄黑暗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身上沉甸甸热乎乎的,似乎压了个什么人,他伸手一摸,触手只觉温润结实,看来是个活人。 他费力地想要将身上的人扯下来,却怎么也扯不动,反而把自己累出一身汗来。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身上那人动了动,一声轻笑,“乱动什么?你是不是醒了?” 是个男人的声音。声音很好听,似乎还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东方斐心想这不是废话,谁愿意跟一个陌生的人挤在一处逼仄的空间里?更何况他还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一个! 他想开口让那人下去,然而梦里却说不出话来,他决定自力更生,摸向两侧,是木质的板子,似乎雕有暗纹。 不对,这不是普通的暗纹—— 东方斐一寸寸抚过暗纹,认出来了这是一个极为强大的封印咒。 封印咒? 哪个大逆不道的小兔崽子趁他入睡把他封印了?!梦里的他抿紧了唇,脑海里的记忆乱七八糟七零八落,半天拼不出个形状来。 他总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是哪儿呢……? 而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拍了拍他的脸,他想也不想,反手拍开。 那人动作一顿,随后低低的笑了起来,声音低沉磁性,在黑暗中有几分不知名的危险,“东方斐,你果然醒了啊……” 东方斐越听越感觉耳熟,想也不想的,手中光芒一闪,一道火光亮起,映亮了周围的环境,也映亮了身上人的模样。 这是一具棺材里。 上方好整以暇压着他的人眼熟的不能再眼熟,淡红微勾的唇,似笑非笑的狐狸眼眸,温润邪气的气度…… 无妄魔祖—北宫沉桑! 近距离对上,东方斐瞬间僵住,心脏差点骤停。 这厮居然醒了?! 不对,自己魂魄不是已经逃出去附身到花不翡身上了吗?!怎么又回到了这具棺材里! 此刻北宫沉桑压在他上方,高大沉重的身躯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想要将人拍开,却被反手抓住了手腕,上方人眸中的神情也越来越幽暗莫测,“把自己连同本座一起封印,你想过我醒来后的后果么?” 东方斐冷汗都要下来了,他没想到自己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俯首一点点压了下来,直到近到他在那双狐狸般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时,忽见北宫沉桑一笑,而后猛然一口咬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18:00继续,前排红包掉落,么啾啾! 君子好逑 东方斐头皮一炸,猛地一下子坐了起来! 黑暗如潮水般散去,他惊疑不定的环顾四周,依旧是那一晚数百两银子的客栈贵宾房,自己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旁侧还有昨夜燃尽的蜡泪。 原来是个梦…… 东方斐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平复狂跳的心脏。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做这样荒唐的一个梦,且不说那般强度的封印之下无人可醒,就算是醒了,北宫沉桑那厮第一件事一定是把他挫骨扬灰,而不是在梦里跟他废话这么多。 估计是这几天自己太累了,又整天担心北宫沉桑跑出来祸害人间,才做了这样一个梦。 随口唤来青敖服侍沐浴,待二人再度整装出发时,已近中午。 两人来到了街上,东方斐随手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小东西,青敖却歪头打量了东方斐一番,大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艳。 师父真是越来越好看,越来越有仙气了啊! 淡青色的外袍随风轻扬,乌发以一根淡青色的发带束起,面色虽有些许苍白但不减眉目风情,周身气度清淡出尘,手中持了一柄竹制折扇,整个人看上去清贵优雅,仿佛春日踏青的翩翩公子,带着几分懒散与久居上位的气场,令人移不开眼睛。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他,眼神黏在他身上下不来。 前世虽然也被万人崇拜瞩目,但不是这么个瞩目法,东方斐想了一想,随手又买了一副面具遮住把这张祸水脸,折扇一收,在小童脑袋上一敲,“走了。” 青敖揉了揉头,蹦跳着跟了上去,“师父师父,我们去哪儿呀?” “药铺。” …… 典金药铺。 东方斐拿出一张方子,“按照这个药方抓药。”他要好好调理一下经脉。 药铺掌柜拿着方子看了半天,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公子,您别难为老朽了……” 东方斐挑眉,“为何这样说?” “这前面的几味药材倒还好说,可是最后的这一味”凤尾云芜草”是上古仙草,放眼天下也没几棵,我这小小的药铺哪儿来的这奇草?不过您可以去君好求拍卖行碰碰运气,听说那里近日新进了一批珍稀草药,巧的是傍晚便要开拍,说不定他们手中有……”掌柜放下药方道。 东方斐颇有些唏嘘。 他此次下山就是为了调理自己的走火入魔之体的,而这凤尾云芜草是关键药引。 千年前这草漫山遍野都是,没想到千年后就快灭种了,莫非是走火入魔的人太多了,把草都薅秃了不成? 掂量了一下自己的两万多银票,约莫着应该够用,于是道了谢领着小童便离开了。 两人出来之后才想起来不知道怎么走,于是随手抓了一个路人问路。 那路人听清楚他问的地方后颇为暧昧地看他一眼,欲言又止,“君好逑拍卖行?想不到公子这般人物也……咳咳,自此往东千余步,临水而建挂着红灯笼的那家便是。” …… 君好逑拍卖行。 这间拍卖行格外的富丽堂皇,侍童侍女也生得艳丽动人,空气中还弥漫着颓靡的香气,让人不自觉地有些口干舌燥。 东方斐来的时候拍卖已经开始了,大堂内已经坐了不少人,三教九流皆有,大腹便便的商客和满脸匪气的流氓混坐在一起,鱼龙混杂。 他进来的时候,大堂内有一半的人侧头看过来,目光有些奇异,像是看麻雀群里的仙鹤。 东方斐也没多想,随便寻了个座位坐下。 此时台上上一件拍品已经被撤下,上来了一个穿得跟鹦鹉似的人,手中牵着一条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居然牵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肤色雪白眼神懵懂,身后一条蓬松的大尾巴晃动着爬进了场中,格外的妖媚。 东方斐微微皱眉。 “刚化形的小狐妖,天生异瞳声娇体软,床上功夫过人!一百两起拍!”拍卖师喊道。 “嘿嘿这个爽!狐族上起来那叫一个销魂,腰缠着你浪&叫个不停!爷出二百两!”很快拍卖行里便传来此起彼伏的喊价声。 很快,那狐族少年就被一个肌肉虬结的壮汉拍走了,牵着绳子进了一侧的房间,那壮汉还粗暴地抽了那少年一鞭子,“快点!磨蹭个屁!”门一关,便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青敖有些害怕地往东方斐身边缩了一缩,捏住他的衣角,“师师师师父……” 东方斐也感觉有点诡异,但决定再等等看。 之后又上来一件拍品,那是一名美丽少女,眼眸如凝水,雪白的肌肤上却遍布血痕,一看便遭受了非人虐待,此刻她正拼命地后缩,意识不清地哭叫,“放开我……不要……” “这可是夜族的暗妖,难擒的很,但全身皆可入药,顶顶的珍稀货啊!” 拍卖师不顾她的挣扎哭泣,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提了起来,“诸位拍回去,玩够了后,便可以将它这眼睛挖下来炼化成暖玉珠,这身细嫩的皮肉不仅是滋味甚佳,更是上好的补药,食之可以大大提升修为!一千两起拍!” “这个好!我手上正缺一对珠子暖手,我出一千五百两!” “好久没吃过这么嫩的货了,两千两!” 明明是人间,却一派群魔乱舞之像。 东方斐皱紧了眉,当年仙魔大战初期,魔族不敌落败,被修真界抓了一些肆意贩卖,他发现后雷霆火爆地把整个场所查封,严惩负责人悬尸示众。同时以云门之主发布仙令——对待妖魔,可杀不可辱,不得贩卖,违者杀无赦。 从此再无一人敢侮辱战俘。 没想到千年后的今日,在繁华的人间城池,居然再度有人公然贩卖妖。 面具后的双眸冷了下来,他忽然想知道,当今执掌仙界的是何人,竟然治理成这般不堪入目的模样! 东方斐忍耐住拂袖走人的冲动,向旁边一个还算正常的人问道,“何时拍卖药材?” 那人诧异地看他一眼后哈哈大笑,“药材?来这里买什么药材?你跑错地方了吧?这里就是买快乐的地方啊!君好逑,当然是求美人求新鲜肉/体了啊!” 东方斐:“!!!” “铛!”台上传来一声响亮的敲锣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台上多了个披着红布的大笼子,拍卖师在一旁激情澎湃地输出,“这是本次君好逑的最后拍品!绝对是天上难寻地上绝有……” 天上地下一顿吹之后,他猛地一掀红布,一个金色的笼子便显现出来。 笼子中吊了一个男人,两侧琵琶骨被玄黑的铁链穿过,身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四肢被粗重的长钉穿透,碧蓝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流下,落地变成一颗颗青凝凝的珠子。 东方斐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一名鲛人,受了重伤的鲛人。 “这是最纯正的鲛妖,他的眼睛挖出来,便能凝成避水珠,持之可分水御海,而更为难得的是这鲛妖修为已到元妖后期{1},体内已凝了魔元珠,只要加以炼化便能成为转化为浩荡的仙元,一颗便能让人跃升一个境界!十万两起拍!”拍卖师激情叫卖。 “这是鲛妖??鲛妖不是早已经灭绝了吗?” “谁知道你是不是随便拿一个蓝眼睛的小妖兽来糊弄我们?能不能凝成避水珠还难说呢!长成这样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台下人不买账,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喊了一句,“挖出来看看!要是变成了避水珠,就是十万两黄金爷也出得起!” “挖出来!挖出来!”这些恩客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脸上满是极度的兴奋与疯狂。 拍卖师思量半天,而后狠声一笑,“那小的就给各位爷来个新鲜的,活取避水珠!”他手中拿着一柄锋寒的匕首走了过去,比量着要挖鲛人的眼睛。 这群畜生! 东方斐面色冷了下来。 鲛人千年前是最无害的民族,一度被纳入修真界的保护之中,何时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他正要冒险出手救人的时候,忽然有几片雪花自门窗中飞了进来,晶莹剔透的六瓣雪花在灯火下美得梦幻。 众人一愣,这个季节,哪儿来的雪? 有人好奇的接了一片,旁边人却瞬间面色大变,“别动!” 然而已经晚了,那雪花像是瞬间活了过来,狠狠嵌入那人身体中,以瓣为刃将那人全身割开! 不过片刻的功夫,原地就只剩下了一副骨架,皮肉散了一地,而那纯白的雪花也染成了血色,在那人的颅骨上滴落,仿若一朵盛开的血花…… 诡异中透着血腥的美丽。 “骷髅雪!是骷髅雪!”旁边人直接吓得坐倒在地,面无人色,“天啊,这不是那个人的成名杀招吗?他怎么来了……” 他向着拍卖师吼道,神情癫狂,“你们他妈的究竟做了什么!怎么会把雪桑魔头招来!” 拍卖师却已经没有办法回答他了,他已经变成了一副血肉破碎的骨架。 “雪桑魔头?快向白霜仙尊求……啊!!” “救命啊!我只是想买只小妖当奴仆玩玩,还不想死!” “啊啊啊!”惨叫声不绝于耳。 越来越多的雪花飘了进来,纷纷扬扬的如同下了一场鹅毛大雪,众人纷纷祭出法器来抵挡,然而这雪花看似脆弱,却削金如铁,落在人身上便成了削肉剔骨的利器,瞬间就将人切成碎片! 不过一瞬间,方才纸醉金迷的销金库变成了人间炼狱,鲜血成河,尸骨遍地。 人群疯狂地向门口涌动,然而刚到门口,浩荡的魔气如潮水般袭来,所有的门窗轰然关闭,反应慢的直接被夹断了手臂。 身后,一个充满笑意的声音响起,格外的磁性好听,“你们跑什么?” 众人呆滞回头,就见一位白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大厅中央,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那人一身白衣若雪,偏偏衣襟袖口缀着血色花纹,若雪中红梅般肃杀热烈,那双桃花眼眸中似是带着笑意,只是站在哪里,就让满楼灯火失了颜色。 这样一个美到天地变色的人物,偏偏气场冰冷森寒,让人瞧一眼,便如同望到了地狱深渊。 雪桑魔君——叶云桑。 东方斐看到来人后心中一震,这人好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  铛铛,这是谁呢?是谁呢,这个疯批是谁呢?【狗头叼花.jpg】 前排掉落红包中~ 感谢在2021-11-11 16:12:21~2021-11-13 18:01: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与螺蛳粉再续前缘、橘汁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与螺蛳粉再续前缘 40瓶;小晴晴 16瓶;花田小布丁 10瓶;澜生潮落、isclick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你为猎物 人们望着大堂中那俊美的不可思议的白衣男子,神色惊疑不定。 敛霜雪衣,繁罗血花纹,雪花杀人—— 这正是雪桑魔君特有的标识。 雪花在叶云桑身旁片片飘落,柔的多情而又温顺,这让他看上去宛如清雅温润的贵公子,丝毫不像血腥的杀伐者。 他是魔界横空出世的奇迹,修为深不可测。 无人知其面貌,因为知道的全都死了。在上一次仙门联手剿魔时,叶云桑一身白衣在空中俯视众人,一场鹅毛大雪断送了无数修真者的生机。 “铛铛”两声,鲛人身上的锁链被斩断,鲛人对着那位雪衣魔君跪了下来,声音满是激动与哽咽之音,“主上!” 叶云桑看着自己得力属下身上血肉模糊的伤口,眸色沉了下来。 一时间,大堂之内一派寂静无声,众人傻了。 这鲛人居然是叶云桑的手下! 谁不知道这魔君就是个疯子,越见血越兴奋,还护犊子的很,谁要是动了他的人便是不死不休! 雪花自他手中凝成了一柄霜色长剑,叶云桑看着众人,笑得越发好看,“你们还有什么遗言么?” 叶云桑喜欢笑,尤其是杀人的时候他笑的最为好看,然而这在对手眼里,这笑便代表着是勾魂的鬼吏站在黄泉地狱招手…… 众人吓得面色如土,在强大的威压下,他们几乎抬不起头来,更别说反抗。 有胆小的已经吓得尿了裤子,求饶的:“我只是想来买个小妖当奴仆……我看大家都这样做才一时鬼迷心窍……求您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有诅咒的:“魔头,你平白杀害如此多的人,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有威胁的:“这里是修真界的地盘,你若是杀了我们,众门派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白霜仙尊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 还有卖惨的:“魔君,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几岁幼儿,您饶了……” 叶云桑悠悠叹息,“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这套陈词,没新意……” 下一刻,一抹雪色已经出现在了人群中,霜色长剑如同死神镰刀,冷光闪动间血花一朵朵绽放,无数人倒下。 明明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但是他一举一动如此优雅,仿佛在完成一件极致的艺术。 这是一场真正的屠杀,上百余人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内皆死于他的剑下,无一生还。 最后一具尸体倒下,叶云桑拂了拂袖,周围是一人高的尸山血海,他神情却悠闲地像是来踏青一般。 忽地,他动作一顿,桃花眼眸微微眯起,看向某个角落。 …… 东方斐早在第一片雪花飘进来的时候便察觉不妙,他几乎在瞬间就判断出来—— 来者绝非善类,绝壁打不过! 而这种对危险的敏锐洞察能力救了他们二人一命,他趁乱往人群中扔了两个傀儡娃娃,那傀儡娃娃瞬间变成了他二人的样子,和众人一起逃窜。 而他本人则果断扯了青敖到身边后施展了隐身术藏在角落里,有好几次,他都能感觉到霜色长剑几乎是贴着他的发丝削过去的,剑气上传来的森寒杀意一路冰到了骨子里。 可他一动不动,捂着青敖的嘴传音,“别动。” 若是动了,便是死。 青敖没动,他只是无声地抖。 此刻,叶云桑已经杀完了所有人,其中就包括他和青敖的两个替身娃娃。 看着死在人堆里的“替身娃娃”,东方斐只感觉后颈发寒,幸好他够机警,不然身首异处的就是他自己了。 青敖缩在师父身侧,他眼睁睁地看着无数人死在他面前,他看到顶着“自己”模样的替身娃娃哭叫着跑了过来,却在离他不足一公分的距离处被一剑削掉了头颅,那带着血的头咕噜噜滚到他脚底下,大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青敖受到了巨大冲击,若不是东方斐捂住了他的嘴,他只怕能当场尖叫出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本来要走的雪衣魔君忽然顿住了脚步,侧眸看了过来,东方斐猝不及防跟那双尚带着凌冽杀意的眸子对了个正着! 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感觉死神在向自己亲切招手。 心中却莫名涌起一种异样的熟悉感,但转瞬被求生本能代替,他反应极快地闭上了眼睛,而后暗中传音给青敖,“闭眸屏息,勿看勿动!” 人在眼睛闭上的时候,其他感觉会代偿性增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能感觉到叶云桑冰寒透骨的目光似乎在寻找什么,也或者是在清点人数,期间目光几次刚好扫过他们藏身的位置,青敖的小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摆,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不能被发现! 绝对不能被发现! 东方斐心跳如雷,青敖更是因为长时间屏息而憋得小脸涨红,就在他要憋不住的时候,忽听门被撞开,似有几人闯了进来,周身带着纯然的魔息,“属下护驾来迟,请主上责罚!” 叶云桑微微皱眉。 门被撞开,气流便冲了进来,弥漫在空中的浓厚的血腥气终于散了一些,而刚刚那种异样的感觉也消失不见。 那种感觉来的没防备,去的也无征兆。 叶云桑静默片刻,随后踏出了门,看也不看地上的尸山血海,懒声道,“烧了吧。” “是!”众将领命。 …… 察觉到那股强大的魔气终于离去,东方斐无声地松了一口气,提起瘫在地上大口喘息的青敖,一个闪身就出了门。 众魔将只感觉一阵清风拂过,还没察觉到什么,东方斐已然脱身离去。 他带着青敖接连几个瞬身术逃离了此处,直到跑的看不到君好逑的楼檐时才停下来脚步,将小童扔下来,他微微喘息,心跳如雷一般,血液过快流动。 这是经脉扭曲的后遗症,一旦过多使用术法就会有逆行的风险。 他要赶紧找到那味“凤尾云芜草”,把这具身体的状态调整过来,抓紧修炼变强才行! 不然再遇上那人……眼前闪过那人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眸,东方斐抿紧了唇,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人的气息有几分熟悉,邪气的性子也有几分眼熟,甚至名字也带了个桑字。 难道北宫沉桑那厮到底也跑出来了?! 东方斐心底发沉。 不,不对,容貌对不上,修为也对不上,前世他二人修为皆已至大乘后期,而且北宫沉桑曾当着他的面说过平生最厌白色,最想杀的便是一身白衣飘飘的扶苍仙尊东方斐。 而刚刚那人却是一身白衣,仅衣襟袖口为血色繁罗花纹。 杀人手法也不太像,北宫沉桑喜欢干脆利落地宰人,笑眯眯地自称是仁慈的魔。但是这个雪衣魔君杀人手法更花哨更血腥一些……应该只是碰巧了。 不过他看这个雪衣魔君的气度莫名的眼熟。东方斐思索了半天,才终于想了起来—— 这不就是他刚一穿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个把杀人当乐子的紫衣男子吗?虽然那时那紫衣男子戴了面具,但是举手投足之间透出的优雅慵懒和这个雪衣魔君简直不要太像。 想到这里,东方斐出了身冷汗。 而就在这时,街上的人忽然叫喊着朝东方之处看去,“走水了!” “天啊!好大的火势!这是哪儿着了?” 只见东方某处建筑轰地一声着成一团大火,如同滚油如水一般噼里啪啦烧个通透,深红色的火焰如游龙般冲天而起,燃亮了半边夜空。 街上众人本来想要救火,在看清起火的是哪栋建筑后,忽然拍手称快—— “都停一停,不用救火了!被毁的是君好逑拍卖行!那种聚满了淫贼鼠辈的销金窟早就该烧了!烧得好!” 人群冷眼看着那临水而建的巨型独栋建筑的火越烧越旺,直到化为一团灰烬。 东方斐吐了一口气,他刚刚还在担心自己的两个木雕娃娃被发现,要知道以他现在的术法,那俩娃娃也就够撑个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时间一过便又变回了木雕。 刚刚叶云桑迟迟不走的时候,东方斐心急如焚,生怕那俩替身娃娃当众表演个活人大变木雕—— 好在,叶云桑最后走了。 好在,叶云桑选择用火消灭罪证。这一把大火下去,那俩木雕自然也烧干净了,无需再担心什么了。 东方斐心中一颗大石头落地,自然心情还算不错,看了一眼尚在发抖的青敖,皱了皱眉。这小不点一出山就遇见这么血腥的场面,估计就算是混世魔王也要留下心理阴影了,没吓得当场露出龙尾巴已经很争气了…… 要不哄哄? 他根本没有哄孩子的经验,垂眸想了想,买了串糖葫芦塞到青敖手里,“吃吧。” 青敖,“啊?” “不愿吃?”东方斐挑眉。 扶苍仙尊生平第一次想到体恤徒弟,结果徒弟似乎不怎么领情。 青敖惊悚地看着手里红艳艳的糖葫芦,如同看一串穿肠毒药,这一颗颗糖葫芦……好特么像那个魔头顺手砍下来的一颗颗人头啊…… 刚刚经历过尸山血海人头满地滚,哪个正常人能想到吃糖葫芦?!血红色圆咕隆的糖葫芦! 师父,求求您做个人吧! …… 时间回退,小半柱香的时间之前,君好逑拍卖行。 东方斐溜得太快跑得太早,因此没看到这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众魔将正要点火烧楼的时候,却见眼前白光一闪,他们的魔君居然又折了回来,一头扎进了屋子后半晌没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主上的命令,他们不敢随意动作,因此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皆从彼此眸中看到了懵逼。 