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枚玉片》 第1章 引子 大树王朝的京都。 巍峨壮观的六合殿。 宽敞的大殿一片寂静。 敞开的大门射进了一缕缕金色的阳光,洒在棕红色的地板上,映出了一片鲜艳的颜色,看上去很刺眼。 像一滩鲜红的血。 年轻的皇帝碧青身穿金黄色的龙袍,端坐在六合殿的龙椅之上。 他的脸色铁青,嘴唇干裂,双眼紧闭,眉毛紧锁,呼吸细微。 他的双腿微颤,整个人都处在极度的紧张、不安、疲惫之中。 战争结束了! 一切都完结了! 梦! 一场噩梦! 如此的短暂,又如此的漫长! 内心巨大的痛苦,像烈火一样烧烤着碧青皇上。 他突然睁开眼睛,抓起龙案上的一个小瓷碗,重重的朝地上摔去! 哗啦! “苍天不公!我要逆天!” 碧青皇上大喊。 嘶声力竭。 一幕幕往事像抑制不住的泉水一样涌上了碧青皇上的心头。 西方大风帝国三年前大举侵犯我大树国,他们几乎是倾国而出,弯刀铁骑,蜂拥而来,旌旗蔽日,鼓角连天。 父皇亲临西方战场,带领大树国将士英勇抗敌,他们前仆后继、浴血奋战、不屈不挠,怎奈准备不足、技不如人、寡不敌众,不到一年,痛失大半个河山。 父皇前线病逝,我碧青被赶鸭子上架,当上了这山河破碎的大树国的皇上,那年,我才十八岁。 寻求良将,鼓舞斗志,运筹帷幄,奋力反击。 经过几个月的激战,我们夺回了一些失地,但天不作美,江南大旱,颗粒无收。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打仗如果粮草不足的话,后果自然可知了! 侵略者一举南下,绕过京城,南北打通了。 两个月前,大树国四十九个州府,除了大树国的京都森城之外,全部沦陷。 京都森城也在两个月前,被侵略者紧紧地包围了。 大树国的将士们高呼着“奋战到底,绝不投降”的口号,顽强抵抗着。 六合殿里依然是死一般的沉寂。 突然,门口传来了沙沙沙的脚步声,碧青皇上听到动静,轻叹一声,坐直了身子,抬眼朝门口望去。 人影一闪,老太监高公公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就见他满头大汗,有些气喘,紧走几步,朝龙椅上坐着的碧青皇上施了一礼,说道: “禀告陛下,您要老奴召集的人都到全了,他们都在殿外候着呢,请您吩咐!” “高公公,辛苦你了!既然都到齐了,那叫他们都进来!” 说完,碧青皇上从宽大的龙椅上缓慢地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抻了抻懒腰,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脚。 正午的阳光从打开的一个木槅窗户射了进来,形成了一条条橙色的亮线,照射到碧青皇上的脸上,使他苍白的脸看起来似乎有了一点血色。 一只懒洋洋的苍蝇拖着肥大的身躯在空中地盘旋着,发出嗡嗡嗡的叫声,似乎很享受这天气的热度。 苍蝇不知亡国恨,扇动翅膀叫喳喳。 呼!呼!呼! 一阵风声响起。 碧青皇上趁着高公公出去的当儿,闪转腾挪,打了几把拳脚,宽大的衣袖带起的风声,犹如一盆盆冰水,倾泻在窗棂上,震得窗户槅扇嗡嗡直响。 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碧青皇上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一丝刚毅浮现在碧青皇上的脸上。 脚步似乎也自信了许多。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猛然响起,八个气度不凡的少年跟着高公公缓步走了进来,他们可能事先商量好了,高个在前,矮个在后,像现在学生上体育课一样,排成了一队。 八个少年亦步亦趋地走到碧青皇上跟前,高公公一抬手,众人便站住脚,哗啦一下,一齐跪了下去。 帮帮帮······ 一阵脆响。 八个脑门一齐向地板上撞去。 没有犹豫,没有痛苦,只有满脸的虔诚,满脸的敬意。 八个少年给碧青皇上整齐地磕了三个响头,队伍最后的少年由于太用力了,脑门都叫地板磕碰红了。 脑门红,心意诚。 “皇上吉祥!” 大家异口同声地给皇上请安,好像经过训练似的,声音特别整齐,不过,人人都低着头,好像很拘束。 “好了,好了,少年爱卿们,大家都站起来,免礼!” 碧青皇上边说边走到龙案前,抓起了一个羊脂玉笔筒。 把笔筒口部竖直插着的八枚翠绿色的心形玉牌一一拔了出来,他拿起毛笔,在八枚玉牌的背后分别写上了壹、贰、叁、肆、伍、陆、柒、捌字样。 碧青皇上走到少年们跟前,把八枚玉牌按从壹到捌的顺序,发给了从头到尾的八名少年。 少年们都恭敬地双手接过玉牌,捧在手心,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每个人的心里都升起了一缕神圣感。 碧青皇上的声音缓缓的响起: “少年爱卿们,你们的家父都在这场反侵略战争中为国捐躯了,他们都是树族人的骄傲,都是树族人的英雄。 你们都是英雄的后代,为父报仇,为国争光,为民族争气,应该成为你们一生追求的目标,驱逐侵略者,振兴树族,恢复重建大树王朝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 少年爱卿们,你们手中的玉牌上刻着巍峨的高山,刻着奔涌的大江,合起来说就是江山······” ······ 半个时辰后,八个少年缓步退出了六合殿。 他们每个人都神色庄严,充满希望。 这时,碧青皇上在宽敞的大殿上打起了自己独创的拳法—葫芦拳,就见他双拳划着美丽的曲线,在身体周围快速移动着,整个身体包围在双手制造的封闭空间之内,似乎滴水不进。 步伐也很独特,进进退退,似乎彰显着深奥的哲学。 转眼又过了半个时辰。 “出宫弄点吃的!越简单越好,别太浪费了!” 碧青皇上终于停止了打拳,对一旁站立的高公公说道,同时把一锭纹银塞给了高公公。 “老奴遵旨!” 高公公揣起银子,给皇上施了一礼,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了皇上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待高公公的脚步声消失了,碧青皇上缓步走到六和殿的大门前,关上了两扇巨大的红门,插上了木门栓。 不一会儿,六合殿的窗户就冒出了浓浓的青烟,喷出了黄黄的火焰,整个六合殿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了。 青烟扶摇直上,一会儿像一枚巨大的感叹号,矗立在蓝紫色的空中,一会儿又像一柄巨大的问号,悬挂在蓝天白云之下。 城内百姓看着皇宫内院燃起的熊熊大火,或顿足捶胸、失声痛哭,或低头哽咽、潸然泪下,都跟死了爹娘一样痛苦。 守城的将士们看到皇宫的大火,纷纷爬下城去,冲入敌阵,书写了一幕幕悲壮的历史画面。 高公公冲向了烈焰飞腾、浓烟滚滚的火海,被屋内突然横窜而出的烟火射中了,狼狈地倒了下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章 这是哪里啊 麻九突然有了知觉。 那感觉就像从睡梦中醒来,先是模模糊糊的,逐渐才变得清晰起来。 凭着触觉,他知道自己正趴在地上,两只手腕被绑在了一起,放在了头前,身底下垫着一些稻草之类的东西,稍稍一动,草叶哗哗直响。 右脸被泥土地面硌得有点疼,脸上肯定还沾了一层脏土,因为右脸的皮肤有明显的异物感。 随着呼吸,一股潮湿腐败的难闻气味直往鼻孔里钻,这让麻九想起了地窖的气味。 腰背一片酸痛,已经板结了,跟刚刚干了重体力活一样。 眼皮僵硬,似乎被胶水粘连着,不能立刻睁开。 突然,一股恶臭迎面扑来。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触碰了自己的鼻子一下。 鼻子被碰的有些发酸。 恶臭钻进鼻子,钻吸进了气管。 胃里一通翻滚,呕吐的感觉简直难以抑制。 “哈欠!”“哈欠!” 麻九连打两个喷嚏。 侧耳听听,耳边没有什么大的声响。 喘了几口粗气,吹淡那恶臭的气味,麻九努力地睁开了酸痛的眼睛。 “他哗哗的!这是哪里呀?” 一只脏兮兮的臭脚立在自己的眼前,正左右晃动着,脚掌黑得像打了铁,脚跟长着厚厚的老茧,有点像树皮。 脚趾头像锯齿一样左歪右拧的,指甲盖都长得打了卷儿,有的嵌到了肉里,里面充满了黑乎乎的泥土。 这只脚也太脏了,太丑了,也太臭了。 “兄弟,你没事?” 循着有些憨厚的声音望去,麻九看见一位圆脸、大眼睛、塌塌鼻子的青年男人坐在自己眼前的地面上,他双手倒剪着,似乎被绑在了背后的木栅栏墙上。 麻九眼前的这只臭脚正是这人的。 塌塌鼻子青年见麻九醒了,眼角浮现了一丝微笑,样子很是兴奋,他把伸到麻九眼前的脏脚快速地移开了,脸上的笑容似乎还多出了一丝歉意。 麻九看到还有一位年龄较大的黑脸男子,和塌塌鼻子青年并排坐在一起,双手也被绑在了背后的木栅栏墙上,他的眉毛特别的浓密,眼睛出奇的小,像没睁开一样,是少有的眯缝眼。 见麻九醒了,眯缝眼同样显得很兴奋,嘴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淡淡的笑容,他艰难地麻九的方向移动了一下身子,看来是也要和麻九搭话。 “我···我···感觉挺好的,没事!没事!谢谢!谢谢!” 说着话,麻九慢慢地坐了起来,抬起被绑着的双手放在嘴前,用牙齿快速解开手腕上的绳索,甩掉了绳索,伸手抚弄了一下被草梗硌得沟沟坎坎麻麻赖赖的肚皮。 忽然想起塌塌鼻子青年和眯缝眼还被绑着双手呢,就快速站了起来,走到两人身边,哈下腰,解开了两人的绳索。 两人都露出了憨笑。 快速地扫了一眼周围环境,麻九彻底蒙圈了! 这是哪啊? 环境挺凄惨啊! 这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陋室,三面土墙,墙上生长着一些什么青苗,有长有短,生命力很旺盛,另一面是木栅栏墙,栅栏上有个不足一人高的小铁门,外面上着铁锁。 栅栏对着的土墙上开着一扇比猫洞大不了多少的小窗户,也镶着木栅栏,一缕金色的阳光从小窗户中斜射了进来,使潮湿昏暗的陋室有了一丝光明和暖意。 从阳光照射的角度和强度看,现在应该是早晨。 屋里没有任何家具,只有一张低矮破旧的烂木桌,黑黑的,还坏了一条腿,静静地立在墙角,另一个墙角放着一个瓦罐,脏兮兮的,散发着臭气,似乎是马桶。 三个鼓鼓的麻袋横倒在地上,像原来摞在一起被什么人推倒了的状态一样。 一些稻草散落在黑色的地上,乱糟糟的,被什么东西踩压得变了形状。 一群群的绿头苍蝇飞来飞去的,像现代战场的轰炸机一样,发出嗡嗡嗡的噪声,使人心绪不宁。 猫洞小孔墙上开, 黄泥土墙长青苔。 三尺烂桌一边靠, 一群苍蝇寻味来。 两位室友都穿着长衫,塌塌鼻子是一身灰,眯缝眼是一身黑。 麻九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束,也是粗布长衫,右衽,灰色的底色,很旧、很破,还打了不少的补丁,补丁有大有小,颜色有深有浅,形状千奇百怪。 自己的胸前还用细麻绳悬挂了一串小木碗,麻九数了数,一共六只,木碗很脏,看来在胸前无人照料已经很久了。 这是做梦吗? 这是幻觉吗? 麻九不断地问自己,在不能确定是梦是幻还是现实的情况下,他用指甲掐了掐自己脸部,很疼。 又使劲拽下了一缕头发,牵动头发的时候整个头皮都有很强的震动感,这种感觉很真实,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坏了,不像做梦,做梦的感觉没有这么真实,这更不是幻觉,幻觉应该是虚无缥缈的。 嚯! 自己的指甲怎么这么长、这么脏呢?里面都是黑黢黢的泥土。 这手···?咋变得粗糙了呢? 他用手在自己脸上慢慢地摸索着,感觉着脸的轮廓,高高的鼻梁,有点发圆的下巴,宽大的额头,厚重的耳朵····· 坏了!这分明不是自己啊! 最起码自己是长脸啊! 这屋,这人,这一系列的场景······ 这哪是现代啊! 分明是在古代吗! 不是在拍电影或是电视剧了,没有摄像、灯光和导演啊! 再说,自己也不是演员啊! 坏了! 坏了! 大大的悲惨了! 难道自己像网络小说中说的那样,穿越了?从现代穿越到了古代? 自己从农村考上了县里的高中,又从县高中考上了名牌大学,大学毕业后进入了一家大型食品企业做化验工作。 记忆中,就在刚才,自己进入原材料库房去采集样品,不料堆放黄豆麻袋的货架子坍塌了,把自己埋在了里面,难道就这样穿越到这里了? 天天说在嘴上的穿越居然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 麻九正在胡思乱想呢,塌塌鼻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拍了一下站在那里发呆的麻九,说道: “兄弟,昨天晚上,咱们吃的饭里被下了迷药,等我俩清醒时,已经被绑到了墙上,看到你被沙土袋子压着,我俩就拼命用脚蹬,把麻袋从你身上弄掉了,三只大麻袋沙土都没把你压死,兄弟,你的命可真大。” 悲惨! 悲惨! 闻听塌塌鼻子青年的话,麻九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终于确定了,自己是穿越了,从现代人变成古代人,应该是借尸还魂了。 行了,说啥也没用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既来之则安之! 火燎眉毛顾眼前! 赶紧把周围环境弄清楚,把自己是谁先弄清楚! 想到这儿,麻九苦笑了一下,朝身旁的塌塌鼻子青年说道: “谢谢你们了!谢谢两位大哥了!你说昨晚吃的饭里有迷魂药,我又被沙土麻袋压了一下子,可我啥也不记得了,大脑里一片空白呀! 请问,这里是啥地方?我是谁?你们两位大哥又是谁呀?” 闻听麻九的话,塌塌鼻子青年和眯缝眼两人都吓了一跳,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仿佛遭到了电击一般。 眯缝眼立刻停止了搓手缓解麻木感的动作,塌塌鼻子也不再揉搓麻木的大腿了,两人心有灵犀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无比的惊讶。 两人相互点点头,然后,都看向了麻九。 塌塌鼻子青年用怪怪的眼神,看了麻九片刻,才说道: “兄弟,你真不记得了,啥都忘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真的啥也不记得了!大脑一片空白!除了苏醒后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记忆。” 说完,麻九把双手一摊,一脸的痛苦,一脸的无奈,还有一脸的可怜。 “连自己名字也忘了?” “忘了!我是谁?这里是哪儿?” 塌塌鼻子青年和眯缝眼又对视一眼,都是一阵苦笑。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其实不是自己经历或是感受痛苦,而是替别人感受痛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章 美丽少女 麻九上前扶住蒙面人,轻声说道:“别动!别动!动了伤口会扩大。” 说着,不等蒙面人允许,麻九顺着长枪的枪杆方向,迅速拔掉蒙面人左臂上的长枪。 必须拔掉长枪,否则,蒙面人左臂稍微一动作,伤口就会撕裂,那后果就更严重了。 随着枪尖的拔出,鲜血立刻涌了出来,瞬间打湿了蒙面人的左臂,使灰色的衣服顿时形成了一片黑色,而且,黑色范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扩大。 麻九撇了那支败类的长枪,站在原地,呆望着蒙面人的左臂伤口,有些不知所措! 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重的伤,更没看见过如此速度的流血。 麻九不是害怕,而是缺少经验。 低头朝自己左臂看了一眼,蒙面人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确是十分的坦然,没有任何惊慌之色。 轻叹一声,蒙面人把木杵丢在地上,缓缓抬起纤细的右手,刷的一下,拽下了蒙着脸部的黑纱! 一张甜美的少女面孔呈现在麻九的眼前! 麻九大吃一惊,蒙面人居然是个年轻貌美的少女! 难怪她的手如此的绵软,难怪她的声音如此的娇脆,难怪她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最令麻九惊奇的是,这副美丽的容颜似乎在哪见过,好像特别的亲切、熟悉,更有一丝丝的温暖。 微笑的双眼,薄薄的嘴唇,有些浑圆的细嫩得如同美玉一样的脸蛋,尤其是下巴上的一颗小黑痣,显得十分诱人。 对了,想起来了,和农村自己家隔壁的女孩姜婉红长得一模一样。 姜婉红和自己同岁,从小一起玩大,小时候什么都玩,无所不至,什么斗草、傻汉背妻、入洞房、过家家等。 姜婉红人很聪明,也朴实单纯,比较直率,但就不愿意学习,没能考上大学。 但是,她心灵手巧,什么活计一学就会,弄出的刺绣比计算机绣的都好看。 她对麻九一往情深,麻九对她也很喜欢。 就在麻九考大学的前夕,她给麻九写了一封情书,表达了对麻九的爱意。 麻九不慎,情书到了父亲手里,父亲怕麻九耽误学业,就找人仿照麻九的口吻和笔迹,在麻九回信前给姜婉红回了一封信,婉转的拒绝了这份爱情。 姜婉红很失望,偷偷哭了半日,然后,一狠心,喝了农药。 多亏抢救及时,姜婉红保住了性命。 心灰意冷的姜婉红去了南方打工,直到麻九大学毕业也没有回来。 麻九是姜婉红走了以后,才知道事情经过的。 其实,麻九是很爱姜婉红的,不过,这件好事阴差阳错的搞砸了。 麻九一直怀着内疚,几次想去南方找姜婉红,但是,至今也没有适当的机会。 看着面前出现的熟悉、甜润、朝思暮想的面孔,麻九一时惊讶的有些发呆。 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穿越带来的颓丧情绪顿时烟消云散了。 那是一种朦胧的情感,很伟大很崇高,也很实在。 “你还发啥愣啊?快给我系上啊!一会儿血都流没了。” 美貌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把纱巾递向了麻九。 美丽的大眼睛秋波流转,脸上若有若无地浮现出一丝嗔意。 甜美的话语仿佛是一阵春风,立刻把僵硬的麻九解冻了。 麻九闻言,朝美貌少女歉意的一笑,顺从地接过纱巾,有些笨手笨脚地动作起来,一通忙活之后,终于在少女左臂受伤部位的上面做了扎结。 虽然是几个小动作,还是叫麻九紧张的额头冒出了细汗。 他怕弄疼少女,更怕扎结不好,而使少女流血过多。 这时,一些百姓听到动静,纷纷从商铺里出来,涌了过来。 “这该杀的鬼子兵,把我的豆腐摊撞翻了!今天又白忙活了!” “我听说有人劫法场,是他们吗?” “你眼睛瘸啊!没看到人家戴着脚铐吗!” “现在的官府是风族人的天下,我们树族人深受欺压呀!” “带着小木碗呢!是木碗会的大侠,了不起呀!” “哎呀!好像是受伤了,谁给拿点金疮药!” 百姓们看着麻九两人议论纷纷,发泄对鬼子兵的愤怒,同时,给两人递上了赞赏和关切的话语,还有那充满民族情感的眼神。 咳咳······ 随着几声轻轻的假咳,一位穿着黑色长衫的老者走出人群,径直朝麻九两人走了过来。 麻九看见老者面目清瘦,留着一缕山羊胡子,胡子有些发白了,额头上有一块拇指盖大小的疤痕,疤痕有些发黑,似乎是烫伤。 看老者的穿着和气质,像个有文化的先生。 老者绕过鬼子兵的尸首,走到麻九跟前,朝麻九和善的看了一眼,伸手拍了一下麻九的肩膀,说道:“两位少侠,受惊了,快请跟我来!” 说完,不等麻九两人回话,转身离开了人群。 看到老者并无恶意,麻九便朝美貌少女抛出了一个征询的眼神,少女会意,轻轻点点头。 于是,麻五拿起木杵,两人迈动步伐,毫不犹豫地追随老者而去。 老者在前,麻九两人在后,几人向小巷外走了十几丈远,又穿过一条窄窄的长长的胡同,来到了一条大街上。 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老者在大街上右拐,直奔一家店铺走去。 这是一家药铺,牌匾上写着“同泰堂”的名字,老者领着麻九两人穿过前面的门市房,来到了后院的一座厢房里面。 “少侠,得把姑娘的伤口处理一下,”老者冲着麻九说道,“你把伤口暴露出来,我去弄些清水和药品。” 老者说完,郑重的看了麻九一眼,便转身走出了房门。 暴露伤口,怎么暴露? 是拿剪刀剪开衣袖,还是脱掉衣服啊? 麻九傻呆呆站在那里,望着少女,又不知所措了! 美貌少女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微微低下头,伸出纤细的右手,解开了系在腰间的外衣衣带。 纤细的手又解开了几个盘扣,露出了里面粉红色的小褂。 嚯! 两座小山轮廓分明,浑圆挺拔,山高谷深,十分迷人。 一种暗香顿时笼罩了麻九,很特别,很像丁香花的味道。 麻九仿佛看见了摇曳的丁香,突然有了烈日下的火热。 “傻愣着干啥呀?快帮我脱呀!” 少女娇嗔的声音传入了麻九的耳朵,同时,将左边身子靠近了麻九。 暗香顿时又浓郁了几分。 麻九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他朝少女歉意的笑笑,偷偷的,轻轻的抽动了一下鼻子,吸了一下暗香,然后,摆正姿势,看了一眼美貌少女的侧脸,这才紧张的伸出双手,有些手忙脚乱地解开了少女左臂上的扎结,并帮助少女脱下了男式长衫。 两根迷人的巨大葱白露了出来,水嫩光洁,一尘不染。 左臂上部伤口部分看起来有些模糊,似乎已经不再流血了。 这时,房门一响,老者走了进来,他端来了一盆温水,拿来了一些干净的棉布。 老者将水盆和棉布都放在了屋地中间的木桌上,一伸手,从怀里又掏出了一个绿色的小瓷瓶,也放到了桌子上。 随后,开口朝麻九说道:“给她的伤口用棉布蘸水清洗干净,然后擦干,再抹上这个绿瓶里的药膏,最后用棉布包扎好就行!” 麻九闻言,频频点头,并说道:“谢谢老伯!谢谢老伯!” 这时,一旁的少女从内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白瓷瓶,朝老者轻轻晃了一晃,有些难为情的说道:“老伯,小女这里有祖传的金疮药,就不用您的药膏了,行吗?” 老者闻言,神色一凝,缓步走了过来,接过少女手中的白瓷瓶,拽下盖子,凑在鼻子下闻了闻,眨眨被皱纹包围的眼睛,说道: “姑娘,还是用我的药!也许见效快一些。” 说完,老者把药还给少女,又瞅瞅麻九问道:“会弄吗?没啥问题?” 闻听老者的问话,麻九在头脑快速描绘着清洗伤口包扎伤口的画面,突然,麻九眼睛一亮,开口朝老者问道:“老伯,最后包扎伤口时,是松一点好,还是紧一点好呢?” “当然要稍微宽松一些了,免得血流不畅。” “包扎几层棉布为好呢?” “两三层足够了,太厚的话,不透气,这天气还很热,容易化脓。” “老伯,药膏是抹在棉布上还是直接抹在伤口上?” “当然是先抹在棉布上最好,往伤口上抹,她会感到疼的。” 看麻九没什么问题了,老者朝麻九说了一句:“慢慢弄,千万别着急。”就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老者关上的一瞬间,麻九顿时生出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紧张,这个酷似自己家邻居女孩的少女,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魔力,麻九刚刚接触,身心就被她牵引了。 紧张来自于担心。 担心失去她的重视? 担心失去她的热情? 担心失去她的那份有些朦胧的情感? 至于担心什么,麻九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 轻咳一声,麻九朝美丽的少女望去,见她正含情地望着自己,麻九不禁也含情的微微一笑,说道:“那个···你稍等我一会儿!” 说完,麻九疾步走出了房门,来到了外屋。 快速地找到脸盆和毛巾,从水缸里舀了一些冷水,洗了脸,又麻利地抠出了手指甲中的泥土,将脏水倒在了院子里,这才急匆匆回到了里屋。 一眼就看见美丽的少女已经站在了桌子旁,等着麻九动作了。 麻九见状,不禁一阵欣喜。 看来,这个少女很聪明,凡事知道为他人着想。 她来到桌子旁边,就不用麻九端水盆了,况且,水盆放在桌子上,棉布也在桌子上,麻九操作起来会很方便。 缓步走到少女身边,麻九朝少女淡淡一笑,拿起一块棉布在水盆里润湿,然后,轻轻拧了一下,将棉布块展开,叠成双层。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章 乔装 看到婉红麻九有些见外,老者不禁哑然一笑,眉梢一挑,说道:“两位少侠就不要客气了,刚才我说过了,天下树族人本来就是一家人,彼此相互帮助那是应该的。 这一会儿,情况有些特殊,外面的恶犬挺多的,你们这身打扮出去的话,恐怕要惹麻烦了。我拿来了一男一女两套外衣,你们还是抓紧换上!” 老者说完,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衣服,转身又向外走去。 老者想的太周到了,不但砸开了麻九的枷锁,让麻九甩掉了羁绊,获得了充分的自由,还让两人乔装打扮,避开那帮侵略者的盘查。 婉红和麻九连忙又是一阵感谢,老者只是微微点点头,走向了房门。 婉红麻九感激地望着老者的背影,心里又都是一热。 拿现在的话说,这是深厚的民族感情,是天然的存在。 在侵略者面前,最可靠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民族兄弟。 婉红看了一眼麻九,给了麻九一个催促的眼神,便快步走到桌子旁,拿起那套女装,一转身,上里屋去了。 这个厢房一共五间房,中间开门,麻九刚才洗脸的是堂屋,在正中间,堂屋一边有两个卧房,彼此相通。 麻九他们现在处在堂屋左边的第一个卧室,里面还有一个卧室。 麻九摘下脖子上的那串小木碗,揣到了怀里,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件深灰色的圆领大袖腰间有一横褶的长衫穿到了身上。 令麻九头疼的主要是扣子难系,都是布扣,麻九除了在电影电视上见过类似的服装外,生活中从来没亲眼见过这样的古装,更别说穿了。 麻九刚刚穿好,正觉得有些别扭呢,婉红就从里屋走了出来。 她穿着黄色的裙子,样子很像今天的高领连衣裙,只是袖子有些宽大,裙子的下摆较宽松,有五六幅。 款款走来的婉红仿佛翩翩的仙女,浑身散发着纯真和妩媚,麻九眼睛顿时有点发直。 令麻九疑惑的是,婉红左臂受伤了,她是怎么把裙子套在身上的呢? 看来,麻九对裙子的理解,还很肤浅。 “把后面的裙带帮我系上!” 婉红来到麻九身边,瞥了一眼有些发呆的麻九,嘴角一翘,露出了一丝轻笑。 然后,轻轻转过了身子,背对着麻九,朝麻九发出了指令,口气丝毫不见外,仿佛妻子在吩咐丈夫做事。 婉红没有扎辫子,头发自然下垂着,油黑透亮,光洁鲜活,就像一缕飘逸的瀑布。 她全身散发着清香,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朵。 隐隐露出的曲线更是妙曼动人。 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麻九的心头。 对了! 这个妙曼的背影曾不止一次出现在自己的春秋大梦之中。 麻九不禁一阵愕然。 难道梦境真的有预见性? 伴着一种快意的紧张,麻九轻轻系上了婉红的裙带,那个感觉就像吹落桃花花瓣上的露珠,还像轻抚着牡丹花的绿叶。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一种强烈的诱惑笼罩着麻九,就在婉红确定裙带不再受到动作,打算迈步离开麻九身边的时候,麻九果断的伸出右手,轻轻搭在了婉红的右肩上。 暖暖的,软软的,弹弹的,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麻九就觉得一股强大的电流从左胸出发,迅速传遍了全身。 这是一种快乐。 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快乐。 婉红身子猛然一颤,停顿了两秒,随后轻轻向前迈了一步,逃出了麻九的魔掌。 右手脱离了婉红的身体,麻九觉得那种情感依然向高峰冲击,瞬间便达到了高峰。 飞在快乐峰巅的麻九不禁一阵颤抖,身体有一种要爆炸的感觉。 这时,婉红缓缓的转过身来,麻九看到了她脸上的两片朝霞。 朝霞朝麻九飘动了一下,婉红说道: “咱们走!别给老伯添麻烦了。” 麻九点点头,指着房门旁边的木杵,问道: “你的武器怎么办?带不带上它?” 这个木杵虽然不算很大,看着也有些陈旧的样子,可,在婉红的手里,它的威力实在不小,对麻九的震撼也较大,所以,麻九首先想到了它。 闻听麻九的话,婉红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 “既然咱们乔装了身份,小木碗也收起来了,就不能拿着木碗会的武器了,否则,羊入狼群非惹来麻烦不可。告诉老伯把它销毁!回到老营会有武器的,咱们有专门制作武器的师傅。” 麻九点点头。 两人迈步出了厢房。 老者早已等在院子的大门口了。 婉红走上前去,朝老者感激的一笑,说道: “真谢谢您了,老伯,咱们一定会再见面的,您的恩情我们会报答的。您能告诉我们您的姓名吗?” “你们还是太客气了,我一再说,咱们树族人就是一家人。同泰堂的宗旨就是帮助团结树族兄弟,一同驱逐侵略者,恢复重建咱们树族人的王国。 我们全国各地的店铺都是为树族百姓服务的。同泰堂在通州城一共有四家店铺,东西南北城区各有一家。我姓乔,叫我老乔就行,负责城南这一块的同泰堂业务。” “乔老,乔老,好了,我们记住了。说也真是巧了,我们木碗会的宗旨也和你们的宗旨差不多,看来,普天下树族人的心愿和目标都是一样的。” 婉红一时变得似乎大气起来,不再纠结乔老的恩德了。 “两位少侠,继续努力,我们的目标一定要实现,我们的目标也一定能实现!” 乔老的语气庄重,眼睛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这是对真理的自信,更是对民族的自信。 “乌云遮日难持久,红日永远放光芒。”麻九在一边插了一句。 乔老闻听麻九的话,重重的点点头。 “还得麻烦您老一件事,屋里那把木杵您帮助销毁!拜托了!”婉红忽然想起了木杵的事。 “没问题!注意安全,两位少侠!”乔老拱手相送。 麻九和婉红并肩在大街上走着,麻九的打扮属于书生装束,而婉红的打扮很像中产阶级人家的小姐,这么一对青年男女招摇过市,很快引来一道道好奇羡慕的眼神。 “你看人家,那才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呢!我家的傻儿子,咋找不着这样端庄好看的姑娘呢?” “那男生走路的姿势很特别、很潇洒呀,不像有的书生,走路像踩到棉花包上似的,蹑手蹑脚的。” “还是女孩长的漂亮,万花楼百花园的歌女们也失色了。” “郎才女貌,一对不害臊!” ······ 街边的百姓,对这男女二人一通的议论。 婉红领着麻九左拐右拐,走了好长时间的路,最后来到了一条脏兮兮的小街上。 麻九看到小街两侧几乎没有楼房,都是低矮破旧的平房,没有几家像样的砖瓦结构的房子,土坯泥房较多,它们都苫着芦苇,由于天长日久、风吹雨淋的缘故,房顶大多都长着绿色的苔藓和各种植物,有的房顶还长着小小的榆树。 各家的大门也是出奇的简陋,有的就是用细木杆子钉成的简易大门,有的是破烂破虎的木板门,木板被太阳晒得布满了裂缝。 婉红推开了一扇挂着草帘子的高高的大门,麻九跟着婉红走了进去。 这是一栋破旧的三间草房,中间开门,窗户格栅的绿色油漆已经剥落,窗户纸有些发黑。 院子的围墙有一人多高,泥墙年久失修,看起来已经疏松了,墙上长着蒿草,更给人一种荒凉的感受。 院子中间是一条甬路,铺着砂石,比两侧略高一些。 院子的左边靠中部的位置有一口水井,木质的井架,木质的辘轳,木质的井台。 院子的右边是蔬菜园子,好像种过茄子、青椒、黄瓜、白菜等,因为已经到了深秋,菜园子已经罢园了。 “干娘!干娘!我来了,婉红来了!” 随着婉红的喊声,房门慢慢地打开了。 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大娘从屋里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这位老大娘的腰有点弯,脸色枯黄,眼睛发直,左眼眉心有颗高粱米粒大小的黑痣。 婉红下巴上也有一颗小黑痣。 难道女人多痣吗? 老大娘停下脚步,抬眼看了婉红一下,丝毫没有感情的问道: “啊!你···你是谁呀?” 