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相师,捉妖除魔》 第一章 种鬼术 这是一间古朴的房间,整洁干净。 房中站着一个极其漂亮的女子,女子肤若凝脂,气质绝佳,似出水芙蓉,又若仙画中走出的仙子。 此刻,女子攥紧拳头,正用着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少年。 少年目光如电,仔细打量床榻上的男子,接着手指一搓,亮出一把雪亮飞刃。 飞刃在男子眉心轻轻一撩,寒光闪烁,眉心处看不到丝毫痕迹。 少年收好刀刃,拿出一张剪纸人放在男子眉心,剪纸人跳动两下,一头扎了进去。 奄奄一息的男子骇然撑开眸子,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扯,撕心裂肺咆哮,一对布满黑线的瞳孔凶神恶煞,满目狰狞之色。 “别挣扎了,没用的” 少年宽厚的手掌朝男子轻轻一压,男子挣扎两下,如婴儿般乖乖的沉睡了过去。 同时,剪纸人摇晃着腰身,钻出眉心,手里抓着一只拇指大小鬼,在男子眉心欢呼雀跃跳动了起来。 “南陵种鬼术 小师叔” “不对, 小师叔术法惊人,怎可能用如此低级玩意,这必然是另有他人。” 少年瞟了眼男子脖子上的玉坠,一眼便认出那是冥器,男子也正是戴着冥器,才会被冥器中的小鬼夺得造化。 俗称种鬼术。 阴阳相术中的低级术法。 而冥器又与羊脂玉等上好玉石并无二样,普通人自然无法分辨,更无法探知里面有无脏东西。 而需要冥器配合才能施展种鬼术的一般都是阴阳君师及以下三教九流,术法一般,施展起来,必须得冥器加持,还相互不会拆台。 阴阳一脉隶属天师道,统称阴阳师。 分别有阴阳大天师,阴阳地师,阴阳帝师,阴阳相师,阴阳君师,再往下便是神婆神棍三教九流,算不上阴阳一脉,顶多偶得阴阳一脉指引。 但他们却不这样认为,反而挂着天师道阴阳师名号行猪狗之事。 少年现在勉强算得上是阴阳帝师,与阴阳地师还有着一段很长的距离,与阴阳大天师就更相差甚远。 说不定这一生也难以踏入。 “江湖险恶,有钱有势也难免惹得小人眼红。” 少年看向这个家大业大的男子,他并没有打算多去管这些闲事,但在他天师道阴阳帝师的地界上,有人敢行这等有损天师道名声之事。 他定不会轻饶。 何况,种鬼术乃是他南陵小师叔的拿手戏,此人不是他小师叔名下弟子也极有可能得到了他小师叔指引。 或他小师叔弟子的弟子指引。 不管怎说,这行为严重的损害了他小师叔的名声。 他更不会轻饶。 少年收起心思,朝剪纸人略微点了点头。 剪纸人瞬间心领神会,一口便吞掉了小鬼,那薄薄的纸片也如气球一样,鼓起了圆溜溜肚子。 它欢呼着翻滚两圈,抬起大腚,一阵阴风激起了男子的发梢。 再次变回剪纸人的它,煽动着小手,飞入了少年袖中。 这剪纸人通体墨黑,唤叫小黑,是少年的护身符之一,也是他父母送给他的唯一礼物。 来历神秘,几次央求,少年也没能从他父母嘴中套出关于小黑的一丁点信息。 迄今为止,少年也只知道这小家伙能吃,胃口大的吓人。 而就在剪纸人吃掉小鬼的刹那,男子脖子上的玉坠也咔嚓一声化为了几块,碎裂处有着丝丝血迹。 “以血养鬼,双生通冥器,还算有那么点意思” 少年伸手拾起碎块,再次邹起了眉头。 他原以为以冥器为床,以精气化魄,以血喂养,种植小鬼,这冥器又是子母冥器,品质定然不错,说不定还能做个小玩意。 然这冥器 少年拾起一粒血液,果断的将其丢在了一旁。 “秦妙手,我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房中的女子开口道。 女子名叫唐婉清,是床榻上男子唐震的亲生女儿,也是唐家唯一子嗣。 半年前,唐震患病,一开始只是精神不振,食欲不良,想必只是操劳过度,也就没有在意,而后病情逐渐加重。 唐婉清意识到父亲不是操劳过度,必然是病了,便请来有名的大夫。 药倒是吃了好几副,但她父亲的病却没有丝毫好转,接着又花重金请来了无数名医,情况 却越来越糟糕。 在一次求医的过程中,她从名医的口中得知九华山有位在世华佗;方木支,方神医。 方神医妙手回春,医术精妙,能生死人肉白骨。 救父心切,唐婉清带着满腔诚意,立马赶赴九华山。 然在九华山兜兜转转了好几天,不仅没能找着方神医,还被困在了山中,进,找不着方神医,出,找不着离开的路。 而就在她绝望之际,正巧碰见一少年学艺归来,回家探望父母。 一番交涉,她才得知这少年姓秦名诚,是方神医的唯一亲传弟子,已得到了九分真传。 本来她还想着秦诚引荐,毕竟秦诚只得到九分真传,而非方神医本尊。 谁知道方神医云游四海,已经好几年没有一丁点音讯,就更别提啥时候回来了。 唐婉清也没得选择,果断的将秦城请到了唐家。 可救人不应该望闻听切在对症下药吗 直到这刻,唐震气色好转,呼吸沉稳,已不同于往日,她那颗悬起的心才放下来。 “现已无大碍,悉心调养便可,不过生人勿进” 唐震只是被人种植了小鬼,魂体身体虚弱,但还不至死。 何况,种鬼人本就不打算杀了他,而是夺得他的身体控制权,操控他,继而操控整个唐家。 然,秦诚清楚。 种鬼人得知小鬼被灭后,一定猜测到唐家已经知晓玉坠是冥器,一切祸根皆是脖子那玩意造成,必然而会采取行动。 种鬼人也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在唐震醒来之前杀人灭口,这样一来,便没人知晓玉坠来历,很难查到他们身上。 同时也会向他下手,杀了他,在想办法控制唐震。 所以,秦诚才会告诫唐婉清,生人勿进。 至于杀他,他还正愁去寻找他们呢 这也是秦诚为何取走一粒血液的缘故。 唐婉清微微一怔,前面的那些话倒好理解,后面那句生人勿进不禁让她背脊一寒。 突然间,她意识到了什么。 随即又联想秦诚的神奇手段,看了一眼沾染着血液的玉坠,这一刻,她恍然大悟。 她父亲被人使了手段,有人害她父亲。 生人勿进,不就是提醒她,有人可能会趁他父亲虚弱之时,杀人灭口吗 唐婉清面色冰冷,当即就吩咐了下去。 接着,她看向秦诚,开口问道:“你刚才的手段,是医术吗” “是,不过有点偏门。” 医术,一种能够让人摆脱病魔的法术,他治好唐震,虽用的是阴阳相术,而非医经,但结果一样,也自然能称之为医术。 秦诚并没有多做解释,而且,他一开始便打算施展起医经中的死回生术。 杀了唐震,让小鬼乖溜溜回到冥器中,毁掉冥器,灭杀小鬼,随后施展医术,将唐震救活。 小鬼不过精气所化,借着冥器一点点侵蚀唐震,虚弱唐震魂魄,从而占到主导地位,但小鬼终究不过只是一缕精气,实力有限,压根就没在死人体内存活的能耐。 这也是种鬼人为何不杀唐震的关键因素。 可唐婉清在场,他怕她精神崩溃,反应过激,也就放弃了。 “好好照顾你父亲,还有,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唐震已被治好,秦诚也没有打算留下来用膳,他现在急迫的想回家去看看自己的父母。 毕竟整整十年了。 “秦妙手放心,三日后,我必会亲自操办。 我送送你” 直到那挥着手离去的背影,消失视线中,唐婉清才回过了神来。接着打开了秦诚留给她的地纸条。 “他家,竟是卖棺材的,还九折优惠” 第二章 天地合 远远地。 就听见一阵吵杂的吵闹声,听着那熟悉的声音,秦诚加快了脚步。 “奶胖 真是你呀 你怎么来了” 唐家府邸门前,站着一个胖嘟嘟胖小子。 胖小子生的白净,一脸奶气,体重在三百斤上,却给人的感觉不是肥胖,而是相当的可爱,恨不得往他胖嘟嘟白嫩嫩的脸颊上捏上一把。 胸前还挂着两条碗粗的山药,山药上还有一排硕大的牙印。 看到这一幕。 秦诚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在九华山学艺时的小跟班奶胖 更不敢相信,他从九华山来青州了。 他们到了不到两个时辰,他就赶到了。 九华山距青州路途遥远,他们坐着马车,日夜兼程,实在没地方换马,才稍作休息,可这一路上并没有耽搁多少时日。 秦诚看着山药上一大串硕大牙印,又看了眼比起之前已经算得上苗条的奶胖,忍不住开口问道:“奶胖,你从九华山走来的” “不, 我是跑着来的” 奶胖一把推开拦在身前的护卫,上前解释道:“本来,我是准备安心的在九华山等师父他老人家回来,可偏偏不巧,就在你离开的那日,我看见了一大群人腰间配着宝刀,行色匆匆,面色不善,更不巧的是,看见他们将你带上了马车。 这不是有人欺负我哥吗 当时我就急了,随手带了两根山药追了出来。我追呀跑呀,本来在昨晚就能追上你们,可遇到了点小事,也就晚了会儿。 秦大哥,他们没有欺负你吧” 奶胖挺直身板狠狠的扫了一眼护卫,要是秦诚说一声欺负了,他拳头当场就要送过去。 “没有,倒是你呀,都瘦了。” 看着眼前这个胖小子,秦诚心底不禁微微颤了下,忽然间,秦诚看向奶胖的眼神猛地顿了顿,最后停留在了奶胖的手腕上。 奶胖并没有发现秦诚那异样的目光,而是带着怀疑的态度问道:“他们真没有欺负你也没有要挟你” “没有,他们只是请我给他们当家人看病。” 秦诚收起眼神,倒也没有问他昨晚耽搁的时间长不长。 “原来是找你看病呀,那算是找对人了。 哦,对了,他们付医药费了吗” 奶胖眼中寒光一闪,整个人都变得凶狠了起来。 “付了。 奶胖,走,秦大哥带你去下馆子。” 秦诚带着奶胖豪饮了一顿,在小二震惊的眼神下,两人来到了青州城外。 夕阳西下,城外一片荒凉,风影卓卓。 看着城外那荒凉的景色,奶胖脸上的肥肉抖了抖,面露委屈之色:“秦大哥,我好不容从九华山而来,还没拜见令尊,没向他们问好呢你这就赶我回去了” “师父又没回来,你又来青州了,现在的九华山就一座孤山,我一个人在那儿多没意思,要不你就让我在青州多待些时日吧 要是不行,明日再走可好” “奶胖呀奶胖,你不知道是你带我到城外的吗” 秦诚倒没有把这话说出口,他也知道奶胖是受到了某种牵引,不知不觉中走向了城外。 而且,奶胖担心他安危,从九华山一路跑到青州,他又怎么可能立马赶他走。 秦诚拍了拍奶胖的肩头,笑眯眯道:“这就赶你走,我就这么无情 你放心吧,我不会赶你走。 以后呀,你就留在我身边,留在青州,除非师父他人家亲自前来,否则,谁也休想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秦诚会心一笑,接着开口道:“昨晚那女子很漂亮吧” “昨晚那女子” 奶胖一下子站住了身形,一张奶气的脸颊,露出了羞涩,半响才开口道:“那女子长得还不错,配我倒也还算勉强。” 突然,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秦大哥,这事你怎么知道” 这事是他与雪儿的私密,天底下就没有第三人知晓,秦诚又如何知道 他不是早就到唐家了吗 “红绳一线牵,人家都在你手上套上姻缘线了,这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秦诚指着奶胖手腕,露出一副你该不会不知道吧的表情。 “姻缘线” 奶胖一惊,快速的看向手腕,手腕处果然有一圈血环,血环的还生出一根红绳,红绳直 达手心。 “这怎么回事” 奶胖微微一怔。 昨晚与雪儿狭路相逢,雪儿一刹那就被他帅气的面容迷倒,非要以身相许,奶胖想了想,雪儿长相清秀,声线甜美,拿得出手,也就勉强答应了。 谁知道,现如今手腕处多出这么一个玩意。 这玩意什么时候出现的 为什么没有一丁点感觉呢 奶胖不明觉厉,接着道:“秦大哥,这姻缘线有什么门路吗” “这姻缘线呀,可不是那么随便能生出来,而是需要特别,非常,极其喜欢你的人,每时每刻想念着你,才会生长出来,指引你,她所在的地方。” “奶胖呀,没想到从九华山来青州,在路上就遇到一生挚爱,让你生出了姻缘线,你呀还真是让你秦大哥我羡慕呀 哦,对了,奶胖,是不是我不说,你就准备永远瞒着我” 秦诚看着奶胖,那叫一脸的羡慕,目光更是露出了恭喜祝贺之色。 “哪会呢” “走,我这就带你去。” 奶胖之前还担心秦诚会反对他跟一个只照个面,不知身世来历的女子交往,熟知秦诚不仅仅不反对,反而责怪他瞒着他。 这可把奶胖激动的差点蹦起来。 眨眼睛,两人便穿进了昏暗的树林之中。 随着天空中最后一抹红云消散,树林里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 四处都充斥着阴森气息,鬼影卓卓,阴风阵阵。 奶胖却完全没有察觉,速度越来越快,似乎已经习惯了黑夜中行走。 不过,紧随其后的秦诚却清楚,平日里,奶胖根本无法再如此漆黑的夜里行走半步,也深知他手上的血环压根就不是什么姻缘线。 用阴阳相术来说,他手上的血环名为;“天地合”,那血环生出的红绳延生至手心,手心向外有着晦涩的气机勾引,直至另一半手心。 这晦涩的气机也只有阴阳相师及以上修为的人方可看见,如奶胖,他就看不见,虽看不见,但冥冥之中又受到牵引。 意识中会出现一条宽敞的道路,哪怕在黑夜也亮如白昼,仿佛是把路线拉近,拉宽,变亮了一样。 日月同天,天地合 鬼魂不会勾走生出血环之人魂魄,而是要与生出血环之人成亲,洞房花烛,诞下子嗣。 至于子嗣是人是鬼 秦诚也不大清楚,但他清楚,奶胖不知不觉走向城外,那边必然在准备着婚礼,这婚礼也称之为阴婚,或冥婚。 阴婚绝对是个大场面,四方妖邪来贺,群魔乱舞,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 “奶胖,有你秦大哥在,你尽情胡闹就完事。” 秦诚看着那胖嘟嘟的身影,内心轻哼道。 他虽然也没有见过那样的场面,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根据阴阳相术上的记载,以他现在的实力足可以对付。 而且,他不是还有帮手吗 不对。 种鬼人还算不上帮手,顶多,嗯,顶多算得上是炮灰。 想到炮灰,秦诚会心一笑,目光看向了指尖那粒跳动的血液,嘴角微微上扬:“炮灰,可千万不要跟丢了哟。” 第三章 摩擦 黄昏下。 青州的一处豪宅。 豪宅雕梁画栋,用着上好油漆,每间房间的采光性都极好。 偏偏却有着这么一间房间。 房间阴暗晦涩,没有一丝光线,所有的门窗都严严实实,密不透风。阴暗的房间中,只有微弱的烛光在燃烧,时而传出灯花爆裂的滋滋声。 显得极为诡异。 房间里,昏暗的烛光下,隐约有道人影。 这是个干瘦的男子,身材矮小,面容枯槁,深陷的眼窝子里有着一对绿豆粒大眼珠,身上的衣服如挂在晾衣杆上,空荡荡的,几如鬼魅。 这个男子自称是南陵阴阳相师方琼,此刻,那双鹰隼的眸子正盯着正座上那个面容惨白的吓人的薛三爷,阴恻恻笑着:“恭喜薛三爷,贺喜薛三爷,只要完成这最后一次施法,唐震便会彻底失去意识,任由薛三爷掌控。” 阴冷的声音像一阵阴风在房间里回旋,气温骤降,窗户上染上了一层寒霜。 正座上的薛三爷放下茶杯,看了眼方琼,提醒道:“唐家的实力非同小可,你可切莫要大意。” 声音虚无,有一种无力感。 “薛三爷放心,唐震已被小鬼夺了造化,天下名医对此无从下手,而那些术法惊人的阴阳师,他们一旦剥离鬼种,小鬼便会垂死挣扎,耗掉唐震虚弱魂魄,唐震也会一口气上不来而丧命。” “时至今日,一切皆在掌控中,足以说明唐家无能为力,还说不定唐家压根就不知道唐震中了种鬼术。” 方琼脸上的笑容,就像一张扯皱的老皮,显得极为恐怖,接着又开口道:“时日已到,我这就施法,让唐震彻底沦为薛三爷手中玩偶。” 说话间,方琼拿出一块染红的玉坠,手指掐诀,口吐芬芳,念念有词,随着一番施法,房间里刮起了一阵怪风,玉坠轰隆一声冒出浓烟。 浓烟中,晃动着无数鬼影,七手八脚,桀桀桀的怪叫着。 方琼露出得意的怪笑。 突然,血红的玉坠闪出了一道黑影。 庞大的黑影瞬间便挤满了整间昏暗的房间,而且,庞大的黑影还在不断壮大,似乎下一刻,就要将这房间撑爆。 “怎么回事” 方琼眼前一黑,衣角鼓动,立马将食指血滴在玉坠上。 玉坠仿佛得到了神力加持,滋滋两声,挤出了一星半点绿光。光亮在房间里闪了一下,转瞬即逝,被黑影给吞没了。 在这一瞬之间,方琼见着了这辈子从未见过的古怪之事。 庞大的黑影伸出两只手臂,抓着鬼影,按在地上不停的摩擦,更奇怪的是,同一时间,他脑海里冒出了一段诡异的音符,嘻唰唰嘻唰唰喔噢 这也太诡异了。 方琼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不停的往外喷洒,可这千钧一发,哪容得他多想,拔剑掐诀就要斩去,来个一剑破万法。 就在此刻,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了下来,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他压成人肉饼干。 方琼只觉得头皮发麻,眼前一片小星星。 待眼力恢复,玉坠已碎成了几块,房间也异常的安静。 “有人强行剥离了鬼种” 方琼骇然,身体里少了一丝精气,让他有些虚脱。 唐震身上的小鬼乃他抽取自身精气,封存冥器中,以阴阳术法,炼制而成。 一旦小鬼消失,身体便会在第一时间感应。 这种感应,就像失去了身体的某个部件。 “竟有人敢剥离鬼种,难道不知道我南陵阴阳相师方琼的厉害吗” 方琼面容阴冷到了极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球露出了前所未有杀意,突然,他又阴恻恻冷笑了起来。 在这异常安静的房间中,那笑声显得无比的诡异与阴森。 “强行剥离鬼种,就等着被唐家追杀吧” 唐震本就被小鬼侵蚀,奄奄一息,强行剥离鬼种,小鬼必会垂死挣扎,杀掉唐震虚弱的魂魄,唐震也必会一命呜呼。 前一秒病重却有吊着一口气,这一刻,直接撒手人寰,就算真是真心救唐震又如何 人死了是事实。 唐家定不会放过他。 方琼拾起一块碎玉,他倒是要看看阴阳师究竟长什么模样,竟敢破坏他的好事。 拾起碎玉的瞬间,方琼如遭电击,脸颊狰狞变形,嘴角抽搐:“唐震,没死” “他如何做到的” “难道他是阴阳相师” 阴阳君师一般都讲究先礼后兵,先给你警告,让你乖乖收手,实在不听,才会强行镇压。 三教九流,压根就没有这样的实力。 所以,剥离鬼种之人必是阴阳相师。 也只有阴阳相师才不会顾及一切,行事作风,全凭天性使然,也只有阴阳相师级别才会如此轻易的剥离鬼种。 “阴阳相师,真是阴阳相师吗” 如真是阴阳相师,心情好,不会过多计较,心情不好,那可是会直接让他嗝屁的呀 方琼心如死灰。 整个人如工匠大师雕刻丢弃一旁没用的碎料,僵硬的站在原地,脸色要多难堪有多难堪,忽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可能,他绝不可能是阴阳相师。” 通过碎裂上的血液,方琼清楚的看见那只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 阴阳术法极难修炼,就如他年近半百,也只是摸着门槛,还算不上一个真正的阴阳师,更跟别提阴阳君师了。 而那少年不过十七八岁,十七八岁能有多高深的阴阳术法 要是有高深的阴阳术法,会剥离鬼种前,不先处理双生通冥器,还会在处理后用手去触碰冥器,留下线索,供他追杀 “不是阴阳相师 那他怎会如此轻易的剥离鬼种 莫非他身怀法器 法器极难炼制,那他身上的法器是” 祖传,师传” 根据自己的推理,方琼当即就做了决断:“杀人c越货。 不,这样太便宜他了” 方琼皱着嘴角,露出了邪魅之色。 “鬼种被剥离了 唐震还活着” 正座上的薛三爷一听唐震身上的鬼种被剥离,还活的好好的,顿时,气的直接将手中紧紧握住的玩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唐震身上的鬼种都被剥离了,留着那玩偶还有什么用。 薛三爷猛地站起身来,一对惨白的瞳孔,冒出凶狠寒光,咬牙切齿,恶狠狠呵斥道:“你不是跟我拍着胸脯保证,天下名医,术法惊人的阴阳师都束手无策吗 为何鬼种会被剥离,为何唐震还活着 你知不知道唐震还活着,那就意味着我们都得死” 薛三爷觊觎唐家财力多年,期间也使了不少绊子,然而唐家在唐震的带领下,不仅没有走下坡路,反而越发的势力强大。 更隐约发现了他使绊子的身影,暗中对他还了一击。 他对唐家使绊子就如蚂蚁踢了大象一脚,而唐家对他还击,可就如大象给了他这只小蚂蚁一脚。 这一击,差点毁了他的根基。 清月湖旁的醉花楼,他的摇钱树直接就被查封,而后又被朝廷拿出低价拍卖,偏偏他就竞拍不到。 多方打听,最后才得知落入唐震手中。 那可是摇钱树呀,薛三爷岂能甘心,可面对庞大如山岳的唐家,他能如何 有怒不敢言,还得夹着尾巴低声下气赔礼道歉,生怕引来唐震的一击重拳,彻底把他从青州除名。 抱着满腔怒意,薛三爷四处寻找能人异士出谋划策。这个时候,方琼正路经青州,便自告奋勇,毛遂自荐。 薛三爷一看方琼展示的神通,顿时就乐歪了嘴。 两人一合谋便设下了局。 薛三爷以赔礼道歉甘愿做弟弟为由,邀请唐震赴宴。 而后又当着唐震的面,让方琼展示玉坠神异,又高价买过来,拱手送给唐震,作为赔礼交好的信物。 果真,唐震上当。 “薛三爷息怒,唐震虽还活着,但体魄太弱,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只要在他醒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杀了那小子,无他碍手,本道定能重新将小鬼种入唐震体内。 到时候,整个唐家还不是任由薛三爷揉捏” 方琼连忙将计谋奉上。 “那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杀呀” 唐震气的把茶杯重重的摔了过来,恨不得立马杀了秦诚。 方琼没有多言,推门而出。出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薛三爷,眼中露出了邪魅之色。 “薛三爷呀薛三爷,你凶什么凶,不过一具傀儡罢了,温柔点的话,本道还能让你多活些时日。” 夕阳余晖像一条毒蛇穿入了房间,映在在薛三爷那张渗的让人发慌的脸颊上。 薛三爷吓得双手捂住脸颊,惊恐的吼叫了起来:“关门,赶紧把门关上。” 咯吱几声,房门缓缓的关上。 薛三爷也如鬼门关走了遭,浑身汗如雨下,不断冒着热气,唯独一双瞳孔还有些许光亮:“一定不 能让唐震醒过来,一定。” 第四章 请鬼术 三十六盏灯烛被山风吹的忽明忽暗,七十二炷飱香青烟四舞。 方琼头戴阴阳冠,身披阴阳服,手中木剑往上一撩,卷起漫天黄纸。 飘飘黄纸下。 方琼右手执剑,左手抛米,舞着诡异的步伐,嘴里冒出一大串晦涩不明咒语。 贡品也受到牵引,冒着的热气与青烟凝聚成一道虚幻影魄,翩翩而起,萦绕木剑飞舞,三十六盏灯烛火苗纷纷被拦腰斩断,落在了木剑之上。 方琼回到原位,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往木剑上一滑,又接连打出了一串法诀。 黄纸,米粒,影魄,半截火苗,纷纷离剑而去,落入了土包之上,接着又缓缓沉了下去。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食我斗米,为我所欲,红娘,起来,忙活了。” 方琼施展着请鬼术。 请鬼术不同于拒鬼术,请鬼术是一种交易,讲求的是你情我愿,而非拒鬼术那般强硬。 方琼已不是第一次请鬼,虽有时只是解解饥渴,但手段已经娴熟,可谓炉火纯青。 即便如此,他还是累的两眼发慌,差点一个跟头摔在地上。 随着一大串法诀打入土包,土包冒出了寥寥炊烟,炊烟逐渐凝实,那是个极美的女子。 女子本是青楼头牌苏红娘,苏红娘生的一身媚骨,远近闻名,在一个暴热的夜晚死在床榻之上。 死后脾性不该。 又如狼年华,身段凹凸,肤白貌美,一双杏花眼风情万种。不少路过的行人都遭了道,甚至连年迈的老翁都没逃得过她的魔爪。 苏红娘迈着一双又长又白又细的大长腿,轻飘飘就来到了方琼面前,青葱玉指往方琼胸口上轻轻一点,顺势一把推倒方琼,整个身子府了下去。 “讨厌,想奴家就直说嘛,弄那么多幺蛾子作甚” 酥软入骨的声线惹得方琼头皮阵阵发麻,体内某种情愫也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差点就让他沦陷。 方琼猛地提起一股精神,手掌撑地,往上一弹,顺势站直了身板。 “哎呀,你弄疼奴家了。” 被弹飞的苏红娘站起来,嘴上说着责怪的话,身子却很诚实,迈着小碎步,直奔方琼而来。 心底更是乐开了花。 “这弹力刚劲呀” 同时,一对杏花眼更是情愫弥漫,柔情如滔,似要将方琼彻底给淹没在情欲之中。 方琼那受得了这等待遇,心底咯噔一下,甚至有些怀疑苏红娘生前是不是狐妖转世,这魅惑手段简直让人叫绝。 立马拔剑冷喝一声:“红娘,止步。 本道今日请你上来,不是为了跟你玩叠罗汉,而是为了给你择一良夫,本道要你跟他长相厮守,直到他体无完肤,摇摇欲坠,与你同上黄泉。” 秦诚破坏他好事,他一定要让尝尽痛苦,夜夜春c宵,受尽折磨,含恨而终,即便下辈子都不敢亲近女色。 如此毒辣,也只有他能想到。 而且至为关键的是,秦诚再也无力来多管闲事了。 “呵呵呵,大师为奴家牵得这一线良缘,那奴家要如何感谢你呢 就让奴家先帮你泄泻火吧 也不差这秒功夫,奴家这水灵灵的身子可是泻火圣药呀 大师你确定不泄泻火” 苏红娘盯着方琼双腿,桀桀桀怪笑了起来,身上的薄纱也随之缓缓滑落,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眨眼睛已到了方琼面前,那玉指青葱更是直接撩了过来。 