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最强培养成反派》 第 1 章 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系统向筱原时也询问:“你想要什么?” 筱原时也:“我要泡不完的帅哥。” 系统:“没问题,世界生成中——” 筱原时也正纳闷这狗系统怎么这么好说话,然后他就进入了这个世界,开始经历第一个场景。 他回过神时,眼前一片模糊。 这是哪儿? 他貌似正以倒地的姿势趴在地上,面前蹲着一个人,那人的一只手握着他的下巴,同时强迫他将脸抬起。 手的主人在他耳边轻喃道:“记住这种感觉。” 这只手细长而且干净,手腕上面缠着绷带,“时也,我们要跟你分手,记住,是我甩了你。” 筱原时也逐渐清醒,记忆恢复,然后意识到他被系统坑了。 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系统说好给他泡不完的帅哥,却给他安排了一个“因为过度花心脚踩十几条船,所以被前任们联手围剿”的背景。 因为他过于花心,所以恼羞成怒的前任们一齐围攻了他,然后一齐跟他分了手。 也就是说他刚从大型修罗场当中脱身。 大概过了许久,久到从天黑变成了天亮,筱原时也被清晨的冷风吹醒了。 他睁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野外的一片草地上,身子已经被土埋了一大半。 他貌似被人当尸体埋了,旁边居然还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的是:“这儿埋着筱原时也;死因:渣死。” 他从土里爬出来,差点笑出声,他的前任们把他剿杀了,还给他立了个碑? 行吧,也不算太无情。 他正打量着石碑,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您准备好开始这个世界的任务了吗?” 筱原时也拍掉身上的土,“你故意整我吧,有必要把我的背景设置的这么凄惨吗?” 系统:“是您说要泡不完的帅哥,于是系统给了您泡不完的帅哥。” 什么人工智障,这不是泡不完的帅哥,这是闯不尽的修罗场。 系统:“下面,请听好你在这个世界的背景——你叫筱原时也,你今年18岁,现行法律下已经成年。” “等一下,我要问清楚,我在这个世界里到底有多少个前任?” 系统:“大约一百多个。” “我被一百多个男人上过?这有点狠了吧。” 他是喜欢帅哥,但不想当花心狗。 系统:“并没有,你跟他们只是恋爱而已,由于你刚成年不久,系统不能给你安排任何成人情节。” “下面请听好你的任务——你需要在这个世界当反派,帮助反派们成长和进步。” “为什么是反派?” 系统:“因为你是被流放到这个世界的,你需要弥补你犯下的错误。” 筱原时也之前看了这个世界的剧本,由于他手贱,不小心撕毁了剧本的某几页,使这个世界出现了错误bug,导致一部分反派弃恶从良。 但反派们都是推动剧情发展的棋子,他们是炮灰,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帮助正派主角们更好的成长,没有反派,正派们将无法正确认识自己,也无法激发自己的潜能。 说白了,他们这些反派,就是供主角们升级练手的。反派们一旦从良,这个世界的故事将无法继续下去。 筱原时也点头:“懂了,那我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拯救迷失的反派们,撺掇他们跟正派们对着干?” “就是如此。请您重振反派事业,让世界线恢复正常,同时积攒你的反派点数。” 筱原时也没再多问,反正比这更离谱的任务他也不是没接过。 今后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一员,接受他既定的人生和经历,为了有沉浸感,他脑中无关紧要的记忆将逐渐减淡,转而被这个世界的记忆所取代。 但是要从哪儿着手? 他坐在地上陷入沉思,此时远处的路上传来几声惊凄的鸦叫,他再抬头,见到三个妖怪走了过来。 它们肩上扛着铁锹,手里提着麻袋,见到筱原时也后原地愣住。 “筱原先生,你不是被mafia的人给抓走了吗,你没死啊?我们正打算来给你收尸。” 这就是因为剧情bug而从良的那三个诅咒? 圆脑袋那个叫似乎叫漏瑚,高个子那个叫花御,那个全身红色像章鱼的叫坨良。 漏瑚正色道,“筱原先生,希望您受到教训了,今后不要再到处乱勾引男人。” 花御含糊不清的说了句:“渣男。” 花御是女性,一直对筱原时也的海王行为很反感。 陀艮见筱原时也没事,简直是热泪盈眶:“幸好,你还活着,你如果死掉,宿傩会怪罪我们。” 宿傩,宿傩是谁来着? “宿傩他临走之前特意嘱咐我们保护好你,绝对不能让你受伤。” 筱原时也心中升起一阵暖意,那个叫宿傩的,貌似很关心他的样子。不像围剿他的那些前任,只想着把他挫骨扬灰。 漏瑚摇头:“那倒不是,宿傩之所以关心你,是因为他想吃掉你。” “嗯?” “你忘了吗?一个月前宿傩抓住了你,把你养在山上的一个破庙里,现在他有事出去了,等他回来就要吃掉你。” “……” “宿傩临走前特意还嘱咐我们把你养肥一点,你是他这个冬天的储备粮。” md,他刚从修罗场里脱身,连顿饱饭都没吃,又成了宿傩的粮食。 他不太喜欢这个剧情走向:“狗系统,你不是说这个世界出bug反派们都从良了吗,怎么宿傩还吃人?” 系统:“宿傩没有受到bug的影响,bug只导致了一部分反派弃恶从良,并不是全部。” 很好,当务之急,是避免被宿傩吃掉的命运。 怎么避免?他现在虚弱的要命,只能任由这三个妖怪把他绑走,他根本无力反抗。 “狗系统,救命。” 系统:“你还有尚未分配的技能点,你可以选择升级耐力、财富、防御、或者伤害,请选择您的升级项目。” 当然是选择升级伤害,先搞定这三个妖怪再说。 系统:“升级完毕。” 他握了握拳头,突然觉得身上的无力感消失了,四肢百骸充盈着力量。 漏瑚它们正打算将筱原时也拖走,但那一瞬间,它们觉得眼前一阵光闪,紧接着就被一阵气幕弹了出去,重重摔落在地后,眼睛耳朵和鼻中都渗出了血。 这一切从开始到发生,仅仅过了两秒。 它们三个大为惊恐,“这是什么?” 方才这儿还是一片草地,树木葱翠,但现在已经被夷为平地,只剩下迸溅的碎石和尘土。以筱原时也为中心的方圆几里,像是被核爆过一样,地面寸草不生。 筱原时也站在核爆中心,负手战立,神态宛若遛弯的老大爷一样气定神闲。 “喂,你们三个听说过‘音爆’吗?” 它们抹了抹脸上的血,摇头。 筱原时也叹气,“那好,我就给你们补习一下基础物理知识。” 他的术式名叫‘溃音’,能够在0.1秒内使自身速度超过音速,制造类似音爆的效果,身体周围制造的冲击波会无差别的攻击附近的所有人和物。 第一次升级居然就这么大威力。 “至于你们三个——”筱原时也打量着它们,“你们就别跟宿傩混了,认我当老大吧,我来教你们如何成为反派,带领你们实现人生价值。” 这三个妖怪是未来引起涩谷事变的罪魁祸首,是推动剧情的重要炮灰,哦不,重要npc,必须确保它们走上大反派之路。 但它们现在战战兢兢的躺在地上,一副窝囊的怂样。 筱原时也:“你们知道要怎么做坏事吗?” 它们惊恐的摇头:“我们从来不做坏事。” 筱原时也笑了,“不做坏事?你们刚刚可是绑架了我,还要把我送给宿傩当食物。” “不不不,这是我们第一次做坏事,是宿傩逼我们的,我们也是被他抓来的,我们也是受害者!” 陀艮捂住脸哭了起来:“好可怕,我要回家。” 看来被洗白的很彻底。 “别哭了,有点出息行不行?”筱原时也无奈,“今后你们就是我的属下,你们要当坏人。” 它们不是很懂:“当什么样的坏人?” “你们要凶,要狠毒,要十恶不赦。” “你们的思维要向反派转变,你们要跟正派们对着干,凡是正派们拥护的,就是我们反对的,懂吗?” “听懂了没?说话啊。” 筱原时也背着手训话,它们三个好像完全没听进去,而是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树下。 “筱原先生,那边好像躺着一个人。” 筱原时也顺着它们的目光看去,见到有个人躺在不远处的树下。那人一头白发,低垂着脑袋,身上遍布血迹。 是个孩子。 筱原时也走上前打量了他,这孩子看起来仅十二三岁的样子,肤白貌美,五官之间稚气未脱,微蹙的眉尖莫名透着淡淡的冷漠疏离感。 漏瑚凑上来:“一头白发啊,这人是个老头子。” 漏瑚对人类不是很了解,误以为白发的都是老年人。 系统:“刚刚你施展‘溃音’的时候,这孩子刚好路过,被你误伤了。” “溃音”在施展的时候,会发出一些10至20赫兹左右的次声波,这些次声波对诅咒没什么影响,但它与人类体内器官的共振频率相似,会引发人类身体各个器官的共振,给人类的身体造成毁灭性伤害。 倒霉孩子,干吗偏偏挑这时候路过? 筱原时也心中充满愧疚,打算将这孩子带回去疗伤。 但漏瑚拦住了他:“你想干什么?” “救人啊,他快要死了。” “但你刚刚说了,咱们要凶狠,咱们要当十恶不赦的反派,那你怎么能做救人这种事?” 啧,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前一秒他还教属下们做坏事,下一秒他自己就做出救人举动,他岂不是违背了自己刚才的话?那他在属下当中的威严就全没了。 系统:“没错,你不可以救人,你不能做好事。” 但这小孩很快就会死的,他不想见死不救。 作者有话要说:  受本身不花心,海王属性只是背景设定而已。 下一本预收:《不要乱捡男神回家》 白白音是个普通的mafia底层人员,每日过着碌碌无为的生活。 后来系统告诉他,他只是这世界的一个炮灰,即将死在20岁那一年。 白音:“哦,死就死吧。” 系统:“别啊!你可以摆脱炮灰的命运,你可以挨个找到这世界的主角们,在他们遭受挫折时为他们送上关心和爱护,让他们对你心怀感激从而在日后保护你!” 白音:“好麻烦,直接死不行吗?” 于是白音每天蹲在大马路上,等着天上掉下来各位男神,再把他们捡走。 于是,他遇见了正欲自尽的黑泥精,将其打晕扛走。 再后来,他遇见了身受重伤的某最强,捡走。 再再后来,又遇见了因病躺在街头的某陀,也捡走,以及刚苏醒尚处于懵懂中的荒霸吐,同样捡走。 白音将这些男神们养在家里,无微不至悉心照料,期望他们能有朝一日能长大成人保护自己。 然而,男神们互相之间并不和睦,他们每日互相讽刺互相攻击,并且每天逼问白音:“我们当中,你最喜欢谁?” * 某陀:“白音,准备好被我净化你身上的罪孽了吗,在这罪恶的世界里……” 白音:“先净化净化你自己吧,给我去浴室洗澡。” * 某黑泥精每天蹲在白音床边,趁他睡着后在他耳边催眠:“你最喜欢我最喜欢我……” 睡梦中的白音睁开眼:“我比较喜欢你离我远一点。” * 某日,众男神们问他:“你为什么选择捡我们回来?” 白音:“因为你们长得都没我好看,不会抢我的风头。” 众男神:“……” * 后来,男神们互相打了一架,不慎将白音的房子夷为平地。 下班后的白音一脸懵逼:“??我房子呢?我省吃俭用买的那么大一个房子呢?” 男神们停止打斗,纷纷对白音表示:“我们当中,你只能选一个,赶快做出决定。” 白音见此,含泪写下一句忠告:“不要乱捡男神回家。” 第 2 章 筱原时也沉吟半晌,“还是救吧,把这小子带回去当宿傩的储备粮。” 漏瑚它们恍然大悟,点头:“有道理,宿傩会喜欢的。” 这几个诅咒还真是单纯,他随便编个理由就相信。 筱原时也扶起这小子,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好重,小孩子怎么会这么重。 筱原时也将其扛在肩上,此时这小孩恢复了一点意识,居然开始挣扎,而且还一口咬在了他肩膀上。 他看着自己肩膀上那排牙印,不错,齿痕整齐。 * 漏瑚它们落脚的地方,是某座废弃的寺庙。 这寺庙藏在深山里,虽然墙壁剥落设施陈旧,但规模还算大,厢房书阁一应俱全。宿傩平日里会将掳掠来的人囚禁在这儿,再挨个将他们杀掉。 其余被抓来的人都已经死光了,就剩了他一个。 有个白色短发的男孩站在寺庙前,见到筱原时也回来,紧绷的脸舒缓了不少:“时也先生,mafia的人有伤害到您吗,您流血了吗?” 他表示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请您以后不要再随便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宿傩大人讨厌您沾花惹草。” 这穿长袍男孩名叫里梅,是做饭的厨子。宿傩为了不让他挨饿,让里梅负责烹饪他的一日三餐。 “时也先生,为了使你的肉质保持细嫩和美味,请你安静的待在寺庙里,多进食少活动。” 筱原时也:“让我光吃饭不动,你是在养猪吗?” 此时漏瑚向里梅告状:“筱原时也要造反,他要当这儿的老大,他想统治我们。” 花御也叽里咕噜的开口,“我讨厌渣男。” 本以为里梅会出手教训筱原时也,但里梅沉吟片刻,居然点头,“好的,时也先生,您可以当这儿的老大,我没有意见。” 漏瑚它们被打了脸,瞠目结舌,情绪激动,“我们侍奉宿傩一个主子还不够,还要再侍奉筱原时也?” 里梅语气冷淡,“宿傩大人临走前说过了,只要筱原时也不从这儿逃走,随他怎么做都好。” 漏瑚试图抗议,遭到了里梅的无视,然后,他看见了筱原时也带回来的那个小孩。 “这人是谁?”里梅举起菜刀,“是新找来的食材吗,交给我吧。” “不行。”筱原时也护住那小孩,“这个不能吃。” 筱原时也带着这小孩朝厢房走去,在穿过正中央的正厅时,发现那儿坐落着一尊金色佛像,佛像旁边是打翻了的香炉,燃尽的香灰散落一地。 宿傩实属是猛男,居然在佛祖的眼皮子底下直接杀人啖肉。 * 这小子还在昏迷中,呼吸紊乱,筱原时也检查了他的伤,但因为没有药材,暂时只能草草包扎一下。 系统:“您救了一个人,这是反派应该做的事吗?” 筱原时也:“你只是不让我救他,没说不让我给他疗伤啊。” 系统:“??#¥%!!” 系统好像被他气死机了,语言开始乱码,“你这样是犯规的,你应该去杀人放火抢银行,你如果做好事,系统会倒扣你的反派点数。”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自己只剩了几百点反派点数,看来是被扣光了。 “这点数有什么用?” 系统:“您所持有的反派点数,可以转换成您的技能点,增强您的技能,让您不断变强。只有多做坏事才能获得更多的点数,做好事将倒扣点数。” “我如果一直升级,能变成这世界最强的吗?” 系统:“不能,这个世界里五条悟才是最强的。” 所以五条悟是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即便他拼命升级开挂,也敌不过五条悟。 没劲。 屋里没有镜子,筱原时也走到外面的河边坐下,检视着自己的脸。 这张脸十分年轻精致,乍看上去会给人一种虚弱的假象。眉眼间的情绪浓郁且热烈,浅色瞳孔却又透着冷淡迷离,很有勾引人的资本。 “之前围剿我的那几个前任,都是谁?” 系统:“围剿你的人当中,有‘死屋之鼠’的首领,有黑衣组织的某成员,还有港口mafia的干部。” 他觉得不对劲,“他们好像全是反派?” 系统:“你的体质特殊,只能吸引反派跟你谈恋爱。” 这狗系统绝对是在整他,就因为他毁了剧本,所以故意给他设置这么垃圾的背景,以此来惩罚他。 一般来说地位越高的人自尊心也就越强,这么多反派大佬被他伤了感情,不把他挫骨扬灰不会罢休。 筱原时也正懊恼,里梅突然前来通知他:“那小孩醒了。” * 筱原时也朝那小孩的房间走去,刚走到门前,就见到漏瑚像皮球一样滚了出来。 “呦,怎么了这是?”筱原时也伸脚踩住它的头,迫使它停下来,“你不会是被那小孩揍了吧?” 漏瑚诧异,“那是个小孩?那不是个老大爷吗?” “你跟他说什么了?” 漏瑚愤懑,“我也没说什么,我进门之后跟他行了个礼,问了句:‘老大爷您今年贵庚?’然后他就突然生气,一脚把我踢出来了……你笑什么?” 虽然漏瑚现在很弱,但那小孩能一脚把漏瑚踢出来,不是等闲之辈。 这之后,里梅拿着纱布和酒精进了屋子,想给那小孩换药,但屋里传出一声“滚”,以及药瓶打翻的声音。 里梅也退了出来,脸上带着巴掌印。他拿出菜刀往湖边一坐,阴森森的开始磨刀。 “时也,算了吧,那孩子根本就不准我们靠近,他很快就会死的,我会好好处理他的尸体。” 里梅说这话时,脸上露出屠夫一样的表情,大概脑子里已经想好烹饪的菜谱了。 筱原时也看着这一切,突然心情复杂。 成为反派之后,他真的要在这个世界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真的要抛弃所有的良知,甚至连孩子都杀?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筱原时也推门进去,见那小孩站在墙角处,正剧烈的咳嗽着。他一只手无力的扶着胸口,咳嗽几下就吐出一口血来。 美则美矣,就像一束将死的残花。 “小屁孩?”筱原时也站在门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感觉还好吗?” “滚出去,不准靠近我……” 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咳嗽,血斑斑点点的溅在他的白发上,甚至连他的睫毛都染成了红色。 “欸,感觉很辛苦呢。”筱原时也故作惊讶,“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对方抬头,用染红的瞳孔死死盯着他,随即一拳砸过来。 很快的速度,但筱原时也轻松握住了他的拳头,然后开始观察起这只手。 相当白皙的一只手,没有任何操劳的痕迹。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读书写字的时候,手指上应该有握笔的茧才对。如果他没有读过书,要么是拒绝读书的社会混子,要么是流浪汉。 对方还要反抗,筱原时也用一只手勒住对方的脖子,将其放倒后,完全压制住。 “不好意思。”他尽量语气温和,“你可不可以不要乱动,让我帮你换一下绷带?” 对方无视他的话,挣扎。 md,力气好大,伤成这样还有力气反抗? 他揉了揉对方的头发,用轻柔的声音安抚着:“好了好了,别发火了,小小年纪就这么大杀气,你看,头发都气白了。” “……” 对方挑起眉梢望着他,眼神中流露出类似成年人的怨恨,张扬且生机勃勃。 “你的心脏和某些血管应该是被震坏了,现在你体内多处出血,所以最好别乱动,否则很快就会死。” 对方听了,慢慢浮现出一个愤怒表情,仿佛是在冷笑。 “请问,你是不肯读书的社会渣滓,还是流浪汉?” “……” “你没有家人吗?” “……” 筱原时也叹气,“真的没有家人啊,那就是流浪汉了,好可怜。” “……滚开。” “哎呀,我知道了,你是因为脾气太差所以被家里人赶出来了吧?你这暴躁的性子要改改才行。” 明明年纪这么小,但无时无刻都在向外散发杀气。 虽然怒气冲天,但发了一阵子脾气之后终于还是把力气消耗光了,只能暂时平静下来,趴在他胳膊上无力的咳嗽。 “好了,别闹了,睡吧。”他轻声安抚道,“你很安全,不会有人再伤你了。” “……” “嘘,睡吧,没事了。” 他的声音像催眠一样,怀里的人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逐渐安静下来,睡着了。 筱原时也确认他睡熟了,迅速帮他处理了伤口,收拾妥当后走出屋子。 里梅守在屋外,见筱原时也满身是血的走出,大为紧张:“您受伤了吗?” “去找根绳子把那孩子捆了。”他拭掉手上的血,冷静的下着命令,“把他的手脚都固定在床上,治疗起来更方便。” “不杀了他?” “不,从今天开始,谁都不准随便杀人。” “为什么?” “因为咱们是高贵的反派,咱们要用头脑取胜,杀人这种无脑的暴力行为,有损咱们的身份。” 里梅从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言论,表情怪异,“那这孩子,您要留下?” “留着吧,等他伤好为止。” 筱原时也说这话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日后会遭受怎样的折磨。 要是能再选择一次,他会直接把这小兔崽子扔到南极冻土层埋起来再填上十米厚土老死不相往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留言的宝贝儿,爱你们。 第 3 章 午后,筱原时也下了山,准备去买点药和纱布给那小孩治伤。 他想过送那孩子去医院,但没有身份证没有医保卡也没有银行卡,连医院的门都进不去。 下山之后走个十几分钟,便是个叫米花町的城市,到处是普通的城市光景,还算繁华。 他随便走进某间药店,交给店员一张清单:“麻烦给我拿单子上的药,越贵越好。” “一共是五万块。” 他翻了翻口袋,只找到了几十块钱。 他这么穷? 当初分配技能点的时候,他把所有点数都加给了伤害值,如今他的财富值是零,他现在是个穷逼。 系统:“是的,您的财运会一直很差,想要钱的话,这边建议你去抢银行。” 这狗系统一直撺掇他去干坏事,敢情到时候坐牢的不是它。 他正犯愁,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呦,你还活着啊?” 谁? 他转过头,见到一个金发的年轻男子站在面前,对方嘴角挂着略显阴险的微笑,一副浑然天成的嚣张模样。 这男子是禅院直哉,筱原时也一时没认出他。 “时也,三年前你离家出走,我以为你早就死了呢,生命力还挺顽强嘛。不过你这种人,活在这世上纯属是浪费空气而已。” “你——” “既然还活着,就跟我回家。成天在外面丢人现眼,有损禅院家的名声……” “不好意思。”筱原时也慢吞吞的打断他的话,“你是哪位?” 直哉:“……” 旁边的随从惊了,“时也少爷,您,不认得我们了吗?” “为什么叫我少爷?” “您是禅院家下任家主的继承人啊。” 奇了,他姓筱原,为什么会是禅院家的人? “别装了。”直哉冷笑,“装出这幅白痴模样是想故意引起我注意吗,你这手段也够拙劣的。” 这群护卫的衣服上都带着禅院家的家徽,他们的确是禅院家的人。 他模模糊糊的想起了一些关于他身世的资料:他是禅院家的旁系血亲,三岁那年他父母双亡,于是他被禅院家接走抚养。 禅院家肯收养他倒不是出于善心,而是因为父母给他留下了五亿左右的家产,收养他之后,这些财产将全数归禅院家所有。 然而禅院家只拿他当做外人,对他不管不问,在他懂事之后就将他赶去一间偏僻的厢房里,让他独自生活。 他倒是不怎么在乎,收养了几条狗,每天吃饱了就牵着狗到门外晒太阳,听听仆人们吵架嚼舌头,日子过的还算悠闲。 直到六岁那年,他觉醒了术式溃音,于是他就有了一级咒术师的能力,单人吊打一堆诅咒毫无压力。 那之后,家族的长辈们突然就对他热情起来,不仅对他嘘寒问暖,还将他请回正房去居住。 他每天继续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但总有人兴冲冲的跑来问他:“时也,你想改姓禅院吗?” 又或者:“时也,你想成为下任家主吗?” 筱原时也的回答也很简单:“不想,快滚。” 他这辈子只对帅哥感兴趣,所以他轻松泡到了禅院家的嫡子,也就是他的表哥禅院直哉。 然而禅院直哉后来甩了他,还表示“我跟你之间只是玩玩,我更喜欢女人的屁股和胸”。 综上所述,禅院直哉是个人渣。 筱原时也想着这些,直哉又开始奚落他:“当初离家出走那么硬气,结果还是回来了啊,在外面生活不下去,回来求我了?” “既然你主动回来找我,那我就发发慈悲收留你,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 “我知道你还喜欢我,不过嘛,只要你肯跪在我脚下求我,那我还是可以施舍你一点感情的,毕竟你长得也不赖。” “为什么不说话?” 直哉洋洋洒洒的说了半天,再一回头,筱原时也已经不见了。 他诧异,“时也呢?” 仆从们无奈,“时也少爷他早就走了。” “……” “时也少爷说,他正忙着拯救世界,请您以后别缠着他。还有,他拿走了几样很贵的药,说是记在您的账上。” 直哉觉得颜面尽失,低声咒骂了一句。 “派人去找,翻遍整个镇子也给我把他找出来。” 他回想着方才那一幕,回想着筱原时也脸上的惘然表情,他面皮白的几乎透明,因为炎热浮出一层浅粉,浅色的眸子尽是懵懂。 他在回忆中对上那双迷离的浅色瞳孔,脑海中瞬间涌入过往记忆。此时他突然觉得血液逆流,兴奋至极,恨不得立即找到筱原时也,将他拉过来欺凌才好。 失踪了也就算了,但既然敢再次出现,那就一定要把他抓回去才行。 * 筱原时也带着药逃走了。 回去的路上,他在心里抱怨:直哉,禅院直哉,那么帅的人,怎么是个人渣? 直哉那张脸很好看,真的好看。在没认出直哉之前,他差点就冲过去表白:“人生苦短,时间紧迫,要不要跟我谈个恋爱?” 结果是个人渣。 他的那些反派前任都是这个水准吗,都是脸蛋无可挑剔,但人品一塌糊涂的类型吗? * 傍晚时分,五条悟从睡梦中醒来,觉得身上的每寸皮肉都在抽疼,连呼吸都万分艰难。 筱原时也。 从小他就听说禅院家有个叫时也的小鬼,继承了罕见的溃音术式。 他之前在森林附近追踪宿傩留下的痕迹,由于没开无下限,被筱原时也的溃音击个正着。 据说筱原时也是禅院家的继承人,但他本人恶名远扬,劣迹斑斑,不仅感情生活散漫糜烂,且总跟品行不端的人勾搭在一起。 这次他又跟宿傩混在一起了,而且还成了诅咒的首领? 再漂亮的面孔也掩饰不住他是个败类的事实。 他正想着,就听见房间的门响了一下。 里梅端着饭菜走进来,在床边站定,微微一鞠躬:“五条少爷。” 他轻瞥一眼,“你认识我?” “半年前,您曾跟宿傩大人交过手,那时我们见过面。” 没印象,不是每个杂鱼他都能记住的。 “你来是想杀我?” 里梅摇头,“我没有信心打赢您,我是来请您离开的。” 