说完,老大娘便傻呆呆地看着婉红,神情一片茫然。 麻九看到老大娘虽然苍老了,不过,五官还保留着青春时的一些痕迹,经验告诉麻九,老大娘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一个美人。 看到这个老大娘不认识自己,婉红有些尴尬的朝麻九一笑,扯了一下自己的裙摆,朝老大娘和蔼的说道: “干娘!您别开玩笑!我是你的干姑娘婉红啊!早上出去的,你忘了,我们一大帮人去打天狗了!这个黄裙子是新买的,看着眼生是?” 闻听婉红的一番话,老大娘眨动了几下呆滞的眼睛,脸上的迷茫似乎变淡了不少,她又盯着婉红看了几秒,突然问道:“那···你们抓住天狗了吗?” “没抓住,叫它逃跑了!” 婉红边说边做出很失望的样子,神态仿佛失宠的贵妃,楚楚可怜。 “那可坏了,晚上天狗又要吃月亮了!” 老大娘望了一下天空,似乎有些担心。 从天空中收回了呆滞的目光,老大娘突然发现了婉红身后的麻九。 呆望了麻九几秒,老大娘指着麻九,朝婉红问道: “他···他是谁呀?长得浓眉大眼的。” 闻听老大娘的问话,婉红瞬间有些呆滞,想到麻九已经半年多没来这儿了,便半开玩笑的说道: “他呀!他是大军呀!你儿子大军呀!” 听了婉红的话,老大娘不禁身形一愣,干枯的手擦了擦呆滞的眼睛,盯着麻九一通发呆。 看到老大娘那呆板而奇怪的眼神,麻九心里突然升腾出一丝酸楚。 婉红说自己是大军,是老大娘的儿子,那么,就说明这个大军一定不在老大娘身边,他可能远在他乡,还有可能···不在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章 傻婆婆 麻九正胡思乱想呢,眼前人影晃动,老大娘已经踉跄地来到了麻九身边。 就在麻九一愣神的瞬间,老大娘干枯的双臂已经搂住了麻九。 老大娘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咂舌。 急切的双手,仿佛是在抢救掉落的花瓶。 她搂抱的很紧,麻九感到一阵窒息。 看到老大娘扑簌簌的眼泪瞬间打湿了自己的外衣,麻五心底的同情被激活了。 他感到鼻子有些发酸。 他抬起手来,捋着老大娘有些蓬乱的头发。 动作很轻柔,就像儿子抚摸着伤心的母亲。 老大娘感到了麻五的动作和情感,她身子颤抖起来,同时,哭声冲出了哽咽的喉咙。 呜呜···呜呜··· 哭了一会儿,她抬起颤抖的手,抚摸着麻九的脸颊,那动作,仿佛就是年轻的母亲在抚摸自己的婴儿。 老大娘一边抚摸,一边动情的说道: “大军,大军,我的儿呀,你可想死娘了,你上哪里去了,娘做梦都想你啊! 娘梦见你掉河里了,梦见你骑着仙鹤飞走了,梦见你被狼咬了,梦见你被熊拍了,梦见你······唉,我的儿啊,你又长高了!” 看着老大娘的举动,还有那份动人的情感,麻九的内心更加的酸痛。 看来,这是一位失去了儿子的大妈,一位神情恍惚的大妈,一位充满母爱的大妈,一位可怜的大妈。 看着眼前把自己当成儿子喜极而泣的大妈,麻九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现在的母亲一定很悲哀,自己借尸还魂穿越到了古代,不知母亲如何面对自己的遗体呢,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麻九实在不敢想象,想到这儿,麻九鼻子一酸,两行热泪不禁夺眶而出。 热泪掉在老大娘干枯的手上,仿佛春雨洒在了禾苗上,老大娘的手变得更加年轻起来,灵活起来。 这只返老还童的手捏了捏麻九长满胡子的下巴,老大娘呆滞的眼神里似乎闪现了一丝自豪。 旁边的婉红看见麻九和老大娘的情绪变化,不禁一脸惊讶,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引出了这么多的泪水,她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大了,心里有些后悔了,但是,说出口的话,就是泼出的水,想收回来,可不太容易啊。 想到这儿,婉红瞅瞅麻九,有些歉意还有些调皮的伸伸舌头,算是对自己的不当言语的道歉了。 麻九用眼睛使劲地瞪了一下婉红,心想,你同情大妈可以,但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对待大妈呀! 这是对大妈的折磨,等咱们走了,大妈会更痛苦的。 想到这儿,麻九咽下了几口唾液,眨动眼睛,抑制住热泪,待老人情绪稳定了一些,麻九才说道: “干娘,干娘,我不是大军,婉红是和您开玩笑呢!您在仔细看看,您儿子大军是这个身高吗?” 闻听麻九的话,老大娘身子就是一颤,那爱抚麻九的手像被针扎了一样,猛然离开了麻九的面颊,不过,没有远离,依旧不舍地举着。 傻愣了几秒,老大娘退后半步,上下仔细打量了麻九几眼,这回才长叹一声,放下了双手,那呆滞的眼神里隐隐透出了一丝失望,有些泛白的嘴唇蠕动了半天,终于说道: “不是大军!不是大军!大军没···没这么高!” 看到老大娘终于清醒了一些,麻九强忍心头的悲哀,说道:“干娘,这就对了!我比大军高,大军没我高,我不是大军,大军不是我。” 除了老大娘刚刚说出的个头信息外,麻九对老大娘的儿子大军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为了巩固看着有些糊涂的老大娘的认知,麻九说出了以上听起来有些滑稽的话语。 老大娘点点头,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有些特别的失望,她长叹一口气,扭头就要走开,可是,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你不是大军,那你是谁呀?” “我呀,我是大军的朋友麻九呀!干娘,您还没想起来吗?” 闻听麻九的回答,一旁的婉红有些吃惊了,麻九这是要干啥呀?不让我胡说八道,那你咋也胡说八道呢? 听了麻九的回答,老大娘呆滞的眼神似乎又出现了一丝生机,她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大军在哪呢?他好吗?” 一句话把麻九问愣住了,不过,麻九是什么人啊,当代大学生啊,糊弄一个糊里糊涂的老大娘,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略微迟疑了一下,麻九便缓缓的朝老大娘说道:“干娘,你家大军啊,他···他···他在五猴山学习武功呢!师傅对他要求特别严厉,给他制定了十年的学习计划,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武,一天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说学不成,不让下山。他挺想你的,特地嘱咐我来看看你。” 麻九刚刚穿越过来,除了知道此地是通州以外,知道的地名就是狱友张三所在的五猴山了,所以,才说大军在五猴山学艺呢! 听了麻九的话,老大娘似乎有些吃惊,她看了旁边的婉红一眼,见婉红正微笑着朝她点头呢,又看到麻九一脸的严肃,便不再怀疑麻九的话了。 老大娘苍老的脸上逐渐浮现了有些呆傻的笑容,当笑容变得有些灿烂的时候,却突然凋谢了,这把麻九吓了一跳,以为老大娘识破自己编的瞎话了呢。 麻九正在担心呢,老大娘突然说话了: “这孩子,也不早捎个信儿回来,把我想的腿都疼了。 他肚子疼的毛病好了吗?这孩子,就愿意吃凉饭,总是肚子疼,还总好拉稀。” “干娘,您别担心了,大军练武练的身体可好了,比原来胖了不少,白了不少,现在胃口可好了,也不拉肚了,一顿能吃五个白面馒头。五猴山的弟子们一天三顿饭,都吃热的,他现在比我都结实。” 闻听麻九的话,老大娘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肚子好了就好!他变白了,变胖了,是要变成胖小子了吗?” 闻听老大娘的问话,麻九和婉红对视一眼,都现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不过,还是麻九反应较快,灵机一动,便说道:“干娘,现在大军已经变成胖小子了,高高的,胖胖的,可好玩了。” “哎呀!这下可坏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家里的悠车子也不能用啊!太小了!” “没事的,干娘,到时候我给您送一个大的,保证您满意。” 闻听麻九的话,老大娘终于咧嘴,露出了一丝傻笑。 麻九和婉红都松了一口气,相互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欣喜的自己。 老大娘上前去抓婉红的左臂,婉红吓了一跳,赶紧移动身形,把右臂给了老大娘。 “都进屋,打天狗肯定累了,歇一会儿!” 老大娘边说边往屋里拽着婉红,那神情特别诚恳,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此时,老大娘显得特别可爱。 婉红和麻九跟着老大娘走进了堂屋,婉红真的有点累了,一下坐在了桌子旁边的椅子上。 堂屋的北墙上供着家谱挂画,两边写着对联,一只老黑猫趴在神案上,打着呼噜。 老黑猫的胡须特长,白花花的,耳朵卷曲着,显出了老猫的苍老。 眼似铜铃炕头趴, 老鼠见它就搬家。 神案咸鱼也偷吃, 房顶大树更攀爬。 麻九看到西屋的地下有几袋子粮食,还有一些蔬菜水果,都挺新鲜的。 老大娘从西屋筐里拿出了两枚鲜桃,到门后的水缸里洗了洗,从简陋的橱柜里拿出一只掉了碴的花碗,将桃子放到了碗里,端到了麻九两人的面前。 她家洗东西都这样啊! 居然在水缸里洗! 独特! 霸道! 不一样的思维。 “吃只蟠桃!上天打天狗挺累!” 老大娘态度十分诚恳,还挺关切的样子。 “谢谢干娘,我们不累!” 婉红说着,伸出右手拿起一枚桃子,也不客气,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一看老大娘还端着碗,麻九伸手接过了大碗,但,没有动碗中的桃子,而是转手将大碗放到了身边的桌子上。 这只桃子长着桃毛,不扒皮的话,麻九有点不习惯,为了不和婉红产生某种冲突,麻九决定还是忍着诱惑,不吃了。 瞅了一眼神案上的老黑猫,老大娘脸上的肌肉突然抽搐了一下,盯着麻九,问道:“那五猴山上···老虎多吗?” “这···这···,五猴山山高林密,野兽成群,有野猪、野兔、袍子、鹿、狐狸、黑熊,至于老虎吗···,据说很多,成群结对的,连猎人都被老虎吃了不少呢!” 麻九也只能信口胡编了,五猴山在他的脑海里就是狱友张三呆的地方,至于在哪儿,多大多小,山中的具体情况他都是一无所知。 闻听麻九的话,老大娘浑身哆嗦了一下,本来还有点血色的脸顿时变得煞白。 她把眼神投向了神案上的老黑猫,满眼都是敬畏之色。 望了神案几秒,老大娘慢慢走向了神案。 她走到神案前,先双手合十,给家谱挂画作了一揖,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老黑猫从神案上抱了下来,放到了椅子上。 老黑猫一被放到椅子上,便发出了一声怨恨,眼睛一瞪,懒洋洋地站了起来,一副想走的样子,见状,老大娘顺毛爱抚了两下,特别摸了摸老黑猫的头,说也奇怪,见主人对自己示好,老黑猫听话地就趴在了椅子上,瞪着两只大眼珠子,看着老大娘,表情冷漠。 猫这东西,一向对人淡漠,也许它天生没有快乐的表情,也许它根本就没有感情。 除了愤怒的表情,再也很难看到它的其它表情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章 老虎变蚂蚱 看到老黑猫在椅子上不动了,老大娘退后一步,双腿一弯曲,朝老黑猫跪了下去。 帮!帮!帮······ 老大娘不断地给老猫磕着头,简直磕头如捣蒜。 那神态十分的虔诚,十分的恭敬,仿佛佛教信徒在给菩萨磕头一般。 见此情景,麻九和婉红都是一愣,两人脸上都很迷茫,不知老大娘的举动到底为了什么。 随着一声轻叹,婉红迅速站了起来,伸出右手,就要去拉老大娘,麻九见状,赶忙朝婉红摆摆手,制止了婉红的举动。 这时,就听老大娘叨叨咕咕的说道: “我的老虎爷爷啊,请你高抬贵手,请你发发慈悲,我儿大军的皮肉发苦,不好吃,吃了会拉肚子。 你们见了大军,可不要吃他呀,我在这里给你们磕头了。小鹿、小兔的肉又鲜又嫩又香,你吃它们好了。求求你了,老虎爷爷!求求你了,老虎爷爷!” 听了老大娘的叨咕,麻九和婉红都明白了,原来老大娘把老黑猫当做了老虎,因为麻九刚才说她儿子大军现在生活的五猴山上老虎多,她这是担心儿子大军的安全,怕大军遭到老虎的伤害,故此,才闹出了这么一出戏。 可怜天下父母心。 儿子是母亲的风筝,无论他飞到哪里,都挣脱不了母亲的牵挂。 麻九掐了一下自己的腮帮子,给自己刚才的胡言乱语一个小小的惩罚。 婉红瞪了麻九一眼,低声说道: “都是你惹的祸,说五猴山上老虎多,看把干娘吓成啥样了,你个大木瓜傻透腔了。” 说完,她把桃子交到左手,右手手指在桃子上一划,迅速拽下一块桃皮,把玉手一甩,小半个巴掌大的桃皮带着一股怨气飞向了麻九。 啪! 一声轻响,带着一缕清香的桃皮不偏不倚正打在了麻九的嘴上,像一片黄色的膏药,粘在了麻九的嘴巴上。 哈哈哈······ 婉红得意的一阵轻笑。 一种凉丝丝的感觉从嘴唇上传来,干燥的嘴唇顿时得到了滋润。 麻九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上的桃皮,一股甘甜直透心脾。 美女制造的东西真的有滋味。 这也算同甘共苦了。 麻九心里一阵甜美。 伸手拿下嘴上的桃皮,麻九正想开口说些风趣的话呢,就见婉红朝自己连连摆手,便知趣地闭上了嘴巴。 俗话说的好:美女导戏咱就演,梦中机会才不远。 趁着老大娘低头磕头的机会,婉红快速来到了老黑猫趴着的椅子后,蹲了下去,藏在了椅子背的后面。 由于椅子背比较宽,在老大娘这一侧,还真看不到婉红的身影。 几声怪叫从椅子后传了出来,随后,传出了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 “老太太,我们老虎不吃大军,大军的肉臭,吃了会拉肚子,我们知道了,你就不用磕头了!” 老大娘一听,猛然一愣,果然停止了磕头,不过,马上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似乎受了感动。 麻九一看,婉红的招式还真管用,看来,她很了解老大娘。 解决一件事情的方法有时可能很多,简单实用的就是最好。 要让狗放下嘴里的包子,给它一块肉不一定好使,但,给它一块骨头,肯定会见奇效。 麻九上前几步,站在了老大娘和椅子之间,婉红一看,趁机从椅子后溜了出来,看到婉红走到了一边,麻九哈腰扶住老大娘的胳膊,说道: “干娘,您就别担心了,您也不用害怕,老虎都说了,不吃大军的肉,嫌弃他的肉臭,不好吃,吃了拉肚子。 再说了,大军的师傅给了大军一块玉佩,那玉佩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只要对着老虎一照,老虎立刻就麻爪了,所以说,再厉害的老虎也吃不了大军!” 闻听麻九的话,老大娘立刻停止了呜咽,呆滞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丝灵光,他看了麻九了半天,说道: “你是说,大军···他有···有···玉佩,一照,老虎就变蚂蚱,老虎不吃他?” 噗嗤! 一旁的婉红终于叫老大娘的打岔逗笑了,不过,笑声一出口,便戛然而止了,是婉红的玉手堵住了嘴巴,来了一个紧急刹车。 “对!对!对!干娘,你家大军有神奇玉佩护身,拿玉佩一照,老虎就变成蚂蚱了,大军一脚就能踩死它,老虎吃不了大军。” 因为麻九说的异常肯定,口气仿佛斩钉截铁,老大娘这回有点相信了,当她再次看向眼前样子酷似恶虎的老黑猫的时候,眼神中畏惧的神色顿时减少了许多。 在麻九的搀扶下,老人终于鼓起勇气站了起来。 麻九和婉红顿时都松了一口气,两人对了一下眼神,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麻九将老大娘扶到了婉红原来坐的椅子上,安顿了下来。 椅子上的老黑猫一看主人不再约束它了,刺溜一下,跳下椅子,转眼跑没影了。 老大娘坐在椅子上,依然两眼发直,半天,又朝麻九问道:“你说说,什么东西比老虎的能耐大,能管住老虎呢?” 闻听老大娘的问话,麻九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抬眼看了一下婉红,见婉红美丽的大眼睛中一片迷茫,也只能把老大娘的问话当做车子了,推着走,推到哪儿算哪儿,想到这儿,麻九开口说道: “干娘,老虎是百兽之王啊,穿山越岭,吼啸山林,一口就能咬死一只大马,那能耐可实在不小啊,森林里的动物能辖制它的可不多了。 依我看,地上的动物是管不了它了,那个···那个···除非天上的蛟龙啊,它腾云驾雾,翻江倒海的,它的能耐比老虎大,老虎肯定怕它。” “那就是说龙王能管住老虎,对?” “应该能!老虎再厉害,也是凡间之物,而龙是神物,神通大的无法形容,弄死老虎,就像大象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老大娘闻听麻九的话,呆傻的眼珠似乎有了一丝神采,她从椅子上站起来,靠近神案,拿起木质香炉,三根黄香,走了出去。 看老大娘出了屋子,婉红恶狠狠的瞪了麻九一眼,说道: “你别乱说话行不?蹲了一次大狱咋变化这么大呢?原来是一只笨鹅,现在变成一只家雀了,你知不知道,你不经意的一句,很可能引起干娘奇怪的行为,给她带来异常的痛苦。” 闻听婉红的斥责,麻九频频点头,说道: “好!好!好!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我不多说了。可是,这位老大娘是咋回事呀?” “你真的没有记忆了,难道比干娘忘的还利索?” “我骗你干嘛?我真的啥也不记得了。” 婉红凑近麻九一步,低声说道: “唉!老人挺可怜的。老人原来和儿子大军相依为命,大军加入了咱们的木碗会,几年前在木碗会和弯刀会的一次冲突中,大军阵亡了。 老人很悲痛,几天几夜没合眼,头发立马就白了不少。后来老人一觉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就傻乎乎的了。 不过,生活还能自理。从那时起,她家就变成了木碗会的联络点,老人的吃穿用都由木碗会提供。 我们年轻一点的就管大娘叫干娘,年老一点的管大娘叫大姐。背地里我们称大娘为傻婆婆。那是我们给她新买的粮食和蔬菜。” 婉红说完,指了指敞着房门的西屋,其实麻九早就看到了那些东西。 “弯刀会是侵略者的组织?”麻九这是在明知故问了。 “对,弯刀会是通州最可恶的侵略者的组织,他们欺压良民,无恶不作,丧尽天良。” 说活的时候,婉红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怒色,显然,对弯刀会痛恨异常。 麻九通过房门看到傻婆婆把香炉放到了院子中的井台上,点着了黄香,虔诚地插到了香炉里。 一缕青烟袅袅升入空中,像一条摇头摆尾的青龙。 之后,傻婆婆跪了下去,双手合十地虔诚地叨念着什么。 因为距离有些远,实在听不清傻婆婆在说些什么,不过,完全可以猜得到,那一定是在乞求龙王管住老虎,别伤害他的儿子大军了。 “干娘听说大军没死,这样也好,她也有个念想了。”婉红似乎在自言自语。 “要是有个像大军的人,跟傻婆婆一起生活,给他当儿子,就好了。” “那还用你废话!” 婉红顶撞了麻九一句,不再说话了。 过了片刻,婉红长叹一声,说道:“唉!也不知老爹他们咋样了,脱险没有。” 婉红一说,麻九也醒悟了,木碗会为了搭救自己,搞了一个劫法场的大动作,这些同胞,太令人感动了。 俗话说,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想到这儿,麻九迈步朝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朝婉红说道:“你在家养伤!我去探查一下。” “站住!你不没有记忆了吗?能行吗?” 看到婉红激烈的反应,麻九脚步略微一顿,淡淡一笑,说道: “放心,我没傻!” 看到麻九一溜烟地出了房门,婉红一脸的无奈。 “唉!蹲了一次大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木讷和寡言不见了,机灵了,话多了,聪明了,还多情了。怪!怪!真是怪!” 自言自语了一通,婉红迈步朝傻婆婆走去,心里琢磨着把傻婆婆劝回屋的办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章 七圣庙 麻九走出了小巷,打听了一下去城南的路线,就快步朝南门方向走去。 走到刑场所在的十字街时,麻九看到准备悬挂人头的立柱和当做砍头案板的木砧子已经不在了,监斩席棚化作了满地的灰烬,满大街都是一滩一滩的黑色血迹,微风吹起了地上的草灰,像裹着鬼魂的黑雾,贴着地面旋转着,漂移着,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普通人看了此景,必定心惊胆寒,头皮发麻。 麻九也是第一次经历此情此景,情绪感到有些压抑。 还隐隐透着一些欣喜。 这里本来应该是自己的断头之地,因为同胞的搭救,才使自己度过了鬼门关,没有进行下一次的轮回。 虽然自己穿越成了乞丐,但是,毕竟站在了正义的大道上,只要不放弃努力,相信道路会越走越宽。 附近的店铺都关了门,街上变得冷冷清清的,给人的感觉很像一座空城,偶尔出现的行人更是一路小跑着,像被恶狼追逐一样。 快速穿过十字街,麻九不禁也是一路小跑,快到南门时,麻九停下了脚步。 放眼望去,大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了鬼子兵,没有了乞丐,没有了绿林好汉,没有了厮杀鏖战的场面。 如果不是街道上有着残破的武器和一片片污黑的血迹,还真看不出来,这里刚才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鬼子兵的尸首搬运走了,那丐帮和绿林好汉的尸首跑哪里去了呢? 不能没有人阵亡啊? 麻九一脸的茫然,黄脸大汉他们咋样了呢? 眼睛扫荡了半天,终于看见一间杂货铺开着门,麻九快步走进了这家杂货铺。 店内有些暗淡,空间比较狭小,但是,这里的空间可真是得到了有效的利用,连棚顶都挂满了物品。 “客官,您要买什么?” 见麻九走了进来,柜台后一位黑脸老者热情地朝麻九打招呼,并把双臂压在柜台上,尽量把脸部靠近麻九。 闻听老者问话,麻九朝老者歉意的一笑,然后,学着古装电影里的样子,朝老者一抱拳,说道: “奥,老人家,小生今天不买东西,想向您老打听点事,行吗?” 老者早已看清麻九的书生装束了,看到麻九如此客气,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了,抬手一边还礼,一边说道:“这位秀才不必客气,有啥要打听的,您尽管说,老朽保证知无不言。” “啊···啊···,老人家,那个···那个···刚才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战斗?” 麻九看到老者一副热心肠的模样,倒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所以,说起话来,便有些支支吾吾的。 “对呀!这里的确发生了战斗,丐帮和绿林劫了法场,打得可激烈了,连三木会都出头了,我的窗户都被打坏了,这帮外国恶犬,太可恶了!” 老者话说的很激动,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鬼子的痛恨。 闻听老者的话,麻九想起了那些站在房顶上射击鬼子的黑衣人。 啊!原来他们是三木会的。 看来,这个畸形社会的压迫确实引起了一些反抗,有位伟人说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是阶级社会的真理,确定无疑了。 虽然麻九对店主说的知道一些,还是故意装出一副好奇的神色,眨眨眼睛,问道: “老人家,乞丐们和绿林好汉都被打死了吗?” “哪的话呀!我看见三木会的人站在房顶射死了不少的鬼子兵,后来,从南门杀进来好多绿林,有一两千人,把鬼子兵都赶跑了。” “谢谢您了!”麻九大大地出了一口气,施礼向老者告辞。 看来乞丐们遇到救星了,张三没白吹,五猴山还真有点实力,关键时刻,五猴山来了援兵。 得知木碗会的人和张三王四等都脱离了险境,麻九的心情那叫一个高兴,走路的脚步都轻松了许多。 当走到十字街时,刚才冷清的场面不见了。 就见有几伙鬼子兵分别押着一些乞丐模样的人,向西门走去,路两旁还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 麻九听到了百姓们的低声咒骂,还有一声声无奈的叹息。 社会不公平,百姓发怨声。 自古如此。 朝那些乞丐仔细一看,麻九发现这些乞丐胸前都没有悬挂木碗,手中也没有木杵或是木棍,不像营救自己的那些乞丐。 难道他们的武器被没收了? 再仔细一看,这些乞丐或老或少或残疾,还有不少蓬头垢面的妇女。 动脑想了一下,麻九好像明白了,这些乞丐应该不是木碗会的成员,应该是没有组织的散丐。 今天中午,木碗会劫了法场,杀了不少的鬼子兵,十有八九鬼子兵抓来了这些乞丐,是想让他们当替罪羊。 可见这些老弱病残妇的乞丐是无辜的,也可以说是受了我麻九的牵连。 想到这儿,一种同情心和正义感涌上麻九的心头,他咬咬嘴唇,决定跟着这些鬼子兵和乞丐,把事情彻底弄清楚。 于是,麻九远远地跟着鬼子兵和乞丐,一路上鬼子兵还不断地对乞丐们实施暴力,连打带踢的,他们嫌弃乞丐们行走的太慢了。 “快走!再他妈磨蹭,老子就给你来个斩立决,你他妈就不用等到明天挨刀子了!” “快走!赶到破庙老子好吃饭,你不饿老子还饿呢!” “快他妈走!眼睛往哪儿撩呢!都死到临头了,还他妈贪恋啥呀?” 几个缺德的鬼子兵一边对乞丐们踢打着,一边吵吵喊喊地大骂着。 简直就是恶毒的土匪。 凡是侵略者都不是好东西。 他们都是恶念和贪婪的代表,是任意施展暴力的魔鬼。 他们丝毫没有同情心,很少表现尊重,即使表现了尊重,那也是万分的虚伪。 鬼子兵们把乞丐们押进了城西北角的一座破庙。 这是一座年久失修的七圣小庙,透过洞开的残破大门,麻九看到大殿上供奉着观音、关帝、龙王,两侧还有山神、土地老、财神、二郎神,泥像由于缺少维护的缘故,早已破败脱色。 小庙的青砖围墙虽然破旧,但,还算完整,高度也不低,足有一丈多高。 小庙为青砖木质结构,带有雕着走兽的飞檐。房顶的泥瓦颜色灰暗,有的瓦片已经断裂。 殿宇巍峨柏森森, 神仙菩萨有金身。 香炉宝鼎青龙绕, 善男信女诉真心。 二三十个穿着破旧或是衣衫褴褛的乞丐,或坐或蹲或卧在小庙庭院长满青草的青石地面上,他们表情木讷,似乎对即将到来的灾难置若罔闻或是不屑一顾。 也许经历了太多的苦难,经历了太多的白眼,经历了太多的欺凌,使得他们感情变得麻木了?思想变得深邃了?看透了尘世,看破生死了? 不可能! 他们是乞丐,不是高僧。 作为乞丐,至少他们对生命还是珍惜的,还是尊重的。 看到这些衣衫褴褛的乞丐,麻九心如刀割火燎一般,做了一名没有组织的乞丐已经是悲哀了,无辜遭受杀戮就更可悲了。 不行! 这些乞丐是受了木碗会劫法场的牵连,而木碗会劫法场又是为了搭救我这个麻九。 我必须搭救他们,否则,心里永远不会安宁。 但怎么个搭救法呢? 冲过去杀了把门的鬼子兵? 不行! 一是自己的武功欠佳,手中没有武器,可能短时间内解决不了几个把门的鬼子兵;二是即使放出了乞丐,他们可能还会二次被抓。 得想一个彻底的法子,搭救这些乞丐。 采用什么巧妙的办法呢? 麻九左思右想,一时没有主意。 麻九有些焦急。 俗话说:心里着急,热锅蚂蚁。 麻九失魂落魄的在小庙周围转悠了起来。 小庙距离西边的城墙很近,也就一二百米,中间没有民宅,杂草丛生,一片荒芜。 麻九走到城墙脚下一看,心里有了主意。 城墙很高,是用土坯垒成的。 但奇怪的是,这地方的城墙有明显的缺损,最高的地方也不过两米,最低的地方也就一米多一点。 城墙不知什么原因倒塌了,是年久失修,还是战争的遗迹?麻九不得而知了。 麻九一跃就上了城墙,你别说,城墙很宽。城墙外面没有护城河,能看到远处的几户人家。 令麻九感到奇怪的是,城墙上面长满了蒿草,看不到有人攀爬的痕迹 古人可比现代人守规矩啊! 查看完了城墙内外,一个巧妙的营救计划在麻九的脑海里初步形成了。 有了思路,麻九便跳下城墙,快步离开了小庙,向城南同泰堂的方向走去,他要找乔老要点东西。 麻九七拐八拐地朝南门方向走着,突然,一座雄伟宏大的建筑呈现在眼前。 高高的青砖院墙,气派巍峨的大门,光大门的建筑就有三间,红色的大门上金钉纵横排列,紫色貔貅衔环。 大门两侧各有一尊巨大的石狮子,活灵活现,十分威武。 大门两侧各有一个角门,在往两边有上马石,拴马桩。 大门上面的雨檐下悬挂着蓝色的匾额,上书四个烫金大字:通州王府。 看到‘通州王府’几个大字,麻九就是一愣,张三说自己是因为打死了王爷府的一只狗而被关进了大牢,判了死刑,看来,就是这个王爷府无疑了。 通州不可能有两个王府。 想到这儿,麻九朝王爷府大门愤愤的唾了一口,心里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麻九一定好好努力,一定要灭了这个败类王府,为自己也为像我一样冤屈的人们报仇雪恨。 一顶绿呢大轿停在大门跟前,几个轿夫模样的人盘坐在大门对面的青石碾子旁,正在张家长李家短地闲聊着。 麻九走到石狮子旁,想通过洞开的角门看看里边的情况。 这是麻九的好奇心,有点不好抑制,面对罪恶的王府,他就想验证一下,大门里面有没有影壁,因为,在前世的记忆中,大一点的宅子都是有影壁的。 刚走到石头狮子跟前,一名身穿绯色官服,头戴乌纱的树族官员,缓缓的从角门走了出来。 麻九对历代的官服了解不多,感觉这位的官职也就六七品。 “妈妈的,太能装蛋了,不就嗔老子没带礼品吗?” 官员一边走出角门,一边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句,神态明显有些气恼。 很显然,这位树族官员在王爷府里遭到了歧视,原因就是没有送礼。 麻九脑子里火星一闪,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章 搭救 见这名官员走到轿子旁边撩起了轿帘,脑袋钻进了轿子,麻九快步上前,伸手轻轻拍了一下这名官员的后背,官员一惊,已经钻入轿子的脑袋又缩了回来。 他转身看着麻九,一脸的吃惊和疑惑,他不认识麻九,不知麻九何许人也,也不知麻九想干什么,看麻九的打扮,像个书生,故此,也没敢胡乱发火。 见这位官员呆呆地看着自己,没有因为自己的冒犯而发怒,麻九心里有了几分胜算,他朝官员礼貌的一笑,稍一拱手,说道: “这位官爷,打搅了,实在是打搅了,小生是新来的门房,在这给您行礼了!” 一听说麻九是门房,官员吓得心里直哆嗦,害怕自己刚才的恶言恶语被这位门房窃听了去,禀报了王爷,影响自己的前程。 心想:门房门房,最是不良,不是恶狗,就是恶狼。 当然了,这是这个官员对门房的看法,其实,这句话很偏激,通常来说,古代大户人家的门房有好有坏,他们是主人人品的一个折射。 主人贪腐,门房必然贪婪难缠。 主人清正廉洁,品格高尚,门房肯定不会差。 想到门房的可怕,这名官员赶忙给麻九来了一个讨好的媚笑,又朝麻九还了半礼,说道:“您是门官,下官眼拙,失礼,失礼了!请问,有啥吩咐的吗?” “没啥大事,小生刚才恰在院子里碰见了主人,主人叫我跑过来问问您,还有什么事想办没办,怕您给忘了。” 麻九没提提王爷、王妃、郡主之类的,因为麻九不能确定这名官员到王府干什么来了,都见到了谁,胡乱提个名字,容易穿帮,故此,说主人吩咐,应该问题不大。 “还有啥事没办?” 官员重复着麻九的话,一脸凝重地沉思着。 忽然,他眼睛一亮,朝麻九说道:“奥,想起来了,还真有事,您等一下!” 说完,官员哈腰钻进轿子,从轿子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袋子口系着丝线的小袋子,恭敬的递给了麻九。 “这是孝顺王爷的,刚才进去得匆忙,忘记带上了,就麻烦您转交!” “没问题,您放心好了!” “那就拜托了!” 官员转身钻进了轿子,双手合十向麻九打了个告别的手势,放下了轿帘。 几个轿夫赶紧跑了过来,进入了自己的位置。 “起轿!”轿子前的一名轿夫喊道。 官员的大轿吱吱嘎嘎地走了。 麻九蹲在地上,摆弄着鞋子,鞋子摆弄完了,又摆弄着长裤的裤脚,见轿子走远了,拐了弯了,才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顺着大路朝南走去。 