方琼连忙后退,接着手指掐诀,将秦诚的模样倒影在了空中。 这是阴阳相术中的一门小法术时过境迁,所见着的事物,不管过了多久,只要脑海中有着印象,都可以施展出来。 秦诚破坏了他的计划,可以说,秦诚的身影已经彻底的融入他的脑海中,甚至一闭眼,眼前就会浮现出来。 时过境迁一施展,空气中便出现了一道近乎完美的身影。 苏红娘抬头看去,一双杏花眼变得呆滞了起来。 她生前见过不少长相斯文的书生,也见过不少骑着战马的威武将军,自以为见多识广,这一刻,见着秦诚的这一刻。 她才发现之前见着的那些是多么的歪瓜裂枣,而且,她竟然控制不了自己,快要沦陷了。 自打出生至死到现在,该沦陷的不是别人吗 苏红娘胸口起伏不平,一股热流逼在心底无处释放,感觉就要炸了。 “不行,我的转 移注意力” 苏红娘咬紧贝齿,提起一生的毅力,总算成功的转移了视线,目光不经意间看向了方琼,顿时,呕的一下子吐了起来。 边吐边尖叫道:“唉呀妈呀,好丑”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之前还想着给方琼泻火,这刻,她就随意的看了一眼,然后就哇哇哇。 方琼脸上也是冒出一大串黑线,指尖的一粒血液打在了苏红娘身上。有了这粒血,她便能轻易的追踪到秦诚,然后展开非人哉折磨,他也就能安心的处理唐家的事了。 “小子,好好的享受来自如狼年华的浴火吧” 方琼得意的笑了起来,接着一挥手道:“去吧” 此刻,面前哪还有呕呕呕狂吐的女子,苏红娘早就化为一股青烟朝远处飘了开去。 那逃跑的身影像极了避开瘟神,又似那么的火急火燎。 看的方琼一阵唏嘘:“这帅的就连久经沙场的女鬼也被迷得神魂颠倒 那妖呢 魔呢” “哈哈哈,看来即便本道不出手,那小子也难逃妖魔鬼怪轮番折磨,终究摇摇欲坠而亡。” 漆黑的山林里。 两道身影如鬼魅般穿梭,转瞬便去了好几丈。 忽然间,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道软软的声线:“公子,是你吗” 奶胖听得声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秦诚嘿嘿一笑道:“秦大哥,前面的女子应该就是雪儿了,你先在这儿休息会儿,我过去跟她说一声,这样也显得不是那么唐突。” “应该是了 人家那么想念他,还大张旗鼓准备冥婚,他就这么不确定” 秦诚倒也没有将这番话说出来,也没有告诉来者不是你的那个她,而是浅笑着:“那你去吧” “秦大哥稍等,我马上就回来。” 说着话,奶胖快速扭过头去,准备跑过去把秦诚要见她的好消息告诉她,熟知刚扭过头,眼前便出现了一女子。 那是一道成熟妩媚极具有魅惑的身影,一对杏花眼勾魂吸魄。 然落在奶胖眼中,却换来了一句:“尼玛,什么玩意,长这么丑,吓死老子了。” 紧接着,奶胖那只胖乎乎的手掌嗖一下闪了过去。 苏红娘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整个身子犹如离弦利箭直接飞了出去,嘴里那串:“唉呀妈呀,咋那可爱” 也紧跟着消失在了远方。 看着奶胖一手闪飞苏红娘,秦诚不禁瞠目结舌:“这丑吗” 说句公道话,苏红娘虽不是人,但长相不俗,风韵犹存,放在青州也算得上一等一美女,而这样的美女落在奶胖眼中,竟然是丑,还丑的离谱。 奶胖这欣赏水平未免也太高了吧 秦诚暗暗称奇,那个为奶胖准备阴婚的女子究竟长得是如何的国色天香,为何又偏偏如此的迷恋奶胖。 “算了,一会儿就知道” 秦诚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为种鬼人心疼了起来;“忙活了小半夜,就这么一下让奶胖给挡了回去” “气人不” 第五章 该上路了 奶胖看着被他一巴掌闪飞,消失无影无踪的苏红娘,嘴角轻咦一声:“这也太轻了吧,没吃饭吗” 接着又肉痛了起来:“这一巴掌把她直接闪飞,怕是伤得不轻,怕是要不少药材吧” 奶胖心虚的看向秦诚,小声问道:“秦大哥,我是不是下手重了” “是下手重了点,可谁让她出来吓人呢” 秦诚耸了耸肩,一副她就活该的模样。 “就是,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吓人,要是吓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吓不到小朋友吓到那些瞎猫瞎狗也是不对的,她就是活该, 要是再让我见着,我非一拳打爆她不可” 奶胖一下子就挺直了腰板,接着笑嘻嘻道:“那给她治伤应该不是免费的吧” “咳咳,自然” 就在此刻,林间响起了一阵唢呐,天空仿佛开了一道口子,洒下一片皎洁月辉,林间也赫然明亮了起来。 举目看去,一对穿着花花绿绿的童子,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容,蹦蹦跳跳无比欢快,再后是几个穿着红装,提着花篮,撒着惨白惨白花瓣的妙年女子。 紧跟着又出现一大群吹着唢呐乐队,和一顶帘子上刻着奠的花轿,以及花轿旁提着灯笼的女人。 这些人脚不沾地,身轻如燕,如阴风一样,直溜溜的飘了过来。 “耶,秦大哥,嫁娶出殡不都讲究个良辰吉日,这大半夜娶亲,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奶胖摸着脑袋,疑惑不解。 还不等话音落地,迎亲队伍便停在他面前,提着灯笼的女子上前一步,做一个迎接的姿势道:“姑爷,吉时已到,我们该上路了” “姑爷” 奶胖微微一愣,环顾着四周,再次看向提着灯笼的女子的眼神,这是叫他 叫他姑爷 奶胖两眼一横,面色变得极其凶恶。 “姑爷 你们叫谁姑爷,再叫一个试试,信不信胖爷我给你两耳光,让你清醒清醒” 叫他姑爷 他奶胖除了昨晚遇到的雪儿姑娘外,他就没跟第二个女人说过话,而她们一上来就叫他姑爷,这不是故意毁他声誉吗 这要是让雪儿误解怎么办 何况,他秦大哥还在场呢那他秦大哥会把他当成什么 奶胖顿时就来气了,几个推攘,差点就把提着灯笼的推到了地上,而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迎亲队伍彻底的看懵了。 一时间,迎亲队伍那本就古怪的表情,更是古怪了起来。 “姑爷,我们是” “你再叫一个” 奶胖怒了,倾斜着身子,瞪着大眼,手指搓在提着灯笼还想解释的女子脑袋上,冷声呵斥。 那气势简直不要不要。 “这,我们认错了” 提着灯笼的女子懵了,吓得缩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迎亲队伍也紧跟着悄咪咪往后退了几步,全都用着异样的眼神盯着奶胖,心底发毛:“这家伙明明是人,为什么就一点也不怕我们呢” “那现在怎么办” 他们快速看向了提着灯笼的女子,要是不把眼前这个彪悍嗯嗯可爱霸气的姑爷带回去,他们也就不要回去了。 提着灯笼的女子不管是迎亲还是嫁女,哪次不是她随同,七寸林二十四小时全天在线的媒婆岂是浪得虚名,然这次,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关键是这还是雪儿姑娘的婚事,要是耽搁了 媒婆吓得浑身哆嗦,身体都出现了皱褶。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开口道:“姑是雪儿姑娘让我们来接你的。” 她是真害怕了,姑字出口,爷字都给活生生吞了下去。 “雪儿姑娘 你们是雪儿姑娘派来接我的” “那你们怎么不早说呢 你没受伤吧 要不,熬两副药吃吃 九折哟” 奶胖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尴尬,还自以为关心她们。 殊不知他的话落在她们耳中,却变成了一脸懵逼:“人间的药也能给我们治病吗” “咳咳,姑时辰已到,我们出发吧” 媒婆咳嗽两声,打断迎亲队伍继续胡思乱想,毕竟,那边的婚礼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她们不能再耽搁了。 而且就算要打听人间的药能不能给他们治病,那不是应该等到新婚燕尔之后吗 这个时候胡思乱想,他们是有多大把握,人间的药能治好被肢解的躯体。 “那好,出发吧” 奶胖回头看了一眼秦诚,待秦诚点头后,便走上了花轿。 很快,林间又响起了唢呐声,花瓣飞舞,童子欢闹,朝七寸林而去,只是这次与来时的方向并不一样。 似乎为了赶时间,抄了近道。 看着那方向,秦诚不由得轻叹了一声:“这巧了” 去往七寸林的近道上,有一个年近半百,长得干瘦干瘦,看上去活不了几年的男子正忙碌着。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自称南陵阴阳相师的方琼。 方琼灭了香烛,拾起还能二次利用的纸米等,便要去唐家。 唐震现在魂魄虚弱,他只需要稍施展手段,便能再次控制,而破坏他好事的小子此刻也正遭受着苏红娘的折磨。 他完全不用担心他还有精力再去从中作梗。 “小子,等我收拾好了唐震,在来欣赏欣赏你被折磨后趴在地上像只死狗的模样。” 方琼嘴角挂起冷笑,木剑上扛着包袱,径直朝唐家而去。 刚走没几步,一道炊烟乱流从远方砸了过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红娘” 方琼看着重重摔在地上的苏红娘,面色一沉,一脸狐疑:“如此媚术,竟然没能将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给拿下” 不说秦诚正值血气方刚,心火旺盛,情愫爆棚的年华,就连他这个年迈半百,一年内有无皆可生活无忧的半老头都差点把持不住,破门而出。 他是如何做到的 方琼愣住了,恍惚间,他突然想到他忽略了重要的一点,秦诚身上有着法器,诸邪不侵,他还没将他手上的法器夺过来呢 可她身上压根就没有法器所伤的痕迹呀 方琼懒得去猜,拔剑直指苏红娘,冷喝道:“红娘,说,到底怎么回事” 苏红娘扭转身躯,看了一眼方琼,喷出一股红烟:“丑,好丑,好丑好丑” “说人话,呸,说鬼话,呸,说实话” 苏红娘没能拿下秦诚,那他在怎么控制唐震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落得被他一器破万法的下场。 而且,唐家人已经知道了玉坠的缘故,必会加大防御,派人追查,同时还有可能去请更厉害的阴阳师。 他必须的尽快控制唐震,否则,一切的一切都来不及。 方琼急了,厉声呵斥。 内心更是万分后悔,为什么不直接派人杀了秦诚呢 而就在此刻,远处响起了一阵唢呐声,一束月光洒了下来,眼前出现了一对欢快的童子。 “这是,阴,阴婚 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第六章 阳人献祭 阴人行婚,阳人献祭。 阴婚排场及其宏伟,四方阴邪皆会前来赴宴,主办方也会抓来活物供其血食。 有者,更会抓来活人献祭,告慰天地。 而他这个大活人还不需要去抓,直接就给送到了半路 方琼心如死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以他现在的修为,对付一两只小鬼倒还行,要对付整支迎亲队伍,根本不可能,要想不留漏网之鱼通风报信,那就更更更不可能了。 眼看迎亲队伍直溜溜就飘了过来,方琼吓得连忙躲在一边,还不忘双手抱拳道贺。 “你是什么人,在这儿干什么” 本来迎亲队伍为了赶时间,都已经飘了过去。可他这一开口,不禁让她们多看了一眼,还在想这生人懂事嘛。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哎呀妈呀,这生人怎长得这么猥琐,还一脸坏相,该不会是来大闹婚礼的吧” 顿时,媒婆就拿出了凶冷的姿态,冷喝了起来,迎亲队伍也全都直挺挺的扭过了脑袋,看了过来。 “我” 方琼不过会点小术法,阴阳师都算不上,被这么多鬼怪盯着,一时间如坠冰窖,他感觉他都快要被冻成冰块。 哪里还说的话来。 “他是我们请来的婚礼主持人” 而就在个时候,一道满腹磁性的声音从花轿后面响起,就像平地惊雷,突然响起。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迎亲队伍众多鬼怪一跳,迅速的扭过了脑袋,齐刷刷的看向了秦诚,古怪的脸颊上染满了诡色。 “这后面的生人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们怎么一点也没有察觉” 媒婆也是一愣,迅速走向花轿,拉开帘子,嘀嘀咕咕一番,才转身拍着胸脯,大大的松了口气。 “你竟是姑爷请来的婚礼主持人,那就跟上吧” 接着,她瞟了一眼还在呕吐的苏红娘,开口道:“今日,雪儿姑娘大婚,别吐了,赶紧去帮忙” “雪儿姑娘大婚 七寸林那个生杀予夺不过家常便饭的雪儿姑娘” 听闻是雪儿姑娘,苏红娘仿佛听到了忌讳,吓得浑身直抖,乖乖的站在了迎亲队伍旁。 哪怕此刻,她感应到了秦诚就在后方不远处,但她却不敢回头看一眼,生怕引来不满,葬送了鬼命。 方琼也在这刻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不禁朝秦诚投去了一个感谢的目光。 目光触及,方琼傻愣住了。 “这不是破坏他好事的那谁吗” 唢呐声再次响起,方琼来不及多想,灰溜溜跟着迎亲队伍走向了七寸林。 这一路上,方琼累的大口喘息,浑身冷汗就没有停过,一颗心七上八下,脑海里乱成了一锅粥:“那小子到底什么人,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鬼迷了心窍,竟然来参加阴婚 阴婚的婚礼主持该怎么个主持呀” 不管了,见机行事,保命要紧。” 方琼偷偷的瞟了一眼紧跟在后的秦诚,总觉得秦诚似乎并没有被驴踢,又没有被鬼迷心窍,非常的古怪,完全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不过现在他唯一能确定,秦诚替他化解了一场危机,他必然不知道自己就是种鬼人。 又不过,如果不是秦诚破坏他好事,他压根就不会来请鬼,也就不会遇到阴婚,因此,方琼不仅对秦诚没有半分感谢,反而有了另一番打算。 借此机会除掉秦诚。 很快,唢呐声便停了下来,媒婆提着灯笼快速的走了过去。 前方,灯火璀璨,亮如白昼,无数身影忙来忙去,还有带着礼物的形形色色人物陆续登场,花团锦簇,繁华而热闹。 媒婆跟一个拿着硕大喇叭花,穿着光鲜的男子嘀咕一番,接着回到了花轿前。 拿着喇叭花的男子快速的走进了人群,似乎在汇报什么,不一会儿,一道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四方来客稍安勿躁,现在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的姑爷闪亮登场” 话音落地,几百号来客及来帮忙的街坊邻居全都看了过来,眼眸中充满了羡慕,手掌更是不停的拍打。 一时间,掌声如雷,响彻云霄。 唢呐声再次响起,迎亲队伍从人群中穿了过去。 拿着喇叭花的男子也登上了各色鲜花布置的婚礼台,接着高喊一声:“现在有请我们姑爷请来的婚礼主持人” 男子目光看向了方琼,朝他做了一个勾手让他快上来的动作。 “姑爷请来的婚礼主持人” “七寸林的婚礼不都是由老尸主持吗 什么时候改变规则了,让阳人来主持婚礼了 我还以为他是被抓来献祭的呢 竟然是婚礼主持人 你以为是献祭,我还以为是抓来供我们血食的呢” 一瞬间,台下炸开了锅,齐刷刷的盯紧了方琼,有的捏着拳头替老尸打抱不平,有的却在不停的舔着嘴角。 “该怎么主持” 比起之前十几双诡异的眼神,这几百双邪魅而诡异的眼神更是恐怖。 方琼瑟瑟发抖,强行提起一股精神,硬着头皮,一步一腿软的走了上去。 男子看着走上台的方琼,接着又开口道:“现在,又请大家以最最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最最最受欢迎的老尸上台与姑爷请来的主持人共同主持婚礼。” “嗷嗷嗷,桀桀桀” 台下爆发了欢快的嘶吼声,这才是他们的真正主持人,掌声更比之前洪亮数倍。 远处的一座小山也在这刻轰隆一声炸开,走出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道让人匆匆一撇,噩梦萦绕一生的身影。 从年份上看,应该是三百年老尸。 浑身白毛,绿瞳獠牙,脸上没长毛,却是一张如开水浸泡过的陈年老母猪皮,还长满了脓包,恶心而恐怖。 老尸跳上婚礼台,笔直的站在正中间,嘴里时而喷薄寒气,旁边的方琼悄咪咪往另一方向挪了点。 啪的一声,老尸一把将方琼提到了他身边,往他缩成一团的身子就是一巴掌,让他站直身子,要有个婚礼主持样。 拿着喇叭花的男子浅浅一笑,阴恻恻嬉笑道:“阳间的婚礼主持太怂包了,要不是雪儿姑娘同意,非把他大卸八块供给来客享用。” 接着,便将喇叭花递给了老尸,退下了台来。 老尸拿着喇叭花,嘴里一阵咕噜咕噜,也不知道说啥,而台下全都沸腾了起来,纷纷转向了另一个方向,露出了欢快的笑脸。 第七章 叫谁趴下 石缝轰隆升起一缕白烟,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妪背着新娘缓缓走出。 新娘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头戴珠光宝器,身着红衣红裙,嘴角梨涡浅笑,美上加美。 秦诚都有些看呆了。 这新娘与唐婉清不分上下,更多了一分清丽,不染人间烟火,如此盛世容颜,又如此身份地位,择一良婿,不是轻而易举吗 为何偏偏喜欢奶胖,一个三百多斤的小胖子呢 是一身肥肉化作春泥更护花吗 即便秦诚看破虚妄,识得新娘真身,但他还是想不通,这就完全不符合妖魔鬼怪择偶标准。 两个穿着花花绿绿的童子也做好了准备,一个走向了新娘,一个走进了花轿。 花瓣更是不要钱的漫天皆是。 “我这就结婚了” 被童子带出来的奶胖,看着走来的新娘,紧张了起来。 他就要结婚了 昨晚才初次见面,今儿就要结婚了 虽唐突了点,不过,竟然遇到了彼此都喜欢的人,决定携子之手,与子偕老,又何必在意什么良辰吉日,又何必拖拖拉拉,各在一方,饱受相思之苦呢 奶胖倒也没有觉得不妥,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请他师父老人家来喝一杯喜酒。 说不定还能讨个大红包呢 他将目光看向了秦诚,嘿嘿的笑了笑,接着在两个童子带领下,走上了婚礼台。 老尸拿着喇叭花又是一阵咕噜咕噜。 一童子从奶胖脖子上取下有着硕大牙印的山药递给新娘,另一童子也拿过了新娘递过来的一个绿色的布袋,做了交换。 接着便走下了婚礼台。 奶胖与新娘也看向了老尸与方琼。 老尸拍了拍方琼,将喇叭花递给了他,示意接下来该你主持了。 方琼硬着头皮接过喇叭花,心想该怎么主持,该说些什么好,突然,他想到了人间的婚礼,对着喇叭花就冒出了一句:“一拜天地” 啪,一只毛茸茸巨手朝他脸颊贴了过来,方琼两眼冒着小星星,重重的甩在了地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觉得脑袋嗡嗡的,脸上火辣辣的,很难受。 而此刻,一只毛茸茸的手朝他伸了过来,一把抓住衣领,提到了婚礼台中间。 “咕噜一拜拜冥主” 老尸极力的展示,不是一拜天地,而是一拜冥主,碧绿的眸子恨铁不成钢,又充满了鼓励,接着,便将喇叭花递给了方琼。 “原来是这样” 方琼拿着喇叭花心虚的看了一眼老尸,待老尸点头,便对着喇叭花喊了出来:“咕噜一拜拜冥主” 啪,方琼话音未落,又一次被击飞了出去,站在中间时,脸颊已经红肿不成了样。 老尸更是绝望的深深的叹了口气,再次指正咕噜着:“二拜高高堂” “一拜冥主,二拜高堂,那三呢” 方琼缩着脖子,他算是明白了,老尸初次口吐人言,所以才结结巴巴,而且老尸已经说二拜高堂,接下来便该他说三拜了。 这阴婚第一拜都不是天地,第二拜却是高堂,那第三拜呢 为了不惹老尸生气,为了脸蛋着想,方琼学精了,不懂就问,问了再说出来不就不挨耳光了吗 “三你这个婚礼主持人,怎么,什么都不会” 老尸气急了,抡起拳头直接往方琼脑袋上啪去,台下众多来客都看的愤怒了,大声嚷嚷了起来:“这生人什么都不会,要他干嘛,还不如拿来吃了算了。 吃 丑啦吧唧的,谁吃呀 拿来献祭吧 对,献祭,献祭,献祭” 台下来客,一个个高呼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道如同清泉甘露,天山雪花飘落的声音响起:“他是姑爷请来的婚礼主持人” 这轻飘飘的声音瞬间就让场面安静了下来。 现场一片死寂。 就连躲在角落,偷瞄着秦诚的苏红娘都乖溜溜的扭过了头,好像被人抓c奸在床,瑟瑟的等待着发落。 老尸抡起的拳头硬生生停在了半空,陈年老母猪皮的脓包脸颊更是一阵抽搐,咕噜咕噜就要解释。 而就在此刻,一道浅笑声再这寂静的婚礼现场响了起来:“没事,他抗揍” “抗揍” 老尸微微一愣,不知为何,拳头不受控制轰隆隆 的又一次落了下去,似乎这感觉非常非常的爽。 “七寸林的规矩可不要破坏了。” 这一次,雪儿没有阻止,只是轻飘飘提了一句。 本来,她一开始就觉得让一个生人来主持婚礼不合适,但碍于是奶胖请来的,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 而后,婚礼台上的一次二次失礼,让她都有了揍他的冲动。 不过,想了想,总得给奶胖面子不是。 现在好了,奶胖的大哥都说了抗揍,不用担心,那她还阻止什么 只要不揍死便是了。 方琼被揍的蜷缩成了一团,沙包大的拳头还不停的拍下,拍个没完没了。 台下还不停的传出呼喊声:“老尸,他很抗揍,你不行呀” 方琼怒了。 这样拍下去,他怕是不死也只有一口气悠着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拼一把。 他一下子站起来,咆哮道:“不忍了,我摊牌,我就是南陵阴阳相师方琼,你们这群妖魔鬼怪,识相的,赶紧给我趴下” “南陵阴阳相师方琼 我小师叔 这变c性c手术这么成功” 原以为种鬼人只是偶得他小师叔指点,或小师叔弟子的指点,下山后,没人管教,为非作歹,没想到种鬼人竟然直接用上她小师叔的名号。 此等行径,秦诚定不会轻饶,不过此刻,他却没有打算出手,而是带着欣赏的目光欣赏着这个以为老尸揍了那么多拳,他都没事,这群鬼怪就是一些菜鸟的傻子。 “阴阳相师 很强吗 叫谁趴下 叫谁趴下呢” 老尸没有犹豫,拳头直溜溜的挥了过去,一拳又一拳,相当过瘾,又拿捏的死死的,不会把方琼打死。 “啊,拼了” 方琼怒吼一声,飞快的爬到边缘,纵身一跃,跳下婚礼台,拔剑就朝秦诚刺了过去。 原以为秦诚替他化解了一场危机,还在想着如何让秦诚死的痛快一点,殊不知,这哪是替他化解危机,这简直就是故意把他拉来羞辱。 关键是,侮辱也就算了。 还没完没了。 无奈,方琼只得搬出自己假扮的那个真正的南陵阴阳相师方琼。 他相信,这群妖邪必会吓得四处逃窜,然而,老尸等压根就不知道阴阳相师代表着什么还拿着拳头问强不强。 方琼拔剑冲来,今日,新仇旧恨一起算,要死,他也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先杀了秦诚。 嗖 长剑划破长空,刹那间就到了秦诚面前,眼看就要刺入心脏。 方琼笑了。 紧接着,笑容就逐渐凝固了起来。 “红娘,你为何救他” “能为喜欢的人挡下一剑,死在他怀里,我觉得幸福,想尝试一下” 苏红娘双手死死握紧穿透身子的长剑,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幸福感。 “你脑袋被驴踢了吧” 方琼大怒,咆哮一声,突然身子一紧,飞快的朝后面倒退了回去,重重的摔在了婚礼台下,婚宴上的来客全都一窝蜂扑了上去。 秦诚没有在意那边的一切,而是目光转向了躺在身前的苏红娘,缓缓的府了下身子,在苏红娘幸福的眼神下,他拿出了小黑。 咕噜 小黑扭了扭腰身,再次爬入了秦诚袖中。 第八章 城隍令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缘起缘灭,因果轮回,这一劫,又何尝不是最完美的落幕呢” 苏红娘生前风流,死后脾性不该,死在石榴裙下的过客不在少数,又与种鬼人勾勾扯扯,今日,被种鬼人所杀,为爱而死。 又何不是她一生所行恶果报应呢 秦诚看破一切,对于她救他而死,心底没有一丝波澜。 不是他铁石心肠,实在是他不想破坏如此完美的落幕,不想破坏如此绝美的一副因果轮回画卷。 还在最后添上了浓重的一笔。 死在她石榴裙下过客临死时多绝望,她刚才也就有多绝望。 或许在她最后的一丁点时光里,流下了悔恨的眼泪,又或对他恨之入骨,但这一切终究落幕,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秦大哥,该如何处置他” 雪儿牵着奶胖走到秦诚身前,颔首拜见,才开口轻声问道。 昨晚与奶胖匆匆一别,但从奶胖的口中得知,在奶胖心中秦诚的地位非常高,也正是因为如此。 刚才的一切都是听从了秦诚的意见。 否则,那容得假方琼在她大婚上像小丑一样的闹来闹去。 “先别忙想着处理他,先想想如何对付他们吧” 秦诚浅浅一笑,目光看向了婚礼台后方。 