屋内,尸山血海。 雪衣魔君看着不远处躺在血泊里的木雕娃娃,气场低的不能再低,然而下一刻他却忽然笑了,多情的桃花眼都似带了一抹温情,然而细看却发现那是发现对手的兴奋与好斗—— 有意思。 何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居然把他叶云桑都骗过去了。 他闭眸回忆了一下,隐约记得似乎是一个青衣带面具的男子,和一个八九岁大小的童子。怪不得刚刚杀得时候手感不太对,原来是砍到了木头身上。 这替身娃娃的术法他倒是没见过。 有趣,当真有趣。 雪衣魔君抬手一招,那两个娃娃便干干净净地落在他的手心中,他手中淡白色的光芒一现,两个娃娃忽然动了一动,像个指南针一样直直指向西方。 似是思考片刻,叶云桑信手一扬,一场大火顿时冲天而起! 外面守着的众魔将吓坏了,亲娘诶谁点的火?魔君还在里面呢! 他们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却发现一片火海中,雪衣魔君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火焰自动自他两侧分流,他连一片衣角都没受损。 火光中,叶云桑抬眸,看向西方,眸中满是兴味—— 逃脱的猎物,要抓回来才行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18:00继续,么哒~ 叶云桑是谁不用我说了吧~(眨眼),当然是我们马甲众多的疯批攻君。 风雨前奏 …… 东方斐带着满脸神游兼惊悚的青敖回了客栈,好生洗漱一番重换了一身装束,确定身上再也没有沾染的血腥气之后,他才重新提着青敖回到了街上。 青敖试探:“师父,我们要回去了吗?” 东方斐此时换了一身湖蓝锦衣,脸上的面具也换了个模样,手中的扇子也换成了玉箫,他懒懒道,“怕什么,那人已经走了。继续买药。” 两个傀儡娃娃已经烧成灰烬了,无人发现他还活着。 现在还是赶紧得到凤尾云芜草比较重要。 青敖痛苦地咬了一口糖葫芦。 东方斐一路上又买了不少零七八碎的小玩意,什么黄纸啊,年画娃娃啊,木雕小动物啊。让人猜不透他想要做什么。 说来也巧,两人沿着街市走了不久,青敖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子,指向不远处,“师父师父,你看那儿!” 东方斐一抬头,便见一幢精致的木质阁楼,上书“君好求拍卖行”几个大字,离着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草药香气。 君好求,是拍卖草药古玩的,君好逑,是拍卖妖物美人的。 “求与逑,一字之差,险些让我去见了扶苍老祖宗。”青敖嘟囔着。 东方斐:“……” …… 君好求拍卖行。 这是间十分正宗十分高雅的拍卖行,厅堂内远山屏风,屋内小桥流水潺潺,来往宾客身份各异,有王孙贵族,也有药材商贩。 二三楼呈环形,是一个个垂着帘幔的雅间,隔着帘幔可以看到淡淡的人物剪影,十分清雅。 虽然是千年的时间,但是东方斐是一觉睡过来的,所以还有很多身为扶苍仙尊时的很多下意识行为,比如—— 下意识选最好最大的雅间。 侍应却拦下了他,“这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这间雅间是专为天霜门的白霜仙尊留的。” 戴面具的湖蓝衣衫男子动作一顿,这是他今日第二次听到白霜仙尊的名号了,所以这个白霜就是现在执掌仙门的人?这名字听起来总感觉有些熟悉。 记忆有些模糊不清,东方斐也懒得再想,因此只是微微一顿,便向着第二间雅间而去,谁知再度被叫住。 “这间是给桃花宗的落雨掌门的。” “啊,那间也有人,是给灵幽门的无极宗主留的……” 一连好几个雅间,都是有了主的,甚至连天阳派这种二流小门派在这里都占了个坑,青敖终于忍不住了,“那青苍派的雅间在哪儿?” 侍应愣住,“啊?青苍派的雅间?” “对啊!这座城池是属于青苍派的庇护范围内的吧?难道你们没有给青苍派留出专门的雅间?”青敖一肚子火。 身边的湖蓝衣衫的男子一直没有说话,但是侍应莫名地感觉头皮发麻,他想说青苍派这种十八流小门派确实没有雅间,但是到了嘴边便换了,“咳咳……这个……今日本店雅间确实已经满了……” 东方斐眸光动了动,莫名有几分感慨。 做了近千年的云门之主,忽然变成了一个任人欺负不入流的小门派掌门,一时间心理落差果然有点大。 不过没关系,千年前他能一手壮大云门,千年后他就能一手扶起青苍派。 见两人要走,侍应忽然犹豫着开口,“其实……今夜雅间倒还有一间空着,白霜仙尊并未前来,倒是可以借用给二位一用,不过那是最好的雅间,按三千两一个时辰算,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东方斐脚下一绊,三千两一个时辰?怎么不去抢。 世风日下啊! 他不知道的是,当年他出行一趟算上随从等等衣食住行加起来要消耗近几万两黄金,吃穿用度皆是顶顶好的…… 不过云门阔绰得流油,从上到下的弟子把他敬为神明从来没给他报过账目,因此东方斐根本没有金钱的概念。 现下,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扶苍仙尊终于知道了生活不易。 穷啊!东方斐长长地叹了口气。 没说什么,他拎起几近暴走的青敖往楼下走,途中还有两个王孙公子派人拦住他,笑着说他们的雅间甚空甚大,不如一起拼一拼?却都被他无视了。 开玩笑,他东方斐穷得有志气,才不屑和别人同一个雅间。 来到了大堂寻了个位置坐下,东方斐即便带着面具,也让人感觉气度从容优雅,丝毫不见窘迫尴尬之情。 感应到楼上那两个王孙子弟还在盯着自己看,东方斐微微皱了皱眉,他明明已经将这张祸水脸遮住了,怎么还这么多狂蜂浪蝶? 也懒得再管,半支着头,漫不经心地看着台上的拍品。 此时正在拍卖的是一味洗髓丹,有洗髓伐经之效,最适合刚入门的小徒弟突破筑基前使用,起价五十两银子,最终却拍到了五百两。 东方斐挑了挑眉。一枚洗髓丹而已,他那个年代随处可见的玩意,居然也这么值钱了? 问了旁侧的人才知道,原来是近些年一直不太平,前些日子的多次大战死了不少初级与中级炼丹师,而高级炼丹师数量又很稀少,被各派跟大熊猫一样保护起来,这些丹师有的是钱不屑于炼制这种初级丹药。 但这种洗髓丹又是新入派弟子最不可少的丹药,各大门派招揽弟子的时候都会说自己有多少多少洗髓丹,多少多少化元散等等体现门派财力与实力。 所以洗髓丹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东方斐眸中闪过一抹亮光。 真是人瞌睡了立马送枕头,他前脚穷得发愁怎么赚钱,后脚财路就着急忙慌地跑到他面前来求临幸—— 扶苍仙尊活了上千年的时间,有无数小爱好,其中一项,便是炼丹。 而这洗髓丹对他来说炼起来并不难,快的话两天一炉应该不成问题,这样算算,两天就能挣约莫三千两……如果自己再顺手炼制点杂七杂八的小丹药—— 日进斗金不是梦啊! 到时候丹药一卖,赚得盆满钵满,然后剩下的洗髓丹用来招兵买马,壮大他青苍派,寻点法器珍宝,降服珍兽灵宠……一副壮丽的蓝图在他脑海中绘制成型。 东方斐高处不胜寒无聊了数百年,没想到一朝重生,居然体会到了从头再来基层打拼的乐趣。 他正在这里兴致勃勃地盘算着赚钱,小徒弟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压低了声音激动道:“师父师父!你看那个是不是你要的那个什么凤尾巴草!” 东方斐一抬头,就见台上的水晶盒子里果然展出了一株草药。那草药通体莹润晶红,长长的叶子宛如凤凰尾羽般美丽,果然是凤尾云芜草。 此药草一展出来,果然引起一片赞叹。 甚美甚美,但这草是用来干嘛的?有人问道。 拍卖师是个娇俏的小姑娘,她甜声道:“此草是本店掌柜云游四海时无意中发现的一株药草,经对比确认,此草正是《青苍药经》中的凤尾云芜草!传闻有接续经脉逆转走火入魔起死回生之效!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起拍价,一万两!” “这么神?!真的是凤尾云芜草?” “那我得备一棵,万一哪天走火入魔了,吃一棵指不定就活回来了!” “兄弟你做梦呢?这凤尾云芜草只是药引,没有药方照样是白搭!可惜的是扶苍仙尊他老人家当年编纂《青苍药经》时只说了凤尾云芜草长什么样,没把药方一并贴出来……可惜啊可惜!若是什么时候能寻到他老人家的棺材就好了,说不定能挖到不少珍稀丹方。”一个炼丹师握紧了手,眸中熊熊燃烧着渴望之火。 东方斐:“……”好可怕的后辈。 青敖好奇地看了东方斐一眼,“师父,那你的那药……” 他想问你的那药方哪儿来的,但还没说完就被东方斐一玉箫敲了回去,揉了揉头,不敢说话了。 鉴于此草十分珍稀但没人知道怎么用,更无人能辨其真伪,所以跟拍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是有一个阔绰的老丹师似乎有收集癖,所以跟东方斐一路抬价到了六万两白银。 青敖脸都绿了,在底下疯狂地扯东方斐的衣袍,“没钱了没钱了!咱们钱不够不够啊!师父你冷静点!”他们全身只有四万啊。 老丹师最终恨恨地看了东方斐一眼,放弃了跟价。 东方斐松了一口气,但同时有些肉疼。 六万啊,六万就这么没了。自己手里有四万多,之前留给青悟的那五万应该还没花光吧?应该正好够用…… 拍卖行的小姑娘乐得大眼睛都眯起来了,她没想到这么一株中看不中用的草居然能卖出这么高的价格!要知道没有药方这草就是个纯摆件啊!这两个呆瓜! 她强忍住几近咧到耳边的大大笑容,咳了一声,“嗯咳咳,六万两一次,六万两两次,还有人要加价没?” 虽然走流程要喊三遍价格,但是小姑娘觉得应该没有第三个呆瓜出来喊价了。 正要一锤定音的时候,忽听楼上雅间传来一个声音,“七万两。”声音清朗好听极了,让人想到了流水青石。 !!! 东方斐抬头看去,只见三楼靠左雅间的淡青色帘幔上映出一方人物剪影,那人坐在那里,似乎正在喝茶,看上去极为清隽优雅。 不认识。 但这株药草他必须得到,不然方才的一切的设想都是白扯。因此东方斐咬了咬牙,“七万五千两。” “八万两。”那人继续自斟自酌,那叫一个怡然自得。 饶是淡定从容的扶苍仙尊也有些动怒了,一狠心下了血本,“十万两!”他约莫这人就是拍卖行请来的托捣乱故意抬高价的,不然刚才为何不见他出价?现在他出到十万了就不信这人还跟! 果然,帘幔后那人轻轻放下了茶杯。 东方斐微微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绿着脸满脸惊悚的青敖,正要说什么,忽听楼上那人再度懒洋洋开口,“二十万。” !!! 东方斐:“……” 全场都震得没魂了。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东方斐一时间心情百味交杂,眼看着小姑娘捧着药草走上三楼,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看来只能另寻他法了,天下不可能仅此一株。 既然此处无门,他便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转身带着青敖便要离去。 然后就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被身后一道甜美的声音叫住,“哎这位公子,等等。” 回身,便见拍卖师小姑娘跑了过来,手里捧着水晶盒子递到他面前,盒子里的药草舒展着淡红色的叶子,正是凤尾云芜草。 东方斐不明所以,“这是何意?” 小姑娘不由分说把盒子塞到他手中,笑得可爱,“楼上的那位贵客说曾与您有过一面之缘,此次再见又十分投缘,所以这株仙草就送给您啦!” 一面之缘?难道是花不翡之前认识的人? 东方斐抬眸,便见三楼靠左的那个雅间上的那抹剪影依旧坐在那里,一副世外高人无欲无求深藏功与名的姿态。 不对,花不翡要是认识这样的朋友,青苍派也不至于穷的举派上下只剩十两银子。 想了想,还是把那仙草收好。若是别的东西,他大可以高贵冷艳地说不用,但是这凤尾云芜草是他当下最亟需的药引,那便另当别论了。 见他收下了药草,小姑娘又笑呵呵地开口,“恭喜公子得了这凤尾云芜草啦!公子,楼上那位贵客邀您进雅间一叙,不知您能否赏个脸?”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21::00还有一更,爱我吗?爱我就留下小可爱们的评论与营养液如何?(娇羞捂脸) 感谢在2021-11-13 18:20:39~2021-11-14 20:48: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与螺蛳粉再续前缘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华华、澜生潮落、燕郗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暴虐之情(二更) 这种情况下,基本上没有人好意思邀请人的驳了面子,那便上去看看也无妨。 若是好心朋友,诚心赠他这仙草,那他自当好好道谢。 若这人如那些王孙子弟般想要占他便宜,那便让他二十万买个鼻青脸肿的教训。 东方斐微微眯了眯眼,刹那间便有了计较,微微拱手,“那便烦请带路了。” …… 这君好求拍卖行很大,木质的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 东方斐跟着接引侍应上了三楼,三楼走廊比较安静清幽,有淡淡的熏香在空气中缭绕,十分的好闻。 楼下的拍卖依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但声音却远了一些不再那么喧哗吵闹,处于一个既能听清又不刺耳的区间,比楼下大堂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到了,就是这里。”接引侍应欠身离去。 门是开着的,显然屋中人笃定他会前来所以特意敞开了门等他入内。 东方斐眸光动了动,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有种尽在别人掌握之中的感觉,他压下心中的不适,迈进门中。 进门便是是一大扇屏风,屏风上的白雪红梅开的泼辣热烈,宛如燃尽了生命的力量绽放,是一副上好的丹青巨幅,若放在往常,东方斐说不定会动了收藏之心,然而此刻他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脚步瞬间顿住,心中无端升起一抹不详。 紧紧盯着窗前坐着的那个清隽优雅的身影,东方斐抿紧了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他总感觉哪里有些诡异。 青敖也瞥了一眼那雪地红梅,随口道:“挺好看,就是忒红了,像血一样,还圆咕噜的,像一颗颗糖葫芦……” 等等!糖葫芦? 青敖脸绿了,瞬间想起了某些血腥回忆。 东方斐几乎瞬间做出判断,提起青敖的衣领就想跑,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忽然“砰”地一声合上! 窗户前的那人影放下了杯子,瞬间如泄了气般委顿了下去,变成薄纸片飘飘落下。 东方斐一僵,纸偶术,这影子是假的?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自屏风后响起,低低轻叹了一声,“来都来了,何必急着要走?” 声音磁性好听,却也要命的耳熟。 青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煞白,“师师师师父,我我我我是不是听错了……我怎么感觉这人声音变了,变得还那么……” 耳熟两个字还没出口,便随着屏风后转出来的那个人直接噎了回去。 那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男子,高大挺拔,一身紫衣菡萏如烟雾,周身魔气浩瀚如海,他只是站在哪里,就让满屏画扇失了颜色。气质如妖如诗,优雅却邪气,偏偏气场极为强大让人不敢小觑。 他左脸覆了半块金色面具,只露出美得惊心动魄的右脸,看向浑身僵硬的东方斐,一双桃花眼满是笑意,“哟,好巧。” 叶云桑! 东方斐脸都要绿了。 他十万个没想到这瘟神居然摆阵钓他,反射性提起青敖就跑,却忽然感觉有什么缠住了自己的脚踝。 低头一看,那是一道细细的冰线,柔白光亮,却韧性十足,蚕丝虚虚地缠在他身上,仿佛没有一点威慑力,东方斐想把那蚕丝扯下来,谁知却蚕丝越扯越紧。 他抿紧了唇,忽然不再挣扎,顺手扯起瘫倒在地的青敖,抬眸看向叶云桑。 却见叶云桑依旧是一副慵懒优雅的模样,半倚着屏风看着门口的一师一徒,见东方斐停了下来,才有些遗憾地开口:“怎么不挣扎了,本座还在等这蚕丝越勒越紧,最后自动剥了你的皮。” 东方斐:“……”变态。 叶云桑一步步走过来,东方斐站在那里不动,看上去极为淡定,实则脑海中急剧转着脱身之策。 但以他现在的修为,对上叶云桑这种大魔基本就是死。 紫衣魔君围着东方斐转了一圈,挑起他一截湖蓝色的衣袖,眸中似笑非笑,“哟,还换了身新行头?躲我么?” 东方斐看他一眼,眸色微寒,“阁下不也一样。” 叶云桑这身紫让他看了就不舒服,瞬间想起了北宫沉桑那个疯批。 这魔头到底是怎么找到他俩的? 叶云桑却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手中白光一现,一个大号的木头娃娃就出现在他手心中,正是代表着东方斐的替身娃娃。 东方斐:“??!” 叶云桑上下抛着那个娃娃,那娃娃高高飞起,又重重落下,看得人心惊肉跳,生怕一个接不住就摔个粉身碎骨。 叶云桑微笑着问他,“这术法有点意思,你是从哪儿学来的?”眸中却无半点笑意。 如今这个年代,最为流行的替身术法是纸偶术,修为浅的可以勉强让纸偶化出人形,修为高点的可以让纸偶有七分像自己,只有修为极为高深的人才能让纸人随意幻化随意行动,就比如刚刚叶云桑用的那个纸偶。 但是眼前这个湖蓝衣衫的男子修为不过结丹后期,气息不稳明显有伤,偏偏他的木头娃娃无比真实不说,还能跑能跳能流血能哭着求饶。 东方斐沉默不语。 心说感觉没见过了吧?你见过才有鬼!这是本尊尚未成名时压箱底的逃跑手段,不外传的那种! “说话。亦或者本座用别的方式逼你开口?”叶云桑垂眸看着他,笑得温柔,说出的话却令人发寒。 “自一本秘籍中。” “哪一本?” “阁下这是求教的态度?”东方斐开口,他动了动被缠紧的四肢,“你还怕我跑了不成?”声音有些冷淡,并没有因为性命堪忧而软和下来。 那玄冰蚕丝此刻将他缠得很紧,隐隐有血色渗出来。 叶云桑想了想,料他此时也耍不了什么花招,因此很是干脆地一个响指为他松了绑,“说吧。” 东方斐活动了下被勒得有些发疼的手腕与四肢,不着痕迹地拉近与叶云桑的距离,“我三年前掉进了一个雪洞,洞里……”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听不到了。 叶云桑看了他一眼,“大声些。” 东方斐叹了口气,“此事事关重大,我怕被别人听去……这样吧,你附耳过来我悄悄说给你听。” 叶云桑笑了,第一次有人主动要求自己靠近些,眼前这男子倒是胆识过人,他忽然有些不忍心杀他了……可惜了,看过他真容的人知道他身份的人,都必须死。 对方功力低微,叶云桑自然不怕对方有什么算计,踱步向前凑近了一步。 而就在那一瞬间,东方斐骤然出手,掌中红光暴闪,拍向他的心口!速度快得根本不像一个结丹期该有的反应。 叶云桑自然不惧对方一掌,但那诡异红光…… 他反应极快,一瞬间身子如流水般后退了三尺,正要说什么,却见一阵云雾过后,眼前湖蓝衣衫的男子一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连带地上的小童都不见了。 唯有刚刚那一团散乱的玄冰蚕丝说明刚刚有人存在。 叶云桑:“……” 居然又跑了! 这人属泥鳅的吗?这逃跑的路数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就在这时,他听到门外有对话声传来,似乎有几个人人正在往楼上走—— “奇怪,我刚刚明明感觉有魔气,罗盘也猛转个不停,怎么一上楼反而没有了?” “小师弟,你这罗盘怕是出了差错了吧,哪儿有什么魔气。” “不应该啊……” 叶云桑闻言脚步微微一顿,眸中划过一抹暗光—— 他发现自己周身的魔气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若不动用魔功,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是魔。 怎么回事? 他闭眸回忆了一下,似乎是刚刚和那湖蓝衣衫的男子接触过后,自己周身的浩荡魔气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多年来修真派一向是凭借魔气追杀魔界众人,无数魔众想尽办法想要掩藏自己的魔气却都以失败告终,还是叶云桑自己炼制一种隐魔丹才找到了压制魔气的方法,但这隐魔丹制作困难,且只能维持六个时辰,六个时辰后,魔气又会再度显露出来,而且还不能使用术法,一用术法魔气也会立即外泄。 然而自己刚刚只是碰了碰那人的袖子,魔气便消失了。 有意思。 那他更要把人抓住好好研究才行。 叶云桑拎出那木雕娃娃,用术法在上面感应了一下,再接着他身形一闪,如同一团紫色的烟雾般跟了出去。 几乎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叶云桑便在一条小路上看到了狼狈逃跑的师徒二人—— 湖蓝衣衫的男子大袖翻飞,面上罩着纯白面具,手中提着小童,速度却丝毫没落了下乘。 叶云桑站在树梢上,垂眸看着下方逃命的两人,心中再度生出一抹异样的感觉。 这男子面上戴了副面具,把容貌遮得死死的,明明是在逃命,周身却始终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无端让他感觉有几分熟悉。 他眯起了眸子,有不知名的情绪划过,似暴虐似欲似恨糅杂在一起般复杂。 下一秒,紫衣魔君鬼魅般出现在二人面前,不待那湖蓝衣衫的男子反应过来,直接出手去揭他的面具! 他倒要看看,面具下的是何许人。 作者有话要说:  北宫沉桑:本座马甲众多,名字不一,身份百变,惊喜吗? 东方斐:怎么哪儿都有你! 明日18:00继续。 美人师父 谁知在叶云桑揭面具的那一瞬间,眼前的男子忽然“砰”地一声变成了一张胖乎乎的年画娃娃! 年画娃娃笑得一脸喜庆地看着他,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嘲弄。 叶云桑愣了一下,直接气笑了。 又是替身术,这次木雕都不用了,直接扔出两张年画来糊弄他。 这人到底还有多少匪夷所思的逃跑手段? 他正要旧技重施感应年画上的残留气息,谁知那年画娃娃忽然“轰”地一声无风自燃,眨眼间就烧成了灰烬,而他怀中也莫名一烫,若不是叶云桑反应快将木雕娃娃扔出去,说不定能直接把他的衣服点了。 夜风中,年画娃娃与木雕娃娃一并燃成了灰烬。 明明被人摆了一道,叶云桑却丝毫不恼,他掸了掸衣袍,笑得越发好看。桃花眼眸中兴味愈来愈浓,隐隐有一丝兴奋的意味——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能在他手中跑三次的人,这男子是第一个。他忽然不想这么快结束这个游戏了…… 抓住后,要慢慢玩。 就在此时,他腰间的传音符忽然一闪一闪亮起,接起,便听见里面传来属下的声音:“主上,调查清楚了,是灵幽门的人暗中下的手。属下已经将人关进了天牢听您发落。” 叶云桑看了一眼地上的灰烬,眸中闪过一抹遗憾。 他得先去处置其他事儿,看来只能晚点再去逮他的猎物了。 …… 深夜,城郊森林中。 东方斐逃得颇为狼狈,衣衫不整发带散乱,鞋底也沾了不少泥。然而若是对比身边如同泥地里扒拉出来的小童来说,那他简直干净太多了。 