走了一段路,见四下无人,麻九兴奋的解开了沉甸甸的袋子。 嚯,里边有两锭纹银,还有一沓像牛皮纸一样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纸币,颜色很像现在的美元,绿中发黄,大小和现在的十六开的教科书差不多,正面印着花边,上面从右向左写着至几个繁体字,中间偏上写着贰贯字样,下面部分是竖直书写的一些文字,有什么中书省等字样。 发财了! 麻九一阵高兴,两锭银子就一百两,还有那么多的纸币,看来够花一段时间的了。 太阳快要落山了,家家户户的房顶冒出了炊烟,大街上行人也变得稀少起来,空气中弥漫一股股饭香、肉香、菜香。 有的商户点亮了门前各式各样的灯笼,一些酒楼、饭馆开始忙碌起来,店小二高声的吆喝不断地传到街面上,与路人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以及偶尔传来的马蹄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阵阵的交响曲。 麻九提着从快活林酒楼买来的大食盒子,向城西北的七圣庙走去。 食盒子下层盛着一坛子上好的黄酒,上层几个大碗扣着已经切好的几斤大块熟牛肉,牛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和淡淡的酒香混在一起,直冲麻九的鼻孔。 麻九腰系跑堂的白围裙,肩搭白毛巾,一副店小二的打扮。 这身装束同样是花银子从快活林酒楼买的,酒店虽然不卖围裙毛巾,可是如果有人肯出高于自己购买成本几倍的价格来购买,那就是一桩好买卖了,何乐而不为呢! 当额头出现一丝细汗的时候,麻九来到了七圣庙的大门前。 几个手持长枪的鬼子兵站在七圣庙的大门口,像一群红色的企鹅,呆呆地挺着干瘪的肚子,神情死板木讷萎靡。 他们一定站得很累了,看样子,也很饿。 肚里挨饿,眼神发苶。 这是基本常识。 一看情况没什么变化,麻九提着食盒神态从容地朝庙门口走了过去,当食盒距离门口几丈远的时候,牛肉的奇香悄悄钻进了鬼子兵们的鼻孔。 饭菜的香味,顿时引来了鬼子兵们的一通议论。 “嚯!这么香!馋死人了!这诱惑,堪比美女呀!” “我还闻到了美酒的味道,跟他妈迎春院的一样。” “可惜呀!不是咱的菜!” “妈的!小二也挺俊,这要是来个后庭花···美死了!” 当麻九走到距离鬼子兵半丈远的时候,故意一转身,朝一边走去,走了两丈,又折回来,路过鬼子兵,朝另一边走去。 来回几趟,逗得鬼子兵们一个个都伸长脖子,瞪大眼睛,贪婪地看着麻九手中的食盒。 有人不能自禁地蠕动嘴唇,有人喉咙滚动,咽着嘴里不由自主地生出的液体,有人不住地嗒嘴,还有人伸手擦着顺着嘴角流出的口水。 看到鬼子兵被吊起了欲望,麻九径直朝小庙门口大步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 就在麻九走到鬼子兵身边的时候,一个高个子鬼子兵把手中长枪一横,拦住了麻九的去路,一双老鼠眼睛频频扫视着麻九手中的食盒,仿佛老猫闻到了鱼腥味,脸上散发着贪婪和急不可耐的神情。 其它几个鬼子兵像恶狗一样也呼啦一下围了上来,把麻九围在了中间,一双双贪婪的眼睛望向食盒,恨不得上前去抢。 麻九把食盒往地上一放,扫了一眼周围的鬼子兵,然后,朝那个高个鬼子兵坦然的说道:“军爷,小人是来给恩人送饭的。” 闻听麻九的话,高个鬼子兵就是一愣,丑陋的脸上顿时有些茫然,他朝麻九把老鼠眼一瞪,气呼呼的问道: “给恩人送饭?你说清楚了,谁是你的恩人?难道是院子里的臭乞丐?” 闻言,麻九淡淡一笑,说道: “军爷,是这么回事,小人是快活林酒楼的店小二,今天中午有几个臭乞丐赖在我们酒店门前不走,他们见到客人就上去讨要钱财,您想啊,臭烘烘脏兮兮的乞丐那得多讨厌啊,所以,很多客人都叫他们吓跑了,严重影响了我们酒店的生意。 后来,来了两个军爷,把几个乞丐弄走了,我们大掌柜听说臭乞丐被关进了这个七圣庙,而军爷可能还没换班,就让小的拿酒菜来慰问一下那两个军爷,但,不知你们当中谁是我要找的那两个人啊?” 麻九的话音刚落,高个子鬼子兵收起长枪,一把拉过身边一个矮胖鬼子兵,兴冲冲的说道:“小二哥,真巧了,你是砂锅裂俩口问对了,不就是北头道街上的快活林吗,是我哥俩把臭乞丐赶走,押到这里的!” “去你妈的,就会谎报军情,是我和老三押来的,不就两老一少吗!” 一个露着大黄牙的干瘦鬼子兵伸手一推高个子鬼子兵,高声嚷嚷道。 “拉倒!他们都他妈是胡说八道,是我和大黑牙把臭乞丐押来的,一条麻绳栓来的吗!总共四个,对?”一个黑脸鬼子兵指着有些呆傻的另一个鬼子兵朝麻九说道。 “是我押来的!” “是我他妈押来的!” “是我俩押来的!” 八九个鬼子兵顿时你推我搡起来,叫骂声响成一片,都想把麻九放在地上的食盒抢到手,就差动长枪了。 他哗哗的! 一群兵匪。 一群小人。 一群恶狗。 侵略者的嘴脸,真的难看。 为了一些吃食,什么人格呀,道德呀,尊严呀,统统抛到了脑后,就剩下欲望了。 可怜可耻可恨可悲。 这些侵略者,道德沦丧,没有廉耻,自私自利,贪婪妄为,早晚必然灭亡。 看着拳脚相向,打得不可开交的鬼子兵们,麻九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看火候差不多了,麻九使劲拍拍食盒,高声说道:“几位军爷,几位军爷,你们别争了,你们别打了!既然大掌柜的叫小人来送饭,那么,有句话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在,小人就替大掌柜的做主了!来,来,来!所有军爷,见者有份!” 闻听麻九的话,众鬼子兵立刻停止了打斗,呼啦一下,围住了食盒和麻九。 长枪也都被撇到了一边,鬼子兵们急的直搓手。 麻九打开了大食盒子,给每位鬼子兵分了一只大碗,然后把上层盛着大块熟牛肉的木盆取了出来,放到了路边的大青石上。 鬼子兵们呼啦一下就扑向了木盆,一只只黑手抓向了香喷喷的牛肉。 麻九端起酒坛子快速给每位鬼子兵满上了黄酒。 酒肉飘香,鬼子兵门迫不及待地大吃大喝起来。 麻九见状,嘴角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他把酒坛子放到了地上,朝鬼子兵们说道:“军爷们慢慢地喝着,自己倒酒,小二去方便一下!” 说完,麻九抬脚朝小庙西边的荒地中走去。 这些鬼子兵就注意嘴里的感觉了,谁还关注麻九啊! 小人忘恩,那速度比闪电还快几分。 麻九快速的朝草丛中走去,身后传来了吱吱的饮酒声和放荡的叫骂声还有大瓷碗的撞击声。 离开庙门七八丈了,麻九停下了脚步,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数字:一、二、三、四······ 不一会儿,粗鲁的叫喊声逐渐从麻九的耳边消失了,一片寂静笼罩了麻九。 麻九小心翼翼地走回了小庙的大门,那些鬼子兵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的如怀抱日月,有的如醉枕金山,有的如死狗蜷卧,有的如懒猪侧眠。 几只大花碗有的扣在地上,有的扣在鬼子兵身上,有的半栽在鬼子兵的手里,刺鼻的酒气在空气中弥漫着。 成功了!成功了! 看来,乔老的蒙汗药还真厉害,见效真快。 这帮野蛮、残忍、贪吃的畜生! 麻九朝鬼子兵们唾了几口,然后,一溜烟跑进小庙,站在众位乞丐面前。 看见一个店小二模样的青年跑了进来,有的乞丐露出了疑惑的眼神,更多的乞丐已经猜到了什么,因为,他们看到了麻九刚才的表演。 乞丐们先后站了起来,望着麻九。 麻九把双手朝空中挥动几下,高声说道: “兄弟姐妹们,大爷大娘们,门口的鬼子兵已经叫我麻倒了,大家赶紧逃跑! 木碗会劫了法场,鬼子兵抓你们是想让你们当替罪羊,明天就砍你们的头!想活命的快跟我来!” 麻九的一席话,像一块石头扔进了水中,顿时激起了层层浪花,还像木杆捅了马蜂窝,立刻引起了乱哄哄的炸营。 “我的妈呀!踩鬼门关上了!” “快跑!要不就被砍头了!” “这位小兄弟,大恩大德啊!” “败类鬼子兵,真缺德啊!” ······ 随着一阵乱哄哄的话语,乞丐们像潮水一样,跟着麻九走出了小庙。 看到讨厌的鬼子兵一个个地倒在地上,乞丐们向他们投去了憎恨的目光,有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挣脱大人的手,跑到一个鬼子兵的脑袋前,一劈腿,哗哗哗地照着鬼子兵的脸上来了一个水浇木瓜,鬼子兵用舌头舔着嘴唇,喝得有滋有味的。 哈哈哈······ 众乞丐见状,一阵大笑。 麻九领着乞丐们穿过七圣庙西边的荒地,来到了城墙的缺口处。 乞丐们朝麻九一通致谢,那个撒了鬼子一脸尿的小男孩,还摘了一朵野菊花,送给了麻九,说道:“谢谢大哥哥···救命之恩,这朵小花送给你,给你···相好的!” 众乞丐们大笑。 麻九拍拍小男孩的脑袋,说道:“小弟弟,你的相好的是谁呀?” “是他!”小男孩指着一个白胡子老乞丐一脸骄傲的说道。 哈哈哈······ 麻五忍不住大笑起来。 看着这些老弱病残的乞丐们爬过了坍塌的城墙,消失在有些发黄的原野上了,麻九才迈着疲惫的步子,回傻婆婆家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章 夜宴 一进傻婆婆家的院子,香喷喷的饭香扑面而来,麻九忍不住嗅嗅鼻子,加快了脚步,与此同时一个甜美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你回来了!” 正是婉红的声音,亲切,惊喜,还仿佛如释重负一般。 “回来了!” 麻九边说边迈步进了堂屋,婉红身形一闪,就从东屋迎了出来,劈头就问:“老爹他们咋样?” “他们呀?叫一群人劫走了!” 麻九说话的时候,脸色阴沉,满脸都是无奈,声音还带着悲愤。 婉红闻听麻九的话,身子就是一颤,看了一下麻九的神色,见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便把红唇一咬,急切的说道:“你说清楚点,到底咋回事?” 麻九一看把婉红紧张够呛,不禁再也憋不住了,噗嗤一下自己先笑出了声。 “戏弄人是?找打!” 婉红看到麻九得意的笑容,知道自己被他戏耍了,便把眼睛一瞪,随手操起锅台旁边的烧火叉,就要对麻九施暴。 “停!停!别动手啊!小心左臂的伤。” 见婉红动怒了,麻九赶紧把双手举过头顶,表示屈服,他可不想叫婉红动手,真要磕碰到婉红受伤的左臂,那可后悔死了。 “快说实话!再耍嘴就给你一烧火叉。” 婉红把烧火叉在麻九眼前晃了一晃,带着威胁的口气向麻九发出了命令。 她的表情似嗔似喜,桃花脸庞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美女生气了,也有独特的美。 麻九贪婪的看了婉红一眼,笑笑,说道: “我一直走到南门,街上人很少,战场也都打扫了,听南门附近的一个杂货铺老板说,五猴山来了一两千人,冲进南门,把鬼子兵们打跑了,我想,你爹他们应该没事,应该和五猴山的人一起出了南门了。” 闻听麻九的话,婉红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她放下手里的烧火叉,退后一步,倚在了门框上,说道: “五猴山来了一两千人,冲进了南门,看来,老爹他们是安全出城了,好了,进屋吃饭!都等你半天了!” 倚在门框上的婉红看起来有些疲惫,她原来就担心老爹等人的安危,自从麻九出了门,又开始惦记起麻九来,双重惦记,双重担心,全靠信心和毅力支撑着,一旦压力解除,反而表现出疲惫的神情了。 这就是过度兴奋或忧虑后的抑制。 看婉红的样子是让自己先进屋,麻九也不客气了,首先走进了东屋。 饭菜已经摆在了东屋南边的土炕上,一张厚重的木质八仙桌放在了铺着苇席的炕边,傻婆婆坐在了炕里,正两眼发呆地望着饭桌,似乎仍然心事重重的样子,看见麻九进来,老人抬眼看了一下麻九,似乎想说什么,蠕动两下嘴唇,还是没有开口。 麻九识趣地坐在了饭桌的东边,给婉红留了西边的座位,这样,婉红不但紧挨着傻婆婆,左臂受伤的她,把右臂靠桌子近一些,更便于夹菜。 婉红也紧跟麻九进屋,坐在了麻九的对面。 八仙桌上摆了七八个盘碟,有水煮花生,有蒸茄子,有木耳炒鸡蛋,有白菜炒粉条,有炖窝瓜,有红烧肉,有油炸土豆片等。 看麻九望着饭桌发呆,婉红假咳了一声,说道:“麻护法,我们娘俩的三只手鼓弄出的菜肴还行?” “行!行!挺丰盛,嚯,居然有红烧肉!这是我最愿意吃的!” 闻听麻九的话,婉红就是一愣,抬头看着麻九,满脸惊讶的说道: “喂!麻九,你说啥呢?你最愿意吃红烧肉?我没听错?这是干娘做的,大军愿意吃的东西,这玩意,你原来可是一口不动啊! 你总说吃肉消化不好,好闹肚子。再说了,你不没有记忆了吗?怎么还知道自己愿意吃红烧肉呢?” 看着婉红的惊讶和疑惑,麻九不禁苦笑连连,自己不是乞丐麻九,而是穿越过来的当代大学生,这事怎么和婉红说起呢? 把实情全部告诉她,她肯定不信,要是一点不说,以后令她惊讶的地方一定还很多。 想到这里,麻九朝婉红淡淡一笑,说道:“婉红,我自从被狱卒用麻袋压昏迷了,醒来的时候,以前的事情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过,奇怪的是,脑袋里又多出了很多奇怪的记忆,好像是若干年后的人类社会,那里很发达,很文明,人借助机器可以上天入地,包括这红烧肉,我一看,就嘴馋,好像以前特别喜欢吃,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闻听麻九的话,婉红先是一阵吃惊,她仔细端详了麻九半天,眼神缓缓扫过麻九的每一个五官,每一寸皮肤。 接着,婉红低头,似乎陷入了呆滞,她抬起右手,轻轻拍打着额头。 沉思了好一会儿,婉红轻叹一声,抬起头来,看着麻九说道:“这事真有点奇怪,其实,我早就发现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撇石子,你以前就不会。 变化最大的是你说话的语速语调,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了,但是,仔细想一想,监狱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接触了他们,受了他们的影响,有了一些改变,我想是正常的。 至于你脑子里突然出现的奇怪记忆,我想,一种可能是狱友的灌输造成的,一种可能是你得了癔症,这个你也不用害怕,我想慢慢就会好的。” 闻听婉红的话,麻九缓缓的点点头。 只要婉红不认为自己是妖孽,依然把自己当做是乞丐麻九,那就可以了,把自己不同于乞丐麻九的一些东西理解为癔症,那就最好不过了。 想到这儿,麻九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他朝婉红感激的看了一眼,说道:“蹲了一次死牢,整出了一身毛病,只要婉红护法理解,那就知足了,好了,咱们吃饭!你和干娘忙活了一下午,辛苦了!” “我们心不苦,就是等的有点着急,从这儿到南门也不算很远,你咋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呢? 另外,我看你把一卷白布扔到外屋窗户台上了,那是啥呀?” 闻听婉红的问话,麻九神秘的一笑,夹了一个黑面馒头,咬了一口,才缓缓的说道:“我了解完了南门的情况以后,就赶忙往回走,当走到十字街附近的时候,发现一些鬼子兵正把一些乞丐押向西街某个地方······” 麻九就把营救散丐的过程一五一十朝婉红讲了一遍,婉红听完,朝麻九竖了竖大拇指,说道:“麻护法,死牢没白蹲啊,长了心眼了,那卷白布就是围裙和毛巾呗。” “聪明!” “那王爷府门前弄来的银子呢?” 麻九闻言,低头从腰间解下一个红色布袋,恭恭敬敬递给了婉红,说道:“花了一些纸币,剩下的,都在这里呢!” 婉红把布袋放到炕上,解开布袋,看了一眼,兴奋的说道:“不少!不少!一百两银子,还有纸币,够买一些吃喝了,麻护法,功劳不小啊!” “过奖!过奖!” 麻九边说边把筷子终于伸向了红烧肉,他先给傻婆婆夹了几块,然后才往自己嘴里送去。 “馋猫的本性没变!” 婉红嘟囔了一句,抓起钱袋子,哧溜一下子滑下了炕沿,去西屋了。 很快,婉红右手绷着一个小酒坛子,兴冲冲的回到了桌子旁,将酒坛子放在了麻九面前。 虽然盖着塞子,麻九还是闻到了浓烈的酒味儿。 人们对自己喜爱的东西敏感,其实,对不喜欢的东西往往更敏感。 麻九前世对烟和酒这两个男人都着迷的东西不感冒,烟是一口不抽,因为闻着烟味就想吐,这是生理反应,麻九只能顺其自然。 至于酒,因为一直念书,也没怎么喝,就喝过几次大酒,觉得挺难受的。 所以,麻九对酒也不耐受。 “早就想它了?你这回立功了,赏你坛酒!”婉红一边说,一边把酒坛子推向了麻九。 看到眼前的酒坛子,麻九不禁面露难色,自己前世对酒不耐受,早晨喝了断头酒,还耍了酒疯。 不过,听婉红的话,似乎乞丐麻九对酒很感兴趣,乞丐麻九感兴趣,那麻九就必须感兴趣了,否则,婉红就会起疑心了。 想到这儿,略微犹豫了一下,麻九还是伸手拔下了塞着小坛子的布塞子。 嚯! 更大的酒味扑进了鼻子,麻九眉头一皱,不由自主地向后倾斜着身子。 这酒味仿佛是烈火散发出的热量,距离远一些,受到的影响就会小一些。 看到麻九对酒如此的忌惮,婉红美丽的脸颊又浮现了一丝疑惑,不过,疑惑很快就被微笑替代了,她抬手捋了一下秀发,说道: “咋地,半年不见它,不习惯了?咋吓成这样呢?对了,你说你啥也不记得了,难道连酒也忘了? 酒可是你原来最喜欢的东西了,三天不喝,走道像爬坡。 要不是你贪酒,喝醉了,也不能把王爷府的狗打死,赶跑就行了呗,即使打死狗,你也能跑掉,也不至于傻呆呆地等着人来抓你,对?” 婉红说完,单手抓过酒坛子,给麻九倒了一碗,也给自己倒了一碗。 婉红的臂力真大,麻九不禁暗暗有些吃惊。 这单手倒酒,绝对是费力杠杆,费力程度不下于十倍,这酒连同坛子,少说也有二十多斤,看婉红轻松的动作,那她的腕力应该远远大于二百斤。 婉红不但俊美妩媚,还臂力过人。 麻九不禁生出一丝钦佩。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章 对饮 听了婉红的一席话,麻九才知道,原来乞丐麻九比较贪酒,正是由于贪酒,喝多了,打死了王爷府的恶狗,不知道逃跑了,才被抓进了大牢,如果清醒一些,是能够跑掉的。 为了扮演好乞丐麻九这个角色,麻九轻叹一声,坐直了身子,故作贪婪的将两手放在酒碗的边上,看着婉红,一本正经的说道:“真的什么都忘了,甚至连酒味也感到陌生了,不过,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它马上就会重新成为我心中的最美。” 闻听麻九的话,婉红美丽的眼睛掠过一丝惊喜,脸颊上也浮现了两朵淡淡的红霞,她瞥了麻九一眼,嘴唇蠕动两下,似乎想什么,不过,瞬间又改变了主意,只是又奇怪看了麻九一眼,便略微低下了头,显得有些羞涩的脸上还隐隐流动着一丝嗔意。 其实,麻九这是一语双关。 从婉红的表情上看,她肯定听出了麻九的话外之音。 麻九隐晦的说婉红是自己的最美,婉红当然兴奋了,当然心花怒放了。 心里开小花,脸上飞红霞。 这是恋爱女孩最基本的特征。 大瓷碗中的黄酒,折射着昏暗的天光,棚顶的景物也影影焯焯地映照在酒碗里,使得黄酒看起来显得有些浑浊,似乎有很多的杂质。 古代有杯弓蛇影,现在的场景可以叫做碗棚乱影。 影子除了可以纳凉之外,麻九再也想不出它的好处了。 心中暗影,含沙射影,都不是什么好词语。 看到大瓷碗,麻九忽然想起了小时候作的一首诗: 圆圆大嘴半捺深, 大人小孩把嘴亲。 酸甜苦辣它不惧, 泡个水澡重做人。 两人沉寂了片刻,婉红首先端起了酒碗,兴奋的说道: “酒能润干喉,报喜又解忧,来!来!庆祝今天劫法场大获成功,更庆祝麻护法重新获得自由,干一个!” 说完,婉红优雅地干了一碗。 麻九用嘴舔了舔碗边,感觉这酒比早晨喝的断头酒猛烈多了,都说古代的酒没劲,可它比当代的啤酒浓烈多了,早上就喝了有两碗多一点,就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连砍头的恐惧都烟消云散了。 婉红是自己穿越过来接触的第一个少女,况且还是乞丐麻九的发小,好像两人的关系还挺暧昧的。 这样的话,不能让她看扁了呀! 乞丐麻九的角色还得往好了演啊! 想到这儿,麻九双手端起酒碗,闭着眼睛,向嘴里猛劲灌去。 那感觉跟喝汤药没啥区别。 除了苦涩,还是苦涩。 一通折腾后,酒碗是见底了,可由于身体不情愿,喝到肚子里的酒在胃上面悬着,直往上反。 为了不发生呕吐,麻九赶紧用手向下捋着肚皮,同时喘着粗气,样子看起来十分的不雅。 对面的婉红瞅着麻九的举动,轻轻叹息着,麻九真的变了,都说监狱可以改变一个人,这话真的不假。 麻九的性情变了,连饮食习惯也变了。 他在监狱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傻孩子,你没事?那些黄汤有毒,你少喝点!” 傻婆婆看到麻九近似痛苦的举动,停下手中的筷子,两眼呆望着麻九,给了麻九关切的问候还有中肯的建议。 麻九朝傻婆婆微笑着点点头,表示感谢。 就凭这句话,傻婆婆不傻呀! 在对酒的认识上,她比任何一个酒鬼都聪明。 闻听傻婆婆的话,婉红瞥了一眼傻婆婆,好像有点怪傻婆婆多事的样子。 天有些黑了,傻婆婆下地点上了油灯,把油灯放到了八仙桌上,一根蚕豆大小的柱状火苗,在饭桌上跳着欢快的舞蹈,三个人灰暗的脸上顿时有了光彩。 麻九看到这盏油灯很特别,外形和吃饭的碗差不多,也是陶瓷的,只是在碗的中央有一个空的立柱,高度比碗边略低,柱底有孔,与碗底想通,棉灯芯就插在这个空心圆柱里。 昏黄的灯光下,婉红两眼在麻九的身上扫来扫去,像是欣赏一件物品。 半年多不见了,她可能在寻找麻九过去的影子。 她看麻九难受的样子,也不再给麻九倒酒了,自斟自饮起来。 麻九心里想,婉红这哪是赏我酒呀,分明自己贪杯吗! 灯光朦朦胧胧的,映照在婉红圆润的脸上,别有一番风韵。 看到两人的酒碗中空了,麻九抓过酒坛子,给婉红满了酒,自己也倒了一碗。 然后,端起酒碗,说道: “婉红护法,麻九敬你一个,一敬飞身上法场,二敬木杵断长枪,三敬拉手奔胡同,四敬左臂受枪伤···” 麻九刚刚说到这儿,婉红已经端起酒碗干了,麻九只能闭了嘴,往肚子里灌酒。 等灌完了酒,就见婉红看着自己,微微一笑,说道:“你这碗酒喝的,还有点以前的影子。” 接着,麻九又陪婉红喝了一碗,看麻九不再倒酒了,还把酒碗里放了一些菜,婉红失望的摇摇头。 她又自斟自饮了一碗,才开口说道: “麻护法,蹲次大狱,酒量也蹲没了,以前,你可比我能喝呀。” “唉!总不喝酒了,现在还不习惯,俗话说,一次生,两次熟,三次四次像牛犊!” “什么像牛犊?你说清楚一点,不知道师姐我笨吗?” “说的就是喝酒啊!我的意思是说,等喝酒次数多了,我就能像牛犊喝水一样,头也不抬,一次喝半缸。” “真能吹!你咋不说,一次喝半条江呢?” “那就不是牛犊了,是蛟龙了!” 闻听麻九的狡辩,婉红半天没说话,她盯着麻九看了半天,说道: “麻护法,你的变化太大了,前些年,算卦的说你将来有大富大贵的命,什么能登五岳巅峰,行凌云之志,攫取什么五之尊,过去看着不太像,今天看着有点意思了,难道人的一生都是由命运决定的?” 麻九这时被酒冲昏了头脑,一听婉红说自己有好的变化,便想把实情说给婉红,于是,说道: “婉红护法,有些事真是命运决定的,绝对身不由己,就拿我来说,我其实不是以前的麻九,外形没变,内涵全变了,我来自几百年后的未来,你相信吗?” 闻听麻九的话,婉红稍稍愣了一下,随即便大笑起来。 哈哈哈······ 她笑的很美,也很浪。 笑毕,婉红用筷子敲了敲麻九的额头,说道:“麻护法,你喝醉了,清醒一下!今天还没过完,明天能发生什么,都是未知一片呢! 你说你来自几百年后,简直笑话! 你要说你来自古代,是古人托生的,还有一定的欺骗性,来自未来,就好比摘下了明年春天的花朵,谎言不攻自破了! 麻护法,你的癔症很严重,但愿别出什么危险最好。” 见婉红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麻九也只得作罢了,看来,只能扮演失去记忆的乞丐麻九了,于是,便说道:“婉红护法不用担心,那些离奇的记忆时有时无,不甚清晰,左右不了我的意识,出不了危险的。” “最好!” 闻听麻九的话,婉红终于放心的点点头,看向麻九的目光也清纯了许多。 可能有点热了,她用手使劲向下拽了拽裙领,露出了一片洁白。 麻九赶忙收回了落在婉红身上的目光,抓起酒坛子,给婉红倒了半碗酒,看到婉红受伤的左臂,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 “婉红,我真的啥都不记得了,你告诉我,我以前会武术吗?” “什么婉红婉红的,我比你大一天,不跟你说过了吗?叫我师姐,还有,把酒倒满!” “师姐,师姐,挺亲切的吗!” 麻九边说边给婉红满上了酒。 婉红瞥了一眼麻九,欲言欲止,她跳下地,到西屋单手绷回来一个大窝瓜,放在了炕沿上。 “你使劲用拳头砸一下!” 婉红说完,挥拳给麻九做了一个示范动作,不过,拳头碰到窝瓜就停止了,并没有真正打砸。 麻九知道窝瓜很硬,用菜刀都很难劈开。 看了一眼满脸鼓励神情的婉红,麻九腰板一扭跳下了炕,调整身形,攥紧拳头,举过头顶,学着婉红刚才的样子向窝瓜砸去! “嘭!” 窝瓜岿然不动,完好无损。 “使劲砸!” 婉红用右手再次做着示范动作。 “嘭!” 这次的动静比刚才大了一些,但还是没有任何效果。 麻九低头看看自己并拢的手指,有些微微发红,还有点发热,但,没有感到明显的疼痛,这次足足用了七八分的力气,看来,乞丐麻九的皮肉还是有一定耐力的。 想到这儿,麻九不禁来了信心,他用足了气力,抡圆了胳膊再次朝窝瓜狠狠地砸去。 噗! 窝瓜坚硬的外壳被打破了,拳头陷入了窝瓜之中。 麻九一脸的惊讶,随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原来乞丐麻九有点功夫呀! 麻九从窝瓜里收回拳头,擦掉了上面的瓜瓤,朝婉红说道:“原来我有些力气,学过武术咋地?” 婉红闻言,点点头,说道: “看来你啥都忘了,你打小就跟着我爹学武,武术的基本功法都反复练过,还跟我爹学过霸王杵和木碗会的伏狗拳。” “是这样啊!那往后就得多多麻烦师姐了,有时间的话,多多指教!” “没问题!你的基本功都在,武术套路要学起来很快的,只要你够勤奋,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恢复原来的状态的。” “我要比原来更好!” “那你得更努力,光耍嘴可不行!” 说完,婉红拿过酒坛子,塞上了盖,麻九见状,赶紧接了过来,连同砸坏的窝瓜一起送西屋去了。 酒这东西,还是适量一些好。 麻九和婉红重新落座,两人谁也没动筷子,都呆呆地望着对方。 朦胧的灯光下,婉红似乎比白天更加妩媚了,她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更有一种纯真善良正直的美。 婉红看向麻九的目光似乎有些陌生,但,更多的是欣喜,麻九经过死牢的锤炼,似乎变得灵活了,聪明了,多情了,更有一种若隐若现的东西在他身上闪现,说不清是品质还是能力,总能让人倾心。 傻婆婆已经吃完饭了,她倚在窗户台边,望着麻九和婉红两人,傻呆呆的出神。 她在想什么呢? 难道想起了自己年轻的岁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章 一尺的距离 麻九和婉红相互对望着,虽然两人表情僵硬,两双眼睛却都是脉脉含情,仿佛隔着天河对望的牛郎织女。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油灯燃烧发出的轻微的嘶嘶声,这是释放光和热的鸣响,是灯油重生的欢笑。 麻九在心中轻轻雕刻着对婉红的一幕幕美好瞬间,婉红在品味对比着麻九入狱前后的变化。 两人都在刻画着对方,欣赏着对方。 半晌,麻九眉头一挑,首先打破沉寂,说道:“师姐,你能把我的身世告诉我吗?” 闻听麻九的问话,婉红嫣然一笑,说道: “你呀,从小就命苦,几岁的时候家里的土地叫皇上赏赐给王爷了,全家成了奴隶。 由于劳累,父母先后得病去世了,你就成了孤儿,在街上流浪,乞讨为生,是我爹把你带进了老营,成了有大家庭的乞丐了。 我爹和你的父母挺熟悉的,应该是同乡。” “嚯!听你这么说,咱们两个从小就认识了,一起打闹,一起玩过游戏,还同甘共苦?” 婉红朝麻九撇了一下嘴,显然,有些嗔怪麻九话说的不适当,她停了几秒,接着说道: “咱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小的时候,吃住都在一起,我是十二岁那年,才出去自己住的,但,也没离开老营总部。” 闻听婉红的话,麻九眼前出现了小时候与隔壁女孩过家家的情景。 就在自家柴禾垛的栅栏里,用破烂椽子和谷草帘子搭建一个小屋,羊皮垫子铺在谷草上,就是大炕。 破砖头支起了一个洗脸盆当做灶台,一只竹篮子就是米缸。 两人躺在大炕上,手牵手,两双火热的眼睛深情地对望着。 两人心里都很甜美。 母鸡下蛋后那咕咕的叫声远去了,小花狗那汪汪的叫声也似乎不存在了,隔壁奶奶捶打衣服的声音仿佛变成了锣鼓,成亲时的锣鼓。 轻风送来了黄瓜地里的清香,那是小男孩送给小女孩的胭脂。 “能有娃娃吗?”小女孩问小男孩。 “天天拉手,慢慢就有了。” 听了小男孩的话,小女孩的脸红了,她的手开始颤抖。 咳咳咳··· 傻婆婆突然的咳嗽打断了麻九的回想。 麻九淡淡一笑,朝婉红说道: “师姐,听你说的情况,那咱俩就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了?” 婉红闻言,把眼睛一瞪,说道: “醉汉说禅一派胡言!你说啥呢?本姑娘听不懂!” “木碗会的老营在哪儿?这回能听懂?” “老营啊,在城西二十里的荒山脚下。” “在荒山脚下?师姐,我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最浪贵妇头,最美荒山脚,不用说,老营一定很美。” 闻言,婉红点点头,说道: “真正的美是内心的闪光,只要心中够善良,母鸡都能变凤凰。” “师姐,你跑偏了?扯远了?” “远啥呀?我是说,只要你心地善良,看啥都是美的。” “不对?师姐,按照你的说法,看罪恶的败类呢?还美吗?” “你这是闭着嘴翘尾巴屁话!” 哈哈哈······ 麻九和婉红都大笑起来。 今天,婉红喝了酒,麻九不觉得她粗俗,反而有一种解痒的感觉。 淑女也可以粗口,要是掌握好场合和分寸,会让她们更招人喜欢。 仿佛就是带刺的玫瑰。 “师姐,那个黄脸大汉是你爹?” “明知故问!我都喊过多少次了,除非你耳朵聋!” “老爹是木碗会的什么官?” 闻听麻九的问话,婉红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有些诧异,还似乎有些不高兴。 麻九抬手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他知道自己说错了,看婉红的表情,乞丐麻九应该从来没当着婉红的面,称呼黄脸大汉为老爹。 看到麻九自责的扇了自己一下,婉红噗嗤一声笑了。 她笑的很美,很甜。 自己一个皱眉就能让麻九自责如此,她有些自得。 她眨动两下美丽的大眼睛,说道:“我爹是通州木碗会的盆主,是通州木碗会最大的官。” 哈哈哈······ 麻九闻言大笑。 “你笑啥呀?” “我不是笑你爹,是笑这个官名,盆主···盆主···木碗会真会起名,难道还有碗主,还有坛主,还有缸主?” “算你聪明!州级木碗会叫盆主,县级木碗会叫碗主,省级木碗会叫坛主,最大的官不叫缸主,叫鼎主。” “通州木碗会有几个护法?” “就你我两个!” “就咱们两个,有点像金童玉女啊!” “你是小老鼠拽米缸自不量力!” ······ 到该睡觉的时候了。 婉红上外边方便去了,傻婆婆在东屋的土炕上铺了三套被褥,一套靠近炕头,另两套被褥紧挨着,在土炕的中间。 这些被褥虽然有些陈旧,但是,都浆洗的比较干净。 麻九看见被服的摆放情况,不禁心里一阵发慌。 很显然,炕头的被窝一定是傻婆婆的,那么,紧挨着的两个被窝就是自己和婉红的。 傻婆婆受刺激了,脑袋不好使了,有可能把自己和婉红看做了夫妻,要不然,不能把两个被窝靠在一起。 麻九心里像揣了兔子,狂跳不止。 这种感觉很特殊,到底是兴奋还是恐惧,麻九自己也说不清了。 正想跟傻婆婆说说,婉红从外面回来了,麻九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傻婆婆脱掉了外衣,钻进了炕头的被窝,老人蜷缩在被中,喃喃地说道:“娃娃们,天黑透了,快睡觉,天狗又吃月亮了。” 老黑猫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炕头,用头拱了拱老人花白的头顶,一只干枯的手从棉被里伸出,把老黑猫拽进了被窝。 