原本他想劝说筱原时也杀了这孩子,结果筱原时也不肯下手。 “五条少爷,这儿环境太过艰苦不适合您,您应该回家,回到爱您的人身边去。” “爱我的人?”五条悟被这话逗笑了,“‘爱’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在他看来,人本质上是自私自利并且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与人之间的任何交往都是带着目的性,爱情和友谊甚至亲情都是不必要的东西。 虽然他从小是在宠爱中长大的,但他对“爱”这种廉价东西不屑一顾。 他伤口处传来剧痛,闷哼一声。里梅打算上前搀扶他,却被他一个眼神震慑住。 “敢碰我一下就杀了你。” 里梅不敢上前,许久之后,他脸色缓了过来,又恢复成了冷漠面孔。 “我来这儿是为了追踪宿傩,在没杀掉宿傩之前,我不打算离开。” 其实他不光是为了追查宿傩,还为了逃避入学。 不久前,他接到了高专的入学通知书。 高专,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听名字就是三流野鸡学院,他习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别指望他能进学校当什么乖宝宝。 “您真的不走吗?”里梅很为难,“那,拜托您,千万不要伤害时也,真正打起来的话,他并不是你的对手。” 难怪低声下气的来求他,原来是害怕他伤害筱原时也。 “筱原时也啊……”他慢悠悠的念着这个名字,“我不光要伤害他,我还要杀了他。” 筱原时也已经背叛了咒术界,这种叛徒留着只会后患无穷。 跟宿傩一起打包杀掉好了。 * 黄昏时,筱原时也回了寺庙,发现里梅端着饭菜站在院子里,心事重重的模样。 “你怎么了?” 里梅看着他,欲言又止,“那孩子不肯吃饭,他不许我靠近。” 筱原时也接过盘子,“拿来,我去试试。” “等等,有件事我应该告诉您……” “待会儿再说,饭菜要凉了。” 里梅万分纠结,他想要说出真相,但又害怕五条悟发疯伤害筱原时也。 * 筱原时也推门进去,那小屁孩还没睡,郁郁寡欢的坐在床上望着窗外,似是在发呆。 在见了筱原时也后,皱眉、白眼、憎恶的表情轮番在他脸上交替出现,满满的嫌恶都写在脸上。 筱原时也无视他的敌意,“饿吗?” 五条悟想吼“不用你管”,但饿的没力气,只能小声嘀咕。 他用坐着的姿势靠在墙角,傍晚的光投撒进来,暖黄色的光线仿佛吞噬了他的半个身子,将他身上的杀意也减弱许多。 即便穿着寺庙里的破旧衣裳,也从骨子里散着高傲和倔强。 这么漂亮的孩子,为什么会无家可归? “绑你不是为了折磨你,是为了防止你乱动,器官出血不是闹着玩的。” 这孩子不好降服,但没关系,他就喜欢有挑战性的任务。 筱原时也无视他的白眼,舀了一勺饭,“尝尝看。” “不吃。” “甜的。” “走开,不准碰我。” 他一张口骂人,筱原时也便准确的将勺子塞进去,随即捏住他的下颌向上一抬,强迫他将汤咽了。 “好吃吧?张嘴,再来一口。” 他明白了筱原时也的套路,将头一偏,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张口。 筱原时也举着勺子的手开始发酸,“欸,真的不吃了?” 他不吭声,略微凌乱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但掩饰不住脸上的恼火。 见此,筱原时也故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惊讶道:“好软,摸起来好像我小时候养的那条宠物狗。” 他忍不住骂,“你找死?” 筱原时也正等着他张口,立即又给他塞了一口饭。 “你放心,我会好好养着你。”他慢慢搅着羹汤,“我一直想养只白毛的宠物狗,就像你这种。” “杂鱼,你敢……” 又被塞了一口饭。 “继续骂,我听着呢。” 就是要故意激怒这孩子才行,趁他张口骂人的时候一口口喂进去。 前前后后折腾了半个小时,总算吃完了。 “真可怜。”他笑盈盈的,用纸巾擦拭掉对方嘴角残留的一点汁水,“是不是觉得很屈辱,受制于我的滋味是不是很难受?” 对方已经放弃反抗,冷漠的看着他:“你迟早会死在我手上。” “想杀我,那就乖乖接受治疗,乖乖吃饭。只有把身体养好了,才有资格杀我,懂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又轮到谁了】投出的地雷,破费了。 再次感谢留言的各位。 第 4 章 在五条悟的威胁下,里梅帮他编造了一个假身份:“这孩子今年十岁,一直在山上流浪,不是什么可疑人士。” 五条悟今年十三岁,但那张脸长得过于幼稚,说是十岁也勉强说得过去。 但筱原时也还是起了疑心:“十岁哪能长这么高?那孩子就比我矮一个头。” “那是因为您太矮了。” 筱原时也愣住,“我矮?” 他176的身高,远高于男人身高的平均值,哪里矮? 但漏瑚它们的身高差不多都是两米左右,他站在它们中间,就像个陷下去的盆地。 “请您恕罪,我没有侮辱您的意思。”里梅低下头,“宿傩大人说过,侮辱一个男人矮比侮辱他床上不举更过分。” “……宿傩平时都教你些什么啊。” 漏瑚言之凿凿:“那小孩能看见诅咒,他肯定是咒术师,他会对我们造成威胁,应该杀了他。” 能看见诅咒不代表他就是咒术师,有些天赋异禀的人天生就能看见诅咒。 算了,一个小孩而已,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 这寺庙所在的地方叫做雾积山,山上成片的森林遮天蔽日,阴僻之处滋生各类诅咒和恶兽,专门袭击过路的人。 筱原时也听说山上有很多野生咒灵,大喜,“走,跟我去巡山。” 漏瑚它们死命摇头:“我们不去,山上有很多狼,还有杀人狂。” 筱原时也独自去巡山了,清晨走的,傍晚才回来,衣衫凌乱浑身肮脏,手上还牵着两只诅咒。 “您去做什么了?”里梅在门外守了一整天,紧张万分:“您受伤了吗?” “没有。” 他将两只诅咒拴在寺庙外,打算让它们当看门狗,“我宣布,从今以后这座山是我的了。” 他在山上转了一圈,将那些野生咒灵都揍了一遍。弱小的咒灵都被他杀掉了,稍微有点智力的咒灵就选择臣服,跪在他脚下求他饶命。 筱原时也:“从今以后我是这座山的老大,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准杀人,一切都要听从我的调配。” 诅咒们不懂,“为什么不让我们杀人,杀人是我们的爱好。” “蠢货,对付那些弱小的人类能有什么成就感?你们要是真的有骨气,就去对付高专那群咒术师。” 它们点头,“有道理,我们这就去高专。” “这就对了,身为诅咒就是要有这种崇高的觉悟。” 于是,这群诅咒开开心心的跑去高专送死了,他成功的给高专送了一波人头。 为了磨练高专那些咒术师们,他隔三差五就派这些诅咒们去高专捣乱。没有反派们前赴后继的当炮灰,正派怎么成长? * 筱原时也从山上抓了两只低级诅咒蝇头,将它们关在一个木笼里,拎着去找五条悟。 五条悟半梦半醒间,突然闻到诅咒的气味,立即睁眼。 “看。”他将笼子怼到五条悟脸上,里面的蝇头嗡嗡飞着,“这是我给你抓的宠物,可爱吧?” 五条悟退到床角:“好恶心。” “不喜欢啊?” 筱原时也放下笼子,笑得有些古怪,“讨厌它们的话,就把它们杀了吧。” 五条悟突然明白过来,筱原时也怀疑他是咒术师,所以想试探他能不能杀死咒灵。 “我走了,你们好好玩。” 那两只蝇头被放了出来,在屋子里飞来飞去,含糊不清的嗡鸣着。它们闻到了孩子的干净气味,好奇的凑到床边去嗅。 他皱眉,一脚将它们踹到墙角去。 他观察了几天,发现筱原时也这个人实在是没心没肺,每日只知道带着诅咒们四处乱晃,行事诡谲,举止散漫,但脸上总挂着人畜无害的笑。 表面上装的傻乎乎的,对待敌人却心狠手辣,谈笑间就能让敌人灰飞烟灭。 背叛咒术界的家伙,居然也能活得这么自在。 他想着这些,推开窗户,恰好见到筱原时也坐在湖边。他手里拿着一根草,正一本正经的对着诅咒们训话。 “明天呢,你们都给我去高专捣乱,遇见咒术师就上去打,打不过就跑。” 诅咒们横七竖八的在地上跪了一片,喏喏点头。 筱原时也安慰它们,“别哭丧着脸嘛,你们谁要是能活着回来,我就奖励他一个拥抱。” 五条悟嫌弃的看着这一幕,直到筱原时也发现了他,抬头,在黄昏的湖光中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他莫名觉得心脏处的伤口抽疼起来,立即躺回床上。 “白痴。”他抱着枕头嘀咕,“笑什么啊。” * 筱原时也发现自己这几个属下毫无上进心。 里梅每天研究菜谱,漏瑚负责用脑袋给炉灶点火;花御沉浸在花花草草中,陀艮每天忙着在湖里游泳吐泡泡。 筱原时也劝他们跟自己同流合污,它们不干:“和平不好吗,为什么要做坏事?” 为什么?因为和平与爱是正派们才能享受的东西。 这天半夜他从梦中醒来,发现里梅正跪在他的床前,手里举着食物,脸上蒙了一层月色,阴森森的向外渗着鬼气。 “时也先生,请您起床用餐。” 筱原时也被吓个半死:“这是半夜啊。” “人在夜里吃东西更容易肥胖。宿傩大人说您目前的体脂率只有13%,吃起来口感会很差,你需要体脂率提升到20%以上。” 真的是在拿养猪的方法养他。 比较下来,还是那白毛小屁孩最让人省心,虽然他总是臭着脸,虽然很少说话,但至少不主动给他惹麻烦。 但他脾气实在很大,不许任何人碰自己,不许任何人跟他说话,甚至不许任何人跟他长时间对视,也不怎么吃东西。 “不要盯着我看,杂鱼。” 筱原时也买了甜食,拎到他面前晃,“饿吗?想吃吗?” 筱原时也确实是在拿他当宠物狗养,每天像逗狗一样拎着食物在他面前晃,还动不动伸手摸他的头。 见他无动于衷,筱原时也故意将甜食袋子放在了窗台上,隔了一天之后再去检查那袋甜食,果然发现少了几个。 “不是我,是流浪猫偷吃的。” “这附近没有猫。” “我说有就有,不要反驳我的话,杂鱼。” 拽死了。 眼见这孩子总日复一日的躺在床上,他开始担心对方会不会患上自闭。 “小屁孩,你偶尔也多跟我说句话行不行?” “……” “你至少向我反馈一下你的身体情况,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 “你这样不配合我,只会影响伤势的痊愈。” 对方不说话,侧身躺着脸朝向墙壁,只留给他一个怒气冲天的背影。 筱原时也叹气,“你这个人,是不是从来不跟别人交流?” “为什么要跟别人交流?” “你平日里都是一个人待着的?你都不主动跟别人亲近吗?” 五条悟冷笑,“我身边的人都是像你这样的笨蛋,我跟他们没话说。” 他身边的人都很无聊,五条家那些人也很无聊,只会对他言听计从。 当你能够轻易看透所有人的时候,你自然而然的就会觉得所有人都是无聊的。 “那可不行,你独自一个人没法在这世上活下去,你身边需要有别人陪着,你需要向别人倾诉,需要获得别人的帮助。” 对方嗤之以鼻,“不需要,我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解决。” 筱原时也劝不动他,便没再说话,径自将拆下来的纱布拿出去丢掉。 这小子很快就会低头求他的。 果然,等他再回来的时候,那小屁孩站在柜子前,正吃力的伸手去拿柜子顶端的零食。 那柜子很高,他又因伤没法站立,所以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他一拳捶在柜子上,开始生气。 筱原时也故意把甜食藏在高处,就是为了看这一幕。 “欸,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 “也对,‘我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解决的’,那你就自己解决。” 他伸手够了半天,实在拿不到,最后只能看向筱原时也:“能不能帮我把零食拿下来。” “说‘请’。” “帮我把零食请下来。”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请’。” 对方纠结了很久,死气沉沉的开口:“请帮我拿一下零食。” 筱原时也托着腮,饶有兴趣看着他的表情,“哎呀,再客气一点嘛。” “……” “说啊。” 眼看这孩子好像要被气哭了,他突然有种负罪感,感觉自己是在故意欺负小孩。 “……拜托了,请你帮我拿一下零食,谢谢。” 小兔崽子,就连求人的时候也是臭着脸。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哒宰出狱了。 第 5 章 筱原时也在这儿悠闲的度过了几个星期,直到某天,有人打电话过来:“时也,你什么时候来上班?” “上班?” 对面是个女声,言语暴躁的很,“死鬼,都休一个月的假了,你是被妖怪抓走了?” 他还真是被妖怪抓走了。 “赶紧回来,这儿都要没法开工了。” 打电话来的是mafia,不是横滨那个,是意大利彭格列家族领导的mafia支部。 他们在这儿有一些地下生意,筱原时也负责帮他们处理一些经济上的业务。 对,虽然他本人财运很差,但他很擅长替别人赚钱,每天有千万资金的合同从他手中流过,但没有一毛钱是他的。 行吧,上班就上班,整天闷在寺庙里也挺无聊的。 晚上的时候,他独自去了镇上的登势酒吧,打算喝几杯波本酒。 他讨厌喝酒,但需要用酒精来催眠。因为术式的原因,他听觉十分敏锐,一丁点儿声音都能把他吵醒,只有喝醉之后才能睡个好觉。 登势酒吧,顾名思义,酒吧的老板是名叫登势的老婆婆。 登势婆婆正坐在吧台后面吞云吐雾,见到筱原时也后,冷笑:“时也,好久没来我这儿花钱了,是找到新的消遣了吗?” “我穷,而且最近忙着养孩子。” “孩子啊,都是魔鬼,千万不要相信陌生的小孩子。” “没有,我家这个孩子还蛮可爱的,也很好降服。” 很多年之后,筱原时也再回想起自己此刻说的这话,只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只能怪他此时年少无知,没看透那兔崽子的恶魔本性。 从他在吧台上入座开始,便接连不断的有人前来搭讪,或是前来闲聊,或是给他点酒,他一一谢绝了。 登势婆婆看不过去,干脆脱下木屐,朝那些前来搭讪的男人掷过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带着你们脑子里的肮脏念头滚出去,这儿禁止滥交!” 那些男人悻悻离开,筱原时也暗笑,然后顺口问了句:“今天街上好多人啊。” 登势婆婆将木屐穿回脚上:“那些人是五条家的护卫队,他们在全城搜索,好像是丢了什么东西,或者丢了什么人。” 五条家是御三家中最有存在感的一个,因为他们有五条悟。 登势婆婆抽了两口烟,“我见过五条家的少爷,是个很好的孩子,待人很好,说话也得体,像这么懂事的孩子,不多见了。” 据说那个五条悟不仅能力出众,而且乖巧听话懂礼貌,是那种经常上街扶老奶奶过马路的三好少年。 正派就是正派,从里到外都是完美的。 不着急,既然五条悟是未来的正派最强,那他们日后必定杀个你死我活。 登势婆婆抽够了烟,到后面算账去了,筱原时也独自坐了一会儿,突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时也?”那人在他耳边轻笑,“居然还活着吗?” 又是谁? 他以为又是来搭讪的,想将对方打发走,但一转头,差点窒息。 面前男人看上去十七八岁,凌乱黑发下露出的半张脸柔弱俊美到不可方物,如水一般似乎稍微碰触就会融化。 这张脸,不仅仅是浅浅的戳中了他的审美点,根本是拿刀戳透了。 “时也,怎么这种表情?”对方微笑,“就好像不认识我一样。” 筱原时也有点恍惚,“你哪位?” 他对这张脸没什么印象,但对方手上缠着的绷带,好像有点眼熟。 绷带…… “真的不认识我了?好过分啊。” 对方用手指敲了敲酒杯,脸上笑着,语气却是威胁,“在我数完三声之前,要想起来我是谁,否则就要惩罚你。” 他莫名其妙觉得头皮发凉,对方却已经开始数了:“一。” “喂——” “二。” “那个,能不能给点提示?” “三。”对方将酒杯放在一旁的钢琴上,“那就来了哦。” 他下巴突然被对方捏住,对方将他拉至面前,再近一点简直就能碰到他的唇。 什么啊,连话都不说清楚就要动手动脚? 但是,从这番动作里,他没感觉到任何感情。虽然这男人是笑着的,虽然话语撩人,动作宠溺,但眼睛里丝毫不带任何□□,就像是在演戏一样,冷冰冰的。 他想发动术式将对方扔出去,但体内的咒力突然空空如也,无法发动。 “被我碰到的人发动不了术式,连这个也忘了?” 二人正纠缠时,空气中响起摩擦声,一柄刀凌空飞来,擦着那男人的发丝掠过去。 对面响起幽幽的声音:“把他放开。” 是禅院直哉的声音。 他领着一群随从路过这儿,面色酡红,显然是喝醉了。 “放开,没听见吗?” “原来你约了别人啊。”黑发男子将筱原时也放开,“那就下次吧,有别人在场的话会打扰我兴致。” 他优雅的拿起酒杯,临走前用手指轻轻刮了下筱原时也的脸颊,“时也,下次再见面就杀了你哦。” * 直哉将筱原时也拖走了,揪到酒吧深处的某间房里,又扔在沙发上。 “继续跑啊。”直哉扯掉领带,丢在他身上,“离家出走的这几年过的不错吧?” 他试了一下,自己的咒力还没恢复,刚才那男人什么来头?碰他一下就让他头脑昏沉没了力气。 加上他刚刚喝了不少酒,身上有种虚脱的感觉。 他暂时没法反抗,只能敷衍:“还可以。” “只是还可以?”直哉发出刺耳的笑,“我他妈在街上随便走三步就能碰上六个你的前任,全东京还有哪个男人没上过你?” 冤枉,他分明还是个处男。 但见对方气急败坏的模样,他觉得心情大好,于是笑了,“直哉少爷,你也不用生气,反正今后不管多少男人上我,也轮不到你。” 周围的仆从听着他们对话,尴尬到无以复加。筱原时也安慰他们:“别害羞,我跟你们家直哉少爷平时就是这么聊天的,更大尺度的话都有。” 直哉知道他嘴上不饶人,也笑了,脸上的表情由怒转向嘲讽:“你不打算回禅院家?” “不了,我对人渣过敏。” 直哉从小就是个屑渣。 几年前的一个中午,他在禅院家的花园里乘凉,遇上了禅院直哉在欺负禅院真希。 他看不惯直哉欺负女孩子,于是主动上前:“直哉少爷,喜欢打架是吧,我来陪你打。” 三分钟后,他将直哉按在地上,用脚踩着他的脑袋,命令道:“说,你是我的狗。” 直哉不肯说,筱原时也不勉强他,二人就这么维持着这个姿势,从正午一直捱到了夜幕降临,哪一方都不肯服软。 这期间仆役们前来劝阻,筱原时也不理睬。 “奴隶,还活着吧?”他用脚捻着直哉的后脑勺,“我能一直跟你玩到明天早上。” 满月初升后,直哉终于支撑不住,低声说了句:“我是你的狗。” 舒服。 “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他打量着脚下狼狈的人,把强势的人踩在脚底下,看着对方露出不甘和屈辱的表情,有异样的快感。 “我看上你了,以后嫁给我怎么样?” 直哉一怔,随即咒骂:“滚你妈的,为什么不是你嫁给我?” 那之后,在禅院家族的一个晚宴上,长辈们又不厌其烦的问了那个问题:“时也,不考虑改姓禅院吗?” 他已经喝得微醺,抱着酒杯懒洋洋的来了句:“把直哉嫁给我,我就加入禅院家。” 这话惹来了哄堂大笑,禅院直哉坐在对面,脸色发黑。 后来他们两个还是暗中交往了,只是鉴于家族规矩森严,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什么。 直到筱原时也被钦点为禅院家下任家主,直哉大怒,“时也只是旁系的血亲,有什么资格当家主?” 筱原时也表示:“我对家主没兴趣,我只对你有兴趣。” “你真的以为我喜欢你?”直哉嗤笑,“实话告诉你,我对你根本没兴趣,是父亲他们强迫我跟你交往的。” “哈?” 禅院家很看重他的能力,但他一直没有加入禅院家的念头。为了笼络他的心,居然让直哉假装男同跟他交往。 筱原时也的三观炸裂,吓得他连夜离家出走。 人活久了什么烂事都能遇上。 想到这儿他叹气,“直哉少爷,您话也说完了,能让我走了吗?我家里还有个祖宗等着我。” “去哪儿,你家里还藏着别的男人?”直哉捏住他的下颌,声音低沉几分,“与其让别的男人玩你,还不如直接让我玩。” * 里梅在寺庙门口等到凌晨,没见到筱原时也回来,心急如焚。 他想去找,但五条家的人一直在全城搜寻,街上全都是咒术师,他不敢露面。 再三思考后,他去找了五条悟。 “五条少爷,时也他至今还没回来。” 五条悟睡的迷迷糊糊,被他打扰了很不满:“没回来关我屁事。” “他可能是出事了。” “呵,往好处想,他可能已经死了。” 五条悟年纪小小但嘴毒的很,里梅平日里不敢主动招惹他。 “五条少爷,能不能请您去镇上一趟,把时也找回来?” 他诧异,然后笑了,“你胆子不小啊,都指使起我来了?” “我是在请求您。” 里梅平日里冷冷冰冰的,只有每次求他的时候才会低声下气。 “现在街上都是咒术师,我寸步难行,所以只能拜托您。求您了,时也他不能受伤的。” “他连我都能打伤,怎么会受伤?没准现在他正跟男人约会呢,轮得到你担心?” 五条悟翻了个身,本打算继续睡觉,但转念一想,又有点过意不去。毕竟筱原时也是为了替他买零食才会跑去镇上的。 再说,筱原时也是他看上的猎物,要死也得死在他手上才像话。 “好,我去找他。”他懒洋洋的坐起来,“就当施舍你们这群废物。” 他想下床,伤口处传来的剧痛立即让他脸色煞白,他差点无法呼吸。 不值得,筱原时也绝对不值得他这么做。 第 6 章 在对方即将亲吻上来之时,筱原时也用手指按住他的唇,“那个,等一下。” 对方不满,“怎么了?” “在你睡我之前,先把你的体检报告拿来,我得确认你没有病,然后才能考虑要不要跟你睡。” 直哉一愣,“什么?” “还有,在睡我之前,你必须向全世界宣布我是你的男朋友。在恋爱过程中,咱们双方都不准出轨,不准冷暴力,不准跟别人搞暧昧。” 对方露出一个“你是不是神经病”的神情。 “这些条件都做不到?所以我说你是垃圾啊。”筱原时也推开他,冷笑,“忘了小时候我怎么揍你的吗?要是在床上,你觉得咱们两个谁能占据主动地位?” 这话让直哉兴致全无,于是悻悻放开了捏住他下颌的手。筱原时也趁机逃走,临走前轻飘飘的丢下一句:“废物。” 直哉怒火中烧的目送他出门,此时,一个下人拿着账单走进来。 “时也少爷他今晚在酒吧消费了两万元,都记在了您的账上。” 直哉拿过账单看了一遍,忍不住又骂几句。筱原时也每次跟他见面,都要敲诈他一笔钱。 * 筱原时也离开房间,路过昏暗的走廊上时,听见禅院家的两个下人在谈话:“过几天,咱们老家主又要结婚了。” 结婚?他立即停下脚听八卦。 他舅舅,也就是直哉的亲爸,又要再婚了? “老家主娶的是谁?” “据说要娶个十八九岁小姑娘。” 厉害,他舅舅五十多岁了,还祸害人家年轻漂亮的小女孩,富人的快乐就是简单粗暴。 但是,禅院家举办婚宴,怎么没人来邀请他?甚至连张请柬都不发给他。 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禅院家口口声声说要请他回家,实际上还是把他当成了外人。 * 这边,五条悟独自下了山,来了镇上的酒吧。 他了件连帽衫,眼睛上戴着墨镜,导致酒吧门前的保安没法确认他的年龄:“未成年吗?未成年不能入内。” 他身上疼死了,疼的想骂人,但忍住了没发作。 “我不是喝酒的,我是来找我父母的,他们每晚都来酒吧鬼混,把我扔在家里不管。” “还有这种事?太可怜了。” 那保安深感同情,放他进去。 他随便转了一圈,就找到了筱原时也。筱原时也的长相实在很显眼,就算你走进晦暗的夜店里,目光也会立即从人群中锁定他,好像他活着就是要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一样。 筱原时也趴在吧台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件衣裳,睡得还挺香。 五条悟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 他讨厌痛,讨厌酒的气味,那他为什么要带着伤来这儿?筱原时也根本不需要别人保护。 “你是哪个?”登势婆婆优雅的抽着烟,打量着眼前的小孩,“你就是时也收养的那个小孩?” 她之前见过五条悟,觉得有点眼熟,但又不敢确认。 五条悟懒得多话,一手揪起熟睡的筱原时也,打算将其拖走。 登势婆婆喊住他:“喂,小子,你这样怎么行,你得背他回去。” 五条悟怀疑自己听错了,“我背他?” “不要摆出这幅白痴嘴脸,时也他不是一直养着你吗,你背他回家也不过分吧?” * 五条悟将筱原时也背回了寺庙。 这实属是迫不得已,他伤的太重没法使用瞬移,只能一步步走上山去。 为什么他要做这种事? 不值得,筱原时也不值得他这么做。 不久后,背上的人醒过来,居然开始发酒疯,温热气息伴着波本酒的气味喷在他脸上,他耳边充斥着乱七八糟的醉话。 “走快点,驾——” “找死?闭嘴。” “小屁孩?我跟你讲,我以前养狗都是养一只死一只,现在我养着你,你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吧?”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我是说真的,你别死。”筱原时也突然呢喃起来,“你千万别被我养死,不然我又要一个人了,一个人在庙里待着太无聊了。” “……” “怎么不说话,死了吗?” 他怒了,“你能不能闭上嘴?” 这一路上他的怒气积聚到想杀人的地步,恨不得将背上的人扔去喂狼。 筱原时也没比他大几岁,平日里一本正经的,结果酒品这么烂。 “我跟你讲,我刚刚遇见禅院直哉了……哦你不认识禅院直哉算了不重要总之呢我把他骂了一顿但我一点都不觉得爽。” 禅院直哉,禅院家的那个黄毛猴子? “你说,禅院家举办宴会,为什么不给我发邀请函?口口声声说我是他们家的人,结果还是把我当成外人,家族聚会都不邀请我。” “你给我轻点。”