当感应到年画娃娃被烧得那一瞬间,东方斐脚步猛然一顿,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替身娃娃往南方跑,而他自己则往北方跑,看来叶云桑那厮上当了,真的往南方追过过去了,那么短时间应该是追不到这边来了。 此刻,他的身体也已然到了极限,多次使用术法让他体内如同有火在燃烧一样,几乎要站不住。 东方斐冷静地给自己诊了下脉,查清楚身体状态后极为果断地寻了一处干净之地坐了下来,他瞥了一眼身边惊魂未定的青敖,“化为原型,使用龙息雾隐术为为师护法!” 青敖以一种差点把自己脖子扭断的力度猛然转过头来:“啊?您怎么知道我是龙……” 这术法是龙族才会用的一种秘法,而龙族向来低调神秘,近乎于传说型的种族,几百年来都未现世一条。 东方斐没时间跟他废话:“别装相,照做!”他活了几千年什么没见过?之前还去龙族做过客,因此从一开始就看出来这小青敖是个蛟龙族的幼崽,只不过一直没说而已。 青敖被他凶得一缩头,想了一想,乖乖化成了原型—— 这是一条水蓝色的幼龙,约莫三尺长,圆滚滚的脑袋,头上还有两个小犄角,大大的眼睛,长得很是可爱,小幼龙张口喷出一口雾气,两人的身影便渐渐消失不见。 东方斐闭眸开始调息。 青敖便以幼龙形态尽职尽责地守在一旁,大睁着龙目警惕地看着周围。 东方斐稍微歇息了一下平复沸腾的血脉,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青敖已经幻化成了人型,正蹲在那里满脸纠结的看着他:“师父……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以为我隐藏的还挺好的。” 他从来没现过龙爪龙尾巴,也没使用过龙族的术法,一直以人类幼童的模样现身人前。 东方斐瞧他一眼,不问反答,“偷跑出来的?” 青敖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捂着小脸皱成个包子模样,“唉……其实我也不想跑出来的,主要是我那个哥哥,哎,此事说来话长啊……” 东方斐额头跳了一跳,“那便不用说了。” 青敖一噎,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满脸崇拜的看着他,海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星星,“师父,你好厉害呀,居然看透了我的真身,还能从魔头手里逃出来,哎对了,那些神奇的术法我怎么从来没见你用过?您是什么时候学的呀?” 这一路上,东方斐一会儿扔两张年画变成人,一会儿又抛几张黄符来封路,还顺手布了个阵……青敖在一旁看得连连惊叹。 师父忽然就化身成了十项全能,简直帅炸天了! 东方斐心中有些感慨,这些小术法都是他少年时自行琢磨出来的一些压箱底的逃命手段,自打他成了云门之主后便不屑于再使用,没想到今日又重温了一番。 修炼修炼!他必须尽快解决这具身体的问题,把修为提上去才行! 青敖还在一旁叽叽喳喳地充当十万个小问号,东方斐瞥他一眼,一句话让他闭嘴,“说起来身为龙族你的术法竟学的如此不济,回去修炼,七日后为师亲自考你!” 青敖:“!!!” 世界瞬间安静了,笼罩在考试阴影中的青敖满脸生无可恋。 …… 青苍派。 东方斐连夜赶回来后一头扎进了炼丹房中,差了青敖青悟守在门口护卫不得打扰,他则不眠不休地在里面炼制丹药。 将凤尾云芜草放入其中,又加入其它药材。 三日后,炼丹房中忽然异香扑鼻,东方斐看着炉子中那颗红莹莹的丹药长出了一口气—— 可算是炼出来了,这具走火入魔的身子总算是有治了。 顾不上累的发软的身体,他张口服下丹药,又在静室中闭关了整整十天。 十天后,青敖青悟正在疯狂背书,身后一道淡白色的光芒骤然亮起,一股巨大的灵力如水般从静室中向四面八方扩散,他们二人没防备,直接被那股灵力推了个滚,书也散了架。 晴天白云里,纸页满天飞,一位青衣男子推开了静室的门,走了出来。 东方斐青袍大袖,衣袂飘飘,眉目清冷如画。周身还笼着方才境界突破时未散的光晕,宛如神降般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他周身的灵力活泼地运转,肌肤泛着莹润如玉的光泽,唇边带着一弯淡笑,周身气度宛如平江烟雨般清寒,又似江南春茶般淡雅脱俗。打眼一看,分明就是一个有颜有实力,春风正得意的名派掌门!再也不是之前那副苍白瘦削孱弱的模样, “师父,你你你,你恢复了?啊好像还突破啦?”这是八徒弟青敖,他跑了过去,仰头看着东方斐。 “恭喜师父突破大关!”这是七徒弟青悟小和尚。 东方斐心情也颇好,这具身体此次经脉断裂倒有个意想不到的好处。花不翡之前有一条经脉始终闭塞不通,所以导致他修为上不去,同期的掌门都已经到了元婴期,他却始终停留在结丹期。 而东方斐刚刚意外地发现那条闭塞的经脉重新接续上之后居然通了,灵力在体内活泼流转,隐隐有要突破的趋势。 修炼一事,一在根骨,二在明心,三在技巧。 如今这具身体的根骨资质已经被他大幅度提高,而他又修得是无情道,心境常年波澜不起,因此修炼得便格外的快。而前世他修为已臻大乘后期,修炼心得自然数不胜数,甚至现在后世流传的一些经典的修炼法门都是他那个时候顺手传给弟子的。 三者全占,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因此此次借打通关窍的时机,他直接连续突破了结丹期的大境界,又一鼓作气冲破了一个小境界,直接进入了元婴中期。 这般修炼速度,若是说出去绝对会惊掉天下人的下巴。 东方斐心情甚佳,他环顾了一下,这才发现青苍派也鸟枪换新炮,在青悟的置办下换了副新模样。或许是曾在寺庙待过的原因,青梧的审美偏清雅—— 之前的茅草房全不见了,十多个小木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间,简朴中透着用心。 掌门所在的屋子是一座青砖黛瓦的房子,屋檐挂了淡金色的风铃,四周还围了了草药圃,殿门的牌匾换成了沧澜居,看上去颇有诗情画意。 思贤堂外聚了几个匠人,正在修缮倒塌的祠堂,一片欣欣向荣之态。 东方斐颇为欣慰地点点头,不错,他果然没看走眼,这青悟小和尚当真是个管家小能手。五万两银票花的够本。 心情好了,连带着看两个蠢徒弟的目光也和善了些,率先看向青悟,目光温了温,“做的不错,为师很满意。” 青梧小和尚脸皮“腾”地一下红了。 花不翡的容貌本来就生得极好,眉眼多情,但精致如画得过了头显得有几分优柔寡断,而自从壳子里换了东方斐这个芯后,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平添了几分清冷与从容之度不说,眸光也十分的深沉,如同深海般莫测…… 这样的他,举手投足间有种极致的风情与洒脱,令人着迷。 尽管青悟修了几天佛禅,早已视皮囊为云烟,但是面对这样的师父他还是有点顶不住,咳了一声别开眼睛,“师父开心就好。” 东方斐又看向聒噪的青敖,“功课如何了?” 青敖咽了口口水,大眼睛四处乱转,“唔,额……挺好的。”而后岔开话题,“话说师父你这容貌怎么越来越好看了,好像画里的仙君一样……” 东方斐瞥他一眼,“胆又肥了?敢品评师父的长相了?” 妈诶,美人师父气场好强。青敖一缩脖子,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18::00继续 感谢在2021-11-15 17:48:30~2021-11-16 13:0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高雅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与螺蛳粉再续前缘 2个;三月新、明月何时照我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至寶囡囡、偷鱼吃的猫、如砚不归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天降良徒 正在此时,一只青鸟衔着一张金光闪闪的事物飞了过来。 那是一张灿金色的华美请帖,内容一看就是模板,说是邀请他青苍派出席仙门折枝会,四月十七日于恒霜仙山。落款是一个淡白色的霜花,没有名字。 真是好生敷衍。 东方斐看着那个淡白色的霜花印记,莫名觉得有几分眼熟。 青敖探头探脑看了一眼,“折枝会啊?那没咱们的事儿了。” “嗯?”东方斐挑眉。 青敖叹了口气,“折枝会就是仙门大赛,要求每个门派至少三名弟子参赛才可以,几个师兄师姐不知所踪估计已经跑路了,咱门派现在就我和青悟小和尚,人数不够。而且时间这么短,就在一个月后,咱就算去了也是垫底的平白让人看了笑话……我记得师父你好像就领着师兄师姐们参加过一次,出了大丑后就再也没去过。” 也是自那次之后,花不翡的八个徒弟跑了六个,险些成了光杆掌门。 折枝会说白了就是各个门派弟子切磋比武的大赛,三年举办一次,每当这个时候各门各派都会铆足了劲的训练弟子,好在折枝会上取得好成绩。 夺得前五的弟子及门派会得到丰厚的奖励及无尚的荣誉。 东方斐听完眸光动了动,他之前正想着怎么打出名气好招揽弟子,现下这折枝会倒是个出彩的好机会…… 所以这折枝会他参加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收一个资质好的徒弟凑足三人! 东方斐向来行事果断,定了主意后立马吩咐道:“青悟青敖,贴出告示收徒,本派包吃包住提供洗髓丹,除此之外每月提供给五十两银子作为零用!” 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他要抓紧炼丹挣钱才行。 青敖:“!!!” 他痛苦地捂住小脸,搭着青悟小和尚的肩膀,“完了,咱们又要组团去折枝会挨揍了……但愿扶苍仙尊老祖宗的脸够咱哥几个丢的……” 青悟小和尚也深深叹了一口气。 …… 贴出收徒告示后的第三天。 东方斐坐在主位,面无表情地看着堂下的百来号应聘者。 堂下人乌乌压压地挤满了人,如同一捆捆的大白菜挤在那里,争先恐后地想要被挑走,满脸希冀看着他,“仙人!您就收了我们吧!我们是真的想拜师!” 第一个是个耄耋老人,自言拥有一个修仙梦,想在死之前圆梦,求东方斐成全他。 第二个是个四五十岁的乞丐,自称开了天眼可见鬼神,跳着脚就想现场表演跳大神。眼神中充满了对每月五十两银子……哦不,对修真的渴望。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东方斐耐着性子看了一圈,一个合格的都没有,都是冲着包吃包住还给钱来的,甚至有一个流氓看见东方斐眼都直了,冲上去就想劫财又劫色,被东方斐一袖子挥了出去。 看完了这一百来号奇葩,东方斐感觉比当初连着批改三日折子还累,他挥了挥手,青敖青悟便将这些人请了出去。 坐在椅子上,东方斐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三天了,已经是第三天了! 每天都是乌央乌央来一大群人,叽叽喳喳给他表演才艺,什么拿大顶的跳舞的□□的耍猴的,唯独没有一个有根骨的。 看来收徒一点也不容易啊。 前世的时候多少天才少年少女争先恐后地想要挤进他的云门之中,不求能成为他的关门弟子,只要是成为他的徒孙便感觉是件光耀门楣的大事。 因此便给扶苍仙尊留下了天才满天底下到处都是的错觉,如同地里的大白菜一样。 如今成了破落门派的小掌门,他才认清了残酷现实—— 天才之所以称为天才,那是因为稀缺。不是自己随随便便五十两银子就能钓一个回来的。 东方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正要结束这一天的闹剧的时候,大厅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东方斐抬眸看过去,他记得明明已经让人把所有的应聘者都送走了,原来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吗? 正想摆手说今天不再见客的时候,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瞬间顿住。 不远处脚步声响起,门口的光先是一暗,再之后,一个玄衣少年走了进来,对着上位的东方斐恭恭敬敬一拱手,“在下北雪沉,前来拜师。” 声音清冽好听,让人想到雪原雾凇。 在那一瞬间,东方斐心中蓦然划过一抹极为怪异的感觉,他正有些出神之际,玄衣少年却已然抬头,一双眸子如子夜般幽深,偏偏眼型宛如一汪桃花泉般缱绻多情,整个人看上去多情而又神秘,又带着少年的不羁与轻狂。 这少年的容貌无疑是生得极好的,小小年纪气度绝佳,此刻他看到东方斐后愣了一愣,眸中有什么情绪快速闪过,随后大大方方地露出一个笑容,“听闻仙长收徒弟?您看我如何?” 东方斐仔细地将人打量了一圈,这少年看上去倒是很有慧根的样子,步伐轻吐气绵长,应该是有一定功夫在身的,似乎还不低的样子。 凭借多年收徒经验,东方斐觉得这孩子绝对是个可造之材。运气好了,还说不定是个天才。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啊。 他终于提起了兴趣,没想到居然有这样优质的苗子还没被其他派发现。 得赶紧下手生米煮成熟饭认下这个徒弟才行。但是谱还是要摆一摆的,不能显得他太急切,把人吓跑了就不好了。 东方斐微微一笑,“多大了?” “回仙长,十六。” “为何想要拜入我青苍门下?” “回仙长,因为我想要修仙问道,顺便每月领一领那五十两银子。至于为什么选择青苍派嘛……因为我喜欢扶苍仙尊呀。”少年做了个鬼脸,看上去朝气十足。 东方斐:“……” 他见过无数怕他仰慕他的人,但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嬉皮笑脸地说喜欢他…… 东方斐觉得莫名好笑,支着下巴懒懒地道:“喜欢他?你见过不成?” 北雪沉眸光闪了闪,最后叹息,“自然是没见过本人,不过神交已久。” 啧,小屁孩一个,还神交已久。 东方斐失笑,“过来,让本座看看。”他这壳子本就容貌绮丽,这一笑之下若春风桃花,说不出的慵懒醉人。 北雪沉心中一动,一步步走过去。 离得近了,东方斐隐约感觉这少年的气息有些复杂……等等,似乎有一抹魔气? 难道是魔族中人? 他挑了挑眉,向着北雪沉招了招手后,忽然出手一把扣住了少年的命脉! 北雪沉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似乎想做什么却忍住了,抿着唇看着眼前的青衣掌门,忽然一笑,很是放松,“仙长这是在为我摸骨不成?我资质如何?够不够入门的资格?” 奇怪。 东方斐浅浅皱眉,刚刚明明感觉到有一缕淡淡的魔气的,然而一探测却发现这孩子体内没有丁点的魔气,只有浅浅的仙气…… 难道是自己感应错了不成? 东方斐正有些纳闷之际,忽然发现这少年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隐隐泛着黑气,似乎被魔族的利刃划过。 伤口只是粗略的包扎勉强止了血,还有淡淡的血渗出来。 原来是伤口残留的隐约魔气。东方斐放心了。 这些年并不太平,时有魔族偷跑到修真界的地盘上来为非作歹,因此这少年遇上了一两个魔族倒也不足为奇。 他刚刚顺便摸了摸这少年的根骨,是个绝佳的修炼苗子,体内纯正的火灵根,修炼好了就是个人间大杀器—— 简直是天降良徒,这少年完美契合了他所有的收徒要求。 东方斐郁闷了一天的心情明媚了不少,连带着看这个少年也顺眼了许多,不仅为他医好了伤口,语气也是难见的温和:“你这个徒弟本座收了。从此之后你便是为师的第九个徒弟,赐名为青……” “师父,弟子有个不情之请,可否保持原名不变?弟子还蛮喜欢自己的本名的。”北雪沉忽然开口,唇畔蓄着一弯笑意,看起来乖巧又礼貌。 东方斐一顿,他有强迫症,原本想按照青悟青敖的名字给新徒弟改名为青沉,奈何人家不乐意。 算了,改名不急在这一时。 “也罢。”东方斐挥了挥手,“拜师仪式择日举行,你先下去歇着吧。让你青悟师兄为你安排住处。” 北雪沉礼数周全地告退,正要离开时,忽然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转身对着东方斐一笑,“师父可否借给徒儿一个信物?不然徒儿就这样贸然去找青悟师兄,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也是。 不过这花不翡的储物空间里空的很,什么值钱有价值的玩意都没有。 他想了一想,随手将手中拿着的扇子给了这少年,“去吧。” 北雪沉接过,摩挲了下扇骨,眼睫一弯,又笑了,“谢谢师父,那徒儿告退。” 东方斐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突兀闪过一个念头—— 这孩子倒挺爱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是谁呢,是谁呢,这个人是谁呢?【狗头叼花.jpg】 前排掉落来自北雪沉的红包,么哒~ 师徒对决 东方斐本能感觉这少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是一来他这里正好缺一个人凑数,二来……在自己手里,这小孩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自己多看着就可以了。 他徒子徒孙遍天下,之前还经常闲着没事出去云游,路上看到顺眼的停下来教一教指点一两句,因此他记名的徒弟虽然只有三个,但是不记名的徒弟海了去了,他自己都忘了曾经教过多少人。 虽然潜意识感觉北雪沉不好管教,但是东方斐没怎么往心里去—— 教徒弟嘛,他有的是经验。 …… 走出沧澜居,北雪沉“刷”地一声展开竹扇,大步离去。 感应到体内魔气再度被隐藏了个干净,他摇了一摇手中的扇子,伸出那只被东方斐治疗过的手臂看了看,桃花眼眸微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果然有效,只要和这人有过接触,他的魔气便会被隐藏个一干二净。 看来接下来几天应该不用再服用隐魔丹了,自己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北雪沉眸中笑意更甚,桃花眸微微潋滟—— 请多多指教了,师……父? …… 次日清晨,练武场。 东方斐昨夜便通知自己的三个徒弟,说是今日要教给他们一套新术法,让他们到练武场等他。 青敖青悟对新术法很是好奇,因此天一亮就跑到练武场候着了。 两个徒弟努力练功得正欢,忽然见一位黑衣少年优哉游哉地从一座木屋里晃了出来,容貌俊美的不可思议,手里还拿着一柄扇子摇啊摇,那叫一个潇洒不羁。 青敖愣了,“这谁呀?”他认得那把扇子,是东方斐常用的,怎么在这人手里? 青悟在旁边小声道:“这是咱们师父新收的弟子,北雪沉。” 青敖莫名不爽,小眉头拧了拧,“他怎么拿了师父的扇子?还不改名字?不应该叫青雪或青沉吗?” “应该是师父送给他的吧。”青悟猜测。 青敖越看这个新弟子越不顺眼,尤其是看到了北雪沉手里的扇子后,他莫名有一种要失宠了的危机感。 不知从何时起,青敖就已经从心理彻底认同了东方斐这个师父,总感觉师父是属于他与青悟小和尚的师父,这几日招新弟子的时候他格外的不开心,生怕师父被新弟子勾去了魂不再宠他。 而现在师父不仅一声不响地招了个新弟子,这个新弟子还比他青敖高比他帅气还比他得师父的欢心,就让他更加的不开心,直接吃醋了。 青敖一扬头,掐腰道:“小师弟,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还不快过来给师兄们请安!” 北雪沉看了看不远处掐腰站成茶壶状叫嚣的小青敖,神情有些微妙—— 这个小不点他有点记忆,那天在君好求跟在花不翡身边的小童。原来是花不翡的徒弟啊…… 这么点个小东西也想给人下马威? 他摇了摇扇子,笑了,“师兄?无论是按年龄还是按修为,似乎你们该唤我为师兄才对。” 青敖瞪圆了眼睛,“当然是按入门先后论资排辈!而且我修为也不低!年龄也不比你小多少 !我只是看着小而已!” “哦?你长得这么小一只,难道跟我同岁不成?”北雪沉有点感兴趣。 “当然!我身有隐疾,所以才看起来小。”青敖并不想暴露自己龙族的身份,于是眼珠一转,便扯了个理由。 青敖实际年岁已经到了十五岁,但因为龙族天生生长缓慢的原因,有看起来依旧是八九岁幼童的外表。 其实平心而论,他已经算是长得很快的天才幼龙了。 在龙族百岁方正式成年,普通的十五岁的小幼龙幻化成人型还是个满地爬的宝宝呢…… 身有隐疾?同岁? 北雪沉摇着扇子又看了青敖一眼,他眼睛极毒,一眼便看穿了青敖的原身—— 喔,原来是只蛟龙族的小幼崽。 听说龙肉可是大补之物,龙筋能制成捆仙索,龙皮能做成天丝甲。不过这小家伙这么点,恐怕也没几两肉—— 那养养再宰吧。北雪沉默默盘算。 青敖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一盘菜,他被看得有点头皮发麻,寒毛都要炸起来了。 青悟小和尚在一旁站着,看了对峙的两个人后想了一想,对着北雪沉道:“小师弟,你是师父的第九个弟子,按照规矩确实是应该唤青敖一声师兄的。” 青敖强忍住后退的念头,一挺胸脯色厉内荏,“还不快叫师兄!” 北雪沉本来不想跟几个小孩计较,奈何熊孩子频繁挑衅。 他看了那二人一眼,笑了,一收扇子,“你若是能在我手中走过两招,我便唤你师兄如何?” 青敖怒了:“少瞧不起人了!看小爷不跳起来打爆你的头!” …… 东方斐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青悟青敖一人头上顶着一个包,北雪沉摇着扇子悠闲地站在一旁看风景。 青敖率先看到了东方斐,他“嗷”地一声扑了过来想扯东方斐的袖子,“师父你终于来了!” 这孩子最近见人忒热情,总想扯他袖子。东方斐不喜别人接触,直接一袖子将他拂开。 青敖满脸委屈地告状,“师父!小师弟欺负我们!” 东方斐看了北雪沉一眼,后者满脸无辜地摊手,“天地良心,弟子只是和他们切磋一下。” “你那叫切磋吗?!你那叫欢乐打地鼠!长得高了不起啊!”青敖瞪圆了眼睛,随后又看向东方斐,继续告状,“师父,小师弟拒绝叫我们师兄!他还大逆不道地想要当我们的师兄,您快管管他!” 北雪沉叹了口气,“弟子以为,应按本领论短长。” 青悟小和尚开口,“不不不,按照修真界的规矩,应当……” 一大早起来就听见三个徒弟吵架,可真青春鲜活。 也是真吵。 东方斐手中白光一现,三道禁言咒直接飞了出去,三个徒弟集体失声。 世界终于清静了,他们集体看向师父。 东方斐长身玉立,风吹衣袂飘飘若仙,气质清冷出尘,映着后面初升的旭日,如同一幅巍峨画卷一般。 仙人一样的师父瞧了他们三个一眼,凉凉道:“再吵,为师就让你们永久失声。” 青敖:“!!!” 青悟:“!!!” 北雪沉:“……” 震慑住三个徒弟后,东方斐先看向青敖青悟,凉声道:“连师弟都打不过,你们有什么资格做师兄?从今日起,本派以实力论资排辈,最强者为师兄,对师弟师妹具有管教权。你们若是不服那便潜心修炼对其发起挑战,弟子之间可以随时切磋,除打死打残之外其他随意。” 这两个小家伙对修炼一直不怎么上心,尤其是青敖,自恃天资高更不好好修炼,现下给他们二人引入一个更有天资更有实力的对手,倒是能刺激刺激他们。 青敖青悟齐齐脸绿了。 两人转头,就见北雪沉摇了摇扇子,对着他们二人温文尔雅地一笑,那叫一个风度翩翩,丝毫看不出刚刚下手时的凶残劲儿。 青敖青悟:“……”救命。 东方斐又看向北雪沉,眸光淡得没有情绪,“拿好你的扇子。” 北雪沉还没琢磨出什么意思来,就见东方斐手中凭空多了一把相同式样的扇子,北雪沉挑了挑眉,干嘛,用情侣扇? 下一秒,东方斐已经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以扇为剑向他袭来。 北雪沉挥扇格挡,被震得手有些发麻。魔功自然是不能动用,一动用就会魔气冲天,那么只能用仙法了…… “别分心。”