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狂卷》 楔子 当朝户部尚书的小姐出生那一年,九天高歌,皇宫里,九天八卦台上的星命仪疯狂转动,是千古难有的景象,更是九天霞光,彩鹤齐飞,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上天赐予的天才,更有人以为,这就是异闻录中“华天穹”一章的真正主角。 宣朝上下举国庆贺,户部尚书之女出生的浩大之景传遍整个大陆。所有人都以为,那般女子将会是这世间最厉害之人,只是 “那个不是化小姐么,怎么又跑到东市来瞎逛了这个时候,不是该在修炼吗” “你不知道,化小姐天生天赋不高,又贪玩好动,修为之力还很弱呢。”说着喝口面前的苦茶,无奈地摇摇头。 “是啊,可惜了当初那般响动,举国为之庆贺。我方才还在西市见过她,这小姐,天天就是到处乱跑。” 茶楼里的客观听了这些话也都是摇头,即是对于化长今后生失败的无奈,也是对于她高开低走的感慨,当然,也有对于她的嘲讽。 角落里面一位黑衣少年,迷迷糊糊听着这群人说话,然后最后一口天子笑喝完,他抖抖酒壶,什么也没剩下,然后脑袋一重,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化长今走在旁若无人的走在东市街头,对于这些人的看法,她向来没有在意过。 今年她还尚且十二岁,虽然成日里被这些人说些什么改变天下苍生,未来靠她,让她一定要好生努力的话,想让她有点上进心,但是她还是不改随风平淡的性子,无所谓庸庸碌碌。所以也没什么侵扰的了她。 直到四年后,陛下亲自为她举办成人礼,她才终于明白,她承载的绝不是什么希望,而是夙愿。 宣朝祁连山山顶,有一尊高有四十丈的雕塑,传闻乃是异闻录一书编纂者斗五子。其人于后世而言,可谓厚德载物,功高盖主,永世不能忘之。 斗五子塑像下,八卦台上,当今帝王宣帝,亲自坐阵,正携百官朝臣观礼,突然,众人脸色大变。 “抓住她。”钦天监大法师莫忧法师冷言开口,手持极杖对准正往祁连山下跑去的绝色女子。 那女子头戴镶朱凤尾紫金冠,身穿九重华锦,脚带九转金玲。此人乃是宣朝朝野最宠爱的女子,出生之时天生异象,举国为之献礼的户部尚书独女化长今。 她必须逃 当朝户部尚书的小姐出生那一年,九天高歌,皇宫里,九天八卦台上的星命仪疯狂转动,是千古难有的景象,更是九天霞光,彩鹤齐飞,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上天赐予的天才,更有人以为,这就是异闻录中“华天穹”一章的真正主角。 宣朝上下举国庆贺,户部尚书之女出生的浩大之景传遍整个大陆。所有人都以为,那般女子将会是这世间最厉害之人,只是 “那个不是化小姐么,怎么又跑到东市来瞎逛了这个时候,不是该在修炼吗” “你不知道,化小姐天生天赋不高,又贪玩好动,修为之力还很弱呢。”说着喝口面前的苦茶,无奈地摇摇头。 “是啊,可惜了当初那般响动,举国为之庆贺。我方才还在西市见过她,这小姐,天天就是到处乱跑。” 茶楼里的客观听了这些话也都是摇头,即是对于化长今后生失败的无奈,也是对于她高开低走的感慨,当然,也有对于她的嘲讽。 角落里面一位黑衣少年,迷迷糊糊听着这群人说话,然后最后一口天子笑喝完,他抖抖酒壶,什么也没剩下,然后脑袋一重,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化长今走在旁若无人的走在东市街头,对于这些人的看法,她向来没有在意过。 今年她还尚且十二岁,虽然成日里被这些人说些什么改变天下苍生,未来靠她,让她一定要好生努力的话,想让她有点上进心,但是她还是不改随风平淡的性子,无所谓庸庸碌碌。所以也没什么侵扰的了她。 直到四年后,陛下亲自为她举办成人礼,她才终于明白,她承载的绝不是什么希望,而是夙愿。 宣朝祁连山山顶,有一尊高有四十丈的雕塑,传闻乃是异闻录一书编纂者斗五子。其人于后世而言,可谓厚德载物,功高盖主,永世不能忘之。 斗五子塑像下,八卦台上,当今帝王宣帝,亲自坐阵,正携百官朝臣观礼,突然,众人脸色大变。 “抓住她。”钦天监大法师莫忧法师冷言开口,手持极杖对准正往祁连山下跑去的绝色女子。 那女子头戴镶朱凤尾紫金冠,身穿九重华锦,脚带九转金玲。此人乃是宣朝朝野最宠爱的女子,出生之时天生异象,举国为之献礼的户部尚书独女化长今。 她必须逃 当朝户部尚书的小姐出生那一年,九天高歌,皇宫里,九天八卦台上的星命仪疯狂转动,是千古难有的景象,更是九天霞光,彩鹤齐飞,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上天赐予的天才,更有人以为,这就是异闻录中“华天穹”一章的真正主角。 宣朝上下举国庆贺,户部尚书之女出生的浩大之景传遍整个大陆。所有人都以为,那般女子将会是这世间最厉害之人,只是 “那个不是化小姐么,怎么又跑到东市来瞎逛了这个时候,不是该在修炼吗” “你不知道,化小姐天生天赋不高,又贪玩好动,修为之力还很弱呢。”说着喝口面前的苦茶,无奈地摇摇头。 “是啊,可惜了当初那般响动,举国为之庆贺。我方才还在西市见过她,这小姐,天天就是到处乱跑。” 茶楼里的客观听了这些话也都是摇头,即是对于化长今后生失败的无奈,也是对于她高开低走的感慨,当然,也有对于她的嘲讽。 角落里面一位黑衣少年,迷迷糊糊听着这群人说话,然后最后一口天子笑喝完,他抖抖酒壶,什么也没剩下,然后脑袋一重,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化长今走在旁若无人的走在东市街头,对于这些人的看法,她向来没有在意过。 今年她还尚且十二岁,虽然成日里被这些人说些什么改变天下苍生,未来靠她,让她一定要好生努力的话,想让她有点上进心,但是她还是不改随风平淡的性子,无所谓庸庸碌碌。所以也没什么侵扰的了她。 直到四年后,陛下亲自为她举办成人礼,她才终于明白,她承载的绝不是什么希望,而是夙愿。 宣朝祁连山山顶,有一尊高有四十丈的雕塑,传闻乃是异闻录一书编纂者斗五子。其人于后世而言,可谓厚德载物,功高盖主,永世不能忘之。 斗五子塑像下,八卦台上,当今帝王宣帝,亲自坐阵,正携百官朝臣观礼,突然,众人脸色大变。 “抓住她。”钦天监大法师莫忧法师冷言开口,手持极杖对准正往祁连山下跑去的绝色女子。 那女子头戴镶朱凤尾紫金冠,身穿九重华锦,脚带九转金玲。此人乃是宣朝朝野最宠爱的女子,出生之时天生异象,举国为之献礼的户部尚书独女化长今。 她必须逃 当朝户部尚书的小姐出生那一年,九天高歌,皇宫里,九天八卦台上的星命仪疯狂转动,是千古难有的景象,更是九天霞光,彩鹤齐飞,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上天赐予的天才,更有人以为,这就是异闻录中“华天穹”一章的真正主角。 宣朝上下举国庆贺,户部尚书之女出生的浩大之景传遍整个大陆。所有人都以为,那般女子将会是这世间最厉害之人,只是 “那个不是化小姐么,怎么又跑到东市来瞎逛了这个时候,不是该在修炼吗” “你不知道,化小姐天生天赋不高,又贪玩好动,修为之力还很弱呢。”说着喝口面前的苦茶,无奈地摇摇头。 “是啊,可惜了当初那般响动,举国为之庆贺。我方才还在西市见过她,这小姐,天天就是到处乱跑。” 茶楼里的客观听了这些话也都是摇头,即是对于化长今后生失败的无奈,也是对于她高开低走的感慨,当然,也有对于她的嘲讽。 角落里面一位黑衣少年,迷迷糊糊听着这群人说话,然后最后一口天子笑喝完,他抖抖酒壶,什么也没剩下,然后脑袋一重,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化长今走在旁若无人的走在东市街头,对于这些人的看法,她向来没有在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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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里的客观听了这些话也都是摇头,即是对于化长今后生失败的无奈,也是对于她高开低走的感慨,当然,也有对于她的嘲讽。 角落里面一位黑衣少年,迷迷糊糊听着这群人说话,然后最后一口天子笑喝完,他抖抖酒壶,什么也没剩下,然后脑袋一重,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化长今走在旁若无人的走在东市街头,对于这些人的看法,她向来没有在意过。 今年她还尚且十二岁,虽然成日里被这些人说些什么改变天下苍生,未来靠她,让她一定要好生努力的话,想让她有点上进心,但是她还是不改随风平淡的性子,无所谓庸庸碌碌。所以也没什么侵扰的了她。 直到四年后,陛下亲自为她举办成人礼,她才终于明白,她承载的绝不是什么希望,而是夙愿。 宣朝祁连山山顶,有一尊高有四十丈的雕塑,传闻乃是异闻录一书编纂者斗五子。其人于后世而言,可谓厚德载物,功高盖主,永世不能忘之。 斗五子塑像下,八卦台上,当今帝王宣帝,亲自坐阵,正携百官朝臣观礼,突然,众人脸色大变。 “抓住她。”钦天监大法师莫忧法师冷言开口,手持极杖对准正往祁连山下跑去的绝色女子。 那女子头戴镶朱凤尾紫金冠,身穿九重华锦,脚带九转金玲。此人乃是宣朝朝野最宠爱的女子,出生之时天生异象,举国为之献礼的户部尚书独女化长今。 她必须逃 第一章:占卜先知(上) 千山,六离宫。 此时,宣朝新封的公主一身白纱锦罗袍,头戴金珠凤尾冠,手抓九天云凌,眼前血色宫墙正被两个低着头的虔诚侍卫慢慢拉起。 宫墙缝隙之中,皇宫内最负权利的李公公,跟着金丝流苏,红白罗帐步撵往前走。 他回过头,头顶高帽,细细长眉,朱红点唇,背弓头低,面上照旧那副皇宫之中的笑。 缝隙越关越小,李公公转过头,彻底消失。 化长今眼眸躲闪,想宫外十里桃林都是她的成人礼,却想不起,究竟是怎么到的这里。 