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大秦天子,君临天下》 第1章 我竟然又穿越了 我是谁 我在那里 我要做什么? 秦元眼前一片漆黑,亘古未变的黑暗带走了他所有器官的感知,不知过了多久,苍茫中出现一个亮点,继而无限扩大。 与光明一同来的,是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有人在哭? 这是秦元的第一个反应。 眼皮如铅般沉重,他好几次想抬起,都无法做到。 内心疑惑满满。 耳边的声音逐渐小了。 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什么在牵引他的意识,秦元伸手,望着漆黑如墨的四周,使劲摸了摸,忽然觉得指腹有些黏糊,他诧异低头,手掌不知何时沾满了鲜血。 当他再次抬起头颅的时候,四周已经变了。 血红火烧云弥漫半壁天空,浓郁的血腥气形成的一方薄雾笼罩了天地,地上密密麻麻堆积得如小丘一般的尸体,连临近的河流都被染成了暗红色。 秦元心头猛地一震。 从未见过如此景象的他,一时间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神呆滞。 “元儿……元儿……” 似乎是有人在呼唤他,继而有一股强大力量将他牵扯出来。 病榻上,秦元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娘,哥哥醒了。” 随着耳边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秦元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了。 那个小女孩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跑了出去,他只看见了一个幼小的背影。 “这是哪里?” 秦元轻轻呼了一口气,扯动嘴角时感到一股刺骨伤痛,脸蛋不由得抽搐,四肢百骸似有火辣辣的火焰在燃烧,疼得他一阵叫爹喊娘,眼泪都流了下来。 “呜呜呜……我这是在哪里啊?” 他苦着脸道。 回答他的是一道机械化的声音。 【系统加载完毕,是否绑定宿主?】 秦元脑袋上一排乌鸦飞过,好家伙,他又穿越了。 之所以要用又,是因为他之前就穿越过一次。 第一次穿越,他是秦国太子秦元,奉当今秦王之令驻守雍城,于此不过是走个过场,来年登顶王位时,封住悠悠众人之口。 谁曾想意外突发,那魏国对秦不宣而战,重兵攻打雍城驻地,仅坚守三天,城破,全军覆没,秦元未免其难,壮烈殉国,秦王闻之大恸,三日后于寝宫薨。 长公子秦川登王位,在位仅三年,全国怨声载道,四方草寇兴起,魏国见时机已到,便倾国之兵攻秦,内忧外患下,魏军势如破竹攻入了咸阳王宫,这个绵延了三百年,曾一度问鼎中原的秦王国宣告灭亡。 最令他心疼的是,攻入咸阳的魏国数位将军见他妹妹貌美清纯,竟是…… 妹妹受辱而死,母后含泪自尽,当他看到这一幕时,心如刀割。 如今又穿越了,不知是不是…… 【是否绑定宿主?】 机械化的声音再次响起。 “绑你妹……” 被打断了回忆,秦元恶狠狠的咬牙切齿道。 【绑你妹,你妹不在这里,请重新选择。】 “我咋感觉你在骂我?”秦元瞪着眼睛道。 【要不要系统,不要我走了,让你自己自生自灭。】 “我靠,真他么豪横。” 秦元脱口而出道。 眼见着系统逐渐消失,秦元急忙道:“要要要。” 【请做出选择。】 【选择一,放弃穿越,回到蓝星,继续做一个庸庸无为的普通人,然后按部就班的过完这一生,平淡得甚至连一点水花都掀不起来,你的满身傲骨,你曾幻想的波澜壮阔,到死也只是黄粱一梦。】 这些话委实说到秦元心里去了,他苦笑一声,脸上只余下复杂的情绪,“巨真实……” 【选择二,绑定系统,在这里建立如始皇帝一般不朽的伟业,你的名字将被浇筑在青铜器上,你的功业将铭刻在高山之巅,你的荣耀将光照天下,你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厚一笔。】 这冰冷的声音却是如一针兴奋剂打在他身上,说到最后,秦元已然热血沸腾了。 平静了良久,他依旧是心潮澎湃,用一句话说,谁年轻的时候甘愿平凡,只是随着年长,生活磨平了傲骨,不得不向现实低下了头颅。 没有丝毫犹豫,他轻声呢喃道:“我选择二。” 【您已成功进入系统,本系统发布第一次任务,度过朝堂危机。】 “没奖励吗?” 秦元小声道。 正在他疑惑时,系统的机械化的声音响起了。 【秉承本系统人性化,特为你启动隐藏选项,有得有失。】 【得:获得汉朝八百虎贲军。】 【失:未知】 【是否选择?】 八百虎贲军。 秦元心里猛地一震。 虎贲军,这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军队,他的战绩太辉煌了,曾三千虎贲军大破匈奴十五万人马,令敌人闻风丧胆,铁蹄所到之处,皆为蝼蚁。 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他已经上了贼船,就要一条路走到黑,念此,他呢喃道:“是。” 嗡嗡嗡 冥冥之中,似乎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秦元来不及多加思考,便闻殿外两道匆忙脚步声响起。 他惊觉抬眼,便见一个身穿宫服的女子带着一个小女孩跑了进来。 宫装女子保养极好,其脸颊略显秀美,给人一种温婉柔和的感觉,三十多岁的年龄,皮肤却如那十多岁未出阁的女孩,娇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在其身侧,是一名约莫十六岁的女孩,与这女子有五分相似,长相清纯貌美,比起女子来,多了几分青春的朝气蓬勃,尤其是那一双清澈水眸,看一眼,简直让人沉沦进去。 那宫装女子见着秦元醒了,泪水瞬间决堤,哗哗的流,强行营造出来的坚硬在此时尽数破碎,她扑到秦元身畔,握着后者略微冰冷的手掌,“元儿,活着回来便好,天大的事有娘撑着。”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这句话在夏夫人的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秦元听得一头雾水,他丝毫不知道他这身子的前主人发生了什么。 “呜呜呜……哥哥都傻了。” 小丫头眼睛红肿着,看向一脸呆滞的秦元,哭出了声。 这哭声,倒是惹的人一阵抓耳挠腮。 “你是玖儿吗?” 身上的伤痛已经完全麻痹了,秦元呆呆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人儿。 “哥哥真的变傻了,连玖儿都不认识了。” 小丫头脸上的泪水越流越多。 “元儿,你……” 夏夫人红着眼睛看向秦元。 秦元忽然仰头大笑,泪水夹杂着笑声划过脸颊,大笑后,他一把抱住夏夫人与秦玖,心中默道:“重来这一世,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章 欺人太甚 秦元向来是闲不住的,侍医叮嘱他要喝三碗汤药后才能下床,那汤药极苦,只浅尝一口,浑身就像是在苦水里面泡过,那种感觉秦元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 只是第二天,当小丫头蹦蹦跳跳的端来汤药,见秦元不喝,用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盯着他的时候,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小丫头像献宝似的从袖口拿出两小块白糖,“哥哥,你喝完后吃糖糖,就不会觉得那么苦了。” 脸上笑容如花一般灿烂,说话软软糯糯的。 秦元笑着接过糖块,还没有吃,就已经甜到心底了,在小丫头的注视下,他将汤药一饮而尽。 顿时,脸蛋皱成了苦瓜,身子不由自主的弓起。 小丫头见状,也是急得不行,连忙递糖过去,秦元口中甜味弥漫开来,不过小丫头依旧是心疼的紧,说了句:“哥哥我再去给你拿点甜食来。”便蹦跶的跑了出去。 恰在此时,一身穿官服的男子缓步走了进来,入殿门后,见着秦元也不行礼,直到还有五步远的时候,才装模作样拱手,道了句:“参见太子殿下。” 这人狭长眼眸柳叶眉,鼻梁微高,两颊微微凹陷,留着一字胡,身穿锦绣官服,一双形同枯槁的手隐匿在宽大袖口中。 秦元看清那人容颜后,脸色咻的冷了下来,“雍城郡守郭山,不知你还有何脸面来见我?” 郭山倒是一脸无所谓的笑道:“兵家大忌,穷寇莫追,你决策失误,却都怪罪于我,是不是有失公允?” 秦元闻言,只是冷笑一声,并未言语。 郭山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道:“太子殿下,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和长公子作对,你,不是他的对手。” “我这人就喜欢迎难而上。” 秦元眸色愈深。 郭山眼眸暗光滑过,脸上尽是轻蔑笑容,“不愧是贱婢生的孩子,果真不知天高地厚。” “你说什么?” 秦元音调陡然拉大。 郭山并未理会,继续道:“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虽贵为太子,实则不过是一个虚衔罢了,当朝丞相是长公子的舅舅,老太师是长公子的师父。” 他说话时,两片细长嘴唇微张,语调极轻。 此时秦元也缓过来,故意抬头看向四周,疑惑:“这大殿内怎么有狗在叫?” 说郭山是狗,他也不恼怒,眯着眼睛居高临下注视秦元,“你可想过,有朝一日贬为庶人,你的母后和妹妹,该会是何等凄惨下场?” “你就这么确认我会被贬为庶人吗?”秦元被气笑了,反问道。 郭山嗤笑一声,慢悠悠的说:“雍城失守,这可是天大的罪责,就算是大王有心保你,朝臣的唾沫都可以淹了你。” 说着,他的眼眸中流露出几分悲怜来,似乎已经看到了秦元悲惨的下场。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秦元忽然开口。 郭山低头,狭长眼眸中一道精光划过,“你不会杀我,我若死了,这黑锅你就背定了。” 余光见着秦元身侧有个淡蓝色手帕,袖袍展开,从中伸出如枯槁般的手掌,将那个手帕拿了起来。 他眸色微动。 这是秦玖的手帕,上面还残留一丝体香。 “长公子已经答应我了,等你贬为庶人,这妮子就会成为我胯下玩物,啧啧啧,从小锦衣玉食的人儿,不知玩起来是什么感觉?” 崩 紧绷的弦彻底断了,滔天的怒火如潮水般袭来,秦元胸口剧烈起伏,血丝逐渐蔓延到他的眼睛。 【叮!系统激活】 【有仇必报,获得吕布之力,功效:短时间内有强如吕布之战力。】 秦元心头猛地一震,继而嘴角划起一抹弧度,这系统还真是善解人意,想什么便来什么。 他将药丸慢条斯理的放入口中,顿时,小腹感受到一股温热,继而向四肢百骸蔓延,很快,他就感受到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没多一会儿功夫,小丫头跑了进来,两手各一串糖葫芦,脸上笑容别提有多满足了。 见着哥哥面色,就算再迟钝,她也发现了此时气氛有些不对。 秦元将她唤了过来,柔声道:“玖儿,闭着眼睛,数十个数再睁开。” 玖儿一下子就慌了,白嫩小手下意识的捉住秦元衣袖,“哥哥你想干什么?” 秦元宠溺的刮了刮秦玖挺翘的鼻梁,“相信哥哥吗?” 小丫头点了点头。 “闭眼,数十个数。”秦元柔声。 小丫头顺从的闭起了眼睛。 见着这一幕,郭山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笑容,“莫非你还想打我啊,身上被捅了几个窟窿,经脉碎裂,御医说你能活着已是万幸,现在还痴心妄想……” 他话刚说到一半,就硬生生的吞了进去。 他惊恐的看见,这被宫中御医断言这辈子都不可能站起来的秦元,竟是缓缓站在了地面上,且看上去就像是个完好无损的正常人。 要知道,秦元被救回来的时候,宫中御医已经是束手无策了,整个人像是从血水里面捞出来,身上几个如碗一般大的窟窿,看着就让人倒吸一口凉气,触目惊心。 可眼前…… 郭山瞪大眼睛,内心没由来泛起一股恐慌,他觉得眼前一定是幻境,于是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结果眼前画面没有丝毫变化。 他彻底愣住了。 秦元一步步靠近,语气平静,却宛如恶魔低语。 “郭山,你是秦川的人,在雍城时便处处针对我,我无怨言,只是你不该拿雍城五万士卒的性命来陷害我,他们是无辜的,他们都是我大秦保家卫国的勇士,没有死在疆场上,却死在了你的手里。” “郭山,你罪孽滔天,罪无可赦。” 郭山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神情也从嚣张变成了惊惧。 这家伙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就好像是从地狱出来的。 他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呼吸都加重了一些。 “你……” “我不收你,上天都不会放过你。” 此时,秦元站在了郭山身前一步远的地方,而小丫头已经数到五了。 即便是心中十分惧怕,这郭山仍是梗着脖子道:“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你抢了长公子的太子……” 秦元眼里,最后一抹光亮也消失了,他猛地抬起手掌,正欲挥下,哪知,眼疾手快的郭山一把抓住秦元手腕。 雍城毗邻函谷是个多战之地,常年兵戈相见,这郭山能够稳坐十几年郡守,且毫发无损,定然有些本领。 呵呵 秦元冷笑一声,另一只手猛地探出,重重打在郭山胸膛,硬生生后退数步。 郭山捂住胸口,心中叫苦连连。 自知此时已落下了下风,不能再待着,苍慌起身就往殿门跑去。 “想跑……” 秦元拿起汤碗,唰的一下就飞了出去,宛如流星一般,重重的砸在郭山的后脑勺,淤血瞬间涌了出来,他怔怔转身,眼睛瞪大,身子一软就躺在了地上。 “来人,收拾了。” 秦元拍了拍手掌,吩咐道。 很快就有甲士进来,将郭山的尸体拖了出去。 此时小丫头已经数到一了,睁开眼睛时,秦元已经坐回了床上。 小丫头嗅觉极为灵敏,闻出这殿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她睁着懵懂眼睛,像是什么都知道,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章 忍无可忍 秦玖愣了一下,而后伸出手,将一串糖葫芦递给秦元,软糯开口道:“喏,你要的甜食。” 她脸上依旧是那番恬静笑容。 秦元笑着接过,尝了一口,果真甜进心里,他嘴巴大,一口一个,很快就只见竹签了。 小丫头嘟囔:“哥哥你吃的真快。” 说完将还剩大半串的糖葫芦拿紧了一些。 真是个护食的主。 这时,殿外响起一阵嘈杂声。 秦元抬眼望去。 那群不速之客缓步走了进来,最前一人,正是秦川,当朝秦王第一子,他脸上挂着一抹不屑笑容,或许是因为经常算计人,所以看上去有些精明。 在他身后,那几人装模作样的拱手:“拜见太子殿下。” 秦元也象征性的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必客气,随后这目光便是落在了秦川身上。 这家伙,多半是来耀武扬威的。 直到众人言语,专心吃糖葫芦的秦玖才反应过来,当其看见秦川时,似乎是有些惧怕他,小丫头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这些小动作秦元都看在眼里,不由得有些心疼,宽厚的手掌将小丫头白嫩的手心裹着,低声言语:“有哥哥在,别怕。” 这句话,犹如是定海神针。 小丫头抱着秦元,眼睛红了,“哥哥……” 只是一声哥哥,让秦元心都碎了,他看向秦川,语气尽量保持着平静,“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川嗤笑一声,双手抱胸,不屑道:“听说你受伤了,父王让我来看看。” 他说着,眼睛往四处瞟。 先前郭山前来,是得了他的命令,结果他等了许久不见人影,再加上这时父王让他看看弟弟,于是才带人过来了。 “那看也看了,你现在可以走了。”秦元道。 “我的好弟弟,哥哥来看你,你怎么一点都不领情啊,真是太让我这个做哥哥伤心了。”秦川幸灾乐祸的笑道。 秦元冷哼一声,不想看这家伙一幅惺惺作态。 秦川故作怜惜道:“御医说你这辈子都下不了床,可惜了,本以为会有一点挑战性,谁成想,一回来就成了废物,看来这太子之位注定还是我的。” 秦元忽然想到,这家伙做君王的时候,荒废朝政,以家奴治天下,偌大秦国成为其一人私器,百姓苦不堪言,活脱就是正史中的秦二世。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守不守得住,咱们以后走着瞧。” “我真为你娘感到悲哀,这么大的人,还是这样不知天高地厚,连床都下不了,还妄想太子之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秦川望着秦元冷笑。 一名小厮搬来绣墩,他坐下,慢条斯理的整了整官服。 这家伙如今都成了这个鬼样子还是这番气定神闲,他看着便来气,忽然,脑海内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于是,略微思忖后,便对着身后那群狐朋狗友道:“好几日没有看戏了,你们可想念?” “想啊,可想了。” “要不今晚去百花楼,听说新来了一个花魁,那戏唱的可棒了,最关键还是个雏儿。” 这几人说着,对视一眼就心照不宣的笑了出来。 秦川清了清嗓子,语气轻佻道:“想听戏,去什么百花楼啊,这里不一样听吗?” “你什么意思?”秦元的火气一下子就蹭了出来。 “我还能有什么意思,把你娘叫出来,老子要听戏。”秦川翘着二郎腿,目光满是戏谑。 