东方斐淡淡道,速度骤然加快。 一师一徒就这样在练武场中过招了起来。 北雪沉,也就是叶云桑。(从此攻君的徒弟身份用名为北雪沉,魔君身份用叶云桑,前世本体叫北宫沉桑。让东方斐体验一攻三形态来回变幻的快乐,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他是仙魔双修奇才,魔道已经修到了合体期,修仙也到了结丹期,因此一开始并不怎么把元婴期的东方斐放在心上[1]。还时刻提醒自己千万悠着点,别一不小心把师父给揍了。 但是后来他发现,东方斐的功力比他想象的要高很多。 眼前这人虽然修为不过元婴期,但是打斗经验十分丰富,用招潇洒干脆,步法变幻莫测,比普通的元婴期修者厉害了许多。 北雪沉挑了挑眉,对这个小师父越发的感兴趣,手下的招式终于不再如同划水一般,而是开始认真起来。 他快,东方斐便快,他慢,东方斐速度便慢下来。明显是在试他的武功。 想试探他的武功?正好,他也想试试东方斐。 北雪沉在不动用魔功的前提下骤然提速,狂风暴雨一般向着东方斐攻了过去。 然而这些全都被对方轻轻松松地化解了。 北雪沉有点兴奋了,他生性喜战,越强有力的对手他越兴奋,眼前这个花不翡虽然修为低了些,但是反应速度却不在自己之下,好好培养一下会是个很好的对手。 他忽然想知道,这个师父的极限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1】修真: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合体,大乘后期渡劫成仙,每个大境界分为初期、中期、后期三个小境界。 明日18:00继续 昔日孽徒(红包出没) 北雪沉的招式诡谲出其不意,功法那叫一个混杂,不过全是各门各派的基础招式,整个一个大杂烩,但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东方斐眸中划过一抹深思,这个孩子当真是个天才,适合被好好□□。 手中动作不停,刻意降低自己的修为到与对方相同的境界上,而后运用相同的招式与他打了起来。 同样的招式,同样的修为,两人完全在拼临场反应与打斗经验。 场上飞沙走石,一青一玄的身影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最后,北雪沉手中的扇子被打掉,“砰”地一声炸成了齑粉。 他愣了一愣,掩去眸中骤然闪过的兴奋与嗜血,一拱手,“师父,是徒儿败了。” 他若是用魔功,很轻松就能将这人降服,但是只用仙法的话,竟打得有几分吃力。 他有预感,假以时日,这人必然是一个极为出色的对手。 东方斐看向他的目光也有几分耐人寻味,最终却什么也没问,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道了声,“表现的不错。” 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徒弟很有造诣啊,虽然不少地方稚嫩了些,但是悟性很高,把招式连贯得很好。 而且……他和自己一样,未尽全力。 有意思。 青敖青悟已经看呆了,他们二人没想到新来的小师弟……现在应该叫大师兄了,竟然这样厉害,而师父居然也变得这么厉害了!看得他们眼花缭乱。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东方斐对三个徒弟道:“一个月后,你们三人要代表我青苍派参加折枝会,为师会对你们三人进行集训与特训。今日,先传你们一套新术法,你们三人好好练习。” 青敖看了北雪沉一眼,握紧了小拳头。 …… 接下来的几日,东方斐对他们进行了魔鬼训练,还时不时地突袭弟子寝居,把徒弟揍了个满头包后逍遥离去。 而后,因材施教地为几个徒弟设计了不同的修炼方法和主攻方向。 在魔鬼特训了将近多半个月后,三个徒弟的打斗经验得到了几何倍数的增长。 尤其是青敖,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忽然就上进了。每天三更睡五更起,一副头悬梁锥刺股不突破至结丹不罢休的气魄。 而北雪沉这个徒弟练功也很上进,只不过总是莫名受伤,然后带着伤口可怜兮兮地来找东方斐求治疗,还对他手里的扇子十分感兴趣,一副很想要的模样。 东方斐权当没看见。 他这些日子其实比三个徒弟还忙,除了训练弟子外,他还得养着这三头猪吃吃喝喝。银子如流水般哗哗往外洒,手里就剩下了不足两千两银子。 两千两,估计去一趟折枝会就没了。不过听说折枝会上给的奖励相当丰厚,若是拿个好名次回来,那也就能回本了。 不过两千两银子让人忒不安,于是他便开始自己的炼丹生财大业。 最终经过东方斐一番勤勤恳恳的努力,三个徒弟终于能拿出手了,荷包也里有小万两银票,而此时折枝会也马上开始了。 是时候去扬名立万了。东方斐带着三个徒弟下了山,前往赴约。 …… 白鹭洲,天宫城。 折枝会在白鹭洲的恒霜仙山举行,离此处不远有一座城池,名为天宫城,为修真界最为繁华的城池之一。 白鹭洲是天霜门所居之地,此处依傍着一条上古灵脉,灵气磅礴丰沛。 几百年前天霜门得了这条灵脉后如虎添翼,门下弟子修炼事半功倍,因此平均水平比其他门派高出一大截来,火速成为了如今的天下第一大派。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千年前雄踞此处的是青苍派的前身—云门,只不过后来扶苍仙尊死后青苍派式微,被赶出了白鹭洲,流落到了灵气贫瘠的云瀛洲。 师徒四人到达天宫城的时候,距离折枝会举行还剩下不到两天的时间,而天霜门明日才会大开山门迎各个门派进去,所以这几日提前来的门派只能住在客栈里。 此时的客栈简直人满为患,价格更是贵到离谱,可即便如此,客栈里仍旧挤满了前来“折枝”的各门派弟子,一眼望去,乌压压全是人。 东方斐他们来的有些晚了,问遍了各个客栈都没有空房,最后终于在一间小客栈里抢到了三间小屋,还正好是隔壁。 四人长舒了一口气,好歹不用睡大街。 最终,东方斐单独一间,北雪沉一间,青敖青悟一间。 安排妥当后,东方斐挥了挥手,“你们三个自行活动吧。”他是个很开明的师父,知道张弛有度的道理,适当给徒弟放个假更利于修炼。 北雪沉踱步走过来,笑眯眯地问,“师父,徒儿陪您走走如何?” “不必,”东方斐看向青敖,“过来。随为师出去。” 他没有花不翡的记忆,来到这天宫城里遇到熟人不认识就不妙了,青敖好歹是从花不翡身边长大的,认人肯定是没问题。 青敖眼睛一亮,师父心里果然还是有自己的!耀武扬威地看了北雪沉一眼,跑了过来,“好嘞!” 北雪沉一笑,没说什么,转身上楼。 …… 天宫城是个大城,此时大街上人往如潮,一如千年前一般繁华。 只不过已经彻底变了样子。 东方斐漫步在街头,看着大变模样的的天宫城,眸光有些悠远。 当年他还在的时候,天宫城还不叫天宫城,而叫云墨城。 那时云墨城就在云门山脚下,受云门庇护,发展得如火如荼,因此城中人也格外尊崇云门之主扶苍仙尊。因听闻扶苍仙尊喜白色天青色,因此大街小巷都是青瓦白墙的建筑,透着一股清雅悠淡的感觉,格外的诗情画意。 而现在,云门换成了天霜门,云墨城也更名成了天宫城—— 那一城江南水墨画般的城池,最终变成了现在灯笼高悬红楼遍地的模样。 睡了千年醒过来,当真一切都变了样。 东方斐心中终于有了几分波澜,微微叹了口气。 青敖扯了扯他的袖子,“师父你看,那里好多人好热闹呀。” 东方斐闻言看了过去,就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处金碧辉煌的庙宇,青烟袅袅,来往香客络绎不绝。 据说他死后,世人为他修庙宇塑玉像,几乎遍地开花,莫非这座便是其中之一? 看起来香火很旺盛嘛。 两人走了进去,就见香客中有老有少,有对着莲花池扔许愿币的,还有对着殿内的白玉像念念有词的,都在求殿中神像的庇佑。 “求仙尊保佑我此次能够蟾宫折桂,在折枝会上取得好名次。” “求仙尊保佑我早日寻得如意郎君。” “求……” 各式各样的心愿皆有,东方斐失笑,他自己还是个千年老光棍,怎么帮得了别人寻得好姻缘? 东方斐摇着扇子走进堂中,抬头看了一眼高大巍峨的白玉像,动作忽然顿住—— 不对啊…… 这好像不是他。 那白玉像身穿浅色流霜云袍,面容清秀秀美,杏眸温润,气质如竹,此刻正挂着圣洁的笑,悲悯地俯视东方斐。 地上的香客还在虔诚叩拜,“求仙尊庇佑我家小儿身体健康,学业……” 东方斐问道:“这是哪位仙尊?” 香客此时已经叩拜完了,起身有点懵:“当然是白霜仙尊啊,看仙长您这打扮应该也是来参加折枝会的吧?拜一拜吧,白霜仙尊最为慈悲了,一定能满足您的善愿,很多小仙长都来拜了呢……” 东方斐:“!!!” 他仙人的,自作多情了! “白霜仙尊的像啊……那扶苍仙尊的像在哪儿?”东方斐不经意地问道。 “扶苍仙尊的像?早就推了!全都推没了,现在估计也就哪个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可能还残留几座吧,但是早就没香火啦,你居然信奉那个瘟神?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香客有些不耐烦地一甩袖,走了。 东方斐:“……” 瘟神? 说自己呢? 什么情况?他当年庇护整个修真界风调雨顺免受魔族侵扰,怎么就成了瘟神了? 东方斐怀疑自己没睡醒。 他又看了一眼高台上的白云像,忽然感觉越看越眼熟,似乎前世在哪儿见过。 睡了将近千年,他脑海中残留的前世记忆七零八落地如同狗啃过的一般,再加上他又不怎么记人,因此更加难以辨认此人是谁。 他眯着眸子想了半天,一个画面不期然地闯进他的脑海,千年前的记忆露出一角—— *** 千年前云门风回流雪殿。 “师尊,徒儿知道错了,徒儿也没想到魔界居然知晓了此事,徒儿不是有意的……求您不要杀我……”一个少年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抬头露出一张秀美如竹的面容。 台上,扶苍仙尊放下了茶,面具后的凤眸淡得没有情绪,“云霜,你太让为师失望了。”手中多了一把长剑。 云霜疯狂后退,杏眼中满是惊恐,映出了眼前刺目的寒光。 鲜血飞溅。 *** 千年后,金色庙堂中。 东方斐眸光动了动,终于想起了这所谓的白霜仙尊是谁…… 是他千年前的第三个徒弟,步云霜。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我陷入了纠结,《师尊他令人着迷》、《清冷师尊归来后》哪个更好一些?也或者小可爱帮我想个感兴趣的新书名? 本章掉落五十个红包,么哒~ 感谢在2021-11-17 20:58:15~2021-11-19 17:1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与螺蛳粉再续前缘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p都是真的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绯闻道侣 那个他最宠爱的,偏偏也是背叛他背叛的最狠,大战前夕给魔界通风报信被他抓了个现行的徒弟步云霜。 他当时一剑废了步云霜所有的经脉,将人打入天牢中,准备大战后当众处以极刑以告慰亡魂。 没想到的是,那一场大战自己没能回来,反而与魔祖一同陨落。 也没想到这三徒弟当真有能耐,居然从天牢了跑了出来,还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恢复了修为,最后混成了以慈悲著称的白霜仙尊。 当真可笑。 东方斐拂袖而去,身后众香客忿忿不平,“哎这什么人啊,来白霜仙尊庙里也不拜也不添香火,提什么扶苍仙尊那个瘟神……真是晦气!” …… 东方斐出来后心中的郁气才平复了些许,扇子一展,默默给自己扇风。 提起这个三徒弟他就来气,若不是这个步云霜反水,当时修真界也不至于折损了那么多人。自己就该一剑杀了他,省得千年后看见了犯膈应。 街市之上来往行人如潮,不时有小商小贩叫卖—— “来瞧一瞧看一看,新出炉的赤血丹,一颗提神正气,助各位仙君蟾宫折桂!” “若要折枝,必先利器,各位仙君来看看我们家的法器咯!全都是严格按照白霜仙尊的铸器说制造的!” “秘籍秘籍!白霜仙尊亲自撰写的行云心法的拓本!” 行云心法?这名字有点耳熟啊……东方斐随手买来了一本,打开一看,脸差点气绿了。 这不是他当年写的行云心经吗?这步云霜居然连名字都不换,就这么整个背写下来印上自己的大名当做他自己撰写的了? 这是真欺负他东方斐当年死的早啊。 青敖也跑了出来,站在他身边,好奇问道:“师父,你买这个做什么?是想要学吗?” 东方斐:“……” 逛街逛出一肚子郁闷来,东方斐一转身,上了一座茶楼。 自古茶楼除了香茶之外,都有一个标配的说书先生,天宫城的茶楼自然也不例外。 此时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地讲着各种奇闻异谈。 当然也无可避免地,说书先生讲起了当下最有威望的白霜仙尊—— “却说那白霜仙尊,手提神剑“皆空”,若雷霆般向着那大妖刺去!一剑过后,方才还嚣张万分食人无数的大妖“砰”地一声炸开!从此金田城风调雨顺,再无妖物侵扰。” “好!” “白霜仙尊命天霜门打开粮仓,为灾民放粮,亲手为百姓疗伤,又常常派门下弟子除魔卫道,为地方为百姓除掉很多祸害,真真是慈悲济世,万古流芳……” “白霜仙尊真仁人也!比扶苍仙尊那个灾祸神好了不是一星半点!”旁桌一人喝彩道。 灾祸神? 东方斐眸光微动,虚心求教,“此话怎讲?前些年不还很信奉扶苍仙尊么?” 他对于后辈忽如其来的恶意感觉十分莫名,到底发生了什么? 旁边那人先是被他的气度惊艳了一下,听清了问题后却怪异地看他一眼,“小公子你是不是常年不下山?信奉扶苍仙尊早就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自从他做的那些事情被抖搂出来后,天下除了青苍派,谁还信奉那人?” 东方斐:“……他做了什么事?” 他茫然地思索了一番自己难道干过什么缺德事不成?不该降妖除魔喝茶制药绘画?还是不该写秘籍写阵图传给后代? “这你都不知道?”旁边那人看他的目光仿佛看新出土的棺材板子,痛心疾首地对着说书先生拍下几两碎银,“来,给这位小公子好好普及一下历史。” “好嘞,您听着!” “要说这扶苍仙尊啊,当真是个毁誉参半的人物,修为是顶顶的高,但人却大大的坏!没有人比他心思更为歹毒!乃为实打实的鬼面煞神!”说书先生上来下了定论。 东方斐唇角抽了抽,喝了口茶,“愿闻其详。” “此人因为面容丑陋所以常年戴面具,对一切美好的事物都看不惯,破坏欲极强。还十分不解风情,日常除了练功便是制药。性子极其冰冷狠辣,好战挑事还一言不合便虐打徒弟,后期更是逞能硬要出兵魔界讨伐无妄魔祖,自此引起了仙魔大战,那一场大战打得天翻地覆,周围的城池瞬间覆灭,上万人被活埋!当年本城的前身—云墨城便是这样覆灭的。好在白霜仙尊后来重建了云墨城,并改名为了天宫城,才有了现在的好日子。” “不过这扶苍仙尊也是个人物,他天分极高,所以学什么都快,因此才能成为当年的仙界第一人,身兼青苍药祖、道祖、云门之主,仙界魁首的美誉。所以,他虽然人坏了点,倒是为后世留下了不少珍宝秘籍,比如那青苍药经,又比如那……”说书先生侃侃而谈。 东方斐:“……” 这是他? 这是重生以来,他第一次听后世对于自己的评价,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哪个混账这么造谣抹黑他的形象! 还肆无忌惮地给他扣锅,欺负他死了不会诈尸是吧! 抛开那些扯淡的评价不说,云墨城这条明显有人给他扣锅。 他当时与北宫沉桑打架的时候设立结界了,因此绝对不会引起城池覆灭。 好战挑事虐打徒弟?不存在的,他性格佛系又随缘,跟徒弟的关系虽不亲近但也算和睦,顶多是偶尔冷脸的时候容易把徒弟吓得瑟瑟发抖…… 至于面容丑陋不解风情,更是无稽之谈。 当年以“白衣拂雪东方来,冰玉谪仙浮世慕”的扶苍仙尊一经现世,便因为长得忒逆天忒俊美而引起了轰动,无数人争先恐后跑出来只为一睹仙姿,还引起了踩踏事件。 自那之后东方斐果断戴上了面具,遮住了这张堪比三界秩序破坏者的脸。 没想到被后辈理解歪了,以为他丑到自闭所以戴面具。 怪不得青苍派那玉像长得如此辟邪。 青敖看了看师父,想了想曾经的扶苍仙祖的玉像,又想了想之前师父给的那副天仙般的画像,大眼睛中闪过一抹疑惑。 东方斐这一下午被连环气到,气多了反而淡定了。他抬手给自己斟了杯茶。 喝着杯中淡碧香茶,看着楼下婆娑水中月影,他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无论如何,自己死而复生总归是一件好事。虽然被气个半死,但是总比和北宫沉桑一起被关在棺材里强。 至于步云霜和那些见鬼的传言么…… 他轻轻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看着水中月。 真正的明月已然破云而归,水中那轮虚假的月又能摇曳多久呢。 他一个人带着一个小童在临窗位置自斟自饮,楼外夜色迷津灯火辉煌若游龙。他却一袭青衫,周身气度宛如平江烟雨般清寒,又似江南春茶般淡雅。 举手投足间透着极致的洒脱与悠然,仿佛万事不萦纡怀。 即便整座茶楼里的人都非富即贵或修真者,亦有不少器宇轩昂者,却无一人拥有临窗那位青衣男子的超然气度。 有不少人暗暗猜测这是哪个修真名门的公子,为何之前没有见过。 东方斐自然察觉到了不少瞧着自己的目光,还感觉到有一束目光,自他上了二楼后就有意无意地看着他。 他偶然间一抬头,看到不远处那桌坐了四五个衣衫华贵的男女,为首有个温文尔雅的蓝衣公子正在看他,目光中情绪不明。 不认识。 东方斐淡然地转开了眸子,心中继续盘算如何赢得明日的折枝会,好借此壮大他青苍派。 对面传来几句对话—— “庄主,您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 这个时候青敖贼兮兮地凑了过来,大眼睛里满是八卦之色,“师父,你和这个凤霄山庄的新庄主简清嵘不是旧识吗,怎么你见了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呀?” 因为他不认识。 东方斐回想了一下看过的近期的门派知识,凤霄山庄是天下第二大修真名门,标识为凤蝶,家主简远安修为已臻合体后期,可惜在向大乘期突破时失败了,直接炸成了烟花泽被苍生。如今的庄主是简远安的嫡长子简清嵘,已是化神期的高手,庄内弟子也是各个出类拔萃。 他只知道这些知识,但是根本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人名和人一直对不上。 东方斐抬眸看了那桌一眼,果然看到他们的衣袍上绣了一只凤蝶,为首的那个蓝衣公子腰间有块凤蝶玉佩。 看来这个人就是简清嵘了。 简清嵘似是察觉到什么,也抬头看向他,眸中似有胜券在握的笑意与期待。 东方斐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默默记下他的面容,随后又转开了眸子,继续喝自己杯中的茶。 青敖见他依旧不为所动,吐了吐舌头,又坐了回去。 简清嵘面色微僵。 哪次花不翡见了他不是亲亲密密地迎过来,期期艾艾地看着他,眸中是掩不住的爱慕?怎么这次如此地冷淡,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 他哪知道的是花不翡这壳子里早就换芯了,现在住里面的是个上古级别的灵魂。 东方斐喝完了茶,心中也思考的差不多了,于是便扔下了茶钱,转身施施然地走了,根本没看他一眼。 简清嵘:“……”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18::00继续,么么么~啾! 感谢在2021-11-19 17:11:31~2021-11-20 16:23: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与螺蛳粉再续前缘、54475300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钓系美人 …… 茶也喝了,事情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东方斐便想要打道回府了。 对面不远处的铺子门口站了一人正在看他。那人一袭蓝衣清贵雅致,面容俊美无双,气质温润如玉,是个翩翩公子,只是站在那里,就引得街上人频频侧目。 正是简清嵘。 这样瞩目的人到哪儿都引起人的侧目,可惜东方斐天生不怎么记人,又根本不在意周围路过的人,因此根本没看到,还是简清嵘似乎注意了他,主动开口道,“思白,好巧。” 思白是花不翡的字,不过这个字已经很久没用过了,修真界的人一般直接唤他花掌门。 东方斐用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脚步一顿,这才注意到简清嵘,不咸不淡地跟他打了个招呼,“简庄主,好巧。” 在他看来,花不翡就算是跟这简清嵘是旧识关系应该也没近到哪儿去,大概只是点头之交罢了。 毕竟花不翡快死的时候周围可是一个来探望的都没有,只有来找茬的。 而且这简清嵘的态度虽然看起来温润,但总带着那么一点俯视骄傲的感觉,估计也不怎么瞧得上花不翡。 因此东方斐打完招呼便走人了。 简清嵘面色又是一僵,在这人这里连着碰了两个软钉子,让他有些不悦,看向东方斐的目光有几分探究。 以往都是这人主动跑到他面前来各种花心思与他说话,现在自己屈尊降贵地来找他,他不应该是受宠若惊才对吗? 若要是放在以前,简清嵘估计转身就走了,但是想到刚刚这人方才在茶楼时清雅无双的模样,心中莫名地又觉得有几分放不下。 原地踯躅了一下,又追了上去。 简清嵘几步便追上了前面那方淡青色背影,再次叫住东方斐,“思白,不如我们二人一起走走,叙叙旧如何?” 他特意强调了两人,然后瞥了一眼东方斐旁边的小童。 青敖眨了眨眼睛,没听明白。十分不解风情地站在原地当灯泡。 东方斐一听他要与自己叙旧就感觉头疼,他什么都不记得,叙个毛线。下意识地拒绝,“天色已晚,简庄主还是早日歇着吧。” 简清嵘看了他半晌,只看得他不耐烦想要甩袖走人时候,终于开口,叹了口气,“思白,你是怨我了吗?” 东方斐:“……?” 简清嵘忽然半蹲下来,与青敖平视,给了他一张千两的银票,“小道友,我看那边有不少好玩的事物,你过去逛一逛挑一挑如何?” 青敖看了手上的巨款,眼睛一亮,随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支开他。 开玩笑,他青敖身为一条龙什么没见过,居然拿银子砸他……?! 不过这是千两诶,居然一出手就是一千两……凤霄山庄不愧是天下第二大门派,财大气粗得令人发指、 青敖正要忍痛将银票甩回去,说一句小爷不会被银子迷惑的!东方斐却看了他一眼,淡然道:“去吧。”看来这个简清嵘不跟他单独说几句是不会罢休了。 青敖抱着一千两又欢喜又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支走了青敖,简清嵘又重新站起身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思白,这里人声嘈杂,不如我们寻一处静谧之地如何?” 东方斐却并不想多纠缠,“简庄主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驳面子,就是佛爷爷也要动怒了,因此简清嵘面色也瞬间沉了下来,“思白,你这是在逼我么?” ??? “逼你什么?”东方斐有点好奇。 “你……”简清嵘看了看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各门派弟子,忽然有些说不出口,“你一定现在就要我的答案吗?我们不是说好你先好好修炼,之后再谈此事?” 东方斐皱眉,磨磨唧唧的,打什么哑谜。 现在修真界的小后辈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话都说不明白。 