今晚是奶胖的主场,准确的说是奶胖与雪儿的主场,他只想做一个旁观者,万不得已都不会出手。 “他们” 雪儿微微蹙眉,这一刻,她也察觉到了异样,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会在这个时候赶来。 她转向秦诚,又看了一眼奶胖,一切都在不言中。 秦诚点了点头,不用她说,他自会护奶胖周全,今晚这一切,也都是秦诚想告知奶胖的。 乱世凶险,群魔乱舞,有爱有恨,有真有假,眼睛看见的未免是事实。 这便是江湖。 否则,就眼前这一切,还真无法入他阴阳帝师的法眼,当然,秦诚还有另外一个目的,眼前这个雪儿为何那么痴迷奶胖。 不是嫉妒,而是不踏实,总觉得里面有文章。 轰 忽然间,一道华光从婚礼台上炸开,一道怒吼声响起:“大胆妖孽,在城隍大人的管辖范围内,竟以生人为血食,找死” 华光闪烁,如九天巨石落入湖中,波光粼粼迅速扩散。 所到之处,焕然一变。 揍打着假方琼的众来客也纷纷露出了原形。 提灯的媒婆竟是一只蛤蟆,拿着喇叭花的男子竟是喇叭花藤,两个穿着花花绿绿的童子竟是一对竹鼠 唯独老尸与雪儿没有一丝变化。 但秦诚清楚,老尸的确是老尸,雪儿却不是雪儿。 “血食 你们那只眼睛看见我们把他当着血食了” 老尸愤愤不平,很不甩帐的又是一击拳头落了下去,假方琼也只有一口气吊着了。 “你找死” 在他们城隍司左右使面前,老尸不跪地求饶,还出言不善,当面抡起拳头砸下,挑衅他们威严。 一白一黑,一高一矮,一笑一凶,头戴官帽的城隍司左右使嘴都气歪了。 当即就挥哭丧棒朝老尸攻来。 老尸也在这一刻动了真格,不像之前防止打死假方琼那般捶你小胸口,而是浑身的力气都聚集在了拳头上,犹如巨猿怒吼,喷出一阵寒气,冲了过去。 哭丧棒打在老尸身上,老尸皮开肉绽,冒出阵阵黑烟,老尸拳头落下,城隍司左右使要么被击飞,要么趴在地上亲吻大地。 一时间,疾风呼啸,拳声轰隆,三道身影打出了真火,哪怕城隍司左右使只之比阴阳君师,弱上一丢丢水准,但伦力量,三百年年份的老尸压根就不怂。 拳头所过之处,花木皆飞,竟一尸之力抗两鬼神通,打的不分伯仲。 “夫君,你留在秦大哥身边,我去去就来。” 雪儿看着老尸皮开肉绽,不断冒出黑烟,心中不忍,而且这又是因她的事,才会被城隍司左右使围着打,于情于理,她也得出手,狠狠的收拾这两个挂着羊头卖狗肉,找不着借口就发飙的混蛋。 袖中红绫飞舞,柔时如轻烟薄雾,刚时似铁棒银枪。 她的加入,瞬间就给了老尸足够的发挥空间,老尸一把按住城隍司右使,啪啪啪,打出了残影。 老尸状如疯魔,揍的酸爽,情 不自禁的哼起了小调。 雪儿的红绫如钢枪刺入了城隍司左使,狠狠一搅,带出了一大串血肉,血肉遇风化成了青烟。 “你们一直小心翼翼藏着掖着,就是为了今天 哈哈哈,你们以为我们就没有做足准备,空手前来吗” 城隍司左使摇晃着身躯,双手杵着哭丧棒才勉强稳住身形,紧接着从腰间摸出了一块令牌,狠狠的往地上一拍:“城隍令在此,犹如城隍大人亲临,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城隍令是城隍大人的随身法器,释放的威力甚至比城隍大人的一生修为还要强大,是城隍大人最为依仗之物。 霎时,地上阴风骤起,点点莹光从城隍令中涌出,形成了可怕的法力风暴,不断凝聚,几如实质。 随着轰隆一声,法力风暴爆炸,朝四面八方冲击,摧枯拉朽。 “城隍令” 雪儿蛾眉颤栗,瞬间催动全部法力,殊死抵抗。 但在只比阴阳相师实力稍弱一点的城隍令面前,她压根就不够看。 砰砰砰几声,犹如稻草般被击飞了出去,伤得不轻。 另一边老尸更惨。 浑身皮肉纷纷脱落,青骨外露,隐约可见惨白惨白内脏在轻微着挪动。 也是城隍司左右使不怎么会操控城隍令,否则,此时此刻,她俩都得灰飞烟灭。 “呵呵呵,我说雪儿姑娘,我家城隍大人看得起你,才允许你在此地借玄阴之气,养身养息,没想到你竟然仗着有几分修为,以生人血食,引生人为夫。 你呀,真是让城隍大人失望透顶。 不过呢 我家城隍大人有大量,只要你愿意随我等前往城隍司,他定不计前嫌,还会助你一臂之力,让你突破修为,食阳间烟火,再也不用在这鬼地方吸阴浊以养身。” 城隍左使缓缓的站直了身板,一番言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相信在生与死面前,人鬼妖邪都是自私的。 雪儿绝不会拒绝这次活下来的机会,更何况这还是一场福缘造化。 “恬躁 城隍那厮分明就是贪念雪儿冰雪身躯,这些年之所以没动手,不过是想待到春花烂漫,小女初长成。 不过,城隍那厮想都别想, 雪儿,快带着姑爷离开,这儿有我” 老尸扶着古树站起身来,一瘸一拐走到城隍左右使前,伸开了血肉模糊的身躯。 “敢打我媳妇,啊,胖爷我今天跟你们拼了。” 同一时间,奶胖红着眼,如发狂的野兽,抡起拳头已经冲了过去。 老尸微微一愣,碎裂的眸子闪出了一丝光亮,接着,立马拦住奶胖,声音沙哑道:“姑爷,他们可是皇城左右使,勾走你们凡人魂魄不过弹指之间。 你不是他们对手,你快带着雪儿离开。” 说话间,老尸一把推开奶胖,燃烧着最后一丝力量冲了过去,空中传来欢笑声:“姑爷,雪儿交在你手中,我很放心。” 第九章 死,难么 生前积怨在喉咙,恍惚数百载,笑然离去。 是造化,是机缘,也是天意。 老尸生前怨积在喉,死后吸天地浊气,生毛发长獠牙,也是僵尸一列。 好在机缘造化,遇到了吸浊排清的雪域癸兰,洗涤怨念,清除暴戾,转而生出灵智,不过即便如此,暴戾深入骨髓,稍有外界干扰,或偶然或意外吸食阳间血,他便会直接变化成僵尸。 嗜血如命,杀人如麻,成为人人闻之色变的毛僵。 就如之前,揍打假方琼上瘾,暴揍阴阳右使状若疯魔,这还因为有雪域癸兰在,而一旦雪域癸兰离开。 天地浑浊,吸浊气增长,他骨子里的暴戾,心中的怨结便会被无限放大,到时候必然成为一方祸害。 比起苏红娘的因果轮回,恶果自吃,老尸今日的释然,笑然离去,还在雪儿,奶胖心底留下了高大伟岸的形象,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完美。 秦诚倒是不怕沾惹因果,只是老尸本来早就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此刻,也算是完美落幕。 所以,看着老尸含笑飞奔赴死,他并没有出手,而是略微点了点头,对老尸这也行为表示崇敬。 “秦大哥,赶紧带我夫君离开” 疾呼声响起,只见雪儿爆发出莹莹华光,璀璨夺目,红绫化作烟波巨浪,冲向了城隍司左右使。 她以死来给奶胖争取逃跑时间。 “哎 这么在乎奶胖,我也不能让你灰飞烟灭不是” 秦诚叹了口气,指尖绿芒似匹练直奔雪儿而去,同时,他又画上了一个敕字打在了奶胖背心。 敕,委任c整饬。 打入奶胖背心,也意味着委任他整饬城隍司左右使,还能将他全身的爆发力激发出来,阳人拳脚有着阴人的力道。 这个敕字,加持奶胖身上,对付城隍司左右使再合适不过。 “啊 你把我媳妇打成了雪域癸兰,胖爷今天要将你们统统打死,打成渣渣,打成复合肥” 奶胖本是神医方木支的药童,对药草有着独天得厚的认知,似天赋一般。 他一眼便认出了面前那株姿态端秀c别具神韵,根茎包裹着被他咬过留下硕大牙印的山药,摇晃着绿莹莹犹如绿宝石的兰花,便是传说中生在雪域雪峰寒谷,吸浊排清的冰清玉兰。 兰花中瑰宝,早传已灭绝。 不过此刻,奶胖完全没有把她当着兰花,而是真真切切的当着了媳妇。 看着自己媳妇被打成了雪域癸兰,奶胖气的眼都红了。 似发了疯,发了情,发了狂的洪荒野兽般,抡起拳头,似乎一身的肥肉都凝聚成了力量。 狂怒着抽打了起来。 “哎哟不错喔” 秦诚笑了笑,走到了奄奄一息就是死不成的假方琼面前。 看着那双求死的眼神,秦诚蹲下身子,满目心疼,接着安慰道:“你这个样子伤得不轻呀,不过你放心,救死扶伤是我的本职,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你救活。” 说话间,秦诚将目光转向了假方琼大腿上,面容惆怅道:“你这大腿都碎成渣渣了,骨渣子到处都是,要想复原,几乎不可能, 不过,倒是可以接条狗腿在上面,狗腿太小了点,不合适,还是接一条半大的牛脚吧” “狗腿子 牛脚 那他成了什么” 假方琼嘴角抽搐,他不敢想象一个人站着一只人脚一只牛脚那会是个什么模样。 眼咕噜乱转,这刻他特别特别的想死。 “别看了,这儿没牛脚, 哦,对了,你这手掌也挺严重的,接什么好呢 熊掌不,熊掌太昂贵了,还是鸡爪吧我看鸡爪挺合适的” “鸡爪子 接上鸡爪子,那他还如何袭凶呀” 假方琼急的胸口沉闷,一口恶血涌了上来。 这一口恶血,让秦诚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哎,你这脑袋呀,伤的实在太重了,没救了。” “没救了,好呀好呀,杀了我吧” 听到了没救了,假方琼眼光中闪出了一丝光亮,总算可以死了。 而就在此刻,秦诚冷不丁防道:“我想到了,可以给你接个狗头,你想象一下,二哈那硕大的脑袋,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是不是很霸气呀 哎,你怎么了,你可不能死呀” 假方琼两 眼一翻,鼻孔冒出一股白气,差点昏过去。 可他不敢昏过去呀。 怕昏过去,在醒来,然后牛脚,鸡爪子,狗脑袋,说不定还会换了其他零部件。 “呜呜让我死” 满嘴血水往外涌出,也带出了这几个字。 “死 不会的,牛脚,鸡爪子,狗脑袋,这些材料又不是什么天材地宝,绝世奇珍,很容易弄到的,你放心,你一定不会死。 哦,对了,你双腿间那玩意好像也伤着了,要不,给你换上一条蚯蚓怎么样” 假方琼噗嗤一声。 胸口传来剧烈喘息,血水开了闸,混合着肮脏的食物,喷了出来。 力道又不够,全都洒在了假方琼脸上。 “哎,吐了这么多血,看来还得换一条狼心,可这狼哪儿去找呀 算了,救你一个要斩鸡爪,锯牛脚,砍狗头,掏狼心,实在太残忍了,还是不救了。 嗯,不救了。” 秦诚挺直身板,犹豫了好会儿,才做了这艰难的决定。 “不救了 真不救了吗 “大恩不言谢呀” 假方琼心底感激万分,全然忘了这一切是谁所赐,心底只求着秦诚帮他最后一个忙,杀了他。 假方琼看着天色,慌了。 天快亮了,要是他魂魄再不能离体,那么,之前一切一切的准备都白费了,不仅准备白费,还真的得嗝屁。 嘴里咕噜咕噜顺着血水,努力的挤出了一句:“求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 我是大夫,怎么可以杀人呢 你让我救不了你,这已经是对我职业的侮辱了,而今,你还想让我做一个杀人魔,你是个坏人。” 秦诚板起一张脸呵斥道。 “坏人该杀杀呀” 假方琼顺着秦诚的思路求道。 “嗯,坏人的确该杀。 不过不应该有一个大夫来杀,而是经过审判后,由刽子手来砍头。 你真这么想死呀 那好,我现在就去通知衙门,让他们快一点到这儿,在快一点审判,在快一点把你送到刑场,在快一点砍头。 想必不用等到秋后,你就能顺利的死了。 你看如何” “秋后 老子现在,立马就得死,你跟我说秋后” 假方琼两眼一翻,喉咙不停上下挪动。 噗嗤 一大滩血液混合着还没有完全消化的食物再次喷到了脸上。 堵住了鼻塞。 看着鼓着双眼,失去了生命特征,任满脸惊恐的假方琼,秦诚淡淡的将手心的结印抛了出去:“阴地换魂,不错哟” 假方琼一心求死,对死亡没有丝毫的畏惧,秦诚便想到了一种可能。 用冥器布置阴地,跟别人换魂。 换魂对他们这样的三流水平三教九流渣渣来说难度极大,必须的提前打开与之还魂之人的身体甬道。 而甬道一旦打开,便会魂泄。 如果不及时补上,与之还魂之人就一定得死翘翘。 这也是秦诚没有一巴掌拍死他的缘故。 第10章一指生机 “跑? 你们把我媳妇打成了雪域癸兰,还想跑? 你们跑得过胖爷我吗?” 奶胖捏着拳头就要追上去,秦诚快速的拦下了他:“奶胖别追了,他们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 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敢欺负他奶胖的女人,怎能轻易放过,必须得打成渣渣,必须打成混合肥。 奶胖四处张望,拳头捏的死死的,就差个靶子。 目光触及,一只黑色似鸟非鸟,挺着个圆溜溜要炸开的大肚子,又有着人形扁平脑袋的畸形品种,飘忽着朝秦诚而来。 落在了秦诚手心上。 “在它肚子里?” 奶胖倒也没有惊讶,而是目光幽幽的盯着小黑:“能吐出来让我打死再吃不?” 噗,一股青烟在小黑身后冒出,借着这股后坐力,小黑瞬间便钻入了秦诚袖中,进入袖里乾坤。 这可把奶胖气炸了,顿时就嚷嚷了起来:“小黑,平日里,你跟我抢吃抢喝,硬生生让我一个小可爱瘦成了一道闪电,我说什么了吗? 今日,我媳妇被打成雪域癸兰,我要亲自报仇,让你吐出来我杀了他们你在吃,你都不乐意,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奶胖指着秦诚袖口处就是一阵大吼。 秦诚也知道奶胖不过斗斗气,不会真让他拿出小黑,只是奶胖说他现在瘦成一道闪电 秦诚瞟了一眼三百斤的小胖子,心底一阵唏嘘,接着拾起了城隍令。 城隍令是城隍大人身份地位的证物,也是他最重要的法器,号阴司,斩阴邪,无处不用,令不离身。 而今,竟交到了城隍司左右使手里,这里面必然有古怪? 秦诚没有去细想城隍是公职在身还是私事纠缠,脱身不得,才出此下策,但今日之事,他城隍必须得给他一个交代。 城隍大人派遣左右使前来捉拿雪儿,不管是因为雪儿天生丽质,他想长期霸占,还是因为雪儿是一株雪域癸兰,绝世奇珍,他想纳为己有,这一切本来都与他秦诚无关。 但现在不同了。 雪儿是奶胖的妻子,奶胖又是他兄弟。 他岂能就这样算了? “城隍!” 秦诚内心冷哼,眉宇间散发出一股冷意,手掌悬空一压,一颗玄阴珠从地里飞出,缓缓的悬在了手心之下。 玄阴珠乃山穷水恶,极品玉石,遇阴遇煞,日久天长而成,成后聚阴聚煞,七寸林也因此形成了阴煞之地,孕育了老尸。 而偏偏又遇到了日渐进长,吞浊排清的雪域癸兰,所以,老尸才没有变成僵尸,转而生出了灵智。 雪域癸兰吞浊排清也造福了这方树植虫虾蝼蚁,幻化成精成怪。 而雪域癸兰一旦离开,这些树植虫虾蝼蚁也会再次回到之前的环境,要不了多时便会彻底的回到原来的形态。 而那些精怪都是受到雪域癸兰恩惠,养息而生,雪域癸兰在这七寸林自然是当之无愧的当家人,又有老尸坐镇,自然唯命是听。 所以,外界一直才会认为七寸林是一个生杀予夺,肉弱强食,是非之地。 鬼言鬼语,一传十十传百,雪域癸兰便成了他们口中生杀予夺不过是看心情说话的很角色,内心给对她充满了恐惧。 其实,人也好,鬼也罢,何况不是这个理呢? 只是可怜了那些四方来客,临死时都不知道它们心中的狠角色其实是那么一个善良美丽的女子。 秦诚收起玄阴珠,转向了捧着雪域癸兰的奶胖。 雪域癸兰莹莹犹如水晶玛瑙的枝叶全都朝向奶胖,根茎更是紧紧的将有着奶胖牙印的山药包裹在她最温软的地方。 即便此刻,只是一株兰花,但秦诚能感觉到她对奶胖的爱意又浓烈了几分,如是人形,此刻恐怕已经牢牢的抱着奶胖感动的呜呜大哭。 一个女人不就希望她喜欢的那人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挺身而出,不计一切后果为她主持正义,讨回公道吗? 奶胖刚才的表现简直就男友力爆棚到炸裂。 这点小道理,秦诚还是懂的,所以,他才选择暗中相助,没有亲自出手。 接着,他将目光转向了雪儿,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无力感:“看来得找个时间抓几只大妖来探探妖修到底是个什么路子!” 秦诚身为阴阳帝师,降妖除魔斩阴邪是他的天职,也只需降几只妖来问问就知道妖修到底怎么回事,但秦诚少小离家, 生活在一个除了他师徒三人外,连个活物都没得的九华山,如何降妖? 除了降妖,说不定还可以从古籍中寻到一丝妖修的痕迹。 可九华山藏书阁呢? 全是医书,医活医死医残疾,换手换脚换内脏,让你死的爽翻天,让你活的猪狗不如。 这样一个藏书阁,如何了解妖修。 不了解妖修,就无法对症下药,那雪儿就 秦诚表示很无奈,毕竟这是他兄弟的女人吗?总不能让自家兄弟一辈子抱着一株兰花睡觉吧! 早在今晚初到之时,秦诚便通过《阴阳相术》中的望气术,一眼便知雪儿浑身死气环绕,大限将至,似乎是修为出了问题。 这把秦诚尴尬的,他可是降妖除魔斩阴司的阴阳帝师,叫他去救一个妖合适吗? 后来雪儿的一系列表现,奶胖的不顾生死,看的秦诚也是双眼一红,当场便下定决心救下雪儿,也才会有后来的那一指生机。 这一指生机,虽然让雪儿变回了原形;修为几乎全无,但她意识全都存在,而且随着修为的消失,那晦涩的死气也随之消失,化解了一场死劫。 现在只需要找着妖修之道,便能让雪域癸兰重拾修为,渡劫成人,从而与奶胖过上没羞没躁的幸福生活。 “哎,怎么突然间就要忙起来了呢!” 九华山学艺,苦逼枯燥且无聊,好不容易刑满释放,准备回家领略一下家乡的风土人情,交上几个朋友,泛舟游湖,饮酒言诗,过上几天惬意的日子。 谁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没完没了了? 也正是因为刑满释放,唐婉清等人才有机会踏入九华山,也才恰巧不巧的碰到了秦诚。 “奶胖,她可变成一株雪域癸兰,你还喜欢她?” 秦诚收起心中不满,打趣着问道。 “不管她变成什么,我奶胖对她的爱永远不会变!” 奶胖挺拔身躯,严肃而认真道。 “变成男的呢?” 奶胖:“” 第11章身外化身 秦诚离开没多久。 唐婉清便对唐家大院做了严密的部署,封闭所有进出口,禁止任何人进出,调动所有护卫,二十四小时轮流看守。 唐震的房间前更是布了三拨护卫,前后左右均不超过一米,房顶上也有拿着弓弩的护卫看守,还有好几队巡逻不定时巡视。 除了护卫外,唐家的所有人在内,上到管家下到杂役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如遇到可疑之人,先打昏在后奏。 唐震的房间短时间内全然成了一座铁笼,连只苍蝇也无法飞入。 部署好这一切,唐婉清亲自下厨煮了一碗小米莲子羹,又弄出小许,喂养护家犬,确定食材等各方面都没有问题后,才朝唐震的房间走去。 她要陪在她父亲身边,等到他醒来的那刻。 天空那抹红霞撒出的红晕消失在远方山头,天地也陷入了昏暗。 唐婉清端着小米莲子羹既小心翼翼又有些急切,从对面走向唐震的房间。 刚走到亭子,突然,唐家大院猛地传出‘喵’的一声,似乎受到了某种惊吓。 这冷不丁防尖锐的声音,让唐婉清浑身打了个寒颤,手中的小米莲子羹差点打翻,她快速朝声音看去,心底一紧:这是有人闯入唐家,要杀我父亲? 所有的护卫,巡逻也全都朝声音看了过去,更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一只狸花猫嗖一下飞跃房顶,转身便消失在了视线中。 而就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巡逻队中突然闪出一道身影,身影一闪而逝,径直朝唐震房间冲去。 守在房门前的护卫收回视线,反应过来,想挡住那道身影,可还是晚了一步。 房门‘轰’的一声应声打开,身影一闪,窜入了房内。 “有刺客,保护老爷!” 洪亮紧张的声音打破了宁静,但谁都清楚,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晚了。此刻,他们冲进去,根本就救不了唐震。 离房门近一点的两护卫立马冲了过去,刚冲到门口,一道身影从他们头顶飞了过去,重重的摔在了大院中间的青石板上。 两护卫本能的扭过来了头来。 “是张扬,这个叛徒竟然要刺杀老爷。” 张扬来唐家已一年多,忠厚老实,做事认真,勤勤恳恳,所以这次才会被选拨让他加入巡逻,谁知道他竟是叛徒。 是他要刺杀唐震? 两护卫一眼便认出了相处一年多的张扬,只是是被谁击飞出来的呢? 房间里不就只有唐老爷吗? 可唐老爷都病了大半年,身子虚的连一个婴儿都不如,他怎可能有能力击飞,健硕的张扬呢? 在两人思绪乱转之时,摔在大院里的张扬很快便被制服,彻底的控制了起来。 众人脑海里也冒出了同样的想法:房间里不是只有老爷吗? 莫非老爷醒来了? 老爷已经病了大半年,就算醒来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 “对了,老爷,老爷呢?” 他们一时间只顾着抓住刺客张扬,却全然忘了唐震的安危,此刻,才恍然醒悟,还不知道他家老爷现在怎么样了? 所有人快速的朝门口冲去,而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前出现了一道欣长的身影,那是一个长相英俊的少年。 少年五官精致,身子欣长,一袭白衣,胜雪三分。 他从房间里走来,仿若滴仙人下凡。 少年走出来的刹那,门口两护卫更不知不觉让开了道,其余一干人人等全都面露震惊,脸部的表情久久没有变化。 稍不注意,还误以为时间静止了呢。 心底更是疑惑汹涌:“秦妙手? 秦妙手不是早就离开了吗? 他怎么会在房间里? 我们可是一直守在门外,怎可能就没发现呢?” “爹~~” 唐婉清轻哼着冲了过去。 刚冲过去,她就见着了那道熟悉的身影,看清那道身影的那刻,她就知道她父亲一定没事。 心中无尽感激一时间一个字也吐不出,眼底不知不觉又涌现出了一股热泪,最终被她生生的忍了回去。 这个时候她一定的坚强,绝不能把小女人心态摆放在外,她得撑起整个唐家,得让所有的护卫管家乃至小人知道她并非软弱,她很强大。 而且护卫中出现了张扬这么一个叛徒,难道就没有第二个吗? 她更不 能大意与松懈,更不能表现出丝毫软弱,必须的强大,必须的镇定。 唐婉清盯着秦诚,用极度冷静的语气,带着感谢的情分道:“秦妙手,有劳了。” 秦诚朝她露出了一抹浅笑,接着走出了大院。 那道背影彻底消失视线的那刻,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仿佛天空又暗了几分,四处有着阴风荡漾,似乎在充满危机,漆黑的晚上,没有了光与火。 唐婉清很快冷静下来,走了进房间,待再次确定自己父亲没事后,便盘问了起来。 一番盘问下来,唐婉清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被盘问的护卫也是一脸疑惑,他们一直守在门口,亲眼见着秦诚离开,可为什么又偏偏在房间中呢? 秦诚离开唐家大院,又回头看了一眼唐家,心中有些庆幸:“还好留下了身外化身,否则,我的病人还没醒来,就死了。 那岂不是砸我秦妙手的招牌吗?” 他之前就猜测到种鬼人会动手,而种鬼人的术法一般,没有那实力直接施展术法闯入唐家击杀唐震,所以会选择派人暗杀。 而他又告知了唐婉清,可能有人刺杀她父亲,唐婉清一定会做严密的部署,这样一来,唐震应该很安全。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唐家布置如此严密,还是让刺客闯入了房间。 要不是他心思缜密,留下分身,唐震绝对难逃此劫。 “江湖,险恶,狗急,跳墙!” “看来还得找个时间将修为提上去!” 秦诚他修得的身外化身的实力有限,到如今也只有他真身的十分之一。即是十分之一,却足可以秒杀阴阳相师,就不要说一个区区刺客了。 不过他的实力有限,修得的化身如被斩杀,他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这也是秦诚急需提高修为的原因。 叹了口气,秦诚无声无息消失在了黑暗中,就像重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第12章活纸人 青州。 子夜时分,绝大数人已熟睡,大街小巷里,偶尔传出一两道流浪猫的尖锐声,野狗翻找食物的影子。 孤寂而凄冷。 一团青灰色幽火悬空飘忽,飘过几个小巷,停在了一户人家前。 身后两道身影也停了下来。 “秦大哥,你确定这就是你家?” 奶胖指着牌匾上布满灰尘的秦家棺材铺,怀疑着问道。 一直没有得到回答,奶胖看向了秦诚,只见秦诚盯着秦家棺材铺,面色沉重。 奶胖清楚,秦诚一定不敢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家。 秦诚八岁去了九华山,八岁能记得什么,而后又在九华山整整待了十年,十年里又发生了多少事。 说不定秦诚记忆中,自家门口的那棵歪脖子树已经被砍了呢。 记不得不也正常吗。 “秦大哥,你不确定这是你家,你也不要着急,大不了明日再来便是了。” 奶胖不想大半夜敲门打扰人家,便想等到天亮。 天亮了,这棺材铺必然开门,到时候岂不是一眼便能确认是不是自己家了。 奶胖安慰着顺着秦诚眼神看了过去。 秦家棺材铺前挂着两盏白色灯笼,灯笼里的灯烛已然熄灭,奇怪的是灯笼下吊着一大串黄纸。 夜风轻拂,灯笼随风摇晃,隐约有着抽泣声。 奶胖微微一怔,在听,哪有什么抽泣声,分明就是被风吹的斯斯声。 “秦大哥,不就两盏灯笼吗,有什么好看的。” 青州,大街上才都会挂着灯笼,而像这么偏僻的小巷,一般都不会挂灯笼,可就算挂也不就只是两盏灯笼吗? 多一串黄纸也不用大惊小怪呀! 奶胖疑惑着。 秦诚没有说话,眼瞳紧紧的盯着门前两盏灯笼,心中有丝不好的预感;他父母可能出事了。 