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笨蛋作死后成了万人迷》 公主殿下 这房间里很暗,只亮了一盏晕黄的台灯,勉强可以窥见正中央覆满暗色床帘的大床和不知被谁踹下来的绣着精致花鸟图案的靠枕。侍从靠近床幔,悄声唤着里面沉睡的青年。 “殿下?殿下醒醒。” 没有动静。 那侍从等了一会儿,再次出声:“殿下,您该起床了。”他一边说,一边将床帘掀开了一条细缝。 片刻,帷幔里传来天鹅绒软被翻动的轻响,一只雪白皓腕探出层层叠叠的深色帘帷,修长的手指搭在床边,指尖泛着花苞一般的粉白。腕间缀的红绳上,小巧金铃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铃音,更衬得他肌肤如雪皎洁,在昏暗的卧室里晕着微光。 又是一阵动静,略有沙哑的嗓音还带着朦胧睡意:“把傅敛叫进来,你出去。” 侍从应了“是”,随后躬身退下。 容因发了一会儿呆,动作迟缓地从床上爬起来,又随手拢了拢披散在身前的长发,赤着脚下了地。整间屋子都铺了纯白色的地毯,光脚踩上去十分舒服。容因低头寻索拖鞋无果,干脆坐在床上,翘着脚等人。 傅敛推门走进来时,正看见他葱段般的手指握着自己乌黑的长发摆弄。侧脸弧度流畅美好,微微低垂的睫羽如同振翅欲飞的蝶。 他合上卧室的门,缓步走上前,露出微笑,轻声问:“殿下需要我服侍您梳洗吗?” 容因松开握住头发的手,抬眼看他,哼笑道:“不然我叫你进来做什么?” “是,殿下。”傅敛垂眸,视线落在那双裸露的足上,脚背肌肤盈润,青色的脉络清晰可见,“殿下是找不到拖鞋了?” “对。”他轻抬下巴,很坏脾气地指责他,“昨夜只有你在这里,都怪你乱收我的东西,害我找不到鞋。” “抱歉,殿下。”傅敛顺从地接受了公主殿下的指责,打开左手旁的小柜,从里面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半蹲下来,一只手圈住公主细瘦的脚踝,缓慢而轻柔地将拖鞋套了进去。 圆润的脚趾动了动,似乎有些闪躲。 傅敛动作微顿,不着痕迹地抬眸望向端坐在床边的公主。 他搭在身侧的手指略略泛白,不自觉地抓住柔软的天鹅绒被面,珠玉般的耳垂染上一层薄粉。 公主好像不太习惯。 傅敛心中微动。 他收回思绪,笑着说:“殿下是不是忘记了?昨夜您让我把拖鞋收进了小柜里。” 容因:“……”想起来了,好像是这样。 昨天他故意折腾傅敛,指使他做这做那,到最后所有事情都完成了,容因看着还差一点的欺辱值,就让他把刚刚整理好放在床边的拖鞋塞进小柜里。 傅敛提醒他明早起床可能会找不到,还被容因凶了一句“关你什么事”,并信誓旦旦地说“我明早肯定会记得”。 结果今天早上起床由于睡懵了根本想不起这件事的容因:“……” 气氛有一些尴尬。 容因装作没听见,哼哼两声,含糊地带过这个话题,很快找到新的指责理由:“我说不让你管你就不管吗?你什么都不管,要你有什么用!” 话一说完,傅敛就十分自然地再次道歉:“抱歉,殿下,我下次会注意的。”他面色如常,完全没有表现出屈辱或被迫,似乎真的为这件事而感到抱歉。 容因内心生出一丁点愧疚。 系统的提示声随后响起:【欺辱值+5,恭喜宿主完成每日任务(1/5)】 容因松了口气,接着很得意地向系统炫耀:【你看,我都说了很简单吧。】 系统上道地夸他:【宿主真是太棒啦!恶毒得浑然天成,无理取闹起来简直得心应手,完全不需要培训,不愧是您!傅敛这下肯定超级讨厌您,我们的任务就可以很快完成啦!】 容因:【……】它确实是在夸我,但不知道为什么竟感到有些许阴阳怪气。 算了。 【剧情进度多少了?】容因问。 系统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刻回答:【现在是3%,等全部剧情走完而且不崩坏,任务就完成啦。到时候我再给您时间回溯,一切都和原来一样,您就自由啦。】 容因点点头。 他是突然被系统找上门告知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名为《灵魂爱人》的纯爱小说,主角攻就是战败被当作人质送来的傅敛。三个月后,他将会在首都学院邂逅他命定的爱人——主角受江予珩。他们惺惺相惜,从知己到爱人,一边搞事业一边谈恋爱,最后he。 而容因在里面扮演一个恶毒炮灰,因为嫉妒主角团,多次欺辱他们,简直是无恶不作。 结局当然下场凄惨,他失去了高贵的身份,被囚禁在皇宫中折磨,最后被流放至极寒之地,活生生冻死。 为了保证剧情顺利进行,系统和容因做了交易——只要他继续扮演恶毒炮灰,按照任务欺负主角团,系统可以在剧情走完后将时间回溯,改变容因的结局,从此让他自由生活。 容因没有理由不同意。 他想起原文中,主角们取得胜利的那一天,站在高高的大殿上,俯视着曾经欺辱过他们的那位公主殿下—— [傅敛厌恶地看一眼立在阶下的人。那张原本容色逼人的脸蛋已经因为连日的折磨失去了从前的光彩,现在的公主,就像剥去外壳的蚌类,毫无自保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公主这些天过得还好么?”傅敛问。 他没有回答,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也变得暗淡无光。 “不说话?”傅敛笑了笑,那笑容里却没多少真心,只让人觉得胆寒,“既然公主不愿意说话,那就让你哥哥说,怎么样?” 公主单薄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愤怒的目光投向王座上的男人。 傅敛又问:“公主愿意说话了么?” 空旷的大殿十分安静,只能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没过多久,沙哑的嗓音响起:“你想让我说什么?” 傅敛笑起来,这回多了些真心。他一步一步地从大殿中央的王座上走下来,来到公主身前。 公主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傅敛用一根手指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凑近他的耳畔,姿势暧昧难言:“从今天开始,公主就留下来,做我的贴身侍从,怎么样?”] 当事人容因:“……” 他有点忧愁地问系统:【主角攻这么恨我,以后肯定要狠狠折磨我,怎么办,你能有办法屏蔽痛觉吗?】 【当然可以!宿主别担心,我会帮您屏蔽痛觉的,保证让您感受不到一丁点痛苦,一下子就过去了!】系统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那就好。】 “——殿下。” 傅敛站在容因身后,替他整理好发丝,微笑着说:“已经好了。” “啊?哦。”容因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长发一改凌乱的模样,柔顺地披散下来,看上去不再显得失礼。 “您昨夜和王约好一起吃午饭,再不快点的话,也许会迟到。”傅敛说。 容因想起自己的哥哥,有些头疼。为了完成任务,一个月后他是一定要去首都学院报到的,还得带着傅敛一起。 但很显然,怎么说服从小到大都过分紧张他的哥哥放行,是一个大问题。 去年春假他仅仅是想和朋友们一起去首都郊区的别庄玩两天,都被前前后后塞了一大帮侍卫和仆从,还要每天三次接视讯给他哥汇报情况。 首都学院虽然带了首都两个字,但实际上并不在首都星,而是在离首都星较远的学院星。就算乘坐最快速的飞梭,从首都星到学院星也得整整三个小时。 哥哥肯定不会轻易同意的。 容因苦恼地叹口气。 “殿下,您该出门了。” “知道了。”容因不太高兴地说,又想到都是因为傅敛自己才不得不前往首都学院,顿时有点来气,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都怪你!” 即使才来一周,傅敛也已经可以从善如流地接受公主殿下突如其来的小脾气:“我很抱歉惹您生气,殿下。” 容因看他一眼,哼道:“算了,你也跟我一起来。” “是,殿下。” * 容因提着裙摆跑进偏殿时,容泽果然已经在等他了。 “因因来了。”容泽放下手中的军务,站起身顺手揉了揉弟弟的脑袋。 容因一反常态地没有嫌弃地拍开他的手,顺带指责他弄乱了自己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头发,而是伸手环住容泽的腰,把自己埋进哥哥怀里,声音是刻意装出来的乖巧懂事:“哥哥真辛苦,每天都要处理好多事情。” 容泽挑眉:“有事求我?” “哎呀,说什么呢哥哥,我是这种人吗。”容因蹭蹭他,黏黏乎乎地说,“是我好久没见哥哥,想你了。” 真会撒娇。容泽心想。 “平常不是不愿意跟我吃饭?今天这么乖?”容泽牵着他的手坐下,给他盛了一碗米饭。 容因拿着筷子戳碗里的饭,磨磨蹭蹭地发动甜言蜜语:“哪有不愿意?我这么喜欢哥哥,每天都想和哥哥一起吃饭。” 容泽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示意他吃掉,又说:“因因这么为难,是知道哥哥不会同意?” “当然没有!”容因一边飞速否认一边偷偷摸摸地试图把青菜扔出碗里,“就是一件小事,哥哥肯定会同意的对不对?” 容泽熟练地夹住他的筷子,把青菜扔回去:“那你说说看是什么事。” 容因想到自己是在求人,就忍辱负重地吃掉青菜,一鼓作气开口说:“是这样的哥哥,其实我觉得首都学院很不错,风景优美教学质量也非常好,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已经提交入学申请书了……” 他越说越小声。 容泽给他夹菜的动作一顿,平静地说:“我会让人退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原著内容很适合搞强制/爱,傅敛一边恨透了公主一边忍不住想把人拖上床。然后狠狠动作,故意搞得公主很痛流很多眼泪,自己在心里暗爽,嘴上还要故意说:“哭什么哭?这就不行了?这是你欠我的,给我好好受着。” 可恶!我竟该死地想看!我是便太我先说! 我的人 容因跟容泽大吵一架,以他怒气冲冲地宣布“我一定会去首都学院”然后从偏殿跑出来告终。他左右环顾一周,一眼就见傅敛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为首的那人一脸不怀好意地对他说些什么,周围人顿时开始哈哈大笑。 傅敛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 容因眯了眯眼睛,觉得站在最前方的人有些眼熟。他走近一看,果然是许久未见的费尔斯。那些人实在过于投入,根本没有发现容因已经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树荫下,清楚地听见他们说的话。 “你就是靠这张脸引诱的容因?”费尔斯环抱双臂,恶意几乎满得要溢出来,“所以说他就应该好好待在后宫当一个合格的花瓶,免得轻易就被好看的皮囊迷去了神智。” 一旁的人附和道:“是啊,自从公主把他带回寝宫,我们的猎场都少了许多趣味,真不知道公主怎么想的。” “低贱的奴隶就应该待好好在兽圈里,看见主人就跪下来迎接,而不是站在这里平视我们。”费尔斯扯下他的皮质手套,伸手想拍打傅敛的脸侧—— “啪!” 鞭子的破空声突如其来,费尔斯被吓得一抖,那只皮手套一下子跌在地上,他后退两步,惊魂未定地被一群人围着,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勃然大怒,冲着鞭声的方向破口大骂:“是哪个不长眼的……” 又是一鞭狠狠落下。 傅敛的目光落在容因的侧影上,从这个角度他可以看见公主殿下略有散乱的发丝。 等会他大概会满脸不高兴地要求我重新帮他整理……他用了这么大的力气甩鞭子,手会不会痛? 傅敛想起那双手的触感,像云朵一样柔软细嫩。 容因站在逆光处,脸上没什么表情,握着银鞭的那只手纤细得仿佛一折就会断,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跌坐在地的费尔斯,冷淡地说:“你说谁?” 费尔斯的脏话卡在喉咙口。他脸色难看地被人扶着站起来:“容因,你不必出这个头吧?不就是一个人质,有必要吗,我又没说错。” “你说的没错,他不过是一个人质。”容因笑起来,“但他现在是我的人。” “谁给你的胆子在我的地盘动我的人?” 傅敛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 自从他被送来这个做人质,这样的羞辱不过是日常小事,比这更过分的不知多少,那些衣着光鲜的王公贵族,最喜欢在无法反抗的人身上发泄怒火,以此填充他们虚幻的自尊心。 他早就习惯了。 容因上下扫视一番狼狈的费尔斯,语气轻蔑:“就凭你七岁那年被我从马上踹下来,十七岁那年不服气想挑衅我,结果被我一鞭子抽掉门牙,躲在家里整整两个月不敢出门的勇气吗?” 费尔斯涨红了脸,辩驳道:“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你太差劲了,”容因接过他的话头,微微一笑,“你口中‘应该在后宫当花瓶’的人可以按着你揍。” “你!”费尔斯咬牙道,“容因,你一定要这样做?就为了一个低贱的人质?” 容因手中的银鞭落下时溅起飞扬的尘土,那只脆弱的皮手套顿时断裂成两截:“没什么,只是想让你记住,我做什么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在我这里的分量,连‘低贱的人质’都不如。” “带着你的人滚吧——如果不想我的下一鞭抽在你脸上的话。” * 容因不太高兴地鼓着脸颊,狠狠瞪了傅敛一眼。 “站着干什么?我的头发乱了,快点帮我理一理。” 傅敛站在他身后,用早就准备好的木梳轻轻帮公主殿下理顺发丝。 “你刚刚为什么不反抗?”容因说,很生气的模样,“你站在那里让他们欺负就是在丢我的脸!” “费尔斯那个小心眼的废物,就是被我打败了心里不舒服,故意找你的麻烦。”容因越想越生气,“我把你从万兽园带出来,你就归我了,只有我才可以欺负你——他们算是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不说话?听懂了吗?任由他们欺负你是在丢我的脸!”容因和容泽大吵一架,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撒,费尔斯和他积怨已久,这时候还刚好撞上来,容因当即气得抽出了别在腰间的鞭子。 傅敛安抚地用木梳轻轻顺了顺公主殿下后颈处的黑发,像在哄一只炸毛的小猫咪。 容因被他弄得很舒服,暂时安静了一点。 “殿下要去午睡吗?浴池里的水已经放好了。” 容因想了想:“好吧,我今天想用蓝色的那个浴球——” 话音未落,只听卧室的房门被“嘭”地一声推开,来人声音激动,一头耀眼的红发惹眼极了。 “因因!”他喊道。 如此做派,除了几个月前因为打架斗殴被自己亲爹发配到边缘星反省的顾灼外,不作第二人想。 容因转头想看看到底是不是顾灼,就被人猛地搂进了怀里。头顶上方那人身上的橙花的香气充盈在鼻尖,熟悉至极,他声音委屈,活像被人抛弃了似的:“因因,我终于可以回来了,这几个月你为什么都不去找我?” 他抱的很紧,容因整个人被他包裹住,只露出一点飘散的发丝。 “你抱得太紧了顾灼,快点给我放手!”容因挣扎着要退出来,却被顾灼抱的更紧。 “我不放手,你先说说看为什么这几个月不去找我?连视讯都不给我打,我给你打你还把我拉黑,真没良心。” 容因放弃挣扎,闷着嗓音说:“不拉黑你的话,你能安安分分在边缘星呆这么久吗?要不是我把你拉黑了,你早就因为私自跑回首都星被你爸打死了。” “我又不怕他打我。总之,你不理我这么久,得补偿我。”顾灼说。 容因终于推开他,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刚梳好的头发再次乱成一团,他放弃了再让傅敛过来理一次的想法,缓了缓,说:“你不怕?也不知道是谁每次被揍了都要半夜翻进我的寝殿,把我从床上拽起来给他涂药。” 顾灼说:“你还好意思说,我哪次挨打不是为了你?让你给我涂药怎么了?” “……”容因有亿点点心虚。 仔细想想,从小到大每一次顾灼挨打,里面都少不了他的“功劳”。还小的时候是自己撺掇他一起偷跑出宫,结果差点被拐卖,被找回来之后,他哥既没有揍他也没有骂他,只是把他周围的守卫再加强了一圈。 顾灼可就惨了,他爸是帝国的元帅,出了名的严厉暴躁,他刚一回家就被揍了个半死,据他说好几天连下床都下不了。 “要不是我生命力顽强,你现在就只能去公墓里见我了。”顾灼如是说道。 尽管总是被揍,顾灼仍然乐此不疲地溜进皇宫里找他。容因小时候身体不怎么好,和同龄人接触得也少,除了忙得没办法陪他,又向来顺着他的容泽,就只有他说什么是什么的仆从,自然被养成了一副娇纵任性的坏脾气。 他不被允许出门,就只能一个人呆在寝宫玩机甲模型或者看书。后来顾灼来了,一个人的游戏就会变成两个人,玩的过程中不免发生争吵,顾灼每次嘴上说着“我再也不会来找你了”,实际上却还是替他擦干眼泪,下次继续带着他玩。 “——所以说,你等会就和我一起去拍卖会,不准拒绝。” 顾灼说着又开始动手动脚,不老实地绕着容因的长发玩,被容因一巴掌拍开,还坚持不懈地试图继续摸摸蹭蹭。 “好了我知道了,你别老是在我身上碰来碰去。”容因再一次推开他,跑去了另一张单人小沙发上坐着。他双颊晕着浅浅的红,纤瘦的胸膛起起伏伏,似嗔似恼地瞪了顾灼一眼。 顾灼被这一眼看得一愣,容因颤动的长睫似乎在他心里扑闪着,让他心痒难耐,想要继续上前逗弄的心思愈发强烈,却不知怎么生生顿在一旁没有动作。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几乎是有些狼狈地侧过脸,声音隐约不太自然:“你、你快点收拾好,我出去等你。” 说完,不等容因反应过来,飞快地推开门出去了。 “……今天怎么这么自觉,平常不是赶都赶不走嘛。”容因嘀咕两句,不再理会,转头看向一旁一直没作声的傅敛,随口说:“帮我拿一套简单一点的裙子出来。” 傅敛的整张脸隐没在昏暗的角落,他沉默着,迟迟没有动作。 容因见状,有些疑惑地催促:“快点,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又过了一会儿,正当容因想要走过去询问时,傅敛终于开口了,他嗓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殿下,您要出宫吗?” 容因还没说话,他又紧接着说:“陛下禁止您独自出宫,您忘记了吗?” “我当然知道,”容因莫名其妙地说,“哥哥不准我出去,我偷偷溜出去肯定不会被他发现。” “况且顾灼也在,没关系的,我们以前也经常这样。”他语气轻松,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好了,你快一点,我好久都没出去玩了,听顾灼说,今天的拍卖会上有人鱼蛋呢,我一直想要来着。”容因显得十分兴致勃勃,甚至不等傅敛动手,他自己翻找起衣服来。 “殿下……” “因因,你好了没?”顾灼站在门外,敲了敲实木房门。 “马上好,你别催我。”容因回他。 傅敛再次开口,声音低缓,带着些不明情绪,“殿下,您一定要去吗?” “我……” “殿下。”傅敛打断他,缓缓向他走近,琥珀色的眸子深不见底,那一瞬间,容因突兀地感到有些紧张,他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什么,整个人骤然向后栽倒—— “我是想让您小心一点。” 傅敛揽住容因的腰,嗓音含笑,似乎刚才不过是他的错觉。 “啊?哦……”容因愣愣地应了一声。 顾灼在门口早已等的不耐烦,这时推门进来,握住门把的手紧了紧。 两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动作,傅敛几乎要把公主按进怀里,他含着浅笑,微微低头,这个角度看来,似乎下一秒就要吻上公主绯红的唇瓣。 容因纤细白皙的手臂搭在傅敛肩上,像拉着他靠近一般,眼底盈满了水光,欲拒还迎似的。此时半张着唇,偏头望过来,懵懂而天真的模样。 “因因。”顾灼叫他,脸上罕见地没有一贯的笑,他目光沉沉,“过来,我们走了。” 他走上前牵起容因的手,路过从容站着的傅敛时,冰冷的视线扫过他。 傅敛平静地和他对视。 “殿下早点回来,注意安全。”傅敛微笑着嘱咐容因。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小傅叫殿下的时候我都脑补了他以后和因因公主迪欧爱,一边动作凶狠一边温柔地哄他:“殿下,我可以动了吗?” 然后因因满脸泪水说不出话,羞耻得脸颊泛红只知道小声呜咽,傅哥还要继续问:“殿下,我可以吻您吗?” omg我怎么这么涩! 人鱼蛋 “那是新来的仆从吗?”顾灼递给容因一小杯果汁,状似不经意问道。 “啊?你说谁?”容因小口小口喝果汁,没太懂他在问什么。 顾灼盯着他淡粉的唇,片刻后,才猛然回过神,掩饰地咳嗽两声,说:“就是今天在你房里,靠你很近的那个。”他说到这里,有些烦躁地倒了一杯冰水喝掉。 “哦你说傅敛啊。”容因想了想,“他是亚索国送来的人质,我把他要过来了。” “那个人质?就是他?”顾灼皱着眉,不怎么赞同,“那种人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你把他放在你身边不安全,万一他哪天狂性大发伤着你怎么办?” 容因喝光果汁,咂咂嘴:“没事的,别担心,傅敛不会伤害我的。” 不过是暂时。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顾灼抽出一张纸巾,握着容因的下巴给他擦嘴,又说:“你怎么知道?这种人说不准的,因因,你还是把他送回兽园吧。我听说前段时间他还差点打伤人,你这么一副好欺负的样子,他肯定吃准了你。” “不会的不会的,你别担心。”容因敷衍地应了两句就推开他,趴在窗户边很新奇地看,“是不是快要到了?我都好久没出门了……这里好多人欸。” 顾灼的眼底有一瞬间的阴沉。 容因沉浸在出门的快乐中无法自拔,毫无觉察地催他:“你把飞梭的速度调快一点,拍卖会是不是要开始了?” “嗯,好。”顾灼恢复成往常大大咧咧的样子,揉了揉容因的脑袋,顺着他的意思去控制台调快了前进速度。 容因高兴的时候总是很乖,被揉乱头发也不生气,反而冲顾灼甜甜地笑。 顾灼被他笑得心神一荡,正想说点什么,就见那人已经转过身,继续兴致勃勃地观察起窗户外的景象,完全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 顾灼:“……”早就习惯了。 拍卖会果然很热闹,顾灼提前约了包间,又是这里的高级会员,自然是不用在大门口等着。很快来了一个穿着正式的工作人员,满面笑容地请他们从特殊通道走。 顾灼牵着容因的手进了包间,里面装潢十分精致,空气中浮动着很浅的清香,桌上已经摆好了小点心和各式各样的茶水果汁。这里视野极好,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拍卖台上的一切。工作人员询问还有什么需要的,得到否定答复后就毕恭毕敬地离开了。 容因百无聊赖地一边等一边偏头接受顾灼的投喂,不一会儿就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嗝。他这一路上吃的东西不少,现在又挑挑拣拣吃了好几块点心,吃的肚子都鼓起来,被容因遮遮掩掩地捂在衣服下,皱着眉推开顾灼的手,义正词严地指责他:“别再喂我了,我长胖了都怪你!” 被他无情拒绝的顾灼意犹未尽地收回手,很遗憾似的:“因因就不吃了吗?我觉得这里的点心确实不错,要不再吃一点?”说着伸手揉揉他圆滚滚的肚皮,一本正经道,“你根本不胖,吃一点没关系的。” “不要。”容因撇嘴,“你别烦我了,我要看拍卖。” 顾灼见他实在不愿意,只好作罢。 等了许久,终于听见主持人预告下一件物品是人鱼蛋,原本昏昏欲睡的容因顿时打起精神来,眼睛死死盯着拍卖台,周身气息肉眼可见地变得欢快。 顾灼靠近他一点,不解地问:“你就这么喜欢人鱼?人鱼有什么好的,只能待在水缸里,又不能陪你玩。” “你懂什么?我上星网看了几个养人鱼的博主,他们家的小人鱼又黏人又可爱,还会撒娇,关键是唱歌好听还能哄你睡觉,我早就想养一只了。”容因说的头头是道,眼神里全是毫不掩饰的憧憬。 “……又黏人又可爱,还会撒娇。”顾灼喃喃着重复一遍,不知想到什么,闷声笑起来,“确实很招人喜欢。” “……想必大家都清楚,人鱼蛋很难得,也价格昂贵,只是这一只自从捕捞上来后就很少有动静,但经过我们专业人员的检测,确认是一颗活蛋,只是孵出概率比较小。”主持人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底下人的反应,见大多数人准备举牌的手都放下了,心里暗叹一声估计又要流拍,但还是十分有职业素养地保持微笑,继续道,“那么这一颗人鱼蛋的起拍价格是——一百万星币!” 人群议论纷纷。一百万起拍价对于人鱼蛋来说确实偏低,但主持人说这颗蛋不像其他的蛋那样能确保孵出人鱼,虽然他肯定是活蛋,可谁都知道,连他都这么说,差不多就是大概率孵不出来的意思。又不是非要不可,很多人都摇摇头,不打算花这个冤枉钱。 容因失望极了,他本以为今天肯定能带着人鱼蛋回去,孵个一两个月就能收获一只活蹦乱跳的小人鱼,谁知出了这样的变故,顿时心情也不好了。 “算了,我们走吧。”容因垂头丧气地说,“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好想要一颗人鱼蛋啊。” 他说着环视一周,发现竟然真有人举了牌子。主持人显然也看见了,眼睛登时一亮,生怕那人反悔似的,迫不及待地敲了一下手中的拍卖锤:“一百一十万一次。” 容因有点犹豫了。他是真的很想要一颗人鱼蛋。 他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好端端摆在锦缎上的蛋突兀地一抖。 容因愣住了,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再次看向桌上的人鱼蛋。它又是一抖,这次的幅度大了些,几乎快要贴近玻璃罩的边缘。 “它、它动了!顾灼,你看!”容因激动地扯着顾灼的袖子让他看,可顾灼的表情却十分迷惑,似乎并没有看见,还面带疑问地说:“因因你怎么了?眼花了?它没动啊,一直好好地呆在桌子上。” “你是不是太想要一颗了?别担心,这一颗没有还有下一颗,我保证一周之内就给你找一颗绝对可以孵出人鱼的新蛋。”顾灼站起身,揽住他的肩,“走吧,别看了。我保证我找的比这一颗好。” 容因睁大眼睛。 那颗人鱼蛋还在动,这次甚至磕到了玻璃,泛着幽幽蓝光的蛋壳上顿时出现一条裂缝。 可包括主持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完全没有看见,容因还听见有人的窃窃私语传来:“这颗蛋看着就像个死蛋,拿出来骗傻子罢了。” 真的没有人能看见它在动,除了他。 主持人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一百一十万两次——” “等等!”容因脱口而出,动作迅速地按下了身旁的加价按钮。 大屏幕上显示有人加价,还直接加到了两百万,人群的议论声更大了。 站在台上的主持人也是一愣,接着喜上眉梢:“两百万一次!” 顾灼见容因突然加价,虽然摸不着头脑,但并没阻止——他不在乎这点钱,能哄容因开心就好了,反正带他出来玩本也是为了让他开心。 那颗蛋最终顺利被容因拍下,毕竟其他人都真心实意地觉得那是颗死蛋,没有想竞价的意思。 工作人员把包装的十分精致的人鱼蛋送上来,态度更为殷勤:“您拍下的人鱼蛋已经给您包好了,里面还放了一本人鱼护养手册,您是带着走还是我们给您送过去?” 容因接过,礼貌地说:“谢谢,我自己带走吧。” 回程的路上,容因坚持自己看见了蛋在动,尽管拿到手之后,蛋壳上并没有他所说的裂缝。 顾灼看他一副恨不得把人鱼蛋捧在手里护着的样子,识趣地把“我觉得你是太想要所以眼花了”这句话咽了下去,违心地说:“嗯嗯,我也觉得这颗蛋肯定是活的,那些人根本不懂。因因你带回去好好养,过几个月肯定能孵出小人鱼。”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顾灼已经在心里盘算要去哪里再找一颗百分百能孵出人鱼的蛋放在家里先养着,免得到时候这颗蛋孵不出来,容因抱着它掉眼泪。 容因瞥了顾灼一眼,哼道:“你不信就算了,这颗蛋肯定能孵出来的,而且它肯定很喜欢我。” 两人下了飞梭,悄悄从侧门混进了皇宫。顾灼从小就带着容因偷溜出去玩,对这一块什么时候换班、什么时候防守松懈熟得不能再熟,从没失手被抓住过。 进了容因的寝殿,时间早已过了午夜,门口的小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零星几个仆从在守夜。 顾灼悄声说:“因因,我今晚睡你这里。” “?”容因:“你还没跟你爸认错?” 顾灼苦着脸:“别说了,我爸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消气,我随便做点什么他都要借机骂我一顿。我今天要是敢这时候踏进家门,被他发现了肯定会再把我扔去边缘星的。” 容因同情地看他一眼:“你在这里也不是不行,但要是被我哥发现了怎么办?他肯定会给我下禁足令,然后严防死守你再偷跑进来找我的。”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顾灼信心十足,“我都打听过了,今天你哥要通宵开会,肯定没时间过来看你,明天一早我就回去,不会被发现的。” 金属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小客厅没开灯,容因什么都看不清,抹黑找了半天开关,终于“啪”的一声,暖白的灯光顿时洒满了房间。 容因转过身,声音小小的去拉顾灼:“喂,快点进来,别被发现了。” 顾灼呆滞地站在房间门口,任由容因怎么拉都没动一下,整个人僵成了一块木板。 容因后知后觉地察觉不对,缓缓转头,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正中央抱着双臂,冷冷看向他们的容泽。 他确信自己听见他哥十分清晰地冷笑了一声。 容因:“……” 作者有话要说:  人鱼蛋:你猜到底谁眼花了 容泽:一个没注意弟弟又被拐跑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总感觉因因和顾灼回来的时候很像偷偷出去约会怕被家长发现的初中生情侣(捂脸 棉花糖 “怎么,就舍得回来了?”容泽坐在软布沙发上,不冷不热地说。 容因干笑两声,装傻道:“哥哥今晚不是要开会?是中途休息所以来了吗?”他一边说一边殷勤地倒了杯水递给容泽:“哥哥辛苦啦,来来来,喝点水。” 容泽看了他半天,终于大发慈悲接过了他手中的水,慢慢啜饮一口。 “啊那个,顾灼啊,谢谢你送我回来,这么晚了我就不留你了,早点回家明天见拜拜噢。”容因拼命给站在一旁的顾灼使眼色,示意他没事赶紧走,别站在这里碍眼。 顾灼看一眼紧张得汗都快冒出来的容因,顺势说:“嗯,那因因早点睡,我先回去了。” 