她回头,宫内还是她逃不掉的斗五子之像。此乃世间违存的圣贤,是古往开来,永世未灭之无上之人,是她此生宿命之本。 她顿时浑身乏力,头昏脑涨,双腿一软,坐倒在地。她闭上眼,脑海之中思绪翻飞。再睁眼,桃花眼中泪水婆娑,却不知其为何来之。 “江唤灵,动手。” 从六离宫逃出来,化长今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然后又半个时辰抵达淮京城门。 淮京城,宣朝国度,亦是整个中央大地最繁华之地。此时,城门口两边两排将士,银身盔甲,排头见来者,立即下令放下刀枪,所有将士单膝跪地,头颅低下。 “公主。” 化长今看了一眼他们,没说话。 这是对待公主的礼仪,在之前她还只是官府小姐的时候,他们只是低头罢了。 成人礼脱逃,违背钦天监规定,耽误天时,惹得皇上不高兴。利贴身护卫做挡箭牌脱逃自她出生起便着手修建,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六离宫,又是一番过错。 足底传来一阵刺痛,化长今眉头拧紧,用右手提起裙摆,颤颤巍巍将一只脚面抬起来一点。鲜血和小石子混杂在一起,触目惊心。化长今放下脚,强忍住疼痛,一步一个血脚印往前走。 化长今在路边随便找了个大石头坐下来,抬头看,自己脚下的血留在路上,要是被过路的小孩子看见,怕是要吓一跳吧。 她抬手,手心间凝聚起白光,宛若一点积云。她意念一动,光亮仿若精灵一般,拂过所有她踩踏过的地方,将一切痕迹全部清除。这才面露笑意 宣朝之人,大多是幻灵族,善用意念幻化,施用法术。不过还有些异族,例如影族,能隐藏身形于人影之中,来无影去无踪,例如千耳族,能世事洞听。 青石旁边正好蹲着一个小乞丐,破衣松松垮垮,头发与鸟巢一般蓬松,脸上全是灰,看着受尽磨难。他稍微挪挪脚,凑近到她身边:“你莫不是离家出走吧” 化长今没说话。 他眼神大量一下她:“我看你一身装扮不凡,必是大户人家。娇生惯养惯了,吃不得苦的。” 化长今还是没有回答她,一直抬着小脸,带着疑惑望着街上。 “你说,什么是念想”她问。 小乞丐噘着嘴,因为一闪单薄,他自己将自己抱着取暖,时不时上下磨挫一下:“念想大概就是饿的时候,能有个包子吃。” 化长今低头看向他,两张稚嫩的小脸相对笑了。 “你看对面茶楼睡觉那个家伙,已经睡了半拉子月了,日日来喝天子笑,根本就是个酒鬼。说不定这家伙的念想,就是得到天子笑秘方。”小乞丐说。 化长今看过去,公子一身黑袍,背带金弓,头戴蓑帽,一身浩然正气,浪荡风尘之感。 “是吧。”她应和。 陛下总说,她不用功,是因不知他人之苦,不愿哀其不幸。实际她天资超绝,是天赐的吉星,总有一日,她觉醒,便会震撼苍生。 可哪有说的那么容易。 一抹昏辉落在她身上,霎时间,她纤长睫毛下眸光闪亮,若星辰花开,就连一身沾了灰的白纱,都似乎冒了仙气。一时间,惊绝世人,美绝人寰。 夜幕下坠,化长今看看身边睡着的小乞丐,悄悄在他身边放了个金子,走去东市。 此时,东市如流水马如龙,月圆高照,晚风微燥。 一条街走过去,两边都是精雕细刻的门面,门面前面挂着红灯笼,红灯笼前面又摆了一道的摊子。相对面两间门面屋顶,接上细绳,上面挂上灯笼或是细纱甚至还有天桥,上边总是站着闺阁小女抬脸望着下边,望穿秋水。 街市上人人摩肩接踵,化长今走在里面,本身个子不怎么高,跌跌撞撞,好不艰辛。 “姑娘姑娘” 突然,脚下边传来一声叫唤,化长今低头,吓一跳。原来是位白胡子老大爷被人挤的倒,动作滑稽,破布 衣服上还有被人踩的脚印,而她的脚踩在人家的膝盖上。 “对不起对不起”化长今赶紧给人扶起来,才看到,他的手里还举着一根木竹棍子,上面飘着张还有油水的破布,字迹如“龙飞凤舞”鸡挠了一样的写着“占卜先知”。 这世间唯一能算得上是先知的,恐怕只有钦天监的法师们了吧,这老伯真是自信 老伯扭摆扭摆两下屁股,坐在自己只有小腿那么高的木凳子上,右手搭在自己灰棕色的木桌子上,左手还举着自己的破布,盯着化长今,眼神看着还算炯炯有神。 “姑娘,” “恩”化长今不知为何,居然情不自禁的坐在了他对面。这凳子,稍微动几下就抖个不停,感觉下一秒就要散架了。 “算命吗”老伯双眼坚定,振振有词。 化长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撩起耳边的须发再问一遍:“你说啥” 老伯照旧不改颜色,眼睛里边还冒着金光:“算命。”他右手顺势抖搂抖搂自己破布,化长今都闻见了灰尘扑面而来的味道,他还一脸镇定:“占卜先知,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怎么样” “啊哈,好,好”化长今觉得多少不太靠谱,但还是把手腕儿伸过去。 老伯乐呵一笑,二话不说,手一伸,袖子往上挑挑,扔掉自己“占卜先知”的招牌,抬起化长今的手细细看着,老花眼的缘故,离得只有一尺之隔,让化长今觉得:更加不靠谱了。微笑 “怎么了吗”化长今问。 他收回手,从自己破衣服里面掏出一本表皮都缺损,内页已经泛黄的书卷,食指碰碰舌头,捻起书页,又是一尺的距离开始用食指一个字一个字比对着看。 不是吧原来算命的也有书 第二章:占卜先知(下) 化长今伸长脖子去看,但是这老头儿是真能挡,就差将整个脸扑进去了,啥也看不到。 “哦哦哦”老伯突然抬头,化长今立刻坐好,端端正正,就好像对面坐的是她老师一样。 老伯又抬起她的手,食指沿着手心纹路继续开始比划,越比划自己额头上的汗就越多。 “怎,怎么了” 化长今也慌了。 老伯瘪嘴,一脸遗憾的摇头:“姑娘这运势,属实不怎么好啊。” “啊”化长今看着自己手心,白白净净,还有些红嫩,怎么就不是个好运势呢。 “这样,”老伯痛心疾首地拍桌子,“姑娘给老身我一两银子,我给姑娘再好生看看,如何” 化长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好。”从钱袋子里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桌子上。 唔这么爽快 老伯看得眼睛都亮了,干咳两声,立马又装回正经严肃的表情。 “姑娘此行,是别有目的。” “是。” “姑娘此番,是骗了家人出来的。” “是” “姑娘你”老伯闭着的眼微微张开一只,上下打量她一番,又闭上。“姑娘前几日,犯了件令帝王不满的事。” “你怎么都知道。”化长今一脸崇拜。 老伯抬起下巴,右手摸摸胡须,别提有多得意:“那是,老身可是先知,能有什么不知道。” 化长今食指和中指扣住下巴,思考一番,“老伯什么都知道” “是。” “给钱就都能说” “诶,其实老身淡泊名利,不轻易收旁人钱财。”老伯甩甩自己衣袖,可谓“两袖清风,仙风道骨”,怎么会贪恋钱财,痴迷商道呢 化长今将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放在桌上,拿一下弄出来的声音,足以表明其中的质量。先知老伯顿时双眼迸发光亮,原来有钱的主儿啊 “我问老伯问题,老伯若是回答上来了,这钱就是老伯的。” “没问题,姑娘问。”老伯瞬间变脸,直接双手上手,巴不得立马碰上这钱。 东市也算是不夜之城,夜半三更,灯火通明,往来不断,笑语不绝。晚夜晓风吹过这个街市旁不起眼的算命小摊子里化长今而耳朵,掀起一番如风如水,如鱼如羽,似绵延不绝,似山岗不断。 化长今一头青丝略微扬起,没被白纱遮盖住的一双眼眸泛起波光,放在钱袋子上的两只手松了松。 “您觉得,这世间千种姿态,万种风情里边,哪一个,是不对的呢” 老伯看着化长今,方才的稚气褪去了一大半,紧接而来的是令人有些窒息的伤感和风潮。不知道为什么,老伯活了这么许多年,竟然有一瞬也被带进去了。 他嘁眉,这是个什么高深问题 “您又觉得,能拯救天下苍生之人,真就存在,真就能作出什么吗” 老伯老花眼眨巴眨巴。这到底是在问什么东西。 “您也真的以为,千年的夙愿,可以就一人来终结么” 老伯嘴角抽搐,这小丫头片子到底在做什么。 “你你你,你拿回去,这钱我不要了。”老伯委屈巴巴把钱推回去,转过身,双手抱在身前。这小丫头片子分明就是在耍她,这哪是什么正经问题。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可以回答吗” “这这这,你就当我哄小孩子的好了。”老伯将化长今推开,只把那一两银子留下来,“就你那些问题,恐怕也只有旷古难闻的斗五子,斗先贤能答出来了,别指望我。” 化长今噘着嘴,看着自己的钱袋一脸委屈。这老头儿干嘛骗人呢。她抱着钱袋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老伯眼里。 老伯又从胸口里掏出那一两银子,响指一打,变成了鼓鼓囊囊的钱袋。 嘿嘿小东西,这么简单的法术都看不出来,出来混,还是太稚嫩了啊就这钱,足够他一个月的的花销了 今日买卖做成,收摊 老伯又打三下响指,桌子凳子还有破布都变成石子,他随手扔在一边,正准备走,一位黑衣公子挡在他面前,头上戴着顶破蓑帽,将半张脸都遮挡住,背后背着把金弓,一身浩然正气。 “算命。” “这个月不开张了,找别地儿去吧。”老伯准备绕开他走,他也跟着动。 “小子,本店打样,下个月再来。”老伯不耐烦,又拐弯,突然,月色朦胧之下,眼中划过一道刀光,垂下眼, 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 我去我去我去,他才六十七岁壮年,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呀 老伯双手合一,额头顶在拇指:“这位少侠,你看你是算缘,算命,还是算事业呢” 少侠匕首在拇指上一转,收回匕首:“帮我看看,哪个人半夜三更出门是没有目的,哪个女子半夜来东市不是偷偷,哪个人看不出来前面那个是当朝公主” 老伯一僵,这是过来算账的啊。 “老头,你这黑市不够隐蔽啊。”少侠头往上抬了抬,露出一张丰神俊朗,凌厉如风般地面容,嘴角还挂着一幅浪荡不羁的笑。 