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他又撩又怂》 晋江独家发表 七月底,北京。 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儿,白家座落在市中心前门一带。 夜晚来临,白家厅堂灯光点缀,无论是墙壁还是过道都贴满了用英文字母拼成的生日祝福词,许多亲朋好友聚集在一起,准备为白家最受宠爱的小少爷庆生。 而在别墅二楼的一间休息室内,作为小寿星的白一鸣,此时正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着今天的衣着面貌。 打量了半晌,他回过身,对身后的人说:“橙子,我今天帅吗?” 苏橙是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姑娘,他的发小兼同学,从小一起长大,这次难得没跟他唱反调,竖起拇指夸赞道:“小白,你今天真可以,也忒帅了!” 这一口京味儿都出来了,白一鸣深信不疑。他的视线再次回到镜子里,看着眼前身穿西装的高挑青年,微微一笑,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 白一鸣的长相取了他父母的优点,丹凤眼高鼻梁,朱丹唇,笑起来非常有亲和力。身形笔直略显瘦削,肤色白皙,但不娘气,用苏橙的话来形容:打眼一看,就是一个干净的帅小伙。 这两年白一鸣的身高也突飞猛进,马上贴近180的高度。他观察着镜中的自己,暗暗幻想自己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的画面。 保守估计,叔叔的身高近190,他站在叔叔身边,也就勉强能到耳下,似乎还差很多。 “小白,”身后的苏橙忽然靠近,同样从镜子里打量他,眉眼间露出丝丝担忧,“真的决定了吗?” 白一鸣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唇角勾起自信的笑容,重重点头:“决定了。” 苏橙垫起脚尖,两手搭在他的肩膀往下压,用从小玩到大的姿势警告他别冲动,“今天是你的生日,要不再等几天,你再准备准备?” “不等了,”白一鸣摇头,做决定向来很快,不会在两者之间摇摆不定,“就今天,我已经准备很久了。” 他等了四年,一直期盼十八岁生日这天的到来,他不想再等下去了,哪怕只有几分几秒。 苏橙看他这执着样儿:“小白,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闻叔叔拒绝了你,你要怎么办?” 白一鸣偏头与她对视,姿势有点少年老成的派头,不答反问道:“你觉得他会拒绝我吗?” “这....”苏橙摸着下巴思考,秀气的眉毛微微靠拢,“说实话,一半一半吧。” 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苏橙理性的分析了一通。她作为小白的好朋友,很小的时候就从对方口中得知有闻靖宇这么一个人。 这个名字一出现,就有电麻人全身的本领。 苏橙没见过几次,但对这个成熟男人的印象却极深,不仅是因为这个男人的身份地位显赫,更是因为那张颜值逆天的俊脸。 当初得知白一鸣暗恋对象竟然是叔叔辈的时候,苏橙满嘴的“你疯了”“老男人有什么好”之类的话语,自从惊鸿一瞥之后,苏橙劝分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甚至扭转话锋,每次提到叔叔都会露出些许的羡慕之色,还说要是能得到闻靖宇,岂不是能横着走。 话说回来,闻靖宇对白一鸣实在是太好了,如果用含在嘴里怕化,碰在手心怕摔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苏橙觉得闻靖宇会接受小白,就是因为怕小白伤心,而拒绝的原因也很明显,就怕这种疼爱不是成年人之间的喜欢。 听了苏橙的客观分析,白一鸣并没有气馁,他扬起干净清澈的笑容,挺直脊背说:“我不怕被拒绝,只要他不躲着我就行了。” 白一鸣的字典里没有永恒的失败,一次不行,就再来! 苏橙佩服他的勇气,又一次竖起大拇指,“你牛。” 平时乖巧懂事的白一鸣,长辈眼里别人家的孩子,老师眼里的好好学生,没想到私下里做事这么刚。 就凭生日会决定像暗恋已久的叔叔大胆表白这件事,苏橙就改观了对好友固有的印象。 有些念头不能动,一旦动了,就如同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白一鸣对他的叔叔,就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时间来到晚间八点钟,宾客皆至。 白一鸣和苏橙从休息室里走出来,穿过长廊,一前一后地下楼。 所有人目光统一地锁定今天光芒四射的小寿星,来参加生日会的宾客都是相交熟络的亲朋好友,在看到身穿西装的白一鸣时,全部眼前一亮。 客厅的灯光不算明亮,明明有那么多人拍手祝福,可白一鸣一眼便能从人群中锁定那个让他心动已久的男人。 他的叔叔,闻靖宇。 这个男人天生气质尊崇,脑门上就刻着“世家公子”四个大字,面容俊美,眉眼间尽是风流,身形挺拔出挑,站在那里,仿佛身在画中。 闻靖宇似乎才进门,外套都没来得及脱掉,身边站着的是好友秦致,还有白一鸣的父亲白玉成,以及妻子赵婉彤。 说起这四人的关系,真是铁到一定程度。一个大院里出来的,白玉成和赵婉彤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闻靖宇和秦致则是比他们小了六七岁,不过年龄差不是问题,并不耽误他们天天混在一起。 白玉成和赵婉彤初中时期便定情,大学入学当天公开恋情,大一奉子成婚,还没毕业就有了儿子白一鸣。 记得白一鸣出生的那天,还在上初中的闻靖宇从课堂一路跑到医院,就为了成为第一个抱侄子的人,最后还真让他得逞了。 他是第一个抱白一鸣的男人,也是一直拥抱呵护白一鸣的男人,十八年来从未变过。 四目相对,白一鸣心跳陡然快了一拍,管不住腿脚地径直走过去,越过众多亲朋好友,落落大方地站在闻靖宇面前。 他很想像以前一样,扑过去抱住叔叔,闻着对方身上的味道,埋在男人胸口处诉说情意。 不过他忍住了,今天第一次穿西装,立誓要做一名小绅士,而且他已成年,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黏着叔叔。 