容泽并没有对顾灼的离开发表什么评价,只是淡淡地对跪了一地的仆从吩咐道:“从今天开始,你们殿下禁足一周,不要再让我发现有外人出现在他的房间。” 容因跟个鹌鹑似的缩在角落里,根本不敢反抗,只能用可怜兮兮的目光不断投向他,希望哥哥不要这么狠心。 “哥哥……”容因期期艾艾地贴着容泽坐,他眼尾天生下垂,两只卧蚕鼓鼓的,带着天然的楚楚可怜的味道,“我们今天出去真的没干什么,只是去了个拍卖会就回来了。我保证没有下次,你别把我关起来嘛……” “没得商量。”容泽平常向来是他要什么给什么,唯独在这件事情上从来不肯让步,一旦容因被他发现溜出去玩,肯定要被禁足,无一例外。 容因心里知道是因为幼时那一次绑架才会让容泽这样在意他有没有带足够的侍卫出门,可他都长这么大了,才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好骗,更何况,容泽也不是次次都能抓住他偷跑出去玩,他也没出什么事。 知道归知道,生气还是很生气。 “不让出就不让出,我决定要讨厌你一整天!你明天不要来找我!”容因推开容泽,一个人跑进房间,砰的一声摔上了房门,以此表达他的愤怒。 他在气头上,容泽当然不会凑上去和他吵架,反正容因气来得快也去得快,根本不用过了明天,今晚睡一觉,他肯定就忘记这件事了。 于是容泽冷静地重复了一遍:“看好你们殿下,不要让他出门。” * 容因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生闷气,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容泽过来敲门哄他,亏他还特意把门摔的这么响!他顿时更加生气了。 “咚咚咚”,很有规律的三下敲门声响起。 容因眼睛一亮,立刻调整成一副“告诉你我现在很生气劝你不要不识抬举最好赶快来哄我”的表情,压低嗓音,让自己听起来冷酷无比:“哼,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脚步声响起,地毯发出沙沙的动静,容因背对着门,乌黑的长发散在身侧,把被子拉高遮住自己,只露出小半张脸。 “殿下。”他声音放得很轻很柔,犹如管风琴奏出的低音。 容因一下子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瓷白的皮肤被他自己揉得发红,好似飘落的桃花瓣,他不可置信道:“怎么是你?” 傅敛沉默了一会儿,黑黢黢的眼珠望过来,轻声问:“殿下希望是谁?” “……算了,没谁。”容因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抱枕上的流苏,神情恹恹,“你帮我找一找浴球,我一会儿跟顾灼打完视讯要洗澡。” 傅敛不再追问,他视线在容因提起顾灼时明显情绪好些的面容上顿了顿,微微一笑:“殿下,我是过来提醒您,您明天要交的作业还没有完成。” “如果您要和朋友打视讯的话,也许会来不及。” “当然,”他说,“我只是给您一个建议。” 作业没写完…… 容因瞬间从“容泽竟敢不来哄他”的情绪中抽离:“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提醒我!” 傅敛无辜道:“今天上午我本来想提醒您,但是您很坚持地要和朋友去拍卖会,我怕影响您出门的心情,所以就没说。” “……” 容因欲哭无泪地从床上爬起来,掏出光脑看自己还有多少作业没写。 文史课的五千字论文,机械原理课的实操和理论填空。 硬写是写不完了,尤其是机械原理。倒不是很难,只是非常繁琐,实操作业和填空都是基础知识,只需要按照步骤一点点做就好,就是非常费时间。 系统这时候突然嘀嘀嘀地叫起来:【警告!警告!宿主每日任务完成情况(4/5),请宿主按时完成,不要偷懒噢!】 容因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完全把任务抛之脑后了。 不过说到这个,原著中似乎提到过,傅敛天生就极其擅长机械制造,创造力也十分惊人,最后推翻图兰帝国的统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傅敛改造出一款全方位倍杀帝国现有机甲的武器。 容因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 * 傅敛被叫来的时候,刚结束“关于公主殿下绝对不能容忍的行为”的每日培训。如果不是容因点名道姓要求傅敛马上去寝宫找他,后面还满满当当地安排了“关于公主殿下勉强可以容忍的行为”和“关于公主殿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行为”等一系列培训课程。 “门没锁,直接进来吧。” 他收回思绪,伸手推开了房门。 公主殿下背对着他,趴在地毯上,海藻般的长发披散下来。大概是因为在卧室,公主的姿势很随意,他双手托着腮,不知道低头在看什么,一双白净的小腿翘起来,在空中乱晃,连脚上的毛绒兔子拖鞋都晃掉了一只。 傅敛可以看见柔软睡裙下勾勒出的纤细腰身,不盈一握,仿佛稍微用点力就能折断。 “殿下,您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开口。 容因这才从文史作业中回过神,他翻过身坐好,昂起脑袋看向逆着光站在他面前的傅敛。 他清了清嗓子,板着脸指了指堆在一旁乱七八糟的零件和图纸,很严肃地命令道:“你今天晚上把图纸上的东西组装完成,零件已经准备好了,不许出差错。” “还有,放在一起的填空也要完成,参考书我也放在一起了。”容因捧着文史资料书站起来,趾高气扬地说出威胁的话:“你最好识相一点,敢乱写糊弄我的话就把你扔去万兽园!” 傅敛似乎是笑了一下,他低声说:“是在您的房间做吗?” 强迫别人写作业的容因十分心虚,没注意他的表情:“先在这里做,免得你不会,做错了老师骂的是我。要是没做完你再拿回去,明天早上给我送过来。” “是,殿下。” 系统目睹这一切,立刻赞叹道:【宿主您真聪明!这下不用写作业还完成了任务!】 容因产生一点带坏小朋友的罪恶感,他咳嗽两声,没什么底气地说:【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 系统又问:【不过只是写写作业的话欺辱值能增加吗……】 容因哼道:【我当然知道可能会不够,所以特意把机械原理所有教材都拿过来了,从第一本到我正在学的这一本,保证让傅敛找知识点找到头昏脑胀,这样欺辱值肯定会涨!】 系统又夸容因聪明。 容因被夸了有点高兴,嘴角偷偷摸摸地往上翘,颊边两只小酒窝跑出来,像盛满了蜜。他趴在地毯上勾画重点一边问系统:【今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不还是完成一个任务吗?怎么现在就只剩一个了?】 系统查了查,回答他:【是这样的宿主,任务的完成情况要根据主角的欺辱值来判断,您今天起床时收集的欺辱值只够完成一个任务点。】说着说着,它也有点迷糊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下午有一个时间段欺辱值突然上涨了很多。】 容因啊了一声:【你把控制面板调出来给我看看。】 系统照做。 容因看了半天,语带犹疑:【这个上涨的时间点好像是我出门的时候。】他蹙眉想了一会儿,灵光一闪:【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我出门傅敛不高兴了!】、 系统立刻洗耳恭听。 【没想到主角攻这么小气,我不就是没带他一起去吗?他在内心觉得我看不起他,我觉得他不配去拍卖会,我践踏他的尊严!】 容因肯定地下结论:【他好小气哦,这样也能当主角吗?】 系统总觉得哪里不对,想说点什么,却见容因已经跳过了这个话题。 他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没什么精神地跟系统说:【文史学论文真的很枯燥。】 最后一个零件组装完毕,傅敛松了一口气。他的目光落在桌上排列齐整的资料书上,片刻,又垂下眼眸。 他在自己的国家并不受重视,连生存都成问题,更别提学习。他的父亲是君主,膝下儿女无数,根本想不起自己还有一个幼年丧母的儿子呆在冷僻的宫殿,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甚至在本该上学的年纪只能悄悄站在教室外旁听,不敢让老师发现。 傅敛很喜欢机械,可他唯一的知识来源就是每天站在门外旁听的只言片语,根本没法真正接触到完整的知识。 可今天容因准备的分明是启蒙教程——完成他的机械作业根本用不到。 一袭白裙的公主已经趴在桌子上无知无觉地睡着了。 他面前的光脑没有关,依旧亮着光,界面停留在完成了一半的论文上。大概是这个姿势很不舒服,公主皱着眉,有点不安的模样。随着他的动作,乌黑润泽的发丝滑落下来,浓密卷翘的眼睫轻颤着,淡粉色的唇微微张开,隐约可以窥见嫩色舌尖,好像在引诱谁去品尝。 这时候看起来又很有些乖巧。 傅敛缓步走上前,轻轻抱起了他。 公主殿下果然和想象中一样轻,也一样……软。 像捧着一团温软的棉花糖。 他把公主放在床榻上,又替他掖了掖被角。手中小巧的微型留音器有些硌手,傅敛面无表情地捏碎了它。 作者有话要说:  这误会大发了(。 因因:我懂了,他好小气,我不带他出门就觉得我欺负他,看不起他。 小傅:我懂了,这是公主特意为我准备的 从某个方面来说这俩脑回路都不太对,在奇怪的地方般配了起来 感谢在2021-08-19 14:43:44~2021-08-19 23:4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9197187 2个;aweird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狐狸未成精 10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哥哥 “啪!”戒尺重重地打在书桌上。 谢怀铮看一眼抱着手收回去,试图逃避惩罚的容因,有些无奈地叹口气。 “怀铮哥能不能换个惩罚?”容因委屈地握紧自己的手,怎么也不肯拿出来,“你每次都用古蓝星的这种方式,不腻吗?” 谢怀铮说:“不行,只有这样你才能长教训。我要是也和你其他老师一样罚你考试或抄写,你多半过了就忘了。” 他语气变得强硬:“殿下,手拿出来。” 容因哆哆嗦嗦地伸出了手。 为了不让他再次躲开,谢怀铮用一只手攥紧他,另一只手拿着戒尺,一点情面也没留,狠狠打了下去。 “啪!”戒尺这回落在了容因手心。 谢怀铮不顾容因的挣扎,硬是打满了十下才松开他。 容因含着眼泪吹了吹。原本白皙细嫩的手心现在通红一片,长条戒尺留下的印记很深,肿胀着,边缘甚至已经泛起青紫,仿佛遭受了什么很过分的对待。 谢怀铮沉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殿下知错了么?” 容因听出他的意思,抽噎两声,很勉强地忍住了才开口:“知错了。” 谢怀铮问:“错在哪里?” “……错在、错在不应该找别人帮我组装机械课作业。”容因掉了两滴眼泪,说话间就不免带上一点细微的哭腔。 他眼眶红红的,眼尾带着胭脂色,乌黑的眼睛里尽是水光,睫毛被泪水沾湿,黏成一簇一簇的,就连鼻尖都染上一层春樱般的薄红,咬着唇仰头看向谢怀铮时,看上去可怜极了。 谢怀铮又叹气,还是心软了:“殿下别哭,我给殿下涂药,一会儿就不疼了。” 容因举着手让谢怀铮给他涂药,透明的药膏挨着红肿的手就被体温融化,变成湿哒哒的液体从腕间滑落,上面缀着的金铃都沾上不少。 “殿下以后上课还是要叫老师,不能随意称呼。” “若不是我将你交上来的作业拆开看了,还真不一定能发现。殿下如果写不完作业,可以跟我说,但不能假手于人。” 容因蔫头耷脑地“哦”了一声。 谢怀铮站起身,把拆开的零件和图纸递给容因:“这次要自己完成,记住了吗?” 容因用另一只手接过,低着头,闷闷地答应了。 【宿主,别伤心了呀,手很疼吗?我可以帮您屏蔽痛觉,等回去再找医疗仓处理一下就没事啦。】系统还是第一次见容因这副样子,顿时有点担忧地安慰他。 容因绕进小花园找了个小凉亭坐着,没什么精神地说:【算了,本来就是我的错,怀铮哥罚我也是应该的。】 系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容因趴在桌子上,轻轻叹口气,很小声地说:“怀铮哥会不会觉得我很难教?” “我真的很难教吗?”容因蹙着眉想了半天,成功把自己气到:“他怎么可以觉得我很难教!” 熟悉的声音透过潺潺流水声传来,林翡正准备绕过假山的脚步一顿。他放轻脚步走上前,果然看见容因一个人呆在小凉亭里生闷气。 十二天零五个小时,林翡想。 微风带来浅淡的花香,他站在阴影处,苍白的面容因为晕红的双颊显得多了一丝血色,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的容因,眼底闪过无法掩饰的痴迷。 容因还在继续嘀咕:“不行,我明天一定要问清楚,怀铮哥肯定不会不喜欢我……” 林翡的神情蓦地变得阴鸷。 不远处的容因忽然想起什么,一下子站起来,踏下几层台阶,似乎要离开。 “喀拉”一声响动,林翡从阴影处走出来,借着葱茏的绿荫,半遮半掩地挡住身形,他扫一眼踢过去的小石块,低下头微微露出笑意。 容因被这动静吸引,停下了离开的脚步,疑惑地往这边走来,立刻透过缝隙看见了藏在枝桠后的林翡。 “你怎么在这里?”容因看清他是谁,语气变得十分不客气,“谁允许你往这边来的?” 林翡似乎被他吓到,瑟缩一下,才断断续续地开口说:“我、我从这边去上课。” 容因这才想起谢怀铮等会儿还要给林翡上课。刚刚被批评的委屈夹杂着怒火再度被勾起,他生气极了:“这里是我一个人的小花园,你凭什么走这里?” “对、对不起,哥哥。”林翡脸上血色尽褪,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他的手死死抱着一沓厚厚的书,指尖因为用力过猛泛起青白。 “你不要叫我哥哥,我才不是你哥哥!”容因狠狠瞪他一眼。 【检测到重要配角出现,开启支线任务,目标2号目前欺辱值:0,请宿主尽快完成欺辱值收集,谢谢配合。】 容因愣住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重要配角?你的意思是林翡以后也会参与政变吗?】 【是的宿主,重要配角没有每日任务需要完成,但是总欺辱值需要收集完成哦。】 容因站在台阶上,低头看向下方被吓得微微发抖的林翡,疑惑道:【欺辱值是0吗?】 系统肯定地说:【是的,宿主。】 “……哥哥,”林翡突然回视容因,声音大了些,鼓起勇气说:“我可以走了吗?等会儿上课要迟到了,谢老师说今天要检查作业,让我早一点去……” 容因下意识跟他唱反调:“不准走!我同意了吗你就走?” “还有,”容因凶巴巴地说,“你不准叫我哥哥,我才没你这样的弟弟!”他从台阶上走下来,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容因微抬下颌,倨傲地说:“你不配做我弟弟。” 甜暖的香气不断传来,柔顺发丝落在林翡的手臂上,他呼出的气息近在身侧,纤细手腕上的金铃叮当作响,似乎可以轻易被人拢在掌心把玩。 林翡黑如鸦羽的眼睫颤了颤,眼尾薄红一片,眼底似有淡淡水光,病态的潮/红从脸颊处一路蔓延至耳根,他语调怪异,声线不稳,压抑着什么似的,轻声呢喃:“哥哥……” 温热柔软的肌肤触感从手心传来,林翡抖动的幅度更大了,眼瞳甚至出现微微涣散。 容因被他握住的手腕时整个人一呆,冰凉的温度宛如一条蛰伏的毒蛇,令他一瞬间升起被缠住的惊惧。 “你干什么!”容因瞬间推开他,后退一步,有些紧张,“你别碰我。” 林翡摔倒在地,书本资料散落一片,他略有些长的额发垂下来,挡住了眉眼,手臂被地上粗糙的沙砾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殷红的血珠一滴一滴顺着往下落。他偏头看过去,用手指一点一点抹开血渍。 “你,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容因被他的伤口吓住,说话都有些磕巴,“我房间里有医、医疗仓,我带你去。” 容因虽然讨厌林翡,但也并不想害他流血受伤,此时见他伤口严重,也顾不得以前的隔阂,连忙小心翼翼地拉住他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扶他站起来。 林翡再一次握住容因的手,缓缓微笑道:“谢谢哥哥。” * 放在容因寝殿中的医疗仓是容泽特意让科研院单独制作的,比市面上量产的那些治疗效果好得多,治疗时的痛感也进行了削弱。林翡的伤口虽然看上去吓人,但实际上并不深,只是一道浅浅的口子,不过五分钟,伤口就在淡蓝色的药水中恢复如初,看不出半点受过伤的痕迹。 容因松了一口气,他看一眼坐在另一边局促不安的林翡,别扭地说:“我不是故意推你的,但主要原因还是你突然抓住我的手,我吓了一跳才会这样!” 林翡说:“嗯,我知道,是我的错,不怪哥哥。” 他神情认真,没有半点不满,反倒让容因有些不自在:“你、你下次不要这样突然抓我,我就不会推你了。” 林翡还是说:“嗯,不怪哥哥。” 容因心里不想他这么叫,但刚刚害人受伤,还耽误了一节课,那句从前都说得理直气壮的“我不是你哥哥”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我会和怀铮哥说的,是因为我你才没去上课。”容因说,“你的书摔坏不能看的地方我也重新整理好了。” 林翡露出一个有些羞涩的笑:“谢谢哥哥。” “不用谢。” 容因把书递给他:“给你,你看一下有没有少,如果没有的话我让人送你回去。” 林翡的笑容淡了淡,他把书放在茶几上,一本一本翻过,然后说:“没有,书很齐。” “哦,那好。”容因挥手叫来一个仆从,“你送他……” 话音未落,好端端放在桌上的瓷杯“哗啦”一声打翻在地,碎成一片,滚烫的茶水泼洒出来,溅湿了书本打开的扉页。林翡煞白着一张脸,额角洇着细密的汗水,紧紧握住自己那只原本受伤的手臂,喘息声时轻时重。 那仆从赶忙要去扶他,却被他不动声色挥开,他躬起身体,似乎疼痛难当,仍是朝着容因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哥哥,不用担心我。” 容因顾不得身上的水渍,懵然道:“不是用了医疗仓吗?喂,你怎么样?” 林翡哽着嗓音,勉强稳住身形:“疼一会儿就好,没关系,哥哥,我习惯了。” 他一边说一边颤抖着手去捡地上的书,容因见他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紧张不已,站起身去扶他:“你别捡了,先坐下,我让人拿医疗仓过来。” “谢谢哥哥。”林翡靠在容因身上,闻见他发间的幽香,唇角勾了勾,“我的衣服湿了,能不能借一下哥哥的浴室?” 作者有话要说:  林·影帝·变态·翡 几天没见哥哥记得清清楚楚,感觉很小气呢 碰一下就激动得快要晕过去,以后要做其他事情怎么办?(指指点点 脑了一下,这两人的画风估计是,林翡一边满脸潮/红流眼泪道歉说:“哥哥对不起,我是不是弄疼你了。”一边死死按住因因的手不准他动,然后一点点舔干净因因的眼泪,附在他耳边说:“好喜欢你啊,哥哥。” 浴室 容因一愣,目光转向他,才发现林翡一身衬衣已经全部湿透了,隐约可以看见底下的起伏的肌肉线条。 为什么他也有肌肉啊,不是身体不好吗…… 容因悄悄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软肉,忧愁地叹口气:“可以,我让人带你过去。” 林翡面露感激:“谢谢哥哥。” “你不用这么客气,是我害你受伤,照顾你是应该的。”容因抿唇,很严肃地下通牒,“当然,这不是原谅你的意思,我还是很讨厌你,你以后也不准叫我哥哥,今天只是意外。” 他强调:“是意外,知道吗?” “嗯,我知道。”林翡柔柔地说,“哥哥带我去浴室吧,我怕自己不会用,到时候又要麻烦哥哥。” 容因放弃纠正他:“可以——” “殿下。” 傅敛推开门,暴露在冷白的灯光下。他眉骨高耸,眼睛深邃墨黑,望不见底,面无表情时让人无端觉得凌厉。 “客房的浴室已经收拾好了,我带林先生过去吧。” “收拾好了吗?”容因有些惊讶,“这么快?那你带他去吧。” 林翡这回没说什么,只冲容因微微一笑,走至傅敛身侧,淡淡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转过了走廊,容因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他腾出空来敲系统:【林翡的欺辱值涨了多少?】 系统:【欺辱值+3,总欺辱值:3】 容因:……? 【我刚刚对他那么凶,还害他受伤,怎么只加了3?】 系统也很摸不着头脑:【我们的欺辱值主要是感知任务目标的情绪,但是经检测,刚刚2号几乎没有产生负面情绪的波动,所以只收集到了物理伤害产生的欺辱值……】 容因想了想:【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我总是欺负他,所以他都习惯了。】 【看来我真的很适合这份工作。】容因总结道。 房门发出三声规律的叩响,傅敛推门进来:“裙子湿了,殿下要不要去洗一洗?”顿了顿,他又说,“水温已经调好了,殿下喜欢的蓝色浴球也在里面。” 容因本来只想换件衣服,但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有些心动:“我的果汁呢?准备好了没有?” 傅敛说:“都准备好了,殿下。”他站在容因身后,语气十分自然,“这条裙子的排扣是挡着的,而且在后面,殿下不好动手,我来帮您吧。” 容因暗自嘀咕:他怎么这么主动?不会是被我欺负傻了吧,哪有人上赶着找麻烦给别人脱衣服的,他真的好奇怪。 没等他想出些所以然,傅敛温凉的手掌已经覆盖在他的后颈处,温度的差异让容因不自觉地抖了抖,全身注意力都被拉过来,那句本要拒绝的话就这么被抛之脑后。 “有点凉?”傅敛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殿下。”他说完,“啪嗒”一声,解开了第一颗纽扣。 容因今天的衣服是高领,扣子解开后,衣领因为重量垂下来,露出白皙细腻的一段脖颈,在灯光下莹莹如同上好的明珠。 第二颗纽扣被解开的响动迟迟没有传来,容因有点着急,不由催促道:“傅敛?你在干什么?”他说着转过头看过去,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傅敛刀削一般清晰利落的下颌线,还有他不知为何轻轻滚动了一下的喉结。 “……抱歉。”傅敛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难言的情绪,“殿下转过去吧,我替您解开。” “哦。”容因越发觉得他奇怪,想了想,就说,“你要是不想解的话就帮我叫个人进来,我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 他以为傅敛迟缓的动作是为难。 “没有不想,我来就好。”傅敛语速很快,说完才反应过来,补了一句,“再叫人过来又要耽误一会儿,殿下吹着风感冒就不好了。” 容因看了一眼自己甚至称不上脱了一半的衣服,不太理解谁会在三十八度仲夏的下午,只是在安了恒温器的房间里多呆了一会儿就产生感冒。 但好在他并不关心傅敛到底是不是因为高强度地被欺负于是出了点毛病,所以他只是说:“那你快点,我想多泡一会儿。” 傅敛很快说:“好的,殿下。” 繁复的长裙终于被脱下,容因散着长发,撑着傅敛的手臂跨进浴池。 蒸腾的乳白色雾气弥漫在浴室,浴球的香气很快盈满整间屋子,容因趴在玉石砖上,雪白的脸蛋被熏得嫣红,挺翘的鼻尖有一滴汗珠滑落,乌黑的发丝因为水汽,一绺一绺地覆在脸颊处,他捧着杯子喝光果汁,不自觉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原本浅淡的唇瓣染上春海棠一般的艳色。 “傅敛,你很热吗?你的脸好红欸。”容因捻起一颗圆润的葡萄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这里铺了保温的材料,是会热一些。” 他难得升起一点愧疚,瞅了瞅傅敛,大发慈悲地说:“你受不了的话就出去吧,我一个人在里面也没关系的。” 傅敛看上去十分难受,但仍然说:“没事,殿下,我陪着您。” 容因有点感动,立刻找系统说话:【主角不愧是主角,好大度哦,我都这样欺负他了,他还愿意在里面陪我洗澡,不泡在水里的话,这里面真的很热。】 系统只能看见满屏幕的马赛克,根本不了解情况,但不妨碍它很有职业素养地附和道:【宿主说得对。】 * 林翡坐在外间等了许久,才见傅敛行色匆匆地走出来,身上的衣服很皱,似乎被水打湿过。他眯了眯眼睛,站起身,转过回廊,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容因的房间。 “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门里半天没有声音。 林翡握住把手,往下一拧,轻松地推开了门。 雕花大床的一侧堆着大大小小的抱枕和玩偶,容因就这么陷在里面,身上搭着一条薄毯,睡着了。 林翡从未见过容因在他面前毫无防备的模样,但他经常从从很多人那里知道他的事情—— 容因每天都有午睡的习惯,又或者会在下课后独自跑去那座容泽单独为他建的小花园呆一会儿。 林翡坐在床脚,微微俯身靠近,容因身上独有的气息里里外外浸透了这里,他浅浅的呼吸声近在耳侧。 “——你在做什么?” 傅敛的手还放在门把上没有离开,他冷厉的目光直直地看过来,声音沉沉。 林翡动作一顿,坐直身体,神情自若,微微笑道:“过来看看哥哥。” 傅敛反手关上门,没再理会这句话,而是走到容因身前,轻轻碰了碰他:“殿下,今天不能睡了。” 他叫了两三次,容因才懵懵地从床上坐起来,拥着被子把自己裹住,慢吞吞地说:“做什么?” 傅敛手臂上搭了一条鹅黄色的及膝短裙,裙摆刻意做成荷叶边,腰间用孔雀蓝的钻石扎成一束,银丝线缝成的纱缎微微泛着粼粼波光,像初夏日光下流淌的小溪。 容因瞪大双眼。 “殿下,衣服已经拿过来了”傅敛说着,转向林翡,语气强硬:“殿下要换衣服,林先生还要继续呆在这里吗?” 林翡的目光落在那条裙子上,有一瞬间的怔愣。片刻,他站起身,脸色不太好地说:“哥哥,我在外面等你。” 房门被他带上,锁扣的声音回荡在安安静静的房间里。 地面铺了绒绒的地毯,椅子翻倒的声音并不清晰,容因赤着脚站在地上,飞快地跑去房间角落的沙发上,把自己团起来,声音打颤,似乎很不稳:“我不要。” 这样似乎给了他一些安全感,声音也大起来:“我不要!” 他反应激烈极了,一双猫儿眼被睁得滚圆,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容因拿起手边的流苏抱枕朝傅敛扔过去,“你走开,我不要穿这条裙子!” 傅敛没有躲,任由抱枕砸在他身上,长长的流苏在他手臂上划出一点红痕。 裙子被挂在红漆木做的柜子里,傅敛神色平静,黑沉沉的眼眸看向坐在一旁发脾气的容因,既没提容泽身边的管家再三叮嘱过“那天一定要让公主换上”,也没有要问缘由的意思,似乎不把这件事看得很严重:“嗯,那就不穿,我们换一条。” 容因咬着下唇,纤长不安的手指紧紧握着裙角,整个人缩得小小的,窝在沙发的角落,垂着眼帘时落下扇形阴影,柔润的肌肤被绣满蕾丝边的华美衣裙遮盖着,若隐若现得浮动出羊脂玉一般的软腻。 “……我不穿。”他小声重复。 “嗯,换一条。”傅敛平淡地说,“殿下喜欢的那条白色裙子怎么样?” 放在一旁的光脑忽然弹出视讯屏幕,上面显示来电人是“哥哥”。容因握着裙摆的手松了松,没有接,他沉默了一会儿,问傅敛:“今天几号了?” 还没等傅敛说话,他又低下头,自顾自地说:“我知道,今天是15号。” “……原来今天是15号。” 容因跳下沙发,走近落地镜,盯着自己看了半晌,终于说:“是很像,怪不得会认错。”他转过身,轻轻推了一下傅敛的肩膀:“把裙子拿过来。” 他不再说话,默不作声地让傅敛像装扮洋娃娃一样给他换上,才打开了房门。 林翡就靠在门边的墙上,也换了一身衣服,衣服设计的很简单,绸缎用得极好的材料,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只是款式略显老旧,似乎是十几年前的旧款。 “……走吧,哥哥。”他低声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因因未解之谜:小傅可能被我欺负傻了,大热天的还要在浴室里面把自己弄得大汗淋漓,我不理解 姐姐 夏日的微风拂过常青树翠绿的叶片,杏黄色的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桠洒在绿草地上,庭院里种植的重瓣蔷薇正值花期,绕过篱墙垂下,桃粉色的花开得正灿。 容泽牵过容因的手,把他从飞梭上带下来。林翡沉默不语地跟在后面,快要踏进院门时,才突兀地开口说:“陛下,我来牵着哥哥吧。” 容泽领着人的动作停滞了片刻,脸色难看极了,却仍然松开手,一言不发地往前走了。 “哥……”容因的话断在空中,林翡身上凉浸浸的气息从身后袭来,修长的手指包裹住他,这姿势像是把容因搂在怀里,他不自在地动了动。 林翡很有分寸地退后半步,温声说:“进去吧,哥哥。” 白色的木漆门是敞开的,满脸笑容的女佣站在门边迎接他们,客厅里摆放的餐桌上铺上了浅蓝色格子的桌布,上面同色系的花瓶里插着一束紫罗兰,中岛台上的陶瓷茶壶上绘了几朵蔷薇花,茶杯还在冉冉冒着雾气,一切看起来都温馨而美好。 容泽不知去了哪里,那女佣并没有解释,而是站在离他们半步远的地方引路,走廊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油画,大多数是一个面容沉静温柔的女人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玩耍,在充满花香的小花园或是铺散着贝壳的海滩。 再往里走,日光变得暗淡,灯火也是昏黄的,油画的内容渐渐变成了笑容明艳的女孩,从尚且需要人扶着走路一直到青春正盛的少女,她的长发垂在腰际,有一点天生的自然卷,鹅黄色的裙子在阳光下闪着微光,眉眼弯弯地看过来。 容因的气息不太稳,抓着林翡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林翡并未看他,只是轻声安抚他:“我在这里,哥哥。” 最里侧房间的门并未关紧,缝隙里隐约可以看见铺满了整间屋子的画具,油墨的味道十分浓郁,女佣快步上前,敲了门:“夫人,公主殿下来了。” 桌椅推动的声音传来,房门被拉开,女人温柔的嗓音欣喜不已:“你们终于来了。” 她穿着鹅黄色的长裙,明显可以看出和油画中的女孩是同一款式,目光从门开的那一刻起,就始终放在右边的容因身上,一旁站着的林翡在她眼中似乎不存在。 女人温暖柔软的手握住容因,母亲身上特有的气息让他觉得很安心,忍不住开口道:“妈妈,其实我……” “——姐姐。” 林翡微微一笑,上前半步挡在容因身前,侧头过去,浅咖色的眼瞳像融化的蜂蜜琥珀:“我们进去说,好吗?” 