五条悟的脖子被他用胳膊勒住,差点喘不过气,“那种破宴会有参加的必要?” “有啊,禅院家的人都以为我现在过得很惨很落魄,我想向他们证明我过得很好,我现在一点都不落魄。” 确实不落魄,但也没好到哪儿去。 “根本没人真心喜欢我……”筱原时也说着醉话,声音越来越小,“没人真的喜欢我,从来都没有……” 这话里带着难过的情愫,五条悟听了,一时不知所措。 他听说过关于筱原时也童年时的悲惨遭遇,但他没法感同身受,因为他从小是在宠爱中长大的,他的人生顺风顺水,从不会跟“悲惨”扯上关系。 五条家的人都小心翼翼的尊重着他,对他有求必应,他从没有过被人忽视的经历。 但为什么?他在爱的包围里长大,但他对爱不屑一顾。筱原时也明明在虚情假意中长大,却很相信爱这种东西,一直在追求所谓的真爱。 爱是最扭曲且无意义的东西,不过是人与人之间被荷尔蒙支配的一种无聊的激情,不值得被一遍遍的歌颂。 筱原时也仍旧在低喃着:“我想去宴会,想去啊,想去……” “死心吧,他们没邀请你。” “没邀请我也想去……” 烦死了。 五条悟被他念叨烦了,最后无奈道:“好,你想去就去,你先闭嘴,我给你去弄邀请函。” * 凌晨时分,禅院直哉办完了事,准备返回禅院家。 他站在酒吧门前检查着货物清单,仆役在一旁聊着八卦:“我们听说,时也少爷的私生活很不检点。” 直哉头也没抬,“嗯。” 见直哉无动于衷,那仆役迷惑起来:“您不生气?” 直哉不甚在意:“生什么气呢,他故意在外面到处钓男人,就是为了做给我看的。” 筱原时也是因为他才离家出走的,也是因为被他甩了,才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说到底,是他改变了筱原时也的人生,这世上只有他能够影响筱原时也。 那仆役也信以为真:“没错,时也少爷肯定是悔不当初,他离开禅院家之后过的就像条狗一样……” 这仆役正说着话,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道自背后袭来,重击了他的后脑勺。 没等他反应,一只手便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朝下磕在地上,流下的血水立即遮蔽了他的眼睛。 “你说什么来着?”五条悟一只脚踩着他的头,轻笑,“筱原时也现在过的跟狗一样?你睁眼看看,现在谁比较像狗?” 五条悟的战斗理念很简单:能一拳解决的问题就必须要打两拳,打赢对方的同时,还要让对方感受到屈辱感。 那仆役试图向直哉求救,但直哉已经退到远处,盯着这小子的一举一动,试图从打击的手法和力度判断对方的实力。 他本来就不认得五条悟,此时五条悟又遮住了眼睛和头发,他完全辨不出对方的底细。 “你是谁?” 五条悟懒得回答他的问题,“我听说,过几天禅院家有一场婚宴?筱原时也想参加那个宴会,你们弄一封邀请函给他,要恭恭敬敬的请他去参加,言语要客气,不准怠慢他。” “邀请函?”直哉先是诧异,然后笑了,“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值得大动干戈吗?” 五条悟也觉得不值得,但他今天已经做了不少蠢事了,再多做这一件也无妨。 此时,又有个仆役凑到直哉耳边,“少爷,这小子就是把筱原时也从酒吧带走的人。” 直哉听此,突然心中一阵无名火,折断了手上的笔。 “你,是时也新养的小白脸?” 五条悟抬头看着他,语气玩味,“嫉妒了?” 白痴,这就是白痴的成年人,脑子里除了嫉妒什么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48422496】投出的地雷,感谢破费。 感谢【芋圆圆】的30瓶营养液,好久不见,还是这么阔气。 第 7 章 天亮之后,五条悟回到寺庙,发现自己肩上的绷带已经向外渗血。 比他想象中要疼。 他靠在墙角处调整了一下呼吸,正打算悄悄回到房间,身后却响起一个声音:“小孩,你刚刚去哪儿了?” 五条悟气定神闲的拭掉额角的汗珠,抬头见到漏瑚它们站在面前。 他无视,对方却不想放过他:“别装了,你小子刚刚偷跑出去了打架了吧,花御看见你施展咒术了。” 漏瑚早就觉得这小子是咒术师,总算让它找到了证据。 五条悟仿佛在看一个小丑,“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我马上就去告诉筱原时也,他会查出你的底细的,然后就会把你赶走。” “蠢东西……”他疼得吸了一口冷气,但语气悠然,“你们现在滚开的话还来得及。” “你是想跟我们交手吗?” “对付你们这种垃圾废物,跟不用我出手。” 漏瑚觉得受到了羞辱,怒不可遏的举起拳头,但拳头还没碰到对方的脸,旁边房间的门突然响了一下,筱原时也从屋内走出。 他宿醉未醒,晕晕乎乎想要起床洗漱,一抬头看见了正要挥拳头的漏瑚,以及伤口正在渗血的小屁孩。 “你们干嘛,群殴吗?” 漏瑚被吓得气都没了,惶恐摇头,“时也,我们没欺负他……” “欸,你不是应该叫我老大吗?”筱原时也面露惊奇,“你刚才都要把拳头砸在他脸上了,我亲眼所见你还狡辩?” 五条悟手捂着肩上的伤,露出一个委屈且吃痛的表情,然后,在筱原时也看不见的地方,他又对着漏瑚它们笑了笑,诡异又阴冷。 漏瑚惊呆了,这小屁孩刚刚是故意激怒他,然后故意让筱原时也看见这一幕。 心机好重。 筱原时也用手指向院子:“你们三个,去院子里跪好,早饭之后等我训话。” 它们三个哑口无言,沮丧的离开了。 * 筱原时也给他仔细检查了伤口,见这小子病恹恹的躺着,有点心疼。 “明明之前伤口都要愈合了,这下又严重了……” 里梅知道他是装的,但没法吭声。五条悟强迫他结了束缚,他如果敢说出真相,就必死无疑。 筱原时也给他换药,突然问道:“昨晚我喝醉了,是怎么回来的?” 五条悟:“是我把你……” “知道了,肯定是里梅把我找回来的,这儿也就里梅关心我的死活了。里梅,谢了。” 一旁正端着醒酒汤的里梅点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五条悟“切”了一声,背对着众人躺回床上,开始生气。 他就知道不值得,筱原时也不值得他做那些事。 “对了,小屁孩,你有名字没?” 他不肯说名字,总不能继续叫他小屁孩。 “给你起个名字吧,让我想想,我现在有四个属下,现在你小子排第五,直接叫你小五怎么样?” “呵,让我当你的属下,你也配?” 筱原时也完全无视他的抗议,并伸手揉他的头发,“那以后就叫小五了?” “不要——” “走,小五,带你去院子里放风。” 这语气就像是要去遛狗。 * 午饭后,登势婆婆的酒吧给他打来电话:“时也,有你的包裹。” 他为了不暴露自己的住处,都是将地址填了登势酒吧,他的包裹和信件也都会递送到那儿。 他前去取了那包裹,里面是个做工精美的盒子,一封邀请函藏在里面。 是禅院家那场婚宴的邀请函:“婚宴将于x月x日如期举办,届时请务请拨冗出席,不胜荣幸。” 邀请函制作的相当精美,他的名字甚至是用烫金铭刻上去的,光这一道工序就要费不少时间。 “什么情况?”他懵了,禅院家大动干戈制作了这封邀请函给他,莫名给他一种受重视的感觉。 好诡异,莫不是什么圈套? 与此同时,直哉的电话也打了过来:“收到邀请函了?” 直哉想讽刺他两句的,但因为怒气未消,不由自主的来了句:“你养的小白脸挺能干啊。” 筱原时也不解,“什么小白脸?” “别装了,过几天的宴会给我老老实实参加,别捣乱。” “啊,宴会,是什么宴会来着?葬礼?” “你他妈的,是婚礼。” “那可不好说,没准你设了个圈套把我引过去想要杀了我。” 直哉跟他斗嘴从来没赢过,也懒得计较,“记得把你那个小白脸一起带来。” “谁?” “装个屁。” 直哉摔下电话,听见属下们在议论关于五条家的事,最近御三家都在派人寻找五条悟的下落,一队又一队的护卫被派出去,将整座城都闹得人心惶惶。 “五条悟真的失踪了?” “据说是被绑架了,毕竟有人出一亿悬赏五条悟的人头。” 谁能绑架五条悟? 能跟五条悟势均力敌的人,目前只有筱原时也一个。禅院家之所以一直想要留住筱原时也,也是希望他能在未来制衡五条家的实力。 直哉想着,突然露出恶作剧的笑,便叫来属下:“你们去街上散播一些消息,就说,是筱原时也绑架了五条悟。” “这,合适吗?” “给筱原时也制造点麻烦也好,省得他过得太舒心。” * 筱原时也每天带着那些诅咒四处捣乱,起先觉得好玩,但又逐渐觉得无聊起来。光跟诅咒们在一起不够,他应该拓展一下业务,跟这个世界的某些邪恶组织们联系一下。 他盯上了某个叫盘星教的组织,这个组织常年跟高专作对,据说只要有人肯拿钱资助组织,就可以在组织内获得一些话语权。 筱原时也将笼络盘星教,但是他没钱。 银行卡余额为零,而他发工资的日子还早,远水解不了近渴。没钱就没法开展业务,他不能一直原地踏步。 系统:“您可以去抢劫银行,或者去诈骗,弄到钱的手段有很多。” 可是他这个人很懒,坐在这儿发号施令还好,真刀真枪的去抢劫,太麻烦了。 他隐约记得,他在横滨的银行账户里面有几百万日元,但账户已经被冻结了,于是他打电话到银行询问。 银行的客服人员语气抱歉:“不好意思,是太宰大人亲自下令冻结了您在横滨的银行账户。” “冻结的理由呢?” 客服:“没有理由。很抱歉,我们这边也无能为力。” “我奉劝你们,不要屈服于mafia那种邪恶势力,马上给我解冻,不然向你们总部投诉。” 对方礼貌依旧,“我会考虑将您这番威胁的话汇报给太宰大人的,后果自负哦。” 筱原时也沉默两秒,光速挂了电话。 他曾经给横滨的mafia打过工,虽然时间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但他很快跟那位叫太宰治的干部产生了暧昧关系。 太宰治这个人比较邪门,那张脸仿佛不是人类能拥有的,让他这种颜狗多看一眼就大脑宕机无法思考。 待在mafia前途无限,但黑手党总强迫他加班,他每天顶着黑眼圈上班打哈欠,熬了一个月实在没法再忍受,只能丢下一份辞职报告逃之夭夭,临走之前没来得及跟太宰治说分手。 于是他就作为叛徒被森鸥外下令围剿了,太宰亲自带队来追杀他,明显带着公报私仇的意味。 算了,银行不给解冻,他就自己动手。 他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入侵了横滨中央银行的网络,假借干部的身份给银行那边下达了命令。 系统:“恭喜您,您终于开始实施违法犯罪的行为了。” 筱原时也忙着找防火墙漏洞,眼都要花了,“别说话,别打扰我。” 他这种行为也算变相抢劫银行吧。 狗系统说得对,抢银行还蛮有快感的,虽然账户里的钱是他的,但入侵网络这种事毕竟也是犯法。 银行那边收到命令,立即给他的账户解了冻。他光速将钱转走,正感叹自己的技术高超,电脑屏幕突然黑下来,开始闪现乱码。 屏幕右下角出现了一句话:“你想怎么死?” 哦呀,被发现了。 这口吻应该是太宰治,太宰如果定位到他的位置,马上就会带着大批人马来杀他。 那天他在酒吧里遇见太宰,因为没认出对方而逃过一劫,这一次估计没那么好运。 里梅紧张起来:“mafia的人又要来了?” “不要紧。”筱原时也喝了口咖啡,“里梅,你会做咖喱饭吗?” 里梅摸不着头脑:“会,但是为什么问这个?” “那就好办了。” 他不慌不忙的给织田作之助拨去电话:“太宰他要带人来杀我。” “难怪。”织田的语气波澜不惊,“太宰刚刚带着一群杀手离开了,应该就是去找你的。” “织田,我们家有个叫里梅的厨子,做咖喱的手艺不错,只要你能帮我拖住太宰,今后我免费请你来吃。” 他跟织田的关系还不错,以前经常互相请对方喝酒,在酒吧熬夜到凌晨。 织田欣然同意,“没问题,我这就把太宰追回来。” 筱原时也道了谢,正要挂电话,但又忍不住问了句:“那个,织田,听说你养了一群孩子,还能把他们都安排妥当,你是怎么做到的?” 对方轻描淡写的来了句:“陪孩子们玩就好了啊,跟孩子交往又不是什么难事。” “不难吗?我家这个孩子相当不听话。” 织田察觉到他语气倦怠,有点担心:“你实在没办法的话,就把那孩子交给我,我不介意多养一个。” 他冷笑,“别了,那孩子不是一般人能养得起的。你知道他挑剔到什么程度吗?吃个橘子要挑长得最好看的,而且每个橘瓣外面的那层薄皮都要撕干净。” 织田笑了,“我以为你是要谈太宰的事,结果是为了那个孩子?” 他哪有心情谈别的男人,这段日子忙着照顾小五,搞得他都性冷淡了,甚至都没时间出去正儿八经的钓男友。 接下来的几日,他很不安。太宰很听织田的话,如果织田出面劝说,太宰也许能留他一命。 也许。 他提心吊胆的过了两天,没等到mafia的人,反而等到了五条家的护卫队。 那天晚上他接到一通陌生电话:“时也少爷,您有时间吗?” 筱原时也:“没有。” “我们是五条家的人,我们有要紧的事想跟您谈谈。” 对方的语气很生硬,让筱原时也心生不满,他跟五条家又没什么交集,为什么主动找上门来? “跟我谈话,没问题,但我要按分钟收费的。” “我们家悟少爷失踪了,您貌似是最有可能绑架悟少爷的人。” “我绑架了五条悟?”他哑然失笑,“我发誓,如果五条悟在我家,那就让我前半辈子一直当穷鬼。”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按爪的各位,你们爪子上有猫猫那种肉垫没? 感谢【蕻璞】的5瓶营养液,拥抱。 第 8 章 五条家的人约筱原时也在米花町的一个茶屋见了面。 他故意迟到了三分钟,引来了对方的不满:“时也少爷,为何来的这么迟?” 与他见面的是五条家的精英护卫队,为首的年轻男子坐姿端正,带着上等人的傲慢和刀客的杀气。 精英护卫队不会随便出动的,看来今天要谈的事非同小可。 “时也少爷,作为一个体面人,至少应该提前一个小时到达见面地点才对。” 筱原时也笑了,“我又不是什么体面人。” 对方也冷笑,“这种约会也要迟到,禅院家的家教可见一斑。” “谁说不是呢,禅院家就因为家教差劲,所以养出来的男人个顶个的混蛋,比如说我,比如说直哉,还有离家出走的甚尔。” 对方被他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激怒了,正要发火,筱原时也却俯身上前,轻轻攥住他的手腕。 “别生气。”他软绵绵的道歉,“下次不会了。” 对方一怔,心里的满腹怒气突然无影无踪。 刚刚筱原时也发动了“魅音”,他的术式都是跟声音有关的,他能随便修改自己的音色,用声音迷惑对方的心神。 他一般不用这招,因为总感觉是狐狸精的招数。 于是,前一秒这年轻男子还对他怒目横视,下一秒就平静下来,注视着筱原时也的目光中带了忸怩和恍惚。 筱原时也不关心五条悟的事,但佯装出关切的模样:“你家少爷什么时候失踪的?” “几星期前,悟少爷或许是被仇家盯上了,或许遭到了绑架,我们正在逐一排查嫌疑人。” “谁敢绑架五条悟?这世上根本没人能伤害他。” “您就可以。” 筱原时也又笑了,“我说了,我对未成年的小男孩没兴趣,我要绑架也是绑架你这种货色的。” 对方面色讪然,甚至有点结巴,“请,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五条家为什么会觉得这事跟他有关,又为什么会跑来跟他兴师问罪? 这背后估计是有人挑拨,没准是直哉,直哉一向致力于给他添堵。 “时也少爷,您对这件事真的毫不知情?” “我连五条悟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怎么绑架他。他长什么样子来着?” 五条悟从出生就被追杀,所以五条家将他保护的很好,鲜少有人见过他的脸。 “我们少爷的脸不能曝光,但他是银白色的短发,很显眼的。” 白发?等下,他家里不就有个白发小孩吗? 筱原时也心里一个哆嗦:“他今年多少岁?” “13岁,大约再过一个星期就14岁了。” 哎,他家里那位虽然个子很高,但那张脸很幼稚,看起来也就十岁左右,年龄对不上。 “你们家悟少爷,他是不是脾气很差?” 对方生起气来,“当然不是,您为何这么说?我们家悟少爷待人极好,他从没打骂过下人,也不会对我们颐气指使。” 没错,五条悟是出了名的乖孩子,可他家里那位脸臭爱发脾气而且一点都不懂礼貌。 而且里梅说了,小五在雾积山上流浪了好几年,而五条悟是几星期前才失踪的。 五条悟绝不会寄人篱下,那种大少爷也不可能跟着他过穷日子。 * 筱原时也送走了护卫队,然后给直哉打去电话:“是你到处说我绑架了五条悟?” 直哉反而笑得蛮开心,“生什么气啊,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五条家的人没把你给撕了?” 差一点,要不是他用了魅音,估计他已经被刚才的护卫队给砍死了。 直哉又开口道:“嘛,悟君他失踪了,其实我也很担心的。” 直哉人品不怎么样,但一直很敬重有实力的人,比如五条悟,比如甚尔,唯独就是不敬重他。 “五条家已经发出了悬赏,谁要是能找到五条悟,给两个亿。这笔钱禅院家很想赚。” “跟我说这个干嘛?” “时也,你如果能找到悟君,然后把他带给禅院家,那么禅院家会很感激你的,不仅会将赏金分你一部分,而且也许会再次把家主的位子传给你。” 还有这等好事? 赚钱当然好,但他上哪去找五条悟? 筱原时也挂了电话,向系统询问:“五条悟要是死了会怎么样?” 系统:“这个世界会崩塌,五条悟是支撑起这个世界主线剧情的人。” 他突然懂了,任务的关键并不在于他,关键是要让五条悟成为正派最强,让五条悟率领正派们暴打反派。 其实他也是这么做的,这些日子里,他暗中跟盘星教之类的反派势力勾结,撺掇他们去高专送人头,帮着高专的人打怪升级。 为了扩大咒术师的规模,他又招募了很多人士在民间四处走访,他们会寻找有咒术天赋的孩子,并资助他们进入高专学习。 他顶着反派的身份,暗地里却替正派们操碎了心,起早贪黑打两份工还拿不到工钱,像他这么好的员工去哪里找。 筱原时也有点嫉妒五条悟。 五条悟失踪了,御三家都在疯狂的寻找,而筱原时也当初失踪了,禅院家从没主动找过,顶多嘴上说几句漂亮话。 这就是主角跟炮灰的区别。 算了,成年人不应该有妒忌这种幼稚情绪。五条悟失踪的事他不关心,但禅院家放任直哉散播谣言,让他背锅,他不开心。 筱原时也陷入沉思中,直到漏瑚拖着花御和陀艮冲进屋来,张口就嚷:“老大,老大我们受不了了!” “怎么了?” “小五欺负我们!” 小五伤好了些,已经能够在寺庙里四处走动。他要么是躲在藏书阁读书,要么是出去找诅咒打架。 看在筱原时也的面子上,他不会杀那些诅咒,但他喜欢欺负诅咒们,尤其偏爱欺负漏瑚。 花御叽里咕噜的控诉:“老大,小五踩了我的花坛,而且不道歉。” 陀艮:“小五他说,要把我,做成章鱼烧。” 漏瑚做了个总结:“他讨厌我们,他想让我们死。” 宛若小学生围着老师告状的场景。 筱原时也反倒笑了,“看来你们相处的还不错啊,继续这么相亲相爱下去吧。” * 小五很挑食,总是不肯正经吃饭。筱原时也为了纠正他的毛病,没收了他所有的零食,并强行将他揪到饭桌前。 “从今天开始,按时吃饭,一顿都不准落下。” 小五脸上一副“你怎么敢命令本大爷”的模样,推开面前的盘子:“火龙果要剔了籽我才吃。” “要剔籽就自己剔。”筱原时也微笑,“给你什么你就吃什么,不准挑。” 他瞥了一眼食物,嫌弃的说了句“没胃口”,就要起身离开。 筱原时也一拍桌子,“坐下!” 这厉喝声将他吓了一跳,他不由得露出了小孩的那种懵懂表情,“……你吼我?” “过来坐好,乖乖吃饭,否则你那些零食全都扔湖里喂鱼。” 小五犹豫一下,最后在桌前坐下,丧着脸拿起筷子。 “来,感谢里梅给你做的食物。” “呵,一个诅咒,也配被我感谢?” “快点,感谢。” 他表情像是要死了一样,对着里梅阴阳怪气的冷笑:“多谢,你辛苦了,你功德无量,你做饭的丰功伟绩将名垂千古。” 里梅:“您过奖了。” “乖。”筱原时也摸了下他的头,“就是这样,不管你对面坐的是谁,都要有礼貌。” 他闷闷不乐的吃着饭,不由想起前几天筱原时也耍酒疯的样子。 那时候趴在他背上疯疯癫癫的满口胡话,现在倒是一本正经的教训他。 假正经的成年人。 * 晚饭之后,筱原时也背着手到湖边散步,远远就听见有鬼哭狼嚎声。小五站在湖边,一只脚底下踩着漏瑚的脑袋。 花御挂在一根树枝上,坨良的章鱼爪被打了无数个死结,正在地上滚来滚去。 漏瑚求饶,但被小五用脚碾着脑袋,“杂鱼,低头求饶就行了,不准直视我。” 筱原时也驻足观看这一幕,他知道小五经常跟诅咒们打架,但他从不阻拦,因为这可以锻炼诅咒们的体能。 漏瑚它们很弱,又没什么上进心,只能用这种办法帮它们提升体能。 但他没料到场面会这么惨烈。 小五这孩子虽然是流浪儿,但肤白貌美而且身手出众,堪称东京高品质流浪汉。 此时漏瑚扯着嗓子喊:“老大!老大救命!” 筱原时也没做声,他正盯着小五那头白毛发呆。直哉之前说,希望他能找到五条悟,然后帮禅院家赢得赏金。 漏瑚:“老大,你别愣在那儿,你救我们啊!” 仔细看的话,小五的外表似乎跟五条悟很像,都是银白发,而且年纪也差不多—— 漏瑚断了气,但筱原时也已经有了主意:“既然小五跟五条悟很像,那我何不利用这个机会?” * 当天晚上,筱原时也买了一堆糖果,抱着冲进小五的房间,全数倾倒在他的床上。 小五半睡半醒间,突然就被铺天盖地的糖果给淹没了,一时不知所措:“干嘛?” 筱原时也比较抠门,为什么突然给他买这么多糖果? 他还在因为之前饭桌上的事生气,以为筱原时也是来道歉的,但对方开口就是一句:“你能不能帮我假扮一个人?” “什么啊。”小五拨开身上的糖果,“假扮谁?” “假扮五条悟。” 对方一愣,“嗯?” “过几天我要回禅院家参加宴会,你就假扮五条悟跟我一起去,他们会为了你付钱给我的。” 他打算用这个假的五条悟来诈骗禅院家的钱,以此来报复禅院家散播他的谣言。 第 9 章 小五拒绝的干脆:“不要。” “为什么?” “这是亵渎行为。”他懒洋洋的嚼着糖果,“听说五条悟是世上最强的,而且人长得奇帅无比,像他这样完美无缺的人,我怎么敢假扮他?” 筱原时也有点发愁,“的确,让你这小兔崽子假扮他确实有点勉强,但我也没别的人选……” 他皱眉,“叫我什么?” “小五,我跟你讲,禅院家有一群厨子专门做各国的高级点心,你想吃的甜品那儿都有。” “……” 筱原时也抓着他的胳膊,语气哀求,“去吧去吧,会很好玩的。” 他考虑再三,勉强答应了,看在点心的份上。 * 在筱原时也参加婚宴之前,里梅再三叮嘱他:“您这次回禅院家,务必要万分小心。” “里梅,以后别用‘您’了,很别扭。” “好的,请你千万不要受伤,受伤了也千万不要流血,流血的话请第一时间将血清洗干净。” “为什么?” “你的血会将鬼给吸引来。” “鬼?什么鬼?这世上压根没有鬼。” 筱原时也是个无神论者,但每天早上他路过前厅的佛堂时,都会进去拜几下,并朝佛像喊一句“麻烦佛祖您保佑我发财,阿门”。 里梅摇头:“我说的鬼,是指鬼舞辻无惨,无惨手下的那群鬼嗅觉很灵敏,但凡你受伤流一滴血,它们也会循着气味找到你。” 鬼舞辻无惨,筱原时也对这个名字有一点印象。难怪,里梅之前总叮嘱他“千万不可以受伤”,原来是害怕无惨找上门来。 “时也,你连无惨都忘记了?” 筱原时也摆手,“钓的男人太多一时想不起来也正常。” 来自海王的渣男语录。 * 几天后就是婚宴的日子,那天清晨他带着小五去做电车,准备前往禅院家。 一路上他都在叮嘱:“把帽子戴好,墨镜带好,不要露出任何特征,紧跟在我身后不要乱跑。” 小五听得直撇嘴,“别唠叨了,好烦。” 筱原时也往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注意你的语气,我是你老大。” 他垮起个臭脸。 筱原时也帮他整理好帽子,见他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用手捏住他的脸颊,然后往两边扯。 他讨厌别人碰自己,火了,“干什么?” “我说,你能不能稍微笑一下?你来这儿好几个月了,我都没见你真的笑过。” 这小子成天高冷的板着脸,偶尔笑也是冷笑。 “唉,你该不会一辈子都保持这个性格吧,你要一辈子都这么高冷吗?这样不讨别人喜欢。” 五条悟冷哼,“我没必要讨别人喜欢。” 弱者才需要讨人喜欢,强者只需要用实力让人害怕就好。 筱原时也不再劝他,反倒温柔的安慰他:“没关系,就算大家都不喜欢你,我也会一直喜欢你的。” 这话语气很认真,让五条悟一怔。 筱原时也经常说“我会一直养着你”之类的话,他一直以为这话是在羞辱他,暗示他是自己养的宠物。 “什么啊。”他恼了,“你能不能别说这种奇怪的话?” “欸,有情绪波动了呢。”筱原时也戳了下他的脸,“是害羞了吗?” “走开,走开啊。” 逗小孩玩超有意思的,里梅居然还一直劝他把这孩子赶走。 接下来的几分钟二人无话,后来筱原时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还要走很长时间,你累的话可以靠在我肩上睡一觉。” 他将头扭到一边去,“不需要。” “别硬撑着嘛,小孩子很容易困的。” 结果十五分钟之后,反倒是筱原时也开始打瞌睡,并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五条悟盯着自己肩上的人,觉得好笑。筱原时也实在不像个合格的成年人,一点都不靠谱。 不过安静睡觉的样子,看起来很好欺负。 他每天欺负漏瑚已经腻了,下次就欺负筱原时也吧。 * 来到禅院家后,筱原时也没去见直哉,也没去见舅舅,而是直接去见了他的舅妈,也就是今天婚宴的主角,那个十八九岁的女子。 五条悟跟在筱原时也身后,穿过花园和长廊,来到正厅外的厢房处。 门前的仆从们正聊着天,看见筱原时也,吓得口里的茶水喷了一地:“时也少爷?” “对没错是我。” “你,不对,您,您不是死了吗?直哉少爷到处说您死了。” 筱原时也一路上都被人问这个问题,已经不耐烦了:“对,我死了,所以你们还不尖叫两声表示尊重?” 有几个胆小的发出尖叫,然后逃之夭夭,毕竟闹鬼诈尸这种事一辈子也难碰上一次。 骚乱过后,余下的仆人们拉开厢房的障门,屋内坐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一身黑色和服,黑色长发被红色流穗束起,额前垂下来两缕,装扮十分的妖冶。 