他要把成熟的一面展现给闻靖宇,这样成功的几率才能加大。 按耐住想被“举高高”的冲动,白一鸣稍稍整理衣襟,迈着步子向男人靠近,先是对男人身边的秦致微一点头,笑着说句“秦叔好”,说完以后便看向闻靖宇,视线就再也移不开了。 他敛下眼眸,几秒后又抬眸笑:“叔叔,晚上好。”语气恭敬而不失热情,还有点雀跃。 闻靖宇眉梢微动,习惯性地伸手轻揉他的细发,英俊的脸上显露出祝福的神色:“团子,生日快乐。” “谢谢叔叔,你也快乐。”白一鸣的小心脏经不住刺激地“砰砰”猛跳,自从确定心意以后,闻靖宇的每次碰触都能让他心悸许久。 “客气了,”闻靖宇的手从他头部挪开,然后伸进怀里,从西装里侧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蓝色礼盒递给他,“拿去玩吧,刮坏了叔叔给你换新的。” 白一鸣欣喜接过,迫不及待地拆开礼物,竟然是一把跑车钥匙,他顿时眉开眼笑,兴致勃勃地道谢:“叔叔,谢谢你。” “怎么回事,嗯?”闻靖宇故作不高兴的拧眉,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脸蛋,“怎么突然跟叔叔这么客气,你自己数数,今天晚上对我说了几声谢谢了。” 被碰过的皮肤残留着属于男人的余温。白一鸣心神一晃,竟有一阵过电似的麻感传遍全身,几秒后才逐渐反应过来。 未等他有回应,一直守在旁边的白玉成说话了,眼神带有责备地看向闻靖宇,“还不是你送的礼物太贵重了,我家一鸣都不好意思了。” 说着,白玉成凑近闻靖宇身侧,小声嘀咕:“这么小,送什么跑车,别想让一鸣像你一样天天飙车,浪的跟什么似的。” 这话恰巧被秦致听到,爽朗一笑,拍了拍白玉成的肩膀,“成哥,老闻的一份心意,一鸣早晚有天能用得上。” 白玉成瞪了一眼秦致,嫌弃地扒拉开对方的手,接着对闻靖宇低声说句:“你就惯着他吧。” 闻靖宇笑笑没接茬,双手插在裤口袋里,开始认真打量起眼前的青年。 十八岁的白一鸣和小时候的白一鸣重合了,样子没怎么变,还是那副白白净净爱笑的模样。闻靖宇目光柔软,由衷说句:“一鸣,长大了。” 再也不是坐在他腿上,躺在他怀里睡觉,任凭他逗弄的小团子了。 白一鸣目光无处着落,耳朵跟着了火似的迅速升温,心里又开心又激动,握紧了手里的车钥匙,低头盯着鞋面说:“早就长大了....” 好不容易见一面,白一鸣一心扑在闻靖宇身上,还想跟闻靖宇多待一会儿,找机会表白,可惜中途被白玉成叫走,拉着他去跟前来庆生的长辈们问好。 等他应酬一圈回来后,闻靖宇和秦致都不见了。 他赶忙找到作为眼线的苏橙,俩人躲到无人的角落窃窃私语。苏橙抓着他的胳膊,激动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小白,你眼光确实不错啊,闻叔叔真的好帅,天哪!我都心动想跟你做情敌了,哦!大长腿,还有那张脸,一点也不像三十几岁的男人。”苏橙非常眼馋白一鸣能有这么一个男神可以惦记。 白一鸣知道她在开玩笑,好脾气地笑了笑,也不谦虚,接过话头夸赞道:“叔叔当然好,他最好了。” 傻乐呵完,苏橙这才想起来说正事,指了指二楼的方向,提醒道:“我刚才看到你叔叔去二楼书房了,趁现在没人,你快去表白,我帮你把风。” 白一鸣生怕错过最佳时机,道句“谢谢”,转身往书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可能是心理作用,穿过长廊的时候,他竟然闻到了专属于闻靖宇身上的气息。 每走一步,心跳便跟着加速。即便做过很久的心理准备,可当面临的这一刻,还是会紧张到窒息。 来到书房门边,白一鸣做了一个深呼吸的举动,他握紧拳头,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声“加油”。 别怕,你等这一天很久了。 你长大了,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跟叔叔说喜欢。 书房的门是半掩着的,里面飘出来若有若无的香烟味,这种味道白一鸣十分熟悉,闻靖宇总抽这个牌子的,估计叔叔一直躲在里面抽烟。 很快,屋里传来脚步声,缓缓向门口靠近,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借用灯光斜在门板上,来不及思考太多,白一鸣及时出声制止。 “等等,你先别出来,就站在那里,我有话想对你说。” 屋里的人脚步一顿,没吱声,真的停下脚步。 白一鸣为自己打气,深呼吸,努力适应在胸口徘徊的忐忑情绪,大脑迅速组织语言缓缓开口:“叔叔,我是一鸣,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我知道会唐突,但是我今天必须说出口。” “三年前,有一天晚上,你带着一个男孩来家里做客,那个人用手挽住你的胳膊,宣布你是他的爱人,我当时差点窒息,我很不高兴,我会难过,甚至失眠,我没有办法形容那种感觉,看到你冲别的男人笑魇如花,我嫉妒到心痛,现在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发酸。” “有一个声音不断在脑海里叫嚣,叔叔是我一个人的,我不喜欢你身边有其他人出现,希望你只能对我一个人笑,只能拥抱我一个人。” “秦致也是我叔叔,但是我对他就没有那种感觉,这让我感到很奇怪,这件事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直到有一天晚上,我梦见了你...” “我觉得自己长大了,害怕的同时又很开心,因为我梦见的人是叔叔,不是别人,也就是那天晚上,我终于想明白了。” “我为什么不希望叔叔身边有其他人,不希望叔叔对其他人微笑,这种偏执的占有欲让我惶恐的同时又坚信不疑,因为.......我喜欢叔叔。” “想要时时刻刻在一起的喜欢,不是用嘴说说而已。叔叔,我一直在等十八岁的生日,终于让我等到了,非常感谢您没有失言,一直陪伴我成长,从今以后,也请让我以爱人的身份陪在你的身边吧。” 积攒了无数日夜的情谊在这一刻宣泄而出。说完以后,白一鸣把头低的更低,已然控制不住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浑身发热,脸上飘着浅浅的红晕,安静等待着对方的宣判。