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跪求别来感化她[快穿]》 情毒(1) 修 星河礁夜,晚风不绝,如人躯干般的秃树高低摇晃着。诡秘的夏夜里,唯有那座不起眼的破茅屋安然兀立于狂风中。 风呜咽着犹如困兽,颓然的架势似要消磨掉世间一切。 茅屋内,是隔绝于世截然不同的静。一浅缥色丝裙的女子立于窗前,双眸虚虚地凝着外面的一隅,仿似那里承载着什么稀世珍宝。 她伫立了良久,身后细碎的呻.吟.声逐渐变大,细软娇娜的呢喃也悠悠然传进她的耳朵里。 花颜猝然狠狠闭上眼睛,她紧抿嘴转身看着身后横卧在床榻上的人。 白衣半褪,似雪玉肌隐隐透着娇粉,美人羸弱的身姿紧紧蜷缩,平日里清冷矜贵的面容上浮现出勾人的娇妩和媚色。就这样的景儿,观者无一不想将她拥入怀中细细抚慰。 抚慰是不可能的。 瞧见这人这般美色,花颜陷入思索。 她穿了,穿成了万人迷文里的偏执大反派。 花颜明明是堰朝圣女,却因爱而不得堕入魔道。 反派曰天曰地,偏执阴鹜却也恣意霸气,偏偏留万人迷受一指柔情,为她上刀山下火海,最终也是为了她魂飞魄散。 在这个世界里,万人迷受叫倾姬,是她的师叔。 反派爱倾姬爱到了骨子里,有着病态的执念。就好比现在,反派偷偷给倾姬下了情药,还在茅屋里设了限制。 原剧情中。 【花颜深邃的眼中露出痴恋和疯狂,她细细地亲吻着身下的人,描摹着她的轮廓,纤手解开了半褪的白衣......】 不行。 这不可以有。 一想到未来自己要被正攻碾压践踏,还要为了倾姬魂飞魄散她就胃疼。 她一定要离万人迷远远的。 情不自禁地后退到门口用力踹了几脚后,她有些欲哭无泪。 这禁制,怎么解开? 若是她没有记错剧情,门派的弟子们发现倾姬失踪后便会查到这间小茅屋。原文中反派察觉到来人便抱着倾姬去了另一处地方逍遥。 【花颜将手指放到倾姬的嘴中,她有些怜爱地俯在倾姬的耳边,状似无奈:“师叔,怎么办呢?他们要进来了。” 倾姬的双眸有些迷离,津了泪珠的招子惑人心神,她咬紧牙关强逼出几抹清醒:“别、别。” 花颜笑得邪气,紧紧贴在倾姬额前低语:“求我。” 倾姬眼瞳一转,汇着□□的眸子因着清醒而多了几分嫌恶不耻和憎恨。她的指尖用力捏着花颜的脖颈,滴滴血珠从颈上的口子中流下。花颜仿若没有察觉一般,仍百无聊赖地注视着她。 来人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近了,又近了。 倾姬终是妥协,她撇过头不去瞧她:“求你……”】 这剧情让她头皮发麻,她真的很想把万人迷受扔出去,或者把自己扔出去。 可是如今她连门都打不开。 就在花颜有些着急的当口,蜷缩在床榻上的倾姬虚虚地掩着堪能蔽体的衣衫,“扑通!”一声从榻上滚了下来。 花颜连忙又移到墙边,因着动作过急还被自己的裙摆绊了一跤。 万人迷受可不会轻易没命,但她不一定。 “唔.....” 因着痛楚和沸腾的妄.念,倾姬平日里冷冰冰的调子变得有些喑哑,杂糅着隐忍和迫人的色气。 听到那人的喘息和呼唤,花颜有被吓到,身体猛地一抖。她双手抵在背后的墙上,真真是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师、师叔,你放心!我花颜绝不玷污你的节操。” 倒在地上的人浑身发抖,燥热难耐地发出细碎的呜咽。那双睥睨出尘的眸子变得迷离起来,宛如神袛般漠然窥探人间烟火的姿态也被暧.昧撕碎,袒露出最诱人的嫣红腮香。看了直叫人热气上头。 “帮....帮我。” 花颜也想哭 ,她猛地背过身不去看眼前的软香玉体。 她真的帮不了! 不知道正攻会不会挖了她的眼睛,她这双眼睛见识到了太多...... 于是,她连忙从荷包里掏出了一把随身小匕首,重重扔到倾姬面前。 “我听说可以用痛楚暂时压制这情毒.....” “师叔,为了你的清白,不若就忍一下。” 她和声细语间带着对倾姬的敬重和担忧,状似正人君子一般为倾姬的清白忧虑。实则双眼止不住地往外瞟去。 怎么还不来人? 倾姬低低哼语了几句,貌似是听懂了花颜的话,轻轻应了句:“好.....” 花颜颇为感动,万人迷受果然身心都是正牌攻的,为了守住节操自己捅自己算什么? 毕竟她不是真反派对倾姬不存在世俗的欲望。而倾姬也是心系正牌攻,为她守身如玉。 如此看来,她们俩个人是必然不会搞出什么来的。而今,便是等着门派弟子找上来即可了。 于是,她堪堪放松下心神 ,懒懒地倚在墙角。只是眼睛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倾姬,警惕地提防着那人。 她瞧着倾姬有些费力地握住小匕首,而后身形有些晃悠的站起身。 自残,还需要站起来吗? 花颜有些疑惑地挑眉,或许是一种独特的自残方式也未可知。 而且想到万人迷受而今身娇体软能有几个攻击力?随即便又松懈下来。 倾姬要是敢过来,她就把她踹晕。 这般坚定的想着,她又打眼朝倾姬看去。那个地方竟然空空如也,她还未有什么心思便觉得风驰破空那瞬,一双手将她狠狠地扯了过去。 她的背部撞到了一片柔软又灼热坚定的所在,湿软的东西在她的脖颈处上下细细求索着。 花颜震惊于倾姬神出鬼没的步法,也只一瞬她便打消把万人迷受揍晕的想法。 照着般情形,她真的挺害怕被、用强。 “师叔!要冷静!” 话音还未落,花颜便惊觉小匕首在她的腰部流连着。 “师叔……” “嘶拉——” 布帛被短刃割裂开的声音陡然响起。衣带掉落。 花颜只觉得眼前一黑。 这匕首不是来干这事的! 察觉那人的手欲向下,她心神俱骇,猛然抓住倾姬的手。 “师叔!且再等等,亥宁他们想必也快找到了。”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那人闻言轻轻一顿。 花颜心头不免升起来一丝希冀。 这是,清醒了? “那快些......” 倾姬声音低沉,半身的力量压在花颜身上。 花颜有些愣住,眼中刚刚升起的希望小火苗被一把浇灭。 什么叫那快些? 不敢相信高岭之花竟说出这般放浪形骸的话。况且,还是对她这个反派说这话。 就在她呆愣思索之际,倾姬便挟着她的腰一转,花颜登时跨坐到她的腿上。那人掌着她的脸吻来,嘴里喃喃着: “延儿.....” 闻言,花颜立时从思索中回神。果不其然,倾姬认错人了。把她认成了主角攻陆稚延。 那这一切就合理了。 她捡起被倾姬扔到脚下的小匕首,犹豫一瞬后猛地刺入倾姬的肩头。 得罪了,为了你的清白,也为了在下的命! 而花颜刺的位置极险,既不伤筋骨也不损经脉。 然后趁机将倾姬送上来的俏颜压下,直到看着倾姬朦胧的双眼中透出清明,她才收回手。 怕仍在混沌中的倾姬听不到她的话,便凑近了一些:“师叔,你放心,我没……” “哐!——” 小茅屋的木门被人暴力踹飞,呼啸的狂风卷席着沙尘瞬间涌漫进逼仄的屋。 限制被破开了,两声惊呼在狂风的携带下钻入了花颜的耳朵。 “小师妹!?倾姬尊者!?” “师父!!” 以狂涛掀浪之势而来的狂风让花颜呼吸不畅,她费力地睁开眼顺着声音瞧去。 就这一眼,再结合她现在的姿势...... 娇小的姑娘坐在谪仙似的美人身上,俩人皆是衣衫散落,被压的那人更是媚眼如丝嘴中还不时喃吟几句娇娥。娇俏小娘正俯身在倾姬脖颈上,右手持着匕首,左手还紧紧捏着那人的衣襟。这幅景儿,莫说是旁人,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是在对倾姬用强。 花颜突然觉得自己要窒息。 来的过分凑巧了。 来人正是正牌攻陆稚延和炮灰攻亥宁。 陆稚延,倾姬唯一的徒弟,也是门派里数一数二的天才,痴恋倾姬。而她后期也黑化,触发了小黑屋囚禁等病娇一条龙。 亥宁,花颜的大师姐。 ...... 怎么想,她都觉得会有事。 “花、颜,你找死!” 陆稚延暴喝一句,系在发间的银垂丝帘如流光飞舞,一身红衣张扬似火热烈,如妖似魅的眼眸明亮如皎月,里面沁着晕不开的怒火。 花颜连忙起身,急急忙忙解释。 “陆师姐,我对倾姬师叔没有半点非分之想!我没唔......” 话还没说完,她便被陆稚延一掌打飞。 胸腔一阵剧痛,嘴里泛起腥甜,终是没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四肢像是被拆散,整个人如同被分解的布偶,提不起半分力气。 她咬紧牙关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无奈只能任意识沉沦。 有句话,她很想大声喊出来: 她真的,没有这种世俗的欲望啊! 情毒(2) 修 谷雨祭将至。 一夜别枝惊鹊后,圣女花颜的笑话传遍了整个堰都。 街头巷尾、市井瓦子里,百姓或口耳交接,或三五人扬声调侃。 ——圣女花颜不知羞耻痴缠倾姬师尊,用强未遂被掌门弃于后庙面壁思过。 而他们的指指点点中,都免不了看向堰都城外那个被乌云围拢着的山头。 “轰隆!” 乌泱泱的沉云掩着震天的雷响子,似是要碾着山门摧枯拉朽。 越过山门往深处去,激荡在空气中的凛冽与压迫更甚。明明是盛夏,却有着毛骨悚然的凉意。 当时是,便可见一座红墙青砖的巨大旧庙横卧其中,犹如苟延残喘迟暮将行的老者,留着最后可窥风采的一隅。 积寒涤清的大雨终是泼洒下来,碎石般大小的雨点边搅动起细细朦胧的雾,边砸落在地上、屋脊上还有....跪在庙前的人上。 她不吭不响,默默地静待在雨中。 不似表面上的平静,花颜的心中充满了担忧。 她惜命,刚被陆稚延打了一掌,虽然吃了灵药但身子骨还是孱弱。这般淋雨会不会招风寒?招了风寒之后吃什么灵药才能好的更快些呢? 就在她心思百转间,一道白光打在她的眼前。 庙里有人在传唤她。 她踉跄地站起身,跪得发麻的双腿有些微微发抖。 刚踏入庙宇内,肃穆之气卷携着杂陈温暖的香火味迎了花颜满面,让她不禁浑身打了个寒颤。 上首坐着五位长老,而正中居高处的红眉老者便是海门里的掌门人,绥炀尊者。 他见到花颜,气的胡子在空中无风而动。眼睛瞪圆,一阵冷哼,鼻翼外扩吞吐着白气。 这让花颜不自觉地想到了牛。但她可以理解,换作是其他人看到自己的徒弟被人压在身下欺辱还被捅了一刀都不会善罢甘休。况且,那人还是仙门的高岭之花。 她赶忙跪下: “弟子花颜见过掌门师祖。” 闻言,掌门又是重重的一句冷哼。 “花颜,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花颜有些许崩溃。 她到底该不该认错。如果认错,她必定要接受门罚;但如果不认错,等到倾姬醒来之后也会和掌门说清因果,到时她的谎言便不攻自破。 花颜猛地伏地,她似是痛心疾首又叹恨自己的鲁莽:“弟子知错,是弟子痴恋师叔,一时竟迷了心智使出了这等下作的招子。还请掌门师祖责罚。” 掌门拍桌而起,胡子像杂草一般向上乍起。 “孽徒花颜不知羞耻肖想尊上,罚戒鞭二百,守跪于后庙前以儆效尤。” 话音落地,诺大的庙宇中余音绕梁,带着让花颜胆颤的回响。 二百鞭? 她会死的吧? 花颜狠狠地闭上了眼睛,俯身恭敬地服软道:“弟子领命。” 在绥炀掌门的挥手示意下,她双手都在发抖,但仍是故作淡定地一步一步地走出庙门,跟着领路的人来到领刑的地牢。 不同于一般地牢的阴冷逼仄,海门里的地牢在长长的甬道之后,在甬道的尽头只有那一个暗室。 而最让花颜在意的,便是这地牢未免太不像地牢。 没有被关押的犯人,也没有各种各样的刑具。暗室内,也只有一张冷冰冰的石床而已,别无他物。 只见来了几个领命的弟子,那几人都是黑衣加身,看不见面容。 花颜不知怎的,莫名感到恐惧,她起身后退却没想到眼前逐渐模糊,脚步开始飘忽。眼前一黑,顿时不醒人事。 只是恍恍惚惚地挣扎间,一道道金色的光束如同蟒蛇一般将她紧紧缠住....... 不知过了多久,肃穆的庙宇内焚香燃燃袅袅间以至低端,堆积的香烬啪嗒啪嗒地不堪重负落进香炉中。 地上的蒲团上趴着一个姑娘,蜷缩在柔软之上的她悠悠转醒,烛光跳跃在她凌乱的发羽间,浅瞳里满是尚不清醒的茫然。 这里......是后庙,她又回来了。 她怎么回来的? 起身坐在蒲团上的姑娘想的出了神。 突然,她身体猛地一抖,极快地摸了摸自己的背后。 不疼。 她到底挨没挨戒鞭? 没能想出所以然,她索性便没再多想。 看着空无一人冷清的庙宇,一个念头自冒出开始便如决堤江水,再也止不住。 反正,她在海门里也并无挂念,何必继续呆在这里呢? 远离万人迷,远离原剧情。 这般想着,她利落地起身,转身推开大门。 星月坠空,碎光点缀的夜里,迷离的光景与隐着暗枭的可怖并存。 疏影浅光里,稀稀疏疏的树丛间,有个身影鬼鬼祟祟地前行。 偶尔被树枝刮拽下,她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道血痕。 那姑娘的衣衫上沾了污渍,眉宇里净是凝重,红唇紧抿着,圆滴滴的浅瞳如猫儿一般左右窥着,警惕的模样似是一惊便会跳起。 她不敢走大路,但怕被人逮到。 就这样走了许久,她终于摸索到了海门里的山门。衣衫都有些褴褛的姑娘如同见到什么宝贝一样眼睛放光,猛地就往那里冲了过去。 可是却不料,像是撞上了什么硬物一般又被弹了回来。 她摸爬滚打地又站起身,心情忐忑地摸了摸虚空处。 纵然目之所及空无一物,但手掌触碰处是坚硬的壁垒。她被乱枝刮出血的手掌在那处留下了极不明显的血痕,而后又渐渐淡去。 被设了禁制。 本以为即将要跑掉获得自由的花颜陡然泄了气。 就这样呆呆地站着,她真的很不甘心。 如果继续留在海门里的话,即使她不愿同倾姬纠缠,也不知道那些攻会不会放过她。 明明生机就在眼前,离她仅一步之遥。 夜幕空寂,凉风习习,呆站着的姑娘垂着头站在道口。 心思放空,大不了白天她再找机会逃跑便是了。 抬起头再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眼前的禁制,可就这一眼差点没把她吓到心梗。 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女人,苍白清秀的脸颊掩在一片黑气中。她也举起手放到禁制所设的壁垒上,微笑。 “啊!” 花颜登时如遭雷劈,虽然没看清那是个女人的面容,只匆匆一眼便吓得她飞快的拖着发软发抖的双腿往回跑。 她跑得磕磕绊绊,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对没能逃出海门里的遗憾减少了大半。 甚至暗暗窃喜幸好她今晚没逃出去,否则真要直面那‘女鬼’了。 而此时站在禁制外的‘女鬼’愉悦地笑出了声,黑气散去露出了她的容貌。 月光下,她一身灰衣,轻轻地点在刚刚花颜留下的血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将过,空际渐露初阳。 花颜精疲力竭地回到后庙,认命一般趴在蒲团上睡了过去。 在梦里,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大虫子,所有人都厌恶地看着她,要把她杀掉。 她逃啊逃,跑到了天涯海角,往下是一片虚无。她在想,她只是一只虫子,在浮力的托扶下应该不会被摔的很死吧? 于是,她奋力往下一跳。在坠身的那一刻,她听见有人在撕心裂肺的喊: “花颜!” ........ “花颜,醒醒。” “花颜,快醒来。” 在温柔的女声中,她渐渐转醒,压制住心里因梦而起的悲伤,看着眼前绿衣女子想了想。而后试探般道:“师父?” 素泠笑着点了点头,二话没说拎起花颜换洗一番后,带着她朝倾姬居室走去。 “倾姬身上的情毒绑了你的灵息,自然还需要你去为她解毒才是。而今已是第二天了,可不能再拖了。” 花颜跟在她的身后,不时瞥一眼身边的素泠,她的师父。 原剧情中,素泠是个修仙狂人,虽宠爱弟子,但也欠缺关照。平日里,不是在闭关便就是在闭关的路上,可以说是不问世事。 她止不住地想,若是在‘花颜’孑然无依入魔的当口,素泠拉她一把,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她并不知晓关于反派的一切,小说里的剧情也只是以倾姬的视角为中心展开叙述。但这并不妨碍她心疼反派,这种心疼无缘无溯,是一种怪异的感同身受。 就这样,她想的出神。素泠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到了,去帮倾姬解毒吧。” 花颜有些茫然:“师父,该怎么解?” 素泠眼神深邃,她点了点花颜的额角。 “自然是把绑着你灵息的情毒吸出来了。” 吸……出来? 花颜脸色抽动,笑得僵硬。 “怎么……吸出来?” 素泠被逗笑,笑得分外狡诈:“你自己创的毒能不知道?难不成你用眼睛吸出来?行了行了,这摆明就是让你占便宜。” 花颜一言难尽地低下头,她还真不知道……而且,这便宜她也真的不想占。 “快去。” 未及,她便被素泠扔进了倾姬的住所。 沉香萦绕木梁间,烟薰如缥缈的雾霭散在榻前。 花颜十分踌躇地坐在地上,不真切间又听到床榻上那人翻身难耐的痛苦声。 以及随着动作间响起的清脆的锁链碰撞声。 她手心出了汗,双腿都有些发软。 这种事儿,真不是她反派来干的。但她还是咬紧牙关,毕竟倾姬要真因情毒而死,约莫陆稚延要把她抽筋剥皮。 她战战兢兢地走上前,看了眼床榻上的人,然后又飞快转过身。 倾姬的面容像是氤氲在一副水墨画里。 半湿的长发贴在倾姬娇靥两侧,因躁动她的修长细黛微拢,眼角胜似桃绯,浸出的泪渍颇添凌乱□□之感。 更让人非礼勿视的,则是有几根玄铁链锁系在她的手腕,沿着玉藕般的手臂往上则有许多被抓挠出的伤痕。 应该是怕倾姬伤了自己,才使出的法子。 可也正是如此,倒叫人越发想要欺凌上去…… 情毒(3) 修 要命啊。 她亲与不亲,倾姬这般模样她都看去了。 她这双眼睛……还能要吧? 只不过这次,不是反派囚的…… 原剧情中。 【离开茅屋后,花颜将倾姬抱进了个密室中。她将早就备好的玄铁链系在清姬的手腕和脚踝上。 石床之上,她解开了自己的玄衣,将倾姬拥入怀中,俩人肌理密切相贴。纵使是这样一般动作,倾姬仍是燥出了眼泪低喘一声。花颜笑了起来,看着她妄图不满的模样: “师叔,你的情毒上绑了我的灵息,只能容我来解。” 倾姬气息不稳,冷语也显得暧昧:“你待如何?” 花颜歪头,澄澈的眸子显得天真可欺极了,她摸着自己的唇珠:“哝,你自己来取,解药。” 倾姬眼角本就染了脂粉似的红,这下气得她更是绯色袭双颊:“花颜,你不要太过分。” 花颜状似有些委屈地张了张嘴,但眸中笑意不减:“冤枉啊。啊对了,需要深吻才可……”】 真会玩。 花颜不禁感慨一通又细想了一番剧情,貌似真需要接吻才可以解除情毒。原剧情里,倾姬吻了上去,成功解了情毒。也正是因为这一吻,倾姬这般清高的女子恨上了花颜。众反派围剿花颜之时,她一剑刺穿花颜的心脏…… 花颜紧抿着唇,神色变换莫测,终是狠狠吐了一口气。 颇有股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姿态,她迈大步又走上前去。 “师叔,昨日一番所为花颜知错。今日要来为你除去情毒,多有冒犯,还请师叔不要怪罪。”至少,别一剑捅死她。 说完,她探出身靠近那人,双臂撑她的头两侧。 犹豫一瞬后,她闭上眼睛,飞快地贴上了那处温软。 心里疯狂地想:吸,赶紧给我吸出来! 犹如听从花颜的感召一般,一股灼热的灵息钻入她的身体。当时是,几许黑血从倾姬的鼻腔中涌出,她半睁着眸子,逐渐恢复清明。 按说见到倾姬清醒,花颜得灰溜溜地赶紧跑远才对。 而事实上,她也想跑远。却无奈身体像是被无数利刃刺穿一般,被狠狠地钉在了原地。她痛得冷汗直冒,汗津滴到身下的人脸上。 在花颜看不见的地方,阴冷又邪恶的黑雾腾腾地拢在她的身后,翻转,腾旋,又扭曲。 似是迫不及待地要将一切吞噬殆尽,要壮大力量撕碎万物。 “咔嚓!——” 倾姬手腕上的锁链应声而碎,她扯过撑在她身上的花颜,一手紧紧抱着她,一手使出了一个诀术将黑雾烧匿。 她侧头看着脸色苍白的人。 “静心。” 吐息之间的事儿,不过几瞬。 与此同时,海门里后庙内正商议事宜的绥炀掌门和素泠,陡然间皆迅速起身。 两人面色皆是化不开的凝重。 绥炀掌门也收起了平时老不正经的模样,飞身立于庙前,倒多了股出尘和正派。 “圣女觉醒了?” “尚未”素泠声音极小,像是要被风吹散。她不可思议地垂着眸子,刚刚那股气息…… “此次谷雨祭要好好操持。” “是。” 尚不知自己变化的花颜,安分地坐在桌前。 而醒来的倾姬也整理好衣衫,捏着一盏小茶盅坐在花颜对首。 香雾缭绕间,俱是静谧与说不出的尴尬。 一人身着白衣,墨发及地,没了燥意的倾姬又成了那个清冷矜贵的谪仙。明明是多情的桃花眼却呈着冷意。 而另一人穿的娇粉,发髻盘在顶上蓬松而稚气。眼睛是超出常人的深邃,大而圆;鼻尖翘而小,像极了宫廷间秘制的精致人偶。 俩人就这样坐着,谁也不出声。 花颜实在熬不住了,她觉得再坐下去她得被倾姬释放的冷气冻出病。 她干笑道:“师叔,是花颜不对。而今情毒已解,我也先行告辞了。日后,花颜定离师叔远远的,绝不纠缠你半分。” 说罢,她便掩住眼底的解脱,故做出痛心疾首、诚心悔改的样子决然离去。 还没等踏出门,便听倾姬开口道:“慢着。” 花颜顿住,脸上还没扬起的笑僵住。 “师叔?” 只见倾姬走近,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情毒尚存,还需再来一次。” 说着这番话,她的眼神里也没有半分别的波动。状似真的在诉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花颜有被惊到,她不自觉地跟着喃喃:“还,还需再来一次?” “嗯。” 倾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很淡定地点了点头。 “再来一次。” 她细细想了想,原剧情也是只亲一下。 黑血都流出来,灵息也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情毒该是解了才对。 花颜觉得万人迷病了,不然怎么主动想被反派折辱。 转念一想,或许这是对她的考验! 看看她是否诚心知错,不再纠缠。 想通之后,她看着倾姬连连挥手。 “师叔,此事着实不妥。以我观之,情毒已然除去,必定是无碍了。” 说完,她再没敢多逗留,直接朝倾姬淡笑示意后快步离去。 待出了倾姬的院落,她抚着心脏跑了起来,像极了身后跟着什么洪水猛兽。 情毒一事就此打住,之后要离万人迷受和正牌攻远远的才行 此后几日里,花颜皆是一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状态,窝在自己的院落里研究灵药。 反正她跑不出海门里。 灵药好啊,能治病能救命还能养身。 素泠师父得知之后,一番痛心疾首地戳了戳她的脑袋。 “你修的是蛊毒,是要杀人的,杀人的。” 对此话,花颜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虽然她是搞蛊毒的,但是万一她把自己给伤了无法医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在花颜安乐于一隅躺尸养老之际,又一件大事传遍了海门里。 ——蓬莱仙山小门主求亲不成,潜入厢房偷窥姑娘沐浴。 “真的啊?” “那可不?” “哪个姑娘这么倒霉被盯上了?” 花颜拿着一把瓜子在门口正偷听地兴起。像这种门派见闻,果然要在人民群众的话语中习得。 只听她院外路过那人轻轻叹气:“有着等魅力的姑娘还能有谁啊。” 花颜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无声张嘴说出了与门外那人相同的话。 “倾姬。” 院外人渐行渐远,而花颜憋笑憋出了眼泪。 不愧是万人迷受,她突然觉得陆稚延一定很累,每天要提防这么多情敌。 怀着这样的好心情,她哼着小曲儿练习了一遍毒术,顺便看了看灵药的图册。 快乐一直持续到陆稚延到来之前。 这人依旧是一身红衣,衬得玉颜媚肌堪与白雪争洁。一双妖媚上调的眼眸格外动人,仿佛潋滟流转里,西湖都是她眼波里的情儿。 陆稚延一脚踹开她的院门,笑得痞里痞气,阴阳怪气道:“花颜师妹,多日不见。那二百鞭抽到身上想必疼极了吧?” 花颜皮笑肉不笑,正牌攻果然来找事儿了吗? “陆师姐一试便知。” “我又不蠢,招这等闲祸做什么?” 陆稚延仍是笑着,慵懒地倚靠在墙边。 陆稚延在骂她蠢。 花颜拳头握了又握,要不是她打不过…… 还未等她有动作,陆稚延便将一张请帖扔到她的面前,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道缘大会请柬。 花颜怔愣在原地,看见这四个大字顿时觉得身心不适。拿着请帖的手,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道缘大会,多么熟悉的四个字。 她曾经把这段剧情刷了三四遍。 各路攻受纷纷出马,争风吃醋,争宠争眼熟。 简直就是万人迷的修罗场。 但对于而今成了反派的花颜来说,这已然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这个反派会在这里遇到此生的阴影。 ——魔修,池息。 虽然反派又狠又有病,有的时候也玩的很大很变态。但这和池息来说还不算什么。 那位臭名昭著的魔修有些很特殊的爱好。她喜欢追求刺激的欢爱,比如窒息,再比如恋尸癖。 并且,她还喜欢观察人们的一些特殊部位,并且痴迷于此。比如,脚;再比如,脊背。 而一向倒霉的反派也不知道是哪里吸引了这位变态魔修。竟被池息逮了机会掳去,各种花样的玩…… 【铁链刺入花颜的血肉,穿过她的肩胛骨将她钉在墙角。她紧咬住下唇,脸色苍白如纸,深邃的眼眸因为痛楚而浮现瞬间的迷离。 池息饶有兴趣地拦上她的腰脊,摸着那处因剧痛而受力紧缩肌肉鼓起的存在。 她的面容变得魇足,欲念让她的眼瞳变成全黑。然而不堪多时,她复而变得更加狰狞。喘着粗气狠狠咬着花颜被贯穿的肩胛骨。 “唔……” 花颜痛得浑身发抖,脖颈陡然伸展开,仰着头无力的靠在墙边。 池息粗暴地将她扯过来,撕开了她的衣衫在她的背后流连。 “啊,你真漂亮。” 渐渐从疼痛中缓过神的花颜静静地等待时机。 未及,她便借着铁链的力,狠狠捏住池息的颈部动脉。在池息的耳边低语,可却因着气力虚弱,倒别有股引惑的味道: “池息,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不料,池息只是愣了一瞬,而后大笑起来。她笑得放肆,眼神里满是疯狂和涌动的妄欲。她的身子在花颜手中渐渐放松,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你来。” 花颜双手用尽全力收紧,手下的人眼神渐渐迷离。不知是因为缺氧还是怎样,池息的脸色渐渐浮生起一片妩红,眼角也染上绯意。 “彭!” 池息突然发力,将花颜压倒在地。她的脸上竟然还带着仿似爱事之后的潮红,有些怜爱地将花颜的双脚抬到肩部。 “该我了。” ……】 花颜起皮疙瘩起了一身,这剧情是真的要玩死反派。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05 17:57:20~2021-10-06 10:5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看热闹的肥嘟嘟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灵泉(1) 修 她和倾姬她们不同,倾姬若是出事,一个排的人抢着去救。但她可没这等气运,原剧情中,反派便是被池息玩了一整夜只剩一口气。 她看着手中的请帖,没有半分犹豫地将其撕碎,然后踩了两脚。 她又赶紧不知做甚的噼里啪啦鼓捣一通,重新钻进舒服的被窝里躺下。 只不过还没躺多久,她院落的大门又被人踹开。 这门就是个摆设。 花颜有些颓然的起床,几息之后便被风风火火的大师姐亥宁拉了出去。 “师父老人家说你近来精神颓废、不思进取,让我来看看你。” “小师妹啊,天涯何处无芳花。