她模样很年轻,简直是过于年轻了,虽然施了浓妆,但掩盖不住十八九岁的年龄。 “时也?”她头也没抬,只是轻启唇喊了一句,“带着你的人,进来。” 屋内焚着香炉,气氛肃穆,但筱原时也踏入之后,立即破坏了这种氛围。 他笑嘻嘻的在桌前坐下,“月彦,不对,舅妈,过得还好吗?” 五条悟诧异,筱原时也虽然为人轻浮,但对待女性向来很礼貌。眼前女人是他的舅妈,他不仅直呼其名,还语气戏谑。 他们两个之前认识吗? “时也,你给我放尊敬点。”月彦看向筱原时也,眼睛里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怨恨,“你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太张扬了。” “我有张扬的资本啊。”他给小五倒了杯茶,自己面前的杯子却空着。 “舅妈,恭喜您嫁入禅院家。听说您现在是禅院家掌管钱财的人?赞助我一点钱吧,我正忙着拯救世界,需要资金。” 月彦放下手里的茶,氤氲的雾气袅袅飘出,将二人之间的敌意也隔绝在烟雾中。 “五条家的继承人失踪了,你如果能找到他,会给你很多报酬的。” “巧了,五条悟正在我手里呢。” 月彦一愣:“什么?” “来,介绍一下。”筱原时也指向旁边的人,“这位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五条悟。” 月彦早年间见过五条悟一次,一眼认出眼前的人,大为惊愕:“五条少爷?” 五条悟拿下帽子,爱搭不理的点了个头,“嗯。” “您这些日子还好吗?” “嗯。” “你现在觉得如何?” “饿。” 他被请到旁边的房间里吃点心了,月彦诧异的问了句:“你是在哪儿找到的五条少爷?” “路上捡的。” 筱原时也端起杯子,发现仆人居然给他换了高档的玉露茶。 就因为他带来了个冒牌的五条悟,就开始优待他了?他就喜欢禅院家这点,虚伪和功利主义都直接展现在外面,从不试图去隐藏。 月彦整理了一下思路,低声说道:“时也,你得把五条悟杀掉。” “嗯?”筱原时也怔住,“杀五条悟?我?” “只有你能杀掉他。” “为什么?直哉他很希望五条悟能回来,还特意拜托我去找五条悟……” “直哉还是个孩子,他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五条家的人丁并不兴旺,他们这一辈子嗣稀少,并且只出现了五条悟一个特级咒术师。杀了五条悟,五条家的势力就会被削弱。” 懂了,禅院家的所有人都想让五条悟死,反倒是直哉这个屑渣真心敬重五条悟,希望五条悟平安回来。 真诡异。 筱原时也不赞成这个主意,“没用的。一个六眼死掉,下一个六眼就会出生。五条悟就算死了,也很快就会诞生下一个五条悟。” “话是没错,但任何能打击到五条家的事,我们都应该去尝试。” 他带这个冒牌货来,是想圈一波钱就跑路的,没想到获得了意料之外的信息。 他想了想,欣然点头,“没问题,杀人这种事我擅长,我会折磨并且羞辱五条悟,然后杀了他。” “很好。”月彦很满意这个回答,“我向你保证,你如果能够杀掉五条悟,那下任家主的位子就还是你的。” 筱原时也微笑,然后从自己衣服上扯下一个微型录音设备。 “不好意思,舅妈,你刚才的话我都录音了。” 还好他早有准备。 月彦诧异,“你是怎么把录音设备带进来的?你进来之前应该接受了金属检测才对。” 的确,但他用魅音迷惑了检测处的保安人员。 “舅妈,我奉劝你现在就乖乖掏钱,否则我就公布这段录音,到时候你们就等着被五条家按在地上艹吧。” 对方眉尖蹙起,“公布录音的话,你也会引来杀身之祸。” “我不在乎,反正没人打得过我。但您不一样,您身份尊贵,怎么能出这种丑呢?” 她被捏住死穴,只能妥协,“你想要多少钱?” “五千万。” 月彦松了口气,“这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那换成美金吧~” 月彦重重放下杯子,露出愠怒的笑容:“时也,在外面学坏了呢。” * 五条悟坐在外面吃点心,茶喝到一半,见到筱原时也从屋内走出。 他慢条斯理的咀嚼着饼干,“搞定了啊?” “搞定了。”筱原时也举起手机,展示了上面的余额,“你看,我就说会很好玩吧,找到别人的丑恶把柄,然后以此敲诈对方,很有意思的。” 五条悟冷笑:“这就是所谓当坏人的快感?” 他瞥了一眼金额,心想就这点钱也至于兴奋成这样? 但筱原时也心情大好,“走吧,待会儿陪我去商场,漏瑚之前差点被你打死,给他买条jk裙子补偿他。” 五条悟回想着刚才的场景,觉得疑惑:“你跟你舅妈之前认识,而且你们关系好像很差?” “正常,我跟前任的关系都不太好。” 五条悟沉默了几秒,“你舅妈是你前任?” “对。” “你不是喜欢男的吗?” “月彦他就是男的,以前我们谈过恋爱,后来他突然抛弃了我,嫁给了我舅父,成了我舅妈。” “……” 筱原时也冷笑,“跟我交往的时候,他还不叫月彦,他叫鬼舞辻无惨。” 鬼舞辻无惨,本世纪的鬼王。他为了寻找那什么青色彼岸花,经常扮成妖艳女子潜入各个贵族家中,以此来探取情报。 这次他盯上了禅院家,估计禅院家要倒霉了。 五条悟听不懂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但大受震撼。 “嗨,你这种小屁孩肯定不懂,别想了,走,我带你去宴会上吃东西。” 等他退休了,就写本书,书名就叫:《关于我前男友嫁给我初恋的父亲并且成了我舅妈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无惨的女装,看过的人都说好。 第 10 章 五条悟沉吟了一会儿,最后下了个结论,“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禅院直哉啊。” “哪有?”筱原时也露出吃苍蝇一样的表情,“这话从何说起?” “我是指你小时候。你是因为喜欢直哉,所以才一直待在禅院家这个烂地方吧?” 好像没错,禅院家也知道这点,所以命令直哉跟他搞暧昧的。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筱原时也无奈,“那时候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见直哉长得帅,就喜欢了。” 筱原时也那时候思想很肤浅,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所以不要在心智未成熟的时候轻易交付自己的心,初恋的确是最纯净的,但也是最不靠谱的,因为完全被热情冲昏了头脑,毫无理智可言。 此时,一个下人前来找他:“时也少爷,宴会开始了。” “你带这孩子先去。”他将小五往前一推,“我去跟你家夫人告个别。” * 筱原时也打算用过餐点后就离开,于是提前去跟月彦告别。 但在来到月彦房间附近时,他远远听见有人在房内谈话。因为术式的关系,他的听力很好,所以即便透着几堵墙和几扇门,他也能将屋内人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夫人,筱原时也身边的那个五条悟,是真的?” 月彦语气不紧不慢,“我已经通知五条家的人了,他们很快就会赶来,是不是真的,他们一看便知。你们先封锁所有的出入口,盯着筱原时也和那个小鬼,不要让他们逃了。” 筱原时也“啧”了一声,五条家的人如果来了,撞见这个假冒的五条悟,肯定会把他砍死。 赶紧逃。 但此刻宅邸的出入口已经被封锁了,除非有特定的钥匙打开大门,否则不可能从这儿逃出去。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拿到大门钥匙,然后带着小五逃走。 去哪里弄钥匙? * 筱原时也在离开之前,将自己的录音设备交给了五条悟。 他在路上百无聊赖,便听了里面的录音内容。 录音里是筱原时也跟月彦的对话,记录了方才筱原时也敲诈的全过程,以及筱原时也那句“我会折磨并且羞辱五条悟然后杀了他”的话。 折磨并杀掉五条悟? 他反复听着这段录音,眉头皱起。 筱原时也想杀他。 就为了当上禅院家的家主,就要去杀一个跟自己无冤无仇的人? * 筱原时也这边正犯愁,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琴声。 弹琴的人心情应当是很差,明明是首欢快明艳的曲子,却弹的破碎又凌乱,好像是在借这曲子发泄心中怨气一样。 路过的仆役告诉他:“是直哉少爷在弹琴。” 筱原时也突然想到,直哉身上有大门的钥匙。 他实在不想跟直哉有什么交集,但迫于无奈,只能拿了杯酒,佯装镇定的来到琴房。 直哉见了他,停下琴声,盯着他冷笑:“你还真敢把那小白脸带来啊?” “不是你让我带的吗?” “你就饥渴到这个程度?”对方眉眼带着饮酒后的醉意,那神情比平日里更轻狂三分,“连小孩也不放过?” 筱原时也正要说话,突然觉得腕上一疼,大半个身子已经被按在钢琴键上,弄出一串嘈杂的音符。 这琴房四周是透明玻璃,如果此时有人路过窗外,那可有好戏看。 “放开。” 直哉非但没放开,反而用拇指一下下摩挲着他的嘴唇,似乎在暗示什么。 他心惊胆战,但定定神,还是笑了:“直哉少爷,听没听过‘好马不吃回头草’这句话?” “你也配让我吃回头草?” “不好意思,我是那匹好马,你才是草,是我不想吃你这片回头草。” 直哉到底是有什么毛病,为什么一喝醉了就想上他?自诩是个直男,又为什么老是对他勾勾搭搭的。 但筱原时也是带着目的来的,所以也没挣扎,而是开口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就因为我离家出走,把禅院家的烂摊子都扔给你了。” 只要筱原时也肯待在禅院家,那么禅院家就完全可以跟五条家平起平坐,甚至会更胜一筹。 所有人都对他抱着期望,希望他有朝一日能赢过五条悟,以此来证明禅院家的地位和荣耀。 但他离开了,将禅院家的荣耀也都带走了。 说到这儿,筱原时也叹气:“直哉,我知道你也讨厌禅院家,那就跟我一起走吧。” 对方怔住,“什么?” “你不想每天看见我吗?”他指背划过直哉脸颊,声音轻佻轻薄,带着循循善诱,“你很想吧?所以你才一直缠着我。” 对方正愣着,突然有个护卫走进琴房,自动无视二人正在做的事:“直哉少爷,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她有很紧急的事跟您商议。” 直哉猛地回过神来,见身下的人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意识到自己刚刚被蛊惑了。 他立即放开身下的人,准备离开,但筱原时也轻轻勾住他的胳膊,说了句:“等一下。” 这软绵绵的一句话,让他心尖漾起一阵酥麻感。 起伏的心情让他没法思考,只能暴躁的喊了句:“松手!” “直哉,刚刚我让你跟我一起走的时候,你有没有心动?” 禅院直哉怔住。筱原时也见他露出这种表情,突然甩开他的手,大笑不止。 “有吧,确实有心动吧?哈,当初是你主动甩我的,现在却反过来对我心动了?你还真是可怜。” 禅院直哉几乎被他刚刚的一番操作气疯,又说不出话反驳。他只能暂且定下心神,随同那名护卫离开。 但在走出很远后,他突然想起什么,一摸自己腰间的钥匙。 钥匙不见了。 “给我把筱原时也抓回来!”他怒火中烧,“要是让他逃了,你们今晚都得死!” * 筱原时也早就溜走了。 钥匙到手了,钱也到手了,收获颇丰,回家。 这是最后一次了,他今后绝对,绝对不要再靠近禅院直哉,他实在厌烦那个渣了。 他来到宴会厅外,看见小五正把玩那只录音笔,遂拎着他就往后门的位置走,“五条家的人要来了,不想死就赶紧跟我走。” 按理说,他可以用共振把门上的锁破坏,但他的咒术比较猛,发出的巨响会引起护卫们的注意。 还是用钥匙比较安全。 小五一路都没吭声,但在走到门前时,突然发出冷笑:“你这个人,还真是虚伪。” 筱原时也觉得莫名其妙,“什么啊?” “你为了当上禅院家家主,就打算杀掉跟你无冤无仇的五条悟,这不是你的原话吗?” 筱原时也恍然大悟,“你听了我的录音?” “呵。” “那话是假的,是说给月彦听的。” “你刚才跟禅院直哉在琴房里干的事我也看见了,你嘴上说讨厌他,为什么还要主动送上门去?你分明是个骗子。” “你到底是生气我要杀五条悟,还是生气我跟直哉有亲密举动?” “都一样,你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这些日子以来,他见识过筱原时也的所作所为了,筱原时也很喜欢给高专那些人制造麻烦,如果他认为五条悟是威胁,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五条悟。 他是咒术师,筱原时也是他的敌人,他们两个说到底是势不两立的。 不值得,筱原时也不值得他的信任。 筱原时也见他态度如此强硬,笑了,“没错,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不会随便杀人,这是我的底线。” 五条悟并不相信这话,他还在因为那句“我会折磨并且羞辱五条悟然后杀了他”而怒火中烧。 “好了,你先别这样,要吵咱们回家吵。” “呵。” 这小子冷笑的时候,有种莫名的威慑感,让筱原时也心里发凉。 “我说的是真的。”筱原时也揉了下他的头发,语气认真,“因为我在乎你,所以不想你误解我,别人怀疑我无所谓,但你怀疑我,我会伤心的。” 第 11 章 回到寺庙后,筱原时也发现小五在跟他冷战。 从昨晚开始,这小兔崽子就饭也不吃,零食也不吃,里梅给他端来餐食,他看都不看。 筱原时也亲自端了点心过去,“真的不吃?” “不吃,骗子。” “我再说一遍,我不会杀人。” “那个我勉强可以相信你。”小五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但我不是光因为那个生气。” “那——”筱原时也想了想,明白过来,“是因为直哉?” 小五听了他这话,迅速用毯子蒙住脸。 “好吧,懂了,你讨厌直哉,所以你不喜欢我跟直哉接触?” “……” “其实我也讨厌他,所以我今后不会再跟他有任何联系了,也不跟他见面了,怎么样?” 话音刚落,里梅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时也,你的电话,是禅院直哉打来的。” md,真是时候。 “呵,去跟你的初恋约会吧。”小五整个人钻进毯子里,“反正你每次见了男人也会把我忘掉。” 那之后,任凭他怎么哄,毯子里的人再没跟他说一句话。 * 午饭时候,筱原时也在饭桌上叹气,里梅安慰他:“请你不要伤心,也不要把那孩子的话放在心上。” “嗯。” “你如果一直情绪低落,那你的体内就会产生有毒物质,会影响肉的口感。” “……谢了里梅,你真他妈的暖心。” 他正想着,耳边响起系统的声音:“警告,您这个月的业绩没有达标。” “身为反派,你每个月都必须积攒十万点反派点数,如果达不到这个数值,将会受到惩罚。” “这个月您已经积攒了五万三千九百零一点,还剩四万六百零九十九点,截止时间是三天后,请努力。” “知道了,你别催我。”筱原时也打个哈欠,“当反派很辛苦的。” 他现在没心情干坏事,因为他发现小五的旧伤又有复发的趋势,有点担心。 旧伤还没好,结果又闹脾气不吃不喝,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欸,里梅,我记得你会反转术式,你给小五治下伤怎么样?” 里梅摇头:“我从不帮人类治伤。” “你这是在违抗我的命令?” 里梅态度强硬,“非常抱歉,但是这是我的原则。我的目的是保护你,其余人的死活跟我无关。” 筱原时也懒得再劝,“好,你不帮他治伤,我帮他治。” “但是,你并不会反转术式。” “不会可以学啊。” 每个人的术式一般都是从娘胎里继承的,但反转术式这玩意儿,是可以通过后天学习掌握的。 他听说高专的藏书室里,有不少关于咒术的书籍,里面没准就有关于反转术式的书。 “决定了。”他起身,活动了下手腕,“我亲自去高专一趟,找找有没有相关的书籍。” 以前都是他派属下去高专捣乱,这次他要亲自去,顺便检验一下高专那群正派们的实力。 * 当天晚上,筱原时也吃饱喝足,准备出发去高专。 里梅再三劝阻无果,于是正色道:“如果你非要去的话,请允许我陪你一起去。” “高专那边全都是咒术师,你去反倒拖我后腿。” “但我需要保护你。” 算了吧,里梅是为了保护宿傩的食物。在里梅眼里,他就是个行走的巨无霸汉堡。 筱原时也被他纠缠了一晚上,实在不耐烦了,“你非跟着我不可吗?那好,你会后悔的。” 里梅没将这话放在心上,也没料到自己接下来要遭受怎样的折磨。 * 凌晨时分,筱原时也带着里梅出发。 这一路上,里梅安静得很,他不说话,不眨眼,不呼吸,像个穿着和服的幽灵飘在他身后,连脚步声都没有。 筱原时也觉得心里发毛,就主动找些话题聊天:“里梅,明天午饭吃糖醋鲤鱼怎么样?” “鲤鱼是很低级的生物,并不是什么上乘的烹饪食材。” “那在你眼里,最好的食材是什么?” “人类。” “当我没问。” 筱原时也的计划是:潜入高专的图书馆找到那本书,如果遇上正派人士就打一架。 之前已经有无数的诅咒前来打探过,所以他对高专的地形了如指掌,他在高专的结界外面找到一个缝隙,偷溜了进去。 这是深夜,夜露尚浓,此地因被密林环绕,夜间总有雾气弥漫,各种虫鸣声起伏,以及夜游盘旋的乌鸦鸣叫,这些声音乱糟糟的交叠在一起,吵得很。 筱原时也打量着这儿,叹气:“我以为咱们住的寺庙已经够破旧了,这儿怎么跟咱们家寺庙一样寒酸?” 他决定回去后给高专捐点款,毕竟再穷不能穷学生,再苦不能苦正派。 他想直奔藏书阁,但此时背后响起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他连忙屏息凝气,又听见黑暗里传来轻笑:“阁下,就是那位来高专捣乱的人?” 这声音听上去很年轻,笑意中带着杀气。 来人是个黑发男孩,筱原时也借着月色打量了他的脸,他留着很奇怪的刘海,眼睛狭长且眼梢扬起。 “就在五分钟前,有人向我们提供了情报,说今晚会有一个黑发男人前来捣乱,想必就是你了?” 对方看起来十四五岁,胸牌上写着“夏油杰”。 他正回味着这个名字,旁边的里梅已经上前一步:“让我来杀了他。” “万万不可。”筱原时也阻拦,“他太帅了,杀他是暴殄天物。” “嗯?”里梅懵了。 筱原时也将里梅拨到一旁,“请问,你们为什么会知道我会来,是谁给你们提供的情报?” 高专知道他会来捣乱,肯定是他身边的人泄露了情报。 “想知道?”夏油杰微微一笑,“自己去问阎王。” * 几分钟后,图书馆的瓦片被掀翻,碎石纷飞乱尘浓烟滚滚。筱原时也很久都没正经的打架了,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能匹敌的对手,此刻正兴致盎然。 里梅负责灭掉夏油杰操纵的那些咒灵,但筱原时也的唠叨一直在耳边回响—— “里梅,下手轻点,这儿已经够破旧了,别再把人家的教室给拆掉。” 里梅:“……好。” “里梅,打架的时候避开花坛,花草被打坏了就太难看了。” “……” “里梅,小声一点,咱们要有公德心,这个时间别人都还在睡觉。” 里梅脸上露出迷茫:“你真的是来打架的?” 最后,筱原时也掀起的音浪导致夏油杰被横扫到远处,夏油杰一时没稳住身子,栽倒在地。 眼见夏油杰倒地,里梅打算上前补刀,被筱原时也拦住,“住手,都说了别杀他。” 高专的这些人,未来都会是五条悟的同学和同事,把他们杀了,可能会影响到五条悟的成长,不能冒这个险。 里梅没法子,只能硬生生的收回招式,心中憋屈。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筱原时也临走前会对他说:“里梅,你跟着我去的话会后悔的。” 后悔莫及。 筱原时也在屋顶上坐下,看着下方还未恢复的夏油杰,戏谑道:“呀,没事吗?” 夏油杰躺在地上,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没事。” “你这么好看的脸,打架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额头上留疤的话就太可惜了。” “嗯?” “你的术式适用性很广泛,但攻击手法还是太过生疏了……”他摸着下巴,“不行,这种程度远远不够,你至少得比现在强十倍才行。” 这小子单枪匹马来对付他,肯定是咒术师中的翘楚,但跟他实力还是差得远。 “什么啊?”夏油杰皱眉,暗中恢复着略微不稳的气息,“你打架的时候都这么多话吗?” 夏油杰见对方脸上轻浮的笑,莫名不爽。 他初见这黑发男子时,只觉得对方看起来极弱,但打了几分钟后,率先力不从心的反而是他。 这两个大概都是特级诅咒师,他没法对付两个特级。 筱原时也见他平安无事,于是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我刚刚救了你一命,作为救人的回报,这本反转术式的教程我就拿走咯。” “住手!小贼,你敢——” 筱原时也其实没想拿走这本书,偷东西不是他的风格,他就是想逗这小子生气。 小五也是这样的,平日被他稍微一逗就生气炸毛,气鼓鼓但又无可奈何,只能转过头去不理他。 就像拿着草逗坏脾气的猫一样,这种欺负小孩的行为是会上瘾的。 此时他察觉到自己口袋中手机嗡嗡作响,拿出手机,发现反派点数正在往上飙升。 只要把正派惹生气,就可以增加反派点数,他来高专这一趟,数值起码能涨停几个点。 但是天快亮了,他决定抓紧把书看完。 他刚翻开书页,夏油杰的攻击就袭了过来,他头也没抬,往旁边一个翻滚躲开攻击,眼睛始终没从书本上移开过。 教程很短,但他完全看不懂。据说能学会反转术式的人寥寥无几,他好像没这个天赋。 他有点失望,但还是牢牢将每个字都背诵记忆了下来。在打斗过程中,夏油杰无数次威胁道:“书拿来。” 筱原时也记忆了书中的所有内容,玩也玩够了,于是将书抛还给对方。 再然后,他假装中招负伤,“哎呀”一声从屋顶上滚下去,掉进草丛中消失不见。 * 他在齐腰高的草丛里躲了一会,望着头顶的夜空喘气。 有点累了,草地好软,想睡一觉。 没多久后,里梅找到了他,“时也,你刚才为什么要假装输掉?” “为了给那孩子增加点信心啊。”他懒洋洋的翘着脚,“这位夏油同学年纪还小,他要是打架打输了,会灰心丧气的。” 里梅无语凝噎。 “里梅,你别老是学小五板着个脸,你偶尔也可以笑一下的。” “你还有心情笑吗?有人出卖了你,否则高专的人不可能知道你会来。” “是啊,会是谁?” “唯一有理由出卖你的人,是小五。”里梅语气冷淡,“那孩子跟你闹翻了,所以借这个机会陷害你。” “这,只是你的猜测吧。” “时也,为了我们的安全考虑,你必须让小五离开。” “否则呢?” “否则,我会立即把宿傩大人请回来,如果看见你身边多了个孩子,你猜宿傩大人会如何?” 会血雨腥风。 第 12 章 凌晨时分,五条悟发现筱原时也没来看他,有些纳闷。 一般睡前都会来查看他的伤势,但今天为什么没来? 也许,是去酒吧泡男人了,筱原时也对男人的兴趣能压倒一切事物。 他心里不快,便走到屋外想要透透气,却远远听见湖边传来了说话声。 漏瑚它们趁着里梅和筱原时也都不在,揣着手站在湖边嚼舌头:“筱原时也是不是已经死了?” 花御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说得对。”漏瑚勉强听懂了,点头,“高专那么多咒术师,肯定不会让他活着回来。” 唯独陀艮没有说筱原时也的坏话,反而有点担心,“老大,他不会,真的死了吧?” “他才不是我们老大。而且,为了那么本破书就去高专冒险,真够蠢的。” 漏瑚说得正兴起,突觉得身子一轻,脖子上传来剧痛。 它回过神,后背已经撞在湖边的一棵树上,肩上的骨头好像断了几根。没等它惨叫出声,五条悟的声音便在它耳边幽幽响起,“筱原时也他去高专了?” “是,是……” 花御想要反击,被五条悟一弹指丢进了湖里,再没浮上来。陀艮胆小,抱着头滚到一旁瑟瑟发抖。 “说,他去高专做什么?” 漏瑚不情愿的开口:“为了找反转术式的教程,给你治伤。” “为了我?” 为了他吗? 笨蛋,不会有这种笨蛋吧,为了给他治伤就冒着风险去高专偷书? “已经天亮了,他还不回来,大概已经被高专埋伏的人给抓住了……” “埋伏的人?”五条悟略微一想,突然微笑,“是你出卖了他?” 漏瑚毫不掩饰,“是我又怎么样?” 出卖筱原时也的情报,是漏瑚泄露给高专的。 它就是想让筱原时也去高专送死,希望高专那群咒术师能将他杀掉。 漏瑚辩解,“我们只是想摆脱被筱原时也,不想再被他奴役而已,我们有什么错?筱原时也死了,我们也就自由了。” “蠢货。”五条悟轻蔑一笑,“那你们想过没有,就算筱原时也死了,你们还是会被别人欺负,被别人继续奴役。” 一群废物,毫无价值,连当看门狗都不合格。 筱原时也挑人的眼光实在很差,否则也不会找那么多极品前任,更不会收这么群废物当属下。 “知道怎么样才能避免被别人欺负吗?” 他慢慢加重掐住对方脖子的力道,语气是愉悦的嘲讽,“只有你们变强,才能不被欺负,才能不受制于任何人。” 漏瑚听了这话,愣了。 “我给你们个忠告——人和人之间建立信任是很难的事,筱原时也愿意信任你们,你们既然选择臣服他,那就不该辜负他的信任。” * 凌晨四点,筱原时也回到寺庙,又累又困,浑身酸软。 他懒得洗澡,打算直接进卧室休息,却发现漏瑚它们三个正跪在他的房间门前,鼻青脸肿的,显然是刚被揍过一顿。 “干什么呢?”筱原时也诧异,“我不需要夜间服务。” 它们三个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俯下身子,朝筱原时也做了个跪拜的姿势。 “老大,请您训练我们。” “啊?” “请您训练我们,我们希望变强。” 筱原时也懵了。 