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双笔直的长腿出现在白一鸣的视野里。 他却不敢多看,五指自然收拢扣着掌心,脑海里不断幻想着接下来发展的剧情。 叔叔会怎么样,会惊讶吗? 还是会欣喜接受他的表白? 无数场景掠过心头,白一鸣的心跳稍稍安稳了些。沉寂的氛围持续许久,他等待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等来想要的答案,不自觉又开始紧张,他悄悄咽口水,视线从那双腿渐渐往上移。 当他看清楚是谁的时候,只觉脑袋瓜“嗡”的一声,有点当头一棒的感觉。 被他深情告白的人不是闻靖宇,而是闻靖宇的好兄弟,他的亲生父亲———白玉成。 白玉成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是天崩地裂、世界末日的节奏。他死死盯着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儿子,眸底深处都是压抑的怒气和不肯接受事实的掘强,落在大腿一侧的手都在抖。 “老老老.....老爸?” 白一鸣的眼睛快速眨动,薄唇微张,有点惊讶这不在意料之中的发展。 白玉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看就要爆发:“白一鸣,你刚才是几个意思?” 事到如今,也没了隐瞒的必要,反正迟早要过父母这一关。 迎上父亲近乎于吃人的目光,白一鸣倒是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挺直了脊背,过了三秒,鼓起勇气开口:“老爸,我喜欢你兄弟。” “......” 白玉成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应该是他脑海里名为理智的神经彻底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坑,绝对不坑! 团子和叔叔开门营业啦,感谢各位老板的光临,全文存稿,请放心入坑。 很久之前开的预收文,作者轻微强迫症,既然开了预收就要填完,不想专栏留下树坑。填完这本,无缝衔接下本《孩子的妈到底是谁》,谢谢小伙伴的支持,鞠躬! 本文食用指南(排雷): 快节奏轻松小短篇,大约十万字左右,入v既完结。 年上宠文,攻大受15岁,攻33受18,攻受无血缘关系。 受追攻,攻宠受(划重点)。 主受1v1,很粗的双箭头,刀里带甜,结局he。 极端攻控/受控,作者谁也不控。 作者的手有它自己的想法,拒绝任何意义上的写作指导,本文通篇虾扯蛋,逻辑喂狗,文笔小白,考究党慎入。 晋江独家发表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白玉成始终沉默,像丢了半条命。 精心呵护培养的乖儿子,当着他的面向自己的好兄弟表白,白玉成前所未有的愤怒了,冲天的怒火烧的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白一鸣他舍不得动,现在就想揪住罪魁祸首的衣领,摁在地上狠捶。 他一向是行动派,懒得废话,黑着脸一巴掌将白一鸣推进书房,然后转身离开,气势汹汹。 冲动的魔鬼席卷全身的每处细胞,白玉成一言不发地直奔餐厅,随意从刀具里抽出一把菜刀,作势就要砍人。 这一幕正巧被来找人的赵婉彤看见,发现他手持刀具样子极凶,呆了两秒,眼含惊讶问:“玉成,正找你呢,你这是干嘛?” 白玉成拿刀比划了两下,扬言道:“去砍了那个王八蛋!” 说完,也不等赵婉彤追问,越过人径直离开餐厅。 另一边。 苏橙在一楼找到略显郁闷的白一鸣,拉着人的胳膊语速较快地说:“闻叔叔已经走了,听说是公司有事儿,你上楼没找到人吧,怎么这么久才下来。” 一听闻靖宇走了,白一鸣满目失落,精心准备的告白计划就这样泡汤了。他轻轻摇头:“别提了。” “怎么了?”苏橙关心又八卦,“发生什么事了?” 白一鸣情绪低落,神色莫名凄哀:“没见到叔叔,碰到我老爸了。” 苏橙快速眨眼,张张口,一副“不会吧”的表情。 白一鸣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测:“我以为是叔叔,干脆全都说了。” “我的天!”苏橙忍不住尖叫,“那怎么办啊,这是意料之外的提前出柜,白叔叔的暴脾气,想想都可怕。” 向来大胆的女汉子苏橙也忍不住打个哆嗦。别看白玉成长的斯文儒雅,但却是铁四角中脾气最爆,做事最冲动的那位。 经这么一提醒,白一鸣逐渐反应过来,他在大厅找了两圈都没有看到白玉成,不由眼皮一跳,他老爸干嘛去了?不会是... 他猜的没错,他老爸来砍人了。 可惜扑了个空,白玉成找到闻家的时候,在门口碰见闻家的老管家,告诉他闻靖宇临时出差,一周后才能回来。 白玉成把菜刀藏在背后,咬牙启齿的暗骂:王八蛋,算你跑的快! * 第二天。 北京万里晴空,可惜白家室内堪称乌云密布。 白一鸣态度端正,姿势乖巧地坐在客厅,正在虚心接受父母的灵魂拷问。 白玉成和赵婉彤夫妻坐在他对面,两人对视一眼,交换眼神。 昨晚送走所有客人以后,赵婉彤才等到丈夫回来,她赶忙问发生什么事了,最开始白玉成还冷着张脸含糊其辞,避重就轻地想糊弄过去,奈何是个妻管严晚期,老婆一瞪眼全招了。 赵婉彤得知真相后感到大为震撼,不过相对来说要比白玉成淡定许多,还提议先睡觉,第二天再找儿子谈话。 而这一夜,一家三口不约而同的失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熬到天亮,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夫妻俩就迫不及待地把儿子拉到客厅问话。 “一鸣,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婉彤率先开口,语气中包含着质问,还有一丝希望,没有白一鸣的亲口承认,她始终不肯接受事实。 下一刻,她心底的那点期盼就被白一鸣打破了。白一鸣姿势未变,神色坦荡自然,干净的声色在空旷的客厅响起:“老爸老妈,我喜欢叔叔,从十五岁开始。” 稍稍停顿一下,又补丁道:“我暗恋他。” “.......” 