身后几人这才想起这一茬,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他们好像成炮灰了。 秦元的母亲,入宫前,曾是秦淮河畔有名的歌姬,不论是歌舞亦或是长相都堪称美妙绝伦,如此,这秦王也不会对其一见钟情,不顾朝野反对纳其为妃。 “秦川,你不许这么说我娘。”小丫头猛地站了起来,红着眼睛瞪着秦川,尚具规模的胸口距离起伏。 “没大没小的东西,我是你王兄,岂容你直呼其名。” 秦川说着,面色陡然阴冷,上前几步,猛地抬手,朝着白嫩脸颊狠狠挥下,带起一阵破风声。 顿时,小丫头脸上出现一道鲜红的五指印,力度之大,让她足足退了两步。 手中的糖葫芦都被打掉了。 大殿内,巴掌声回响。 先是死一般的寂静,而后只听见秦元一声怒吼。 “你他么找死!” 他蹭的一下跳了起来,眼睛猩红,身形如虎一般扑向秦川,两人瞬间打成一团。 跟着秦川身后的人只是站着,没有帮忙,且不说二人尊贵的身份不是他们招惹的起,其次,这秦元大病初愈,身子乏力,怎么会是秦川的敌手。 秦川的体力极好,这是他们有目共睹的,战绩最为辉煌一次,秦川一人将一家青楼给玩了个遍,一夜御六女,第二天起来照样精神抖擞。 果不其然,秦元逐渐落了下风,身子多处被秦川抓伤了。 逮住机会,秦川冷笑一声,手掌如鹰爪一般,朝着秦元裆部狠狠掏去。 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剧痛如潮水般袭来,秦元身子顿时弓成一团,额头上冒出了虚汗。 秦川起身冷笑道:“真不愧是贱婢生的废物,打起架来都这般没用。” 他拍了拍手掌,身后人开始阿谀奉承。 若说疼痛分一至十二级的话,秦元觉得他现在到了十三级了。 他强撑着站了起来,吐了一口夹杂着血丝的唾沫,眼睛猩红的看向秦元,“真是欺人太甚,老子要是不弄死你,就跟你姓。” 此言一出,秦川哈哈大笑,“秦元,说你是个废物果然没说错。” “你他么找死……” 秦元怒气正盛,说着双手已然握拳,刚要冲过去,小丫头却死死抱住了他。 他错愕低头。 小丫头红着眼睛,白嫩脸蛋上,那一个鲜红的五指印尤为醒目,“哥哥不要。” 他脑海内忽然想到,秦川做了秦王时,经常欺负秦玖,那时小丫头也是这般红着眼睛。 他心里猛地一揪,怒气尽数化成了心疼,将小丫头紧紧抱入怀中,而后抬头看向秦川。 “你给我等着。” 这五字,满是冰寒。 秦川猖狂大笑:“废物只会逞口舌之快,有能耐就弄死我啊,废物玩意。” 一阵大笑声中,秦川离开了。 匆匆赶来的夏夫人与秦川打了个照面,秦川朝着夏夫人装模作样的拱手,“夫人。” 夏夫人只得象征性的点了点头,一番客套寒暄后,急忙走进殿中。 “他又欺负你了吗?”看着这个样子,夏夫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秦玖闻言,只是泪眼婆娑的摇摇头,“没有。” 夏夫人叹气,将二人抱入怀中,眼眶微红,“是娘没用,不能保护好你们。”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章 我报仇从早到晚 秦长公子府邸。 夜深了。 秦川寝屋内,临睡了,这家伙双手还不老实,各握了一个温软挺翘的小白兔,在睡与未睡的朦胧中,缓缓推揉,细捻周旋而返,周而复始。 这两名小妾露出的香肩上多处红痕,触目惊心,身子颤抖着也不敢动,直到秦川细微的鼾声响起,宽厚手掌的动作慢了,他们才微微有了点睡意。 黑沉的夜,雾气席卷,月黑风高,杀人放火。 院子里巡逻护卫的火把光透过窗楣,投射进屋内,三人休息的床榻不知何时变成了四人。 睡梦中的秦川忽然感觉被子重了许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而后他看见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场面。 只见有个人坐在他的身上,他抬头看去,那人脸上竟然戴着一个凶神恶煞的鬼脸面具,手掌握着一把刀,刀尖寒芒闪烁,就像是索命的冤魂。 气氛一度凝固。 “有……” 须臾间,秦川猛地清醒,眼睛瞪大如铜铃,惊恐的神情立马浮于脸上。 刺客二字还未出口,那人便眼疾手快的捂住他的嘴,锋利的短刀迅速靠近他的咽喉,“你要是敢出声,可别怪我手里这把刀不长眼了。” 秦川连连摇头,被捂住的嘴发出一阵呜呜声,三更半夜被这么一吓,现在的他还处于惊骇之中。 秦元见状,这才将手拿开,不过匕首仍是对着秦川咽喉。 两名小妾睡眠很浅,有一点响动,他们就惊醒了,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向秦元,或许是有些害怕,身子缩了缩,香肩裸露在外,两只小白兔盈盈一握。 “壮士要是喜欢,这两人便是送于你了,只愿壮士绕我一条小命。”秦川见着秦元盯着小妾,试探性的说道。 此刻的他,只想保命。 这两人貌美如花,尤其是那一幅娇滴滴受惊的模样,真是让人一点抵抗都没有。 这秦元闻言,竟然是有些羞耻的咽了咽口水。 在蓝星,直到穿越前他都没有体验过鱼水之欢,而第一次穿越,他驻守雍城只想破解眼前困境,哪里想得到那事。 现在…… “你以为我是你吗?嗜色如命的东西。”秦元揪住秦川的衣领,厉声道。 秦川呼吸一滞,连忙道:“别别别,壮士,饶我一命,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见着秦川这番惊恐模样,秦元心中一阵畅快,他冷笑道:“我若是要你的命呢?给还是不给?” 这幅模样与白日时的嚣张形成了鲜明对比,秦元心里别提多快活了。 就是这个间隙,被秦川捉住了机会,猛地抬起腰间,一用力,使得秦元腾空而起,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疼的秦元龇牙咧嘴。 他抓住机会火速起身,旋即抄起枕头下的小刀,身子一跃而下,直抵秦元咽喉,漆黑眼眸中凶光连连,“小子,到底还是落在我的手里了,说,是谁派你来的。” 秦元背靠着墙壁,浑然不惧,冷笑,“你这么多年害了多少人,心里难道没数吗?” 他手心攥着一颗小药丸,轻轻一捻,旋即屏住呼吸。 “不说是……” 刀锋正欲用力,秦川突然惊恐发现,手中的刀不知何时落在了秦元手中,而就在愣神的瞬息,秦元一个鲤鱼打滚将他掀翻在地。 “你的嚣张劲了,哪里去了?” 他揪着秦川的衣领,猛地抬手,手掌在冰冷的空气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啪啪啪 秦川脸上顿时多了好几个巴掌印。 懵了。 他睁大眼睛。 秦元发誓,这是他听到的最美妙的巴掌声。 “你错没错?” 他揪住秦川的衣领,厉声道。 “我……” “错没错?” 他的声音加大了一些,没有等秦川说话,又是几个巴掌下去。 “呜呜呜……” 秦川迷糊得发出一阵呜呜声,嘴角渗出血液。 他被打懵了,完全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 “我问你错没错?” 如白纱一般的月光覆在秦元身上,宛如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此时秦元满脑子都是小丫头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恍惚间,他仿佛见到了上一世,秦川是如何欺负这一对孤儿寡母的。 当时已贵为秦王的秦川下令断了月钱,使得夏夫人和秦玖在寒冬腊月没衣穿,冻得瑟瑟发抖,甚至连吃一口热乎的都是奢望,在秦川授意下,他们遭受到种种非人待遇,可以说活着就是煎熬。 若不是为了小丫头,恐怕夏夫人早就自尽了,于此也就不会等到国破的时候受到那种伤害了。 想此,秦元心中怒气更甚,他的眼睛彻底被仇恨所笼罩,手掌抬起便是猛地挥下,带起一阵阵破风声。 啪啪啪 巴掌声不绝于耳。 直到秦川两颊打得不成样子,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的时候,秦元才停手。 他旋即用手挟制住秦川咽喉,俯身下去,靠近后者耳边,低声道:“秦川,你要是再敢欺负我妹妹,可就不是这几个巴掌可以解决的了。” 宛如恶魔低语。 秦川猛地瞪大眼睛,骤然吸入一口冷气,惊骇如藤蔓一般逐渐蔓延了他整张脸庞。 月光顺着窗楣拂下,使得秦元的面孔更加恐怖。 “你是秦元……” “你不是瘫痪……” 秦元对着秦川惊骇欲绝的目光,冷笑一声,旋即猛地一拳砸下,后者当场没了知觉,直接昏死在地上。 血顺着嘴角缓缓流到地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惜,我不是君子。” 他起身,踢了踢如一滩烂泥的秦川,后者没有动静,他揉了揉已经扇嘴巴扇到发麻的手掌,鬼脸面具覆盖下的面孔没有一点表情。 他大口呼吸了好几次,心里才平静了一些。 这时他才注意到床榻上的两位小娇人,转身过去,这两位小娇人被震住了,呆呆的看着他。 秦元嘿嘿一笑,刚才还像是个凶残大灰狼的他,此时看上去竟然像个小绵羊,“放心,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情与你们无关,安心睡。” 说完这些,他便顶着一张鬼脸面具,堂而皇之的走了出去,随后消失在苍茫夜色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章 我打你了但你没证据 回到寝宫时,天色已初见黎明了,秦元迅速脱掉夜行衣,赶在药效消失前回到了床榻上。 刚刚盖上被褥,身子暖和一点,那虚弱感如潮水一般袭来,渐渐的,也有了睡意,很快,秦元就睡熟了。 殿中未燃灯,黑暗中,一双清丽的眼睛望着秦元,片刻后,这人缓步走了进来,是夏夫人。 夏夫人一袭长袍,满脸倦容的走到秦元榻前,掖了掖被角,眸色温柔如水。 她夜半失眠,想起了秦元的白日时的反应,有些不放心,便前来看看,谁成想殿中无人,这一等,便是等到了天亮。 …… “我好像做梦的时候被人扇嘴巴了。” 这是秦川睡醒后的第一句话,直到脸颊处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他赶忙去照铜镜,两颊肿胀如猪头。 他愣了愣。 这不是做梦,他是真的被人扇了嘴巴。 他当即就怒了,旋即揪住一旁身无寸缕的小妾,恶狠狠的道:“说,是不是你们打的?” 小妾连忙惊慌道:“不是不是……” “那是谁?”秦川怒目而视。 小妾被吓坏了,何曾见过这样凶神恶煞的秦川,只是呜呜呜的哭,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秦川此时也清醒了一些,知道不可能是小妾做的,心中怒气依旧熊熊燃烧,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是秦元。 他瞪大眼睛,猛地吸入一大口冷气。 那梦里的事情也不是假的…… 下一刻,他光着脚跑了出去。 约莫半刻钟后,他出现了赵王后宫中,好一顿哭诉,哭天抹地那叫一个惨啊,赵王后一听就急了,这还得了,半夜拿刀,这是要杀人的节奏啊,于是带着一群宫女护卫风风火火的前往秦元的寝宫。 刚踏进殿门,那夏夫人见着来者不善,笑着一张脸便迎了上来,“姐姐怎么有空来我宫中啊。” 一身雍容华服的赵后搭上夏夫人的手臂,皮笑肉不笑道:“一口一个姐姐叫的真是亲热,我是来兴师问罪的,不是来寒暄的。” 她说着,面色冷了下来。 这时秦川的肿胀如猪头的面容出现在众人面前。 见着这幅模样,在给秦元喂药的秦玖先是一愣,清澈眼睛水灵灵的,随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秦川的脸看上去更加黑了,“你再笑……” 刚想放狠话,看见赵后的脸色,他只得低下脑袋,不敢说话。 秦元也有些忍俊不禁,他抬起手掌看了看,心中呢喃:“我当时打得这么狠吗?” 说着又看了看这家伙的面孔,心中油然而发一种畅快。 该!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自己做死怪不得别人。 “川儿这是怎么弄的?” 夏夫人见着,捂着嘴巴一脸震惊,这幅模样,不知是装着还是真的。 赵后面色不善,伸出葱白如玉般的手指指向秦元,“他。” “姐姐这是何意?”夏夫人脸色微变。 “川儿你来说。”赵后道。 秦川用丝绸围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恨恨道:“就是他,他打我的时候还说如果再敢欺负他妹妹,他就弄死我,他这是报复我。”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床榻上的秦元身上,秦元眨了眨大眼睛,裂出一嘴白牙,像是人畜无害的大白兔。 “我说王兄啊,您这可别冤枉我,昨日你还说我是个终身只能瘫痪在床的废物,怎么今天就成了打击报复你的坏人。” 秦川一口鲜血蕴在胸口,他咬牙切齿道:“就是你,我还记得你戴着一个鬼脸面具,就是你……” 眼中的愤恨几乎要化成实质喷出来。 秦元依旧是眨巴着大眼睛,“你都快成了妄想症了,婶婶,您可要带他去看看御医啊,别整慢了真的成病了,要知道感染了风寒都能拖死人啊。” “你……” 这秦川气得脑子嗡嗡的。 说着便有些冲动,准备动手打人,没走几步就被赵后拦住了,赵后的城府到底还是要深一些,她挥了挥手,身后几名侍卫走了过来。 她颔首高傲道:“你们去看看太子是真瘫还是假瘫。” 这几人都是身强力健之人,真瘫还好,若是假瘫,那也得让他成为真瘫,偏偏秦元还不能反抗,不然就是心中有鬼。 这就是一个阳谋啊。 秦元有些慌了,看着夏夫人,夏夫人朝他微微摇头,而小丫头依旧是那番天真无邪的模样。 就在这时…… “大王到!” 宦官尖锐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真的好险。”秦元心中呢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秦王堰缓步走了进来。 “拜见大王。” 众人一齐声道,唯有秦元身子还弱,挣扎着起身时,被秦王堰制止了,温和笑道:“元儿你的伤还没有好,无须多礼。” 他说着话锋一转,看向赵后身后一群宫女侍卫,“王后这是何意?” 赵后抿嘴一笑,尽显妩媚娇柔,“大王,您看看川儿……” 此时一直低着头的秦川才抬起头来,结果把秦堰吓了一跳,他上前几步,轻轻碰了一下秦川脸蛋,这家伙就疼得龇牙咧嘴。 他怒了,昔日雄主的英姿尽显无疑,“谁这么大胆,敢把秦国长公子打成这个样子?” 秦川委屈的看了眼秦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道:“父王,都是秦元打的孩儿,他说还要弄死孩儿,呜呜呜……孩儿委屈,但孩儿不说。” 不说,这都说完了好。 夏夫人面色微变,想要上前说话,但是被秦元拦住了,他此时已是病体,无论如何都没有那个能力去把一个身强力健的秦川打成这个样子,所以,秦川也只能吃掉这个哑巴亏。 秦堰此时倒是清醒的很,道:“这元儿大病初愈还下不了床,怎么可能会打你?” “是他,就是他,父王要为孩儿做主啊!” 秦川哭得这叫一个惨啊,不过,这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 秦堰也不是个糊涂人,并没有听信秦川一人之言,马上唤来御医一番诊治,结果得出的结论是身子虚弱,不能下床,且就算下床,也得有人搀扶。 此言一出,赵后和秦川傻眼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亲眼所见他……” 秦川不相信。 这秦王本就偏心于秦元,见着秦元都瘫痪在床上了,这秦川仍是不放过他,还要用这么低劣的骗术来诬陷,不由得有些生气。 “川儿,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是他打的你?” 秦川脱口而出,“昨天我与他发生点口角,然后他便动手打我了。” “昨日我让你来看看弟弟,结果你倒是会惹事啊。” 秦堰阴晴不定的笑道。 秦川一愣,瞪大眼睛瞬间不知所措。 赵后急忙站了出来,“大王,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很正常,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打是亲骂是爱。” 三言两语便将话题移开了。 秦堰冷哼一声,“那你脸上巴掌还是元儿打的吗?” “不是不是,川儿糊涂了。”秦川反应过来,连忙道。 很快,赵后与一众人灰溜溜的走了。 “你回去后,将昨晚两个侍妾杀了,就说是他们所为。”赵后撂下这句就回宫了。 秦川站在宫门口捂着脸苦笑,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不仅挨了一顿打,还要平白无故杀两个侍妾。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章 狱中自裁 咸阳狱 号称天下第一狱的咸阳狱,自古关押着便是穷凶极恶之徒,因其整体为青石所制,又称为青石狱。 狱深三尺,常年不见日光,压抑至极,大气不得喘,人关在里面,不动刑罚,时日过久身子骨也禁受不住,因此最多只关押半年之余,人便虚弱于浮萍。 日夜重兵把守,便是一只飞虫也进不去。 从大门入,有三条石道,石道幽暗,只有青石墙上的油灯发出昏暗的光芒。 第一条石道最里面一间牢房,雍城守将蒙岩,便是被关押在此。 狱内潮湿阴冷,他身上只覆盖一层薄薄的稻草,强如铁塔般的身躯也是瑟瑟发抖,面色虚弱苍白,他已经被关押一月之久了,战场上三刀取敌将首级的强悍体魄也有些撑不住了。 咚咚咚 忽然一道略微沉重的脚步声在异常安静的石道内响起,随后只见到一个擎着小烛台的身影缓缓在尽头出现,继而站在蒙岩牢房前。 “蒙岩将军……” 嘶哑的声音。 蒙岩猛地一惊,咻的一下坐了起来,眼神呆滞看向牢房门。 透过昏暗烛灯,依稀可看见一个人脸。 他急忙起身,走了过去。 “大王有令,令你狱中自裁。”那人又道。 “大王真的这么说?”