什么情况,怎么几个小时不见,这三个家伙突然开窍了? 这三个货不是喜欢和平吗,不是想要过安稳日子吗,怎么会主动来求他进行训练? 想要变强,现在倒也不晚,这三个家伙迟早要成为给高专捣乱的主力,必须好好培养才行。 * 黎明时分,五条悟悄悄走进筱原时也房间。 筱原时也已经睡着了,但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蹙,时不时翻个身,好像是在做噩梦。 他在床边的地上坐下,借着黎明的曦光打量了床上的人,又伸出手悬浮在对方脸上,在黑暗里感受着对方呼吸的温度。 他从对方呼吸的炙热气息中,仿佛窥见了对方的噩梦,又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安,于是迅速将手收回。 里梅说过,筱原时也的听力很好,这就导致他睡着后很容易会被周围声音吵醒,睡眠质量极差。 一直睡不好觉,应该蛮痛苦吧。 他想了想,抬手,悄无声息的发动了无量空处,对筱原时也施展了0.2秒的领域展开。 他的领域构建的还不是很完整,威力也没那么强,但可以精确的将对方晕眩,让对方陷入十个小时左右的沉睡。 筱原时也浑然不知,在晕眩的作用下,呼吸逐渐平稳,沉沉睡了过去。 “笨蛋啊。”他趴在床边,闷闷不乐的盯着床上的人,“为了一个才认识半年的陌生人,就跑去高专冒险偷书,这是理智的成年人会做出来的事吗?” 他需要现在做出决定——他究竟要不要跟筱原时也建立起信任关系。 他父母曾经告诉他:“人跟人之间想要建立信任很难,但这种信任一旦建立起来,往往就不会再消失。” 长久的,不会消失的那种信任。 那,就尝试这么一次,他尝试去信任床上这个人。 * 筱原时也这一觉睡的相当久,从黄昏到傍晚,睡的昏天黑地。里梅见他一动不动,还以为他是死了,差点要给他做心肺复苏。 “我睡了十个小时?”他醒过来后,有些害怕,“不对啊,这辈子没睡过这么久,我是不是得什么绝症了?” 但他觉得格外神清气爽,头脑清醒,不像平日里因为失眠而昏昏沉沉的那种感觉。 他打着哈欠下床,发现枕头边散落着一堆糖果。 有点眼熟,好像是他之前给小五买的零食。 是小五放在这儿的吗?不可能,小五还在跟他吵架,不可能把零食分给他。 “时也,你得作出决定。”里梅提醒他,“你究竟要不要把那孩子送走?” 他想了想,觉得里梅说的有道理,这儿毕竟是宿傩的地盘,一旦宿傩回来,会很乐意吞掉小五这个细皮嫩肉的小甜点。 而且这儿穷山恶水多怪兽,隔三差五就有袭击者上门,出门走三步就能碰上豺狼虎豹,很不适合孩子居住。 也许,可以把小五送到织田那儿?织田最擅长养育孩子。 他自以为做出了明智的决定,于是跑去跟小五商量:“你要是想走的话,我现在就可以送你走。” 小五正往伤口上缠着绷带,听闻此话抬头看着他,平静问道:“你想赶我走?” “你不是一直想走吗?这几天一直跟我吵架,也吵累了吧,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不如就给你换个环境,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你这么觉得?” “我在横滨有一个朋友叫织田,他很喜欢孩子,你可以去他那儿住一阵子……” “喂,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快速打断筱原时也的话,语气突然就充满了怒气和憎恨。 “我是小猫小狗吗,是你的宠物吗,要被你这么随便丢来丢去的?” 筱原时也被他的语气吓到了,“我只是在跟你商量……” 他语气生硬,“不想听。” 旁边的漏瑚很是不满:“你怎么敢这样跟老大说话?” 他冷漠的将嘴角一挑,“我允许你插嘴了吗?” 漏瑚噤声,光速逃离。 筱原时也恍然觉得,小五才是这儿的老大。 “不能原谅。”小五悻悻的看着他,“昨晚我好不容易下决心信任你的,但是你……这次绝对不原谅你,绝不原谅你,绝不……” 他见小五独自坐在那儿嘀咕了很久,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炸着毛坐在床上骂骂咧咧。 有点可爱。 * 这天晚上,筱原时也梦见了无惨。 他像往常那样穿着西装,脸色呈现病态的白色,但表情温柔的很,那猩红色的瞳孔是唯一有温度的事物。 无惨居然没穿女装,筱原时也正诧异,对方却已经朝他伸出手:“时也,咱们该走了。” “去哪儿?” “我在禅院家的事就要完结了,我准备离开,你要跟我一起走,这是命令。” 筱原时也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滚出我的梦。” 这之后他猛地惊醒,见到外面天色尚暗,遂心惊胆战的在床上翻个身。 还好是梦。 见鬼了(确实是见鬼了),他以前做梦都是梦怎么发财,从没梦见过前任们,尤其是没梦见过无惨。 算起来,无惨是他的第二任男友。 在还没加入横滨mafia之前,他经常去横滨的酒吧打发时间。某天晚上,他路过一条巷子,遇见了正被小流氓们打劫的无惨。 他踹走了那群流氓,然后当场跟无惨表白:“恋爱吗?我保证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 对方听了这话,露出温和虚弱的微笑,“那,今后就劳烦您了。” 他见无惨神情病恹恹的,身着考究的西装,还以为无惨是个苦逼的966社畜,是被老板压榨过度才会这么面无血色。 结果人家还真是社畜,每天兢兢业业的杀人且全年无休。 说起来,无惨有个叫做“魇梦”的属下,可以在梦中入侵人的意识,给人制造虚假梦境。 刚刚是魇梦在干扰他的梦境吗? 他叫来了里梅:“去探查一下周围,看看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或者鬼。” 里梅答应着去了,但立即又折返回来:“你流血了?” “没有啊。”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胳膊,那儿有一道伤痕,这是昨天跟夏油杰交手时擦伤的。 再掀开被子,枕头上沾着一点血迹,床边的地上也洒了几滴。 “啊,这点伤不算什……” “我告诉过你不要受伤的!”里梅突然暴走,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你的血会把无惨的属下给吸引来!” 他吃了一惊,“呦,里梅,你也有情绪波动啊,我还以为你天生面瘫呢。” 里梅显然没心情跟他开玩笑,“赶快在太阳下山之前把血处理掉!那些鬼会循着气味找过来攻击你的!” 之后的几小时,漏瑚花御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擦拭血迹,陀艮挥舞着章鱼触手拼命朝四周喷洒空气清新剂,试图掩盖血腥味。 估计已经晚了。 无惨应该已经派了人蛰伏在附近,准备强行将他抓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11 20:39:49~2021-10-12 20:5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故渊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3 章 这之后,筱原时也每天提心吊胆,等着鬼舞辻无惨前来袭击。 但几个星期过去了,无事发生。 无惨再没在他的梦里出现过,他也逐渐忘了这件事。 现在他每周一周五都会去上班,彭格列家族在附近有些见不得人的地下生意,他负责帮忙处理某些资金往来。 这样的工作正适合他这种坏人,但他再怎么努力工作,也是个穷鬼。 “筱原时也很穷”这件事,五条悟在很久之后才意识到,于是某个早晨他向里梅问道:“我们很穷吗?” 里梅意识到他用了“我们”这个词,警觉起来。 他一直不赞成五条悟在这儿,更不希望五条悟干涉这里的事。 但他还是实话实说,“对,我们很穷。” 筱原时也赚的钱其实不少,他现在是米花町某间地下赌场的主管人员,每月的工资和奖金加起来也还算丰厚。 问题在于,筱原时也热衷于给各种邪恶势力捐款,他用钱收买各个地下组织,甚至还匿名给高专捐款修缮房屋,这么一来二去,钱就都挥霍光了。 里梅很为难:“时也他花钱很散漫,他也从来没有积蓄的习惯。” 五条悟听了这话,没多说什么,走了。 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丢给里梅一个徽章似的东西:“拿着,换钱去吧。” 这是他来时身上带的饰物,一枚纯金徽章,沉甸甸的。 里梅有些诧异,“您确定要这样?” “这玩意我多的是。拿去换钱吧,但这件事不准告诉筱原时也,免得他又把钱给捐出去。” 里梅点头,“好的。” “还有,把这儿的账本给我,我要看看你们都把钱花在哪些蠢事上了。” “这不太合适……” “拿来,别逼我亲自去找。” 筱原时也是笨蛋吧,身为成年人,居然无法平衡自己的财务状况。 * 五条悟拿到账本,发觉这账本像是小学生的涂鸦本,不仅记录潦草,而且条目设置的很随便。 筱原时也每次都是在梦游状态下记账的吧,作为禅院家的家主候选人,禅院家就没教他书写账目的规则? 他看得直皱眉头,最后看到深夜,趴在房间的地毯上睡着了。 等他再醒过来,发现筱原时也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本书,正专心低头看着。 他立即将账本悄悄藏起来,再一抬头,猛地吸入对方身上的香水味道,淡淡的薄荷味。 “你在这儿偷看我睡觉?” “醒了?”筱原时也抬头,“我之前把反转术式的教程抄写下来了,但是完全看不懂……这东西是故意写的这么复杂吗?” 他躺在地毯上,略微一扭头,脸颊就蹭到了筱原时也的衣裳。对方每翻一页书,袖子就窸窸窣窣的擦过他的脸颊。 这距离太近了。他下意识要往旁边挪动,但这过程中吸入了更多薄荷气味,有点晕眩。 好奇怪。 但这气味好像也不是很讨厌……再闻一口? 那就,再闻一口…… 但此时,筱原时也冷不丁开口:“你真的不想去织田那儿?” 他回过神,偏过头去,语气渐冷,“你要是觉得我耽误了你泡男人,可以直说。” 筱原时也经常私下抱怨,说什么为了照顾他都没时间去酒吧消遣。 呵,又没有求他照顾。 筱原时也劝说他:“无惨他可能会来捣乱,他是鬼,很喜欢杀人,到时候可能会吓到你。” “我又不是宠物,不会因为一点事就被吓得躲在床底下。”他讽刺道,“你那些前男友都这么难缠?” 是,因为反派们一般比较有事业心和自尊心,所以他的那些反派前任们都很难缠,除了太宰治。 太宰的性格跟他很像,从不吃回头草,也从不会做出对前任死缠烂打的行为来。 “说真的,何必死缠烂打呢?既然分手了,就代表双方在恋爱中有无法逾越的隔阂,再复合也没什么意义的。” 五条悟不太理解“恋爱”这东西,在他印象里恋爱就是两个人无意义的黏在一起做些奇怪的事而已。 “谈恋爱这件事,好玩吗?” “小屁孩,这不是你这个年纪该知道的东西。” “那让我理解一下——”五条悟仰头看着屋顶,若有所思,“不择手段的恐吓对方,然后占有对方,最后享用对方,这就是爱情吗?” 这小子想法怎么这么极端? 虽然年纪尚小,但也要向他灌输正确的爱情观才行。 “不对,正常的恋爱,是两个不完美的人碰在一起,互相包容对方的缺点和错误,给对方安全感。总之,爱情不是占有和享用,而是触碰、交心和亲密。” “无聊。”对方不屑,“两个人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只当朋友之类的?” “朋友跟恋人不一样。” “没差别,如果一开始就直接当朋友的话,就可以避免恋爱中的各种争议,还不用面临分手的痛苦和风险。” 这孩子分明年纪还这么小,但批判起事物来有自己的一套见解。 像这样早熟的孩子一般都很难教导,因为他自己的价值观已经形成了,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纠正。 * 这天清晨,里梅带着属下们前去巡山,寺庙里就剩了筱原时也,于是他只能亲自动手给小五做早饭。 他完全不会做饭,但是他胆子大。再坏能坏到什么地步,顶多是将厨房给炸掉。 他关了烤箱,戴上手套,将里面的饼干拿出,然后将五条悟拎到桌前。 “尝尝看,我第一次做饼干。” 五条悟将信将疑的尝了一个,还没等咽下去,就觉得自己的扁桃体被左右开弓打了两拳,喉咙骤然收紧。 “怎么样?”筱原时也急着追问,“好吃吗?” 难吃。 刚刚他就嚼了两口,眼前就白光一闪,仿佛体验到了濒死的感觉。 鬼吃了这东西都会当场投胎。 他下意识想要吐出来,但是见到筱原时也充满希冀的眼神,他喉咙哽咽一下,竟然鬼使神差的将饼干咽了下去。 他佯装镇定的点头,“还好。” “真的?我就知道。”他有点得意,“我天生就有做饭的天赋,就算不看菜谱也能做的很好。” 筱原时也心情大好,将剩下的饼干推给对方,“这些全是你的,以后我每天给你做。” 他脸色发白。 “那我上夜班去了。”他摸摸小五的脑袋,“你看你,脸色这么差,必须多吃点才行。” * 筱原时也离开后,他迅速到洗手间吐掉剩下的饼干。一面漱口,一面开始怀疑人生。 明明这么难吃,他为什么要假装好吃? 等一下,不对劲。 厨艺差是筱原时也的缺点,但他刚刚这种行为,不就是在下意识的包容筱原时也的缺点吗? 联系到筱原时也之前说的“爱情就是包容对方缺点”这句话,他突然被吓到了。 爱情?能够包容对方就是爱情吗? 不不不,不要。 讨厌,才不要,绝对不是。 难道爱情就是这么肤浅的行为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留言的各位。 第 14 章 筱原时也发现,小五这几天一直躲着他,嘴里经常嘀咕着“这才不是恋爱”之类的话。 恋爱?什么东西,这小子睡傻了? 这天半夜,筱原时也正要关灯睡觉,就听见房间门响了一声。 貌似是小五摸黑走进来,在床边的地上坐下,开口就是一句:“咱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筱原时也开灯,纳闷:“什么关系?” 对方神情严肃,“我现在无法正确辨别咱们两个的关系,所以你需要明确告诉我,咱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关系。” 主动向他请教,这倒是第一次。 筱原时也想了想,开口道:“咱们两个,类似监护者与被监护者的关系,你觉得呢?” 小五听了这话,想了想,神情舒展许多。 “好吧,只是监护关系而已……才不是恋爱关系。” “嗯?” “说起来,我身为被监护者,包容你这个监护者的缺点,这也是应该的,毕竟像我这种毫无缺点的人实在不多,强者就是应该包容弱者的。” 什么啊? 见小五起身准备离开,筱原时也叫住他:“等下,既然我相当于是你的监护人,那你叫我一声爸爸不过分吧?” “……” “叫一声嘛,别害羞。” 对方沉默几秒,恼了,摔门离开。 筱原时也正要笑,手边一摸,突然发现他的账本出现在枕头边。 他好几天没看见这账本,于是拿起随手翻开一页,映入眼帘的是工整清晰的字体。 这账本原本混乱的很,但有人将乱糟糟的那几页都撕掉了,又在后面将记录重新誊写了出来,一笔不错。 他不知道这是小五干的,只以为是里梅,于是隔着窗户喊了一声,“谢了里梅,月底给你发奖金。” * 第二天早上,筱原时也在饭桌上跟小屁孩谈判:“既然你不想去织田那儿,那你今后就要归我管。” 对方抢白他:“你管的还少吗?” 筱原时也成天唠叨他,他多吃几颗糖唠叨,少吃几粒米也唠叨,总用“甜食吃多了会猝死”这种话恐吓他。 “下个月开始你就去上学吧,我帮你联系了附近的学校。” “上学?”他皱眉,“不要。” 他之所以逃出来就是为了躲避上学,他不想被老师管束。 “小孩如果不上学就会变成弱智。” “我就喜欢当弱智。” 筱原时也放下筷子,“你再说一遍?” “我就是喜欢当弱智,变成弱智是我自己的选择。现在你强迫我上学,是强行剥夺了我当弱智的权利,你是暴君。” 妈的,这小子口才不错,干脆送他去学相声吧。 “不上学,那就给你请家教,我有个很合适的家教人选,她明天就到。” “谁啊?” “放心,是个漂亮姐姐,你会喜欢的。” 他看着筱原时也,一字一顿的说道:“休想。” *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巨大的摩托车轰鸣声就在寺庙外响起。 筱原时也走到庙门外,见到一辆摩托沿着山麓小径冲了上来,一路火花带电,最后一头撞在寺庙墙上,给墙壁留下一个凹坑。 随即,一个女孩从摩托上下车,并顺手将头盔扔给他。 “天啊。”她锤了下自己的肩膀,“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碧洋琪,好久不见啊~” 筱原时也热情洋溢的跟她打招呼,只换来对方冷冰冰的脸:“别套近乎。” 碧洋琪是他的上司,偶尔兼任家庭教师。他们两个是工作上的同事,但彼此不太和睦。 他们两个初次见面,碧洋琪就上前跟他搭讪:“你,长得好像我前男友。” 筱原时也露出抱歉的嘴脸:“我不喜欢女人。”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没劲,这个世界的直男都去哪儿了?” 直男,在这个世界是珍稀物种。 碧洋琪丢下摩托,一手叉腰,“那孩子在哪儿?让我看看。虽然我不是专门教授数学的老师,但对付小学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 五条悟正坐在房间的地板上打游戏,直到房间门突然被踢开,将他吓了一跳。 “给我起立。”碧洋琪在门外站定,用手拢了下发丝,“没时间让你瞎混了,给我打起精神来!” 他打量了这女孩,意识到这就是他的家庭教师。 筱原时也的人脉很广,但结识的都是些奇怪的家伙。 他正想着,脑袋上就挨了一下,痛得他抱住头。 “小子,听说你拒绝上学?像你这种废柴的家伙我见得多了,除非你是弱智,否则我会逼你脱胎换骨的。” 五条悟想发火,但想了想,心生一计,于是露出微笑。 “我知道了,姐姐您请坐。” 碧洋琪一愣,之前他听说这小子脾气很差,本想给他一个下马威,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乖巧。 “姐姐放心,我会听话的。”他在桌前坐好,一手托着腮,露出小孩子的那种天真,“咱们现在要学什么?” 真的假的? 这孩子这么乖,筱原时也为什么说他性格恶劣? * 过了一个小时,筱原时也去检查学习情况,发现桌上的练习册空空如也,小五正趴在桌上打瞌睡,一个字也没写。 “这怎么回事?” 碧洋琪扶着额头,将筱原时也拉到门外谈话。 “小五这孩子……我不想说的太难听,他连小学三年级的题目都不会,他大约是智力方面有些问题。” “弱智啊?” 五条悟比较擅长演戏,方才上课时一直在扮演傻子,由于演技太好,碧洋琪居然没看出来他是假装的。 “弱智?不可能,这小子跟我叫板的时候智商挺高的。” 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跟碧洋琪一同来的还有云雀恭弥,他不是来当家教的,而是来劝说筱原时也归降的。 云雀恭弥:“我们首领特意让我来劝你,希望你加入我们mafia。” 筱原时也给他倒了茶,“我现在不就是在给你们打工吗?” “不是打工,是跟随我们,并彻底效忠于我们。我们首领对你赚钱的本事很是青睐。” 筱原时也很擅长赚钱,他替老板经营的任何生意都会火爆,赚的盆满钵盈。 可惜他本人的财运很差,他本人买基金必赔,炒股必跌。他曾入手过几家公司的股票,原本形势大好的股市突然就一路飘绿,绿到最后公司的老板都纷纷来求他:“求您不要碰我们公司的股票了。” 所以无论他爬到多高的位置,无论他替谁工作,都不可能发财致富。除非找个有钱的男人包养他。 云雀恭弥继续说道:“你如果跟我们走,你可能有机会成为我们首领的座上宾。” 筱原时也拒绝,“我得留下照顾小孩。” 碧洋琪恍然大悟,“哦呀,是因为那个孩子?那只要我把那孩子杀了,你就肯加入我们?” 云雀恭弥不悦,“我们不杀小孩。” 碧洋琪也不悦,“玩笑而已,干嘛这么大反应。” 碧洋琪跟云雀恭弥冷言冷语的吵了起来,筱原时也丢下一句“你们慢聊”,然后离开屋子去查看小五的情况。 他想质问小五是不是故意假装傻子,但对方坐在地毯上看着他,眸中带着一点冷:“那个叫云雀恭弥的,是什么人?” “云雀先生?他是我上司。” “又是你的前男友?” “不是。” “骗人,那种长相的男人你怎么可能放过?” 妈的,他是那种见了帅哥就求交往的人吗? 好像还真是。 “别乱说。云雀先生是我的上司,是我很尊敬的人,我不会产生跟他谈恋爱的想法。” “什么意思?”小五不太懂这话,“尊敬一个人,就不想跟他谈恋爱吗?” 筱原时也点头,“是啊,如果你非常尊敬一个人,就不会产生跟他调情的念头,你只会站在远处景仰他,暗地里崇拜他。” 就这?只有弱者才会崇拜别人。 筱原时也每次都会用富有逻辑的口吻描绘爱情,显得他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可惜这些都是废话,如果这些话真的有道理,那他就不会有那么多烂情债,也不会一直单身了。 * 十几分钟后,碧洋琪的课程继续。 在这之前,筱原时也警告他,“你别给我装白痴,好好上课,不然晚上我亲自揍你。” “我很认真。”五条悟异常乖巧,“但是,教不会学生,是教师的过错。” 碧洋琪逐渐也没了耐心,“小朋友,今天上午你必须把这本习题册做完。” “否则呢?” “否则,我就喂你吃我的独家料理。” 碧洋琪笑盈盈的递过来一盘饼干,那饼干是紫色的,上面蠕动着各种五颜六色且肥美多汁的蚯蚓和虫子。 这是碧洋琪的特殊招式,她制作的有毒料理,可以让不谙世事的小屁孩吓得屁滚尿流。 五条悟盯着这盘死亡饼干,许久后,也缓缓露出微笑,“谢谢姐姐。不过姐姐,你有没有尝过时也做的饼干?” “时也会做饼干?” 他将筱原时也之前做的点心端到碧洋琪面前,又是乖巧的微笑,“这是时也亲手做的,请姐姐你吃。” 碧洋琪带着好奇心尝了一口,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她脸色先是泛白,然后是发青,随后倒在地上,捂住腹部,浑身颤抖。 “快,救……救护车……” 见此,五条悟收敛了乖巧的表情,换成平常的那副冷笑。 “呵,筱原时也做的食物都没把我毒死,你这种程度的饼干算什么?” 筱原时也做的东西,是能够给人造成巨大物理伤害的,区区毒药根本不能与之匹敌。 “听好了,筱原时也不会加入你们mafia的,你们也别想把他带走。他现在最看重的人是我,没有你们的份儿。” * 十分钟后,救护车来到山下,碧洋琪被抬上车,拉走抢救去了。 临走前,他握住筱原时也的手,奄奄一息:“这孩子我对付不了,你另请高明吧……” 筱原时也忧心忡忡:“我这,不算是谋杀上司吧?” 他回到寺庙后,发现小五倚在房间的窗边睡着了。 对方手里抱着枕头,碎发在日光里垂下去,跟窗外的景色交叠在一起,像副凝固了的静美油画。 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敢睡觉? 他以前只觉得这小子脾气差,没想到坏心眼也不少。 原本他想把这孩子送去给织田,但现在他打消这念头了。像这种恶魔小孩,不能扔出去祸害别人。 “那,只能我养你一辈子了?”他在小五对面坐下,摸着对方的头发叹气。 第 15 章 几天后,筱原时也拎着小五的耳朵,强迫他认错。 “闯这么大的祸,你至少有反省的样子吧?” 他差点就因为这小兔崽子失业了,好在碧洋琪只是食物中毒,他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勉强保住了。 小五语气平淡:“我是正当防卫,是她先威胁我要毒死我的。” “她只是吓你而已。” “我怎么知道那是假的?在我看来,既然说了要杀掉某个人,就代表他是真的要杀掉某个人。你们成年人说话太不负责任了,既然说到就要做到。” “说到就要做到?”筱原时也笑了,“你还说过要杀了我呢,结果我还活着。” 小五也冷笑,“你,我要放着你最后杀。” 筱原时也还蛮喜欢小五放狠话时的表情,奶凶的像牙没长齐的野兽幼崽,又有不亚于成年人的傲慢。 他想过把小五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毕竟他手下的诅咒越来越多,他一个人终究是管理不来。 但首先得让这小子心甘情愿的臣服他才行。 “说完了吗?”他打个哈欠,“我困了,要去睡觉。” 筱原时也踩住他衣服的一角,使他没法动弹。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今天待在房间里把习题册做完,做不完不许吃零食。” “不要。” “或者——”他将手按在小五头顶,语气带着恶意,“如果你乖乖叫我声爸爸,我就不罚你。” “笨蛋啊!我才不干……” “那就去做题,一道题一颗糖。” 对方翻个白眼,扭头进了屋,垮着个臭脸开始写字。 筱原时也看着他不情愿的表情,觉得心情大好。 他迟早把这小子的刺都磨掉才行。 * 夜里九点,筱原时也谈完最后一笔生意,草草下了班。 他没回寺庙,而是就近去了镇上的俄国餐厅吃夜宵。 里梅早早就前来接他下班,顺便向他汇报:“你走之后,小五一直在寺庙里打架。” “打吧,毕竟也不能一直在床上躺着。不过漏瑚它们也得反思一下,为什么它们连个小屁孩都打不过。” “当然打不过。”里梅心想,那可是五条悟。 他在餐厅坐下,点了流心蛋包饭和波本酒。 他倒不是多么喜欢吃蛋包饭,他喜欢看的是蛋包饭的制作过程——将蛋包覆盖在炒饭上,再用刀轻轻划开,使里面包裹的蛋液流淌出来,颤巍巍的金黄色完美覆盖在白饭上,是很美的视觉享受。 “厉害。”他忍不住赞赏,“像艺术品。” “多谢。”那名店员收起刀,露出牙齿朝他微笑,“非常感谢您喜欢我的料理。” 筱原时也看了对方一眼,在心里感叹对方的美貌。 