老伯自知自己暴露了,直接放开,站着的右脚抖动,嘴角都歪了:“小子,你怎么看出我不是算命的了破布还有小木凳子,我可都有。” 少侠摇头叹口气:“哪有算命的跷二郎腿儿的”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他怀里的钱袋子,眨眼就到了五步远的地方。东市繁华不夜的灯火阑珊下,少年青丝束起,随风扬起弧度,还有蓑帽下稍微向上的唇角。 老伯双手气得发抖,指着这家伙:“胡说八道” 这跟跷二郎腿有半毛钱关系 钱也没有了,这一晚上白忙活了。 老伯气得胡子都要立起来,看着前面公告栏,正巧,前面走过一个将士。 据他所知,陛下正派人秘密找寻公主下落,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将公主下落告知官兵,然后大赚一笔 他回过望去方才的少年和少女,一个意气风发,一个迷途未知,却皆正当年少。少年之事仍如火如荼,少女之迷途还如梦如幻。有人阔步而行,有人茫然不知。 那些个问题老伯心中一笑。 会有人回答的,不过不是现在。 前方化长今走进一条黑巷子里,突然,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第三章:褚天青 巷道黑暗之中,渐渐显现位身着紫黑服饰的男子,面戴银色面具,脖子上还有银色项圈,像是远方族群。他面具之下冷冷一笑,接住倒下来的化长今,抗在肩上。 褚天青,巫族族人,善巫蛊之术,小会武功,时常游迹各国之中,弄些鸡毛蒜皮的幺蛾子出来。 “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晃晃自己手里的玉瓶,里面装着方才毒晕化长今的蝎子,嘴里得意的笑。蝎子趴在玉瓶边缘,一副生龙活虎,跃跃欲试的模样。他将蝎子推进去,打趣儿道:“你啊,真是哪有姑娘往哪儿上。” 蝎子在空中扑腾几下,一只木塞子塞在瓶口,它被彻底关上了。 他看看自己肩上带着面纱的女子,虽是遮掉了半张脸,但从这皮肤,双眸,都可看出是个绝色倾城的美人儿,此番来淮京城,还掳个姑娘回去,老大指不定多高兴,嘿嘿。 他抬脚正准备往里走,身后突然冒出一句:“等等。” “谁啊”他皱眉回头,一位白衣公子,许是跑累了,撑着膝盖正在喘气,将他叫住。 就这小身板,该不会是准备和他抢人吧 真是闹笑话了嘿。 “赶紧走,我懒得毒你。”褚天青不耐烦地瞪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五百两黄金,换你肩上的姑娘。”白衣道。 五百两还是黄金 褚天青震楞看着化长今。哟,他这是不小心捡到个废物宝儿了 褚天青假装犹豫,另一只手捏着自己下巴来回摩挲,很是下不了决心:“这个嘛你看这姑娘属实不错,五百两黄金的话还是应该再考虑考虑”他余光一直看着白衣,看他是什么表情。 “一千两,翻倍给你。” 豁,大手笔啊 “你谁啊,我凭什么相信你给的起” 白衣拱手,眼睛一直放在化长今的身上:“在下礼部尚书之子,尧玉京。” 礼部尚书应该是有钱的吧。褚天青挠脑袋,他也是第一次来大名鼎鼎的淮京城东市,也不懂什么官职官位。 “这样,明日,你把一千两黄金,送到城外卜柳村村口,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把她卖给你,怎么样”褚天青说。 空气瞬间凝结。 谁都知道,一个晚上的时间,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可以做了。 白尧玉京双手攥紧,双眼当中是无奈也是愤怒:“怎么可能让你带走她一夜呢”哪怕只是一个晚上,都是绝对不可能之事。 若是宣朝旁人看见向来不动声色,温顺如常的尧公子这般愤怒,恐怕都要以为自己见到的是假的尧公子。 褚天青白眼:“这样你都不愿意那好啊,这买卖不做了。”不信任他他还不信任这个病秧子呢。 突然,褚天青背后感觉到刀尖抵准在他骨髓上,冰凉之感穿透衣服,直击他全身上下。 这是准备动刀子了呵。 褚天青眸光一冷,扔掉化长今,转身对准尧玉京腹下,抬脚一踢,重重的皮靴打在尧玉京身上,他毫无抵抗之力打在身后的墙上,闷哼一声,五脏肺腑仿佛都震了三震。尧玉京感觉嘴里涌上一股腥甜,只能强忍着痛楚睁开眼。 方才速度之快,化长今还停留在空中。 尧玉京按住小腹,牙冠咬紧,奔去化长今身下将她抱住,巨大的力量直接让他右脚支撑不住地跪下,膝盖着地的声音,似乎都已经在展示他碎裂的骨头。 他全身颤抖,抱着化长今的手没有放。 褚天青静静在旁边看着,不免撇撇嘴:“命这么软还要玩,真有意思。”他双手抱胸,冷冷看着天上明月光辉四散,渐渐也要被阴云笼罩。 他想起来了,礼部尚书之子尧玉京,与淮京城最负盛名的公主化长今,在坊间的佳话。 “当朝公主,呵。”褚天青冷笑。 尧玉京知道化长今的身份还是被猜到了,浓墨一般的眉毛皱在一起,轻薄的嘴唇抿紧,闭上眼,将她稳稳抱住。这个世间想杀他的今儿的人太多了。 传闻十八年前天生异象,吹来一位绝世奇女,宣朝大肆宣扬,认为这就是异闻录中“华天穹”一章的真实存在,认为这就是千年前之人,可带宣朝开往鼎盛,开往千年前之繁华。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自信,宣朝开始大肆扩张,捉拿各族之人,为宣朝所用,若是不能,则斩杀殆尽。 巫族之人并不曾如草木族一般归隐,却因为宣朝发难,自此不得光鲜亮丽的活着。他也是当初其中一人,只能在各国闲散,只求浪荡逍遥的活着。 今日竟然就这么碰见了自己的仇人,真就巧极了。 “将她给我。”褚天青没了之前的吊儿郎当,眼眸中有了杀意。 尧玉京已经抓起背后的刀,就算是拼死,也要一搏。 “以你的能力,你不是找死,就是找死。” 黑暗之中,褚天青阴狠凶辣的眼神盯着尧玉京还有她怀里的姑娘。巫族人自带的狠辣属性,在他眼里显露无疑。 方才在占卜先知那里的少侠侧靠在巷口的墙上,双手抱胸,背后的金弓纵使了无天关,也是闪的发亮。头顶那顶蓑帽盖下阴影,阴影下的眼流出不耐。 他掏掏自己耳朵。这两人能不能再磨叽点。 “喂,到底动不动手。”他对着暴戾的褚天青说。 褚天青抬头看向他,心中发笑。这个公主,护着的人还真是多呢。 “你也是来找死的吗”褚天青撇开尧玉京,他觉得眼前这个打扮与淮京贵公子们格格不入的人,或许更有意思一些。 少侠眨巴眨巴眼思考。他是来找死的吗 或许是吧,看这家伙有几成能耐对他喽。 “快点。”他越来越不耐烦。他天子笑都还没喝完呢,就听见这里有动静。不看不知道,竟然又是这个倒霉公主。不过正巧,他也不用跑去什么千山送钱袋子了。挺好挺好。 褚天青正愁自己满腔愤怒无从对一个不会灵术的人发泄,正好来了这个人。 好啊,那就受死吧 第四章:祝淮书 褚天青掏出自己手里的玉瓶,那只黑色蝎子看见少侠就跟看见了一个月没看见过的食物,像只恶狼一般朝他扑过来。褚天青也紧随而来,身形迅速,敏捷如飞。他举着双拳,双眼瞪大,狠厉尽显。 少侠在蓑帽盖下的阴霾下撇过脸,下一秒,一双拳头在他眼前定住,无论褚天青怎么用力都毫无用处,他根本动不了。 蝎子掉在他举着的拳头上,伸长爪子抓着前方,就好像有什么天然的屏障挡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毫无用武之地,根本没有办法施展拳脚。 少侠歪着头看他,脸上狂傲不羁笑着:“小爷可是会灵术的。” 只见,面前那道原本看不清的屏障开始泛起波纹,就好像是十四桥下碧绿的湖水受到一块石头的侵袭,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轻柔无比。 褚天青看见这个,顿时瞪大了眼。 不好 他赶紧撤退,那圈涟漪在他眼中迅速扩张,最后如一块镜子一样碎裂,上面斑驳的裂痕乃是雷电,稍有触碰,就会触电身亡。 裂纹背后,那张吊儿郎当的脸依旧不把这些东西当回事。再突然,玻璃完全碎裂,一瞬间,整张镜面都被裂痕铺满,看不见背后那个人。 褚天青立刻后退,感觉到有个人站在他身后。 他立马转头,那个方才还在巷口的人,现在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你你你,你怎么做到的”褚天青又连退三步,看着他的眼镜就好像是看见了鬼。 少侠挠挠脑袋:“额凑巧会,可以这么说吧” 什么可以这样说,哪有人既会雷族的雷电之术,又会剑师一脉的移花乱影的啊 褚天青简直就要哭了,和这个人对峙,根本就是不自量力。 “你到底是谁”褚天青瘫软地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天才。 少侠扶扶帽子,微微躬下身与他视线对准:“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祝名礼,字淮书,你大可叫我,”他一脸奸笑挑眉,“祝小爷。” 眼看着就要败下阵来,褚天青立刻想起自己脖颈处的银色项圈,中间有一颗最不起眼的白色珠子,他立刻用手一按,白色变为绿色,中心好似有烟雾在旋绕。 这是巫族特有的传唤术,早就已经失传了,能做到这个的,一定不会是小人物。 祝淮书眼里有了玩味。 突然,月圆之中,巷道里的黑暗被打乱,突然出现了一抹银白色的光亮,一位穿着与褚天青类似的人站在巷道楼顶,站于白云笼罩月亮之后的地方,低眉看着下方的景象。 “姐姐”褚天青惊呼出声,看了少侠一眼,直接跑到她姐姐身边。 褚阴温柔地看他一眼,双眸清澈,面容姣好,似要与明月相较。她拍拍他的肩膀:“大半夜的,加我过来干嘛” 褚天青憎恨地指向正中央漫不经心抱着胸的少侠,气得早屋顶上直跺脚:“就是他,他无缘无故对我出手,差点害我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 祝淮书仰头思考思考。他好像还没动这么大手吧,顶多让他半废。 褚阴眉头微紧,原本的温柔荡然全无,双眼瞪着他。此时,少侠低下头没有看,用蓑帽遮盖住自己的面貌不被人看见。 “是何人在此,竟敢欺吾弟。” “女侠明鉴,我才用了两招,手都没碰到他,谈不上欺负吧”祝淮书抬头,不知何时竟然戴上一张和褚天青一模一样的面具。 