一道淡淡的月光洒在窗户纸上,在屋内投下了凌乱的暗影,暗影印在棉被面上,增加了几分神秘。 婉红看麻九站在地上发呆,甩了一下秀发,朝麻九说道:“天已不早了,上炕睡觉,明天得起早买些东西,尽快赶回老营去,要不然,老爹就惦记了。” 说完,她上前把中间的那套被褥向炕头方向稍微拽了拽,转身吹灭了地桌上的油灯,上炕了。 夜色中,婉红跪在炕上,重新弄了弄被脚,傻婆婆把棉被脚弄的太大了,被窝明显过小了。 看到婉红把两双紧紧靠在一起的被褥分开了一尺的距离,麻九狂乱的心似乎安稳了一些。 月光似乎更加明亮了,更加温馨了,更加恬静了。 婉红脱掉了裙子,钻进了被窝。 麻九刚才已经把裙带给婉红解开了,因为婉红要去方便。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什么缘故,麻九忽然觉得脸上热的厉害,还是能够感到心在呯呯直跳。 傻愣了几秒,麻九去外屋洗了一把冷水脸,这才有些跌跌撞撞的回到了炕边。 婉红的秀发散落在枕头边上,乌黑乌黑的,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麻九费了半天的劲,终于脱掉了长衫,爬上炕去,揭开被子,躺到了被窝里。 被窝里很热。 其实还没有到盖大被的季节,晚上虽然有些凉,但,捂着大被,实在有些难受。 土炕上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是泥土受热散发出的味道。 这种气息麻九并不陌生,前世出生在农村,睡了十几年的土炕,对这种气味很熟悉。 闻着这种气息,麻九心里生出了一种亲切感,似乎有了家的感觉。 不过,看了一眼月光笼罩的窗户纸,麻九顿时清醒了,这不是家,这是在若干年前的古代。 自己穿越了,从现代社会的大学生变成了一名古代社会的乞丐,中午差点被砍了头,现在正躺在一个美丽少女的身边,眼前刀光剑影,更有一个美丽的倩影。 脑子很乱。 古代生活正式开始了,自己已经身不由己了。 不知道命运是如何安排的,现今只能扮演好乞丐麻九的角色了,还好,虽然角色低微,但,毕竟是社会大舞台上的正面角色。 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在古代,同样可以做一个对社会有影响的人。 嚯! 什么东西爬到了脸上! 啪! 麻九本能地扇了一下子右脸,把爬到脸上的东西打得粉碎,从手感上看,应该是蟑螂。 小时候的噩梦又重演了! 蟑螂这东西,麻九并不陌生,在前世,小的时候,农村的家里就有这东西,它们喜欢呆在温热的地方,什么灶台的进风口,炕沿的缝隙中,都是它们的藏身之地。 它们还喜欢昼伏夜出,一到夜里,便成群结队地出来觅食了。 一年一度青草黄,千古不变是蟑螂。 这东西的习性,真的一点没变。 月光如水,透过窗户,洒在棉被上,泛着一丝朦胧。 傻婆婆打起了呼噜,那声音时高时低,时大时小,很有节奏,像一把特制的风琴,只是年代久远了,音色有些沧桑。 婉红背对着麻九,侧躺在炕上,离麻九很近,麻九能听到她匀称的呼吸声,仿佛一首悦耳的音乐。 一股暗香从婉红的头部传了过来,很像盛开的丁香。 浓郁,芬芳。 很像一场梦。 有些缥缈有些感伤。 几只蚊子飞了过来,在麻九的头上盘旋着,盘旋着,嗡嗡嗡,嗡嗡嗡,叫个不停,弄得麻九更加心烦意乱了。 讨厌的蚊子! 啪!啪!啪! 麻九循声拍了几掌,感到手掌里黏糊糊的,很显然是碾死了蚊子。 把双手伸出炕沿外,轻轻搓着,想把死蚊子从手心弄掉。 棉被轻响。 麻九腰部被踹了一脚。 “睡觉啊!发啥神经呢?” 婉红甜美的声音传来,充满娇嗔。 “有蚊子!” “叫它吃饱就不闹人了!” “那不叮一脸包吗?” “舍得一脸包,不用乱发飙。” 这是啥逻辑啊! 难道是乞丐们的独门功夫? 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着。 月光似火,恬静地燃烧着。 不一会儿,婉红睡着了,轻轻地说着梦话,并慢慢地转过身来,麻九看见了那张朦朦胧胧美丽的脸。 婉红蹬开了被子,露出了大大的裤头和红红的小袄,还有那迷人的曲线。 一条修长的腿伸到了麻九的被窝里,像一只温热的奶糕。 麻九浑身是汗,他转过身来,不再看着婉红,并把身体移出了棉被,一种复杂的感觉冲到了嗓子上,嘴里顿时生出了很多液体。 艰难的咽下那些液体,不过,很快,它们又出现了,而且越来越多的样子。 咽了几次,麻九不再抗争了。 这玩意,越是抑制它,它就越是疯狂。 不去想它,它就自动消亡了。 两眼铮亮,一点困意也没有。 身上变得忽冷忽热,心里更是冰火两重天。 一想到父母悲伤的面容,麻九就浑身发冷,仿佛掉进了冰窖,后悔自己为啥不谨慎一点,要是早一点看见麻袋垛倾斜了,就不至于遇难。 每当身边婉红的气息波动过来的时候,她仙女一般的容颜就浮现在麻九的眼前,她纯真正义,一尘不染,麻九就又被她的魅力点燃了,浑身燥热,四肢冒汗。 在冰与火的交替感受中,麻九煎熬着。 一身疲惫。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直到窗户发白了,他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章 遭遇恶魔 麻九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已经洒在窗户上了,一片金黄。 虽然深秋的早晨凉意很浓,但是,窗户上的阳光还是给人心里带来了一丝温暖。 婉红正坐在炕沿上梳头,与炕沿接触的地方很丰满,曲线很圆润,也很美妙,像半个葫芦的形状,微微一动,就暴露了它蕴含着的澎湃的力量。 一种能够撼动人心,摧毁人意志,叫人毁灭的力量。 刚刚洗过的头发显得更黑更亮了,在婉红的拂弄下飘飘忽忽的,像一缕黑色的瀑布,散发着阵阵幽香。 傻婆婆和婉红的被服已经不见了踪影,老黑猫正坐在炕头洗脸,它面向窗户,一遍一遍的用舌头舔洗爪掌,然后把爪掌朝脸上擦去。 它动作轻柔,表明它的身体还很健康。 堂屋那边传来了风箱的喘息声,不时有叮叮当当的盆碗磕碰声,一股米香直钻鼻孔,空气有点潮湿。 很显然,傻婆婆正在准备早饭。 这个场景要是再配上几声牛吼,再来一些鸡鸭鹅的叫声,那就和麻九童年的早晨,一模一样了。 很奇怪,麻九依然感觉仿佛回到了童年,那在外屋忙忙活活的人仿佛就是自己的母亲。 想到了母亲,麻九不禁两眼望着棚顶,一阵发呆。 眼前出现了童年的一幕。 在泥泞的土路上,母亲在艰难的拉着两轮小车,车轮陷在泥土里,阻力很大。 车上装着几条鼓鼓囊囊的破旧麻袋,麻袋里是一些野菜,喂猪的野菜。 脚下一滑,母亲跌倒了。 裤腿沾满了泥巴,同时,沉重的车把也压在了母亲的后背上。 喘息了几下,母亲苦恼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坚毅。 她抬手捋了一下遮住眼睛的刘海,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将单薄的腰缓缓的弓起,终于用背部顶起了车把······ 麻九眼睛有些模糊。 母亲为了抚养子女,吃了多少艰辛啊! “麻护法,做啥好梦了?还在傻傻回味的样子。” 婉红见麻九醒了,曲线流转,扭过身问麻九,一双美丽的眼睛就像天上闪烁的星星,明亮而妩媚。 “好像梦到爬大树了,是山丁子树,满树山丁子,吃得都嘴酸了。”麻九朝婉红笑笑,顺嘴瞎编了一个梦境。 婉红一边梳着刘海,一边朝麻九脸上看去,随即,嫣然一笑,说道: “水煮的黄瓜本色没变,看来你还是挺诚实的,应该没有说假话,我说你的眼睛咋潮乎乎的呢,原来是梦里吃山丁子酸的,俗话说,梦中知酸甜,有福享不完,有福的家伙,快起来,黄粱米饭都快好了。” “说我有福,现在只能是梦中的口福!在梦里,骑在大树杈上,可悠闲了,居然还弄出了一首小诗,你说奇怪不?” “什么诗啊?念出来听听呗!” 看婉红一脸期待的神情,麻九淡淡一笑,念道: “一只小锤细柄长,挂在树上随风荡。要问锤头什么色,一半红来一半黄。” 麻九一边念诗,一边下了炕,拿起地桌上的长衫,艰难的穿了起来。 “嚯,麻护法,这山丁子小诗写的不错,还挺形象呢!你梦见了山丁子,应该是馋酸东西了,正好,干娘做了酸梅汤,一会儿你就使劲喝!” 婉红一边单手叠被服,一边朝麻九说着话,那看向麻九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愉悦起来。 有知识有文采的人,向来遭人喜爱。 自古如此。 看着婉红这个大美人的心就像葡萄架上的葡萄,晶莹剔透,又似乎举手可得,麻九想家的酸楚渐渐暗淡了下来。 吃过了早饭,麻九、婉红告别了傻婆婆,来到了东城的三棵树大集市。 这里是全城最大的集市。几万米的开阔地,一马平川的。 原来这里是一所庙宇,很早以前,由于战争被烧毁了。最初有一些人把牛马羊圈在这里,进行出售,久而久之,来这里买卖东西的人们越来越多,就逐渐形成了这个超大的市场。 这里自然而然地分成了若干个交易区,有牲畜交易区,家禽交易区,粮食交易区,居家杂物交易区,果品蔬菜交易区等。 最令麻九感到吃惊的是,这里居然还有买卖人口的交易。一些穿着各式服饰的人,插着草标等待出售。他们当中女人和儿童较多。 婉红告诉麻九,这些人有的是失去土地,被赐给贵族沦为奴隶的农民,有的是贵族家的婢女,有的是自主出卖,想寻个好的家庭,混口饭吃。 婉红和麻九买了一些粮食,几头肥猪,几只山羊,雇了一辆大车,把粮食和猪装上了车,山羊用绳子连在了一起,栓在了大车的后面。婉红坐在大车上押车,麻九赶着山羊,出了集市,直奔通州的西门。 西门的城门边上,围了一大群人,都在抬头向城墙上张望着,人们议论纷纷的。 麻九挤进去一看,原来墙上贴着一张告示,大意是王爷的母亲老王妃患了一种头疼病,久治无效,本人相当痛苦,欲寻求良医能人,如能治好,必有重谢。 围观的人们不禁议论纷纷。 “活该!这都是报应,几年前王爷强占田地,气死饿死多少良民啊!” “最可恨的是那个小王八羔子,糟蹋多少良家妇女啊!我家邻居还被他逼得跳了井呢!” “王爷勾结弯刀会,做了多少孽啊!” “一个卖炊饼的,就说了一句狗眼看人低,被王府家丁活活打死了!” “一个要饭的青年,为了保护小叫花子,打死了王府的一只狗,就被抓进了大牢,判了砍头,唉,这年头,人不如狗啊!” 这个人说的情况怎么像乞丐麻九呢!保护小叫花子,婉红没说呀!婉红只说是乞丐麻九贪酒惹的祸呀! “麻九,快回来,赶路了!” 听到婉红在人群外焦急的大喊,麻九挤出人群,回到了大车跟前。 “那帮人看啥呢?” 婉红瞥了一眼拥挤不堪的人群,突然生出了好奇之心,转脸问麻九。 “王爷府的一张悬赏告示,找人治病的!” 麻九边说边抓着一只山羊的羊角,山羊使劲向一边拧着,麻九和它叫着劲,两下僵持着。 很显然,这只山羊没有麻九劲大,被麻九弄的四条腿直哆嗦。 “别玩了,咋没个正行呢!” 婉红说完,一拍辕马的屁股,辕马向前一耸,大车启动了。 车老板甩动竹杆大鞭子,“啪”,在空中打了一个脆响,四匹骏马立刻支起了耳朵,呱唧呱唧地向前跑去,官道上扬起了一股黄尘。 麻九赶紧跑到了上风头,几只山羊埋在了烟尘里。 一部大车轰隆隆,四匹骏马摇銮铃。 几只山羊咩咩叫,一串猪腿空中蹬。 大路向前延伸着,一眼望不到尽头。路两旁的荒草已经黄了叶子,白了草尖。红红黄黄的野花在秋风中摇曳着,等着枯萎后重生。 空中的大雁排成大大的人字形,展翅向南飞去,不时地发出嘎嘎嘎的鸣叫声,更增添了人们的荒凉之感。 欢快的喜鹊在官道两旁窜来窜去,大车临近,突然飞了起来,直奔远处的几颗榆树而去。 成群的灰雀在天空中徘徊着,好像在进行飞行表演。路旁不时惊起一只野兔,灰灰的,或是白白的,向远处的荒野跳跃而去。一股泥土的芳香在空中弥漫着,多多少少有一丝凉意。 婉红和车老板闲聊着,麻九得知这个车老板是个单身,老婆孩子都被侵略者一个风族财主害死了,自己在城里赁个房子,靠着出租这套车马为生。 离开城门有七八里地了,突然,身后传来了阵阵的马蹄声,还有人们催马的啾啾声。 麻九回头一看,十几匹马沿着官道冲了过来,扬起的尘土遮住了半壁天空。 跑在前面的人一身的风族贵族打扮,头戴尖顶圆冠,身穿棕色长袍,外套蓝色比甲,扎着腰带,脚蹬一双软筒皮靴。 他身背弓箭,手握一把大大的马头弯刀。此人长着三角眼,大嘴巴,一脸的凶相。 后面骑马的那些人也都带着弓箭,手拿各种武器,一副气势汹汹的恶狗模样。 “来人了,让开点!” 麻九一边躲向路边,一边大声地朝车老板喊道。 麻九感到一股强大的声浪从背后冲了过来,一种威胁感笼罩了全身。 马蹄咚咚,如同山崩。 马队已经冲过来了! 麻九放慢了脚步,侧目等待着。 脑后忽然响起了急速的风声。 不好! 麻九本能地一低头,一把钢刀呼啸地从头上削了过去! 一匹烈马从身边蹿了过去。 他哗哗的! 真砍啊! 麻九刚想回头看看,就觉得后脑海遭了什么重重的一击,顿时眼冒金花,昏了过去。 ······ “麻大哥,你醒醒!麻大哥,你醒醒!麻大哥!麻大哥···” 麻九觉得一滴滴热乎乎的液体滴在了脸上,一个童声童气的声音在焦急地喊着自己,自己的脑袋似乎被热乎乎的小手不断摇晃着。 脑后疼痛。 一种忽忽悠悠的感觉。 还似乎有些恶心。 耳边童子的呼声愈加的焦急,声音中明显带着难以抑制的悲伤。 这种悲伤忽然化作了一种力量,迅速涌进了麻九的身体,麻九长长出了一口气,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麻大哥,你···你可醒了,都···急死我了!” 呼叫忽然停了下来,仿佛奔流的江水遇到了堤坝,变得哽咽起来。 当悲伤突然变成了喜悦,当然就哽咽了。 睁眼望去,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应该正扶着自己的脑袋,幼稚的小脸对着自己的脸。 他满脸泪痕,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脏土和眼泪在粉白的小脸上和成了黄泥。 小男孩的眼睛大大的,光光的脑门上留着一撮毛发,右边的太阳穴处有着一块拇指盖大小的红色胎记。 小男孩五官长得都很好看,跟年画上的童子有几分相像。 一位穿着破旧,面色苍白,三十多岁的妇女正蹲在小男孩身边,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在麻九向她投去目光的一瞬间,她冰冷的面孔瞬间融化了,露出了欣喜的暖容。 她长得有点瘦,面容较好,应该算一个美丽的妇人。 小男孩的长相隐隐约约和这位女子有不少相似的地方,很显然,这是一对母子。 车老板脸朝下趴在附近的地上,一动不动,脑袋像开了瓢的西瓜! 死的有些惨不忍睹。 大车就停在一丈开外的路旁,不见婉红的影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章 揭悬赏告示 没看见婉红,一种不祥的感觉立刻笼罩了麻九,坏了,婉红一定出事了! 想到这儿,麻九的心突然暴跳起来,仿佛要冲出胸膛的样子。 巨大的刺激让他突然有一种恶心的感觉,难受极了。 他忽地坐起来,顿感一阵眩晕,脑后疼的厉害,抬手一摸,后脑海那儿起了一个半拉鸡蛋大的筋包。 痛苦的咧了咧嘴,麻九扫了一眼惊喜交加的母子,说道: “你们···你们认识我?” 母子都点点头,脸上都改变了表情,由惊喜变成了惊讶,还有一丝丝的悲伤。 “你们是通州木碗会的吗?” 母子点头,不过,都显得有些不自然。 麻九见状,顿时明白了,自己不认识他们了,这叫他们以为自己脑袋被打坏了,失去了记忆。 想到这儿,苦笑一下,说道: “奥,我蹲大牢脑袋蹲坏了,没有以前的记忆了,不记得你们了,见笑,见笑!原谅,原谅!奥,对了,婉红呢?” 闻听麻九的话,这对母子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小男孩擦了一把眼泪,说道: “麻大哥,你不记得我了?我···我是铁蛋啊!你还教我写过字呢,对了,你在王爷府大门前还救过我一命呢,要不,我非被那条大狗咬死不可!你看,你看,这是那恶狗咬的伤疤。” 说着话,自称铁蛋的小男孩双手撸开右腿的裤管,露出了小腿上的一片疤痕。 啊! 原来眼前这个小男孩就是乞丐麻九在王爷府前痛打恶狗营救的那个小男孩。 难怪他对麻九如此亲切呢,原来麻九对他有救命之恩。 望了一眼小男孩腿上的伤疤,麻九会意的朝他点点头,然后,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嘴里喃喃道:“铁蛋···铁蛋···婉红呢?” 小铁蛋仰头看着麻九有些迷惑的脸,一脸的欣喜,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十分的灵动喜人。 这时,妇女也站了起来,抬起玉手,下意识地捋了一下秀发,清澈的双眸淡淡地看着麻九,说道: “麻护法,恭喜你重新获得自由!我是你红玉婶子,小铁蛋的娘,对了,因为昨天你和婉红护法没回老营,大家都很惦记你们,姜盆主派我和我儿子铁蛋到城里去打听你们的消息,哪承想刚走到这儿,就远远地看见王爷府的那些败类鬼子袭击了你们。 这些个畜生,他们打伤了你,砍死了车夫,还射死了两只山羊,最后,掠走了婉红。” 说完,这名自称红玉的瘦弱女子指了指停在旁边的大车,一脸的悲愤表情。 麻九顺着女子所指方向看去,见两只山羊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每只头部都中了几只花箭,真是惨不忍睹。 麻九想朝红玉婶子点头,可是,稍微往前探了一下头,就觉得脑袋疼的厉害,跟要炸裂似的,于是,边用手揉着脑后的筋包边说道:“红玉婶子,你确定那帮败类是王爷府的人吗?” 闻听麻九的问话,红玉婶子苦笑一下,似乎用同情的眼神看了麻九一眼,说道:“麻护法,看来你蹲大狱真的蹲出问题了,那帮败类领头的家伙,长着大嘴巴三角眼的,就是去年冬天在王爷府门口弄恶狗咬咱们的王爷府的败类公子,就是他把你送进大牢的。” “啊?!他就是王爷府的败类公子,去年把我送进了大牢,这回又差一点把我砍死!婉红落到他手上,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麻九真的着急了! 眼前似乎出现了婉红不屈不挠的身影,好像听到了婉红愤怒的呵斥。 麻九顾不上头疼了,他忍着疼痛快步朝大车走去,愤怒地拔下了大车后面死山羊头上那些箭只,恶狠狠的一一掰断,朝路旁撇了出去。 羽箭的断裂声十分的清脆,仿佛一声声的哀嚎。 红玉婶子和小铁蛋看着麻九气愤的动作,均神情严肃,似乎暗暗在给麻九鼓劲儿。 沉思了几秒,麻九眉梢一耸,似乎有了决断,他回身朝红玉婶子说道: “红玉婶子,这样,你和孩子回老营报信去!牵着马走,别把大车弄沟里去。我回城去王爷府探听一下消息,设法营救婉红。” 闻听麻九的话,红玉婶子郑重的点点头,然后,有些担心的朝麻九说道: “麻护法,探听消息可以,千万别莽撞啊!王爷府是虎狼之窝,一定要小心! 我们娘俩一定快点走,我想,姜盆主他们马上就会追进城和你会合的。你也不要太着急了,婉红她吉人自有天相的。” “好的,婶子,麻九知道了。” 说完,麻九把两只死羊从连着活羊的绳索上解了下来,随手扔到了大车上。 一转身,看见了车老板的尸体,麻九眉头一皱,长叹了一口气,上前几步,抓起车老板的尸首,也扔在了车上。 回头看见红玉婶子正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麻九淡淡一笑,说道:“这套车马是车老板的,他是单身,无依无靠的,也把他拉回去,叫人埋了!” “好的!麻护法,千万注意安全啊,那帮玩意比蛇蝎还毒。” 红玉婶子搂过身边的小铁蛋,再次颇有深意地提醒麻九。 麻九闻言,朝红玉婶子重重的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快步走到大车前面,麻利地解下了一匹枣红马,将马套扔在大车上,调转马头,飞身上马,朝红玉婶子和小铁蛋挥挥手,便朝通州方向疾驰而去。 “麻大哥,注意安全!” 小铁蛋挥动双手,朝麻九的背影高声大喊。 此时的麻九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婉红落到这帮败类鬼子的手里,可能随时遭受凌辱,一想到这点,麻九就心如刀绞,恨不能生出翅膀,一下子飞到王爷府,救出婉红。 虽然自己从昨天中午才接触婉红,认识婉红,但婉红的音容笑貌却仿佛早已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那一颦一笑,款款身形,总是在眼前萦绕,挥之不去。 那刑场上的温柔牵手,那小巷里的深情庇护,那忘我的纵身厮杀,那迷人的娇嗔神态,那豪爽的大碗饮酒,还有那阵阵的暗香,清澈的双眸,都给麻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纯真善良正义妩媚······ 麻九不知不觉已经爱上了这位乞丐姑娘,有点像一见钟情了。 枣红马似乎知道麻九的心思,不用麻九怎么催促,翻动四蹄在官道上腾跃着。 麻九的身子随着马背起起伏伏,但,丝毫不感觉颠簸,反而觉得很稳。 好牛蹄下不打滑,好马背上酒不撒。 这话现在看来还真有一定的道理。 因为没有鞍子,麻九骑在裸露的马背上,按理说应该感到硌一些,可是,这匹枣红马膘肥体壮,麻九仿佛坐在一个软软的肉垫上,丝毫不感到痛楚。 不到十里地的距离,枣红马脖子刚刚渗出一些细汗,就跑到了城门口。 勒住枣红马,轻轻拍了一下马的脖颈,表示对它的感谢,抬眼朝城门望去,见城门墙上的悬赏告示还在,麻九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愁容似乎暗淡了一些。 只要有了王爷府的悬赏告示,就能踏进王爷府的大门,营救婉红就有了机会。 双手一按马颈,飞身跳下枣红马,将马缰绳朝一个守门的衙役手里一塞,麻九便奔向了告示下面的人群。 人群有点乱,不断有人从人群里挤出,也不断有人想挤入人群,前面的人们仰头观望,后面的人们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像一只只吃食时抬头抻脖的鸭子,高高低低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麻九肩膀左晃右晃,奋力挤进人群,来到悬赏告示前,看也不看告示一眼,一抬手,刷拉一声,就将告示扯了下来,迅速团成了一个纸团儿,攥在了手里。 麻九还没回过身呢,就感觉两边臂膀被人死死拽住了,侧头一看,是两个家丁模样的家伙,长的都很粗壮,一个脸色苍白,跟戏台上的小鬼相似,一个脸色黝黑,跟戏台上的李逵差不多。 麻九愣神的功夫,一股臭气钻入了鼻孔,原来是拽着自己右臂的像黑李逵的家丁开口说话了: “小郎中,我们是王爷府的家丁,在这守候多时了,您能治老王妃的病?”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走,上王府看病去!” 麻九想争取时间,不想和家丁多说,便抛出了一句俗语,表明自己有这个能力。 “嚯!小郎中,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实话告诉你,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了,你有把握吗?” 左边的白脸家丁使劲扣了一下麻九的手腕,有些阴阳怪气的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一看两个家丁有些小看自己,麻九顿时装作一脸的愤怒,深吸了一口气,晃动脑袋分别瞪了两个家丁一眼,肩膀猛地一晃,就挣脱了两个家丁的束缚。 两个家丁顿觉意外,都惊讶地看着麻九,眼神均有些复杂。 “意外是?没看出我有这么大力气,是?俗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别再说那些废话了,吃几个馒头我自己清楚,我有啥能力我自己知道,你们想想,要是没把握的话,我能揭榜吗? 快走,有啥事我自己担着,绝对连累不了你们!” 闻听麻九的狠话,两位家丁对望了一眼,白脸家丁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小郎中,既然如此自信,那就请!” 两位家丁驱散众人,麻九从守门衙役手里牵过枣红马,几人走进了城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章 老妇人 看见麻九揭了给老王妃治病的悬赏告示,附近的百姓指着麻九的脊背,议论纷纷。 做事太荒唐,脊背就遭殃。 大家指点着麻九的脊背,射出了刀剑一样的眼神,有说麻九贪财的,有说麻九不知深浅的,还有的大骂麻九没有良心,居然给败类的侵略者看病,是树族人的叛徒。 麻九似乎也略有耳闻,不过,顾不得这些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搭救婉红,对百姓不了解内情而泼的脏水,麻九一个苦笑就忽略了。 一进城门,麻九便飞身上马,像赶着鸭子一样,赶着两个家丁朝王爷府奔去。 枣红马呱唧呱唧一路小跑,把前面领路的两个家丁累得气喘嘘嘘的,白脸家丁变成了红脸公鸡,黑脸家丁变成紫茄子。 没一会儿的功夫,几人就来到了昨天麻九来过一次的王爷府大门前,昨天,麻九在大门前糊弄了一位狗官一百两银子,没想到,今日又与王爷府发生了交集。 虽然王爷府仿佛是一个张着大嘴的恶兽,麻九并没有丝毫的畏惧。 这是正义和邪恶的碰撞,这是天使和魔鬼的较量。 麻九瞥了一眼王爷府的精致牌匾,心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叫这块牌匾变成垃圾,变成粉末。 两个家丁带着麻九,匆匆进入王府正门,过配殿,穿大殿,来到了王府的后院。 麻九看到王爷府的建筑基本都是大屋脊,青砖瓦房,兽头瓦当,屋檐下绘有丹青,有人物,有山水,雕梁画栋,红柱回廊。 这个后院是类似大四合院的一个地方,心想,这应该是王府的内宅! 几人刚刚走进了院子,迎面走来了一位穿着青色衣服的年轻婢女。 白脸家丁一见,赶忙上前两步,朝这个青衣婢女咧嘴一笑,问道: “春花,老妇人现在在哪呢?” 青衣婢女闻言,停下猫步,牛一样的大眼睛先是有些诧异地扫了一眼麻九,然后,把目光转向白脸家丁,故作媚态的娇声说道: “大白,你问老妇人啊,她说有些头疼,秋月和冬雪陪着刚去后花园。” “谢谢大妹子!” 白脸家丁朝青衣婢女一拱手,说了句感谢的话,同时,眼睛却像钩子一样紧紧搭在青衣婢女的身上,在这个娇躯上扫来扫去,眉宇间流露出一种贪婪和淫邪。 青衣婢女一看白脸家丁那副低俗的模样,不禁柳眉一竖,用嘲笑的语调说了一句:‘癞蛤蟆望蝴蝶眼睛苶了,’便从麻九几人身边款款而去。 两个家丁对望一眼,都露出一丝苦笑。 青衣婢女走远了,白脸家丁和黑脸家丁才回头望向青衣婢女曲美的背影,一个调皮的伸伸舌头,一个贪婪的嗅嗅鼻子,似乎很得意的样子。 典型的苍蝇,不知香臭。 一旁的麻九无奈的咧咧嘴,心里浮现了一丝鄙夷。 这两个家丁都是风族鬼子,看来,他们是王爷的铁杆走狗。 两个家丁领着麻九穿过月亮门,来到了这个院落的后花园。 放眼望去,这花园面积不小,风景也不错。 有高大的松柏,有低矮的乔木,有挺拔的白桦,有碧绿的垂柳。 凉亭水榭,小桥木舟。 虽然已是深秋,还有不少的花朵依然没有凋谢,各色菊花一排排一簇簇,真是千娇百媚。 在花园一角的亭子边上,坐着一位贵妇,她头戴像倒扣的花瓶一样的金色花冠,身穿紫红色大袖窄袖口绣着花边的元团衫,看起来有六七十岁的模样,临近中午的阳光很温暖,这位老妇人正在闭着双眼晒着太阳。 两个宫装婢女垂手立在老妇人身边,一动不动,像两尊蜡像。 看到老妇人的身影,两个家丁都面露喜色,他们对视一眼,便带着麻九缓步朝亭子边上的老妇人走了过去。 这是一条窄窄的鹅卵石甬路,有些弯曲,有些硌脚,路的两边镶嵌着黑色的鹅卵石,路的中间镶嵌着白色的鹅卵石,一眼望去,仿佛一条小溪,在缓缓流淌,小溪转过几个弯,便流到了远处的八角亭脚下。 这条路很像人的心路,虽然曲折,但,最终的目标却很明确。 带路的两个家丁迈着轻轻的步子,仿佛脚下的鹅卵石是薄皮鸡蛋,一踩就破似的,他们看向老妇人的目光仿佛老鼠看猫,有着深深的畏惧,越接近老妇人,他们的脚步越轻,到最后,仿佛如履薄冰了。 麻九可不管那个,该怎么走就怎么走,脚步铿锵,挺直胸膛,那是一点拘束也没有啊。 在距离老妇人一丈五尺远的地方,两位家丁停下了脚步。 说也奇怪,就在麻九几人停下脚步的时候,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妇人慢慢睁开了双眼。 显然,这位老妇人的听力还是不错的,麻九铿锵的脚步声一消失,她便知道来人已经站在面前了。 麻九抬眼朝老妇人仔细望去,看到老人的脸色蜡黄,颧骨突出,皮肤干燥,眼睛无神,眼角震颤。 典型的神经官能症。 看到老妇人睁眼望着自己一行人,白脸家丁慌忙上前一步,深深一礼,开口说道: “老奴大白拜见老妇人!” 老妇人微微点点头,眼皮朝上一翻,问道:“有事吗?” 白脸家丁闻言,抬手指了一下身边的麻九,低声下气的说道: “尊敬的老妇人,王爷叫老奴去城门张贴悬赏告示,招聘得力的郎中给您老治头疼的毛病,这位先生是第一个揭榜的人,他说能治好您的头疼病,故此,老奴大胆把他领来了,还请老妇人裁决。” 闻听白脸家丁的话,老妇人眼角抽动了一下,她把目光缓缓转向麻九,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麻九几眼,便垂下眼帘,朝白脸家丁说道: “大白,怎么?王爷叫你去贴悬赏告示了,这是啥时候的事啊?这事他没跟我说呀!” “回老妇人的话,就是今天早晨的事,王爷不让跟您汇报,怕您不同意,老妇人,王爷为您的头疼病很着急上火,再不找人看病他就要疯了。” “哼!他要是收敛一点我能头疼吗?···唉!不管怎么说,他这当儿子的,还算有点良心!对了,告示上怎么承诺的?” “回老妇人,只说会重谢。” “好了,我知道了,叫揭榜的小郎中留下,你俩下去!有事再叫你们。” “老奴遵命!” 两个家丁朝老妇人深深施礼,有些惶恐地退出了后花园。 这时,一阵轻微的翅膀扑棱声传来,一只花喜鹊从天而降,优雅地落到了老妇人旁边的草地上。 老妇人闻声朝花喜鹊看去,就见花喜鹊呆愣了几秒,然后,迈动脚步,缓缓的朝老妇人走来,它的脑袋一耸一耸的,似乎在向老妇人点头致意。 看到这一幕,老妇人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微微点点头,自言自语的说道:“嚯,它真漂亮啊,还如此的礼貌,真遭人喜欢!” 花喜鹊像听懂了老妇人的话一样,欢快的跳跃两下,然后扑棱棱地飞了起来,绕着木亭子飞了一周,居然又落回了原地。 哈哈哈······ 老妇人见喜鹊飞回了原地,居然像孩子一样大笑起来。 只是声音有些沙哑,有些不好听。 她笑的身子发颤,仿佛得了癔症。 两个婢女也放松了端庄的身形,掩口偷笑。 麻九看到老妇人的情况,初步断定,这个老妇人平时很压抑,很少笑,所以,才会一笑喷薄。 麻九假装恭敬地站在原地,看着花喜鹊的表演,眼神流转,身子却一动没动。 这样的场合虽然生活中没有经历过,但,在电影电视中却看过多次,麻九还算不陌生。 此时的麻九,满脑子都是婉红的影子,由于担心婉红受到凌辱,心里仿佛如水煮油煎一般,恨不得马上扑上去,把老妇人绑架了,要出婉红。 可转念一想,这里是王府,戒备森严,自己就一个人,如果贸然动武,成功的几率也不大。 看老妇人的样子,爱心十足,还是利用老妇人的人性,见机行事,进行智取! 想到这儿,麻九一边暗暗为婉红祈祷,希望婉红依靠聪明智慧先抵挡一阵子,一边耐着性子,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老妇人看了一会儿蹦蹦哒哒的花喜鹊,终于把眼神射向了麻九,她凝视了麻九片刻,眉毛一挑,拽了拽衣袖,开口说道:“小郎中,请近前说话。” “谢老妇人,小子冒昧了!” 说完,麻九迈步向前,在距离老妇人七八尺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不能再近了,古人的安全距离通常较远,尤其是这样的贵妇人,心里的安全距离就更远了。 如果太近了,容易引起老妇人的警惕和反感,容易坏事。 这么远的距离,麻九相信,一旦谈崩了,智取失败,想采取武力,还是很方便的。 一股浓浓的胭脂味道袭击着麻九,显然是从老妇人身边左右侍立的两个婢女身上飘来的。 胭脂浓,爱虚荣。 看来,这是两个爱涂脂抹粉的女人,也是两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见麻九走近了,两个婢女都偷偷看向麻九,两只蜡像的脸部悄悄改变了颜色,变得红润了许多,两双不算妩媚的眼睛都闪烁着一丝兴奋的光。 有人说:和尚色,婢女骚,橱子都是大酒包。 看来,这话多少有一点道理。 