没了这倾姬尊者,难不成你就不活了?” “我知道你是痴情,对倾姬还存着爱慕之意,不死心。但……” 花颜猛地一顿,连忙打断亥宁的话:“我对倾姬不死心?” 亥宁有些疑惑地看向她,思索一番后点了点头:“对啊,难不成不是?” 花颜干笑:“谁说的?” 亥宁指了指背后,又指了回来,绕了一圈。 “现在全堰都人都知道你爱而不得,求爱未成,便窝在房门之内要死要活,以泪洗面不敢示人。” 花颜被气笑了,谣言太可怕! “假的,假的!” 亥宁连忙敷衍:“好好好,假的假的假的。” 花颜一见她这副模样,便知她肯定是不信。本想理论几句,却陡然间听到了倾姬的声音。 她本能地跳进草丛里躲了起来。亥宁见状面色一言难尽,但还是在花颜焦急地示意下躲了过去。 树丛中,身着缥色衣衫的姑娘小心翼翼地蹲着,时不时探着头,树叶落在她的发髻上。而另一位姑娘直接四仰八叉地坐了下来,她透过树丛看了看不远处走来的两个人,又看了看身边略微有些猥琐探头的师妹。英气的眉宇不自觉拧了起来。 果然,小师妹她还是,贼心不死! ‘贼‘花颜悄咪咪地看着沿着石板道一路走来的两人。 石板道蜿蜒而来,白衣女子鸦羽般的墨发散在身侧,柔美的面容上是别致的清冷,细长的远黛下双眸似是山涧寒潭般深邃。就这样款款走来,更是将所有的颜色都比了下去,不是凡间的景儿。 而她的身后跟着个娇俏的姑娘,那姑娘一身黄衫,格外灵动。 孟颖儿大步跟着倾姬,急急忙忙地解释: “倾姬尊者,那天夜晚偷窥你洗澡的人真不是我。” 她的脸上透着娇粉,声音娇滴滴的,话里装满了委屈,听得让人只想哄哄她。 但奈何对面那人好像是块木头,只冷淡地回了句:“嗯。” “尊者,真的真的不是我,我只是恰好路过。偷窥你的是一个穿灰衣的人,不是我。” 只见倾姬眼睛不知瞥到了什么,深深看了看某一处草丛。眼中蕴着冷漠的冰层似是化开一般,带着缕缕的笑意。一度让孟颖儿看花了眼。 白衣女子停下脚步,一扫之前颇不在意的态度,认真且严肃地转身道:”我已知晓不是你干的,所以,不要再跟着我。“ 说完,便又悠然沿着石板道走远,留下不知所措的孟颖儿有些失落地离开。 蹲在草丛中的花颜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思索。 刚刚倾姬的那番话,怎么听着就像是怕被人误会,故意澄清似的。 果然是个冷漠的女人。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捏了捏有些蹲麻的双腿,看向亥宁想把她拉起来。 只是没想到亥宁瞧她的眼神着实骇人,竟让她有些心虚。 “那日偷窥人洗澡的……” 亥宁的话还未说完,花颜眼疾手快地举着手指起誓。 “不是我。若是我偷窥人家洗澡,我便不得好死。” 亥宁瞧着她分外严肃的模样,不置可否。转身拉着她朝着倾姬离去的方向走。 “大师姐,这是要去干什么?” 亥宁:“灵泉秘境又重新开启了。初期,咱们普通弟子可以免费去体验一次。” 花颜:“就是那可以泡药浴的灵泉?” “没错。” 接过亥宁给她的玉牌,挣开了她的手。 “大师姐,你先去吧,我改天再来。” 亥宁疑惑:“为何呀?” 花颜在心底细细盘算,但出口却是苦笑:“现在大家以为我是变态,我还是等人少些再来,免得惊扰到他们。” 亥宁挥手:“没事,有大师姐在……” 花颜执拗地看着她,明亮的圆眸闪着细碎的光,似是委屈得要落泪。 亥宁的话被噎住,到嘴的话生生转了个弯。 “那随你吧。” 告别了亥宁的花颜飞奔回自己的小院。她小心翼翼捧起一条莹白的小虫。 这是她炼制几天炼化的小药虫,可以吞吐药材中的灵息。 待到夜晚,她便要去灵泉,让小药虫吃饱。如若这小药虫当真炼成了,她便也不用太担心自己的小命将休。 午夜,万籁俱寂,唯有不知何处而起的风拽得枝叶窸窣作响。 远远看去,像是邪祟的狂舞,又像是树怪的躁动。 灵泉在后山深处,绕过后山大门便可见如仙境般被雾气缥缈笼罩的灵泉。 泉眼约十余,皆是散落在各处。许是新开放的缘故,这泉眼周边还有些许丛生的杂草。 花颜捏着玉牌缓步走进。寻了个异常偏僻的地界准备沐药浴。 她刚褪去外袍,便敏锐地听到有脚步声响起。 “哒……哒……哒……” 深夜才行事,或许和她一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她不想知道,但也不想傻乎乎地等在这里任人摆布。 快速躲藏进草丛,她放轻呼吸等待。 片刻后,随着一阵入浴的水流溅涌之声,还有细细如蚊的哀吟声钻进了花颜的耳朵。似是委屈,又似是羞忸不安。 “师父……” 花颜连忙捂住嘴巴,瞪大双眼。 这声音,是陆稚延。 怎么这么巧,被她给碰见了? 高远的皎月下,夜色状若滴入清水中晕开的墨。 不远处,白衣裹身的倾姬抱着有些虚弱的陆稚延,纤细的玉足未着丝布赤着走在石路上。 素日里一向冷酷妖邪的陆稚延,面容上是少有的脆弱。约莫是有些神智不清,她的双手无力地拢在倾姬的脖颈上,面容贴在倾姬的颈肩处,嘴里喃呢着不成句的词儿...... 倾姬姣颜仍是清冷,只是眉头紧皱,似是在心疼自己的徒弟?她快步将陆稚延放进一处药浴中。 犹豫片刻后,她也缓步踏进药浴,素手拉着陆稚延的红衣外袍。 浴池里的药液温热,蒸腾间与微凉的风交织凝出些许雾霭。 朦朦胧胧织绎地两位美人更加失真,是超过普尘凡人的缥缈梦幻。 倾姬将陆稚延的红袍脱下,手待抽离之际,被身前的人紧紧握住。 陆稚延堪堪半睁开眼,眉宇间浮生交错着一缕缕黑雾,她有些不安和羞忸地唤着:“师父……” 倾姬观之,应了应然后颇为无情地抽出手。“延儿,凝神。” 可陆稚延好像是被倾姬的冷漠激起,有些使小性子地用力扯过倾姬的手。 “师父。” 倾姬这次没有再抽出,不过眉头皱得更加厉害。她加重了语气:“灵儿,凝神。” 陆稚延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侧,似妖似魅勾人的眼眸满是无辜和期许。此时的陆稚延,像是入了什么梦魇。 “师父,你抱抱灵儿。” 边说着,她边往身前的人身上扑。胡乱扭动间露出了肩头翻涌着黑雾的伤口。 倾姬按住她的肩膀,双眼看着她额角不断浮现的黑雾。 “灵儿,别被魔气侵蚀。” 陆稚延抱不到倾姬,委屈地看着她。半睁着的眸子陡然间睁大,眼瞳渐渐地变得黝黑,且向外扩张着。 “师,师父,你不喜欢延儿吗?” “为什么?抱抱灵儿也不可以吗?” “为什么?师父……师父……” …… 陆稚延开始有些歇斯里底,她像是疯了一般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人。 师父,师父,师父…… 随着陆稚延的发疯,躲在不远处草丛里的花颜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开始直冒冷汗。 她的身体开始痉挛,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揪扯住。 哈……哈…… 喘不过气。 浑身像是被什么东西钉住,动不了,喊不了,连呼吸都……都困难了。 这种濒死的感觉很熟悉,和上次为倾姬解毒时的剧痛感一模一样。 她不想死,她要活着。 要活着。 花颜咬紧下唇,秉着这种信念,她竟真一点一点挪动身形向旁边爬。 唇瓣被咬开了口子,血顺着她的下颌线流下强撑出清醒。 倾姬带陆稚延来药浴,那药浴必定能镇住着邪性的病症。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她能感觉出来。 陆稚延身上,有和她同样的气息。 使出全身气力,花颜猛地单手一撑,身体沿着斜坡向下滚去。 不出意外,她应该会掉进浴池当中的。 稀碎的草石划破她的薄衫,她的脑袋被搅的越发昏昏沉沉。 没有预想中被池水包裹的窒息和失重感,而是被接入了温暖的怀里。 迷迷糊糊之间,有白色的灵息缠绕在她的身上,灼烧感瞬间将她席卷住。 片刻后,那人抱着她动了。 “哗——哗——” 水流的声音充斥着她的耳廓。天旋地转后,她被温柔的水流包裹,药草味即刻间涌进她的鼻腔。 不知过了多久,她费力睁开眼睛。缓过神来后,便察觉到背后格外柔软的触感。 抱着的那个人……是谁? 察觉到花颜的动静,那人开口:“还好吗?” 听着身后熟悉的声音,她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了一层不知名的愤怒。 明明倾姬救了她,为什么她会愤怒? 心头的戾气越来越重。 有些念头在不断地叫嚣着: 凭什么倾姬和陆稚延受万人敬重,而你却臭名昭彰? 凭什么所有顺遂都是她们的,而迎接你的只有泥泞。 就因为你是所谓的反派角色吗? 不公平,花颜,这不公平。 杀了倾姬,把她杀了就没人会危及你的生命了。 杀了她,杀了她,把她杀掉…… 花颜澄澈的眼瞳也开始变得幽深,她无意识转过身抚上倾姬的脖颈。 灵泉(2) 修 倾姬的衣裳也已经湿透了,纤长的睫毛敛着眼里的神色。她轻轻握住花颜的手腕,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直视她的眼睛。 “花颜,你甘心被操控吗?” 闻言,花颜因用力而变得狰狞的脸上露出了迷茫。 被操控? 对,有东西在教唆她。 她不能被操控。 用力甩了甩头后,她眼底的黝黑逐渐褪去。 清醒的花颜看着眼前的湿衣美人,陷入了沉默。 她不出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平日里就如同冰山一般的倾姬更是寡言寡语,她低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花颜有些头疼,她竟然和陆稚延身上有同样的气息。 那个气息,怕不就是原剧情中的魔息。 陆稚延的身份很特殊,原剧情中也是最终才解密。 她,其实是个半魔人。 一半人血,一半魔血。 若说,魔修是修炼魔息与魔息共存的话。那么,魔则是生来就有魔息,是魔息的支配者。 那反派,是不是就是因为这魔息才堕入魔道的呢? 【圣女殒落,堕入魔道的言论传遍了整个堰朝。 而海门里内,陆稚延端着今年的新茶走到倾姬身边。她心情貌似很好,分外难得地一直勾着嘴角。 “师父,听说花颜入了魔?” 倾姬浅啄了口茶水。 “对。” 陆稚延瞧着她平淡的模样,更加开心了。 “那之后可该如何是好?” “自然是绞杀殆尽,以绝后患。”】 她吐了口浊气,摸不透眼前这位的心思。 明明心怀天下铁面无情,可以淡漠地说出绞杀反派的话。 而如今,却又在探知出她有魔息之后还救她一命。 这是什么作风。 没想出什么名堂来,她索性先把疑惑搁置一边。 毕竟,倾姬的确救了她的命。 她游到了稍远的位置,展颜扬声道:“多谢小师叔救了花颜一命!近来,花颜研制了些灵药,改日便给师叔送去以表心意。” 倾姬看了看这浴池,又看了看花颜。张口欲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只吐出一个字: “好。” 花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手指立时顿住。她掩住异色向倾姬匆匆道别之后,转身离去。 而一直坐在药浴中的倾姬凝着她的背影,追了许久。 【她彻底忘了上一个轮回的事了。】 【这是件好事。】 听着脑海中的话,倾姬不语。 许久,久得感觉药浴的雾霭要在她的身上结成‘霜’。 她终于是站起身,使了个诀术扫去衣服上的湿。 走到不远处的药浴前,陆稚延倚在池壁边昏睡着。 倾姬没有半点打晕自己徒弟的心虚,出声叫醒了她。 醒来的陆稚延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她之前,她之前怎么会在师父面前做出那种扭捏的姿态。 但心中也不免泛起苦意。 她的师父,也并没有来抱她呢。 “魔息会调动人最深层的邪念,为师不会在意。” 像是看出了她的羞恼,倾姬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陆稚延闷闷地应了句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旋即说道:“师父,徒儿在门派里遇到了魔修。” 倾姬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那日,徒儿无意中撞见蓬莱仙山的小门主鬼鬼祟祟的。我便跟了上去,却不料在师父的厢房前发现了一个身着灰衣的人。” “她并没有做出攻击的态势,只是趴在窗户上看着。徒儿上前与其打斗,反被她刺伤。这才方知,那人是魔修。” “只是这魔修,怎么会突破海门里的禁制?” 倾姬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是叮嘱了几句之后,转身离去。 陆稚延倚在药浴中苦笑,不由得想起那个灰衣人的话。 “你有私心,我也有。你帮我抓一个人,我帮你搞定你师父。怎么样?“ “魔修的蛊毒也很厉害呢,比如同命蛊。” “可以让你师父,永远离不开你。“ ....... 她怎么就离不开这里呢? 花颜再次来到了海门里道口,晚上出不去,白天也出不去。 她狠狠地踢了踢眼前无形的壁垒,有些无语望天。 腰间的玉牌像是受到谁的召唤飞到上空,一段发着白光的小字出现在她的眼前。 “本次道缘大会移挪至海门里举行,望周知。” 她有些惊讶地又仔仔细细看了遍这短短的一句话。 原剧情里,道缘大会并没有更换举办地点。所以,这是为什么更改。尚未想太久,她便被玉牌召到了山顶的道场上。 道场开辟在魁山凹下的山口处,三周皆是高耸的石壁,一处是上下来去的山路。 人山人海,皆是海门里子弟。不远处有石台缓缓升起,许是掌门要来训事。 花颜移到最为偏僻的一隅,在众人异样的指指点点中听取情报。 听了半天,她算是听明白了。 近来,宫廷庙宇之外诸多魔修蠢蠢欲动。仙门百家商议后,决议将道缘大会举办地移挪至海门里。 道缘大会,名头打得响亮,说是各仙门百家相互交流感悟,提升境界。可实际上,则是为仙门弟子们拉良配。 纵然是修仙之人,也是尚存有凡尘杂念的。也就是修了无情道的仙家不贪这情,可像这千百普普通通的修仙子弟,本就守着超出常人的寿命,孤寡一生也是颇难为人的。 而道缘大会的流程很简单。 先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若是俩人互有好感便互换玉佩。 若是没有合眼缘的,那便将自己的玉佩扔到情缘树下,由树妖随即将玉佩分到每个人手中。 石台已完全升起,锦衣罗缎的红眉老者缓步走上石台,向下看去皆是密密麻麻如蝼蚁般的人。 他昂声说着这次道缘大会的事宜,在场的弟子听的都颇为认真。 花颜站在最角落处,神情恹恹。 反正请帖她已经撕了,即便换到了这里,她也可以不去。 打定主意要继续窝在院里不出来后,她猫着腰便想偷偷摸摸离开。 “道友,借过。” “我过一下。” 她身体贴在石壁边,费力地挪动着步子,在挤动间她的发髻都有些散开。 又踮起脚尖看了看山路所在的方向后,再次提气在人群中挤动着。 她挤的欢快,周身的弟子全都看向她。花颜顿了顿,扬起了歉意的微笑,而后又疯狂挤动。 渐渐地,她发现越来越多的人看向她。 难不成,她挤的太过分了? 收敛动作之后,她朝着周围的人笑着点头。 “抱歉抱歉,道友借过一下。” 突然一道呐喊声从她身后响起,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花颜在这里!” 花颜顿时僵在原地,周围所有人的视线汇聚在她的身上,古怪的凝滞感袭遍全身,让她本能的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纵使她想开溜,也不用这么极端举报她吧..... 她直起腰,故作淡定地微笑着环视了圈四周。只见那石台上的绥炀掌门也在直勾勾地看着她。 “花颜,那此事便交由你来。” 花颜彻底愣在原地,什么事要交给她来?她斟酌开口,缓了一口气稳住语气。 “弟子花颜能力浅薄,恐怕不能担此重任。” 掌门向下瞥了她一眼,似是沉思一番。 “镇守情缘树是重任,仙门相信你,此事便这样定下吧。” 说完,掌门挥袖转身离去。 …… 道场上众子弟也纷纷散去,三俩成群间,被委以重任的花颜一个人往院落方向走去,听着一群人的污蔑与嘲讽只觉得聒噪不堪。 又过了几日。 道缘大会悄然来临。 络绎不绝的仙门子弟相继而来,花颜坐在山顶的情缘树上百无聊赖。 她今日穿了一件素衣,发髻上只斜着一根木簪。若不是身在海门里,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尼姑如此姣颜俏丽,唇齿红白的模样分外讨喜。 早就修炼成妖的情缘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天。 “我听说你是圣女?” “没错。” “那圣女是用来干嘛的?”一个绿油油的小团子掉在她身旁,大眼睛眨呀眨,散发出求知的光。 听见树妖的问话,花颜竟也噎住。 这问题她也不清楚答案,但看着树妖智慧且稚气的眼眸,她顿时来劲了。 “不瞒你说,能胜任圣女的人,当从千万人之中选出最冰清玉洁的一位。比如我。” 自动忽略掉树妖将信将疑的小眼神,她继续侃侃而谈。 “护世人平安喜乐,祈求朝岁风调雨顺,圣女可是世间最受称赞的人。” 树妖听得一愣一愣的,甚至有些目瞪口呆。 “你真的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花颜笑了,澄澈的大眼睛变成了弯弯的月牙,精致的人偶陡然间多了几分人气。心道这树妖怎么这么好骗,难怪掌门要派人专门看着它。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守着我?” “因为,唔,因为你需要被保护。” 闻言,树妖点了点头,原来圣女就是保护别人的那种。 虫鸣难绝,微风抚着树叶穿枝而过。难得的一片岁月静好。 不远处,一身灰衣的人踉踉跄跄地爬上了山。她摘下了帷帽,露出了清秀的脸。那人满头大汗,双颊泛起了红,左右张望了半天。 树妖见状,拽了拽身旁的花颜。 “圣女大人,有人需要帮助。” 花颜睁开了有些困倦的眸子,疑惑地看向它。 树妖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崇拜和希冀。 圣女要救助世人了! “你不要去帮她吗?圣女大人。” 顺着树妖指去的方向么,她看到了那个灰衣女人。 于是问道:“道友,可否需要帮助。” 灰衣女子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看到树上坐着的花颜之后又淡定下来。 “在下来参加道缘大会,好像迷路了。不知姑娘可否为夕迟指条道儿?“ 听到名字的花颜略微有些恍惚,于是故意问道: “在下名唤花颜,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灰衣女子抱拳:“花颜姑娘,在下名夕迟。夕阳的夕,延迟的迟。” 花颜顿时心生警惕,夕迟?池息? 莫非这人是池息? 她掩住心中的忐忑,给她指了指路。看着那灰衣女子道谢离去,她松了口气。 或许是她多心了。 殊不知,灰衣女子离去之际,低喃了一句。 “找到你了。” 海门里道缘大会(1) 修 山门内熙熙攘攘间,墨色于苍穹处铺洒下,夜晚降临了。 许多仙门子弟提着灯笼拿着玉佩走上这偏僻的山头。树妖回归了本体,情缘树在夜色中像是被轻灵的绿丝绸虚虚拢住,尚且还发着幽幽的光亮。 花颜站在远远的石壁下,看着一个接一个的人带着笑意把玉佩扔到树下。 未及,井然排队的人群中突然跑出了一个身着嫩黄色衣衫的姑娘。 她捏着一根绑着红穗的玉佩,着急忙慌地寻着什么人。 后面有些弟子起哄。 “孟颖儿,倾姬尊者在那处呢。” 孟颖儿,蓬莱仙山小门主。 闻言,孟颖儿提着裙子又哒哒地往后面跑。 她瞥了眼站在倾姬身旁的陆稚延,鼓起勇气跑到倾姬身前。 她看着倾姬,脸颊羞得发红,将手中的玉佩递在她身前。 “倾姬尊者,我…我心悦你。” 说罢,她紧张地望着倾姬。 陆稚延的脸色有些阴沉,她阴婺地盯着孟颖儿,手中紧紧攥着精心准备好的玉佩。 孟颖儿被她看得后背发凉,有些怯懦地后退了几步。 而倾姬捏住玉佩的一角,又推了回去。 “抱歉。” 说完,她退到一旁的石壁下。 孟颖儿捏着手中的玉佩,低着头不语,只是发出低低低啜泣。 陆稚延不屑地笑了笑,再抬起头和倾姬说话时,脸上是全然的信任和纯真。 “师父,师祖邀你共品酒酿。” 倾姬看了眼不远处的人群:“你先去,为师晚些到。” “师父,你要去哪里?” 说着,陆稚延想拉住倾姬的手,却被她巧妙地躲开。 “莫问。” 而一旁站在偏僻角落的花颜围观了这场告白后,有些慵懒地倚在石壁边。 看了会儿后,她觉得有些无趣,想要再去看看道门口禁制能否打开。 刚转过一处突起的石壁,便撞见了迎面走来的倾姬。 花颜拉开距离,礼貌地问好后朝另一方向走去。 倾姬几欲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越走越远,手里攥着一枚红玉。 夜色越来越深,原本聚拢在情缘树下的热闹渐渐散去。只有几个零散的光点闪烁在下山的路上。 花颜坐在散发着幽光的情缘树下,看着身边堆成小山般的玉佩出神。 禁制还是打不开。 她该怎么出去呢? 渐渐地,她有些困了。 恍恍惚惚间,她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花颜.....” 她睁开眼瞧了下,苦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真是的,怎得梦见倾姬了? 她想缓慢地起身,却被那人按住肩膀。 倾姬的脸颊泛起酡红,身上留有浓烈的酒气。 她素日清冷的脸上露出妩媚和悲戚,有些委屈地眨着眼睛,一寸一寸地跪坐在花颜的腿上。 花颜刹那间彻底清醒了过来,只感觉自己这春梦糊涂得厉害,倾姬怎么会坐到她的腿上?!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不料想手臂被倾姬扯住。 花颜脑袋变得空白,有些混混沌沌。感觉到自己腿上的柔软和凹凸的曲线,以及透过衣衫传来的温热。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有在做梦! 没有等到花颜的反应,倾姬有些不满地窝在她的肩窝处蹭了蹭。 花颜被这一举动激得身形轻颤,有些哆哆嗦嗦地推开她,僵硬地笑了笑:“师叔,你喝醉了,我帮你去叫陆师姐.....” 倾姬的双眼勾勒着她的面容,发丝贴在唇角。她有些恼怒地扣在花颜的后脑,贴着她的鼻尖哑声问道:“花颜....” “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花颜像被雷劈了一样怔在原地,看着越凑越近的姣颜,感觉心脏越跳越快…… 情缘树下,泛着萤光的玉佩堆旁,微风里浮动着清冽的酒气。 醉眼迷离的倾姬压在花颜身上,清冷的桃花眼里不复往日的冰冷,而是漾起了千层幽深的暗波。 有怒火,悲伤……还有痴情? 花颜心头悸动的厉害,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忽然看到倾姬的眼神,她都觉得自己看花了眼。 倾姬怎么可能会心悦她? 或许,是设了什么圈套想用美人计引诱她上当! 这般想着之后,她的心跳果然缓了下来。 倾姬按着花颜的后脑,她看着眼前的人,不知怎地落了眼泪。 纤长的睫毛沾了泪珠,漂亮的眼睛在情缘树光尘的映射下闪着碎亮。 嘴唇被自己咬的通红,她仍是有些霸道地重复问道:“花颜,回答我。” “为什么,躲着我。” 花颜看着她的模样不知所措,心思一转温言道:“花颜之前不懂事给师叔下药,自此之后羞愧难当觉得对不起师叔。” 倾姬喝醉了,对付酒鬼不能硬来,得顺着。 只是没想到,倾姬按压她后脑的手突然用力,她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唇上,另一只手狠狠擦着花颜的下唇。 “骗子。” “你在说谎。” 花颜无意识地滑动咽喉,她的心脏又有些乱跳了。 这个万人迷,是不是也给她下了什么药? 她感觉身体很不舒服! 这样想着,她看向倾姬的眼里多了几丝冰冷。 她连忙推阻,却被一条铁链攀上双手被缚,举过头顶。 花颜是真的慌了,这个动作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她的命现在完全掌控在别人手中。 倾姬擦过她的脸颊,低头轻轻啃咬着她的侧颈。 她急忙道:“师叔,花颜知错了,知错了。” 倾姬向下探着,声音有些喑哑晦涩:“错哪了?” 花颜身体轻颤着,倾姬的举动让她升起了一阵燥热,她气息加重连连说道;“花颜不该给师叔下药。” “不对。” “花颜,花颜不该对师叔起不该有的心思,不该痴缠师叔。” 话音一出,倾姬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她缓缓抬起头,直视着花颜的眼睛。有些委屈地道:“你何时纠缠我了?” 她缓缓贴上花颜的唇,双眸仍是看着她的眼睛。 “你明明在躲着我。” “不要躲着我,我会很难过。” 花颜呼吸乱了,心也扑通扑通的乱跳,脑袋空空的。 倾姬突然闭上眼发了狠,咬着她撬开牙关,加深了这个吻。 浓郁的酒味和那人身上的清香杂糅在一起扑面而来,充斥着她的鼻腔和嘴巴。 花颜发出细细的呜咽声,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心脏快要爆炸了。 她是不是要死了。 果然倾姬给她下药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猛地咬了口倾姬的舌头。 “唔!” 倾姬终于退了出去,花颜有些狼狈地侧头喘着气。 缓了片刻后,花颜双眼发红,脸色变得有些狰狞,怒声问道:“倾姬,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倾姬舔了舔流到唇角的血,因着舌头的痛楚皱起了眉头。 看到花颜的恼怒有些愣住,然后轻轻捂上花颜的眼睛,语气温柔倒是更像撒娇: “不要这样看着我。” 花颜又喘了口浊气,怒火更甚,她声音都有些尖锐:“回答我,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眼睛被蒙住,那人在她的耳边安抚:“没有给你下药。” 花颜不信,她刚刚真的很不舒服。 “我不信,刚刚若不是我咬了你一口,我可能就死了。” 她听到了倾姬轻笑的声音,似是有些无奈和宠溺。 “你没有换气,下次我提醒你。” 花颜还是不信的,因为刚刚让她感到不舒服的不只是呼吸困难,更重要的还有心脏。 刚刚她的心,疼的紧。 她有些委屈了,委屈得想哭。 若不是她根本杀不了主角,反倒会伤了自己,她早就…… 而且,倾姬明明之后便要拿剑杀了她了,如今还要先用药折磨她。 比她还狠毒的万人迷。 她别扭地转过头不去看倾姬,因此她没有看到压制着她的倾姬眼中所不加掩饰、不加隐忍的占有欲和痴迷。 倾姬站起身,抱起花颜跃到情缘树的枝干上。 她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了一枚红色的雕花玉佩,随后解开了花颜的荷包强势地放了进去,与此同时还抽出了她的一枚普通的玉佩。 花颜瞥见她的动作,皱紧眉头很是疑惑。 她的那个玉佩就是普普通通地弟子玉佩,还是上次去药浴大师姐亥宁给她的。 倾姬拿这个做什么?而且,她给她玉佩做什么? 经过刚刚被强吻还被‘下药’,花颜连师叔都不叫,直接问道:“你想做什么?” “倾姬,之前的事情我也已经真挚地道歉并尽力补偿了。现在你又何必为难我呢?” 倾姬手中的动作突然一顿,她拥着她,感受着她的气息。 “你以为我想害你?” 花颜有些不适,这人抱得她好紧。 “难道不是吗?” 闻言,倾姬低下头与她平视,在花颜分外惊骇的眼神中,柔声道:“当然不会。” “我只是心悦你。” 