褚天青立刻去摸自己的脸,刚刚还戴着的面具竟然不见了 “你还我面具”褚天青对着下面喊,喊完才想起来,自己每次出去干坏事都会戴面具。他回头,褚阴正一脸阴霾的看着他。 “不是,姐,这次不一样”褚天青妄图解释,但是已经晚了。他已经被褚阴黑着脸推下去了。 “诶诶,啊” “扑”一声,褚天青脸着地躺在地上,两只手举成s,两只脚成缺一笔的口,单看上去,那可不是一般的滑稽。 “倒下那位姑娘还有公子,可是你做的”褚阴厉声问。 祝淮书后退三步。别人的家事,他就不插手啦。 “是” “是不是你先对这位公子动手的,” “是。”褚天青心里还是不服。什么公子,分明就是了混迹江湖无处落脚的穷酸尘客,哪里和公子搭得上边。 褚阴的脸已经黑到了极致,她飞身而下,落到祝淮书面前,抱歉行礼:“今日是天青的错,褚阴在此,代他赔罪。” “干嘛道歉”褚 天青小孩子一样反抗,但是自己全身上下都痛,动一下都是在自讨苦吃。 祝淮书摆摆手:“女侠还是快把你家弟弟带走吧,免得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自己气死自己。” 褚阴脸上也为褚天青这么蠢的行径害臊,行了下礼,立马扛起自己弟弟,飞过方才的屋顶,隐于乌云之中。 真是一家人啊 祝淮书看着尧玉京还有化长今,摘下面具扔在一边,朝他伸去一双手,示意尧玉京将化长今交给他。 天色尚晚,他只来了不久,整个巷道就又重回了安静,也重新回到安静。尧玉京没有动,他不确定眼前之人是否真的能信。 “巡视将兵会过来。” “你的将士现在正被一个老头儿围住敲诈呢,过不来。”祝淮书努嘴指指人事不省地化长今,“你等得起,这家伙可不行。” 尧玉京没有说话。清淡的双眸中竟有一丝悲凉。 的确,她中毒了。 “喂,我可不是什么尘客。” “那你真实身份是什么” “真实身份是下次再见,小你会知道的。”祝淮书假笑一声,眼镜眯在一起成一条缝,假到至极。他拿过化长今公主抱起来,白纱有些轻薄,落在她面上,将完美地脸型,高挺的鼻梁,还有朱红的小唇略微露出来,月色之下,白衣裙装更加衬的清冷。 祝淮书只是看一眼,对着身后因为骨折站不起来的尧玉京冷声道:“管好你自己吧。宣朝人是傻子,我祝淮书不是。” 尧玉京双眸失色,已经难以掩饰的震惊。 “所以你要是再不把药方交给我,这家伙可没救了。”祝淮书一脸认真。 尧玉京算是明白了,这人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并且已经将一切都看透。 他看着月色之下,黑衣侠客抱着当朝公主离去,背影婆娑。 此人,绝非善类。 第五章:西市药店 祝淮书抱着化长今,夜色蒙蒙中,他足尖点在一个一个屋顶的青砖白瓦上疾行,远处明月的巨大的圆盘将他的身影印在上面,仿若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在走动。还有不尽的高墙杨柳,桃花依旧。 突然,眉头一直拧在一起的化长今在怀里挣扎一下。 哟,可以啊,居然遭得住毒醒过来。 祝淮书轻笑,随即立刻停下来,察觉她要睁开眼,旋即摇身一变,变成尧玉京的模样。 化长今抬眼望着他,两人四目相对。 “尧玉京你救我的吗” “嗯,是吧。”祝淮书散漫道。 化长今感觉浑身上下瘫软无力,而且头痛难耐,感觉晕头转向。她想抬手扶住,但是苦于没有力气,干脆靠在他胸膛上,因为没用力,脑袋是撞上去的。 祝淮书: “你要送我回家吗”她问。 祝淮书:“是啊,不然把你扔大马路上那多不好的。” 内心:其实早就想把你扔在马路牙子上了。 突然,化长今一用力,狠狠抓住他抱住她的手掌。她双眼之中还有些倔强。 “我是偷逃出来的,他们会罚我的”化长今半是乞求。 祝淮书一脸无所谓:“你只要说你是思母亲心切,所以才跑出来的看一眼。你放心,只要这样说,就算是青天大老爷过来了,那皇帝都不会动你分毫。” 化长今手松了松,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她明天就这么办。 咦 她有抬头看他:“怎么觉得你今天变了个人似的”传闻中温润如玉的陌上公子尧玉京,什么时候也会用这种吊儿郎当的语气说话了平日里那么守规矩,居然还会愿意教她骗人 “哦,是吗。”祝淮书脸不红心不跳,毫无半分即将被揭穿的心虚,“你要允许我拥有不同个性的权利,对吧。” 嗯。化长今认同的点头。就算不允许,她好像也干预不了别人如何选择个性。 祝淮书感觉靠在自己胸口上的力度大了一点点,嫌弃地摇头。果然还是身骨不强劲,抵抗不住巫族的毒啊。月色之下,桃花树上掉落一朵桃花,桃花上掉下一朵花瓣,仿若携带星光地落在她心口。 他抬头,眼前正好就是十四桥。 整个东市虽然闹腾,但是也不好找出一个医馆可以抓药的。他一间一间找,从东市跑到西市,才总算找到一家大半夜不关门的药店。 药店店家是个中年肥胖的大叔,脑袋上系着一根布条子,衣服也是最朴素的平民百姓的样式。他正趴在账台前,旁边一盏油灯提供光亮,一只手拿着算盘,另一只手一会指账本,一会儿拨弄算盘。 “启菱草,三株;兰婴花,十五朵;孔苓,五附” “喂。”祝淮书拍拍他面前的桌子,他不耐烦地排开他的手,继续算数。 嘿 “赚钱了赚钱了”祝淮书在他书上打,这家伙眉头一皱,干脆端着算盘转到后面去了。 祝淮书:我 祝淮书头疼地歪头扶额。 “出人命啦” “哪哪哪”店家赶忙扔掉算盘,算盘顺着轨迹一路飞到后面的药箱上面,可怜兮兮地掉到地上。 豁,不愧是卖药的,对这事儿还真是上心。 祝淮书眼神示意化长今,店家伸长脖子看过去,祝淮书就掀开一点面纱给他看,嘴唇已经发紫了。 “中毒了啊”店家明显失了兴趣。 祝淮书:这家伙该不会对死人有什么癖好吧 他眼神警惕地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人:“而且你是谁啊竟然抱着公主” 哦,原来是知道眼前的是公主,他不救也会有人救,所以才这么无所谓的啊。祝淮书松了口气。 “礼部尚书那个什么尧,尧什么,嘶公子,他们家公子让我来送这个倒霉鬼回家。” 店家哦一声,不太在意。 “中毒这种事情很麻烦的,我还搞清楚她中了什么毒,中的是不是巫族的毒,中毒情况怎么样,要怎么样搭配药方”店家伸出双手开始数起来,越数他的脑袋越大,越数越不乐意,“那我别睡觉了”说完还有些委屈,嘴巴都瘪了。 “要不先不数了”祝淮书就没见过这么墨迹的药店老板,要是世间的老板都这个样,大家就都不要活了。 店家嘴巴一噘,觉得自己被凶了,老委屈了。看着他眼镜眨巴眨巴,别提多可怜了:“我这么晚都还在开店,你还不体谅体谅我,我,我,呜” 突 然,怀里的化长今痛的身子一颤,祝淮书感觉自己脑子烦躁,他就没见过这么会可怜的中年大叔。他咬牙切齿,抓起账台上一根烟斗,纯铜的烟斗,弯, 弯了 “好吧这位客官请你将你手上这位姑娘的手伸出来。”店家瞬间变脸,一脸乖巧地将一句话一连串说出来,双手叠放好,端端正正地看着他。 祝淮书欣慰地点头。 很好。 他拿出一张纸,上面一行公正的字,是尧玉京方才写下来的药方。店家拿着字条,转身走到后面开始抓药。一个一个比对着来,速度简直堪称龟速。 祝淮书等的不耐烦,本来化长今不怎么重,抱起来还算轻松,现在就变得异常笨重,他抬起一只脚撑住化长今的身体,有些手酸的动了动胳膊。等到店家终于将药装好,他看自己双手不好这个时候腾出来,伸出脖子,用嘴叼住包药的绳子离开。 药店再次回归宁静,一个人也没有的西市大街吹过一阵风,药店门口唯一亮着的两只红灯笼晃了又晃,门前十四桥旁的三十二棵柳树也枝叶摇曳。店家轻轻一笑,拿起掰断的烟斗,灵术一施用,点点看不清楚的零星包裹烟斗,待到零星消失,烟斗恢复如初。 他叼住烟斗,嘴里幽幽吐出一口烟。 祝淮书还没有消失在他眼里,抱着化长今艰难地走上十四桥,只有湖面上的莲花灯给他提供光亮。 “谁知明月夜故朝少年来谁晓清风绝有籁花儿开”店家有模有样的唱起来,脸上笑意不觉。清风绝时明月夜,花儿开才少年来。 此时光景,还算不错。 第六章:归家 户部尚书府,化长今迷迷糊糊醒过来,看着眼前的白纱罗帐,闻着满屋的檀香,摸摸盖在身上,舒服柔软的传单。她起身穿好绣鞋,撩开珠帘走到花窗边,此时正是清晨,露水还未散去,久经的夜色绵柔也还没消失。 当然,还有嘴里淡淡的药味。 她从来没喝过这么苦而且味道这么冲的药,即便是昨天昏迷都差点苦醒。以前尧玉京为了让她好受些,药都是弄好了不苦的,吃了还想再来一次。昨天是怎么就失手了化长今不明白。算了,大概是情况紧急吧。 此时,打开的房门走进一位带着菊花簪,梳着简单双耳发髻的婢女,是从小陪着化长今长大的贴身婢女,名唤春儿。她手里提着小木篓,里面是今早赶去十四桥边那片桃林里摘的桃花,准备将满屋的桃花枝换换。 小时候化长今喜欢去十四桥还有桃花林玩儿,每次都要摘一枝桃花回来装点屋子,自己屋子摆不下,就到别的屋子里放,将偌大的院子俨然弄成一个桃花坞。所以到后来,这也就成了户部尚书府里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看化长今醒了,春儿一脸惊喜,赶紧将木篓子放在桌子上走过去,拉住她的手上下左右仔细打量。化长今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看她这么活蹦乱跳的,春儿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沉下来了。 “昨天尧公子送你回来,说公主你中毒了,让我好生照料,还不让我告诉老爷夫人。我以为是犯了什么大错,担心了一个晚上没敢睡觉。早上又怕被人发现端倪,提着一颗心去桃林摘桃枝。”春儿心有余悸地拂拂自己的心口。 如果不想被老爷夫人知道,尧玉京必然也不会走正门了。 “他怎么出现在你面前的”化长今察觉不对,赶紧问。 春儿歪头想想,眼珠子转溜一圈:“尧公子昨天就是突然出现的,把你放在床上过后就自己走了,好像是翻墙走的”春儿自己说着也越说越不对劲。 