看到麻九走近了一些,并站稳了身子,老妇人假咳了一声,朝麻九说道: “小郎中,看你年纪不大,老身估计不错的话,顶多有弱冠之年,虽然说有志不在年高,包子好吃不在大小,但是,你两手空空而来,连个药箱都没带,果真是来给老身看病的吗?” 这老妇人,还真有些眼光,似乎一眼就看出了麻九有些不对。 看来,人老奸,马老猾,家里老狗会放鸭,这话一点不假。 闻听老妇人的话,麻九就觉得背后有些发凉,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这个老家伙,智力很高,不好对付啊! 看来,弄不好的话,智取的计划要泡汤啊! 麻九偷偷朝远处花园的围墙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太高了,没有梯子,就凭自己现在的武功根本出不去。 估计婉红也上不去。 麻九手心悄悄渗出了细汗。 转念一想,一个古代老太太,再聪明还能比当代大学生聪明吗?自己博古通今,学富‘三’车,我还怕你作甚? 想到这里,麻九突然有了自信。 你出棒,我出虫,叫你大棒变窟窿。 你出虫,我出鸡,叫你小虫没呼吸。 麻九深吸了一口气,把气运在了手掌上,似乎全身突然有了澎湃的力量。 恢复了自信,人也马上镇定了下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章 治病 方案确定了,先奔智取,不行就来硬的,俗话说的好,狭路相逢,勇者胜。 想到这儿,麻九把从容的眼神朝老妇人疑惑的眼神碰撞而去,同时,身子一动,朝老妇人方向迈了一步,双拳一抱,朗声说道: “小子向往老妇人之德,听说老妇人身体不适,特来给您诊病,至于药箱,小子一向不带在身上,如有需要,派人去取倒也方便。” 闻听麻九的话,老妇人脸上浮现一丝惊讶,她干笑两声,似乎有些自嘲,然后,点点头,朝麻九说道: “小郎中,你说你来给老身治病,是向往老身之德?不是为了赏钱,这是真话吗?” “回老妇人,小子不敢说谎!早就听家父说过,老王妃一向仁德,具体事例,小子就不说了。” “嚯!听起来可真顺耳啊,老身喜欢,哎呀,你这个小郎中,有趣!有趣!看病不是为了讨赏钱,简直令老身惊讶了。” 麻九一看自己的胡乱吹捧奏效了,不禁一阵欣喜,看来,智取有一定的希望了,就一步步叫这个老妇人中招。 想到这儿,麻九假装谦虚的一笑,说道: “尊敬的老妇人,您觉得小子特别,这就对了,小子不但为人特别,生性耿直,重义轻财,您不知道,小子治病的手段同样特别。” “治病的手段特别?那好啊!老身也看了很多郎中了,名气大的名气小的都有,可想一想,他们都是老一套,望闻问切,然后,就是开方子,叫老身喝药,那玩意,又苦又涩,喝得老身直想吐。 不瞒你说,到现在,草药都堆满半间屋子了,够开个药铺了,可老身的病症依旧如故。小郎中,你要是有特别的办法,那是最好,不过,在你说出办法之前,老身得先考一考你,这样老身才能放心一些,你看如何?” 咳咳咳······ 在老妇人没说完的时候,麻九就已经不耐烦了,这个老妇人,说话有点太磨叽了,太耽误时间了,现阶段,时间就是婉红的生命,时间就是婉红的安全,麻九可没时间跟她胡咧咧。 故此,麻九一通假咳,想打断老妇人的废话,没想到她根本没注意麻九的感受,兴致勃勃的一说到底。 还好,在麻九急切的盼望中,老妇人终于说完了,麻九赶紧回答道:“老妇人,考考也好,说不定咱们沟通之中就找到病因了,您抓紧问!” “小郎中,你就先说一说都有哪些头痛!” 闻听老妇人的问话,麻九心里一喜,很好,她自己就往圈套里钻了,于是,又上前一步,整了整袖口,开口说道: “老妇人,小子以为,头部外伤能引起头痛,身体脱水能引起头痛,过度饥饿能引起头痛,睡眠不足能引起头痛,懒于运动能引起头痛。” “说的有点道理,接着说下去!”老妇人欠了欠身子,对麻九的话显然很感兴趣。 “头痛的类型有很多种,有风寒头痛,风热头痛,风湿头痛,肝阳头痛,气虚头痛,血虚头痛,肾虚头痛,痰浊头痛,淤血头痛等。各种头痛都有其病因,只有抓住病因,才能对症下药,才能彻底治愈。” 闻听麻九的话,老妇人一下挺直了身子,脸色也一下变得欣喜起来,她不再看身边的花喜鹊了,眼神完全落在了麻九的身上,一种直觉告诉她,自己的头疼病也许该终结了。 伸出有些干枯的手,啪啪,拍了两下巴掌,表示对麻九的话,十分的赞赏。 老妇人又给了麻九一个认可的眼神,然后,开口说道: “小郎中,你说的很好!很好!年龄不大,还真有些学问。既然你对头疼研究的那么深入,那个···那个···你看老身的头痛可能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 闻听老妇人的问话,麻九愈加欣喜了,猎物已经要钻圈套了,想到这儿,麻九并没有直接回答老妇人的问题,而是淡淡一笑,反问道: “老妇人,请问,您来中原多少年了?” “快三十年了,唉!时光如梭,仿佛白驹过隙啊,一晃都要进棺材了。” “老妇人,您太自卑了,就您老的身板,依照小子看,那距离跨鹤西游还早呢!问您一个问题,您在西方帝国的时候,头不疼?” “不疼啊,那时身体很好,能吃能睡的,还能刺绣呢!可现在,连针都拿不稳了!” “那时候风族人很团结?” “团结啊!大家有时不分彼此,没有那么多说头,甚至没有贵贱之分。” 闻言,麻九得意的一笑,故意装作疑惑的问道: “老妇人,风族贵族总是欺男霸女,强占田地,无恶不作吗?” “哪里有这种事啊!那时我们贵族对平民很友善,很少违背他们的意愿。” “老妇人,恕小子直言,听外边传言,说,最近一些年来,你家王爷和公子可干了不少违背树族人意愿的事啊!什么欺男霸女强占田地,乱杀无辜害人性命,好像都成了家常便饭啊!” 两名婢女闻听麻九的话,都吓了一哆嗦,脸色都变了,再也无法保持雕像的身形了,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老妇人,等着看麻九的好戏。 这个小郎中,也太大胆了。 竟敢如此糟蹋老爷和公子,难道疯了吗? 两个婢女都望向老妇人的嘴巴,期待着很久没有的怒吼。 老妇人闻听麻九的这席话,并没有怒吼,但是,整个人身子颤动不止,使劲地眨着干枯的眼睛,一口口的叹着长气。 现场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麻九攥紧了拳头,准备随时出击。 如果老妇人不入圈套,就打昏她,作为人质,换取婉红。 不过,老妇人虽然脸色阴沉,似乎很气愤的样子,但,一时并没有对麻九表现出丝毫的愤怒,似乎她另有所恨。 半晌之后,老妇人终于停止了叹息,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神坚定的朝麻九说道: “唉!小郎中,也不怪你说,他们的确变了,自从老王爷去世以后,他们就仿佛是霜打的茄子一天不如一天了,贪图富贵,贪图享乐,粗鲁残暴,丧尽天良,我积的一点阴德都叫他们败坏没了,早晚要遭报应的。” 说完,老妇人扶了扶花冠,向一边倾斜着身子,似乎有些晕。 两个婢女一见,赶忙上前,扶住了老妇人。 老妇人这才坐直身子,调整着有些不匀称的呼吸。 听了老妇人的一席话,麻九一阵狂喜,自己果然没猜错,这个老妇人果然是个善良的人,和王爷府那些败类,根本是两种人,应该是水火不相容的两种人。 她对自己的败类子孙,很是痛恨,这一点是很明确的。 看来不用通过绑架老人的途径,救出婉红了,既然老人是个善良正直的人,完全可以通过老人的作用,救出婉红。 在这个年代,无论哪个民族,都把孝顺老人摆在了第一位,无论你的职位多高,权利多大,或是多么富有,在自己的老人面前,都得言听计从,俯首帖耳,否则,就是大逆不道。 想到这儿,麻九又上前一步,朝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老妇人说道: “老妇人,您的王爷儿子和您的孙子做的事情有悖天理,您老看着气愤,跟着着急上火,是?” 闻言,老妇人点点头,麻九会意一笑,继续说道: “老妇人,您跟子孙生气上火,这样长期的焦躁恼怒,抑郁寡欢,使得您火气上扬,肝阴暗耗,肝阳上亢,造成您眩晕头痛。 长期的忧思烦躁,使您的睡眠很不好,造成神经严重的衰弱,脑血管收缩痉挛,挤压神经,诱发你的头痛。 出来散散心,看看蓝天白云,看看花草树木,听听鸟叫虫鸣,闻闻花香果香,转移一下您的注意力,就会减轻您的痛苦,您看小人说的对吗?” “小郎中,你说的很有道理,老身今儿早上头特别疼,出来溜达溜达,这一会儿,好多了。你说的病因,老身也特别认可,可是,怎么治疗啊?” 闻听老妇人的问话,麻九胸有成竹的一笑,说道: “老妇人,治疗方法很简单,也很独特,小子一会儿会给您出个偏方,现在,为了给您治病,小子需要弄一根柳条子,您看行吗?” 说完,麻九指了指远处水塘边的柳树,那儿有几株垂柳,长长的枝条很浓密。 闻听麻九的话,老妇人和两个婢女都是一愣,老妇人把目光投向了柳树,她想不明白自己的头疼病和柳树有什么关系,不过小郎中说了,她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麻九见老妇人点头同意了,便朝老妇人一抱拳,随后,快步走到水塘边,折了一根一米多长的粗柳条子,用手撸掉了叶子,一根柳条鞭子做成了。 看着麻九手中的柳条鞭子,老妇人仍然的一脸疑惑之色。 亭亭玉立穿红衣, 满身俊眉翠欲滴。 春吐白雪冬光棍, 鞭打督邮护河堤。 麻九回到原来的位置,把柳条鞭子放在了地上,看着满脸疑惑的老妇人,说道: “您老要想彻底好病,小人给您老出个偏方,您老愿意按小人所说去做吗? 实际上,这不仅是为您治病,也是为了您的家族免遭灾难,还是为了通州的百姓打算。” “小郎中,既然是为了家族兴旺,为了通州百姓,还能治头痛病,老身并不糊涂,何乐而不为呢? 你快说偏方,老身一定照你说的去做,绝不打折扣!” “绝不打折扣?”麻九提高了声调,假装怀疑地将了老妇人一军。 老妇人闻言,耸动肩膀,示意两个婢女不用扶持了,随后,把有点深陷的眼睛一瞪,朝麻九大声说道: “小郎中,老身几十年言必信行必果,做事丁是丁卯是卯,从未食言。” 可也是,她是王妃,说话当然不能儿戏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章 偏方 看到老妇人坚决的态度,麻九不禁喜上眉梢,他赞许地朝老妇人点点头,说道: “老妇人,其实小子的偏方很简单,不用药材,就是告诉您一种方法,一种能消除您胸中恶气的方法,让您主动消除引起头疼的根源。” “不用药材?那太好了!那玩意见了就想吐。你说的偏方真的就是一种消除恶气的方法?” “真的!老妇人,只需您动动手,痛骂一下就行了!” “动手?痛骂?” 老妇人重复着麻九的关键词,同时,眨动着有些苍老的眼睛,突然,她眼睛一亮,说道: “小郎中,难道你是叫老身管教儿孙?” “老妇人,您真是绝顶聪明,小子给您出的偏方就是:您安插耳目,时刻监视儿孙的行为,一旦发现不良行为,立刻制止,并对他们进行体罚。 怎么体罚呢,实行家法,就用柳条鞭子打屁股就行,按照事件的恶劣程度,您就自己拿捏惩罚标准!” 哈哈哈······ 闻听麻九的话,老妇人开心的笑了。 这下,老妇人终于知道柳条鞭子的用途了,她看了看麻九脚下的柳条鞭子,说道: “小郎中,你的这个偏方真的很奇特,监视儿孙,发现他们做错了事,就打屁股!这很像平常百姓的做法啊! 不过,很有趣,很好玩,相信也一定很有效果,老身愿意照做! 这样也好,省得我总生暗气,省得这帮畜生总惹事生非,干伤天害理的事。 小郎中,老身就听你的,今晚老身就宣布家法,有错必罚!” 说完,老妇人晃荡晃荡脑袋,惊讶的说道:“嚯!真奇怪,老身的头现在感觉轻轻松松的,不再沉重了,也一点不疼了。” 麻九见状,朝老妇人笑笑,说道:“恭喜老妇人暂时摆脱了头痛,看来,良药难医冤孽病,心病还得心药医啊!” 闻言,老妇人重重的点点头。 头不疼了,老妇人双手一按太师椅的扶手,兴致勃勃的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两个婢女一见,连忙去搀扶,老夫人一摆手,表示不必搀扶了。 人的内心有了光明,身体也就有力量了! 老妇人终年被苦恼缠身,现今被麻九一席话斩断了苦恼,等于重生了。 她内心的正义感得到了释放,责任感得到了加强,良心得到了安慰,自然生出正能量了。 老妇人向前走了两步,就和麻九面对面了,由于激动,她并没有说话,也可能是一时找不到恰当的话语了,有些语塞,只是感激的望着麻九,并朝麻九微微地点着头。 此时,她已经变成旁边的花喜鹊了,麻九一时成了她的‘主人’。 麻九见状,内心一阵狂喜,老妇人的正义感已经被激活了,该吐露真情了。 想到这儿,麻九脸色一时变得严肃起来,他盯着老妇人,郑重的说道: “老妇人,您现在就必须执行家法了!” 闻听麻九的话,老妇人就是一愣,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脸色也骤然严肃了,仿佛一下子见证了罪恶,浑身散发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愤怒,她急促地喘息两下,开口说道: “小郎中,你说什么?叫老身现在就执行家法?难道两个畜生是谁做了坏事吗?” “老妇人,您猜测的不错,正是您的孙子刚刚又强占民女了!” “小畜生又强占民女了?” “不错!他刚刚在城西把一名年轻妇女掠进府内,而且还杀了人!” “他还杀了人?” “对!他杀了一名车老板,掠走了车上的年轻女子。” 麻九的话音未落,老妇人已经气得浑身颤抖起来,就见她眼皮一翻,倒了下去······ 麻九赶忙过去,和两名婢女一起将老妇人从草地上扶坐起来,两名婢女又是呼喊,又是摇晃,弄了半天,老妇人依然耷拉着头,紧闭双眼,呼吸微弱。 麻九见状,叫两名婢女扶正老妇人的头,自己哈下腰,用拇指按压了一会儿老妇人的人中,这才将老妇人弄醒。 随着一声长叹,老妇人慢慢睁开了布满核桃纹的双眼。 两位婢女焦急的神色这才缓解了一些,两人都朝麻九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麻九虽然没有和她们的目光碰撞,但,依然感到了目光的火辣和多情。 少年风流,少女怀春。 深宅大院,痴情一片。 这话都是经过无数事例证明的。 醒来的老妇人两眼发呆,显然,是孙子的恶行对她产生了巨大的刺激,让她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 两名婢女们将老妇人搀扶扶起来,重新在太师椅上坐定,老妇人脸色发青,呼吸急促,浑身微颤,嘴角不断抽搐。 显然是极度气愤造成。 气愤气愤,呼吸不均吗! 一看老妇人恢复了意识,麻九凑到跟前朝老妇人说道:“老妇人,您孙子刚刚将那个女子掠进府内,您赶快把那个女子弄过来,免得您孙子酿成罪孽,这事越快越好。” 闻听麻九的建议,老妇人眼睛一亮,佩服的看了麻九一眼,点点头。 随即,她从腰间解下一块雕着猛虎的绿色玉佩,递给了其中一名圆脸婢女,说道: “秋月,你俩快去把小畜生掠来的姑娘请来,如果有人阻拦,出示玉佩,就说是我的命令。” “遵命!” 两个婢女拿着老妇人的玉佩,一溜小跑的走了。 花喜鹊已经飞到了远处的梧桐树上,偶尔地欢叫一声,似乎庆祝老妇人重新把握正义。 “这小畜生,真气死老身了,别说正义了,连一件体面的事都不干,整天就是吃喝嫖赌,逗狗玩鸟,我说一大早晨后脑海就疼的厉害呢,原来他又杀人了,肯定把人脑袋开瓢了,造孽啊,造孽!” 听了老妇人的话,麻九头发酥酥的,这个老妇人真神,居然知道被杀人的死法。 不过,转念一想,明白了,一定是她的败类孙子不止一次给人脑袋开了瓢,才使得老妇人落下了如此病症。 一担心自己的败类孙子干坏事,就后脑海疼。 这是一种神经症状。 看到老妇人气的脸色铁青,还轻轻敲着头上的花冠,麻九知道,她的头疼病又犯了。 一生气,就头疼,这已经变成定式了。 想消除头疼,就得缓解胸中的怒气。 想到这儿,麻九退后两步,哈腰从地上捡起红色的柳条鞭子,双手递向了神情有些呆滞的老妇人,并缓缓的说道: “老妇人,您先把花草看做那造孽的孙子,抽打几下花草,解解心中的闷气!要不然,火气上攻,您还会头痛的。” 老妇人抬头看了一眼麻九,点点头,接过麻九递过来的柳条鞭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有些踉跄的向前走了两步,站稳身形,突然抬起右手,挥动柳条鞭子向空中打去。 呼!呼!呼! 一阵刺耳的风声传进了麻九的耳朵。 柳条鞭子在老妇人的舞动下,尖叫着,仿佛一道道红色的闪电划过空间,散发出惊人的能量。 嚯! 看似羸弱的老妇人竟然有如此的威风。 看来,愤怒和仇恨可以赋予一个人无穷的力量。 这就是正义的咆哮 这就是善良的疯狂。 舞动的柳条鞭子又仿佛是一阵春风,驱散了老妇人脸上的阴霾,她的眼神看起来灵活了,脸色也似乎出现了一丝红晕。 发泄完了心中的怒气,老妇人收回柳条鞭子,伸出干枯的左手轻轻抚摸着柳条鞭子的褶皱,仿佛剑客抚摸着自己心爱的宝剑。 宝剑会把剑客的豪情淋漓的挥洒,这个柳条鞭子同样把老妇人的怨气尽情的发泄。 见老妇人情绪稳定了,麻九也就放心了。 不知婉红的情况如何,她是个刚烈的女子,一旦受到侮辱,后果不堪设想。 麻九忐忑地朝花园的月亮角门望去,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婉红能否被带来。 老妇人抚摸了一会儿柳条鞭子,便走到亭子旁的一棵灌木前,像孩子一样抽打着灌木的树叶,树叶纷纷掉落,像一片片绿色的雪花。 突然,月亮角门处闪出了两位婢女的身影,脚步缓慢,似乎负重而行,麻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嘴巴也不自觉的张成了金鱼嘴的形状。 就在麻九嘴巴达到最大口径的一瞬间,一个黄色的身影突然从角门里闪了出来,麻九悬着的心突然下坠,然后是一阵狂跳。 这个身影正是婉红。 婉红的外衣完好,神色萎靡,头发还有点乱,她倒剪着双手,显然,被捆绑了。 谢天谢地! 婉红没事。 麻九脑子里的坏想法,仿佛是一颗颗流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麻九举起双手,朝婉红疯狂的挥动着。 鹅卵石甬道另一头的婉红下意识的一抬头,一眼就看见了朝自己疯狂挥手的麻九。 就见婉红身子猛然一僵,停住了脚步。 她满脸惊诧,仿佛身在梦中。 她瞪着美丽的眼睛,不敢眨动一下,生怕眨眼的瞬间,麻九在自己的视野里消失。 “婉红!” 一声亲切的呼喊突然传进了婉红的耳朵,婉红妈呀一声,撒腿朝麻九跑去。 同时,她鼻子一阵发酸,眼睛朦胧起来。 由于匆忙,眼睛还被喷涌的泪水打湿了,看不清道路,在加上甬道是弯弯曲曲的,而婉红跑的是直线,甬道边上的鹅卵石比草地高出一些,另外,婉红的双手倒剪着,平衡还不好把握,婉红跑的跌跌撞撞,几次险些绊倒。 麻九见状,赶紧跑上前去,扶住了婉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章 她是小子的师姐 四目相对的一刻,婉红把头埋在了麻九的怀里,泪水顿时打湿了麻九的长衫。 麻九的灰色长衫前胸变得一片漆黑,仿佛遭到了雨淋。 由此可见婉红的激动程度。 喜极而泣。 俏婉红,泪喷涌。 看到婉红真的没事,麻九的眼睛也有些模糊。 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涌上麻九的心头。 “人家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你没死啊?” 婉红一边用头蹭着麻九的健壮的胸脯,一边娇声的说出了自己心里话。 她被败类们抓走的时候,明明看到麻九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故此,才有如此话语。 麻九抚摸着婉红柔软顺滑散发着幽香的秀发,温情的说道: “小时候过家家时,不是总说,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吗!你没死,我也不敢去死呀!” 闻听麻九的话,婉红抬起满是泪痕的俏脸,看着麻九有些朦胧的眼睛,十分不解的说道: “你不失去记忆了吗?咋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呢?” 闻听婉红的询问,麻九噗嗤一笑,含情脉脉地轻捋婉红的刘海,说道: “我说过,虽然没有了以前的记忆,可我不傻,我是顺着你以前说过的咱俩一起从小长大的话,捋杆爬上来的呗!” “整了半天,你这个捋杆爬的死猴子在耍我呀!” 婉红边说边用头使劲地拱了一下麻九,把麻九拱了一个趔趄,同时,自己踉踉跄跄地站直了身子。 倒背双手的婉红,看起来似乎更加的妩媚了,同时,还散发着一种豪侠之气。 一种爱意在麻九的心中油然而生。 麻九顿时觉得生命多出了一些光彩,还增添了那么一丝丝的崇高。 看到婉红还被倒绑着双手,麻九心里一阵自责,责怪自己没有及时解放婉红。 苦笑一下,朝婉红说道: “别动啊!” 说完,他绕到婉红背后,解开了婉红手腕上绑着的绳索。 所谓的绳索,其实就是一根长长的白色凌子,上面还有一股胭脂的味道。 凌子被麻九抛到了草地上,并踏了几脚。 婉红转过身,一边捋着有些散乱的头发,一边深情的望着麻九,眼神像久别重逢的恋人。 麻九望着婉红下垂的左臂,关切的问道:“左臂的伤咋样,没碰到?” “没事!这帮败类向大车上抛了一个网兜,一下把我制服了,没机会跟他们打斗。” “那就好!那就好!” 婉红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老妇人和两位婢女,有些疑惑的说道: “这个老妇人是谁?几个婆子正想给我化妆打扮,那个三角眼的败类正在一边喝酒,一听说老妇人要见我,他摔碎了酒瓶子,掀翻了酒桌,和婢女吵闹了半天,才十分无奈的打开房门,把我放了出来。” “她呀!是老王妃,是那个三角眼败类的奶奶。” “那么说,你是撕了城门的悬赏告示进来的?得病的人就是这个老王妃?是她发话放了我?” “聪明!这个老王妃得的是头疼病,我已经给她找到了病根,告诉了她一个偏方,这样,才把你救了出来。” “聪明的人应该是你!我······” 婉红刚刚说到这儿,就听亭子边上的老妇人大声喊道: “小郎中,请把姑娘领过来!” 见老妇人招呼,麻九拽了一下婉红的衣角,轻轻说道:“过去!见见老妇人,她是善良的。” 婉红乖巧的点点头,跟着麻九来到了亭子边上。 两人在距离老妇人一丈多远的地方站住,用温和的眼神望向老妇人。 此时,老妇人已经坐在了太师椅上,手里摆弄着那根柳条鞭子,两个婢女两旁侍立,又仿佛变成了两个蜡像。 老妇人神色严肃,让人看起来很有威严。 看到麻九婉红距离自己较远,她摆摆手,示意两人靠近一些。 麻九婉红对视一眼,缓缓朝老妇人走路,当看见老妇人微微点头的时候,两人停下了脚步。 这个距离很近,已经不到一米五了。 看见麻九婉红站到了自己面前,老妇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神好奇的朝婉红看去,仔细打量了婉红片刻,然后,把目光转向麻九,温和的问道: “小郎中,这位既纯真又漂亮的姑娘是你的什么人啊?” 听到老妇人说婉红纯真漂亮,麻九心头一热,看来,金子就是金子,在哪儿都会晃眼睛,漂亮就是漂亮,总是吸引各种眼球。 美丽虽然没有确定的标准,但是,就像瓜园里的香瓜,好看的,总会叫人眼睛一亮。 麻九看了一眼身边的婉红,见她正呆呆地望着自己,眼神中都是慈爱,便回答道: “她···她···她是我姐姐。” 闻听麻九的回答,老妇人就是一愣,她直了直腰板,疑惑的眼神在麻九和婉红的身上扫荡了一会儿,说道: “小郎中,你朝老身说谎了?老身虽然年纪大了一点,可眼睛并不昏花,谁都知道,一母同胞最相像的就是鼻子,你的鼻梁高耸,跟房脊似的,这位姑娘的鼻子长的玲珑秀气,根本不是一个模子刻的,你还敢说她是你的姐姐?” 看到老妇人提出了质疑,麻九歉意的一笑,说道:“老妇人,您真是明察秋毫,小子绝不是故意说谎,只是一时着急,省略了一些字眼,她其实她是小子的师姐。” 哈哈哈······ 一看麻九承认了错误,老妇人得意的一阵大笑,那神态,仿佛就像小孩子猜对了谜语一样,除了欢快,还是欢快。 麻九仿佛看到一个美丽的小女孩在老妇人的头顶跳舞,一脸的骄傲,一脸的自得。 笑完了,老妇人扶了抚头上的花冠,说道: “小郎中,老身也年轻过,情情爱爱的也经历过,有些动作有些眼神那是某种感情的特殊标志,是某种情感的基本表现,老身不糊涂,早就看出来了,你的这位师姐是你的相好,对不对?” 老妇人的话还没说完,婉红就撤回了看着麻九的目光,她抬起右手假意摆弄着秀发,其实是遮挡满脸的绯红。 有的时候,女孩子的某些感情是悄悄的,是深埋心底的,是自己的秘密和宝藏,一旦被别人挖掘或是识破,就会感到羞涩,感到不自然。 可以被意会,不到一定时候,不希望被别人揭穿。 婉红被老妇人揭开了‘盖头’,能不感到羞涩吗? 一听老妇人说婉红是自己的相好,麻九不禁有些慌乱,想一口否定,可,又怕伤了婉红的心,自己更是有些不舍。 他偷眼朝婉红看去,一看婉红害羞的红了脸,丝毫没有嗔怪之意,心里顿时涌出一阵甜蜜,便朝老妇人感激的一笑,说道: “老妇人,您心地善良,盼望美好,下辈子一定是个神仙,小子和师姐从小一起长大,总是相互帮助,相互爱护,彼此友好,就算是彼此相好!” 麻九知道老妇人说的‘相好’指的是恋人或是夫妻,他和婉红现在肯定不是,故此,绕了一个大弯,也把和婉红的关系落在了“相好”上。 听麻九一说,婉红似乎轻松了许多,不再摆弄头发了,又别有深意的望向麻九,眼神中似乎有那么一丝丝的失落。 闻听麻九的话,老妇人明白了,原来眼前的一对青年男女还没有确定关系,故此,她朝麻九点点头,说道: “老身知道了,你们从小青梅竹马,相互爱慕,相信会修成正果的。 小郎中,老身挺佩服你的,为了搭救你心目的情人,竟敢独闯声名狼藉、危险重重的王府,可见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这位姑娘,你要珍惜呀!” 听了老妇人的话,麻九和婉红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含情脉脉的自己。 随后,两人都朝老妇人感激的点点头。 这时,梧桐树上的花喜鹊欢叫一声,绕着树飞了一圈,然后,缓缓地飞走了。 这个叫声很特殊,仿佛是在同人们告别。 老妇人望了一眼飞走的花喜鹊,似乎有些不舍。 花喜鹊对老妇人的善意和尊重,使得老妇人获得了快乐,老妇人从心底喜欢它。 善良闪烁的伟大光辉,也只有善良的人才能看到。 花喜鹊飞走了,这一现象提醒了麻九,王爷府乃是非之地,还是赶快离开为好,想到这儿,麻九朝老妇人深施一礼,说道: “谢谢您老让师姐免受了侮辱,让她重新获得了自由,您老的身体刚刚恢复,晚辈就不打扰了,告辞了。希望您老好好保重身体,最好万寿无疆。” “祝福您老万寿无疆!” 婉红朝老妇人躬身施礼,重复了一句麻九的祝福。 作为君子,得知恩图报,说一句夸张的祝福,也算报恩了。 “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老妇人叨咕了两句麻九婉红的祝福,便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 这绝对是浪笑。 是驱走阴霾的欢乐,是心底善良的鸣响。 是对因果报应的肯定,是对善意谎言的赞赏。 老妇人一看麻九拉起婉红要走的样子,便立刻止住笑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婉红身边,一把拽住了婉红的左手。 这一拽,相当于间接触碰了婉红左臂的伤口,疼的婉红俏脸都扭曲了,还不好声张,只能忍着。 一旁的麻九也是干着急,张口想说破,但,还是忍住了,只能无奈地望向老妇人拽着婉红的那只干枯的手。 就听老妇人说道: “喂!小郎中,你们别着急呀!既然你给老身开了偏方,老身就得照做呀,老身刚才已经许诺了,当子孙犯错的时候,要不折不扣地执行家法,来来来,你俩上亭子里坐着,那里有凉茶,你们边喝茶边看我怎么严格地执行家法,教训那个没有王法践踏人性的龟孙子。” 龟孙子? 老妇人一时嘴瓢了,这是自己骂自己啊! 说着话,老妇人就把婉红往亭子里拉,因为伤痛,婉红也不敢挣扎,只能跟着老妇人走向亭子台阶,同时,两眼无奈的看向麻九。 一看老妇人这个坚决的态度,麻九叹了一口气,琢磨着也只能顺其自然了,便朝婉红点点头,朝老妇人说道: “老妇人,那小郎中就谢谢您的邀请了,说实话,我们也很想欣赏一下您老正义的风采呢!” “说正义老身可不敢当,就是当一次家长,出出恶气罢了。” 老妇人把婉红拉到亭子里,叫她坐在圆桌旁的锦墩上,叫麻九坐在婉红的身边,她则走下凉亭,依然坐在了原来的太师椅上。 老妇人一挥手,那个叫秋月的圆脸婢女走上八角亭子,十分恭敬地给麻九和婉红倒上了茶水,并立在了亭子栏杆边上,一动不动,像尊雕像。 这茶很像是菊花茶,很红的颜色。 不过,茶香倒还清淡。 麻九和婉红对视一眼,也不客气,就都端起了茶盏,喝了起来。 折腾一上午了,两人也真渴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章 执行家法 坐了片刻,老妇人拿起柳条鞭子,朝空中甩动着。 呼!呼!呼! 柳条鞭子咆哮着,把老妇人心中的怒火充分的展现了出来。 散掉了一些使得自己要爆炸的怒火,老妇人的脸色平稳下来,他停止了甩动鞭子,喘息了几下,朝身边站立的另一名长脸婢女说道: “冬雪,你去,把那个小畜生巴根给我叫来,就说我请他喝茶!叫他务必来。” “嗻!” 长脸婢女答应一声,迈着猫步去了。 也就半盏茶的功夫,一位穿着棕色长袍,外套蓝色比甲的年轻人闪出月亮门,朝亭子方向懒洋洋地走了过来,那个长脸婢女低头跟在后面,神态谦卑。 婉红一看到此人,立刻放下了茶盏,握紧了右拳,俏脸涨得通红,牙齿咬的咯咯直响,胸脯起伏,两眼冒火。 看到此人长着三角眼,大嘴巴,一脸的横肉,麻九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家伙正是刚才在官道上骑马跑在前面,挥刀砍向自己的鬼子。 红玉婶子说他就是王爷的败类公子,看来,一点也不错。 红玉婶子还说,去年冬天,就在这个王爷府的大门口,还是这个败类公子,放出恶狗咬乞丐麻九和小铁蛋母子等人,因为乞丐麻九保护小铁蛋而打死了恶狗,被这个败类公子送进了大牢。 很显然,他是木碗会的仇人,也是乞丐麻九的仇人。 不用说,这个败类公子作恶多端,双手沾满了树族百姓的鲜血。 现今,他刀砍麻九,差一点伤害了婉红,他更是麻九的仇人。 麻九端着茶盏,盯着走向亭子的败类公子,两眼血红,一脸冰霜,白银茶盏被麻九捏的都有些变形了。 说实话,麻九此刻真想冲上去,把这个败类公子掐死。 当败类公子距离老妇人的太师椅两三丈远的时候,一眼看见了坐在亭子里的麻九和婉红,他的身子猛然一颤,脸色顿时变得十分的难看。 他突然明白了,那个被打倒在地的青年没死,跑到老太太这儿告状来了,结果整的煮熟的天鹅飞了。 他心里骂了手下一句,每次狼牙棒都能拍碎脑壳,这次咋不灵了呢? 真是废物! 他更谴责自己,眼睛就瞄着黄杉骚货了,竟然忘了检查一下现场。 唉! 没吃到葡萄,估计还得遭一顿臭骂。 败类公子轻叹一声,恶狠狠地看了麻九一眼,又朝婉红淫邪的一笑,便低下头,朝老妇人走来。 当走到老妇人脚前一米远的时候,败类公子单膝跪下,双手抱拳给老妇人行了一礼,很不情愿的说道: “不孝孙巴根给奶奶请安了!” “巴根,再走近一些,奶奶和你说点悄悄话。” 老妇人轻轻摆手,示意败类公子巴根走近一些。 巴根一抬头,看见了老妇人手里红灿灿的柳条子,不禁身子一颤,知道自己要遭罪了,不过,老人的命令是不能违背的,他咬咬牙,硬着头皮向前挪动了两步,把脸凑近了老妇人,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孝顺模样。 老妇人见状,脸上的阴云似乎淡薄了几分,但还是向身体内侧摆摆手,示意巴根再把脸靠近点。 巴根看到老妇人的手势,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褶巴巴的脸又向前伸了伸,送到了老妇人眼前。 老妇人嘴角一咧,露出了一丝可怕的笑容,她向前倾斜了一下身子,做出要和巴根说悄悄话的样子,同时,右手的柳条鞭子飞快的转移到左手上,猛地抬起右手,照着巴根的腮帮子,来了一个黑熊拍树。 “啪!” 一声脆响,老妇人的巴掌重重地扇在了巴根的脸上。 看着老妇人挺孱弱的样子,真没想到出手如此之快,下手如此之重。 这是愤怒的爆发。 这是切齿的痛恨。 也许老妇人自己都会惊讶自己的动作,闪电之快,重如铁锤。 应该是什么触动灵魂的东西,激发了老妇人的潜能。 几道红色指印顿时出现在败类巴根丑陋的脸上,这张丑脸不断扭曲着,似乎在消化着老妇人刚才的雷霆一击。 败类巴根就像一只遭到了敲打的恶狼,两眼射出了吃人的凶光。 不过,巴根依然呆在原地,没有动弹分毫。 “给我跪下,你这个该死的败类!” 