对面的夫妻俩又无语又惊讶,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白玉成压不住的脾气直冲天灵盖,平日里很少对白一鸣发火,这次却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怒道:“白一鸣,你给我闭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一鸣相当淡定,了然点头:“我知道,我说喜欢叔叔,是真的。” “你..”白玉成差点站起身来发泄怒火。 好在旁边的赵婉彤及时压住他,按住他的肩膀,递过去一个“我来”的眼神。 见他老实了,赵婉彤看向儿子,决定改变战术,语重心长道:“一鸣,你还小,有时候分不清喜欢和爱,你对闻叔叔只是对长辈的依赖,那并不是喜欢。” 白一鸣眼睛晶亮,乖乖应道:“是,我明白老妈说的意思,我都懂,关于我喜欢叔叔这件事,我想了三年,不会想错的。” 见软的不行,赵婉彤决定来硬的,态度变得严肃:“一鸣,不许胡说,闻靖宇是你的长辈,是我和你爸爸的弟弟,他是你叔叔,你们是没有未来的。” 闻言,白一鸣并没有激动的反驳,只是呆呆萌萌地“哦”了一声。 夫妻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双面夹击试图掰正他的思想。可惜白一鸣很掘强,是骨子里的倔强,有点任凭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感觉,不管父母如何说教,他只会乖乖回答问题,从不激言激语。 典型的我知道错了,可我就是不改。 偏偏就是这一点,让父母拿他没辙。 教育失败,夫妻俩软硬兼施双双败下阵来,只能放白一鸣先去学校上课。 回过头,白一鸣还在策划第二次表白,心里盼着出差的闻靖宇能早点回来。 连着期盼三天,也没有等来闻靖宇回北京的消息。白一鸣忍不住相思之苦,翻出精心存放的车钥匙,开着闻靖宇送的小跑出去玩。 这天晚上,他载着苏橙,联合其他几名同学一起去工体附近转两圈。 他刚拿到驾照不久,车技生疏,小跑车被他开成了拖拉机,慢悠悠地在街道上闲逛。 苏橙嫌弃他速度慢,连夸带损阴阳怪气地跟他唱反调。 “别龟速啊小白,实在不行就靠边停,我来试试。”苏橙一脸挑衅,试图激怒他。 “不行,”白一鸣不吃激将法,拒绝的很干脆,并不是不相信苏橙的车技,而是因为... 他收敛眼眸,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轻抚方向盘,低声说:“他送我的车,不能让别人碰。” 苏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巴掌怼在他肩膀,抱怨道:“小白,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肉麻,噫。” 白一鸣笑了笑:“橙子,这种感觉你不会懂的。” “谁说我不懂的。”苏橙不服气地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两人斗着嘴,不知不觉把跑车停在了路边,后面跟着的车也顺势停下来。 跟在屁股后面的同学从车上下来,敲了敲白一鸣的车窗,爱不释手地摸着限量版跑车,调侃道:“白少,怎么这么慢啊,这车是真不错啊,全国就三辆吧。” 白一鸣扬起笑容,不自知的凡尔赛:“还好,没那么难。” 那同学嫉妒似地“靠”了一声,转过身就嘀咕:“我要是有闻靖宇那么个牛逼的亲戚,小爷也能在京城横着走。” 这话传到白一鸣耳里,向来温和的脸庞瞬间变色,他把车窗降到最低,抬眸看着站在车身旁的同学,淡然的语气中夹着丝丝冷意:“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闻靖宇不是我的亲戚,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啊?”同学回过头,一脸惊讶,“闻总不是你的叔叔吗?” 白一鸣抿着唇:“没有血缘关系的叔叔,也可以不是叔叔。” “什么意思...”同学挠挠头,一头雾水。 在场能听懂的,也就只有苏橙了。她见白一鸣情绪掀澜,赶忙摆了摆手,“去去去,甭在这儿跟我家一鸣贫嘴。” “苏大小姐,要不坐我的车试试?”同学顺势邀请,指了指身后的玛莎拉蒂小跑。 苏橙为了制止同学继续有关叔叔的话题,欣然答应了,利落下车跟着同学往后走去。 车里瞬间安静下来,白一鸣低头,瞅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发呆。 以前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现在却对“叔叔”这个称呼有反感了,甚至是排斥。 正自瞎想,白一鸣也不知道不小心碰到了哪里,原本稳稳停在路边的小跑突然向前使力,毫无预兆地冲了出去,所幸速度不快,他及时踩住了刹车,不过还是撞到了前面的一辆欧陆敞篷车的车屁股。 “嘭”的一声。 白一鸣握紧方向盘,不可置信地眨眨眼。 四周安静了片刻,前面车里的人有了动静,那人正打电话呢,突然被这么来了一下子手机没拿稳,整个人也往前坐倾,因为没系安全带的原因,双腿直接跪地。 无缘无故被追尾,受害者一点就炸的脾气绝对忍不了,二话不说直接下车看看是哪个罪魁祸首。 追尾的白一鸣也吓到了,刚刚方向盘打滑直接拐了过来,当他看清楚从欧陆下来的人是谁时,更加激动了,双手再次打滑,明明想倒车却偏偏往对方的方向行驶。 然后,在对方异常震惊的眼神中,白一鸣踩了刹车,可惜还是没能幸免地把人撞到在地。 之所以有点激动,是因为撞倒的人是白一鸣名义上的死对头,他的同班同学,长相极其漂亮被称为男校花的蕴酒。 蕴酒这人平时在班里沉默的很,顶着一张神颜,却总是阴沉着脸,对谁都没个好态度,也没谁敢惹。 至于为什么会和白一鸣成为死对头,因为他误以为白一鸣和苏橙是一对,一厢情愿地认为白一鸣是他的情敌。 这该死的狗血误会,还没来得及解释清楚,白一鸣就把人给撞了。 肇事者白一鸣战战兢兢地下车,急忙走到蕴酒身边,拉住对方的胳膊左右观察,语无伦次道:“蕴酒,你没事吧?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要下车?抱歉,我就是想试试手感,真不是故意的。” 