容因一下子泄了气,脸色苍白着勉强露出一个笑,说:“好。” 容夫人蹙起眉头,神色颇为不赞同地看向林翡:“因因,妈妈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打断姐姐说话?你小时候就这样,怎么长大了还没改?” 林翡顺从地道歉:“对不起妈妈,是我忘记了,我保证没有下次。” 她脸色这才好转一些,抬手抚了抚容因的脸颊,欣慰地说:“妈妈的霜霜都长这么高了,看来有听妈妈的话好好吃饭。”她一边说一边拉着容因往画室里走,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叮嘱的话。 巨大的画室里到处都是画像,上面的女孩有的带着盈盈笑意,有的低下头似乎在害羞。摆在正中央的画架上有一副半成品,依稀是那女孩恼怒的模样。 容夫人献宝一般地牵着容因转:“霜霜,你看妈妈给你画了这么多画,你喜不喜欢?” “……喜欢,”容因垂眸看着容夫人握着自己用力到泛白的手,重复一遍,“我很喜欢,谢谢妈妈。” “宝贝喜欢就好。”容夫人高兴起来,伸手招呼落在后面的林翡,“因因,妈妈也好久没看见你了,过来给妈妈好好看一看。” 林翡说:“妈妈刚刚不是只顾着看姐姐?这时候终于想起我了?” “怎么说这样的话?你和姐姐都是我的孩子,没有区别。”她嘴上说着责怪的话,情绪却肉眼可见地因为这略显俏皮的玩笑高了起来。 容夫人一手拉着容因,另一只手拉着林翡,再次说了同样的话:“因因要保护好姐姐,记住了吗?” * 容因重重地甩开林翡的手,快步朝停在门外的飞梭走去,任凭他怎么叫也没有回头。 “哥哥!”林翡又叫了一声。 容因仍没有回头。 林翡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阴戾。过了一会儿,他不远不近地追上容因,跟在他身后,声音显得十分委屈:“哥哥为什么不理我,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你别跟着我。”容因说,“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不要。”林翡几步追上他,从身后环过他纤细的腰身,把头搁在容因的颈窝处,可怜巴巴地说:“哥哥,你骂我打我都行,不要不理我啊。” 容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挣扎起来,却被林翡抱得更紧。 “不要推开我,哥哥,求你了。” 一滴温热的液体从下颌处滑落在容因的锁骨上,很快变得更多,容因拉开他的动作一顿。 “喂,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林翡的声音很慌张,掩饰什么似的,很快把站直身体,退后半步,别过头,故作轻松地说:“我没事,哥哥。” 尽管尽力绷紧了嗓音,却还是能听出一丝不明显的哽咽。容因离他很近,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容因有点纠结地转过身:“你哭什么啊?我又没怎么你。” 林翡见他转过来,就急急忙忙地也转身,用手背一下一下地偷偷抹眼泪,嘴上还要若无其事地说:“我没哭,哥哥看错了。” “哦,那好吧,我走了。” “欸,等等——”林翡慌乱地拽紧容因,眼睛里湿漉漉的,看上去像一只在雨天被抛弃的可怜小狗。 “哥哥。”林翡又抱紧他,声音很闷,“哥哥。” 容因有些僵硬地任他抱着。他很少和林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他们之间其实连好好说话都很少,一般是以容因冷嘲热讽,林翡默默不说话告终。 除非是每月15号,他们在庄园里才会有和平相处的时间。 但林翡今天似乎很反常,尤其是跟着他回寝殿之后,这种反常表现得愈发明显。 “那个傅敛是谁?为什么好像很熟悉哥哥的样子?”林翡松开容因,很认真地问他。 “傅敛?”容因顿了顿,小声嘀咕一句,“为什么你们最近总爱提他?这就是主角的力量吗?” 林翡立刻追问:“还有谁提他?” “没有谁。” “是哥哥身边的朋友?”林翡不依不饶地问。 “说了没谁!”容因有点烦躁地打断他。 “那就是了,”林翡自顾自地说,“我猜是顾灼。他已经从边缘星回来了。” “哥哥很在意傅敛吗?为什么要让他贴身随侍你?” 容因最讨厌别人对他的事情刨根问底,这会让他觉得很不自由,当下脾气就上来了,毫不客气地顶了林翡一句:“别问了行不行,关你什么事?” “哥哥……” “对!我就是很在意他,行了吧?别问了烦不烦。” 林翡想要拉住容因的手一下子放下来,轻声问,“哥哥很在意他?” “为什么?他凭什么?他也配和哥哥站在一起?”林翡的瞳仁很大,颜色却很浅,一动不动看过来时,无端有些瘆人。 “我不许。”他说。 容因莫名其妙地说:“你有病吧,我愿意要谁就要谁,你算什么,又凭什么管我?”他说完,不再理会林翡,再次提步往飞梭的方向走去。 林翡站在他身后,突然开口:“那我呢?我为什么不行?哥哥这些年,为什么一直这么讨厌我?” “其实并不是不在乎吧,被妈妈当成意外去世的姐姐,不得不一直穿女装这件事。” 容因的脚步停住了。 林翡缓缓走上前,冰凉的手掌覆上容因紧握的拳,声音仍然很温柔:“这么多年,哥哥一直很讨厌我,是因为妈妈把我当成哥哥对待吗?” “你闭嘴!”容因的胸膛剧烈地起伏,挣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林翡,离我远一点,我不想看见你。” “我不要。”林翡说,“傅敛凭什么比我们更亲密?我们才应该是站在一起的。” “你看,妈妈也这么认为,”他痴痴地望着容因,蛊惑一般地说:“姐姐,妈妈让我好好保护你。” 容因冷笑一声,手往腰间一伸,刷地一下抽出了长鞭:“林翡,我警告你不要提这件事。” 林翡竟然微微笑了,他神情愉悦,还带着些怪异的狂热:“哥哥想用这个抽我?” “哥哥因为我生气了,”林翡喃喃自语,“哥哥生气的样子好美,让人忍不住想要——” “啪!” 一道血痕瞬间出现在林翡苍白的侧脸上,血珠涌出来,一滴一滴地滑落。 林翡的笑容愈发扩大,他伸出舌尖,一点点慢慢地舔舐着唇角的血渍,眼睛里全是不正常的迷恋:“是甜的,上面沾了哥哥的味道。” 容因冷冷地看着林翡,神情厌恶:“疯子。” 林翡看着容因毫不留情离去地背影,抬手抚上脸侧的血痕,轻声说:“哥哥为什么要找别人?”他再次笑起来,“没关系,锁起来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翡就是个神经病疯子啦,只要因因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就受不了,想要发疯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觉得哥哥因为自己产生情绪就眼里只有自己,会很快乐( 想想其实叫姐姐也有点带感(bushi 酸梅汤 【欺辱值+7,总欺辱值10】 系统夸道:【宿主好厉害!一下子涨了这么多!】 容因闷闷地应了一声就不愿再说话。 他赌气独自上了飞梭,也没再管落在后面的林翡,甚至连容泽都顾不上,就自己启动了自驾模式回了皇宫。 许是知道他不在,那些仆从都放松很多,容因拐过寝殿门口长长的走廊后,听见几人背对着他,正在窃窃私语。 说窃窃私语也不太合适,毕竟他们的声音真的足够大。 “那位也是可怜,才七八岁的年纪就相当于没了母亲,容霜殿下和上任王上一同意外过世,王后受不了打击疯了,幸好陛下当机立断稳住了局面,把他从失心疯的母亲手里抢了回来,这才安安稳稳长到这么大。” “现在还没好?” “当然没有啊,不然你以为殿下一个男孩子,为什么要穿女装,还强令全国上下必须称公主?前些年王后听谁说漏嘴容霜殿下已经过世,直接闹进王宫,恰逢殿下没穿裙装,当即闹了一场,差点见血。” 说的人头头是道,听的人津津有味,还追问:“王后远在庄园,让那边的人瞒着不就好了?” “你以为是瞒不瞒得住的问题?”说的人噗嗤一声笑出来,“王后哪里就真的不知道容霜殿下已经不在了?不过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面对,默认殿下代替她活着罢了。” 两人皆不胜唏嘘,感慨一番皇家也有皇家的烦恼,心满意足就想离开。 站在他们身后的容因早已忍无可忍,长鞭迎着呼啸风声一甩而过,溅起的尘土在阳光下异常显眼。 “啊!”说话的那人被鞭子抽倒在地,背后的衣服扯开长长一道,下面是刺目的鲜血。 听的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一鞭吓得直打滚。 容因居高临下俯视他们,冰冷的视线一一扫过二人:“讲啊,怎么不继续讲了?我还没听够呢。” 他缓缓迈步靠近,攥着长鞭的手细看之下似乎在微微颤抖,明明是在笑着,周身气息却是无法忽视的凌厉:“不是知道很多吗?不是觉得我可怜吗?为什么不说话?!” 说到最后,嗓音已经止不住的沙哑,面容冰白,在烈日下近乎透明。他牙关紧咬,又是一鞭子毫不留情地抽了下去。 “一人一鞭,滚吧。”他厌烦地说。 那两人哆哆嗦嗦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大殿里外个个噤若寒蝉,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静的可怕。 容因站在原地,久久没动,盛夏的烈阳直直照射,他额角浮起一层细密的汗珠,鬓发软软地搭在脸侧,安静而柔顺的模样。 头顶有阴影笼罩下来,傅敛身上清淡的皂角味徐徐散开,微凉的指腹轻轻蹭了蹭他的鬓角,沉沉的嗓音仿佛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抚:“殿下,您上次说酸梅汤太酸,我给您重做了一份,这次保证不会很酸。” 容因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低弱地说:“是吗?” “嗯。”傅敛拉过他的手腕,拇指抚过金铃,激起几声清脆的铃音,动作自然地将长鞭取下,整理好,重新挂回容因腰间,才说:“不好喝殿下就罚我再做,直到殿下满意为止。” 容因还保持着握住长鞭的姿势,手中骤然空下来,他不自在地动了动。 傅敛的掌心从下贴上来,轻松地包裹住他,慢慢地牵着容因往里走。 直到浸凉的酸梅汤被端上来,容因才回过神。他看着还在冒着丝丝冷气的瓷碗,伸出指尖碰了碰,又一下子收回来,像只第一次出门的小动物一样默默地昂起头问傅敛:“真的不酸吗?” 似乎只是问问这碗酸梅汤,又似乎在问些别的什么。 “不酸。”傅敛回答他。 “哦……”容因干巴巴地应了一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一样,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傅敛很轻地叹口气,变魔术似的从哪掏出个勺子来,端起那只瓷碗,温声哄他:“殿下喝一口?我保证殿下会喜欢。” 容因看了他半天,才纡尊降贵地伸出一点嫩红的舌尖舔了一点抿进嘴巴里。 “还不错。”他咂巴几下嘴,中肯地评价道。 傅敛垂眸定定看他几秒,殿内灯火辉煌,灯下的美人雪肤黑发,耳垂上的红色小痣犹如皎白月下的一点红梅,粉荷色的唇瓣上染了几滴褐色的汁水,被他柔润的小舌卷进去。 “是吗,我尝尝。”他说。 猝不及防被抢走酸梅汤还被喝了一大半的容因茫然地抬起头,傻傻地问:“这不是给我的吗?” “嗯。”傅敛面不改色地说,“我尝尝味道记住了,下次给殿下做就不会出错。” “哦……”容因显然有些疑惑,但这已经超出他的知识范围,只好放过这个话题不再追问。 “殿下穿裙子很漂亮。”傅敛忽然说,他的声音十足十的温柔,“我很喜欢。” 房间里点的安神香徐徐吐出白雾,清浅的气息有令人安定的效果,静谧的空间里,蜡烛发出的哔剥轻响。 容因绒绒的睫羽低低垂落,蝶翼一样轻颤。 “用、用得着你说吗?”他冷哼一声别过脸,撇撇嘴说,“我当然知道,我穿什么都很好看。” “我警告你不要试图趁机讨好我,我、我是不会被轻易蒙蔽的!” 珠玉一样的耳垂熏得晕红,让他的话看上去缺了一点儿说服力。 傅敛平直的唇角短暂地向上扬起,很快又恢复原状,他一本正经地说:“嗯,是我的错,我不该试图讨好殿下。” “不过,”他顿了顿,嗓音含笑,“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 傅敛熟练地给容因掖了掖被角,低头说:“殿下好好睡一觉,醒来送殿下一个礼物。” 容因先是睁大眼睛,立刻觉得不对,又咳嗽两声,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哦,随便你,你想送就送,我也不是很想要。” “嗯,是我想送,与殿下无关,殿下一点都不想收,是我非要送给殿下的。”傅敛说。 “也没有这么不想啦,”容因把被子拉上来遮住自己的小半张脸,露出来的眼睛明亮璀璨,“看在你这么想送的份上,我就勉强接受好啦。” 傅敛给他留了一盏很暗的小台灯:“那就谢谢殿□□贴我。” 容因点点头,不老实地伸出手摸了摸头顶正上方放着的人鱼蛋。 “殿下听话一点,好好盖被子。”傅敛把他的两只手腕叠起来一起捉住,塞回被子里,又给他掖被角。 容因被裹成一团,嘴巴里还要说:“我的人鱼蛋什么时候孵出来?你有没有好好给它浇水?” 傅敛哄他说:“有。马上就能孵出来,殿下快睡觉。” “哦。”容因终于安分了。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傅敛站起身,轻轻带上了房门。 昏暗的房间里,床头上那颗人鱼蛋泛着幽幽蓝光,忽然啪嗒一声,掉在容因脸颊旁,他温热的吐息近在咫尺,那蓝光更盛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今天晚了呜呜呜,比较短小,明天一定补上!!!!!!! 人鱼蛋还会动呢!因因震惊:竟然是活的! 红绳 傅敛拐进走廊时,听见有人叫他。 那人从阴影处走出来,仍然穿着今天早晨那身旧衣,眉目阴沉,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 “考虑的怎么样?”林翡问。 傅敛唇角微弯,挑起一个弧度:“你是说这个么。”他手中拿着一个微型黑色传音器,损坏得十分严重,已经不能再用了。 那只传音器被他轻巧地抛回给林翡,后者脸色难看地接过来,半天才说:“什么意思。”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傅敛说。 林翡蓦地笑出声,带着些讥嘲:“你不愿意?”他慢慢走近,俊秀的面孔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下犹如某些藏匿在黑暗中的生物,“你真的以为你能完整的得到他?” “还是说,”他一字一顿地道,“你觉得你配得上他?” 傅敛丝毫不为所动,只是说:“这与你无关。” “当然与我有关。”林翡随手把传音器销毁,言笑晏晏,“你知道么,哥哥平生最恨欺骗和背叛。” 他的嗓音融进寂静的深夜里,缓缓随风消散:“不管是曾经想做还是做过,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 林翡饶有兴致地看向傅敛状似平静的脸,悠悠然道:“不过这应该也没什么吧,如果你没做过的话。” “你说够了么。”傅敛淡淡道,“如果没有别的要说,我就先走了。” “嗯,傅先生慢走。”他说。 傅敛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他是最亲密的人,我们的人生早早地绑在一起,一直都是。”林翡的声音远远传来,“我和哥哥是永远不会分开的。” 傅敛脚步一顿,身侧的手紧了紧,大步离开了。 * 容因捧着蓝莹莹的人鱼蛋站在窗户前,对着日光看了半天,才疑惑地问一旁正在给他削水果的傅敛:“为什么我看不清里面?”他不信邪地换了好几个方向照,蛋里仍是一片蒙蒙,没有任何影子透出来。 “可是明明护养直指南里说了活的人鱼蛋在阳光下可以看出里面小人鱼的轮廓啊。”容因小心翼翼地把蛋放在绸缎上,又拿着准备好的营养液往上滴了两滴,不解地说:“我在星网上查了很多资料,人家的蛋都可以看见的,怎么我的就不行?” 傅敛用小银叉插了一块苹果递过来:“过几天就能看见了。” “真的吗?”容因半信半疑地看他一眼,很快一脸嫌弃地扭开,拒绝道:“我不要这个,你拿开,换一个吃。” 本想趁他不注意喂进去的傅敛有些遗憾地把苹果换成葡萄,容因这才张嘴勉强吃了。 咽下口中的东西,他立刻迫不及待地问:“你说过几天能看见,是真的吗?” 傅敛回想一下前几日刚刚送到,正在自己房里细心养着的人鱼蛋,觉得“偷龙转凤”的行为大概率不会被容因发现,就十分肯定地说:“是真的。” “那好吧。”容因放弃继续研究他的蛋,想了想,很认真地加了一句威胁的话,“如果你敢骗我,我就把你扔去万兽园!” “嗯。”傅敛应他,又说,“不骗你。” 容因满意了,自己插了两块葡萄吃,含糊不清地问:“你还有没有别的要说?” 傅敛看他一眼。 容因靠在扶手椅上,一下一下翘着脚,漂亮的大眼睛垂下来,杏黄色的灯光下,羽扇一样的眼睫落下一片阴影。他微微侧着头,很不在意的样子,抿紧的唇珠浅浅泛着白,看起来又很有些紧张。 傅敛有点想笑,起了点逗弄的心思,就故意问他:“什么要说?”他表情不解,似乎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昨天明明——”容因鼓着双颊,不可置信地瞪他,说了一半就闷闷地收了声。 “不送就不送,我又没说想要。”他小声说。 容因其实很少会收到礼物,容泽每次要送他东西,都是直接问他想要什么再买给他,容因一向不认为这样叫“礼物”。 他每年过生日的时候,其实只有顾灼会给他准备“礼物”——还是在容因百般暗示之下才理解了他的意思,没有专门来问他想要什么。 理由当然很正当:我买的你不喜欢怎么办? 容因其实想说:礼物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哪怕是他平时真的不喜欢的东西,可一旦被赋予了“礼物”这样一层含义,就会变得不一样起来。 可真要让他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他又不愿意了,总觉得这样来的礼物好像也没有那么特殊。 他昨晚是真的认真期待了一下。 谁知道…… 容因恨恨地想:我真的应该把他扔去万兽园,主角怎么这么讨厌? “殿下。” “干嘛。”容因没好气地说。 “不干嘛。”傅敛俯身靠近,呼吸交缠,声音酣沉,像浸透了海风一样轻而凉,手中的红绳一闪而逝,他捏住容因纤细的手腕,缓慢地将那抹红系了上去。 “送给殿下的礼物。”傅敛说着,顺手揉乱他的发丝。 容因颊边的酒窝浅浅地晕开,他咳嗽两声,翘着唇稳稳地说:“哦。” 傅敛问:“殿下不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我看了,很丑。”容因一副很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指责他,“你为什么不送一个好看的?” 傅敛看得想笑,忍住了,才说:“抱歉,这个是不好看,我下次再给殿下做一个好看的。” “你自己做的?”容因惊讶道,“为什么要自己做?做这个要好久的吧。” “嗯,我想做给殿下。”傅敛说。 “哦……”容因又看了几眼,才矜持地说,“好吧,看在你这么用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先带着吧。” 傅敛含笑道:“那就谢谢殿下了。” 容因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红色很衬殿下。”傅敛看着他伶仃腕骨上的红绳,轻声说。 “嗯?你说什么?”容因疑惑地问。 “没什么。”傅敛顿了顿,微笑道:“殿下该去上课了。” * 来接容因放学的傅敛拎着他的包跟在身后,路过皇宫西侧的小花园时,容因习惯性地往里走,还招呼傅敛:“带你看看我的小花园,这里面的花都是我自己选了种下的。” 浓郁的花香满溢在空气中,阳光顺着一片片碧绿的树叶落在草丛间,小而洁白的茉莉花一簇一簇地团在一起,外圈是各色的月季,开得正浓。 人工湖用的是流动的水,并不会显得浑浊,乱石堆砌的假山后面,就是容因最喜欢一个人呆着的小凉亭。 他一边兴致勃勃地给傅敛介绍各种花一边领着他往那边走。才往里走了一点,就听隐隐约约传来两道人声,似乎是在争执。 “……总之,我不会同意的。”那人说。 容因听出来这声音是谁,表情一下子雀跃起来,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怀铮哥!” 谢怀铮讶异地看向容因的方向:“因因?你怎么来这里了?” “什么叫我也来了?这里明明是我的地方。”容因不满地抱怨一句。 谢怀铮这才想起这座小花园是容泽特意送给容因的成年礼物,他当时还参与了设计来着,只是后来一直没有机会过来看,以至于今天都没认出来。 “对不起,是我不记得了。”谢怀铮抱歉地说,“因因别生我的气。” “算啦算啦,谁让你每次都说没时间陪我过来看。”容因很快就大度地原谅他,转到别的话题上:“怀铮哥,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出了什么事要找哥哥吗?” “啊,这个。”谢怀铮突然想起似的,“是我和林翡在课堂上有些分歧没说清楚,所以约到这里了。” 容因奇怪地问:“林翡?”他扭头看,才发现林翡就站在上次他摔倒的地方,离他们很近,可容因跑过来的时候一心只有谢怀铮,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林翡狭长的凤眼黑沉沉的,嗓音如同裹着密不透风的蛛网,缠绵而森然,他轻声说:“哥哥眼里,从来就看不见我,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啊,原来用红绸对因因做一些过分的事情是压抑许久的早有预谋。 你说是吧,小傅(指指点点 一样 他的声音不大,语调也很平静,就这么看过来,瘦削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而虚弱的模样。 容因突然间意识到他还是个身体不好的病人,说话的语气就低了一点儿:“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你站在那里我没注意,你下次站过来一点嘛。” 林翡说:“我知道,哥哥只是不在意我。” “我没有啊!”容因解释,“你不信自己站过来看,你肯定也……”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皱着眉想了一会儿,“不对,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我们明明还在吵架!”容因气势汹汹地说,“你都没有找我和好,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林翡一愣,随即眼角眉梢都漫上笑意:“哥哥原来在等我找你吗?我……” “不对!你闭嘴!你找我和好也没用,我不会同意的,我们关系才没好到那一步!”容因立刻否认,还强调一遍,“你千万不要来找我,我根本不会见你。” “嗯。”林翡笑意未变,他走上前一步,露出秀致的眉眼,“哥哥不见我也没关系,我在外面等就行了。” 容因还想说什么,身旁忽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来,轻轻握着了他的手腕。 谢怀铮温和的声音响起:“好了,不要闹了。”他转过身替容因捋了捋散乱的发丝,清隽的面容带着一贯的笑意,如同夏日的清泉:“因因,我听说你想去首都学院上学,是吗?” 容因和他靠得很近,谢怀铮含笑的眼眸一如从前,容因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他一点犹豫都没有,答道:“是啊,可是哥哥不让我去。”他说着就想起容泽不近人情的样子,语气带了点儿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意识的撒娇抱怨:“怀铮哥,你是不知道他那天有多过分。” 谢怀铮笑了声,揉揉他的脑袋,又问:“因因为什么想去?” “就是想去,”容因凑过去小猫咪一样蹭蹭他的手,晶亮的眼眸里满是依恋,“怀铮哥你帮我跟哥哥说说嘛,我真的想去。” “说也不是不行,但你得给我理由吧,我才知道怎么说服你哥啊。”谢怀铮说。 “真的吗!”容因眼睛一亮,惊喜地扑进他怀里,双手环住谢怀铮的脖颈,甜腻腻地说:“谢谢怀铮哥,我最喜欢你了!” 谢怀铮任由他抱着,无奈地说:“多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 “走吧,我带你去找陛下。”他笑道。 谢怀铮牵起容因的手,扫了一眼脸色已经变了的林翡和不远不近站在容因身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的傅敛,淡淡地说:“因因我就先带走了。” 林翡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好半晌,才冷笑一声:“看见了吧,只要有他在,哥哥眼里从来就不会有别人。” 傅敛的指甲早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刺目的痕迹,他的目光晦暗不明:“你找我,就不怕我说出去?” “说出去?”林翡诧异一瞬,微微低头做出思考的模样,才笑道:“不,我知道你不会。” “因为我们本质上是一样的人啊。”他轻飘飘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俩要做坏事,我看出来了(。 人鱼蛋马上上场,校草也快了!人鱼蛋不是一颗好蛋,一出场就会做坏事,提前谴责他(bushi 今天很短小,对不起乌乌,因为我脑抽忘记申榜了,所以到下周四都需要压一压每天更新的字数在1000左右,为了补偿大家,就把番外提到作话里来,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呀?我在不剧透的情况下把它写出来贴在作话,不占用正文的字数!(快在评论区告诉我!不然我很尴尬乌乌 跪下来给大家道歉了dbq 蛋,孵出来了! 傅敛面无表情地踏进房间,脑海里仍然存留着林翡那句似乎成竹在胸的“你会同意的”。 手中紧握的人鱼蛋触手温热,莹白的蛋壳上有淡淡的光泽,透过阳光可以看见里面混沌的一团黑影,似乎还在动。 他定了定心神,很快找到了被容因放在床头上垫着软绸的另一颗蛋。那颗蛋没什么重量,蛋壳也是冷冰冰的,甚至连昭示着人鱼生命存在的浅光也丝毫不见踪影。 傅敛叹口气,想到孵化期过后如果这颗蛋孵不出人鱼,容因可能会伤心难过还非要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可怜样子,又有点忍不住想笑。 那颗没有生命迹象的死蛋很快从软布绸缎上转移,傅敛托着另一个蛋,把它端端正正地放好。 “咔嚓。” 细微的响动几不可闻,傅敛却一瞬间发现了——那颗已经被放上去的,明明已经快要孵化的人鱼蛋竟然突兀地变成了一颗死蛋。 原本存在于蛋壳上的莹润光泽消失了,蛋壳变得脆弱易碎,连颜色都是白惨惨的一片,拿在手里时空荡荡的一点重量也没有。 而另一颗蛋仍是往常的模样,没有光芒,沉寂而冰冷。 “傅敛!” 容因站在门边,两只小酒窝一闪一闪,看上去很开心,他见傅敛站在人鱼蛋前,就很好奇地探头过来,兴致勃勃地问他:“你是在给我的蛋浇水吗?” 傅敛早在他推门进来时就藏好了自己带来的人鱼蛋,此时毫无异色地答:“嗯,今天还没给它浇水。” 容因“哦”了一声,又问:“那它什么时候可以孵出来?” “大概……”傅敛沉吟片刻,思考了一下现在紧急下单人鱼蛋,从送来到孵化出人鱼大概需要—— “五天。”他肯定地说。 “这么快?”容因高高兴兴地说,“那我去上学之前还可以陪它玩呢。” 他用余光偷偷瞅一旁的傅敛,用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马上我就可以去首都学院报到了,哥哥已经同意了。” “看在你最近表现得还不错的份上,我就允许你跟我一起去好了。” 傅敛偏头看他,公主殿下翘着唇角,脸蛋粉粉一片,骄傲又矜贵,像是象牙和玫瑰雕琢而成的小孔雀。 他应该永远是这样。 高高在上,含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和美好。 “谢谢殿下愿意带我去。” 他也应该永远属于我,傅敛想。 容因压抑不住雀跃,他现在的分享欲十分旺盛:“怀铮哥真好,小时候也是这样,只要我求他帮忙,就一定可以,他总是这么厉害。” 他拉住傅敛的手臂,盈着笑意的面孔凑近,傅敛甚至可以看清公主玉白肌肤上细小的绒毛:“我好喜欢怀铮哥啊。” “小时候哥哥没空陪我,都是怀铮哥哄我睡觉的,”容因的声音很活泼,“欸你知道吗,有一次我趁哥哥不注意——” “殿下!” 傅敛脸色微沉,语气罕见地十分强硬:“殿下不想看看纪录片吗?” 容因被他吓了一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点生气地说:“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凶什么凶!” “……抱歉,殿下。”这回声音重新变得温和起来,似乎刚才只是错觉,傅敛替公主理了理散乱的鬓角,微笑道:“人鱼蛋马上就要孵出来了,殿下今天不看纪录片学习一下吗?” 容因的注意力真的很容易转移,他立刻被傅敛话里话外透露的“人鱼要出生了”这件事完完全全吸引,把谢怀铮抛之脑后,追问道:“真的快要出来了吗?那我今天要认真看。” 他说着,越过傅敛,伸手去拿放在绸缎上的人鱼蛋。那颗蛋在他手碰上的一瞬间好似突然活了过来,绽出亲昵的蓝光,甚至讨好地往容因手腕上缠。 容因看得新奇,就用两只手捧住它,又转头跟傅敛说话:“你先帮我放纪录片,我马上来。” 傅敛没有说话,神情似乎有点奇怪,想说什么似的,可还没开口,只听“啪嗒”一声,那人鱼蛋就从容因手中滚落在地,蛋壳上瞬间出现了一条显眼的裂缝。 容因已经呆住了,《护养指南》上说过,人鱼蛋是不可以摔的…… 那颗蛋却好似察觉不到主人震惊且难受的情绪,自顾自滚了起来。 一块小小的碎片掉落在地,人鱼蛋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 作者有话要说:  if线——假如小傅和因因顺利he后,关于小傅醉酒的二三事(含第三视角) “尚忆?尚忆!”一旁端着小盘子的人在他眼前招了两下手。 尚忆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愣愣地看了那人半天,才说:“哦。我是尚忆。” “我知道你是尚忆。”他说,脸上还带着笑,却让人不怎么舒服,他刻意放柔的嗓音听上去别扭又奇怪,“尚忆,我是想说,今天轮班轮到你了。” “轮班?”尚忆疑惑地问,“可是领班说,我刚来,要下个月才和你们一起轮班。” 那人看了看时间,开始有些着急:“你别问这么多,反正轮到你了。”