一声怒吼,老妇人忽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起腿,朝着巴根的小腿重重的踹去。 哎呦! 一声惨叫,巴根双腿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满脸冰霜,两眼冒火,恶狠狠地瞪着亭子里的麻九和婉红,仿佛泥潭里的恶狼看着河边悠闲散步的小羊。 “把头低下去,把PI股抬起来!” 老妇人厉声命令道。 巴根闻言,缓缓地把头抵在了地上,双手拄着地,屁股使劲向上撅着,像一只吃屎的狗。 老妇人使劲抡起柳条鞭子,照着巴根的大PI股抽去! 一下,二下,三下······ 一声声杀猪般的嚎叫声传进了亭子,婉红捂起了耳朵,麻九也张大了嘴巴。 败类巴根的嚎叫声太难听了,简直有点渗人。 “咱家的家规是什么?”老夫人边打边问。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恶小,你都作恶多端了!还敢不敢欺男霸女了?” “哎呦,不···不敢了!” “还敢滥杀无辜吗?” “哎呦,哎呦,不···不···不敢了!” “还敢无事生非吗?” “绝不···哎呦···哎呦···不敢了!” “今后怎么做人?” “唉呀···行善···不作恶!” “是心里话吗?” “哎呦···哎呦···绝对心里话!” “再作恶怎么办?” “哎呦···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老妇人一下狠似一下地抽打着巴根的屁股,她把心中积蓄的怨恨全部倾泻到了柳条鞭子上,那种状态不是狠辣疯狂愤怒等字眼能够形容的,那应该是善良的反击,那应该是正义的爆发。 此刻本来苍老的她已经不再苍老,已经年迈的她已经不再年迈,她的身形已经不再弯腰驼背,已经不再老态龙钟。 她感到自己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青壮年,一种神奇的力量从心底爆发,汇聚在她的手上,然后,暴风骤雨一般地朝巴根倾泻而下。 啪!啪!啪······ 柳条鞭子呼啸着落在巴根肥大的臀部,发出一种特殊的鸣叫,似乎在呐喊在咆哮在痛骂在狂笑。 她每打一下,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吐出一些压在心底的久久的深深的仇恨。 每打一下,她的眼睛就明亮了一丝,她的脸色就红润了一层,她的忧愁就减少了一段,她的快乐就增加了一分。 此时此刻,她对自己败类的孙子巴根太失望了,恨不得拿刀抹了他的脖子,叫他暴尸荒野,恨不得把他打成肉泥,扔到大街上喂狗。 柳条鞭子在剧烈的撞击中变得越来越热,越来越软,在发出一声刺耳的咆哮声后,终于折断了。 老妇人失望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半截柳条,有些不舍地随手把它抛到了一边。 看着地上偷眼观望自己的败类孙子,那愤怒的眼神里似乎有一丝得意,老妇人更加愤怒了,她麻利地抬起脚,照着巴根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下去。 一股巨大的蛮力推着巴根向前冲去,让这个败类来了一个嘴啃泥! 巴根哀嚎地趴在草地上,屁股上渗出了殷红的血迹,活像一只遭人唾弃的癞蛤蟆。 “败类的玩意,赶紧去,给你杀死的人处理后事,再去官府自首,接受官府的惩罚!” 老妇人追过去,又朝巴根的身上重重地踹了两脚,大声发出了命令。 巴根翻了个身,捂着被草地蹭得流血的嘴巴,灰溜溜地爬了起来,用刀子一样的眼神看了麻九和婉红一眼,就像小脚老太太一样,一瘸一拐、哼哼呀呀地走了。 看着败类巴根渐去渐远的身影,麻九眉头一皱,问婉红道: “巴根杀了车老板,如果他去自首,官府会怎么处理他呢?” 闻听麻九的问话,婉红沉思一下,低声说道: “侵略者杀死树族人,通常不会偿命,要是贵族的话,判得更轻,按照常例,也就赔偿一匹马的价值,顶天了!” “什么?一匹马的价值就能完结杀人案?” 麻九在监狱里听张三说这个世道不公,可也没想到不合理到这种程度,故此,十分惊讶的问了婉红一句。 “对呀!这还是所谓的公正判决,现在是这帮风族侵略者的天下,树族人没有任何地位,都是亡国奴,人不如马,人不如狗,死了一个树族人,就像死了一只蚂蚁,你不就是例子吗?打死一只狗,被判了死刑。” 闻听婉红的一番话,麻九终于彻底地明白了,为什么败类巴根敢挥刀随便杀人了,因为这里的法律不公平,存在着惊人的民族压迫,像巴根这样的侵略者贵族,杀死个树族人,顶多损失一些钱财而已,无需承担太多的责任。 杀人就像宰马,难怪这帮鬼子如此嚣张了。 看来,在这个畸形的国度里,侵略者拥有绝对的权利,树族人的地位,比奴隶社会的奴隶好不了多少,虽然有一定的自由,但社会地位实在是太低了。 就在婉红给麻九解释一些社会问题的时候,老妇人却远离了凉亭,远离了麻九两人,是老妇人不想听婉红说出的话呢,还是旁边的花草吸引了老妇人的注意力呢,这个,只有老妇人自己知道了。 老妇人痛打孙子巴根,执行家法的时候,两个婢女去了后厨,这一会儿,端来了午饭,放到了麻九婉红眼前的圆桌上。 麻九看到有烤羊肉,大块的羊肉串在铁钎子上,烤的有点发黄,散发着难以抵御的肉香,还有一盘像熟牛肉的东西,一个汤罐,一小坛子像酒一样的东西,一盘炒花生,一盘黑葡萄,一盘黄梨,一小罐干米饭。 看到婢女摆上了午饭,麻九、婉红有些拘谨地站了起来,快步走下了凉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章 三个大汉 看见麻九婉红要走,老妇人突然蹿了过来,一把拽住了婉红的右手,使劲向亭子里拽着婉红,一边拽一边十分诚恳的说道: “两位都别走,已经中午了,饭菜已经摆上了,就在这吃口便饭!也没什么好吃的,就别客气了!” 见状,麻九朝婉红使了一个眼色,婉红会意,轻轻翻动手腕,挣脱了老妇人的束缚。 麻九上前一步,挤走老妇人身边的婉红,朝老妇人一抱拳,说道: “尊敬的老妇人,谢谢您老的好意,饭我们是不能吃了,说实话,不是我们见外,确实有事情要办。挺急的事情,不能耽搁,您老的好意我们领了,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尝尝王府的饭菜,在王府吃饭,这是一种荣耀,不吃饭,我们也感到可惜” 闻听麻九的话,老妇人眨眨眼睛,一脸的失望,不过,她似乎有些不大相信麻九的理由,便问道: “小郎中,到底是啥事呀?这么急,能跟老身说一下吗?也让老身心里安稳一些。” 麻九瞅瞅婉红,朝老妇人笑笑,说道: “老妇人,今天早上,本来我们是去乡下给老人祝寿的,没承想走到半路,碰到了您孙子巴根一伙,才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您想一想,都中午了,我们还没到,乡下的老人一定惦记了,所以,晚辈只能就此告辞了,得尽快赶往乡下,给老人报一个平安,希望您老能理解。” 闻听麻九的话,老妇人眨动了几下比原来灵活了许多的眼睛,用一种赞许的眼神看了一眼麻九,说道: “小郎中,对老人尽孝是应该的,百善孝为先吗!你们真是好孩子,不像巴根他爷俩,跟狼崽似的。 唉!行了,为了尽孝,不吃饭就不吃饭,不过,你们再稍等片刻,老身有东西送给你们。” 说完,老妇人朝那个叫秋月的圆脸婢女一摆手,婢女会意,马上走到老妇人身边,乖巧地把耳朵凑到了老妇人的嘴边,老妇人在婢女的耳边低声说了一些什么,婢女“嗻”了一声,就急急忙忙地跑开了。 不大的功夫,婢女秋月回来了,把一个看似沉甸甸的皮兜子递到了老妇人的手上。 皮兜子颜色很新,比现在的小学生书包小一些,比现代小买卖人系在腰间的钱兜子大一些,兜子带着皮带,显然可以系在腰上。 皮兜子很鼓,应该不轻,老妇人双手拿着,似乎有些吃力,她朝麻九和婉红善意的一笑,说道: “小郎中,你冒险来救你的师姐,老朽挺佩服的,你大胆对老身直言,老身也挺感激的,最让老身欣慰的是,用你的偏方,教训了巴根这个不仁不义的孽种,出了老身憋在心中许久的恶气。 你还帮老身找到了头痛的病根,更让老身重新体会了正义的力量,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有劳动就该有报酬,这才是公平合理的,对? 这里有一些零碎的银两,都是三到五两的小银子,你拿去买些礼物送给家里老人,这是你劳动的报酬,因为那个孽种耽误了你们尽孝,老身实在过意不去,所以,这点东西你们千万要收下,要不然,老身真的会很自责啊!” 老妇人说完,就把沉甸甸的皮兜子塞给了麻九,麻九有心不要,但看着老妇人的诚恳劲儿,又想到了木碗会可能会需要,一咬牙,接了过来,系在了腰间。 不偷不盗,劳动所得,拿就拿了! “那就谢谢老妇人了,您老安心养病,没事多出来走走,千万别总呆在阴冷的屋里。 对子孙恶劣的行为不满意了,别憋着,拿出家长的威风来,对他们实施家法,给他们教训,让你老心中的正义永远闪闪发光。 这样,您老的头痛病肯定就不能犯了。千万记住,对于罪恶不能手软啊! 那我俩就告辞了,千万保重啊!” 听了麻九的一番话,老妇人连连点头。 麻九拉起婉红,告别了老妇人,迈步向花园外走去。 看着麻九婉红离开的背影,老妇人似乎有些不舍,她轻叹一声,朝早已走下亭子的两个婢女说道:“秋月,冬雪,你们两个去送一送小郎中! “嗻!” 婢女们答应一声,就乐颠颠地跑到了麻九、婉红的前面,带着他俩向月亮门方向走去。 浮萍本无根, 豺狼亦有心。 虎毒不食子, 大义可灭亲。 麻九、婉红一走出王爷府大门,就看见大门对面不远处的石头碾子旁站着三个大汉,一个是身材魁梧的黄脸大汉,正是通州木碗会的姜盆主,婉红的爹爹,另外两个是黑脸汉子,他们三人比比划划的正急切地争论着什么,每个人的脸色都是异常的难看。 四匹红黄色的马拴在大门旁的马桩上,麻九认得这四匹马都是早晨租赁的被砍死的车夫的马,其中一匹是自己骑来的,另外三匹应该是婉红老爹几人骑来的。 由此看来红玉婶子和小铁蛋真的把大车赶回了木碗会。 “老爹!” 婉红欣喜的大喊一声,就拉着麻九朝石头碾子跑去。 三个壮汉听到喊声都是一惊,循声一望,脸上均露出了欣喜之色,三人立刻停止争吵,快步朝麻九婉红两人迎了过来。 婉红一见姜盆主,一个高就扑了上去,紧紧地拉着她老爹的手,生怕他爹长了翅膀,飞了一样。 “老爹,你们昨天是咋脱身的呀?” 婉红摇着姜盆主的大手,有些撒娇地来了一个明知故问,其实,关于姜盆主一行人是如何脱身的问题,麻九昨天都探查清楚了,婉红之所以问这个,就是因为一时找不到太好的话语和老爹沟通,只能想啥说啥了。 唠嗑唠嗑,随口胡说。 话匣话匣,想啥说啥。 看到女儿无恙,姜盆主由衷的高兴,他扫了一眼旁边的麻九,朝女儿说道: “你和麻护法钻进小巷不久,五猴山来了上千人,大呼小叫地杀进了南门,都是一色的壮汉骑兵,鬼子兵们一看,胆都吓破了,立马都变成过街老鼠了,顺着街边就跑了,弄得我还没杀过瘾呢!” 哈哈哈······ 婉红闻言就是一阵轻笑,然后,说道: “老爹威武!老爹厉害!老爹是刀,鬼子兵是菜,大道是菜板,蓝天是锅盖,鬼子兵一锅炖,就是一个帅!” 哈哈哈······ 婉红的话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姜盆主笑的尤为开心,俗话说的好:女儿夸,小香瓜。 父亲能得到女儿的夸奖,那是最甜蜜的。 麻九偷偷朝婉红竖了竖大拇指,表示对婉红的赞赏。 有一点麻九多少有点奇怪,按理说,婉红从小在乞丐堆里长大,应该没念过多少书,可是,她的顺口溜说的居然有一定的文采,难道除了生活的锤炼外,有些能力是天生的? (其实,麻九不知道内情,关于这一点,书中后边后有交代。) 笑完了,姜盆主扫了一眼婉红和麻九的装束,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解。 一天不见,麻九破旧的补丁长衫变成了崭新的秀才服,婉红灰色外衣变成了崭新的黄裙子,这么明显的变化,当然逃不过姜盆主的眼睛了。 看到老爹似乎对自己和麻九的装束有疑问,婉红淡淡一笑,说道: “老爹,昨天我和麻护法遇到了一个好人,他是城南同泰堂药店的掌柜的,姓乔,比你年纪还大不少,我的左臂受伤了,就是在他家包扎的,他还给麻护法砸开了脚镣,又送了我俩一套新衣服。” “城南同泰堂的掌柜,好了,我知道了,记住,对于这些倾向木碗会的树族同胞,咱们一定要团结好,这些人都是咱们天然的朋友,对了,你左臂受伤了,严重不严重?” 说完,姜盆主把目光投向了婉红的左臂,见婉红的左臂虽然下垂着,但,依然可以活动,脸上担心的神色顿时缓解了不少。 婉红见老爹担心地瞧着自己的左臂,便朝老爹淡淡一笑,轻轻抬起左臂,说道: “老爹不必担心,这伤不严重,就是叫枪尖扎了一下,没扎透,也没碰到骨头,在同泰堂,麻护法帮我清洗了,也包扎了,现在也不怎么疼了,想必十天八天就好了。” 闻言,姜盆主放心的点点头,又关切的问道: “王爷府的鬼子们,没把你咋样?” “没咋样,麻九揭了城门王爷府给老王妃治病的悬赏告示,进入了王爷府,也不知跟老王妃说了些什么,老王妃就命令她的败类孙子把我放了,还当着我和麻九的面,把她那败类孙子痛打一通,可逗乐,可过瘾了!” 闻听婉红的话,姜盆主转脸看向麻九,眼神中满是惊讶,满是赞许,他撒开婉红的手,轻轻拍了一下麻九的肩膀,说道: “麻护法,这半年大狱没白蹲啊,长了智慧了,这事干的确实漂亮,出乎我等的预料啊,说实话,你们没出来时,我们几个商量了半天也没找到好办法,想冲进去硬拼,可人手又太少了,麻护法,有出息,有出息!” 听姜盆主话里的意思,似乎乞丐麻九的智慧一般,这乞丐麻九都能叫婉红倾心挂念,想必自己这个当代大学生,应该更没问题。 看到姜盆主对自己很满意的样子,麻九内心一阵喜悦,俗话说,泰山夸一句,媳妇铁一分,这婉红虽然不是自己的媳妇,但,他爹夸奖自己,婉红对自己的感情肯定也会升温,不过,还有一句话,叫做骄兵必败,还是不要轻易翘尾巴,谦虚一点! 想到这儿,麻九朝姜盆主淡淡的一笑,朗声说道: “谢谢盆主夸奖!救婉红这件事就是赶巧了,我是借着给老王妃看病的由头见到了老王妃,本想把她绑架了,换回婉红,不承想跟那老太太一聊,发现她还有点人性,是非善恶还分得清,就利用诊病的机会,激发了她的善心和正义感,她就叫败类孙子放了婉红,还狠狠教训了败类孙子一通。 其实,这也是婉红吉人自有天相,不该她遭受欺凌,是上天的安排。” 麻九说话的时候,姜盆主一直盯着他,眼睛里的惊讶就像潮水,呼呼看涨,等麻九说完的时候,姜盆主眼睛已经瞪得铜钱一样的圆,嘴巴更是张的老大,他用诧异的目光看了婉红一眼,又扫了一眼旁边的两位黑脸汉子,朝麻九结结巴巴的说道: “麻护法,你这···你这···监狱蹲的变化咋···这么大呢?说话的语速···也变得这么快呢?话也说的明白多了,不看长相的话,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章 一群恶狗 一看姜盆主发现了自己的异样,麻九心里并没有慌乱。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乞丐麻九的举止神态思维性格以及语言特点兴趣爱好等,自己就是从婉红嘴里知道那么一点点,想模仿他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麻九就想做自己。 和乞丐麻九的外在表现不一样,那是必然的。 虽然被看出了变化,麻九可不想把实情对姜盆主等人说,那样的话,容易叫他们把自己当成妖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为此,麻九淡淡一笑,顺口编了一个谎话,说了出来: “盆主,我们的狱友有个会说‘莲花落’的,这家伙可能天天和我斗嘴,让我说话变快了,当然了,这是我自己猜的。” “自己猜的?” 姜盆主叫麻九说糊涂了,自己做过的事,还猜啥? 看着姜盆主疑惑的样子,婉红噗嗤一笑,说道: “老爹,麻九在大狱里被狱卒用沙土麻袋压了一下,昏死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就啥也不记得了,连武功都忘了,他现在是一张白纸。” “一张白纸?” 姜盆主的神色由疑惑变成了诧异,他望着麻九,喃喃自语。 麻九见状,苦笑一下,说道:“盆主,以前的事我的确不记得了,不过,我没傻。” “看出来了,看出来了,没傻,没傻,变聪明了,聪明了!” 姜盆主一阵喃喃,神情呆滞,似乎魂魄已经离开了身体。 因为这件事太突然,他是彻底叫麻九给整傻了。 事情太突然,魂魄飘飘然。 一看麻九瞅着另外两个黑脸汉子发呆,婉红知道麻九已经不认识两人了,便不管呆呆的老爹了,指着其中一位左脸上有一块月牙形伤疤的黑脸汉子对麻九说道:“这是东县木碗会的杨碗主。” “扬碗主好!麻九怠慢了。” 看到麻九朝自己打招呼,扬碗主上前两步,紧紧握住麻九的手,热情的说道:“麻护法,久违了,真想你呀!看起来似乎比以前精神了,眼神明亮了不少。” “谢谢!谢谢!” 由于看着对方陌生,麻九觉得很尴尬,很机械地冒出几个感谢的字眼来。 这时,另一位右耳残缺五官端正的黑脸汉子朝麻九走来,热情地伸出了手,说道:“麻护法,我是西县木碗会的朱碗主,朱立。祝贺你脱离苦海,今天才到老营,昨天劫法场没赶上,惭愧!惭愧!” 麻九的另一只手被朱碗主紧紧的握住了,这家伙,比扬碗主握的还紧了三分。 “朱碗主好!谢谢!谢谢!希望以后共同战斗,共同战斗!” 麻九看到两位碗主的胸前都悬挂着六只小木碗,比姜盆主少了一只木碗,自己原来胸前也悬挂着六只小木碗,不过,已经摘下来放怀里了,看来,自己护法的级别和县级的碗主一样。 两位碗主都紧紧握着麻九的手,并不断摇晃着,一股股热情一股股豪气通过两人的手,流进了麻九的身体,麻九顿时觉得很温暖,很感动。 战友战友,钢铁朋友,同生共死,情谊不朽。 这时,姜盆主终于从呆傻中缓过神来,他拍了一下麻九的肩膀,朗声说道:“麻护法,以后多和两位碗主交流交流,把你的白纸画上最新最美的图画。” 姜盆主的话音未落,一阵怪叫声传来,王爷府的大门中呼啦啦冲出了一群凶神恶煞来,足有四五十人,他们都拿着弯刀、棍棒等武器。 麻九一看,一些人是王府看家护院的家丁,另外一些人正是早晨随败类公子巴根骑马飞奔,打伤自己,掠走婉红的那些败类鬼子。 “不好!马匹······” 姜盆主的话音未落,几个拿着弯刀的败类已经跑到了拴马桩前。 噗噗噗······ 一阵轻响。 四匹马瞬间就都被砍倒了,有的马被扎破了肚子,有的马被砍在了脖子处,鲜血像泉水一样,喷射出来,有的马被砍断了腿,在地上打着滚。 马儿们痛苦的嚎叫着,撕心裂肺。 哈哈哈······ 败类们发出了一阵淫笑。 咚咚咚······ 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两匹白马箭一般冲出王爷府的大门,慌慌张张地向大道奔去。 骑马的家伙是鬼子兵打扮,很显然,是给鬼子兵报信的。 败类们呐喊着朝麻九几人围拢过来。 刀光闪烁,棍棒阴寒,气焰嚣张,面目狰狞。 “败类人多,咱们快撤!” 姜盆主说完,拉起婉红,首先朝巷子里跑去。 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姜盆主还是很精明的,很会审时度势。 麻九等人也不再犹豫,相互对望了一眼,迅速跟了上去。 “臭乞丐跑了,给我追!” 一个难听的声音怪叫着。 哗啦一下,败类们也狂呼乱叫的跟了过来。 一片嘈杂,嗡嗡直叫。 仿佛一群该死的苍蝇。 等跑过了一条小街,来到了青石大路上,败类们突然加快了脚步。 “快点!都他妈快点!把臭乞丐围起来,别让他们跑了,公子等着这只小肥羊呢!” 一名提着弯刀,穿棕色比甲的高个鬼子朝一个家丁的屁股上踢了一脚,扯着破锣嗓子大喊。 “一块好羊肉!” “妙曼死了!” “老太太的尿罐子够骚!” “天女下凡,馋死肉丸!” “啊呀!美的心颤!” ······ 败类们一阵淫言浪语,同时像恶狗一样冲了上来。 “我去抵挡一下,你们快向七圣庙方向跑,那里城墙塌了,能出城。” 姜盆主说完,大叫一声,抡起铁杵,一个跳跃就冲进了敌阵。 气贯长虹,虎入狼群。 “啪!啪!啪!啪······” 一招仙姑捣蒜,铁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拍在了几个败类鬼子的面门之上。 啊!啊!啊······ 随着几声惨叫,几个败类的脸部器官立刻挤在了一起,成了黏糊糊的肉酱。 一阵扑通扑通的响声传出,这些败类一个个像死狗一样倒了下去。 哗啦一下子,败类们像过街的老鼠一样,朝两边散去,绕过姜盆主,朝麻九几人追去。 姜盆主一看,又拍倒了两个败类,几个跳跃就追上了麻九几人。 一看众败类只是在麻九几人后面跟着,并不进攻,那个穿着棕色比甲的鬼子有些急了,把手中的弯刀朝麻九几人一指,大声喊道: “兄弟们,快上,抓住一个赏银二十两!” 败类们一听有重赏,金钱的诱惑立刻驱散了他们的恐惧,说白了,个个变得要钱不要命起来,二十两白银,那可足够潇洒一夜,风流一夜了。 通州花街柳巷里画着美女的招子,多数都写着: 五两就开房,十两做新郎。 二十两白银,即使找不到花魁,也能唤出一个妩媚姑娘了。 想到白花花的银子,还有那灯红酒绿的诱惑。 众败类像被下了魔咒一般,两眼均射出贪婪的目光,朝着麻九等人扑了上去。 金钱仿佛是一张渔网,笼罩了这些贪婪的臭鱼。 金钱又是一座桥,连接着这些败类罪恶的欲望。 一个家丁模样的败类,跑到麻九身边,抡起木棍,朝着麻九头狠狠砸了下去。 一听脑袋上面传来了急速的风声,麻九心里骤然一紧,向前躲避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中,灵光一闪,朝旁边跳去。 “咔嚓!” 一声脆响! 鹅蛋粗的木棍重重砸在了麻九腰间的皮兜子上,被兜子里边的银子硌断了! 他哗哗的!找踹! 麻九的眼睛余光一扫,迅速锁定了这个败类家丁。 就在这个败类家丁擎着半截木棍发呆的瞬间,麻九猛一转身,飞起右脚,踹向了这个败类家丁。 “噗!” “啊!” 麻九的右脚正踹在家丁的档上,家丁惨叫一声就蹲了下去,撇了木棍,双手捂着下部,歇斯底里地大嚎起来。 他嚎哭的有些节奏,仿佛在唱戏一般。 进攻脑袋,失陷裤裆,何以解痛,唯有大唱。 见此情景,婉红朝麻九竖了竖大拇指。 麻九朝婉红淡淡一笑。 “快上!快上!兄弟们,抓住一个,赏银二十两!赏银二十两!” 听到那个棕色比甲鬼子还在怪声的大喊大叫,鼓动败类们追击。 麻九眉头一挑,突然来了灵感,稍微放慢了一下脚步,伸手从皮兜子里摸出一块银子。 快跑两步,回头一瞥,看清了那个比甲鬼子的位置。 脚步猛然一停,麻九就将手中的银子朝后面甩了出去。 半个鸡蛋大小的银块闪着白光,划着美丽的弧线,飞进了败类们的人群。 “呯!” “啊······” 一阵惨叫传出,银块不偏不倚恰好打在了那名穿着棕色比甲的败类鬼子的鼻子之上。 败类高耸的鼻子顿时塌陷了,一股殷红的液体从变形的鼻孔中喷了出来,瞬间染红了比甲败类的下巴和大襟。 比甲败类嚎叫一声,就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手中的弯刀也飞了出去。 弯刀旋转着飞出两丈多远,恰好扎在了一名家丁的咽喉上,家丁哎呀一声,也扑倒了。 杨碗主和朱碗主趁机挥动木杵,打倒了两边跟上来的几个败类。 五人暂时甩掉了尾巴,麻九等人松了一口气。 又往前跑了一段,终于看到七圣庙了,五人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快点!”姜盆主大声喊道。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一匹大黑马来到了败类们的身后,骑在马上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把麻九领进王爷府的那个叫大白的白脸家丁。 一看败类们对麻九几人不够手狠,大白家丁扯着母猪嗓子大声喊道:“兄弟们!快上啊!公子爷说了,抓住一个五十两,抓住母的,一百两!” 听到如此的诱惑,败类们一通淫笑,欲望的火苗把他们烧的浑身燥热,都瞪着血红的眼睛,加快了脚步。 麻九又摸出了一块银子,一回身,照着败类大白方向抛了出去。 银子划着优美的弧线,闪电一般掠过众败类的头顶,朝大黑马砸去。 噗! 一声闷响,银子正好打在大黑马的头芯上! 一声嘶鸣,大黑马忽地立了起来,前蹄抬起一人多高,把那个败类家丁大白一下掀得飞了起来。 “啊!” 怪叫声中,大白像一条死狗砸向了败类的人群。 扑通! 两个败类被大白砸翻在地,三个败类倒在地上,有的摸腰,有的抚头,满脸痛苦,连连惨叫。 三只受伤嚎叫的恶狗。 恶狗就是恶狗,即使被打疼了也没有忘记狂吠,倒在地上的大白惨叫两声,便歇斯底里的大声喊道:“母的一百两!母的一百两!兄弟们,快上啊!快上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章 恶战 君子重义,小人重利。 小人为财死,馋鸟为食亡。 一百两白银,那可是巨大的诱惑啊! 败类们的欲火在大白呼喊的刺激下,又高涨了几分,连喊带叫地追了上来。 姜盆主一看,双眼一瞪,挥动铁杵,反身迎了上去。 真正的战士,是不畏强暴的。 他们的意识中,只有战斗,哪怕牺牲了,也在所不惜。 跑在前面的三名家丁虽然知道姜盆主不好惹,但,无奈已经没有退路了,便牙关一咬,同时抡起木棒朝姜盆主狠狠的砸来。 三根木棒呼啸着,携带着澎湃的能量,仿佛三道闪电,劈向了姜盆主的脑袋。 “老爹!小心!”婉红关切的大喊。 “放心!” 姜盆主大喊一声,铁臂一摇,使出了一招反摇辘轳。 铁杵划着圆弧闪电一般撞向了三根木棒。 “嘡!嘡!咔嚓!” 两根木棒瞬间被铁杵磕飞,一根木棒被铁杵生生磕断。 三个家丁虎口震裂,双臂发麻,瞬间呆傻。 “去死!” 姜盆主大吼一声,上前一步,来了一招麻婆刷锅。 铁杵仿佛蛇信子一样朝三个家丁的腰部铲去。 快如闪电。 噗!噗!噗! 三声闷响传来,铁杵准确地杵在了三个败类的软肋之上,三股鲜血从三个败类的口中一齐喷出,在空中交叉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片红红的血雾,缓缓的飘落下来。 啊··· 败类们惨叫着先后倒了下去。 姜盆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得的微笑,微笑的小花刚刚绽放,耳边便响起了凌厉的风声。 原来是又有两名败类抡起弯刀,向姜盆主面门恶狠狠地砍来! 姜盆主一看,不躲不闪,朝他们轻蔑的一笑,说了一声‘找死!’ 铁杵一挥,来了一招短杆打枣。 咣!咣! 两声震响,两把弯刀仿佛轻飘飘的大枣一样被铁杵打飞了,姜盆主咣咣两脚,就将两名败类踹得飞了起来,一人掉进了路边的大酒缸,一人飞进了路旁的茶棚里。 惹得路人一阵大笑。 哈哈哈······ 见两个同伴被踢飞了,一些拿着弯刀的败类气得哇哇乱叫。 “一齐上!弄死他!”一瘸一拐跑上来的白脸家丁恶狠狠的大叫。 话音未落,四名抄着弯刀的鬼子疯狂的扑了上来,他们有的奔姜盆主的头顶劈来,有的朝姜盆主的腹部戳来,有的向姜盆主的下部砍去。 一群恶狗! 姜盆主在心里骂了一句,上前一步,腰身一扭,陀螺一样迅速旋转身体。 乌龙搅水! 铁臂带着铁杵绕着身体飞速旋转着,顿时形成一道钢铁之墙。 嘡!嘡!嘡!嘡! 四把弯刀先后撞击在能量澎湃的铁墙上,释放了本身的能量,同时又获得了巨大的能量,怪叫着飞了出去。 四名败类的虎口全部被震裂了,胳膊更是一阵酸麻。 看着血淋淋的虎口,四个败类瞬间僵硬。 姜盆主轻蔑一笑,在旋转中来了一招神厨铲锅。 咔!咔!咔!咔! 一阵骨头碎裂的脆响传来,四名败类的左腿被铁杵生生铲断了,四人仰面倒了下去,发出一片哀嚎之声。 “老爹威武!”婉红高兴的大喊。 姜盆主收起铁杵,摆了一个猛虎扑食的姿势,吓得败类们呼啦一下子,向后面退去。 哈哈哈······ 姜盆主看着战战兢兢的败类们,发出了一阵得意的大笑。 “什么弯刀会,我看是老鼠会,真是不堪一击!” 说完,姜盆主转身朝七圣庙走去,麻九等人紧随其后。 “快追!兄弟们,快追!别让母的跑了!一百两,一百两!” 听到身后那个败类大白的怪叫,麻九又气愤又恶心,仿佛又闻到了大白身上那股刺鼻的臭味。 这个败类鬼子,是败类公子彻头彻尾的走狗。 败类公子无恶不作,这个大白肯定也罪恶滔天。 想到这儿,麻九又摸出两块银子。 回头一看,大白正站在一个店铺的上马石上,挥舞着手臂,大喊呢。 那张丑陋的面孔,在阳光的映照下,仿佛是一个雪白的鬼脸。 他哗哗的!找打! 麻九稍一停步,大喊一声:“见鬼去!” 同时,两块银子划破空气,仿佛两颗流星,直奔败类大白面部而去。 败类大白此刻正盯着麻九几人,大喊大叫呢,一看小郎中转过头来,甩动了胳膊,知道他抛出了什么暗器,看那胳膊的力度,似乎是打击自己附近。 “不好!” 败类大白心里怪叫一声,迅速低下头去。 但是,已经晚了。 麻九的力量很大,银子的飞行速度堪比子弹。 麻九打击的目标是大白的嘴巴,因为它太讨厌了,就是想打掉大白的狗牙,叫他闭嘴。 白光一闪,大白就觉得额头遭到重重的一击,身子顿时失去了平衡,一个倒仰就从上马石上跌落了。 腰部重重摔在了石头地面上,正是刚才从马上跌落磕碰的部位,大白疼的一阵晕厥,两眼冒出了金花。 一股热乎乎的液体从额头涌出,顺着脸部流到了脖子上,伸手一摸,黏糊糊的。 不用看,那一定是血。 因为额头的疼痛不比腰部差多少,还有一种肿胀的感觉。 “小郎中,小兔崽子,抓住你,一定让你生不如死,叫你额头变筛子!” 大白一边呻吟,一边大骂,半天也没爬起来。 麻九五人大步流星地朝七圣庙方向奔去。 很快,小街到了尽头,他们来到了一片开阔之地,眼看就快走到七圣庙了,几人加快了脚步。 麻九知道,七圣庙距离城墙缺口并不远,一旦出了城,摆脱败类们的机会就会更大了。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吗! 咚咚咚······ 猛然传来一通鼓响,几人循声一看,大吃一惊,原来从后面涌上来一群鬼子兵。 这些鬼子兵足有上百人,他们手持长枪,一窝蜂地追了上来。 几个骑马的鬼子跑在前面,麻九看到有刚才从郡王府大门跑出的两匹白马,马上的人手握弯刀,显然,就是这两个败类把鬼子兵引来的。 这个叫巴根的败类公子,也太阴险了,为对付麻九几人,下了血本了。 麻九几人愣神的功夫,鬼子兵迅速向两边散去,顿时对麻九等五人形成了包围之势。 “母的要活的,公子爷有吩咐!” 赶上来的白脸家丁扯着母猪嗓子,朝众败类大声喊话。 看见遭到了官军的包围,麻九几人对望一眼,不免都有些紧张。 姜盆主握着铁杵,向四周快速扫了一眼,低声说道: “大家注意,咱们以最快速度夺下马匹,从城墙豁口冲出去!听懂了吗?” “懂了!”大家齐声回答。 “行动!” 姜盆主说完,抡起铁杵,一个跳跃就朝几个骑马的敌人奔去,朱、杨两位碗主抡动木杵,紧随其后,麻九婉红紧紧跟随。 骑马的几个败类一看麻九一行人闪电一般奔向了他们,顿时有些慌乱,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木碗会的人能主动进攻。 看着身形敏捷,气势汹汹的姜盆主,骑在马上的几个败类不禁一阵胆寒,两匹白马上的家丁立刻调转马头,就想跑开。 另外三匹马上的败类对视一眼,挥起弯刀勉强迎战。 看见两匹白马要跑,麻九迅速从皮兜子里摸出两块银子,瞄准骑在白马上的两个家丁,撇了出去。 啪!啪! 两声脆响,两块银子都正好打中了家丁的太阳穴,两个家丁应声落马,两匹失去主人的白马受惊,慌乱地在原地打着转悠,仰头嘶鸣着。 于此同时,姜盆主大喝一声,平地跃起,箭一般射向了那三个骑马的败类。 噗!噗!噗! 姜盆主在空中连出三杵,将三匹战马上的敌人全部拍下了马匹,叫他们找阎王去了。 “快上马!”姜盆主大声喊道。 姜盆主飞身骑上了一匹黑马,朱、杨两位碗主也跨上了马匹,麻九扯过一匹白马,把婉红扶上了马,回头一看,另一匹白马已经跑了,情急之中,无奈之下,麻九只得飞身上了白马,骑在了婉红的前面。 “搂着我,夹紧马腹!” 麻九话音未落,一只玉手已经落在了麻九的腰间,同时,身后传来了阵阵幽香。 鬼子兵们一看几人夺取了马匹,一窝蜂地围了上来,想切断几人的退路,姜盆主和两位碗主抡起大杵,一通狂砸乱戳,很快打散了鬼子兵,冲出了一条血路,大家催马向七圣庙旁的城墙缺口驶去。 刚跑过小庙门口,进入荒草区域,几匹马先后马失前蹄,纷纷绊倒了,把五人全部抛到了马下。 原来这里有绊马索。 大家还没弄明白咋回事呢,像蝗虫一样的箭矢从草丛深处飞了出来,几匹马全部中箭,再也爬不起来了。 麻九和婉红趴在地上,羽箭从头上嗖嗖嗖地飞过去,射掉的残花叶子和青草草籽落了他们一头。 杨碗主刚一起身,左臂便中了一箭。 “趴下别动!”姜盆主朝麻九几人发出了大声的命令。 咚咚咚! 三声鼓响,箭雨终于停止了。 麻九几人谨慎地抬起头,看见鬼子兵们已经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总共有三排鬼子兵,每排至少五十人,前排是弓箭手,后两排是手持长枪的步兵。