他解释再多,蕴酒也很难不怀疑,打量一番自己狼狈的模样,又对上白一鸣无辜的眼睛,雌雄莫辨的脸蛋气到扭曲:“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白一鸣不停摇头,急道:“没有,蕴酒你不要误会,是我操作失误,我负全责,先送你去医院。” 说着,周围的同学也都纷纷表示帮忙,有几个人高马大的体育生呦呵着要把人抬起来。 哪知蕴酒豪不领情的拒绝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跟没事人一样又钻回欧陆敞篷车里,任大家怎么劝也不肯去医院,最后还要开车走人。 白一鸣是不差钱的主,现在最关心的不是赔偿问题,而是蕴酒的身体状况,他叫几位同学帮忙把人拦住,转过头摸出手机,思来想去拨通了二哥的电话。 二哥叫白佐尧,论辈分他应该叫一声堂哥,任职于某家三甲医院的一名外科医生,之前他就和蕴酒有过磕绊,找人救场的就是白左尧。 回想起来,这是他第二次伤了蕴酒,顿感过意不去。 一听同学出事受伤了,电话那头的白佐尧爽快答应,还转告白一鸣,暂时别让伤者离开。 白一鸣乖巧应道,挂了电话,转头对蕴酒说:“蕴酒,你等一等,我二哥马上到。” 谁成想,蕴酒听到后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炸毛:“你二哥?白佐尧吗?” 白一鸣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心想这俩人什么时候熟悉到可以直呼姓名了。但不容多想,他好言相劝道:“你身上的伤口需要处理,别激动。” 蕴酒很难不激动,也不知道这位白医生把他怎么了,怒气值爆表,嚷嚷着就是要离开。 白一鸣也不是吃素的,上来那掘强的劲头也无人能挡,他走到欧陆车前,制止司机开车,发挥出班长应有的控场态度,只给蕴酒两项选择。 要么在这里等二哥,要么去医院找二哥,反正最后都要见二哥。 蕴酒被他气的都要脑溢血了,险些没晕过去。 双方僵持许久,自带闪光灯的白医生终于登场。男人刚一现身,就吸引了一大票目光。 来人非常年轻,但浑身上下透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他一身订制西装,长相斯文俊美,气质儒雅随和,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噙着浅笑的嘴角微微勾起,看着很有亲和力。 白佐尧在一众高中生里瞬间认出自己的弟弟,好听的声音随之传来:“一鸣。” 白一鸣回过头,顿时满脸欣喜:“二哥,你来了。” 相对他的欢乐,坐在车里的蕴酒可就不好了,莫名地缩了缩肩膀,脸色比刚刚更难看。 救星一到,围在车身的同学们很有眼力见的纷纷让路,包括白一鸣。 他见二哥越过人径直朝蕴酒的方向走去,悬着的心瞬间落回原位。白佐尧总能给人一种道不明的安全感,有二哥在,就算断腿了也能接上。 白佐尧微弯腰,低头靠近蕴酒,也不知道在人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等白佐尧回过身时,脸色微变,看向白一鸣的眼神略有责备。 二哥可是很少用这种眼神看他,白一鸣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低声解释:“不小心撞到,不是故意的。” 白佐尧眼神忽暗忽明,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果然下一秒不悦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从小受万千宠爱的白一鸣很少被人当众数落,何况这人是疼爱他的二哥,不免一愣,暗自思索二哥和蕴酒的关系,表面乖乖道歉:“我知道错了。” 白佐尧敛去眸中不悦,最终化为叹息:“这么晚了,以后不要来这种地方飙车,你爸爸知道会很担心。” 白一鸣心里“咯噔”一声,忙解释道:“没有飙车,就是上手试试,二哥,你千万别让我老爸知道。” 白佐尧敷衍点头,回过身看向一言不发的蕴酒,好像很担心青年的伤势,劝说几句无果,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然后利落打开车门,当着众多同学的面,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人抱出车内。 被抱着的蕴酒脸色黑红,气的咬牙启齿在白佐尧耳边说了几句旁人听不清楚的话。 只见白佐尧无所谓地笑了笑,抱着人越过同学往自己的私家车方向走去。 不仅白一鸣愣住,旁边的同学也不知所云。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同学们八卦的声音: “什么情况,毒蝎美人还有这么乖的时候。” “一鸣的二哥好帅啊,白家基因真好,羡慕...” “不是,蕴酒和一鸣的二哥很熟吗?” 这个问题白一鸣也很想知道,如果没有记错,二哥和蕴酒的相识还是通过他的牵线,才短短数日,这两人为什么如此熟络? 正瞎想着,远处传来白二哥的声音:“一鸣,过来开车门。” 白一鸣回神,巴不得将功赎罪,兴冲冲地小跑过去。 近了些,白佐尧对他温和一笑:“辛苦了,一鸣。” 白一鸣边开车门边摇头:“不辛苦,我应该的,毕竟蕴酒是因为我才受伤。”说到这里,他眸中闪过一次愧疚,下意识看向白佐尧怀里的蕴酒,神情一变,“蕴酒,你怎么了?脸怎么红成这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让二哥看看。” 蕴酒把头缩的更低,忍无可忍的小声骂一句:“傻子一样...” 白一鸣:“......” 白佐尧适宜地充当和事佬,笑的云淡风轻:“放心,不会有事的,可能是伤口发炎导致发热,我会帮他降温的。” 白一鸣松口气:“没事就好,我真的很抱歉。” 白佐尧将怀里的人安置在车后座,关上了车门,转头对弟弟说:“回去吧。” 白一鸣透过车窗看眼沉默不语的蕴酒,犹豫不决道:“二哥,我这样走.....不太好吧?” 白佐尧伸手轻揉他的碎发,笑得十分温柔:“别担心,我会照顾他,你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一想是这么个理,白一鸣赞同点头,他留下来确实没什么作用,何况蕴酒视他为情敌,很不想见他。 闹了一晚上的乌龙终于结束了,有了二哥的及时救驾,白一鸣心里踏实不少,决定等上学见到蕴酒,再正式道歉。 