眼前的男店员有一头暗色金发,虽然身穿着老土的围裙,但也是干净到能直击你灵魂的那种帅气,而且面孔足够温和。 很符合他的审美。 那店员离开后,筱原时也放下酒杯,“我要追他,你帮我一下。” “不可以。”里梅当即拒绝,“你不能跟别的男人接触……” 他微笑,“你还不了解我吗?我看上的人,怎么也要弄到手。” 几分钟后,当那金发店员端着意大利面走过桌旁时,筱原时也故意撞到了那盘子,一点酱汁洒在了他外套上。 “实在抱歉。”对方有些慌,“有没有伤到您?” 筱原时也摆手,“没关系。” 适当的礼貌,可以让对方产生好感。 此时,里梅凑过来,用拙劣的演技开始表演:“时也,你没事吧?怎么办,这身衣服可是很贵的。” 这样的一句话,可以让对方产生愧疚。 果然,那位金发店员露出愧疚脸,“很贵的衣服吗?那我赔给您。” 筱原时也大度的表示:“不用了,带我去洗手间清洗一下就可以。” 要尽量制造让两个人独处的机会,才能继续发展关系。 这人陪着他去了洗手间,筱原时也本就擅长与人沟通,二人很快在水池前攀谈起来。 筱原时也佯装清理着身上的酱汁,故作不经意问道:“该怎么称呼您?” 对方犹豫了一下,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你想听真名还是假名?” 筱原时也觉得这话不一般,“假的。” “安室透。” 筱原时也将手伸过去,“筱原时也。” “筱原先生,冒昧的问一下,您的职业是?好像经常看到您深夜下班路过这儿。” “职业啊……你想听真的职业还是假的职业?” 对方一愣,笑了,“真的。” “职业是反派。” “好巧啊。”安室透惊讶的笑,“不瞒你说,我的职业也是当反派,我在某个团体里很认真的扮演反派呢。” * 五条悟在这儿待了一年多,表面上每天只是睡觉,实则一直泡在寺庙藏书阁里,翻阅那些关于咒术的书,或者直接揪着里梅它们交手。 说是交手,基本上是他单方面吊打众人,里梅它们只有挨揍的份儿。 里梅明显能感觉到他实力的增长,他刚来的时候,实力比筱原时也稍差些,但现在已经能甩开筱原时也一大截。 “起来,继续。” 众诅咒们鼻青脸肿,哀求道:“饶了我们,我们累了……” “可是我不累哎。”五条悟咧嘴一笑,“而且你们,真的是很弱啊。” 漏瑚听了这话,突然七窍生烟,头顶的火山疯狂喷出。 “你敢小看我们,小鬼!”它咆哮,“你这张轻浮的笑脸马上给你捶烂!” 漏瑚没能说完,就被五条悟踢进湖里,头顶的火苗熄灭成了一缕烟,随水流逝去。 诅咒们安静下来,不敢再发表意见。 “筱原时也人呢?”他将伤口上沾血的绷带撕下丢掉,“凌晨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里梅开口:“时也,他还在餐厅里,他在泡男人。” 他皱眉,“什么男人?” “是餐厅的一个服务生,时也很喜欢他……” 里梅察觉到五条悟周围的温度骤降,识趣的闭上了嘴。 “把我关在家里,他自己去泡男人?” 他莫名觉得不爽,有种被人背刺一刀的烦躁感。 筱原时也为了照顾他,可以果断拒绝mafia的高薪聘请,但现在为了一个陌生男人,就把他扔在家里不管? 他倒要看看,什么样的男人比他还重要。 第 16 章 筱原时也凌晨一点钟回家,寺庙里的各处灯都已经灭了,只剩一些诅咒在庙门前晃荡着,充当看门狗的作用。 “辛苦了。”他招呼它们,“散了吧,我回来后就不用你们看守了。” 诅咒们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嘟囔着消失了。 他进了房间,脱了外套正准备去洗漱,但闻到了很浓的血腥气。 拉开灯,小五正坐在房间角落里,左肩的衣服被染红。 “帮我一下。”小五板着脸,“后背受伤了,但我看不到。” 他后背上一道长长的疤痕,正往下渗着血。 “怎么伤成这样?”筱原时也立即翻出药箱,“你偶尔活动一下就算了,打的这么狠有必要吗?” “因为无聊。” “从今天开始不准打架了。” 小五那表情下意识的是想要反驳他,但不知怎么的就忍住了,居然来了句:“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筱原时也诧异,这小子居然乖乖听话了? 小五发现他带回来一袋三明治,遂问:“你不是讨厌三明治吗?” 他从药箱里拿出干净的绷带,“是讨厌,但这三明治是安室先生亲手做了送给我的,据说是他特制的。我出于礼貌也得带回来吃完。” “有必要吗?”小五冷笑,“为了让对方开心,就强迫自己吃讨厌的东西?这样看的话,恋爱是件很痛苦的事。” “不是的。” “我说错了吗?你明明吃了三明治就会恶心,但还是强迫自己咽下去,还要假装出喜欢吃的样子感谢对方。可见,爱情充满了虚伪和欺骗。” 根据里梅的说法,那个安室透只是个餐厅服务生,看起来没什么钱的样子。 筱原时也经常把“今后必须要找有钱男朋友”之类的话挂嘴边,但自从认识安室透之后,他的思想突然就升华了,变成了视金钱如粪土的人。 这大约就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表现。 * 包扎完伤口,五条悟烦躁的睡不着,恰好此时里梅悄悄找到了他。 “请享用。”里梅手里捧着一盘点心,恭敬的捧到他面前,“希望适合你的口味。” 他没去碰那点心,“什么意思?” 他看在里梅做一日三餐的份上,平日里对他还算客气,也不会主动伤害对方。但里梅跟他没什么交集,为什么突然跑来献殷勤? 里梅解释:“时也不能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希望你能在这件事上支持我,以及帮助我。” 五条悟觉得很有意思,“怎么,你也不喜欢安室透?” 里梅摇头,“宿傩大人临走前命令过,不能让时也跟任何男人接触。” 更有意思了。 “宿傩跟筱原时也,究竟是什么关系,宿傩真的只是拿他当食物?” 里梅有意掩饰,“他们的关系,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给我注意你的语气,现在是你在求我。” 里梅:“请你仔细想想——时也如果真的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你觉得他还有时间照顾你吗?” 他斜睨着对方,“我不需要他一直照顾,我讨厌他。” “但你也很享受,你明明很享受时也将注意力放在你身上的感觉,所以你今天故意在打架中受伤……” “闭嘴。”他打断里梅的话,“出去。” 诅咒就是诅咒,脑袋空空,嘴里只会说蠢话。 他才没有享受这些,他迟早要做掉筱原时也的。 * 筱原时也每次谈恋爱都会心情大好,恋爱对他而言是个正面buff,会大幅度提升他各方面的状态。 他每天下班后就会去那间俄国餐厅坐一会儿,等待安室透下班。 这天晚上,他坐在餐厅里处理着剩下的工作,当在电脑上敲完最后一个字时,小五打来了电话。 “你在哪儿?” 筱原时也放下咖啡杯,“在加班。” “骗人,你明明在餐厅,我听见声音了。那餐厅里放的音乐难听死了。” 好端端的捣什么乱。 “你去睡觉,我回家时给你带这儿的芝士蛋糕,怎么样?” “我病了。”对方有气无力的抱怨着,“我伤口很痛,我要死了。” 明明今早晨还活蹦乱跳的。 “先让里梅给你处理伤口不行吗?” “不行。” “你就不能稍微……” “不可以。” 小五的戒备心还是很强,除了筱原时也,他仍旧不许别人碰他,不准主动跟他说话,不准跟他直视。 “你如果今晚不回来,那我就不换药,让伤口感染。” 这小兔崽子疯了,以前都不搭理他,现在为什么这么磨人? 他还能怎么办?自己捡回来的孩子,只能宠着。 “好,我十二点到家,你先睡觉。” “这是你说的,如果不按时回家,你会后悔的。” “去睡觉。” 筱原时也挂了电话,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安室透下班后,他们两个在酒馆交谈了很久,筱原时也喝多了酒,觉得迷迷糊糊,但情绪出奇的高昂。 安室透实在很健谈也很温柔,言语间透着令人心安的语调,“喜欢喝酒?” “不喜欢,我只喝波本酒。” “哦?” “琴酒,黑麦威士忌之类的我都尝过,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波本酒,因为它口感没那么强烈。” 安室透忍不住笑了,他第一次遇见这么有品位的人,于是说道:“刚好,我家收藏了很多波本酒。” 筱原时也点头,“有空的话要请我尝尝。” 对方微微靠近他,声音沉了几分,“今晚就可以。” 这声音中的意味不明而喻。 筱原时也正要点头,但见对方期待的表情,又故意坏心眼的拒绝:“会不会太晚了?改天吧。” 果然安室透有点失望,但眼见时间不早了,二人告别。 在酒馆门前告别时,筱原时也朝对方伸出手,对方也朝他伸出手。 他们两个面对面静站了几秒,然后场面就突然失控,对方借着醉酒将他推到角落里,周围空气的温度骤然升高,使他昏昏欲睡。 筱原时也没拒绝,对方的兴趣明显比他更大,现在是戳破窗户纸的第一步,接下来他只需要慢慢享受就好。 就在二人即将要亲热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软绵绵的喊声:“爸——” 什么啊。 这声音好耳熟。 筱原时也抬头,见小五站在门边。 他穿着平日里那件连帽衫,正慵懒的打着哈欠,像个迷路的柔弱小孩。 “爸,我好困。”他上前来,抱住筱原时也的胳膊,语气像是在撒娇,“送我回家睡觉好不好?” 安室透诧异,“你已经结婚了吗,还有孩子?” “你是谁?”他倚在筱原时也身上,声音带点敌意,“我爸爸今晚只能跟我回家。” 这一声又一声的“爸”差点让筱原时也灵魂出窍。 第 17 章 筱原时也见事情如此,干脆就将话挑明:“这,是住在我家的小孩。” “啊……收养的孩子吗?” 安室透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度的让开座位,“那不如坐下来一起吃夜宵?” 小五看了对方两秒,沉静的点头,并故意说了句:“好啊,谢谢你,大叔。” 大叔? 安室透打量了这孩子,看着这孩子缠着筱原时也撒娇,语气是礼貌欢快的,但偶尔瞥过来一眼,眼神中好像带着嘲讽。 有趣。 小五毫不客气的坐下来,指着筱原时也盘子里的天妇罗,“我要吃这个。” 筱原时也将盘子推过去,但他一动不动。 筱原时也懂了他的意思,于是叹着气夹起一块,放在他盘子里。 小五慢条斯理的将其吃掉,优雅的放下筷子,“还要。” 又给他夹了一块。 “还要。” “……” “还要。” “……要吃就自己夹。” 今晚光伺候这小兔崽子,他就不用约会了。 “不是我要来的哦,是里梅让我来的。他害怕你在外面乱搞,求我来监视你。” 里梅最近胆子越来越大,已经开始插手他的私生活了。 他也不懂宿傩为什么禁止他跟男人接触,难道宿傩只喜欢吃处男? 筱原时也想着,拎起小五的耳朵,“留下可以,别给我捣乱,我快要到手的男人不能被你吓跑。” 对方听此话,语气渐冷,“要是这位安室先生真的喜欢你,不会在意你有没有孩子。” 话虽如此,但平心而论,不会有人想要找一个带着小孩的恋人。 也就是安室透的性格好些,如果换成别人,听闻他有个孩子早就逃走了。 * 五条悟目的是破坏筱原时也的约会,但酒屋里的酒气实在太重,他对酒的气味又实在太敏感,于是不得不跑出去透气。 “笨蛋。”他心想着,筱原时也这个人真的一点戒备心都没有,那安室透只是跟他认识几星期,只能算是陌生人吧,居然就决定交往了。 就是因为总这么草率的恋爱,才会有那么多难缠的前任。 旁边的蛋糕店还在营业,橱窗里摆着新出炉的甜点,他闻到了炼乳的气味,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橱窗里有刚出炉的芝士蛋糕,他一直很想要这款蛋糕,但筱原时也限制他的糖分摄入量,隔好多天才会给他买一次。 如果换成以前,这东西只是他的饭后甜点,他甚至都不会多看一眼。 在五条家的时候,可供他选择的甜食有无数种,舒芙蕾上有厚奶油,面包里塞着巧克力酱,连丽饼上的蓝莓都是用枫糖浆浸过的,能顺着糕点的缝隙流淌下来。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闷闷不乐的将手放在玻璃上,对着蛋糕低语,“等着我,很快就把你们带回家。” 不久后,安室透推门走出来,见那孩子落寞的站在橱窗前发呆,笑盈盈的上前。 “呀,在看什么?小孩子不可以乱跑的。” 五条悟回过神,皱眉:“你叫谁小孩?” 他语气差劲,但对方并没生气,反而凑上前来,亲昵的想要摸他的头。 “十岁的孩子就长这么高,很难得呢。” 在对方手指碰到他之前,他躲过了。 好烦,为什么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跟他说话? 筱原时也是个金发控,他对金发男人有天然好感,尤其是安室透这种外表阳光洒脱的。 但表面上温柔纯良,骨子里不一定也是纯良的。 “小朋友,我请你吃蛋糕,你不要打扰我跟时也约会好不好?” 安室透买下了那个蛋糕,将蛋糕盒递过去,但五条悟没伸手去接。 安室透不解,“怎么,你讨厌甜食吗?” 他冷冷来了句,“我是讨厌金发的人,就像你这种。” “已经懒得伪装了啊?”安室透微笑,“好巧,我也讨厌多管闲事的小孩子,就像你这种。” 安室透惊讶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有这样凌人的气场,于是伸手按在他肩上,似乎是想将那股气场给压制下去。 “小朋友,奉劝你一句,不要再插手我跟时也的事,也不要再来捣乱了,好吗?” 他语气温和,但眸子里浮了一层碎冰。 五条悟见此,反而笑了:“安室先生,只有弱者才会像这样威胁别人。” “是吗?” “如果换做我,我可不会站在这儿跟你谈判,我会直接把你打晕了扔到海里。” * 回去的路上,筱原时也手上拎着打包的夜宵,跟小五并排走着。 已经是凌晨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夜风飒飒的卷着路上的一些枯叶。 都是里梅的错,怎么敢让小五一个人深夜出门,这种细皮嫩肉的漂亮小孩最受人贩子的欢迎。 他正想着,小五突然骂了他一句:“你笨蛋吗?跟对方只认识了几星期,你就准备跟他一起过夜?” “不行吗?”筱原时也纳闷,“我觉得双方已经足够了解了……” “所以说你是笨蛋啊。”对方抢白他,“人都是藏在皮囊下面的,你想要看透一个人的本性,必须要长年累月的观察他才行,然后你才能对那个人交付信任。” 这孩子早熟的程度太过,有时候让筱原时也很头疼。 “可我就是这个样子的。”筱原时也笑了,“因为我缺爱。” 他一直都很缺爱,所以一直不停地恋爱。 他从小就寄人篱下,基本没遇上过真心爱他的人。即便禅院家的人对他十分恭敬,但他也知道那些都是虚情假意的,只是一文不值的垃圾感情。 他对每一段恋情都会很投入,就像现在,这个安室透虽然只是个服务生,但人品貌似没什么瑕疵。 像这样,谈一段普通的恋爱就很好,他已经很满足了。 “我说,为什么我谈恋爱你就这么生气,你很讨厌那位安室先生吗?” 小五不吭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谈恋爱之后就不管你了?你希望我只对你一个人好,希望我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你身上?” 小五那表情像是在说“的确如此”。 他的确想霸占筱原时也所有的关心,没有理由,就是想霸占而已,就像小孩子幼年时霸占玩具和食物一样。 筱原时也反问道:“你希望我一直为你付出,那你为我付出了吗?” 五条悟不太理解这话,他从来都不需要为别人做什么,从来都是别人主动来宠爱他,他不需要去主动关心别人。 “那可不行,付出不能是单方面的,我一直关心你,为你付出,那你也要为我付出才行。” 他一时茫然,“那,你想要什么?” 筱原时也捏了捏他的脸,“你都跟我生活这么久了,连我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你可比安室透差远了。” 这话让他怒火中烧,然后陷入沉思,筱原时也最想要什么来着? 最想要男人。 “那就简单了。”他戴上帽子,语气冷淡,“我这就去把全东京的长得帅的男人都抓来供你欣赏,你给我等着。” 第 18 章 见小五煞有介事的要前去,筱原时也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不准去。” 未成年人怎么能干绑架的事。 “乖,别去,这个城市长得帅的人基本都被我泡过一遍,抓回来也没什么意义的。” 他没指望这孩子真的为他付出什么,只是故意抛给对方一个问题,想要借此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哪里懂得为别人付出。 他将这小子拎回去,往屋里一扔,锁上门。 “明天一整天你都要在房间里禁足,里梅也是。” 对方隔着门,刻薄的吐出两个字:“暴君。” “再说一遍?” “暴君,恋爱脑。” “现在改称呼了啊,刚刚不是还叫我爸爸吗?来,再叫一声。” “找死?不准再提那事。” 刚才在餐厅里小五还抱着他软绵绵的撒娇,结果现在又开始摆臭脸,小孩子还真是喜怒无常。 筱原时也故意逗他:“不叫也可以,来,给我哭一个,你要是哭着跟我道歉,我没准就会心软。” 他一直很想看这小子哭。 对方不屑一顾,“我从来不掉眼泪,我出生的时候也没有哭。” “你真的从没哭过?” 倒也不是没有,他这辈子只掉过一次眼泪,是他摆满月酒的时候。那天不知什么原因,他在宴会上嚎啕大哭,将众宾客吓得心惊肉跳。 他是个完美的人,生平从未出过任何丑,但这件事是他人生中唯一的耻辱和污点。 长辈们每次调侃他都会提起这事:“记不记得悟小时候哭鼻子的样子?很可爱的。” 讨厌死了,掉眼泪这种事哪里可爱啊。 只有弱者才会哭,而他出生时就注定是这世界唯一的强者,他再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筱原时也还想逗逗他,但此时工作电话响起来。 电话是碧安琪打来的,语气不善:“时也,这周末你得加班。” “凭什么?” “有一笔生意,对方指定要跟你谈。” “对方是谁?” “黑衣组织的人,据说跟你是老朋友,你应该认得吧?” 老朋友啊,他在黑衣组织只有一个老朋友兼前任,琴酒。 前任这东西,每次出现都不合时宜。 “知道了。”他长叹一声,“到时候一定多给我派点保镖,否则我不放心。” 有mafia的庇护,黑衣组织应该不会轻易对他下杀手,但还是小心为好。 他挂了电话,对上小五讥讽的眼神。 “又开始了?” 是啊,当初他没说分手就跑掉了,琴酒应该还怀恨在心。 “为什么不说分手?这是渣男行为吧。” 这不是他的错。 很久以前琴酒还是金发,正是他这种金发控喜欢的类型,于是他主动去撩这位高冷的大佬。 撩了几次就顺利上手,但没过几天,他撞见了琴酒开着直升机扫射东京塔的场面,吓得他直接跑路,根本没机会说分手。 连东京塔都敢扫射,何况是他? “你就不能找个正常点的男人?” 筱原时也想了想,露出微笑:“我已经找到了啊,安室透。” 他眼见小五敛了笑容。 * 五条悟发现,筱原时也对帅哥这种事物实在很敏感。 上次从高专回来,他隔三差五就夸赞夏油杰的美貌:“等到那位夏油同学成年了,应该会很受女孩子欢迎。” 又或者经常说:“安室先生的脸很完美,像他那样完美的五官很罕见。” 筱原时也逐一评价他遇见的那些男人,但却从没评价过他的外貌,好像对他的长相没什么概念。 大概因为他这张脸实在太幼稚。他跟夏油杰同龄,但杰看上去就接近成年人,他就只像个小孩。 这天,他习惯性的去找诅咒们打架,在将诅咒们打得半死不活后,他突然问了句:“你们觉得,我跟那个安室透谁更帅?” 漏瑚敏锐的感觉到,这是一道送命题。 里梅脑子比较直,开口道:“安室透是成年人当然是他比较帅……” 但没等说完,他脑袋上就挨了漏瑚一巴掌。 “您最帅。”漏瑚忙不迭的恭维道,“您长大之后的美貌肯定会力压所有人。”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他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但筱原时也好像没意识到。” 要想个办法在筱原时也面前吹嘘一下这件事才行。 于是,等到筱原时也吃晚饭时,漏瑚它们三个款款走进餐厅,围着筱原时也站好。 “老大,你认识五条悟吗?” 筱原时也:“不太认识,怎么了?” 它们三个对视几眼,然后齐刷刷的开口:“我们听说五条悟很帅,据说他是这世上最帅的人,比那个叫安室透的人还要帅。” 它们像背课文一样一股脑的念出了这番话。五条悟坐在一旁听着,露出古怪的得意表情。 筱原时也觉得莫名其妙,“吃错药了,为什么突然说五条悟的事?” “没什么,我们只是发自内心的想要赞美一下五条悟而已。” “你们又不认识他,赞美什么?” “老大,你要记住我们的话,日后你如果见到五条悟,一定要不要掩饰你对他的崇拜和尊敬……” “要我尊敬他?”筱原时也笑起来,“我可尊敬不起来,我啊,以前把五条悟打哭过。”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半分钟后,五条悟打破沉默:“你见过五条悟?” 他不记得有这回事,筱原时也把他打哭?不可能。 “真的。”筱原时也没注意他的表情,“五条悟摆满月酒的时候,我跟着禅院家去道贺,那时候我抱过他一次。” “但他在我怀里一直板着个脸,不哭也不笑,我怎么逗都没用。我见他一直不出声,就悄悄打了下他的屁股,想测试一下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里梅见五条悟脸色不对,试图阻止:“时也,别说了。” 筱原时也没理睬,“真的,我那时候只是轻轻拍了他一下,然后他就哭了。” 把还是婴儿的五条悟欺负哭,这件事实在不光彩,所以他从没拿出来吹嘘过。 漏瑚它们见势不好,也开始劝阻,“老大,你,你别说了。” “他那时候哭了好久,我舅舅知道了这事,差点把我打死……” 最后,里梅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时也,闭嘴,不要说了。” 筱原时也觉得莫名其妙,“是你们主动挑起这话题的。” 这件事瞬间传遍了整个寺庙。 一夜之间,所有的诅咒们都知道筱原时也欺负过五条悟,而且还将其欺负哭了。 诅咒们聚在暗处窃窃私语,“老大居然亲手打过五条悟哎。” “老大好厉害……” “这件事足够老大吹嘘一辈子了……” 五条悟这才知道,他人生中唯一一次哭是因为筱原时也,他这唯一的污点和耻辱也是筱原时也造成的。 第 19 章 受了这种奇耻大辱后,五条悟决定离家出走。 他决定了,这次绝不原谅筱原时也。于是他没跟任何人商量,没留下任何口信,带着糖果和零食消失了。 临走前,他趁夜色潜入筱原时也房间,爬上床去,对着筱原时也的脖子咬了一口,并丢下一句:“我恨你。” 在筱原时也莫名其妙的眼神中,他没了踪影。 早晨的时候,筱原时也起床洗漱,却见里梅前来汇报:“小五不见了。” “真走了啊?走就走吧,走之前还咬我干什么?” 他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牙印,心有余悸。这下要是咬在动脉上,他就当场暴毙了。 这兔崽子是想杀了他吧,再说了,不就是关他一天禁闭,强迫他叫几声爸爸,犯得上离家出走? 青春期的孩子还真是难搞。 “那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啊。” “是,我马上去。” 里梅嘴上答应着,但一转过身,就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五条悟之所以离家出走,是他一手造成的。 这几天诅咒们一直在谈论“老大打了五条悟屁股而且还将他打哭了”这件事,然而这事是里梅故意泄露的,也是他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传播出去的。 他知道五条悟会因此愤怒出走。 如今正合他的心意。 * 里梅假装找了一整天,自然是一无所获。 筱原时也心急如焚,原本也想去找,但此时系统提醒他:“请移动到合适地点进行升级。” 他在这个世界是很强的咒术师,但他的咒力来源于系统,每个月他都要分配一次技能点,让系统给他全面升级。 系统升级期间,他没有咒力,不能进行战斗,所以每个月的这几天他都小心甚微。 系统:“您的实力已经凌驾于99%的咒术师之上,您已经很强了。” 99%,那剩下的1%就是五条悟,也许还有未来的夏油杰。 五条悟,他每听到这三个字都觉得烦透了。他有种预感,他未来一定会死在五条悟手上的,身为正派最强,五条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他想着这些,正心烦意乱,却莫名感到四周一阵寒意,再抬头时,周围居然飘起了雪花。 什么意思,老天爷都同情他是穷鬼所以给他来了场六月飞雪? 但是不对,他敏锐的闻到了一点特殊的气味,游弋在空气里,好像是鬼的味道。 是鬼,错不了,那日跟无惨见面的时候,对方就是散发着这种气味。 完了,为什么偏偏在他没咒力的时候来偷袭? * 此时在米花町,夜里十点钟的时候,安室透下了班。 天上飘起了几点细雨,他站在门前撑起伞,偶然抬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白发小孩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正专注的盯着橱窗里的糕点。 他明明身处雨中,但他的衣服却是干爽的,雨滴和溅起的泥污都碰不到他分毫,好像他身上蒙了一层屏障。 这孩子果然不一般。 “你在这儿啊?”安室透上前,佯装热情的打了个招呼,“时也他在到处找你,你为什么不回家?” 