他不由分说地将自己手中的盘子强行塞进尚忆手里,让他端稳,又说:“好了,你快进去吧,今天可不能迟,后果会很严重,别怪我没提醒你。” 尚忆无措地端着盘子,那人双手背在身后,指了指不远处铺满了红色的宫殿:“喏,在里面,你送进去放在桌子上就好,记得敲门哈,一定要敲门。” 尚忆小时候烧坏了脑袋,反应总是慢别人半拍,也弄不明白人家其实是故意的,就呆呆傻傻地端着盘子,说了句“好”。 见他答应,那人明显松了口气,眉飞色舞地说:“那你快去,我先走了。” 尚忆又“哦”。 不远处围了一群人,都是今年新进宫的仆役,他们来的时间稍长,这时候就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尚忆脑子虽然不好,但是耳朵很好。他隐约听见有人说:“这样会不会有点过分?尚忆本来脑子就不好,你让他今天去送,会出事的吧!” “哦,你这么好心,那你跟他换啊。”尚忆认出来,说话的这个人就是递盘子的人。 这下提出意见的人声音突然变小:“那还是算了吧,谁不知道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国宴?陛下喝了酒呢。” “陛下喝酒会怎样?”有新人疑惑,“我远远见过陛下几次,都觉得他是个很温和的人啊。” “哎呀,那是平常嘛,谁不知道,陛下只要喝了酒,就对王后……”说话的人顿了顿,“他不敢对王后发火,王后又格外讨厌酒味,不让他靠近,这时候凑上去……” “就是做沙包的啊……” 尚忆没再听下去,因为时间到了,他要去那座红房子里送点心了。 红房子里面静悄悄的,到处都种满了花花草草,馥郁芬芳的气息从进门起就十分浓郁,整个院子像一座缩小的花园。 尚忆知道这个。 是因为王后喜欢花。 帝国的王后…… 尚忆赶紧打消脑海中浮现的那道纤丽背影,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殿门。 外间没有人,十分安静,只有蜡烛的火苗悄悄地跳动——听说王后喜欢看蜡油滴下来的样子,陛下专门为他建了一座工厂,就为了给王后收集各式各样的蜡烛,摆在宫殿里让他看。 走到廊中时,有清晰的声音传来。声音的主人似乎有点生气:“……你走开一点,不要碰我!” 而后有人低声说了什么,那声音又说:“不要,我不同意,你很臭,走开一点啊!” 尚忆站在门口犹豫着不敢敲门,这下倒是完完整整听见了里面的声音。 “因因。”嗓音沙哑,但听得出来,是他们帝国伟大的王上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和平常任何时候都不一样,竟然有些低声下气的意味。 尚忆足足等了十五分钟,终于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里面的响动完全停止了,过了片刻,有人打开了房门。 他逆着光站在门边,乌黑柔顺的发丝散落在腰间,双颊生晕,是极逼人的艳色,浓密的睫毛垂落时,在淡黄灯影下显得动人极了。 尚忆不敢再看,他已经察觉到陛下令人不寒而栗的神情和被人打断的不悦。 “给您。”他一把将盘子塞给门边的人,低着头急匆匆走了,只听见零星一点,似乎是他在道谢。 容因端着点心才关上门,傅敛坚硬的胸膛就从后背贴上来,他伸出手臂紧紧抱着他,不多时,炽热的吻一点点落在容因纤细的脖颈上,留下一点点绯色的印记。 容因嫌弃地推开他:“都说了你喝酒了就去客房睡,臭死了。” 傅敛坐在躺椅上不说话,也不反驳,看上去还有些可怜。 容因轻轻踢了他一脚,傅敛就抬起头来,墨黑的眼眸里暗沉沉的,没有一丝光。 “为什么不愿意去睡客房?”容因看他反应有点迟钝的样子,就起了点逗弄的心思,他俯下身,双手撑着扶手,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眸看着傅敛,吐息温温热热的,像初春的杨柳梢拂面而过。 傅敛眼神迷离了一会儿,本能让他强硬地按住容因的后脖颈,把他拉向自己,薄唇轻轻印上他,容因身上好闻的蜜桃甜香似乎变成了催.情的毒药,让他上瘾,诱他沉溺。 容因就这么捧着他的脸,垂眸和他接吻。他一下一下小朋友似的轻轻啄吻着傅敛,却又不许他靠近,声音犹如海边吟唱的塞壬,“傅敛,你喜欢我吗?” “喜欢……”傅敛惩罚地咬了咬他柔软的唇瓣,呢喃耳语,“我爱你……因因。” “真乖。”容因满意了,就推开他,望着他有点委屈的样子,故意说:“你好臭,今天不要。” 他说完,却没离开,反而更深地低下来,缠绵的吻落在傅敛凸起的喉结上,牙齿微微用力,留下一长串濡湿的水痕。 傅敛的呼吸骤然沉重起来。 容因这下玩够了,就站起来,高高兴兴地说:“我听说喝了酒的男人不行的,你不睡客房,我去睡,晚安哦。” 他挥了挥手,转身真的朝门边走去,下一瞬,雄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 “啊!” ………… 养小孩 又是一声细响,蛋壳上的裂缝更大了,灯光透进去,容因看见了一抹大海一样幽深的蓝,还在莹莹晕着光。 他睁大眼睛,蹲下/身,凑近了看,那蛋壳里面果然有一尾人鱼,正在艰难地拆着壳,似乎想要出来。 容因惊喜极了,当即就要用手帮它把壳拆开,却被傅敛捏住了手腕。 傅敛拉着他的手腕把他带起来,告诉他:“殿下,让它自己出来,您忘了吗?《护养指南》上说,人鱼破壳的时候不要替他拆蛋壳,不然这样出生的人鱼会十分脆弱。” 容因紧张地“啊”了一声,立刻说:“那、那我不拆了,它今天可以出来吗?” 他还是很担心:“它是被我摔出来的,算不算早产啊?” “早产的孩子都身体不好呢。”容因小小声说,“我也是早产,听哥哥说,我刚刚出生那几天,连呼吸都很微弱,只能住在暖箱里,抱一下都不行。” 傅敛低低地笑了一声,莫名地问:“殿下是不是很喜欢小孩?” “当然没有。”容因矢口否认,满脸嫌弃地说,“我才不喜欢小孩,又吵又闹腾,一点都不听话。” “是吗。”傅敛笑笑,并不戳穿公主殿下每次看见小朋友就走不动路的事实,“没关系,以后闹腾的时候殿下扔给我就好。” 容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还欣喜地说:“真的吗?那我可以勉强同意养一个小孩。” 他蹙眉思考了一会儿,像模像样地计划起来:“送养院好像离皇宫不远,我可以让顾灼带我偷偷溜出去看,如果喜欢的话就带回来养。”他说得轻巧又简单,显然还并不太明白“养小孩”真正的意思,更像随口说要养一只宠物。 傅敛叹口气,又不由自主地觉得他可爱。 “说起来,顾灼最近怎么都不找我视讯?真奇怪,他往常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跟我视讯……” 傅敛没想到公主的话题跳跃的这么快,此时见他真的准备打开光脑翻找顾灼的联系方式,想起什么似的,立刻咳嗽两声,有点狼狈地转移话题:“殿下,人鱼好像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白色的蛋壳彻底碎成两半,一只人鱼慢悠悠地从里面爬出来,它很小,不过两只巴掌大,分明是个才从蛋壳里爬出来的幼崽,看上去却并不显得对陌生环境的害怕和紧张,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悠然自在。 容因眼睛亮亮的,用手掌把它托起来,捧在手里,凑近它仔仔细细地看,那只人鱼呆在他手心时非常乖巧,甚至主动伸出舌头舔了舔容因脸颊的一只小酒窝,还甩了甩漂亮的鱼尾巴,又用它轻轻绕上容因的小拇指。 “它好可爱!”容因对自己的人鱼很满意,兴奋地叫傅敛:“你看!它好像很喜欢我,它用尾巴缠我的手!《护养指南》上说了,人鱼用尾巴缠你就是喜欢你!” 傅敛其实不太喜欢这条人鱼,它看起来太不像一只愿意被豢养的温和生物了——从它还是一颗蛋起就是。只是它似乎很聪明,从不在容因面前表现出来。 容因还在兴头,他不由分说地拉过傅敛的手,小心翼翼地把人鱼放上去,嘱咐他:“你好好看住它,不要让它摔跤了哦。我去给他找鱼缸,马上回来。” 他说完就兴冲冲地跑出了卧室。 傅敛僵硬地捧着那条人鱼,低头一看,那人鱼一改在容因面前温驯的模样,十分挑衅地对他冷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人鱼蛋果然不是一颗好蛋啊! 乌乌,赤鸡的剧情要去学院之后才会开始,可恶啊好想看黑化之后做一点过分的事情!我恨我手速不快一点! —— 推荐基友的文文!超级可爱!!! 《和死对头成了顶流cp》 作者:耳日日devil 一朝穿书,程喧舟成了爱豆选秀节目的同名小炮灰。 原身有三个遗憾: 1.未能成功出道 2.未能看清恶毒主角真正面目 3.错怪了昔日死对头江潜淮 程喧舟:? 简单。 金发蓝眸的混血少年仿佛一夜间发生了蜕变。 舞台上他一展歌喉,海妖般勾人的嗓音让无数人为之着迷,水晶般干净的眸子只轻轻一扫,妈粉瞬间母爱变质,女友粉血压飙升,全网沸腾,票数直奔前三,所有人都期待他的出道 他待人温柔,性格可爱,就连被人陷害污蔑都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惹人怜爱 程喧舟:我相信哥哥不是故意的 粉丝:呜呜呜,崽崽不要这么善良单纯 被捶进墙里的原书主角:??? 你妈的,绿茶装纯狗死远点谢谢。 眼看着前两个愿望都将实现,程喧舟不紧不慢看向原身昔日的死对头江潜淮,思考该怎么跟对方搞好关系 而对方只抛来一抹隐忍疯狂的目光,指节分明的手慢慢抚上他的腰肢,温热的气息悉数洒在他的侧颈 程喧舟:? 事情似乎有点不对。 食用指南: 1.绿茶心机白切黑受x明骚暗野大灰狼攻,主唱x主舞,1v1,he 2.受事业心重,攻老婆心重,双向救赎,成就彼此,强强联手,一起走花路 3.架空,不混圈,无原型,逻辑死,ky必糊 4.作者文案文名废,求求宝贝儿们康康正文,有错误请温柔揪作者耳朵,揪秃就没法码字了orz —————— 其实欺负人的因因也很可可,高高在上脾气很坏的嚣张大美人一朝落入尘埃,被欺负得惨兮兮,下克上的感jio就来了!公主与恶犬yyds! 然后是,专栏开了乱七八糟的预售,求收藏~ 钓系绿茶、无心海王、天然渣,你想要的我都有嘿嘿 判若两鱼 傅敛:“……” 那人鱼还犹嫌不够,它海蓝色的鱼尾高高扬起,再狠狠甩了下来,锋利的尾鳍瞬间在傅敛掌心划出一道血痕,和刚才缠着容因不肯松尾的样子判若两鱼。 傅敛猝不及防,掌心一阵刺痛,下意识一甩手—— 轻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傅敛甚至可以想象出公主殿下神采飞扬的模样。 容因手里拿着早就准备好的专门给人鱼的营养液,抬眼过来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那条不足两个巴掌大的刚出生的人鱼幼崽被重重一扔,还没完全长开的身体飞了出去,直直地摔落在地毯上,闪着粼粼蓝光的鱼尾巴无力地动弹两下,渐渐变得灰暗,再无动静。 容因懵住了,脑子还没反应,手就已经先一步抚上了人鱼冰凉的身体,把它从软塌塌的地毯上拿起来,捧在手里紧张不已地左戳戳右看看。 人鱼似乎察觉到什么,缓慢地在容因手中睁开了眼睛,冲容因乖巧地笑。 容因松了口气。 傅敛黑着脸站在一边,眼神紧紧盯着人鱼,并不说话。 人鱼看他一眼,一反常态,不再试图挑衅,而是很明显地抖了抖,瑟缩着想要往容因怀里钻,感受到它不太对劲的容因有点迷茫地问:“你怎么了?” 人鱼并不说话,只是怯生生看了傅敛一眼,眼睛里惊惧和害怕快要溢出来,鱼尾巴这时候又成了绕指柔,一下下地碰着容因的掌心,整条鱼活像被恶霸压榨和欺负的小可怜。 容因谴责的眼神立刻锁定了傅敛。 压榨人鱼的恶霸傅敛:“……” 好啊,小看你了。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控制住自己不要活生生宰了那条人鱼,开口道:“殿下,我不是……” “呜……”细细弱弱的呜咽声响起,人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飞快蓄积了一层浅浅的水雾,它可怜巴巴地扒着容因,声音委屈极了:“主人,我好害怕……” 它们天生擅长用声音蛊惑人心,清亮的嗓音似乎带着魔力,容因不由自主地被它吸引,就低下头看了它两秒,忽然惊喜地说:“你会说话了!” 人鱼点点头,雾蒙蒙的眼睛像白水银里的两丸黑珍珠:“主人,我好疼……” 容因慢半拍地想起来刚刚进门时的事,不太高兴地说:“傅敛,它还是个刚出生的幼崽,你摔它做什么?” 傅敛瞥一眼低着头装可怜的人鱼,把自己的手摆出来:“它弄的。” 容因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他的伤口上,“啊”了一声,问他:“看起来有点严重,你涂药了吗?” “没有。”傅敛说。 “哦,”容因愣愣地问,“那你不疼吗?为什么不涂药?” 傅敛正要开口,又被轻声打断。 “主人对不起,”人鱼眼里有珍珠滚落,它愧疚又无助,“我、我刚出生,还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伤到别人了,对不起。” “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它很可怜地仰头看容因,“主人罚我做什么都行,能不能不要抛弃我……” 容因顿时心软了:“没关系的,这不怪你,毕竟你还是一条没长大的幼崽呢。”他怜爱地捏着人鱼把它塞进刚刚搬进来的鱼缸里,扭头冲傅敛不太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替它道歉,它还小呢,你可以原谅它吗?” 傅敛:“……” 他僵硬地转头去看趴在鱼缸边缘的人鱼。 人鱼歪着头,冲傅敛无辜地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人鱼:泡茶中 —— 今天被妈妈捉去打工了,番外晚一点,十二点之前替换!今天是林翡趁因因午睡的时候干坏事!看见有小天使提议的现代医生part,感觉这个剧情比较适合还没出场的校草(。 就把这段往后挪挪,等校草出场了再写!亲亲大家! —— 删 —— 可恶啊!为什么我写正文就卡卡的,写这种东西就文思泉涌,完全不卡文,可我明明是个正经人啊 撒娇 容因在人鱼刚出生的时候就让人把鱼缸搬进了自己的卧室,那鱼缸是早就准备好的,一米高左右,里面还放了许多珊瑚水藻小石头之类的,模拟了海底的环境,就是为了能让人鱼好好住在里面。 想起两周前人鱼还是幼崽的可爱模样,又看了看眼前无辜地看着他,实际上却鱼缸都快放不下的人鱼,容因拿着手里草莓味的营养液,有些心酸地叹口气。 养了它两周,人鱼长开了很多,不再是幼崽的模样,看上去已经如同人类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般。明明一周前刚出生时还仅仅只有两只手掌那么大,现在却已经比鱼缸都高了。 他其实还是更喜欢幼崽期的人鱼…… 不过这话是不能说的。 容因把营养液递过去,人鱼乖巧地全部喝光,还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它舔了舔唇,意犹未尽似的,开口问道:“主人,我什么时候可以跟你一起出门呢?” “出门……”容因看了看它海蓝色的鱼尾,犹豫着说,“出门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只能呆在水里,很多地方也去不了……” “哦……”人鱼失落地低下头,“可我只是想跟主人呆在一起。” “主人每天都要和其他好多人出门,只有我一条鱼哪里也去不了,我也想陪着主人的。” 容因被它说得心软。 他怎么也没想通,到底为什么自己家这一只就格外不一样,明明别人家的人鱼孵出来都是保持小小一只从不会长大,也不会说话,和其他小动物没什么两样,偏偏这条人鱼刚破壳就会叫主人,长得还这么快,容因都怀疑再过几天,它甚至能长得比自己高。 容因为此特意去查了资料,还去了研究院一趟,然后被告知这是一种“返祖现象”。千万年前,人鱼一族还不是如今人类的宠物,而是极其凶残暴戾的物种,它们有不输人的智慧和学习能力,占领着宇宙中所有的海域,只要有海的地方,就是人鱼的领地。 后来人族和人鱼爆发大战,人鱼落败,人鱼王带着仅剩的几条人鱼隐居深海,从此再没出现过。 再后来,人鱼就慢慢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它们被驯养,退化,成了人类的宠物。 “唉。”容因叹气,发愁地说,“你说你要是可以把鱼尾巴变成腿多好啊,这样我就可以带你出去玩了嘛。” 人鱼甩甩尾,眼睛发亮,欣喜地说:“真的吗?如果我有腿,主人就会带我出去吗?” 容因点点头. 人鱼显得很兴奋,不停地在鱼缸里游来游去,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容因的衣裙和头发。 “安静一点!”容因瞪了它一眼。 “哦……”人鱼被他喝止,就停下动作,有些怏怏不乐。 容因看着它委屈的表情,深觉它真的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本想教训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磕巴了几声:“小小的动一下也不是不行……” 人鱼又立竿见影地高兴起来。它撑着手,探出鱼缸,熟练地撒娇,碧蓝色的眼瞳中深深地倒映着容因的身影:“主人亲亲我就好啦。”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到这个剧情了好激动!!!下一章人鱼蛋就长到可以干坏事的年龄了欸嘿 别看它现在是个小甜豆,实际上是个白切黑,非常黑的那种(。 今天是甜甜甜的剧情!可恶啊我真的是个正经人 —— “阿嚏!” 垃圾桶里堆满了白色的纸巾,容因扯出一张新的揉着自己的鼻子。 傅敛在一旁默默给他递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叹口气,无奈地说:“殿下,您昨晚非要站在桥上看烟花,让您加衣服也不愿意,说了会感冒还不信,这下好了吧。” 容因说话的声音闷闷的,满不在乎的语气:“没关系的,就是个小感冒,我每年换季的时候都会这样,我有经验的,不用担心,一会儿就好了。” “我想喝冰的。”容因碰了碰玻璃杯,抱怨道,“谁会在38度的天气捧着杯子喝热水啊?提前步入老年生活了。” 他说完就站起身,想去小冰箱拿冰饮料喝。 傅敛比他更快一点,一把按住他拉开冰箱的手,冷酷地说:“殿下,感冒好之前不可以喝冰的,您如果不想喝热的,就喝常温的。” 容因生气地瞪他一眼,还给傅敛下通牒:“你现在,很讨厌。快点离开我的房间,我不想看见你!” “好的,殿下,我马上走。”傅敛并不反驳,而是拿出便携儿童冰箱锁,熟练地安装好,无情道,“殿下不要想偷吃,我已经锁住了。” 一只抱枕飞过来,长长的流苏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伴随着容因出离愤怒的叫喊:“你太烦了,快点离开我房间!” “我这就走,门需要帮您关吗?”他彬彬有礼地询问道。 回答他的是公主殿下愈发猛烈的怒吼,伴随着一只接一只飞来的抱枕。 “我知道了。”傅敛把抱枕接住,放回床上,替容因带上了房门。 “你今天最好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不然我就把你扔去万兽园!” 傅敛眼睛里漫上一层笑意。 * 因为赌气把制冷器开到最大,还在房里呆了一下午的直接后果就是,感冒转化成发烧了。 容因神色恹恹地躺在床上,鼻尖通红,猫儿眼里水光潋滟,眼眶周围是蔷薇花一样的颜色,眼梢下垂着,脸颊绯红,看上去惨兮兮的。 傅敛喂他吃了药,又哄了几句因为生病十分难受的容因:“很快就好了,睡一觉就好了,殿下乖乖的,我保证不会难受。” “嗯……”尾音绵长,公主殿下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蔫的,吸了吸鼻子,用很可怜的语气巴巴地问,“真的吗?” “我保证。”傅敛说。 他这时候躺在床上,除了烧红的脸颊,其他地方都是苍白的,连那双极夺目的眼睛都失了神采,柔软的唇上泛着浅浅的青,和平日里那副骄傲神气的小孔雀判若两人,很引人心疼。 傅敛确实很心疼。他硬起心肠,铁了心让公主吃个教训,就不再哄他,只说:“公主睡吧,醒来就好了。” 容因慢吞吞地“哦”了一声,药效逐渐上来,睡了过去。 * 凌晨三点的闹钟响起,傅敛醒了过来,轻手轻脚地离开自己的房间,推开了容因的房门。 公主殿下晚上喜欢踢被子,还喜欢把制冷器开得很大,今天又还在发烧,傅敛不放心,就定了个闹钟特意起床看看。 果不其然,软被掉了大半在地下,床上的公主殿下只盖了一个角。大概是今天发烧难受得狠了,制冷器没有像往常一样调的很低。傅敛稍稍满意了一点。 容因因为发烧堵了鼻子,呼吸不畅,睡觉的时候就不自觉地张开嘴呼吸。 傅敛垂眸看他,容因脸上的红晕散了一些,唇色恢复了浅粉,微微张开的唇瓣里,嫩色的舌尖隐约可见。 “殿下……” 他的呼吸声依旧平稳轻缓,一点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傅敛鬼使神差地俯下/身,慢慢地含住了公主小巧的唇珠。他的唇珠很小,不凑近看是看不见的,傅敛吻住他的一瞬间,脑海里在想,殿下的唇果然和他一样软。 他身上馥郁的幽香甜暖醉人,傅敛似乎被蛊惑了,舌头强行挤进容因的口中舔吻起来。他还在发烧,窄热的口腔绵软温暖,傅敛更深地吻下去。 “唔……” 容因发出细微的低吟。 傅敛的动作停滞一瞬,而后被这声音刺激得更用力起来,他咬了咬公主殿下红艳艳的嘴唇,分开时,声音很低:“很舒服,殿下。” 他的视线转向容因玉白圆润的耳垂,那上面有一颗红色的小痣,忽明忽暗的光线里,那颗痣似乎变成了他的心间血。 傅敛咬了上去,牙齿慢慢研磨着容因的耳垂,把它变得滴血一般的殷红。 * 容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果然已经好了,整个人重新变得生龙活虎,他兴冲冲地去找傅敛,想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只是很遗憾的是,傅敛带上了口罩,时不时发出沉闷的咳嗽声。 他感冒了。 容因愧疚极了:“对不起,是不是照顾我所以生病了?” 傅敛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容因就把这归咎为自己,对傅敛殷勤备至,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乖巧得不行。 而面对公主时不时的道歉,傅敛只是微微一笑:“殿下,这不怪你。” 睡美人 “哗啦。” 碧色的水波轻轻晃动,角落里灰褐色的岩石上,莹莹发光的蓝色鱼尾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醒目。 它的目光落在那一截细瘦的腰线上,猩红的舌尖舔过嘴唇,勾唇笑了起来,如同某些应该被重点看守的危险生物。 人鱼双手撑过浴缸,轻松地翻了过来,落地的下一秒,那条漂亮的鱼尾就变成了双腿,带起一串水珠,打湿了绒绒的地毯。 大概是刚用人类的双腿行走,它的动作不太熟练,两只脚的动作不太协调,人鱼苦恼地皱皱眉,左右转了两圈后,终于可以自如地控制自己的双腿。 它步履十分轻盈,几乎没有发出一丁点响动,慢慢地靠近了床边。 床上的公主陷在凌乱柔软的被褥和玩偶中间,乌黑的发丝和洁白的睡裙,还有水润的红嘴唇,看上去就像童话故事里等待着王子吻醒的睡美人。 人鱼冰凉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容因温热的面颊,怔愣片刻,喃喃说:“主人的身体好温暖。” “好适合……” “好适合做我的巢穴……”它低下头颅,用脸颊去蹭了蹭熟睡中的容因,恍惚而迷恋地说:“幼崽一定会很喜欢你。” 人鱼侧卧在容因身旁,不太熟练地用手指抚过容因的脸颊,又滑过他脆弱的脖颈,绕到微微凸起的喉结上。 它埋首下去,舌尖轻轻一碰,容因就细微地抖了抖。 “好可爱的反应。”人鱼笑着说。 水渍声和吮吸声交替响起,人鱼对着那一处反复舔咬,原本白皙的肌肤逐渐,呈现出靡丽的艳红,甚至微微肿起。 容因半梦半醒的,眼睛睁开一点儿,脑子却不太清醒,迷迷瞪瞪地说:“你是谁?” 人鱼终于肯抬起头,它望着容因犯迷糊的样子,轻轻启唇,空灵的嗓音带着无穷无尽蛊惑人心的力量:“这是交/配前的演习,”它说,“主人要乖乖配合我哦。” 容因魔怔一般呐呐重复:“乖乖配合、你……” “对,”人鱼心情很好地笑起来,“主人乖乖的,我最喜欢主人啦。” 它精致的面容如同故意诱人堕入溺亡的海妖:“那么现在,主人看着我。” 水润柔软的唇瓣张开,温热的吐息洒在耳侧,玉白的耳垂染上浅浅的绯红。 像海底的珊瑚珠。它眯了眯眼睛,愉悦极了,慢慢地俯首下来,泛着凉意的吻一点点落在容因还在不安颤动的眼睫,顿了顿,又碰了碰他的唇角。 容因小声喘着气,双眼迷离,呢喃道:“放开我……” “不要哦,”人鱼意犹未尽地舔唇,把自己的头搁在容因的颈窝处,甜甜地说,“主人的身体好温暖,和我不一样。” 它新奇地凑近容因,小狗一样嗅来嗅去,亲昵道:“主人身上好香。” 人鱼按住他的肩,把他推倒,自己覆了上去,修长的手指捧着他的脸颊,又深深地吻了下去。 安静的房间里传来些接吻的微微细响。 “主人喜欢我吗?”人鱼的声音很轻,诱哄地说,“点头就是好。” 神色懵懂的美人看向他,眼瞳中呈现出迷茫的混沌,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人鱼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好乖。” 它夸赞道。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收敛一点(指指点点 修麻了,快解锁吧 多穿一件 容因蹙着眉,脸颊泛红,有些羞耻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领。他今天穿的是一条花纹繁多的蕾丝长裙,因为更多穿于正式场合,裙子的布料并不像容因常穿的那些一样柔软舒适,而是偏硬挺。他不常穿,但往日穿着时也并不会像今天一样,哪哪都不舒服。 尤其是…… 容因垂眸,又扯了一下蕾丝纹。这条裙子在胸口处设计了层叠的波纹,内里就不免会有细微的不平整。 很难受。 走动时衣襟来回摩擦,那个地方就如同被什么东西反复用力揉搓过,刺刺的疼。 他今早起床时其实就已经察觉到了不舒服,但那时穿的随意,感觉也就不明显,这时候换上繁复的长裙,那处的疼痛就变得有些难以忍受。 容因咬咬唇,从洗漱间走出来,正碰见傅敛给他找了鞋子过来。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高跟鞋,鞋头尖尖的,通体银白,珍珠做成的围边在灯光下熠熠发光,脚踝处用一根细长的黑色丝绒布系成蝴蝶结绕之后方,简单又精巧。 傅敛叫他:“殿下,过来穿鞋。” 容因慢吞吞地挪过来,坐在椅子上让傅敛给他穿鞋。 他被握着脚踝也不老实,一会儿用手指拨弄两下傅敛的头发,一会儿又抱怨说:“一点都不想去宴会。” 傅敛给他穿好鞋,就这这个姿势捏住了公主作乱的手,声音隐约带着笑意:“殿下怎么像小朋友一样,穿鞋子也不安分,总要碰一碰什么东西才开心。” 他站起来的时候拉着容因的手,牵着他也站起来,公主殿下大概是不习惯,没留神脚下,猛地往前一扑,就被傅敛拥在怀里。 傅敛低沉的笑声从头顶传来:“殿下还有宴会要去,不用这么着急投怀送抱。” 容因撑着傅敛的胸膛,好不容易站稳,闻言狠狠瞪他一眼,磕磕绊绊地往前走了两步。 他的步伐不太稳,才走了没一会儿,忽然拢着眉,面色不愉地停了下来。 傅敛疑惑地问:“殿下还不去吗?宴会要迟到了。” “我……”容因看了一眼傅敛,犹豫半天,深吸一口气,说,“我马上去。” 他说完,又朝前走了两步,只是快到卧房门口时,还是涨红着脸,停了下来。 “我想换一条裙子。”容因可怜兮兮地说。 “殿下,”傅敛不明所以地说,“可是今晚的宴会衣裙都是有规定的,现在已经来不及定做新的了。”他迟疑一会儿,“是这条裙子不舒服吗?” 容因沉默了。他的手指无意识扯着那点布料,结结巴巴地说:“就是、就是,今天一直不舒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宽大的落地镜前,容因咬着唇,羞耻地看向镜中的自己。白皙的肌肤上,蔷薇花一样嫣红的颜色显得突兀极了,边缘还有些微微肿起。 傅敛的目光也落在那上面,眼眸中没有情绪,连语气都沉下不少:“殿下……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不知道,今天早上起来就这样了!”容因用那双泛着滟滟水光的眼睛看着傅敛,垂头丧气地说,“我也不想迟到,可是真的好难受。” 微凉的指尖轻轻覆了上去,明显偏高的温度传来,傅敛顿了顿,就被容因紧紧握住了手。 他看了看公主一副被欺负惨了的可怜样儿,叹口气,终于说:“办法也不是没有,就是看殿下愿不愿意。” 容因慌忙地说:“我愿意!是什么办法?” 傅敛见他很着急的模样,不知想到什么,挑出一抹笑:“那殿下说话算话。” 他语气中有了点不易察觉的恶劣:“殿下别担心,就是多穿一件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无奖竞猜:加一件什么? 舞会 白色的软布和蕾丝边,甚至在肩带处还有两只小小的蝴蝶结。 容因似乎没想到,又觉得十分难以置信,以至于等傅敛将那一小块布料拿过来时,才猛然回过神,原本绯红的脸颊霎时更红了,张了张嘴,脱口而出:“这是什么?” 傅敛也是一愣。 “殿下……” “住嘴!我知道了!好了不要说了,我不要!”容因大声拒绝。 傅敛并不逼他,见他拒绝,只是说:“那殿下快些穿好裙子,宴会要迟到了。” “呵,穿就穿,大不了忍一忍。”容因冷哼一声,很有骨气地说。 十五分钟后,很有骨气的公主殿下红着脸蛋,颐指气使地要求傅敛“肩带调松一点,好勒人”。傅敛站在他身后,低头可以看见公主白皙细腻的脖颈,细长的肩带在他的肩颈处勒出一点点肉肉的弧度。 他的背很漂亮,雪缎一样的肌肤上,两扇蝴蝶骨纤细脆弱,似乎下一刻就会生出一对洁白柔软的翅膀来,小巧的腰窝缀在那儿,浅浅的小湖泊似的,引人触碰。 傅敛的目光久久凝在那上面,动作放得很轻。 容因微微侧过头,挺翘的鼻尖和小扇子一样的睫羽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出别样的柔和美丽,嫩粉的唇嘟起一点,唇珠若隐若现:“发什么呆?还不快点,真的要迟到了。” 傅敛才惊醒似的,低低地“嗯”了一声。 * 宴会厅的灯光明亮璀璨,容因站在容泽身侧,保持着完美微笑听他哥例行发言听得昏昏欲睡。 他今天穿了一条深蓝色的纱裙,裙摆做成层层叠叠的花瓣状,用星星点点的钻石简单装饰,犹如夜晚的星空,腰线收得紧,上身是银色丝线勾出的蔷薇花。柔顺的长发被梳上去,露出修长的脖颈和星空石做成的项链。漂亮的锁骨上不知涂了什么,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锁骨窝深陷,像盛了一碗月光。 