花颜登时呆住,满脑子都是她要完蛋了。 万人迷受心悦她?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 要是被正牌攻或者那些炮灰攻知道,她的小命很难保住。 于是她急急忙忙地用被束缚在一块的手推搡倾姬,被吓到声音都有些不稳,特别真诚地恐吓:“不要心悦我,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说完后,花颜即可敏锐地发现,倾姬身上的气压顿时冷了下来。 倾姬不发一语,只是开始粗暴地撕扯花颜的衣裳,一件接着一件被扔到树下,花颜急得眼泪冒了出来。 手脚并用地挣扎着,却被倾姬一把按住压在原地。 她颤颤巍巍地尽可能蜷缩起来,浑身只剩下一件挂颈的红色小衣和亵裤。嘴里不饶人:“倾姬,你疯了吗?” “你清醒一点看看我是谁,我是海门里人尽皆知的劣徒花颜!” “你想没想过,如果陆稚延看到了会怎么想?” “唔……” “记得换气……” 未尽的话语被吞咽在两人的唇齿相缠间,倾姬趁她说话灵巧地探了进去。她的双手游走在花颜的后背上,往下…… 花颜被身后的酥痒惹得一阵轻颤,眼角泛起了红,她身后那双手竟沿着脊背一路摩挲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申签啦~这个过程中会保持日更一章,蟹蟹大家的支持!(^^) 感谢在2021-10-07 20:51:41~2021-10-08 10:17: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急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海门里道缘大会(2) 修 “师父!” 有嘶哑蕴着滔天怒意的女声响起。 倾姬迅速将花颜遮在自己的外衣下。声音嘶哑地训斥道:“退下。” 陆稚延妖艳明媚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上挑的眼眸中裹满着不可思议与悲痛。 她欺身上前,手做出爪状,攒着力道想把倾姬怀里的花颜抓来,要把她撕成碎片! “师父,你莫不是又被这腌臜东西下了药!” 倾姬抱紧花颜,挡下这一击后,一掌拍在陆稚延的肩侧。 “灵儿,管好你的嘴。” 说完,她使了个诀抱着花颜消失在原地。 情缘树下的酒冽香气快要散尽了,幽光下陆稚延仍是站在原地。 师父为了那个玩意,竟然打了她。 她垂着头,鲜红衣袂飘扬在风里。 “哒、哒、哒、” 有人来了,她发出嘲讽的轻笑,声音空灵得诡异。 “瞧见了?” “你师父可是被人抢走了呢。” “瞧瞧啊,刚刚那一幕,真是让人心……” 话头瞬间止住,陆稚延单手掐住那人的喉咙。 “闭嘴。” 那人也不恼,只是笑得更加疯癫,身形都微微弯了下去。片刻后,她摘下帷帽露出了颇为清秀的面容。 “陆稚延,你看,你在倾姬的心里算什么东西?” 陆稚延掐住她咽喉的手越收越紧,另一只手掏出匕首刺进了这人的胸膛。 那人闷哼一声,脸上浮现起别扭的痛楚,似乎带着隐秘的情动,她接着话头说下去: “她可是为了别人打你呢。” “你究竟想做什么?”陆稚延转动着匕首,插进那人血肉中的匕首搅动着。 那人冷汗冒了出来,但眼中仍是无所谓的懒散。 “我说过了。” “我可以帮你。” 陆稚延又拔出匕首,又狠狠地刺了进去。她的眼中满是阴婺。 “话不要说一半,继续。”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交易吗?帮我抓一个人,我把同命蛊给你。” 陆稚延嗤笑:“你想要什么人?” 那人隐晦地舔了舔唇角,笑得良善可欺:“花颜。” “我要花颜。” “用花颜换走你师父,这可是很划算的交易呢。” 陆稚延勾人的眼眸挑起。 “你自己竟然带不走一个花颜?” 那人似是有些兴奋地笑了笑。 “海门里禁制那么严,我哪敢啊。” 陆稚延将匕首拔出,看着匕首上的血沉思片刻后,缓缓地勾起了一抹笑。 …… 而另一头,花颜有些崩溃地窝在倾姬怀里。 陆稚延一定想杀了她。 她被捆住的双手让倾姬拉在自己的脖颈上,花颜抬头看了眼倾姬白皙瘦削的下颌。 心头疑惑逐渐漫过惊惧。 倾姬的情毒,是不是真的没好? 或许,她要不要再给她解次毒? 心里算盘打了啪嗒响的花颜突然感觉一阵天翻地覆。 “嗯.....” 白帐暖帷中,香云脂软间。花颜倒是认出了这个地方。 是倾姬的居室。 精致妙曼的姑娘被小心地放在床榻上,披着的白衣顿时散开,如同蹁跹欲飞的蝶。 而白衣之内,仅仅留着一件红色的小衣堪堪蔽体。 白皙娇嫩的玉臂和肩颈都暴露在外,双手被黝黑的玄铁束缚着,澄澈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和惊恐 。 柔软乌黑的长发落在她的脸侧,身上的人红唇明眸,面染桃色。 喝醉了的倾姬,好像从冰山变成了春水,格外黏人娇媚。 “你为什么不看我了?” 花颜不动声色地思考到底是魔息会让她死的更快,还是被倾姬莫名其妙的纠缠让她死的更快。 听见倾姬突然软糯的声音,感受到心跳又陡然失序后。她瞬间作出决定,再睁开眼时眼瞳里是一片幽深的黑,嘴角溢出丝鲜血。 她悄无声息地拽碎铁链,趁其不备将俯身在她肩上的倾姬打晕。 瘫在床榻上的花颜吐了口浊气,额间的虚汗直冒。 运用体内魔息的后遗症让她虚弱无比,尤其是脑海中有雌雄莫辨的声音一直叭叭叭说个不停。 她从倾姬的桎梏下抽身离开,站在床边思索。现在把倾姬送到陆稚延身边,陆稚延会不会放她一马。 好像不能.....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烦闷。 “杀了她呀,花颜。” “你不杀她,她之后可是会杀了你。” ...... 烛火摇曳,余晕徘徊在她的身周。 身形单薄的姑娘垂着头思索,黑色的纹络从她的脊背浮动游走攀上她的侧脸。 杀了倾姬,陆稚延还是会杀了她的。 这可不是个好办法。 她勾起嘴角缓缓笑开,快速地披上倾姬的外衣跑回自己的院落又跑回来。脸色本就苍白的姑娘经过这一番来回折腾,四肢无力地坐在床边缓着气,汗水打湿她额角的碎发。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黑黢黢像煤球一般的小虫子。 本来莹白的小药虫去了药浴之后,不仅变胖了一整圈、颜色也变成了黑色,而且连气息都发生了变化。 原本温吞养息的药虫,体内充斥着魔气,估计是被她给影响了。 因此,花颜便趁机按照之前在反派屋里翻出的小秘籍,将其炼成了一条蛊虫。 ──同命蛊。 如果她死了,倾姬也会死。 如果是这样,倾姬还会杀了她吗? 陆稚延,还下得去手吗 ? 用一个目的不明、古里古怪、莫名扬言道心悦她的万人迷,来换取一个生存的保障,她觉得没有错。毕竟原剧情中,在面对为她迷醉要生要死的反派时,倾姬可并没有多看两眼,还不是直接一剑逼其入了魔? 心机万人迷,不安好心。 已经魔化的手指苍白细长,上面覆着宛若游蛇一般的黑纹,尖利的指甲划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滴进同命蛊的口器中。 顿时,一条热烈而又火红的灵丝从黑虫中探出,缠上花颜的指尖钻入伤口处。 她捏着黑虫,按上倾姬的手臂。稍一用力,尖利的指划出一条细长的口子。黑虫像是受到蛊惑顿时扭动着钻了进去。在就在钻进去之后,细长的血口快速愈合,压根看不出丝毫异常。 远处传来了破风声和脚步声。 动用魔息的花颜五感格外敏锐,而对于这种力量的使用让她有股亲切的熟稔,仿佛这力量合该是她的。 她身形一闪,离开了倾姬的居室。 【宿主,她走了。】 就在花颜刚踏出的一瞬,倾姬悄无声息地睁开眼。 来的人是陆稚延。 倾姬醉酒 ,身边还有个“心怀不轨”的人,她必定会来。 果不其然,花颜刚匿了气息远去,陆稚延紧随其后进了倾姬的院落。 而远不同于花颜在时那副昏睡不醒的模样,陆稚延走进居室便见倾姬捂着头坐在床榻边。好似是已清醒过来。 暖调的烛火落在她的脸侧,浮起了一层极不真实的朦胧,本是清雅无伦的面容被描摹地丽色姝艳 。 那鸦羽般的睫毛轻颤着,不知在想什么。听见有人来,眼眸流转间却是疏离和淡漠。 “师父,你.....”陆稚延妖冶柔媚的面容上是满满的担忧和落寞。 倾姬看向她,站起身举步错肩而过 。 “为师没事。” 说完 ,她朝门外走去,徒留陆稚延一人站在原地,眼神逐渐阴鹜。 又是这样,师父每次都对她这样冷淡。 她不想这样…… 她想让师父只看着她。 ........ 倾姬揉着额角,缓步走在夜幕下。若是有人细细观察,便会发现她的步伐不似平时矫捷,有些虚浮。 【宿主大人,花颜给你种下了同命蛊。是否需要消除?】 【不用。】 【反派花颜黑化值增长五点。我还是要提醒宿主大人,现在不黑化不代表之后不黑化,要尽早感化哟~】 闻言,她脚下一顿。 【她的封印怎么样了?】 【开始逐渐松动.....不过宿主大人,反派的结局是早已注定的,即使这次她可以在围剿前恢复力量也不会改变必死的结局。】 【相比起这个,宿主大人更应该在这之前压下她的黑化值或者再次让她爱上你.....】 倾姬有些烦躁地打断它。 【然后让她心甘情愿地赴死?】 系统有些不解,自从那个世界崩塌后宿主大人变得怪怪的。 【这是最好的方法。】 倾姬不置可否,只是走在深夜沉寂的仙门中,沿着蜿蜒曲折的小径往深处去。而那个方向的尽头,是后庙。 ....... 白日里,情缘树下,只有绿团团的树妖在勤勤恳恳地分捡前一天晚上扔到树下的玉佩。 花颜坐在树上有些昏昏欲睡。 昨夜没睡好,脑海里的声音叽叽喳喳,除了打就是杀。 她对这些蛊惑嗤之以鼻。 好好活着不好吗? 打打杀杀,要死要活当真是嫌命长。 这般想着,只听见小树妖一惊一乍地道:“对了!” “怎么了?” 树妖一蹦一跳地来到她身边,献宝似得从自己的肚袋里掏出了一团东西。 她有些疑惑地打开一看,是她的衣服,昨晚倾姬扔到树下的那些..... 见此,她不免有些不自在,昨夜在情缘树下的画面仿佛又出现在她的眼前。 “圣女大人,你和你夫人昨晚落下了。” 夫人!? 花颜被惊的一愣,旋即加强语气。 “我和那个女人不熟,不是夫人,是坏人。” 树妖呆呆地看了看她,又嘟着嘴想了想。 虽然昨晚它是捂住一半眼睛偷看的 ,但是它没有看错!她们两个身上真的有姻缘线,虽然很乱很乱就是了...... 它顿时有种偷窥人家私事的心虚,讨好地笑了笑。 “那好吧,圣女大人。” 花颜有被萌到,她轻轻拍了拍树妖的脑袋。只是再抬头时眼神冷了许多。 有人来了。 嗤笑声响起: “圣女,大人?” 来人一袭红衣,正是陆稚延。花颜笑了笑,陆稚延果然来找事了。 只见她走到情缘树下,脚尖一点跃到树上。居高临下地站着看着花颜。 “这个小妖难不成是不知道你的名声有多臭?竟还傻乎乎地叫你大人?” “瞧着小妖傻乎乎的,想必是被你骗了去。” 花颜拉住有些气呼呼的树妖,笑了起来,大眼睛弯弯讨喜又可爱。 “陆师姐来,有何贵干呢?” 陆稚延笑道:“来情缘树下,当然是来问情缘。” 她看向小树妖,朝它示意。 小树妖撇着嘴,这个女人说它傻……可是,帮人家看情缘是它的工作! 绿团团的树妖将短小的手用力背在身后,故作严肃地说:“那跟我来吧,要把玉佩放到树下才行。” 陆稚延起身跟随树妖落到树下,而在她离开的树枝上陡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标记。 花颜本就提防她,见到那个标记后更是顿感不妙,刚想起身跳下却被桎梏在原地。 一双手探出将她拉到了一片黑暗中。耳边响起了一阵轻笑声。 “哎呀,又见面了,花颜姑娘。” 花颜面无表情地回头,看见那掩在黑雾后的清秀面容后,觉得牙痒痒的。 干笑道:“哈哈,池、息。” 即使被猜到真名的灰衣女子也没有半分惊讶,反而很高兴地笑着:“在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08 10:17:33~2021-10-09 16:0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晚晚不吃鱼 16瓶;不急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圣女万安 修 混混沌沌的黑雾袭来,再散开时。她被带到了一处暗室中。 暗室很大,隐隐约约中散发着腥膻味和潮湿的霉味。 角落里摆着密密麻麻的琉璃瓶,里面盛放着各种各样的人脚。而远处的地上貌似有什么东西。 约摸着是被池息玩死的尸体。 而拽着她手臂拉扯她往里走的池息喃喃自语:“这个该怎么玩呢?” 她上下扫视着花颜,笑得纯良极了 花颜心中的惊惧和厌恶瞬间被愤怒覆盖,不由得想到原剧情里反派生不如死的画面。 反派呼痛,池息便折磨越厉害。铁链刺穿锁骨,脚趾被一根根掰断,然后拖着如死尸一般的反派走到众人面前…… 她心中虐杀的欲望四溢,根本压抑不住。 她的双眼变得似乎比以往更加幽深,黑瞳像是发光的黑曜石一般冰冷沉寂。露出了平日里跟如和尚般修身养性的怂包花颜截然不同的笑,疯狂而又嗜血。 她俯在池息肩头低语: “你很想玩吗?我教你。” ...... 庄严肃穆的庙内焚香邈邈,几位衣着不凡,仙风道骨的仙者落在于上首之座,皆是一副上位者的气场。 “吱、呀——” 隐秘的角落,一处封存已久的木门被缓缓推开。扑面而来的气息冗杂着腐朽的腥味浇来,与这圣洁的后庙格格不入。 绥炀掌门双手持着一节白骨,缓步走来。白骨上裹着些黑色的纹路,和花颜身上的黑纹如出一辙。 他将白骨掷于空中,用灵息将其托举住。 霎时间,以绥炀上方的白骨为中心,向周围迸发出涤荡而又霸道的力量,在于灵息的碰撞下激扬起猛烈的波涛。阵阵灵波涌向几人,他们矜贵的衣衫被拉扯卷动得峥峥作响。 不好。 这股力道太邪性。 “都后退。”蓬莱仙门门主孟齐高声急斥。 黝黑的国字脸上因为焦急而变得狰狞,他飞身而起连连急退。几个转身后和另外几人一同闪身至庙外,方才堪堪止住。 孟齐冷哼,眯着眼打量着那白骨沉思片刻后,猛地一拂袖,指着绥炀质问道:“绥炀老儿,你又搞什么名堂?” “我倒是还纳闷,道缘大会怎么被挪到海门里来举办了。原来是你背着仙门招惹了什么邪物,自己无法善后了?!” 话音落地,陷入诡异的寂静。 绥炀仍是不动如山地站在白骨之下,稀奇的是这白骨的邪气竟也未伤他分毫。 他面无表情,只是唇色泛起了霜白。不负平日里的玩闹之气,他格外严肃地环视了在场诸人,而后撤去灵息。 灵息一撤,白骨所释放的滔天邪气瞬间了却于无。 他站立在庙宇正中,从门外向里视去,在蕴着上千年的历史风尘的恢宏庙殿面前是如此的渺小。 孟齐细长的双眼犀利而冰冷。 他从未见过绥炀这种表情,像是在追奠着什么,也露出了浓浓的担忧。 雄浑低吟的声音响起,在庙宇内传着回声。 “诸位可知,那灭世的预言?” 声音如鲸钟般自庙内传来,一圈圈的音波空灵无比。 闻言,在场几人面面相觑,几位仙者嗤笑。 灭世?太好笑了。 “绥炀掌门,这种无稽之谈你也当真了?不过是杞人忧天。” “民间传说里的段子,何必当了真去?” 孟齐拧紧眉头,眼瞳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绥炀看着他们,不置可否,缓缓道来。 “世传,这世间将诞生一邪祟,是恶意的化身。它将于惊惧中诞生,又将于惊惧中毁灭掉世间的一切生灵。” “诸位,那邪祟是真的存在的。” “它诞生已久。” 那几人仍是不屑,他们可以运用灵息,可以感知天地灵气。如果真的有所谓的毁世邪祟的存在,他们不可能一点都感觉不到。 “它在哪里呢,绥炀掌门。那根白骨里?那里面只是些霸道的魔息罢了。” 绥炀瞧着众人,说出了他镇守秘密的冰山一角。 “它被封印在一个人的身体中,这节白骨是牵制那容器的物什。” 闻言,倒是孟齐猛地抬起头,他神情怪异有些欲言又止。 他想起了多年前,有位半仙抱出来了一个小女娃,半仙告诉他们这是救世的关键,只有她才可以消灭邪祟,这是世间至纯至洁的圣女。 但他还说,这些都还不够。 邪祟仍在悄无声息地肆虐壮大,他们需要找到一个容器,把它封印起来。在圣女完全觉醒之前,压制住邪祟。 他是不相信这些的,毕竟那个半仙看起来疯癫至极。 但是绥炀深信不疑,他接过女娃便转身离去。 再怎么问,绥炀也不肯告知半分,只是说这是海门里守护的秘密。 再后来,他便见到了被称为圣女的花颜,小小的孩子年年都要在众人的挟制下参拜谷雨祭。 他很想问,那个被当作容器的人是谁? “诸位,我擅自移挪了道缘大会的地点是我海门里的不对,但是事急从权,这件事情还需要在场众人的协助。” “因为,容器上邪祟的封印,要破了。” ....... 落座于山脊上的后庙里在密谈着不为人知的异事。 而在他们都不曾注意到了庙顶上,一位白衣女子站在细长的庙栱上,黑羽般的长发瀑布般垂在身后,冰肌玉骨,纤腰不盈一握,出尘的气质宛若谪仙。 她透过缝隙看向被绥炀打开并拿出白骨的那扇密门。 原来在那里。 原来离她那么近,如果上一次她早些毁掉骨笛,花颜是不是就不会死。 【宿主大人,这个世界的拐点要开始了。我有必要提醒你,花颜的身世即将揭晓,她的黑化值会有很大的波动。请你尽快压下黑化值,达成拯救世界的结局。】 它的声音有些急促,甚至是急不可耐。 上次在这个世界里攻略反派,获取爱意值的时候。宿主大人便有些犹豫不定,甚至直接帮明明已经快死的花颜破开了封印,一剑刺破隐藏在花颜心脏中的咒诀。 花颜明明在围剿过程中就应该彻底死去的,可让宿主这样一刺。花颜死是死了,可是释放的魔息与邪祟达成交易,又为她重塑了肉身。 就这转折,系统要跪了。 它原以为这是宿主让反派爱上她的手段,毕竟爱意值满点之后,反派也会在天道的折磨下死去。 这是既定的结局,反派必须要死。 可是它没想到,宿主大人竟然暗里帮反派躲过了多次死劫! 它这个系统真的是心累。 索性,倾姬这个身份在这个世界的期限到了,她们被弹了出去。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在她们走后,彻底崩了。 反派凭借逆天的黑化值和恨意曰天曰地,根本不在乎生死,最后一战中主角陆稚延用骨笛牵制住反派。 当然,也只是牵制住而已。 疯了的反派杀红了一眼,拉着世界自爆了...... 虽然它不是人,但场面之惨烈让它慎得慌。 倾姬仍然不置一词,凝眉在沉思着什么,纤手无意识地捋着耳边的发丝。 后庙大门处传来了杂音,好像是有人闯了进去,然后又被赶了出来。 倾姬压下思虑,向下瞧去。 是花颜的师姐,亥宁。 只见风风火火的女子额角沁出了汗,她叉着腰喘着粗气,面色焦虑。喘了会缓过神,她又风风火火地往反方向跑。 嘴里呢喃:“掌门到底在做什么呀?有魔修入侵,小师妹不知所踪,怎么就没人管呢?” 正在往前呼哧呼哧跑的亥宁突然刹住了脚步,后怕地拍着胸膛。 优雅清冷的女子陡然间立在她身前,眉头皱起,双眸直视着亥宁。 “你小师妹怎么了?” 拍着胸膛的亥宁抬头看到来人是倾姬,迅速直起腰,脸色更加红了些。她轻咳着整了整衣襟柔声道:“倾姬尊者,怎得突然就出现在前面了。” 见亥宁怕是没听见,倾姬又加重了语气。 “你小师妹怎么了?” 亥宁急忙道: “我来找花颜师妹,去寻时却发现情缘树那儿,根本没有师妹的影子。问了问坐在地上直哭的树妖才得知,师妹坐在树枝上不见了。上面还留着极淡的魔息,若是我再晚去一些,怕是魔息就彻底消匿了。” 倾姬周身的气息沉下,变得冰冷。 池息。 这一次,池息想必又是看出了花颜身上的古怪,可是这次花颜是在何处见到池息的? 【宿主大人,天道会修正这些偏差的,池息带走花颜是不可避免的。】 瞥见自己宿主阴沉的脸色,它不再说话。 倾姬急急叮嘱亥宁一句后,朝一处掠去。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别人。我会把她带回来。” 而被池息带走的花颜,正拿着铁链刺入池息的锁骨。 “玩的舒服吗?” 她笑得阴邪,黑纹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脖颈处,额间的红印虽看不出是何物但也深了许多。她的尖牙露在唇外,带着嗜血的冰冷。 只是被刺穿锁骨的池息虽然虚弱,但是眼中的狂喜和惊异根本掩饰不住。她看向花颜的眼神不像是看人类,而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什。 这感觉让花颜很不舒服。 池息不住地喃呢,她费力地向花颜身边依靠,铁链发出铮铮的响声。她被疼痛刺激的浑身颤抖,脸色是变态的潮红。 但仍是扭曲地向花颜身边爬动。 “果然是你,果然没错,就是你。” “海门里的老头儿真会玩,他骗了所有人,但他没骗过我......” “花颜,你不是人,哈哈哈哈。你是上古的遗物,是大名鼎鼎的魔!” 花颜冷眼看着她,脸上仍旧挂着笑意。脑袋中的声音搅得她心烦意乱,但她很开心。 因为池息只能像狗一样在地上爬。 “魔?” “是的,是的。你不是什么圣女,你是魔。” 花颜轻轻的念着这个有些骇人听闻的字,魔? 原剧情里,有说她是魔吗? 她不就是单纯的坠入魔道,变成魔修而已吗? 于是,她走到池息身边,踩着她的脚趾细细地碾。 “你为什么,认定我是魔?” 魔出世(1) 修 只见池息抬起头,眼眸中陡然间涌现出向往,那神采像是闪着光。 她颤抖着伸出手,身体内本来修成一体的魔息涌出,争先恐后地拥抱着花颜。 “因为你是魔息的主人。” “是我的主人。” 花颜被池息身上冒出的魔息缠住,没有阴冷霸道的撕扯力道,而是轻柔而又熟稔的轻抚。 这些魔息,像是欢欣雀跃回归母亲怀抱的幼儿。 她看着池息近乎于虔诚的眸光,以及疯狂而又扭曲地挣扎着朝她靠近。 心中很是微妙。 脑袋顿时像是化作一团浆糊。 连身上阴森的魔息都收敛了很多。 她迷惑的歪着头。 太乱了。 这个世界,真的是她看的那部小说吗? 怎么这进展和她想的就,就没有一样的? 不管是倾姬莫名其妙的示好,还是池息态度的高度转变,都让她觉得很不真实。 如果说,她和那部小说里有什么不同的话..... 她看着自己突变的手。 貌似是,反派在这时身上并没有魔息,而她的身上却出现了魔息。 这是怎么回事? 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魔息的呢? 暖厢娇榻上,她和倾姬接吻,为她结了情毒,那好像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股力量。 倾姬。 花颜轻轻哼了声,低低念着她的名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果不其然,这个万人迷在搞鬼。 可那个女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她虚弱地依靠在墙壁边仰着头闭目休憩。 白皙的脖颈上浮现着黑色游蛇般的纹络,眉头锁紧,纤长的睫毛轻抖,如翩跹欲飞的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脆弱。 精致的五官让她看上去不似真人,就像是易碎的瓷偶。 她的心在抽痛,在筋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朦朦胧胧间她又听见了池息癫狂的笑。 “花颜,主人,你被那群人给欺骗了。” “他们在利用你,主人。” 池息的面容早已没了什么狂拽的不屑与懒散,而是露出了嗜血的狰狞。 这是魔,是她自幼便向往的强大而又睥睨天下的存在。 那赤红色的古老土地,响彻苍穹的战鼓以及哀嚎厮杀的巨兽.....这一切都不再是野史与草记上的空口谬谈。 她就知道这是真的,从多年前她遇到那与覆压日月的异相、遇到那个引起腥风血雨牵起她手的姑娘时,她便知晓了。 世间真的有魔。 成不了魔,她便成为魔修。成为最忠诚的信徒,与自己的神明共养鼻息的感觉让她陶醉,这是她心中痴迷的执念。 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些所谓仙门的想法,但她知道这里有阴谋。 明明花颜是魔,却将她奉为圣女,让她参拜据说是圣灵祈福的谷雨祭。那真正的圣女,又被掩护在哪里呢?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主人,离开海门里,他们要害你 。” 花颜只是看着她,扬起一抹极淡的笑。 生活好艰难,她怎么就活不下去呢? 照此情形,再看那池息的反应和自己身体的异样,她哪能看不出异端。 她是魔,不是圣女。圣女另有其人,那为何多此一举让她去冒名顶替参拜什么谷雨祭。 搞不好,谷雨祭就是来除掉她的。 胆敢把一只魔养在身边,花颜不相信他们没有牵制她的手段。 她虽然怂,但她不傻,不能坐以待毙。 思及至此,她没有再抗拒脑海中聒噪的声音,反而攀谈起来。 “你要死了。”她如是说道。 那声音被她突如其来的话搞得有些懵,随后得意的笑。 “我死不了,我永远都不会消失。” “不,你会。你会被倾姬和绥炀杀死。“花颜语气坚定,是从未有过的冷凝。 这个声音一直在蛊惑她杀掉倾姬,或许倾姬的存在也对它有威胁。 那声音一顿 ,而后说:“就凭他们?做梦。” “那我们走着瞧?倾姬就在海门里,她知道我是魔,难不成会发现不了你的存在?就算发现不了,谷雨祭我陷入囫囵,你也跑不了吧?” 那东西陷入了可疑的沉寂,花颜没有再说话而是闭着眼睛。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一直在她的身体里,它被困住了。 花颜在赌,赌这个东西和她在一条战线。 赌它知道更多的信息。 未几,那个东西又开口了,声音有些低沉。 “你说的对,花颜,我们才是一起的。” 它其实很不情愿,但很可惜它和魔息相生相克。如果花颜死了,它虽然不会死也会受重创,到时候那些仙门很容易再把它打散,它又要再花千百年重聚。 尤其,还有个棘手的倾姬。 这不值得。 如果,它可以占据花颜的肉身便好了..... 这般想到,它的语气渐渐地越发诚恳。 “花颜啊,刚刚那个魔修说的对。仙门他们意图不轨,想除掉我们两个。” 花颜佯装淡定地回道:“哦?” 那声音缓缓道:“我和你一样,来自上古,是集恶念和惊惧为一身的祟。” “他们的想法很容易猜,就是把我封到你的身体中,慢慢地用上古神明的余力把我摧毁。我怎么可能会被摧毁呢?大不了就再重聚真身。” 它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蛊惑的意味。 “但是你不一样啊,花颜。你怕是这世间最后一只魔了吧,如果不是为了压制住我 ,你怕是早被他们杀了。” “谁会留着这么大个祸患呢?何况这个祸患还是曾经与神族争天地的魔。” 花颜又一脚踹开爬过来的池息之后,笑开。 “直接说吧,祟。我想活着,你也想。而今的问题是,如何活?” 祟也笑了起来,雌雄莫辨的声音蕴着阴冷。 “花颜,别急。我同你说。” “他们用封印压住了你的魔息,也压住了我。把谷雨祭上的圣坛打碎,你的封印就解开了,没有什么能再威胁你的性命。” 花颜垂着眸子,眸色难辨。 “那你呢?你又该怎么活?” 祟温柔地笑了。 “封印没了,我自然不会再待在你的身体里,我便彻底自由了。” 花颜眼中的黑暗逐渐褪去,脸色苍白如纸。 它在说谎。 如果按照祟所说的,她的魔息被封印封住,那如今圣坛未动,她为何会流露出魔息?照此看来,她的封印松动了。而这个松动是倾姬搞的鬼,并不是圣坛。 她仍记得,那天为倾姬解情毒时,一股陌生的、灼热的灵息钻入她的身体。 她原以为是她自己种在蛊毒中的灵息,但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缓缓地笑开,圆溜溜的眼睛弯成了月。 不过,原来祟的弱点在圣坛啊。 ...... 海门里,道缘大会仍是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海门里落座于堰都外围的群山之中的魁山上,道口的小径蜿蜒而上便可见豁然开朗的平亭与山门。