蒙岩跪着,热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那人没有再言语了,只是静静的看着,石道内,又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或许是心如死灰,蒙岩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跪在咸阳宫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大王,我蒙家世代忠烈,祖父为大秦征战沙场三十年,立下不朽之功,家父战死疆场,大王以国礼葬之,如今我……” 说到这里,他哽咽了。 抬头时,眼眸中满含泪水。 “父亲,孩儿不孝啊,孩儿有辱门楣,父亲,孩儿没脸去见您啊!没脸去见蒙家的列祖列宗啊!” 这个强壮如铁塔一般的汉子,这个在疆场上杀人如麻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杀神,竟然在此时哭得像个泪人。 心中的悔恨像是潮水一般淹了他,他不该听信秦川之言,调离蓝田大营二十万守军,致使魏军来袭时,城中尚无足够之兵力抵抗。 雍城沦陷,士卒皆战死,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 他,成为了蒙家,第一个丢城失地的将军,他的失误,致使守城五万兵卒战死,也使秦国南方门户大开,东南半壁沦陷,甚至直接威胁到咸阳,动摇国本。 他透过厚厚的石墙,似乎是看见了雍城之战的惨烈。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缓起身,从那人手中接过一杯毒酒,朝着咸阳宫的方向,屈膝而下,他双手捧着酒杯,轻声道:“罪臣谢过大王。” 随后,一饮而下。 那人见状,目光淡然,擎着烛台又缓步走了出来,同时大声叫道:“不好啦,蒙岩畏罪自杀。” 很快,便有五六个军士冲了下来,从那人身侧而过,就像是没有看到这人一般。 章台宫 偌大的章台宫内只有秦王与其贴身侍人黑伯。 黑伯年逾古稀,两鬓斑白如雪花,这身子骨却仍然健硕,侍奉过三代君王的他,行为处事未曾有半点纰漏,因此也深得当今秦王的信任。 他举着牛油灯,步履矫健的跟在身穿玄黑色服饰的秦王身后。 秦王堰负着双手,踱步慢走,半边隐匿于黑暗中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腿脚重重踩在石板上,脚步声在空旷的章台宫内尤为刺耳。 秦王不说话,深知秦王心思的黑伯也不言语,只是默默跟在秦王身后,以便随时传召。 牛油灯的火焰逐渐暗了下来,宫殿内并未燃灯,黑暗开始侵蚀。 这时,秦王开口了,“川儿是什么意思?” 黑伯微微弓身,厚厚的嘴唇动了动,声音略显沉重,“雍城失守,五万士卒尽亡,长公子之意,应按照秦律,治太子死罪。” 死字,他咬的极轻。 黑暗中的呼吸声加重了,秦王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了几步,似乎要摔倒,玄黑色袖袍中伸出一个手掌扶住了柱子,这才勉强维持住身形,随后又是几道猛烈的咳嗽声,好像要把心肺咳出来。 黑伯欲上前,三思后,还是站住了。 此时这位秦王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脸色苍白如薄纸,他闭着眼睛,嘴唇颤抖道:“元儿可是他的亲弟弟,他怎会如此不念手足之情?” 也只在黑伯面前,才会显露真实情感的秦堰继续道:“驻守雍城的蓝田大营统帅蒙岩何在?” 黑伯道:“蒙岩已下了大狱,就等着国尉府提审了。” “寡人调了二十万秦军锐士给他,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结果竟然在打仗的前一刻全部被他调走了,这个事情,一定要给寡人查个清楚。” 秦堰说到最后,似乎是感到体力不支,语调逐渐轻了,但其愤怒却依旧那般浓烈。 身后的黑伯屏气凝神的听完后,微微拱手:“喏。” 说着,他抬头看向秦王,“大王,今日早上之事,您觉得真的如川公子所说……” 秦王轻声:“元儿身子虚弱成那个样子,且不论怎么去公子府,就说现在的元儿是川儿的对手吗?还说夜半要杀他,简直是无稽之谈。” 黑伯顿了顿,又沉默了。 这时,门口出现一个侍人,弓着身子,正准备进来,踟蹰不敢上前。 黑伯缓步走了出去,脚步很轻,几乎没有一点声音。 “何事?” 侍人扑通一声跪地,害怕得颤颤巍巍,道:“小人有要事禀告大王。” 黑伯面无表情看那侍人一眼,训斥道:“既然是要事,为何犹犹豫豫?若是耽误了,你可担得起责任?” 侍人脸上表情立刻变得惶恐起来,脑袋磕在青石板上,道:“小人怕影响到大王休息……” 说到最后,声音愈发低了。 “做起事情来畏畏缩缩,倒是会找理由。”黑伯冷哼一声,轻声问道:“禀告何事?” 侍人小心翼翼抬起头,瞥了黑伯一眼,飞快收回目光,低着头道:“蒙…岩……将军在……” “说!” 即便是心性如黑伯,此时都没忍住发怒了,他内心忽的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侍人身子猛地一颤,趴在地上,声音是掩盖不住的惊恐,“蒙岩将军在狱中自杀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章 朝堂局势 咳咳咳 殿内,咳嗽声突然加重了。 黑伯面色微变,连忙快步进入殿中,只见着秦王堰本就虚弱的面色更加煞白了。 他上前扶住秦堰,目光担忧:“大王……” 秦堰大口呼吸,胸口剧烈起伏,目光呆滞的望着殿外跪着的侍人,良久,他瞌目,挥了挥手,示意侍人离开。 “大王,您身子……”黑伯有些着急了。 秦堰扶着黑伯的手臂,苦笑道:“黑伯,寡人恐怕不能亲眼看见我儿做王了……” 蒙岩的死,意味着雍城沦陷的所有责任都落在了秦元身上,这下子,即便秦元是清白的,也没人信了。 “大王万年,太子万年,有先祖庇佑,一定不会的……”黑伯眼眶微红,哽咽道。 秦堰缓步走至殿外,阳光温煦,照拂在身子有股暖洋洋的感觉,他站立良久,终于是长长的抒了一口气,“明日朝会,让川儿元儿都来。” “喏。”黑伯应下。 次日清晨。 随着太阳升起,本来十分安和的咸阳城,因为一个小道消息而炸开了锅,说那蒙岩已畏罪自杀了。 这其中有诸多谜团还未得到解答,但作为知情人的蒙岩已经自杀,雍城郡守郭山离奇失踪,那秦元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尚在清晨,茶坊酒肆早已是挤满了人,纷纷议论着秦王会如何决断,是大义灭亲?还是徇私枉法? 此时这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咸阳宫,魏楚两国也派遣了许多间谍细作入咸阳打探消息。 随着第三声鸡鸣响起,在侍人隆隆开启宫门后,咸阳宫外等候的群臣按照顺序缓步而入。 为首三人,分别是驷车庶长秦柱,位居百官之首的丞相赵靖,当朝老太师柳昀。 作为驷车庶长兼任国尉的秦柱面色很不好,他派人日夜看守着蒙岩,就等着请王命去审,结果这家伙离奇死在狱中,彻底打乱了他的部署。 他心烦意乱的很,偏偏那赵靖这个时候凑过来,一番客套寒暄,他此时哪里有心情与赵靖虚情假意,冷哼一声,便快步离开了。 柳昀年至花甲,不急不缓徐徐走之,似闲庭散步,余光见着秦柱的脸色,他脸上不易察觉的露出笑意。 这赵靖又凑到柳昀身侧,眯着眼睛小声道:“老太师,那蒙岩之事可办妥当?” 柳昀心情颇好,一脸春风得意,摸了摸山羊须,“那是自然,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赵靖闻言,心中大喜。 这几天,他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只是咸阳狱看守过于严密,完全不留可乘之机,这蒙岩活在世上,始终都是一个祸患。 如今这家伙死了,他们就彻底高枕无忧了。 想到此处,向来不苟言笑的赵靖也是笑了出来,见着神清气爽的柳昀,打趣道:“这话不假,听说您前几日纳了两房小妾,刚及笄,那滋味啧啧啧……,您老确实顶俩,瞧这春风得意的样,去年六十,恐怕那一夜后,今年得五十九了。” 柳昀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他余光瞥了一眼赵靖,冷哼道:“等你到了这个年纪,届时有老夫一半雄风就不错了。” 语毕,不再理会赵靖。 赵靖哑笑一声。 约莫半刻钟后,众臣都进了章台宫,各自站好,而后便不再言语,屏息凝神。 任谁都清楚,朝堂之上,将会有一场腥风暴雨。 御座空悬,台阶上的侍人缓缓步上台阶,转身面对群臣,尖声道:“大王驾到。” 声音落下,身着玄黑色服饰的秦王在侍人的搀扶下缓缓走上台阶,刚刚落座,群臣便山呼:“拜见大王,大王万年。” 侍人尖声:“起。” 群臣一声:“谢大王。”而后缓缓起身。 秦王脸上表情平和,无声中透出一股来自上位者的威严,与平日无异,不过手掌却紧紧握住悬于腰间的秦王剑。 深知秦王心思的黑伯一眼便看出了秦王心中的不安。 大殿内无一人言语,异常宁静,众臣连呼吸都减弱了一些。 越是这般,众臣心中越是不安。 这时,有人开口了。 是一名御史。 “启禀大王,太子丢城弃地,以致我秦国东南半壁落入魏人之手,按律当斩。” 铿锵之音宛如一声惊雷炸响。 殿中迷糊的众人心头一惊,连忙抬头纷纷看过去,脸上表情各异。 那御史目光炯炯有神,宛如一道光。 秦王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还未言语,那驷车庶长秦柱便站了出来,朝着御史冷哼道:“此事有诸多谜团尚未查清,现在就论秦法,是否为时过早?” 那御史浑然不惧满身杀气的秦柱,不卑不亢道:“雍城兵败已是既定事实,五万士卒壮烈殉国,而作为坐镇雍城的太子,难道没有一点责任?” “责任自然是有,只是……” 秦柱的话语还没有说完,那御史便是抢着道:“有便可,秦律,兵败为将者斩。” 秦柱被哽住了,这话是有几分道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是个武夫,四肢发达带来的坏处,那就是头脑简单,从七岁时跟随父亲上战场,十六岁时便立下赫赫战功,军中威望极高,但论起口舌之辩,他完全不是对手,御史三言两语就让他逞了下风。 赵靖立于老太师后面,见着这番场景,他心里别提有多么爽快了,若此时不在朝堂之上,他非得饮酒尽欢不可。 即便是秦王有心维护元儿,此时也不便表现出来,不然就是与秦律作对。 秦律,作为秦国立国的基石,势必不能动摇,所以御史这一招极为高明。 见着群臣中央的御史已然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秦堰处之淡然,轻轻挥了挥手,在其身侧的黑伯会意,旋即大声道:“宣太子、长公子进殿。” 很快,秦川大步走了进来。 走至大殿中央,便跪了下来,高呼:“儿臣拜见父王。” 秦王示意,秦川伶俐起身,与一众大臣交换眼神后,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与此同时,秦元在侍人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入殿中,刚想跪下,秦王连忙挥手道:“元儿大病初愈,就不必行礼了。” 面色煞白的秦元拱手:“多谢父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章 发难 人来齐了。 殿中群臣的目光多数落在了秦元身上。 秦元被救回来时,简直惨不忍睹,浑身是血,依稀可见森然白骨,侍医见状都束手无策,谁曾想,不过一个月功夫,这人就活过来了。 无人说话的大殿,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高位上的秦堰看了秦元一眼,见着后者朝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他才开口道:“御史,你将所列之罪证一一说与太子。” 御史闻言点头,朝着秦堰拱手道了句:“喏”,而后转身面向秦元,表情严肃:“敢问太子,雍城兵败时,您可是将领?” 得到秦王恩赐的秦元,此时已经坐在了侍人搬来的绣墩上,揉了揉凌乱的头发,听闻御史问,他抬起头,“我重病初愈,恕我不起身回话了。” 而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御史朗声道:“据我所知,大战前夕,雍城数个粮仓被烧,致使军心涣散,敢问太子殿下,您监军不利,该作何解释?” 此话一出,大殿内落针可闻。 秦川望着御史,脸上露出一抹赞叹神情,姜到底还是老的辣,正所谓打蛇打七寸,这御史只三言两语就严明利害。 他倒是看看,这秦元该如何辩解。 大殿上,朝臣的目光几乎都聚在了秦元身上,群臣表情各异,长公子派系的一干人等,皆等着看秦元笑话,那脸上已然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高位上,秦堰眸色愈深,望着气定神闲的秦元,不知为何,他略微浮动的心也因此平静下来。 这秦元没有急着回话,而是看向殿中众臣,恐怕除了老国尉秦柱和他的父王之外,就没有人对他是真心的。 偌大章台宫,他竟是孤身一人。 良久,他轻声道:“粮仓被烧,是雍城郡守郭山所为。” 秦元刚说完,朝堂上瞬间轰笑一团。 “太子殿下您怎么不说是粮草自燃,哈哈哈……”有朝臣大笑道。 秦川抚着肚子笑了半响,脸蛋都笑红了,片刻后才直起腰道:“你这个借口真拙劣,这郭山已经失踪几天了,死无对证的,你想怎么说都行。” 他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之意。 秦元看向秦川,懵懂的问:“你怎会知晓郭山失踪?” 郭山死了,是他一手所为,且这是前日发生的事情,若不是刻意打探,岂会知晓。 秦川脸上笑容一僵,瞬息间瞪大眼睛。 片刻后,他急忙解释道:“我和他私交甚好,平日里经常联系,但这几日一直没有消息,去他府中,才得知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回府了。” “你的意思,之前你们一直在联系?”秦元循循善诱,似乎是在引导什么。 赵靖察觉出不对劲,刚想拦住秦川,这家伙便开口道:“那是自然。” “于此,王兄可知晓此信件的来历?” 秦元说着,便是从胸口拿出一个信封。 熟悉的印章,熟悉的痕迹,见着这个信封,秦川瞳孔微微一缩,继而猛地吸入一大口凉气,脑袋在此刻嗡嗡作响。 这是郭山写给他的密信,如此机密之物,他再三嘱咐让郭山烧了,谁曾想,不仅没烧,还完好无顺的出现在秦元手中。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赵靖面色微变,轻轻叹气,他早就知道,这郭山狡猾的很,留着信件,是防止他们将来杀人灭口之际,用来保命。 黑伯从秦元手中接过信封,双手捧着往台阶上去,随后恭敬呈给秦王,秦王拿在手中,掂量一番,并未打开,而是抬起眸子望向群臣。 秦川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紧张得呼吸都加重了,他死死盯着秦王手中的信封,牙呲欲裂,处心积虑的谋划这一切,难不成最后会败给一封信? 他不甘心! “元儿,你可看了其中内容?”秦堰道。 秦元拱手:“回禀父王,儿臣从郭山身上截获时,只想留作证物,因此并未查看,信封上封口印泥皆完好无损。” 秦川闻言,心中巨石落地,旋即冷笑一声,道:“既然你未看,那你怎知这就是郭山所写的幕后黑手之信件。” “我只是猜测,御史大人,这秦律中可有严明不许猜测证物所写内容?”秦元并未答话,而是直接看向御史。 御史稍加思索,摇头道:“秦律不曾记载。” “那好,既然你说是从郭山手中截获,如今郭山人在何处?”不知想到什么,秦川咄咄逼人道。 “死了。”秦元轻轻吐出两字。 语气极轻,却在众人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不可能,前几日我还见过郭大人……” “难不成真的是有人在陷害太子,先是郭大人,后是蒙岩将军……” …… 朝堂之上,终于有人察觉出来有些不对劲了。 那秦川闻言,眼眸中流过一抹暗光,“蒙岩自杀,如今郭山又死了,秦元啊秦元,你还真是倒霉到家了。” 这个黑锅,还得是你秦元来背, “他是如何死的?”秦柱沉声问道,眼眸余光瞥向秦川,意思很明显了,就差没直接说是秦川杀的。 秦川讪讪一笑,被如此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他有些害怕,连忙挥手解释,以证清白。 “叔伯,您可别看我,这事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郭山可是雍城郡守,封疆大吏,我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长公子,况且我和他无冤无仇,杀他作甚。” 无权无势的长公子,谁信? 秦柱只是冷笑,不言语,要是说雍城兵败,火烧粮仓与秦川没有关系,打死他都不信。 “父王。” 这时,秦元扶着矮墩艰难起身,“在粮仓被烧之后,儿臣便派遣信使前往咸阳求援,可直到我们坚守半月,援军都未曾见到,儿臣怀疑,有人半途截杀了信使。” 此话一出,大殿内寂静一片。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秦元身上。 “元儿之意,你可求援过?”秦堰手掌已然握拳,激动得瞪大眼睛。 秦元重重点头,苍白的面色似乎有瞬间的红润,他道:“前后十天,每日派遣一位信使。” “赵靖。”秦堰勃然大怒。 感受到秦王滔天怒火的赵靖,狠狠地咽了咽口水,他缓步至大殿中央后,跪地言语:“臣在。” “你可曾见过元儿所说之信使?” “臣未见过。”他颤声道。 “可笑啊,真是可笑啊!”秦堰抚须大怒,怒目圆睁,“给寡人查,若是查不出来,你这个丞相就告老还乡。”