尧玉京天生不能修炼,更是不会武功,什么时候也会翻墙了 等等 化长今突然想起来,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尧玉京什么时候变性了,而是得赶紧去找父亲还有母亲说明她回来的原因,否则等陛下追究下来,一切可都来不及了。 思及此,化长今立刻叫春儿开始给她收拾。 户部尚书府夫人灵秀昨日化长今逃离六离宫之后就立刻有了消息,今日又听婢子说好像听到化长今屋子里有动静,于是立刻便过来了。她本身体弱多病,稍微一点儿风就好像要吹倒,走哪都要跟着手脚精细的灵儿来照料。 灵儿扶着夫人走过台阶,沿着草地里铺着的小石子路到花圣院,院内一排桃花树开得正好,假山上流下流水顺着一路流下去,叮叮咚咚,仿若身处游园。 化长今正巧打开屋子,看着灵秀,眼角的泪水站在十步开外都看得清楚。她一脸可怜兮兮地张开怀抱,抽泣几声,然后像一只鸟儿一样飞过去抱住灵秀。 “娘,今儿想你”她窝在灵秀怀里,好不可怜。 灵秀温柔地抱抱她脑袋,柔声道:“好啦,六离宫那么大的地方,又这么好看,过去就行了,想你娘做什么” 化长今软糯地抱住她的腰,听这句话撒娇似的晃晃:“娘亲这么好看,当然是要来看娘亲了,什么六离宫,都比不上娘亲的一根手指。” 春儿跟灵儿站在一旁,都一脸笑意盈盈地看着。 灵秀嫌弃地戳戳稚嫩的脸:“就你嘴甜。” 此时,花圣院院子里,化长今的寝屋上,某位黑衣公子潇洒地半躺在砖瓦上,左右抓着一顶蓑帽,右手拿着天子笑。听见远处又传来一阵轻柔好听的笑声,他低下头轻轻一笑,仰头又喝下一口,酒水顺着他喉结处划下,宛若一股清泉溪流,汩汩流淌。 酒情在人不天,时时可尽欢。算是在他身上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这件事情,你做的多少不好,还是得去陛下那里认个错,知道吗”灵秀说。 啊 化长今不情不愿点头。 看着自己的乖女儿,灵秀爱惜地揉揉她脑袋:“好啦,你父亲还在前厅等我们,我们先去找他用膳吧。” 化长今点头。 屋顶上,公子站起身,春风穿过他身上,将衣角扬起来。他戴上蓑帽,微微低头,半张脸被遮住,从侧面看,就仿若站立山顶的云鹤,傲然,脱俗。他一跃,却忘记将酒壶带走。 正往前厅走着,化长今莫名其妙想要回过头,抬眼看向屋顶,哪里一点点衣服角露出来,还有一点点白色。她眼镜眯了眯,因为眼神不好,最后什么也没看见,只得出一个结 论, 今儿天儿挺白的。 春儿看见化长今转头,便问:“公主是要拿什么东西吗春儿去拿吧。” 想起什么,化长今立马问:“春儿,我昨日回来的时候,头上可戴有一根红丝带,两端带着可以飞起来的轻铃铛” “没有啊,公主回来的时候头发都是披散着的。” 是嘛 算了,应该是昨天走的时候一不小心弄丢了。化长今再看一眼屋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甘。 户部尚书化远道府前厅,户部尚书一脸严肃地坐在主座上。 化远道虽说现在是户部尚书,但当初可是皇室手下一大猛将,曾经将那些攻打宣朝的族人全部打退,十九年前与南知国一战后,便选择退出战场,好好与灵秀在家中。 正是因为曾经的威武深入人心,所以人人在化远道面前都会因为他强大的气场吓得逃跑。 化长今还没有走到他面前,已经开始委屈了,软糯糯地躲在灵秀的后面,只敢伸出头,小心谨慎地看着正襟危坐的化远道。 “干嘛呢,这么严肃”灵秀向来是户部尚书府最温柔的女子,她与化远道可以说,完成了非常好的性格户部,一个火爆如狼,一个温润如水。因为任何人听到灵秀说话,都会觉得如沐春风。 听了她的话,化远道稍微冷静了点。 化长今松了口气,她不经意抬眼,眼前的屏风上,出现一只手。 第七章:变天 屏风后,一根血色方巾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别人没有发现,但是她看得清楚,这个是那天青石边小乞丐的衣服一角,上面的血就好像是刚弄上去的,猩红在目。 化长今的手止不住的抽动,双眼瞳孔也不断放大,巨大的恐惧萦绕在心头。 突然,她的耳边蹿过一道幽幽的声音,整个圆桌旁的所有人,都安安心心地在吃着饭。她环视一周,他们都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她一个人发现了。 “昨天的巷道,过来吧。” 声音极其霸道,似乎就要将她完全吞噬。 户部尚书府因为仗着皇室的呵护,从来没有请什么侍卫守护在身边,更是所有人都修为低下,就算是户部尚书,也在那一战后身负重伤,到现在也还没有好。 灵秀舀起一碗汤放在化长今面前,她清清楚楚的听到瓷碗落到木桌子上的碰撞声,周围一切都仿佛停顿。 “怎么了这么心不在焉的。”灵秀皱着眉疑惑问。 化长今回过神来,颤抖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摆,竭力克制自己颤抖的身体,连忙摇头,挤出一个笑。然后在灵秀还有户部尚书的目光下,端起瓷碗一口喝下汤。 不行不能再这么停留下去。 化长今说服不了自己再怎么停留下去,她放下碗离开凳子,二话不说就离开。 “今儿你去哪儿啊”灵秀立马站起来,望着化长今的背影。 户部尚书看了化长今一眼,不紧不慢轻手将灵秀拉下来坐好:“就她那脾气,多半是想起晚夜楼还有个预告极精彩的故事,所以跑过去看了。” 也化长今最喜欢的就是晚夜楼和十四桥,所以这么解释,也没有问题。 但是 灵秀心里始终觉得不踏实,这种不踏实从成人礼那天化长今在百官面前跑下祁连山三千二百八十一个台阶时就已经开始了,一直持续到她脱逃六离宫,然后到现在离开,却也想奔逃的背影。 为什么,她一直在逃 灵秀捂住自己的胸口,看着自己心大的老爷。 户部尚书喝下一口粥,没有抬眼对上她的眼神,反而一直低着头c他默默开口:“放心,我在。” 这一瞬,焦虑消失,但不安却愈来愈强烈。 她明白,眼前这个事事不入耳的户部尚书,也感觉出来了c 化长今跑出户部尚书府,站在街上。街上人马拥挤,车马流行。她在中央来回转身,无数人脸朝她问候,还有牛马的脸,但是整个世间在她那种仿佛在旋转。 她猛咽口水:“告诉我,人在哪。” “晚夜楼,我们待会儿见。”随即,便是一阵女声的狂笑。 礼部尚书府。 “公子,公主那边派人来送信,说是来谢谢昨日公子搭救。”下人双手抱在身前,躬着身对身前坐在石椅上喝茶的白衣公子道。 此时,竹林内一派祥和,假山流水,林叶交错。石桌旁的鸟笼里,黄鹂鸟交换交换,与风儿对歌。尧玉京素手端起玉盏,轻轻抵拢嘴边,轻轻一吹,茶面便泛起雾气。 他对面正坐着位白发的老者,黑衣白袍,道貌岸然,时不时拂去落在桌子上的竹叶,一派仙风道骨,似与这片竹林相融相和。 “她现在如何”听到下人传话,尧玉京一脸担忧转过头问他。 下人摇摇头:“这倒是没说。不过公主倒说了句俏皮话儿,说公子的医术退步不少,药苦了许多。” 尧玉京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语调轻缓,眼神有些躲避:“是吗,下次一定改好。” 轮到下人不解了。宣朝医术最好的就是他们家尧公子,什么时候居然也需要提高了吗 桌上落下片叶子,白袍老者轻手拂去,看着他略显焦虑的面色笑了笑:“知道公主安全抵达,公子悬着的颗心总算放下了吧。”方才他们二人就刚好谈及了昨日公主遇害一事,正说到巫族,这下人就过来了。 尧玉京轻轻点点头。算是吧。 “你不会做那样冒险的事。”突然,老者微微一笑,吹吹茶水,“我斗庵,还不了解你么” 一向小心谨慎,将公主小心守护着的尧玉京,就算是无可奈何,也不会将公主随便交出去。 他是尧玉京的老师,是草木神族一脉。当初与皇帝陛下打赌输了,被送来礼部尚书府教这个无法修习灵术的贵公子尧玉京,陪着他长大,即是这世上他最大的恩师,也是最懂他之人。 尧玉京叹口气。果然还是骗不了。 “那位是钦天监新来的占星师,据说天 资非凡,就是爱贪玩,就连陛下也管不住他这样的性格。”他早听说钦天监有这么个极其厉害的人物,爱戴一顶蓑帽四处游走。之前一直没有机会遇见,没想到这样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 天下最重要的机构钦天监。通天术,晓天理,是皇室最器重之地。在这里面做事,自然不会随便说出来。老者了然点头。 九天的云层悄悄溜走,又与别的云撞上,漫卷漫舒。晓风吹过,吹起竹林里的叶子如刀剑一般落下,不小心一片落入茶水里,泛起一圈涟漪。 中招的斗庵无奈一笑,站起身,双手背后看着远处府外,感觉心中的丘壑一时间都变宽阔许多,他胡子随着他说话抖抖,一嘴语重心长:“你说,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安安稳稳,平安喜乐的公主,也开始遇上事情了呢” 尧玉京眉毛一皱,面色担忧。是啊,为什么苦难与劫数,慢慢开始找上公主了呢 “她这半辈子实在是太安详,安详到连你都忘记她是如何的出身,忘掉她的出身是怎样的意义了”白袍老者仰着头,抚顺自己的胡子,“尧公子,你看这九天祥云,是不是变了颜色” 尧玉京不解地抬头,艳阳高照,天光尽洒。他看向老者,面容不是疑惑,反而平淡:“有何不同” “没什么不同。”老者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尧玉京眼神躲避,不想要与他的目光对上,只看着石桌子又飘来一片竹叶,轻轻飘飘,落地无声。 宣朝,变天了。 第八章:晚夜楼 东市晚夜楼,化长今此生最爱来的地方之一,虽说位于最繁华的东市,却没有其它门市那样有众多关顾之人,类似朝堂,江湖人士,一般都不太有,多的只是些孩童还有无事可做的百姓。 此时,正前方一张经年不换的老旧木桌子正放在讲台正中央,两层楼高的屏风稳稳挂在木桌后,上面画着一副竹林水墨画,乃是鼎鼎大名的当朝画师丰年有之作。传闻丰年有在十年前作出此画之时,曾在画上灌入灵术,使画如镜,让观者皆以为置身竹林。 不过好景不长,此画于听风阁以三万两黄金高价卖出后,辗转多手,到最后灵术尽散,变成一副好看却没有灵术的空壳,没有人要了,所以,也就被晚夜楼这个风尘仆仆的说书先生孟老头给捡漏捡过来了。 