拾阶而上,踏着青苔古道,从山腰至山顶间,绿茵葳蕤中散落安置着不少院落。 而攀至顶峰便可见旷阔的会场,再外山后走便是各种仙堂和内门尊者的居处。后庙也在那个方向。 孟颖儿有些无聊地左右张望,她哒哒哒地从这头到那头。 怎得不见倾姬尊者呢? 她跺了跺脚,看向后山的方向。 除了后庙,她都找遍了。 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轻轻地用牙摩挲着下唇,下定决心向那里走去。 哼,她爹爹还在那里洽谈,她去的话,也一定会让进的! 孟颖儿提着裙摆便往那处跑,呼哧呼哧地穿着粗气。弗一跑到庙门口,便累的弯下身。 这后山,怎么这么难爬。 干嘛要在这里建庙? 费劲。 她嘟着嘴坐在台阶上休憩了会儿,刚想起来便看见一个绿团团的小妖精一蹦一蹦地拽着一个女子,呲牙咧嘴很是焦急,大大的眼睛上还闪着泪花。 这是个,什么妖精? 因着好奇,她瞧了一会儿。 只见那个女子也愁眉不展地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闭目沉思。 “亥宁姐姐,圣女大人被魔修抓去还能有救吗?”小妖精不停地问着,可那人就是不说话。 孟颖儿想了想,原来那个圣女被魔修抓去了,真可怜。 小妖精一直在叽叽喳喳地问,而那个叫亥宁的女子皱着眉头躲着小妖精的动作,一言不发。 看了会儿后,她顿感无趣,刚想要离开便听那个女人很是不耐烦地说:“哎呀,倾姬尊者去救了,去救了。咱们别和别人说,等着.....” 闻言,孟颖儿怔在原地,倾姬尊者自己去救人得多危险。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悄无声息地撕开她宝贵的最后一张传音符。将俩人接下来的对话尽数传了过去。 与此同时,后庙内正拧眉商谈的几人顿时停住。 因为他们发现,骨笛上的黑纹又便淡了。 当时是,孟齐身上的传音符升到上空,火焰无凭自燃烧烬符纸后。一人一妖的声音回荡在庙宇内。 “你说倾姬去救圣女了是真的吗?倾姬可以打过魔修吗?” “真的,骗你做什么。” ..... 众人脸色大变,大呼不好。 圣女有难。 而绥炀面色忧虑更重,一把持过骨笛往庙外走去。 而今封印将破,他是该听再去求取下半仙的意见。 魔出世(2) 绥炀掌门胡子又一次无风而动,双眼满是厉色。他握紧骨笛冲出庙门,眉头紧锁扬声拦住也急冲冲赶出来的众人。 “此事我亲自前去,必将带回圣女,诸位暂且等在此地,以防是魔修的调虎离山之计。” 孟齐紧随绥炀其后,因着他这番话不由得怒了。 刚刚这老头儿还一个劲和他们商议如何救世,而今至关重要的圣女被魔修掳去,绥炀却把他们扔到身后,什么调虎离山?而今仙门人都聚在海门里,那些魔修来这里找死? 可还没等他把拒绝的话说出口,绥炀便捏了诀不知去了何处。 而于此同时,海门里的某处院落,明明匆匆赶去救花颜的绥炀掌门身形一闪,推门而入,语气恭敬。 “仙尊。” “容器被魔修带走了,且封印将破,但有骨笛在手不怕她不回。而今是否需要动干戈去追回?” 只听一阵女人的声音传来。 “去,把她带回来。如今,只能先把她囚入地牢,只有那里的禁制才能拖住她恢复魔身。” 说完,她又顿了顿。 “圣女怎么样了?为何迟迟没有觉醒?我可以感觉到,她的力量在流失。” 绥炀也拧紧眉头,他也不知道因何至此。 似乎,在中了那次情毒初次觉醒之后,圣女便虚弱了很多。 …… 暗室中阴冷潮湿,泛着难闻刺鼻的腥味。 花颜的衣衫上沾染着血迹,有些颓然地倚在墙边。她瞥了眼被她踹晕的池息,狠狠闭了闭眼睛。 该怎么办? 她被池息带出来,海门里的人会不会发现。如果发现了必定会寻她,那么她……该不该回去? 回去,生死难料。不回去,也相当于昭示自己已经得知身份有异。倾姬他们这么聪明,不会猜不出来。更何况,仙门不会放过她,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有些苦笑,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蹲坐下来。 她不断地捋着近日里发生的一切,试图找到生机。 翻来覆去,只觉得这里最古怪的便是倾姬。 她和原剧情中的差别太大了,甚至一度为自己松开封印。莫不是和她一样,内里换了个人? 但,她不敢赌。毕竟在原文中杀死反派的便是倾姬。 她得离开,她想。 能否成功,总要试一试。 这般想着,她站起身轻拍衣袖,将身上的灰尘拂去。迈过瘫倒在地的池息,推开了暗室的石门。 弗一开门,眼前是逼仄被刻意开凿出的壁垒,漆黑无比,像是通向深渊的口。 这个洞口不断地往上返着浓重令人作呕的腥味,即使不见尽头仍是携夹着悚人的阴冷。 她一点都不好奇里面是什么。 “哐。”地又把门关上,利落地转身催动着体内的魔息,按耐住心脏的剧痛一击攻到上方。 伴随着剧烈震动,石顶被强悍的力量掀开了一个大洞,碎石噼里啪啦地掉落。阴幽的暗室里陡然射入耀眼的光束,突然的强光激得花颜眼睛流出生理性的眼泪,没有多待,她闪身向上跃起。 扬尘顿时如霰霭般在光束下晕开,和碎石的坠落交织。 硬石砸地,如雹般撞击到地上然后弹起,密密麻麻。 瘫在地上的池息无辜地挨了好几次石击,悠悠然醒来后便朝着眼前的景儿看去。环视几许后并未见到花颜,她有些焦急地叫喊。 “你不能回去!” 回应她的只有不断窸窸窣窣掉落的碎石。 甩开池息后,花颜放下心来,脚尖一点向海门里相反的方向闪去。 池息看向她的眼神让她不适,更何况池息喜怒变动她着实是不懂,何必带着个不知是否有隐患的家伙呢? 她要去魔息冗杂的地方,或许这样可以掩盖住她身上的魔息。 而最好的的地界,便是魔修的地盘。 她渐渐收起身上的魔息,刻意隐匿自己的气息在树丛中穿行。 浅缥色的衣袂和裙摆如同飞扬翱翔的翅羽,那姑娘精致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那双泛着水光晕彩似的眸子亮的惊人。 她的发髻凌乱,侧坠在脸颊旁。许是被扰出了恼意,她直接拔下簪子,发丝如同飞渺于天际的薄云散在身后,随着风与跑动摇摆 。 她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在这畅快里,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嘴角又冒出了细细的尖牙,额间红印不断浮现。 树景小路,虫鸣乌啼都被她甩在身后,近了。 看着不远处的被树木拥簇着的小路逐渐变得豁然开朗,她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了一丝浅笑。 日光泼洒下,那里就像是发着光。 可是还没等她过去,便有抹身影立在那处,不动不语 ,只是看着她。 奔跑的姑娘止住了脚步,身后舞荡的秀发垂在腰际,水眸也冷了下来。 她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姑娘的脸上泛起汗浸,双颊因跑动变得红艳,精致可爱的脸上无意透露出妩媚。 她直视着站在路口一身白衣矜贵冷漠的女子,缓步走近。 “让开。” 暖光似乎是在倾姬的身周镀了层朦胧的雾,只见那女子捋开垂在耳际的羽发,远黛秀娥轻蹙,眼眸细细描摹着姑娘走来的身影。 “随我回去。” 花颜笑了,笑的良善可欺,弯弯的眼眸格外喜人。 她其实不想和倾姬在这里浪费时间,但有太多问题缠在一起,她需要试探。 当然,除此之外,她还抱着一丝侥幸。 倾姬不是说心悦她吗? 既然心悦她,能不能告诉她破局的法子呢? 随风浮动着的发拂上她的侧脸,她停在女子身前。 “师叔,你知道我是谁吗?” 倾姬看着她,眸光如漆夜里坠入深潭的月光,流连的光彩都被裹挟在暗波涌动中。 风拂动着她被束在身后的墨丝,她说的很认真:“你是花颜。” 花颜摇头,举起自己的手。 素手上陡然涌现出魔息,跑动中被擦破出血的手,伴随着骨骼磨碰的咯吱声变得诡异,宛如野兽的利爪。 “我是魔呢,你怎么会不知道?不是你帮我松开的封印吗?” “别装傻了,倾姬。” 倾姬不置可否,倒是手中揉出一团白光抚上眼前姑娘的手。她避重就轻:“你必须要回去,我不会害你。” 见状,花颜脸上的笑渐渐地淡了下去,她一寸一寸看着倾姬的面容。 原剧情里的倾姬,对反派有这般温柔吗? 再结合之前对种种行迹,她倒觉得或许她之前对猜测是对的。 “那你是谁呢?你真的是倾姬吗?” “你说你会帮我,那你都知道些什么?我凭什么信你。” 倾姬不语,她想告诉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 但是她都不能,天道在限制着一切,她说不出。 她只能反复地安抚花颜,告诉她,她不会害她。 花颜忘了所有的事……这样也好。 绕指柔的微风穿枝扶叶而过,牵起两人的衣角亲密地交叠又倏然分开。 观其不语,花颜甩开女子的手,轻轻摩挲着指尖,眼神里是提防和警备。 她不是好人,为了活着,她也会不择手段。 抛开了素日里为了低调谋生存所带上的伪善的笑容,她一把揪住倾姬的衣襟,不给她任何回避的机会。 另一只手也化成利爪,尖锐地指尖掌着女子温润清冷的脸,大拇指按在她的下巴上。 稍一用力,那人眸子眯起红唇微微张开,冰冷的面具霎时间消尽。 “最后一个问题,你的目的是什么。” 倾姬仍是看着她,那副深邃的眸子里有很多花颜看不懂的东西。 “我的目的很简单。” “那就是,让你活下去。” 这是出人意料的回答。 花颜怔愣了一瞬。 冷冽的女声说着蛊惑人心的话语。 想必知道她怕死,故意来搪塞她的。 但花颜又不免细细思索。 原剧情里反派这个时间段没有激起过魔息,在被仙门以身心不洁、污秽谷雨祭为由围剿时,也并没有反击之力。 所以,倾姬帮她破开封印,倒真的可以说是让她有能力反抗。 她垂着眸子,笑了笑。 “你说我就信啊?” 没想到倾姬也笑了起来,只是漾起了很浅淡的笑意,眼眸如幽滩般的沉寂陡然变得潋滟多情。 她被束得利落的长发踩着风,与那姑娘垂落至腰际散开的发丝触之即分。 “你不是给我下同命蛊了吗?你死了,我怎么活?” 花颜不自觉挑起了眼眸,按在倾姬下巴上的指尖顿时重下去,在她细嫩的下巴处留下了粉色的印迹。 她就说,倾姬也换了个内里。 不过,她倒也是放松了许多。 “让我回海门里,又是为了什么?” 女子顺着她指尖加重的动作,低下头。 “回去破局,我帮你。” 花颜只是看着她。 她逃不了多久,她其实知道。 倾姬……她要不要信她。 同命蛊对她的牵制,到底能维持多久。 两人身形被倾洒下的光芒拉得如此相贴,可细看去,气氛却又剑拔弩张。 花颜松开挟制她的手,后退了一步。 未种同命蛊之前,倾姬便在松解她的封印。或许,她的身上,有倾姬要的东西。 “你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 女子当真思索了一番,额间发丝凌乱间遮掩不定着她的眸色。 陡然间,她迎上一步,在花颜的惊异中贴上她的唇。 “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11 17:15:23~2021-10-13 01:0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迷失在笼子里@小咪 60瓶;晚晚不吃鱼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谷雨祭(1) 霎时间,那萦绕于山林间喋喋不休呢喃的风似是静止一般。 温柔的气息充盈着花颜的口腔,心中的绞痛感越发强了许多。她没由来的恼怒,一把推开她。却没想到体内的魔息比之前更加翻涌,一口血涌上喉头。 倾姬被她推得一踉跄,稳住身形后便想过去扶住花颜,却不料刚凑过去便被花颜一把拉了过去。 眼前的姑娘已现魔形,头顶上长出了两个圆鼓鼓的角,尖牙露在唇外,黑瞳如无星无月的黑夜,直叫人看了胆寒。 她将白衣女子拖拽在树前,狠狠地俯身咬着她的耳垂。黑瞳是不解,是困惑,还有悲痛。 “唔。”倾姬闷声,扶住她的腰任由她动作。 她很讨厌倾姬这幅作态。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这个人的温柔都是有图谋的,内里冰冷的很。 这让她感觉到一阵罕见的悲痛,她奇怪的感受着心中的酸涩,无意识地道出口:“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尖牙擦磨着细嫩无比的耳垂,血从倾姬的脸颊旁滑落,雪白的衣衫霎时间被滴染出朵朵红花般的渍迹。 她将大半力气倚靠在倾姬身上,强行对抗有些薄弱的意识。渐渐地,她的眼前浮现出许多场景。 还没来得及看清,耳边便被一阵诡异古怪的笛声牵引住了心神。 即将魔化的姑娘彻底失了力气,完全落入女子怀里。身上的黑色纹络全部涌现在白皙的皮肤上,金色的丝线缠绕上她的身体。 这古怪的笛声让她的耳膜鼓胀,脑袋要爆炸一般,心脏逐渐冷凝竟然像快要静止似的。 她无法再动作,这声音仿佛牵制住了她的力量。 这让她分外恼怒,本能地想要将吹笛的人撕碎。 晕晕乎乎的境地下,她又感到温柔熟悉的气息充盈她的鼻腔,吮着她的唇。心脏的冷凝被烧灼的灵息点燃一般,又恢复了正常的跳动。 隐隐约约间她仿佛听到有人在抓狂。 “圣女,你怎么能……” 那个人是在喊她吗? 怎么能什么? 她听不清楚了。 只感觉像是被扔进深渊般下坠着,下坠着。 …… “你以为你什么东西?” “一个连修炼灵息都困难的废物,还当什么圣女。” “你配吗?小废物。” 一群锦衣玉袍的弟子,他们气势汹汹地围在一个小姑娘身前。 说着最烂俗和侮辱的话语,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不屑和狠毒。 小姑娘不说话,低着头看着地上,心里倒是在数着数,盘算着这次她们该什么时候走呢? 许是被小姑娘的出神激怒,为首的弟子一脚踹在她肚子上。 “想什么呢?问你呢,你配当圣女吗?” 小姑娘被踹倒在地,全身紧紧地缩在一起。瘦小的她保护着头部,咬紧牙关忍住腹部传来的痛楚。 见状,其他弟子一拥而上,也纷纷效仿着对她拳打脚踢。 时不时还会恶意地问她。 “我看你怕不是某个长老的私生女,明明什么都不会,还顶着圣女的美名赖在这里。” “像你这种玩意,也配参拜谷雨祭吗?” “你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 不知过了多久,那群人打累了便相继说说笑笑地散去。 浑身脏乱的小姑娘躺在地上缓了一大会儿,她熟练地坐起身摸索着腿和手臂。 还好。 这次,就是脚踝肿得厉害些。 她别扭地起身,慢吞吞地挪着身子倚靠在树边。 她想过逃离海门里。 可是不管她怎么跑,绥炀掌门都会找到她。更何况,而今设了禁制她也跑不出去了。 耀眼的日光从枝叶交错间铺陈下来,倚坐在树下的小姑娘流下来眼泪。 她努力地咬着下唇,无声的落泪,诺大的泪滴坠入草堆中。 无声无息的悲伤像是根植在她的心里。 她觉得很多人都可以当圣女,很多人也都想当圣女。 可是她不想当。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抹白色。 那同她一样小小的人站在她面前,俯下身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 白皙的手指握住她脏兮兮沾着泥土的脚腕。 温热的灵息轻轻缓解着她脚部的痛意。 看着眼前清冷板着脸的人,她有些微微愣住,圆圆的浅瞳里还盛着要掉不掉的水珠,反应过来之后有些呆呆地道谢:“谢....谢谢。” “无碍。” “素泠师姐近日闭关,让我教习于你。” “我叫倾姬,你可以唤我小师叔。” 娇小却又故作老成的小姑娘如是说。 脏兮兮的孩子蜷起身子不再去看面前的姑娘,她有些羞忸地点头。 心中涌现出自卑。 “花颜见过小师叔 。” 海门里最不起眼的一隅,万千青树里的一株下,有人因着一丝柔情开始了执迷不悟。 从那以后,花颜有了小师叔的陪伴,有了小师叔的保护。 那群人意欲围堵殴打她时,小师叔会飞身来保护她。 缺衣少食被人故意苛刻时,小师叔会素手为她缝衣亲手为她造羹餐。 伤病发热缩在榻上强忍时,小师叔会整夜守在她身边。 烧得脸颊的小姑娘假寐着,偷偷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坐在木桌前的人。 花颜烧的嘴角干裂,身体像是被灌入了沉重的铅,脑袋晕晕沉沉的。但这些一点都不妨碍她心中漫涌出的欢欣,以及欢欣过后深深的的自卑与无力..... 那些人说的没错,她根本不会用灵息,她是个废物。 这般想着,万千滋味交杂间她又昏睡过去。 不知是否只是在睡梦间而已。 她感觉有个人褪去衣裳,钻进被中将她拥入怀。 那日之后,花颜求见了素泠,言明她想要修蛊毒之术。 蛊毒之术要想修成,以身试蛊是必不可少的。 死于自己炼制蛊毒之术的修者更是大有人在。 花颜没有灵息,要想变强她别无他法。 于是她捏紧双拳克服下自己对死亡的恐惧,珍之重之地点头。 “弟子想修。” 可渐渐地,日子远去。 俩人逐渐疏远。 花颜只能在仙门道会间看那人一眼,不敢上前搭话也不敢过分靠的太近。 却没想到,在回去的途中倾姬走向她。 她依旧是那副出尘像谪仙的模样,让本就内心暗藏不耻之心的花颜越发忐忑紧张。 她刚要起一抹笑,想要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时,只见身前的女子顿下脚步转身看向她。 轻轻地在她的额上落下了一个吻。 花颜如遭雷劈一般怔在原地,许久未曾回神。 姑娘一个人站在原地,心思百转间羞红了脸 。她陡然间捂住额间,精致如人偶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 是小女儿家的娇软和羞涩。 是那样的明艳。 而倾姬已然走远。 在花颜不知道的地方,有股声音在与倾姬交谈。 【宿主大人,任务完成。】 从那之后,倾姬似乎一直在躲着她。 她很想问问那日为何要亲她。 看着倾姬对她的徒弟格外关怀的模样,她只觉得心中酸意与苦涩按耐不住。 越来越多的人都来向那人表白心意。 她意外地暴躁,脑海中除了那人别无他想。 “你那日,为何要亲我?” “一时糊涂。” 海门里最不起眼的一隅,纵横古道上的一条间,有人因着一句一时糊涂催心化骨。 花颜变得扭曲变得阴鹜,既然她从来都是孑然一身的,从来都是被人厌弃玩弄的,那何必再傻乎乎地求怜别人的喜爱呢?自己抢来不更好吗? 于是,她下情毒,她炼制同命蛊,她囚禁倾姬。 可是即便是这样,她向来还是尊重她的,从不会做的过火。只是想要亲亲要抱抱罢了。 短暂的甜蜜总是能让她在痛苦中沉沦。 可也正是如此,倾姬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深沉。她不敢细看,怕里面有厌恶,有.....恨。 也正如她想的那般,原来倾姬真的恨极了她。 在谷雨祭的烟火璀璨里,轰鸣的热闹掩盖了山崖边的刀枪铮鸣交错。 数百仙门子弟围聚在崖边,巍峨的群山隐约潜伏在薄雾之后,铁青的石壁在暗夜之下如被困俯的卧兽。 而衣着圣女祭祀袍的女子孤身立于崖边,她的双手在颤抖,周身不断冒着鲜血,苍白的面容上是强忍出的云淡风轻。 她知道,一旦她表现出任何虚弱,这些人便会争先恐后涌来将她杀掉。 “圣女花颜身心不洁,污毁谷雨祭,当诛。” 一句话引得数百人声声讨伐,大小起伏的声音响彻群山。 “圣女当诛!” “圣女当诛!” 这让她气极反笑,压下喉间涌上的血,提气都有些艰难。 “我花颜,何时不洁了?倒是你们,而今是真的令人作呕至极。” 又是一阵剧痛,她眼前发黑,只听见那些人好像安静了下来。 在瞧去时,模模糊糊地看见倾姬从其间走来。 衣角染了鲜血,手中提着一把长剑。 长夜下,陡崖边,数百刀戈以备的围军中。 花颜放在心上的女子一步步向她走进,又一寸寸将长剑刺入她的心脏中。 她的鲜血止不住,如同搁岸的游鱼一般无力的张了张嘴。 她想问她。 有没有一丝丝的,喜欢过她? 可是来不及了,那人将她猛地推下悬崖...... 她在极速下坠着,崖下是魑魅魍魉的鬼窟,无数利爪将她往下拖。 被刺穿的心脏还在诡异地跳动,里面溢现出黑色的魔息初见生机。 眼泪终于决堤,随风流离于天际。 她好恨。 为什么不喜欢她,还要对她这么好。 还要来亲她?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被安置于石床上花颜惊坐起身,脑海中依旧忆着如潮汐般而来的梦。 缓了半天才发觉自己身处海门里的地牢中。 万千滋味与滔天的悲伤让她恍惚。 原剧情里的反派,和她好像。 她坐在石床上,发呆了许久,终于缓缓低喃:“我觉得,孤寡一生也挺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13 01:01:49~2021-10-16 13:31: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可説。、一团躺躺、晚晚不吃鱼、看热闹的肥嘟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r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谷雨祭(2) 孤家寡人,至少随心随意,也不必被人背叛,不会被人始乱终弃。 越发坚定猜测,孤寡真好。 只听见一声突如其来的叹息。 “不好。” 正呆坐着想出神的花颜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她猛地回头看去,只见倾姬站在床尾看着她,也不知站了多久。 地牢中昏暗无比,墙壁上挂着的烛灯也只能堪堪照亮一隅。 花颜霎时间见到倾姬更加恍惚了,她干笑几声。 “孤寡有什么不好的。世人不都道:无情则刚强,无爱则洒脱吗?” 倾姬冷着脸,她走过来挨着花颜坐下。 花颜鲤鱼打挺般挪到远了些。 见状 ,倾姬又起身挨着她坐下。 花颜再一次干笑着挪远。 一来二去,石床上已没了空位了。她索性直接站起身,笑着问道:“小师叔什么时候来的?我竟不知道。” “把你抱回来便未曾离去。” 花颜本来还欲尬聊几句 ,如今听了这话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于是略微一思考。 “哦。” 尴尬的气氛开始蔓延,俩人一个不说话一个不想说。 终于有个人忍不住。 倾姬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小食盒,她轻轻地打开端到花颜面前。 “饿了吗?吃点吧。” 花颜抬头看她,这才发现倾姬脸上露出浅淡的笑。 很好看。 视线从她受伤的耳垂处略过,没有多说什么。 她没有接倾姬手上的食盒,而是问道。 “师叔说过要帮我,该怎么帮?” 倾姬垂下眸看不清神情,她将食盒又放好。 “明天谷雨祭,我会想办法把牵制你的骨笛毁掉,之后是去是留都随你。” 花颜没有应,因着那个梦她对倾姬的感觉很复杂。 理性上,她知道有同命蛊的牵制倾姬不会害死她。 但从感性上来讲,她本能地不想再相信她,甚至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 “或许师叔也可以让我现在就逃走。” 倾姬摇头道:“不可以。” 有骨笛的存在,花颜不可能跑脱。 她不能赌。 花颜看着她的侧脸,心中微讪。 她不再理她,连平素老好人般的假笑都不装了。 知道原剧情反派被万人迷骗心后,她越来越觉得倾姬不是好人。 一屁股坐在石床上,把倾姬挤走之后径自躺了下来。 随后看向倾姬,一副“我都要休息了你还不快离开有事吗”的模样。 被挤走的那人无声笑了笑,吹灭烛灯走出地牢。 甫一走出地牢,倾姬便弯下了腰,额头上的冷汗直冒,力量的流失让她虚弱无比。 【花颜的封印是半生印,那些人就没想过让她活着。不管是你为她动用了多少灵息,都不会彻底解开。】 【就算解开封印,那邪祟也不会被轻易消灭……】 【闭嘴。】 倾姬倚靠在墙壁前冷言,闭着眼睛不知在思索什么。 昏暗的甬道中,烛火闪动,为她的身形延描出了细长朦胧的剪影。 在烛灯忽闪明灭间,日头渐渐升起。 全堰朝最神圣的日子终于来临。 地牢大门打开,花颜走了出来。 步履盈盈,珊珊作响,鬓云欲度香腮雪。 一身金银丝羽缎长裙,额前玉坠珠冠隐约犹见美人海棠面。 未施粉黛的姑娘皎若秋月,瑰姿艳逸。 长长的甬道里回响着两个人的脚步声,大门再一次打开,门前迎接的那人罕见的穿了一身黑衣。 银丝在细锦的料子上勾勒出云雁,精巧的裁衣衬的那人腰身不堪一握,妙曼的身姿格外吸睛。 她的长发被利落的束在身后,发带飘扬。 可是此时,这人眼中似乎便再没了其他的风景,满眼只装得下款款而来一身盛衣的姑娘。 无波无澜深邃的眼眸中也不由得闪过宠溺。 她扶上花颜的手臂,一步一步地将她领到声势浩大的游车旁。 在众人的惊叹下,珍之重之地将花颜扶上马车中。 车内两人相对而坐,花颜依靠在车身上假寐,倾姬一直在看着她,让她多少有些尴尬。 而倾姬不知从哪来拿出了一个小毯子,倾身披在她身上。 许是路途坎坷的原因,马车陡然间晃动一瞬。 身穿黑衣的女子身形不稳直接就扑在身前盛装娇媚的姑娘身上。 花颜身不随心地将她接住,妙曼凹凸的温软就这样紧紧地贴在她的身前。 她只要微微一低头便可以看到那人的修长的脖颈和傲人。 “花颜。” 灼热的气息从她的头顶喷洒而来,带着幽幽清香。 “你的衣襟太低了。” 闻言,花颜下意识低头看去,雪白的圆团被紧紧裹在衣裳中,露出了若隐若现的沟壑与诱人的锁骨。 好像是低了些。 随后她双眼瞪圆,抬头看向身上的人。 “非礼勿视。” 长发落在那人的身侧,倾姬低着头,漂亮的眼睛看着花颜胸前,红唇几乎要贴上花颜的额头。神情颇为忍耐,眉头紧皱。 她快速起身,将小毯子往上拽了拽,盖住了那处的美好。随后坐回原处闭眼休憩,不再去看她。 一路相安无事。 马车不知拐进了何处,路途越发颠簸,到最后马车缓缓停下。 车上的人们纷纷走下,花颜环顾四周,只觉得整个人都开始变得紧绷绷的。 这里的山崖,是她在梦里看到的那个。是反派被仙门围剿的山崖,也是倾姬一剑将她刺死的山崖。 虽然她没有切实体会过,但她知道这一定很痛。 她瞥了眼身侧倾姬,心中古怪的情感越来越浓厚,像是有什么热烈想要冲破心旌。 原先她以为倾姬换了个内里,可是自从在梦中看破反派过往片段后,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人的小动作与细微的习惯是不会改变的。 或许,倾姬重生了。 她缓步拾阶而上。 这个地方怪异的很。高嵩的山上不见任何植被与动物,似乎这里的一切被阻断了生机。白玉似的阶梯直通向山顶的祭庙。 庙宇是白墙红瓦,雄伟的建筑占据了整个山头,像是盘踞于此的巨兽。山风陡然间变得凌冽起来,呜呜地刮着,从阶梯向上望去,惊觉人在此面前是如此渺小,让花颜不由得心慌。 她提着裙摆往上走,山风撩得她的珠冠叮当作响,修长的睫毛掩着她如琉璃般的浅瞳,殷红的唇宛若盛放的玫瑰。 而她的身后跟着的女子清雅出尘,倒是一身黑衣为其更添一份冷肃。 普通仙门弟子不允入内,山腰的一行人皆沉息屏气地望着抬步前行的两位女子。 纵使他们在心里看不上花颜,但在圣洁的谷雨祭面前也不由得隐匿住心思。 毕竟谷雨祭,只能由圣女主持。 或愤恨或嫉妒或嘲讽,他们必须得承认,只有花颜才可以。 未及,两人已至山顶,花颜素手推开了庙宇的大门。 迎面而来的涤荡在空气中烧灼的灵息,这股灵息让花颜本能地不适。进入庙宇后只有一整块白玉似的祭坛。周围守护着许多身着黑衣的人,手持长鞭。 只几眼她便认出,他们便是对她执行二百戒鞭刑罚的人。虽然到现在她都不清楚有无真的执行…… 绥炀掌门与其他仙门门主分别站在祭庙的四角处,他们无一列外皆注视着推门而入的俩人。 “请圣女移步至圣坛主持谷雨祭。” 花颜看了倾姬一眼,而后踏上圣坛。 她刚一踩上那块地界便感觉浑身上下都在灼烧着。那些身着黑衣的人围拢在圣坛周围,他们手上的长鞭发出了金光。 