扶苍仙尊修的是无情道,几千年来感情的那根弦从来就没长全过,而面对着他那副天神般冰冷淡漠的圣颜,也没人敢跟他普及情感知识。 因此他对感情根本没概念。 就连当初正打着架忽然被魔祖北宫沉桑按在棺材里强吻时,他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只当这个疯批急了咬人罢了,现在自然不知道简清嵘在兜什么圈子。 此刻见简清嵘吞吞吐吐语焉不详的样子,扶苍仙尊终于不耐烦了,一拂袖,凉凉道:“简庄主还是早些歇息吧,告辞。”转身边要走。 简清嵘一愣,没想到他居然敢给自己甩脸子,下意识去抓他的袖子,怒道:“你……” 他已臻化神,速度极快,抓花不翡这个小元婴按理说绰绰有余。 但就在他要触及到这人天青色的衣袍时,东方斐的身影忽然飘忽一移,简清嵘的手便抓了个空。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却见东方斐已经隔了他四五个人的距离,月色笼罩落了一身淡银,天苍色的衣衫随风拂动,只是一个背影,却令人恍惚若见仙。 等简清嵘回过神来的时候,人早已潇洒离去。 简清嵘袖中手指握紧,紧紧盯着那个背影,神情有几分挣扎动摇。 …… 天宫城,玲珑阁。 玲珑阁是一处神秘之地,其内贩卖各种仙界秘籍与丹药,阁主陆彬是个身着长衫的中年人,长着一张忠厚老实的面容。 一只仙鹤扑腾着翅膀落在窗外,陆彬阁主打开窗,自仙鹤腿上取下一张字条,上面歪七横八写着一句话—— 七月二十八日,十对童男童女,老地方交易。 陆彬骂了一声,“妈的看来这死王八又要加餐了,时间这么紧老子去哪儿凑这么多对童男童女?” 他骂骂咧咧地关上了窗户,回身正要去拿什么时,却看到屋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那男子一袭白衣肃杀如雪,袖口衣襟却点缀了血红色繁罗花纹,面上覆了一个白色的狐狸式样面具,面具后是一双多情勾魂的桃花眼眸。 陆彬一瞬间面色就苍白了,强行维持镇定,“主……主上……您怎么亲自来了……” 来者正是雪桑魔君——叶云桑。 叶云桑笑了,“陆彬长老,你看起来似乎有些害怕……在怕什么?” 他绕着陆彬转了一圈,慢悠悠道,语气愉悦,“是怕本座知道,你勾结灵幽门开了君好逑拍卖行来贩卖魔族子民?还是怕本座知道,你偷偷与天霜门某人达成秘密交易,每三个月为他送上一批魔界的童男童女?” 他说一条,陆彬面色便白一分,说到最后,他整个人面色都灰败了下来,此时,叶云桑微微附身,看着面色惨白的属下,轻轻一笑,“陆彬,你可知道背叛本座的下场?” 陆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汗流浃背, “主上,您听属下解释!属下绝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属下是为了更好地取得天霜门的信任,好继续打探消息。” “那人是谁?” “属,属下不知。每次属下都是将货放到天海崖,货物会被一团黑气卷走。” “哦?那你可打探到无妄花的下落了?” “还……还没有……”陆彬吓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但是属下打探到天霜门近期在秘密四处打探封魔谷的下落,他们似乎想要找扶苍仙尊的尸首……属下听闻无妄魔祖和扶苍仙尊死在了一起,而无妄花又是无妄魔祖的武器,说不定等天霜门找到了扶苍仙尊,您就可以找到无妄花了……” 叶云桑眸光闪了闪,“他们找他的尸首做什么?” “不,不知……”陆彬面色白的没有人色。 “那可打探到封魔谷在何处了?” “也……也没有……”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忽然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陆彬抖得更厉害,“主,主上……” “好孩子……”叶云桑笑得慈悲温柔,“安息吧。”他一掌拍碎了陆彬的天灵感,而后将魂魄整个提了出来,放到了一个结界球里。 陆彬的魂魄泛着黑气,拼命撞击结界,却怎么也挣脱不出去。 叶云桑自怀中取出来一个小瓶子,慢条斯理地打开瓶盖,一只白色的蝴蝶从里面翩然飞出,蝶翼抖落无数流光,看起来极其美丽。 然而只要识货的,便瞬间能认出,这白蝶便是天下至凶邪物——白灵蝶。 此蝶性凶残喜虐杀,以灵体存世,以魂魄为食,无视任何结界,可附身到任何媒介上。 “小白,开饭了。”叶云桑道。 白蝶欢快地在空中飞舞了一圈,而后一猛子扎进结界球中,与那魂魄斗在一起,一会儿撕咬下一条手臂,一会儿又扯下一块身体……就这样一口一口凶残地将陆彬的魂魄彻底吃了进去。 叶云桑在一旁抱臂看戏,察觉到自己体内魔气有外泄的痕迹,他便慢条斯理地自储物空间拿出一件天苍色的袍子来,披在身上。 魔气顿然被压制了下去。 叶云桑对此很满意,看来出门前顺一件花不翡的外袍果然是个明智的决定。 他这个新认的师父当真有净化魔气的功能。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18:00继续嗷!小可爱们都出来冒个泡呀,让我认认你们的id~(娇羞捂脸) 沐浴入睡 待到白蝶吃完了,叶云桑将白蝶揪了出来,“吃饱了?那就干活。” 白蝶周身涌起一阵白光,随后便幻化成了一个全身雪白散发着淡光的童子,穿着白色羽衣,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白瞳雪发,面容精致,对着叶云桑行礼,“主人。” “从今日起,变幻成陆彬的模样,继续维持和天霜门的合作,七月二十八日送货,查清楚收货人是谁。”叶云桑吩咐道,随后笑了笑,“至于货物么……” 自手中变出些许纸偶,往地上一抛,纸偶变成了十对童男童女的模样,正哇哇大哭。 “就用这些纸片娃娃吧,不是喜欢吃么,那就让他吃纸吃个够。”叶云桑懒懒道。 “是。”白童子道。 白童子走到地上陆彬的尸体前,化作一道白光钻了进去。 片刻后,陆彬站起身来。 腰间传音符亮起,叶云桑接起来,里面传来线人的声音,“主上,花不翡现在正在往回走。” “想办法拖住他半刻钟。”叶云桑道。 “是……可是主上,他太凶残了,步法太飘忽了,我们好像拦不住……” 一群蠢货! 本座若是暴露了就把这群蠢货的皮扒了! 叶云桑念了个诀,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一眨眼便变成了少年形态。 敛霜雪袍幻化为黑衣,叶云桑身形骤起,向着远方而去。 …… 东方斐觉得回客栈歇息的路满是坎坷,先是简清嵘拉着他云里雾里说了一通,好不容易将人甩脱了,又忽然缠上来一个卖秘籍的小贩,死活求着他买。 东方斐看着那本《行云心法》就来气,自然不搭理,谁知又缠上来一个卖糖葫芦的,死活要青敖买他一串糖葫芦。 青敖满脸惊恐地拒绝了。 走了几步,忽然自巷子里扑出来一个姑娘,闹着非东方斐不嫁。 东方斐额上青筋猛然跳了跳,终于爆发了,一把提起青敖的领子,随后几个瞬移,直接来到了客栈。 身后,卖秘籍的卖糖葫芦的和嫁人的姑娘目瞪口呆,半晌后,糖葫芦小贩痛苦地拿出传音符,“主上,我们没能拦住他……请您责罚。” …… 客栈中。 东方斐将青敖放下,随口吩咐道,“备水,为师要沐浴。” 青敖已经习惯性当东方斐的徒弟兼侍童了,因此“喔”了一声,去找店家烧水了。 青悟小和尚探出头来,揉了揉眼睛,看起来有些困的模样,“师父,你们回来了呀。” 东方斐道:“你师兄呢?” 青悟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白净的面容红了一红,“不知道,弟子方才一直在睡觉……”这个小和尚一向嗜睡,有时候走着走着路都能忽然睡着,然后让青敖把他拖回来。 东方斐眸光动了动,脚步一转,向着北雪沉的房间走过去,敲了敲门,并无人应答。 出去了? 东方斐轻轻一推,两扇门很轻松地被打开了。 这家客栈并不大,房间都很窄小,基本只够一人起居,也因此,房内布局一目了然。 一开门,最先看到的便是一个半人高的浴桶,浴桶中坐了一个人,正在闭目养神。 正是北雪沉。 他闭着眸子,头歪靠在桶侧,长长的睫毛如鸦羽般敛下,大半个身体都泡在水里,只露出清瘦的锁骨与小半个结实的胸膛。 感应到有人走进来,他骤然睁开了眼眸,“谁?!”子夜般的眸中锋芒冷锐。 他还是少年的体型,尚带几分青涩,此刻却初具侵略性,隐约可见其成年时的爆发力。 东方斐也没想到这个徒弟居然在沐浴,脚步一顿。 北雪沉此刻也看清了来人,眸中冰冷散去,桃花眸一弯,笑得灿烂,“原来是师父……吓我一跳,我以为是采花贼趁弟子沐浴之机来劫财劫色,正准备誓死捍卫贞操呢……” 东方斐黑线,这个九弟子还真是口无遮拦。 而且好像还在内涵他的行径像个采花贼。 笑话。 采花贼放着好好的红花不采,采他这个凶残的绿叶做什么。 “你想多了。”东方斐瞥了他一眼,对满园春色无动于衷,“方才为何敲门不应?” “徒儿不小心睡着了。”北雪沉垂了垂眸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早就听闻这天宫山上的水附带灵气,有活血化瘀之效,弟子泡着泡着居然不小心睡过去了……” 似乎没什么毛病,看上去也在房间里呆了很久了,书桌旁有燃了一半的蜡烛和一卷打开的书。 东方斐默默在心中评估,想了一想,忽然上前一步,在北雪沉惊讶的目光中伸手探了探水温,半凉,似乎已经泡了很久了。 看来那波莫名其妙阻拦他的人与这来历不明的徒弟无关?东方斐眸光微动。 看来小猎物起疑了啊,北雪沉眯了眯眸子,还好他速度够快及时赶回来了,就是路上用了点魔功,所以现下魔气有点要镇不住了。 暴露倒没什么,眼前这人又奈何不了他,但是计划还没完成…… 得想个办法。 “水凉了,不要久泡。”东方斐随便扯了个理由,抽手就准备走人,谁知却忽然被人扯住了衣袖,刚想将人震开,那人却已然松了手。 回头,北雪沉笑眯眯地看着他,“师父,您难道是特意来测水温的?” 不然呢?难不成来看你洗澡么。 东方斐无语,正要说什么,却忽然感觉腰间一紧,已经被轻轻环住,热量自身后传来。 身后少年虚虚抱着他,声音满是雀跃开心,“没事,师父不用说弟子也知道的,您其实是来关心我的对不对?师父您对我可真好……”头还在他颈窝处蹭了一蹭。 东方斐:“!!!” 他从未被人近身过,一瞬间整个寒毛都乍起来了,说来奇怪,明明是被一个少年抱住撒娇,东方斐却有一种被野兽扑住亮出脖子的恐怖感。 他反射性地将人震开,一掌将人拍回桶中,“砰”地一声,水洒了许多。 由于没控制好力道,北雪沉被拍得吐出一口血,面色苍白,低垂的眸光有瞬间的阴翳,却在抬头时化为伤心,“师父,弟子只是太感动了想要抱一抱您,您不要生气。”顺便多汲取点仙气隐藏魔气。 东方斐凉凉看了他一眼,“徒弟,多吸取教训,不要随便对为师动手动脚,会断臂断腿还会……”目光一不小心看到了北雪沉的天生挂件,声音猛然顿住。 ……唔,甚是伟岸凶猛。 东方斐有点不确定地看了唇边带血的北雪沉一眼,看不出啊…… 不知道有这么伟岸凶猛的挂件,这九弟子还能不能随自己修得了无情道? 东方斐眸中闪过一抹思索,似乎在那一瞬间考虑了某种方案的可行型。 北雪沉被他这一眼看得莫名又寒毛直竖,却听东方斐认真补上一句,“还会断根。” 北雪沉:“……” 东方斐顺手用法术烘干了腰间的水印子,施施然地离开。 北雪沉从浴桶中走出来,慢条斯理地一件件将衣物穿好,半晌后,低笑了一声,透着几分莫名的邪气。 看光了他,还威胁着要废了他? 这笔账他叶云桑记下了,来日连本带利一齐讨回来。 …… 东方斐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沐浴完便上了床歇息。许是今天心绪不太宁静,因此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变成了一只妖兽,正在被人类追着要剥皮要挖内丹,幸而他身手敏健,虽然受了很多伤,但也成功躲过了一波又一波的截杀。 最终他逃到了一处小溪,正准备喝点水的时候,忽然被咬住了后颈,力道不大,但足以制住他不能乱跑。 他猛然一回头,便看到一匹凶悍健美的银狐。 “放开!区区狐妖居然敢对本尊不敬!”然而梦里却只能发出一连串不知名的声音。 那狐狸一松嘴,他掉在了地上,正想要跑,却被一把按住了尾巴! 狐狸垂首看着他气得吱吱乱叫的狼狈模样,忽然咧嘴笑了,扬头一声狐鸣。冰蓝色的兽眸满是侵略性—— “小仙君,我不是说过,千万别落在我手里么?” 东方斐奇妙地听懂了,然后他绿着脸看着狐慢条斯理地固定住他的四条兽腿,而后对着他露出獠牙…… 他“吱!”了一声,猛然挠了狐狸一爪子撒腿就跑,趁狐狸不备猛然逃窜,下一秒又被扑住……再逃再扑,循环往复,一妖兽一狐玩起了追逃游戏。 一夜惊魂梦。 被狐狸追扑逗弄了一晚上,第二天东方斐醒来的时候面色都不怎么好看,气压极低,骇得青敖夹紧了龙尾巴不敢说话,青悟低垂着小脑袋露出闪亮的光头。 北雪沉倒是看清了气氛,但他天生笑面,不笑也带着三分笑意,因此在其他两个徒弟低垂着头的衬托下,此刻显得格外的出众,如同一只没心没肺的出头鸟。 见东方斐看过来,他想了想,挑了个没那么容易被迁怒的安全话题,“师父,早。”打招呼问安总没错吧。 东方斐莫名觉得他笑得像个大尾巴狐狸,冷冷看他一眼,转身下楼。 北雪沉:“???” 这是吃炸药包了?这么大火气。 作者有话要说:  嗷,新封面。 东方斐:不要对为师动手动脚,会断手断脚还会断根。 北雪沉叹气:断了之后拿什么满足你。 东方斐:? 感谢在2021-11-20 20:45:34~2021-11-21 21:34: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高雅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与螺蛳粉再续前缘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徒弟疑心(红包) …… 四月十六日,天霜门今日将会大开仙山禁制引诸门派落脚歇息. 折枝会举办三日,这三日内诸门派都会住在天霜门的客居内,而好的客居都是秉持着先到先得的原则,因此在这一日所有门派皆起了个早赶去恒霜仙山。 就希望能选到一个好点的位置。 东方斐带着三个徒弟向天霜门的门派驻地恒霜仙山赶去,一路上碰到了很多同路的门派,这些人都齐刷刷地换上了门派服装,有水蓝长衫的灵幽门,绯色蝶衣的桃花宗,赤红劲装的凤霄山庄等等,风格迥异,不一而足。就连隔壁的二流门派天阳派都穿了统一的浅色锦衣。 春风骄阳里,花草摇曳间,众人在路上打打闹闹走过,各个皆是明艳飞扬的少年少女,换上统一服装看上去格外的有气派有排面。 反观青苍派这边,东方斐一袭天青色衣衫,以同色发带束发,手中持了一把竹扇,看上去恣意闲适,引人侧目。 北雪沉一身黑色劲装桃花眸带笑,慢悠悠地落了东方斐一步。 青敖青悟穿着藏青色素式派服跟在最后面。 看上去像一位云游书生和一位神秘高手,带了两个小弟子前来闯荡江湖。十分的不正式不排面。 这自然引起了周围门派的侧目,看向他们的目光有惊艳,有鄙夷,有同情,还有讥讽。什么时候众仙门云集的折枝会邀请一个连派服都凑不齐的十八流小门派了? 当然也有能认出他们的,看向他们的目光满是怜悯—— “那是哪个门派,怎么感觉之前几次没见过?”一个明黄衣衫的少年扯了扯旁边的师兄,好奇问道。 “……那是青苍派。” “就是那个继承了扶苍仙尊衣钵的青苍派?怎么没落成这样了,好可怜……”少年惊讶。 “师弟,莫要暗中非议他门是非,走了。” 青敖听了之后小脸涨红,扯了扯东方斐的衣袖,悄悄道:“师父师父……咱们什么时候也整个气派点的派服呀?” 东方斐心想还不是你们这群猪忒能吃,还不挣钱,全靠为师炼丹养着,哪来的钱做气派的统一派服。 想当初云门的弟子服那叫一个仙风道骨,世人见云门弟子若见神仙般尊敬。可现在…… 罢了,仙尊不提当年勇。 因此他执扇子敲了一下青敖的头,“钱呢?把你卖了去换?” 青敖一缩脖子,转头又看到了北雪沉,小嘴撇了撇,“师兄为什么不穿派服,其实我也想穿黑衣服……” 因为没有多余的门派服装了。 北雪沉似笑非笑,“那把你的扒了给我穿如何?”其实他是嫌弃那派服丑,所以直接一身黑利落干脆。 青敖闻言捂紧了他的小袍子,嘟囔道,“扒我的干嘛,你又穿不进去。”派服虽然丑了点,但是师兄没有的而他有的,那就是好的! 不过这个师兄穿着一身扮酷的黑,看上去又利落帅气又腹黑风流,一线雪色破天沉,惊艳利飒。引来在场一半各门派少女的爱慕的目光,当然另一半全都集中在师父身上了…… 哼!等他青敖长开了,皮相一定不比这个招蜂引蝶的师兄差! 不对!肯定要比师兄更好,他可是蛟龙!传说中的龙族,说不定成年后帅得惊天动地前无古今后无来者~ 青敖傻笑着幻想了自己未来的模样。 …… 一行人来到了天霜门的门派驻地,此刻山门大开,两侧站了几个穿着幽蓝道袍的天霜门弟子负责接引事宜。 通常这些接引弟子看一眼前来的门派的门派服装,就能知道这是哪个派别,然后由一名专属童子持着接引牌子带着前往不同的客居安顿下来。 客居分四处,以四季布景,格外有诗情画意。分别为春溪桃花居、夏观荷鲤庭,秋枫红叶苑,梅落拈香舍。 这其中,春居夏庭离温泉最近,天下皆知天霜门的温泉水富含灵气,十分助益修行,最适合打完架后来泡一泡恢复一下,第二天神清气爽再干架。 也因此,春居与夏庭两处客居是众门派必争之地。 “您几位是……?”一个接引弟子看不出他们的门派,迟疑走上来,微笑问道。 这种问题师父才不屑回答,因此青敖探出头来,抢答道,“我们是青苍派的!” 接引弟子的态度瞬间变冷淡了,看了一眼受邀门派的名单,果然在最底部找到了青苍派的名字,被压在一百多号门派名的最下方。 面无表情地随手递给他们一块木牌,“梅落拈香舍,您请吧。” 青敖不乐意了,他眼尖底瞅见桌子还有最后一个春居的玉牌,“不是说好了先到先得吗?我们要选春溪桃花居!”他要泡温泉! “真对不住,这个玉牌已经被别人提前预定了。”接引弟子自若地将春居的玉牌收起来,将梅舍的木牌放到他们面前,“就剩下梅舍的了,您几位还请不要为难弟子。” 旁侧有人嗤笑一声,小声嘟囔了一句,“青苍派这些年都没落成什么样了,还以为自己是之前的云门呢?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一个注定垫底的垃圾门派也想抢春居?真是可笑。真不知道天霜门为何要给这样的门派发请函……” 青敖青悟来之前就做好了会被嘲笑的准备,但是没想到真实面对的时候怒气根本控制不住,拿起木牌就想要狠狠地摔回那人的脸上。 然而就在此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自他手中抽走木牌,他不可置信地抬头,却见东方斐一脸淡然,仿若没有听到那些流言蜚语。 东方斐对着三个弟子吩咐,“走了。” 他们身后,凤霄山庄的人姗姗来迟,接引弟子却满面笑容地将玉牌递过去,“还请几位在春溪桃花居稍事休息。灵文,给贵客带路。” 青敖不甘心地扯了扯东方斐的衣袖,一腔怒火直烧,“凤霄山庄的明明来的比我们晚却得了春居,天霜门这些人就是欺负我们人单势薄。” 东方斐瞥他一眼,“生气么?” “不瞒您说弟子已经气炸了。” “有用么?” “……那就任由他们欺负?师父您不是说过恒霜仙山几百年前原来是云门所在之地,但是最后被天霜门夺走了,您有朝一日一定要替老祖宗抢回来,吞并天霜门,重新光复云门吗?”青敖还记得花不翡曾经的誓言。 东方斐步伐一顿。 北雪沉的目光也有了几丝微妙。 光复云门?这花不翡志气倒真不小,可惜…… 此时几人已经走到了半山腰,半山腰处有一座山河亭,自此下往只见山下人头攒动,大片大片的幽蓝占领了大半个视线。 那是天霜门的门服,统一为幽蓝道袍,头顶霜天冠,腰系四色羽。 而曾几何时,此处弟子皆为一袭月色云纹法袍,腰系云铃头顶舒云冠,持剑斩妖除魔……那是千年前,属于云门弟子的鼎盛风华。 恒霜仙山,以前叫“九重云海落”,为云门驻地。 东方斐把玩着手中的木牌,眸色深沉如海,半晌后淡淡道:“夜尽霜天,苍云归。” 归? 北雪沉忽然笑了,似是想到了什么,他上前一步,声音轻柔缓和,“师父有气魄,有野心,不过为何用归字?弟子以为此情此境似乎用“启”字似乎更恰当。” 东方斐却不愿再多言,刷地一声开了扇子,悠然转身前行,端得是潇洒道仙的气度,“启字也好,归字也罢,不过一时兴起,徒儿计较这些做什么。” 北雪沉看了他的背影半晌,一个归字莫名触动了他的心弦,心中疯狂阴骘的情绪一层层生根,眸色浓黑如墨。 他看着花不翡的背影,似是在看他,又似在看虚空某个人。 青敖挠了挠头,“师父,师兄,你们在说什么呀?一个字而已怎么聊这么半天?我觉得归挺好啊,青苍派通过不懈努力使得云门之美誉重新归来,多好的寓意呀。” 北雪沉闻言眸光微动,似乎有所震动,“是这样理解?” 青敖纳闷,“不然呢?” 北雪沉忽地一笑,眸中却有几分失落,漫不经心地道,“理解的不错,奖励你串糖葫芦吧。”他看这小孩那天似乎就在啃一串糖葫芦。 青敖:“……谢谢您了不用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吃那玩意了。” 东方斐回头,却见三个徒弟还在看风景聊天,凤眸微眯,“看够了么?需不需要为师把你们三个踹下去看个真切?” 青敖“嗷”地一声欢快扑过去,想要扯他的袖子,被东方斐不客气地一袖子拂开。 北雪沉看了前方的那人容色艳丽,气度清雅慵懒的模样,眸中神色晦涩难辨—— 大概真的是自己想多了。花不翡与那人气度不同,容貌不同,性子虽有相近之处,但却比那人鲜活有温度太多。 而那个冰冷无情的人……大概还在沉睡吧。 与自己的原身封在了一起。 想到这里,北雪沉忽然又笑了,有种慢条斯理的恐怖—— 扶苍仙尊,本尊已然醒来,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触发狼性觉醒,掉落50个红包 雪峰挖宝(红包) …… 一路走来,东方斐清晰地认识到,这个步云霜,应该是恨极了自己。 山峰上所有布局都改了,所有宫殿都推倒重建了,所有的奇花异草都被连根拔起,所有的殿名都换样……种上了他前世最讨厌的海棠花。 把扶苍仙尊生活过的所有痕迹皆尽数抹杀,而后心安理得的鸠占鹊巢。 …… “可算是到了……这梅落拈香舍好高好远啊……不过这些为啥一朵梅花都没有?那叫什么梅落拈香舍啊?”青敖吐槽。 东方斐没说话,看着眼前的场景,额角青筋直跳。 此地原是他前世和三个弟子待的第九峰,他记得自己当年亲手种了一山峰的梅花树,风吹落梅成海,美得清冷热烈。 那个时候大弟子云芜还特意嘱咐新来的步云霜,“风回流雪,梅落拈香……云霜师弟,你可仔细着别碰了,师尊可喜欢着这些梅花呢。” 此刻,极目望去,白雪铺地,枯树墩子遍地,好一副凄凉景。 他的龙游梅花呢?!他曾经栽种了一山峰的梅花树呢?!全都被砍没了?! 东方斐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心疼的都在滴血。 这些梅花树是他用来做埋宝记号的啊!很多树底下他都埋了东西的,也不知道被挖没挖走……挖走了多少。 北雪沉多少还是有点前世记忆的,隐约记得自己似乎来过这儿,而且前世这地儿似乎不长这样。 不知道扶苍仙尊醒来后看到自己的老窝被砍成这幅熊样,会是怎样一个反应? 一想到这里他就莫名想笑,掏出了一把不知从哪儿摸来的扇子微微掩去笑意,跟着假惺惺地叹息了一句:“委实名不副实,我看应该改名叫枯树墩子山。” 东方斐:“……” “师父……您还好吧?”青悟有些担心地看着东方斐。 为师一点也不好,为师想宰人。 东方斐心中又给步云霜记上一笔,冷冷道,“走了。” …… 梅落拈香舍分布着四十四个木质院子,从壹号到四十四号挨个排序。 东方斐翻过他们的接引木牌,不怎么意外地看到果然是四十四号。 看来天霜门的人果然不怎么待见青苍派,连分牌子都恨不得让他们去死一死。 东方斐他们所在的四十四号院分布在最高最远处,因此一路走来也路过了不少门派,分布在梅舍的多半是些不出名的门派,但也都来了七八个人,此刻正热火朝天地拆开包袱布置新窝,不大一会儿就把住处搭理的舒适宜居。 那些闲下来的门派弟子便倚着门看着他们。 梅舍有个不成文的小规矩,实力越弱,排到的号码越靠后。 