秦家棺材铺门前的灯笼照亮周围,方便左右邻居,也不至于他们晚上起个茅厕都要两眼摸黑,同时也方便路过的行人。 除了方便他人外,这灯笼还有着一则不为人知的秘辛。 秦家祖训,秦家世代纸扎匠人,为死人一条龙服务,门口的灯笼决不能熄灭。 如熄灭了。 在秦诚记忆中,这门前的灯笼就从来没有熄灭过,哪怕他家揭不开锅,灯油也总是满满的,白天黑夜,都会发出微弱的灯光,似乎在一直守护着秦家。 如今,这灯笼熄灭了,牌匾上染满了灰尘,这岂不是说他父母遭遇了什么不测。 “走,先进去看看。” 在这里猜想能得到什么结论,说不定只是搬了家呢? 秦诚收起心思,大步走了过去。 “进去? 秦大哥,你不是说夜闯民宅是违法的吗?” 奶胖虽一直生活在九华山,与世隔绝,但方木支方神医每次云游归来,都会跟他讲讲外面的规则,江湖奇闻怪事。 多多少少对外面的世界也有所了解。 还有就是秦诚去九华山跟他说的那些青州趣事,生活中的点滴,以及整天与他争吃的小黑,更让他加深了印象。 这世间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无处不在。 奶胖也将一切都记在了心底, 所以,面对七寸林里的老尸,变成雪域癸兰的雪儿,还有看上去有点拽,结果不够小黑塞牙缝的城隍司左右使时,才没有大惊小怪,甚至让他觉得这外面的世界比九华山有趣多了。 只是夜闯民宅真的好吗? “管他呢?秦大哥说闯自然就闯!” 奶胖抱着雪域癸兰紧跟着走了过去,刚走两步,忽然间,一阵阴风吹拂过来,紧接着,紧闭的秦家棺材铺咯吱一声打开,一大群巴掌大的剪纸人提着纸刀冲了出来。 一个个凶神恶煞,嗷嗷嘶吼着。 “小黑的兄弟姐妹?” 奶胖微微蹙眉,一个小黑争抢食物,让他暴瘦了好几百斤,这突然多出这么多剪纸人来,那他以后岂不是连汤都没得喝。 “喂,你们砍我干嘛,我的肉不好吃。” 一个出神,剪纸人已经冲到了他面前,对着他的脚就是一刀下去,更有的从沿着裤脚爬了上来,还有的竟然张开了嘴。 小黑一口能吃下碗粗的山药,一顿能吃掉一头牛的量,现在这么多剪纸人对着他,那他岂不是分分钟白骨不剩。 奶胖急了,连蹦带跳,拼命的甩掉身上的剪纸人。 然而剪纸人如同狗皮膏一样,任他怎么甩,怎么蹦跳,就是贴在身上甩不掉,张口就咬来。 “秦大哥,救我呀!” 奶胖急呼。 秦诚回神,手指掐诀,飘忽着的幽火瞬间就到了他跟前,剪纸人也如蝗虫直奔他而去。 一副奶凶奶凶的模样,提着刀就砍下来。 “看清我谁?我是你们爹呀!” 秦诚抬手扶额。 想当初,为了这些剪纸人,秦诚偷拿材料,偷学《纸扎匠术》,赋予它们灵智,燃烧自己的生命与神魂。 父母得知后,气的直咬牙,直接将他屁股打开了花。 原以为教训一顿,秦诚便会收手,殊不知,秦诚如同着了魔,一发不可收拾,剪纸人是越剪越多,身体是越来越弱。 无奈之下,便将他送到了九华山,让方木支传授医术。 而如今,这才十年而已,这些剪纸人竟然不认识他了? 随着秦诚的一声冷哼,剪纸人停下动作,全都倒退,排成整整齐齐两排,扬起脑袋看向秦诚,鼻子又嗅了嗅。 紧接着,哗啦啦,丢掉纸刀,剪纸人全都一窝蜂冲来,抱着秦诚双脚,嘤嘤嘤哭了起来。 秦诚蹲下身子,看着一个个沮丧的平面脸,心中也是一阵抽搐。 它们虽很弱智,比不上一条护家犬,但它们陪伴了他整个童年,带给他不少欢乐,也没少让生活在他家的小师叔暴揍。 那段美好的时光,每天都是痛并快乐着。 “没事,我回来了。” 秦诚伸开双手,将它们全都揽在了怀中,足足过了好会儿,他才开口道:“怎么只有你们,我父母呢?” 本来逐渐安静的剪纸人,一听父母,顿时,又嘤嘤嘤大哭了起来。 “看来真发生了什么?” 秦诚眉头拧紧,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张薄薄的彩绘剪纸人,剪纸人上彩绘着一少年,这少年不识别人,正是秦诚自己。 ps:新书求支持! 第13章不吃肉 秦诚放下彩绘剪纸人,一大群剪纸人便立马将它围着,嘤嘤述说着。 这彩绘剪纸人不是秦诚的身外化身,也不是精神凝聚,而是根据《纸扎匠术》中修炼来的媒介。 通过媒介便能听懂这些剪纸人的言语。 一阵嘤嘤嘤后,秦诚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自从他去九华山后,这些剪纸人便被封印,直到不久前,一股奇特异香出现在门口,它们死命挣扎,才突破封印。 突破封印时,他父母已经没在棺材铺了。 而她们追出来,也没有发现那股奇特异香。 再后来,每当有奇特异香出现,它们都会冲出来,保护着棺材铺。 只可惜,它们一次也没见着那奇特异香。 今晚,它们也是因为感应到了那股奇特异香,所以才提着刀冲出来,而后便是刚才的一幕。 “看来几个月前或更早,我父母就已经没在棺材铺了。” 秦诚清楚,那股奇特异香便是他刚才施展的那团幽火,也称之为鬼火,也就是说几个月前,秦家棺材铺门前出现过鬼魂,或阴邪。 他父母没在棺材铺也一定在此之前,只是到底是几个月前,还是一年前,这无法判断。 “走,先进屋!” 秦诚大步走进了棺材铺,后面的剪纸人一个个扛着纸刀,排成两排,紧跟其后,步调都跟秦诚一模一样。 一个一米八几的少年,身后跟着一群巴掌大的剪纸人,看上去有些滑稽。 但奶胖却一点也不觉得滑稽,甚至毛骨悚然。 “秦大哥,你告诉它们,我的肉不好吃!” 奶胖心有余悸喊道。 “你放心吧,它们不吃肉!” 秦诚点上了灯烛,房间里明亮了起来,一切都是原来那熟悉的感觉,唯一不同的是,他这次没有跪在地上受罚,他旁边没有那个捂着嘴偷笑的小师叔。 秦诚看着周围熟悉环境,陷入了回忆中。 “不吃肉,那好,吃素健康!” 奶胖紧跟着走进去,目光扫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秦大哥,你家的棺椁也小了点吧,这根本就装不下以前的我。” 秦诚:“” “奶胖,时候不早了,你先去休息会儿,哦,对了,把雪域癸兰放在这里面,她是你媳妇,同时,她也是一株兰花,你那样一直捧着,她是会死的。” “啊,会死呀,那赶紧赶紧。” 奶胖看着秦诚拿出的东西,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那不是他师父的药罐吗? 他竟然把药罐带来了。 那师父云游回去后,会不会 算了,先把她放在里面要紧。 奶胖快速的将雪域癸兰放好,转向秦诚,一脸认真道:“秦大哥,需要我帮忙吗?” “占时不用,你先去休息,我理理思路,需要你帮忙,我自然不会客气。” 秦诚知道这个时候奶胖帮不上什么忙,还有就是奶胖从九华山一路追来就没休息过。 眼睁睁看着他都暴瘦了好几斤,也就拒绝了。 “那好,需要帮忙说一声。” 奶胖将雪域癸兰抱在怀中,在秦诚的带领下去,去了秦诚以前的房间。 “好好休息!” 拉上房门,安顿好奶胖,秦诚再次来到大堂,排成两队剪纸人也跟了过来。 秦诚看着寸步不离的剪纸人,从袖口里拿出了玄阴珠。 玄阴珠积阴聚煞,是剪纸人的精神粮食之一,刚放下玄阴珠,一大群剪纸人便大口吸了起来。 “这么多年没有饲喂你们,饿坏了吧!” 剪纸人本就是阴邪之物,对阴邪极为敏感,更以阴气煞气为食,以前,秦诚没有阴邪之物,便用自己的精魂进行饲养。 不过那样,对自身极为不利。 “嘤嘤嘤” 剪纸人听得秦诚问道,全都抬起头,露出了感激之色。 “吃吧!” 秦诚转身整理了起来。 棺材,纸扎人,黄纸,花轿,厨房,卧室 房间里的每个角落,他都没有放过。 他相信只要认认真真检查,一定能粗略的判断父母消失的时间段,也能判断他们是在房间里出事了,还是出门后出现了意外,又或者如他师父那样云游去了。 天空拂晓,一朵红云从远方飘了过来。 睡得正香的奶胖,眼睑一阵炙热,翻身又睡了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睁开眸子。 撑开双眼的刹那,只见一大群手提纸刀的剪纸人一个个奶凶奶凶的盯着他,这把奶胖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们盯着我干嘛,你们又不吃肉!” 奶胖抱怨两声,才猛地响起这是秦诚的房间,这群小家伙要将他赶出去。 “哎呀,我说侄儿侄女们,别这么盯着我,我可是你们小叔哟。” 秦诚是它们爹,他是秦诚兄弟,眼前这群奶凶奶凶的小家伙岂不是自己的侄儿侄女了。 想到这里,奶胖觉得这群小家伙可爱多了,同时,更觉得这群小家伙特别可怜,就如秦诚没去九华山前的自己。 每次师父云游就将他独自留在九华山,那种孤独,可怜,又与这群小家伙又有何异。 恐怕也只有他能感受到它们的感受。 奶胖不禁心疼,接着道:“你们想吃什么,告诉你叔,你叔给你们弄去,你叔的厨艺老好了。” “好,我这出去。” 看着剪纸人提着纸刀齐刷刷指着门口,奶胖无奈的耸了耸肩,抱着药罐,走进了大堂,边走边道:“你们不要生气,我这就出去。” “秦大哥,可有眉目了?” 奶胖站在秦诚身边,没有打扰,直到秦诚合上厚厚账本,他轻声问道。 “大概能确定他们是去年八月份到今年三月初这段时间离开的棺材铺。” 秦诚合上账本揉了揉太阳穴。 去年八月卖给王二娘家一具棺材以丧葬用品后,便没有任何记录,而后又从剪纸人那里得知,它们三月份突破封印,便没有见着它父母。 由此可知,他父母是去年八月份到今年三月初这段时间不见的。 还有就是棺材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也没有任何阴邪妖邪气息,从而可以判断,他父母可能是离开了。 至于是不是云游,秦诚无从得知。 “奶胖,你是要留在家里,还是跟我出去一趟!” 秦诚转向奶胖,拍了拍他肩头,心底愧疚。 奶胖第一次来他家,结果就遇到这事,也就没法好好招待他,带他去看青州风土人情,还让他也跟着担心。 “我跟你一起去!” 奶胖心底也是愧疚,咋就自己啥忙也帮不上呢? 就在离开时,突然,房门被推开,外门走来了两人,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秦诚与奶胖。 第14章执念 “这这这,这是我,那那那,那是秦大哥?” 奶胖瞠目结舌,脑海中不断闪出那句,世间妖魔鬼怪变化多端,形态多样,稍有大意,便会上当。 轻者被勾魂摄魄,沦为血食,重者被玩虐一生,生不如死。 “大胆妖孽,竟在你胖爷面前扮你胖爷,找死!” 奶胖想起这些,顿时就怒了,大喝一声,一手提着药罐,拳头就要送过去。 “奶胖,是我让纸扎人扮成这样的!” 心系父母安稳,秦诚一刻也不想耽搁。 天灰蒙蒙还没有大亮,他便凝聚精神力打入纸扎人内,又施展《阴阳相术》,让它们扮成他们模样,出门去打听,看看有没有人知晓父母的消息。 本想还多派出几具纸扎人,可惜他现在的修为,也只能派出两具,再多,就没法面面俱到,极有可能露出破绽。 此刻,见着奶胖一拳打去,秦诚立马出声阻止。 也好在他阻止的及时,否则,它俩还不留下个大窟窿。 “纸扎人? 原来是秦大哥施展了神通,难怪那么像。” 奶胖尴尬的笑了笑,拳头伸开,捏着那张与他一样胖嘟嘟白嫩嫩的脸蛋,不禁轻叹了一声:“爽!” 秦诚:“”。 “好了,我们走吧!” 秦诚收回精神力,那两瞬间就变成了纸扎人,脸上还保持带着诡异的笑容。 “秦大哥,可探到什么消息了。” 关上大门,奶胖跟在身后,小心翼翼问道。 “棺材铺本就晦气,要不是家里有丧事,基本都不会有人来这儿,而且,因为晦气,大多数都选择避之,所以,并没有打探到任何消息,不过我相信我父母一定没事。” “嗯,伯父伯母吉人只有天象,他们一定没事的。” 两人说着说着,很快就穿过街道到了对面王二娘家。 王二娘家就在棺材铺对面,中间相隔一条足有三米宽的街道,虽是街道,但这儿除了秦家外,根本就没有一家开店的。 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贫民,平日要么去给那些官宦世家或有钱人做做小工,要么就推着自家的包子馒头或小玩意去大街上去吆喝,赚点生活费。 倒也并非所有人,有的人能力很强,很快便成了商贾的二把手,又或成了店面的店主,又或成了某某某家的护卫,打手。 总之一句话,英雄莫问出处,幸福靠拼搏。 咳咳咳。 房间里传来剧烈咳嗽伴着挣扎声,秦诚微微一愣,也跟着咳嗽了一声。 挣扎声小时,女人又轻咳了几声,缓了口气,传出了弱弱的询问声。 “是兵儿回来了吗? 饿了吗? 娘这就给你弄吃的。” 女人话中的兵儿便是她的儿子王兵。 在秦诚的记忆中,王兵是个特别调皮的孩子,街坊邻居家孩子没少被欺负,他父母经常为他的事情东奔西走,给这家道歉,给那家医药费,没少操心。 突然有一天,王兵来找他们玩。 当时,秦诚与他小师叔方琼可乐坏,把最心爱的玩具小黑分享给他,小黑那吃货一出现,那还得了。 至此之后,王兵再也不来了,为此,秦诚也被他父母狠狠的收拾了一顿。 同伙的小师叔完全没有被责罚,还在旁边捂嘴偷笑。 这可把秦诚气的,嚷嚷着,你们偏心,凭什么不打她,她不也跟我一样都是男人吗? 她是你小师叔,她是女人。 女人? 他的胸脯为什么跟我一样,女人不应该跟母亲一样吗? 后来,秦诚在床上躺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也从他小师叔哪儿得知,王兵被人怂恿,借机跟他们玩,实际上是证明他这这条街最厉害的仔。 王二娘也没有责怪他们,得知他被揍了一顿后,更亲自登门。 只是他父母没让她去看他,毕竟打的有点凶,面子上怕是挂不住,所以,他也就没有见着王二娘,还没见着王二娘送来的水果。 很多年后,某个小丫头才承认,水果全被她吃了。 “二娘,是我,秦诚,你家对面的那个小顽皮。” 秦诚回应着推开了门。 入眼的是一间简陋的房间,一个女人躺在床上,正努力的挣扎着想爬起身来,嘴里还激动着:“小诚,是小诚你吗!” 秦诚心底一热,立马上前扶起王二娘,将枕头垫在背后,让奶胖倒点水过来。 王二娘喝了口水,浑浊的目光看向秦诚,粗糙的手掌伸向他脸颊,手腕处有被人捏过的痕迹,淤青还未消退。 “小诚,你真是小诚? 都长这么大了,二娘都不认得了。” 王二娘眼中闪出了些泪花。 “是我,秦诚。” 秦诚抓住二娘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以使得她有力。 “秦大哥,二娘好像病的很重,你还是先给她看看吧!” 奶胖看着虚弱无力,嘴唇龟裂的二娘,心头疑惑不解:“二娘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那个兵儿不带去看大夫呢?” “小毛病,过几天就好了,不碍事,不碍事。” 王二娘二娘看向奶胖,连连摇头。 “二娘,小毛病也不能拖,而且,秦大哥医术了当,你就让他看看吧!” “是呀,二娘,我这些年拜师方神医,学了些医术,你就让我先给你把把脉,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秦诚也劝说道。 “小诚,二娘只是小毛病,没几天就能好了。” 王二娘坚持道。 秦诚也清楚,二娘是担心钱的问题,不过,他也没有继续劝说,而是抓住二娘的那只手感应了起来。 边感应边问道:“王二爷呢?这么早就出门了吗?” “他他走了,去年走的,还欠着你家” “那没事,哦,对了,二爷走的安详吗?” 秦诚打断王二娘,开口问道。 “他临走的时候,抓住我的手,拼命的跟我说,让我一定要照看好兵儿,给他讨个媳妇。兵儿的婚事也是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可是我家兵儿哎!” 王二娘深深的叹了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你刚才梦见二爷了?” 秦诚继续问道。 “嗯,你家二爷问我,为什么兵儿还没成亲,还责骂我” 说话间,王二娘的眼泪流了出来。 “王兵打小就聪明,找个媳妇那都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你要养好身子,以后还要带孙子呢?” 王二娘家靠着王二爷微薄收入,勉强能够开支,去年王二爷过世,没了收入,还欠了不少债,这也是王二娘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王二娘为什么坚持不治病的原因。 秦诚劝说着手指轻轻一用力,王二娘便进入了睡眠,接着,他快速的写了张方子顺带拿了些钱递给了奶胖。 咯吱,房间里的门关上。 同时一道影子也出现在了房间里,一步一步朝王二娘而去。 第十五章 青色小痣 “死老太婆,天都已经大亮了,你还不赶紧起来去请媒婆给兵儿讨媳妇!” 一道影子伸出双手,走到床边,就要朝床上王二娘脖子掐去。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又响起了一道声音:“王二叔,这大白天的出来吓人,不好吧!” 这突如其来,冷不丁防的一声吓得影子瞬间僵住,背后那似火焰的灼烧感让他清楚,这房间还有活人。 还是气血非常旺盛,足可以让他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的活人。 可奇怪是,为什么之前没有,就这么一下突然出现在房间里,出现在背后? 虚影迅速扭过身来,便见着了一个面带微笑的少年,那微笑在他眼中却变得非常恐怕,犹如两把燃烧着的神剑。 《阴阳相术》称之为气血之刃。 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人身上有三团火焰,气血越旺火焰越旺,鬼魂越难靠近,人越不怕鬼,鬼越忌惮人。 尤其是深知对方是鬼,不仅不怕,甚至还不以为然,这身上的火焰便更猛。 虚影看着微笑的少年,吓得连连后退,幽幽的眸中都是恐惧。 “王二叔,你已经不是阳间人,又何必再管阳间事呢,你这样欺负王二娘,就一定能让王兵讨着媳妇吗? 你要是在冥顽不灵,不速速离去,王兵不仅讨不了媳妇,还得失去一个母亲。” 秦诚收起眼中气血之刃,心平气和劝说道。 其实昨晚王二叔就来了王家,那些剪纸人也并非冲着他来,而是冲着王二爷去,只是后来被他施展的那团鬼火吸引,他也是一时间太过于担心父母安危,才没有察觉。 今早一来王家便听见里面强烈的咳嗽声还伴着挣扎声,显然也是王二爷掐住了王二娘的脖子,秦诚也才跟着咳嗽。 要不是秦诚的出现,王二娘今日必然撒手人寰。 王二娘手腕上的淤青,便是王二爷临死前抓住她的手而留下的,俗称执念。 人死后魂魄受到冥力牵引,进入黄泉,喝下孟婆汤,再世轮回,而执念便是魂魄在阳间的一根稻草,魂魄会一直牢牢的抓住不放,直到执念消除,或阴差亲自上门抓捕,又或遇到不可抗力因素。 那些孤魂野鬼同样受到冥力牵引,却又受到了一些外力干扰,如妖魔的束缚力,山穷水恶的奇特环境,冥器阴物,又或怨念太重,诸多等等。 王二爷便是留下了执念。 “我这是为她们好! 兵儿早点成婚,也能早点收收性子,好好过日子,她也能早点抱上孙子,早点过天伦之乐。 我这不是为兵儿好,为她好吗?” 王二爷害怕秦诚,但该说的话还是说了出来,而且他自认为自己没错,错的是秦诚,是他阻止他叫醒王二娘,耽搁去给兵儿讨媳妇的时间。 “为她们好? 好一句为她们好。 你死前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你死后家里又欠了多少债,这一年来,王二娘为了还账,有多辛苦,你都不知道吗? 你不知道你这样缠着她,她承受不了你的阴气吗? 你看看,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她都病成什么样了,你竟然还让她起来给王兵讨媳妇,还掐着她脖子,你是想掐死她吗? 即便王二娘没被你掐死,她也得被你活活给磨死。 王二爷呀王二爷,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为她们好?” 秦诚走向了床边,手掌搭在王二娘手腕淤青上,一股神秘力量从他手掌流出,肉眼可见,王二娘手腕上的淤青慢慢的凝聚成了一个青色小痣。 秦诚捏着青色小痣,拿出了小黑,小黑摇晃着腰身,一口吞了下去,它还有些意犹未尽。 目光看向了已经退到角落的王二爷,充满了贪婪之色。 “王二爷,你仔仔细细地,用心地,好好地看她最后一眼,去吧!” 秦诚压根就不在乎什么执念,只不过他希望通过劝说,让王二爷放下心结,明白留在人间不仅帮不忙,反而会害他们。 他安心离去,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关心。 说完话,秦诚收起小黑,退到了一边,他要让王二爷近距离好好的看看与他相守一生,为这个家操劳一辈子,由原来的如花似玉变成如今的糟老太婆的王二娘。 日上竿头,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房间里也多了一分温馨。 “王二娘,你醒了,来,先喝碗粥,休息会儿,等胃暖和了,然后在吃药,这样便不会伤害到胃,也不会因药劲太强,造成不适。 ” 奶胖背着背篓,端着粥,吹了吹,特别的小心。 也不知道在哪儿买的背篓,背篓如同一个坛子,正好放下药罐,药罐里便是雪域癸兰,奶胖的媳妇。 他就那样一直背着。 看上去的确像个采药童子,很适合他身份。 “二爷,二爷,二爷他来看我了,他还说他对不起我娘俩,还说让我好好休息,二爷他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王二娘放声哭了起来。 这可把奶胖着急的,立马呼喊了起来:“秦大哥,大事不好了,王二娘哭了。” “二娘不是哭,她是在笑,是开心,是感动。” 贫困人家,平日里都为生活奔波,相互劝导对方坚持,哪会说好好休息,对不起之类这些话,王二爷临走前的那番话,又怎能不让王二娘感动呢? 同时,也看得出,王二爷算是真的明白了,也放下的心结。 “愿你能找着户好人家吧!” 秦诚抬头看着远方,良久才转向奶胖,浅浅一笑:“奶胖,你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笑了,过吗?” “不懂!” 奶胖摇了摇头,果断否定,接着,待王二娘冷静下来,喝下粥后,秦诚便问了起来。 “最后一次见着你父母恩,最后一次,好像是去年的除夕。 我记得那天去刘家帮忙,回来时看了一眼,你家的灯笼还亮着,再后来也就没有注意,直到今年三月初,我忽然想起来,好像好久没有见着你父母了。 而后几天里,我一直留意你家店铺,店铺一直关着门,我也去敲了几遍,可没有回应,又问了邻居,他们都说,你不说我们还不知道,你这一说,我们也感觉好久没有见着你父母了。 具体好久,他们也不知道。 我回来后,左思右想,他们是不是去你那儿,毕竟都好些年没见了,所以也就没有在意。 他们没去你那儿?” 王二娘回应着说道。 “去年除夕,今年三月初,会不会是除夕之后,正月初一就出事了呢?” 确切的时间段又短了些,但任然毫无头绪。 秦诚拧紧眉头,越来越觉得父母可能是真出事了,接着又问了许多关于父母的事情,更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他们不是本地人,二十年前才搬来。 这样一来,又多了条线索:会不会回乡祭祖去了。 第十六章 脏器 离开王家已是正午时分,阳光正烈,秦诚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心底甚是冰凉。 街坊邻居,王二娘,鬼魂王二爷,他都询问遍,到现在为止也只是确定一个大概的时间段,不是本地人,这两条线索。 除此之外,别无所获。 秦诚细细的思索着,接下来该从何处入手。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了奶胖的声音:“秦大哥,你看!” 秦诚收回思绪,抬头看去。 秦家棺材铺前两排剪纸人整齐划一,举着纸刀,对着一书生打扮的男子。 男子身子欣长,穿着华贵,虽是书生打扮,但并不是印象中的穷书生臭秀才。此刻,面对着两排举着纸刀的剪纸人,也没有表现出一丝害怕,反而寸寸逼近。 “这位秀才买棺材是给自己用呢还是给家里人用。” 秦诚走上前去,尊称秀才道。 “那就得看你家的棺材板压得住还是压不住。” 秀才也不生气,露出了和煦笑容。 “竟是如此,何不进去看看,躺进去试一试呢? 请!” 秦诚挥手,两排剪纸人让开了道,虽让开了道,却没有放松警惕,手中的纸刀一直对着秀才。 “卖棺材不都讲究着含蓄隐晦吗?买棺材不都是为死人准备吗? 他们~我怎么想不明白呢?” 奶胖挠着脑袋紧跟着走了进去,刚进去,就听见秦诚让他先回屋给雪域癸兰浇点水,他有生意跟这位秀才谈谈。 “浇水?” 奶胖心底一慌,心疼的将背上的背篓放在了胸前,喃喃着对不起,忘了浇水,走向秦诚以前的房间。 “这位秀才,你也认识这雪域癸兰?” 秦诚收回视线,看着看得有些入迷的秀才道。 “秀才不才,不曾有过研究,刚才也只是觉得好看而已,让秦老板笑话了。” 秀才抱拳,讪然笑道。 “哪里话哪里话,哦,对了,秀才这是要买棺材,这些棺材都在这儿,看看有没有棺材板能压得住你的棺材吧。” 秦诚指向一边上了黑漆的棺材,领着秀才走了过去。 “上好楠木棺椁,九分生漆,百年玄木棺椁,九分熟漆,不错不错!” 秀才绕了一圈,看了一遍,转向秦诚,有些为难道:“秦老板,实不相瞒,秀才乃一介书生,实在拿不出银两来购买一副棺材,可要是让秦老板相送,这也实在是为难秦老板。 