花颜在绥炀掌门的示意下,嘴里念起来晦涩难懂的咒文。 霎时间,风涛凭空卷起,花颜被其包裹着。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脑海中邪祟尖叫的声音让她几近崩溃。 金色如蟒蛇的线缠绕在她的身上,她感觉自己心脏被什么东西紧紧束缚着,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抓着。她疼痛难耐,唇色煞白,面目变得狰狞,身形不稳几欲跪倒在地。 她体内的魔息翻涌着,叫嚣着,这里的气息让它们厌恶,害怕。 想逃。 她的额间开始出现红印,眼瞳又开始变得黝黑。可这时突然有人抱住了她,拉过她的腰带入怀里。 气息相近的灼烧的灵息将与外隔绝住,绞痛的心脏也开始恢复正常。 风涛渐渐停息,于此同时庙宇中回响起一个人的惊恐。 “骨笛碎了?!” 花颜环视四周也没有看到什么骨笛,倒是那些黑衣人不知怎么的都倒在地上,长鞭化作灰烬。 倾姬看出了她的所想所思。 “骨笛被他们藏在了海门里,不在这。” 花颜不自觉地挑眉看向她,身后的人脸色竟是如纸苍白,平日里淡雅的眉宇凝着深深的疲惫。 绥炀等人看向圣坛上的俩人,又气又急狠狠跺脚。 “圣女!你这是要做什么?成败就在此一举!邪祟马上即可消除,你这是糊涂啊。” 几位掌门也一并起身,外界的数百仙门子弟也得到了召应,纷纷推门而入。 倾姬从身后搂住她,呜咽的风涌进飘扬着两人的衣衫,在众人的迷惑与惊奇中。两人的身影被圣坛上升起的光束包裹。 “不好,她们进了圣坛中。” 伴随着惊呼声,两人身影消失在原地。 再睁眼时,是群山花海,合欢树花瓣如精灵游荡在空中,飘着,落下。在如仙境般的地界中肆意而又热闹地舒展,纠缠。 花颜有些虚弱地捂着心脏,那里有东西要破壳而出,又是熟悉的眩晕感,她不禁厌恶自己的无能。昏天黑地的模糊间,有双手接住她同她倒下。 合欢花树下的两个姑娘相拥而卧,黑衣的姑娘嘴角含笑,淡雅清冷的面容变得温暖宠溺,她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描摹着对面人的轮廓。 “所以说啊,这次我会一直陪你。” 她贴上她的额头,轻笑道: “颜儿。” 圣坛 绒缕如丝的飞花张扬零落,轻轻柔柔的样子像是在撩拨念想的风。不知过了多久,仿若痴生绮梦间,花雨在树下两人的身上织就了一层薄被。 日头黄昏,山谷幽寂。 玉冠锦裙的姑娘轻轻睁开了眼,直直对上了对面女子的眼眸。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回避了她的视线,声音有些喑哑:“小师叔,多谢。” 黑衣冷肃的女子眉宇中皆是温柔。 “无碍。” 一时间,两人竟是不发一言。被落花晕染开来的甜意在空气中酝酿,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之后的花颜起身,只是指尖在无意中勾彻住那人的手掌。 她掩饰住神色的失常作势看向周边的风景。 就这样看去后,她不由得惊艳在原地。 淡红滋,艳红丝。 拂绒一蒂所处,丝丝同心。 是合欢花。眼前的合欢繁华似海,花落成雨,沁透着喜人的香甜。 “好美。” 她不禁笑着低喃,一把将头上的玉冠摘掉,长发散落在她的腰际。金银丝盛装的姑娘少了份瑰丽胜神女的美艳与高贵,不染尘埃的浅瞳弯弯带着笑意显露出来。 而一旁的女子也站起身,她只是站着,没有打扰拈花轻嗅的人。 而就在这美好之中,有道煞风景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花颜的脑海中。它的声音有些虚弱,这是谷雨祭将尽的几天以来,花颜第一次再闻邪祟的声音。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花颜没有应答,她偷偷侧头瞥了眼身后的倾姬。 邪祟继续道:“这里是圣坛,我的大部分力量都被镇压在这里面。” “你该是知道这什么狗屁的谷雨祭就是为了除掉我们两个。” “而你,一只魔,被他们封印,你的魔息至死都不会彻底释放,恢复不了魔身。而与魔息相生相克的我被禁锢在你的身体里,你活着我出不去,你死了我也会受重创。虽然不至于彻底消失,但我也要花千百年时间重聚。” “谷雨祭他们把我们关起来,让我们踏上圣坛就是为了彻彻底底的消除我们。” “让我们永不复生。” “瞧啊,我们两个的命运被死死抓住了呢。” 花颜捏着落在手中的合欢花,低垂着眸子掩遮着神色。 “这些话,你为何不早说?” 邪祟的声音像是将暮垂尘的老人。 “那日我被骨笛镇压了下去,随后你又被绥炀他们关入了地牢,那里面的禁制不仅压制住了你的魔息,也压制住了我。” “我没有办法和你说。” 花颜尽可能的回避着倾姬的视线,与邪祟道:“在那之前,你也有机会和我说,但你没有。” “祟,我提醒你,不要动什么坏心思。” 虽然邪祟是在她的封印松动之后才苏醒的,可在段时间里,它分明可以告诉她真相。但是这个狡猾的家伙并没有这样做。 花颜不禁多留着几分心眼。 听闻花颜的问话,邪祟不再出声,像是已经虚弱到发不出声音一般。 “把这里捣毁,我们便可以自由了。” “倾姬只是因为同命蛊才帮你的,那同命蛊的牵制没有了呢?” “花颜,求人不如求己。” 它原以为自己可以在一次次谷雨祭中占据花颜的身体。却不料这次的紧要关头,花颜被关入了地牢,在进入圣坛之前,它根本没机会行动。 不过还好,她们竟然主动进入了圣坛里,它只需要再让她们把这里都毁掉..... 花颜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指尖不自觉地轻捻,指间衔着的合欢花被揉碎流出嫩红的汁液,沿着她雪白的手指滑着。 她听到身后有人踩踏着入尘的落花走来,窸窸窣窣间她刚收敛起沉思的面色 。便惊觉那人握住她的手,转过身去便见倾姬瞧着她:“合欢花汁液据说香甜无比。” 如此说着,倾姬将她的手指举在眼前,示意她朝上面还在淌着的汁液看去。 诡异间,花颜竟也看懂了倾姬的心思。看着娇红滴落的汁液,她倒是鬼使神差一般凑上前去,当真伸着舌头舔了舔。 她轻轻咂了咂嘴巴,露出了连本人都未能察觉到的娇气与可爱。 “流言不真。” 倾姬努力压下嘴角地笑。 “嗯?不甜吗?” 她歪着头看向花颜,似是真的在为这个结论苦恼。只是眼里的笑意潋滟起了波澜,她也凑近了些。稍一用力将她的手指拉了过来,然后在花颜惊愕的目光中含入口中。 花颜觉得酥酥麻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甚至可以感受到倾姬温软的舌…… 她猛地将手指抽出,指尖带出了晶莹垂涎而下的丝水。下意识地皱眉一掌扇了过去,斥道: “你做什么?” 倾姬被一掌打偏了头,白皙的脸颊上霎时间留下了红印。她敛下眸子,点了点她的唇瓣,上面还留着被花颜手指拽出的水渍。明明清冷谪仙似的高岭之花,此时却是露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媚色。 她似委屈又疑惑。 “我也想尝尝甜不甜。” 花颜挑起眉头,显然不信她这番说辞。捡起一朵花扔到她身上。 “你可以自己拿一朵尝尝。” 却不想倾姬颇好似很无奈。 “可我只想尝你这一朵。” 花颜有些无语凝噎,第一次发现原来倾姬这么无赖。 心中不禁嗤笑,这个万人迷暴露本性了吧! 连朵花都要和反派抢。 于是,她陡生恶念,想要看倾姬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样子。 “你喜欢我手上的这朵?” 倾姬点了点头。 “喜欢。” 花颜有些坏坏地笑了。 “那它甜吗?” 看见花颜的笑意,倾姬也笑了起来。 “甜。” 花颜缓缓走近,两人气息相贴。她低头在倾姬的耳边,故意压低声音有些阴阳怪气道:“倾姬你个骗子。” 说着,她将沾染了水渍和合欢花汁液的手指轻轻地在倾姬的脸侧打圈,带着恶意地将污渍画在她的脸上。颇有一代大反派的韵味,笑道: “都给你啊,不是喜欢吗?” 花颜死死盯着倾姬的侧脸,心道她都这般羞辱这女人了,就不信倾姬还能装一副仙人模样。 只是让花颜没有料想到的是,倾姬侧过头看向她,两人呼吸交错。 这人花颜不自觉后退了半步,她却也不想落下气势,恶意不加掩饰地看着倾姬。 那人缓慢地眨了眨眼,歪头道:“全都给我吗?” 花颜将沾着水渍的手指举到她面前,一点点地擦在倾姬的衣襟上。纤长的手指被擦拭干净,她不置可否。 “倾姬,你真虚伪。” 花颜讨厌她这副故作深情的样子,明明心里厌恶反派厌恶得不得了。 不知所以间身前的人也压了下来,颈肩处突然感觉到灼热的吐息,只短短一瞬。 花颜用力捏住倾姬还未彻底离开的下巴。黑衣姑娘碎发凌乱,飘逸于风中。深邃的眼里融化了冰霜,而今里面是无辜与专注。唇上还衔着一朵合欢花,舌尖将其卷入口中。 没等花颜出声,她便赶忙轻言。 “你不是说都给我吗?” 说着,她还伸手拂了拂落在花颜肩颈处的落花,满脸都是“你误会了我我本意不是如此我只是按照你说的做”的样子。 “身上也有,不止是这里。” 这倒让花颜没想到,冷笑:“原来师叔没喝醉的时候也是个登徒子呢。” 她狠狠地推了一把倾姬,却没想到就这点细小的动作她竟有些身形不稳跌坐在地上。 她不敢相信,表情都凝滞住。 像是察觉到什么,她开始摸着自己的腿,撩起裤衣之后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她的腿变得干瘪无比,就像是根被吸干了养分的枯树枝。她怔怔地看向倾姬,是疑惑不解。 合欢花散落间,视线相对而去的那人快步而来。 她抱起她转身往山谷深处走去,边走边说着。 “想必是那祭典的原因,会恢复的,不要怕。” “这里是圣坛里的秘境,除了我他们进不来的,别担心。” “我会保护你,会陪在你身边,相信我。” 花颜就这样攀着倾姬,静静地看着她。 太奇怪了,这太奇怪了。 这个女人对她这么体贴究竟是为了什么? 封印又开始不断在心脏中搅动,有些什么东西跟随着压制的魔息渗了出来。 脸上突然有滚烫滑落,她疑惑地摸了摸。 是泪!? 心中古怪,流泪做什么?她又不是反派,又不喜欢倾姬。 可这个认知让她越发郁闷。 是啊,她不是反派,她是穿越而来的异世之魂。她甚至连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都不知道。 脑海里记得她明明在看小说,看完之后就穿了。 也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花颜。 奇怪的眼泪止不住呢,心里涌出莫名的情绪让她变得软弱没有理智。 她讨厌这种感觉。 她必须要远离倾姬。 怀里的姑娘眼泪止不住,倾姬停下脚步想要看她,却被花颜紧紧抱住脖颈别过脸去不让她看。 像是为了掩饰什么,急急忙忙地不随心地问: “我是不是要死了?” 倾姬摸着她散在背后柔顺的长发。 “不会的,你不会死。” 怀里的人又道。 “待我无碍,你自离去就好。”毕竟倾姬的确救了她不止一次。 倾姬声音轻柔: “不用,我会陪着你。” 听见这句话,花颜觉得头都大了。她不想和万人迷有过多的牵扯。同命蛊她也会在她临走时解蛊,没有必要过多纠缠。 “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不需要你陪着我,也不想。” 在谷风缭绕的落花中,夹杂着拥着她的那人的心跳声。 倾姬娇娇地道:“可是我偏想陪着你啊。”倒是颇有些撒娇的语气。 花颜皱紧眉头,推搡着倾姬挣扎着从她的怀里退出,她紧紧咬着牙双腿颤抖着,好几次都要跌倒却闪避开倾姬伸出的手,费力站立住稳住身形后。她露出了突变的利爪。 “现在,离我远点。” “否则,就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17 18:36:43~2021-10-21 23:24: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起灵 3个;10086、三春廿、一团躺躺、云无声、是阿晚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白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圣坛 花颜站在原地,她不敢动,怕身形一晃就倒下去。 她凝视着倾姬,像极了一头野性难驯的凶兽,仿佛眼前的人但凡靠近一点就要将其撕碎一般。 “走开。” 她不再掩饰对倾姬的厌恶,哪怕倾姬留下来或许会让她的生机更大。 这一句话音落地,便让那黑衣姑娘举步走来的动作停在原地。她看着花颜,不再靠近,低下头看不清神色。 “那我帮你把腿治好再走,好不好。” 强撑着身子的花颜很崩溃,这女人怎么这么难缠。再不走,她就要撑不下去了! 于是提起一口气,恶狠狠地凶道: “滚。” 黑衣姑娘猛地抬头看向她,眼眸里时错愕与不可置信。倾姬怔怔地看着她,暖阳流连在她的眼眸中闪着细碎的光,里面似乎是攒着泪。 “好。” 那人转身离开,孑然的背影渐行渐远。 花颜站在原地,看着倾姬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之后,她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原地。 “祟,我们谈谈。” “圣坛的事?你想通了?” 它的声音比之前听起来要有力的,不再是那样虚弱的好像随时随地消匿一般。 花颜沉吟,直接点明来意。 “我的身体在发生一些变化,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逐渐流失。祟,是你干的。” 它笑了起来。 “我说过的,咱俩相生相克。” 话头就此止住,剩下的话花颜也能猜出大半。 相生相克? 那看来是邪祟在克她,吸食她的力量。 沉吟片刻后,她说道。 “相生相克。那,待到你力量强势时,我也是汲取你的力量。反反复复?” 闻言,祟没有出声。 它不出声,花颜也便知晓了答案。 看来真是这样,在双方皆式微的情况下,她和邪祟相生相长,而一旦有一方过强,便会被反反复复被汲取力量,然后又反反复复汲取对方的力量恢复。那些把她当作什么容器的仙家真是狠毒,即使谷雨祭除不掉他们,她和邪祟之间彼此的内耗也会生不如死。 花颜不由得笑了出来,眼里满是讽刺与狠戾。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到死都不会解开封印?” “没错。” 她继续问道:“那看来你知道这个封印到底是什么。告诉我,如果你也不想死。” 闻言,邪祟斟酌几番。 它不想让花颜起疑心,不想让花颜看出它的迫切。但它又不想白白放弃这个机会,万一花颜被它说动毁掉圣坛了呢? “伴生印。除非把你心脏里的咒诀斩碎,不然你永远不要想恢复魔身。但活人怎么可能把咒诀斩碎还不死又恢复魔身呢?” “这就是仙门的恶心招数。” “所以我才说,先把我的力量拿回来,起码这样我们两个就不用再承受痛苦.....” 它语气很是诚恳。 但接着就被蜷缩身体的花颜打断。 “你之前还和我说封印在圣坛,怎么现在又在我心脏里了?在圣坛拿回你的力量?” “祟,别犯蠢。” “我们不如做个交易,有些事情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一人一祟不知谈了什么,天色竟昏沉下来。 风渐渐带起了凉意,天际也涂抹上了冷调子的墨彩。花颜看向一侧的合欢花,在暮然夜色下也款款摇曳着,像是山中的精灵在舞蹈。 痛楚消失,双腿又渐渐地恢复原样。 和邪祟谈了那么久,她都有些饿了。 她起身,嗅着空气中的味道走着。 洽谈完的一祟一人出人意料的和谐了许多。 “你恢复魔身后要干吗?” 花颜踩着碎花走着,她想了想,道:“去魔修的地界,先睡一觉。” “你竟然不想向仙门报仇!?” 花颜左顾右盼嗅着空气中的腥味,看来溪流就在不远的地方了。她要抓鱼,然后做烤鱼吃。 “不想打架。” 邪祟痛心疾首:“仙门那群家伙不会放过你和我的。” 花颜闻言,淡淡地“哦”了一声。 “既然你都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们,还要上赶着去人家那边打架,这不是找死吗?” “你……你就是怂。”它有些哑口无言。 她颇不在意地摊手,脱下靴提起裙摆淌下水中。风风火火地撸起袖子摸鱼,敷衍道: “嗯嗯,你说得对。” “恢复魔身之后,当务之急就是整顿那些魔修。” “嗯嗯。”她一边在水中摩挲着,一边看着溪底。即使是在夜里,她魔化的眼睛也可以看得很是清楚。 “那些魔修虽然人数比不过仙门,但与之一战或许还可以。” “嗯嗯。”她眉头皱紧格外认真地敷衍,突变的利爪猛地抓起一只大鱼。 “这世间早晚还是我们的,把那些恶心的仙门都杀光。哈哈哈哈哈。” 花颜手一抖,被邪祟突如其来的笑声吓到,刚刚抓到的鱼从手上溜走,跃入水中激荡起水花浇了她一脸。脸上还没有完全绽开的笑滞住,脸色瞬间耷拉下去。 “……” 她恨恨地抹了把脸,道:“你做梦很有一套。” 察觉到邪祟又想开口说些什么,她连忙阻止:“闭嘴!不然我饿死自己,你也别想活。” 脑海里重归宁静,她又开始弯下腰摸索着。未及,便捞出了一条肥硕的鱼。 她捡了几丛干草和柴,熟练地升起火。 尖利的长指划开鱼肚,刮鳞洗净之后,她美滋滋地将鱼串在树枝上烧烤。 不禁暗喜自己这爪子可真是好用。 香喷喷的烤鱼味道让人垂涎,火光噼里啪啦间鱼肉已经色泽发焦,看起来就鲜美可口。 她举着烤鱼,一边吹气一边小口小口地撕咬。 有些烫。 但是她太饿了。 烤鱼入肚,是幸福而又快乐的满足。 “啊,爽。” 她赤着脚倚坐在树边,按着有些鼓起的肚子休憩着。看着山谷里的夜景,听着虫鸣鸟叫好不惬意。 当然,如果邪祟不说话的话,她会更快乐。 “你竟然只满足于这一个小小的烤鱼。” “太令祟失望了。” 花颜皮笑肉不笑,中气十足: “先别失望太早。” 它倒是有些惊讶:“怎么?想通了?要争天下去?” 她咧开嘴笑了笑:“先别急着失望,这都不算什么,你得适应之后更大的失望。” 祟:“……” 这下它彻底消匿了声音,又重新缩到了花颜了身体中缄默。 估计在背后暗戳戳地骂着花颜。 对此,她乐见其成。 骂又不会疼,它自己还生气。 太让人开心了。 就这样静静地倚着,渐渐地她涌上了倦意,跳到树上躺下身便闭上了眼睛。 睡意袭来。 夜色渐渐地深了,暗夜闪过了一道身影,她静悄悄地跳到树上花颜身边。 握住她的手一丝丝地朝她的身体里倾注灼热的灵息。 片刻后,那人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她步履很急又很飘忽。她虚软地走进某一处山洞中,疲惫地抱膝而坐。苍白的脸上流着一道道恐怖鲜红道血痕,汩汩的鲜血不住地从她的眼睛、鼻子里和嘴巴里溢出。 她的发丝如雪霜白,像是被月光无端染上了皎洁。 静默的山洞中,没有一点儿声音,寂静得仿若身处另一片空间。 倾姬的血滴在山洞中,滴滴答答的声响回荡在其中,是诡异的空灵。 【宿主大人,你的精神力使用过度,本世界身体开始出现初级损毁征兆 。】 倾姬紧紧地环住自己的身体,下唇咬出了血。 【封印。】 系统诡异地停顿一瞬。 【尚存。】 因着两个字,倾姬觉得浑身更冷了。因为精神力的使用越过了世界的域阀,现在她的身体受到了天道的惩罚。 这个世界,在阻止别人以正常的手段解开花颜的封印。 【如果不解开颜儿的封印会怎样?】 【上一次你应该清楚的,宿主大人。】 倾姬将头埋在臂弯中,只能这样了吗? 或许倾姬没有注意到,在她离开的那一刻,躺在树上睡觉的花颜便睁开了眼睛。 邪祟疑惑地声音也出现在花颜脑海中: “她这是在做什么?” 花颜看着自己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 “谁知道呢。” 说完,她像是想到什么。 “你确定得用一把仙剑刺入心脏,才能解开封印。对吧?” “没错。你知道是哪把剑了?” 花颜笑了起来。 “还能哪把……” 倾姬在原剧情就杀了反派,让她魔化。除了倾姬的剑,根本不做他想。 她语焉不详,听得邪祟直发懵。 陡然间,大地一阵巨颤。 仅一瞬又停止。 “他们在破圣坛的禁制,或许要进来了。” 风雨欲来,花颜瞧着远方:“啊,我已经想好怎么死了。” 她笑得如释重负,问道: “你说,我是主动撞到剑上比较好,还是站着等她来刺比较好。” “这有区别吗?封印解开就好。” 花颜坐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有,我得死的好看一点。” 邪祟当真想了想,道:“我觉得,剥皮碎骨,然后血流一地,嘶……这样死法最美了。” 花颜呵呵干笑了几声。 心道这变态审美果然独树一帜。 她沉吟片刻,突然想看那些仙门人看她成魔时挽叹覆水难收的样子,想将他们掩藏的嘴脸一张张都撕烂,想看对她说爱的倾姬痛彻心扉…… “自古都讲杀人诛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21 23:24:15~2021-10-23 17:4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最爱糖炒栗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圣坛 “杀人诛心?你也要捅他们的的心脏啊?” 听到邪祟的话,花颜有一瞬间的错觉。这上古邪祟到底是没文化,还是见识的少。仔细一思考又觉得都不可能。 斟酌一番,她还是没忍住说出口:“你是笨蛋吗?” 不出意料,邪祟有些歇斯底里地的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花颜半听半不听,终于明白了它的意思。 这个上古邪祟自从诞生就游戏人间,除了打打杀杀就是吓唬别人凝聚力量。后来被仙门打散苟着重新凝聚了千百年,不料和人干架又被抓住,封印到花颜的身体中强制昏睡过去。 听完这些,花颜只感叹珍惜生命。 打打杀杀,总是干架,不抓它抓谁。 暗自庆幸自己人间清醒后,她跳到树下,伸了个懒腰。而后面容严肃地撸起袖子,摸鱼。 仙门的那群家伙要进来了,她还有苦战要抗。这次她要抓两条鱼,吃得饱饱的和他们硬刚。 刚走到小溪前,大地又是一阵轻颤。连带着奔流不息蜿蜒而下的溪流都有了微微停顿,卷起小小的漩涡又向下流去。 山谷中的风也静了下来,虫鸣鸟叫撕扯的声音格外尖锐。 她看向天际,邪祟的声音也恰逢其时地响起。 “要来了。” “嗯。”她轻声应和,面容越发严肃,今天要抓三条鱼。 挽起裙裤,淌入溪流中。微凉的水流让她心旌微动,心情有了丝放松。 可这轻松也没多久,一阵钻心的剧痛让她站不住。 她跌倒在水中,看着自己的腿又变得干瘪如干尸一般。 她咬牙切齿:“祟,停下来。” 脑海中响起祟的声音,它貌似也很难受。 “这种现象我也控制不住。咱俩毕竟没有融为一体,是必定会争夺力量的。” 花颜坐在溪水中,潺潺的流水犹如晶莹柔美的透明丝纱,一层又一层地拂过她裸露在外的双腿。她仰着头,撑着上身后仰着,暗地里将邪祟□□了无数遍。 渐渐地,她像是察觉到什么,朝着一侧的林中瞧去。 那里依旧是漫天飞舞的合欢花雨,像是永远不会开败般招摇着。见没什么动静,她又眯着眼睛等着这股痛楚消散。 良久,她站起身,利落地抓出了三条肥硕的鱼。 又是一番简单粗暴的操作之后,她如愿以偿地倚在树下拿着烤鱼细细品尝。安享或许会转瞬即逝的惬意。 三鱼下肚,她撑到不行。 懒懒地躺在地上。 邪祟的声音无端冒出,带着浓浓的疑惑: “你有没有发现,倾姬一直在看着你啊。” 花颜懒懒地应了声。 “发现了。” 邪祟疑虑不减。 “她是不是在暗中窥探想杀了我们。” 花颜突然觉得,这邪祟都这般简单了,若不是恢复能力和抗打力彪悍,估计早被打死好几遍。 “不是。” “那她看你做什么?” 花颜撩了撩头发,故作娇软。 “因为我好看。” 花颜的背后飘出了一丝丝阴冷的黑雾,它围着她上方转了几圈冷哼起来,颇为不爽:“也就一般般。” 邪祟语气酸酸的,说话的底气都虚了些。 阳光下坠,本就金银丝线镶就而成的华服显得更加雍贵华美。鸦羽似的长发散在地上,美人卧地,更见瑰姿艳逸。肩若削成,腰若约素,黛色也羞忸了花色。 听到邪祟的话,她撇起了嘴。 嫉妒,邪祟在嫉妒她的美貌。 她侧着头,又朝着树林深处看去,而后语重心长地说出声,像是在对邪祟说,又像是在对别人说着。 “讨厌偷窥的变态。” 声音清脆,挟着风也不知被传到了何处。 躲在林里的女子像是被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地转过身闭上眼,。 【.....】 【宿主大人,花颜说你是偷窥的变态,她讨厌你。】 倾姬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鬓边的发丝落到了肩侧。 【我没有偷窥,我只是在想周围或许很危险。】 系统也迷惑了,它想说花颜如今能运用魔息,实力说不定比宿主大人都强。但看着倾姬有些慌张,担心被讨厌的眼神。又觉得要不还是算了,它本打算就此消声匿迹,却没想到接下来倾姬的提问让它惊觉物是人非。 【你说,我要不要去找她解释一下。我没有偷窥.....】 系统内心震撼宛如浪涛翻涌,之前雷厉风行、铁石心肠、冷漠无情的宿主大人怎么变得如此......恋爱脑? 更何况,这偷窥一事貌似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吧。 【宿主大人,不是偷窥那是什么?】 【保护。】 系统无话可说,它觉得宿主大人可能真的是在那个世界受到的创伤太大,以至于脑袋出现了问题。 它斟酌了一番,还是不能看宿主如此下去。 【宿主大人,别去。你忘了花颜骂你滚了吗?】 闻言,倾姬倚在树上,刚刚想去找花颜解释的热忱再一次烟消云散。 【也是。】 系统乘胜追击,以为宿主想开了! 【就是,宿主大人硬气一点。按剧情走,不要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一鼓作气,压下她的黑化值,然后杀了她!】 倾姬像是在神游,不知道有没有听到系统发自内心的谆谆叮嘱。 硬气一点.... 怎么硬气?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姣如秋月的脸上渐渐地泛起了酡红。 见状,系统深感不妙。宿主大人突然脸红什么?完了,看来是真的出毛病了。 犹豫了许久,倾姬到底没去找花颜解释,因为她怂了。花颜叫她滚开,她再去花颜或许会更讨厌她。 系统完全不知道自家宿主大人内心的想法,欢欣雀跃地以为宿主大人果然理智尚存,没有被美色动摇心旌。 可喜可叹,宿主大人还有救! 系统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没送完便发觉宿主大人的操作越来越诡异。它渐渐看不懂了。 只见宿主大人又跑回了山洞里。 让它帮忙将身体里寄生的同命蛊挖了出来。 到这一步为止,系统百感交集,看到宿主大人为杀死反派做准备简直是太开心了。 可没开心多久,它就发现,宿主大人用积分在道具商场里兑换了巨贵的替身符。 【系统自动提示:替身符。想活着吗?那就让另一个人替你去死吧。】 系统察看着新买的符,需要将替身之人的气息附着在符纸上,然后贴在宿主身上。如此这般,一旦宿主的生命遇到严重威胁,替身将会为宿主挡下一切伤害。 倾姬将同命蛊捏碎,丝丝缕缕的黑气逐渐被风吹散,她与花颜的羁绊被彻底斩断。即使她死了,花颜也不会受到反噬。 待黑气彻底消散之后,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了自己的剑。 剑锋划过,她的手掌出现一道血口流淌滴落下汩汩鲜血,血落到符纸上瞬间被吸收殆尽。 系统惊恐地叫出。 【宿主大人,你搞反了。这样做,你就成了替身。】 她不语,只是任由符纸吸食她的血液。 随后,又将符纸收好。 