其他门派一看他们向着最远最偏的44号走,瞬间表情就有些微妙,有人小声地私语—— “四十四号院?我记得那个院子已经很久没用过了吧?” “确实,我连着参加两次折枝会了,都没见那个院子有人住过……听我师兄说,多年前有个门派住进去过,然后次次都拿倒第一,每次都住四十四号院……” “哪个门派呀?” “忘了,那种倒第一的门派,可能早就解散了吧。” “那看来本届折枝会的倒第一已经产生了?”有个弟子朝着东方斐一行人努努嘴。 “行了,别看了,赶紧修炼去!你还想跟他们争倒第一不成?” 东方斐耳力好,自然能听清这些闲言碎语,但是他并没走心,他还在惦记自己曾经埋在树下的宝物们。 他隐约记得其中有一件是个很了不很厉害的东西…… 东方斐翻来覆去想了一路,也没想起来自己当年一时兴起把什么玩意埋了。 一路走到最远的四十四号院。 这是放眼整个客居最小的一处院子,三面是三间极小极小的厢房,开门见床,没有多余空间。 那是一张硬的像石头似的木板床,床头放着一床薄薄的被褥。 天寒地冻,屋外寒风,屋内漏风。四个人对着这院子齐齐无语。 青敖咏叹调式爆粗:“亲娘诶,天霜门的心眼还真的是屁大点小啊,从这么讲究的天霜门中找出一间这么不讲究的院子也真他娘的不容易啊……这破地方能住人?” 正当这时,一个红色的纸鹤轻盈地飞了进来,飘在东方斐面前。 随后一道红光闪过,纸鹤幻化出了一个蓝衣人的虚影,那人对着东方斐微微一笑,“思白,听说你们去了梅舍?” 是凤霄山庄的简清嵘。 简清嵘的虚影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而后叹气,“这环境也太差了,你身子骨弱,怎能安排到天寒地冻的梅舍?这样吧,我在春居,我这里刚好还有两处空厢房,不如你带着徒弟来和我住如何?你我许久没见,住得近了也好叙叙旧。” 青敖眼睛一亮,带温泉的春居诶! 东方斐却干脆利落地拒绝,“多谢简庄主好意,不过在下更喜欢偏居一隅。”他一点也不想叙旧,他现在更想寻个时机挖一挖宝。 说完,不等简清嵘再说什么,干脆利落地将纸鹤弹飞。 “把漏风处补补,补完后你们三人练习一下为师前几日传给你们的步法。”东方斐吩咐完后,施施然地出了门。 …… 东方斐喜欢阵法,用阵法杀人,亦喜欢用阵法藏东西。 他隐约记得自己当初似乎按照隐月阵的布局把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埋在阵心了,此刻四下无人,正是取出来的好时机。 他看似漫无目的地东砍一棵西挖一棵,实则心中默念阵法口诀,向着阵心移动。 阵心处是一棵不起眼的小枯树,东方斐随手将它拔了出来当做柴火用,原地露出一个深深的雪坑。 里面什么都没有。 然而东方斐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这里似乎有个小结界,看手法,应该是自己当时设置的。 结界还在,那么东西估计也在。 他指尖微动,画了一个繁复难懂的符号,轻轻往地上一点。“噗”地一声轻响,原地忽然出现了一个长约三尺的漆黑木盒。 看这长度,看来自己当初埋了一把神兵利剑? 东方斐眸中带了笑意,为自己当时的谨慎细心点了个赞,幸好设置了隐形结界,不然恐怕这件神兵也要被步云霜那个逆贼挖去了。 他将木盒上的雪拂去,而后轻轻打开—— 盒子里的是一根长长的,盘成三圈的白色事物,表面覆了层细绒毛,根部还带了血,毛色有些暗淡,全部展开大致有八尺长。 是一根断尾,还是一根秃了的狐狸断尾,也不知道多么大号的狐狸居然有这么长的尾巴。 东方斐大失所望,十分想不明白自己当初珍而重之埋下去的东西怎么会是一截断尾。 这有什么用? 一条尾巴也不能用来当武器,顶多能做个拂尘,或者狐毛掸子? 东方斐正在这里思考这条尾巴的最终归宿,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师父,你在这里做什么?” 回头一看,便见一个黑衣少年站在身后不远处,手里抱着几根枯柴,正在看着他。 正是北雪沉。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丝毫没有察觉到,难道是因为刚刚挖宝太投入了? 东方斐倒不担心他看到些什么,他刚刚破结界的动作很微小,无人可以察觉,看他一眼,微微皱眉,“你不好好练功,跑出来做什么?” “天气寒冷,弟子便想着出来捡些柴回去生火,倒没想到正好遇到师父。”北雪沉看了看他身边的那垛柴火,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那条雪白的狐尾上,眸中的情绪一瞬间如同惊涛骇浪,下一刻却归于平静,他跑了过去,带着少年人的好奇问道,“师父从哪儿捡了这个?” “无意中挖到的,好了,柴火拾得差不多了,回去吧。”东方斐提着那尾巴站了起来,随手用它扫去积雪,眼尾余光瞥见徒弟的唇角似乎抽了抽。 北雪沉走上来,主动将他身边的柴火抱起来,状若随意地问道,“师父准备怎么处理这尾巴?” 东方斐也有些发愁,随口道,“没想好,做成拂尘好了。”本以为是神兵利器,结果是一条中看不中用的尾巴,估计也就做成几根拂尘吧。 北雪沉想了一想:“师父,狐毛似乎不适合做成拂尘,不如您把它交给我处理如何?” 东方斐顿步,侧头,“你要这个做什么?” 北雪沉笑了,“见它好看,想做成个衣物送给您……师父喜欢吗?”这该死的是他自己的尾巴,前世曾经被东方斐斩断的那根!没想到今日居然被花不翡无意中捡到了。 东方斐被他笑得莫名有些凉嗖嗖的,脑海中不期然地闪过一个画面,自己一袭银白法袍持剑和一只巨大的九尾狐斗得昏天黑日,一不小心被狐狸扑倒,被死死地按在下方动弹不得,佩剑掉在了一旁,衣衫也被划破了好几道。 狐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爪子粗暴地搭在他的腰间,无意中勾破了衣襟,兽瞳中满是嗜血与兴奋,九条巨大而蓬松的尾巴几乎要将月亮遮住,整个场景妖异而又美丽…… 头无端一阵剧痛,东方斐越发感觉自己似乎忘了很多事情,前世的记忆如同被狗啃过一般七零八落拼不齐。 不过自己这么费心思藏起来的东西,应该很重要吧? 东方斐顺手将那条长长的狐狸尾巴塞回了木盒中,扔进了自己的储物空间里,随手用雪净了净手,“不必,为师不缺披风,你有这个心思还不如多练练阵法。” 北雪沉:“……” 他看着前方人的背影,危险地眯了眯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掉落50个小红包,么哒,最喜欢看小可爱们的评论啦!人家还想要那个,那个白白的营养液~~~ 北雪沉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一条尾巴呢? a.他想要一条狐毛围脖。 b.这是他的尾巴。 c.没有为什么,师父挖到的就是好的徒儿想要! 感谢在2021-11-22 19:06:20~2021-11-24 18:0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与螺蛳粉再续前缘 3个;高雅、笋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五三 20瓶;如砚不归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伪装菜鸟(红包) …… 次日清晨,折枝会正式开始。 东方斐他们来的时候,有不少门派已经提前到来。 此次参赛的有将近一百五十个门派,每个门派皆带了十多人,因此此刻聚集在门派广场上的足足有两千多人,一眼望去,人山人海,各色门派穿着五花八门的派服。 各派弟子碍于自家掌门在身边,他们并不敢多造次,乖乖站在一旁,各派掌门也有关系良好的,有说有笑地谈天论地,各有各的圈子,旁人融入不进去。 青苍派是个小派,小到东方斐来这里半天了,没有一个人上来搭理他。他也乐得自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各派情况。 对于他来说,眼前一切人全都是生面孔,需要快速对号入座才行。 别的门派都是一排弟子,齐刷刷地如同长势良好的小白杨一样倍精神倍有排面,青苍派这边却只有小猫两三只,怎么看怎么可怜。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私下谈论—— “那个门派怎么就四个人,还穿的乱七八糟的,这是来凑数的吧?” “我没看错吧,那是青苍派的花不翡?上次仙门大会不是被气吐血走火入魔了吗,眼下居然来参加折枝会了,这是想一雪前耻?” “得了吧,我看他们第一轮选拔赛就会全被刷掉。这分明来天霜门蹭吃蹭喝!” 青敖又愤怒又紧张,捏紧了青悟的袖子。 北雪沉没什么表情,看向东方斐的表情有些深沉,似乎在盘算些什么。 辰时三刻一到,一个侍童高声道:“恭迎白霜仙尊!” 全场一静,随后各派人马纷纷拱手行礼,“恭迎白霜仙尊!” 东方斐一行四人站着没动,显得格外的突兀,被天霜门的弟子瞪了好几眼。 在一片山呼恭迎中,殿门方才打开,一个白衣人走了出来,轻飘飘落在中央高台上。 那人一袭白色流霜法袍,五官柔和若云,挂着温柔的笑容,乍看似乎很好相处的样子,眉心一朵精致的霜花印,腰间系着象征尊贵无双的金色宫羽,周身涌动着浩荡的仙气,已是合体期的当世强者。 整个人看上去柔和慈悲又神圣,如同活佛在世。 正是天霜门的掌门,当今的仙界魁首——白霜仙尊,步云霜。 步云霜安然接受着众人的参拜,而后回以一个春风般的笑容,“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又何须如此多礼?是本尊来迟了,还望各位见谅才是。” 步云霜在台上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青敖在下面轻哼了一声,“分明是等别人行礼完了才跟娘娘似的出来,现在却说什么不必多礼,啧,装模作样!” 幸而步云霜并没有废话太久,与众掌门互动问安了几句后,便飘然落座,由主持长老介绍规则。 因为每次折枝会参赛门派都十分多,所以第一场通常是选拔赛——登峰折枝。 说白了就是先海选,规则也很简单,登上峰顶拿到了号码牌便算赢,登峰折枝一共分四轮举行,每轮胜出十名,一共选出四十人进入下一场比赛。 每一轮每个门派都可以派出三个弟子参赛,拿到号码牌的弟子晋级,没拿到的则会被淘汰无法参与后续比赛。 在场有一百五十个门派,每个门派都带了很多弟子来,因此,每一轮都有四百五十人参赛。在这么多人中,尤其是强者环伺的环境下取得前十,简直无比困难,很多门派都在第一场比赛输得一塌糊涂,五轮选拔赛下来一个晋级的弟子都没有,只能灰溜溜地打道回府。 此时若是有一个晋级的弟子,那便是整个门派的光荣,出门都可以自称是新晋修真界前四十强新人的那种。 “那么,我宣布,登峰折枝赛正式开始!各位将进入云峰幻境中,每一轮先登峰的前十名胜出,预祝各位小友登峰折桂!”天霜门主持长老说完,连同其他长老一起在中央开启了一个漩涡似的门,门内波光诡谲,看不清状况,好在广场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水镜,镜中即时显示幻境中的比赛场景。 第一轮东方斐没有派人上场,而是按兵不动地观察赛事情况。 水镜中,比赛一开始,那些参赛弟子便发现没有办法御剑飞行,于是一个个便靠体力往上冲,路上时不时有猛兽袭击,或者刀林剑阵,不少弟子直接滚落山崖被淘汰,满脸不甘地传送了出来。 而除了天灾猛兽外,各门派的参赛弟子也是打得你死我活,放毒的放暗器的,都想要将对方踹下去淘汰,生生把登峰变成了一场阻击战。 第一个登峰的是一个天霜门弟子,领到了第一个花枝,其后陆陆续续上来九个人,这些胜利者大多都是名门大派的弟子,小门派的弟子只占了一两个人。 领到花枝的弟子被传送出来,满脸胜利者的笑容。 第二轮,第三轮…… “我说,花不翡,你这是打算全程观战不成?你的弟子怎么一个也不派上去?”旁边有人冷嘲热讽。 “他是想要找规律吧?真是蠢,谁人不知这云峰幻境每一次都不一样,哪有什么规律可言!” 东方斐却根本没搭理这些闲言碎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水镜里的画面,时不时看一看在场剩余弟子的情况,似乎在飞速计算些什么。 青敖一开始也看得很仔细,但后来发现看也是白看,每一轮情况都千差万别,全靠临场发挥。 要等困了的时候,东方斐才终于开口,“你们三个上吧。” 这是第四轮,也是最后一轮。 其他门派都是精挑细选三名参赛,东方斐这里却根本不用选,要么不上,要么直接三个全上,鸡蛋全放在了一个篮子里。 临行前,东方斐嘱托了三人几句话,随后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去吧,别忘了为师的话。” 青敖紧张地有些僵硬,频频点头,青悟平时都很佛系,但此时看上去也有些紧张。 北雪沉看上去似乎也有些紧张,临走前似乎崴了一脚,东方斐下意识地一扶,却被他顺势抱住了腰—— 清爽的少年气息传来,东方斐微微一僵,刚想要将人推开,北雪沉却已经自己站好了。 北雪沉起身时还顺手抽走了东方斐袖中的扇子,刷地一声展开,笑了,“师父,这扇子便送徒儿做护身符如何?” 东方斐:“……” 北雪沉向他挥了挥手,提着两个师弟进了幻境中。 平地都能绊一跤?东方斐有些头疼,总感觉这个北雪沉有些不着调。 旁边的金狮宗的宗主噗地一声笑了,语气有些阴阳,“花掌门,千挑万选,终于选在了最后一轮上场了?可惜您这三个弟子看起来都不怎么成器啊……” “这可不符合您云门衣钵传承者,“伟大的”青苍派的传统啊,不是说你们青苍派曾经弟子万万众吗?怎么今日就带了这么三个来?”另一个小派掌门也加入话题,对青苍派冷嘲热讽。 众所周知青苍派曾经无比辉煌,而此刻却落魄成了这幅熊样,直接从骄傲凤凰变成走地鸡。 于是乎墙倒众人推,欺负挤兑青苍派已经成了不少中小门派的乐趣。 若是以前的花不翡,可能就咬碎了牙默不作声地忍下了,顶多是被挤兑极了恶狠狠地瞪他们一眼,却招来更无情的嘲笑。 东方斐瞧了那几个门派的掌门一眼,又瞧了他们的弟子一眼,懒懒道,“在精不在多,三个足矣。不比贵派弟子,带来三十难进一,炮灰一日游。” 金狮宗宗主:“!!!” …… 水镜里,最后一轮登峰赛开始。 每一轮比赛都牵动在场所有师父的心弦,看见自己徒弟揍别人的时候颇为欣慰,看见自己徒弟被揍的时候心如猫抓。 比赛一开始,天霜门与凤霄山庄的几名弟子就冲在了最前面,俨然不给别人进入前六的机会。 青苍派的三个弟子淹没在弟子的汪洋中,看起来丝毫不起眼,他们一开始大概在一百多名的位置,艰难地向前移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最前面,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北雪沉这辈子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修真界的菜鸡们挤在一起比赛。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他还要带着两只真菜鸟一起比赛。 他堂堂一届魔君,明明随手一袖子就能让眼前的这些小菜鸟们瞬间归西,但是却要耐着性子压住魔气,用不怎么熟练的仙法在这里争一个晋级名额。 若不是这里有他想要的东西,必须晋级,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青敖青悟紧紧地跟在北雪沉后面,唯恐师兄一个不高兴把自己扔在了这里。 前方出现了一条长长的栈道,栈道狭窄,也就勉强容纳两人,两侧是深渊峭壁,掉下去摔个尸骨无存不成问题。 这里是最适合弯道超车的地方,因此也是阴谋暗算最多的地方。 青敖刚踏上栈桥,就感觉身侧被大力一推,若不是青悟及时拽住了他,他差点就一个跟头栽下去,“谁呀!” 他抬头怒目而视,就见一个贼眉鼠眼的金狮宗弟子从自己身边跑过去,“好狗不挡路。” 青敖怒了,正想要冲上去报仇,却见那金狮宗弟子故技重施,想要将北雪沉推下去,他一惊,“师兄小心背后!” 谁知就在那弟子将将要碰到北雪沉的后背的时候,北雪沉的身影忽然飘忽地一转,不仅避开了,还干脆利落一脚将那金狮宗弟子踹下悬崖,回头,“小心什么?” 青敖:“……” 作者有话要说:  北雪沉:本座想宰了这些菜鸟炖汤…… 掉落50个红包,喵~ 百无禁忌(红包) 北雪沉看着两只狼狈的菜鸟,心情越发的不好,眯了眯眸子,“师父之前不是教了你们隐月步法?跟上,别拖后腿。” 青敖青悟如梦初醒,忙施展隐月步法。 水镜外,有不少人的目光被这三人组吸引,只见一群挤成一团的菜鸟中,忽然有三只步法飘忽地从人群中穿梭而过,如同一阵风一样就刮了出来。 竟从一百多名直接弯道超车到了五六十名,此刻还有不断超越的趋势。 “这是什么步法?”桃花宗的落雨掌门问身边凤霄山庄的简清嵘。 “惭愧,在下也不曾见过。”简清嵘回道。 “这是哪个门派的弟子,倒是十分聪明。” “似乎是青苍派的。这步法倒是真有趣,老夫都有些感兴趣了。” 场上有不少师父在议论这三人,似乎都对他们三个的步法产生了好奇。 东方斐看着自家的三只崽儿,颇为欣慰,这时能想起来用隐月步法?不错不错。这套步法是他自创的,三天前教授于三个徒弟,没想到他们活学活用的还不错。 而那些参赛弟子们的感觉十分糟糕,就如同你在这里累死累活挤来挤去,忽然后方有人御风从你身边超过,只留下一个无情的后脑勺的背影。 眼看三人快要到栈道那头的时候,他们三人已经冲到了三十多名。 跑在前方灵幽门的弟子似是怕别人追上来,忽然停下来,而后一剑劈向栈桥终点。 那栈桥本来就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此刻被暴力劈砍之下当场断裂,栈桥变挂梯,无数桥上的弟子瞬间凌空,惨叫着噼里啪啦如同下雨般掉下了悬崖。 “混账!” “哪个门派居然这般无耻!” “这是犯规!” 场外广场上,一片哗然,众师父看见这一幕后气得恨不得钻进去暴揍灵幽门的弟子。 东方斐心中猛然一紧,在一片跌落的弟子雨中寻找自己三个弟子的踪影。 北雪沉反应极快,在桥面断裂的一瞬间一把抓起身边的青敖青悟,而后扔扇飞身而起,下坠的身体在扇面上一踩,又重新飞起,一个旋身重新落在了对岸。 他这一套动作完成的行云流水,令场上很多师父都不由得惊叹,“好俊的功夫!” “不对啊师父,这人为什么能用仙法?他没被禁了仙术!”一个未上场弟子问道。 “蠢货!那不是仙法,那是轻功!早就让你们这群猪不要只学法术也学学武功,你们偏不听!”该门派掌门是个暴脾气。“你看看人家的弟子!带着两头猪都飞得如此轻盈灵巧!你们这群大蠢猪!” 北雪沉似乎终于不耐烦了,落在对岸后根本没把两人放下,提了一口气再度提着二人用轻功飞起,几个起落便越过了前方正跑着的三个灵幽门弟子。 青敖青悟惊呆了,本来以为输定了,没想到被师兄带躺赢了。 北雪沉也有些吃力,这个幻境中不仅限制仙法,还限制了他的武功发挥,根本没办法长时间用轻功。 他将二人放下,言简意赅,“走。” 灵幽门弟子万万没想到这三人居然能飞上来,还跑到了自己前面,下意识地就想要用暗器,北雪沉眸光微沉,手中捏了三粒石子飞弹而出,击中三人的腿弯。 三个灵幽门弟子扑通一声跪倒,半天爬不起来。 青敖抓起一把石子向后扔去,也用上了所剩不多的内力砸得那三人头破血流,“叫你们三只王八暗算小爷!” 而后丝毫不恋战,回身就往前冲。 此刻路程已经过了一大半,还剩三十四名弟子,剩余弟子基本上全都摔下了悬崖。 此时,速度极快的天霜门弟子基本已经到了终点,凤霄山庄的弟子也不甘人后,随后到达了顶峰,取走了晋级花枝。 青苍派三人将速度放到了极致,遇见凶猛野兽便使用隐月步法堪堪掠过,若是遇见了伏击的弟子便三人成阵相互策应,竟一路有惊无险地冲到了第二十四五名。 而越往前,遇到的弟子便越为强悍难缠。 此时已经有四个人已经到达了峰顶,还剩下六个晋级名额,剩下的这些弟子自然是铆足了劲儿地抢名额。 青敖青悟都是筑基后期,北雪沉是结丹前期的修为,而前二十名基本上都是结丹前期的修为,个别极为出色的天才已经到了结丹中期。 对上这样一群对手,青苍派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晋级一个北雪沉。 青敖青悟这种水平或许在同龄人里算是出色的,但是在天才堆里却是落后的,是不可能晋级的。 他们先是追上了千机宗的三名弟子,人均结丹前期,而且各个都是奇门遁甲的能手,三人阵法离火阵是千机宗成名之阵,变幻莫测,基本上对手一进阵就会无法脱身,宛如有天火灼身。 青敖看见千机宗却眼睛一亮,“师兄师兄,是千机宗诶!师父之前不是说了遇见他们咱们就用那一招断翼阵诀……” 北雪沉打断,“废话少说,列阵。” 千机宗最擅长阵法,一听对面居然跟他们拼阵法,瞬间乐了,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自讨打脸嘛{1}。 千机宗三人迅速列离火阵,却没想到青苍派的三人也列阵,北雪沉主攻,青悟主守,青敖身小灵活主变。 三人阵型一成便向着千机宗左翼狂风暴雨般攻去,千机宗众人一惊,万万没想到上来就找准了他们离火阵法的空门,阵眼反应极快地变幻了队形。 谁知千机宗变队,青苍派的阵形也跟着变,巧的是每次都能精准克制千机宗的阵法。 没过几个回合千机宗落败。 青苍派三人并不恋战,转身就走。 水镜外,场上一片哗然,万万没想到以阵法著称的千机宗就这样被三四招击败,还是被落魄得恨不得去要饭的青苍派…… 千机宗主被种种目光刺得几乎站不住,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怒道:“花不翡,你居然窃读本宗的离火阵谱?!” 东方斐挑眉,“此话怎讲?” “我门离火阵乃独传阵法,百年来无人可破,除非是你窃读了阵谱,才知道那一处空门在哪里!” “你那阵谱放大街上了?本座连你们宗大门朝哪儿都不知,去哪儿窃读阵谱。”东方斐摇着扇子回道。 千机宗内阵法重重,外人想要闯进藏经阁难如登天,因此千机宗主也知道花不翡不可能跑去偷窃自己家的功法,他只是气不过,“若不是你窃读了,难不成是你现破的?!” 东方斐确实是现参的破阵之法,而后在徒弟们临上场前授予他们。 前三轮他一直在观察,见千机宗弟子每次都用这个阵法赢了敌人,他便留了心,现场推算如何破阵。或许对于别人而言,离火阵变幻莫测无法可破,但是扶苍仙尊可是阵法祖师爷,破这么个阵法不过分分钟的事情。 但此时他是花不翡,一个废柴掌门,不可能如此出色。不过—— 遇事难解释?扶苍仙尊搬出来! 这应该是自己那小后辈花不翡一贯的传统。 此刻东方斐角色代入得那叫一个快,摇了摇扇子,淡定道:“赶巧了吧,昨夜梦见的,大概是祖师爷在天有灵庇护我门,托扶苍仙尊洪福。” 自己一脸淡定说自己在天有灵的,东方斐大概是空前绝后第一人,他这个人,向来百无禁忌。 众人:“……” 千机宗主:“……” 连白霜仙尊都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神情微妙。 青苍派三人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遇见不同的门派采取不同的阵型,竟然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当落在后面断后的北雪沉追上来,在桃花宗弟子的鼻子前夺走了最后一根晋级花枝的时候,整个门派广场都安静了。 青苍派三个弟子,全部晋级。 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落魄的不能再落魄,连派服都凑不齐全的门派,居然打败了无数名门大派的弟子,全体晋级。简直是历届折枝会未有之奇观。 一片瞩目中,东方斐扇子“啪”地一收,笑得优雅,“承让。” 看眼前这群小辈目瞪口呆的模样,让他格外身心舒畅,让你们砸本尊的像! 你祖宗还是你祖宗,就算是穿成了后辈也是你祖宗! 众门派掌门:“……” 简清嵘看着不远处那个青衫洒脱优雅出尘的身影,心中越来越复杂,半晌后似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心,拿出传音符,对着属下吩咐了些什么。 