他们排成长长的一队,形成了人墙,堵在城墙豁口的前面。 很显然,如果硬冲过去的话,必然被射成刺猬。 城墙这边有鬼子兵挡着,后边还有鬼子兵追击。 腹背受敌呀! “娘的!有点被动了,都别动,见机行事!” 姜盆主都骂娘了,可见,眼前的危急对他的刺激一定不小。 这时,原来被打散的鬼子兵又聚集在一起,呼喊着追了上来。想从两侧突围出去,都存在一定的困难。 况且,敌人有弓箭,一旦给他们射箭的条件,那就更被动了。 身后的敌人越来越近了,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姜盆主一跃而起,抡起铁杵冲入了敌阵,铁杵神出鬼没、上下飞舞,鬼子兵瞬间倒下了一片。 朱碗主和扬碗主也一骨碌,跳了起来,抡动木杵,冲入了敌阵。 麻九跳起来从地上捡起被姜盆主打落的一支长枪,婉红捡起一把弯刀,也跟着姜盆主三人杀入了敌阵。 姜盆主在前,朱碗主和扬碗主在左右,麻九跟在扬碗主后面,婉红跟在朱碗主后面,五人形成品字形朝来路杀去。 铁杵呼啸,木杵飞扬,麻九的长枪乱戳,婉红的弯刀狂舞,敌人一个个的倒了下去,没被撂倒的也纷纷后退。 马上就要杀出一条血路了! 咚咚咚······ 一阵鼓响,敌人怪叫着突然向两边散了过去。 露出了站在前面大道上的一排鬼子兵。 不好! 都是是弓箭手! “快撤!快撤!敌人有弓箭!”麻九禁不住大喊。 “撤!”姜盆主也发出了命令。 麻九拉着婉红撒腿就向七圣庙方向跑去,姜盆主和朱杨两位碗主转身快速倒退着。 一阵怪叫传来,密密麻麻的羽箭横空飞了过来,大家用手中的武器抵挡着,一排排羽箭被打落在地上。 有不少羽箭射偏了,射到了旁边的敌阵里,敌阵里传来了一阵阵的哀嚎声。 五人边抵挡着羽箭,边快速地撤退着。 更加危险的事情发生了,城墙缺口附近的敌人也放起了弓箭! 来自不同方向的弓箭在空间形成了交叉,这样的箭阵实在是太危险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章 大火 小庙南边的鬼子和西边荒地里的鬼子都疯狂的射箭,那真是箭如飞蝗,漫天都是,连天空都被遮掩了颜色。 麻九几人的忙乱拨打已经快支持不住了,这样的箭雨中,稍有不慎,就会出现悲剧。 姜盆主见状,牛一样的眼睛一瞪,大喊:“快!快!撤到庙里去!” 七圣庙就在北面,不到十丈的距离,两扇木头大门半开着,依然的沧桑。 昨天,麻九在这里,用同泰堂乔老给的蒙汗药,麻翻了一些鬼子兵,放走了关在小庙院子里的被当做替罪羊的等待砍头的几十个散丐。 今天,又来到了小庙,这是被迫避难,麻九心里生出一丝期盼。 佛家最讲究因果,不知自己昨天种下的善因,今天能不能收到善果。 麻九知道自己这是奢望。 因果报应一般是讲三世因果,今生的种种是前世的果,今生的所作所为是后世的因,现世现报的现象都少,更何况自己种下的福音只有一天。 自然的运动很缓慢,庄家从耕种到收获还得经历几个季节呢,一天就想得到上天的回报,想想就可笑。 几人快速朝庙门移动。 麻九和婉红首先闪身跑进了破庙,姜盆主挥动铁杵磕打着射向自己的箭矢,显得游刃有余。 杨碗主右腿迈进破庙的一刹那,两只羽箭同时射穿了他的后心! 朱碗主一把将他拉进了破庙,抱在了怀里。 姜盆主迅速关上了残破的庙门。 “杨碗主!杨碗主!” “杨碗主!” ······ 大家围拢过来,拼命呼喊着。 但是,他再也听不到同伴的呼喊了。 杨碗主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他显得十分的安详、宁静,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仿佛睡着了。 朱碗主翻动一下杨碗主的身子,姜盆主伸出颤抖的手,缓缓拔下扬碗主背后的羽箭,然后,愤怒的折断,一甩手,扔出了院子。 他用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扬碗主的脸颊,哽咽地说道: “安息!老朋友···你···好样的···唉···也许就是先走一步,谢谢你对木碗会的贡献,谢谢你为民族做出的牺牲,大哥···真的佩服你!” 两行热泪从姜盆主朦胧的双眼中奔涌而出,在他黑黄的脸上流淌着。 朱碗主长叹一声,紧咬嘴唇,泪水早已打湿了面颊。 麻九从大门口捡来扬碗主的木杵,擦干净,别在了扬碗主的腰间,看着扬碗主陌生的面孔,居然也生出了许多悲哀。 民族兄弟,感情是天然的。 况且,杨碗主是来搭救自己的。 麻九再也忍不住了,泪水终于模糊了双眼。 婉红在老爹身后,暗暗垂泪。 大家都很悲哀,心痛化作晶莹的泪珠,从心灵的窗户,滚滚涌出。 人生本无常, 正义闪金光。 若为自由故, 千古可流芳。 七圣庙,麻九昨天来过两次,不过,都是在庙门口,没有进入院子,现在,身在院子里,七圣庙的情况就一目了然了。 这座庙宇朝南,就一座大殿,供奉着观音、关帝、龙王等,青砖院墙虽然很破,很旧,但很高,很牢固,鬼子兵看来不能通过院墙进行攻击,暂时把好院门,就会得到一时的平安。 院内铺着一尺见方的青石板,石板间的缝隙很大,一些不知名的杂草从缝隙的泥土中顽强地生长出来,一堆堆,一簇簇的,增添了院子的荒凉感。 环境越凄凉,杂草越疯狂。 小庙的窗户和大门都是木质的,大门很大,向两边洞开着,门上木板裂口很多,密密麻麻的,门上的红漆已经脱落,显得斑斑驳驳的。 窗户的木质格栅大部分已经损坏,呈灰黑色,剩余不多的窗户纸黑黑的,挂满了灰尘。 屋檐下有成排的燕子窝,檐下的地面上有一堆堆白花花的燕子屎。 各个神像都已破败,泥巴干裂,破洞,外涂的颜色已经脱落。 透过洞开的小庙木门,可以看到小庙大殿上铺着实木地板,看不出原来涂了什么颜色了,地板呈灰黑色,到处是蚂蚱裂口。 一座矮小的僧寮房孤零零地立在院子的一角,距离院门很近,门和窗户都已经没有了,门口堆着土堆,房顶长着乱糟糟的杂草。 麻九看到院子的西南角有一个大坑,边上有一堆长着野草的残土。 显然,当年和尚们想在那儿搞什么建筑,挖了一半,就停工了。看来,半拉子工程由来已久,自古有之啊! 院子外不断传来鬼子兵的叫骂声,姜盆主长叹一声,抹了一把眼泪,拍拍朱碗主的肩膀,哽咽的说道:“把他···埋了!” 听到姜盆主的话,朱碗主突然抱紧了扬碗主,放声大哭。 等朱碗主悲声小了,麻九轻拍了一下朱碗主,伸手指了一下西南角的大坑,朱碗主会意,点点头,两人把扬碗主抬过去,放到了土坑里。 麻九用长枪掘土,朱碗主用木杵推土,将杨碗主入土为安了。 “您在此安息!能与观音、关帝、龙王等为伴,也是你的造化了!”麻九朝坟堆拱拱手,心里默念着。 婉红一脸的悲伤,满脸流满了泪水,哽哽咽咽的,有些泣不成声。 她摘了两朵白色的野菊花,十分恭敬地插在了扬碗主的坟头,嘴唇轻轻蠕动着,不知在默念着什么。 这时,几个不知深浅的鬼子兵撞开小庙的院门,冲了进来,还没站稳脚跟呢,姜盆主的铁杵就把他们的脑袋砸开了花。 姜盆主拽着几个鬼子兵的腰带,像抛死狗一眼将他们抛出了院子。 噗通!噗通!噗通! 啊!啊! 随着鬼子兵尸体落地的声音,又传来了几声嚎叫,显然姜盆主抛出的尸体砸到了其它的鬼子兵。 “不好,有人爬墙!” 婉红大喊一声,拎着弯刀直奔爬墙者而去。 麻九一抬头,看见在院墙的正中间,露出了两个败类鬼子兵的上半身,他们正龇牙咧嘴地把大腿劈上墙头。 “婉红,躲开点!” 麻九边喊边从腰间的皮兜子里摸出两块银子,略微瞄了一下,抛了出去。 嘭!嘭! 随着两声轻响,两块银子都打在了鬼子兵的头上,一块打在了左边爬墙鬼子兵的面门上,另一块打在了右边爬墙鬼子兵的太阳穴上。 啊!啊! 随着两声凄惨的嚎叫,两个鬼子兵从大墙上消失了。 不买米来不买粮, 不买瓜果不买糖。 不买乌纱不买笑, 愿做石块砸强梁。 听到院门口一阵怪叫,朱碗主怕姜盆主有闪失,赶紧朝院门跑去。他刚刚跑到院子门口,小庙的院门又被撞开了。 这次鬼子兵是使用长枪把院门戳开的,残破的木门被撞开的瞬间,嗖嗖嗖,一阵羽箭带着阴冷的怪风飞了进来。 朱碗主和姜盆主都是一惊,两人一个猴跳侧身闪到了大门的两边。 嘭!嘭!嘭······ 一阵乱响,有的箭射到了小庙的大门上,有的箭射到了低矮的僧寮房上,有的箭射到了小庙的青石地面上,院内顿时激起了一阵尘土,尘土中传出了一股干燥泥土的怪味,有些呛人。 姜盆主和朱碗主用脚踹向破门,左右两扇残破的木质大门在吱吱嘎嘎的呻吟中又关上了,羽箭射到关起的大门上,发出一阵彭彭噗噗的声音。 一时间,大门上插满了羽箭,有的箭射透了薄薄的门板,箭头和箭身钻到了门里,只把箭尾留在了门外,箭身随着微微摆动的大门,而颤颤悠悠地摇着头,似乎有些不甘。 羽箭疯狂了一阵,便消失了。 小庙的院门口暂时没有了动静,死一般的沉寂。 接着,又有几个鬼子兵想爬墙进来,都被麻九用银子块打伤了。 院里院外一片宁静。 鬼子兵们一时停止了进攻。 战场变得一片死寂。 让人感到无比压抑,有喘不上气的感觉。 姜盆主和朱碗主手持大杵守在小院的大门口,麻九手握银子块站在小院当中,两眼巡视着三面大墙,婉红拎着弯刀轻轻地在院墙跟前游走着。 敌我双方静静地对峙着,对峙着······ 过了好一会儿,院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来,抬过来,抬过来,就放这儿,别离大墙太远了!” “上,快上,两人一起上!” 循着声音方向望去,只见两名弓箭手不知站在什么东西上,上半身露出了大墙,正拉开弓弦,寻找目标,准备射击呢! 麻九一见,目标又出现了,说时迟那时快,两块银子以难以计量的速度飞了出去,正中两位鬼子兵的面门,惨叫声比乌鸦的叫声还渗人百倍,麻九捂上了耳朵。 又有两位鬼子兵露出了脑袋,这回还没等他们拉弓呢,麻九抛出的银子已经准确地亲吻了他们的脑壳,又是一阵哇哇的嚎叫。 接着,又是一阵沉寂。 沉寂,沉寂,再沉寂! 双方都在寻找着办法! 麻九这一方比较被动,目前只能防守,至于如何突围,只能看运气了! 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院内的几个人都处于极度紧张的备战状态。 战斗是残酷的,是你死我活的。 守在大门口的姜盆主和朱碗主握着武器,闪在大门两旁,两眼死死盯着大门,仿佛是两只盯着鼠洞的老猫。 婉红在院墙中部停了下来,两眼扫视着院墙,寻找着可能出现的鬼子。 麻九站在院子当中,两手攥着银子块,望着院墙,搜寻着随时可能出现的鬼子身影。 突然,一阵哗啦哗啦的柴草声从院外传了进来。 小庙内的几人都是一惊。 姜盆主看看朱碗主,两人脸上同时出现了担心之色。 婉红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心里也出现一丝担心。 听到柴草声,麻九顿时有了一种不祥之感。 这天头,风干物燥的,小庙又是大量的木质结构,难道敌人要采用火攻? 果然不出麻九所料! 随着一声声的淫笑,一捆捆干柴从院外被扔了进来。 有细细的柳树条子,有凌乱的树枝子,有成捆的稻草,有成捆的谷草,有成捆的豆杆······一会儿的功夫,满院子都是柴草了,足有半米多厚,有的柴草捆比较小,被撇的较远,都扔到小庙的大门和窗户跟前了。 姜盆主和朱碗主的跟前扔的最多,柴草垛都有一人多高了,他俩快速地脚蹬手刨的,把一些柴草撇到了院子中间,使得院子大门口的柴草不是很多了。 麻九和婉红把扔到小庙跟前的一些柴草快速地撇到了大墙的墙根处。 扔出去是没有意义的,敌人人多,你把柴草扔出去的话,他们马上就会重新扔进来的。 “快放火!烧死这帮臭乞丐!” “烧死他们!” “给他们来一个烤全羊!” “哈哈哈,烧啊!烧!” “母的可惜了!” ······ 院外一片嘈杂之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声声淫笑飘进了小庙院子。 接着,一捆捆点着的柴禾扔了进来。 带着烟火的柴禾划着罪恶的弧线落在了院子里,迅速引燃了院子当中的柴草,姜盆主和朱碗主的身上起了火苗,他们迅速向大墙上蹭去,火苗熄灭了。 婉红用弯刀击打着飞进来的烟火,有的烟火飞出了院子,接着,传来了几声嚎叫。 麻九将烟火朝院墙根部踢去,让它远离小庙。 久在河边站,焉能不湿鞋。 麻九一通狂踢,直到裤脚冒出了青烟。 这时,院子里已经烈焰飞腾,浓烟滚滚了。 一条条火龙在地上游动着,向空中吐着橙色刺眼的火舌,喷射着青黑色的浓烟。 一股股的热浪在小院里肆虐着,交叉着,烘烤着每一寸地皮。 院子内一片火海,已经无处躲避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9章 观音佛像 周围都是大火,蓝天被青烟笼罩了,黑蒙蒙的一片,太阳变得血红,轮廓分明,仿佛一面魔镜高高悬在天上。 看不见的热浪汹涌澎湃,在院子中奔涌着,肆虐着,它们拍打在麻九的脸上,使得麻九感到满脸像针扎一样的疼痛。 衣服被大火烤的灼热无比,熨烫着身上每一寸皮肤,使麻九感到十分痛苦。 呛人的烟尘直往气管里钻,使得麻九只能闭着嘴,不敢大口喘气。 麻九感到有些忍无可忍了。 大火烘烤中,脑海中渐渐生出了一丝绝望。 穿越过来两天,差点被砍了头,现在又被大火包围,被自己所属民族的侵略者包围,看眼下的情况,似乎又是绝境。 牺牲并不可怕,只可惜,刚刚开始的伟大爱情就要夭折了。 想想也释然了,小的时候就和隔壁的婉红发过誓,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今天,能和乞丐婉红一同赴死,也该满足了。 不知道死后能不能变成美丽的蝴蝶,和婉红一同翩跹。 麻九正胡思乱想呢,眼角倩影闪动。 婉红跳过两条火龙,来到了麻九身边,双眼盯着麻九,急切的说道:“怎么办?冲出去和鬼子拼了?” 麻九苦笑一下,摇摇头,说道:“冲出去,只能有一个结果。” “什么结果?”婉红似乎没有理解麻九话里的含义。 “多杀几个鬼子!” “那就够本!” 婉红的语气很坚定,没有丝毫的胆怯和后悔,眼神更是一片决然。 闻听婉红的话,麻九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回头望了一眼七圣庙,皱皱眉,说道: “也许小庙里有机会。” “你是说可能有后门?” 麻九点点头。 这时,院子门口的姜盆主朝两人大喊: “快!快点!进庙里去!” 闻言,麻九和婉红无奈的对视了一眼,两人跳过几条火舌,跑进了小庙。 嗖!嗖!嗖······ 一支支火箭射进了院子,扎到了小庙干裂的木板大门上和窗户格栅上,干燥的门窗户顿时着起了大火,一条条火龙吐着股股黑烟,摇头摆尾地向房顶冲去。 很快,一排排燕子窝被大火烧烤的散落了下来,燕子泥落地的噗噗声、火舌的呼呼声、木材燃烧发出的爆裂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末世绝响。 麻九婉红虽然面色平静,但,内心都有些焦躁。 绝望的场景,就是英雄,也会有心理波动。 麻九和婉红都在焦急的寻找出口。 婉红在目视寻找后门。 麻九在疯狂的踢踹后墙,寻找可能的出路。 半天,两人依然没有任何惊喜的发现。 嗖! 一支火箭射进了小庙的大门,“彭”的一声,射到了大殿的观音佛像上,把观音左手中的玉净瓶射得粉碎,箭头扎进了观音背后的木板上,一丝火苗燃起,烧烤着木板。 麻九虽然是当代的大学毕业生,但由于家庭和某些历史的原因,他特别信奉观音,心中唯一的偶像就是观音菩萨。 看到观音菩萨的佛像遭难,麻九实在不忍,他一个箭步蹿了过去,伸手拔下了观音佛像身后木板上的箭矢,‘噗’的一声,用力吹灭了明火。 这时,麻九发现,观音佛像的右手似乎有些不对,它应该贴身放着,可现在看起来像被什么人拧过一样,向外翻着,十分不雅。 另外,右手的材料看起来明显和身体其它部分的材料不一致,它更像石质的。 麻九脑海里闪过了一丝疑惑。 婉红快步走了过来。 她闪动着红肿的眼睛,朝麻九摇摇头。 很显然,她没有找到后门。 抬头看了一眼依然和火舌抗争的姜盆主和朱碗主,婉红把朱唇一咬,美丽的眼睛射出了一道坚毅,她用奇怪的眼神看了麻九一眼,很坚决的说道:“冲出去!” 麻九深情的看了婉红一眼,点点头。 婉红一下扑到了麻九的怀里,用俏脸蹭着麻九的胸部,仿佛把麻九当做了离别许久的恋人。 麻九轻柔的捋着婉红的秀发,用肢体语言和婉红交换着内心的情感。 “等有机会,给你买个银簪子。” 闻听麻九的话,婉红抬起头来,美丽的大眼睛涌出了两串晶莹的珍珠。 麻九用手轻轻擦了一下婉红美丽的脸颊,然后,便轻轻推开了婉红。 危急时刻,不能儿女情长了。 看了一眼有些嗔怪的婉红,麻九站直身子,神色庄严的给观音菩萨作了一个揖。 婉红在一边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麻九要干什么。 麻九朝婉红笑笑,指了一下观音佛像的右手,婉红看了一眼这只右手,似乎明白了什么,点点头,并给了麻九一个赞许的眼神。 麻九上前,双手搬动观音佛像的右手,想把它复原。 轻轻扭动一下,没有反应。 猛的一使劲,观音佛像的右手终于开始转动了,麻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 一旁的婉红嘴巴变成了金鱼嘴巴的形状。 轰隆隆!轰隆隆······ 随着麻九对观音佛像右手的扭动,一阵滚雷一般的声响,从地下传了出来。 “有机关!使劲!”一边的婉红兴奋的说道。 麻九明显感到了地面的震颤,一丝希望的火苗在麻九心头燃起,他加快了扭动。 “地洞!”婉红失声说道。 麻九回头一看,身后的地板发生了移动,一个暗坑出现在婉红面前。 两人一阵惊喜! 难道从这里能逃出小庙! 两人兴奋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一线希望。 观音佛像右手旋转到位了,麻九转过身,双手撑着地板,跳进了暗坑。 这个坑并不深,就到麻九的腰部,麻九伸手在坑中摸索着,突然,手碰到了什么东西,他拿出来一看,是两根足有两尺长,比鸡蛋还粗的蜡烛,由于沾染了许多的灰尘,已经看不出是什么底色了。 婉红接过麻九手中的蜡烛,眉毛一挑,说道: “这里肯定有暗道,要不然挖个坑不能就为藏两只普通的蜡烛?再仔细摸摸,看有绳索、把手之类的东西没有!” 麻九点点头,婉红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这个暗坑肯定不简单,应该不是暗道也是一个秘密的藏身地点,或是藏宝地点。 故此,麻九哈下腰,开始一寸寸摸着暗坑的底部。 此时,大火越来越猛,小庙吱吱嘎嘎地痛苦地呻吟着,木头房架子也已经着了火,庙内一片浓烟。 咳咳咳······ 两人都被生烟呛的一阵咳嗽。 小庙内也马上不能藏身了。 看来,留给大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要么找到出路,要么出去一拼,要么葬身火海。 鬼子兵们在院外哇啦哇啦地怪叫着,像一群催命鬼在嚎叫。 麻九很快摸完了暗坑的底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抬头吸了一口带着辣味的空气,双手又仔细地在坑的四周摸索着。 婉红焦急地跺着脚,眼神不断的在院子大门旁姜盆主的身上和脚前麻九的后背上扫来扫去。 突然,一捆带着火苗的干柴扔进了院门,姜盆主挥杵一打,柴禾散了,漫天火苗顿时笼罩了姜盆主。 “老爹!” 婉红尖叫一声朝外面冲去,刚跑到门口,姜盆主已经从火海里跳了出来,婉红一看老爹没事,顿时松了一口气。 想到暗坑里一片黑暗,婉红猛然止住了脚步,自嘲的一笑,在燃烧的木门上点着了两根蜡烛。 快步回到暗坑前,一看麻九还在艰难的摸索,婉红把燃烧的蜡烛朝坑边一递,说道:“用蜡烛照一照呗!” 婉红的话音刚落,麻九的手便在侧壁上摸到了一个凹槽,这很像侧拉门的把手啊! 麻九的心突然砰砰砰地狂跳了起来,也顾不得和婉红对话了,他吸了一口气,用力向左推动凹槽。 没反应! 再用力推! 依然没有反应! 笨蛋! 死脑瓜骨! 不知道改变一下方向啊! 麻九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然后,一边向观音菩萨祈祷,一边使劲向右推动凹槽。 用力! 再用力! 嘎吱一声传出。 谢天谢地,侧壁真的移动了! 婉红惊讶的低呼一声。 这是抓住救命稻草时呼喊。 轰隆隆!轰隆隆······ 随着侧壁的移动,传来了一阵石板滑动的声音,还有一阵空旷的鸣响。 一个洞口出现了! 黑洞洞的,向外冒着冷气。 还有着一股特殊的味道,似乎是潮湿气味。 “把蜡烛给我!” 婉红把一只蜡烛递给了麻九,麻九手拿蜡烛哈腰顺着台阶走进了暗道。 婉红哈腰焦急的朝暗道里望去。 这时,院子里的大火正是猖狂的时候,院外的鬼子兵们不断向院里抛扔柴禾,门口一片火海。 姜盆主和朱碗主在大火边缘苦苦坚持着,时常有燃着的柴禾从空中落下来,整得他俩手忙脚乱的。 两人的头发冒着蓝烟,裤脚都烤焦了,很显然,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 两人的眼睛都没大火烤红了,但,脸色却阴沉的如同挂了一层冰霜。 小庙早已燃起了熊熊大火,窗户早已化为了灰烬,大火已经烧到了棚顶。 棚顶燃烧着的木材不断地掉落下来,仿佛一团团从天而降的火球,砸在地上,冒出一团团蓝烟。 大殿里一片烟火,几个神像都冒烟起火了,地板也已经起火。 房架子吱吱嘎嘎地怪叫着,瓦片像冰雹一样砸了下来。 很显然,房子马上就要烧塌了! 突然,一块瓦片掉到了婉红的眼前,把她手里的蜡烛打断熄灭了。 婉红攥着半截蜡烛,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暗坑里的洞口。 这是几人唯一的希望。 鬼子兵太多,大火太凶。 有的时候,正义也很无奈! 正义的路上,难免会有牺牲。 婉红正胡思乱想呢,洞口一阵发亮,麻九探出了脑袋,急切的说道: “快去叫盆主他们,进来躲一躲,暗道里能呼吸!” 闻言,婉红眼睛有些朦胧,和刚才的悲哀不一样,刚才是悲情死亡,这次是惊喜重生。 婉红快速地趟过火海,跑到小庙院子门口,拉起老爹和朱碗主,来到了暗坑旁。 姜盆主和朱碗主一眼就看见了暗坑里面透着亮光的洞口,惊讶的一时语塞,都变成了出水的金鱼。 “快都下来躲一躲!” 麻九说完,三人来不及谦让了,婉红、朱碗主、姜盆主先后都进入了暗道。 麻九把蜡烛朝婉红伸了伸,婉红赶紧把那根半截蜡烛点着。 两根蜡烛的火焰都不断跳跃着,似乎很欢快。 看来,暗道里氧气还算充分。 麻九探出身子望了最后一眼那烈火笼罩的小庙,又给观音菩萨行了一个举手礼,便使出吃奶的劲,先把洞口的地板复原了,又找到石板里面的凹槽,用力将石板拉回原位,堵住了暗道口。 几个人刚刚回转身子,就听头上轰隆一声巨响,震得脚下的地面都是一颤,耳朵嗡嗡直响。 很显然,是小庙烧塌了! 真危险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0章 暗道 暗道里出奇的黑,出奇的凉,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两只大蜡烛发出的黄光只照亮了一小段路程。 暗道有一米多宽,一人多高,石壁,地面也铺着石头,因为石头不是很平整,站到台阶上有点硌脚。 几人都站在原地,谁也没动。 都望着向地面深处延伸的台阶,心里翻滚着一些猜想。 姜盆主从黑暗处收回眼神,拍拍身上的草木灰,一脸欣喜的问麻九: “孩子们,你们是咋发现这个通道的?” 孩子们? 这个称呼很亲切,不再站在盆主的高度,而是一个慈祥的长辈。 这个称呼就暴露了姜盆主此刻的心里,对麻九十分感激,也隐约认可了麻九和婉红的任意发展。 麻九的心里顿时一热,盆主降低了身份,把自己看成了和他有感情的人,那能不感动吗? 领导亲,就欢心。 麻九笑了,笑的合不拢嘴。 他看了一眼同样欣喜的婉红,朝姜盆主说道: “盆主,这事就是赶巧了,我发现观音像的手腕弯了,很难看,想给她扭动一下,恢复原状,结果那是一个机关,我一扭动,这个暗道就开口了。 盆主,其实我就是一个棋子,您才是指挥若定的将军,要不是您叫我和婉红进小庙,也绝对没有这个发现。” 哈哈哈······ 姜盆主一阵大笑。 笑完,拍拍麻九的肩膀,说道:“麻护法,这是你的大功一件,跟我无关,是你好心好报的结果,我们都跟着你借光了!” “麻护法的确是个福将,将来必有造化。” 朱碗主在一旁吹捧麻九。 麻九的这个发现使得大家暂时获得了平安,无论怎么吹嘘,其实都不为过。 婉红一看麻九没有说清事情的经过,便看了一下姜盆主,补充说道:“老爹,麻护法看见观音像后面的木板着火了,就去灭火,这才发现了观音的右手不对劲,给她复原,无意中触动了机关。” “麻护法,人才啊!前途一片光明啊!” “绝对人才!绝对福将!” 姜盆主和朱碗主对麻九又是啧啧称赞一番。 弄清了发现通道过程,姜盆主和朱碗主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敬意。 对麻九的敬意。 几人沉寂了一会儿,姜盆主看了一眼向下延伸的通道台阶,说道: “大家别站着了,下去看看!” 说完,他抬腿就要下去。 麻九见状,一把拉住了他,说道:“盆主,先别动,先别动,小心机关。” 婉红也把半截蜡烛朝姜盆主身前一横,说道:“老爹,别盲动,我也听说凡是暗道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机关,一是防备别人追杀,一是保护可能存在的宝藏,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姜盆主一听,嗯了一声,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不过,他真的没有迈步。 听人劝,少麻烦。 这样的道理,姜盆主还是了解的。 麻九从姜盆主手里拿过铁杵,一边敲打着台阶,一边小心地朝下面移动着。 “跟在我的后面,不要乱踩。” 闻言,几个人谁也没说什么,缓缓跟着麻九顺着台阶向暗道深处走去。 走过了十几级台阶,台阶消失了,脚下变得平坦了,暗道也稍稍宽了一些。 走在前面的麻九忽然停住了脚步,沉吟几秒说道:“大家先停下,太顺利了,总觉得有些不正常。” 说完,麻九抡起铁杵朝最后一级台阶砸去。 咣! 一声巨响,台阶上的青石被砸松动了。 麻九把蜡烛递给朱碗主,搬起一块一尺见方的青石,朝通道里的地面抛去。 轰隆一声,青石砸到地面上,带着刺耳的尖叫朝前面滑去。 青石滑了有两三丈远,终于停了下来。 整个过程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看着,时刻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一切正常,没有异常情况。 麻九有些不甘心,又砸下一块青石,沿着不同的路径,抛了出去。 轰隆! 嗤啦! 这块青石比刚才的那块滑得远了一些。 暗道里依然如故。 除了青石与地面碰撞和摩擦产生的声响以外,没有别的现象发生。 “走,拉开距离,一个跟着一个,别胡乱下脚。” 麻九说完,把铁杵还给了姜盆主,从朱碗主手里接过蜡烛,迈步朝通道里走去。 朱碗主扫了一眼婉红和姜盆主,跟了上去。 然后是婉红,姜盆主断后。 大家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着,像现代战场上生怕踩到地雷的士兵一样,四个人八只眼睛,都瞪得圆圆的,八只耳朵都使劲地支棱着,像野地上驻足谛听、转头观察的小白兔,时刻捉捕四面八方的可疑信息。 两只蜡烛的火焰,在长蛇队伍中不安地跳动着,发出热乎乎的气味。 麻九来到刚才抛出的青石旁,哈下腰,单手将青石朝前面抛去。 除了青石落地的轰隆声,还有青石的滑动声响以外,依然没有别的动静。 几人谨慎地继续前进。 忽然,昏暗的烛光下,麻九发现左边的石壁上似乎有黑黑的影子,窄窄的一条,沿着墙壁竖直向下。 这是什么? 麻九心里一惊,随即移动手中的蜡烛,朝黑影照去。 随着蜡烛火焰的靠近,黑影的颜色逐渐变淡,麻九这才看清,原来是一条两寸深半尺多宽的一个凹槽。 “这里的墙壁上有竖直的凹槽,大家注意一下。” 说完,麻九便迈步朝前面走去。 凹槽? 凹槽? 干啥的呢? 难道是半拉子工程? 麻九一边走,一边大脑在飞速旋转着,思考着凹槽可能带来的危险。 突然,觉得脚下一软,石板下陷,有瞬间踏空的感觉。 “不好!” 麻九的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了轰隆的一声巨响。 地面抖动,可见地面被撞击的力度了。 “啊!” 婉红发出了一声惊叫。 麻九猛然转头,婉红手中的半截蜡烛已经熄灭,就在婉红的身后,一道石门堵住了整个通道,婉红正转身拽着自己的裙子。 很显然,自己踩上了机关,墙壁凹槽处落下了巨大的沉重的石门。 “砸到脚没有?” 听到麻九急切的问话,婉红有点着急,卡茨一声,从石门下拽出了裙摆。 “我没事!就是老爹被石门隔住了!” “坏了!可不是咋的,姜盆主没跟上来,堵在那边了!”朱碗主有些着急地说了一句废话。 麻九转身走到石门前,望着石门,一通拍击大腿,自责的说道: “唉!都怨我!看脑袋的反应速度,我应该属猪了,都看到凹槽了,咋没想到是暗门的滑道呢?最起码,应该抬头看一看!” “别拍了,把蜡烛弄灭就更完了!”婉红轻轻地踹了一脚麻九,娇嗔的来了一句。 “那你都点着啊!” 闻听麻九的话,婉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还有半截蜡烛呢,于是,上前点着了蜡烛。 “老爹!老爹!没事?” “盆主!盆主!能听见吗?” 婉红和朱碗主扯着嗓子朝静静的石门大喊。 喊声经过暗道的墙壁反射之后,加强了原声,听起来特别的响亮,有些震耳朵。 两人喊完,婉红把耳朵贴向石门,静静地听着石门后的声响。 麻九和朱碗主也竖起耳朵,仔细谛听着。 “我没事!能听见,能听见!喂,你们躲开点,我要砸门了!你们躲开一点!” 门那边传来了姜盆主蚊子一样的声音。 “知道了!你砸!我们马上躲开了!” 麻九边喊边领着婉红和朱碗主向里边走去,走到离石门有五六米的地方才停下。 婉红看了一眼离石门的距离,眉头一皱,说道: “站在这里不行,太近了,老爹的铁杵威力很大,容易崩到咱们。”婉红边说边端着蜡烛小心地向里边走去。 “哎呀!” 随着婉红的一声惊叫,轰隆一声,地面颤抖,一块巨大的石板从婉红前面两三米的地方落了下来,恰好堵住了通道。 又是一道厚重的石门! 两道石门几乎一模一样。 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三人被封在了相距不远的两道石门之间,姜盆主被隔在了石门之外,这一突发的变故太出乎麻九的想象了。 朱碗主和麻九都看向婉红,神情复杂,说不出是关切还是埋怨。 婉红回身走了两步,朝麻九无奈的笑笑,说道:“别以为你会踩机关,我也会,咱俩是道边的黄瓜一路货色!” 哈哈哈······ 婉红有些幽默的自嘲立刻引起了三人的大笑。 “咣!”“咣!”“咣”······ 几人的笑声很快被石门的振动声淹没了。 姜盆主铁杵打击石门发出的声响,经过石壁和对面石门的多次反射,在狭窄的暗道里形成了强大的声波,横冲直撞,震得麻九的脑袋嗡嗡直响,耳膜如同针扎一样疼痛。 婉红痛苦的张着大嘴,像一条离开河水的鲫鱼。 朱碗主双手捂着耳朵,木杵自然被举到了耳边,看起来有些滑稽。 惊雷一样的炸响不断传出。 响声一次比一次大,间隔一次比一次长。 但石门似乎毫发未损,仍旧岿然不动。 过了一会儿,响声终于停止了。 婉红一脸颓丧,显得很着急。 这个结果安全出乎她的预料,她原来乐观的认为,老爹一杵就能将石门砸碎,可是,残酷的现实粉碎了她有些天真的想法。 朱碗主望着石门,连连摇头,一脸无奈。 这个结果基本没有出现麻九的预料,石门半尺多厚,想通过蛮力砸碎它,谈何容易。 如果姜盆主的大铁杵不是碗口粗的圆头,是尖尖的锥子形状,倒是有可能砸碎石门。 一样的压力,受力面积越小,压强越大。 这个道理很简单,就是刀刃要薄,针尖要尖,破坏力才大。 之所以破坏力大,就是由于压强大。 任何物体承受的压强都是有固定限度的,一旦超出这个限制,物体就会破损。 姜盆主虽然力气大,但是,铁杵和石门的接触面积也大,从而,产生的压强就小,没有达到石板的破坏限度。 麻九苦笑一下,眼前似乎出现了姜盆主那无可奈何的颓丧表情,还似乎听到了姜盆主粗大的呼吸声。 麻九三人望着这道石门,面面相觑。 两只蜡烛依然在燃烧着,不过,火焰不再跳舞了,似乎很安静,火苗也似乎变小了。 很显然,两道石门封闭的空间中空气不流动了,也没有新鲜空气注入了,才导致蜡烛火焰变得安静起来,萎靡起来。 火焰其实是燃烧物产生的气体或是微粒在氧气的助燃下剧烈的氧化,缺少氧气,火焰当然不旺盛了。 这么小的一个空间,如果封闭时间够长的话,估计麻九几人也得像蜡烛一样,因为没有空气,变得永远的安静了。 三人谁也没说话,现场一时陷入了沉寂。 刚刚脱离鬼子和大火的威胁,却又遭受了石门的困扰。 真是一步一坎啊! 书生豪气少,壮士坎坷多。 沉默了一会儿,婉红把目光投向眉头紧锁的麻九,开口说道:“这石门也太结实了,连老爹的铁杵都奈何不了,看来想通过蛮力打开它,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想其它办法了。” 