要不这样,我跟秦老板打个赌,如我赢了,秦老板便答应我一件事,这事也不难,也就是取走你棺材铺里的一样东西,或是棺材,又或是纸人,又或是” 秀才露出浅笑,没有继续举例,而是再次开口说道:“如我输了,我也答应秦老板我力所能及的一件事,秦老板你看如何?” “怎么赌?” 秦诚盯着秀才,浅笑道。 “我躺在棺材里,你合上棺盖,扣上铆钉,如我打不开,则算我输,如我打开了,则算我赢,你看如何?” 秀才有十足把握,此举可行,目光中也流出了期待之色。 “这赌法倒是挺新鲜,行吧,你自己一副棺材躺进去吧!” 秦诚挥了挥手,相当的大气。 “那好,我就选这副棺材,这副棺材既没有楠木那般结实,也不像玄木那般松脆,对你对我都很公平。” 说话间,秀才推开棺盖躺了进去。 秦诚也将铆钉扣了下去,弄好后,便开口道:“秀才,铆钉已经打了,你现在想办法出来吧! 只要你出来,就算我输。” “秦老板,那你看好喽!” 棺材里传出了秀才得意声,紧接着又响起了一阵古怪的声音:“耶,这不就一副普通的棺材吗,怎么回事,为什么出不去?” “没事,这才进去多久,在想想,我相信你一定能出来。” 秦诚搬来椅子坐下,再次拿起了账本。 竟然最近一次买棺材的王二娘不知父母去向,也不知老宅何处,那跟他父母有生意来往的商贾呢? 他们会不会知道些消息? 顺着这个思路,秦诚认认真真的翻开了起来。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 棺材里也再次传来了叹息声:“秦老板,我输了,你放我出去吧!” “别这样,这才一个时辰而已,怎么能轻易认 输呢?你再想想,看看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我相信你一定能想到办法出来的。” 秦诚随口回应了一句,继续翻阅着。 而棺材里的秀才却变得急躁了起来,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铜墙铁壁都困不住他,如今怎么会被一副普通的棺材给困住呢? 这该不会中了秦诚圈套,故意把他困在棺材里吧。 秀才回想着刚才的一切,更是疑惑不解,打赌是他提出来的,这棺材也是他选的,扣铆钉时也没有任何异常,怎么可能上当呢? “到底怎么回事,是这棺材另藏玄机吗?可我为什么一点也察觉不到。” 秀才慌了,要是秦诚不讲武德,不打开棺材,那他岂不是得一直待在棺材里? 想到此处,秀才更慌了,立马道:“秦老板,我尽力了,我认输,你放我出来吧!” “你真认输了? 那你答应为我办件事,可否算数。” 秦诚看完账本,揉了揉太阳穴,走进棺材认真问道。 “决不食言。” 棺材里传来了秀才无奈声。 “可常言道,书生秀才口齿伶俐,有指鹿为马之能,你说的力所能及这概念很是模糊,要不这样,我呢,给你指明我需之物,如你有能力取来,我就放你出来。 毕竟我说之物在我的印象中是你力所能及的。 这也不违背赌约。” 秦诚心平气和,不慌不忙道。 “那你说吧!” 秀才又一次深深的叹了口气,只能无奈答应。 “生死簿!” 秦诚淡淡道,而这话一出,棺材里的秀才猛地一惊:“他早就识穿了我的身份?可我到底怎么中了圈套,如不答应他会怎样?” 秀才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拼命一搏,很快,他就放弃了。 这棺材根本就打不开。 别说他,就算城隍大人躺在这里面也无计可施。 “怎么样,要是同意呢?就以冥王名义起誓,要是不同意,那也没关系,我也不会为难你,还会将最后一根铆钉打下,隔绝一切气机,给你选一块好地,自讨腰包,让你入土为安,你看如何?” 秦诚漫不经心道。 还有一颗铆钉没打下? 隔绝一切气机? 那岂不是永生永世都得待在棺材里? 秀才更急了,立马开口道:“好,我答应你,我以冥王名义起誓,如办不到,便下十八层地狱,受万世之苦。 你现在可以放我出来了吗?” “自然!” 秦诚手指一挥,所有铆钉起开,棺材里冒出一股青烟,秀才出现在了秦诚身前。 “这是什么棺材?” 他看着秦诚,一脸的恐惧。 “一副普通的棺材,你没能出来,可能是你太弱了。” 秦诚盖上棺盖,不以为然道。 “不可能,这绝不是一副普通棺材?” 一副普通棺材能困住他堂堂文判官? “不信呀,那你可以另外再选一副棺材躺进去,我们在赌一把如何?” 秀才看了一眼信誓旦旦的秦诚,他不敢再赌了,万一要是秦诚让他办他办不到的事呢?那他岂不是真的躺倒天荒地老。 “你动了手脚?” 秀才再次疑惑着问道。 “在你面前动手脚,那岂不是班门弄斧,自不量力。” 秦诚面含微笑,他怎么可能将秦家祖传棺材的神秘告诉他呢? 秦家本来传下来三副奇棺,其中一副便是锁魂棺,也称之为葬阴棺,脏器,也就是眼前的棺材,任意一副都可以是,也都可以不是。 这也是秦家的镇店之宝。 最后一副棺材永远卖不掉,那最后一副便是。 至于另外两副,秦诚没见过,也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 第十七章 桀桀桀 死亡! 并非最恐惧,比之恐惧还有很多。 例,切掉小丁丁! 文判官的恐惧便是永生永世躺在棺材里。 “秦大哥,那秀才不是来买棺材吗?我刚才细数了一遍,可棺材铺里什么也没少?难道真没棺材板压得住他?” 奶胖弄了一桌丰盛晚餐,边吃边疑惑道。 “不,他是书生!” 秦诚尝了一口,隐约间明白奶胖为什么能将自己养那么胖了。 “书生穷? 可那穿着哎,穿的光鲜亮丽,结果却连一副棺材都买不起,他怕是个常言道,光要面子活受罪吧!” 奶胖感叹一声,不禁为自己的低调感到自豪。 夜色笼罩,晚风拂柳,一轮皓月悬在高空,开始了一夜的龟爬。 贫民窟的夜晚很冷静,没大街上的喧闹,也没乡野休谈的那份乐趣,倒也多了几分宁静的美,又因有棺材铺坐镇,宁静的美上又多出了几分凄冷。 夜色妻美! 奶胖与秦诚在烛光照耀下,吃的津津有味,忽然间,外面挂起了一阵阴风,透过门缝,不禁让人心生寒意。 两人不为所动,眼里只有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阴风骤息,一阵哒哒哒马蹄声从远方而来,停在了秦家棺材铺前。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骑着一匹黑色骏马,手里握着赶尸棍,铜铃大的眼瞳盯着秦家棺材铺,嘴角挂起了阴恻恻诡笑:“文判那小子自以为读几年书,有点小机灵,跟人家打赌,还给打输了,还发下誓言,取来生死簿。 真是没用。 今晚,我就让他看看我武判是怎么收拾他的。” 武判官眼中生出一股杀意,今晚不仅要拿回城隍令,还要勾走秦诚魂魄到城隍司当奴役。 “城隍名下第一武将武判官在此,尔等贱民还不速速将城隍令奉上,要本判官亲自动手吗?” 武判官得意的看着秦家棺材铺,他这一声足以吓破人胆。 咯吱,房门打开,走出了一少年。 少年身子略显清瘦,也衬托的更加欣长,他一步一步从门口走来,眸子中燃烧着火焰,犹如两把神剑。 扑通,随着少年走近,黑色骏马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两眼垂下,不敢再看。 武判官微微一怔,他这战马虽没有上过沙场,但这些年跟他抓恶鬼逮凶灵,可从来没有怂过,今晚这是? 武判官看向少年,也不禁一颤,那少年的眼神太过骇然,竟连他也不敢对峙。 “不过眼神凶狠了点而已,本判官见过比这眼神凶狠的多了去,结果呢?还不是乖乖的跟着去了城隍司,做了奴役。” “哼,先斩了你肉身,看你还怎么凶狠。” 武判官也不废话,抡起赶尸棍从骏马上一跃而起,朝少年头上劈下,赶尸棍携裹着恐怖阴煞之气,秦家棺材铺门前瞬间便陷入了黑暗。 黑暗中有着无数抽泣声,似怨妇躲在闺房中恸哭,又有无数惨叫声,似人间地狱。 场面无比的诡异。 武判官看着站在原地的少年,嘴角上扬,露出了胜利的笑容;眼神凶狠,结果呢?吓得傻乎乎了吧! 得以之际,突然,少年动了。 身子往后弯曲,手掌顺势往后一撩,便朝他下巴和脸颊贴来。 速度太快,武判官只觉下巴脱臼,双眼模糊,耳边传来刺耳风声,他整个身子仰面倒飞了出去。 惊骇未定,一只脚掌已经踩在他胸口上,赶尸棍也不知何时落入了少年手中,正悬在他头顶,随时都可以让他爆头。 “这这这,他不是被我吓着了吗?” 武判官神魂震荡,脑袋嗡嗡作响,眼里一片惊悚。 “秦老板,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呀!” 书生打扮的文判官急的手舞足蹈,快速奔跑了过来。 秦诚手里的兵器可是赶尸棍,仅次于城隍令下,与他的文丑笔齐名,只需要朝武判官头上轻轻一戳,武判官瞬间就得灰飞烟灭。 文判官吓得浑身冒着阴气,立马转向武判官吼了起来:“武判,你这个莽夫,你怎么这么幼稚呢? 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呀,竟然敢在秦老板面前班门弄斧,你还不赶紧给秦老板道歉认错,让他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你一命。” “哈哈哈,我乃冥界公职人员,城隍司第二把手,我会向一个区区阳人道歉? 我武判宁死不 屈!” 武判官看清形势,深知回天乏力,而且不就一死吗? 他在怎么不济,也绝不能像文判那样怂。 武判官笑了起来。 “你你你,你他妈脑袋被驴踢了,你这个大傻逼,你以为你死了是因公殉职吗?我告诉你武判,这是城隍大人的私事,你死了也就白死,死的毫无价值。 赶紧的,求秦老板饶你一命。” 文判官怒吼一顿,气急败坏,忍不住粗口连篇,接着他又立马转向秦城,赔礼道:“秦老板,他就一莽夫,就是榆木脑袋一根筋,我在这儿替他给您赔礼道歉,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他一马?” “放过他可以,放过他的马,这不可能!” 此话一出,文判官眉头颤抖,一下子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怎么那么高深莫测呢?完全就听不懂呢! 武判官也是瞠目结舌,什么叫,放过他可以,放过他的马不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房里走出了两道身影,还传来了交谈声:“秦大哥,你确定给小黑留了食物?其实刚才你说没留的话,我还是可以给它匀一点的。” “给它留了,留的食物比你刚才吃的还多呢?你呀,自个儿都没吃饱,还打算给它留,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都快成一道闪电了。” 秦诚忍不住看了一眼天空,奶胖真见过跟他一样粗的闪电? 随着两人出现,文判武判官两眼珠子都快要喷出来了。 “秦老板?” 文判官快速的转向了武判官,紧紧的盯着一脚踩在武判官上,手里拿着赶尸棍的少年,只觉得这一刻,他被鬼迷了心窍。 可他就是鬼呀! 武判官也是一脸的震惊,感情跟他斗了一个回合的少年竟不是秦老板? 那他身上跟秦老板长得一模一样的是谁? 在两人惊恐万分的眼神下,拿着赶尸棍的少年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具纸扎人。 纸扎人丢掉赶尸棍,一步一步走向了秦诚。 路过秦诚的时候微微顿了顿,隐约间有着桀桀桀笑声传出。 秦诚也眉头一拧:“纸扎人有了灵智?难道是玄阴珠?” 神识一扫,玄阴珠阴煞气息散尽,有一丝清气萦绕,此刻,正悬浮在纸扎人空荡荡的腹中,清气不断勾连纸扎人竹块构成的躯架。 玄阴珠聚阴聚煞,已改变了七寸林,使其成了凶地,好在有雪域癸兰存在,也才没有酿成大祸。 秦诚得知,自然不可能让玄阴珠作怪,而且阴煞气息还是剪纸人的美味佳肴,他怎可能丢之毁之呢? 只是令他也没有想到,剪纸人吸收了阴煞气后,这玄阴珠上还有一丝意志。 这丝意志借纸扎人而重生? “看来这玄阴珠来历不简单呀! 不过既然选择拿我的纸扎人重生,那以后就得乖乖听我的。” 秦诚看了一眼已经站在另一具纸扎人旁,与之无异的纸扎人,轻哼了一声,这声音很怪,没有在秦诚嘴边响起,而且直达了纸扎人边上。 纸扎人略微点了点头,很微妙,但秦诚却看得真真切切。 第十八章 你侮辱我 皓月高悬。 清辉似水,秦家棺材铺前夜如白昼。 文武两判官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缓和过来,就看见秦诚缓缓地蹲下了身子。 看似简简单单的一个蹲下,两判官却觉得无比的古怪,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双眼死死地盯着秦诚,眨也不敢眨一下。 就在他们担惊受怕的眼神下,秦诚拂起衣袖一角,一只巴掌大c通体墨黑的剪纸人扭动着腰肢,大摇大摆钻出来。 看见此物,文武两判官懵了。 “这,这不是剪纸人吗? 它为何能行走,它朝我们过来了,它这是要干嘛?” 青州棺材铺所处可见的剪纸人,竟然活了? 剪纸人不就是一张张纸片小人吗,眼前这剪纸人却活了。而且也不同于刚才的纸扎人,这剪纸人拥有独立的行动能力和思维能力,是真真正正的活物? 文武两判官连忙避开朝他们而来的剪纸人,又顺着剪纸人离去的方向看去。 紧接着,两判官就瞪直了眼。 剪纸人那画上去的嘴竟然裂开了,朝黑色骏马咬了上去,一咬一吸,黑色骏马竟然连惨叫也没能发出,就被剪纸人吞入了腹中? “剪纸人吃掉阴马?” 他们脑海里也响起了那句;放过他可以,放过他的马,不可能? 这一刻,他们明白了。 可剪纸人看着他们干嘛? 文武判官吓得身上阴气肆虐,脚步连连后退,眼中充满了恐惧。 这个只有巴掌大的剪纸人比秦诚更可怕。 绝对绝对招惹不得。 “小黑,你看看你肚子都成什么样了,还想吃,你就不怕撑破呀! 回来!” 随着秦诚一声冷呵,小黑不甘不愿的转向了秦诚,身子缓缓悬浮,屁股后冒出一股青烟,滋一下,小黑钻入了袖里乾坤。 文武判官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彻底缓和过来。 “你,你杀了本判官的战马,你还用纸扎人来侮辱本判官,本判官今晚跟你拼了。” 反应过来,武判官恼羞成怒,咆哮道。 “我杀你战马? 杀你战马的不是我,是小黑,你要是要为你战马报仇的话,那我让小黑出来,还有,你说我侮辱你? 不,你还没有被我侮辱的资格。” 秦诚心平气和,同时拦住了捏着拳头的奶胖,劝说了一番,更保证绝不会让自己吃亏,奶胖才勉强答应,更狠狠的瞪了两眼文武判两人阴差,才走进房间。 “武判,莽夫,大傻逼,你也不看看你打得谁?你是想让那剪纸人把你吃了是吧!” 文判官啪啪就给了武判官两巴掌,让他冷静冷静。 武判官更怒了,一把推开文判官,怒吼道:“本判官打不过他们又怎么样,但总比你一个连棺材板都掀不开的文弱书生强!” “呵呵,好呀武判,感情你拿我找台阶下是吧! 好。 竟然你说我没本事,连棺材板都掀不开,那我今晚倒是要看看你有何本事,有种就掀开棺材板给我看看。” 文判官本就是青色脸,此刻气的更是铁青。 接着,他转向秦城开口道:“秦老板,能否跟他赌一把,赌法跟之前一样,条件也一样,如何?” “秀才不愧是秀才,在这种情况下都能谋划出一道必赢之计,比起那莽夫强多了。行吧,希望你们能拿回城隍令!” 文判官这一计用的很巧妙。 赌输了,拿不回城隍令,但能证明武判也不过如此,还能出口恶气,让武判长长记性,赌赢了,拿回城隍令,虽证明他不如武判,但他本就是一位文臣,比武力咋不比智力? 而且,赌局这计谋是他献上的,没他这计谋,武判压根就拿不了城隍令,自然也证明他比武判高明一点。 不管怎么说,这一计,对文判官来说都是只赢不输。 秦诚耸了耸肩,这对他来说更是必赢的赌局,而且又是他们强求,他又有何理由拒绝呢? “自己选一副棺材躺进去吧!” 秦诚指着一大排棺材,淡淡道。 “任意一副棺材都可以?” 武判官有些不敢相信,接着认真的选了起来,最后选择了一副楠木棺椁。 “秦老板,本判官准备好了。” 敲敲打打,试探几遍,确定只是一具普通棺材后,武判官又躺进去感 受了一番,再次确定没有问题,才开口道。 “准备好了,那就让秀才将所有铆钉都钉下去吧!” 秦诚轻描淡写,随意道。 “秦老板,你确定让我动手把铆钉钉下去?” 文判官不敢相信,一脸震惊之色。 “不愿意代劳?” 秦诚浅笑着反问道。 “不不不,我愿意!” 文判官连连摇头,之前他还怀疑秦诚动了手脚,现在好了,由他来钉铆钉,这绝对不会动任何手脚。 这场赌局绝对绝对的公平。 “武判,你还好吧!” 文判官每钉下一颗铆钉便会问一句,确定有无异常。 一连几次,问的武判官都郁闷了,带着怒气吼了起来:“我说文判,你是书生是秀才,不是娘们,你能不能不要叽叽歪歪,能不能赶紧将铆钉上,本判官还等着铆钉钉上后出来呢?” “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那好,我不问了!” 好心当着驴肝肺,文判官也是来气,快速的将铆钉全部钉上。 随着最后一颗铆钉钉上,棺材安静了下来,他在问,也没有任何的回应,就像隔绝了一切气机。 “这棺材真这么神奇?” 他之所以没能掀开棺材板,还可能秦诚动了手脚,可现在每颗铆钉都是他亲自钉下,绝对没有问题的呀! 文判官还是有些不信,快速的转向了秦诚,目光触及,只见秦诚正泡着茶,完全就没有在意这边的一切。 “秀才,别着急,先过来喝杯茶,顺便把生死簿拿过来,还有,他现在才躺进去,你应该多给他点时间,他一定能掀开棺材板。” 秦诚端起茶杯饮着茶,无比的悠闲。 越是这样,文判官越觉得不妙;武判怕是真的出不来了,不过他挣扎会儿也好,谁让他那暴脾气一直不改呢。 “秦老板,这生死簿并非坊间传言那么神奇。” 待秦诚坐下后,文判官才缓缓坐下,拿出如羊脂玉雕刻而成的厚厚的一本书籍,上面刻着三个大字;生死簿。 这三个大字仿佛有生命,时而喷薄出一缕青烟。 “哦? 那先说说看!” 秦诚饮着茶,闲情逸致。 只是谁都不知道,他内心是多么的着急,多么想尽快查到有关于父母的线索。 哪怕一丁点线索。 第十九章 怎么回事 文判官余光悄悄打量着眼前饮茶的少年。 这少年太非凡了。 看似满不关心,事不关己,而一切却在掌握之中,看似平易见人,很好沟通,却又有着一股震慑鬼胆的气魄。 总体感觉就是能靠近,但绝不能冒犯。 文判官收回余光,看向生死簿,介绍道:“生死簿记录着阳人这一生的生活轨迹,由生至死都有详细记载,但这受限于地界。 如,我手中的生死簿,也就只记载生活在青州的阳人,阳人一旦离开青州地界,便不会在有记录,只会显示某某时间某某阳人离开青州,进入某某地界,也无法查看其他地界的阳人生活轨迹。 还有就是,这生死簿并非坊间传闻那样,文丑笔一勾,某某阳人死,文丑笔一叉,某某阳人生,生与死都不在我们权限内,全有生死簿自己生成。 阳人死后,魂魄入黄泉,生死簿显示正常,如阳人死后,魂魄未入黄泉,则会显示异常,我们也得派阴差去抓拿,押入城隍司,由城隍大人开启幽冥,送他们入黄泉。成功送入黄泉,我们则会用文丑笔在生死簿上打钩。 同理,阳人出生,魂魄正常,生死簿上显示正常,如魂魄不正常,或出现魂魄消散,魂魄被其他牵引,没能成功进入出生阳人体内,我们则会在生死簿上打叉,进行追查,将情况反应过城隍大人,城隍大人反应给冥界。 以上内容总结起来,也就一句话,生死簿只有两个功能,显示迁入迁出,显示魂魄是否正常,而我们的工作就是为这两块负责。” 文判官一口气将生死簿以及他们的工作全都介绍了一遍,还有些担心秦诚嫌他废话太多,没注意听,最后做了总结。 “嗯,介绍的很详细!” 秦诚给文判官添上茶,生死簿记录迁入迁出,生死记录,这就已经够了。 “秦老板,怎能让你来呢?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文判官受宠若惊,立马站了起来,在秦诚的示意下,才勉强坐下。 “查看秦如海,我要他的一切信息!” 秦诚饮着茶,声音平静,如一湾镜湖,没有一丝涟漪。 “好!” 文判官看不出秦诚什么想法,到底要干什么,也不敢多问,乖乖的提起了文丑笔。 秦如海三个字落下,生死簿哗啦啦,自动快速的翻阅,眨眼睛已到了最后一页。 文判官眉头微微皱起,心生疑惑,他都说了介绍详细,为何 “秦老板,这上面没有此人信息!” “没有此人信息? 我父亲在青州生活了二十年,怎可能没有信息呢? 莫非还有其他名字?” 秦诚神色一滞,食指悬空一挥,眼前便出现了一个中年男子,男子身材欣长,五官精致,即便是人到中年,也丝毫不逊色那些年轻俊杰,甚至还因为多了份成熟,更具有魅力。 看着儿时中的记忆,秦诚都不由得觉得父亲永远是最帅的男人,没有之一。 而他施展的术法,便是《阴阳相术》的‘时过境迁’,一门低级的术法。 “查看此人一切信息。” 秦诚平静道。 “好!” 文判官应了声,提着文丑笔临摹了起来,很快,中年男子便跃然纸上,形象生动,几乎做到了无缺的地步。 不得不说,文判官这文化水准已在秀才之上。 生死簿又是一阵哗啦啦翻阅,在两人的瞩目下,便到了最后一页。 “秦老板,此人应该没在青州出现过。” 文判官盯着秦诚,硬着头皮道。 这生死簿记录迁入迁出,生死过往,秦诚也说了介绍的很详细,可为什么就没这人任何信息呢? 是秦诚没听明白,还是故意为难他? 文判官不敢将这话说出口,但他的话已经很明白了。 “夏冰云!” 秦诚再次施展‘时过境迁’,名字配上画像,这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文判官也不敢说话,快速的临摹配上名字查找了起来。 紧接着,他再次皱起了眉头。 这一次,他自己都蒙了,他已经提醒了秦诚两次了,秦诚面色都变得严肃了起来,显然不是开玩笑,可为什么就是没有呢? “方琼!” 秦诚再次施展‘时过境迁’配上名字。 “奶胖!” 秦诚接着道。 “秦诚!” 以上全都没有信息,那他呢? 文判官看着秦诚施展‘时过境迁’显示出来的少年,又看着秦诚,浑身阴气直冒,青色脸也是一阵抽动:“秦老板,这是你吗?” 其实在查奶胖时,文判官就觉得不对劲,奶胖明明都在这儿,为什么查不了呢? “查!” 秦诚冷冷道。 文判官身子颤抖,接着查了起来。 “秦老板,没有!” 文判官浑身颤抖更加厉害,双眼紧紧地盯着秦诚,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没有? 生死簿记录迁入迁出,人生轨迹,我就在这儿,你跟我说没有? 秀才呀秀才,你是觉得我会舍不得一副棺材吗?” 秦诚声音冷了几分,目光中气血之刃再次出现,一瞬间变得可怕了起来。 啪。 文判官浑身一软,直接从椅子上跪在了地上,满目惊恐着:“秦老板,我真没有动任何手脚,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呀!” “是吗?看来你是不进棺材不掉泪!” 秦诚手掌一挥,棺材一下子就到了文判官身边,棺材板悬空,文判官身子一轻,飘过去,落入了棺材内,棺材板压了下去。 眼看棺材板压下,文判官吓得神魂皆冒,连连哀求道:“秦老板,你要相信我,我以冥王名义起誓,我真没有动手脚,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要相信我呀!” “好,那我就再信你一次!” 秦诚冷眼一扫,语气无比的冰冷,房间里都染满了寒霜。 其实从昨晚见着文判官时,他就了解到文判官行事作风都有一股子书生气,做事也是光明磊落,有一说一,言而有信。 今晚,他带着生死簿来更说明了这点。 可他与奶胖明明就在这儿,为什么就差不着他们的任何信息呢? 无奈,秦诚才不得不下点手段威胁。 “唐婉清!” 秦诚开口,便施展了‘时过境迁’。 很快生死簿上便出现了一大串信息,什么时候离开青州,什么时候回到青州,包括踩死过几只蚂蚁等。 无比的详细。 文判官每次查看都会消耗神力,但他不敢不查呀,甚至查到最后,他连提笔的力气都没了,还在咬牙坚持。 “王兵!” “王二娘! 王二爷! 假方琼!” 秦诚快速的将周边自己所知的人全都说了一遍,又施展‘时过境迁’查看了一遍假方琼,然而,所有人都有信息,还特别的详细。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就没有方琼,父母,奶胖以及我的任何信息呢?” 秦诚眉头拧紧,一连饮了好几杯茶。 第二十章 别碰我 房间异常安静,落针可闻。 文判官小心翼翼从棺材里爬出来,心虚的看着饮茶的秦诚,心肝还在剧烈颤抖,眸子中尽是惊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心试探道:“秦老板,或许城隍大人有办法打探到秦如海的信息。” “说说看!” 秦诚年岁十八,乃少年之身,但阴阳帝师的心境又岂是区区凡人能比,刚才的那丝暴躁情绪早已被他压在了心底深处。 此刻,任一副风轻云淡,闲情逸致,任谁也看不出丝毫喜怒哀乐。 “这心境比城隍大人不知高好几倍!” 文判官震惊之余,略微松了口气,接着道:“秦城大人能打通幽冥,与冥界有直接往来,又做官多年,想必有不少同僚好友。 我想,如果你归还城隍令,城隍大人一定会竭尽全力,拉人脉托关系帮你打听。我也相信一定能查到秦若海的信息。” “是吗? 那为何城隍大人出事,没人能助?” 秦诚淡淡一笑,端着茶杯,免了小口,对他的建议已不抱有任何幻想。 城隍大人不过城隍司的主事,负责所有事物,与冥界沟通,而他所负责的所有事情都得根据生死簿上的显示进行判断与处理。 