整个大厅全是带着面具的男男女女,火热的视线时不时停留在容因身上,他站在正中央,高高在上的矜贵模样,被容泽领着跳了第一支舞。 第一首乐曲结束,容因微笑着敷衍涌上来的人群,带上银白色的面具,不停地重复“谢谢,我想先休息一会儿”。 容因好不容易从高台上下来,正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随便窝着,等宴会结束了就回去,却突然被人拉住了手腕。 他不自觉蹙了蹙眉。 每年想邀请容因跳舞的人数不胜数,他向来是能避则避,通通拒绝。那些人虽然不甘心,却也不敢强迫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下拉住他不让走。 金铃叮叮当当地响起来,红绳被那人握在手中,他不知是太紧张还是别的什么,用的力气很大,硌得容因不太舒服。 周遭突兀地静了一瞬,隐约可以听见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容因艰难地辨认出“新贵”和“军队”两个词。 握着他手的那人微微拽了拽,容因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拽到身前。 他声音十分平稳,似乎并不在乎周围若有若无的窥探视线:“公主殿下,我有这个荣幸邀请您跳一支舞吗?” 容因拧着眉,一句还没出声的拒绝被他弯下腰邀请的动作堵在口中。周围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舞步,朝这边看过来,容因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挤出一个微笑:“当然可以。” 乐曲重新响起,舞池中人影晃动,容因被他一路带着远离了人群。那人戴着和容因一样的银白色面具,只能看见雕塑般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他并不说话,沉默地和容因跳着舞。 他身量挺拔颀长,比容因高了整整一个头,面具遮挡下依稀能辨认高挺的鼻梁和眉骨。他抿着唇,身体紧绷得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弓,脚下的每一个动作都像经过了千百次练习,十分熟练精准,毫不出错。 容因不动声色地观察他,这人动作虽然熟练,却十分僵硬,明显没怎么在这种场合跳过舞,却非要装出一副熟练至极的样子。 他身上没有一点香水的味道,只是非常淡的残留下来的洗衣粉的气息——这个时代仍在用洗衣粉的人已经非常稀少了,大多是扔进清洗仓洗烘,不会存在任何一种味道。 容因觉得这味道有莫名的熟悉。 明明按理说自己周围没有这样的人才对…… 他想了想,主动开口问:“你认识我吗?为什么要找我跳舞?” 那人先是静默许久,才说:“帝国没有人不认识殿下。” 这说了等于没说。 “……”容因决定换种问法:“那我认识你吗?” 这回他沉默了更久,就在容因要放弃,觉得他不会再回答时,那人却笑了声,平淡的嗓音中似乎含着某种浓烈的情绪:“不算,是我单方面认识殿下。” 算了。 容因放弃和他搭话。 一首乐曲并不长,没过一会儿,第二首乐曲缓缓结束,那人规规矩矩地松开了容因。 他掩藏在面具下的眼眸似乎深深地看了容因一眼,却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这人莫名其妙地来又莫名其妙地走,容因简直摸不着头脑,他记忆中完全没有一号人可以跟他对上,只好就此放弃。 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容因条件反射地捂住,警惕地往周围看了看,发现无人注意这个小角落,这才放心大胆地跑去了最里侧摆放甜点和饮品的餐桌。 他今晚走的急,根本来不及吃点东西,刚刚又跳了两支舞,这会儿饿的前胸贴后背,也顾不得什么仪态,端了两碟蛋糕和一杯果汁,溜溜达达地去了二楼的露台。 飞速吃完两块点心,容因小小地打了个嗝。 宴会几近高/潮,到处都是忘情跳舞的人,根本没人注意他。 容因对此种情况很满意,并决定悄悄溜回寝殿。 他拎着裙摆,从二楼原本是留给佣人上下的楼梯走下去,顺利到了宴会厅后面的小花园。 这里静悄悄的,和里面喧闹的世界仿佛两个极端。花园里种了容因喜欢的蔷薇和玫瑰,开得正艳。 他伸手摘下一枝,对着暗淡的月光欣赏了一会儿,迟钝地感到有些冷。 容因打个哆嗦,决定早点回去。他抱着自己的肩缩了缩,突然想起傅敛给自己穿上的那件小背心。 傅敛,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女孩儿用的东西? 不会是他准备送人的吧?好像的确听说他有个年纪不大的妹妹来着…… “给我用了他岂不是没得送了?他薪资应该没多少吧,那个牌子的东西可不便宜啊。”容因低着头踢路边的小石头,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 “啊!” 一声闷响,容因捂着脑袋被撞得后退两步,拧着眉,不太高兴地抬起头,才发现是撞到了人。 那人半边身体隐没在建筑的阴影下,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没有别的动作,容因却能感受到那边传来的不太友好的打量,令他有些不舒服。 容因一瞬间就确定了,是和他一起跳舞的那个人。 他现在没带面具。 容因犹豫一会儿,还是又问了一遍:“你……认识我吗?” 一声轻笑。 他缓缓从阴影处走出来,昏暗的月光一点点映亮他的面容,凌厉的眉眼深邃的五官。 容因瞪大双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你是——” 那人偏头过来,唇角挑起:“殿下还记得我?” “真是荣幸。”他一字一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乌乌来迟了抱歉,在收拾回学校的东西,要开学了(卑微 前面几章不知道被谁举报了,网审了一大片,所以前面的小番外都删掉了,第十四章也修掉了,感觉没了灵魂(bushi 大家提议的我都会写的!但是应该不能放在作话了,不知道该放哪,真令人头秃。 目前收到的有:现代的医生part(被安排给还没出场的校草了)、校园篇很多人的化装舞会、因因以为在做梦其实并没有(。 亲亲大家!新人物要出场了,那么无奖竞猜,目前他对因因:负向情感or正向情感 戒指 微凉的夜风拂过,容因手上捏着的那朵玫瑰落下一片花瓣,他的手紧了紧,又打了个哆嗦。 那人走过来的脚步很稳,声音沉沉:“殿下想起来了?” 容因目露迟疑,语带犹豫,想了半天,还是老实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很眼熟。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他又笑了:“殿下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也不奇怪。” 容因本能地感到危险,他后退两步,语气也不太好了:“你不要靠过来,就站在那里回话吧。” “好啊。”他竟然出乎意料地好说话,真的顺着容因的意思,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不再靠近。 容因有点紧张,下意识地伸手往后摸,直到碰到熟悉的手柄,确认自己的鞭子还在身上才稍稍放下心,定了定神,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瞥一眼容因的小动作,并没有阻止,反而看上去有些愉悦:“这条鞭子殿下还留着?” “?”容因彻底迷惑了,“留着?” 他煞有介事地一点头,骨节分明的手按上自己的颈侧,在容因不信任的目光中,一点点扯出了一条红绳。 那条红绳颜色十分暗淡,能看出来已经老旧了,红绳末端是一个小巧的圆环,坠在他胸前,表面有淡淡的光泽,看得出来经常被人把玩。 这样贴身带着的…… 容因的目光落在上面。 他一把拽下红绳,缓缓取出了那上面的东西,放在手心,让容因能看得更清楚:“殿下还记得它么?” 那是…… 容因的瞳孔骤然放大—— 那竟是一枚做工精致的戒指。 戒指的款式很简单,没有过多的装饰点缀,戒面上刻了一朵盛放的蔷薇,蔷薇的底部有两个大写字母:y&z。 它应该还有一枚。容因突兀地想,它应该是两枚对戒。 “……秦昼。”他低声说。 “是我,”不远处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把戒指收回去放好,微笑道,“好久不见,公主殿下。” “您没想过我还会再回来吧。” * “……殿下?殿下?” 傅敛皱着眉,又叫了两声。 “啊?”容因愣愣地抬头,看向面前的傅敛,慢半拍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傅敛观察着他的神情,慢慢地说,“叫了您好几声,您都没应。” “我是想问您今晚用哪种浴球。” “哦……”容因心不在焉地说,“随便吧。” 傅敛点头:“好。” 他动作轻柔地替公主散开长发,状似不经意问:“殿下今夜在舞会上遇见什么人了吗?” 容因这时已经从魂不守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闻言,身体仍是有一瞬间的僵硬:“没有谁。” “嗯。”傅敛没有追问,只是垂下的眼眸中情绪有片刻失控。 “好了,殿下去洗澡吧。”他温声说。 容因于是披散着长发进了浴室,泡进水中时深深叹了口气。 久不见踪影的系统突然出现:【宿主,监测到新的重要配角出现。】 容因嘟囔:【我当然知道。】 系统很惊奇地说:【这位的欺辱值很高诶!宿主怎么做到的!】 【额……】容因迟疑一会儿,托着腮,轻描淡写地说:【大概是时隔多年再次看见我被刺激的吧。】 系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通夸。 容因被它各种惊叹词连番攻击,今晚猝不及防见到秦昼那些莫名的情绪被冲淡了许多,他的心向来很大,只泡个热水澡的功夫,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抛之脑后,美滋滋地听着系统不要钱的夸奖入睡了。 制冷器的风呜呜作响,傅敛推开房门,熟练地捡起地上的被子和大大小小的抱枕,又给睡得昏天黑地的容因掖了掖被角。 放在卧室角落里的鱼缸发出幽幽的蓝光,早已有一副成年面孔的人鱼懒散地靠在石头上,看着傅敛动作,时不时用有力的鱼尾拍出朵朵浪花。 傅敛平淡地扫他一眼:“你最好安分一点。” 人鱼来了兴趣:“你说的安分是指什么?”它慢悠悠地思考一会儿,“是指把主人让给你吗?” 不等傅敛回答,人鱼眯了眯眼睛,碧蓝的眼瞳闪动着跃跃欲试,犹如见到了心仪猎物的猎手:“不可能哦。” 它笑起来:“人鱼选定了一个交/配对象就不会放手,直到把他带回巢穴藏起来为止。” “他身上的痕迹,”傅敛说,语气很淡,“我知道是你弄的,最好没有下次。” “哦……”人鱼拖长语调,“不然你就告发我?” 它听起来像是玩笑般的嘲讽。 傅敛的目光因此投向它,威胁的话很轻易说出口:“你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吧,所以要继续待在这里无法离开。” “既然这样,让你不能离开的方法就有很多,你要试试吗?” 人鱼的眼神骤然危险起来。 陷在一堆软枕中的容因忽然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梦呓,正对峙的一人一鱼同时转向他。 片刻,傅敛很自然地坐在床边,伸手轻而柔和地拍抚着容因的背部,哄小孩儿一样的语气:“殿下乖,快点睡觉。” 容因有些错乱的呼吸声重新变得均匀平缓。 “秦……”熟睡中的公主喃喃出声,声音很小很低,几乎不可闻。 傅敛却立即敏感地捕捉到,手上的动作一顿。 公主不安地动了动。 傅敛又重新安抚他,低低地说:“殿下说的是谁?” “qin。”他模仿容因的语调,自己念了一遍。 “秦昼……”容因好看的眉梢微微蹙起,有些苦恼而不解似的。 “qin zhou。”傅敛又念了一遍。他很轻地碰了碰公主柔软的脸颊,压抑地说,“这像一个人的名字。” 温热细滑的触感让他有些沉醉,手上不禁用了点儿力,容因脆弱的肌肤立刻浮起一道暧昧的红痕,傅敛看了许久,用指尖把它揉成更艳丽一点。 “这是殿下今晚遇到的人吗?”傅敛轻声问,“睡着了还在想,看来这个人对殿下很重要。” “是吗?”他问。 容因当然没有回答,他已经睡着了。 所以傅敛最终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吻了吻他的眉心:“好梦,我的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这枚戒指是用来:求婚or算账? 未婚夫 “哥哥,所以秦昼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昨晚的宴会上?”容因绕到书桌前,伸手挡住了容泽面前的文件,不依不饶地问。 容泽活动了一下肩颈,淡淡地说:“正规途径晋升上来的。” “晋升?”容因诧异道,“他去……参军了?” “嗯。” “哦……”容因应了声,不太满意地说,“那你怎么没告诉我?” 容泽说:“你又没问。” “……”容因泄气,“那你好歹提醒我一声啊。” “有什么好提醒的,”容泽瞥他一眼,平淡道,“你们是什么需要提醒的关系吗?” 容因想了想:“也是。”他很快把这件事略过,高高兴兴地说,“对了,哥哥,我已经收到首都学院发来的录取消息了,大概再过一周就开学了。” 容泽没好气地说:“问我干什么?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没有呀,”容因亲昵地蹭着容泽,讨好地说,“哥哥最好啦,才不会生我的气,对不对?”他挂在容泽身上,撒娇道:“哥哥最喜欢我了。” 容泽哼笑一声:“这时候知道我是你哥?跟我吵架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乖?” 容因没半点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地说:“那谁让你一直不让我去?” 容泽懒得再跟他争论这个问题,只是说:“上次说好的,放假必须回来,每天要打电话过来,记住没有?” “嗯嗯记住了记住了,哥哥你好啰嗦。”容因达成目的,不再黏着他哥,很快潇洒地一挥手,“那哥哥你注意休息哦,不要太辛苦啦,我先走了,拜拜!” 容泽无奈地说:“跑慢点,又没人追着你。” “知道啦。” * 顾灼好不容易解了禁,暂时不敢去容泽面前触霉头,就站在大门外等容因,这时远远看见他出来,就挥了挥手。 容因走过来,很嫌弃地说:“你刚刚挥手的样子好像一只傻狗。” 顾灼难以置信:“还不是为了让你一眼看到我,不然我才不会这样!” “好了好了,”容因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的控诉,“不要说了,现在立刻停止!”他兴致勃勃地说,“今天你要带我出去玩吗?” “你隔了这么久见到我第一反应就是出去玩啊?”顾灼不满地捏住容因脸颊的软肉,“我好生气。” 容因拍开他的手,毫不客气地说:“你也就还有这点用了。” 顾灼气笑了,一下子捏住他两只细白的手腕,另一只手故意揉乱他的发丝,在容因恼怒瞪他的眼神中,慢悠悠地说:“乱说话的惩罚。” 容因用力挣开他,手伸到腰间,抓住银鞭手柄,动作迅速地抽了出来:“顾灼,是不是想跟我打架?” 午后的阳光炽热耀眼,庭院里绿色的叶笼着一树树花,他瞪人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各色光影映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瞳,琉璃珠一样剔透,鼻尖冒着一点汗珠,嘴唇红红的,柔软润泽,像熟透的莓果,会流出清甜的汁水。 顾灼看得呆了一瞬,鞭子挥过来的时候忘记躲,颈侧就划出一道浅浅的红痕。 容因原本也是跟他闹着玩,往常这样顾灼都能躲开,今天不知怎么真的伤到他,一时间也愣住了:“你怎么不躲开?” “我、我……”顾灼有些说不出话。 他有些懊恼,神色变幻一会儿,艰难地把这归结于容因实在太过漂亮,自己看呆了也是正常,并不算什么大事。 容因觉得奇怪,就走近他一点:“顾灼,怎么不说话?” 他身上好闻的馨香混着花香钻进顾灼的鼻子,他一反常态地慌乱后退一步,咽了咽口水:“没、没什么。” 容因愈发奇怪:“你没事吧?不会被我打傻了吧?”他嘀咕道,“我也没用多大力气啊。” 好近。 他的吐息洒在他下颌,顾灼浑身一下子绷紧,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容因的耳垂上。那上面一颗小小的红痣犹如雪地里的一株梅,惹眼极了,晃得他眼晕。 “因因,”顾灼忍了又忍,克制道,“你先离我远一点。” “神经病。”容因说。 顾灼喃喃自语:“我也觉得我好像有病。”他浑身发热,口干舌燥,全身注意都在那颗小小的痣上,又下意识扯松了领口,蜜色的肌肤上有一层水光,喉结滚动间,拇指和食指轻轻捻上容因的耳垂,可那极度的干渴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愈发剧烈起来。 他情不自禁凑近了容因,分明说着叫他离开的话,手臂却言不由衷地死死揽住他的腰不让他躲,滚烫的呼吸缓慢接近,顾灼低下头,就要含住那只玉珠一样的耳垂—— “你们在做什么?” 那声音低而沉,似乎冒着冷冰冰的寒气。 不远处的树荫下,秦昼穿着端正的军装,身姿笔挺,面色像结了一层霜,黑黝黝的眼睛一瞬不瞬低看过来。 顾灼的动作一僵,随后如梦初醒似的猛地后退一步,脸色涨红,看着容因蹙着眉揉腰,十分难受的样子,磕巴地道歉:“因因,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对不起。” 他说着就上前几步,大手按上容因腰侧,一下一下,动作生疏却认真地给他揉起来。 容因原本是要生气的,但看他一副快要被愧疚淹没的样子,气就消了一点,再加上顾灼还被他抽了一鞭,虽然不重,但周围已经有肿起的迹象,有点理亏,就哼了一声:“算了,你下次正常一点,不然我就真的抽你了。” 秦昼从树荫下走过来,正听见容因说算了,垂在身侧的手一下子握紧,嗓音冰寒:“这里人来人往,大庭广众之下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这就是元帅府的教养吗?” 顾灼立刻炸了:“你说什么?” 他抬手就要上去揪秦昼的领子,却被秦昼毫不费力地挡住,顾灼动作迅速,又是一拳上去,这次没有落空,落在了秦昼的颧骨处。 秦昼冷笑一声,长腿一抬起踹了过去,顾灼闷哼一声。 容因早在他们动手时往旁边靠了靠,见他们非但没有点到即止,反而一副愈演愈烈的架势,当即皱眉不耐道:“打什么打?要打滚去一边打,别在我跟前碍眼。” 两人的动作通通一僵。 “走了顾灼。”容因收回银鞭,淡淡瞥一眼秦昼,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昨晚他毫无准备之下骤然见到秦昼,又时隔多年,他们那时候最后一次见面也不太愉快,才会有些失态。过了那一阵劲儿,已经平静多了。 倒是秦昼咳嗽一声,拦住他,沙哑道:“久别重逢,殿下没什么要和我说吗?” 容因说:“我们也不是很熟,没什么好说的。” 秦昼像是听见什么荒唐的笑话,蓦地笑出声,嘲讽道:“跟未婚夫也不熟吗?我的公主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顾灼:这是正常的反应,我俩没什么 后来的顾灼:qaq我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现在的秦昼(拽上天):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后来的秦昼(低声下气):老婆等等,我有很多要说的 退婚 “你说……什么?”顾灼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什么未婚夫?” “字面意思,听不懂吗?”秦昼的目光滑过容因秀丽的面孔,停在他的耳垂上,意味不明地说,“毕竟就算再不愿意,殿下的名字还是和我一起被登记在帝国民政厅的电子档案里,不是么。” 顾灼眼睛里仿佛要冒出火,话像是从从齿缝里挤出来:“登记?”他咬牙切齿地说,“民政厅有你们的电子档案?” “顾灼。”容因倒是一脸平常,并不觉得有什么,“你先走,我一会儿再去找你。” “你还叫我先走?!”顾灼怒气冲冲地说,“现在是订婚,我一走你是不是就和他去结婚了?” 容因说:“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用你管。” 顾灼拼尽全力才忍下自己想一把扛起容因离开的冲动,他冷冷地看了一眼秦昼,忍气吞声地说:“好,我走。你等会要过来找我。” 擦肩而过时,秦昼目不斜视,顶着他杀人般的目光,甚至有闲心笑了一声:“殿下还是和以前一样,身边总是围绕着数不尽的狂蜂浪蝶。” 容因捏紧了银鞭,答非所问,嗓音清凌:“电子档案也不算什么,我说不作数就是不作数,登记在哪里都一样。” “哦对,”秦昼恍然大悟似的,“不好意思,是我忘了,公主殿下向来随心所欲,旁人的感受从不在考虑范围内。” “瞧我这记性,”他低低笑出声,“我早该知道了。” 容因慢慢地说:“现在知道也不算迟。上一辈私下做的决定是上一辈的事,我不认。”他抬起眼眸,很淡地看了秦昼一眼,“我以为上次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秦昼微微偏头:“上次?殿下是说五年前用鞭子抽了我一顿,然后让我滚的那一次吗?” 容因真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我记得不止那一次,我应该说过很多遍才对。”他微抬下颌,高傲得一如秦昼记忆中最熟悉的模样,让他觉得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容因的那个午后。 高高在上的帝国公主穿着华丽的衣裙,纤细白皙的手臂在阳光下仿佛在发光,他持着银色长鞭拦住他,大概是一路小跑过来,说话时还在急促地喘气。 秦昼仍然能清晰地记起公主殿下那天穿的裙子,裙摆上绣满了鲜艳的蔷薇,有一枝蜿蜒而上,攀附着他柔韧的腰身。他那时更小一些,眉眼尚且稚弱青涩,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有种特殊的令人不安的美,极引人侧目。 公主殿下的声音听上去天真活泼,说出的话却带着不自知的残忍:“你就是那个爷爷给我订的未婚夫?” 他说这话时底气十足,神情像得了一个新奇的玩具,又像含着隐约的轻蔑,似乎对方并不值得被他放在眼里认真对待。 一出生就注定要享受所有人的疼宠,轻而易举就可以获得全部的偏爱,他当然从来不懂什么叫委婉。 那双圆圆的猫儿眼斜睨过来,公主殿下理直气壮地像在阐述人尽皆知的事实,而对方的感受向来不属于他的思考范围。 “你配不上我,我要退婚。” 矜贵高傲得如同一只被所有人娇养长大的小孔雀。 秦昼本该生气的,可他那时却奇异得平静,公主仍在说些什么,可他眼里只有簌簌落下的各色花瓣间,那一角飞扬的绯色裙裾,和公主一张一合的仿佛沾染了丹砂一般嫣红的唇。 像一场经年的绮丽美梦。 那少年的身影慢慢重合起来,秦昼时隔多年,再次听见公主殿下理所当然地说:“你配不上我,我要退婚。” 秦昼的呼吸猝然粗重起来。 他听见自己似乎强压着什么似的,语气生冷强硬:“我是不会退婚的。” 秦昼的目光看向他,五年后的公主殿下已经完全长开了,眉眼间艳色逼人,夺目极了。他重复一遍:“我不同意退婚。” 容因看上去很不解:“你为什么不愿意退婚?”他疑惑地问,“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我们绑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如果你是为了报复我,可以换一种方式,为什么不愿意退婚呢?” “我不喜欢你……”秦昼的声音很低,不知是说给谁听,“你说的对,我不喜欢你。” 容因点点头,把这句话理解为秦昼同意退婚,有点满意,想了想,又很认真地补充一句:“你不喜欢我是你眼光不好,不过不要紧,有很多人喜欢我,我也不需要你的喜欢。正好今天碰见,不如就去找哥哥,让他帮我们把电子档案消除好了。” 秦昼哽了一会儿,不知该说什么,容因却像模像样地计划起来:“今天是周末,民政厅的工作人员放假,让哥哥加急的话,下周一只需要我们一起过去签个字就好了,很简单的。” 秦昼没有答话。 他既然不说话,容因就把这归为默认。当下心情很好地觉得他很配合,就十分大度地、不计前嫌地问:“你现在住在哪儿?需要我明天顺便接你一起去吗?” “不用,”秦昼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我有同意退婚吗?” 容因一愣:“你不同意吗?” “当然不,”秦昼说,“我不会退婚的。” “噢,那好吧。”容因被三番两次拒绝,激起了脾气,语气很坏地说,“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站的离秦昼不远,蹙着的眉心像在等着谁去抚平,再长的时间也没有给他们之间带来任何改变——哪怕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狼狈模样了。 秦昼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想起公主冷若冰霜的脸和银鞭溅起的尘土,以及周围人满是嘲弄的神情。 他几乎克制不住地上前,在容因警惕的目光中,生生受了一鞭,粗粝的手掌拽紧长鞭尾端,用力一扯—— 容因发间的幽香和他很多次梦里闻见的别无二致,他缓缓地、一点点将那条银鞭从他手中抢了过来,近乎恶意地低声道:“殿下,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了。” 他桎梏着容因的双手,拇指贴上他的耳垂,在刚刚顾灼就要吻上的地方,用力揉搓出花枝一般的红痕,阴鸷的目光和灼烫的吻落在一处,绵软得仿佛棉花糖的触感,秦昼压制住他的挣扎,凶狠地咬了下去。 殷红的血珠渗出来,又被他一点点吞入腹中,唇边残留的一点血渍被他抹在容因小小的唇珠上,荡出些动人心魄的艳红。 秦昼轻笑一声,幽暗的眼眸犹如深夜捕猎的狼:“殿下,我们的帐还没算完呢。” 作者有话要说:  秦昼:是一见钟情 顾灼:气死了,勿扰 因因:我很高贵,你们不配 啧啧啧,嘴上说着很讨厌,身体倒是很诚实地每晚梦见因因(指指点点 梦 秦昼又梦见了那双细腻柔嫩的手。手指修长,指腹柔软,肌肤莹润洁白,指甲盖泛着微微的粉,像初春时落下的花瓣,跳跃的指尖像在弹琴。 那也确实是一双适合弹琴的手。 云雾般的触感缭绕着他,他想抓住那双使坏的手。 高高站在台阶上的那人,握着一条长长的银鞭,鞭尾覆上的那只手在日光下盈盈流转着羊脂玉一般柔润的光泽,纤细得仿佛一折就会断。 秦昼看见自己狼狈地撑着地面,鲜血混着汗水一点点滴落在地上,留下深色的湿痕。脸颊和脖颈上撕裂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他勉强抬起头,眼睛因为滑落的汗渍,只能隐隐约约看清站在高台上那人的身影。 一点如火的绯色撞入他的眼帘,秦昼艰难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上前,又很快再次摔倒在台阶的棱角上。 一声闷哼。 冰凉的鞭身抵上他的下颌,微微一挑,秦昼对上了他的视线。 大而圆的猫儿眼,宝石一样漂亮夺目,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饱满的唇瓣开开合合,颊边两只小酒窝一闪一闪,语气得意:“你输了。” 秦昼的手一点点攥紧,愤怒而不甘地咬紧牙关,额角青筋鼓动。 “不服气吗?”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从秦昼头顶传来,带着与生俱来的自傲,“那我等你打赢我。” 那绯色的裙摆一晃而过,消失在秦昼的视线里。 他觉得自己仿佛漂浮在半空中,光怪陆离的各色影像走马观花一样呈现在他的眼前,又很快消失,最终再次定格在公主殿下倨傲骄矜的面孔上。 他身后是层层叠叠的繁密花障和满庭的葱茏绿意,暖杏色的阳光溶溶地照在公主身上,给他晕上一层朦胧光影,他手中持着银鞭,嘴唇微抿,目光凝定,神情冷淡。 秦昼的目光暗沉下来,巨大的、汹涌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他近乎恶意地想:这样娇纵的公主殿下,就应该被好好教训一顿,叫他不敢再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他应该—— 他应该? 秦昼有些茫然地想,他应该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 下一刻银鞭挥动时带起呜呜风声席卷而来,但却没再落在他身上。 他像下午一样,收紧了手臂,把长鞭并着公主,一点点拖入怀中。秦昼低头,终于如愿以偿地看见公主换了一副模样,惊慌失措的一张漂亮脸蛋,脆弱而无助的神情,苍白的双颊和隐着薄红的眼梢下几滴晶莹的泪珠,无端惹人升起无尽的破坏欲。 秦昼夺过长鞭,用它将公主殿下细瘦的手臂一圈一圈绑起来,收紧,于是容因要坠不坠的那颗泪珠终于落了下来,带着他温热的体温,被秦昼接在手心。 水盈盈雾蒙蒙的一双泪眼,那样可怜荏弱的公主——像攀附篱墙的、经不起一点风雨的蔷薇花。 那朵蔷薇开在他心上,后来被雕刻进戒指里。 秦昼确定了。 有无数人疼宠、仰视,小孔雀一样骄傲、受不得半点委屈,可望不可及的公主殿下,就应该被囚禁在荒芜的高塔中,谁也见不到—— 他要叫这样的公主殿下此后都只能这样看向他。 只能看他一个人。他想要公主的目光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 秦昼凶狠的吻首先落在圆圆的小痣上,然后一点点向上,最终停在公主微张的唇。 柔软、潮湿的吻。 大海咸腥的气息,是公主落下一串串的泪。 细弱的呜咽声顺着仲夏夜的晚风消散在馥郁的芬芳中。 那朵犹带露水的蔷薇终于坠落在他怀里,微微打着颤儿,幽香袭人。 秦昼猛然惊醒了。 * 容因从睡梦中惊醒,胸腔里鼓噪的心跳响如擂鼓,窗外大雨瓢泼,偶有亮如白昼的闪电划破天际,一瞬间消失。 他的房间正对着殿外的小花园。那些精心培植的娇嫩花朵被雨点击打,落了满地碎红。尤其是摆放在窗台正中央的那盆蔷薇,脆弱的花瓣露珠滚滚,泥土上覆满了鲜艳的花瓣。有雨丝顺着大开的窗户飘洒进来,地毯已经被打湿,一簇簇粘连在一起。 容因望着那边发呆。 房门发出细微的响动,有人影逆着走廊昏黄的灯光走进来,他的脚步放得很轻,似乎是不想吵醒谁。