一副安心的模样。 系统忐忑地查了查能量积分,任由宿主大人玩一个世界任务崩坏……它肉疼。 日头下沉,已尽黄昏。 花颜躺在树下,安生地休憩了一下午。 不远的风声越来越大,天际阴沉像是被恶鬼出世一般,带着令人惊悸的沉重与压迫。 低沉的乌云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倾覆而下的山,充盈着怪异的危机感。 她看着那处,面无表情。 随着体内封印的松动,随着体内与邪祟力量的失衡,她在不知不觉中对仙门的气息格外敏感。那处的天际充盈着令她作呕的气息。 风雨欲来。 邪祟的声音里也多是凝重。 “我怕你在没撞上倾姬的剑口之前,就死在别人的剑下了。” 花颜干笑几声。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简单到硬刚吗?” 仙门来人至少数百,她只有孤身一人。体内还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吸食她魔息的邪祟,或许不知道哪一刻她便又丧失行动力。 “那你打算怎么办?怎么复杂?” 花颜故作深沉地笑了笑,在压倒性的人数面前,估计什么招都不管用。 到时她最应该做的就是先撞到仙剑上,把自己心脏捅穿,然后成魔。 “那还是成魔再说。” 闻言邪祟不乐意了。 “倾姬就在这里,你去找她打架不就能撞到仙剑上了?还需要这么麻烦非得等到仙门人来?” 花颜无奈地摊肩。 “别呀,既然要死一次,不如死个大的。” 况且,她怀疑倾姬不会出剑杀她,毕竟她俩绑定了同命蛊。 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一般,她感应着体内蛊的气息。却震惊地发现她已经感受不到体内蛊的生息。 蛊,被解了。 就在这样想着的时候,天际处陡然间传来了一阵滔天震地的巨响。 邪祟像是有些躁动。 “来了来了来了。” 堆叠乌泱泱的沉云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卷住,浩大的漩涡正连绵不断地吞吐着云瀚,像是血盆大口把天空破了个洞。 狂风从那处暴虐迅猛地席卷而来,花颜被吹的身形不稳。 泠冽的风中响起破空之声,狂风吹得花颜眼睛睁不开,她的耳朵微动。顿时神色一凛,黑色的小圆角再一次露出,精致的脸上又有浅淡如游蛇般的黑纹闪现。 她急忙闪避,当时是,一道闪着白光的剑刃划过。若是再晚半分,或许她的腰都要断了。 花颜伸出利爪反击,转身捏住那剑刃,狂风舞动着长发。 那人被迫停了下来,持着剑与花颜相持不下。 “花颜小师妹,好久不见。” 那人一袭红衣,笑得邪气,不是陆稚延是谁。 花颜眼神狠戾,仍旧是素日里的尬笑:“哈哈哈,陆师姐也好久不见呢。” 那人嗤笑,盯着花颜的眼神尽是怒意,仿佛窜着火。 “我师父呢?” 花颜笑了起来,攻生气了。 “或许是上次偷窥我被发现之后,羞于露面了吧。” ” 陆稚延也笑了起来,只不过话里带着咬牙切齿。 “你今天不死,我就不姓陆。” 花颜没忍住:“那要不要姓花,随我姓也可以。” 陆稚延脸色不变,却是用了十足十的狠劲猛地攻向花颜下盘。花颜堪堪后退刚想一把捏碎她的脖子,便感觉一双手将她拉到后面。 “住手。” 没有捏碎陆稚延,花颜有些不爽,她一把拉回挡在她身前的倾姬。黝黑的眼瞳里都是冰冷和杀意,背后也攀涌而起黑雾。 “陆师姐,我想撕碎你。” 说完,她还特别贴心地回过头,笑得满怀恶意。 “小师叔,你觉得我撕碎她好不好?” 她侧目,瞧见陆稚延满脸欢喜与爱意地看着她师父,心中的恶意更甚。 “要不这样,说说你希望我和陆师姐谁能赢呢?” 她很乐意挑事儿,尤其是看到攻受矛盾甚至反目。暴虐的魔息将她包裹的暖意十足,甚至未完全解开的封印都让她热血沸腾。 倾姬选她赢,她就撕碎陆稚延。 倾姬选陆稚延赢,她就把她们都撕碎。 像是回到了真正的自己,她笑得肆意。不死就好好苟着,既然决定要死,那就死个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23 17:49:02~2021-10-24 21:29: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逆行舟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怀揣星辰予你 10瓶;尼莱达沃亚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围剿 ????????????????????????????????????????????????????????????????????????????????????? ????????????????????????????????????????????????????????????????? ????????????????????????????????????????????????????????????????????????????????????????????? ????????????????????????????????????????????????o????巢?????????a??????????????????????????????????????????????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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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μ?????????????????????????????????????????????????????????飿??????????????????????? ??????????kζ???????????????????????????? ??????????????????????????????????????????????????????? ???????????????????????????????????????????????????????????????? ???????????????????????????????????????? ???????????t?????????????????????? ?????????????ū??????????????????????????????? ?????????????????????? ?????????????? ?????л???????????л??2021-10-24 21:29:47~2021-10-25 20:34:25????????????????????????c????~ ??л?????????c?????????????? 1???? ??л????????c???????????g?1?t?? 1???? ?????л??????????????????????? 围剿 像是听到了花颜内心的咆哮,倾姬回过头向她抛来了个安抚的眼神。 花颜看不懂这个女人。 不仅是花颜有所怔愣,连仙门人都怔愣住。 倾姬要抗命? 众仙门人看着眼前匪夷所思的的一幕,皆面面相觑。或垂首交头接耳,或大声议论。 ──难不成,倾姬被花颜下了蛊? 其中最难以接受的,自然是倾姬的师父,绥炀。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徒儿,莫要与为师说笑,把孽徒花颜除掉 。随我回海门里。” 倾姬挡在花颜身前,黑衣冷肃全然不见刚刚与花颜交锋之时的柔弱,脸上的红晕也渐渐褪去。 “师父,徒儿何时同你说笑过。我已与花颜结为道侣,自是要护着她。” “花颜犯错,我自是要同她一起承担。” “更何况圣女叛离仙门之事,师父怕是有所误会。等事情彻底查清真相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清脆娇啭的声音跟着扬起千红百媚的花,清晰而又坚定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数百仙门人士面色不一,但无一不是面露惊悚。 ──倾姬竟然与花颜结为道侣?! 此消息一出,怕是多少痴儿心碎。 只是那些痴儿心不心碎,花颜不知道。她倒是觉得自己这心里倒是难受的紧。 这倾姬怎么给她火上浇油,她何时与倾姬结为道侣了? 之前也就是亲了亲,抱了抱! 成年人之间,不必如此死板! 察觉到周边齐同向她投来的视线,火辣辣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看穿。这让她只觉得脑壳疼,毫无畏惧地一个个瞪回去后,心中不自觉诽议。 看他们眼神里的讽刺与不屑,不用猜也知道,估计这群人又认为是她又用什么下作招数迷惑了高岭之花。 她有些恼怒,凭什么不能是倾姬看上她,给她下蛊呢? 于是,她决定在成魔前最后一次为自己正名。 “倾姬你们爱谁追谁追,和我花颜没有半点关系。” 护在她身前的倾姬有些慌了神,无意间拿剑的手一转,不经意间挽出了一个剑花,误伤了一位同门。 “颜儿....” 花颜赶忙制止住她接下来的话头,生怕她又说出什么比结成道侣更过分的话。 “别乱叫,小师叔。” 她不再犹豫,想大步上前抢过倾姬的长剑,却不料刚一触碰到剑身,仿佛燃尽灵魂的灼热感将她烫得浑身发疼。 脑海中的祟也痛苦地尖叫,声嘶力竭般像是被拿捏住了命脉一般。 而花颜也像是被拿捏住了命脉,怔在原地缓息着。 随时注意花颜的绥炀在她动身的那一刻,便飞身持剑攻了下来。 本就被这剑上灵息烧得发疼的花颜来不及闪避,绥炀动作极快,像是在闪动间只能堪堪窥到一抹跃起的虚影。 “师父!”倾姬焦急的声音响起,尾音未落便见花颜被绥炀拉入了战局。跌宕的灵息将两人的身形团团包裹住,既不允许外人进来,也更不允许里面的猎物跑出去。 花颜自然便是那个猎物。 她颇为狼狈地躲过,尖牙开始急速生长,不再顾及与邪祟相克的代价,即使四肢逐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她也毫不在意。 这老头不讲理,和他说话简直是在浪费口舌。 她像是一只灵敏矫健的猎豹,与绥炀周旋。 没有几回合,花颜的力量便开始越发不济。体内的封印在限制她的魔息,更糟糕的是,邪祟也开始与她争夺仅有的力量。 更何况,绥炀的力道招招狠辣,招法游刃有余,像是在故意逗耍她。 她不能再顺着绥炀的招数走,她要以快制胜。 于是,她闪避的动作陡然停下,直面绥炀掌门袭来的剑。 磅礴沉厚的灵息带着狠戾的杀意,花颜疯狂地催动魔息想要突破他的攻击。这样只一味地躲避,她只会越来越虚弱。 纯黑色的魔息与明耀的灵息呈现对峙之势,散发出的如波浪般的气旋激昂起花尘向四周浩瀚扩去。以两人为中心,气卷裹挟着凛冽的杀意。 花颜咬紧牙关暗道这老头是真难对付。而绥炀不语,只是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眸里尽是晦暗的冷漠。 眼见魔息逐渐势微,众人刚想吐出一口浊气,便见有抹身影不惧凛冽的战意冲了进去。 圣洁的长剑斩断了绥炀攻来的灵息,那抹黑色的身影冲进两人的交锋之处。她将花颜推送出绥炀的挟制之下,自己挡在绥炀身前。 她对花颜喊道:“往合欢花的方向跑!“ 花颜感到莫名其妙,去了有合欢花树的地方,这些人就能放过她? 但是她本能地听取了倾姬的意见,朝着不远处合欢花树盛开的地方跑去。 数百人见状齐齐攻来,她边闪避着,边拼命地反击。 她要先去安全的地方然后想办法破开封印。 快了,她再一次挡下袭来的剑锋。 还有几步,她挣脱开束缚着她的灵息。 朝着合欢花树奔跑的姑娘身上大大小小满是伤痕。 到了,到了。 她刚要松一口气,便猛然间顿住身形,双眼不自觉睁大,有些目瞪口呆地机械般低下头。 她的腰腹处被一把剑贯穿,鲜血像是挣破堤坝洪水不住地往外涌着。 像是那奔涌不息的溪流,她心想。 剧痛让她说不出话,双手都疼的发抖。她闷哼一声,回首看向身后将剑刺入她体内的人。 陆、稚、延。 陆稚延的脸上满是狰狞,她被魔息折磨得发髻凌乱,脸上几乎毫无血色。若非花颜身上的魔息被封印住,她或许根本不能逃脱魔息的掌控。 “去死。”陆稚延如是说,她笑了起来,甚至有些癫狂。 话音落地,本就想将花颜捉拿住的众人,像是饿虎扑食一般要将她拉扯住。 汩汩魔息不受控地从她的腰腹血口中涌出,她的眼眸彻底冷了下来,连带着背后都盘旋涌荡起阴冷邪意的黑雾。黑雾像是有意识一般,将她与数百仙门人相隔围散开来。 花颜闷哼着,声音是软软糯糯似是带了些哭意。她双手颤抖着将剑拔了出来。 疼..... 疼死了。 她最怕疼了。 她艰难地转过身看着陆稚延。 眼神里冰冷得像是可以让人冻成冰霜。她举起剑,上面还留着她温热的血,随后用尽了浑身的力量。 她要杀了陆稚延。 陆稚延她该死! 剑斩落,眼前却不是花颜想看到的陆稚延被斩杀的画面。 而是一身黑衣的姑娘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欺身挡在陆稚延身前,一把抓住剑尖,魔息缠绕的利剑一寸寸划破她的左手手掌。 柔荑般的手死死抵住花颜刺来的力道。她将陆稚延扔到绥炀那处,双眼看着被陆稚延捅出血窟窿还在不断冒血的腰腹上,眉宇紧紧地拧起。 “颜儿,你真的不能杀她。” “以后我帮你杀,好不好?” 系统因着这句话有点慌,主角怎么能被杀? 但它选择相信宿主大人,都走过这么多世界了,宿主大人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端错误。这可能是为了压下反派黑化值的缓兵之计。它的宿主大人一定不是那种恋爱脑的笨蛋! 它一边想一边暗地里观察着倾姬的神色,隐忍而又不舍,眼眸里也像是坠着泪滴,心疼的情绪像是翻天蹈海般在清冷的眼眸中掀起波澜。 这种波澜竟然是源于反派花颜。 花颜冷冷地看着她,暗道果然她俩情深似海。 她都陆稚延捅了一刀,凭什么就不能还回来? 她突然感到很委屈,这种软弱的情感又在一点一点地侵蚀她。 “不好,你以为你是谁?” 她突然狠狠地加重力道,利剑上淌满了血,直直地刺进倾姬的肩头。 她重复着那句话,虽然语气虚弱的像是被风一吹即散般。 “你以为你是谁呢?” 眼前开始发黑,昏昏沉沉。 她开始握不住剑,向前倒去。邪祟却仍在吸食她的力量,那股沉重的无力感又开始席卷住四肢。 不远处是百余仙门子弟和叫嚣着的杀意。 剑掉落在地上,坚硬冰冷的兵刃横卧在被合欢花铺就如云雾般绵软的地上。 倾姬一把接过她,两人俱跪坐在地上。 花颜靠在倾姬身上,她开始感觉到寒冷。周身的黑雾也逐渐隐匿,被隔散开的众人又开始纷纷涌来。 倾姬一手祭出长剑,一手环在她的肩头。 又一个剑花击退众人后,倾姬怀中的姑娘紧紧地握上她的手腕,直起腰贴着她。 眼疾手快也只一息的功夫,花颜猛地将倾姬手中的剑送入自己的心口处。 疼得她眼泪汪汪。 比捅腰要疼! 就在长剑刺入她身体的那一刻,风起云涌。体内的生机被邪祟护住,天空骤起超越那血盆大口百倍的压迫力,与赫然凌然于长空的遮天蔽日的魔息。 倾姬的身体瞬间僵硬住,她双手颤抖地将她抱在怀里。 【反派黑化值持续升高!持续升高!】 花颜贴在她的脸侧,温热的气息变得虚弱无比,轻轻软软地贴在倾姬的脸侧。眼睛里是空无一物的沉寂,像是在诉说这一件与她毫无关系的事情。 “我告诉你个秘密。” “前世你突然消失了,我把仙门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你。” 倾姬微微侧过头,眼睛呆呆地看着花颜的侧脸。 而系统更是当场宕机,反派……反派她什么时候记起来了?她又看了看黑化值,差点让它原地爆炸。 100点!怎么瞬间超级加倍了!? 倾姬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她的眼角中蓄了泪,紧紧咬住下唇不发出声音。难怪上一次,花颜发了疯似的去闯仙门,造了无数杀虐……她静静地听花颜说。只不过眼泪倒是不听话地滴下…… 有滚烫的眼泪滴落在花颜的脸上,她抬头看着身前抱着她的人。 倾姬哭了。 她捏着倾姬的脸,苍白的脸上勾起很浅淡的笑: “你哭什么?” “你配吗?” 她将手放在倾姬的心脏处,感受着心跳。 “真没想到,你会为我心疼?” “但我不稀罕了。” 她的手上使了力气,将倾姬无情地推开。 而体内与它达到共生的邪祟看到了花颜的记忆,颇有感悟地喃喃:“这就是杀人诛心?” “哼,杀伤力也不是很大呀。”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25 20:34:25~2021-10-26 20:06: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5375605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围剿 花颜没有理会邪祟的话。 威力大不大 ..... 她私以为挺大的,但这还不够。 她的心脏处涌现出阴浓似墨的魔息,还有迫不及待盘踞而出的黑雾。 不同于上一世,这次的花颜与邪祟达到了真正的共生。盘踞而上的阴邪黑雾逐渐凝聚出了如黑蛇般的实体。祟攀附在她的肩头,阴冷的蛇瞳犀利地环视着众人,蛇信呲呲地露在外面。 花颜的身形被熟悉的力量包裹,这让她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本来被浸染得如同暗夜的眸子也像是褪去黯然的外壳,重新显露出明彩动人的浅瞳。只是那瞳里多了几抹幽然如皎月的光。 魔息如浪花般一层一层涌向众人面前,在场的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 他们震惊万分地看着站在倾姬面前、邪气丛生美艳非凡的女子。 黑色的游蛇亲昵地攀在她的肩头,她的长发垂在腰际,本就白皙的肌肤而今竟然比似雪都白透,红唇却热烈得比之血要殷红,面容浑然不像是存在于人间的美色。 所有人的动作都纷纷停下,他们难以置信,甚至是觉得荒谬至极。他们的身形被躁动的魔息扰得不稳,只是一双双眼睛,都被围在中间的女子吸引了过去。 美艳,又可怕。 诡异的寂静一瞬后,不知是谁惊悚地喊出声,像是叫破了喉咙。 “是魔!??” 一个人被吓地连滚带爬躲到众人身后,他的喊叫声就像是,往风平浪静的湖水中抛入一块诺大的砖石。 顿时间所有为那女子而惊艳到的眼神里,只剩了恐惧。他们开始不自觉地后退,魔这一个词,是传说里才出现的字眼。 因着这句话,所有人便开始不自觉地害怕。魔息如此亲近花颜,连天地都为之变色,这堪比神的力量......恐怕不是他们凡人所能抵抗的。 而在不远处,绥炀掌门保持着交战出剑的状态一动不动,就像是就此静止住了一般。 如果细细看去便会发觉,他的面目很是狰狞,额角都青筋暴起。 他的好徒儿倾姬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给他下了什么不知名的禁术?他只能干等着着急!眼见着那孽障恢复魔身! 仙门众人面面相觑,皆是踌蹰,莫不敢动。他们看向领首的绥炀掌门,却也惊奇地发现绥炀掌门好像如今连动都动不了? 诡异的凝滞感像是胶着在空气中。 就在这时候,花颜动了。 她捡起掉在身边的剑,甩落掉沾染在剑柄上的花瓣。素手转了转,然后猛地将它又重新一寸寸刺进倾姬的肩颈......那处是方才便被她刺伤的肩颈。 她手中握着长剑,用力地搅动着。魔息顺着剑柄迅速绕着利剑侵入倾姬体内,慢慢侵蚀着她的筋脉。 倾姬痛苦地蜷了蜷身子,她几次张嘴都没能说出一句话。只是眼角的泪水止不住地一直流着,她抬着头,就这样看着花颜似是有千言万语的无奈和隐忍。 花颜冷笑,心中暗骂这女人真是虚伪至极。 她手中的力道越发重了些,她想让倾姬这个骗子生不如死。 倾姬的肩头渗出血,黑衣被那处的血浸透。但她似乎并不在意这痛楚一般,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花颜。她主动倾身,剑又刺进几分,沾满血的手抓住花颜的袖口。 “是我的错,颜儿。你听我说好不好,我没有想走的,但我必须要先离开.....“ 花颜甩开她的手,笑了笑,眼底没有多大的波动。 很久以前,她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对倾姬的触碰很熟悉,对海门里的一切也很熟悉。觉得自己和原剧情里的反派太过相像。直到,她逐渐记起了所有的事情。她选择就这样变回被世人可怖的魔,就这样成为真正的反派角色。 她选择抛弃情爱,好好珍惜生命,绝不和前世一样为了倾姬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合欢花树下,饕餮般卷盖在上空的魔息渐渐地聚拢在花颜的身后,她的脸色透明到极致,诡丽又妍俏的面容上是从未有过的淡漠。 杀了她,太过简单了。 她利落地拔出剑,倾姬的灵脉被她一一绞断。自此,修仙之路便于倾姬这人再无关系。 变成一个废人,对这个高岭之花来说一定很难受吧。 她无声笑了起来,看向不远处的绥炀和陆稚延。 她本来还想利用一下陆稚延来着。 但是陆稚延刚刚捅了她一剑,她疼极了。 他们必须要死。 衣袂飞隐在身后,她缓步一点一点向他们走去,随之而动的是原本虎视眈眈的仙门子弟齐齐后退。 她一手藏在衣裙下紧紧捂住腰腹的血窟窿,一手提着陆稚延捅她的剑。 化作游蛇的祟察觉到了她的所思所想,既然他们两个已经达到了共生关系,那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它腾空而起,将陆稚延死死缠住扯到花颜面前。 花颜没有说话,直接一剑刺入陆稚延的腰腹中。 第一剑,为她前世被陆稚延暗害,落到池息手里。 陆稚延痛苦地叫喊,冷汗直冒,眼中冒着火。嘴里呢喃着不成句的词。 “滚…滚开……” 没有多余的思索,花颜又利落地抽出剑,利落地提剑,伴随着血肉溅出的声音。 第二剑,为她前世被陆稚延杀死,尸骨无存。 剑入血肉,陆稚延口中冒血,仍是嗤笑与不屑:“花……颜,你该死……你才是……最该死的人 。” 花颜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面无表情地抽离出剑,陆稚延奄奄一息地歪倒在祟的身前,眼中尽是不甘与恨。 花颜又一次利落地提起剑,第三剑对准她的脖颈,直取性命。 她转去剑上的血,剑未落下便被人从身后抱住。身形被撞得前倾一瞬,她的肩头都能感觉到倾姬身上不断冒出的灼热的血。 陆稚延像是看到了什么希冀,双眼带着泪。 “师父……救我……” 倾姬死死抓住花颜握剑的手,喘着粗气,语气带着哀求。 “我帮你杀她,不要脏了你的手。好不好?” 花颜嗤笑,瞥了她一眼。到现在,倾姬还护着陆稚延呢。 “滚。” 她转身,一把抓住倾姬的衣襟将她推倒,与此同时感觉到背后像是被注入了什么清凉的事物,她略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在意。 祟瞬间一转攻势,死死缠住倾姬。 花颜冷言: “好好看着,你的徒儿是如何死在我手上的。” 倾姬不语,只是看着花颜。 与此同时,她脑海中响起了逐渐加大音量的系统声。 【替身符已附着,使用者:花颜。替身:倾姬。】 【检测到天道之女有生命危险,请宿主大人迅速做出援助。】 【检测到天道之女有生命危险,请宿主大人迅速做出援助。】 倾姬仍是没有动作,她看着花颜利落地将剑刺入陆稚延的脖颈中。血如同失控的火山般喷溅而出 ,花颜身上溅染了血。倒下的陆稚延双眼瞪大,还留着惊异与怒火。 陆稚延,竟然死了…… 惊恐的一幕让众人不禁发寒,偏生始作俑者脸上的笑容不断地扩大。 仙门人皆僵硬在原地,即使被花颜的眼眸扫过,仍是有一阵恐怖的威压让他们不住地胆寒。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花颜笑容下,是死死按捺在腰腹上发抖的手和浑身上下骨头重塑的刺痛。 她刚恢复魔身,如今还没有完全蜕变。她已是强虏之末。 祟察觉到了她的不适,也察觉到了自己力量的流失。它又重新悄无声息地攀上花颜的肩膀,黑雾瞬间蔓延开来,在场众人像是瞬间跌入黑暗一般莫不能视。 再看清眼前景色时,花颜与祟已消失在原地。 圣坛秘境中的合欢花雨中,没有一个人出声。所有人都被自己眼前发生的事情所震撼到。 先是早已灭绝与历史长河中,连是否存在都是传说的魔。 再是倾姬叛离仙门,绥炀掌门身中邪术。 最后是海门里的天才子弟陆稚延被斩杀。 这一切都超出他们的想象。 仙门的前路该何去何从?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才是刚刚开始...... 魔息笼罩的围城中,是数不清的魔修齐齐站起身,欢心雀跃。 一股空前绝后强大的魔息正在觉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26 20:06:23~2021-10-27 20:26: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团躺躺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恭迎魔主 与此同时。 圣坛秘境之外,沉暗的积云像是滴洒在宣纸上的墨迅速侵染开来。沿着崇山峻岭的龙脊走向,河海花林、院落楼阁之上逐渐变得无光无隙。 万千百姓心头俱骇,恐慌在每个人心中蔓延开来。 好巧不巧,今日是谷雨祭最后一天。 再结合之前那所谓的半仙的预言: ──世间将诞生一邪祟,是恶意的化身。它将于惊惧中诞生 ,又将于惊惧中毁灭世间所有的生灵。 诡异的际遇像是泼洒下的倾盆冷雨,让无数人心中狠狠一凉。 莫不是,真有邪祟灭世? 而圣坛秘境内。 乌云密拢之下,之前欢甜恣意的合欢花也像是将所有的美好都收敛住。魔息仍是弥漫在圣坛秘境中,像是劫后余生般的天地逐渐狂风大作,是久违的异相。 成半圈状立于原地的众人不知所措,像是被诺大的震撼吓傻了。 “唔....” 倾姬痛苦地蜷缩着,清雅脱俗的面孔上蒙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她肩头在不停地流血,滴滴答答都染红了地上的碎花。 【宿主大人,你使用了替身符,所以这次花颜的劫难需要你来代替她承受。】 说完,系统忿忿。 剧情乱套了,花颜又没在围剿时死去,天道之女陆稚延也不知死活..... 它更倾向于陆稚延没死,因为宿主大人没有当场暴毙..... 至于任务,更是一言难尽。之前反派都还好好的,黑化值低得不可思议以至于让它觉得只要宿主大人出手杀她,这次任务便能稳住。却没想到反派直接给它来了个超级加倍,瞬间黑化值满点。 怎么回事,难不成它的功能出现问题了? 没有想出答案,它便先置之一边,毕竟现在反派黑化值已经爆顶了。当务之急是接下来该怎么办?猛然间,它察觉到倾姬的生命值在极速下跌,迅速地统筹出策略后,着急忙慌说: 【宿主大人,这个世界的剧情和任务都已经全线崩盘,系统建议你及时收手,减少亏损。抓紧返回主神空间,修复身体上的损坏。】 【宿主大人,是否返回主神空间!?】 倾姬如今浑身上下都像被一双不知名的大手撕扯一般,疼极了。 不仅是身体上的剧痛还有灵魂上撕扯的疼痛。那无形的大手像是在探查她的魂识一般,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 系统说的对,现在最好的选择便是返回主神空间,逃离天道的惩处。 可是,一旦她返回主神空间,便不能再回到这个世界了。 