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章 大魏国书 秦王暴怒的声音犹如雷霆之音,在这大殿内炸响回荡。 惶惶之威宛如神明。 众大臣惧怕不已,皆是扑通一声跪地,纷纷高呼:“大王息怒。” 天子之怒,尚且伏尸百万。 这老太师柳昀缓缓跪下,平日用的拐杖平整放在一旁,双手紧贴地面,身子匍匐,寓意顶礼膜拜。 秦堰见状,胸腔内怒气更甚。 这群人,出事了就只知道说息怒息怒,没人站出来严明解决之法,心念及此,他忽然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无力,紧接着虚弱在四肢百骸窜行。 眼前事物变幻重影。 他身子一颤。 不好! 秦元心头猛地一惊。 好在黑伯即使扶住了秦堰,同时面向群臣,“大王身子不适,今日朝会便到此。” 说着,小心翼翼扶着秦堰缓慢走了下去。 谁都没有想到,今日之朝会,本是论秦元罪责,最后竟成了论处丞相的失职,截杀军报信使,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更甚者这可是发生在王城脚下,如此说之,全国各地岂不更加猖獗。 赵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立刻就到老太师柳昀身边,“太师,您老可一定要帮我啊。” 柳昀环顾四周,见着有不少人注意这里,他面色如常道:“回府再说。” 诸位大臣退去后,唯有秦元还坐在原地。 就在刚才,秦元脑海内,一道机械化的声音响起。 【朝堂危机解除,民望+10。】 【名望到100时,可以称王。】 【目前名望:10】 “奖励在哪里?” 秦元只关注这个。 【奖励:获得一位经天纬地之才相助。】 “经天纬地之才,说的倒挺唬人。” 秦元小声嘀咕,面上平淡的很,内心却是掀起一层惊涛骇浪。 当今乱世,最稀缺的是什么,人才,而系统所说的经天纬地之才,更是如凤麟毛角一般的存在。 有此相助,何愁不国富民强。 …… 夜深了,章台宫书房内的灯还燃着。 桌案前,堆积如山的奏折,而当今秦王正一头埋在里面。 侍人都撤了,只留下黑伯随身照料。 望着辛劳的秦堰,黑伯轻声叹气,大王身子弱,很大程度都是因为过度劳累而导致的。 早朝时被气昏了头,回来便歇息了,一直睡到下午,刚醒嘴里就念叨着政事,连膳食也不顾,起身便要批奏折。 牛油灯燃尽,黑伯手掌探了过去,正欲添加,秦王抬起头看向他,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黑伯早就记着,脱口答道:“已是子时了,大王,可要歇息了?” 秦王顿了顿,而后将笔放下,揉揉手腕,靠着椅背,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许是觉得有些舒适,他抬头望见宫门外漆黑一片,只有宫灯燃着散出微弱光芒,他打了一个哈欠,起身,“寡人倦了,你也歇了。” “喏。”黑伯脸上恍出一抹光彩。 他连忙收拾奏章,整理桌案,将杂务一一清理完后,就准备扶着秦王回寝宫。 这时,秦堰余光瞅见大桌旁的小桌上,有个硕大显眼的“魏”字,如此书写的字体,一般是用于国书。 他望向黑伯道:“那魏国国书是何时送来的?” 黑伯顿了顿,双手自然落于身侧,轻声道:“今日午时。” “黑伯,你也是历经三朝的老人了,当知轻重缓急,如此大事,你怎到现在才告诉寡人,快,将国书拿来。” 秦堰又坐回原先位置。 黑伯从桌案上拿过国书,那国书通体暗红,背部硕大“魏”尤为显眼,他双手捧着国书,缓步走到秦王身前。 得到秦王允许,他展开国书,完整铺开立于桌案前。 秦堰将风油灯移近了一些,徐徐看之。 起初还好,什么永结秦魏之好,共休睦邻,一些官话废话,可到了后面,他的脸色逐渐变了。 “寡人慕羡秦王之女秦玖久矣,秦尚需时日休整,趁此良机,特提出两家永结秦魏之好,以玖为王妃,举国之礼贺之,大魏陈兵雍城百万之军,护秦之都城于无恙。” “威胁,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秦堰猛地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桌案上的奏折都摔到了地上。 愤怒的声音在书房内回响。 他气得一度失态,来回踱步跺脚。 走至桌案前,气昏的他扬起国书,想要将其撕成碎片,但身弱手掌无力,几番撕扯都是未损其丝毫。 良久,他双手撑着桌案,大喘粗气,面色涨红,“这魏王,他竟然想要寡人的玖儿。” “大王……魏要联姻?” 黑伯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秦王,不免有些担忧。 秦堰将国书往前一推,示意黑伯去看,黑伯身子凑过去,眯着眼睛,直到看见后面那句“大魏陈兵雍城百万之军,护秦之都城无恙。”他才发觉秦王如此失态的原因了。 这是委婉的说法了,就差没有直接说,你要是不同意,我陈兵边境的百万之军就直取咸阳。 雍城沦陷,致使东南半壁都于魏军铁蹄之下,而自雍城到咸阳,沃野千里,亦无可守之地,日夜行军,至多半月便可军临城下。 这可是拿整个秦国来威胁啊! “我王该如何决断?”黑伯几番犹豫,轻声道。 “我也不知。”秦王摇摇头,他深感挫败,对局势的把控竟是这般无力。 许久,他抬起头问:“那魏使现在何处?” 黑伯道:“在驿馆休息。” 秦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乱如麻,端起一旁温热的茶水,狼吞虎咽般灌了好几口,直到喉咙有些烫意,他才冷静下来,道:“明日一早,让玖儿来见寡人。” “大王,您的意思是……”向来稳重的黑伯,此时也不免瞪大眼睛。 秦王闻言,苦笑道:“寡人也不想啊,可秦国经不起一场大战了。” 眼眸中流露几分愧疚的神色。 玄黑色服饰下的手掌已然握拳,手背上青筋突突直跳。 他在隐忍。 天下人皆知,当今秦王只有一个女儿,从小便是百般宠溺,感情比起其他王子来,不知要深厚多少。 如今入魏,自是凶险无比,日后秦魏必有一战,届时恐怕就是玖儿寿命的终点了。 想到这里,秦堰心里紧紧揪在一起,于此,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说一句对不起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章 老乞丐 经过几日的悉心照料,秦元身子已好了大半,就连在宫中伺候多年的老御医都感叹,从未见过恢复如此迅速的筋骨。 病愈后,秦元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从宫中搬出去。 原先是因为方便照料,才暂时住在后宫,如今身子已经健全,也没有必要再住下去了,即便夏夫人百般不舍,也不得不放手,临走时嘱托,有时间一定要多来后宫看看。 隆隆马车行驶出宫,车厢内,秦元盖着小毯子,瞌目休息,小丫头则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不时瞅着哥哥傻笑。 半睡半醒之间,秦元一直在想,这都快三日了,那所谓的经天纬地之才还没有出现,莫非是系统在哄他? 不过之前给的那个虎贲军倒是挺好用,尤其是虎贲中郎将徐衡,九尺男儿,那肌肉恨不得比城墙还要壮实,他悄悄上前咬了一口,差点没把他的牙磕坏。 想着想着,秦元渐渐有了睡意,直至小丫头喊他,他才慢悠悠醒来。 府中一切还是原样,家宰许立人给他讲了一些府中近况,并无大事,他这才回房休息,倒头就睡着了,至于系统所说的高人之事,他早就抛向脑后了。 与此同时,太子府大门前。 衣衫褴褛的老者拄着用树枝充当的拐杖,踉跄着缓步走来。 衣衫破烂不堪,但并无寻常乞丐那般乌头垢面,身上也无肮脏异味。 太子府毗邻咸阳城最繁荣的集市仅相隔一条街,因此,当老者缓步走过来,并未有人留心注意。 直到这人在太子府门前站立时,抬着头细眯双眼打量着硕大“太子府”三字,门口护卫才察觉,拿起长枪,小步跑了过来,“哪里来的乞丐,快走。” 老者抬眸,拱手笑道:“老朽姓王名诩,受太子之邀前来。” 护卫瞥了老头一眼,“我说老人家,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样,说是府中贵客,这话你自己信吗?” 老者哑笑一声,摇摇头,说话不急不缓:“小兄弟,你进去禀告一声,若是太子不见我,我立马就走,绝不纠缠。” 这语气似乎笃定的很。 不过护卫可不敢冒这个险,随意放人进去,被护卫长知道了,可是大罪,太子府前当差,应该小心谨慎。 于此,他低声:“我说你这老头怎么回事啊?不听劝,你这样子,分明就是个乞丐,非说什么贵客,要不是看你年龄大了,我早就动手赶你了,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两人的争论逐渐吸引了不少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那小老头要进去?” “可不是吗?” “连个乞丐都想进太子府了,哈哈哈,真有意思。” …… 眼见着老者一直纠缠着,年轻护卫有些不知所措了,这时,那门房察觉有些不对劲,大步走出来,一脸的趾高气昂,“何人在此喧哗?” 余光瞅见围观的路人,他连忙指挥一众护卫:“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将人赶走。” 护卫立马行动起来。 人很快就散了。 门房走到年轻护卫身边,沉声:“怎么回事?” 护卫拱手言语:“这老人家说要进去。” “进去?”门房见着老者,上下打量一番,眼眸浮现出几分轻蔑,厌恶道:“哪里来的乞丐,不知天高地厚,知道这是哪里吗?太子府,也是你说进就能进的,给我赶走。” 年轻护卫的手掌轻轻搭上老者的肩膀,“老人家,您也别让我为难了,快走,不然大人真的会对您不客气的。” 老者依旧是风轻云淡,看向门房:“大人,老朽是太子请来的贵客……” “我呸,就你还贵客,猫尿喝多了,跑来撒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门房不等老者话说完,就瞪眼道。 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他这个门房,虽然一介布衣,但无论多大的官想要进这太子府,都得经过他,于此,也逐渐膨胀起来。 见着老者仍是不动,那门房咻的一下将护卫身侧的刀拔了出来,锋利刀刃闪烁着寒芒,“小老头,再不走,可别怪我了。” 老者倒是不惧,看了看太子府,他转身晃晃悠悠的走开了。 那门房见状,冷哼一声,将刀扔在护卫胸前,“非得老子动真格的才走,不知好歹的东西。” 随后又看向护卫,继续趾高气昂的教训道:“以后再有这种事情,直接动手,这可是太子府,若是打搅了里面的贵人,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说完又晃晃悠悠的走进大门。 护卫回到原先位置,一旁的老护卫悄悄道:“赵宁,别放在心上,门房那人就是这个性子,我们招惹不起。” 赵宁情绪低落,闻言倒是轻笑一声,摇摇头,“我没事。” 那老者离开后,并未走很远,在正街上一处茶摊停了下来。 唤来小二,要了一杯茶水,细细品尝。 有人见着王诩,识得此人,打趣道:“老人家,你说你是太子请来的贵客,真的假的?” 这些人纯粹就是看热闹的心理。 王诩眯了一口茶,“自然是真的,老朽从不言假语。” “那太子知晓你姓甚名谁吗?”那人继续说。 “当然。” 众人瞬间哄笑。 “我说你就别吹牛了,安安稳稳的乞食去,今晚的饭食有着落了吗?要不你向我磕个头,说声老爷行行好给口饭吃,我便包你一餐饭。”有人出声嘲笑道。 话语里满是不屑讥讽。 此言一出,引得满堂轰然大笑,吃茶还能看个热闹,众人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在那人身侧的之人小声道:“沈五,别惹事。” 那名为沈五的人一脸不屑,大笑道:“哈哈哈,一个不足道矣的老乞丐,有何惧怕?” 说着,端起桌案前的花生米扔了过去。 王诩摇摇头,面对如此侮辱,他依旧面不改色,手指点了一下茶水,在桌案上写下几个大字,而后才道:“大丈夫居于天下间,岂为一餐食而折腰。” “那两餐。”沈五立刻出声道。 王诩不急不缓将茶水一饮而尽,两枚钱从袖中溜出,置于案前,自言自语:“这是茶钱。” 而后,他直视那人道:“老朽与你打个赌,太阳落山前,若是太子出来迎我,便是我胜,若是不来,便是你胜,如何?” 沈五闻言,先是一愣,旋即猛地大笑,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之意,“小小老儿真是可笑至极,好,那我便与你一睹。” 他袖袍一展,桌案上出现十枚铜钱,眼神睥睨: “你赢了,这十枚铜钱就是你的,若是输了,该当如何?” 王诩淡淡道:“任凭处置!”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章 打赌 秦元这一觉睡至日上三竿,悠悠醒来时,小丫头的小脸蛋顿时映入眼帘,他揉了揉朦胧眼睛,迷迷糊糊:“玖儿,你在干什么?” 声音透出几分慵懒。 小丫头笑而不语,眼眸异彩连连。 白嫩双手负在身后,像是藏着什么物件,片刻后,小丫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脸蛋如花一般灿烂。 秦元依旧是一头雾水,“笑什么?” 秦玖上前几步揉了揉秦元的面孔,蹦蹦跶跶跑了出去,雀跃的小身影像只飞燕消失在视线尽头。 “这丫头,见到我就这么高兴吗?” 他说着,自己倒是笑了出来,吩咐人打来一盆凉水,刚准备洗脸,目光触及到铜镜,他愣住了。 好家伙,就睡个觉的功夫,他就成了熊猫脸,还真别说,挺可爱的,尤其是那两颊侧脸的红色爱心。 这丫头。 他心里满满宠溺。 有个妹妹,挺好。 穿越之前的他是独生子女,所以向来十分羡慕那些有妹妹的哥哥,每次看小说见到类似情节时,他都激动得嗷嗷叫半天。 熊猫脸洗净了,那两个爱心舍不得,几番纠结,最后还是留下了。 许立人走了进来,见着秦元,轻笑:“小姐还是这般调皮。” “是啊。”秦元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擦手,“你吩咐下去,但凡有说要找我的,就带来见我。” “所有人吗?”许立人有些诧异。 不知为何,自从雍城那一败之后,他就感觉太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怎么说呢,比起以前来,多了些许魄力,处事也不优柔寡断了。 秦元点头:“无论是谁。” 他将手帕放在一旁,又道:“做点吃的,我饿了。” “那我即刻吩咐下去。” 许立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这个老管家,自秦元小时记事时,便是在府中了,算是太子府中元老级别的人物。 平日里,秦元也十分敬重老管家。 茶摊上,直至中午,那太子府门前依旧是没有任何动静。 王诩也不急,慢悠悠的喝茶,或者不时说一些之乎者也的话,一旁等着看笑话的沈五倒也是耐心,周围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他还是坐在那里。 “我倒要看看,太子会屈尊找你一个叫花子?真是笑话。”沈五嗤之以鼻。 这几个时辰,沈五这些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王诩已经自动屏蔽了,他从袖中拿出一本封面已经破损的话本,上面依稀可见鬼谷子三字。 他借着日光,逐字逐句的慢慢品读起来。 读到高兴之处,抚须大笑,恍如无人之境。 “真是个怪人。”见着王诩这番模样,沈五摇摇头。 衣衫褴褛的乞丐,吃了上顿没下顿,还有闲心拿着一本破书去看看。 时间如梭,很快,便是下午了。 那沈五许是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起身一脚踩在王诩身前的椅子上,“我说老叫花子,还不快起来给爷磕头。” 王诩小心翼翼将书放入袖中,遥望天穹,“不急,这天尚有余光,老朽说的是太阳落山,如今还高悬东山。” 沈五不以为意的嗤笑道:“那爷等着,非得让你心服口服不可。” 收腿,他又坐回去,喝着小酒,自己斟自己饮,倒是快活的很。 “算了,和一个乞丐有什么好计较的。” 这时有人出口道。 沈五瞪了过去,“你说的轻巧,我偏偏看不惯这老不死红口白牙胡咧咧,还说是太子殿下的贵客,呸,老子还说我是秦王的座上宾。” 那人吃瘪,识趣的没有说话。 几个时辰过去了,距离天黑尚只有半个时辰了。 寝屋内的秦元也早已和秦玖吃完了晚膳,小丫头十分不老实,只吃了几口青菜便不再吃了,倒是让秦元一阵头脑。 晚膳用尽,小丫头碗里的饭食几乎没动。 天色渐晚,秦元拿起一卷书读了片刻,似乎是想到什么,抬头问:“还是没有人来吗?” 身旁站着的许立人摇摇头,“没有。” “你把门房叫来。” 许立人当即大步出门。 余晖逐渐散去,许立人与门房的身影从昏暗的天色中出现。 “参见太子殿下。” 一见着秦元,那门房便是跪在地上,十分恭敬。 这样子,与白日时的趾高气昂形成鲜明对比。 秦元示意门房起身,“这一天内,可有人说要见我?” 门房闻言,思忖片刻摇摇头道:“没有。” 他下意识将老乞丐排除了,虽然太子一早吩咐过,但是他可不信一个老乞丐会成为太子府的座上宾。 那秦元仍是不死心,系统是绝不会骗人的,于是他追问道:“一个人都没有吗?你仔细想想。” 门房站着想了好半天,才嘟囔一句:“白日里只有一个乞丐过来,说他受太子之邀……” 砰 秦元猛地一拍桌子,突然站了起来,大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什么?”门房惊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许立人在一旁提醒道:“那乞丐前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门房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道:“上午的时候。” “你啊……”秦元忍不住摇摇头,下一刻,他整个人就冲了出去,消失于苍茫夜幕中。 “家宰,我是不是闯祸了?”见着秦元这个反应,门房的脸一下子就垮了,欲哭无泪。 许立人没有回答,只是吩咐人跟着秦元,夜渐深,即便是王城,也尚存在许多不确定的因素。 茶摊上,只剩寥寥人影。 直至太阳完全消失,那沈五才起身,拍了拍手掌,一脚踩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王诩,嗤笑道:“你说的太子呢?老家伙,牛皮吹破了。” 王诩没说话,在将第十碗茶水喝完后,才抬头看向沈五,徐徐道:“人来了。” 沈五双手撑着桌子上,直视王诩,“老家伙,都这个时候,就别嘴硬了,你输了,先前说着,悉听尊便,现在,给爷跪下,唤声祖宗,爷高兴了,这十钱便赏你了。” “我说老人家,天都晚了,您老也别太坚持了,输了就是输了。”那摊贩劝道。 随后又看向沈五:“沈五兄,你啊,别计较这些,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能叫你祖宗,有点过分了啊。” 沈五双手抱胸,丝毫不听劝,“老子在这里耗了这么长的时间,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王诩依旧是那番风轻云淡,他指着太子府前的一个身影,“你看,那是不是太子?” 沈五嗤笑一声,顺着王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当看清那人之时,他脸上笑容当即僵住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章 王诩先生 那夜幕之中,匆忙跑来的人,正是当今太子秦元。 沈五使劲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秦元站在他们面前,他才反应过来,旋即狠狠的咽了咽口水,满脸的不可置信。 平时只能在茶坊酒肆中听说的权贵人物,如今竟然真实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好比在后世一个普通老百姓见到了国家首领。 那摊贩也愣住了,连茶碗都忘收拾,只是呆呆的看着。 好一会儿,这两人才扑通一声跪下,“小人参见太子殿下。” “无须多礼。”秦元气喘吁吁的挥了挥手,而后看向王诩,拱手问:“先生可去过我府?” 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人气质非凡,绝对不是普通人。 相比于沈五的震惊,这王诩倒显得平静许多,他拢了拢袖子中的书,轻声道:“没进成,被你门房赶出来了。” 不知为何,秦元觉得这语气多少有些幽怨。 “多有不敬,还有先生见谅,在下回去必定严惩门房。” 他说着,悄悄走近几步,恭声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老朽姓王,单名一个诩字。” “王诩……” 秦元念叨着,忽然觉得有些熟悉,思忖片刻后,他猛地瞪大眼睛,震惊出声:“您是王诩先生……” 王诩,或许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他还有另一个名字,鬼谷先生。 著名谋略家、纵横家的鼻祖,兵法集大成者,其门生商鞅、孙膑、庞涓、苏秦、张仪无不是名声显赫之人,后世常有人说,这战国就是鬼谷先生的一局棋。 秦元兴奋道:“先生,不知可有兴趣府中一坐?” 此时他别提多高兴了,这系统果然没有忽悠他,当真是经天纬地之才。 “不急,老朽还有一事要解决。”” 王诩余光看向脑袋磕在地上的沈五,用拐杖轻轻碰了碰,后者抬起脑袋时,一脸的惊慌神色,“大人,我错了,小人有眼不知泰山,狗眼看人低,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就把我当屁给放了,呜呜呜……” 说着,许是过度害怕,竟然呜咽了。 下身一阵暖流,淡黄色液体打湿了裤子,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好家伙,害怕得都尿了。 “谁胜了?”王诩轻声。 “您胜了。”沈五害怕得连脑袋都不敢抬起来。 王诩闻言,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看向秦元,“好了,走。” 有些事情,就得较真。 至于之前那沈五的种种举动,他没有计较。 直到王诩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沈五才敢颤颤巍巍的起身,“呜呜呜呜……” 这家伙,刚站起来,就哭出来了。 那摊贩见着,扶着沈五,“当时劝你你不听,这下可坏了,好在那位老者不计较,不然你可就完了。” 沈五腿脚发软,心里涌起一阵后怕,说话时还带些哽咽,“你当时应该使劲劝我,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入得太子府中,秦元将王诩迎至大厅。 “先生,您怎么这个样子出现?可要沐浴更衣?” 秦元见着王诩衣衫褴褛,便问道。 王诩抬眸看了秦元一眼,而后将身侧桌案上的茶水端起来喝了一口,轻声:“老朽没有你那么金贵,端来一盆凉水即可。” 秦元连忙吩咐下人。 他就在这大堂上坐着,谁曾想,等了许久,那王诩都未曾出现,渐渐睡着了,等到夜半惊醒时,连忙唤来下人,“安排房间让先生休息了吗?” 下人回道:“先生还在沐浴。” “快,带我去。”秦元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起身。 穿过幽暗的游廊,在下人的带领下,秦元来到了王诩沐浴的厢房,他先是敲门,里面没有响动,油灯燃着,许久未曾添加灯油,因此光芒很弱。 “先生,我进去了。” 秦元试探性的说道,随后开门,刚踏入大门,便见着浴桶内的王诩正呼呼大睡,树枝做成的拐杖放在一旁。 “这老头……”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天明 秦元起床,洗漱完后便直接去了王诩的房间,王诩正在院中打坐,呼吸吐纳间,隐隐与天地一体。 他脚尖着地,走路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即便这样,在距离王诩还有五步之遥的时候,只听见那王诩说道:“太子来了。” 秦元站在原地,“先生唤我元儿便好,太子什么的,太生分了。” 那王诩抬眸看向秦元,“元儿。” 秦元笑着点点头,“先生。”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来,坐下再说。”王诩将身前的古书放入袖中,身侧的茶水端起一饮而尽。 滚烫的茶水还冒着浓浓的热气。 秦元缓步过去后,席地而坐,“愿闻其详。” 还真别说,一番打扮后,这王诩倒还真的有几分世外高人的影子。 王诩轻笑道:“雍城兵败,魏国兵甲占据函谷,直接威胁到了秦国东南半壁,此乃外患。” 他徐徐说之,见着秦元赞同的表情,他从袖中拿出一块小石头,扔向远处池塘,那池塘水面顿时起了道道涟漪。 “如今朝堂局势,就如同那一摊死水,没有半点斑斓,唯一之计,便是请出足够分量的人物打破朝廷格局。” 秦元心里猛地一震,眼前仿佛豁然开朗,连忙问:“那您的意思……” “你请出那人,既能为你所用,又能破解眼前困局。”王诩面色平静道。 秦元霍然起身,脸上是压制不住的兴奋,朝着王诩长拜道:“先生教我。” 王诩扶起秦元,“陆炳。” “陆炳……” 这个名字对于秦元来说有些陌生。 王诩起身,缓步至池塘边,望着湖面的小鱼儿,声音显得异常平和,“陆炳,先王重臣,二十岁登大将军,二十三岁大败魏楚联军,一举奠定秦国西方大国的地位,三十岁时便位极人臣,权倾朝野。” 他的眸色蕴出几分复杂。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鼎鼎大名的秦国战神,一个仅说出名讳,便让魏楚百万大军闻风丧胆的将军,一手缔造了秦国如今的大国地位,结果却不能享受这一切带来的荣耀。 激流勇退,正值壮年时告老还乡。 王诩见着秦元仍是一脸迷糊,他继续道:“你可知蒙家?” 秦元下意识的点头,“知道。” 蒙家,从其先祖来秦,便是占据秦国上将军之位,且不论蒙岩一时糊涂,单单说其父亲,祖父,那都是响当当的武将,为秦国立下汗马功劳,可以说在军中,蒙家威望极深。 “当时陆炳是大将军时,那蒙家祖父心甘情愿的做其副将。” 此言一出,秦元心里猛地一颤,继而大惊道:“那陆炳果真如此厉害?” 蒙家祖父,不仅功勋卓越,且自视极高,能让其心甘情愿做副将,足以说明陆炳之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章 请老将军出山 王诩长长呼出一口气,望向远处天穹,眸色复杂。 不知为何,说起这些时,心中总有些悲凉,太平本是将军定,却不许将军享太平。 他伫立良久才缓缓转身,身后已空无一人,那秦元早就不知去向,他见状轻笑一声,摸着袖中已经泛黄的古书,眼眸中有暗光划过。 这秦元一出府,便直接策马进了王宫,在章台宫中面见秦王,将请老将军出山之事说与秦王听。 秦堰闻之,当时就愣住了。 这陆炳年仅三十岁,便做了秦国上将军,武将之首,权倾朝野,中原诸国只知秦有大将军陆炳,而不知秦王,凡此种种皆严重威胁到了王权,作为君王,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即便是陆炳已告老还乡,先王也足足花费数年之功,才将陆炳在军中的根基逐渐瓦解。 “父王……” 见着秦堰沉思,秦元小声试探。 秦堰缓过来,面色平静道:“这件事,日后再议。” “父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秦元猛地大声道。 一番话,震耳欲聋。 秦堰眉眼一动,眼眸中覆盖的那一层阴霾缓缓散去,他终于是长长呼出一口气,心中已然下定决心。 “如此,那便照你说的做。” 反正有他在,即便是陆炳重掌大权,他也有十足信心将王位平稳过渡到太子手中。 这雍城之事必须要解决了,不然会成为秦元身上一个污点。 得到父王首肯的秦元心中别提多欢喜了,蹦蹦跳跳的跑出宫,直奔太子府,马上吩咐人简单收拾几件衣物,叫来马车就准备出发。 人员已经齐备了。 一共两人,他和他从小到大的伙伴许奕,家宰许立人之子。 即便是秦元再三说不许护卫跟着,但许立人仍是不放心,吩咐府中诸多高手暗中随行保护。 临走前,一直没有见到秦玖的身影,秦元内心有些不安,他看向身侧许立人,“许叔,玖儿呢?” 许立人正在折腾马车,闻言答道:“小姐在城楼上等您。” 也唯有他,才有资格称呼公主为小姐。 秦元拉过一匹高头骏马,翻身一跃而上,腿脚用力一夹,骏马飞奔跑了出去。 策马疾驰约莫半刻钟,才到了城楼,匆匆将马匹交给城门官,便直接上去了。 “玖儿。” 秦玖正在目眺远方,见着秦元唤她,这才收回目光,向来娇俏的人儿露出如花般的笑颜,她柔声道:“哥哥,你来了。” 秦元走至她身边,将其披风紧了紧,“风大,小心着凉。” “哥,能别去吗?” 秦玖抿嘴,几分犹豫后才缓缓道,抬起清澈水眸,目光落在秦元身上,说话时,她攥紧了小粉拳。 秦元丝毫没有发现秦玖的异常,以为只是平常那般不舍,亦或是被他先前雍城的遭遇留下阴影了。 他轻抚小丫头发髻,眼眸异常温柔,笑着安慰道:“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出事的,哥哥向你保证。” 眼眸中精光闪闪。 唯有与秦玖说话时,他的语气才这般温柔。 见着秦元意已决,深知哥哥性子的秦玖也不再劝,强忍着悲伤道:“那好。” 低着头,情绪十分低落。 秦元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将小丫头抱入怀中,轻声:“要不你和我一起去,顺便出去玩玩,透透气,见见风土人情。” 他本意不想带秦玖,毕竟路途遥远,整天风吹日晒,对于爱美的小丫头是个不小的折磨,不过他见着这样的丫头,也着实有些于心不忍。 出乎意料的,秦玖拒绝了。 小脑袋埋在秦元的怀里,好半响,才闷闷出声道:“哥,要想我。” “那是自然。”秦元立马答道。 他只听出了一层意思,还有更深一层意思,他却忽略了,日后等他反应过来时,也为时已晚。 告别秦玖后,秦元匆匆下楼,此时的他,只想快点找到陆老将军,然后早些回来陪妹妹。 他深知,唯有夺回雍城,秦川那些人才没有攻击他的借口。 马车隆隆驶到咸阳大门。 车厢十分老旧,还是几十年前的工艺制成,这等马车,在集市交易中早就被淘汰了,在秦国,稍微富庶一点的秦人都不会选用这种。 选用这种,无非是避免引人注目,保证安全。 驾驭马车的车夫是一名精瘦男子,驾驶手艺十分高超,将两匹有名的烈马制得服服帖帖,马车行驶很平稳,没有半点颠簸。 见着秦元,那车夫跳下来,拱手道:“太子。” 秦元一把抬起他的手,笑道:“许奕,我们从小长大,还这般客套。” 许奕红着脸道:“我爹说了,出门在外,你就是主子,得尊着,不让人说闲话。” 秦元没有和许奕纠结这个,翻身上了马车,进入车厢后,许奕提起鞭子一挥,“驾。” 马车缓缓驶出咸阳城。 城楼上,秦玖望着逐渐消失的马车,终于是痛哭出声,小小身子剧烈颤抖着,好像风一吹,就能飘走。 午时出发,等天色渐晚时,已经走了一半路程。 他们所要去的目的地是平阳城。 自陆老将军告老还乡之后,便是一直居住在平阳城,当地官吏也时刻监视着,每月都有呈报。 走时两人,一辆马车,可走着走着,就成了一辆马车,外带一匹高头骏马。 骑马之人,正是一脸络腮胡,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徐衡。 一开始许奕以为是贼人,正欲舍身保护秦元时,那铁塔般魁梧的汉子却是朝他们单膝下跪,恭声道了句:“太子殿下。” 许奕这才发觉是自己人。 不由得啧啧嘴,随后,做了与秦元一般的蠢事,咬了一口徐衡壮实的肌肉。 秦元是试探性的咬,这家伙则使劲一口下去,结果直接崩坏了一颗牙,然后坐在地上哭了半天。 秦元见着,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徐衡在一旁,无辜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路上还算欢乐,因不带护卫,许奕还有些担心会有贼人,因此十分警觉,但随着徐衡的出现,彻底打消他所有的顾虑。 天色渐晚,官路上的人也逐渐少了。 “就在前面找一家客栈。” 秦元脑袋从车厢上的窗户伸了出来。 许奕一边赶马车,一边对秦元打趣道:“元子啊,不赶路了?” 私下底,许奕称呼秦元为元子。 早在一个时辰,许奕提出来休息时,被秦元严词否决了。 “明日再说。” 秦元钻回车厢后,盘膝而坐,双手自然放在胸前,逐渐以一种较为平和的频率呼吸。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章 初见楚莹儿 “前面有一家客栈,我们就在那里休息。” 约莫半刻钟后,许奕的声音传了进来。 秦元缓缓睁眼,将衣物褶皱一一抹平,掀开车帘,顿时,偌大的“回龙客栈”映入眼帘。 即便天色渐晚了,客栈大厅内仍是喧哗热闹得很。 “就这。” 秦元下了马车,那徐衡也下了马,身后背着一把弯刀默默站在秦元身后,一双虎眸打量四周。 几人刚进院子,那店伙计就迎了进来,一边招呼几人进去,一边笑着道:“三位客官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 “既打尖又住店。”许奕熟络道,将马车交给前来的店伙计,三人便往里面走。 刚踏进大堂,里面的嘈杂的声音扑面迎来。 大堂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喝酒吃肉热闹的很,其中鱼龙混杂,有白衣儒雅之士,也有一脸横肉凶神恶煞之徒。 秦元几人落座后,伙计端来几大盘牛肉,三坛酒。 就着牛肉,秦元几杯酒入肚,浑身疲劳一扫而空,或许是觉得喝到尽兴了,极其没有形象的打了一个饱嗝,搂着许奕开始大诉苦水。 “秦川那小子,一直觉是我秦元,抢了他的太子之位,我……嗝~” 他处于半醉半清醒之间。 许奕一脸无奈,他不喜喝酒,因此滴酒未沾,这秦元浑身酒气,冲鼻的很,他眉头紧蹙着,只得时不时屏住呼吸。 那徐衡丝毫不顾,只管自己大口吃肉喝酒,在足足喝了一坛酒后,其面色却没有发生一点变化。 他一人如饕餮般风卷残云将几大盘牛肉吞食干净。 眨眼的功夫,桌上牛肉就没了,许奕见状狠狠的咽了咽口水,略带诧异的看向徐衡,心道:“这家伙身上的肉还真不是白长的。” 这时大堂内的嘈杂声忽然大了一些,许奕发现周围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一个地方,他跟着看了过去,当即眼前一亮。 大门处,俏生生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孩,漆黑夜空宛如一块幕布,仿佛就是为了称托女孩的曼妙。 那一双眼眸尤为明亮清澈,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双唇如花瓣娇嫩欲滴,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 她身着一袭青色长裙,长相清纯美丽,凹凸有致的身躯却透出一股致命诱惑,飘飘然宛如凌波仙子,气质绝尘,若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 那女孩见着大堂内的人,柳眉微蹙,身后一名长相清秀的女子见状,害怕的躲在女孩身后,轻声:“公……小姐,我们今天要在这里休息吗?” 被称为小姐的女孩淡淡一笑,道:“酒梳,天黑了,坏人要出来吃小女孩了,嗷呜~” 说着还摆出一幅吃人的样子。 