当然,这也都是他自己讲的故事。 此时,孟老头手里端着酒葫芦,还是老样子,面色红润,最醉醺醺,歪七扭八地半躺在木桌子后,只用一只手将自己支撑起来。来这的人若是不熟,大概会觉得这家伙下一秒就要醉晕过去,就都走了。只有熟人知道,他就从来没有醉倒过。 “孟老头,你今日讲什么啊” “今日啊,讲将军旷古将军宁缺” 看吧,脑子还是相当灵光。 化长今蹲在一堆熊孩子中间,那些熊孩子有些手里还拿着从街市上买的糖人,有些拿着糖葫芦,还有些手里抓着一不小心碰到的鼻涕。 “妈妈呜呜”然后立刻,就会有人从二楼跑下来将娃娃抱走。如果家长不在,晚夜楼里的大人就会出去将小破孩正在逛街的父母叫过来将人安抚好。 今日晚夜楼格外不同,来了一位不算熟客的熟客,是这几日才开始接连过来。他正躺在地上,双手手肘撑地,右腿支棱起来,星眉剑目,丰神俊朗,吊儿郎当看着前面,一顶草帽放在手肘边。 “你昨天怎么没来”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岁的孩童看着他一脸认真道。 他瞥他一眼,嘴里一股子漫不经心:“哟,小兄弟观察挺仔细。” 孩童嗅嗅鼻子,皱眉转过头,小大人一样语重心长:“喝酒对身体不好。” 少侠倒笑了,一脸舒坦的双手伸向后躺下:“你不懂,酒这种东西,不强身,但健体啊”说的时候一脸享受,就好像自己现在躺的是有十米长宽的巨型软床。 孩童嫌弃地瞥他一眼,转头从自己手边拿出一坛酒放到他头顶,少侠睁开一只眼,看见是酒,瞬间眼神就变了。他起身像兄弟一样地揽住孩童,笑容轻挑:“什么酒” “天子笑。” 嘿 少侠一把抓过,很赞赏地揉揉他脑袋:“小兄弟,欣赏你1”说着朝他比个大拇指,然后二话不说,一口将酒闷了,砸吧砸吧嘴,人事不省,醉倒在地。 孩童一脸无奈摇摇头,抓起草帽给他盖上脸。 台上,孟老头的说书才刚刚开始。 “话说这宣朝,在十一年前,曾经遭遇过一场浩劫,是来自一个远古的部族,你们可知,是哪个”孟老头又喝一口酒,询问着下面。 “草木神族”小屁孩儿坐在化长今身边,刚刚还为化长今抢了他一口糖葫芦而生闷气,现在一嘴都是糖葫芦,生怕化长今再抢。 “对喽对喽”先生颇为赞赏,指着着小屁孩点头。 “看不出来,你很可以啊”化长今震惊地对小屁孩儿说。 小屁孩儿不屑地白她一眼。就这儿呵。 化长今撇嘴。哟呵,小东西挺嘚瑟。 她一边不经意地与百姓周转,一边小心探查周边的情况。究竟是谁会选择叫她来晚夜楼这样的地方又是谁这么大胆,要知道,和她作对,就是在和整个宣朝作对。 “草木神族,在斗五子斗圣贤异闻录一书中曾说,就是在我们之前说过的那件造成世间无能人,无圣贤,无血统,无宗师的故事后,举族离去,归隐山中,一经千年找不见踪迹。直到二十一年前,突然现身,便一直谋划攻击宣朝,企图复族,统一大地”孟老头边说边打嗝,有时候咽一下口水,让人觉得他是在嗯。 “一个族就想灭咱们一个国,这不是笑话嘛”有人起哄,前厅顿时笑开了花。 “就是,以为自己多大本事,就算那件事让我们没了这么多能人宗师,也不是一个小族就可以颠覆的” 二楼的人听见下面的动静也投下目光来凑热闹,桌子上的花生还有瓜子小酒也都放下了。 孟老头这时候意味深长地摇头,食指和头一样摆动:“可莫要小瞧了这草木神族。” 草木神族前几日才和兰姨聊过, 今日就碰上了,还真是有缘。 化长今又从旁边手上抓了把瓜子。 老爷爷: “草木神族,属医者一脉,能力超群,治愈之术无人能敌。书中有载,草木族可医百病,救死人,肉白骨。最恐怖的是,你随便拉一个草木组人,都可完成这一切。这便意味着,大战的时候,他们拥有起死回生之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啊” 前厅观者顿时面露惊恐。 “要是这样子,打什么架啊,这不就是挂拉满了,根本没办法打啊”二楼有人着急地伸出身子吼道。 “就是,这也太不公平了” 二楼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辩,一楼观者听着头上方一会这一会那的循环音效,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老头老头,既然这样,为什么草木神族还没成功呢”小屁孩儿舔舔嘴巴边儿上的糖渣。大眼睛眨巴眨巴,软软问。 孟老头再次赞赏,这小家伙问的很在点儿嘛他装模作样的又摸摸自己的胡子:“这就要谈到草木族的弊端了。俗话说,人有两面,物有好坏,事,也有利弊。草木族的弊,就在于,他们只会救人,不会打仗。” 实力辅助,无脑进攻, “靶子嘛” 前厅顿时又是一阵哄笑。 第九章:柳木 先生皱着眉头抬头,示意安静,前厅立马鸦雀无声。 孟老头继续道:“所以,草木族还要依附其他族族。那一战,水之一脉的唤龙族联合草木族,我们能够将他们打退,是何等的艰辛。”先生端起旁边小童给送来的新葫芦,仰头喝下一口,继续说,“所以说,我们今日讲的这个英雄,是有何等的厉害。” “要说当时的景象,那可真是狼烟四起,烽火湍急,黎北城前,乌压压一片,是数万的南知将士啊” 化长今视线落在二楼,那里有个身影,很熟悉。 她小心将倒在自己身上的小孩儿扶起来,然后蹑手蹑脚从孩子堆里离开,走上二楼通往阁楼的楼梯间,哪里充斥着常年无人打扫的烟尘味儿,堆着几个沉满灰的木篓子,里面什么也没装。 化长今伸手在鼻子面前挥挥,抓住通向晚夜楼天顶的爬梯,上面的铁锈刺挠着她的手,感觉随时随地都可能彻底坏掉,然后将她从两米高的地方摔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 方才看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巫族族长之女柳拂衣。此人在世间颇负盛名,是大名鼎鼎的最强巫师,无数人为之奔劳效命,追随者以及仰慕者无数,不是她这个只会在安稳的淮京城中落脚的公主能比。 说起来,第一次与她遇见还是巫族使者进入淮京城讨要自己族人时,那时,她正女扮男装躲在人群之中随意闲逛,而她转头一眼就看到了她。同时这一瞬间,她们四目相对,而她的耳朵响起一阵清冷好听的女音。 “你便是当年天生异象,让做法的巫师都死于非命的女子” 死于非命 “什,什么意思”化长今一愣。她试探性地小声说话,试图与她对话。没有人和她说过,那天除了天地红霞满天之外,还有人因为她的出现而死。 耳朵里是嘲讽加上轻蔑的笑声,但直到车队离开,对方都没有再出口才的话进行解释。这件事情,也就彻底成为化长今心头一大未解的迷。 如今成人礼刚过,她出然出现必然不会是巧合,而是别有目的。 化长今来到天顶,眼前东市街上照旧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彩色飘旗于风中洋洋洒洒,随性自在,倒比人活得更自由些。她看着空无一人的楼顶,对面天桥上的女子五颜六色,笑意绵绵,听楼下摊贩也叫卖不断,叫喊不断,她脑子逐渐开始迷乱。 “柳拂衣,你出来”她大喊。 没有人理她,反而是这个世间更加的吵闹。 怎么回事刚才明明就是看见了她的 化长今心里开始莫名的烦躁。她伸出手,手里迅速凝结成白光,她的眼睛在白光后,小心跟着移动,查探着四周的所有蛛丝马迹,包括突然飞过来一粒灰尘。 “找到昨天的院子,他就在那里。” 耳边又传来声音,轻轻柔柔,冷冷淡淡。化长今二话不说,按照脑子里的记忆迅速找到昨天的巷子。 但是,到达那间巷子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告诉她,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眼前一堵大墙挡在面前,俨然成了一条死胡同。但是她的印象里,昨天就算是黑到看不清躲在黑暗里的人,也不至于看不出眼前是一个死胡同。 化长今惊疑地走在石墙前,眼睛依旧透过白光开始观察,但是根本看不出有灵术使用的痕迹,就说明,这堵墙本来就是在这里的。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小碎步声音,化长今立马转头,与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对上眼。老人家穿着平民百姓穿的朴素衣裳,手里拄着根拐杖,看到她,眼睛都是笑眯眯的,嘴角也是略微上扬,一脸慈祥。 化长今礼貌点头,随即看身旁,有这个死胡同里,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因为潮湿的原因,门前的石阶长出青苔,本来就潮湿的情况,让这里显得极为危险。化长今立马走上前,小心扶起老婆婆。 老婆婆感激地看她一眼,然后又是笑着摸摸她的头。 一瞬间,化长今突然想起祖母,也是这般一脸慈爱,喜欢抱着她去十四桥边还有桃林,那个时候,西市要比现在更加荒凉,更加死气沉沉。 化长今将婆婆扶到门口,婆婆拿出一把钥匙打开秀色斑驳的金锁,门“咔吱”一声从外面推开,露出里面更加潮湿阴冷的景象,让人都难以想象怎么让这样一个老人家住在这样的地方。 突然,里面房屋被推开,走出来一个七岁左右孩童,看见化长今的时候,先是警惕,随后又变得放松下来。 “是你啊。”他手里还拿着一个装天子笑的玉瓶,里面已经空了。 “你认得我”化长今又是 惊喜又是不知所措。 他一双眼睛里满是嫌弃,像是对这世间都很不屑,冷冷道:“晚夜楼的闲散公主。” 化长今一噎。这个比喻还是有点恰当啊 “你叫什么名字”化长今一脸关怀。 他瞥了她一眼,很无奈的叹口气,让化长今觉得她更像是一个小孩子。 “柳木。” 哦化长今点点头,旋即又皱眉,这小家伙居然跟柳拂衣一个姓。 他一脸傲娇地走过来从化长今手里接过老婆婆,旋即理也不理化长今,走进屋内。化长今被留在院子里,脚下还没干的乌黑色脏水流到她脚边,她克制不住地躲了躲,被正准备关门的他看到了。 化长今立马想解释,他就看起来毫不介意的把门关上,彻底将她隔绝在外。 这也,太嘚瑟了吧 屋子里,柳木先去小心翼翼扶着老婆婆走上炕上,轻手轻脚帮着婆婆躺下,然后将一条凉薄的被子给她盖上,双手按按两边,将缝压紧,以免漏风。