五条悟头也没抬,淡淡的回了句:“不知道该回哪个家。” 他在外面逛了一整天,本以为筱原时也会亲自来找他,结果是他想多了。 筱原时也现在在干嘛?下了班正准备来约会吗? 呵,筱原时也果然还是拿他当宠物吧,高兴了就摸两下,不高兴就丢到一旁。 “听说了失踪一整天了。”安室透收了伞,在他旁边坐下,打趣道:“看你这个表情,是想念时也了吗?” 他被戳中心事,恼了:“想他有什么意义?我想他,他又不会想我。他是个每天光顾着恋爱把小孩扔在家里不管的人。” “看来你是真的很恨我啊。”安室透笑起来,“你啊,不要总是把我当敌人。” “切。”五条悟板起脸,“明明是你们两个把我当敌人。” “哦?” “筱原时也亲口说的,他说,就因为我的存在,影响了你们两个谈恋爱,这话分明暗示我就是个累赘。” “这话是事实啊。”安室透点头,“不过也就是因为这点,让我蛮嫉妒你的。” 五条悟不解,“嫉妒我?” “你看,时也他明知道带着你会影响自己的恋爱和生活,但他还是一直把你带在身边,这不是恰好证明他很在乎你吗?” 五条悟没说话,低头用脚去踩地上的水坑。 “还有啊,他明知道我讨厌你,但也没有把你赶走,这足以证明你的地位比我重要,时也他最在乎的人显然是你。” 安室透蛮讨厌这孩子的,可惜筱原时也把他宠上了天。 * 此时在雾积山,森林的某处,里梅正奄奄一息匍匐在地上,看着眼前正微笑的鬼。 “你——”里梅咳嗽出一丝血,“你不是无惨?” 来的不是无惨,而是上弦之二的童磨,他手持一柄折扇,正开心的打量着满地的诅咒尸体。 “不是哦,我怎么敢跟无惨大人相提并论?无惨大人日理万机,没有时间做这些琐碎的事,所以就派我来啦。” 里梅勉强跟童磨打了几回合,结果一败涂地,甚至连胳膊都被砍掉了一只,如今半边袖子血淋淋的空着。 “哎呀,快点把时也交出来嘛。”童磨笑盈盈的语气亲切又温和,“不要浪费咱们的时间。” 里梅摇头。 “好固执啊……还有,你不要这么沉默嘛,被我伤成这样至少也要惨叫几声啊,否则我很没成就感的。” 童磨很喜欢折磨猎物,但受了伤却不嚎叫的猎物,是很无趣的。 里梅缓缓开口:“你如果敢伤害时也,我会让你下地狱。” “地狱?”他被这话逗笑了,“我所见过的地狱可比你要多呢。” 他轻轻将扇子一挥,无数冰自空气中幻化,凝成水滴,继而迅速上浮散布成雾。 他正准备让眼前人粉身碎骨,但此时突然一个人影上前,闪电般握住他的手腕一拧,强行折断了他的腕骨。 他手中的扇子重重落地,溅起一片浑浊的冰屑。 “时也?”童磨看着来人,面露喜色,“好久不见啊~” 说完,他扑过来,想要给筱原时也一个拥抱,但筱原时也敏捷的从袖中滑出一把刀,架在他颈间。 “别动。” “哎呀呀,我好开心。”童磨用扇子掩住自己的脸,但掩不住兴奋的语气,“时也还没有忘记我呢……” “差不多得了。”筱原时也皱眉,“你说话的语气能不能正常点?别这么肉麻。” 童磨明明没有人类的感情,但语气总是带着一种软绵甜蜜的暧昧,很容易让不明真相的人沦陷其中。 “时也,跟我走吧~无惨大人要撤离东京了,特地派我来接你。” 筱原时也拒绝,“这可不太好,我现在有男友了,不能随便跟别的男人接触。” “男友?哎呀,不过是区区人类,转瞬即逝的脆弱人类而已。无惨大人能够赐予你永恒的生命,你为什么不接受?” 他接受不起,无惨跟宿傩同样是杀人,但宿傩至少还讲究点烹饪艺术,无惨则是割腥啖膻简单粗暴。 他不喜欢这种杀人狂。 按照平时,童磨这种程度的对手不足为惧,但现在是系统升级期间,他没有咒力,只能任人宰割。 倒霉,偏偏是这个时候。 既然打不过,干脆就直接认输。毕竟童磨发起疯来可能会灭掉整座山上的诅咒。小五虽然不在,但如果此时回来了被他撞上,也是难逃一死。 他的手下们不能都死在这儿。 于是他只能无奈的点头,“好,我跟你走,但你不准为难我的人。” “没问题,只要时也乖乖听话,我什么都答应你~” 童磨跟他交情还不错,应该不会出尔反尔。 但无惨大概率不会放过他,要么杀了他,要么上了他,或者二者兼有之。 他妈的,希望无惨准备上他之前能把女装脱了,否则他会有心理阴影。 童磨挥了挥扇子,筱原时也觉得身边温度骤降,他猛吸了一口冰晶,咳嗽几声,昏迷过去。 童磨伸手,轻飘飘的接住他的身体。 “时也的身手大不如前呢。”他有些失望,“果然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吧。” 他将筱原时也往怀中一揽,打算将其带走,但此时树林中传来似有似无的脚步声,让他警觉起来。 附近有人? 再然后,他觉得怀里一空,筱原时也已经不见了。 一个白发的男孩站在不远处,一只手揽住昏迷的筱原时也。 在检查了筱原时也身上的伤口后,他眸色沉了沉,抬眼望向童磨。 “你——”对方的眸子在黑夜里微冷,“给我跪下。” 童磨定定神,“你是?” “跪下,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留言的宝贝儿们,拥抱。 第 20 章 里梅独自在森林里休息了许久,直到四肢恢复了些气力,才摇摇晃晃的准备起身。 他目睹筱原时也被带走,心急如焚的准备追上去,但此时黑暗中响起脚步声。 凌晨时的晨雾重迭弥乱,混乱的缭绕在森林里。他见到五条悟怀里抱着昏迷的筱原时也,从雾气中走出,看着躺满一地的诅咒们。 “你们是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啊。” 他鄙夷的看向里梅,下颌线仰起,脸上沾的血给五官平添了几分妖冶。 “你们不能保护主子就算了,还要靠主子保护你们?养你们还不如养一群狗来的管用,至少狗还能逗主人开心。” 苏醒过来的诅咒们被吓得挤作一团,这种惊恐的表现令他心情大好。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跪下,对,就是这样,都跪好了。” 他高估筱原时也了,传说都是假的,筱原时也根本没有传闻中那么强,居然会败在一只鬼手上。 笨蛋,果然还是需要他来保护才行。 高专那一群人居然都敌不过筱原时也,可见高专这个学校有多么水,幸好他当初没入学。 “听好了,刚刚我做的一切,你们不准说出去半个字,也不许告诉筱原时也。” “还有,今后这里我说了算。” 里梅不解,“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从今以后,你们表面上是筱原时也的属下,但私下里你们都要听我的,要唯我是从。” 既然筱原时也管教不好这些废物,那就让他就管教。 他要设法掌控这里,要让筱原时也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一个人身上才好。 * 几小时后,筱原时也睁开眼,见到里梅正跪坐在床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你醒了?” 他起身,发觉自己咒力已经恢复,松了口气,“童磨呢?” 幸好没被带走,否则他怎么跟现男友交待? “童磨的脑袋被砍了下来,但他还没死,而且一直喊着要见你,所以我就暂时把他放在了厨房。” 筱原时也皱眉,“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只有食物才能放在厨房。” 童磨被砍了头,这不应该,那些诅咒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里梅只能撒谎,“他的头,是我砍下来的。” “你?” 见筱原时也脸上怀疑神色不减,里梅立即岔开话题:“小五回来了,你最好去看看他。” * 童磨的脑袋被丢在了厨房,就放在里梅经常做饭的灶台上。 他眼珠子转来转去,好像在打量四周的摆设。如果忽略他脑袋下面的巨大伤口,那他与正常人一般无二。 “时也,你来看我了~” “时也,好破旧的地方哦,为什么要在这儿受这种苦呢?” “时也,我觉得脑袋下面又硬又冷,给我换个天鹅绒的垫子嘛。” “时也,能不能让你的属下离我远点?它们太丑,吓到我了。” 筱原时也冷漠的看着他,“你怎么还活着,鬼不是被砍了头就会死的吗?” 对方笑嘻嘻的,“砍头这种事也是有技巧的,不是谁都能轻易做到的哦。” 在跟无惨交往的时候,他认识了童磨,那时候他们的关系很好,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无话不谈。 直到他撞见童磨杀人的场面。 筱原时也仔细观察了童磨脖子上的切口,发现这切口很粗糙,足以证明他的头绝对不是被砍下来的,更像是被大力撕扯下来的。 里梅在撒谎,为什么? “时也,那个小五蛮可爱的嘛,好想吃掉……” “闭嘴。”筱原时也警告他,“我问,你答,敢多说一句废话,就送你去晒太阳。” 童磨点了点头。 真的,虽然童磨只剩下个脑袋,但他真的做出了“点头”的动作。 “你,真的是被里梅砍了头?” 童磨跟五条悟结了束缚,不能说出真相,于是又摇头,“我不能说。” “为什么?” 他没法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旁敲侧击的提醒,“时也,那个小孩他不简单,你最好对他有所戒备。” 这话里梅也对他说过,里梅私下里经常告诫他:“不要相信那孩子。” 为什么,小五身上有什么秘密吗? “时也,快放我走嘛,无惨大人能够察觉到我的位置,他会来找你的。” “让他来吧,有种就让无惨把十二鬼月都派过来,反正我闲的无聊,刚好杀几只鬼给大家解解闷。” 童磨已经知道了他的情况,就算放他走,他也会第一时间跑回去跟无惨告密。 * 过后,筱原时也来到小五房间,透过窗户见对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大概是睡熟了。 他推门进去,想到这小兔崽子之前离家出走的事,冷笑:“走都走了,回来干什么?” 他本打算骂对方一顿,但走到床边时,对方突然起身,伸手抱住他的腰。 “你……”他莫名其妙的被抱住,心惊,“怎么了?” 什么情况,这小兔崽子不是最讨厌别人碰他的吗,怎么主动扑上来了? “疼。”怀里的人仰头,“我受伤了。” 这声音软又无力,像极了之前撒娇的语气。 他这才发现小五身上沾着点点血迹,眼睛上缠着一条绷带,被垂下来的碎发遮盖住,整个人似乎在发抖。 “眼睛为什么缠绷带,受伤了?” 小五病恹恹的点头,并往他怀里缩了缩。 其实整个早晨,五条悟都躺在床上看漫画书。 直到他听见筱原时也的脚步声,才将糖果和书藏到枕头下,然后拿出一条绷带绑在自己眼睛上,迅速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躺好。 筱原时也对此毫不知情,只是察觉到怀里的人在发抖,有点心疼:“童磨把你打伤的?” “对,他还恐吓我,说要吃了我。” 筱原时也检查了小五的伤口,觉得这伤不像是被鬼所伤,他不由得露出狐疑表情,但小五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好疼。” 他又想起刚刚童磨说的话:“你最好对那孩子抱着点警惕。” 警惕,到底从何说起? 但见怀里的人可怜巴巴,他也懒得再深究,一个小屁孩,能有什么坏心思? “好了,你松手,我帮你处理伤口。” “我想吃大福。” “你先松手,我让里梅帮你去买。” “要双份的。” “好,你把手松开,我去请几天假,在家陪你。” “哎呀,不会耽误你晚上约会吧?你在家里陪我,安室先生他不会生气吧~” “你觉得我还有心情约会吗?” 五条悟见自己的计划通,表面乖巧点头,但已经在心里冷笑。 方才抱住筱原时也的时候,他察觉到对方身子僵了一下。 在五条家的时候,他也会跟长辈们像这样拥抱,但他本人无法理解这种行为,也不理解这种行为所传递的任何感情。 现在他也还是不理解,但他发现筱原时也蛮吃这一套,被他抱住后脸上的恼色就全数消失,也没再骂他。 感觉还不错,那就这么继续装下去好了。 第 21 章 接下来的几天,五条悟一直将绷带缠在眼睛上,享受被筱原时也加倍宠着的感觉。 要求随便提,甜食随便吃,不用做数学题,不用被教训。 他蒙着眼睛也能看清周围事物,但筱原时也不晓得这点,担心他会不会真的瞎了。 “要不要去医院?” “不。”他讨厌陌生人碰他,做检查也不行。 何况他根本没伤,去医院就暴露了。 就这么过了几天,筱原时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小五现在开始粘着他了,无论他走到哪儿。就连工作的时候,也会不由分说的靠过来,胳膊压在他的键盘上,给屏幕上留下一串乱码。 筱原时也将他推开,“我在工作。” 但没有用,如果不理他,他就开始捣乱,会躺在他胳膊上戳他的脸,或者故意将旁边的笔或者文件拨弄到地上去。 “是不是找打?”筱原时也拎起他的耳朵,“你又不是哈士奇,成天拆家算怎么回事?” 不是眼睛受伤了吗,怎么还这么闹腾? “你这里算错了。”小五突然伸手指着屏幕上的报告,“你漏了这一项。” 他仔细检查一遍,的确是错了。 “看吧,你没我根本不行。”对方颇为得意,“表面上是你花钱养我,其实私下里是我花钱养你。” 筱原时也不解,“什么意思?” 对方没回答,而是躺在他胳膊上,翻看起桌上的账本来。 他经常私下里帮筱原时也查对账目,这儿每个月的开销并不多,但筱原时也热衷捐款的恶习屡教不改,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额外花费,导致他钱包空空。 但他又发现,筱原时也每个月都会有一笔6万元的支出,收款人身份不明,但备注里写的是:“抚养费。” 抚养费,到底抚养谁? 筱原时也是不是在外面养了野男人? 筱原时也从没正面回答过这个问题,“我养你一个还不够,哪还有精力养野男人?” “骗子,你明明……” 筱原时也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说话给我客气点,我是你老大。” 对方捂着脑袋,还在反唇相讥,“呵,你宁可舍得把6万块汇给某个野男人,也不舍得给我买零食。” “那个人,他可不是野男人。” “那他是谁?” “我没必要告诉你。” 对方不依不饶,“看吧,他就是你在外面养的野男人。” 这种吵架的场面很常见。 这小子总是主动挑衅他,并摆出成年人姿态跟他吵架。根本不尊敬他,也根本没把他当老大。 但往往吵到一半,又会突然过来抱住他:“我饿了。” 上一秒气焰嚣张的跟他吵架,下一秒又会很听话,会一步不离的跟着他,会坐在寺庙门前等他下班,会一遍遍的问:“今晚你是不是在家里陪我?” 像极了一只高贵的宠物猫,偶尔会主动在你身上蹭两下,但你真的伸手去摸他,他又会快速逃跑。 * 这几天由于他一直陪着小五,将手上的推迟了许多,甚至连跟黑衣组织的生意谈判都取消掉了。 他的上司们对此很不满:“时也,你如果不亲自去谈判,会惹恼黑衣组织的人。” 筱原时也并不在意,“我去跟他们见面,更会惹恼他们。” 他没信心能够在琴酒眼皮底下逃走,琴酒可是能够开着直升机扫射东京塔的角色,没准哪天子弹就会扫射到他头上。 还是躲起来比较好。 然而他还是太过乐观,就在他取消谈判的第二天,某暗网上出现了关于他的通缉令。 起初他没在意,因为关于他的通缉令是在很多,横滨mafia在通缉他,禅院家在通缉他,死屋之鼠貌似也在通缉他。 他翻动着网页上的消息,见上面写的是:“通缉筱原时也,悬赏五十万。” 他被气笑了,凭什么五条悟能够被悬赏一个亿,他就值五十万? 五十万,也就是一个月的生活费而已,发布通缉令的人显然是在故意羞辱他。 是琴酒干的吗?还真幼稚啊。 * 这天晚上,他下了夜班,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以往里梅每晚会来接他下班,自从他跟安室透开始约会,这一项就取消了。 拜小五所赐,他至今都没跟安室透过夜。 以往他交往过那么多极品男人,但一个都没尝到,怎么想都觉得亏大了,这次绝不能重蹈覆辙,必须把安室透吃干抹净才行。 他本质上就是个颜狗,不想在这方面留下遗憾。 他正想着这些,耳边突然响起一种怪异的细微噪音。 由于他听力极好,刚才那一秒钟,仿佛听见周围有子弹上膛的声音,以及子弹摩擦空气的杂音。 有人偷袭。 他立即弓下身子,一颗子弹掠过他,将旁边商店的挡风玻璃整个击碎,报警器的声音霎时大作,回荡在空空的街道上。 他摸了下眼角的擦伤血迹,又观察了碎玻璃和弹孔,对方使用的是□□,而□□的射程不远,想必那人就在这附近。 果然此时,有个人从对面店铺的屋顶上跳下,一手举枪,并中气十足的喊出了他的名字:“筱原时也?” 筱原时也看着他的面罩和雇佣兵装备,明白了几分,“你是看了通缉令来杀我的?” 对方语气带着欣赏,“反应还蛮快的嘛,不像是只值五十万的样子。” 幸好安室透不在,否则这场面他可没法解释。 “我只值五十万而已,值得你大动干戈?” “便宜才好对付。”对方将子弹上膛,“整个悬赏榜上就你价格最低,你这么便宜,肯定是最好搞定的。” 这话从别人口里说出来,伤害的程度叠加了好几层。 筱原时也不想带着一身血回家,正琢磨着要往哪里躲,此时远处又响起一个声音,“喂,在你杀他之前,我能不能先说句话?” 那杀手一愣,左顾右盼,“谁的声音?” 一个黑发男子站在某店铺的屋顶上,身上穿着紧身的t恤,胳膊上缠绕着一只虫状生物。 那男人无视杀手的存在,蹲下来,流里流气的对着筱原时也来了句:“哎,你有没有钱啊?拿钱来,我就救你。” 筱原时也瞥他一眼,“多少钱?” 那人摸着嘴角的伤疤,“让我想想……嗯,一百万左右就够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贪心的人。” 筱原时也皱眉,“你他妈拿我当提款机?” 这男人是禅院甚尔,目前是带孩子的无业游民。 筱原时也每个月都会有一笔6万块的支出,并非是他在外面包养了什么野男人,而是汇给甚尔的。 因为甚尔隔三差五就会给他打来电话:“时也,我和惠都没有饭吃了,好饿啊,真的好饿。” 他倒是不在乎甚尔死不死,但惠还是个小孩,不能挨饿。 筱原时也拿出银行卡抛给对方:“密码没换,从我眼前消失。” “别急嘛,还有一件事。”甚尔笑嘻嘻的收起银行卡,“你有时间的话,这几天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小孩?” 第 22 章 筱原时也直截了当来了句,“我没时间,快滚。” “别这样嘛,我接了个活儿,但是孩子没人带……哎,孩子真麻烦,早知道就不生了。” 筱原时也跟禅院甚尔交谈起来,完全将那名杀手晾在了一旁。 那杀手愠怒,“喂,你们两个把我当成什么了——” 甚尔嫌弃对方聒噪,于是长刀一挥,那杀手被刀旋起的气浪卷起,在风中留下一串逐渐消散的尖叫声后,没了踪影。 不会把警察招来吧? 筱原时也不想继续纠缠,只能应承下来:“你什么时候把惠送过来?” “半个月之后。你就帮我照顾他一个星期,就一星期,一个小时也不会多的。” 说着时,甚尔的那条虫子蠕动着游过来,从口中吐出了惠的书包和玩具,上面沾满了黏糊糊的半透明状液体,是这只虫子的口水。 “喏,惠的东西,先存放在你那儿。” 筱原时也一直都讨厌这虫子,见此情景差点吐出来。 他得回去用消毒水洗个澡。 * 筱原时也回到寺庙,恰好禅院直哉给他来了电话。 直哉隔三差五就给他来一通电话,基本上都是询问关于五条悟的事,或者讽刺他一通。 这次,对方语气依旧欠揍,“时也,出来跟我见一面。” 他拒绝,“没空,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我最近听到一些流言,听说,你家里藏了个白发的小孩,长得很像悟君……” 直哉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小五每次外出都裹得严严实实,不可能被人注意到。 “你但凡智力超过10就知道不可能,五条悟杀了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跟我和平相处?” “时也,你如果不给我说清楚这件事,我会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你能预料到有什么后果吧?” 泄露出去又能如何,他问心无愧,说没见过五条悟就没见过。 筱原时也正要开口,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强行挂断了他的电话。 “既然是讨厌的人,就不要再联系了。”小五不悦道,“他一直给你打电话干什么,打算日后旧情复燃吗?” “谁允许你挂我电话?” 见筱原时也要发火,对方立即将绷带往眼睛上一缠,扑过来抱着他:“眼睛疼。” “又疼?”他面露狐疑,“真的假的?” 他摸了摸怀里的毛茸茸的脑袋,发现这小子又长高了,虽然五官的轮廓还是很幼稚,但体型已经跟成年人一般无二。 算算年纪的话,小五差不多13岁了,成天挑食居然还发育的这么好。 “还有件事,我要接我侄子过来住一个星期。” “你侄子?”小五挑眉,“直哉的孩子了?” “不是直哉,是甚尔的孩子。” “不行,绝对不行。”对方有了危机感,“我不喜欢小孩。” 筱原时也明白对方的心思,小五自己就是个小屁孩,所以会下意识的将其他孩子当成竞争者,从而排斥他们。 以及,小五是个醋精,虽然已经接受了安室透跟他谈恋爱的事实,但现在又害怕他的注意力被别的孩子给抢走。 * 两天后,甚尔办完了事,直接来到了寺庙里。 他来的时候是午后,热浪蒸腾地面,整座山像是被悬在火上炙烤,密林里散着一股树木烧灼的气味,让他喉咙不适。 寺庙里空荡荡,只有一个白发的男孩安静地坐在门外,手上捧着一本咒术相关的书籍。 “你是哪个?”甚尔纳闷,他不知道筱原时也家里还有别人。 那男孩没回答,甚至连头也没抬一下,似乎是不想理他。 甚尔正要追问,但看了这男孩的脸,突然心中一凛。 “我说——”甚尔觉得他眼熟,下意识将手摸向自己的刀,“咱们两个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那男孩听此话终于抬头,只是皱着眉,毫无兴趣的瞥了他一眼,“你就是要把小孩送到这里的那个人?” “是啊,怎么?” “自己的小孩,为什么要丢给别人养?”他面孔冷漠,“要是不能负起养育的责任,为什么还要生?” “哪来的小鬼?”甚尔心想,一开口就让人不爽。 他生平只见过一个像这样傲慢自大的小鬼,那小鬼名叫五条悟。 * 此刻筱原时也正在睡午觉,他睡梦中听见一阵咀嚼声,睁开眼,看见那条肥虫子正趴在床边,吞掉了他的手表。 甚尔蹲在旁边,“我还缺一块手表,就送给我吧?” 筱原时也抬手,一道咒力输出,将甚尔和那只肥虫子统统丢出了屋外。 甚尔这一单大概赚了不少钱,买了相当丰盛的酒菜带来,筱原时也在那儿吃着的时候,他就坐在一旁浏览着网络,想看看有没有新的通缉令发布。 “时也,外面那小子是谁?” “我捡的孩子,怎么了?” 对方想了想,“没什么,大概是我认错了。” “这次赚了不少?” 甚尔欣然点头,“我又接了个新的活儿,这次如果能完成,估计会有一个亿的进账。” “又要去杀人?” 甚尔“切”了一声,“关你什么事啊,我杀的又不是你爹。” “你他妈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 “好好好,我错了,别生气嘛。” 甚尔嬉皮笑脸的举起酒杯,“哎,时也,说真的,我把惠送给你吧。反正我死了的话,惠也是要交给你的,毕竟这世上我就信任你一个。如果你不接受,我只能把惠卖给禅院家。” 禅院家那个地方可不适合孩子生活。 不过既然是甚尔的孩子,直哉应该会很喜欢吧。 “要我说,时也,禅院家对你够好了,为了留住你,都舍得把直哉贡献出来给你玩。” “让一个直男装男同跟我恋爱,不恶心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直哉是装的?”甚尔笑了,“时也,你必须把禅院家那个烂地方捅个底朝天才好,我很期待那一天。” * 二人喝酒喝到半夜,筱原时也已经支撑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甚尔放下酒杯,略微清醒了一下意识,起身。他知道筱原时也酒量差,所以整个晚上都在刻意将对方灌醉。 夜深了,地面的暑热之气骤减,但还是让人轻易就汗流浃背,让人从里到外散着神志不清躁郁感。 该死的暑天。 甚尔提着刀走出门,活动了一下筋骨,朝那孩子的房间走去。但没等他摸到门把手,一柄匕首悄无声息的架在他脖子上。 筱原时也的声音自后幽幽响起,“想干什么?” 甚尔脸上一闪而过遗憾神情,他收起刀,露出一贯的涎笑,“我就是来逛逛,没别的意思。” 筱原时也确实喝了不少酒,但他观察到甚尔整晚都在摸自己的兵器,这是甚尔开战前的准备动作。 但他没想到对方是盯上了小五。 “这孩子又没招惹你,你为什么想杀他?” 甚尔见隐瞒不住,只能坦白:“那我就直说了,我新接的这个悬赏,就是要杀掉五条悟。” 他要拿那一亿的赏金。 “谁说他是五条悟,直哉告诉你的?” “哎,时也,他就是五条悟,我见过他,他六七岁的时候几乎跟现在一模一样。” 甚尔多年前跑去见过五条悟, 筱原时也听此,沉默良久,“你说真的?” 那小兔崽子,就是传说中礼貌谦逊的三好青年五条悟? 第 23 章 筱原时也将甚尔打发走,然后坐下来仔细想想,突然想到不少的疑点。 譬如说,当初他扬言要杀了五条悟,小五气得好几天没理他。 他谈恋爱的时候,小五一直坏他的好事,这难道不是在故意报复他吗? 他因为嫉妒五条悟,偶尔会说一些阴阳怪气的酸话,小五听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总用一种嘲讽的语气看着他。 那小子是五条悟吧? 但他又不能完全肯定。 甚尔虽然说得煞有介事,但这个人向来不太靠谱,五六年前的记忆,也许是记错了也未可知。 他想着这些,在床上翻了个身,枕边突然出现的脸将他吓个半死。 “你?” 