酒梳当即就哭丧着脸道:“那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呜呜呜……外面太可怕了。” 见恶作剧得逞,楚莹儿嘿嘿一笑,一把将酒梳搂住怀中,小声安慰:“酒梳别怕,有我在,来多少坏人都把他们打跑。” 挥舞粉嫩小拳头,看着一点威胁都没有,反而是透出几分俏皮可爱。 怀中人儿点了点头,抿嘴轻笑,露出两颊醉人的酒窝,“小姐真好。” 店伙计迎上去,即便是如何绝色都曾见过,在目光触及楚莹儿时,仍是露出惊艳之色。 “两个小姐,可是住店?” 楚莹儿点头,跟着小二走了进去,“一间上好客房。” “小姐那我呢?”酒梳紧紧在身后,可怜兮兮的说道。 楚莹儿转身使劲揉了揉酒梳的发髻,直到后者一幅要哭出来的表情,她才放开手,“你和我一起睡啊,你这丫头从小怕生的很,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酒梳闻言,感动得都要哭出来了。 随着两个娇俏人儿消失在游廊尽头,这大堂中,似有似无的响起几道叹息声。 许奕一饱眼福,即便是在秦都咸阳,这种绝色美人也很少见。 他付完钱,开好三间客房,回来时见着趴在桌子上醉醺醺说着酒话的秦元发了愁。 那徐衡不吭一声站起来,只见其手掌一用力,就将秦元凌空架起,抗在肩膀上。 “好力气。”许奕赞叹一声。 随后,三人上了楼,先开了一间房门,将秦元轻放在床榻上后,许奕又将隔壁的房门打开了,徐衡走进去,便将门关上了。 他转身走进秦元房间内,毕竟这家伙喝的太死了,身边不能缺人,他只好趴在桌子上将就一晚。 临睡时,许奕狠狠揪了秦元屁股一下,咬牙切齿:“你害我只能趴桌子将就一晚,你自己倒是睡得安稳的很。” 次日清晨。 秦元迷迷糊糊醒来,感觉脑袋昏沉的要命,口干舌燥,下意识唤了一声:“水……” 睁开朦胧眼睛,依稀见到桌子上的人好似一脸幽怨的端来一杯水。 温水下肚,秦元身子勉强好受了一些,他撑起身子,疑惑的打量陌生的寝屋。 许奕坐在床边,无奈道:“你昨天喝断片了。” 而后便帮秦元回忆,一番添油加醋的诉说,秦元听完后,脸都黑了。 “够了……” 秦元狠狠咽了口唾沫,“不要再说了,以后打死我都不喝了。” 一阵懊悔弥漫着胸口。 许奕见状,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 趁着出去打水的功夫,躲在走廊里狂笑出声,笑得眼泪都挤了出来。 笑得尽兴了,他才端来一盆温水,秦元没有发现许奕的异样,就着温水简单梳洗一番,而后对着铜镜整理衣物,见着四处齐备后,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出发,今天下午就可以到平阳城,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返回咸阳了。” “元子,你说咱们出来的事情,秦川他们知道吗?”许奕跟在身后问道。 秦元轻笑一声,看向他,“那群人神通广大的,想必我出城门的那一刻他们就知晓了。” 许奕闻言,一下子就急了,“要是他们提前到了陆老将军那里,那我们岂不是要无功而返。” 秦元摇摇头,“不会的。” 那秦川刚纳了两房小妾,以他对秦川的了解,这嗜色如命的家伙不得在床上好好折腾几天怎会罢休。 下了楼梯,他便在前门等着,那许奕去后院牵马车,半刻钟后,不见许奕踪影,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吩咐徐衡去看看。 徐衡点了点头,身影如风般飞了出去,没过一会儿,他就回了,“马车丢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章 平阳城 “什么?马车丢了?” 秦元眉头一皱,忽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连忙让徐衡带着他过去。 到后院的时候,许奕正在和看守马厩的伙计吵得不可开交,双方争得面红耳赤,言语十分激烈,眼看着就要动手了,秦元出现了。 感受到秦元凉飕飕的目光,那伙计当即感受到一股凉气从后背窜了上来,瞬间怂了,低着头不说话,一幅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许奕见状,胸口怒气更甚了。 “弄丢了我们的马车,你还有理了啊,说什么只提供地方,没有负责看守的义务,我呸,你他么红口白牙说的是人话吗?老子要不是住在你家客栈,会将马车歇在这里吗?” 伙计身子狠狠一颤,自知不在理,便一直沉默无语了,若外人不知道境况,还以为是许奕在欺负人。 这时店家出现了,答应给秦元几人赔偿,那店家见秦元着急赶路,只愿意给一半,许奕当即就怒了,挥舞着拳头就准备给店家一拳。 那店家浑然不惧,眼眸中满是不屑,冷笑道:“打啊,只要你们动手,我就去报官。” 许奕怒目圆睁,瞪着眼睛咬牙切齿道:“你是什么意思?把我们马车给弄丢了,还这么嚣张,老子要弄死你。” 秦元使了一个眼神,徐衡身形微动,那粗壮如树干的手臂便将许奕禁锢住,他挣扎半天,却是纹丝不动。 那店家只是冷眼旁观,不说话。 秦元眼眸渗出一丝凉意,马车的丢失与这店家脱不了联系,他从来就不是善主,这店家敢趁火打劫,日后他必要这人百倍偿还。 他心里明白,再争吵下去已是徒劳,于是便拿着店家给的一半赔偿离开了。 “吃一堑长一智,我这是为你们好。” 秦元身后,那店家声音远远传来。 他微楞,脚步顿了顿,而后加快走了出去。 出了客栈大门,许奕还没有消气,“元子,那绝对是一家黑店。” 这家伙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秦元闷着头往前走,不想理会他,忽然,前方灰尘四起,一辆马车匆匆驶来,在距离秦元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停下来。 车厢窗户,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你们要去哪里啊?” 正是楚莹儿。 初见之,秦元眼前一亮,当即狠狠的咽了咽口水,脸蛋可疑的升起一抹红润。 “我们去平阳城。” 不待秦元回话,那许奕便是抢着回答道,胸腔内积蓄的愤怒一扫而空,说话时连声音都轻快了不少。 “嘿嘿,好巧。”楚莹儿展露笑容,眉眼弯弯。 就在许奕以为楚莹儿会载他们一程时,那马车咻的一下跑了出去,激起四方灰尘。 许奕顿时傻眼了,“她停下来就是为了问我们去哪里?” 秦元此时也缓过来,瞥了他一眼,道:“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我……”许奕一时哑口无言。 他认命了,继续跟着秦元长途跋涉,不过好在有徐衡这么一个虎背熊腰的人在,吓得一些小毛贼见着他们就跑了。 旅程除了累一些,其余的还算安稳。 日上三竿时,沿途找了家客栈吃饭,还未曾休息,便又匆匆上路了。 直到次日午时,秦元几人才到了平阳城。 相比于咸阳城的巍峨,这平阳城就显得寒酸多了,城门破旧,城楼上也没有人站岗。 日头正烈,大街上也没有什么人。 秦元休息片刻,在茶坊喝了几杯茶,稍作停留,便直接往平阳城郡守府而去。 平阳城的权力中枢郡守府,一座七进大宅院,府中的房屋皆是用特大方块砌成,没有任何景观的装饰,冰冷萧瑟中,透出一股无言的肃杀之气。 这些瓦房被涂抹了一层黑漆的高高石墙围着,四周皆有全副武装的甲士,因平阳城靠近西戎,与匈奴一干游牧民族设有集市贸易,人流密集复杂,所以郡守府守备极为森严。 当秦元几人靠近时,那甲士便横贯武器,锋利刀刃闪出森冷光芒,面无表情道:“何事?” 秦元嘿嘿一笑,拱手道:“在下有事找郡守大人,还望军爷进去通禀一声,就说有一个叫秦元的人找他。” 那甲士道:“好,等着。” 他见这秦元周身气质不同寻常,且还能自报姓名,想来是与郡守大人有些渊源,于是便将武器交给身边甲士,转身进入府内。 很快,那甲士带着一个中年体胖的男子跑了出来,几步路,硬是气喘吁吁半天没缓过劲来。 那甲士一出大门,便是朝着秦元跪地道:“参见太子殿下。” 其余甲士顿时一惊,也顾不得真假,当即便是跪倒在地,山呼:“参见太子殿下。” 秦元挥了挥手,甲士皆起身。 站在秦元身侧的许奕体会了一次受人朝拜的感觉,愈发兴奋,这种感觉,就像是站在高山之巅,俯瞰众生。 那中年男子走到秦元身前,艰难弯腰,刚准备行礼,秦元便扶住了他,笑着道:“张大人无须多礼。” 张贤顺势起身,拿出手帕擦擦脸上的虚汗,“太子见谅,这几日下官身子愈发虚了。” “无碍。” 秦元微笑道,那目光已然发生了变化。 那手帕,竟然是用金丝绣成。 妥妥的一个贪官。 进入府中,四处游廊都是甲士看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莫不森严。 大厅内,秦元坐在主位上,徐衡与许奕坐在秦元下方的右侧,张贤则是坐在许奕的对面。 秦元不说话,慢慢品着茶,张贤可没心思喝茶,脸上的虚汗不停冒出,他一个劲的擦汗。 秦元趁着喝茶的空档,眼角的余光打量这座大厅。 从外面看郡守府,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但身处大厅之内,才发现这里面别有一番洞天。 他坐的太师椅、桌案,皆是使用上好的檀木制造而成,这茶水,入口一丝甘甜夹杂一丝苦涩围绕齿间,吞咽后回味无穷。 木,茶,都是万金难求之物。 单就他目前所发现的物品价值,就是这个郡守一辈子都赚不到的。 于此,他将茶杯放在身侧桌案上,目光斜瞥向张贤。 张贤讪讪一笑,“太子,怎么不喝了?可是这茶凉了。” 说着,连忙吩咐下人重上一壶热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章 郡守张贤 秦元还没有来得及说拒绝,那下人就将茶壶送了上来。 动作倒是真的快。 他只好将那茶热杯端起来,先是嗅了嗅,而后浅尝了一口。 好家伙,这壶茶比之前那壶还要好上几个层次。 “这么好的茶,我还是第一次喝啊。”秦元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这张贤嘿嘿一笑,轻声道:“如果太子喜欢,下官立刻准备一点,权当是下官的心意。” 秦元摇摇头,“不用,心意这玩意,暧昧的很,茶偶尔喝喝就好了。” 这时下人匆匆走了进来,刚准备附在张贤耳边。 还未说话,这张贤的面色就变了,大怒道:“放肆,没看见太子殿下在这里吗?” 下人害怕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朝着秦元道了句:太子好。 张贤见状,脸上怒气减轻一些,板着脸问道:“什么事?” 下人咽了咽口水,道:“谢府的谢老爷来了,说有要事与您商谈。” 这个时候来不是纯粹添乱吗? 张贤无奈的很,不过他到底是官场老手了,稍微凝神后,便起身面向秦元道:“太子殿下,前几年我们这里闹饥荒的时候,正是谢老爷捐了几千石粮食,不仅救了平阳城,还缓解了朝廷之困,我王特封天下第一大善人,您可要见见?” “如此说之,那便快请来。”秦元站起身。 对于爱国志士,他向来非常尊敬。 那谢曹在下人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个头微高,两鬓头发斑白,走路时右手紧紧贴在身侧,那一双眸子,宛如鹰隼。 他见着秦元,拱手道:“小人参见太子殿下。” 不知为何,秦元见着这人的第一反应,就觉得这家伙不像好人,他轻笑一声,以为只是自己多想了,亲自扶起谢曹:“谢老爷舍己为国,捐钱捐物,着实令本太子敬佩。” “身为秦人,这些都是应该做的。”那谢曹轻声道。 两人聊了一会儿,秦元觉得乏了,就去张贤安排的卧房休息了,徐衡与许奕也没有继续待着必要,便跟着离开了。 秦元边走便问:“你觉得谢曹这人如何?” 许奕直摇头。 大堂内,只有谢曹与张贤。 “太子来了,长公子知道吗?”张贤小声道。 谢曹看向周围,见着四处无人,才低声道:“我已经传信长公子,你切记一点,无论他想干什么,都不能让他得逞。” 这谢曹倚靠着亲哥哥是长公子府中的家宰,即便是郡守,他也不放在眼里,说话时俨然一副命令的语气。 张贤眉头皱起,他很想问一句,究竟你是郡守,还我是郡守?但这些他不敢说出口,上一任郡守就是因为得罪了谢曹而被贬为庶民,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秦元回了寝屋后,倒头就休息了,没日没夜的赶路,身子早就疲倦不堪了。 没多久,呼噜就响了起来。 张贤出现在寝屋门前,敲了半天门,没人应,直至听到里面的呼噜声,他才放下心来。 回到自己的书房后,他吩咐让几个人在暗中监视秦元的一举一动,这方面,他算是老手了。 处理政务时,他脑海内突兀回想起谢曹那一幅高高在上的姿态,瞬息便是心烦意乱,犹豫了一下,他走到书柜那里,轻轻一推,一间密室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走了进去,入目皆是光洁滑嫩的胴体。 两个胡人长相的女子躺在床榻上,只穿着朦胧轻透的薄衫,凹凸有致身材显得更加诱人。 两人身上皆多处红痕,触目惊心,即便睡熟了,脸上仍是惊恐害怕的神色。 张贤从袖口拿出一颗药丸吞下,而后熟练的脱掉衣物,待到身体燥热时,如饿狼捕食般扑向其中一人,极其暧昧的呻吟声瞬时在冰冷的密室内响起。 秦元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他抬头,透出窗楣,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这时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来 他诧异低头,无奈轻笑,旋即起身,刚出门,就见着徐衡拿着剑,站着在门口宛如门神。 徐衡转过头,小声道:“太子,有人在监视我们。” 秦元面色微变,“你确定吗?” 徐衡点头。 “看来,这郡守的猫腻不少啊。”秦元面色咻的一下就冷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游廊外,那张贤的身影风风火火跑了过来,“太子,城中的一些商贾听说殿下屈尊来了平阳城,纷纷说想要见您,下官也不好拒绝,便都答应了。” 按规矩来说,这已经是逾越了。 秦元还不知晓这事,这张贤竟然已经以他的名义答应了,若是真论起来,这可是要杀头的罪。 不过秦元倒是想看看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让张贤前面领路。 等到他到的时候,一餐宴席,就只差主位没有空着了,很显然就是留给他的,秦元也没有客气,直接入座。 刚坐下,那谢曹站了起来,“太子这是第一次来平阳城啊,来,我们大家敬太子殿下一杯。”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 秦元见状,也只好拿起酒杯。 他肚子饿,这桌上尽是美味佳肴,他懒得听那些人阿谀奉承,直接开吃了。 毕竟是在外面,他还挺注意形象。 谢曹几次想与秦元说话,都被秦元几句敷衍过去了,他愠怒道:“太子殿下,可是瞧不起谢某一介商贾?” 就在这时,大厅外忽然响起一阵嘈杂声,而后便见到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压着一个精瘦男子走了进来。 “大人,这人偷东西被我们捉住了,该如何惩治?” “没看见太子殿下在吃饭吗?”张贤下意识怒道。 “大人,他是陆绎。”那家丁道。 张贤一愣,这个空隙,谢曹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在郡守府偷盗,罪加一等,拖出去杖毙。” “狗官,奸商,你们都不得好死……” 被绑住的陆绎大声骂道。 浑身动弹不得,眼睛猩红,死死盯着那群人。 两个家丁正欲压着陆绎出去。 “等等。” 秦元忽然开口。 他站起身。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秦元身上。 包括陆绎。 “仅仅只是偷盗,就杖毙,是不是处罚过重了?”说话时,秦元看向张贤。 张贤站起来,还没有说话,谢曹就抢着道:“这陆绎是个惯犯,且数次抗拒官府,屡教不改,目无秦律,若放任其这样下去,秦律尊严何在?” 一番话,慷慨激昂。 “是吗?郡守大人。” 说完,还看了张贤一眼。 张贤表情微变,感觉脸上无光,但他只能点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章 审陆绎 “究竟谁是郡守?” 秦元瞅了眼张贤,眼神淡漠。 做官做到这份上,这张贤也是够可以的。 张贤讪讪一笑,擦了擦脸上的虚汗,道:“自然是我,自然是我。” “那你又是谁?” 秦元面无表情的看向谢曹。 霸气侧漏,来自上位者的压迫瞬间释放出来,亦有王者风范,毕竟久居宫闱,浸染官场多年,吓唬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谢曹狠狠一愣,旋即咽了口唾沫,他没有想到,一个毛头小子,竟然有如此气场,俨然国之储君的风范。 他眼眸,忌惮之色愈发深沉。 根据他多年为人处世的多年经验,这秦元绝对不是长公子口中的草包脓包,稍有不慎,可能就会酿成大患。 念此,他呼吸都急促了一些,连忙回道:“是小人逾越了,还望见谅。” 秦元冷声道:“这话你应该和你们的张大人说。” 他旋即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压去狱中,我亲自来审。” 那家丁不敢动,抬头望向张贤,直到后者点头后,家丁才跟着秦元离开。 秦元一走,谢曹仍是心有余悸,瘫坐在椅子上大喘粗气,那些商贾都不敢直视他,只顾低着头吃菜。 好半响,谢曹才反应过来,将手中酒杯重重掷在桌案上。 众人心头一震,目光纷纷汇集而去。 他此时脸色奇差。 “到底还是轻瞧了这个秦元。”他仰天叹气,喝了一口闷酒后,看向张贤道:“若是被他从陆绎口中撬出点什么东西,我们可就沦为被动了。” 不管秦元来平阳城的目的是什么,首先一点,他们得保住自身,而后再去想其他事情。 