水镜中,北雪沉把玩着那最后一根晋级花枝,看了一眼旁边要哭出来的桃花宗弟子,十分谦和地笑了,“承让。” 桃花宗弟子:“……”让个屁!分明是你从我鼻子前一把夺走了!只差一点点,他只比眼前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黑衣少年晚一点点,就与晋级名额失之交臂。 从某种角度来说,东方斐和北宫沉桑这两个千年老祖宗,有某些方面还是很像的,比如—— 乐此不疲地欺负后辈。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斐:承让 北宫沉桑:承让 众后辈:……?你们让了? 本章掉落来自两个祖宗的50个红包,么哒。 ps:【1】关公面前耍大刀——自不量力,这才是正确的歇后语哈,这里我为了文风轻快好玩所以改了。 强制表白(红包) …… 折枝会第一场赛事圆满结束,晋级四十名弟子,分别来自于二十个门派。 这其中大部分晋级弟子都来自于前五的门派,如天霜门,凤霄山庄,桃花宗,灵幽门,千机宗等等,只有极少数的一小部分来自其他二三流门派,而这这些门派也大多只晋级了一个弟子。 像青苍派这样的十八流小门派,三个弟子全晋级简直是破纪录的大事。 青敖出来的时候步伐都是飘的,看向手中晋级花枝的表情如同看天上砸下来的大馅饼。 他,青敖,居然真的晋级了! 呜呜呜母后,我出息了! 青敖看见东方斐后欢快地扑了上去,扯着他的袖子眼睛亮得如同星星,“师父师父,你看到了吗,我晋级了!” 北雪沉看着青敖活力四射的样子,再看看周围同龄十五六的少年围着各自的师父雀跃讨赏的模样,他忽然就悟了—— 自己之前似乎表现得有点太少年老成了,怪不得东方斐会有怀疑,那他是不是也该激动一点活泼一点才符合少年人的设定? 想到这里,北雪沉看了一眼周围人的模样,暗自记下后,晃到了东方斐身边,一把提起青敖的衣领,不客气地扔到一旁,随后看着东方斐不说话,但是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师父,我表现得怎么样呀?” 他的度拿捏的很好,表现得真的如一个等待夸赞的少年一般,有些矜持又难自抑喜悦骄傲之情。 东方斐对这个徒弟突如其来的热情洋溢感到有些莫名,他记得这徒弟性子还挺沉稳倨傲的,怎么就忽然转性了?可能是因为晋级了太高兴了? 唔,到底是个少年。 想到这里,东方斐笑了一笑,拍了拍他的头,“不错,表现得很好。” 北雪沉微微一僵,居然敢拍本座的头! 若是平常他一定会笑眯眯地削了这只胆敢放肆的手。但他随即想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是个小徒弟…… 而且花不翡周身的气息很好闻,幽幽淡淡的清香似雪似竹,让他闻了莫名感觉舒服。 魔君大人一向没什么节操,此刻想通了这个问题后仗着不是自己的本体便更加的肆无忌惮,想了一想后忽然扯住了东方斐的袖子,微微摇了一摇,唇边蓄着一弯大大的笑容,“师父,那徒儿有没有什么奖励呀?” 他的模样还是个少年,因此这些动作做起来毫无违和感,甚至还有些可爱乖巧,如同一个阳光小少年一般。 东方斐喜欢乖徒弟,还喜欢聪明的徒弟,北雪沉现在这个样子刚好符合他的审美。 他一向赏罚分明,点点头,“雪沉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奖励?” 就在这时,一个蓝衣人走了过来,一身清贵优雅,腰间流荡着血红色凤蝶玉佩,正是凤霄山庄的庄主——简清嵘。 众门派看到一向眼高于顶的简庄主居然主动走向青苍派那边,不由得静了一静,目光追随而去,一副八卦的模样。 简清嵘丝毫不受影响,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思白,恭喜你,弟子全部晋级。” 伸手不打笑脸人,东方斐也淡淡客套,“多谢庄主,同喜。”凤霄山庄也晋级了五名弟子。 简清嵘一顿,随后叹了口气,正色道:“花掌门,我有要事想要同你商量,不知你现在可否行个方便,借一步说话?” 要事? 东方斐微微沉吟,转身对着自己的三个弟子道:“你们先回去好好歇息,准备一下明日的第二场赛事。” 简清嵘也极为会做人,“我门弟子已经提前为三位小友占好了春居温泉的位置,不如三位小友意下如何?” 温泉?助益修行的那个灵泉?青敖眼睛一亮。 青悟看上去也有些好奇。 北雪沉对与人共浴没兴趣,摆了摆手,忽然顺手抽走了东方斐手中的扇子,不待他反应过来便补上一个大大的笑容,“师父这扇子怪好看的,把这个当做奖励送给徒儿徒儿就满足了!”摇了摇扇子,扬长而去。 东方斐看着空了的手心,唇角抽了抽。 是他的错觉吗,这个弟子为何总是喜欢拿他用过的东西?对他的扇子十分的情有独钟,偏偏拿一把毁一把,搞得他现在都快没扇子用了。 不过看在他今日立了大功又如此乖巧讨喜的份上,便送他也无妨。 简清嵘今日格外的好脾气,唤来了自己的大弟子简言闻,“言闻,你安排这两位小友一同前往温泉,多加照应。” “花掌门,我们借一步说话。” …… 桃花亭,一方水榭。 岸边的桃花林中花瓣如雨,被清风吹拂着落在了九曲回廊间,轻纱曼舞飘荡,水中央雾莲半开。 水榭中,一蓝衣人与一青衣人相对而坐,中间的桌案上放了摆放着无数珍馐佳酿,时有桃花飘来落在桌上,被简清嵘随手拂去。 整个场面美得如梦似幻。 东方斐很有审美意识,也觉得此处确实绝美。但是他不明白,两个男人来这个地方吃饭做什么?莫名惊悚。 就算是要格调高雅,也应该是青松细柳芳草亭,下棋对饮深山里更有感觉吧。 更别提简清嵘一直给他布菜,虽然用得公筷,但东方斐还是颇为嫌弃。 “思白,你尝尝这道阳川琥珀凝露,甘甜可口,入口即化……” “这道桂花川叶豆腐素淡可口,你尝一尝……” 东方斐揉了揉眉心。他生平一不喜欢甜食,二不喜欢吃豆腐,简清嵘真是完美地踩了他所有的雷点,不过看这个样子,花不翡似乎很喜欢吃甜? 他并未起筷,只是喝了一口酒,落杯后一笑,“简庄主,你若真想请我,不如重新上几道菜。” 简清嵘一愣,“你不喜欢这些?” 东方斐一向不亏待自己,“不喜欢。”随手招来侍应,点了几道菜。 简清嵘心中默默地记下他的喜好,喜辣,喜酸……唔,好像还挺爱吃肉。 等全记完了才反应过来,哎?自己何须记这人喜欢吃什么?以前饭桌上一向都是花不翡花心思讨他欢心的! 然而在看到对面那人清雅无双的模样时,他心中又动了一动。 他倒是没想到,花不翡走火入魔归来后,整个人都变了。一举一动带着极致的洒脱,举手投足间的气度令人神魂着迷。 简直就是脱胎换骨,破茧成蝶。 这样的人,任谁也想不到,曾经是一副病弱阴郁的模样,眉宇间总是带着挥之不散的郁气与凄苦,白瞎了那副精致完美的容貌。 也因此,起初花不翡说喜欢他,想要与他结为道侣的时候,他是断然拒绝的。 后来被这人缠得没有办法了,再加上他确实对自己痴心一片为自己做这做那儿,他才松了口风,说考虑考虑,只当是用来搪塞他的缓兵之计。 而此刻,他却是真实地动心了。 从茶楼那惊鸿一瞥开始,到今日折枝会上,这人摇着扇子在万众瞩目中一笑,一句“承让”让他心跳骤然加速。 简清嵘在这里心潮起伏,东方斐则已经用完了膳,见他依旧盯着自己不说话,微微挑眉,“简庄主有何事还请直言,眼神传达不了过于复杂的问题。” 简清嵘这才回过神来,他轻咳一声,“抱歉,方才在想事情,想得有些入神了。其实我这次找你来,是有个极为重要的事情想与你说……” 东方斐稍微提起了些精神,天下第二大门派庄主口中极为重要的事情,不知道会是什么? 难道是发现了什么珍稀灵脉?亦或者是想要干掉天霜门做老大?还是说发现了魔界有什么阴谋? 东方斐满脑子的权谋,谁知简清嵘却轻吸一口气,而后郑重地道,“思白,我正式答应你的结缘之请,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简清嵘的道侣。” ??? 扶苍仙尊活了上千年,第一次被人如此诡异地表白了。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面无表情道:“什么?” 简清嵘却当他是欢喜地做不出表情了,笑了一笑,柔声道:“思白,我心悦你。” 东方斐:“……”这句话他听懂了。 他修了上千年的无情道,从不沾□□,更不染情思,做了上千年旁观红尘的逍遥客,只听闻修真界有无数男女结为道侣比翼双飞,却从未过多关注过。 此时不仅被一个后辈表白了,还是被一个性别为男的后辈表白了。 他唇角抽了抽,越发觉得,自己死后的世界,可真他仙人的乱啊,男修居然想和男修结缘做道侣?听这个意思,还是花不翡之前发起的结缘之请? “简庄主,我想这大概存在着什么误会。”东方斐面色平静,“在下并无意与任何人结缘。更无意成为任何人的道侣。我修的是无情道,此生注定孤鸿独飞。” 简清嵘:“!!!” 简直是晴天霹雳。 他的脸瞬间苍白了下来,“无情道?” 东方斐点头,“正是。” 简清嵘像是被一桶冷水从头浇到尾,下一秒却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一把扯住东方斐的衣袖,温和的假面被撕破,他勃然大怒,“你修个鬼的无情道,莫要耍我!你现在是在报复我之前对你的不管不问是不是?分明是你先来招惹我,为我做这做那儿,说想要陪伴在我身边,你若不是喜欢我那又是什么?现在本庄主承认自己动心了,你反而觉得无趣了不成?” 东方斐:“……” 作者有话要说:  修无情道的扶苍仙尊:道侣?有什么用,能吃吗? 本章掉落五十个小红包,嗷嗷! 感谢在2021-11-24 23:33:48~2021-11-26 23:4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与螺蛳粉再续前缘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灵渊哥哥不爱你 5瓶;橙子程、小白兔白又白、玝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想毁了我?(红包) \"花不翡,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作践本庄主的真心?!我告诉你,招惹了我,你便别想全身而退!这道侣你不想结我也要硬……” 他简清嵘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过的。 简清嵘功力已臻化神期,真发怒起来,东方斐这个小元婴期正面对上没几分胜算。 修为大一级压死人,弱肉强食,修真界颠扑不破的真理。 东方斐深谙此道,因此一开始并不想激怒简清嵘,只想平静解决此事,谁知这人一听无情道后直接炸了,此刻见他越说越激动,场面越来越失控,眼看就要向什么奇怪的方向发展,他终于开口,“朋友。” 简清嵘正想要霸王硬上弓,忽然被这一句打得猝不及防,“什么?” 近距离对上化神期强者勃怒的威压,东方斐却极为坦然从容,“我说朋友。想要陪在你身边,为你做着做那,难道不是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么?”反正他是这么理解的。 简清嵘气笑了,“朋友?那你为何总是含情脉脉看着我?” “你看错了,我那只是仰慕的目光而已。”东方斐面不改色圆谎,“你我同龄,你已臻化神,同辈无出其右,我看向你的目光自然充满对强者的仰慕。”心中暗骂花不翡这个花痴小后辈,真能给自己惹麻烦。 “……我不信。就算我会错了意,你也有义务陪我一同错下去。”简清嵘根本不信他的鬼话,越逼越近,“思白,听话,同我结缘。”他有的是实力,软的不行,便可以来硬的。 反正以花不翡现在的功力,根本反抗不了他。 东方斐愣是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后辈逼婚,又觉得荒唐又想笑,但他此刻若是真笑出来,眼前这人能直接拉着他同归于尽。 叹了口气,“简庄主,你真喜欢我?” “自然。” “倘若你真喜欢我,便应当知道,修无情道之人只可到大乘期方可结缘,前期一旦结契,修为尽毁。”东方斐冷静地道,随后一笑,“你此刻逼我,是想毁了我么?” 简清嵘被他笑得心中一软,微微愣住。 无情道修炼条件苛刻,所以这世间几乎很少有人修炼此道,关于此种修炼方式的介绍也极少,因此简清嵘确实不确定强行结缘会不会毁了花不翡。 东方斐趁机稍微拉开了些距离,“不如我们给彼此一段时间,以朋友之道相处,之后再看情况如何?”袖中手指微动,弹出一缕淡色粉末。 简清嵘满脸郁色地看着他,大乘期再结缘?分明是推托之词! 自从扶苍仙尊和无妄魔祖双双陨落后,千年来,无一人成功突破大乘期,无数修真者在突破时直接炸成了烟花泽被苍生,他的父亲就是这样死的。 花不翡哪来的自信突破大乘?而且他现在才元婴,离着大乘期怎么也要几百年甚至千年的时间,难道让他简清嵘等他将近千年的时间? 简清嵘再度按住东方斐的手腕,将人往柱子上压,神情温和,力气却极大,“阿翡,事到如今你依旧在骗我,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么?这不过是你的缓兵之计吧?可惜,你遇上的是我。” 东方斐后背撞得有些发疼,微微皱了皱眉,“你凑我这么近做什么?”结缘是两个人手牵手对天起誓,现在这简清嵘怎么一个劲儿地想把他往柱子上压。 简清嵘这次是真的笑了,他没想到花不翡在这方面意外的天真。 看着眼前人淡红的薄唇,他的心跳一阵阵加速,就在他想要一鼓作气吻下去的时候,忽然感觉全身一软,一丝力气都使不上来。 东方斐看准了时机,将人从自己身上踹了下去。 简清嵘全身软得像棉花,根本起不来,他也不愧是个人物,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你下毒?” 东方斐懒得与他废话,起身便想走,简清嵘又气又怒,情急之下手竟动了一动,他心中一喜,一边极力运功排毒,一边企图争取时间,“思白,是我鲁莽了,你不要生气……” 然而这青衫男子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唇角微勾,“简庄主,不必白费力气了,此毒一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 眼见他走出回廊,简清嵘冷笑一声,眸光阴沉,“我早已经在这里布置下了三层禁制,你真以为能跑出去?待我毒解之后定……”把人骗来之前他便打定主意了,要是和美结缘那便顺水推舟共赴巫山,若是花不斐不肯,那便霸王硬上弓。 因此他提前遣散了侍从,偷偷设下了结界与外隔绝,防得就是他逃跑。 话还没说完,就见东方斐凌空画了一个繁复的符号,往那结界上一拍,“啪”地一声,结界应声碎裂。 简清嵘:“……?!” 东方斐飘然离去,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花不翡,你便这般不愿与我在一起?”简清嵘向着那个清雅无双的背影喊道,语气中满是挫败与暴怒。 那背影微微一顿,终于回身看了他一眼,眸色淡得薄凉,“我没有取你的性命便已经足够仁慈。还望简庄主日后自重。” 简清嵘握紧了手指,心中明明又怒又气,偏偏还有一抹隐秘的欣赏。 临危不惧,淡然从容,不为情所困,洒脱得要命。 这样的人,让他怎能不心动? 他握紧了手指,心中落下了一颗妖异的种子,以迅猛可怕的速度迅速生根发芽…… 玩弄了本庄主的感情,便不要想着全身而退。 …… 东方斐一路破了三重结界,终于从那个粉色气息满溢的地方走了出来,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心情不怎么美妙。 本来以为是什么天大的隐秘事情,结果被表白被逼婚,还莫名其妙凑这么近,让他杀心顿起。 若是放在以前,胆敢离他如此近的人一定会被他拍成星星,但是这简清嵘好歹是凤霄山庄的庄主,他若是把这人杀了,日后自己定然会被修真界联合追杀到死。 青苍派现在过于孱弱,不宜树敌。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繁星满天,已经到了深夜时分。 周围的景色也有些陌生,似乎不是恒霜仙山内,应该是山脚下的一处城池。 居然和那人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有这时间还不如和徒弟们探讨明日战术。东方斐有些懊恼,向着恒霜仙山飞去。 到了门口,亮了身份牌,守门弟子才满脸不情愿地放他进去。 他一进山门,便听见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串清脆铃声,声音空灵却急促,随后漫山遍野的风铃此起彼伏地响起,如同催命一般。 东方斐一怔,探魔铃? 魔修身上皆有魔气,探魔铃这种法器遇魔气便无风自响,实乃仙门警戒之法宝。 而现在,恒霜仙山的探魔铃响了,还响得如此撕心裂肺……难道有大魔混进来了? 天霜门的弟子瞬间警戒,一个对另一个说,“有魔气!是客舍的方向,快禀报长老!” 东方斐心也提了起来,胆敢在折枝会混进恒霜仙山的大魔,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他的三个弟子可都还在客舍里! 身形一起,向着梅舍而去。 路上他看到无数弟子兵荒马乱地跑出来,有的大概是睡到一半被拽起来,衣服穿得乱七八糟,提着剑茫然四顾,一看就没睡醒正懵着。 火把如游龙般点亮了恒霜仙山,就在此时,一束烟花忽然嗖地一声上天,在半空中炸开,照亮了半边夜空。 一道威严的声音自四面八方响起—— “进入紧急戒备状态,各掌门看好门内弟子,天霜门弟子集合!” “进入紧急戒备状态,各掌门看好门内弟子,天霜门弟子集合!” “进入紧急戒备状态,各掌门看好门内弟子,天霜门弟子集合!” 声音不大,却宛如晨钟暮鼓令人心头一震,刹那间传遍了整个恒霜仙山。所有人都听到了这番话,神色如临大敌。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天霜弟子甲。 “是天霜门的御魔司长老的声音!这位长老可是很少出面啊!天啊难道是大魔混进来了?” “大魔?不会是……是那个雪,雪桑魔头吧……” “闭上那张乌鸦嘴!快去集合!晚了小心刑罚司的长老剥了你的皮!”天霜弟子乙。 东方斐传音符一闪一闪亮起,接起,便听青敖的声音在一片疯狂的响铃中有些模糊不清,”师父!天霜门的探魔铃响了!你在哪儿呀!” “为师很快就到。青悟与雪沉呢?” “青悟小和尚睡得跟头猪一样推都推不醒,生像是没魂了一样,师兄刚刚还在,现在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他好像是去找您了,弟子都说了这个时候不要乱跑,但他就是不听。”青敖絮絮叨叨地抱怨。 东方斐心中一沉,速度提到了极致,如一道青色的闪电般向着山上奔去。 就在路过一片桃花林的时候,前方树后忽然闪出一个黑衣少年来,向着他猛然扑了过来,“师父!” 东方斐见到前方有人扑来下意识地想要拍开,好在他及时看清了那人是自己的弟子北雪沉,这才收住了掌势,然而他奔袭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刹车,他面色一变,“让开!” 北雪沉却像是没听到,如同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激动地扑上来! “砰!” 两人撞在了一起。 东方斐只感觉被一座泰山撞倒后狠狠拍倒在地上,砸得他差点吐血,眼前一阵阵发黑,半天没回过神来。 等他反应过来,看清眼前放大的一张俊脸后,脸都绿了。 北雪沉似乎也已经撞懵了,压在了他的身上半天起不来,眼睛闭着,手无意识地撑在他身上,唇好巧不巧正贴在他的唇上,有血腥气在唇齿间萦绕,不知道是谁的唇被咬破了。 混账!孽徒! 东方斐血压瞬间飙高,一掌就将北雪沉拍了下去,“滚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斐:本尊逃过了后辈的逼婚,却没逃过孽徒的惊天一撞吻。 北雪沉(无辜)“师父我不是故意的……”才怪。 所以小雪沉为什么要故意撞师父呢? 前排掉落50个红包 没有下次(红包) 这时北雪沉的意识似乎也回来了,借他这一掌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桃花眼中似也有愕然茫然之意,“师,师父?” 师父个屁! 东方斐起身,面色冷得如同三□□雪,他十万个没想到有朝一日被徒弟压倒了,还咬破了,虽然这个徒弟看起来不是故意的。 还没等他发怒,北雪沉眼睛一亮,忽然扑了上来,“师父,徒儿终于找到你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您!你出去了一整天,我怎么都联系不上您,刚刚探魔铃还响了,徒儿生怕您遭遇了什么不测……” 俨然一副十分担心师父的乖徒弟样子。 东方斐险些再度被他扑倒,正想要将人轰开,听到他后面的话一顿,忽然有些下不去重手。 于是他改轰为将人拂开,面色依旧十分不好看,“刚刚不是让你闪开?”这混账反而扑了上来,将他撞得七晕八素。 北雪沉一脸无辜,“师父您说这话了?弟子方才太激动了没听到……” 其实他是故意的,瞄准了撞的。若不把东方斐撞昏,恐怕就会被他察觉到自己身上已然压不住的魔气。 只不过他当时只打算撞进他怀中,压制一下魔气,却没想到出现了点偏差,直接将人压倒在地不说,还亲了一口。 眼下魔气倒是被压制住了,但是眼前这个师父看起来已经要气懵了。 其实他自己也很吃亏的,他是一个有洁癖的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吻上这人的时候,心中并没有厌恶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莫名冲动,想要加深这个吻。 北雪沉摸了摸鼻子,自己绝不是什么见色起意之人,但为什么对这个人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他眸中闪过一抹思索。 东方斐站起身来,拭去唇边的血,面色微冷,“若敢有下次,为师一定会亲自废了你。” 北雪沉敛去眸中笑意,乖乖垂眸答了一句,“是。” 下次?谁废谁还不一定呢我的小师父。 …… 东方斐带着北雪沉回到了梅舍之中。 隔着大老远,他就看到梅舍的雪地里围了一大群人,远远似乎在看什么,各个神色紧张如临大敌,法宝仙器浮在半空中。 青敖也拖着青悟小和尚跑了出来,在人群的外围探头探脑踮着脚看。 中间有什么东西? “都搁这里瞅啥呢?小和尚你把我托起来,我看不见。”青敖人小个矮,只能看见一双双的腿,急得在外面跳脚。 东方斐一来就看见了自家八徒弟骑在七徒弟身上,如同大乌龟驮着小乌龟,一齐抻着脖子强势围观。 他额角猛地跳了一跳,上前把青敖扯下来,一人一扇子,“都给我站好!” 青敖被拍得一激灵,刚想要发怒却听出了来者的声音,于是转怒为喜,回头一脸惊喜,“师父!您终于回来啦!” 看到东方斐后,他又一愣,“师父,你嘴怎么破了,被谁咬了一口?”想到了什么,忽然一跺脚,“是不是那个简清嵘!我就说他鬼鬼祟祟地来约你出去肯定不怀好心!” 青敖一句话直接踩了他两个痛脚,先被简清嵘逼婚,后被北雪沉压倒。 周围人本来都在忧心忡忡地看着中间,忽然听见这么劲爆的八卦,好几个没忍住转过头来,都在看东方斐的唇。 东方斐恨不得封上他那张童言无忌的嘴。 一扇子敲到他的大头上,“乱造自己师父的谣?回去把慎言录给我抄五十遍!” 青敖捂住嘴,脸绿了。 北雪沉莫名想笑,然而还没来得及收住笑意,却正好被东方斐看到,火腾地一下又烧了起来,“你也是,行止经,抄五十遍!” 北雪沉:“……” 青悟缩着脖子低着头,当自己是空气。 教训完了徒弟,东方斐心头的怒火终于消了一些,将目光转到中间。 最中央是一棵小树苗。不同于其他的枯树,这棵树上挂满了雪花,每片雪花皆是六瓣,晶莹锋利美得如梦似幻,边缘带了些许淡粉,如同要沁出血来一样。 一棵人为装点的雪花树,偏偏散发着强烈到不可忽视的魔气。 有微风吹拂,一片雪花飘飘扬扬地自枯树上落了下来,向一个少年飘去,那少年似是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接,他旁边的年长者却面色一变, “别碰!”