容因坐在床畔,伶仃纤细的小腿晃晃荡荡,白裙子被夜风吹起一点弧度,如同素荷的新瓣。 傅敛合上房门,对上公主的视线,又见他很快垂落眼睫,怔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他说话时的声音刻意柔和过:“殿下,是被吵醒了么?” 他缓慢靠近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的容因:“抱歉殿下,我看天气预报说今晚没有雨的,所以没关窗。” 细白的手指扯住他衣裳下摆,指尖的粉意褪去,他用了很大力,变成青白一片。 容因没说话,就这么扯着傅敛的衣服,仿佛能从这里获得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傅敛垂下眼帘,看了一会儿容因,轻轻覆上他的手指,凉浸浸的温度,不知道公主殿下从被窝里钻出来多久了。 他蹲下/身,微微抬眸和公主对视,安抚地对他笑了笑,慢慢环住他的双腿,塞进了柔软的被褥间。 顺手整理完被角,傅敛坐在床边,力度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按住容因的肩,带着他躺下来:“没事了,我在这里,睡吧,殿下。” 容因乌黑的眼眸静静地瞅了他一会儿,忽然问:“傅敛,首都学院的通知书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谢谢殿下愿意带我去。”傅敛说。 容因一点头,又说:“马上就要开学了,你跟得上吗?”他好像仅仅是单纯疑惑,又像在没话找话,只是想留他多呆一会儿。 傅敛没有拆穿仍在微微发抖的公主殿下,而是微笑着说:“如果跟不上,就要辛苦殿下抽空教教我了。” 又是一声闷雷。 这回容因幅度很大地抖了抖。 他手指抓着傅敛的手臂,力度很大,指甲深深陷进去,傅敛眉梢都没动一下,替他开了床头的小夜灯。 “她出事的那天晚上,也在下雨,很大的雨。”容因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声音很低。 “嗯。”傅敛没有表现出好奇,脸色如常,就像任何一天清晨问公主殿下是不是要喝牛奶一样自然。 容因没有说下去。 “睡吧,殿下,我一直在这里。”傅敛的手指轻柔抚平他蹙成一团的眉心,“别怕,明天很快就来了。” “我会永远陪在您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看看人家小傅,温水煮青蛙,不动声色地对因因好,再看看你 说的就是你,秦昼,白占着未婚夫的名头不知道努力(恨铁不成钢 马上就要开启学院剧情啦!剧透一下,因因要换回男装了哦! 接您回家 顾灼一脸不爽地关了火,找出一只骨瓷杯,把牛奶锅里的热牛奶倒了出来,抿了一口觉得温度不会烫嘴,才递给了容因。 容因乖乖巧巧地坐在软绵绵的躺椅上,双手撑在一旁,两只小腿晃来晃去,迎着暖黄色灯光自下往上仰视着顾灼,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眼尾下垂,看起来无辜极了。 顾灼不可自抑地心软一瞬,很快想起前几天在庭院里遇见的一身军装的男人,就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硬起心肠,冷声道:“看我干什么?不是有未婚夫了?不去跟你的未婚夫卿卿我我,来找我干什么?” 脚上的小兔子拖鞋被晃掉,容因瞥了一眼,不太高兴地皱皱眉,双手捧着顾灼递过来的牛奶杯,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确定温度合适,这才小口小口抿着喝得开心,并不理会发脾气的顾灼。 顾灼的视线凝在那一点嫩红上,看直了眼。 好像小猫,他想。 又娇气又惹不得,稍有不满意就要冲你呲牙发脾气,动不动就不理人,可不就是难哄的小猫。 “一点都不甜,都说了不喜欢这个牌子的奶粉,好难喝,我不要喝了。”满满一大杯牛奶只被喝了一点点,剩下的连同骨瓷杯一起,被毫不客气地塞进顾灼怀里,容因坏脾气地说,“我要重新的一杯,不要这个。” 顾灼条件反射地哄人:“是吗,那我重新泡一杯,一会儿就好,等我。”他接住杯子,低头替他解决剩下的牛奶,咂咂嘴,突然反应过来,眉头一皱,教训道:“我放了糖的,说了吃太甜会长蛀牙,你想再去看一次牙齿吗?” 容因不高兴地踹了他的小腿一脚。 他脚上套了毛绒绒的袜子,踹起人并不疼,顾灼毫无感觉,他看了一眼那上面的红色甲壳虫花纹,忽然手一伸,圈住容因清癯的脚踝,大拇指正正贴在凸起的小巧踝骨上,不自觉用力揉了揉。 又是一脚踹过来。顾灼哼笑一声,放下手中的骨瓷杯,另一只手也抓住他的脚踝:“闹什么,乖一点。” 容因才不是会被随便威胁住的性格,别人越不让他做他就越要做,当即两条腿同时一蹬,企图把自己的腿从顾灼手中解救出来。 顾灼却连晃都没晃一下,钢筋铁骨似的紧紧禁锢住容因的双腿,握着他小腿肚的手几乎要环过一周,他一挑眉:“还闹?” “你放开我,快去给我泡牛奶,我要喝牛奶。”容因见自己拗不过他,干脆不挣扎了,整个人歪倒在沙发上,颐指气使地说,“牛奶牛奶,我要喝牛奶。” “喝牛奶?”顾灼换成一只手抓住他,也坐下来,把容因扶正,笑了声,“不说清楚,别说牛奶,什么都不给你喝。” 容因瞪他:“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顾灼冷哼,“你不比我敢多了?” “哎呀你烦死了,有什么好说的,就那一点破事,问问问,烦不烦人。”容因发脾气,“我要喝牛奶,你现在去泡!” 顾灼盯着他看。 容因一边不甘示弱地睁大眼睛瞪回去一边瘪瘪嘴开始委屈。 一声轻微的叹息。顾灼无奈地说:“好,算你厉害,给你泡好吧。别生气了,是我错了,不该惹你,真是小祖宗。” “这就对了嘛,早这样不就好了。”容因哼哼唧唧地说,“早这样我不就能早点喝牛奶,你不就能早点洗锅,不然等会奶渍洗不掉你又要怪我。” 顾灼起身给他换了种奶粉泡,又说:“是是是,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不该逼你说。,都是我的错。” 他回身瞥一眼高高兴兴的容因,嘀咕道:“从小到大每次都用这招,你算准我了是吧。” 高高兴兴的容因说:“是啊,管用不就行了,谁让你每次都妥协。” “服了你了。”顾灼调好温度,把牛奶放进容因手里,又去把锅洗了挂好。 这间公寓离市中心很近,算是闹中取静,是顾灼成年那年买下的,平常只有他一个人住在这里,没别人来过。他很不喜欢自己的地盘有其他人的味道,所以除了阿姨会每周过来打扫一次卫生,其余时间,家里简单的卫生都是顾灼自己动手做。 不过虽然平常只有他一个人,但这里的日用品他都是成双成对地买,容因很少能出来皇宫,来这里的次数不多,他的东西倒是堆了不少。 顾灼抱着双臂靠在中岛台上,声音懒洋洋的:“喝好了没有,我的小公主?喝好了拿杯子过来我去洗。” 容因抿掉唇边的一点奶渍,心满意足的时候很好说话,冲顾灼笑得甜甜的:“喝好了,谢谢顾灼。” 顾灼一看就知道他犯懒,这一点距离也不想走,十分上道地走过去接过杯子洗了放好,还顺手在容因不满的目光中揉乱了他的头发:“好了,洗澡去吧,水给你放好了,衣服也给你找好了,你进去就行。”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顾灼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殆尽,他拿出光脑,随手点了几个地方,光脑那段传来机械电子音:“少爷,什么事?” 顾灼面色阴沉:“秦昼,名字一会儿我发给你,去给我查查这个人跟因因有什么关系,最迟后天,资料发给我。” “是,少爷。” 顾灼稍稍松了心弦,转瞬想起秦昼和容因的关系,脸色又黑下去,语气十分不好地加了一句:“能多快就多块,其他事情都给我停一下,先查这个,我立刻就要。” 那边的电子音应了一声。 顾灼扯开领带,低头看着床头柜上的照片。 那张照片被保存的很好,像素清晰,能看出背景是在一间早已拆掉的游乐园。画面上的两个孩子不过五六岁,左边的穿着白裙子,留着刚刚及肩的中长发,脑袋上还带了个小猫耳朵,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嫌弃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不高兴地别过头看向一旁。 右边的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还带了一个领结,头发梳成大背头,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笑起来时门牙缺了一颗,他却毫不在意,一脸阳光灿烂地看着镜头,右手揽着身旁白裙子小孩的腰,看上去亲密极了。 顾灼的目光柔和下来。 他想起这张照片拍下的那一天,是小学一年级的文艺汇演刚结束,他的母亲和容因的母亲接了他俩回来,非要在游乐园拍照,这才留下了这张照片。 当时他们班表演的是情景剧,容因小朋友积极主动地报名参加,并且努力为自己争取到了骑士的角色——顾灼印象特别深刻,因为容因为此高兴了整整一个星期,每天上学都跑得飞快。 结果因为扮演小猫的演员因病不能参演,在班级所有小朋友的一致同意和老师笑眯眯的期待眼神中,容因臭着脸带上了猫耳朵。 后来演出虽然大获成功,但容因却就此对情景剧深恶痛绝,从此严词拒绝参加任何一个情景剧。 顾灼看着那照片,自然而然想到小时候小容因气鼓鼓的样子,一下子笑出声。 小时候的容因可比现在难哄多了,顾灼有时候根本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他生气,为此还挨了不少顿打,但他还是乐此不疲地坚持找容因玩。 不过也只有那一年。那一年之后,就是容因和他因为贪玩被绑架,容因的身体自此差了很多,甚至一度连房门都出不了,上课也是不了了之。 “——顾灼,快给我吹头发。” 热腾腾的湿润水汽带着甜暖的幽香一阵风似的吹过来,湿漉漉的容因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理直气壮地命令道。 顾灼看了他一会儿,认命地拿出电吹风,动作熟练地给容因吹头发。他十指插/入容因如墨的发丝间,轻柔地按压着。 容因被暖烘烘的风一吹,又被顾灼按摩得十分舒服,不多时就开始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晃荡。 “咚咚咚。” “咚咚咚。” 两次敲门都很有规律,敲三下停一下,再接着敲,与此同时,容因手腕上环着的光脑震动起来,屏幕弹出,容因一下子醒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接通,傅敛沉静的面容出现在另一端。 他的视线轻飘飘地扫过站在容因身后,骤然沉了脸色,目光阴鸷的顾灼,微笑道:“殿下,开门,我来接您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恶,竹马竹马也好甜哦,从出生到死亡,两个人就像共享了彼此的生命,你从小到大的一点一滴我都知道,你生命的每一段都留下了我的痕迹,我在你的记忆中是无处不在的,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最了解彼此的人,是真正意义上的一辈子耶。 顾灼,怎么不争气啊!! 一起睡(一更) 容因懵懵地反问:“开门?开什么门?我跟顾灼出来了,现在在他家,你忘了吗。” 傅敛说:“我没有忘,殿下,我知道您在顾先生家。”他顿了顿,“我现在在顾先生家门口,我来接您回去了,殿下。” 他把光脑的镜头一转,出现了一道黑色的门,容因认出了那是顾灼家的门。傅敛的声音适时传来:“殿下,给我开门好不好?”声线华丽低沉,似乎近在耳畔。 容因根本没注意傅敛说话的内容,他还没完全清醒,整个人晕乎乎的像飘在云端,只觉得有人来串门,本能地觉得高兴,想也没想就应道:“好啊,我给你开门。” 顾灼根本来不及阻止,容因就灵活地蹿了出去,连鞋子都忘了穿,赤着脚跑去客厅,飞快给这位深夜找上门的不速之客开了门。 顾灼只好冷着脸拎着拖鞋也跟了出去,好不容易扯住乱跑的容因,立刻两只手环住他的腰身,行云流水地将他举起来放在鞋架上,握着他的脚给他穿鞋。 傅敛的视线落在那双毛茸茸的拖鞋上,停了一会儿,说:“殿下怎么又不穿鞋。”那语气不是责怪,更多的像是无奈。 容因被顾灼制住了不能乱动,蔫头耷脑地“哦”了一声,又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眼角渗出一点泪水,他困得狠了,脑子转不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瞅着傅敛说:“你是来和我们一起睡觉的吗?” 他说完没觉得不对,反而认真地想了想,很满意地说:“房里的床很大的,应该睡的下。” 傅敛:? 顾灼:…… 容因困蔫蔫的,含糊不清地说:“想睡觉……” 顾灼气笑了,捏着他脸颊的软肉往外扯了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容因被他像个面团一样揉来揉去,终于清醒过来,拧着眉拍开顾灼的手,指着自己的脸蛋,生气道:“顾灼!你又这样!我的脸肯定被你扯红了!” 他脸颊被捏得发红,原本一张白嫩嫩的脸蛋现在左红一块右红一块,眼睛里还含着湿润的水光,朦胧的光晕打在他小扇子似的眼睫上,落下阴影,看上去好像被谁欺负了似的。 顾灼咳嗽两声,满肚子火气莫名消了些,他暗自劝慰自己别跟他一般见识,容因就是这样的性格,稳了稳神情,说:“我不捏醒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容因用手背贴在脸上试图降温,不配合地说:“我只知道你很烦。” 顾灼作势要敲他脑袋,被容因一把推开,还附赠一个白眼。 眼看两人又要开始打闹,傅敛不着痕迹地插话进来:“殿下,很晚了,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 容因的注意力被他吸引,顺着他的话,疑惑地问:“来不及什么?” 傅敛把他从鞋架上抱下来,安安稳稳放在地上,才说:“您忘了吗?前几天您才嘱咐过我要提醒您别忘记选课的。” 容因像个洋娃娃一样被他们抱来抱去,还来不及生气,就听傅敛提到“选课”,当即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着急地问:“对了,选课!是什么时候来着?” 傅敛说:“就是今天。”顿了顿,又补充,“十二点前。” “十二点前……”容因傻傻地问,“那现在几点了?” “十点,殿下,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别担心。”傅敛说,“飞梭停在外面,我给殿下带了衣服上来,暂时披一下,进飞梭就不冷了。” 他说完,真的拿了一件米色的长袖出来,披在容因身后,动作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又亲昵地捏捏他的手指,示意道“跟顾先生再见,殿下,我们回去了。” 顾灼拉住容因的另一只手没松,眼神紧紧盯着傅敛,说:“选课?皇家学院每年都是开学报到之后才选课,根本不是这个时候。” 容因还没来得及开口,傅敛就一脸疑惑地说:“皇家学院?”他的表情十足十的逼真,“大概是这样吧,我也不清楚……” 顾灼一句还未出口的“那回什么回,你自己回吧”硬生生堵在喉口,只见傅敛看向他,微笑道:“不过这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首都学院就是今天选课。”他偏了偏头,“是吧,殿下,我记得我跟您说过。” “什么首都学院?!”顾灼猛地把容因扯到他身前,难以置信地喊他的大名,“容因,你给我说清楚!” 容因支支吾吾不肯说话,在顾灼逼视的目光下,心虚地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嘛……”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顾灼看了一眼不敢和他对视的容因,又看一眼气定神闲的傅敛,火气愈发高涨,质问道:“什么我想的意思?你说清楚,你不是说好了跟我去皇家学院吗?!” “哎呀你别这么大火气嘛,”容因想起那天谢怀铮带他去找容泽,被他哥逼着答应“去了首都学院就绝对不能和顾灼一个学校一起厮混”的事情,当下只好破罐子破摔,他脚趾尖动来动去,低着头说,“就、就是要去首都学院上学的意思啦。” “你、好、得、很。”顾灼一字一顿地说。 容因小小地扯了一下顾灼的衣摆,知道这次是自己不对,就眨巴着眼睛,一脸可怜相地卖惨说:“对不起嘛,我哥他答应我去首都学院的条件就是不能跟你一起去……” “我要是告诉你了,你肯定要跟我一起去的。”容因细长的手指绕着丝绸布料,声音听得让人很难不心软,“我真的想去,对不起嘛顾灼,我都给你道歉了,你就原谅我吧。” 顾灼面无表情地看他半天:“你这么厉害,还用得着我原谅吗。” 说是这么说,也明知道容因是故意装可怜让他心软,顾灼却还是忍不住,语气稍稍缓和下来,把自己被捏得皱巴巴的衣角从容因手里扯出来,说,“算了,你都要选课了,我还能怎么办。” 傅敛当了半天背景板,这时慢悠悠地开口说话,十分真诚地跟顾灼道歉:“抱歉啊,我不知道殿下没跟顾先生说,”他歉然道,“都怪我,是我的原因,你们不要吵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就、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约约感觉到茶香四溢 晚点二更!今天我支棱起来了! 学会了(二更) 室内的气氛有一瞬间陷入凝滞。 傅敛犹自不觉,愧疚地看着容因:“殿下,实在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您还没有跟顾先生说。” 容因呆住了,下意识说:“没、没关系。” 傅敛看了看顾灼一脸想发作但找不到理由,憋到难以忍受的痛苦模样,顿觉满意,决定回去给前几天在星网上看到的名为“学会这一招,保证伴侣天天回家”的帖子点个赞。 顾灼深吸一口气,瞥了一眼完全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容因,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绿茶去死”,觉得自己的火气又有隐隐上来的趋势,他冷冷地看着傅敛,一言不发。 容因眼看不对,连忙说:“顾灼,不准骂我,你刚刚已经原谅我了!” 回应他的是顾灼的一声冷笑。 傅敛叹口气:“殿下,如果您实在想留下也行,用您的学号还有随通知书一起寄过来的密码卡上的密码一起登录学校官网也可以选课。”他轻轻碰了碰容因脸颊上还未消退的红痕,温声说,“其他事我会替殿下处理好的,您玩够了就给我打视讯,我再过来接您。” 容因很感动:“真的吗,那太好了,傅敛你真好。” “不用谢,能替殿下分忧,是我的荣幸。”傅敛摸摸他的脑袋笑着说。 容因更感动了,努力蹭蹭他的手表示亲近。 顾灼黑着脸把容因拽回来,毫不客气地说:“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因因今晚跟我一起睡,他不回去。” 容因从顾灼身后探出个脑袋来,高兴地跟傅敛挥手再见。 “唔,”傅敛沉吟片刻,仍然笑着,“不是我不想走,只是……”他顿了顿,“殿下记得自己的学号和密码吗?” 他想了想,慢慢补充道:“还有选课指南,上面有各个课程的详细介绍。发过来也不是不行,就是文件是加密的,发过来可能会来不及。” 容因的表情开始动摇。 傅敛悠悠然道:“发不过来也没事,反正都是选修课,唯一的必修课就是体育,虽然体育课有的需要体能训练有的不需要,但即使殿下盲选选到了要体能训练的也可以当成锻炼,不算什么大事。” 眼看容因的神情愈发动摇起来,傅敛又安抚他:“没关系的殿下,其实体能训练也没你想的那么难,无非就是一千米长跑和引体向上而已。”他笑了笑,“那祝殿下和顾先生玩得愉快,我就先走了,一会儿我会把您的学号和密码发给您。” “等等!”容因脱口而出,在两人灼灼目光的逼视下,硬着头皮说,“额,其实我觉得,顾灼你白天带我玩了一天肯定很辛苦,不如晚上我就不打扰了……” “容因!”顾灼怒道,“刚刚不是还说好了今晚睡这里!” 容因飞快从他身后跑出来,理不直气也壮地说:“凶什么凶!就你声音大是不是!我才不要跟你睡!我就要回去就要回去!”他咬了咬下唇,十分熟练地倒打一耙,“你今天好凶,凶了我好多次,你不跟我道歉就算了,是我大度不跟你计较,你怎么还不知悔改!” 他本来只想随便控诉顾灼两句,结果谁知道越说越来劲,真的把自己给说委屈了:“你烦死了,一点都不想看见你!” 顾灼哽住了,半晌,声音低下来:“……喂,你还真委屈上了,我都没说什么。”他抓抓头发,看着容因皱成一团的脸蛋,无奈道,“好,我错了,不该吼你,对不起。” “回去就回去吧,我过几天再去找你。”顾灼再次捡起被他踢掉的拖鞋,蹲下/身一只一只给他穿稳了,才说,“晚上外面凉,就穿着这个出去吧。” 容因磨磨蹭蹭不肯出门,想了想,对顾灼招招手,示意他俯身过来。 顾灼一边抱怨着“你这是在招狗吗”一边自觉地弯腰靠近容因,问他:“怎么了?又有什么小秘密要告诉我?” 容因没理他,悄声说:“其实……” 顾灼问:“其实什么?” “其实我后天就要去学校了!”容因大声喊了一句。 “你说什么?”顾灼一手捂着耳朵,懒得理会他幼稚的行为,拧着眉问,“我不是告诉你了这几天都有事抽不开身?你是不是故意的!” 容因笑眯眯地跟他挥手:“真的不是啦,就是凑巧而已,拜拜哦顾灼,放假见!” “喂你——”顾灼上手想拉住他,却被傅敛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容因站在傅敛身后,试图安慰他:“别生气啊顾灼,我有空就跟你打视讯嘛。” 顾灼额角青筋直跳:“那你倒是先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啊,你上次不是说原谅我了,不计较被你哥抓住的事了吗?怎么还不把我放出来?” “黑名单?”容因看上去似乎很疑惑,“我记得你回来那天我应该就……” “殿下!”傅敛咳嗽两声,脸色不太自然,“已经十点半了,再不走我们就来不及了。” “啊?哦……”容因还是觉得奇怪,他明明在顾灼回来那天就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怎么会还在黑名单里,但一想,又觉得可能是顾灼哪天得罪自己被他手动再次拉黑,就不再纠结,“好了好了知道了,只要你每天少骚扰我一点,我也不会把你拉黑的。” 顾灼不放心地叮嘱他:“你记得啊,别等会一回去就忘记了害我联系不到你。” “知道了,我现在把你放出来好吧,你真的好啰嗦。”容因操作了几下光脑,把界面展示给他看,“看清楚了,我把你放出来了啊。” 傅敛站在门外,嘴角的笑容收了收,淡声说:“走吧,等会儿要起风的,殿下。” 容因应了一声,跟顾灼挥挥手。 顾灼看着傅敛冷笑一声,意有所指地说:“因因,你在学校有什么事就给我打视讯,别相信外面那些不知道安了什么心思的人,否则被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容因认真记下:“你放心吧顾灼,我早就不像小时候那样好骗了,绝对不会随便相信别人的。更何况傅敛跟我一起去,肯定没问题的,你就别担心了。” 他一边说一边扭头去看傅敛:“是吧傅敛?”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走廊冷白灯光下的傅敛,唇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嗯,我会保护好殿下的,顾先生别担心。”傅敛黑眸中漾着笑意,不紧不慢地说。 顾灼:…… * 最终在最后一秒选到了喜欢的课的容因大大松了口气,傅敛正在替他收拾行李,身旁已经摆了两个箱子,他正在收拾第三个。 容因反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脑袋,问他:“傅敛,你自己的东西收完了吗?” “收完了。”傅敛说。 容因哦了一声,走到他身旁低头看他收拾。 傅敛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收拾好了,他把箱子推到门口,对容因笑了下:“殿下早点睡,我替殿下关灯。” “算了,我等会自己关吧。”容因说,“你回去吧。” “好。”傅敛应了声。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容因打开《选课指南》,打算研究一下自己选的课都上些什么内容。 才看了没一会儿,卧室的门突然被轰然推开,神色阴郁的林翡站在门口,他大概来得很急,还在幅度明显地喘气,因为身体虚弱而一直苍白的脸颊浮起胭脂色,他提步走进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在容因疑惑的目光中,一字一顿地问:“哥哥要去首都学院?” “为什么要去这么远的地方?就在这里不好吗?和我一起,一直在这里,不好吗?” “哥哥什么时候决定要去?也不告诉我。”他一下子笑起来,随脚踢开摆在他身侧的椅子,一边说一边朝容因走过来。 除了刚刚进门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看上去正常无比,唇角含笑,眉目疏朗,似乎真的只是得知容因即将出远门,过来问候一句。 容因觉得他不太对劲,皱着眉说:“关你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当然关我的事啦,”林翡笑吟吟地说,“哥哥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呢,有关哥哥的事在我这里都是头等大事。” “所以,为什么要去首都学院呢?”他轻声问,“还要带上别人?” 林翡一点点逼近容因,浅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哥哥就这么在乎那个人质吗?” 容因用力推开他,恼怒道:“你有病吧。” 林翡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声:“是,哥哥,我是有病,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他说,“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容因懒得跟他纠缠,就随口说:“我没说你不行啊,只要你考得上首都学院就来啊,我还能拦着你?” 首都学院的入学标准苛刻是出了名的,尤其是体能测试,比其他院校都要严格得多,容因体能差劲得要命,要不是他的成绩单实在太好看,首都学院也不会这么轻易松口。 林翡自幼身体不好,能通过的几率实在是很小。 容因本以为他会就此退缩,却没想到林翡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刚才萦绕在周身的危险气息也尽数褪去,他激动得脸颊微微泛红,压抑了好一会儿,才欣喜道:“哥哥觉得我可以?” 他的笑容一点点扩大,看向容因的目光愈发热切:“我就知道哥哥是不一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林翡:他觉得我可以,他没有看不起我,哥哥最懂我了(感动到话都说不出来) 容因:?(怎么我嘲讽他也听不出来?仿佛有那个什么大病) 今天是顾·鉴茶大师·灼和傅·茶香四溢·敛,以及在旁边根本找不到战场以至于一脸懵逼的容·没有直男命还有直男病·因 顾灼:可恶啊,又被傅敛这个绿茶给装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傅敛说“其他事我会替殿下处理好的,您玩够了就给我打视讯,我再过来接您。”这一句的时候看上去这么有正宫风范(bushi 其他人快点支棱起来啊!别让他一家独大!拒绝搞垄断! 下一章就要去学校了!!!我好激动!! 帝国玫瑰 厚厚的云层遮住了仲夏炽热的阳光,空气里弥漫着雨后青草的气息,昨夜未干的露水顺着碧绿的树叶滴落在地上,微风拂过,是个温度适宜的好天气。 首都学院向来不允许飞梭进入校园,尤其是开学这一日,由于人流量太大,家长也会被拦在校门外,只有手持录取通知书的学生才可以从正门进入校园。 哪怕已经是这样,校门口依旧人影攒动,容因兴冲冲地过去,又推着箱子有些无措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从小到大更多是请的家庭教师上课,就算是短暂的上学生涯,也是容泽早就安排好一切,而他只需要负责在上课的时候走进教室就好。 容因回想起前几天面对容泽提出的“需不需要帮你提前安排”的建议时,自己义正词严地拒绝,还信誓旦旦地告诉哥哥说“要体验集体生活,不需要帮忙”,油然而生一股后悔之意。 他站在树荫底下犹犹豫豫,观察了半天,还是无法下定决心,说服自己过去和其他人一起互相推搡。 傅敛被人群拦在更远处暂时过不来,只能皱着眉给容因发了个消息让他在那等着他过去。结果才一错眼的功夫,原本站在那儿可以一眼看见的容因就不见了踪影。越来越多的新生不断朝校门口涌来,傅敛完全动不了,只好随着人群缓慢走动。 容因的光脑微微震动,他今天穿着衬衫长裤,就把头发梳成了马尾,低头时发丝垂在胸前,被他随意扫开。打开屏幕时发现是傅敛发了消息过来让他等一等。正愁着怎么进校门的容因顿时松了口气。 “——同学。” 声音就在头顶响起,容因有些疑惑地关掉屏幕,抬起头,发现是一张没见过的面孔。他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看上去清清爽爽,脸上挂着笑,热情洋溢地问:“同学,你是今天过来报道的吗?” 容因没说话,警惕地后退两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大概是他的防备太过明显,那男生有些尴尬地一笑,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坏人,你别怕。”他一边说一边往口袋里不知在找什么东西。 容因皱皱眉,正准备推着箱子走开,就见那男生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他把手心向上摊开,是一枚银质的铭牌。 男生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是志愿者,喏,给你看铭牌,吓到你了,抱歉。” “我是想问你是不是过来报道的,我可以带你进去。”他说话时视线向下,没敢和容因对视,脸上却浮起两团可疑的红晕,在容因凑过来拿他手上的铭牌时达到了顶峰。 他整张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机甲系大二的,我叫陈然。” 