恰巧这个时候陆绎出现了,若是被秦元利用起来,对平阳城的官场进行重大打击,从而重新洗牌,那他们可就完了。 他虽然是平阳城首富,同时又有第一大善人的称号,但他这些巨额财富的原始积累异常血腥,若不是他主家是长公子府中的家宰,他搭上了长公子这条线,再多的钱,不过是一个巨大的目标罢了。 见着那张贤悠闲悠哉的吃菜,谢曹怒了,一把按住张贤的手掌,“老子和你说话没听见吗?” “听见了听见了。”张贤看向谢曹,无奈撇撇嘴道:“无须担心,即便陆绎说了什么,不过都是他的一面之词,秦元有证据吗?这平阳城都是我们的人,还怕他一个手无实权的太子吗?” 毕竟浸淫官场几十年,这点见解还是有的。 谢曹闻言,觉得是这个理,倒也心安理得,招呼着一众商贾喝酒,俨然一番上位者的姿态。 狱中,那陆绎毫无形象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在他周围有几十个带着血腥器的刑具,还有个火盆,里面的铁烧得火热。 秦元悠闲坐着,右手端着一杯茶水,慢慢品着,刚想说话,那家伙一口脏话就骂出来了,“狗官,老子日你祖宗,你他么有能耐就杀了我啊,老子眨一下眼睛,就他么不是好汉。” 后面还跟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污言秽语。 秦元不仅一点不生气,反而是诧异的瞪大眼睛。 这家伙是从哪里学的这么多骂人的话,用蓝星的话说,这他么活脱脱就是一个祖安人啊,他足足骂了一刻钟,不带听着,一句重复的都没有。 秦元由衷的拍了拍手,感叹道:“论骂人,这家伙称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 他起身端过去一杯水。 陆绎见状,不由得一愣,“你干什么?” “喝水啊。”秦元睁着朦胧大眼。 “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生气?” 陆绎顿时哑口无言,看秦元的眼神,就像是看个傻子,合着他骂了这么半天,完全什么作用也没有。 “我很好奇,咱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骂我狗官?”秦元开口道。 陆绎咽了咽口水,望着秦元道:“因为你和那群人同流合污。” 这下轮到秦元好奇了,“你之前见过我吗?” 陆绎摇摇头,“未曾见过。” “那你从何得知我和他们同流合污?”秦元问出了心底的疑惑,难不成他长相像坏人吗? “因为你和他们有说有笑,还一同吃饭喝酒,你肯定是在和他们商量什么坏事。”陆绎言之凿凿的道。 瞧这目光炯炯的眼神,秦元几乎都快相信他真的就是坏人了。 这个脑回路着实稀奇。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喃喃道:“若是真的这么简单就能分别人的好坏就好了。” 陆绎盯着眼前的茶水,突然来一句:“我觉得你不是坏人。” 秦元看向他,一脸疑惑。 “你不刚才还说我是坏人吗?怎么态度转变这么快?” 陆绎想了想,非常认真道:“因为你刚才递给我一杯茶,我父说过,对你好的人,一定不是坏人。” 秦元沉默了。 半响后,他挥了挥手,示意狱卒放人,良久不见动作,他疑惑望去,那狱卒纹丝不动。 “放人。” 悄然间,秦元的面色冷了下来。 狱卒看向秦元,道:“没有郡守大人的命令,我不敢放。” “好。” 秦元猛地站起身,大块朝外面走去。 片刻后,秦元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个令牌,“现在可以放了。” 狱卒眯着眼睛看了一下,默默的将陆绎身上的铁链解开了。 “多谢救命之恩。”陆绎抱拳。 秦元摇摇头,“你只是偷盗,罪不至死。” “我没有偷东西,是那些人找的借口罢了。”陆绎小声在秦元耳边道。 “真的?”秦元瞪大眼睛,不由得呼吸都加重了一些。 看来,这个郡守身上的问题还不小。 陆绎老实点了点头。 “那谢老爷与张贤有何关系?”秦元问。 自谢曹出现,他便发觉了这两人之间的异常关系,张贤好像很惧怕谢曹,以至于在后者面前,张贤都直不起腰来。 陆绎瞥了眼狱卒。 秦元看向狱卒道:“退下。” 狱卒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走了出来,这尊大神他可惹不起。 陆绎这时才小声道:“他们之间,有不正常的经济来往,俗语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张贤,一定是个卖红薯的好手。” 秦元听着眸色愈深。 这番话说的还算隐晦,但问题已经浮于表面了。 首先,张贤与谢曹是绝对有问题,至于今天其他参与宴会的商贾有没有参与这两人的勾当,还得日后说。 做完这一切,已是深夜。 秦元直接回了卧房。 张贤那一波人等着会儿,见着秦元没有来,便各自散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章 当街捉人 已至深夜,谢曹的卧房内,有个人影来回踱步而走。 是谢曹。 本来已经睡下了,结果收到回信,当看见内容时,他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连忙唤了几个心腹过来。 与此同时,那几个深受他信任的人正默默站在一旁,昏暗的灯光透出他们晦暗不明的脸庞。 桌案上静静躺着两封信件。 一封是以长公子府的名义发出的,另外一封的署名则是谢曹的亲哥哥,长公子府的家宰谢平。 两封信都是说的同一个内容。 杀秦元! 杀当朝太子,国之储君。 一旦事情败露,轻则全家流放,重则诛灭九族。 此时的他心烦意乱的很,不知道该怎么办。 半响后,他重重的敲了敲桌子,一片死寂中,这个声音尤为刺耳,他抬眸,猩红着眼眸看向那几人,“你们说说,该如何办?” 众人皆低着头,沉默寡言,极度压抑的气氛,谁也不敢开这个头。 “莫石,你说。” 被称呼为莫石的男子闻言一凛,思虑片刻,道:“长公子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我们除了顺从,别无选择。” 谢曹若有所思,而后看向其他人,“你们的意思呢?” 众人纷纷拱手,异口同声道:“莫石大人说的在理。” 又有人道:“谢府如今的繁荣昌盛都是依靠长公子的庇护,如果失去庇护,光是这几年我们害的人,都会将我们生吞活剥了。” 谢曹呼吸加重了一些,气息愈发不稳。 他拿起信封,好半响才失魂呢喃道:“若是太子死在了平阳城,你我也都活不了。” …… 秦元在天朦胧亮的时候就起床了,将昨晚所见所闻说与奕听,不知为何,复述这一遍的时候,他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许奕当时便察觉出不对劲,“看来平阳城水很深,我们得小心行事,拿到确切证据后再行动,现在先不要打草惊蛇。” 秦元点头,若有所思。 当天,他就拉着许奕和徐衡在偌大平阳城好一顿乱荡悠,平阳城很热闹,周围做生意的商贩也很多,其中还有不少异域面孔。 见着这些人的时候,秦元感慨,原来那些皇帝都这么喜欢将西域纳入中原帝国的版图,都是有原因的。 见着秦元傻笑,一旁的许奕脸黑道:“元子,你一点都不像太子,反倒是像个浪荡徒子。” 秦元面色一横:“你这话什么意思?” 许奕撇头道:“别说我认识你。” 秦元咬咬牙,朝许奕后脑勺狠狠敲了一下,听那一声脆声,他心情都愉悦不少,尤其是见着许奕捂着后脑勺一脸委屈的模样,他更是开心的大笑出声。 他内心,深藏着一个远大志向。 在这个乱世,建立如始皇一般的统一帝国,他的名字,将刻在青铜器上,受到万众敬仰。 这样的话,只能藏在心里,因为说出来不过是徒增笑耳罢了,即便是将来安然做了秦国的王,这个志向,也是水中镜花。 三大国之间最弱,唯有秦国贫弱饥困,若不是有函谷天险在,其余两大国的马蹄就踏进来了。 逛到午时,几人进了一家客栈吃饭,刚落座没多久,就见着那陆绎鬼鬼祟祟的跟了进来。 一看这小子就没有做过间谍工作,很快就暴露在秦元几人面前。 秦元寻了一处雅间,入座后,指着外面鬼鬼祟祟的陆绎道:“昨日就是他说的那些事情,许奕,你把他请过来。” 许奕顺着秦元的目光看了过去,旋即起身,刚有所动作,那陆绎偷偷瞥了眼秦元,见着后者看他,察觉他已经暴露了,连忙起身离开。 还未几步,就被门口背着刀的徐衡唬住了,他楞在原地,犹如雕塑一般。 而后,他被老老实实请到了秦元那桌。 “说,跟踪我们干什么?” 陆绎想了片刻,道:“我们最多只有半刻钟的时间。” “什么意思?”许奕在一旁问。 陆绎起身,准备与秦元说悄悄话,那徐衡反应极快,只听得嗡的一声,身后那柄长刀已然握在手掌,森然刀刃正对陆绎的脖颈。 他狠狠咽了咽口水。 “收刀。”秦元吩咐。 徐衡便将刀收起,而后放置身后,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陆绎这才壮着胆子靠近秦元,小声道:“这条街上的客栈都是谢曹,我被他视作眼中钉,恐怕现在早就有人禀告他了,最多半刻钟,官府的人就回来了,” 秦元闻言,摇摇头道:“不可能,你又未犯王法,那官府的人捉你何事?”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你就这是何不食肉糜。”陆绎轻笑一声,瞅了一眼外面,继续道:“小哥,你可知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秦元面色微变。 若真如陆绎此言,那偌大平阳城的官府岂不是成了那谢曹的私器,国家制度何在? 果不其然,就在这时,一对官兵拿着武器走了进来。 “陆绎在哪里?” 官兵一进来,便大声咧咧。 店伙计早就在店门口等候,闻言,连忙走了过去,悄悄言语几句,手指指向秦元这些。 随后便见到官兵大踏步而来,徐衡刚有所反应,很快就被秦元制止了,他倒是想看看,这群官兵究竟所为何事。 “这位大人,我……” 陆绎起身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大嘴巴子就抽了过来。 那官兵冷冷一笑,“跑到谢老爷的地盘上闹事,真是好大的胆子,给我捉住,打入死牢。” 话音刚落,身后官兵就涌了上来。 因秦元吩咐过了,所以徐衡没有动,在几人身后站着,宛如一个雕塑。 “等等。” 秦元起身,冷眼看向那群人。 “你们捉人,可有官府的公文?” “哈哈哈哈……”那官兵大笑,“要什么公文,这是老子的地盘,我说捉谁就捉谁。”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心中愈愤怒,秦元脸上就愈发平和。 “王法?”官兵先是一愣,而后直直看向秦元,语气猖狂,“在这里,老子就是王法。” 秦元手掌缓缓捏紧,他被气笑了。 官兵冷笑一声,一挥手,身后官兵涌过来又将秦元给压住了。 “全部给我打入大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章 目无王法之徒 秦元与陆绎下了大狱。 直到进去牢房内,那逮捕陆绎的公文文书依旧没有下达,被祸及的秦元也无辜的坐在牢房里面。 “对不起啊,都是我连累了你。” 此时的陆绎一脸愧疚。 秦元坐在茅草铺就的草席上,瞌目休息,闻言睁开眼眸道:“与你没关系。” 落到这个境地,秦元依旧是气定神闲了,这引起了陆绎好奇心,“你就不怕他们杀人灭口?” “我为何要怕?”秦元看向陆绎,那双漆黑眼眸闪烁着纯净的光芒。 似有几分不谙世事。 他心中清楚,这都是他伪装的外表罢了,无论对何人,都不能暴露全部底牌。 “你以为你昨日在饭桌上那么威风,殊不知,你已经得罪谢曹了,这家伙睚眦必报,背景又深,就连那个狗官都怕个不行,何况是你。”提起狗官时,这陆绎一脸不屑道。 他潜意识觉得,秦元这么年轻,做的官一定不是很高,而那谢曹,不过是有求于秦元,才会一脸谦卑。 秦元摇摇头,不再言语。 牢房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陆绎觉得无趣,便趴在地上数蚂蚁,再不就是在透过牢房窗户进来的阳光下晒日光浴,一点都不像是死到临头的感觉,倒像是来度假的。 “你也不急?”秦元问。 陆绎悠悠答道:“那群人不敢杀我,抓我最多只是打我几顿就会放我,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为什么不敢杀你?”秦元好奇的问道。 那对官兵敢当街抓人,而且在他说出朗朗乾坤之类的话后,仍是不停不轨行为,说明这群人目无王法,而这时陆绎又说不敢杀他,难不成这其中是有蹊跷存在吗? 那陆绎躺在地上,叼着一根不知从何地找来的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淡笑道:“他们有所顾忌。” “有所顾忌?” 陆绎点头笑道:“具体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大概只晓得这些。”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那郡守匆匆而来,见秦元,面色大惊,惶恐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好端端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那狱卒也惊恐的很,飞快的打开大门,进去后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太子?”陆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心头狠狠震动。 好家伙,他这是在扮猪吃老虎啊,一国太子竟然与他一般落了监狱。 秦元眼神淡漠,望向张贤,“既无公文,又无文书,竟然就敢捉人,张贤,谁给你的胆子?” “我……” 跪在地上的张贤一紧张,额头上的虚汗又冒了出来,磕磕碰碰的,一直说不出话来。 那带队的抓人的官兵此时也赶了过来,见着这个场景,他心里哪有不明白的,这倒霉逼得,捉人结果捉到太子头上了。 他感觉眼前发黑,身子颤抖,险些站不稳。 瞧着熟人来了,秦元冷笑道:“你过来说说,这是谁的地盘?” 那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害怕的嚎啕大哭起来。 “说。” 秦元声音陡然加重。 那人依旧只是哭,不说话。 …… 黑沉的夜,仿佛有着无边浓墨重重的涂抹在天际,雾气席卷,阴沉的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 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平阳城谢老爷的宅院内,一个中年男子端着一壶酒与几碟小菜,正往西侧厢房的方向走去。 中年男子是这府邸的家宰,这端茶送酒之事本不应该他来做,只是天色已晚,且寒风骤起,仆役皆歇息了,若是去后院使唤奴仆,那还有相当一段路程,权衡三分后他承担起了这份重任。 谢老爷喜静,因此他走路时脚步极轻,如蜻蜓点水一般,脚尖着地。 在距离厢房仅有三步之遥时,屋内的争吵声忽然激烈起来。 “这太子,杀也得杀,不得杀也得杀,我们没有退路了。” 家宰当即一愣,抬头的瞬间面色惨白,手掌没了力气,酒水小菜撒了一地。 黑暗中,盘子碎裂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刺耳。 “何人在外面?” 家宰正欲说话,只见屋内一道凌厉剑锋划过冰冷空气,撕开窗楣,一丝暖气顺着那个小洞飘了出来。 那家宰只觉得一股冷空气入喉,再就是一抹淡淡的甜味在口中回荡,他错愕低头,那柄飞出来的剑穿过他的喉咙,只余下一个流血的窟窿。 他伸手想捂住窟窿,浓稠的鲜血顺着两指间的空隙流了出来。 瞳孔逐渐涣散,在寒风中,家宰轰然倒地。 鲜血流了一地。 寒风凌冽,刺骨逼人。 雍城 作为已经落入魏国手里的城池,那飘舞的大纛旗自然换成了魏国的,沉重的牛角号每隔一段时间在城头响起,巨大城墙上,暗红色的“魏”字大纛旗与如墨天色融为一体。 前方,便是闻名天下的函谷关。 崤山与潼关之间,涧谷之中的一个军事要点,又深又险,称之为函,故名为函谷关。 这简陋的函谷关,在兵戎相见的数百年间,起了巨大作用,中原诸国的隆隆战车,始终无法逾越这狭长险峻的山谷。 曾有名士游历天下,见函谷关,赞叹曰:邃岸天高,空谷幽深,涧道之峡,车不方轨,号曰天险。 曾经防守森然的函谷关的城楼上,空无一物,显得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人站在那里。 一老一少。 很明显,那少年地位尊贵一些。 “相邦,这一战多亏有您老在,不然凭借函谷天险,必然是久攻不下。” “太子谬赞了,一切都是太子之功。”老者适时拱手道。 黑袍少年目光深邃望着远处漆黑夜空。“占领雍城的消息传回大梁时,父王很高兴,面色红润了不少,听说还上了几日早朝。” 咻咻咻 一阵风声。 苍茫夜色中,一只雪白鹰隼从远处飞来,裹挟着寒风,先是一个小点,而后逐渐显露全身。 翱翔的鹰隼,翅膀张开,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弧度。 最后落在黑袍少年身上。 他伸手拿过信封。 手背白净,却略显粗糙。 雪白鹰隼向来以凶狠著称,但此时在黑袍肩膀上,却是显得异样温顺。 瞧见信封上的字,黑袍少年身形陡然趔趄,险些摔倒,寒风刮过,掀起他身上的衣衫,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精甲。 “父王!” 当看到那上面几行字的时候,黑袍少年猛地大吼出声,旋即朝着大梁方向跪拜而下,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章 被忽悠的一天 这一日,咸阳上的太阳照常升起。 但随之而来的一则讣告,震惊了整个秦国,甚至连中原诸国都为之震动。 魏国大魏王薨,太子继位。 这将对之后的国际形势造成巨大变化,诸国为之惴惴不安。 