如今,生死簿查不着他们一干人等信息,城隍大人又有何法子能查出来。 真有能耐,城隍令落于他手,会不亲自前来? “你? 你知道城隍大人二十年前被雪封,到现在都没法离开城隍司?” 文判官震惊的盯着秦诚,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少年不过十八而已,他如何得知城隍大人出事了? “二十年前?” 秦诚只知城隍令是城隍大人最大的依仗,向来令不离身,而今城隍令落于他手,他却没有亲自前来,便猜测城隍大人出事了。 只是没有想到城隍大人被雪封了,还是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他父母不就是二十年前来的青州吗? 为何如此巧合? 难道城隍被雪封与他父母有关? 秦诚微微一怔,思绪飞转,另一个可能也涌上了心头。 二十年前,不是雪儿化形之时吗? 会不会是天降瑞雪助她化形,同时雪封对雪儿有企图的城隍大人呢? 雪儿来自神秘的雪域,她的化形会不会与雪域有所联系,可惜现在已打回原形,虽任保留着所有记忆,却无法沟通。 可即便能与雪儿沟通,雪儿也未必知晓雪域的神秘,也未必知晓这是不是她的缘故。 “看来,还是得去城隍司一趟。” 雪儿与城隍大人被雪封这之间是不是有联系,秦诚无从得知,但如果城隍大人被雪封与他父母有关,那么他去城隍司,应该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顺着假设城隍大人是被他父母雪封这个思路,秦诚更想到了生死簿为何没有他们信息的可能:他们的信息直接被他父母抹除。 生死簿自动记录能力源自于冥界浩瀚伟力,但他父母能雪封城隍大人二十年整,那会不会拥有与冥界浩瀚伟力抗衡的实力呢? 又或有其他神通手段,恰好能抹除生死簿上的记录呢? “秀才,我们去城隍司!” 如真如他猜测的那样,一切都说得通,现在,他必须去印证猜想。 秦诚迫切的想探查究竟,而语气神态上却显得非常的自然,没有任何急迫之色泄露。 文判官脸颊微微动容,这一刻,他有些懵了,内心更是涌起不明觉厉之感。 竟然秦诚知晓城隍大人没那能耐,为何又要去城隍司呢? “好! 我们这就出发!” 文判官也不敢多问,只得应诺,而就在此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武判官还在棺材里。 “秦老板,武判还在棺材里,可否秦老板放心,他早就认输了,只是隔绝了一切气机,他无法传达这个信息,而且,我可以保证,他输了,一定会帮秦老板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文判官偷瞄着秦诚,即便自己保证,武判官输了,赌局结束,但他却不敢擅自打开棺材板,他真是怕了。 怕不顺眼前这少年心意,让他躺在棺材里。 “无妨!” 秦诚淡淡一笑,他堂堂阴阳帝师还怕一个小小武判官敢愿赌不服输? 手指轻轻往上一抬,铆钉如利箭窜出,棺材板也刹那间悬在了 棺椁上方一仗距离。 “秦老板好气魄!” 文判官拍了声马屁,快速的跑了过去。 之前,他躺在棺材里使劲浑身解数任不得出,内心竟产生了恐惧,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惧越发强烈,而后更变得扭曲,只要秦诚开出条件,他都愿意,甚至有那么几秒,他竟想开口叫爹,让秦诚放他出去。 而这还是有一颗铆钉没有钉上,能与外界沟通的情况下。 如今,武判官待在棺材里已不少时辰,比他足足长了两个时辰,铆钉又全部钉上,彻底与外界失去了联系,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文判官目光看向棺材里的武判官,眉头拧紧,眼珠子都差点喷了出来,几近不敢相信道:“难道,难道这就是我与武判的差距?” 武判官平躺棺材里,双手顺着,赶尸棍放在身边,他闭着眼,无比的安详。 看到这一幕,文判官震惊了。 如是他在与外界失去联系,躺在里面那么久,绝对会疯掉。 而武判官却如此的安详? 如睡着了一样,还是睡的特别安静的那种。 “文不能胜武,这就是差距,差距呀!” 文判官酸溜溜的感叹一声,接着道:“武判,你这么长时间没能从棺材里出来,足以证明你没能力,因此也只能算着你输,现在赌局结束,你快出来吧!” 文判官清楚,如武判官真有能耐,必然早就出来,又怎会等到现在。 所以,他并不想做任何偏袒。 偏袒不仅毫无意义,反而对武判极为不利。 秦诚可以认同他没认输就没输这条件,竟然没输,又是他让秦诚打开棺材板,那么这赌局就应该继续进行。 那么接下来,秦诚将所有铆钉钉下,那武判官岂不是连认输的机会都没有,永远躺在棺材里? “武判,武判,叫你出来呢?你怎么还躺在不动呢?” 文判官连续叫了几声,武判官任安静的躺在棺材里,静静的如同睡着了样。 这不仅让文判官疑惑了起来:“躺棺材里就那么好睡吗?” 突然,他浑身一颤,他们鬼压根就没有睡眠,根本就不需睡觉,竟是如此,那武判官 “武判,武判,快醒醒,快起来。” 文判官着急的叫唤着,手也伸了过去,刚触碰到武判官,武判官猛地撑开了愤怒双目,咆哮道:“别碰我,我是死鬼!” “我是死鬼,我应该躺在棺材里, 死鬼,躺棺棺,死鬼,躺棺棺” 武判官缓缓地闭上了眼,又安详了睡了起来。 第二十一章 不是人 明月照松间,清泉石上流。 薄雾愁云,将几座巍峨大山衬托的更加神秘,小桥流水,绿树莹然,诗情画意。 文判官站定脚步,举目看去,不禁想言诗一首,余光瞟了一眼旁边的少年,悄悄收起了兴致,继而露出了神秘之色。 手指指向大山环绕的平坦地面,开口道:“秦老板,这儿便是城隍庙,城隍司的府邸。” 文判官暗自得意,这儿除了山便是水,城隍庙的影子也没有,秦老板必然会感到惊讶,而当他目光看向秦诚时,心中的那份得意荡然无存。 接着,他再次开口道:“秦老板,这儿之所以没有城隍庙身影,就几座山几条河,这全然是因为这儿布有禁阳阵,顾名思义,禁止阳人进入。 不过您不用担心,有我文判官在,我必能帮您进入城隍庙。” 文判官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这两晚在秦诚面前丢尽了脸面。 精心设计的赌局,结果输的是自己,还连带武判官也输了,现在都说他是死鬼,要躺棺棺,动手一较高下,就更不要提了。 别说跟秦诚,就连他的纸扎人,小黑,都足够他们喝上一壶。 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不过此刻,秦诚在怎么厉害又怎么样,别说进入城隍庙,恐怕连城隍庙的身影也看不见吧! “哼哼,要想进入城隍庙,还得看我文判官能耐!” 文判官脸上笑容越发明显,目光转向秦诚,就等着他开口让他带他进去。 而刚转过来时,却发现秦诚动了。 一步一步,轻松写意,就像散步一样,闲情逸致,更奇怪的是,随着他走去,城隍庙竟一点一滴的显化了出来。 秦诚就那般轻易就踏过禁阳阵,进入了城隍庙? “这,这不是我的主场吗?怎么,怎么又成小丑了?” 文判官瞠目结舌,想到刚才那丰富的内心戏,文判官脸颊抽了抽,咽了口口水,抓住武判官灰溜溜的跟了进去。 城隍庙形如古宅四合院又有些像帝王宫宇,高高的城墙内有着东西两院和正前方的主殿。 东院是刑部大牢,西院是阴差府邸,两院上空都是黑雾浓云,阴气肆虐。 主殿则是议事的地方,也是城隍大人施展权利的重要场所。 主殿上空有着厚厚的浓云,时而有着电蛇呼啸,鹅毛大雪飞飞扬扬,整个主殿都彻底被覆盖,只隐约还能见着一张挂着‘城隍殿’的牌匾。 这便是二十年前被雪封了城隍庙,准确的是城隍殿,更准确的是城隍大人。 秦诚一进来便看见有一男子被押往东院。 男子身材魁梧,面颊粗横,穿着华丽,脚上手上锁着锁魂锁,脖子上勾着勾魂勾,前面的鬼差牵着勾魂勾,后面鬼差拿着荆柳,一步一抽。 城隍兵器排行榜,城隍令,文丑笔,赶尸棍,打丧棒,接下来便是锁魂锁,勾魂勾,以及荆柳。 荆柳一抽,男子浑身颤栗,发出撕心裂肺哀鸣声,对人间留恋也少了一分。 “与狼为伍,终被狼咬,薛三爷,你有今日这下场,也是自作自受!” 秦诚打入结印与假方琼魂魄之上,通过结印他也知晓假方琼与薛三爷的勾当,所以,在假方琼换魂之时,他没有出手。 假方琼现在已全盘接纳了薛三爷身体,更是唐震要对付的人,因此,秦诚也没有打算亲自动手,反倒而把这个机会留给了唐震,他相信唐震一定能办的利利索索。 而又通过生死簿,秦诚也得知这个假方琼真名叫方不仁。 收回心思,秦诚看向了城隍殿,同时,用心的感受了起来,他相信如果眼前这座白雪皑皑的城隍殿是他父母之作,他一定感知到一二。 “秦老板,这便是城隍殿,城隍大人就在里面,他虽然出不来,但你们可以隔空沟通,说不定城隍大人真有能力查到秦如海的信息呢? 如秦老板不想隔空对话,那就让再下给您传话,您看如何?” 文判官站在秦诚身后,试探着再次劝说道,然见秦诚一直开口,他还以为是默许了,便朝城隍殿走去。 走到门口处,里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躁的声音:“小武,是小武回来了吗?小武一定把城隍令带回来了,对不对。 我就知道小武一定把城隍令带来了。 城隍令,哈哈哈,我的城隍令,哈哈哈。” 声音特别的古怪,不男不女,浑浑噩噩,似阴风肆虐又似闺房趣闹,更 似远古吹来的寒风。 文判官倒也见怪不怪,只是他那么亲切的叫着小武,还那么相信武判官,这不禁让他有些寒心,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安静睡着武判官。 他心底的那是寒气也不由得消散,还生出了一丝愧疚。 武判官与他同谋多年,脾气虽臭了点,动不动就不讲武德,但在他那儿却没有得到一丝便宜,还时而被他略施小计给整的灰头灰脸。 今晚,也是他提出的赌局,更亲手将他盖在了棺材里,钉上了全部铆钉,如不是自己,那个不讲武德的男子又怎会安静的躺在地上,自言自语他是一死鬼。 想到此处,文判官心底愧疚越发浓郁,眼睛有些红润,好一会儿,他才喃喃道:“文判,你会好起来的!” “城隍大人,我将城隍令带来了,不过还得你亲自去做一件事,才能将城隍令交于你手中。” 文判官冷静下来,缓缓开口道。 “城隍令?城隍令在哪儿,你要我做什么,我什么都能做的,我可是城隍,我很厉害的!” 城隍大人拍打着大门,状若疯魔道。 “查到秦如海信息,此人在青州出现过,但生死簿上没有任何信息!” 文判官回头看了一眼秦诚,咬着牙,说了出来。 本来,城隍大人赐城隍令与城隍左右使,让他们将雪域癸兰带来供给城隍大人双修,提升修为,突破雪封。 谁知道,雪域癸兰没能带来,反而搭上了城隍令。 也好在城隍大人不知会发生变故,百分百相信城隍左右使能带回雪域癸兰,否则,必然会倾尽城隍司所有鬼差及他们,如是那样,现在他们恐怕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了。 “秦如海? 此人在青州出现过,生死簿上又没有这人信息,那这么说来,此人有可能不是人!” 城隍大人这一刻,似乎清醒了过来。 第二十二章 哭丧曲 “不是人?” “他们也不是人吗?” 不仅是秦如海,秦诚,还有奶胖,方琼,夏冰云,他们都不是人? 文判官浑身一怔,微微扭动头颅朝后面看了一眼,他实在是看不出站在身后,气质绝佳的少年怎么可能不是人? 但只要是人,只要在青州出现过,生死簿上都会有记录? 他们没有记录岂不是说明真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 妖?还是魔?又或是怪? 经城隍大人提醒,文判官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可他还是不敢相信秦诚等人不是人。 “城隍大人,如他们真不是人,你可有法子查出秦如海信息?” 世间妖魔鬼怪变化多端,鬼逃不过生死簿上的记录,也逃不过他们阴差法眼,但妖魔怪可不在生死簿之例,而且他们修为强大,幻化成人,生活人间多年,已具备了人类的行为。 他们看不透,也是不足为怪。 文判官收起这份心思,转移重心,先想办法拿回城隍令。 “没法! 可没有办法就拿不回城隍令了吗?城隍令,我一定要拿回我的城隍令,哦,对了,我有聚阴盒可以跟他交换! 小文,我最最最听话的小文,你赶紧跟他说说,我愿意拿聚阴盒跟他交换城隍令!” 城隍大人思索良久,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聚阴盒。 聚阴盒乃聚集阴气的不二选择,同时还可以念叨咒语进行操控,释放阴气,要是遇到悍匪歹人,又或懂得一些小术法的道人,只要释放阴气便能将他们困在里面,生机流失,更严重还会要他们的命。 这对于阳人来说,必是一件杀人无形防身利器。 他相信他这个条件足以让秦诚心动。 “聚阴盒?这玩意我怎么没听说过!” 文判官眉头轻挑,倒也没有多想,毕竟那可是城隍大人,他手里的法器怎可能让他尽数知晓,接着,文判官走向了秦诚。 “秦老板,实在抱歉,城隍大人也能力查出秦如海信息,可城隍令乃城隍大人身份地位乃至护身法器,不知秦老板愿不愿意跟城隍大人做一笔交易? 他用聚阴盒来交换秦老板手中的城隍令,秦老板您看如何?” 文判官小心翼翼,心底早已慌乱如麻,眉心更是不断窜着黑气。 要知道眼前这俊美的少年可不是人,万一得知城隍大人无力查出秦如海信息,一时间暴戾横生,将整个城隍庙给毁了呢? 而且,他更不敢告知秦诚,他等不是人这重大信息。他怕秦诚知道他识破他身份,而大发雷霆,杀鬼灭口。 秦诚静静的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似乎时间停留在了之前那刻。 文判官看着秦诚不动声色,神情不泄,也看不出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更不敢再次述说一遍。 等了好会儿,任不见动静,文判官心底凉了截,看样子,秦诚是不会答应的,否则,早就做出反应才对。 “哎,那可是城隍令,岂是聚阴盒能交换的!” 城隍令本就是城隍大人的法器,现在却不得不拿出聚阴盒来交换,关键的是秦诚还不愿意。 文判官叹了口气,接着走向了城隍殿。 “他不愿意拿城隍令与聚阴盒交换,可我这儿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宝贝了呀!哦,对了,我想起来,我还能给他哭丧曲。 那可是哭丧曲呀!” 城隍大人肉痛不已,可为了交换城隍令,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哭丧曲? 这又是什么?” 文判官怔怔的看着雪封的城隍殿,一时间仿佛认识很久的人突然间变了个人一样,更似乎他从来就不曾了解,没有这么一个朋友一样,竟生出了强烈的陌生感。 “给我城隍令,这些都是他的了。” 城隍殿飞出一抹黑耀落于文判官手心,黑耀包裹,看不出任何端倪。 “好,我这就去劝劝!” 文判官拿着哭丧曲,聚阴盒再次来到了秦诚面前。 “秦老板,这是城隍大人的所有家当,还望秦老板大人大量,慷慨解囊,将城隍令归还与城隍大人。” 文判官盯着秦诚,城隍令本就是城隍大人的,现在又拿聚阴盒,哭丧曲交换,他相信秦诚一定会同意。 “还不够!” 秦诚神识查看雪封的城隍殿雪封气机,又施展《纸扎匠术》中的契奠术, 《纸扎匠术》中的契奠术是一种晦涩的术法。 通过这种术法,可以寻找到血脉关联的契机,能判断某种神通血脉关联的人所施展,或留下的某种物件是不是血脉关联的人所留下。 如果城隍殿真是他父母所雪封,《纸扎匠术》中的契奠术施展后,必然有所感应,可 秦诚摇了摇头,既不是他父母所为,他也不想去管这些闲事,继而收神,看向了眼前这个忙来忙去的文判官。 文判官在城隍大人被雪封后还能这么忠于城隍大人实属难得,不过,一码归一码,要想交换城隍令,别说是聚阴盒,哭丧曲,就算他拿出在怎么稀珍稀宝,秦诚也不会答应。 “还不够? 秦老板,你知晓聚阴盒与哭丧曲的价值?” 文判官见秦诚开口,心底也少了份恐惧,冒着胆子问了出来。 他堂堂城隍司第二把手,都不知道聚阴盒与哭丧曲的作用与价值,秦诚一个非人非鬼,他真的知晓吗? 文判官着实好奇,倒也识趣,及时补充道:“秦老板不妨开金口,看看城隍大人是否能满足?” 秦诚并不知道聚阴盒与哭丧曲价值与用途,但这不影响他的判断。 “一个道歉,给我兄弟奶胖一个真挚的道歉!” 秦诚一字一句,认真而严肃道。 他说过,城隍大人要想要回城隍令,就必须的道歉,否则,一切免谈。 “道歉?” 文判官愣了,他原以为秦诚会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原来只是道歉,突然,他又想起了那可是要城隍大人道歉。 城隍大人身为公职人员,给非人非鬼的秦诚道歉,那岂不是辱没冥界吗? 突然,他又想到了自己。 他不也是公职人员吗?那他之前的行为岂不是有损冥界威望? “哎,不管了,还是让城隍大人定夺吧!” 文判官纠结的头疼,接着将原话转给了城隍大人。 “道歉,好呀好呀,我这就是给秦老板道歉,我对不起秦老板,我对不起秦老板兄弟,我对不起秦老板兄弟的那株兰花。” 城隍大人朗声道歉道。 “就这,是道歉吗?” 秦诚声音冷了几分,很快,里面便传来了哭腔声:“我城隍大人对不起秦老板,我该死,我城隍大人对不起秦老板兄弟,我有眼无珠,我千不该万不该想着那株兰花,我再也不贪恋美貌了,还望秦老板及秦老板兄弟大人大量,绕我这次,换给我城隍令。” “拿去吧!” 秦诚一把丢过城隍令,接过聚阴盒,哭丧曲,转身离开城隍庙。 这城隍令本就是城隍大人之物,对他有用,但形如鸡肋,丢之可惜,食之无味,现如今,城隍大人又以聚阴盒,哭丧曲交换,更道歉,他也没有必要继续留着城隍令。 就在秦诚转身离开的刹那,城隍殿上空万千飞舞的雪花突然出现了一片黑色雪花,待他彻底走出城隍庙时,雪封了二十年的城隍殿轰隆一声,产生了巨大的雪崩。 雪封破解,城隍殿也渐渐的显化了出来。 第二十三章 割魂术 “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雪封城隍殿是他父母手笔,按理说,他施展《纸扎匠术》中的契奠术,会有感应才对。 如不是他父母所为,那他离开时,雪封为什么破解,他可没施展任何手段。 星月西行,红云高挂。 不知不觉,秦诚已来到了秦家棺材前,他抬头看着这曾熟悉的店铺,心头无比的压抑,都已经近三天了,能想到的办法都一一去验证,可任没有父母的任何线索。 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秦诚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目光看着前方,虽是看着前方,眼神里却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仿佛一切都不存在。 以至于另一个秦诚缓步走来,他也未曾察觉。 另一个秦诚走向秦诚,约莫一米开外,站定了脚步,很快,又来了一个秦诚,半会儿功夫,四个秦诚都在了秦诚身前。 四个秦诚相互看了几眼,最后将目光看向了坐在台阶上的秦诚。 看上去,相当的古怪。 被四双眼睛盯着,秦诚似有感应,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神色,接着手指掐诀,四个秦诚缓缓地走向了他,然后,一个一个背对着他坐了下来,彻底的融入了他的体内。 这是秦诚施展《阴阳相术》中的割魂术,他小师叔偏说这是种鬼术,因此,此术便有两个名称,割魂术,种鬼术。 这是在秦诚心中,而阴阳术语来说,的确只有一个名称,那就是割魂术。 割出的魂也不叫鬼,而是叫夜魂人。 这也与方不仁(假方琼)的种鬼术同出一辙,只不过他的手段要高明得多,根本就不需要借助冥器,也不像方不仁那样只能种出一只拇指大的小鬼,还不能在体外生存。 而即便秦诚手段高明,术法惊人,但到目前为止,他也只能割离出四个夜魂人,再多,本体就会受到影响。 割魂术与身外化身不同,身外化身具有他本体十分之一实力,割魂后产生的夜魂人与普通人无异,也只有普通人的实力,也普通人有着独立的行动能力与思维能力。 当然,这也是因为秦诚的修为不济,实际上夜魂人也可以拥有强大的实力,甚至可以媲美本体。 因此,她小师叔才主修种鬼术。 夜魂人被斩杀后,对本体影响不大,并不会像方不仁那样,好像身体里少了一样东西,而仅仅也只是略有感应。 这也是割魂术的好处。 秦诚之所以选择割魂术而并非身外化身或动用纸扎人,这完全是因为青州太大,一人之力,难以一一询问与他父母生意上来往的商贾。 四个一模一样的秦诚融入秦诚体内,秦诚面色更是暗淡了几分,从那些商贾里也没有得到一丁点线索。 “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诚深深的吸了口气,陷入了沉思。 天空渐亮,红云里钻出了一颗红彤彤的小脑袋,左右街坊也都忙碌去了。 偶尔有一两个会看向秦家棺材铺,看向坐在台阶上的秦诚,目光复杂,接着快速的去忙碌了起来。 不用去想,也知道他们想法,无非就是卖棺材的果真晦气,这不霉运上身了,又或唏嘘感叹,对他表示可怜。 秦诚目中无神,就那样静静的坐在台阶上。 咯吱,大门打开,一个胖嘟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撑了个懒腰,甩了甩膀子,感叹一声:“舒服!” 就在此刻,他眼神一亮,坐在台阶上的不是他秦大哥吗? “秦大哥,你怎么坐在这儿?” 奶胖快速的走下台阶,面对秦诚,关切道。 “我想静静!” 秦诚缓缓开口,心情非常低沉。 “嗯!” 奶胖应了声,并没有打扰秦诚,紧跟着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大群剪纸人也来到了门口,瞟了一眼坐在台阶上的两人,也紧跟着坐了下来,不仅如此,就连玄阴珠那丝意志勾连的纸扎人也歪歪扭扭,极度艰难的跟出来,坐在了秦诚身旁。 左边是奶胖,右边是纸扎人,身后两台阶则是满满的剪纸人,全都静悄悄的,犹如画面一般,只是这画面有些过分的吓人。 黄昏的降临总是阴沉沉的,散雾弥漫大地,劳作归来之人路过秦家棺材铺,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紧接着响起了一道尖锐声。 秦诚等人犹如没有灵魂的躯壳,静静的坐在台阶上。 直到明月高悬,烟笼寒水,秦诚才动了动身子,抬头看着天空,长长的叹了 口气:“看来只有把希望寄托在最不可能有希望的希望之上了。” 秦诚知道,此举百分之九十都不会查到他父母的线索,但不管怎样,他都要试一试,而且,就算查不到线索,他也不会放弃,哪怕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感叹间,秦诚拿出了一张薄薄的白纸,开始对折,翻折,连折,一连几番后,一只纸鹤出现在了他手上。 细小而精致。 “小师叔,你可是我最后的希望,千万千万要有我父母的线索呀!” 秦诚对着纸鹤比划数十下,将心中该说的话全都寄托在上,又温柔的抚摸了下,才轻声道:“去吧!” 纸鹤摇了摇身板,晃晃悠悠的缓缓飞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奶胖有些不理解道:“秦大哥,这纸鹤能飞到南陵?” 纸鹤那么小,一个大风,一场大雨就足以毁灭,而秦诚却要让它飞到南陵,要知道这里距离南陵路途遥远,日夜兼程,也得半月之久,这其中天气变化,可不是人为所能操控。 纸鹤真能飞到南陵吗? 就在这个时候,摇晃飞入房顶之上的纸鹤突然扑腾一声展开了一对巨大翅膀,扶摇直上,眨眼间就进入了云层。 一只巨大的白鹤高空翱翔,直奔南陵而去,同时,还传来啾鸣声。 这一幕将奶胖给直接看呆了,半响才吐出一句:“这么大一只白鹤,一锅炖不下吧!” 秦诚:“” “奶胖,饿坏了吧,我今儿亲自给你弄吃的。” 秦诚看着奶胖,心底暖暖的。 有这样的好兄弟愿意陪着你,一句话不吭,就那样想着静静,实属难得。 第二十四章 不进门 “秦诚,赶紧给我滚出来。” 秦家棺材铺门前,一个穿着崭新护卫服的健硕男子,颤抖着手掌拍打着大门,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 似乎只有这样,他心里面才会踏实。 “谁呀,大清早的嚷嚷,嚷嚷什么?” 大门轰一声拉开,一个胖嘟嘟的胖小子站在门口,怒瞪着双眼,语气不善,而当他看清来人时,那张胖嘟嘟的脸蛋瞬间就挤满了微笑:“客官,你是来买棺材吗? 这里面的棺材老多了,总有一副适合你,快快快,快进来看看,进来瞧瞧,胖爷我敢保证这里面的棺材绝对让你满意。” 突然,奶胖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改口道:“这里面的棺材都是上上品,胖爷我敢保证,扣上铆钉后,从里面绝对打不开。” “也不对,不能这么说?” 奶胖被前晚来的文判官与秦诚的对话给带歪了,一时间意识到不应该那么说,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才显得委婉。 “嘿,不管怎么说,先进来看看嘛!” 奶胖做出了请的动作,相当的礼貌。 “不不不,我不进去,打死也不进去!” 