老婆婆一脸安详,似乎是太累了,一偏头就睡了过去。 柳木盯着黑暗中婆婆的脸,两鬓的头发早已经白了,还有满脸苍老的皱纹,和永远放不下的微笑。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眼神一瞬间空洞,旋即去将屋内正中央的桌子上,唯一可以为这里提供光亮的油灯点上,昏黄的灯光下,小孩儿的脸还有些凌厉,然后又是一阵沉寂。 第十章:威胁 他伸出一双下手,小小年纪就已经将自己的手弄得满目疮痍,除了茧,甚至还有乌紫色的斑块,上面大大小小长着黑斑,看着触目惊心。 他抬起头,眼前是屋子里唯一的窗户。 突然 化长今的脸出现在上面,柳木吓得一个后退,双脚瘫软的坐在地上,眼睛里的惊恐还没有退去。 她将窗子给打开,甚至将半个身子伸进来,摆摆手和他打招呼。 柳木: 他赶紧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之后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走到化长今面前,却眼镜都不敢和她直视,用稚嫩但还是和冰山一样冷的语气傲娇道:“你干什么” 化长今觉得这样的小大人还有点可爱,忍不住伸手去摸他脑袋,吓得柳木一个后退,差点又腰碰上凳子摔下去,酿跄一下,稳稳站住以后,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 他不能随意对眼前的人动手,要冷静 化长今撇撇嘴,这小孩还真倔。 “你怎么一下子跑到巷子对面去的”柳木问。 化长今伸出食指指指天顶:“我跳过来的。” 好吧,柳木承认眼前这个灵术不过关,但是因为太贪玩并且拥有一个武将老爹还有剑师侍卫的化长今,还有有很强的轻功技术的。 化长今双手撑着下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你刚刚是不是去了晚夜楼” 柳木点头。 “既然是常客,为什么今日这么早就回来呢” “累了,不想再在哪儿待着。” “哦”化长今不置可否地点头,“西市有间酒楼,要不要去喝我请你” “不用。”柳木没兴趣道。 “你不喜欢喝酒” “不喜欢。”柳木不解地看向她,干嘛问这么多问题。突然,他回过头看自己扔在角落里的天子笑玉瓶,转而警惕地看着她。化长今一脸纯天然无公害地笑着,感觉没心没肺地。 “天子笑确实挺贵的,不过也是的确好喝,脸七岁的孩子都喝上了。” 柳木皱眉:“你该不会是在怀疑什么” 化长今立马摊手:“我真的只是以为你喜欢喝酒。” 还不等说完,柳木走过来一把将窗户关上,然后拿起手边的烂纸贴满整个墙面,贴完之后,他双手手掌放在窗下的台子上,止不住的大喘气。 化长今拍拍手,自己又被赶了,这还是人生以来第一次没人欢迎她。 她摸摸自己的脸蛋儿,看看自己一身华贵的衣服,就这么好看又亲民的公主,居然还这么将她拒之门外,更对她横眉冷对,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有问题 她踩踩自己的脚下,干干的,没有一点潮湿。 同样是一个地方,同样是一个天气,就相邻个几米的院子,差别竟然这么大。她脑子里仔细回想了一下,柳木的家里好像并没有一口井,也不存在什么局部降雨。 她蹲下身子,将自己脚上的绣鞋伸出来,将正往上趴的虫子拿起来,放在自己的眼前。 “你是来自哪儿的”化长今笑意绵绵,手中的虫子突然停住动弹,就好像受到了威胁。 “算了算了,你自己回家吧。”化长今小心将它放在路边,头也不回走出巷子。 柳拂衣的声音继续传来:“两个时辰过后,你若是再不赶来,他可就要死了。”突然,声音背后居然还出现了尖叫的声音,就是昨天小乞丐的声音。 化长今皱眉:“第二次见面就把局面弄得这么僵,不太好吧。” 化长今还停留在坊间对于这个巫族族长之女的优雅传闻之中,在晚夜楼见到她的背影时,她甚至因为是她,所以觉得小乞丐不会有事而放松了一些。但实际上,事实根本不是真样。 “我的公主,你或许,误会了哈哈”她的怪笑声背后,是孩子的嘶吼声。 “柳拂衣”化长今怒叫。 突然,化长今双眼睁大的握住自己的脖子,那里正爆发着难以叙述的疼痛,就好像有千只万只蚂蚁正爬满你的全身,他们四处咬食,四处掠夺厮杀,密密麻麻到处都是。 化长今痛苦地坐在地上,眼前也似乎被数不清楚的蚂蚁遮住,她将彻底沦为蚂蚁的食物 化长今赶紧聚气屏神,双腿交叉坐在地上,闭上眼,企图镇定下来,突然,她的全身开始剧烈的爆发,有蚂蚁正穿过她的神经,她感受到她的神经一下下切断又连接,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啊”化长今倒在地上奋力的嘶吼,脖子,手臂,脸,到处都青筋暴起,她不停 地在石阶上挣扎,眼泪止不住地留下来。 突然,所有的痛苦都消失,化长今趴在地上狠狠地大口呼吸,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将他们失去,她双眼猩红,手的下方,都是自己指甲的抓痕。 耳边那个声音已经不再如想象的那般,而是变成了阴间的厉鬼。 “记住,一个人来。” 化长今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人掐住,瞬间的窒息。她的嘴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没有办法跟任何人说话,甚至她暴露任何一点信息,都有可能遭受到刚才那样的痛苦。 她跌跌撞撞起身,无力地靠在墙上,努力恢复自己的状态。 “咦”这时候,老伯走到身边,一脸惊疑在她身边绕圈圈,手摸着自己的胡子,一个劲儿的摇头点头。 化长今苦于说不了话,只能看着他然后一动不动。 “距离我给公主算命也才过去一天不到,公主又风尘仆仆了不少啊”算命先生调侃道。他一身也是脏兮兮的,胡子都好像长长了不少。 化长今没有功夫跟他在这里闲聊,抱歉地鞠了个躬,扶着墙往外走。算命先生倒是不屈不挠,一直跟在她后面:“公主,老身李玉壶,愿意为公主效犬马之劳诶,公主你别走这么快啊” 化长今越走越快,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地变慢,到后期甚至会挪动不了。她已经开始了这场赌博,如果不现在快点,最后小乞丐不仅会被处死,她也会因为中毒被柳拂衣折磨,谁都别想活 可恶 化长今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 第十一章:诸事转折 巷道内,柳木已经将自己全部的行礼收拾好,总共只有一个包裹,里面是他还有婆婆的衣物,除此之外,还有一块金子做盘缠。一直坐在床榻上的婆婆安静地看着他完成手上的事情,依旧笑地一脸慈祥。 柳木将包裹跨在他小小的胳膊上然后走到婆婆身边,小心将她扶起来,走向门外。 他推开门,“嘎吱”一声,便看见外面的院子里站着一位穿着紫黑色巫族服饰的姑娘,她转过身,就仿若雪山上澄澈湖面上的一朵白莲,洁白无瑕,不染俗世纤尘般脱俗。 柳木愤怒地走到她眼前:“你们昨天到底在哪里做的事为什么她会找到这里来”他难以掩盖的愤怒暴露在脸上,双手握紧,恶狠狠看着她。婆婆在后面发现事情可能不太对,立马走上前将柳木拉回来,小心抱在怀里。 柳木一愣,为了不让婆婆发现,将怒气降下去一点。 柳拂衣冷冷看着他们二人,嫣然的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你放心,你不会出事。” “你拿什么保证”说完这句话,柳木突然明白什么,小手抓住奶奶的大手,语调也降了下来,“好,那你告诉我,我现在去哪儿” “去你最开始的地方。” “你明明知道那里是另一个,她才来过这里,肯定下一站就是那儿”柳木又开始激动起来,婆婆看见自己的孙子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发怒,吓得赶紧安慰他,转过身挡住柳拂衣,就好像站在她面前时欺负自己孙子的恶人。 柳拂衣忽的嗤笑:“你已经被她怀疑上了。所以就算她找到另一个地方,也会在毫无根据下,选择最有可能的这里。” 柳木皱眉,想起化长今问他的问题,包括情急之下依旧愿意一直在这里和他周旋而不是出去找乞丐,就说明她一定察觉到什么。 “乞丐现在在哪儿”他问。 柳拂衣淡淡一笑:“旁的,你无需知晓。” 此时,化长今走到东市街头,眼前突然呼啸而过一辆马车,风吹过,车帘掀起,一位白衣翩跹的公子在里面,仿若人间神明,光芒无限。她突然双眼放大,忙退到后面躲起来。 尧玉京正正襟坐在马车内,突然心间开始颤动,立刻怒喊“停车” 马车夫连忙停下,吓得摸一把汗,尧玉京已经从里面出来,惊疑地看四周。旁边经过的百姓看见是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尧公子,眼睛顿时就亮了,闺阁小姐各个捂着嘴尖叫。 “怎么了公子”马车夫问。他们不是准备出去桃林吗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尧玉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该在这个时候停下来看看。 “公子陛下还等着呢。”马车夫提醒说。 今日陛下亲自将他叫出来去桃林散心,他不能耽误了时辰。尧玉京不甘心地再看一眼,旋即又回去马车,眼眸淡淡,看着马车帘外的东市风景,渐渐沉眉。 马车再次离去,李玉壶一把老骨头,跟化长今一起跟躲鬼一样贴着墙,他不免问:“公主啊,那不是你的情郎吗就连娃娃亲都定了,干嘛不去见一见” 化长今双眼泛起水雾,没有说话。 “公主啊,”李玉壶突然变得语重心长,“那么早就动了心,真不是件好事。” 化长今看他一眼,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不过动了心倒是真的。