作为中原第一号强国魏国的国君,其一举一动甚至可以左右天下意识,就单拿其威风赫赫的魏武卒来说,无论对哪个国家,都是一个噩梦。 秦国就是因为与魏国打过多次大战硬战,并且数次挫其锋芒,才奠定了大国地位。 太子继位,国君丧礼,国内形势动荡不安,这时候需要大量军队拱卫国都,以至让权力平稳过度。 秦人还没有来得及欢喜片刻,从雍城传来的消息,则是狠狠打了他们一嘴巴。 雍城的魏军没有丝毫撤退迹象,反倒是还加兵驻守,常驻军队由十五万变成了二十万,其中还有三万威震天下的魏武卒。 而后又有消息称,新即位的国君,有意将雍城化为魏国的一个郡县,从而彻底威慑秦国,而这个也被作为新国君的一个政绩。 当这个消息使得秦国朝野震惊的时候,在平阳城的秦元,还在郡守府中悠闲喝着茶水。 “陆绎那个事情,我看着不简单。” 良久,他淡淡道。 许奕在一旁点头道:“我倒是觉得,那个陆绎有问题。” “何意?” 许奕道:“你想啊,他数次被捉,却又都安稳入狱,他说官兵因为害怕他所以不敢杀他,但是都已经目无法纪,光天化日之下平白无故抓人了,又怎会说害怕?” 这是秦元心中的一个疑惑。 这个时候,郡守府的下人传来一个消息,说陆绎在外面等着他们,并且有意邀请他们去家中一坐。 二人商议后决定赴约。 出府,陆绎在门口等候,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辆马车。 “二位大人里面请。” 陆绎笑着道。 秦元仔细打量马车后,目光落在了陆绎身上,“你小子身上究竟卖着什么药?” “什么药,大人一尝便知,况且有那个壮汉在,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说着,陆绎却是没有看见徐衡,不由得有些诧异。 “他有事情出去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许奕见了秦元一眼,解释道。 其实他也不知道徐衡去哪里了,他问的时候,秦元回答都是神神秘秘的,出于对多年好友的信任,他也就没有继续询问下去。 陆绎点了点头,待到秦元二人都上了马车后,他翻身跃上马车,拿起马鞭猛地一抽。 驾! 吁! 那马匹陡然嘶哑叫了一声,旋即马蹄前翻转,身子半边悬于空中,许是受到的极大惊吓,那马匹突然爆发的力量,竟然冲破了缰绳的束缚,直接冲了出去,只留下一辆空空的马车。 许奕是驾车的好手,刚想纠正陆绎的不正确,谁曾想他的动作这么快。 他嘴皮跳了跳。 这家伙的力气是有多大啊,能让马叫成这个样子。 他细眼一眼,那马鞭上还残留一丝血迹。 啧啧啧。 马匹走了,独留三人在风中凌乱。 周围路人都看稀奇般远远观望,更有甚者已经大笑出声,陆绎活这么久都没有像今天这般这就丢人,他蹭的一下窜到车厢里面,躲在秦元后面。 秦元此时非常无语。 “你说现在怎么办?” “我去弄一辆官府的马车来。”许奕说着,便准备下车。 那陆绎一把拉住他,“我不坐官府的马车。” “那我们坐,你自己走回去。”秦元无奈道。 陆绎连忙摇头,小手死死拉着秦元二人,生怕后者丢下他,同时小眼瞥向外面,见着仍是有不少注意这里,他的脸蛋咻的一下就红了。 “不不不,咱们三个一起走回去。” 秦元本不同意,奈何陆绎的力气太大了,他挣脱不出,只好无奈道:“那行。” 这话一说出来,陆绎就高兴了,小脸如花一般。 本来秦元信心满满,不过几步路的功夫,走一会儿也没什么,可是,直到四五个时辰,天色渐晚,都还在走。 当他面红耳赤喘着粗气问陆绎还有多久到的时候,那陆绎却气定神闲的看了秦元一眼,悠悠着说重复了几遍的话,“马上马上。” 秦元气炸了,“究竟还有多久?” 见着秦元发怒,陆绎到底还有些怕了,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躲在许奕身后道:“还有一个时辰。” “真的?”秦元喘了几口粗气。 许奕也看向陆绎。 陆绎望了远处天空,点点头,小声道:“真的。” “要是一个时辰还没有到,那该怎么办?”秦元继续问,此时的他,气都快喘不上,他现在恨不得将陆绎给生吞活剥了。 说好的马上就到,结果走了三四个时辰,还有一个时辰。 直到太阳从东山落下,最后一丝余晖被黑暗吞噬后,那陆绎才指着远处半山腰上一个茅草屋,一脸欣喜的看向秦元两人,道:“你们快看,那里就是我家。” “你想打他吗?”许奕偷偷的附在秦元耳边小声问。 秦元毫不犹豫的点头。 他表情复杂的望向陆绎手指指向的方向,他们现在还在山下,且不论上山的道路多么崎岖,就说从这里直走上去,都得半个多时辰。 被陆绎忽悠的他们,走了一天没有吃饭,肚子早已是饥肠辘辘了,哪里还走得动。 半山腰上的茅草屋寥寥炊烟,远远飘过来一阵香味。 秦元甚至都没有思考为什么香味会飘得这么远,就直接站起身,满眼星星的望向那里,“好香啊!” 许奕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感慨道:“真的好香啊!” 不过那陆绎瞅着半山腰上的茅草屋,面色却是微微发生变化,“往常这个时候,灶台早就熄火了,现在还燃着,想必是来了客人在热茶。” 家在半山腰,如果不是有人带着,很难发现。 秦元敏锐的察觉出空气中一丝泥土气息,他瞌目,站在陆绎身侧道:“我哥来了。” “你哥?” 秦元睁开眼睛,望着半山腰上的那座茅草屋,以他的眼力,竟是看到了在马厩吃草的那匹秦川最爱的红鬃烈马。 良久,他转头看向陆绎,“秦国长公子秦川。”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章 大将军陆炳 秦元没猜错,此时正在半山腰上的茅草屋内,秦川正坐在大堂旁的椅子上,悠闲悠哉品着热茶。 他眯了一口,看向主位上白发苍苍的老将军,思索了一下用词,便开口道:“魏国驻军二十万于雍城,国危矣,大厦将倾,还望老将军能够出山,匡扶社稷。” 说话时,语气不轻不重,昏暗灯火下,那一双狭长眼眸晦暗不明。 老将军陆炳两鬓斑白,尤其是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多年战场厮杀留下了一身功勋,如今也都成了拖垮身体的元凶,向来红润的面色如今多了一丝虚弱。 他听到秦川说这话时,满是不屑,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秦川,这种急功近利之徒说出来的话,估摸着连他自己不相信。 这时,老将军之女端来一杯茶水,放下后又离开了。 这秦川仅仅只看了一眼,眼睛就离不开了,直到身影消失在茫茫夜幕中,他才收回视线,颇为可惜的啧啧嘴。 这么标致的美人却是隐没于深山之中,着实有些可惜,若是能在床榻上驱使,该会是何等销魂。 陆炳是何等人物,一眼便是看出了秦川的不轨之心,面色当即一冷,手掌重重往桌案上一拍,“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秦川嘿嘿一笑,也不在意陆炳的态度,坐着不动,见着陆炳老将军已经将手放在身侧刀把上,迸发出强烈杀气时,他才起身,拱手道:“那就希望老将军好好考虑一下,高官厚禄少不了您的。” 说完,一刻都不敢多待,骑上红鬃烈马就跑了。 直到秦川身影隐没在黑暗中,陆绎几人才缓缓走了上来。 陆绎眼眸复杂,在他印象里,即便是天塌下来,老爷子都未曾这般发怒,这次究竟是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 还有,那秦川找老爷子所为何事?难不成是因为…… 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陆言。 他的妹妹,陆炳的女儿陆言。 从小便被人夸是个美人坯子,长大了更是倾国倾城,难不成秦川是为了妹妹而来,他可听说了,那秦川不是个好东西,府里的侍妾可都是几百名,可以说是劣迹斑斑,他不希望这家伙做他妹夫。 想到此处,他大步走进堂内,见着老爷子,俯首而拜道:“老爷子。” 高位上的陆炳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其身后的秦元身上。 秦元也跟着拱手,以示尊敬。 “老爷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秦国太子秦元。”陆绎道。 话音刚落,陆炳和蔼慈爱的面色咻的一下就变了,他拿起放在一旁的老旧烟枪,起身缓步走进内堂。 此时陆绎脸上一阵尴尬,他急忙望向陆绎,想要解释一下老爷子为何这般无礼,还未说话,秦元便是挥了挥手,示意没事。 陆绎却不这么想,这可是太子啊,若是怪罪下来,他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不过他很好奇,明明是老爷子听他说这平阳城来了个好官,非得要他拉来家中坐坐,结果他真的给拉来了,老爷子倒是不乐意了,真是难伺候。 秦元倒是没有想这么多,他坐在秦川之前坐过的椅子上,一直在想,秦川为何会来? 他到平阳城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但至于他要做什么,除了他之外,就连身旁最亲密的许奕都不知道,那秦川更加无从知晓了。 想了许久,他都是没有丝毫头绪,直到陆言出现,他才恍然大悟,果然是嗜色如命的东西。 只见那陆言衣衫飘飘的走了进来,宛如仙子般绝美身姿,恐怕也只有这般山水能够养育出如此纯净的人,以至于让人看得第一眼,完全生不起一丝邪念来。 秦元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毕竟他心中早就有人了,不过那许奕,却是连眼睛都未曾眨,眼巴巴的看着,这表情一言难尽。 陆绎见着,连忙将陆言拉至身后,挡住许奕视线,一脸警惕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察觉自己失态,许奕连忙擦了一把口水,嘿嘿一笑道:“我想家了。” 这完全就是鬼话,没人相信,但许奕不在乎,他需要的只是找一个借口,哪怕这个借口漏洞百出。 这时陆言俏生生的探出脑袋,望着那个傻乎乎的人儿抿唇一笑,宛如百花仙子,许奕狠狠的咽了咽口水,赶快转移目光,两颊升起亮抹红润。 陆绎先是看了一眼许奕,而后又看向自己的妹妹,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他不敢往深处想,只出现那个念头,旋即就是被他狠狠掐断了。 半山腰上只有几间茅草屋,留给秦元与许奕的房间只有一间。 陆言乖巧的给客人铺床,那许奕则是站在一旁傻笑,昏暗灯火下,那张俏脸影影现现,倒是有一种不可言喻的美感迸发出来。 直到陆言离开了,许奕才一脸不舍的收回视线,而后捧着被褥好一顿吸,上面还残留一丝清香,那是陆言铺被褥时留下的。 许奕一脸满足的笑容,旋即望向秦元道:“元子,我好像恋爱了。” 秦元则是脸黑道:“我觉得你好像吃屎了。” “你这是什么话。”许奕一把拉过秦元身上的被褥,严肃道:“元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这次可要帮我。” 秦元轻笑一声,道:“你说说看,怎么帮你?” 他端起一杯有着淡淡花香的茶水,刚准备喝。 “我要娶她。” 他一口茶水喷个出来,尽数落在床榻上,这可把许奕心疼坏了,“这可都是她留下的花香啊。” 见着那种淡淡的香气被茶水所掩盖,许奕脸上露出一抹幽怨之色,“你这个坏人。” 这个表情,就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媳妇。 秦元来不及考虑这些,他一把搭在许奕肩膀上,表情严肃道:“你认真的吗?” 许奕闻言点了点头,竟是露出小女子特有的羞涩。 秦元表示自己的要静静。 咳咳,静静不是人名。 许奕,可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因为其父是太子府的家宰,而又是从小待在太子身边的玩伴,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那他这个所为的官职,岂不是从了二品了。 于此,倒也算是有点权力,凭借着这点优势,哄骗的小女孩可不少,如今倒是第一次听说,非她不娶。 就好像是吃了一辈子素的和尚突然要开荤了,还是每餐都大鱼大肉的那种。 着实有些惊奇。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章 暗中谋划 许奕内心也清楚,秦元在想什么,不过有些东西,即便是他们这关系,他也不好明说。 悠悠一叹,他躺在床榻上,望着天花板,眼前一一闪过以前的经历,从未有人让他想成亲的念头,第一面见到陆言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完了,这辈子多半要栽在她手中了。 良久,他扭头,“我是认真的。” 秦元咽了口唾沫,缓缓道:“你自己开心就好,反正这个事情我不插手,以免日后出了什么你都怪罪在我的身上。” 他说完转身背对许奕。 很快,二人都进了梦乡。 次日清晨,秦元很早就醒了,只是一直躺在床上不想起来,而许奕一脸殷勤的跑了出去,说着要给陆绎帮忙,但目的是什么,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躺了许久,他才起身,出门便是见着许奕站在陆言身侧,悄咪咪的不知道在说什么,逗得后者一阵轻笑,那许奕脸上,也是满足笑容。 在其不远处,陆绎正在霍霍磨刀,那眼神,好似要吃人,而且时不时瞥许奕一眼,听见那边的笑容,他手中磨刀的动作重了几分。 这刀磨好后,是杀鸡还是杀那个“牲畜”,那就不得而知了。 用过一顿午膳后,秦元就离开了,即便是许奕一脸不舍,以及看向秦元时有些不满,他还是认命般跟着离开了。 凉风吹过,脚踩在满是花香的土地上,即便身侧就是美若桃源的景色,许奕的面色依旧是糟糕的很。 “元子,你为什么就不能多待一会儿?” 秦元道:“回去后收拾东西,我们离开平阳城。” “为何?”许奕的面色猛地一变,他大步走到秦元身前,拦住其前进的脚步,“元子,你是什么意思?” 秦元看了眼许奕,转身仰头望向身侧高耸入云的山峰,“你没看出来老爷子对我有敌意吗?” 直到秦元说起,原先一心扑在陆言身上的许奕这才回味过来,仔细想想,那老爷子的面色也着实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我把他女儿拐走了,他应该对我有敌意啊,怎么会……”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是疑惑的很。 秦元摇摇头,道:“我也说不清,我和他从未见过,这是第一次见面,可为何敌意这么浓?” 他百思不得其解。 进山花费了四五个时辰,回去的时候也是这般,因此秦元才会选择吃完饭就离开,这一去一来,单单花费在路上的时候,就有一天了。 天色渐晚的时候,两人才风尘仆仆的赶回了郡守府。 秦元回卧房,见着徐衡正背着一把剑站在他房间里面,身子紧绷着,时刻准备攻击,听见开门声,他的手掌已经握在了手把上,见着是秦元,他才放松下来。 “办妥了?”秦元洗了一把脸,问。 徐衡站在秦元身侧,为其递去手帕,点头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秦元倒是有些诧异,这个系统的给人儿什么时候这么人性化了,竟然还会递他手帕擦脸了,这要是以前,能够与他说几句话,那他就要谢天谢地了。 “那好,我便制造东风。” 他说完,接过手帕后随意擦了一把脸,而后急忙出去吩咐许奕,赶紧收拾东西,赶在落日前离开平阳城。 在得知秦元离开的消息后,谢曹一半欢喜一半忧愁。 欢喜是因为没有人在掣肘他做事情了,这偌大平阳城再次成为了他的天下,忧愁是没有完成长公子交代下来的任务。 内心始终惴惴不安的他先是给他那位好哥哥谢平去了一封信,希望谢平能够在长公子面前说说情,美言几句,而后则是给秦川写去一封密信,顺带还说,来年孝敬金额从一万金涨到两万金。 经过几日等待,咸阳那边终于来信了。 拿到信的时候,谢曹十分激动,以至于刚刚接到的时候,还不甚将信件落在地上。 他急忙弯下腰捡起来,结果因为起来的时候用力过猛,还把腰给闪了,疼的他一阵龇牙咧嘴,好半响才从剧痛中缓过来。 坐在椅子上后,眯着眼睛看信。 一颗心这才放下来。 上面不仅说罪不在他,而且还特意提了一句,他这个人很好。 这就是表扬啊,谢曹心里美滋滋的,像吃了蜜一般。 同时,他也知道,这都是那额外多出的一万金的效果,想到此处,他得更加努力捞钱了,不然来年这两万金交不上去,他可就要倒大霉了。 他手掌所管辖的这些产业,每年至多也只有几千金的收入,还有一万多金的灰色收入,都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说。 既然如此,那便只有从那些灰色收入来源下手了。 平静的平阳城因为秦元的离开,再度成为一滩死水,可以说,秦元的到来亦或是离开,都不曾掀起一点水花。 这一点,秦元心里清楚,谢曹心里也清楚,就连最不作为的郡守张贤心中也跟明镜似的。 但随着秦元的离开,张贤总算是结束了担惊受怕的日子,即便秦元再怎么没有实权,但这也是能够随时见到秦王的存在,也是当今秦王最宠爱的孩子,连一个小小的就因为背后长公子府中家宰的谢曹,他都怕的不行,更何况是太子秦元了。 当天晚上,他以犒劳为名,招揽了两个戏班子进入郡守府,打的是唱戏的名字,可实则是在做一些龌龊的事情。 戏班唱了三十分钟,戏台上的几名女子就不见了,与之一同消失的,是坐在首位上,一直笑眯眯的张贤。 众人也都见怪不怪了,即使戏台上的那群人唱戏跟叫魂似的,他们还是一阵违心鼓掌,大声叫好。 约莫一个时辰后,张贤坐回椅子上。 那张贤满意的拍拍手掌,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物,将身侧桌案上的十金丢在戏台上,“爷高兴,赏。” “多谢郡守大人。”那群人立刻跪地道。 张贤呼了一声起身,而后离开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