目送白佐尧的车子消失在视野里,白一鸣才放下心转身朝自己的跑车走去。路途中,兜里的手机陡然响起。 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坐进跑车,摸了摸方向盘,仍然心有余悸,而电话那头也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一鸣小少爷,最近好吗?” 打电话的人是闻靖宇的男秘书,全名叫杨文泽,跟在闻靖宇身边工作多年,自然跟常常黏在闻靖宇身边的白一鸣也很熟络。 听到久违的声音,白一鸣兴奋的浑身血液涌动,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不自觉紧了紧,开心道:“文泽哥,叔叔是不是回来了?” 杨文泽充当他的眼线很久了,笑着应道:“回来了,刚下飞机,回公司处理一些业务,明天....” 白一鸣等不及明天,直接打断他:“我现在就去找他。” 说罢,利落地撂了电话。 他控制不住欣喜的情绪,摸着方向盘,正要准备启动车子,就在这时,旁边的车门忽然被人打开。 转头一看,竟然是苏橙探头进来,露出错过好戏的懊悔表情,对他说:“小白,我听同学说,就我刚刚出去兜风的功夫,你和毒蝎美人干架了?怎么样,谁赢了?” “没有,”来不及解释太多,白一鸣伸手去关车门,“橙子,你让其他男同学送你回家,我要去找叔叔。” “哎哎...等等!” 苏橙想伸手拦住,可惜被无情推开。 眼看白一鸣只留一排车尾气给她,气得她竖起中指:“重色轻友的家伙!祝你和你的闻叔叔一年后才能终成眷属!” 晋江独家发表 已是晚上九点多,夜里温度没有白天那么炙热,时不时吹来一缕夜风,还挺沁人心脾。 一路畅通无阻,白一鸣将小跑停在闻氏集团楼下的露天停车场,挎着休闲书包往公司里走,进去之前,他仰头往上看,很快找到闻靖宇所在的办公室,那里果然亮着灯。 他收回视线,微抿了下唇,推开厚重的转门走进闻氏集团。 闻靖宇是下午从上海飞回北京,落地后没回家,直接来公司处理业务,离开几天手头上堆了不少文件,从早忙到晚一直没有停歇。 白一鸣站在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三声门。 闻靖宇没想到他会来,以为是身边的秘书,头也没抬道:“进来。” 明明是那么熟悉的声音,听了十几年,可传到白一鸣的耳朵里,还是会全身颤栗。 他稳住心神,一手撑在门板推开了一道缝隙,然后先把头探进去往里瞅,露出白净秀气的半张脸,“叔叔,我来了。” 闻靖宇略感惊讶地抬眸,顿时目露温柔之色:“团子,你怎么来了?” 白一鸣大大方方地闯进来,将书包往沙发上一扔,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笑道:“开了叔叔送的车。”停顿一瞬,他笑容微敛,有点过意不去,“但是不小心把同学撞伤了。” 闻言,闻靖宇俊美的脸上满是忧虑,放下手里的文件,赶忙走到他跟前,两手按在青年的肩膀细细打量,“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离得太近了。 白一鸣脑海中飘过这样一句话。叔叔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扑在他的鼻尖,松木香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导致他晕乎乎的。 “没有。”他乖巧地笑了笑,不敢乱动。 闻靖宇松口气,摸摸他的细发,温柔嘱咐道:“一定要小心,想试车等我回来,我陪着你,别心急。” “真的?”白一鸣眼睛一亮,下意识握住男人的手腕,“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闻靖宇手指点他在的鼻尖,语气里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纵容,“真的,叔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白一鸣含蓄微笑,低垂着眼睛,长睫轻颤,心里暖烘烘的。 闻靖宇还有一些重要文件没有处理完,暂时把他哄开心了,让他自己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承诺晚点带他去吃宵夜。 白一鸣乖乖答应,坐在沙发上,一手摆弄车钥匙,另一只手撑住下巴,总是控制不住地往闻靖宇方向看去。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白一鸣却觉得,他的叔叔无论做什么都是最帅最耀眼的,举止投足无一不散发着魅力。 男人坐在老板椅上,身穿一件质感很好的黑色衬衫,独特的料子在灯光下微微泛着光亮,看上去很是别致。他工作时喜欢将袖口挽起,露出一截肌肉线条漂亮的小臂,只是这样坐着,就很赏心悦目。 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还是那张脸,即便看了很多年,不经意间的回眸,还是会被惊艳到。 白一鸣看了许久,怎么也看不够,他觉得自己可以看一辈子,就这样跟叔叔一辈子。 人的欲望无止境,以前经常能见到闻靖宇他就知足了,现在面对闻靖宇,已经贪婪到无法自拔,他想要更多。 “团子?” 闻靖宇忽然出声,手肘撑在桌面打了个响指,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想什么呢?” “想你啊。”白一鸣倒是一点也不别扭,晶亮的眼睛直视男人,传递着某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情愫。 闻靖宇笑着摇头,似乎是拿黏人的小孩没辙,语气溺宠道:“无聊写作业,叔叔马上就好。” 白一鸣摇头:“写完了。” 其实还没有,但是白一鸣决定以后在闻靖宇面前只做成年人该做的事,至于写作业这种小儿科还是躲回自己的房间解决。 以前他总是在闻靖宇的办公室写作业或者读书,近几年倒是很少了。 与此同时,闻靖宇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如初,放下手里的笔,站起身说:“先陪你吃宵夜。” 终究还是舍不得让团子等太久,工作的事可以留到明天。 这样看来,他还真是个昏君。 闻靖宇在心里调侃自己。 