他发现小五正坐在床边的地上,脸微侧着搁在床沿,慢慢朝他眨着眼睛。 “睡觉为什么皱着眉?”对方伸手戳着他的脸,语气好像有点焦虑,“又做噩梦吗?” 无惨那个叫魇梦的属下,偶尔会入侵他的梦境骚扰他。 他一直怀疑魇梦就潜伏在这附近,但里梅每天在森林里巡视,也没找到魇梦的踪影。 “你应该早把这事告诉我。”对方起身,“找到那个鬼杀掉就行了吧?我去试试。” 对方要走,筱原时也突然伸手,虚弱的拉住对方手腕。 他因为失魂落魄,手心一片冰凉和汗水的粘腻,对方的手却干净清爽,甚至暖的发烫。 “我说——”他清清嗓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五条悟吗?” 对方一愣,“什么啊?” “因为这整个世界都是围着他转的,他天生就是最强,我拼命开挂也敌不过他。这一点,不光我嫉妒他,那些诅咒师也嫉妒他,所以他们才会发布关于五条悟的悬赏令。” 对方纳闷,“为什么说奇怪的话?” “五条少爷——”他轻轻喊了一声,“你还是离开吧,否则我会忍不住把你卖掉去换悬赏金的。” 对方听了他叫“五条少爷”,但就像是在听一个陌生的称呼,没有反应,没有好奇,甚至还能面不改色。 “你在叫谁?” “还装?” “你觉得我是五条悟?”对方一下子恼了,“你凭什么怀疑我是他?我只是跟五条悟长得像而已。” “不承认吗?无所谓,我明天会通知五条家的人。” 对方眉宇间的表情罕见的起了波澜。 筱原时也原本没有十分把握,但见到此刻对方脸上的表情,又觉得八九不离十。 “你既然说自己不是五条悟,那不妨让五条家的人来辨认一下,你敢吗?” “……” “你如果不想丢脸,就识相点,自己离开。” “都说了我不是!” 他怒了,摔门离开。 * 天还未亮,五条悟在院子里站了片刻,在心里愤怒的琢磨是谁泄露了他的身份。 是那个叫甚尔的吗? 其实这不重要,筱原时也已经认定他的身份了,他要尽快想个办法蒙混过关才行。 要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他沉吟片刻,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嘴角不由得慢慢泛起冷笑。 这么容易想赶走他?没门。 * 天亮之后,筱原时也将里梅他们召集过来,宣布道:“小五就是五条悟。” 没人说话。 他狐疑,“你们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 漏瑚捂住脸,用拙劣的演技表现了吃惊,“天啊,太可怕了。” 里梅只关心一个问题:“时也,你想拿他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把他赶走。” 漏瑚听此消息,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随即泪流满面。五条悟终于要滚蛋了,它们的苦日子到头了,“老大,老大英明……” 里梅也长舒一口气,“这样最好,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他。” 舍不得?他要气疯了。 他现在脑袋空空,就像被龙卷风卷过一遍,将脑壳里的神经和细胞都吹了个干净,他目眩神迷天旋地转,所有的情绪只剩下了恼火。 明明是16岁的五条悟,偏要扮演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成天病恹恹的黏在他身边,扮猪吃虎的手段一绝。 “明天我就通知五条家的人来,把这兔崽子弄走。” 传闻中的五条悟是个乖巧有礼貌的三好儿童,结果被他宠成了一个气焰嚣张的恶霸,五条家见到五条悟现在这个德行,不知会作何感想。 尤其是之前他还信誓旦旦的说没见过五条悟。 五条家会杀了他的。 他最近忙的很,身为社畜的他,下了班只想窝在沙发上打游戏,他实在不想打架,更不想跟五条家开战。 小兔崽子,害死他了。 他正想着,花御突然冲进来,叽里咕噜的说道:“小五离家出走了。” “走了?”筱原时也搅着杯里的咖啡,冷笑,“他是心虚,所以自行离开了吧。” “要不要去找?” “找个屁,走了更好。你们去把他的东西都打包好,扔到门外去。” 生气的同时,他还有点失落。 他已经习惯小五陪在身边,陪他用餐,甚至是每天坐在庙门前等他下班,甚至是撒娇。 那小子如果离开,这里就要剩下他一个人了。 * 五条悟离开后,独自在森林里转了一整天,最终找到了那个叫魇梦的鬼。 魇梦很久之前就被无惨派来这儿,一方面是为了监视筱原时也的动向,另一方面是侵扰筱原时也的梦境,给筱原时也造成精神上的打击。 打了几回合后,五条悟轻松取胜,毫不犹豫的扯掉了魇梦的脑袋,这脑袋滚到他的脚边,被他踩住。 “你就是那个能给人制造虚假梦境的人?” 魇梦点头,他很久没遇到这么强劲的对手,被五条悟踩在脚下,甚至有点兴奋。 “那我问你——”五条悟俯视着脚底,“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魇梦表示他想活。 “想活的话,就帮我个忙。” “什么忙?” “你不是能够给人制造幻觉和梦境吗?你现在就去给筱原时也制造一个假的梦境,以来掩盖我的身份。” * 几小时后的中午,筱原时也报表写到一半,倚在沙发上睡着了。没过多久,突然响起的电话声将他吵醒。 他看了眼屏幕,发现是五条家打来的。 他接听,听见对方的语气中带着歉意,“时也少爷,很抱歉,打扰您休息了。” “知道你还打过来?”他迷迷糊糊的裹紧毯子,“有事吗?” “只是想通知您一下,我们家少爷已经回家了。” “五条悟已经回家了?” 果然,那臭小子回家去了。 “是的,就在三天前,悟少爷回来了,那之后再没离开家半步。” 他一下清醒过来。 不可能,小五是昨晚离家出走的,三天之前小五还待在他身边,从早到晚都黏着他,怎么可能回五条家去? 难道是他搞错了? “那个,你确定是三天之前,你们确定见到的是五条悟?” “当然,我们家少爷难道我们会认错?”对方不太高兴,“少爷现在正在家里休息,您要跟他通话吗?” “……不用了,看管好你家少爷,别让他再到处乱跑。” 筱原时也挂了电话,越想越觉得不对。 五条悟三天前就回家了,那他身边的这个是谁? 难道甚尔认错了人,是他冤枉小五了? * 筱原时也不知道,刚刚的那一切只是个梦境。 事实上,此刻他还倚在沙发上沉睡,五条悟坐在床边,观察着他睡梦中的细微表情。 片刻后,五条悟看向一旁的魇梦,“不会露馅吧?” “不会啦。”魇梦似乎很得意,“我制造的梦境是很真实的,跟现实一模一样,他醒来之后会将方才的梦境当成现实……” “少废话。”他打断魇梦的喋喋不休,“干完了那就快滚。” 他踢了一脚,魇梦的脑袋像球一样滚着出了门。 四周安静下来,他蹑手蹑脚的爬到沙发旁,凑近筱原时也,打量着对方安静的睡颜。 “讨厌五条悟?”他凑近对方耳边,小声说着,“尽管讨厌吧,反正我也不是他。” 他现在觉得,当筱原时也的宠物也没什么不好。 既然选择把宠物领养回家,就不能随便抛弃的。 * 筱原时也醒来后,对此浑然不知。 他自然而然的将方才的梦境当成了现实,以为自己误解了小五,心里有点愧疚。 白日里万里无云,但傍晚的时候突然就下起了雨,淅淅沥沥一直到深夜。而小五消失了一整天,没有音讯。 他有点心急,遂向众诅咒下达命令:“出去找他。” 这小子真的要在外面过夜?整座雾积山已经被他肃清过了,但森林里还藏着一些野生的诅咒及野兽,一旦碰上凶多吉少。 筱原时也带着满腹心事睡下,半夜时分,突然听见门响了一声。 有人推门而入,来到了他床边,他知道对方是谁,喊了一声:“小五?” 对方没回答,而是阴森森的问道:“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有点心虚,不知是该道歉还是安慰,干脆就闭嘴不说话。 这态度似乎激怒了对方,他只觉得身子一沉,整个人陷进床里,然后他的脖子被对方咬住。 又来? 他正要发火,手背上却沾了几滴有温度的液体,好像是眼泪。 他这才察觉到怀里的人浑身湿淋淋的,貌似是在外面淋了很久的雨,现在正缩在他怀里哭起来。 筱原时也惊了,“你哭什么?” 这小兔崽子居然会掉眼泪,真他妈诡异。 只听怀里的人低声啜泣,“你要抛弃我?” 他立即解释,“那什么,不是,我错了。” “骗子,你就是要抛弃我,所以我离家出走你也不来找我,我死了你也不会伤心。” 怀里的人就像个湿透了的枕头,他抱着难受的很,但又不敢松手,只能一遍一遍说着安慰的话。 “是我搞错了,我不应该误会你。” “能不能别哭?我刚洗过澡,衣服脏了啊。” “我没想抛弃你,都是误会。” “你还有完没完,明天带你吃遍全东京的零食行不行?” 外面的雨渐停,怀里的人却迟迟不肯安静下来。 完了。他心想,这要哄到何年何月才能罢休? 第 24 章 筱原时也睡着后,五条悟从他怀里挣脱,拎着魇梦的脑袋去了厨房。 “咦,刚刚是你在哭啊?”童磨盯着他,“哭的好大声呢。” 五条悟不屑,“掉眼泪又不是什么难事。” 筱原时也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尤其是面对小孩子,几滴眼泪足以让筱原时也方寸大乱。 童磨被摆在厨房里几个月了,他非但没有死亡,反而头部下方已经逐渐长出了四肢,类似刚出生婴儿的蜷缩细小的手足。 他打开冰箱吃零食,顺便将筱原时也的电脑拿过来,准备检查一下筱原时也的报表有没有错误。 童磨又开始碎碎念,“我看到了,你每天都偷偷帮时也处理工作呢,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要告诉他?显得我是在故意讨好他一样。” 他不需要讨好任何人,更不需要讨好筱原时也,他只是顺便帮助一下弱者而已。 童磨挥着那把已经脏兮兮的扇子,“其实,咱们两个很像呢。” “哪里像?” “你想想看——咱们两个都鄙视人类的那种感情,也无法理解所谓的‘爱’,咱们能看透任何人的心,但没法跟他们共情。” “那又怎么样?” 童磨用一种诱惑的语气说道:“像咱们这种家伙,就应该成为神,统治那些白痴们,你觉得呢?” 五条悟抬头,讥讽对方:“只有弱者才会乞求与别人合作,而我绝对不会跟你这样的弱者合作。” “你很有自信嘛。” “当然,因为我没有弱点。” “那你为什么要假装受伤和假装哭,为什么用这些博取时也的同情?按照你刚才说的,只有弱者才会向别人乞求同情吧?” 他不太高兴,“说完了没?” “哎呀呀,生气了吗?你明明就存在情感上的弱点嘛,情感上的弱点,可是比身体的弱点更致命哦……” 烦死了,鬼都是这么多话的吗? 说起来,已经过去半个月了,那个叫禅院惠的小鬼马上就要来了。 在那小鬼抢走他的风头之前,他要好好缠着筱原时也才行。 *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筱原时也来到附近的公园,找到了正在独自玩耍的禅院惠。 “惠惠?”他在惠面前蹲下,“多久没跟我见面了?” 对方看着他,眼睛里明显露出失望神色,“我爸爸呢?” “你爸爸很忙,把你交给我了。” “我就知道……他说是陪我来公园玩,其实又要把我扔掉。” 惠慢慢从秋千上爬下来,过来拥抱了他一下,算是打招呼。 虽然已经是6岁的小孩,但惠并不怎么活泼。筱原时也让他走,他就走,让他吃东西,他就吃东西,但如果不给他下命令,他就会安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对身边的事物都漠不关心,虽然抱着一堆零食和玩具,但一路上都闷闷不乐。 小小年纪就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不像小五,成天死皮赖脸提各种无理要求。 这两个孩子要是能中和一下就好了。 “惠惠,为什么不高兴,不喜欢跟我一起玩?” 惠低着头,良久后突然来了句:“我爸爸,他是不是死了?” 筱原时也无奈,“你爸才离开半个小时,上哪儿去死?” “那,你给他打电话,我要听他的声音。” 话语间满是焦虑和不安。 “不行,你爸爸现在正忙着跟别人打架,要是他因为接电话分心,那他可能会受伤的。” “但是——” 筱原时也摸摸他的头,“别想你爸爸了,跟我回家,我给你介绍一个哥哥,他会陪你玩的。” * 他将惠带回寺庙,立即吸引了众诅咒的注意。 “老大?”诅咒们过来闻了闻,“你带回来了什么好东西?” “能吃吗?” 惠躲在筱原时也身后,打量着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漏瑚和陀艮身上,皱起脸:“时也,你家养的狗真奇怪。” 漏瑚怒了:“臭小子,我们哪里像狗!” 惠诧异:“你家的狗还会说话?” 漏瑚它们还要抗议,被筱原时也阻止,“他说你们像狗,你们就假装当一下狗,不要扼杀小孩子的想象力。” 惠能看见诅咒,但甚尔好像没打算将这孩子培养成咒术师。 五条悟见此,板起脸:“还是来了啊?” 惠被他的眼神和语气吓到,攥紧筱原时也的衣裳。 五条悟对这孩子毫无兴趣,但整个上午筱原时也都在照顾这孩子,给对方递零食拿玩具,把他冷落在一旁。 那是他的零食,是他的,为什么要随便给别的小孩吃? 午饭的时候,他实在忍无可忍,黏在筱原时也身上抗议:“喂,你今天不是要带我去买点心吗,昨晚说好的。” 筱原时也正在给惠煮牛奶,没搭理他。 “我今天没时间。还有,我过会儿要去附近处理一件生意,今天你就在家陪惠玩。” “为什么是我?” “因为这儿就你是人。” 五条悟想了想,“我可以陪他,但作为补偿,你要把你的车借给我玩。” 筱原时也有了一辆越野车,是公司给他配备的,每天都停在庙门外。 五条悟惦记那辆车很久了,但筱原时也不让他碰。 “不准碰我的车,不准捣乱,不准欺负惠,我很快回来。” 五条悟想拒绝,但筱原时也匆匆离开,留下他跟惠大眼瞪小眼。 照顾孩子,怎么照顾?他不会。 小孩子,只要给吃的就可以了吧? 半小时后,惠坐在地毯上用蜡笔画画,五条悟手拿着婴儿奶瓶,从厨房走出。 “给。”他强行将奶瓶塞进惠嘴里,“喝奶。” “……” “我刚刚去买的新奶瓶和奶嘴,大小合适吧?” 惠抬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五条悟不解,“怎么,你这个年纪的孩子不需要喝奶吗,你已经断奶了?” “……” “啊,好像是断奶了,那我买的纸尿裤也用不上了吧?” “……” “拿去擦脸吧。”他将干净的纸尿裤“啪”的一下拍在惠的脸上,“这东西好像很吸水呢。” 孩子真麻烦,不是每个孩子都像他这么聪明懂事养起来毫不费力的。 他正想着,惠却吐掉奶嘴,开口道:“你,为什么总用那种眼神看我?” 五条悟回过神,“什么,哪种眼神?” “每次时也靠近我,你就露出那种眼神。以前我妈妈在路上被陌生男人搭讪,我爸爸就会生气,然后他就会露出你这种表情。” “……有吗?” “有啊,现在就有。” “说什么奇怪的话。”五条悟不悦,“不要用这种白痴想法揣测我。” 但他又想起童磨说他有“感情上的弱点”,不由得心烦意乱起来。 不存在的,感情既然是无形的,那么“感情上的弱点”也是无形的,无形的就是不存在的,由此可以推断出“感情上的弱点”也是不存在的。 筱原时也才不是他的弱点。 通过这番自我催眠,他心情好了许多。 不就是照顾孩子么,陪孩子玩就是了。 “跟我走。”他拎起惠,“我带你去参观筱原时也的新车。” “车?” “对啊,我惦记那辆车好久了,趁着筱原时也不在,咱们去玩玩那辆车。” * 于是,等到筱原时也回家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车从中间被劈成了两半,各种机械零件散落一地,冒着黑烟,彻底报废。 小五和惠跪在旁边,一脸无辜。 “谁干的?” 此时小五开口:“都是惠的错,他把他爸爸的刀借给我,我随便砍了一下,车就成两半了。” 甚尔离开前将自己的兵器留在这儿,被这两个小混球拿去当玩具了。 “我不是故意的。”小五见他神色不对,道了歉,“我日后赔你一辆就是了。” 筱原时也倒是不心疼车,车没了他再找公司要一辆就好,但这种行为不能饶恕。 平日里拆家就算了,现在开始拆车了,还带着惠一起。 筱原时也微笑,“我是不是说过不要碰我的车?” 小五理直气壮,“你往好处想,你的车被劈成两半,那你现在就相当于有两辆车了。” 惠什么都不懂,居然天真的在一旁点头,“他说的有道理。” 有个屁的道理啊,好好的孩子都被他教坏了。 第 25 章 筱原时也将惠送回房间睡觉,将他哄睡着之后,开始找小五算账。 “跪好。” 小五将脸搁在他膝盖上,软绵绵的道着歉,“别生气嘛,我错了。” 筱原时也推开他的头,“你都比我高了,别往我身上扑,重死了。” 这小子也不知吃了什么,个头一天比一天高,增长的速度都让他嫉妒。 “那车很贵吗?” “不贵,那车一千万左右,差不多是你二百年的零花钱总数。所以从今往后二百年里面,你再也没有零花钱了,零食也减半。” 对方抗议,“凭什么?” “闯祸就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得懂这个道理。” 说完,他将怀里的人一推:“在家乖乖关禁闭吧,趁着惠睡着了,我出去约个会。” 小五听了,扯住他的袖子:“喂,约会可以,但晚上不准在外面过夜。” “为什么?” 对方振振有词,“那些男人如果想睡你,那就把你娶回家再睡,现在没名没分的,睡了你之后他们要是跑掉怎么办?” “跑掉就跑掉,反正是你情我愿的事。” “我不管,总之结了婚才能一起过夜。” 结婚这事他从来没想过。 咒术师几乎都是单身狗,因为不知哪天就会在战斗中丧生,所以都会刻意避免跟别人产生亲密关系。 像他这种人,应该不会有人跟他结婚吧。 “安室先生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知道我每天在做什么,估计就会嫌弃我的……” 小五强硬的打断他,“他凭什么嫌弃你,你又为什么要贬低自己?” “我哪有贬低自己?” 小五听此,突然伸手抱住他,毛茸茸的脑袋紧贴着他的脖子。 “他们没资格抛弃你,是那些男人配不上你。” 这话让他心里漾起一阵暖意。 被人肯定价值的感觉,还蛮好的。 小五死死抱住他,语气强硬,“安室透只是你的男朋友,而我是你的家人,我跟你的关系更亲近,所以你必须听我的话。” * 九点之后,筱原时也来到那间俄国餐厅,进门时不小心撞到某个人身上。 对方伸手扶住他,他立即道了歉:“不好意思。” 对方头发凌乱,脸色病恹恹的,有着红色瞳孔。筱原时也觉得他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没关系。”对方打量了他,又对他柔和的笑,“你啊,比之前沉稳多了呢。” 说完,对方跟他擦肩而过,离开了。 谁啊? 筱原时也没将这人放在心上,径自走进餐厅。 安室透整个晚上都很忙,忙着料理和招待顾客,对那些跟他搭讪的男孩子和女孩子都报以微笑。 温和又灿烂洋溢的笑,对谁都一视同仁,让筱原时也有点嫉妒。 当对方路过桌旁的时候,筱原时也悄悄攥住他的手腕,“我坐了这么久,你都不考虑来服务我吗?” “我怠慢了你吗?”对方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脸,戏谑道,“之前咱们还不认识的时候,我就开始服务你了。” “哎,哪有?” “之前你每次来点餐,我都会给你特别多的折扣,你没发现?” 有这回事? “时也真是笨蛋。”对方语气嗔怪,“给你的那些折扣,我可都拿自己的工资填补上的,也就是说,我一直在拿自己的工资在请你吃东西。” “啊——原来是你先开始追我的?” “所以说时也是笨蛋啊,这么久了也毫不知情,今晚你要好好赔偿我才行。” 安室透解下自己的围裙,修长的手指异常轻巧灵活,“我还有一个小时才下班,再等一会儿?” 谈恋爱的感觉的确很好。 安室透离开后,筱原时也又叫了杯咖啡,突然一抬眼,见到一辆车停在餐厅门前。 车内走下一个一高一矮的两个黑衣男子,高的那个有一头银发,手里夹着一支香烟,很快被淅沥的雨水打湿了。 琴酒。 是琴酒,矮的那个是伏特加。他们八成是跟人约好了在这儿接头,或是来会见自己的线人。 正想着时,那二人推门进入,没注意到角落里的筱原时也。他们在走廊上站定,也不交谈,也没有下一步活动,只是在那儿站着,默默的抽着烟。 筱原时也犯了愁,待在哪儿不好,偏要堵在出口的走廊上,这下他怎么出去? * 筱原时也不敢露面,虽然他完全打得过琴酒,但在餐厅里起冲突,会给安室透添麻烦的。 他这个人比较懒,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于是他从柜台后面找到一身服务生的制服,穿好,打算假扮服务生走出去。 他佯装镇定的穿过走廊,那二人并没有察觉到他,任由他走过去。 正当他松了口气时,琴酒却突然叫住他:“喂,你——” 他心要提到嗓子眼,但只能拉低帽子,故意粗着嗓子咳嗽了两声,“有何吩咐?” 琴酒手上的烟燃尽了,二人距离的太近,烟灰的余烬甚至落在了筱原时也的鞋子上。 他闻到对方身上烟草的气味,混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水气味,琴酒经常找各色人过夜。 “酒。”对方开口,“三杯波本酒。” 只来了两个人,为什么要三杯酒? 筱原时也点头,“这就来。” * 他离开走廊,正准备逃跑,但发现旁边卡座里聚集了一群人,正觥筹交错侃侃而谈。 “我听说,筱原时也不是被赶出禅院家的,是他自己离开的。” “他傻了吗?为什么放着家主的位子不坐?”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那他得听听。 他假装服务生,上前给众人倒酒,顺便偷听。 那群人没认出他,继续嚼舌头:“这是明智之举,筱原时也是禅院家的旁系血亲,找一个旁系血亲来当家主,对禅院家没有好处。” “听说,筱原时也这个人没有事业心,也不喜欢当家主。” “那他喜欢什么?” 那人压低声音,“他就喜欢玩男人。” 筱原时也差点笑出声,这话没错,但为什么不大点声说,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他正专注的偷听着,此时有个人向他招手:“你,过来,给我们说几句俄语听听。” “俄语?” 他哪会俄语? “这儿不是俄国餐厅吗,你们服务生怎么可能不会俄语?不准走,把你们负责人喊出来,我要投诉。” 他怕给安室透惹上麻烦,连忙赔笑:“没必要叫负责人。” 但他真的不会俄语。 要不,干脆就说东北话?反正东北跟俄罗斯也挺近的。 “‘欢迎’用俄语怎么说?” “滚犊子。” 对方不知道筱原时也在骂他,居然还赞叹的点头:“这就是俄语吗?妙啊,阁下的俄语发音十分优美呢。” 对方被优雅的语言所震撼,掏出几张小费给他,“多说几句。” 筱原时也不紧不慢的收起钱,“好嘞,对付你这种傻狍子是足够了。” 刚才说他坏话,现在他得报复回来。 接下来的三分钟,他用优美的家乡话将饭桌上的人骂了一遍,骂的众人热泪盈眶,不仅起身给他鼓掌,还大把大把的塞给他小费。 他暗中数了数,居然收了几万块,这也能发财致富? 他正说着,但突然有人轻轻拉了下他的胳膊。 筱原时也没理会,“正聊天呢,你给我撒开。” 对方又扯了一下,筱原时也回过神来。发现面前站着之前遇见的黑发男人,就是那个病恹恹的有红色瞳孔的男人。 他无缝切换到日语,“您有事吗?” “我就是来问问——”对方端着酒杯微笑,“你刚刚说的是哪国语言?” “俄语。” 对方勾起嘴角,他好像自始至终都在笑,“你的俄语发音很奇怪啊。” “俄语是一门比较复杂的语言,你不懂很正常。”筱原时也给他倒满酒,“这位客人,您怎么称呼?” 对方轻饮了一口酒,“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陀思,他的前任,那位好心的俄罗斯人。 丢脸,装逼装到专业人士头上了。 筱原时也立即放下手里的酒,“打扰了,告辞。” “时也,你去哪儿?” “回东北。” 他的现任和前任全都到齐,看来今晚他是别想活着离开餐厅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预收:《不要乱捡男神回家》 白音是个普通的mafia底层人员,每日过着碌碌无为的生活。 后来系统告诉他,他只是这世界的一个炮灰,即将死在20岁那一年。 白音:“哦,死就死吧。” 系统:“别啊!你可以摆脱炮灰的命运,你可以挨个找到这世界的主角们,在他们遭受挫折时为他们送上关心和爱护,让他们对你心怀感激从而在日后保护你!” 白音:“好麻烦,直接死不行吗?” 于是白音每天蹲在大马路上,等着天上掉下来各位男神,再把他们捡走。 于是,他遇见了正欲自尽的黑泥精,将其打晕扛走。 再后来,他遇见了身受重伤的某最强,捡走。 再再后来,又遇见了因病躺在街头的某陀,也捡走,以及刚苏醒尚处于懵懂中的荒霸吐,同样捡走。 白音将这些男神们养在家里,无微不至悉心照料,期望他们能有朝一日能长大成人保护自己。 然而,男神们互相之间并不和睦,他们每日互相讽刺互相攻击,并且每天逼问白音:“我们当中,你最喜欢谁?” * 某陀:“白音,准备好被我净化你身上的罪孽了吗,在这罪恶的世界里……” 白音:“先净化净化你自己吧,给我去浴室洗澡。” * 某黑泥精每天蹲在白音床边,趁他睡着后在他耳边催眠:“你最喜欢我最喜欢我……” 睡梦中的白音睁开眼:“我比较喜欢你离我远一点。” * 某日,众男神们问他:“你为什么选择捡我们回来?” 白音:“因为你们长得都没我好看,不会抢我的风头。” 众男神:“……” * 后来,男神们互相打了一架,不慎将白音的房子夷为平地。 下班后的白音一脸懵逼:“??我房子呢?我省吃俭用买的那么大一个房子呢?” 男神们停止打斗,纷纷对白音表示:“我们当中,你只能选一个,赶快做出决定。” 白音见此,含泪写下一句忠告:“不要乱捡男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