容因看了铭牌,下方有首都学院的防伪标志,是无法造假的,这下放下心来,就说,“我是要去学校,今天刚来报道,但是我不想从这里进,太多人了,你知道还有哪里可以进学校吗?” 陈然立刻说:“我知道!可以从侧门进的,我带你进去。” “好的,谢谢。”容因对他笑了一下,礼貌地道谢。 陈然被他的笑容晃得呆了呆,反应过来,脸上刚消下去的红再次窜上来,他有些狼狈地别过头,掩饰一般地说:“我替你拿箱子吧,你跟在我身后,这里人多,你……注意一点。” 容因点点头,没觉得有什么,他走到哪都有人上赶着帮忙,早就习惯了,再说他本来也不想挤来挤去,现在正好。 一路上陈然一直试图和容因搭话,容因可有可无地应两句,很快就到了陈然所说的侧门。这里果然没有多少人,陈然转过身说:“你稍等一下,我去让他们开一下门。” 容因这才看见侧门是需要刷卡通行的,门口还立了一块十分醒目的牌子,上面写着“新生报道请走正门”几个大字。 怪不得这么少人,现在高年级还没开学,这里来来往往的基本都是留校的高年级的学生和老师,根本没几个。 容因没等多久,就见陈然小跑过来,额角有亮晶晶的汗渍:“我们走吧,行李箱我已经替你放上传送带送去宿舍了。” 他走在容因身侧,不知从哪里找了把伞撑在容因头顶,偏头说:“太阳好像出来了,我给你打伞。” 两人从侧门进了学校,有几个男生站在门口的保安厅外嘻嘻哈哈,看见陈然进来了,就熟稔地和他打招呼。 站在最左侧的男生染了一头黄毛,一脸不正经地说:“班长,不错啊,人家才刚入学你就迫不及待了?啧啧啧。” “乱说什么呢你!我是看学弟一个人拿箱子不方便,顺手帮个忙而已。”陈然瞪了他一眼,又对容因道歉,“抱歉,他们一向没正形,我替他们道歉,你别在意。” 容因淡淡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没关系。” 那些男生被他一看,瞬间老实了,下意识挺胸抬头,规规矩矩地站好,不再像刚才一样站得东倒西歪。 陈然咳嗽了声,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在哪个系?学校有点大,我带你去找你们系迎新的摊位吧。” 容因说:“指挥系。” “指挥系?那你——” “容因!” 熟悉的声音传来,容因瞬间往那边看去,果然见傅敛站在不远处,朝这边走过来。虽说来之前容因就特意嘱咐过他,在学校的时候叫名字就好,但真的听见傅敛这么叫时,他还是有一点点不习惯。 傅敛走得很快,不过几个呼吸间,就走到了容因面前,他微微喘着气,目光扫过陈然,礼貌地说:“谢谢你带他过来。” 陈然勉强笑了下:“没事,不客气。” 傅敛微一点头:“那我们就先走了。” 他拉住容因的手腕一边走一边和他说话:“怎么一眨眼就没影了?我不是说了让你站在那里等我吗?” 容因的声音远远传来,模糊不清:“哎呀,谁让你这么慢……” 陈然看着他们的背影,怅然若失地转身准备离开,被一旁的男生一把拽住:“喂,陈然!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声音兴奋极了,激动地说,“那是容因啊!容因!” 陈然闷闷不乐地说:“哦,我刚刚听见了。”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男生恨铁不成钢地说,“你都不上星网的吗?” “他就是那位殿下……” “帝国玫瑰。”有人低声说,“那位公主殿下。” 陈然一怔:“原来是他……” 说话的人还没过兴奋劲儿:“早就听说他回来这里,没想到是真的,我还以为是谁造谣!不行,我得赶紧把这件事发到论坛上造福大家!” “——你好。” 清冽的男声传来,十分有礼,他穿的很简单,整个人高高瘦瘦,身姿如同挺拔的翠竹松柏,有好闻的清香传来,皮肤很白,似乎炎炎夏日也不能对他产生丝毫影响,只是看上去气质冷了些,让人想到山涧和清泉。 他说:“请问一下指挥系怎么走?” 作者有话要说:  大美人只需要站着就有源源不断的追求者替他解决一切! 来了来了,我最喜欢的情节,点击就看团宠因因征服全校! 宿舍 陈然给他指了路,他又很礼貌地道谢,按着方向离开了。 黄毛看着他离开,隔了一会儿,才哀嚎一声,倒在身旁人的肩上:“靠,这个一看竞争力就很强,我找对象的难度又上升了一层!谁懂?!” 他嚎了一声,一把抓住陈然的肩膀摇晃:“要了命了,怎么今年这神仙都扎堆来我们这上学了吗?你懂吗陈然?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哦我忘了,你也不懂,毕竟你也挺有竞争力的。”黄毛抹了一把辛酸泪,丧气极了,“好啊,只有我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另一个抱着篮球的男生嬉笑着锤了黄毛一下:“算了黄毛,就你这样还想找对象呢,谁瞎了眼看上你啊。” “滚吧你。”黄毛怒道,“你才找不到对象!” 那男生也不介意,反而笑着说:“别啊,你看啊,刚刚和容因走在一起的那个,明显两个人认识啊,不然你还要再多一个竞争对手。这下好了,他们内部消化,你一下子少了两个竞争对手,这不是好事吗?” 黄毛闻言,却更伤心了:“你别说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男生不解地问:“我怎么了?不是实话?少了竞争对手你还不开心啊。不然就容因那张脸,往那一站,真的还能有人忍住不往上扑吗!” “你不懂,”黄毛愤怒地说,“这么好看的大美人就应该是大家的!那个谁凭什么独占!等着我发帖谴责他!送他论坛出道!” 男生:“……”他想了想,由衷地说,“你说得对。” * 首都学院很大,容因和傅敛走了大约十五分钟才远远看见临时搭建的蓝色棚子,上面用白色喷漆标注了各院系的名称。 负责报道的是一位十分温柔的学姐,细心地收了材料,比对后确定是本人,示意他往前走。容因点头道谢时,学姐捂着嘴笑弯了眼:“你好可爱,怪不得大家知道你要来都这么激动。” 容因被这么直白地夸了有点不好意思,微红着脸颊说:“谢谢学姐,你也很可爱。” 学姐挥挥手,又对他笑了一下。 再往前走几乎都是高年级学长,指挥系和尚庙果然名不虚传,容因刚领完一次性宿舍录入面容id的密码卡,傅敛紧跟在他身后也拿到了,就说:“我来拿着吧。” 容因无可无不可地递给他,傅敛拿到两张卡看了一眼,眉头却越皱越紧,压住了自己的情绪,才尽量冷静地问发卡的学长:“你好,我想问一下这个宿舍是怎么分配的?可以换吗?” 首都学院每年都会收到来自众多优秀校友的捐款,因此住宿条件和硬件设施都是出了名的好。宿舍是双人间,独卫淋浴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小厨房和客厅,宛如一个小型公寓。 学长大概每年迎新都会遇到这种问题,见怪不怪地哦了一声:“你们开学前不是填了一张性格爱好分析表吗,就按照那个分的啊。” 傅敛说:“按照那个分的话,我和他填的选项都一模一样,应该在一个宿舍才对。” 学长的眼神里有隐隐的怜悯,还有微不可察的幸灾乐祸:“哦,可能你刚来不知道,领导觉得性格爱好完全一样不利于学生全面发展,还容易闹矛盾,所以每年都是分配完全不同性格的学生在同一个宿舍的。” 他一边说一边偷瞄站在一旁的容因,见他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大大松了口气,继续说:“你们能分到一起才奇怪,估计你们能分到一栋宿舍楼都算幸运了,哈哈。” 说到最后,他实在没忍住,偷笑两声,被傅敛杀人般的目光一看,立刻清清嗓子,正经地说:“没关系学弟,每年都有这种情况,认识的约好住一个宿舍,结果最后没分到一起。别太伤心,这就是领导的用意啊!” 他大义凛然地说,“都这样的话不就是小团体?不利于团结,是要不得的,还是要多交朋友啊!放心吧学弟,你很快就会习惯了!” 傅敛:“……” 容因听了半天,只抓住一个关键点:“所以我的舍友是跟我性格完全相反的人?” 学长跟傅敛说话的时候口若悬河,还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把眼风往这边扫,这时候听见容因和他说话,就像被打了镇静剂似的,狂放的姿态消失得无影无踪,声音都放小了,老老实实地说:“不会完全相反,但很多地方都会不太相似。” 在容因看不见的地方,学长的手疯狂打字,一个名为【公主殿下全球后援会首都学院分会】的群里分外热闹。 ——笑不活了各位,真想把那个新生的表情拍下来给你们看!听说他和公主没分到一个宿舍,脸当场就绿了! ——爽死谁了?爽死我了。妄图独占公主的男人都被我暗鲨! ——[图片]老婆老婆,老婆好美[色][色] ——[容因冷脸甩鞭子视频][容因机甲大赛夺冠视频]老婆好辣!暴躁辣妹!乌乌,我愿意做老婆的乖狗狗,老婆能不能看看我[可怜] ——老婆抽人的时候好美,好想被老婆用鞭子抽,斯哈斯哈[色] 学长聊得起劲,完全没注意到傅敛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冷着脸敲了敲桌子,声音提高:“学长!” “啊?”学长茫然抬头时,脸上还有未褪尽的笑,“怎么了学弟。” 傅敛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微笑:“没什么,学长,我是想问,到、底、怎、么、换、宿、舍?” 学长遗憾地叹气:“这个学弟啊,一年内舍友没有闹大矛盾,是不允许换宿舍的。” 他话音才落,又有一个人推门进了指挥系的小棚子,很快办完其他手续,也过来领面容卡,容因微微偏头看过去,他的侧脸弧度流畅,下颌线紧绷,走近时似乎自带冷意,声音也是冷淡的:“你好,我来领卡。” 系统滴滴滴的警报声炸开:【检测到主角上线,请宿主按时完成任务。】 学长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惊讶不已:“这不是巧了,你们俩一个宿舍啊。” 那人一怔,转头对上了容因的视线。 容因被系统念叨了一晚上,这时瞬间脱口而出:“江予珩?” 作者有话要说:  见面了!!!至于为什么是校草,当然因为我们因因是校花呀! 可恶!我好俗我先说!我真的好喜欢因因迷倒一大片的情节乌乌感谢在2021-09-09 17:40:34~2021-09-10 20:34: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歌流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怀抱舟舟小美人 27瓶;星垂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口是心非 在场几人同时投来疑惑的眼神。 尤其是傅敛,眼眸紧紧盯着容因,似乎咬着牙在说话:“殿……因因,你认识他?” 江予珩的目光落在容因身上,微微一顿,开口道:“你好。” 学长左看看右看看,摸不着头脑:“你们之前认识?” 容因脑海里此刻全是系统碎碎念的机械音:【收集欺辱值,压榨他、欺负他,宿主上啊!】以至于脑子一热,哦了一声,扫来的眼风自带高傲:“不认识,就是浏览官网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那个没考过我的第二。” 他说这句话的神情实在太自然,似乎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完全没有一点嘲讽的意思,导致在场所有人再次通通愣住了一瞬后,也都表情平淡地哦了一声。 江予珩此时心情很微妙,他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听人当面说考过他——向来只有他考过别人的份。 不过这是事实,他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点点头,说了句:“恭喜。” 容因拿好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说:“没什么好恭喜的,因为未来我都会是第一。” 他推开那扇门时,阳光照进来,形成一个小小的扇形光斑,他就站在光下,转身时总算给了江予珩一个正眼,语气挑衅:“那就辛苦你做四年第二啦。” 江予珩这下察觉到了,这位预备舍友,似乎不太喜欢自己。他不是情绪外露的人,也不在意,并没说话,仿佛没听见一般容因的挑衅一般。 容因立刻福至心灵,意识到这时候刷欺辱值的好机会,就借题发挥地冷笑一声:“不信?那你就等着吧。” 傅敛握着容因手腕的手紧了紧,敏感地发现公主殿下对这个新生兴趣浓厚,关注度非同一般,他看向仍在办入学手续的江予珩,语气僵硬,声音放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见:“殿下,我们走吧。” 容因点点头,被傅敛牵着离开了报道处。 宿舍楼的管理非常严格,非本层楼学生难以进入,傅敛看了看连接校园网后光脑屏幕显示的宿舍楼平面图,略微放松一点。 幸好还在一层楼,隔得也不远。 容因第一次住集体宿舍,尽管环境已经比大多数要好,他还是免不了惊奇道:“这一层怎么这么多个房间?能住得下吗?” 傅敛找到容因的宿舍,替他贴上重置卡录入面容id,示意他凑近,一边说:“学校里住宿生很多,一层会安排不止一个房间,不然就会有人没地方住。” 录完id,容因推开了宿舍的门。虽然一整个假期都没人住,但有机器人维持卫生,环境依旧很干净。容因参观了一下,选定了靠里面的那间房。 傅敛皱眉说:“你们要共用一个客厅和影音室。” 他知道容因喜欢一个人窝着看电影,所以经常会去影音室呆着,如果是一个人住倒还好,可现在两个人,未免不太方便,所以他很不满意地说:“殿下,要不你申请单人间吧,和人混住会很麻烦。” 容因指挥小机器人给他铺床,顺口说:“我不要,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我就要住这里。” 正说话间,宿舍门被再次推开,江予珩环视一周宿舍,自觉地走向另一间空房间,并不欲与一见他进来立刻靠在门边盯着他的容因说话。 系统催促:【宿主!上啊!昨天才涨了一个欺辱值!这可不行!】 容因让它闭嘴,才慢吞吞地站好,直接进了江予珩的房间,抱着双臂看他自己动手铺床。想了想,调整一下语气,抬手指向摆放在角落里的小机器人,故意说:“明明有小机器人在这里你却不用,偏要自己铺床,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江予珩顺着他细瘦的手臂望过去,看见了正好端端呆在墙角的机器人,掖床单的手一顿,没有说话,继续低头整理行李。 他的家乡是一个各方面都十分落后的边缘星,教育质量很差,每年能从那里考出来的学生寥寥无几,别说这种帮忙铺床的智能机器人,就是简单的扫地机器人也很少见。 他在容因说话前甚至都不知道那是智能机器人,更别提使用了。 站在江予珩身后的容因不依不饶:“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想在我面前显摆你会得很多?我告诉你,你休想!”他一边说一边绕过江予珩,跑到墙角咔哒一声打开了机器人,嗡嗡的运作声响起,尽职尽责的小机器人三下五除二帮江予珩铺好了床,甚至贴心地帮他叠好了被子。 江予珩的视线落在拦在他身前的那条细瘦的手臂上,骨肉匀亭,看上去柔软白皙,手腕间坠着的红绳金铃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铃音,更衬得那微凸的腕骨伶仃小巧,引人握上去摩挲似的。 他很适合红色。江予珩突兀地想。 “……说不出话了吧?”容因得意地说,“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小心思,我告诉你,赢我,你是不可能的!” 江予珩微微低头,幽香一阵阵传来,他不自在地后退两步,容因近在咫尺的脸蛋冲击力太强,明明是趾高气扬的坏脾气模样,却意外地并不觉得讨厌,反而生出些“他本该如此”的情绪来。 容因还在喋喋不休地试图放狠话:“你只需要记住,以后看见我就绕道走,千万不准让我看见你!不然我见你一次就像今天一样欺负你一次,听懂了吗?” 江予珩看一眼焕然一新,完全不用他再辛苦收拾的卧室,没说话。 容因站了半天有点累,但卧室里除了一张刚铺好的床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坐,于是他哼了一声走过去勉强说服自己坐下,嘴里还要嫌弃地说:“你的床单好丑,而且一点都不舒服。” 可他的表情明显在说他很高兴。江予珩顿了顿,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 他不说话也没表情,容因只好敲系统,准备问问欺辱值涨了多少,还没开口,就听系统大惊失色,叫喊声宛如它买的股票跌停了:【宿主!!!跌了!!跌了啊!!这跌没了啊!!!】 口是心非,江予珩想到了这个词。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到了一个词:《自 作 多 情》 江予珩:这位公主殿下脑回路好奇怪,我还以为他要嘲笑我乡下来的土包子,结果他竟然说我故意炫耀,还手动打开我不会用的机器人帮我铺床,这下我不用动手了乐得自在,他不是很讨厌我吗?我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容因:哼哼,我一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还乱动他的东西,我最讨厌别人动我的东西了,同理可得,他肯定气死了,计划通√ 作者:你好,漂亮笨蛋和心机校草同时使用更配哦! 这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并且我预感未来很久都不会在一个频道上。可恶!没有一个自我攻略的江予珩是无辜的! 预收求收藏!! ——《太会撒娇是会被欺负的》—— 阮汀是一只有安抚精神能力的小猫,任务是帮助三位纯爱文男主学会正确爱人,获得he结局! 系统:这是系列文,三位男主在同一世界,请注意安全。 阮汀:简单,包在我身上! 第一位男主是无法感知情绪、有情感障碍的冷淡总裁。 阮汀给他一个黏乎乎的拥抱,严肃说:“这代表喜欢和亲近。” 第二位男主是反社会人格、占有欲极强的偏执反派。 阮汀方法用尽,可怜巴巴:“实在忍不住就对我做坏事吧,但是你要轻一点。” 第三位男主是躁郁症多年、完全无法控制情绪的影帝。 阮汀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猫耳朵上,表情认真:“给你摸摸,别生气了。” 后来, 阮汀被亲的眼角含泪、嘴唇红肿,抽噎两声问:“学、学会了吗?” 总裁慢条斯理地吮干他的泪水,歉然道:“对不起老师,我太笨了没学会,还要辛苦老师和我多多练习。” 反派半跪在他身前,握紧那点伶仃纤细的脚踝,眼神痴迷狂热:“我学的慢,汀汀今晚也要努力教我。” 影帝含吻着阮汀被哄骗着露出来的猫耳朵尖,给他带上黑色项圈,低声笑:“汀汀好可怜,这里……都肿起来了了。” 阮汀抱紧怀里的《爱情八十八式》瑟瑟发抖缩在墙角:我明明照着书上做了,可这为什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tips】 1.各种大佬切片攻(会融合的那种!)x到处撒娇的软乎乎娇纵笨蛋海王猫猫受(物理意义的猫猫,会变人的那种!) 2.猫猫开始不懂人类情感所以会看起来傻傻的很好骗,请不要怪他! 3.猫猫是世界的瑰宝,所以娇纵一点也是理所当然的! 感谢在2021-09-10 20:34:15~2021-09-11 15:4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守攻德你的老婆mine、2531小行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不 满》 “因因,走吧,我带你去校园里逛一逛。” 傅敛眉目沉沉,扫了一眼江予珩,视线落在坐在床上翘着脚,神色自然得像在自己房间的容因身上,眉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你的卧室已经收拾好了,不想看看吗?” “真的吗?”容因眼睛一亮,高高兴兴地站起身,“那我去看看。” 傅敛露出一点笑,自然而然地拉住他的手。 江予珩目不斜视,似乎并不在意。 卧室门窗都被打开通风,微风混合着花香吹拂进来,这里的隔音似乎做的不错,江予珩只能隐约听见半掩的门中传来隐隐的笑声和男人低沉而含糊的只言片语。 他们好像很熟悉,像是已经相处了很久。 不过这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想安安分分地在首都学院度过四年,拿到优异的成绩毕业,然后找一份薪水不低的工作。 江予珩很需要钱。 * 不过一下午时间,公主殿下和他的新舍友不对付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 学院论坛的首页更是连飘了好几个hot帖。 ——不过实质性的内容当然是没有。 傅敛冷着脸关掉论坛,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容因本来在一旁快乐地吃着小蛋糕,顺便指挥傅敛多买一点给他放在宿舍,转头过来时看见他变了脸色,不由好奇地想凑过来:“你在看什么?” 傅敛动作迅速地把屏幕都锁了,镇定地说:“没什么,在给你看蛋糕店。” 容因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想了想,说:“我想要多一点芒果味。” 傅敛揉揉他的脑袋:“嗯,都给你买。” “别碰我头发。”容因瞪他一眼,嫌弃地拍开傅敛的手,“弄脏了你给我洗吗?你知不知道洗头发多麻烦。” 傅敛低低地笑了声:“也没少给你洗。” 容因盘腿坐在刚刚铺好的床上,拖鞋又不知道被他扔去了哪里,傅敛叹口气,从身后扶住他的膝盖,把他团成一只容因球,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端着抱了起来。容因有点紧张地扶住他的手臂,整个人窝在傅敛怀里,身后人硬梆梆的肌肉硌的他不太舒服,他哼哼两声,指挥道:“你身上好硬,我不舒服,你快点走。” 傅敛平稳的呼吸窒了一瞬,环住容因的手紧了紧,惹得他又开始乱动。 柔软温暖的公主殿下正在他怀里。傅敛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容因身上的香气直往鼻尖钻,脆弱修长的脖颈线条美好。 他今天穿的很宽松,又因为刚来收拾东西太热,就解开了衣领的扣子,走动间布料摩擦,圆润的肩头露出来,肌肤莹润,只要微一低头就能轻易看见纤细锁骨下隐隐约约的樱粉。公主殿下果然如同看上去一样软,棉花糖似的,稍微不注意就会化成甜兮兮的粘稠糖汁。 傅敛用了些力气制住他,声音有些不同寻常的沙哑:“殿下,不要乱动。” 容因浑然不觉,还十分不满地说:“我不舒服,难道不能动一动?还不是怪你走这么慢。” 傅敛又叹气,只好说:“嗯,当然可以。” 短短一段从卧室到客厅的路被走得无比漫长,傅敛半跪在公主身前,替他穿好鞋,神情不太自然地说:“殿下,我去一下浴室。” 容因忙着整理衣领,随意应了一声。这件衣服的衣领很复杂,他因为不甚熟练,动作幅度有些大,那本就宽大的领口一下子滑到胳膊,嫩粉的一点被突如其来的冷气刺激得颤巍巍立起来,容因皱着眉继续摆弄,想把它重新弄好。 傅敛的喉结轻轻滚动一下,耳垂泛红,他有些狼狈地别过头,动作快速地替容因整理好衣服,连话都来不及说,行色匆匆地进了浴室。 “傅……”容因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抬起头,刚想问他大白天去什么浴室,却见傅敛已经咔哒一声带上了门。 没过一会儿,洗手间就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容因分外不解,摸了摸瘪瘪的肚子,跑去洗手间敲敲门,问道:“傅敛,大白天的你洗什么澡?不是说要带我去食堂吃饭吗?”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又说,“都中午了,我好饿,你快一点。” 水声掩盖下傅敛的嗓音像隔着一层雾似的朦胧,他语焉不详地说:“衣服有点脏了,出门不太好,就换一件。” 容因更不理解了:“那你直接换就好了嘛,做什么洗澡耽误时间。” 傅敛停了一会儿,含糊不清回道:“就、顺便洗一下。” “哦……”容因觉得他好奇怪,转身时无意间瞥见门口的热水开关没有开,实在没忍住,又问:“可你热水没开啊,怎么洗澡?不冷吗?” “……不冷。”傅敛又隔了好一会儿,终于说。 容因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等了好久,才看见傅敛从浴室出来,顿时找到了发泄口,相当不满意地说:“你怎么这么慢?我都快饿死了!” 傅敛可疑地跳过了这个话题,没有解释原因,只是说:“抱歉,殿下,是我的错,我们走吧。” 他靠近时身上全是凉浸浸的水汽,容因被冰的一哆嗦,难以置信地问:“这么冷的水你还洗这么久?” 傅敛还没答话,里面那间卧室的房门突然被打开,面容沉静的江予珩走出来,手里拿了校园卡,应该也是要去食堂吃饭。 他淡淡扫过一站一坐的两人,礼貌性一点头。 容因看过去时习惯性找茬:“有小机器人帮忙还收拾到现在,你也太不行了。” 江予珩没说话。 傅敛面色猛然一沉。 室内气氛变得有些紧张,容因迟钝地发现傅敛好像格外在意江予珩。 系统的机械声同时响起:【检测到主角攻受见面,剧情线开启,请宿主协助完成。】 容因一怔,慢半拍地想起这还是个爱情故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江予珩身上。 他只是有些好奇地观察他,然而在别人看来这就是向来眼高于顶的公主殿下一反常态地主动和人说话,不仅对新舍友表现出十足的感兴趣,甚至看他看得呆住了。 傅敛非常不爽,脸色隐隐发黑。 “殿下。” 容因回过神,转头看他,这回十分敏感地察觉到傅敛在不高兴。 不高兴? 容因想了一会儿,忽然顿悟了。 这两人将来是要谈恋爱的,四舍五入…… 傅敛这是看自己欺负江予珩不高兴? 怪不得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原来是因为傅敛不满自己欺负江予珩啊! 这可太好办了啊!容因兴高采烈地想:只要自己每次欺负江予珩的时候都让傅敛在旁边看着,这欺辱值可不就一下子上去了? 还一次刷两个人的呢! 容因美滋滋地想:能想出这种一举两得的方法,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的一个大美人,怎么说傻就傻了呢(怜悯的目光 预感到后面将会出现一些因因美滋滋地觉得自己任务完成进度真快,但其他人苦不堪言的画面了 真不愧是你。 傅敛:殿下凭什么总是这么关注他?(吃醋) 江予珩:为什么每次来找我都要带他?(吃醋) 欺辱值:+1+1+1 系统、因因:我好成功!我好厉害!他们肯定气死了!任务完成了√(狂喜) 就,脑回路一直对不上这样子…… 救命,想想就觉得好好笑好想看!可恶!!立刻快进到两个人自我攻略完成但因因一脸懵比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感谢在2021-09-11 15:45:36~2021-09-12 20:37: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星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怀抱舟舟小美人 88瓶;星垂、常念 10瓶;不守攻德你的老婆min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福分 首都学院的食堂很大,但因为学生很多,现在又正是饭点,依旧挤满了人。容因不高兴地抱怨:“都怪你,不然我们才不用挤来挤去。” 傅敛自知理亏,默不作声地任他说,还不忘拧开刚买的矿泉水递给容因。 容因接过水,小小口抿了一点,淡色的唇瓣上染上点水渍,左右看了看,立刻做了决定:“我今天想吃糖醋藕片、水晶虾饺还有红烧排骨。”他把校园卡递给傅敛,理直气壮地说,“你害我等这么久,所以你去买。” 傅敛没接他的卡,应了一声好,才说:“昨天没有乖乖把青菜吃光,今天要补上。” 容因知道自己不答应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好皱皱鼻子,不情不愿地说:“那好的吧。” 傅敛笑了下,牵着容因往里面走。 在皱着眉躲过五个试图往他身上泼水和三个演技拙劣故意装摔往他身上扑的男男女女后,容因冷着脸抽出了随身带着的银鞭,啪的一声抽在食堂的大理石砖面上,声音不高不低,淬了冰似的凉:“谁再敢来,别怪我不客气。” 喧闹的食堂骤然一静,四周蠢蠢欲动的身影果然消停了点,容因冷哼一声,随便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等了没一会儿,食物的气息传来,容因抬起头,看见傅敛端了两个盘子过来,里面的饭菜色泽鲜艳、香气扑鼻,看上去很可口。 还没吃多久,傅敛的光脑滴滴滴震动起来,傅敛打开显示屏看了看,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他面前的饭倒是已经吃完了,只是还在等吃饭总是不自觉拖拉的容因。 容因察觉到他的视线,就瞅瞅他,问:“看我干什么?你有事吗?”他伸手指傅敛的光脑,“收到什么消息了?” “没什么,”傅敛说,“刚才系统发消息说根据学号,这周轮到我去清理实验室,现在就要过去。” 容因哦了一声,无所谓地说:“那你去呗。” 傅敛却说:“我等殿下吃完再去。” “哎呀,吃个饭有什么好等的。”容因悄悄看一眼满满当当的蔬菜,撇撇嘴,装出一副很大度的样子,“你去嘛,我又不会怪你。” 傅敛哼笑一声:“殿下,你知道自己光脑里有每日蔬菜摄入的测量器吧,数据可是会传给陛下,您想学期还没开始就被逮回去吗?” 容因恼羞成怒:“知道了!我会吃掉!快点走吧你,真啰嗦。” 傅敛站起身,心情变得好起来,垂头捏捏容因脸颊的软肉,笑了声:“那因因可要说到做到。”他说的自然,好像已经这样称呼过无数遍,连一贯的笑容都没什么变化。 容因有些愣愣的,总觉得不太对劲,但见他这么自然,又找不出哪里不对,就只好说:“哦,那你去吧。” 傅敛的笑容更深了点,他今天似乎格外喜欢说话,走之前还特意转过身,又说了一句:“因因再见。” 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容因盯着那一盘散发着腾腾热气的青菜,深恶痛绝地夹了一颗扔进嘴里,艰难地咽下去,立刻喝了一口手边的甜汤。 就这么挑挑拣拣地吃了几口,容因实在受不了了,端着盘子放进收餐篮,看了眼自己沾了一点油的手,很受不了地决定去找个地方洗一洗。 众所周知,洗手间是传播八卦的好地方,以至于容因刚推门进去,就听见内间传来清晰的说话声。