在这里,她已经丢下她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 【否。】 她艰难地看向倒在地上的陆稚延。虽然她的脖颈处仍是流着汩鲜血,但那处的血口有丝丝缕缕不易察觉的魔息修护着她的生机。 魔息是魔与魔修的力量,而今此地甚至没有可以控制魔息的存在。 不作他想,天道在救她。 果然,天道之女没那么容易被杀死。 她费力地直起身,看向远方的一处。 【我要留在这个世界。】 系统更加慌了神,留在这个世界意味着将与这个世界相融,不能再随意脱身。也意味着在这个世界所获取的能量积分全部消除。更意味着宿主将在这个世界承受天道的排斥与折磨,直到死去。 它不理解,它很不理解。 这个世界有什么好的!? 它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思来想去还是选择闭嘴。 有些事情需要让宿主自己去碰,她才会知道......一切都是徒劳的。 倾姬缓缓站起身,步履蹒跚,像是随时都会再倒下一般。黑色的衣衫像是要将她揉进这阴沉沉的魔息中。 她一步一步地朝着绥炀走去,在他的怒瞪与不解中,她缓缓道来: “师父,徒儿而今灵脉尽断,再也不能从修仙之事。自此,倾姬自愿脱离师门,或生或死都不会牵连海门里。” 说完,她朝绥炀做了个揖,走进了魔息弥漫最为严重的地方。不在乎那些仙门人士投来的视线,她在系统的帮助下离开了圣坛。 待走了许久之后,她终于忍不住跌坐在地上。手上解开了从系统那里买来的禁制,还绥炀自由行动。 【她在哪里?】 系统诡异地沉默一瞬,这个她自然是指花颜,但是它并不是很想告诉宿主大人...... 因为花颜所在之地是魔修的地界,说不好池息也会出现在那里。宿主现在毫无自保之力,要是去了,估计凶多吉少…… 魔修之地外围的群山中。 高耸错杂,碎石时不时会砸落而下。地势险峻无比,岩石散碎稍不留神便会坠入沟谷之中。 这里的群山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山洞,洞穴内阴幽闭塞。 诺大无边的群山中一处不起眼的山洞里,传出细碎的呻.吟声。 幽暗的洞穴中,目不能视物。只能听见那娇娥般虚无的碎音。 花颜趴伏在洞穴一处的地上。 好可惜,她本来想将他们全都杀掉的。却忘了封印破解她要重塑魔身,魔骨会疯狂地长成。现在她浑身都响起骨头摩擦碰撞的咯咯声,根本动弹不得。 无法,只能先躲在山洞中熬过这三天。 这是她成魔最虚弱的三天。 背部像是有虫子在啃食骨头,发出可怖悚然的声音。她疼得瘫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上下都灼热得厉害。 “疼……死了…….” 她不自觉地喃吟出声,第二次经历这种疼痛了,她果然还是怕的要死。 涌来的魔息不住地洗礼她的身体,祟也不甘示弱般回到了她的体内,吸收着这股力量。 她手脚都发麻,无力地闭着眼睛,渐渐昏昏沉沉。 “哒……哒……哒” 有脚步声响起,在空旷的山洞中格外空灵。 来人腿脚像是不好,步伐踉跄,虚弱极了。她掌着一盏烛火而来,小心翼翼地插在山洞的壁缝中。 然后轻柔地捏住花颜的衣襟,素手无意触碰到了她的下巴。 花颜皱起了眉头。 那人的手十分冰冷,如同尸体一般,身上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窸窸窣窣间,那人将她抱了起来,又翻来翻去。眼皮沉重昏沉的花颜强挤出一份意识,她怎么感觉这个人像是要.....脱她的衣服! 她想抬起手推开那个人,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就不听使唤,像山块一般沉重。 心中暗骂了无数句流氓,甚至都已经想好自己重塑魔身之后该如何折磨这人了。 上衣被褪到了腰际,那人将她的前胸遮盖住,紧紧搂着她坐起身。 花颜就像具灵魂脱离的躯壳,任由这人在她的背上胡乱按压着。 她心情很平和,等她好了之后。她要把这人的手剁掉 ,喂祟吃! 就这样恶狠狠想着的时候,她惊异地发现因为魔骨生长而疼痛的背部竟然舒缓了许多。 微弱暖橙的烛光下,花颜坐在一个人的身上,侧脸倚在那人的肩上。那人背靠着石壁坐着,轻轻地按压着花颜的后背。 花颜舒适地睡了过去,昏天黑地。 魔骨的生长不间断,睡梦中的她经常会被疼醒。但凡她有醒来的迹象,那人便抱着她换个姿势,按摩着她的后背。 花颜生疑,脑海中清醒了许多。 会是谁? 这样对她好,一定是居心叵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27 20:26:30~2021-10-28 21:08: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五花大绑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雅如歌、深陷七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里走江南、川端康城 20瓶;五花大绑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恭迎魔主 她下意识想到倾姬那个女人。 但随后又将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倾姬被她绞碎了灵脉,要是再来魔修的地界怕不是找死。 迷迷瞪瞪间,她又疼痛得难以呼吸,感觉自己像是被迫搁浅的鱼。她仰着头艰难吞吐着气,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壳子里连动作都是枉然。腰腹的伤口像是被浸上了盐,尖锐的刺痛像是要将她的身体辟斩成两截。 凄哀间,她的唇被那人含进了一处柔软的所在,温热的液体送进她的口中,鼻腔中也灌染了浓郁的血腥味。那人的手支在她的脖颈处,末了为她擦拭去嘴巴上的残渍。 温暖的力量像是从内向外地将她浸泡着,呼吸又重新缓了过来,身体的疼痛也好了许多。她甚至可以微微睁开眼睛看去,虽然不是很真切…… 暖阳般温暖,却比之星光还要微弱的烛光下。她微微抬头沿着白皙的侧颈看到了那人有些苍白的下巴。再往上看,是一双深邃带着疲倦的眼睛,竟真是倾姬。 她心头猛地一跳,想要从倾姬的身上下去。 倾姬温柔地拉住她的手,肩膀牵动到了伤口,乍然微微一动便让她不禁闷哼出声。 “乖,别动。” “小心骨头长歪了。” 花颜暗地冷哼,双眼拼尽了全力做出怒瞪的样子。但因着她如今实在太过虚弱,这模样倒是少了些怒意。 她梗着脖子,强撑着疼痛决定坚决不依靠倾姬,坚决不碰到倾姬。 可没过多久,花颜便经不住蚀骨的疼痛,脸上全都是冒出的冷汗。她偏生别扭地直着身子,坚决,不能服输。 倾姬居心叵测,又想让她沉沦温柔乡? 做梦! 早知道,她就应该直接杀了倾姬的。 又狠狠地瞥了她一眼,眼不见心不烦般闭上了眼睛。 而倾姬一直在看着她,不知所措地踌躇。平日惯有的冷漠面孔早就不复存在,她的手虚虚拢在花颜的背后,怕她撑不住倒在地上。地上都是石头,倒下去也会很疼的。 她不敢碰到花颜,也不敢靠的太近,怕她生气。但看花颜强撑着的样子,轻轻地开口:“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已经是废人了,怎么敢对你怎么样呢?” “上次,上次在情缘树下,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很想你。还有上次在圣坛里,我不是想偷窥你,只是害怕你有危险。” “我不是变态,你不用躲我。”清冷的女声中带着委屈与恳切。她害怕自己在花颜心中真的很糟糕。 她小心翼翼地瞧着花颜的脸色,斟酌地说:“你靠在我身后,疼痛会缓些。你又那么怕疼……”话音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因为花颜没再撑住晃晃悠悠地跌了下来。 倾姬眼疾手快地接住,下唇死死咬住因伤口被牵扯撕裂下意识想发出惊呼。 她调整下坐得发麻的双腿,将花颜环在身上。 低下头,垂着眸子,烛光下怀中人的睡颜美好。倾姬不自觉地放轻动作,眼底里闪过欢喜。 【宿主大人,色即是空。】 系统发出了老妈子般的叹息,它对印象中那个冷冰冰的宿主又重新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眼间宿主不理会自己,它终于是没了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烛泪沿着岩壁掉落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幽深的洞穴不见天日,温光照不进半分。 花颜的意识渐渐回归,甫一回神,便被如泉涌来的痛意卷盖全身,全身上下所有骨头都像是被敲碎一般。尤其是后背,感觉像是有把钝刀在她的后背流连。 这让她不自觉地蜷缩抱紧自己。 有脚步声自远及近而来,她想睁开眼睛,却发现根本使不出力气。 那人将她扶起,拿出了个小瓷瓶,小心翼翼把其中的药水喂进花颜的嘴中。 一点又一点,很耐心。 这是她之前从海门里带出来的灵药,对皮肉伤有奇效。 随后,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两根红绳,一根系在自己的手上,一根系在花颜的手中。 她擦去花颜嘴角的药渍。 “我出去找吃的,有这红绳在,如果你出了事情我便会知道,便能及时回来保护你。” 花颜嗤笑,暗骂她人面兽心。 要不是祟还在她体内沉睡,她便放祟咬她。 就凭她一个没了灵息的凡人,怎么保护她? 渐渐的身体不再那么沉重,她睁开眼睛,只是淡淡看了倾姬一眼,然后别过头去。 倾姬也不恼,不知是从哪里得到的一些保暖用的衣物,妥帖地裹在花颜的身上。然后走出了山洞。 花颜听着倾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咬牙切齿地撑起身体,看着洞口的方向沉思。可还是没能坚持多久,她又难耐地躺回原地。 又是一阵蜕变的痛意袭来。 滴答,滴答,滴答。 是蜡泪滴落的声音吗? 她没太在意,直到这股滴答的声音逐渐近在咫尺。 是什么?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冒着绿光的凶眸,那里全都是猎杀的凶光。它悄无声息地拱起腰 ,口水顺着尖牙滴着,似是下一瞬便能撕碎花颜的脖颈。 花颜瞬间脊背发凉,她现在动弹不得如同毡板上的鱼肉。 这狼怕是被这里的血腥味吸引来的。 花颜一边试图唤醒在她体内沉睡的祟 ,一边紧屏呼吸思考法子。 真没想到,她堂堂一个魔,还没大展身手就要被狼吃掉了。 她甚至都能想到,那些仙门人士是如何编排她,嘲讽她。 刻意忽略住自己的疼痛,她下唇咬得出了血。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越发变大了些,她不顾身体逐渐变得异常极力地催动魔息。 随着魔息被催动得越多,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体内的骨头在摩擦碰撞。 那匹狼猛地向她扑来,她的双手终于是变成指爪,用力将它拍飞。体内的魔息在横冲直撞,她咬紧牙关,调整了姿势。 陡然间,山洞中传来了一个人的跑动声。花颜不敢松懈,虽然她知道倾姬回来了。 果然,这狼像是受到了惊吓,越发狠戾地攻来。她紧紧地倚住墙壁,在它又一次扑来之时发狠捏碎了它的头骨。 温热的血浇了她满脸,在阴暗的山洞中惊悚如恶鬼。 倾姬气喘吁吁地停下身,跪坐在她面前,双手颤抖着捏起衣袖为花颜擦拭。 “没事吧?” 花颜疼得想哭,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你不是说我有危险,你会接着回来保护我的吗?” “骗子,只会说谎。” 倾姬没有说话,她细细地给她擦着脸上的血。然后仍是低头不语,起身,捡起被花颜扔到地上的狼尸。 她的腿像是被扭到了,走路一瘸一拐。 “今天吃狼肉吧。”她轻声问道。 花颜不说话,她在看着倾姬的腿。她的腿,好像摔伤了…… 但是这和她没有关系。 没有等到花颜的回应,倾姬拖着狼尸向洞外走去。 过了好一阵,她拿着一串烤狼肉走到花颜身边。 她没有看花颜的眼睛,将手中的肉递到花颜手边。见她接了过去,才轻吐一口气道:“下次,我一定会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及时赶到的。” 花颜没有说话,她低着眼眸不知道想什么 。 烛光跳跃中,两人都小口小口地吃着手中的肉,气氛一时就这样凝在原地。 突然间,花颜将手中的肉串一口撸完。然后驱使出一缕魔息让倾姬陷入昏迷。 她的眼神变得冷漠了许多,看向山洞口。 那里有股熟悉的气息,与她的魔息相稔。 池息。 一身灰衣的清秀女子走了进来,见到花颜后,脸上是炽热的狂喜。 她终于,找到主人了。 花颜低声道:“有件事情,我要你帮我。” 池息走近,跪伏在她的身侧,抬眼时是烛火遮掩不住的虔诚。 “刀山火海,我必当全力完成。” …… 过了许久,池息已离去,花颜疲倦地倒在地上。她的魔骨已长的差不多了,她也不想再在倾姬身边耗下去。 侧头看向身边的女子,将心中深藏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前世我追了你许久,等了你许久,又找了你许久。即使你将剑插入我的心中,我都觉得你有难言之隐。是不是就是因为我这般蠢得可笑,才让你觉得这一世的我也很好招惹?” 她可以察觉到倾姬的心意,但她的心中没有喜悦,只有深深的不安。 上一世,倾姬保护她对她好,但是最后却要杀她。她还傻乎乎地去寻倾姬,想找她问清楚。那这一世呢?又为什么要对她好? 她睁着眼睛,想的入神,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她躺在倾姬的怀里。花颜推了推倾姬,那人也会了意起身远离花颜。 “你想吃什么肉?我去抓。” 花颜回道:“随你。” 倾姬笑了笑,拿起支在岩壁旁的木棍,一步一步地走出山洞。 待她走后,花颜站起身,虽然仍是虚弱无比却也可以自由行动。 她缓步走出山洞,走到阳光下。 黑色长发飘在身后,她双眼眯起,苍白如雪的肌肤在光下泛着冷光。鸦羽般的睫毛如蝶翩跹,敛着眼中如皎月的流光。 飞身而去,花颜停在山巅之上,山风吹拂着她的衣衫与长发,脊背挺直像是傲然屹立的松。她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深壑沟谷中,有抹撑着木棍艰难攀行的身影。 早早等候在此的池息俯下身,而后看着她的侧脸,眼中尽是痴迷。沿着她的视线向那处瞧去,她眼中闪过思索。 “可是要把那个人一起带走 ?” 花颜收回视线,将手中的红绳解下,点点莹光飘散在风里。与此同时,艰难跋涉而来的女子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看着手腕上的红绳化为乌有。猛然间,她像是察觉到什么朝着山顶的方向看去。 山顶上,花颜背过身去,轻言淡语地回应了池息。 “带她走做什么?本就是毫无干系的人,罢了。” 说完,她手中捏起一团黑焰,将两人的身形都包裹住。 这久违的力量让她感觉到安稳,是时候去整治那群乱七八糟的魔修,然后继续去当她的魔主了。 这一世没了疯癫般的偏执,没了殷殷的思爱。 黑焰旋转翻腾,最后消匿在原地,随之消失的还有花颜与池息。 倾姬一直站在碎石不断落下的沟谷中,谷风吹鼓着她的衣裙,本就清瘦的身形状似更加憔悴。 像是过了许久,她才低低喃喃一句。 “她走了。” 系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花颜如今是魔,她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大,怎么可能会呆在这沟谷中一辈子? 倾姬也不在乎系统有无回应,只是蹲下身抱紧自己,侧着脸看着山顶的方向。 “如果我成了魔修,是不是会离她更近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28 21:08:50~2021-10-29 21:3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一团躺躺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陷七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书歌梦桐 10瓶;书姀 5瓶;卫子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恭迎魔主 相似的话语,跨越了许多时光沉沉压了过来。 “如果我修了蛊毒,是不是会离师叔更近一些?” 一身缥色衣衫的姑娘眨着大眼睛,坐在树下。她看着远处正在教习陆稚延的倾姬,不禁低喃出声。 陆稚延是小师叔的徒弟,是一年便能进阶的天才。而今陆师姐不再闭关,小师叔的确是合该关心她的徒弟,她对徒弟好是理所应当的。 更何况,陆师姐之后还要和小师叔去收拾那些不听话的魔修。 她看着两人在执剑对峙,小师叔为陆师姐指错解惑的模样,觉得心情很微妙,很酸涩。 一定是因为她太弱了,灵息也不与她亲近。 所以,小师叔才更加喜欢陆师姐,而不喜欢她。 她握紧拳头,暗地里下了决心。总有没灵息也能变强的法子。 于是她深入群众,从群众中的谈话中找线索。 之后她又翻阅古籍,询问了平日里不是闭关就是在闭关路上的师父。 终于知道了一个变强的法子。 ——修蛊毒。 花颜乍一听这个方法,下意识得感觉浑身都疼。 万一,万一她把自己毒死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并不笨,但她还是害怕。 她犹豫了,但她依旧接过了师父递给她的秘籍。 抱着沉沉的书卷走在路上,好巧不巧碰见到了幼时以欺辱她为乐的家伙们。 “好巧啊,小废物。” 花颜眼疾手快转身就往后飞奔,打不过,她就跑! 她拼尽全力往后跑,心跳得快极了,像是打着鼓。 可没有灵息就是比不过那些有灵息的人,咻地一声,她的右脚便被他们的灵息缠住。她瞬间磕倒在地,手掌手肘和腿都迅速麻了起来。 她闷哼出声,眼冒金星之际,那些人便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们掰开她的手,夺过那本秘籍,嘲笑着朗声大喊着: “蛊术编纂。 ” 说着,那群人闻言哄堂大笑,像是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 花颜没忍住,恼了起来。凭什么,他们要这般笑话她? 她很生气,不要命般地死死扑到那人的手上,模样狰狞犹如露出犬齿伤人的小狼,势必要咬下那人的一块肉一般。 那个人疼得尖叫出声,不断地恶语诽谤着引来了周围许多同门。花颜仍是不松口,那人气急,直接拿起剑作势便要砍向花颜的脖子。 花颜猛地松开嘴,陡然失了力道那人身形不稳重重往后仰去。花颜抢过秘籍便想往外跑,却被那群看热闹的人扯在原地 。 他们都在指责着她,故意中伤着她。 花颜很想哭,她想反驳张嘴刚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带了哭意。她赶紧闭上嘴,故意冷冷地站在原地,她不想在这些人面前哭。而且,反正她说什么这群人也并不会相信她。 她低着头,心想如果现在给师父发传音符,她会过来吗? 就这样想着出神,等她有所察觉后便发现周围那些人好像都走了。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白靴,她顺着往上瞧去,看到了她的小师叔。 顿时憋回去的眼泪藏不住了,低声啜泣起来。本来想着要和倾姬诉说什么,却陡然插进来一个声音。 “花颜小师妹怎么又被他们欺负了?” 她又把话咽了回去,原来陆师姐也在。 她扯出了有一个笑,干巴巴的难看极了。 想了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便察觉小师叔拍了拍她的头。 “回去吧,趁天色还早。” 说完,两人便携同离去,模模糊糊间,她听到两人要去进入秘境历练。 眼泪更加汪汪地流了下来。 她从来没和小师叔去过秘境历练过,她甚至都没有历练过..... 等到哭够了,她又返回了素泠的居所里。 慎之又慎地跪下,娇滴滴的声音还打这嗝。 “弟子想修。” …… 当初想修蛊的花颜变成了强大的魔,而当初驱使她拼命变强的倾姬,则变成了羸弱的凡人。 魔修的地界,世人口中的魔地。 沟谷群山之外,是连绵千尺的平原。坦途之中,生机泛泛,溪河也不绝。可纵然是这样,也少有外来人到达此处,不为别的,只因这里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穷凶之所,魔地。 诺大的围城便坐落在这平原之中,炮楼塔阁都不曾欠缺,甚至是异常完备。风尘卷携的城池中,隐隐可窥见曾留存于历史中的雄伟。 恶劣狡诈,杀人放火的魔修便是聚集于此。这里的人是诸人眼中的危害世间的蚁虫,是居集在烂泥之中的臭鱼烂虾。 而此时的“臭鱼烂虾”们一改往日的颓败之气,都在仰着头看着同一个方向。眼中尽是期盼。 城墙之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凭无依燃起了雄雄黑焰,有惊为天女的姑娘从火焰中走出,黑发飞舞。 她的眼眸逐渐变得幽深承载着皎月般的流光,额角抽长出圆圆似包的黑角。她就在那里看着城中的人。 上一世,她也是在这些人殷切的眼神中走了过来。但因为她对倾姬的执念太深,无心其他。所以也并没有给这些魔修带来什么荫护。 池息走在她身边,看了眼城墙下围聚着但是不气不敢喘的魔修们。随后跪伏在花颜身侧,扬声道:“恭迎魔主。” 众人惊醒,一个接一个纷纷效仿,跪伏在城中。 “恭迎魔主。” 花颜的脸色是一如既往的苍白,脸上漾起了微笑。她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决定就这样保持神秘。 她要做一个神秘的魔主。 于是微微阖首,径自朝着城中央最高的大殿而去。 池息一直坠在她的身后,眼神炙热得像是要把她的背戳出一个洞。花颜想忽视都难,她没忍住,直接朝着池息翻了个白眼。 却没想到,池息竟然更加喜悦,眼角都泛起了微微的桃粉。 花颜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惊涛骇浪。 池息真的好变态。 她加快速度,一脚踹开正殿大门。看着里面熟悉的布置有一瞬的心安。 这里的大殿相当于仙门的圣坛。是专门祭奠魔的地方,里面装饰与铺陈都是极尽奢侈。 左拐右拐她终于回到了寝殿中,十分熟练地走到榻上。转身,看向池息。 “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到了吗?” 池息想上前一步,却被花颜挥手拦在原地。 “你就在那儿说。” 池息暗地里瞧了瞧与花颜之间的距离,然后回道:“那个所谓的半仙以及预言,是从海门里传出的。” “而且,海门里好像还和预言中邪祟的诞生脱不开关系。” “这群老家伙,深藏着什么秘密。” 闻言,花颜没有在说话。她总有种感觉,觉得自己应该是活不久的。 但是,那个所谓的预言以及所谓圣女之间的隐情。她要搞清楚。 秘密 秘密? 她想起了自己与倾姬的身份互换。如果解开她封印的仙剑在倾姬的手中,那么她百分之百与这个圣女脱不掉关系。 她又想起了在海门里的那段日子,她披着圣女的名头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她。欺辱她的人,看热闹的人,无一不是紧紧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如果倾姬是圣女,他们让自己帮她顶这个名头,难不成是因为倾姬身上也有什么秘密? 难不成倾姬身上的秘密比她是魔的秘密还大? 她百思不得其解,思索之际便瞧见池息暗戳戳地往她这里挪着步子。 花颜:…… 她故意把声音压的低沉,颇具威严。 “池息。” 池息面色淡然,嘴角带笑,清秀的脸上满是纯良。 “魔主大人你说。” 花颜百无聊赖地斥道: “滚后边去。” 闻言,池息竟然是笑了起来,当真是立即趴在地上,双眼深深瞅了眼花颜。贝齿咬紧下唇,清秀的脸上泛起羞忸。而后在花颜不解的目光中,滚到了后面。 “这样可以吗?魔主大人。” 花颜冷冷地笑了起来,邪气又媚意丛生。 让她想想,该怎么逗耍池息呢? 杀了她似乎简单了些,这个女人最不怕死。 前世她被冲昏了头,成魔之后便接着杀掉了池息。毕竟前世那次的折磨让她恨极了池息。前世的仇前世已结。如今她虽没遭那劫难,并且更愿意利用池息的能力,为她所用。但她却也不想让池息好过。 她看着池息灼热而又有些疯狂的眼睛,突然心底漫涌出了更深的恶念。 心里的怀念头止不住,她果然是一个反派角色。 这般想到她勾起了嘴角,笑了起来。 “不可以。” 说完,她凝出一丛魔息,在地上铺就成了细小如针的倒刺。 “不准用魔息护体。” “从这上面滚,再来一次。” 她慵懒地撑着头,觉得或许要用变态的方法对付变态。 黑发姑娘的黑眸皎月般的光辉流转,薄唇轻抿着,苍白的手支在在额角。 一副看戏的模样。 池息错愕一瞬,而后像是娇俏欲泣得红了眼,双眼不敢直视花颜,低低应了句。 “嗯。” 花颜瞧着她低着头走到她制作的“刑具”面前,然后俯下身。 嘴角的笑意都已经准备就绪了,这倒刺扎进身体里必定痛得很。 却没想到,灰衣女子在滚动中发出了异常....不太对的声音。 像是啜泣,又像是在....呜咽。 花颜不解,这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没有痛的呲牙咧嘴,也没有预料中的呼痛与仇恨。 而是……这是什么作风? 她颇感无趣,发现池息就是脸比平常红了些,呼吸更急了些,表情像是在因为疼痛而隐忍。除此之外,也并没有太多“想杀她却杀不了”的意思,甚至是一点这种意思都没有。 花颜轻轻摆了摆手,想让他赶紧走远点时,却猛然顿住。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池息会盯上她,而陆稚延与池息之间到底是什么交集。 “道缘大会,你为何抓本魔主。” 池息的后背血迹淋淋,她虚弱地咬着下唇。 “因为魔主身上有奇怪的味道,我很好奇。” 奇怪的味道? 花颜看着池息,笑道:“魔的味道?” 池息抚摸着自己耳边垂落的发丝,清秀的脸上露出真切的笑: “或许是吧。” “从我第一次见到魔主大人便察觉到了,我与魔主真是有别样的缘分。” 花颜笑了笑,一脚把再次凑到她身边的池息踹飞。 “你唐突了本魔主,罚,鞭刑二百。” 说完,她唤进了本就看守在魔殿的小奴。 池息正捂住肚子低着头喘息,低垂下的眸子里满是炽热的光。 她好兴奋,魔主大人又打她了。 她甚至想低低笑出声,可还是憋了回去。 她真的好喜欢。 花颜走下床榻,刚想唤小奴为池息执鞭刑时。 便看到有人急忙忙跪倒在她的面前。看了眼狼狈不堪的池息,忙朝着新来又强大的魔主汇报: “魔主大人,那个奇怪的病症又出现了。” 病症? 又? 池息猛地看向花颜,刚想张嘴禀报此事却被花颜制止在原地。 花颜坐起身,她看着殿门的方向,黑瞳像是在透过重重物影看着什么。 其实,她什么都没看到。 只觉得那处的气息很古怪。 有种熟悉的感觉,那是她曾经在陆稚延身上嗅到的魔息味道。 那个有些荒唐的药浴夜里,她曾被这股气息引起体内的躁动。对这种奇怪的感觉,她可以说是刻骨铭心。 池息等人紧屏着呼吸朝着魔主看去的方向瞧去,在意识到自己什么都察觉不到之后便自觉地低着头等候魔主发话。 