一道劲风弹了过去,雪花被吹开。 不远处一只雪兔恰好路过,那片雪花刚好落在它的背上。 只听雪兔吱地一声惨叫,那雪花像是活了一般,深深扎进它体内,旋转游走一圈,刚刚还鲜活的兔子眨眼间变成了一副兔骨,皮肉散在旁边。 而那雪花也似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染成了血红色,融化后自兔骨跌落,如同一朵盛开的血花。 !!! 残忍血腥到了极点。 青敖扯住了东方斐的袍子,小脸有些发白,“师,师父,这不是……”君好逑的血腥回忆再度涌上心头。 东方斐面色也凝重了起来。 而看到那兔尸体的一刻,众人的面色瞬间变得铁青。 刚刚还想接雪花的少年瞬间呆住,寒毛炸起,声音都带了哭腔,“师……师兄,这……”与惨死擦肩而过令他险些崩溃。 果然是骷髅雪! 能将纯洁的雪花变成血腥残暴的杀器的,这世间只有一个—— 魔君叶云桑。 无数修真者就感觉后脖颈发凉,捏紧了手中的法器,惊疑不定。那个魔头果然来过了!还留下了一树这么危险的杀器!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下战书吗? 而就在此时,自天边飞来了四名男女,各个身穿天霜门长老袍,腰间系着红色宫羽,显示其尊贵的身份,是仅次于掌门的存在,掌管天霜门大小事务。 是天霜门的四长老,哪一位单独拎出来都是令修真界抖一抖的人物,此刻四大长老都聚全了,可见天霜门对此有多重视谨慎。 人群不由得让出一片中央的空地来,四位长老看了那树苗一眼,面色瞬间极为难看。 他们四人也不多言,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出手,一道淡色结界将那挂满了骷髅雪的枯树整个封在里面,掐诀念咒,随后手一翻,四道火龙就向着中心而去。 是三昧真火。 枯树在烈烈火光中肆意燃烧,挂在枝丫上的骷髅雪一点一点融化……化作一团紫色的魔气。 约莫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那一树杀器才彻底被融化完,浓郁的紫色魔气渐渐消散。 做完了这一切,不远处一道白影翩然而至,降临时的风姿宛如活佛现世,自带光芒闪烁。 周围弟子又是一行礼,“白霜仙尊!” 一个长老向他禀报。“仙尊,已探查完毕,魔气之源便是这株骷髅雪树,我已经查看过四处,并无叶云桑的踪影。” 步云霜点点头,“魔头狡猾,不可掉以轻心。命所有弟子取寻魔仪彻夜巡山,一旦发现有异象立马禀报本尊!” 众弟子:“是!” 步云霜看了在场的其他门派的弟子与掌门,眼中闪过一抹不耐,却很快被慈悲之意代替,”诸位受惊了,莫怕,本尊现在便张开天罡神佑阵,那魔头不会再有机会闯进来了。” 众修真者松了一口气,“仙尊英明!” 这天罡神佑阵是白霜仙尊的成名绝技,是他专门研制用以对付魔族的一大法阵,复杂精奥到了极点,堪称当世最强的守护结界,三千魔兵来了都要砸一天才能砸出裂纹来。 前些年修真界被逼得节节败退,就要被魔界杀进来的时候,是白霜仙尊在关键时刻使用了这个阵法,保下了所有人的性命。 而自那之后,白霜仙尊的威望与地位压过了已陨落的扶苍仙尊,如山呼海啸般上涨,各地开始砸旧庙立新庙,为他兴修大大小小的祠堂,众人将他当做修真界的新的守护神,所过之处万人参拜。 此刻,步云霜飘飘飞到半空中,张开一方巨型淡金色的结界,给整个恒霜仙山都加了个罩子。 金光闪现,整个场面如神迹,下方的各门各派的弟子眼中都浮现崇拜之意。 “太厉害了,白霜仙尊这个阵法好厉害好复杂!” “这样一来,那个魔头就不能进来了吧?咱们安全了。” “这个阵法能维持多久呀?为什么咱们修真界不能一直开着这个阵?那样魔界不就永远打不进来了?” “笨,这阵法每次使用都会耗费大量的灵力,平常一直开着你是想要让白霜仙尊灵竭而亡吗?关键时刻应应急就好,若累死了白霜仙尊,以后谁来庇护我们?” 东方斐抬头看着那方淡金色的结界,唇角抽了抽。 真眼熟啊。 这是他前世大战前研制的阵法,因为还有漏洞所以一直没有对外公布,本来想着等战后回来完善一下,没想到被步云霜捡了个便宜偷走了,还厚颜无耻地说自行研制的。 偷就偷吧,你好歹也动动脑子把为师前世没补上的漏洞补上啊。 东方斐看着结界某处的薄弱处,颇为无语。 这么大个漏洞等着为师气活了来给你补呢? 作者有话要说:  扶苍仙尊表示心累。 半夜侵袭(红包) 北雪沉看着天空中那个淡金色的结界,眸光微凉。 这个结界他不陌生。 这些年来魔界与修真界连年打了不知道多少场,修真界每次都是气势汹汹来讨伐,赢了便攻城略地,输了便集体掏出这个巨大的黄金王八壳给自己套上。 当年他第一次见到这个阵法的时候心中也有些惊讶,复杂玄妙程度令他也谨慎许多,若是自己前世说不定能破开,但是变成叶云桑后功力照着前世远了一大截,自然拿这个黄金王八壳没有办法。 于是退兵而去,没把修真界斩草除根,谁知自此之后这些人就猖狂了起来,天天来骚扰魔界。 他有一堆焦头烂额的事务要忙,一般懒得跟他们计较,有一次实在心烦了,便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耗费了无数心血终于撬开了这个王八壳,给壳里目瞪口呆的小后辈结结实实下了一场骷髅雪,贴心地送他们去见列祖列宗。 但他自己也元气大伤,修养了好久才缓过来。 不过从此之后,修真界轻易不敢来直接挑衅,改为天天默默祈祷魔头一日会被雷劈死。 可惜他始终活蹦乱跳,修真界却接连炸了四五个修真者,变成了烟花泽被苍生。 周围的修真者明显还没缓过神来,警惕地看着周围。 北雪沉笑了笑,眸中划过一抹恶趣味。不知他们若是知道所有人千防万防的魔头正站在身边和他们一起看结界时,会有什么反应呢? “走了。”东方斐转身向着四十四号院而去。 青敖青悟跟了上去,“师父,咱们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单独行动比较好吧?万一那个大魔头还没走呢?我看其他门派都自发地抱团聚集在了一起……唔,要不咱们在院门口设个结界?” “不必,今夜好好休息,准备明日的赛事。”东方斐言简意赅。 北雪沉有点好奇了,上前一步,十分担心地问道,“师父,你不怕那个魔头半夜侵袭吗?” 东方斐头也没回,看上去懒得回答这个问题。 北雪沉眸中划过一抹玩味,他很清楚自己名字在修真界的震慑力,不仅止小儿夜啼,更是令人闻风丧胆听之色变,很多人见到他都吓得魂飞魄散。 没想到这个小师父似乎并不怕他,还有心思惦记明日的比赛? 不知道自己若是半夜真以原身的形态摸去他床边的话他还会不会这么淡定?还是说他有什么对付自己的方法? 北雪沉摸着下巴,看上去有点心动。 …… 半夜的时候,忽然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所有门派都跟炸了窝似的跳了起来,有个小弟子嗷地一嗓子,“下雪了!魔头又杀回来了!” 北雪沉被外面乱哄哄的动静吵醒,刚好听见这么一句,差点笑出来。 天地良心,他今天忙了一整天,可没空给他们下雪玩。 推开窗一看,就见很多门派张开了结界将那些雪隔绝在外,各个神情凝重紧张,生怕雪落在自己身上。过了许久,才有人皱眉道:“这……好像就是普通的雪。” 有人大着胆子用剑接了一片雪花。 那雪轻飘飘落下,而后被剑刃斩成了几片,落在雪地上无声无息地融化了。 “娘希匹,你个小崽子乱喊什么!这他娘的就是最普通的雪!”暴脾气掌门发火。 “可是师父,现在是春天啊,怎么下起这么大的雪……” “你他娘的看看咱们现在在哪儿!恒霜仙山这么高下个大雪怎么了!常识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暴脾气掌门刚睡着就被吵醒,暴跳如雷。 “……” 一片喧闹中,北雪沉意兴阑珊地关上了窗户。 他一向浅眠,被吵醒了基本上就睡不着了,那做点什么好呢? 他记得自己前世的尾巴被花不翡捡到了,一点也不珍重地随手就扔进了储物空间里…… 北雪沉眯了眯眸子。 …… 东方斐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去一座山中采药,半路捡到一只被揍得气息奄奄的狐狸,他看到那狐狸长得好看,便顺手救了,还治好了它的伤。 谁知那狐狸从此就赖上他了,走到哪狐狸跟到哪儿,偏偏那狐狸不知吃了什么个头越长越大,最后跟小山一般大小,东方斐觉得这狐狸看来是彻底好了,就打算离开这座山。 谁知这个时候狐狸不乐意了,向他猛然扑了过来,死活不放他走,九条长长的尾巴在月光下一晃直接遮了个暗无天日,魔气冲天而起。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惊觉对方是个九尾妖狐,于是一人一狐就打了起来,打得那叫一个暗无天日。 最后,他一个没防备,被狐狸按倒在地,佩剑落在了一旁。狐狸爪子踩在他的胸膛上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狐狸眼眸居然带了几分促狭笑意,似乎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那狐狸大概是因为自己不穿衣服,所以看别人穿衣服也不顺眼,于是故意地把他的袍子扯得一道一道的,期间还没控制住力道,在他皮肤上留下了淡淡的血痕。 东方斐第一次气炸了,白眼狼忘恩负义,他救了它的命,结果它却毁他道袍! 他正要发作,那狐狸忽然轻轻舔了一口他的耳垂,火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口吐人语—— “把你的储物空间打开……” ??? 东方斐有点懵,总感觉这台词似乎和记忆里有出入,这狐狸原来是想要劫财? “打开……” 有声音持续传来,略带了些许催眠与引导的意味,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服从他的命令。 不对劲,不是梦,是有人想要催眠他。 东方斐的意识在漩涡中一点点沦陷,眼睫微微颤抖,他能感觉到有人似乎在他身上细致地寻找些什么,在他的袖口,胸口处,肚腹处都拍了一拍。 那双手带着些许凉意,让他的身体颤了一颤。 是谁……东方斐想要醒过来,意识却像是被网在黑暗中,挣脱不开。 “你的储物空间的入口在哪里?”那声音问道。 有强烈的潜意识诱导他说出答案,他却死死地抿紧了唇,与那股力量做对抗。 “你不说,我便只能把你扒光了,一寸寸寻找了。”那声音带着恶劣的笑意,作势要解他的衣物。 东方斐抿唇不语,努力地想要醒过来,渐渐地,他能感觉到意识越来越清晰,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真切,可是眼前一片黑暗,身体动弹不得。 那人等了一等,见他不语,似乎耐心用尽了。 随后,他感觉自己被人拉起来,衣带被抽开,一片衣衫被挑起……那人居然真的在给他宽衣解带! 东方斐气怒交加,忽然猛地一咬舌尖,剧痛令他瞬间清醒,猛然睁开了眼睛。 一个人影坐在床侧,穿着一身雪衣,袖口处血红色的花纹在月下缓缓流动,说不出的森寒邪气,此时这人离他极近,面目在黑暗中模糊不真切,看上去十分的莫测。 !!!叶云桑! 东方斐心跳差点骤停。 叶云桑看上去也微微怔了一怔,似是没想到他居然能挣脱自己的梦魇术醒了过来。 东方斐就寝只穿了件薄薄的中衣,而此刻,那中衣的衣带已经被抽开,衣襟散乱,露出一痕瓷白如玉石般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偏偏他自己并没注意到,只是冷冷地瞧着他,清亮的眸子在月下格外真切,似带着寒意,整个人清冷又禁欲,偏偏衣衫凌乱,唇上有一点血,大概是刚刚把舌尖咬破了的缘故。 叶云桑眸光变得有些许幽深。 他刚刚给他脱的时候还没想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要找到他的储物空间。 此刻……他不由得多想了点别的东西。 按理说现在自己应该走了,毕竟现在暴露还太早,最好的方法是打晕他然后洗了他这段的记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点不想走。 他不动,东方斐也不敢动,脑海中疯狂转着脱身之策,两个人就这样诡异地在月下对视了起来。 雪夜间,月光朦胧迷幻,床上这人衣衫凌乱地看着他,薄唇紧抿,漂亮的脸蛋上没有太多情绪,只是眸中略带了些许疑惑与警惕……这幅神情让他莫名地感觉熟悉,当初有一个人,也是这样冰冷地看着他,哪怕是被强吻了也没有太多的情绪,最后与自己一同被封印…… 在那一瞬间,叶云桑这些年的修身养性骤然破功,一股强烈的冲动夹杂着暗黑的欲念席卷而来,想要将这人压倒,亲吻,彻底征服。 这股冲动来得猛烈且莫名其妙,让他自己都怔了一怔。 高手对决,最忌分神,东方斐抓住了叶云桑一瞬间的走神机会,手中有红光一闪,向着他的胸口便狠狠拍去! 叶云桑险些被他拍了个正着,幸而他多年的直觉令他堪堪避开,东方斐一击不中瞬身就想跑,谁知在发动术法的那一刻却被人扯住了手腕,重新扔回了床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叶云桑高大的身影便压了下来,冷笑一声,压制住他所有的反抗,干脆利落地吻了下来! 东方斐:“!!!” 作者有话要说:  叶云桑:我忍了,没忍住。 撩得魔君情难自已,修身养性破戒成就(叮,达成!) 本章前排掉落50个红包嗷! 感谢在2021-11-28 19:45:59~2021-11-30 15:4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与螺蛳粉再续前缘 2个;强迫症酸中毒、demete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三愿 6瓶;橙子程 4瓶;黑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揉碎成泥 起初只是浅尝辄止,叶云桑亲下去的那一刻便清醒了,但当看到身下人被强吻后气愤惊讶的眸子的时候,他忽然笑了,在月下莫名有几分黑暗森寒的感觉,“你这样看我只会让我更忍不住,可惜……” 东方斐虽然不知道他说的忍不住是什么意思,但凭直觉不是什么好的含义。 他眸中闪过一抹冷意,正要做什么的时候,叶云桑忽然出手,衣袖一拂,东方斐便感觉意识渐渐昏沉了下去…… 临昏迷前,他感觉身上一轻,叶云桑已然飘飘落在了一侧,玉箫在手中一转,一道白光便将东方斐笼罩,脑海中有什么东西渐渐地模糊,淡忘。 看着重新陷入沉睡的人,叶云桑眸色复杂,他在原地站了很久,似是想做什么,却又顿住。 最终转身离去。 半梦半醒间,东方斐似是听到了有人轻笑一声,似是在自嘲,又似笑他人,在无边雪夜中显得竟有些许寂寥。 ……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东方斐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先是被狐狸按住,然后狐狸变成了叶云桑的脸强吻了他。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东方斐将思绪拍散,走出门,就见庭院内站了一个黑衣少年,正在那里摇着扇子赏一棵光秃秃的枯树,看上去似乎有心事。 青敖与青悟在一旁也跟着看,仿佛那个枯树上开出来一朵并蒂莲。 倒没想到这三个徒弟醒得比他还早。 青敖揉着眼打了个哈欠,“师兄,你都瞅这棵树瞅了半个时辰了,你到底在看什么呀。” 北雪沉心情不佳,也懒得演阳光少年的戏了,懒声敷衍,“看花。” 青悟一声“阿弥陀佛”,而后若有所思,“莫非师兄在参禅?眼前这棵枯树上虽无花,但师兄心中有花,故满眼皆花?” 北雪沉看了青悟一眼,似是被他的话触动了几分。他摇了摇扇子,眸中闪过一抹思绪,“倒不至于满眼皆花,只是偶然看见这树上开了一朵花,眨眼间却又消失不见。” 青悟又是一句“阿弥陀佛”,随后认真道:“怕是师兄心中执念过深,错把虚妄当成真实。” 北雪沉眸中闪过一抹郁色。 青敖跟着参与话题,“小和尚我觉得你说的不对,那万一这棵树上真的曾经开了一朵真花呢?说不定这花害羞,不愿被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看见有人看自己就把自己藏起来了。” 东方斐倚在门侧静静地听着,倒是没想到几个徒弟忽然在这里探讨起了哲学问题。 这个时候倒是个传授他们虚实之相的好时候,若是领悟了这个法门,说不定未来突破的成功率更高一些。 因此东方斐悠然开口,“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 三个徒弟回首看了过来,东方斐一笑,一展扇子,轻轻摇了一摇,“徒弟们,这世间,本就是虚实相生,不必过于刨根问底。” 北雪沉目光微动。 青敖琢磨了半天,忽然恍然大悟状,一拍脑门:“我懂啦!师父的意思是,管他真花假花的,先采了再说!” 东方斐:“???”你懂了个棒槌! 北雪沉似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看了东方斐一眼,笑得格外明媚,“师弟说得极是。” …… 在前往门派广场的路上,北雪沉走在了后面,青敖越想刚才的对话越感觉有猫腻,于是低着头绷着小脸仔细琢磨。 青敖琢磨了半天,终于琢磨过味儿来了,眼睛一亮,而后贼兮兮地凑了过去,用小肩膀撞了一下北雪沉的腰,“师兄,你说的那真花儿,是不是你的心上人呀?你心悦她?” 北雪沉微愣,随后失笑,目光有些悠远寒凉,“不是心上人。” 青敖好奇,“不是吗?那你惦记那花干嘛?” 北雪沉看着东面的雪峰,笑得越发温柔怀念,似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那花开得太高太碍眼,很适合拽下来揉碎凌虐成泥,做成鲜花酱吞入腹中。” 青敖打了个寒颤,惊悚地看了北雪沉一眼。 北雪沉摇了摇扇子,笑得温文尔雅,“还有问题?” 青敖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没了没了。” 这个师兄对着师父笑得像个天使似的,转头就一脸温柔地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亲娘诶,好可怕的人类。 …… 第二日,天霜门,门派广场。 在场的所有掌门及弟子基本上都没睡好,他们昨夜枕戈待旦,警惕了一整晚,生怕叶云桑从哪儿蹦出来给他们下一场死亡雪花。 青敖青悟昨夜倒是害怕了,但是不知怎地一觉睡到天亮,猪都拱不醒,昏厥式睡眠。 东方斐看上去有些疲惫,大概是昨夜没休息好。 罪魁祸首北雪沉却又恢复了那副阳光无害的模样,见东方斐揉眉心,他主动凑上去,脸上写满了真诚的关心,“师父看上去面色有些差,昨夜没有休息好吗?要不徒儿给你揉一揉?” 东方斐瞥了他一眼,“无事。” 他潜意识总感觉这徒弟危险,但表面看却觉察不出什么,只觉得是个有些阳光有些懒散还有些小腹黑的少年。 算了,之后再试探。 折枝会的第二场大赛很中规中矩,唤名比武折枝,顾名思义就是打架—— 四十名晋级选手分别抽数字签,临近号码两两对决,赢了便晋级,输了便淘汰。就算是同门派的抽到了同门也照打不误,以这种方式选出前十名弟子,进行最终的蟾宫折桂巅峰赛。 在场四十名选手中,修为最高的是结丹中期,有六名。其次是结丹初期,有十四名。剩下的二十名都是筑基后期。 青敖抽签之前,狗狗祟祟地凑过来,想去扯东方斐的袖子,却被无情拂开,“何事?” “师父你就让我摸一下袖子,我来沾沾好运而已。”青敖急道,“我每次抽签都贼倒霉,这次我得转转运……万一抽到了高手我哭都没地哭去。” 前往抽签桶的时候,青敖嘴里一直嘀咕些什么“扶苍老祖宗保佑,赐我猪对手。”之类的词。 青悟抽到了十一号,北雪沉抽到了二十一号。 青敖觉得照这个趋势,自己说不定能抽到三十一号,于是放松了,最终手一抓,抓出一根刻了数字的玉简—— “壹号。” 青敖:“!!!”大爷的!他居然是第一个出场的! 他开始祈祷抽到贰号签的是个大笨蛋。 “贰号危随水。” 青敖的脸瞬间绿了,危随水在本届新人中排名第二十,在天霜门新人榜中排名第十名,马上就要从结丹初期突破到中期了。自己修为才筑基后期,跟人家打个屁! 东方斐也没想到青敖这手气如此离谱,上来就挑个了boss。 比赛一向是点到为止。可是刀剑无眼,每次折枝会都会有三四个死亡名额。 眼看青敖一脸生无可恋,他拍了拍他的头,表情有些凝重,“保住性命,万不可逞强,听我指挥。” “请前十号码的弟子两两上台对决。”主持长老威严道。 在场有五个比武台,“甲、乙、丙、丁、戊”五个台。五场战斗将会同时进行,其他弟子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一场围观,师父也可以在一旁指点。比武台周围都设了保护结界,因此里面就算打得死去活来都不会伤到围观群众。 青敖站上了甲字台,对面站着一身幽蓝法袍的危随水,许是见到自己的对手居然是个八九岁大小的小孩,危随水噗嗤一声笑了—— “一个小孩子来捣什么乱,罢了,你直接认输吧,我可不想落下欺负幼童的名号。” 青敖最讨厌被人说他小,“我只是看着小!我已经十五了!” “哦,原来是个侏儒,那我更没兴趣了。小侏儒,快滚下去吧。”危随水面容丑陋,此时见青敖生得精致可爱的像个娃娃,心中更为阴毒,嘴就更损了。 青敖本来还有些紧张害怕,此刻却全转化成了怒火,“闭嘴你个丑八怪!要打就打,搁这里废什么话!” 主持长老一喊开始,台上的诸人便瞬间打了起来。 众弟子对于青敖并不感兴趣,因此都去观战其他四个台,围在甲字台周围的只有小猫两三只。东方斐站在台下,静静地看着。 青敖被揍得十分的惨,尤其是屁股,被危随水连打带踹了好几脚。 周围偶有看过来的弟子见到这一幕哄然大笑,笑得青敖脸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危随水大概觉得赢一个小孩也胜之不武,所以只想速战速决,将他踢下台完事。 可是青敖虽然挨揍,但是他的身法极为灵活,好几次都快跌下台去了,他一个用力又站了回去,继续利用隐月步法跟个兔子似的在满场乱窜,抽冷子袭击一下。 危随水本来打算三招就把小孩踹下台去,没想到现在过了三十招了,青敖还在台上。 危随水终于不耐烦了,冷哼一声,“这是你自找的!” 手中捏了个落雷决,向着青敖就劈了过去!这要是劈实在了非死即残。 “乾位!”东方斐在关键时刻开口,青敖想也不想便向乾位躲去,堪堪避开了这要命的一击。 危随水一击不中更为烦躁,干脆不再保留,用上了十成的修为,手一挥,五道落雷齐下,向着青敖劈了下去! “危随水怎么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辣手!” “这五雷诀是用来诛妖的!怎么能拿来切磋?!他是想要杀了这个小孩吗!” 青敖在东方斐的指点下躲过了前四道,然而反应最终慢了一步,被最后一道击中,身体像个断了的风筝一样向旁侧飞去,狠狠地撞在柱子上,猛然喷出一口血,不动了。 危随水一出手也后悔了,但是也来不及了,此刻见青敖不动了,他心里也有点发毛。 不会真的给弄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青敖:幼龙不发威你当我泥鳅呢?! 明日18:00继续。 感谢在2021-11-30 15:44:25~2021-12-01 16:3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南饮茶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饮茶 3个;45622975、三月新、账号已删除、高雅、与螺蛳粉再续前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雪 10瓶;南饮茶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