他不是好奇心重的人,本来也不打算听,洗完手就准备走,结果说话的两人不知是不是说到感兴趣的地方,声音骤然大了起来—— “欸你刚刚拍照了没啊?” 另一个声音懊恼地说:“没有啊,离得这么近,这种好机会,谁想得起拍照啊!” “……说的也是,”第一个开口的人赞同道,“那鞭子挥下来的一瞬间,我心脏都停了一下!” 容因擦手的动作顿了顿,心里冷笑一声,已经能想出他们要说出哪些话——无非是说他目中无人、骄纵狂妄之类的。 老生常谈。容因不屑地想,从他用这条鞭子的第一天起,无数风言风语飘进他的耳朵里,不过他向来不在乎罢了。 “谁不是呢!”那男生很激动,“不愧是我老婆,连甩鞭子发脾气都这么好看!等会一定要上论坛看看有没有人记得拍照。” “什么你老婆?”另一个不满道,“你自己没有老婆吗?为什么管别人的老婆叫老婆?” “呵呵,也不知道是谁在白日做梦。哥,喝酒的时候多少整点头孢吧,因因老婆都已经和我七年之痒了,轮得到你说话?” 容因:? 他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他们在说谁?容因恍惚地想,这所学校还有跟我同名同姓的人吗? 两人仍在说话:“哦对了,听说我老婆的新舍友和他关系不好?” “是啊,昨天论坛上看到了,好像是叫江予珩来着?不知道这位同学有没有意向换宿舍啊?多少钱我都可以的,为了我和老婆的同居生活,多出点不是问题!” “可恶啊,论坛上的照片里他竟然敢对我老婆摆脸色?!真是不识抬举,有这种殊荣跟我老婆一起住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不给我好好珍惜就算了,竟敢给他摆脸色!” “就是就是,不行就换我上!我保证做老婆的乖狗勾,绝不发脾气摆脸色!吊打那个什么珩一万倍!老婆真的不看看我吗?” 容因:…… 哗哗的水声响起,似乎有人从里面出来了,容因听见那人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有些熟悉。 刚才相谈甚欢的两位大哥也是不见外,丝毫没有自己讲话被别人听见的尴尬,甚至有闲心套近乎:“欸同学,你刚在里面啊?来来来,你来评评理,你说我说得对不对?跟公主殿下住一起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知道抓住机会,我看那个江予珩不是脑子不好就是硬不起来。” 他说完,甚至自觉幽默地笑了两声:“对了同学,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哪个系的?叫什么名字?这么有缘不如留个联系方式?” 被搭话的那人似乎笑了声,嗓音清凉,不咸不淡地说:“联系方式就不用了,我是指挥系的江予珩。” 你来我往的调笑声顿时如同死了一般寂静下来。 吱呀一声轻响,江予珩推开了内间的门,抬眼时和站在外间洗手台前神情麻木的容因对上了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我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江予珩:谢谢,已经上了暗鲨名单,今晚就做掉。 :) 容因:我不理解。 感谢在2021-09-12 20:37:54~2021-09-13 23:00: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嗯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狗勾 3瓶;biedescovery、原来是玛丽莲梦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爱的号码牌 容因:“……” 江予珩向来平稳的面容似乎出现了一道裂缝。 还在里面的两位男同学内心显然十分强大,沉默了没一会儿,纷纷有默契地跳过这个话题,嘻嘻哈哈的说话声又响起来,容因脚下动了动,很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他今天不知是不是水逆,还没抬起脚,那扇门就再次被推开,两张陌生的面孔骤然出现在眼前。 跟想象中不太一样。容因默默地想。 那两位说话如此豪放的同学长相却显得尤其安静内敛,甚至是会让人第一眼望过去时产生“这人应该是个社恐”的想法。 江予珩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给两位社交达人让开了位置。 左边那个没搞清状况,看见容因时眼睛当即一亮,热情洋溢地打招呼:“欸同学,好巧啊,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这么有缘不如留个联系方式?” 容因:“……”如果不是我在这里已经站了半天了真的就被你骗到了呢。 右边那个敏感地察觉到什么,咳嗽一声,眼疾手快地捂住同伴的嘴,有点尴尬地笑了下:“哈哈,你们也在啊,真巧。那我们还有事就先不打扰了拜拜哈。” 容因感觉自己拳头硬了,这两个人再不消失他大概就要控制不住在洗手间发生伤人事件了。 好在那两人走得飞快,并没有给容因挥鞭子的机会,转眼,洗手间只剩下江予珩和容因两个人。 容因僵硬地收回了握住鞭子的手,迟来地感到羞耻,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绷着一张脸,做出一副很见过世面的平淡模样。 江予珩自认和这位公主殿下还没熟到可以一起出门回宿舍的地步,于是体贴地打算先走,然而视线下一秒突兀地瞥见一抹绯红,从玉白的耳垂上一路蔓延,隐隐有上脸的趋势。 他微微一怔。 或许是目光停留太久,容因察觉到他的视线,一下子转身过来,凶狠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面前的公主殿下拧着眉,做出很凶的样子,可他大概没有照一照镜子—— 极漂亮的一张脸,双颊薄红一片,眼底泛着细微湿润的水光,明明一副羞耻到快晕过去的模样,却偏偏强撑着不肯露出来,刻意做出凶巴巴的样子令江予珩想起某种炸毛的小动物。 他唇角极快闪过一丝笑意。 “你刚刚在笑?”容因顿时更生气了,“你在笑什么?!” “……没有。”江予珩回答道,“我没有笑。” 容因气急败坏地说:“笑了就是笑了,还不敢承认!” 江予珩看了他一会儿,眼见容因的怒火有蹭蹭往上冒的趋势,只好息事宁人道:“好,那我笑了,可以了吧?” 直到容因气冲冲地一个人跑出了洗手间,江予珩其实都没有想明白,到底为什么明明按照他的意思回答了,却还是惹到了这位公主殿下。 * 得罪了容因的下场就是,江予珩最近频繁收到来自公主殿下动不动的找茬。 ——说找茬其实不太准确,江予珩想。 “……你中午就吃这个?看起来好难吃,这个东西真的能吃吗?” 容因站在江予珩面前,凑近一点看他手中的饭盒,又闻了闻,十分嫌弃地说:“长得难看就算了,闻起来也不怎么好,到底是哪里可以做出这种东西。” 江予珩任由他看,不说话也不制止。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差不多已经摸清了这位公主殿下的脾气。 最好不要打断他的一时兴起或者阻止他做什么,不然他一定会更来劲。 江予珩背靠着树干,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将这句话在心里重复念了几遍,默不作声。 但今天容因的兴趣似乎格外持久,蹙着眉想了半天,忽然抿出一个笑,圆圆的眼睛弯起,颊边酒窝一闪一闪,像在偷偷打什么坏主意的小狐狸。 江予珩猜到他要使坏。 果然,那两只小酒窝消失的一瞬间,容因忽然伸出手,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端着的饭盒,还没等他有什么反应,立刻后退几步远离他,得意地说:“现在这个归我了。” 系统的播报声适时出现:【欺辱值+1,目前总欺辱值9。】 【好歹还+1呢,我都坚持不懈欺负他快一周了,连10都没到。】容因捏着江予珩的饭盒,忧愁地说,【这要收集到什么时候去?】 系统犹豫下,还是说:【宿主,其实心理负面情绪的产生对欺辱值帮助更大。】 容因听懂系统的暗示,当机立断把饭盒往垃圾桶里一扔,哐当声和“+2”的播报声同时响起,他认真思考片刻,拿出自己的校园卡轻飘飘扔在低垂着头没什么反应的江予珩脚边,扬了杨下颌,显得高傲极了:“看在你这几天表现良好的份上,我就请你吃饭好了。” “喂,你听见没有?”容因生怕仇恨拉的不够,还用脚轻轻踢了踢一旁的垃圾桶,提醒江予珩别忘记自己还扔了他的饭盒,“还有,我也要吃,你去给我打过来,我要在这里吃,懂了吗?” 半晌没有人答话。 容因见他又不说话,有些疑惑地回想一下自己看过的各种电视剧,里面的主角个个贫贱不能移,我故意扔了江予珩的饭盒,还用钱来羞辱他,他现在应该很生气才对,怎么不说话! 说起来,上次欺辱值涨了好像还是跟踪他去了办公楼那边,容因握紧拳:我就知道他是要找老师悄悄补习超过我!哼,被我抓了个现行吧! 骨节分明的手指触碰到那张磁卡上,江予珩慢慢地捡起那张卡。他想起几天前,自己去教务处提交贫困生助学贷款申请时,躲在墙柱后,偷偷往这边看的公主殿下。 他知道了。 江予珩说不清内心是什么感受。 夏末的暖风拂过,江予珩站起身时,金橘色的阳光照在公主殿下精致的侧脸上,他看见容因装作不在意却又要往这边瞅的样子,低声说:“知道了。” ——嗡嗡。 是学院系统的独特提示音,两人同时一怔。 容因点开光脑屏幕,就见系统发来消息:指挥系迎新晚会将于下周五晚20:00在大礼堂举行,您的号码牌是32,请记得寻找和您号码相同的舞伴跳第一支舞哟~ 同时发来的还有傅敛的信息界面截图,容因看着上面的68,慢吞吞地回复:我跟你不一样。 “你的是多少?我的是——” 容因猛地抬起头,从江予珩状似不经意的声音里敏感地捕捉到相同的信息。 只见江予珩黑沉的眼眸望过来,他说,“我是68。” 作者有话要说:  江予珩:他知道我困难,所以故意让我吃好一点,关心我还不愿意说,他真的好可爱(爱情心动上分中 容因:哼,想偷偷学习超过我,没这个可能!(事业心上分中 好家伙,本文认真搞事业的竟然只有公主殿下一个人!!!! 因因为自己狠狠正名:我只是有点迟钝,所以有时候笨笨的,但智商没问题!不要质疑我考第一的智商!! 放心啦,小江和小傅不会一起跳舞的 他们打起来还差不多。 他们知道了没抽到因因会很生气,然后发现自己抽到对方更生气了(。 感谢在2021-09-13 23:00:05~2021-09-14 20:5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给公主摘星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给公主摘星星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开场舞 【高价出售公主殿下第一支舞爱的号码牌,价高者得,欢迎竞价!】(hot) 我是楼主:所以有人出吗? 他配了一张不知道从哪个新闻网截下来的高糊动图,照片里盛装出席的容因朝着镜头微笑,墨黑发丝上的钻石皇冠熠熠生辉,白皙修长的脖颈和深陷的锁骨窝仿佛在发着光,圆润的肩膀和背后的蝴蝶骨纤细得似乎格外适合放在掌心把玩。 ——一点进来就是我老婆的美颜暴击!建议楼主加一下慎入,不然我怕有人骤然受到冲击气血上涌流鼻血晕过去还要怪我老婆太漂亮! ——可恶啊,就算已经被诈骗到无数次了我还是没忍住点进来!!呜呜,所以老婆的牌牌到底在谁手上? ——???我点进来就是为了看看到底是哪个沙比竟然不自己用,定睛一看,错怪楼主了。顺便如果真有号码牌的朋友,我的联系方式是:xxxxx,价格不是问题,主要是想跟你交个朋友[握手] ——话说无人在意吗?江予珩和傅敛抽到一起了欸……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这是哪个人才安排的哈哈哈哈,这俩是打算打一架争夺择偶权吗? ——大家都是公主的狗勾,有什么好打的[可怜]合格的狗勾从不让主人为难,我们公主殿下难道不能两个都要吗?(所以公主殿下还缺狗吗,随叫随到的那种[可怜] 傅敛:“……” 拳头硬了。 逛了半天论坛,除了把自己看生气之外一无所获的傅敛删掉关键词,深吸一口气,穿过走廊,敲响了对面宿舍的门。 这个点容因还没下课,但是江予珩是没课的,傅敛从论坛上知道了这个消息。 果然,门一打开,江予珩没什么情绪地站在门边,平静地说:“请问有事吗?” 傅敛点了几下光脑,调出收到的那条通知信息,脸色不太好看:“这个你看到了吧。” 江予珩微一点头,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只是他一贯很能克制,所以表面上并不会特别明显。 “那行,”傅敛也点头,“怎么样愿意把你手里那张号码牌转给我?” 首都学院每年的号码牌其实是禁止转让的,但因为学院没有强制性的惩罚措施,再加上转让号码牌这种事情完全是屡禁不止,索性主办方学生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大家私下交易,只要别太过分就行。 “转给你?”江予珩微微笑了笑,那表情似乎并不在意。 傅敛皱眉,又重复一遍:“转给我,我出论坛最高价的三倍。” “我不需要这个,”江予珩一顿,乌黑沉静的眼眸眯了眯,平静而冷淡的表情像在下决断,“你可以拿32号来换。” * 迎新晚会当天的大礼堂布置的很漂亮,暖黄的水晶灯从头顶照下来,有种流光溢彩的美。 容因拿着自己32号的号码牌,在大厅门口和傅敛道别,他今天兴致似乎格外高昂,眼角眉梢都晕着浅浅的笑意,动人极了。 大礼堂外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为了避免人数过多,迎新晚会只有拿到入场券的新生可以参加,其他高年级的学生一律被铁面无私的学生会挡在玻璃门外,半点不近人情地说:“请出示一下入场券。” 容因递了号码牌,守门的男生放他进去,声音都放轻了:“学弟进去后左转就可以到舞池。” “谢谢。”容因冲他笑了笑。 那男生原本就紧张的不行,这下更是说话都结巴了:“不、不用谢。” 傅敛不着痕迹地挡住男生的视线,把自己的号码牌递过去,臭着脸,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请问我可以进了吗。” “啊?哦好的,进去吧。”男生遗憾地收回视线,兴致缺缺地撕掉了票根,公事公办道:“前面左转。” 傅敛走进大门,容因正站在左侧等他等的不耐烦,见他过来,就不太高兴地抱怨道:“你好慢。” 他今天穿着正式的小西装,大概是因为有点热,外套被他拖下来搭在手上,白衬衫的尾部扎进裤子里,纤瘦的腰身仿佛一臂可揽,长长的头发扎成马尾,垂落在肩上,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 傅敛碰碰他垂在身侧的手背,微凉而柔软。他叹口气,半是责怪半是无奈地说:“你身体不好,又体寒,这里的温度低,不是说好了不要脱外套?” “谁让你这么慢?而且我都说了不想要这一套,很热的,是你非要我穿。”容因不满地指责他,“现在我脱个外套也要说我。” 说是在抱怨,可他语气中不自觉含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亲昵傅敛笑起来,揉揉他的头发,并不反驳,只是心情很好地牵紧了公主殿下的手:“走吧,因因。” 迎新舞会的时间定在晚上八点,他们过来时时间已经不早了,主持人欢快的热场声和周围同学稀稀落落的笑声伴随着音乐声,显得嘈杂。 容因蹙眉,凑近傅敛,小声评价道:“有点吵。” 傅敛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大厅的灯猛然一暗,接着大屏幕亮起,随之而来的是主持人饱含笑意的嗓音:“……众所周知,我们迎新舞会最重要的一环就是每年的开场舞!那么今年会是哪一对呢?” 他卖了个关子,大屏幕随着他的说话声不断变化跳跃着数字,全场目光紧紧盯在屏幕上,主持人的倒数就要接近尾声。 傅敛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让我们恭喜68号的两位同学!抽到了今年的开场舞!” 一束明亮的白炽灯哗地打在傅敛的头顶,他僵硬地抬起头,看见了大屏幕上自己难看至极的脸色和并排在另一侧江予珩杀人一般冷硬如冰的目光。 喧闹的大厅骤然静下来,偶尔传过几声憋不住的窃笑,主持人显然还没搞清状况,热情洋溢地念出两个名字,招呼道:“傅同学,江同学,站着干什么?高兴傻了?快上来呀!” 江予珩:“……” 傅敛:“……” 作者有话要说:  因因在旁边惊叹:这就是剧情的力量吗?他们果然是真的! 因因:kdl 江予珩、傅敛:yue 再说一遍:不会一起跳舞!!!!! 下一章预告:有人喝醉了!是谁呢嘿嘿嘿(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抱歉今天晚了,去图书馆的时候吹发烧了就去了医院呜呜,现在一个人可怜地呆在隔离点qaq 感谢在2021-09-14 20:55:52~2021-09-15 22:5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758439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酒 不知道是谁看热闹不嫌事大,重复主持人的话高喊了一句:“傅同学、江同学,高兴傻了吗?快上去啊!” 周围又传来闷笑声,同学们甚至很贴心地给傅敛让出一条道来。 容因就站在傅敛身旁,有点好奇地在脑海里骚扰系统:【这就是剧情的力量吗?这样都能抽到!】 系统:【是的,攻受相遇后会有很多剧情需要完成哦,后续还可能发布强制任务,请宿主做好准备~】 容因偷偷觑了傅敛一眼,发现他脸色黑的可以,一副难以忍受的不情愿模样,再一看不远处的江予珩,却正巧和他对上了视线。 江予珩冷冷淡淡地望过来,分明还是那样面无表情,容因却觉得他似乎……融化了一点? 容因不明所以地想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这是对傅敛一见钟情了啊! 主角进度真快。容因随口和系统感慨一句,还没来得及问进度,右侧忽然伸出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来。 容因一怔,视线自然而然转过去,看见了一张略有熟悉的面孔。 他见容因转身过来,眼眸顿时一亮,脸上的笑意有些羞涩,神情澄澈干净,带着阳光下烘烤过的温暖气息,大概是紧张,他说话时嗓音发紧:“学弟,那个,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么?” 是陈然。 他平摊的掌心上是一张号码牌,上面用黑色加粗体印刻着“32”。 起哄声逐渐大起来,似乎有很多人认识他,不断有男生的口哨声伴随着善意的调侃:“行啊你陈然,运气真够好的。” “哈哈哈,会长是不是蓄谋已久啊!不然哪能这么巧,这么多人盯着的号码牌就轻易被你抽到了?” “会长冲啊!拿下校花!给我们机甲系争口气!!机甲系支棱起来了!” 陈然面对容因时连话都不敢大声讲,对着那群男生倒是半点不客气,他眼风一扫过去,起哄的那堆人就自发自动安静下来,只有一个不怕死的还喊了一句“嗨呀这怎么还害羞呢”,就被人捂着嘴拖走了。 “只是跳一支舞,”陈然见容因许久没有说话,还是忍不住说,“可以吗?” 话音刚落,他像是生怕容因误会,又慌忙补充了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愿意就算了!真的!” 忐忑不安的神情,怀着一点希望而泛起光彩的眸子,却又拼命克制自己不要让对方为难。像一只因为没能成功吸引主人注意、尾巴耷拉下去的大金毛。 众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这边,容因微微一笑,答道:“好啊。” 傅敛侧头过来的表情骤然僵住,下颌线绷得极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被强拉硬拽上舞池中央的升降台时,那边的江予珩也走了上来,比起刚才要死不活的脸色,现在居然好了很多,面对主持人时不时的热情互动,他还能礼貌地回答一两句。 “……那么现在,由我们的68号两位同学指定曲目!”主持人笑眯眯地将话筒递出来,询问道:“两位同学想要哪首曲子?” “等一等。”江予珩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沉稳,他冷静地说:“我记得学校规定是为了避免事故,喝过酒就不能跳舞了是吧?” 他笑了笑,手中出现一杯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白酒,一看就知道浓度极高,他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 * 江予珩终于找到容因的时候,他正趴在桌上吹泡泡。 用一根吸管插进五颜六色的鸡尾酒中,咕噜咕噜地吹出一串小泡泡,他玩得很开心,圆圆的眼睛弯成月牙,小酒窝深陷,流扇般的睫羽很轻地颤,双颊酡红,目光迷离,看着不太清醒。 坐在他身侧的男生满脸为难地和他说些什么,模样像是在劝阻,却被容因狠狠瞪了一眼,撇撇嘴不高兴地抢过他手中的东西,还十分幼稚地把他推开。 江予珩隔得远,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他有点担心,不由加快了步伐。 陈然隔着衣服攥紧容因的手腕,尽管这样,他的脸仍然红透了,明明没喝几口酒,却也如同醉了似的,说话还结结巴巴的:“学弟,你、你真的不能、不能再喝了。” 容因不满地抱紧手中的酒杯,嘟囔道:“你这个人好烦呀,为什么不准我喝?我已经成年了,哥哥都不在,我好不容易可以喝酒,你还不准我喝!” 他说着说着委屈起来,控诉的目光投向陈然,活像人家怎么他了。 陈然对着他那张脸蛋,本就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这时候被他看得心口发软,更是什么重话都舍不得说,更别说把酒杯从他手中抢回来,只好无奈又担忧地看着他。 聒噪的人终于安静,容因满足地又灌了一口大口酒。 “你……”陈然忍了又忍,还是说,“学弟,这种酒虽然好入口,但是度数很高的,你都喝了快两杯了,明天起床肯定不舒服,还是别喝了吧。” “要你管!”容因凶他,挑衅似的用力一吸,把两腮喝的鼓起来,让人想戳一戳。 “——容因。” 略带冷意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容因迟钝地转过身去,却发现眼前人的身影模模糊糊,完全看不清是谁。 江予珩皱着眉,目光不善地看向陈然:“这是怎么了?” 陈然艰难地回答:“喝了两杯酒,现在醉了。” “喝酒!”容因捕捉到关键词,立刻转头,目标锁定住江予珩,“你跟我喝酒!” 江予珩垂眸看他,这人努力睁着眼睛,里面的水光满的快要溢出来,嘴唇也被他咬得发红。 容因仔细辨认半天,难得安静下来,迷茫懵懂得像一只不知所措的小猫。 江予珩就这么静静地和他对视。 好半晌,他几乎要以为容因会这么睡过去,却见他忽然高兴起来,眼睛一亮,琉璃珠一样剔透漂亮的一双眼睛,里面全是毫不掩饰的满满信任。 怀里忽然落了柔软的重量,蔷薇花的气息扑面而来,公主殿下滚烫灼热的吐息扫在江予珩耳畔,湿润柔软的触感一闪而逝,他扑进他怀里,埋头在他颈窝处亲昵地蹭蹭,声音甜腻而轻柔:“哥哥,带我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人都喝了酒呢 这还不上,看不起你!(指江予珩 感谢在2021-09-15 22:59:23~2021-09-16 21:03: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烟波江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烟波江上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浴室 江予珩浑身一僵,高浓度的酒精迟钝地发挥效用,在他的血管中叫嚣,灼烧般难耐的干渴席卷而来,怀里这位到处都软绵绵的公主殿下似乎是一切的来源,他的腰很单薄,江予珩单手就能轻松握住,他克制地偏头,不让容因靠得很近。 “容因。”江予珩又叫了一声,喑哑着嗓音,是压抑着暴风雨前的平静夜,“你知道我是谁吗?” 喝醉的公主殿下并不是讲道理的人,他滚烫的呼吸裹着酒香,混合着身上仿佛浸透了的浅淡花香,成了奇异的、极引人的气息,一点点洒在江予珩的侧颈,像是致命的毒/药。 “哥哥……”容因再次呢喃着叫了一声,不清醒的鼻音有种别样的绵软。 江予珩放在他腰间的手不自觉用力,引来一声短促的呻/吟,容因蹙了蹙眉,低弱地说:“好痛。” “抱歉。”他手中猝然收力,有些狼狈地哽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对着一旁已经看呆的陈然说:“那我就先带他回去了。” 陈然愣愣地点头。 夜晚清凉的风吹来,把江予珩热意沸腾的身体吹得清醒一点,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容因,这人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脸颊埋进他的臂弯,嫩嫩的脸颊肉贴上来,像一团软乎乎的棉花糖。 棉花糖很不安分,在江予珩怀里动来动去,被他低声说了几句,还要拧着眉不高兴地顶嘴:“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这么晚才来,我都没有怪你,你还好意思说我。” 他不太清醒,思维跳跃,一下子目露警惕地看向江予珩:“你是谁?要带我去哪里?我告诉你不要乱来,不然我用鞭子抽死你!” 一下子又变成黏人的撒娇精,娇里娇气地说:“哥哥一个人在家有没有想我?我猜哥哥肯定很想我!”他一边说一边用甜丝丝的语气撒娇,“那今天晚上可不可以不要生气把我关起来呢?” 江予珩的喉结轻轻滚动一下。 容因睁着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新鲜好玩的东西,柔软的指腹一点一点,又慢慢地碰了碰。 江予珩呼吸一窒,空出一只手抓住他,声音低沉地警告道:“不要乱动,我也不是你哥哥。” 回宿舍的这一段路走的十分漫长,主要还是得益于公主殿下时不时的捣乱,江予珩酒量很好,虽说喝了那样一大杯酒不至于醉得走不动路,但总归还是有些影响,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今晚有些不受控的烦躁。 他眉间皱得很厉害,动作却堪称轻柔地将醉醺醺的容因安置在床上,替他脱了鞋袜,把人整个裹成一只春卷,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在外面。 江予珩跟他对视半天,见容因没有一点要睡觉的意思,就只好开口:“你还不睡觉吗?” 容因乌黑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困惑和不解,他瞅着江予珩:“不要洗澡吗?”他问得单纯,眉眼间并无异色,疑惑的模样像一个得不到答案的小朋友。 江予珩被他问得一愣,似乎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好半天不知道怎么跟一个醉鬼解释“你没办法自己洗澡、我也还没跟你熟到可以帮你洗澡的地步”这件事。 “今天不洗澡。”他含糊不清地说。 “为什么不洗澡?”喝醉的容因格外执拗,“要洗澡的,不洗澡不可以睡觉。” 江予珩说:“你可以明天早上起来洗澡。” 容因思考了一会儿,看样子似乎有些被说动。江予珩悄悄松口气,然而还没等他说出下一句“我帮你关灯”,就听见容因很坚持地继续问:“大家都洗澡,为什么我不洗澡?我要洗澡。” 他盯着江予珩,突然又说:“你不准我洗澡,是不是因为你不想洗澡?”他很嫌弃地说,“那你好脏,我才不要脏兮兮的。” 不管江予珩怎么劝说,容因都十分坚决自己要洗澡,期间还夹杂着对江予珩睡觉前竟然不洗澡的惊奇和看不起。 江予珩头疼欲裂,为了让他早点安静,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去给他放水,又在他的指挥下,拿出容因柜子里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浴球,任由他挑拣出一个蓝色的扔进浴缸。 蒸腾的水汽,粉白的脸颊和玫瑰花一样娇艳欲滴的唇瓣,伴随着公主殿下小声的低/吟。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打在深色的被褥上,床边露出一只赤/裸的脚,脚踝莹白纤弱,指甲泛着粉意,柔嫩精巧,脚背勾勒出的弧度线条美好。 墨黑的发丝随着主人的动作滑落,容因捂着脑袋,难受得睫毛都在颤,他坐起身,缓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睁开眼睛。入目是熟悉的窗帘和熟悉的床单,还有自己身上不熟悉的、显得有些过于宽大的睡衣。 容因抬抬手,袖子从腕间落下来,金色铃铛应声而响,他有些发懵,不太明白自己这是在哪儿。 身侧忽然传来细微动静,躺着的那人眉目俊挺,皱着眉,面容上还带着大清早被吵醒的不悦,手却下意识地往旁边拍了拍,嗓音沙哑疲倦,像在哄什么人:“乖一点,别闹了。” 容因条件反射地伸脚一踹—— “砰”的一声巨响,等他反应过来,原本睡在床外侧的人已经被连人带被子踹下了床,当事人容因抚了抚自己狂跳的心脏,看着摔倒在地的江予珩,再一次愣住了。 “……又怎么了?”江予珩修长手指随意搭在眉骨上,遮住眼睛,说话时语调微沉,有些无奈。 墙上连通宿舍门的通讯器叫唤起来,熟悉的声音透过电子转换变得失真:“怎么不接电话?是不是睡过头了?”电子屏幕上傅敛微微带笑,手中专门要来的门禁卡一晃而过,“算了,你一个人收拾肯定很慢。” “咔哒。” 门把手按下的声音。 容因大脑一片空白,系统冷冰冰的机械音随之响起—— 【警告!警告!检测到主角攻受感情进展过慢,现发布强制任务:请宿主在一个月内成为主角受江予珩的男友,并对主角攻傅敛进行挑衅和炫耀,逾期视为失败,将受到惩罚!】 作者有话要说:  预警一下:!不会有倒追! 关于之前作话删除的小番外补档大家可以点进专栏看看简介~ 然后下一个小番外是有一个小天使点梗的现代医生part,我这几天尽力写出来会放在一起,到时候会在作话提醒。 下一章入v啦,感谢一直陪伴我的小天使们!亲亲大家! 感谢在2021-09-16 21:03:39~2021-09-17 16:54: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子 14瓶;翠花子 8瓶;5522827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