这么好看又温润的公子,谁人见了不会动心呢她脸上突然泛起一抹笑意,李玉壶看见了,也是不说话。 在他看来,三日后的大劫,似乎更近了些。 “公主还记得你那天吗本来多好看的一个姑娘家,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不说,还一脑子浆糊。”李玉壶感慨的摇头,“就你那天说的话,斗五子” 等等 化长今立马按住李玉壶胳膊,打断了他说话。 她还记得她遇见李玉壶的那天吗 她双眼突然发亮,脑子也突然变得更清楚。她转头看向自己脚边有一块印着“不六巷”三个字的石头,手指翻覆,一束灵光包围,瞬间将石头掉转过头。 她知道了 另一边,马车停在了桃林。十四桥边的十亩桃林,算是宣朝之人最喜欢待的地方,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富家子弟,亦或是朝堂贵臣,在这里,都只不过是一同赏花听意的闲情雅致之人罢了。 在桃林最中央,有一座檀木而制,精雕细刻的木亭,其旁有流水穿插而过,还常有灵碟相伴身旁,是桃林内最安静别致之处。此时,当今陛下正和礼部尚书府的尧公子一同饮酒烹茶,闲谈佳话。在方圆五十米外,围着一圈的官兵守卫。 尧玉京将刚制好茶 端到陛下面前,彬彬有礼,嫣然一副大家风范。 陛下接过茶,正襟看着他。彼时一阵桃花飞落,落到尧玉京的茶水里,他静静看着茶水泛起涟漪,一阵一阵,一圈一圈。 “听说你私自下令,要求将公主的侍卫江唤灵放出来,可是真的”陛下问,表情说不上来严肃,但也与轻松搭不上关系。 尧玉京点头,面对天下最有权利的男人,不卑不亢,不惟不诺。 “这没什么可疑惑。”他说。 “为什么” 身边流水汩汩淌过,一阵清灵欢快的声音,还有相伴而行的灵碟,将此情此景弄得如梦如幻,恍若仙境。尧玉京想起来,曾经和化长今来过这个地方,不是一次,而是千千万万次。 “最近宣朝不太安生,玉京怕有人对公主不利,故而放了江唤灵来保护她。”尧玉京抬手饮下一杯茶,此般公子,翩翩不绝。 江唤灵乃是户部尚书当初还在战场上与陛下并肩抗敌的时候,和户部尚书相遇,当时还年轻气盛的他,选择与户部尚书一对一,以二十年作为赌注,结果他输了,被要求保护后来出生的化长今二十年。而他这几年一直陪在化长今身边,行保护之职,与化长今亦师亦友。 陛下皱眉,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地摇头,甚至有些愤怒:“你明明可以自己保护她,你手下如此多人,不会比不过一个江唤灵” 尧玉京摇头,看着这遍野的桃花:“公主天性好动,却从不出淮京,陛下可知为什么”九天云雾散开,尧玉京吹吹茶盏,“因为,如果有任何一人为她而牺牲,她会很难过的。” 绝境时,她可以一换一,但她明白,她做不到一换一百,即便一百抵不过前者那个一,她仍旧做不到。 这是她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第十二章:开端 晚夜楼。 一时间,天色过半,夜幕以至,平民百姓都会在这个点回家,所有这个时候,也通常是晚夜楼关门的时候。孟老头提着酒葫芦再往嘴里倒倒,舔吧舔吧嘴,什么也没倒出来。他懊恼地张开眼,摇摇晃晃站起身,抬头一望,空荡荡的前厅里好像还有一个黑点。 孟老头眯眯眼,仔细一看,原来还是个人。 他走下去到他身边:“喂” 叫了一声,没人答应。他烦躁地又踢了一脚,那家伙躺在地上还是一动不动。孟老头叹口气,看来这又是某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客准备在他这里露宿一晚了。 “小子,今儿晚上可下雨,要是冻死了,可别怪我啊。”随即他摸摸自己身上,将自己的酒葫芦扔在他身上,“冷了起来喝口酒,暖和暖和。”然而这里面刚被他证实已经喝完了。 孟老头身子站不稳,倒了两下,食指放在眼前,愣生生站稳了之后,毫不犹豫从他脚上跨出去一步。突然,他余光里,下面有一只手举着什么东西,低下头一看,是个令牌,泛着金光,他有揉揉眼睛,眼神虚晃一下,看清楚上面是正正当当的“钦天监”三个字。低下头,与已经睁开眼的少侠四目相对。 少侠一脸奸笑:“钦天监祝淮书,一道喝酒去啊” 孟老头儿又揉两下眼睛。 这边,化长今站在西市门口,这里是离东市最近的地方,算是两个地方的交接处。但是,这地方有个特别之处,就是白天的时候人不多,晚上的时候人车水马龙。化长今之前胡闹的时候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所以压根不知道这里的奇怪之处。 她找到那天的她坐的青石,里面通进去一条巷子,竟然和方才的不六巷一模一样,简直神奇。 “公主干什么不进去”李玉壶跟她都在这里站了足足一刻钟了,化长今就是迟迟不进去。 然而她没有回话,而是转头看向东市不六巷的方向。 还有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如果是这里,便罢了,如果是在不六巷,她就彻底输了。她不愿任何一人为她而死,这是她碌碌无为,慵慵懒懒之后,唯一的要求。 “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柳拂衣的声音传来。 化长今咬紧牙关。 没有时间考虑了。 一刻钟之后,化长今站在门口,看着前面生锈了的,没有上锁的金锁。这一看就知道,里面的人在等她。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月光洒下一阵银色纱帐覆盖整个世间,这件屋子下方流淌的乌黑色流水,流露出一阵死亡的冰凉。在无尽黑暗正中央,紫黑色巫族服饰的女子站在那里。 “好久不见,化,长,今。”她轻柔地笑着,本来容貌姣好的她,笑起来应该让人如沐春风,但是今日完全不一样,她更像是阴间的厉鬼。 突然,化长今背后产生强大的推背感,是褚天青在背后狠狠推了她。她双眼瞪大,修为低下的她毫无反抗之力地往前扑,狠狠撞在凹凸不平的石阶地面上,全身上下出了猛烈撞击带来的疼痛,还有这些凸出来的地方带来的刺痛,她本来的华服瞬间面目全非,破烂不堪。 “你选错了,我的公主。” 柳拂衣双目狰狞,恶狠狠地对着她笑。 化长今因为中了毒,本身没有办法灵活走动,加上这样一撞季,更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柳拂衣根本不等她爬起来,又是一脚,她被狠狠踢中小腹,头,背,脚都砸在墙面上,她感觉就好像墙在这个时候都抖动了一番。再一次掉在地上,五脏肺腑翻涌,脑袋晕眩,一阵呕吐感涌上心头。 化长今毫无还手之力,面目狰狞,无力地倒在地面上,痛苦地感受来自头部撞击后的震痛,还有蔓延全身的疼痛。 柳拂衣走到她身边,抓起她的下巴,将一颗药丹塞进她嘴里,顷刻之后,化长今突然咳了一声,才恢复了说话的权利。 化长今狠狠抓住地面,指甲都要嵌进去:“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如此” 柳拂衣歪头,假装思考:“没有仇吗算是吧,哈哈。” “利用一个乞丐来钩引我上钩,简直卑鄙” “那就算是卑鄙吧,能杀你不就好了吗” 化长今手中凝结光气,用尽全身力气朝褚阴扔过去,褚阴眸光一凌,一个转身,便轻轻松松躲过去。化长今想趁此机会逃开,褚天青立刻挡在她面前,对着她小腹又是迎面一击。她狠狠地再次被击倒在地上,猛烈地同感让她全身都为之一振,五脏肺腑似乎都要翻涌出来。 “想跑呵。”褚天青冷笑,嘲讽地看着眼前这个受尽圣爱的宣朝公主。 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化长今眉头紧锁,看着眼前两个人,一个毒术高强,一个还会武功,以她的能力,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不能即时逃出去,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她翻过身绝望地看向阴沉的天空。早知道就好好修炼了,也不至于这样被人踩在脚下 突然,褚天青走到褚阴身边,想起了什么,一脸紧张道:“不好了,她身边那个老头儿呢” 西市正门的巷内,柳木焦急地坐在桌子上,婆婆又在炕上睡着了。这间屋子的东西还算齐全,至少没有不六巷的那间,积了这么多的灰,因为这里,才是柳木真正的住所。 柳木心里还是惴惴不安,走到门边,透过一丝门缝往外面看,什么也没有。 他转过头,刚抬眼,一个白胡子的滑稽老头儿站在他面前。 “你,你是谁”柳木二话不说,冲到婆婆身前站好。 “放心,我不对聋子动手,也不对哑巴动手,更不会对又聋又哑的人动手。”李玉壶双手抱胸,右腿像缝纫机一样抖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已经活了六七十岁的老头儿。 江木皱眉:“你怎么知道婆婆是瞎子,还是聋子的” 李玉壶摊手:“不要和占卜先知说这些,问就是玄学” “我管你玄不玄,快点给我出去”柳木一脸凶狠,就好像一只看见敌人的狮子。 李玉壶撇撇嘴:“你这小子,小小年纪这么凶,不好不好。” “少废话,快走” 然而,李玉壶非旦不准备走,反而在桌子上坐下了。 “你”柳木瞪着他。“你再如此,别怪我动手” “你还能动手”李玉壶嫌弃地扫他一眼,弄得他发毛。他双手抱胸,终于步入正题:“好了好了,我来呢,不过是为了传达某个公主的意思。” 化长今:报我身份证好了,宣朝只有一个公主微笑 柳木皱眉:“她知道我在这” “是啊。” “知道我的位置并且怀疑我,所以去了我不在的但是她最开始怀疑我的地方这什么逻辑。”柳木都不可思议,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说法一脸嫌弃。 李玉壶无所谓地点头:“对啊,你这小子,就等着感恩吧。” 呵。 柳木冷哼:“我为什么要感恩,我想杀她都来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