白一鸣闻言想要拍手叫好,脑子里都想好要吃什么了。恰在此时,兜里的手机很没有眼力见地响了两声。 他摸出来一看,如鲠在喉。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接通:“老爸。” 白玉成阴狠狠的声音顺着电话线爬过来:“你在哪里。” 白一鸣不喜欢说谎,也不会说谎,看了眼正在收拾文件的闻靖宇,低低说句:“在叔叔身边。” 白玉成觉得自己需要一台呼吸机,两眼一抹黑,气到差点心梗,“你马上回来!” 白一鸣抿了抿唇,犹疑几秒,还是乖乖应下了。 挂了电话,闻靖宇已经走到他身边,发现他脸色不太对劲,关心道:“团子,怎么了?” “叔叔,今天不吃宵夜了,老爸让我回家。”白一鸣满眼愧疚,更多的是不舍。 闻靖宇习惯性地揉他头发,笑道:“没关系,叔叔送你回去。” 这要是以前,白一鸣肯定屁颠屁颠的答应,但是今天他一反常态,连连拒绝,抓起书包两步蹽到门口。 走之前还留了个心眼,将手里的跑车钥匙抛给闻靖宇,说:“明天来取。” 明天周末休息,没有课,白一鸣想趁此机会黏在闻靖宇身边,取车钥匙是个契机。 “哎,团子...” 闻靖宇想把人叫住,可惜白一鸣跑的特别快,人影都抓不到。 “真是长大了...”闻靖宇无奈地笑着。 低头看眼手里的车钥匙,忽而蹙眉,心底升起好奇心。白一鸣非常黏他,有机会恨不得挂在他身上当小挂件,今天不仅拒绝了他送人的提议,还表现的有点慌张无措。 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思及此,闻靖宇担忧的情绪克制不住地涌上心头,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一时间好的坏的都在脑海里演练一遍。 他终究是放心不下,找到手机,决定给白玉成打个电话。 “成哥,团子自己回去了,我看他情绪不太对,是不是最近几天过的不开心,还是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另一头的男人似乎在酝酿情绪,隔了好半天,才咬牙切齿的开口:“一鸣开不开心,跟你没关系!” “?” 闻靖宇头顶一排问号,搞不明白大哥这脾气是打哪来的,不过还是笑盈盈地问:“成哥,你这是怎么了,嫂子没让你好过?” 听他的语气轻松愉悦,白玉成猜想他应该还不知道实情,深吸口气,努力压下怒火,冷冷说句:“明天见,有话说。” 白玉成说完就挂了,都没给人问话的机会。 闻靖宇盯着手机瞧,心底生出一股不太妙的感觉,白家父子同时反常,会不会真出什么事儿了。 就凭白玉成刚刚要吃人的声音,他断定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将手机随意扔在一旁,双手插进裤兜,步履从容地走向落地窗边,窗外繁华都市的美景映入眼帘,他却没有心情欣赏,反而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 白一鸣到家的时候,他老爸正在客厅等他。 屋内的灯光较暗,只开了两盏射灯,佣人都不在,四周静悄悄的。 白玉成颀长的身影立在客厅中央,两腿微微叉开,双臂环胸,半边身子陷入黑暗,白一鸣只能隐约看到他阴暗的轮廓。 白一鸣从小就乐观,性格温和乖顺,骨子里却有一股韧劲,尤其是心里想着闻靖宇,就算天塌下来了还有叔叔帮忙顶着,怀揣着这样的想法长大,白一鸣不惹事也不怕事,包括面对自己的父母。 他微微一笑,有点没心没肺的打招呼:“老爸,晚上好。” 白玉成气得肝疼,握紧的拳头松了紧,紧了又松,想抄起皮带抽人,经过天人交战还是没舍得动手。 尤其是面对儿子清澈干净、不惧风雨的明亮双眼,如果动手了,反而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底气。 白玉成情绪缓和许多,威严开口:“一鸣,以后不准见闻靖宇。” 没想到他说得这样直白,白一鸣愣了一下:“老爸,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白玉成稳住的气息瞬间崩塌,“我说不行就不行,你给我听话,别惹我生气。” 见父亲脸色涨红,白一鸣心有愧疚,咬了咬下唇,还是掘强的摇头:“我喜欢他,一天看不到就想,控制不住。” “白一鸣,你有没有点羞耻心!” 白玉成真是心里别扭极了,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从儿子嘴里听到想念自己好兄弟这种荒唐话,他都替白一鸣感到脸烧的慌,更多的是不自在。 白一鸣却满目无辜:“我不羞耻,我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人,我没有欺骗你们,为什么要羞耻。”说着,他还觉得挺委屈的,低头看着脚面,心里想着闻靖宇,想着想着更委屈了。 “你...” 白玉成哆哆嗦嗦地指着他,一时被怼到失语。 这时,赵婉彤及时从楼上下来,制止了父子大战。她走到丈夫身边,一手搭在对方胳膊上,用眼神传递安慰,见人气焰消了不少,又转头看向白一鸣。 见到儿子满脸失落和难过,还有眼底深处的执着,她是又气又心疼,更多的是无奈。 她拍了两下白玉成的肩膀,示意人坐下,然后对白一鸣说:“一鸣,今天回来的有点晚,你先上楼休息吧。” 白一鸣如负释重,对着父母礼貌点头:“谢谢老妈。” 走到楼梯间,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被他气到不断深呼吸的父亲,满是愧疚地说:“老爸,你也别生气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夫妻俩露出真面目。 白玉成烦躁地扒拉下头发,嘴里嘀咕道:“能不能别总让我装恶人。” 赵婉彤坐下来,双臂交叉放在胸口,盯着茶几的某一处,一脸严肃:“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说着,她看向旁边的丈夫,眼神示意。 俩人多年的默契不用多言语。白玉成心里明白,点头道:“我明天就去找靖宇。” 一提到这人,赵婉彤眯起双眸,冷冷道:“我早就说过,让一鸣离那个花心萝卜远一点,现在好了,儿子被他拐成了同性恋。” 