健硕男子连连摇头,同时快速的退到了台阶下,更回头看了好几眼,直到有人路过,他的那颗心才稍有踏实。 接着,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捏准气势道:“我来找秦诚,赶紧让秦诚给我出来。” “买个棺材非要找秦大哥?你认为你胖爷我说了不算?” 奶胖撑着腰,冷哼道。 “找我何事?” 就在这个时候,秦诚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剪纸人。 “你,你,你,你先出来再说!” 健硕男子手掌握紧腰间佩刀,结结巴巴道。 “王兵,这大白天的,你怕什么,还有谁能吃了你不成。” 健硕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王二娘的儿子王兵,额头上有一颗相当明显的痣,所以,秦诚一出来便认出了他就是王兵。 看身上的崭新护卫服饰,秦诚更敢断定,他现在在唐家谋事。 “王兵? 你就是王二娘儿子王兵? 你是怎么做儿子的,你娘病的那么重,你丫的跑哪儿去了? 你知不知道,你娘差点就死了? 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奶胖一听是王兵,顿时心中就是一股怒火乱窜,拳头都不知不觉捏紧了。 “奶胖,算了,你先回屋去弄吃点吧!” 谈及吃喝,秦诚眉心都不由得拧了拧,昨晚自己弄吃的实在是太尴尬了,身为两大吃货的奶胖与小黑给他的感觉都似乎是在吃毒c药。 至此,秦诚便做了决断,以后厨房就权全交给奶胖打理。 “哈哈哈,我堂堂带刀护卫会害怕被吃掉,秦诚呀秦诚,你以为我还是儿时的我吗?我只是不想进棺材铺,不想染一身晦气。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王兵又后退了几步,将整个身子都沐浴在阳光下,才站定身形,挺着胸脯道。 儿时的那段记忆就如噩梦一样萦绕心头,让他对秦家棺材铺惧之如虎。 就在昨天,他经过层层筛选,总算有幸加入唐家截杀队,截杀卷款逃跑的薛三爷。如这次能截杀成功,那么他的身份地位都会发生惊人的变化。 他截杀的薛三爷,可是个相当了不起的人物。 他曾是街头混混,拉皮条,做鸭子时,就曾听闻薛三爷大名,薛三爷为了家产,不惜杀兄弑父,人送狠手薛,也是他们心目中最忌惮的狠人。 街头流言,在青州不怕姓周的,就怕姓薛的,这个薛便是薛三爷,而姓周的就是青州阎王,姓薛的就是小鬼。 全然印证了那句,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这句话前半句的正确解读是:你压根就没有机会惹着阎王。 只是令他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狠人薛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不过话说回来,谁让他得罪唐家呢? 以为唐家是他爹是他哥,能那么轻易宰割。 王兵入选截杀队,得知是截杀薛三爷后,整个人都变得异常的兴奋。 要是能亲手截杀狠人薛,那他在那些小混混的心中会是什么样的形象?在那些莺莺燕燕面前又会是什么的形象?在那些女雇主面前又会是什么样的形象? 那将是他人生的至高点,青州街头谁不识他王兵? 更重 要的是,截杀狠人薛成功后,还能在唐家继续谋事下去,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从此告别街头,做上了人上人? 想到这些,王兵实在是按奈不住兴奋,便急匆匆的跑回来,要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他母亲。 当然,为了不让他母亲担心,他还特意编了个慌。 谁知道昨晚走到门前时,突然突发奇想,想看一眼秦家棺材铺,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他彻底给吓傻了? 月光下,朦胧夜色,秦家棺材铺门前坐着一群人人纸纸。 奶胖,秦诚,还有一具纸扎人,后面还坐着一大群剪纸人,表情,脸色,眼神,一模一样。 这大半夜的,得多吓人? 王兵当场吓得浑身颤抖,都不知道怎么回到了自家,更不知过了好久,他才缓过神来。而为了不让他母亲担心,他硬生生的将那份恐惧埋在了心底。 可谁知道他母亲让他来感谢秦诚,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王兵嘴上虽答应了下来,可心底一直毛毛的,眼睛一闭上,就是那诡异的画面,以至于整晚他都没敢入睡,而且还找了无数借口不去秦家棺材铺,然而还不等他起床,就被母亲叫起来,催促他赶紧的来表示感谢。 王兵这才无奈的来到了秦家棺材铺。 “王兵,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秦诚缓步走来,对于这个被自己吓过的王兵,他心中还有些愧疚。 “我是来感谢你的,感谢你救了我母亲!” 王兵抬头挺胸,傲慢而气势凶恶,声音更是洪钟大吕般响亮,生怕躲在门后的王二娘听不见。 “你这感谢,还挺特别吗?” 秦诚浅浅一笑,没有过多计较,当然也只是他不会去计较,换着其他人,恐怕早就板起脸,教训了起来。 “怎么?难道还要我王兵给你跪下磕头表示感谢? 秦诚呀秦诚,我告诉你,我王兵再也不是儿时的王兵,我王兵现在可是唐家高级护卫。 唐家,你知道唐家吗? 唐家可是青州赫赫有名的大世家。 唐家高级护卫,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我将是人上人? 而你呢? 哼,永远都只是个卖棺材赚死人钱的小老板。 今日,我王兵放下身段当面感谢你,那是你这辈子巅峰!” 王兵指着秦诚,气势逼人。 就在这个时候,说巧不巧,背后突然响起了噼里啪啦鞭炮声。 这突如其来的鞭炮声,吓得王兵连蹦带跳,他王兵可是这条街上最霸道的仔,谁胆儿那么肥,是忘了他王八拳的厉害了吗? 王兵转身就是怒吼:“谁他妈这么不长眼,竟敢在我背后放鞭炮,是找死吗?” 紧接着,那张愤怒的脸颊瞬间便变得无比僵硬古怪,眼神更是布满了惊悚之色。 第二十五章 比如说 人生最鲁莽的事,莫不过没有看清形势就破口大骂。 王兵转过头,看清楚的那刻,他那张愤怒的脸颊瞬间便变得僵硬古怪,整个人如遭雷击,浑身都在颤栗。 做梦,乃至于打死他,他也想不到来的人竟然是她。 王兵神魂皆冒,嘴角不停抽搐:“唐,唐,唐小姐,我,我,我真不知道是您呀!” 昨天,唐震身体恢复些后,便开始组建截杀队,唐婉清担心父亲身体,也就跟着一道,王兵也才有幸见着这么一位才貌双绝的女子。 谁知道第二次见面,就以这样的形势? 他如知道来的人是唐婉清,别说在他背后放鞭炮,哪怕是在他头顶上放鞭炮,他也不会皱眉,更不会有半丝怨言,还会陪着笑脸。 唐婉清什么人,那可是唐震的掌上明珠,他得罪了唐婉清,还如何在唐家混下去。 别说唐家,以至于整个青州,怕他都难以混下去吧! 王兵极力的想解释,然这一刻,脑袋嗡嗡作响,硬是一个理由也找不着。 “是谁,你也不能爆粗口! 你要知道,身为唐家护卫绝不能是流氓地痞,必须得有素养。 今日,是我错在先,就占其不追究你的过失,以后,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在丢唐家的脸面。” 唐婉清旁边的丫鬟看着穿着唐家护卫服的王兵,挺着身板,立正言辞,一番教育,动之以理,晓之以情,还有着淡淡的威严,吓得王兵连连点头,不敢直视。 “是呀,我现在可是唐家护卫,怎可能还跟流氓地痞一个样呢?” 王兵自惭形秽,只是唐家大小姐怎会来这儿呢,这里可相当于贫民窟,来这儿的大人物顶多就他那个级别。 而今,唐家大小姐来了,还放鞭炮,这是怎么回事? 王兵想不通,余光朝四周扫了扫,顿时,心底就掀起了万层巨浪,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冒上心尖:“她们在秦家棺材铺前放鞭炮,这是来找秦诚的吗?” “嘶~~我刚才说什么来着,秦诚是我最好的兄弟?” 王兵快速的让开,站到一旁,他再也不能鲁莽,必须c必须得见机行事。 “秦妙手一而再再而三出手相救,婉清真不知如何回报!” 唐婉清穿着浅粉色衣裳,不同于往常干练打扮,浑身散发出清新,那声音更如加了蜜的清泉流入心海。 不得不说,本就是一等一美女的唐婉清,今日这打扮,的确是锦上添花。 放眼青州,恐怕都难以找出与之媲美之人。 她身边的丫鬟非常懂事的往后推了一步,她懂得做一个丫鬟什么时候该闭嘴,什么时候该强硬,什么时候该乖巧。 如此刻,她就乖巧如猫。 以由此可见,唐婉清在管教这方面也是下了真功夫。 “医者父母心,如一味的追求回报,谋求利益,那何不去做一个商贾呢?唐小姐能亲自操办此事,亲自登门拜访,对我们医者来说,便是最好的回报了, 唐小姐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要是不在意棺材铺晦气的话,不妨进屋喝杯茶!” 秦诚指着秦家棺材铺,嘴上说着真诚的话,内心却五味陈杂。 他之所以宁可不收费都要唐家去买鞭炮在家门口放,全然是因为他想告诉他父母,他这十年里没有偷懒,全身心投入医术之中,已得到了方木支神医的九分真传,他要让他们父母为他高兴。 可现如今,他却连他父母的一丝线索也没有。 秦诚抬头看向天空,也不知道他小师叔有没有他父母的消息。 “亲妙手说笑了,棺材铺如此神圣的地方,怎会晦气呢?” 唐婉清没有一丝厌色,走向了秦家棺材铺。 而此刻,似乎被孤立的王兵却有着无数疑惑:“秦诚是妙手,是神医?棺材铺不晦气,还神圣?” 秦诚医术不凡,还救了他母亲,他倒是没有太过于惊讶。 毕竟秦诚离开了整整十年,如拜入名师,学了十年医术,这也并非不可能,只是棺材铺真的神圣吗? 这一刻,王兵不由自主的想起去年他父亲过世的场景,突然间,他仿佛明白了。 他父亲过世时,不是从秦家棺材铺里买了棺材,纸扎人,黄纸,香烛等诸多用品吗?这些用品都用在了他父亲身上。 如说棺材铺晦气,那他父亲劳累了一生,为什么死后还要给他买这些晦气的用品?这不是大逆不道吗? 活人对死者要有敬畏之心, 不可半分玩笑,更不能亵渎,这不就是神圣吗? 明白过来,再看向秦家棺材铺,王兵心中的恐惧锐减了好几分,而就在这个时候,他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进棺材铺,保护小姐。” “唐钰?” 王兵眉头拧紧,连唐钰都来了? 他之前还在想,堂堂唐家大小姐出门怎可能就带个丫鬟呢? 没想到连截杀队队长唐钰都来了。 王兵快速环顾四周,没见着人影,但他知道那就是唐钰,只是他之前好像说了,打死也不进棺材铺,这刻进去,不会被奶胖笑话? “王兵,还不进来,楞在哪儿干嘛,守门将吗!” 秦诚早就知晓这里布满了唐家护卫,唐钰的传音,也自然逃不过他耳朵,所以才替王兵化解尴尬。 而且对这样的做法也深表赞同,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万一薛三爷狗急跳墙呢? “秦大哥,我这就来,这就来!” 为了以后能做人上人,王兵也是不要脸了,直接就改口叫上了秦大哥,还亲昵的很,这也是他浪迹街头多年换了的应变能力以及经验。 脸皮那只是给比自己弱的人看的,比自己强的人,还需要脸皮做甚,反正人家又不看你。 一进门,唐婉清便环顾了一周,眼眸微微瞟了眼丫鬟。 丫鬟心领神会,很快,便切换成了保洁小妹,王兵也很识趣的过去帮忙,房间里也就只有秦诚与唐婉清两闲人。 “秦妙手,别误会,我只是想支开她而已!” 唐婉清也很震惊,秦诚一个大老爷们,竟然把棺材铺打理的如此干净。 其实支开丫鬟对她来说,轻而易举,但不知为何,她就有种想把这里当着自家的感觉。 “说吧!” 秦诚坐下来,熟练的泡着茶道。 “有很多很多疑问,你不会嫌我话多吧!” 唐婉清一双眸子灵性十足的盯着秦诚,脸上还挂着几分羞涩,却又显得有些调皮,虽是担心嫌弃,然而却连连问了起来。 “你说我为什么会在你父亲房间里,其实那天我离开后,又悄悄回来了,就是要出其不意” 秦诚面对唐婉清的十万个为什么,也是有十万个合理解释。 两人更是不知不觉谈论着改变了称呼,秦诚,唐婉清或婉清。 “哦,对了,这是我父亲给你的唐家令,此令非常的特别,有些地方,我不能去,但你也可以去!” 唐婉清羡慕道。 “比如说?” 秦诚也好奇道。 “醉花楼!” 第二十六章 蝴蝶 月亮又大又圆又白。 街头夜如白昼,冷冷清清,孤孤寂寂。 王兵对着一棵歪脖子树不停的唠叨着,在夜色下,显得极其的古怪。 “秦诚,我嫉妒你。 以前,你有你小师叔相伴,玩着稀奇古怪的东西,现在又有奶胖这样的真心好友,不管遇到何事都有个商量。 而我呢? 小时候得以拳头才能让他们觉得我的存在,长大了却只能做一个街头混混,拉皮条,做鸭子,赚了点钱却又全花在了上面,连父亲过世,也没能力操办。 我嫉妒你,我也恨我自己,为什么就连一个真心的朋友也没有,我到底哪儿做得不对。” “秦诚,我也很羡慕你。 羡慕你有自己的棺材铺,拥有一身惊人的医术,更羡慕你,有那么漂亮又那么有家底的女子喜欢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王兵喜欢李家幼微,她不是很漂亮,也有些傻,可喜欢又能怎样,那可是李家掌上明珠,我又没有你那一身医术,没那机会让李老爷感激我,我真的真的很羡慕你。” “秦诚,我更想劝劝你。 医者父母心没错,救死扶伤谁也想做,可万一把人给医死了呢? 你想没想过这后果。 所以,我劝你,适力而行,绝不可以在这方面逞强!” 王兵咕噜噜猛地灌了几口酒,踢着歪脖子树,突然就吼了起来:“秦诚,我王兵这一生那么努力,为什么处处不如你。 秦诚,我恨你,我恨你这个时候出现,你不出现,我王兵就觉得我人生到达了巅峰,是你,是你的出现,让我瞬间跌落到了低谷。”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小时候羡慕嫉妒别人,长大了,努力的拼搏,原以为自己已经到达了人生巅峰,彻底将曾经羡慕的对象踩在脚下。 谁知道曾经羡慕的对象早已在自己之上,自己连羡慕的对象脚下的一只蚂蚁都不如。 这强烈的落差,王兵承受不住,猛地往嘴里灌着酒,仿佛只有酒能消除心中的郁结,然而,他却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更不得不抹掉眼泪继续前行。 唐家大院,一间温馨的房间中。 穿着粉红色衣裳的女子坐在梳妆台前,双手撑着下巴,喃喃自语着:“医者父母心,眼里没有男女,只有病人。” 铜镜里露出了女子傻笑的模样。 “小姐,这话你都说了不下于五十遍了,小姐,你没事吧!” 自打从秦家棺材铺回来后,唐婉清就一直坐在梳妆台前,一直念叨着这话,每次念叨,脸上都挂着傻笑。 开始,丫鬟还没有在意,可整整念叨了大半夜,这不得不让她担心。 “有吗?有那么多遍吗?” 唐婉清转过身来,看着丫鬟,脸上还余留着浅笑,接着开口问道:“冬雪,我问你,如果你是一位男大夫,我又让你去醉香楼,你会怎么回答我?” “啊~~醉香楼?打死我我也不去!” 冬雪没想到唐婉清问出这话,顿时急的声音都变了调。 “我是说如果?” 唐婉清白了冬雪一眼,继续强调道。 “那我,那我可以不去吗?” 冬雪低声回答道。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反正你绝对不会像他那样,回答的如此让人满意。” 唐婉清又露出了笑容,接着看向冬雪,认真道:“冬雪,你明日去给我准备食材,还有食谱,最好是能准备多少就准备多少。” “得令,安排!” 冬雪嘻嘻一笑,意味深长着:“小姐这是要练习厨艺,为了秦妙手?” “这是你该过问的吗?” 被冬雪毫不隐晦的点破,唐婉清脸上爬满了红晕。 “可是小姐呀,就算给你食材食谱,你每日每夜,练习个十年八年,你就能确定你的厨艺能超越那胖小哥吗?” 在没人的时候,唐婉清与冬雪已不再是主仆关系,反而形如姐妹,说话更不会顾及,直来直去,无比的亲密。 这是冬雪做为婢女的自我修养,知道什么时候得也什么身份对待。 她这话一出,唐婉清顿时就恼怒了:“冬雪,信不信,我将你许配给胖小哥。” “啊~~那我岂不是会被他给活活压死?” 房间里的声音小了许多,也变得异常的欢乐了起来。 秦家棺材铺。 奶胖折好大厨专用围裙,脸上挂着怨恨,嘴里唠叨着:“一个个说是来感谢秦大哥救命之恩,可连一件像样的礼物也不带,不对,是压根就啥也没带。 有这样表示感谢的吗? 不仅没带礼物,还蹭吃蹭喝,吃一顿也就算了,竟然还懒着不走,下午饭也在这儿解决,她们把这儿当着免费食堂了,她们以为我们购买食材就不花钱吗? 懒着不走,还想蹭个晚餐,过分,实在是过分!” 忽然间,奶胖鼻孔发痒,重重的打了个喷嚏,这个喷嚏一瞬间就让奶胖来了精神,脸上也变得紧张了起来:“该不会是师父他老人家回九华山了吧!” 他快速的看向正在研究那团哭丧曲的秦诚,才拍着胸脯冷静下来。 他秦大哥都发话了,除非他师父老人家亲自前来,那他还怕什么,天塌下,有他秦大哥给扛着。 想到这点,奶胖心情好了许多,朝秦诚走了过去,走着走着,眼前闪出了一只非常漂亮的蝴蝶。 奶胖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蝴蝶来棺材铺,也是来买棺材的吗?接着开口问道:“秦大哥,这棺材铺怎么会有蝴蝶呢?” “可能是被你媳妇给吸引了过来!” 秦诚本想说雪域癸兰吸引过来,一时间口误,直接说成了奶胖的媳妇。 事实是这样,可这个口误影响极大。 “哼,敢采我媳妇的蜜,这是找死!” 奶胖抡起了胖嘟嘟的手掌,而就在这个时候,秦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呼声阻止:“奶胖,你千万不要碰蝴蝶!” 话音未落,奶胖那只胖嘟嘟的手已经呼了过去,与此同时,奶胖眼前一花,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神魂与筋骨,往后啪一声倒在了地上。 好在秦诚反应迅速,在落地的刹那,凝聚出了一股力量,否则,他媳妇恐怕得被他压个稀巴烂。 第二十七章 抖 “哼,好你个秦诚,是不是你知道你父母消息就不会联系我了,就全然忘了你还有个小师叔了?” 蝴蝶摇身一变,一个妙年女子出现在了秦诚面前,女子穿的稀奇古怪,一张精美的脸颊上带着怒气。 一现身便是一阵责问。 秦诚一阵无语,他都着急上火了,他小师叔能不能先告诉他,她知不知道他父母去哪儿了? 不过,也是没有办法,这只是方琼施展的手段,并不能沟通交流,只能静静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方琼狠狠地瞪了两眼,接着开口道:“我就知道你小子知道你父母不见后,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当你施展浑身解数,都没有一丝线索后,才会想到来找我! 你呀,还真是没把我当回事!” 方琼伸出玉指抵到秦诚眉心,又深深的叹了口气:“算了,谁让我是你小师叔呢?我就告诉你吧,你父母去年正月初一便去了汴京。 他们之所以不给你留下一丁点线索,全然是我的主意,怎么样,没想到吧!” 方琼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小师叔,方琼,你” 秦诚担心的心都快要碎了,结果,这一切都是他小师叔之作,就是为了报复这十年没有联系之仇? 这十年,他一直在九华山,而这九华山连只蚂蚁也休想进出,又怎么联系。 而且,他都打算好了,先回家看望父母,然后亲自去南陵看看他小师叔,而这结果呢? 秦诚嘴角抽了抽,眼前这要不是术法,他真想抽她一顿。 不过,父母去了汴京,并没有出事,秦诚心中巨石也算落了下来,心情也好了许多,也就不想一般计较。 秦诚目光凝聚,开始打量着这个十年不见的小师叔。 “嗯,长高了,嗯,也长大了。” 秦诚顺势端起茶杯,欣赏着道。 这是方琼施展的手段,不能沟通,也不能知晓秦诚所言所想,而是按照设定继续着。 方琼停住笑声,目光邪邪的盯着秦诚,胸脯抖了抖道:“哎,我说师侄,你小时候说我什么来着? 说我不是女子,是不是! 你看,你看,睁大你的大眼珠,好好看看,我是不是女子!” 说话间,方琼得意的又抖了抖,虽不是波涛汹涌,但也是难以掌握。 “小师叔,果然,胸间狭窄!” 秦诚不由得感叹一声,儿时的玩笑,她竟然还记得,还如此在意,他当时不是被打的够呛吗?他都没说什么来着呢? 方琼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接着说起了她如何成为名震南陵,成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阴阳相师。 又如何的力挽狂澜,一人之力,救下南陵众人,又如何的神通广大,弹指之间斩杀妖魔,又如何如何 “好了,今儿就只说这么多了,现在我跟你说一件正事!” 方琼那眉飞色舞的表情都变得严肃了几分,身子更是顿了顿才开口道:“南陵有座古墓活了,你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的话,就赶紧来南陵帮忙!” 同时,一封信件出现在了秦诚面前。 “你进入南陵后,只需要打开信件,便会有人带你来见我。” 话音消失,方琼身影也随之消失,只有一封信件悬在秦诚身前,方琼便是用这封信件施展的手段。 “古墓活了,该不会又是小师叔的小把戏吧!” 秦诚收好信件,不管真假,他都会找个时间去南陵,去见见这个名震南陵的阴阳相师。 “父母没事,那么接下来就应该带奶胖领略一下青州的风土人情,交上几个朋友,泛舟游湖,饮酒言诗,过上几天惬意的日子,然后提升修为,然后去南陵。” 秦诚心中已有了谋算,就在这个时候,奶胖走了过来:“秦大哥,昨晚我梦见了好多好多蝴蝶,那些蝴蝶老漂亮了。” “好梦! 哦,对了,奶胖,有我父母的消息了,他们去了汴京。” 他这兄弟看似大大咧咧,但实际上,这段时间,也为他父母的事担心的都暴瘦了好几斤,现在有了消息,他自然得告诉他。 免得他继续担心下去。 “真的,那我们去汴京吧!” 奶胖双眼冒出道道金光,整个人都变得兴奋了起来。 “汴京太远了,还是待师父老人家回九华山,告知他,我们再去!” 秦诚虽然很思念父母,但实在太远,一去一来,最起码得 一年,如这一年里,他师父回九华山找不着奶胖,来青州又找不着他们呢? 虽可以留下信件,不过万一他师父觉得他们是不辞而别,先斩后奏,一个暴脾气上来了呢? 那后果,秦诚也不敢想象。 至于奶胖不辞而别来青州,虽是同样道理,但青州距九华山并非太远太远,他师父不会花太多时间便能赶到。 到时候一番软磨硬泡,必然能解决。 何况,他小师叔说南陵古墓复活,虽不知是真假,但他也不能直接前往汴京。 因此种种,秦诚放弃了去汴京的这个念头。 “秦大哥说的是,不能不辞而别!” 奶胖点了点头,觉得秦诚说的完全在理。 “好了,奶胖,收拾收拾,我到你去青州逛逛!” “好呐,来青州还没去逛逛呢?” 奶胖激动的跑过了房间,一番倒腾后,一个拿着伞的采药童子出现在了秦诚面前。 踩着朝霞,两人走出秦家棺材铺,直接叫了一辆马车,去了繁华的闹市——旺街。 旺街是青州最繁荣的街道之一,左边十里便是大名鼎鼎的清月湖,右边则是享誉青州的美食圣地, 街道两边茶馆酒楼数不甚数,服装首饰也是多若牛毛,文艺古玩也是不计其数,那美食餐饮更是不胜枚举。 街上更是热闹非凡,吆喝声叫卖声,莺莺燕燕,形色各异。 秦诚与奶胖一下马上,便瞬间吸引了不少人注意,一个长得玉树临风,又不像那些翩翩公子面容惨淡,反而有着出山水之景秀,还有一个就更奇特了。 长得胖嘟嘟白嫩嫩不说,明明一个健壮的少年,却撑着一把伞,背上还背着一株晶莹剔透如水晶宝石的兰花,兰花散发着沁人幽香。 这两人与周围的世俗格格不入,自然迎来不少人围观。 “哇,这谁家的公子,那气质简直绝了,要是能陪我一宿,我死也瞑目了。 就你,趴在床边地上给人家当鞋垫的资格都没有。 那小胖子背上的兰花好漂亮了,我好喜欢呀!你要是没被他压死的话,那兰花可能就是你的了? 讨厌,我不可以骑他啊。” 一路上,总是有着许多嘀咕声,弄得秦诚都听不下去了。 半个时辰后。 富贵居酒楼包厅里,一个家丁打扮的男子猛地闯了进去,接着在一少年耳边嘀嘀咕咕了起来。 “这世间真有如此罕见之物?” 少年一把推开旁边长相妖娆的女子,目光冷冷反问道。 “李公子,就算借小人一百颗熊心豹子胆,小人也不敢骗您呀!” “竟有此物,真是天助我也!” 少年拍了拍家丁男的肩头,他正愁没有像样的礼物送给周少呢,这不就来了? 第二十八章 尽情高调 “李公子办事,其余一杆人等赶紧滚到一边去!” 家丁男一声高呼,声音如洪水席卷,街上瞬间就乱了起来。 敢在旺街这样的闹市闹事,身份地位可见一斑,还自称李家公子,这还能是哪个李家,必然是那个李家。 常年浪迹旺街或旺街本地人自然知晓李家的势力,也自然不会招惹,而那些初来者,初来乍到,也自然不会触这个眉头。 街上的人快速朝两边退去,秦诚与奶胖也随着人c流退到了一边。 他们只是来放松,欣赏青州风土人情,并不想招惹任何事端,更不想去管青州这些纨绔之风。 “就是他俩,将他们给我围起来!” 家丁男指着秦诚与奶胖大声呵斥道,很快,一大群护卫便将他俩围了起来。 “秦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奶胖一脸狐疑,他们好像只是逛街,啥也没做呀! “能低调就低调,实在不能低调,那就尽情高调!” 秦诚早就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过,他却没有做任何避险措施,因为他不想他兄弟做任何改变,他希望他随性随心而行。 还有一点就是,他压根就没有将这一切放在眼里。 “嗯,我记住了,我会尽量低调!” 奶胖将撩起的衣袖弄下去,随着秦诚转向了声音来源方向。 三丈之外,站着一个家丁打扮的男子,男子有一对鹰隼般眸子,阴恻恻的一看就不是好人,他旁边是一个摇着纸扇的少年,少年面无表情,似乎事不关己,在少年旁边还站在一位身材面容都是上等的女子。 女子露出一副傲慢之色,不懈的看着秦诚两人。 在他们身后还站着两个身材魁梧,胳膊上血脉如老蔓藤盘踞的护卫,看样子是少年的贴身护卫。 “小胖子,将你背上的兰花卖给我家少爷!” 家丁男带着强硬态度,说卖不过是当着众人面,显得阔气而已。 “不买!” 奶胖拳头捏了捏,叫他小胖子,他忍了,买他媳妇,他们不知道,他也忍了,如他在咄咄逼人,那就只能怪他低调不来了。 “秦诚,他是李家的公子李殉,李家比唐家还要强上半截,你惹不起,赶紧卖了,不要触这个眉头。” 王兵冲进来,路过秦诚身边,咬着牙齿小声嘀咕一句,又快速的走向了李殉。 他本来已经加入了截杀队,准备去追捕截杀薛三爷,而今早突然接到唐家通知,取消了他加入截杀队资格,而派遣给他一个买食谱的任务。 当时,他还想不明白,还有些来气,直到此刻,他明白了,唐家看在他与秦诚关系非同一般,才不让他执行那么危险的任务,而分配给他一个简单又安全的任务。 而且说实话,他虽对秦诚羡慕嫉妒恨,但他也知晓秦诚也对他不坏,秦诚救了他母亲,秦诚父母帮忙操办他父亲的丧事。 只是自己无能罢了,不能怪秦诚。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得帮助秦诚,可他能帮什么? 说自己喜欢他李殉的妹妹? 自己未来有可能是他妹夫? 王兵无奈,终究门不当户不对,此刻说这话,除了被打死外,真没有第二种可能,所以他才想到提醒秦诚,他相信秦诚一定懂得知进退,懂得退一步海阔天空。 “李公子何事发这么大火,要不,我给李公子凉快凉快!” 王兵掐媚奉承道。 啪! “哪儿来的小玩意,滚一边去!” 家丁男甩手就给了王兵一耳光,不屑的冷哼道。 “好,我这就滚一边去!” 王兵捂着脸,快速的退到了一边。 家丁男目光也阴冷了起来,平日里,别说他家公子在场,即便他家公子不在场,只要他们开口,他公子喜欢你手里东西,那人必然会拱手奉上。 如今,他给足小胖子面子,还开口承诺买,而小胖子却这般不领情,竟然拒绝。 拒绝李家公子? 家丁男整个人气势都变得强势了起来,忍了又忍再次开口道:“我在问你一遍,小胖子,你卖还是不卖?” “不卖!” 奶胖脸色也暗了下来,这已经到了他低调的极限。 李殉停下了纸扇,眼神轻飘飘的瞟了一眼秦诚两人,见着秦诚的那刻,他微微愣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 冷酷只会被打的更惨! 李殉内心冷哼一声,脸色就恢复了一如既往冰冷。 “不识抬举!” 家丁男冷哼一声,眼角一转,一个手握佩刀的护卫直接朝奶胖冲了过来,抡起佩刀就直抵脑门。 奶胖撑着伞,身子一转,反手握住护卫手腕,一招擒拿手将他控制住,又顺势补了一脚。 护卫身子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挣扎两下,不在动弹。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围观群众还在担心他俩安危,反应过来时,却是护卫倒在地上,被那胖嘟嘟小胖哥给一脚踹飞,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 也有的人惊呆的是奶胖‘腿功’厉害。 不仅围观群众,就连家丁男及若干护卫也都惊呆了。 打死他们,他们也想不到训练有素,身强体壮,有着全套格斗本领的护卫会被一个三百斤的胖子给踹飞倒地不起。 李殉眉头轻轻拧动,啪的一下收起了纸扇,目光变得异常冰冷。 家丁男反应过来,怒吼道:“还愣着干嘛,给我上!” 一声令下,所有护卫全都冲了过去。 “秦大哥,给我拿一下伞,今日我奶胖就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尽情的高调!” 奶胖嘴角露出了邪魅的笑容,左拳右掌啪的一声,迎面冲了上去。 轰轰轰。 家丁男看着护卫如下饺子般跌落地上,嘴角不停抽搐,他们这是惹了什么样的怪物,怎么那么恐怖,确定这还是人吗,是一个三百斤的胖子吗? 他快速的看向了李殉。 李殉眉头拧紧,手中纸扇不停的拍打着:“让他们全都上!” 随着这一声,后面两护卫也冲了过去。 很快,一个胖嘟嘟的身影便朝他们走了过来,李殉身边的女子缓缓地坐在了地上,整个人死气沉沉,早已没了之前傲慢。 “你,你,你” 家丁男目光中浸满了惊骇。 然而,奶胖看都没有看他一眼,随手就给了他一闪耳光,家丁男还没‘你’出个所有然,整个人倒飞了出来。 “你知道我是爹谁吗?我爹可是李浩东,你要是敢” 李殉这一刻终于慌了,连忙搬出了他父亲,他相信只要将他父亲搬出来,眼前这个‘可爱’的胖小子一定不会动手。 可他还是大意了,他不知道奶胖压根就不知道李浩东是个什么玩意。 “小子,既然你没法让胖爷我低调,那胖爷今天就告诉你,什么叫肆无忌惮的尽情高调!” 在李殉惊悚的目光下,奶胖一拳一拳落了下去,每一拳都引起一阵尖叫,实在太恐怕了。 昏死前的那刻,李殉脑海还萦绕着那句:冷酷只会被打的更惨! 第二十九章 黑酆岭 “嘶~~ 这尼玛青州要变天了么?” 旺街爆发出了震撼神魂的倒吸冷气声,在他们心中,李殉等人依仗自家家世,那就青州的天,没人敢动。 如今,这天竟然被打趴下。 药童打扮的小胖子不顾李殉传出杀猪时惨烈猪叫声,一拳又一拳,那么肆无忌惮,那少年,脸色自始至终就没有发生过变化,平静如一湾镜湖。 那可是李殉,青州天的代表。 这不是意味青州要变天么? 李殉被打的消息不胫而走,就像一座超大火山,瞬间在青州最繁华地方爆开,震荡着整个青州上流。 竟然有人敢挑衅青州上流底线,是不想活了吗? 上流震怒。 即是震怒,在没有弄清楚少年来历之前,上流人士却不想插手,而是静观其变,等待着接下里的一幕大戏。 更召回了自家子嗣,做了最严厉的教育。 上流看似其心其德,同属于一个社会圈子,然暗流涌动,勾心斗角,也是家常便饭,他们自然想看到李家倒下。 在李殉出事前,其实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奶胖背上的兰花,也谋算好如何如何夺得,只是他们不是李殉,也不敢像李殉那样明目张胆。 而李殉出事后,所有人都打消了这念头,他们找死,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死法,太残忍,太可怕了。 不仅这些人,就连那些平日里鞍前马后,没有捞到半点好处,还心甘情愿做狗腿子的人,今日全都放弃了跟踪秦诚奶胖两人。 甚至在李殉被打,秦诚奶胖两人离开后,也没人敢上前去扶李殉,也没谁去李府通风报信。 他们怕了,他们是真的怕了。 直到王兵去李府通知,带着李家众人赶来,李殉还趴在地上,周围的人更是早就退避三舍,有多远躲多远,整个旺街冷冷清清。 李浩东看着李殉被打的不成人样,顿时就暴跳如雷,一张脸布满了黑云,当场就放出狠话,一定要将秦诚奶胖两人生吞活剥,更派出了所有能动用的人手寻找他们,以及请青州最有名的大夫。 一时间,青州风雨飘摇,陷入了恐惧之中。 而当事人秦诚与奶胖却如若无事,还购买了大量食材,用奶胖的话来说,今天这肉袋让他打的舒服,晚上得加餐。 一路上奶胖都表现的异常兴奋,尽情高调的感觉真爽,突然,他有些不明白道:“耶,对了,秦大哥,你为什么要让我吼王兵滚呢?” 好说歹说,王兵也是他们邻居,昨天还帮忙打扫了房间,又悄悄告诉秦诚,李殉家世惊人,要他小心,不要惹他们? 于情于理,他们也不应该以德报怨,在打趴李殉后,怒吼王兵,让他滚蛋! “奶胖,我让你吼他,让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吼他,只是想告诉所有人,我们跟王兵不熟,还很讨厌他,这样一来呢,李家自然不会找王兵麻烦。 我这也是为他好!” 奶胖有他在身边,即便天塌下来,他也能为他扛着,但王兵不同。 王兵出生在青州,现在c未来或许都会生活在青州,家里还有个王二娘及他亲友。而李家人知晓王兵跟他们一伙,即便是抓不住王兵,也必然会向王兵母亲或亲友下手。 秦诚不可能施展身外化身保护着王兵及他身边所有人这一辈子。 所以,秦诚才会传音奶胖,让他呵斥王兵。 “原来如此!” 奶胖点了点头,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看向秦诚,又多了几分崇拜之色,只是秦诚为何站着不走了呢? “秦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奶胖疑惑道。 “没事,就是死了只蚂蚁!” 秦诚收回看向黑酆岭的目光,继而带着奶胖走向了秦家棺材铺。 半个时辰前。 黑酆岭边缘,一个身材臃肿,面色惨白,挎着包袱的男子,浑身都被汗水浸湿透了。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目光盯着黑酆岭,心头七上八下:“这就是黑酆岭,传闻被一只千年老鬼占据的黑酆岭。” 想到千年老鬼,男子双腿打了个摆子,眉心又渗出了不少冷汗。 黑酆岭山势古怪,乱石嶙峋,常年瘴气不散,即便此刻,正直午时,阳光正烈,站在边缘上也能感受到黑酆岭里有股诡异的寒气不断外涌,还有着惊悚的嘶嘶声在乱窜。 “薛老三,你既敢害我老爷,今日,你插翅难飞!” 山脚传来了唐钰狠毒声线,一大群手握佩刀,训练有素的唐家截杀队,一路上已经将薛三爷带来的护卫全部斩杀。 现在又快速的冲了上来。 薛三爷也正是因为身后那些护卫拦后,否则,他早就做了刀下鬼。 薛三爷已经去了地府,现在站在黑酆岭的薛三爷根本就不是薛三爷,而是换魂的方不仁(假方琼)。 换魂后,身死,灵魂也会灰飞烟灭,这是换魂的代价。 他通过换魂,成功的将薛三爷送去了地府,还以为拥有薛三爷身体,便能带着薛家家产,远离青州,待实力强大,在强势归来,灭唐家,控周家,做青州的天。 殊不知,他低谷了唐震复仇的决心以及庞大的势力。 在青州城内,薛三爷就被盯上,唐震碍于在城中,不想引起官府的注意,所以就一直没有动手。 而薛三爷离开青州城后,他才知道唐震的可怕。 一路上,后面的护卫一个个倒下,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他也吓得慌不择路,一路逃亡,竟不知不觉逃到了传闻中的黑酆岭。 薛三爷回头看着两里开外,急速冲来的唐家截杀队,心底一横,转身投入了黑酆岭。 “黑酆岭是千年老鬼的老巢又怎样,我可是南陵阴阳相师方琼,就算干不过千年老鬼,难不成有那么多垫背的,我还不能活着离开吗?” 唐钰等人也追到了黑酆岭边界,便停下脚步,更是拧紧了眉头。 “头,这黑酆岭二十年前便安静了下来,里面并非传闻中那么恐怖。” 一截杀队队员道。 “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可有依据。” 如真如之前传闻,他们不用追进去,薛三爷也必死无疑,可如果没有危险,那岂不是让薛三爷得逞? 唐钰严肃的盯着那队员问道。 “我爷爷二十年前,无意间踏入过黑酆岭,而后的二十年间,也无数次踏入了黑酆岭,除了遇到了一只黄斑虎外,并没有遇到任何异常,而且,那黄斑虎还不吃人,我爷爷见过几次,都平安无事!” 截杀队员详细说道。 “你爷爷那老骨头,黄斑虎才不屑吃他呢?” 另一个队员玩笑道,瞬间就被唐钰瞪了一眼,接着乖乖的闭上了嘴。 “他说的没错,在来时的路上,我们也向当地居民打探了些消息,这儿的确是赫赫有名的活人禁区黑酆岭,不过二十年前就安静了下来, 他们也曾多次上山,除了碰见一只黄斑虎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危险,而且他们多次碰见那只黄斑虎,黄斑虎却没向他们下口,也许这只黄斑虎真不吃人!” 后面跟上来的截杀队队员快速的汇报道。 “一只黄斑虎,即是吃人,也奈何不了我们,走,今日这黑酆岭就是他薛老三的墓地!” 唐钰一声令下,众人火速的冲了进去。 第30章黄蛮儿 黑酆岭白日若夜。 浓厚的瘴气中,一只黄斑虎双脚盘曲,笔直的坐在一块光滑的巨石上,双爪抱球之姿,悬与胸前。 虽是黄斑虎,却如老道般在打坐修行。 岭里静无声息,黄斑虎更像雕刻的石像,与巨石合为一体,但仔细看,你能发现黄斑虎鼻息间,有一条条玄蛇在游荡,时不时窜入体内。 周身也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黑雾,黑雾像针丝一样连接着黄褐色皮毛,毛发根根顺竖起,形若超级刺猬。 一道凄惨的尖叫声打破了岭里寂静。 黄斑虎那‘王’字眉往上皱起,它撑开了那双墨黑色散发着恐怕寒气的瞳孔。也在这刹那间,恢复到了祥和,如一慈祥老者,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人跑,几十个人追,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一刀一刀又一刀,有趣,非常有趣!” 黄斑虎看得津津有味。 很快唐钰等人便将薛三爷抛尸荒野,离开了黑酆岭。 看着一群人离开,黄斑虎目光流露出了失望之色:“他们这是要回青州了吗?我也想去青州看看。” 前些年,黄斑虎听了上山砍柴的樵夫说了不少青州趣事,它早就想离开黑酆岭去青州瞧上一瞧,奈何它父亲看得严,迟迟找不到机会。 这几年来,它父亲更是施展了术法,使得黑酆岭阴冷了起来,上山砍柴的人也少了许多,但还是时不时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青州的姑娘长得水灵呀,就像那清月湖一样,水灵灵的简直不要不要,还有马车,那可都是镶金的,豪华的简直不要不要 黄斑虎不知道姑娘是什么,但它知道这一定是好东西,更发誓这辈子一定要看看什么是姑娘,最好跟那些樵夫说的那样,找几个水灵灵姑娘来玩耍。 黄斑虎站起身子,刚才血腥暴戾激发它兽性,胆子也在这一刻壮大了起来,它抬头环顾了眼四周,手掌朝巨石悬空结了个印。 看着巨石上与它一样的黄斑虎屈膝盘坐修行,黄斑虎咧嘴大笑道:“去也,去也,再不去就跟不上了。” 它没有离开过黑酆岭,也不知青州怎么走,所以它必须的紧随其后。 黄斑虎直立而行,快速的追了上去。 几个时辰后,外面的天空彻底暗了下来,黑酆岭更是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一个杵着拐杖的花白老头一扭一拐从墨色中走来,边走边呼喊着:“黄蛮儿,回家吃饭了,黄蛮儿,回家吃饭了” 声音如阴风嘶嘶吹响。 花白老头走近巨石不远处,他才停下脚步,浑浊目光看去,目光中露出了喜色:“蛮儿总算是定心好好修行了,好,甚好!” 接着,他又杵着拐杖一步一扭走进了墨色中。 青州。 李府,这一夜上上下下忙的焦头烂额,李浩东看着半个青州城的名医,老脸浓云密布,重重的将茶杯摔在了地上。 “你们不是号称青州有名的大夫吗?为什么救不了我儿?” 二十来个大夫被训的灰头土脸,惊若寒蝉,没人敢多言一句,他们很清楚眼前这男人的恐怕,这个时候多言一句,说不定就脑袋掉地上。 众多大夫乖乖的低着头,任由李浩东泼洒着怒火,他们只希望能活着离开。 “你们一个个傻了吗?我问你们呢?你们为什么救不了我儿。” 李浩东一把抓住就近那名大夫胸口衣裳,冷喝道:“你来说!” “令公子,他,他浑身筋骨尽断,骨渣遍野全周,五脏六腑移位,小人真没这能耐,李老爷,小人,小人上有老下有小,还望李老爷高抬贵手,饶小人一命。” 那名大夫浑身发抖,他感受了死亡气息。 “真是没用!” 李浩东一把将他扔在地上,狠毒的目光看向了其他大夫:“我李某人今天就把话给你们挑明了,要是你们救不了我儿,那你们就全都去给我儿陪葬!” “李老爷,我等真无能为力,不过,之前唐家家主唐震病入膏肓,我等束手无策,但昨日得知,唐老爷已经痊愈,李老爷不妨派人去唐家打听,看看唐家请了何方神医。 如能请来那神医,令公子必然有救!” 其中一大夫突然想起了唐家家主唐震的情况,连忙说了出来。 “唐震? 前段时日,唐家的确派人四处寻医,看样子,还真是找着了一位医术不凡之辈。” 唐震病重,已不是什么秘密。 上流社 会大多数在唐震得病请大夫之时,便在关注着唐家一举一动,只要唐震撒手人寰,他们便立马像饿狼一样扑上去,能挣到多少油水是多少油水。 李浩东也自然知道此事。 得知唐震痊愈时,心底还隐隐作痛。 咋就好了呢? 那他准备的机会不都全泡汤了。 如今讽刺的是,曾经的做梦都希望唐震死,现在却不得不求助唐震。 “管家,你亲自带人去唐家,一定要打听到神医的下落,一定要将神医带来,否则,你就提着自己脑袋回来见我吧!” 李浩东派遣了最亲近的管家,以及一群护卫前往唐家,当这些人离开后,李浩东转向了墙壁上的那副画像。 这是李浩东严刑逼问,被奶胖打昏死后醒来的护卫通过口述,请画师画下的一副画像,其中还有几百副同样的画像被他赐给护卫,让他们去寻找画中之人。 十几个画师那一双双手都给画变形了。 李浩东盯着画像中两人,气的脸色铁青,咬紧牙齿:“我要你们死!” 就在这个时候,床前传来了辱骂声:“李浩东,你个狗东西,是不是你在外面招惹了谁,才让我儿子遭到报复,老娘告诉你,要是我儿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娘我先宰了你,再去陪我儿子。” 妇女的旁边站着一个身材苗条的少女,少女盯着床榻上的少年,眼里弥满了水雾:“哥哥,幼微相信你一定要好起来,你一定要好起来呀哥哥” “夫人这是什么话,我李浩东敢招惹的自然会将其连根拔起,不能招惹的,难道我李浩东会傻到去招惹吗? 又怎能报复到我儿身上。” “夫人放心,我李浩东一定能请来神医,一定能救好我儿,一定!” 李浩东一把扯掉画像,狠狠地捏在了手心。 第31章天道轮回 清晨,天微亮! 管家一行人便赶到了唐家,站在唐家大门前,面对着厚厚的红漆重门,管家心里忐忑不安,虚汗顺着衣领不停滑落,里面衣服都湿了大半。 之前唐震病重,唐家大小姐唐婉清带着礼物亲自登门寻求帮助,希望借助他们的力量,帮忙打探哪儿有精通医术之人。 当时接待唐婉清的正是管家。 唐震病重,要是一蹶不振,这对李家来说岂不是天大的好处,所以,管家不仅没有提供一丁点帮助,还毫不留情的批评了几句。 当面指责唐震是作孽作多了遭到了报应,李家无能为力,让她另请高明。 唐婉清放下礼物,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离开了。 当时说的是感谢的话,但那能是真心话? 那不过是落魄时的无奈,心底早就对他恨之入骨。 天道轮回,现在轮到他来求助唐家,唐家会怎样对待,会大度的不计前嫌,亲自带他去见神医? 管家颤抖着手,迟迟没有拉响门铃,心里想着要不要一见面就三步叩首五步磕头,跪地道歉,先道歉,再打听消息。 “或许只能这样了。” 管家长长的叹了口气,跪地道歉总比掉头好,好死还不如懒活着呢。 下定决心,管家拉响了门铃。 厚重大门打开,管家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后面的若干护卫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管家是李浩东身边的红人,他都跪下了,他们能怎样,一个个满脸木然,眼眸中尽是疑惑。 不过他们却没有犹豫,紧跟着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开门的家丁一开门就见着那么多人跪在地上,他开门那么多年,那曾遇到过这等诡事,顿时,开门的家丁就失声惊叫了起来:“老爷,小姐,大事不好了,李管家带一大群护卫来唐家了。” 声音尖锐而洪亮,在这天刚亮的清晨显得无比的恐怖。 唐家护卫,家丁,仆人,一个个神色慌张的穿上衣裳,心底一片惊悚,急匆匆的赶向了大门处。 “李管家带一群护卫来唐家闹事?” 唐婉清带着冬雪疾步走来,边走边问道跑向她们的家丁道。 “我不知道,反正我一开门,他们就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太吓人了。” 家丁快速述说着,脸上还挂着惶恐之色。 “啊? 李管家带着一大群护卫齐刷刷的跪在我们家大门口?” 唐婉清,雪儿,以及快速赶向大门口的其他人,全都给愣住了。 李家管家位高权重,身份地位仅次于李家老爷,夫人,公子,小姐,以及他们贴身丫鬟之下。而这样的人物带着一大群护卫,大清早跪在唐家门口? “走,先去看看!” 唐婉清及一杆人等快速的来到了大门口,目光看去,门口果真齐刷刷的跪着一大群人,在这大清早,看上去还真有点让人渗的慌。 “李管家,你这是?” 唐婉清娥眉轻拧,开口询问道。 “唐小姐,之前多有得罪,我这是来给唐小姐赔礼道歉,还望唐小姐大人有大量,别跟小人一般计较,小人知道错了。” 李管家满脸通红,老脸抽搐,在敲门之前他就打定了注意,跪地道歉,寻求原谅,再请求帮助。 可他却沉浸其中,疏忽了开门之人决不可能是唐家大小姐,门打开的瞬间,看都没有看就跪了下去。 看清开门的是家丁的那刻,李管家就知道他犯了最愚蠢的错,咋就不等见着唐家大小姐在跪地道歉呢? 可谁知道看门的家丁压根就不问青红皂白,顿时就尖叫了起来,李管家在家丁尖叫的那刻,也想过站起来,可如果站起来了,那岂不是说明他们全都是在给唐家的一个家丁跪下? 堂堂李家管家带着众多护卫给唐家一个家丁下跪? 这要是传出去,他们怕都要上青州糗人榜。 思前想后,李管家硬着头皮,跪在地上干脆不起来算了。可谁有知道,一下子唐家众人都赶了过来。 看着那么多人站在面前,李管家心若死灰,这次丢脸算是丢到了姥姥家了。 青州糗事榜,他怕是要稳站榜首了。 “之前的事? 李管家,你是说李家那个谁谁谁,丧尽天良,坏事做尽遭到报应了? 可你这求神拜佛,是不是找出地方了?” 唐婉清细细一想,之前的确有过亲自登门李家寻求帮助,不过她可 并不是真心去寻帮助,而是她知道青州上流都尽数早已知道她父亲病重,所以便想通过上门寻求帮助这个借口,将他父亲病重的事情给挑明。 其目的是让他们知道,她父亲病重,但唐家还有她,二来是,试探有几家对唐家有善意,三来是,他们大家都知道了他父亲病重,都会争取第一时间扑向唐家,全都争先恐后想吃掉唐家,相互之间必然会闹出一些事情,而谁先动手,都必然会被他人昭告出来。 这样一来,对唐家也算是好事。 那段日子,唐婉清心力交瘁,但她知道她不能软弱,必须的强大,必须得跟这群人面兽心的上流斗智斗勇。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愚蠢的李管家还真以为她真心向他们寻求帮助,让他们帮忙四处求医。 让他们帮忙四处求医,唐婉清敢保证,医好她父亲绝对不可能,医死她父亲那是绝对在行,她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帮忙呢? “唐小姐,之前的确是我错了,我也带人来跪门了,你就大人大量,别我这贱民一般计较,原谅我吧!” 李管家锐降身份,脑袋朝地上磕了下去,脑门与地面接触,传出清脆的声响。 这声响足以让在场大多数人听见。 “呵呵,你以为人人都是你们那般小肚鸡肠,毫无气量? 本小姐压根就没将那事放在心上,又何来原谅一说。 不过,你这大清早的来跪门,什么意思,是来哭丧的吗?” 唐婉清板着脸,整个人也变得冷漠。 啊? 这这这那我等岂不是白跪了? 不对,我等反而跪错了? 李管家细细一想,唐家大小姐根本就没把那事放在心上,就算放在心上,看刚才那态度,也完全不用下跪,言语道歉便会谅解。 现在好了,跪门道歉反而成了哭丧,白跪就算了,还弄巧成拙了?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管家眉心冷汗直流,嘴角抽搐着:“唐,唐,唐,唐小姐,我们这也是真心诚意道歉,并非如你说的哭丧呀! 唐小姐,我们这就起来,这就起来。” “我让你们起来了吗?既然你们那么爱跪,就跪着吧!” 唐婉清神色冷厉,场面也一度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再次开口道:“说吧,有何事非得来找我唐家。” 李管家如释重负,立马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打探神医下落,还真是天道轮回呀!” 说起神医,唐婉清露出了一抹常人难以察觉的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