花颜心头怪异的感觉越发重了,她唤出了祟,将它扔了出去。 “找到那股气息的来源,然后给我绑过来。” 在祟呲牙咧嘴吐信子的恼怒中,她颇为严肃地朝某处一指,眼中是不可忽视的威胁。 祟恶狠狠地发出呲呲声,然后分外不情愿地游走而去,速度极快。 花颜一扫慵懒,她负手而立,侧头看向池息。 “什么病症,带我去瞧瞧。” 被问话的池息这次罕见地犹豫片刻,眼神里并没有“自己的魔主大人看自己了好开心”的热忱,而是语焉不详。 “魔主大人,这病症怕是太过邪性.....” 花颜打断了她的话,她的眼睛见识过很多,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觉得震惊了。 “只管带我去瞧。” 花颜利落地拿过黑色外袍,虚虚拢在身上遮盖住涌动的魔息便往外走去。 池息等人面面相觑一瞬,紧接着便跟了上去。 几人特地遮掩住了自身的修为,徒步沿着城中而行。 花颜边走边回想着前世里的魔地。 意料之中的发现自己并没有特地留心这些事情,甚至都不曾听闻魔地又什么古怪的病症。 未及,几人拐进了一个偏僻的小胡同,朝着深处走去。这里与雄伟的主城截然不同,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重的腐朽之气,以及郁郁蔓延开来的腥臭。 两侧皆是横卧的长屋,奇怪的是,诺大的长屋上并没有安置开窗,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货房。 在池息等人的引领下,花颜走进了长屋,明明是青天白日,里面却需要蜡烛来照明。 她被扑面而来的恶臭袭了个满怀,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抬眼细细瞧去,饶是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待看清眼前的一切之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里的人,甚至都称不上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明天一定!立flag我的小天使们,明天更四千:,-)感谢在2021-10-30 20:54:30~2021-10-31 21:2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三春廿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亦风无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川端康城 50瓶;往 3瓶;致云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秘密 昏暗的长屋内,密密麻麻地摆着破旧的木板床。上面横七竖八地摆满了人。 若不是他们的胸膛还在夸张而又急切地升落,花颜都差点以为这些全都是尸体。 血沥沥的一片像极了一滩滩堆砌的肉块。 可凝眸看去,才发现这实际上是他们的皮肤正在渐渐溶解,血水从小孔洞中流出来。孔洞之下可以看到汩汩跳动的血管中,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挪动。那些人的眼睛睁得极大,嘴巴呈现出极夸张的大张姿势。 想呼痛却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们身体都不自觉地开始痉挛抽搐着,裸露出来的血肉中还冒出来一个个黑色的鼓包,密密麻麻的像极了什么虫卵。 她被眼前的惨状惊得微微愣住。 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起来,这般真的是比死都痛苦。活便活的坦坦荡荡,死就死的干净利落。像这样生死都无法,像会呼吸的尸体时时刻刻被痛苦折磨。 她走了过去,脚下踩着滴落而下的血滩上,轻言问出声:“都这样了,为什么不给他们个痛快。” 池息的灰衣上也被血液浸染,背后沁出了大片的殷红,但她除了脸色苍白几分之外似乎并没有太过虚弱。 “他们活着比死去更有价值。这些人被奇怪的蛊虫寄生,一旦寄主死去,这些蛊虫便会疯狂地涌出去找下一个寄主。” 花颜对此不允可否,她瞧着这些人,问道。 “这种现象多久了。” 池息看着这些痛苦悲惨的人,眼睛毫无波澜,像是在看什么平常物件。 “回魔主,每年到了谷雨祭这个月份都会出现一次,但过了这个月这些蛊虫便会自己死亡。” 花颜听着池息淡漠的声音,心中微讪。 “你们没有查过?” 池息看向花颜,微微笑道:“查过。” “每当在谷雨祭到来之际,都会有不明身份的人偷偷进城。他们的气息我可以探查到,但我抓不到他们。” 闻言,花颜心里有了几分思量。 又是谷雨祭.... 那这些蛊虫看来是被人故意投放在城里的。 但池息却抓不到那人…… 虽然池息人品不怎么样,但从魔地人对她的态度来看,她或许在这群魔修中算是能力很强的存在。 如果连她都抓不到,那会是什么人呢? 会不会就是她刚刚察觉到的那抹刺鼻而又奇怪的气息。 她走近其中一个可怜的病患,无视池息的惊劝,直接用利爪从他的皮肉中捏出了一个蛊虫。 黝黑胖软的躯体,同她在海门里炼制而出的同命蛊有些相似。 但从这毒辣的功用来看,倒是截然不同。 池息看着她的侧脸,又将目光挪到了花颜指尖捏住的蛊虫上。 “像同命蛊,却与同命蛊不同。” “它火烧不死,水淹不死,甚至捏碎成块都能继续分衍出新的蛊虫。” 花颜心头一跳,同命蛊是在素泠师父给她的《蛊术编纂》中记录的秘法。她也是无意间才炼成的,池息如何得知。仙门的秘籍,按理来说是不会流落到魔修手上。 “你知道同命蛊?” 池息微愣,笑道:“魔主大人,同命蛊是魔修的法笈。虽然能炼制出的人不多,但确实是每个魔修都知道的。” 听到这话之后,花颜心中涌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海门里的蛊毒秘籍竟然是魔修的法子。仙门人这么厌恶魔修,竟然还会用他们的法子?因着疑虑她询问了池息炼制同命蛊的步骤。 细细想来,竟是一模一样。 她不禁心中犯嘀咕, 当真是奇怪。 “哐——” 长屋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有几个人拉着一个瘦骨嶙峋身上不断冒血的小孩走了进来。 见到长屋中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子还有瞬间的呆愣,待看到池息后便点头致意,各忙各的去。 只一眼,花颜便瞧见那孩子的手臂里有许多虫卵在破茧而出。 她刻意隐匿着力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静静地看着这些人要如何做。 她看着那个孩子被剥下上衣,露出了皮肤开始溃烂的胸膛。他开始害怕地哭泣出声,身体在恐惧得发抖。 那些人拿出了一枚药丸,将它捏碎成粉末。 花颜疑惑地看向池息,池息会意,以传音道:“将这药粉涂在他们身上,蛊虫便不会四处跑动,传播给其他的人。除非他们死亡……” 任由蛊虫在体内啃食内脏,有活人封存住这些蛊虫…… 她手掌抬起,刚想挥散那人手中的粉末,却被理智制止住。 如今在没有方法彻底消灭这些蛊虫的情况下,不让它们继续扩散寄生是最好的方法。 况且池息刚刚也说了。 火烧不可,水淹不可,甚至暴力摧毁也不可…… 若是这样,他们的确是该如此。禁锢住蛊虫,等待这个月份过去。 她不再出声,眼眸流转间一股温和的魔息渐渐将整个长屋包裹住。魔息紧紧地将每一个病患托扶住,而后以极快的速度侵入血肉牵制住里面所有再吸食涌动的蛊虫。 她虽然不能彻底消灭虫子,但还是可以牵制住它们,为这些人减缓痛苦。 做完一切,她没有多呆,直接走出了令人压抑的长屋。 想起来时那群魔修崇敬而又期盼的神情…… 她要查明一切,至少不能这些将她奉若神明的人遭罪。 “嘶……嘶……” 有黑蛇从远处游走而来,它的肚子鼓鼓囊囊。见到花颜走出长屋后,便迅速缠到她的腿上。 大嘴一张,直接将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吐了出来。 那男人身上沾染满了祟肚子里的粘液,花颜没忍住捏起了鼻子。就这么几眼她便看出了名堂,是海门里的人。 她用利指在黑衣男的手臂上划开了血口,将手中一直捏着的蛊虫塞了进去。恶劣地想让他也尝尝这份痛苦…… 魔化之前她对气息的感知非常不灵敏,可是现在的她可敏锐地发觉到,这黑衣男也是半魔。 他和陆稚延一样。 她甚至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海门里中“豢养”了许多半魔,或许不只是黑衣人和陆稚延。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真的是为了除掉她和邪祟吗? 她转身对池息命令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挖出他知道的一切。” 说完,她颇为放心地转身离去,无视灼灼望着她的池息。 池息手段多,想必她是可以探出什么事情的。 但谨慎起见,她还是隐秘地留了一绺魔息在池息身上,而后踱步往魔殿方向走去,刚走没几步便发觉祟没有跟上了。再瞧去时,发现祟在瞧着黑衣男发呆。 祟半直着身子,蛇尾紧紧盘缩在身侧,蛇瞳像是想透过那个人看着什么。 她在脑海中与祟交谈:“怎么了?” 祟的声音出乎意料得恍惚,甚至带着怀念。 “那个人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 花颜不解,缓声轻言: “半魔的味道,你在陆稚延身上也应该闻到过。” 祟轻轻吐着信子: “不一样,他身上的味道更加浓重,是我刚诞生时身边充盈着的味道。” 祟的.....诞生? 她静静地看着祟,她从未想探究过邪祟的过往。心中有种刻板的念头,魔和祟都是恶的代名词,她俩都是天生的坏种。 就这样等着祟慢慢回头,花颜伸出手,任祟游走过来缓缓攀上她的肩。听着祟慢慢地讲述着,语气褪去了雌雄莫辨的诡异,有着如同幼孩般的低喃。 花颜隐匿气息,挥退了跟随的人,独自穿行在偏僻的小巷里,听着祟在说着它的故事。 腐朽腥臭的气息渐渐被一人一祟甩在身后,花颜沿着墙边行走在光影之下,脚下是踩踏在石砖上哒哒作响。 脚步声像是从巷子这头伴随着光影沉沉地压下了岁月,是慢,是缓,是故意延误时光。 “我应该是.....诞生与一片极香甜的恶意中。我只隐隐约约记得,我在漂浮中紧紧攀附着空气中余散的魔息生存。” 花颜静静地听着,一时竟不能把耳边这股低喃的声音,同不久前和她明争暗斗勾心斗角的邪祟联系起来。 “后来,我能看到东西了,看到有很多沾满鲜血的人,他们在吮吸着什么东西的尸体。随着那些人疯狂吸吮尸体里的鲜血,空气中香甜的恶意也越来越多,我也开始变得很强很强……” 花颜垂着眸子看着脚底下的光影交错,阳光像是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祟的声音也像是因此变得悠长了。 它如是说: “我就这样成了我……甚至没有名字。直到有一天,那些人把我叫做祟,在他们与世人的讲述中,我才知道原来我应该要毁掉这个世界。这是我的使命,只有这样我似乎才是真的自己,才是真的祟。” “那后来呢。”花颜问道。 “再后来,他们想要消灭我,我不想死。他们来打我,哼,打就打呗。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群我就都杀光他们。” 花颜没忍住笑了起来,光影铺陈的侧脸是调皮地坏笑。 “你真勇。” 祟倒是蛮受用地哼了声,渐渐一人一祟没有再说话。 花颜沉思着祟的话,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 魔殿近在眼前,她提步踏上台阶,便听见祟略带犹豫地开口,像是挣扎了很久,还是出声问出: “你不想知道他们吸食的尸体是什么吗?” 闻言,花颜更加确定了一路走来徘徊在心头的想法。她无波无澜地说出声:“魔?” “嗯。” 听到祟的肯定,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很复杂,有些恶心。 她原以为半魔是魔与人结合的后代,可她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甚至陷入更深的思索,这么强大的魔族,怎么会被人给啃食。 她又想起了素泠给她的秘籍,又想起了那群给她执鞭刑的黑衣半魔,还想起了那些道貌岸然的仙门人,甚至又联系到了他们朝魔修下蛊。 这群家伙,到底在下什么棋。 她总有种感觉,觉得这些人或许在做着有违天道的事情。 一步步拾阶而上,这里的一切都让她熟悉,甚至是气息。 慢慢走着,黑焰从她身旁燃起,再出现时已是在大殿的顶端。她蹲坐在上面,看着城中逐渐亮起的灯火,觉得格外心安。 她静静地复盘着察悉到的一切,觉得自己就像是笼罩在一团迷雾中。 说实话,她有种孑然一人孤独感,这世间只有她自己在应对这些烂俗的阴谋……这世间最后一只魔。 就这样一直坐着直到天色渐凉,她的后背又开始隐隐作痛,该不会是骨头没长好吧? 心中对自己身体的疼惜竟然渐渐将心中的无力感压了下去。 糟了,如果真是骨头长歪了,再把它敲断,坚持喝牛奶还能补救回来吗? 她坐不住了,开始大步流星地往自己寝殿内走。 所有的仆人都不禁退避三舍,因为魔主大人好像不高兴!魔主表情异常严肃,娇俏精致的脸上有些许冷峻。 她彭地一声甩上门,脱下衣裳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后背。 衣衫半褪,似是花遮柳掩间半露半显,袅袅女儿腰肌白骨肉匀,媚色动人。而最熏人微醉的是般般似画的合欢花样式的红印,更是让这妙肌纤骨更加撩人。 这是……什么? 她看着这花印出了神。 而在这花印般般显露的同时,城中某处的客栈里,一位换衣弄裳的白衣女子紧紧蜷缩在床榻上,深邃的眼眸而今痛苦地紧闭。 【宿主大人,你就不该替反派承担下这劫难。】 【虽然不是死劫,却是那种让你慢慢虚弱药石无医……】 倾姬不语,因为疼痛而衣衫凌乱,白色的亵衣带子掉落。扬起的脖颈肌理细腻而汗珠沿着玉骨滑落到锁骨,再到一痕雪脯,团酥裹在抹巾中。尤窥芙蓉…… 像是过了许久,她声音喑哑,撑着坐起身。问道: 【听说魔殿要在斗场里招保护魔主的护卫。】 魔殿选人,向来是强者为上。在斗场里选更是九死一生,像宿主大人这种灵脉刚毁,重塑魔根修魔息的人来说,赢下其余的竞争者几乎是不可能。 更何况,服侍身份尊贵,甚至被魔修视为神明的魔主,更是无上荣誉。竞争者一定很多…… 系统没忍住。 【花颜都已经这么强了,不需要保护了。】 倾姬擦拭着脸上的汗,赤着脚走下榻趴在窗前看向魔殿的方向,眼里都是深沉的思念。 她轻轻地叹息。 【怎么会,她还是很脆弱,会害怕的。】 同一片月光洒落处,白衣女子撑着头半眯着眼睛饶像邀风寄相思,迷离的尘光在她的身侧镀了层朦胧。 【我好想赢啊,系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31 21:24:36~2021-11-01 20:23: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ahasikio 48瓶;芙恩芬 20瓶;999咳糖浆 10瓶;云黎 2瓶;睡不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我要保护你 窗边女子的声音像是杂糅进了柔风里,杂糅进了万千灯火中,转瞬就消散在了天际,无痕无踪。 系统听见她的低喃,罕见地没有接着劝说。 宿主大人在为了一个人,想要赢下明知会腥风血雨的战斗。为了一个人,想要变得更加强大…… 它突然很感慨,这分明是原剧情安排给反派的戏码,可宿主大人却自愿入了戏。 倾姬将手探出窗外,纤指搭在窗棂上。侧头倚在墙边,长发吹动间撩动了她投去的视线,似是比水还要柔和。 就在这样的潋滟中,夜慢慢地过去。 城里又开始了新的喧嚣。 今天的街道上格外热闹,有许许多多携武弄刀的魔修集聚在城西角的亭阁前。 亭阁有三层,内里是个诺大无比的斗武场。一层是交付银子前来观看的平民百姓。这里没有座椅也没有小厮服侍,可即便是如此,这里的票价也不是一般人能支付。 二层是有所修为的魔修,他们充当着裁判的角色,多是这里的管事,人多关系杂冗,暗地交易不少。 三层架空,只有琉璃珠串铺就的隔层,被装饰的珠光宝气,犹见其来者身份非同小可,甚至可以隐隐约约窥见一把王座。 这是近日上面特地收拾出来的位置,众人纷纷议论几日前归来的魔主大人到底会不会来观看这场争斗。 而在亭阁前的边角处,一身黑衣的女子也在四处张望着什么。像是没有找到人,而后又悻悻地低下了头倚靠在墙边休憩。倾姬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这群魔修讨论他们的魔主大人。 “你们那天去了吗?魔主大人从一团黑焰中走来,站在城墙上低头一笑。当时我整个人感觉都要飘起来了。” “是啊,魔主大人美艳绝伦,深不可测。想必我们日渐颓败的魔地有救了。” “嗯,自从,魔主回来之后,魔地的魔息确实浓郁了许多。” “我就说那些平民百姓狗屁不懂,神魔都是睥睨天下的存在,怎么可能无端就消失呢?如今有魔主回来,咱们魔地又能重振雄风。” “就是。况且魔主大人,是真的美。”有人说完,周围人都不由自主地打诨。 “说什么呢?别想有的没的。魔主身边还有池息大人,能看得上你?” “哈哈哈,就说一嘴,我可配不上魔主。” …… 殊不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倚靠在墙边假寐的倾姬睁开眼瞧去。 池息…… 她双拳握起,她从未有过如此强的杀意,她想把池息弄死。 而在不远的地方,尚不知晓自己已然成风暴中心的花颜朝牢房走去。 漆黑的地牢大门被打开,灰尘扬下,里面刺鼻的腥臭味滔天。是血肉在慢慢地腐烂,溃败的味道。地上都像是结了一层血痂,红得发黑。 前方引路的小奴身背压得极低,花颜跟在身后,穿过了阴暗潮湿、灯火森然的甬道,走到了一处牢前。 里面被牢牢锁在椅子上的男人看不出人形,他身上起着密密麻麻的鼓包,是花颜昨日塞进他身体里的蛊虫。他的身上还被抹擦着药粉,约莫是想让蛊虫在他死之前一直留在他的体内。 池息的手上拿着根镶满倒刺的棍子,在她旁边还放置着一堆木桶,里面呈放着辣椒水等。 池息听到脚步声,将手中的东西随意扔到地上。她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刚才还在用棍棒蘸着辣椒水刺进那男人的皮肤。血溅到她身上到处都是,见到花颜前来,笑着唤道:“魔主大人。” 眼间池息又要往自己身边凑,她随手唤出一簇魔息将池息束缚在原地。直入主题。 “问出什么了?” 池息看着花颜,虽然身体不能动但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瞧着。 “他们要运用魔息和祟的力量,完成一项惊天地的壮举。” “谷雨祭只是个幌子。” 花颜看着那个男人。 “还有吗?” 池息看着她。 “这个人宁愿痴傻也不愿透露更多。” 花颜没有说话,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 果然,那群家伙的目的不是除掉他们,而是利用他们的力量。谷雨祭……汲取他们力量……她想到了圣坛 “祟,圣坛里面有什么?” 祟缓缓地抬起脑袋,睁开了蛇瞳。看在他们两个已经生死相依的份上,它决定勉为其难地告诉她。 “圣坛有个不知名的法阵,在汲取我的力量。我的大部分力量都被吸到了那里面。” “我也是吗?”花颜如是问。 祟:“算是,那时候我们是相克相生。我的力量被吸走便会转化你的力量,继续下去。也相当于你的力量被吸走” 花颜心中微讪,估计城里魔修身上吸食他们血肉的蛊虫,也是用来吸走他们力量的。 偏偏谷雨祭的月份便来,谷雨祭之后便消失。 她看向池息,说:“再问出他关于蛊的事情。”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其实她昨晚想出来了一个治那蛊的法子。 既然不能杀了它们,那就把它们都吞掉吧。 至于让谁吞…… 她看向攀在她肩头的祟。 笑得极其欣慰。 很久之前她便惊讶于祟顽强的生命力,和她共生之后祟也只强不弱。 用它自己的话就是,根本死不了。打散了还能再聚起来的那种。 祟被她看得懵住,她怎么这么开心? 蛇瞳呆呆地滞了一瞬,像是想到什么而后问道:“你也察觉到那个倾什么的快要死了?” “也是,那个女人老是盯着我们,死了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这句话倒是把花颜问呆了,倾姬?她的步速缓了下来。 “什么意思。” 祟的尾巴甩来甩去,它点了点不远处高耸的亭阁。 “昨晚我出去玩的时候,无意间听说今天斗场有比试,选出最有资格当你护卫的人。” “怎么?池息没和你说吗?奇怪,她说她会告诉你的。” 花颜干笑,选护卫? “谁提出选护卫的?” 祟吐着信子,“他们都说每五年选一次,这是惯例。”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祟高傲地抬了抬蛇头,哼道:“你昨晚一直盯着你后背看,又不出去,当然不知道了。” 花颜同它斗着嘴,语气是欢快的,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淡了下来。 她大体能猜到池息不告诉她的原因。 池息必定是想着,惯例既然不可破,那就把新选出的护卫都杀死。凭借着池息对她的疯狂,或许她真就打算如此,让自己身边只有她一个人。 她渐渐停下了脚步,朝着那处的亭阁走去。 祟看向她,有些不解,但语气渐渐地激动起来。 它最喜欢看血战了,掉胳膊掉腿看脑袋,想想就刺激。 “你要去看那个女人怎么死掉吗?” “对呀。” 花颜笑了笑,扔出了一团黑焰走了进去。 “倾姬来找死,我怎么能错过好戏呢?” 亭阁内的斗场内,已进行至最激烈的环节。每场战斗中的优胜者将会进行混战,场内嘈杂不堪,多是刀剑相交的铮鸣声与呼痛喊叫。 苍黄的大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陈列了许多尸体,尚在厮杀的人们身上也血迹斑斑。 这种斗场里,最大的规则便是没有规则。只看结果不取过程,强者亦不止在于武力。 在这些刀光剑影中,一个身形纤弱的黑衣女子被几个魔修团团围住。 一持刀的胡子男朝着几人示意道:“兄弟几个,先把这个小娘子干掉,瞧这弱唧唧的样子。” 另几个人也嗤笑出声,神色也尽是不屑。 倾姬面无表情地观察着局势,紧握着手中的长剑,边闪避着边寻找机会突破重围。 那几人接连发起攻势,本来修炼魔息不久的倾姬很快落至下风。她的身上被割开大小不一的伤口,紧抿着唇,警惕地应对着。 渐渐地,她开始找到这几人的弱点,见机行事,逐一击破。 就在她刚想缓口气时,敏锐地察觉到有人从她的背后袭来,她堪堪躲闪还是没能避开,一剑刺入了后肩。 系统看得既心焦又心酸。 倾姬明明该是仙门高岭之花的存在,该是被陆稚延等捧在手心里的人……剧情竟然变成了这样。 倾姬咬紧牙关,说是比赛,却与混战没有区别。 她所掌控的魔息也已经寥寥,她本就不与魔息亲近,也本就不适合修炼魔息。可这是唯一可以变强,可以去接近花颜的机会。 她向前踉跄几步,拔出剑,然后继续与人交战着。 她出招的速度越来越慢,围在她身边与她对战的人却越来越多。 “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她陡然听见拦在她前面的人交头接耳,如是说。 这群人,在贼眉鼠眼地做什么勾当。 倾姬不免泛起了怒火,这个什么选拔护卫也太过儿戏。这许多人都三两成群搞交易,这交易想必就是最终胜出者的名额。花颜身边的护卫绝不能是这些投机取巧的人! 后背又被人砍了一剑,她下意识想要唤出灵息,却陡然间想起自己早已经没有了灵脉。 身体越来越沉重,她举剑的手都在颤抖着,疼痛侵蚀进大脑。 她受不住跪坐在地上,不远处是数人见状举着刀剑向她冲来。 【系统,启……】 陡然间,亭阁上空被浓郁的魔息覆盖,一阵强大的威压笼在每个人的身上。所有的魔修都止住了动作,小心翼翼地等在原地。 已成魔修的倾姬被这威压牵制住,心底蔓延出臣服。 她突然明白了系统的话。 难怪魔修将花颜视为神明,在这般强盛的魔息下,魔修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这就是为本魔主选护卫的斗场拼杀?” 绛紫色衣衫的魔女现身在三楼,白靴踩在木栏上,身形像是被风托举着一般。 花颜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响彻整个斗场。无波无澜,听不出喜怒。 在场所有人莫不能言,心中微颤。 “我倒是不知道,护卫还能这样选。” 说完,她笑了起来,周身的魔息朝着一个方向涌去,死死缠住几人而后在所有人的惊惧中将其碾成碎末。 倾姬抬着头,看着立于高处的那人。 她在生气,体内的魔息都在忍不住发抖。 像是在昭示怒火一般,空气中的魔息都像是沸腾着,所有人都难耐地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只能看着站在高处的女子。 女声再一次响起,自嘲的话语中是怒意。 “本魔主这几天没有出来,诸位就坐不住开始找事了?” “莫要忘了,这里往后是本魔主的地盘。” 说罢,女子身上攀着的黑蛇咻地变大,飞身下来死死卷住几个斗场的主事和裁判,无视他们的求饶与呼救,直接绞成两半。 “本魔主身边的差事不是能拿来赚钱受惠的。” 气氛凝滞住,没人任何敢说话,他们都在等待着魔主的离去,或是让他们离去…… 魔主走了下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走近斗场上的黑衣女子。漫天的魔息逐渐迷离了众人的视线。只能瞧见裹成球状的黑雾。 黑雾内,花颜居高临下地瞧着倾姬。 “来魔地,你不怕我杀了你?” 倾姬看着她,皆是欢喜。她笑了起来,苍白的唇角流下鲜血,语气坚定。 “不怕。” 花颜嗤笑。 “你到底要做什么?” 倾姬颤抖着站起身,强忍住心底对花颜的恐惧,扑到她的怀里。 “我想当你的护卫,保护你。” 花颜感受着倾姬的身上的温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陡然间收紧魔息,两人彻底消失在斗场。 魔息涌出,再出现时花颜压着倾姬扑倒在床榻上,一把将攀在脖颈上的祟扔了出去。 她百无聊赖地将倾姬的衣衫褪下,抽出了她的衣带。 在倾姬惊异的眼光中,她缓缓笑开。 慵懒的黑眸里流光奕奕,花颜伏在倾姬的脸侧轻咬着。 “这样的护卫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周四更新呀~万字掉落,保证小天使们满意~(招手招手~)官家美女们都来都来呀 (^^)感谢在2021-11-01 20:23:28~2021-11-02 20:34: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最爱糖炒栗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步亦旋安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