她满目不悦,瞥一眼楼上,接着抱怨,“闻靖宇不适合一鸣,不仅是年龄和身份,主要是人也不行,换男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勤,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也太过分了,亏我们以前对他那么好。” “不是,怎么就不行了,”白玉成下意识为自己的好兄弟辩解,“别这么说靖宇,谁还没有过风流不羁的青葱岁月,靖宇以前是花心了点,现在不是踏实下来了嘛,最近几年一直单着,也没有绯闻,浪子回头金不换。” “所以?”赵婉彤斜了他一眼,“你觉得他踏实下来,愿意把儿子送给他?” 白玉成脸上的表情一僵,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瞬间改变话风,一巴掌拍在茶几,怒道:“放屁!当然不愿意,明天我就去砍了他!” 赵婉彤:“........” * 这天晚上,白一鸣睡得还算安稳,他心大的认为船到桥头自然直,还不断演练当面表白的说辞,就连做梦都是跟叔叔一起开车兜风。 他挺开心的,并不知道他老爸砍人的决心有多强。 白玉成一大早就拎着菜刀找上门。 昨晚工作到深夜,闻靖宇没有回别墅区,而是在公司附近的阿玛尼公寓休息了一晚上。 他刚起床洗漱完毕,整个人倚在门口,慵懒倦怠到了极致,头发半干,身上还飘着沐浴露的清香,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找上门的男人,因为刚睡醒的原因,嗓音还是微哑的,“成哥,这么早。” 门外的白玉成愣神了两秒,忍不住在心里嘀嘀咕咕:王八蛋果然有资本,真会放电,怪不得把一鸣迷的不要不要的。 但现在不是酸的时候,白玉成阴沉着脸,将掖在腰间的菜刀陡然拔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架在闻靖宇的脖子上,压着嗓子怒道:“王八蛋,你有没有良心!咱们认识多少年了,我这个当大哥的对你怎么样,你自己说!” ??? 闻靖宇觉得脖子冷飕飕的,下意识往后躲,被这阵仗搞得一脸懵逼,不过还是笑了笑:“成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至于吧。” “误会你大爷!”白玉成攥紧菜刀,一手揪住男人的衣领,气到飙脏话,“我他妈拿你当好兄弟,当做亲弟弟!你竟然背着我搞一鸣,你个王八蛋找死是不是!” 闻靖宇的眼神陡然变得深沉睿智,但也只是一瞬,立刻又恢复漫不经心的模样,微微偏头,躲过那把锋利的菜刀,哭笑不得道:“成哥,有话好好说。” “别他妈叫我哥,我不是你哥!”白玉成真恨不得一刀砍下去。 闻靖宇也不躲了,轻轻拍了两下男人的肩膀,语气缓和:“成哥,到底怎么了,惹你发这么大火,弟弟好像没抢白家的生意吧。” 白玉成抿了抿唇,理智逐渐回归。 说到底,这件事闻靖宇一直蒙在鼓里,他拿着菜刀找上门,如果真伤了闻靖宇,那岂不是他没理。 何况还有白一鸣,如果被白一鸣知道闻靖宇受伤了,还不得借此机会以身相许来赎罪。 白玉成冷静下来,将菜刀从闻靖宇的脖子上挪开。 见状,闻靖宇轻笑一声,往屋里退后一步,邀请道:“成哥,进来坐。” 白玉成愤恨地看他一眼:“不进了,说完就走。” 闻靖宇笑容微敛,心底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白玉成又想拿到砍人,还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一鸣说他喜欢你,当着我的面表白,你听听,这像话吗?” 闻靖宇神色不改,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道转瞬即逝的光,随即“嗐”了一声:“成哥,听团子说喜欢我,你这个当爹的吃醋了?” “你他妈少装傻!”白玉成拿刀冲他的脸比划了一下,“闻靖宇,这么多年的兄弟,这件事儿你自己掂量,我警告你,以后离一鸣远点,不然我真砍了你,我他妈就这么一个儿子,大不了牢底坐穿。” 说罢,白玉成把菜刀往屋里一扔,耳畔一声清脆的响声,那是菜刀落在木质地板发出来的声音,他最后深深看一眼闻靖宇,然后转身离开。 闻靖宇一直盯着人消失的方向思考,情绪掀澜,除了感到震惊之外,他的内心竟生出一股莫名的愉悦感。 半晌,身后传来了熟悉的手机铃声。 他回身找到电话,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团子”两个字,心跳陡然加快一拍。 犹疑了几秒,他轻松地接起来:“团子,今天竟然没赖床?” “早就不赖床了,”白一鸣欢快清脆的声音传过来,“叔叔,早上好。” “早。”闻靖宇笑着回应。 白一鸣并不知道老爸去砍人,满是期待地问:“叔叔,我今天休息,等会去你的公司取车钥匙,你可不可以陪我一天,如果你很忙,我也可以陪着你,保证不会打扰到你工作。” 团子太乖了,还很贴心。闻靖宇对这个提议非常心动,只可惜... 他眼眸一暗,想到白玉成警告的话,心里不是滋味,但面上仍旧笑盈盈:“今天叔叔不能陪你了,最近业务繁忙,上海拍到了新项目刚刚启动,我让文泽把车钥匙给你送过去,你乖乖的,无聊可以在家里练琴,或者是找同学一起出去散心,等叔叔忙完了,再陪你好不好?” 失落的情绪瞬间填满了白一鸣的身心,期盼一晚的美好幻想就这样破灭了。不过他向来懂事,尽管心里不情不愿,但还是点头应了,“嗯,好吧,那我等叔叔忙完。” 感受到他的委屈,闻靖宇心下一紧,但是没心软,轻声道句:“乖。” 结束通话,闻靖宇瞬间收起笑容,沉着一张脸思索片刻,然后打通了秘书的电话。 “文泽,先来公寓取车钥匙给团子送过去,对了,别忘了给他买最爱吃的香酥鸭。” 杨文泽连连应道:“闻总,还有其他事吗?” 闻靖宇捏了捏眉心,语气沉稳中透着一丝无力:“订一张去上海的机票,越快越好。” 被告知一直疼爱的“大侄子”喜欢他,这件事太突然了,他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03 11:17:17~2021-10-05 11:4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あさ就是ひかり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Ⅻ/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