麻九朝婉红点点头,又看了一下同样愁眉苦脸的朱碗主,说道: “婉红说的很有道理,咱们能够弄出的蛮力的确奈何不了石门了,必须想其它办法了,先到石门跟前看看再说!” 闻言,朱碗主重重的点点头,说道: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但愿能有方法。” 婉红端着蜡烛在前,麻九和朱碗主在后,来到了姜盆主这一侧的石门跟前。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章 石门 婉红将手中的半截蜡烛举高,并缓缓的在石门前移动着位置,以便看清石门的全貌。 麻九也举着手里的蜡烛,上下左右地仔细打量起石门来。 石门很平整,布满了一道道有规律的钎子凿痕,像一朵朵雕刻的石花。石门和墙壁的接触良好,恰好嵌在石壁的凹槽里,石门和地面之间的缝隙很小,连个小拇指都很难伸进去。 石门和暗道顶部也没有多大的缝隙,看样子,它应该比暗道高了许多。 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麻九使劲地挠着头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朱碗主和婉红也瞅着石门,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麻九缓缓地开口说道: “你们俩也看见了,想从石门本身的地方打开石门,看来是不可能了。 砸,砸不坏,姜盆主已经尝试过了。 撬,也不可能,一是没有工具,二是没有缝隙,三是即使从底部撬动了,凭我们几个也抬不起来,它真的太重了。 挖,理论上可以,可以从侧壁挖个洞穿过去,但我们手中没有工具,况且得先砸开旁边的石壁,靠一把木杵恐怕吃力不小。” 闻言,婉红瞪着美丽的大眼睛看着麻九,当看见麻九的目光中隐隐透着一丝狡黠,他猜麻九一定有思路了。 眼前的麻九可不比以前的麻九了,蹲了一次大牢,能耐长了不少,搭救受困的散丐,激发老王妃的良心,偶然发现小庙暗道,这些事情,都在婉红的心里刻上了一个个深深的烙印。 烙印深,总牵心。 一事成,事事成。 凡事都有惯性,人的心理也一样。 第一印象很难消除和改变,就是这个道理。 麻九失去了记忆,变成了一张白纸,他刚刚描画的几笔,神采飞扬,深深吸引了婉红。 所以,婉红认为,在破解这个石门的问题上,麻九一样会有惊人的描画。 故此,婉红对麻九有信心,于是,她捋了一下秀发,尽量使自己庄重一些,然后,朝麻九淡淡一笑,说道: “麻护法,你说的这些我刚才也略有思考,的确是这样,从石门本身着手,似乎不太可能。那么,还有别的办法吗?” 说完,婉红便一脸期待的看着麻九,眼神中还隐隐有那么一丝暧昧。 秋波如水。 这水可不一般,有火一样的温度,还汹涌澎湃的,可以融化北极的冰山。 麻九看着婉红的眼神,身上顿时感到了一阵温热。 这种眼神的力量很神奇,似乎可以点燃一捆干柴。 朱碗主也把目光投向了麻九,更是一脸的期待,看来,他并没有想出好的办法。 看见两人都满怀希望地盯着自己,麻九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眨眨眼睛,说道: “两位动脑想想,设计者设计了这道石门的目的是什么呢?” 闻言,婉红伸手拍了一下额头,整的蜡烛险些烧了她的秀发,吓得麻九为她一阵担心。 她眨了一下迷人的大眼睛,突然顿开毛塞地说道:“我知道了,这道石门是防止外人进入,确保里面安全呗!” 朱碗主在一旁点点头,表示支持婉红的观点。 麻九也轻轻点头,说道: “婉红聪明,说得很对,它就像咱家的房门一样,起到一个保安的作用。 你俩再想一想,咱们在家里,关上了房门,在里面上了锁,那得从哪边能打开呀?” “那当然得从里边才能打开了!”朱碗主抢先回答。 “这就对了吗!所以,控制这扇门的机关一定在咱们这一侧!” “我们听懂了,快别废话了,赶紧找开门的机关!” 婉红轻轻地踢了麻九一脚,她嫌麻九太磨叽了。 “找!你俩沿着左边找,我沿着右边找,注意,看看墙壁和地面上有没有突出或是凹陷的地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什么形状啊,颜色啊,有没有松动啊······” 麻九还没叨咕完了,就听婉红惊喜的大喊: “快过来!这里有一尊雕像!” 麻九过去一看,婉红把蜡烛粘在了地面上,正把石壁上的一块油布缓缓的卷起来。 卷起了油布,石壁上露出了一个类似壁橱的凹陷,凹陷内有一尊石雕,刻着一名身穿铠甲的士兵,士兵的身体比常人略小一些。 令麻九感到奇怪的是,士兵的双手各握一根三尺长铜棒,士兵的双手也是铜的,铜手腕插进了石雕,手腕和石雕间有明显的缝隙。 士兵的手腕特长,似乎被往外拉伸了。 壁橱的两侧石壁上,有十分明显的划痕,划痕集中,痕迹很深,似乎承受了巨大的力度。 划痕很陈旧,仿佛经历了无数的岁月。 麻九把蜡烛递给旁边的朱碗主,接过婉红手里的油布卷,示意婉红闪开,然后,一把就将油布从石壁上扯了下来,扔到了地上。 婉红拿起了地上的半截蜡烛,说道: “麻护法干脆,厉害!厉害!这尊雕像难道就是开门的机关?” “应该是,我来试试。” 说着话,麻九伸出双手,握住了士兵右手铜棒的两头。 看到麻九握住了铜棒,婉红给了麻九一个赞叹的眼神,并脱口说道:“旋转!” 婉红的确聪明,她一眼就看出麻九的意图了。 动作会暴露意图,动物对这点演绎的最明显。 狗抬腿,猪劈腿,都是排泄的信号。 听到婉红的话,麻九淡淡一笑,将力量汇聚到双手上,顺时针旋转铜棒。 吱嘎! 一声轻响传出,铜棒居然转动了。 “有门!” “好!” 婉红和朱碗主兴奋的在一旁叫好。 铜棒很沉重,麻九旋转半圈后,交换两手的位置,继续旋转。 婉红和朱碗主不再看麻九的操作了,而是急切的把眼睛看向了两侧的石门。 一阵吱吱嘎嘎的响声传来,两人同时把目光投向了后来落下的石门,因为响声是那里传出的。 朱碗主把蜡烛粘在地上,跑到后落下的石门前。 “离缝了!离缝了!” 朱碗主蹲在地上,看着缓缓上升的石门,兴奋的大喊。 听到朱碗主的喊叫,婉红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高兴地跺着右脚。 婉红把脚跺得很有节奏,仿佛在敲打出征的战鼓。 这是在给麻九鼓劲啊! 在婉红美妙的踢踏声中,麻九一圈一圈的旋转着铜棒,很快,头上就渗出了细汗。 婉红把蜡烛交到左手,停止踢踏,掏出汗巾给麻九轻轻的擦着头上的汗珠。 同时,细微的娇喘声萦绕在麻九的耳畔。 婉红温柔的擦汗动作,就像蒙蒙细雨滋润着麻九饥渴的心田,麻九顿时心潮澎湃,双臂陡然生出了惊人的力量,加快了铜棒的旋转。 美女帮擦汗,小伙腰累断。 美女喘星星,小伙能举鼎。 美丽的力量。 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有影响世界的力量,这种力量是通过人心传递的,爆发的。 但是,这种力量往往也会跑偏,给世界带来灾难。 这就是红颜祸水。 这就是红颜祸国。 石门离开地面一尺高了,朱碗主双手托着石门,使劲向上抬着。 麻九感到明显的省力了。 “别累着!” 闻听麻九关切的呼喊,朱碗主心头一热,说道:“没事!没事!” 在吱吱嘎嘎的声响中,石门在缓缓地爬升着。 半晌,终于升到了朱碗主够不到的位置了,朱碗主来到麻九身边,帮着麻九旋转着铜棒。 很快,石门就全部没入了通道顶部,铜棒也旋转不动了。 麻九和朱碗主握着铜棒,连喘粗气。 婉红看着两人僵硬的动作,眉头一皱,说道: “这么握着可不行,得想法把铜棒卡住啊!” 闻听婉红的话,麻九噗嗤一笑,甩头看着壁橱侧面的石壁,对婉红提示性的说道: “你看,那石壁侧面不是有划痕吗!” 闻言,婉红把目光投向了壁橱侧面的石壁,观察了几秒,眼睛一亮,忽然明白了! 她朝麻九和朱碗主柔声说道: “我懂怎么操作了,你俩让开一点!” 闻言,麻九和朱碗主朝两侧闪开了身子,婉红缓缓的抬起右脚,狠狠地朝着士兵的右手踹去。 哗啦! 一声轻响,士兵的右手手腕被婉红踹的缩了回去,铜棒随着士兵的右手进入了壁橱。 麻九轻放铜棒,使它卡在了壁橱的侧壁上。 大功告成了! 一扇石门升了上去! 麻九三人均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左手铜棒看来是控制姜盆主那边石门的。” 朱碗主的话音未落,麻九已经开始旋转了。 当石门升起一尺多高的时候,姜盆主从石门下钻了过来,麻九叫婉红和朱碗主躲开,自己摆好姿势,猛的松开了铜棒。 铜棒猛的一愣,便飞速旋转起来。 速度之快使得眼睛根本看不到它的移动,看到的就是一个巨大的铜盆。 这是眼睛的视觉停留现象。 画面会在视网膜上停留零点一秒。 因为铜棒转动的太快,堪比现代汽车发动机的转速,所以,看到的就是一个有些虚幻的铜盆。 轰隆! 石门重重的落了下去,地上飞起一阵烟尘。 麻九之所以不把这扇石门摇上去,一是考虑太累,太浪费时间,另外,一旦敌人发现了这个暗道,关上石门,还能起到很大的安全作用。 看到麻九放下了石门,朱碗主和婉红先是一愣,似乎没有理解麻九的用意,不过,马上都频频点头,把佩服的眼神慷慨的投向了麻九。 麻九见状,淡淡一笑。 很显然,关于石门的处理,不需要解释了。 麻九哈腰拿起了地上的蜡烛,看向了走过来的姜盆主。 “嚯!有了机关,真是四两拨千斤啊!” 姜盆主一边发着感慨,一边朝这边缓缓走来,看向麻九的眼神又亲切了不少。 他钻过来的瞬间,第一眼就看见了麻九在操作机关。 婉红一看姜盆主走在通道的中间,赶忙说道: “老爹,老爹,您靠边走,千万别踩到关门的机关啊!” 闻言,姜盆主歉意的一笑,靠向了石壁。 虽然,这个机关在关门状态下,不起什么作用,但,大家还是觉得不碰它为好。 父女相见,都很激动,像多日不见似的。 磨难见真情。 由于相互担心惦记,一会儿不见,仿佛如隔三秋。 和女儿交流了感情,姜盆主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抱怨的说道: “什么人搞的石门,倒是挺牢固的,怎么都打不破,把我的手都震裂了,还憋了一头的臭汗!” “什么人搞的现在还不清楚,不过,你打击石门的动静太大了,把我的脑袋都震成浆糊了!” 哈哈哈······ 朱碗主的话音未落,麻九婉红已经被他嗔怒的语气逗乐了。 麻九不用探查,就已经明白了,关门的机关距离石门大约两三米左右,它应该安在一块石头的下面,当踩到石头时,机关启动,将石雕士兵的手腕推出,铜棒由于失去壁橱的支撑而高速旋转,将石门放下。 这和打水的辘轳工作的道理差不多,士兵手中的铜棒就是辘轳把,而石门就是水桶。 其实,汽车方向盘的工作道理也是这样的。 在物理学上,它们都是轮轴。 轮子旋转,带动轴旋转,就是省力杠杆。 轮子直径是轴的几倍,就能省几倍的力气。 这个铜棒如果再长一些,相对手腕的粗细倍数再大一些,还能更省力。 古人真的很聪明。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章 七圣拳 婉红捋了一下秀发,朝麻九说道:“探查一下关门的机关!防止一会儿回来,再弄响。” 麻九点点头。 姜盆主和朱碗主也点头表示赞许。 于是,麻九和婉红小心翼翼地走到石门跟前,终于找到了安放机关的石头。 它的形状特殊,别的石板是方形的,而它却是圆形的,安放在暗道的正中,它的直径有常人的两步大小,所以,只要你从中间走,必然踩到它。别的石板为了和它接壤,靠近它的那边都磨成了圆形,但彼此间的缝隙较大。 几个人研究明白以后,接着向暗道的里边走去。 朱碗主将那卷油布夹在了腋下,麻九见状,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一旦蜡烛烧完了,油布可以点着照明。 这朱碗主,脑袋不差,联想能力很强,知道一个东西的不同用途,还有一定的危急感,在蜡烛还在燃烧的时候,想到了它的燃尽和熄灭。 麻九继续抛着大青石,不过,这回是将两块青石放在地上,放在暗道中间,用脚踹着前进,以确保青石对地面形成足够的压力。 当然了,眼神还是要用的,在两根蜡烛能够照到的眼前,都仔细的观察一下,两侧石墙,地面,还有通道顶部,几乎是全方位扫描。 很显然,他们的目的是走出暗道,如果不能找到出口的话,还得原路返回来,暗道就是他们的一个暂时避难所。 又向里面走了一段距离,婉红惊讶地指着眼前的地面说道:“你们看!地下有鸟儿的图画。” 几人顿时一愣,都停下了脚步,麻九走上前去,哈下腰,仔细一看,有块巴掌大的石板上刻着一只鸟的图案,这只鸟展开翅膀飞翔的样子,有尖尖的嘴,锋利的爪子,眼睛大的有些吓人,很像苍鹰。 姜盆主和朱碗主也蹲下,满脸疑惑的看着石板上怪鸟的图案。 几人都盯着图案,心里猜想着它可能表示的含义。 “在这里,刻这个图案有啥用意呢?” 婉红提出了大家都在思考的问题。 “不知道!也许是一个警示。”麻九回答道。 “难道又是什么机关?”婉红的语气很柔软,表明她对自己的猜想很没有信心。 “没准!这个图案很像老鹰,有人说:老鹰落地,小鸡没气。说不定是一个启动攻击装置的机关。” 闻听麻九的话,姜盆主把眉头一皱,说道:“不可能是攻击机关,它太小了,不容易触动,连大青石都滑过去了,说不定就是一个装饰。” 说完,在麻九等人担心的目光中,姜盆主把铁杵杵柄朝图案用力戳去。 彭! 一声脆响,石板下移了一寸,还发出了一声怪怪的响声。 “不好!是个机关!”麻九惊讶的大喊。 麻九大喊的同时,几人都均屏住呼吸,支棱双耳,一动不动,准备随时应付不测。 麻九的喊声刚落,一阵呼啦啦、呼啦啦的声音从暗道深处传了出来,声音越来越大,还带着呼啸的风声。 很显然,有什么东西奔几个人扑了过来! “靠边!趴下!”麻九又大喊。 几人迅速靠边,趴在了地上。 模模糊糊中,一个黑影从暗道空中急速飞了过来,几人都睁大眼睛,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姜盆主握紧了铁杵,朱碗主握紧了木杵,麻九紧握双拳,小红攥紧了右手,所有人都盯着通道,神色凛然。 很快,黑影在呼啸声中靠近了几人的头顶。 原来是一只大鸟! 形态和石板上雕刻的一模一样。 “妈呀!大雕!”婉红惊呼。 看到如此的巨鸟,麻九就是一惊。 这鸟儿,估计一下就能把人啄死! 婉红的话音未落,大鸟已经飞到了几个人的头顶,它翅膀带起的阴风吹起了婉红的秀发。 蜡烛摇曳,就要被吹灭了。 麻九伸出右手,快速地把蜡烛火焰捂了起来。 噗! 姜盆主猛然起身,抬手就是一杵。 哗啦一声! 大风骤然停了,什么东西接二连三地落了下来,把婉红手中的蜡烛都砸灭了。 “不堪一击!” 姜盆主望着地上的一堆材料,轻蔑的来了一句。 麻九站起身,捡起那些东西一看,有小木棍、竹棍、一些弹性极好的竹条、细麻绳,还有两大块布匹和麻九不是很熟悉的其它物件。 原来这只大鸟是人造的,古人可真聪明啊! 可它靠什么获得动力,又是怎样被遥控发射的呢? 麻九不禁一阵糊涂。 “好了,一只假鸟!还真挺吓人的。” 直起身子的婉红,一边有些气愤的踢着脚下的破烂物件,一边发着感慨。 “赶紧找出口!一会儿蜡烛就烧没了。” 朱碗主看了一眼麻九手中的蜡烛,出言催促众人。 婉红在麻九的蜡烛火焰上点着了比中指长不了多少的蜡烛。 几人继续朝里面走去。 地下暗道阴森森, 石头士兵把石门。 一只大鸟凌空过, 七男八女吓掉魂。 又向里走了一段,暗道两旁出现了暗室,一共有四个屋,一边有两个屋。 出于好奇,麻九他们逐个地看了起来。 左边第一个房间有二十多米,里面有一张大大的木床,床头雕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床上铺着被褥,被褥的质量很好,都是上好的绣花锦缎。 地上有一张饭桌,材质很像金丝木的,饭桌上有一些就餐工具,有瓷碗,银勺,小坛子,竹筷子,磁碟等。饭桌旁有两把竹椅,有一个竹茶几,茶几上有棕色的陶制茶具。 靠床跟前有一个两尺多高的几案,上面放着造型独特的陶瓷油灯,油灯的形状是一只猛虎,灯芯在老虎的脊背上。 麻九上前,试图点着油灯,但没能成功,也许年代太长了,灯内的油都挥发了。 床头的石壁上挂着一幅画,一位少妇身穿襦裙,长得端庄秀美,左眼的眉心有一颗大大的黑痣。 麻九觉得这个美女有些面熟,那脸型,那眉心的黑痣,还有那双眼睛,这个组合似乎一点也不陌生,但是,想了半天,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左边的第二间屋子是储藏室,有大量的粮食袋子,有的扎着袋口,倒在地上,有的敞着袋口,靠墙立着,还有很多的坛坛罐罐,它们大小不一,多数都立在墙根。 几个一米多高的大缸立在墙角,像是储存水的水缸。 麻九走到装粮食的麻袋前,抓起一把黑黑的粮食,好像是稻米,用手一碾,居然全部成了粉末,粮食已经变成了糟糠。 右边第一个房间看起来像书房,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画,还有几幅字画。 靠里边的墙壁前,有一个和现代五斗橱一样的木质家具,里面放着几件青铜器具和瓷器。 地上有一张大大的书桌,书桌上有笔墨砚台,还有一本比现代三十二开书略小的纸书,书皮上写着“七圣拳”三个字。 纸书旁一张宣纸上写着一行黑黑的大字:先见到此书者为有缘人,不嫌弃的话,收下! 麻九拿起纸书略微翻了一下,里边画着七圣拳的套路招式,一招一式画得很细。 麻九看到有观音指路、偃月飞腾、金龙摆尾等招式。 很显然,这是七圣拳的拳谱。 一看麻九在翻看什么,姜盆主和婉红一脸兴趣的凑了过来。 “发现什么好东西了?那么专注?” 见婉红问,麻九把手中的小书扬了扬,说道;“是个拳谱!” “什么?拳谱?给我看看!” 看姜盆主伸手来要,麻九虽然不舍,还是乖乖地把小书递给了姜盆主。 姜盆主一脸惊讶的翻看着拳谱,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婉红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字条,又看了一眼麻九望着拳谱的炽热眼神,说道:“老爹,什么拳谱?” “七圣拳。” 见麻九抢先回答了,姜盆主微微点头,眼神依然在小书上停留,贪恋的不忍离开。 “七圣拳?没听说过,老爹熟悉吗?” 闻听婉红的问话,姜盆主终于把眼神从小书上移开了,他扫了一眼麻九,看着婉红说道: “这七圣拳,据说是前朝一位叫慧明的高僧所创,此人虽已剃度出家,但凡心很重,因做佛事和宰相府的一名丫鬟混熟了,慢慢地有染了。 后来,事情败露,两人就带着大量的金银财宝私奔了。为此,官府缉拿多年,终未有果。 再到后来,大风帝国侵占了大树国的河山,这事也就无人问津了。” “那七圣拳有传人吗?”婉红眨动着大眼睛问姜盆主。 “应该没有!”姜盆主说的很肯定。 其实,这事明摆着呢,七圣拳谱在这里躺着睡觉呢,都没有主人,七圣拳十有八九没有传人了。 婉红看了一眼有些发呆的麻九,悄悄把蜡烛移到了左手,随即,闪电一样伸出右手,一把从姜盆主手中抢过小书,在姜盆主惊讶的眼神中,塞到了麻九的手里。 在小书回到手里的一瞬间,麻九心里一热。 失而复得的感觉。 真好! 感激地看了婉红一眼,便把眼神投向了姜盆主,见姜盆主一脸的无奈,似乎还隐隐有些愤怒。 这时,婉红把嘴一噘,说道: “老爹,麻九蹲了一次大牢,已经失去了记忆,他说是该死的狱卒用装沙土的麻袋给他压的,把他压昏过去了,他醒过来的时候,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以前学的武功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什么霸王杵和伏狗拳的,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虽然他把武术套路都忘了,但基本功还在,我昨天用窝瓜试过他的基本功,仍然不弱的样子。 我看这本七圣拳的拳谱就给他算了,就让他自己练习七圣拳,也省了你再重新教他武功了,让他当一把没有师傅的传人! 还有,高僧也交待了,先发现的是有缘人!这拳谱是麻九先发现的,应该给麻九才对。” 闻听婉红的一番话,姜盆主脸色一通阴晴变化,半晌,才缓缓的说道 “你这孩子,想多了,我就是看看拳谱,并没有和麻护法抢拳谱的意思,我年纪一天天大了,对于武功,没有太大的奢望,只要把霸王杵再发展一下就行了。 新的武功,我不太感兴趣!另外,他真的把武功都忘了吗?一点也不记得了?” 婉红看看仍然有些呆傻的麻九,嘴唇一咬,说道:“他真的是全忘了,当时连他自己的出身都不知道了,还是我给她输入了一些记忆。 你想啊,他要是有武功,今天表现能这样吗?他尽跟着跑了,他使用过兵器吗?他往敌人堆里冲了吗?” 闻听婉红的话,姜盆主点点头,颇有深意地拍了拍麻九的肩膀,朝婉红说道:“麻九今天的表现确实很失常,以前勇往直前的影子一点也没有了,看来他的武功确实忘了,不过,似乎更聪明了,更儒雅了,更智慧了。” 停顿了一下,姜盆主又瞅着麻九说道:“麻九,既然你忘了武术招式,这本七圣拳的拳谱就给你了,你要用心钻研,用心练习。 当年,慧明以七圣拳打遍京城无敌手,名扬半个河山,你不要给七圣拳丢脸呀!” 听到姜盆主这番话,麻九这才放心,赶忙激动的说道: “谢谢盆主,谢谢师傅,我一定潜心钻研,全力练习,绝不辜负师傅您的期望!绝不给七圣拳丢脸!” 说完,麻九把拳谱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腰间的皮兜子。 姜盆主很机械的点点头,看到麻九把拳谱收了起来,脸上掠过一丝苦笑。 婉红朝姜盆主竖了竖大拇指,显然是夸姜盆主胸怀博大的意思。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章 水井 这时,朱碗主举着油布做成的小小火把,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见麻九几人神色有异,问道:“发现什么特别东西了吗?” 闻言,姜盆主笑笑,说道:“发现了一个七圣拳的拳谱,麻护法发现的。” “七圣拳?小时候好像听说过。” “老朱,你眼神有些慌张,发现啥了?” 闻听姜盆主的话,朱碗主不好意思的一笑,说道: “到那边看看!有吓人的东西。” 三人闻听朱碗主的话,不禁都是一惊,不过,谁也没说什么,三人疑惑的跟着朱碗主来到了右边第二个房间。 在一只火把和两只蜡烛的照耀下,屋里的情况一目了然。 这个屋子是几个房间里最大的,靠里边墙壁的地方立着几根水桶粗的一人多高的橡木木桩,木桩遍体鳞伤,伤痕累累,伤痕有深有浅,木桩的每一寸都经历了无数次的打击和碰撞。 很显然,这是一个练武的靶子。 伤痕是拳脚打击造成的。 橡木很坚硬,能被摧残如此,可见,打击人的武功很不一般。 一副棺材横放在了屋地中央,它的盖和帮都很厚,估计足有一尺多,它被漆成了黑色,很难看出是什么材质的了,但从木材细密的纹理来判断,那一定是上等的木料了。 这应该就是朱碗主口中说的吓人的东西了。 几人走到棺材跟前,都一脸严肃地望着棺材。 有些东西会刺激视觉,左右人们的情绪。 棺材就是最典型的一个。 无论什么人,哪怕是十恶不赦的恶人,见到这个东西,也会变得肃穆。 因为,它连接的是死亡。 对死亡的恐惧人人都有,只不过,程度不一样罢了。 几人呆立半晌,朱碗主才缓缓的说道: “这棺材是不很吓人?更吓人的是,刚才我隐约听到棺材在嘎嘎响。” 闻听朱碗主的话,婉红立马倒退了一步,眼神中顿时多出了一丝警惕。 在那个年代,人们普遍怕鬼。 所以,婉红才有如此表现。 姜盆主一看婉红有些畏惧的模样,赶忙说道: “大家不要怕,世上没有鬼,棺材嘎嘎响,应该木板干裂发出的脆响,木头这东西,很奇特,年代久远的木头制品都有这个毛病。” 婉红一听,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自嘲的笑笑,转移话题的说道: “这棺材里能是什么人呢?难道是这位创立七圣拳的高僧?” “应该是他,高僧慧明,不会是别人了。七圣拳的拳谱说明了一切。” 姜盆主说的十分肯定,同时,脸色变得更加庄重起来。 尊重死者是生者的基本道德,更何况慧明是一位武功卓绝的高僧呢! 闻听姜盆主的话,麻九赞同的点点头。 想到眼前棺材里躺着的就是高僧慧明,脸上忽然动容起来,望着棺材的眼神立刻增加了几分恭敬,也浮现了几分亲切。 虽然没有见过慧明高僧,更没有接受过他的武术指点,但是,现在拿到了慧明高僧遗留下来的唯一拳谱,麻九觉得自己练习七圣拳的话,就应该是慧明的门外弟子了。 想到这儿,麻九把蜡烛递给了婉红,缓步走到棺材正前方一米多远的地方,双手合十,拜了几拜,然后,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帮!帮!帮! 麻九十分虔诚地磕了几个响头,前额触地,用力不小。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麻九的话音刚落,忽地从棺材里传来了几声沉闷的敲击声。 帮!帮!帮! 棺材里发出的闷响很有节奏,好像在回应麻九的话语。 婉红吓得妈呀一声钻出了屋子。 棺材的异象也叫麻九吃惊不小,头皮变得有些发怵,不过,麻九并不害怕,反而有一丝欣喜。 慧明高僧,真的有灵? 细想一下,麻九明白了,棺材的正前方地面上设置了小小的机关,只要出现震动,棺材里面就有反应。 姜盆主和朱碗主对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不安,两人不约而同地上前几步,一左一右把麻九拉了起来,远离了棺材。 在这不熟悉的地方,加点小心一定是没错的。 等了半天,看到再没发生什么情况,几人的脸色变得轻松起来。 几人参观完了屋子,又顺着暗道向里边走去。 朱碗主问起了七圣拳的情况,麻九就把刚才的发现和姜盆主的话,告诉了他。 朱碗主听后,很高兴,鼓励麻九要认真自学。 走了很长一段,麻九发现暗道墙壁上又出现了凹槽。 抬头一看,真的有一扇石门悬在暗道棚顶。 一种沉重的压迫感袭上麻九心头,与此同时,心尖上却也冒出了一丝喜悦。 麻九立刻停住了脚步,回身朝其它人说道:“大家注意了,都跟着我,靠边走,墙壁上又出现凹槽了,这又是一道石门,千万不要踩踏中间的机关,这也说明,快到暗道的尽头了。” “快到尽头了?好啊!” “好!” “好!” 姜盆主三人高声叫好,脸上都出现了一丝喜色。 麻九的预料没有错,和前边出现的两道石门设计相同:墙壁上的凹槽,圆形的石板机关,悬空的厚重石门,壁橱里面的士兵浮雕,铜手铜棒,都完全一致。 大家像躲避瘟神一样,躲过了石门的机关。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程,暗道里出现了一丝丝的光亮,大家脸上的喜悦之色顿时浓重了几分。 婉红捋捋秀发,望着前面的光亮,兴奋的说道: “我的妈呀,终于看见亮光了,看来真有出口,没被弓箭射死,没被大火烧死,没被石门憋死,没被棺材吓死,看来我的命还挺硬。” “安静点,看着脚下!” 姜盆主可能觉得婉红控制情绪的能力太差,故此批评了她一句。 婉红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不过,还真低头注视着落脚的地方,一副谨慎小心的样子。 “蛇!” 走在前面的麻九突然大声惊呼。 “妈呀!在哪呢?” 婉红瞬间被麻九的话语冻僵了! 只见她端着小蜡烛头,两眼呆呆地望着墙壁,浑身微颤。 这回连地面都不敢看了,生怕看见什么不想看见的东西,她宁可挨蛇咬了! 有人说!男怕鼠,女怕虫。 这话在婉红这儿看,还有一半对了。 “在前边呢!挺远呢!” 一听麻九说蛇在远处,婉红这才略有安心,战战兢兢地转过头,朝前面望去。 就见,在前面不远处,一束光亮射进暗道,一个亮亮的两尺大小的圆形出口呈现在那里。 出口前一条绳子一样的东西竖直悬挂着,似乎在左右摇摆着,猛一看,还真像一条蛇。 “骗人!” 婉红真的生气了,美丽的眼睛也变形了,连呼吸都改变了频率。 气愤中,她灵机一动,快速移动手臂,把小小的蜡焰向麻九脸上烧去。 麻九一看,蜡烛飞来,要火燎眉毛,急中生智,忽地吹了一口气,小蜡烛立刻熄灭了,冒出了白白的烟雾,一股蜡油子的气味弥漫开来。 麻九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 看一招未见效果,婉红的怒意更浓了几分,美丽的大眼睛眨动一下,便把没有凝固的蜡烛继续向麻九脸上戳去。 嗤啦一声。 因为麻九不备,正暗自得意呢,这回给戳个正着,烫的麻九哎呦一声,倒退了两步,赶紧用手去抠脸上的蜡油子,同时,气愤的吼道: “你傻呀!还是疯了?” “你才傻呢!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婉红还击一句,然后,一撇嘴,躲一边去了。 姜盆主看两个年轻人打闹,只是淡淡的一笑,没说什么。 朱碗主上前摸了一把麻九被烫的脸颊,玩笑地说道:“烫一烫,酒更香,烫一烫,心怒放,心花怒放了!” “哼!” 麻九一口吹灭了手中的蜡烛,心想,这朱碗主还真懂心理学,他咋知道我没生气呢? 大家很快就来到了出口。 临近出口处暗道变得异常狭窄了,一股潮气迎面扑来,显得很阴冷。 隐隐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声音有大有小,显然,是水滴从不同高度掉到水里产生的一串声响。 麻九第一个哈腰爬进了出口通道,这个圆形的通道同样是越接近出口,越变得窄小。 通道周围镶嵌着木板,爬在里面,仿佛钻进了木桶。 通道里很潮湿,木板的缝隙里长出了一些青苔,滑滑的,还有一股特殊的气味。 爬了有一丈远的距离,终于来到了出口。 麻九第一眼看到的是泛着涟漪的一个圆形水面,水面倒映着一块圆圆的蓝天,一条大绳竖在眼前,微微摇晃着,四周都是镶嵌着木块的井壁。 原来是一口水井。 出口就在水井的侧壁上,紧贴水面。 麻九把头伸出出口,仰脸朝上面望去,看到了圆圆的蓝天,和水里的一样,还有辘轳。 这时,一只麻雀嗖地从蓝天下飞了过去,仿佛白驹过隙。 坐井观天。 所见真的有限。 井壁掉下的水滴落在了麻九的脸上,冰凉冰凉的,弄的麻九浑身发冷,牙齿打颤。 “是不是一口水井?”已经爬进通道的婉红很自信的问麻九。 “猜对了!”麻九低声回答。 “嗨!看那绳子,听那水声,还有潮湿的劲儿,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你这不是脚想,是侥幸!” 哈哈哈······ 麻九的话把婉红逗乐了。 麻九伸手抓住井绳,靠着井绳的支撑,慢慢从通道里探出身子。 然后,向上移动双手,终于脚踏通道边缘,站了起来。 使劲拽着粗粗的井绳,随着井绳的绷紧,上面的辘轳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叫声,不过,还算牢固。 看到井绳牢固,麻九钻出出口,双手拽着井绳,脚蹬木板井壁的接合处,一步一步地朝上面爬去。 当麻九爬了有一丈高的时候,婉红的脑袋钻出了通道,伸手就要抓井绳。 麻九一见,赶紧低声说道:“婉红,你胳膊受伤了,可别往上爬,这井壁和井绳都挺滑,等我爬上去,你站在水桶边上,抓着井绳,我摇你上去。” 闻听麻九的话,婉红收回了手,温柔的说道:“好!好!等你!等你!” 见婉红说话的语气很暧昧,麻九得意的一笑,又朝婉红开玩笑的说道:“等一等,心不冷,摇一摇,不长毛。” “讨厌!房梁上的燕子就会耍嘴!” 快到井口了,麻九停了下来,静静地谛听着。 外边很安静,除了断断续续的鸟鸣以外,就是轻轻的风声。 看见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麻九悄悄爬到井口,抓着井口的木板,小心翼翼地将头伸出了井口。 四下一看,不禁有些吃惊,这个院子似乎很熟悉,有些破败的菜园子,三间草房,绿色窗户。 嚯! 这不是傻婆婆家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章 师娘 麻九正望着院子出神呢。 吱嘎! 一声响动。 房门慢慢地打开了,傻婆婆端着一簸箕切好的豆角丝缓缓的走了出来。 很明显,她是出来往破席子上晾晒豆角丝的,虽然距离不近,麻九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傻婆婆左眼眉心的黑痣。 再看了一下傻婆婆的脸型,跟暗道里的少妇画像简直一模一样,就是不再青春,不再饱满,不再嫩白了。 岁月仿佛是一股秋风,蒸发了傻婆婆脸上的水分,让美丽的花朵枯干了,暗淡了,沧桑了。 嚯! 原来暗道卧室里画的美女是傻婆婆呀! 那傻婆婆不就是自己的师娘了吗? 看见麻九从水井里乐呵呵的钻了出来,刚刚走出门口的傻婆婆的眼睛顿时直了,人也立刻僵硬起来,仿佛变成了雕像。 双手失去了弹性,傻婆婆手中的簸箕滑落下来,豆角丝洒了一地······ 叶子圆圆开紫花, 青绿小刀挂满架。 刀含金鼓有起伏, 切成细丝炖鸡爪。 看到自己从水井里爬出来,把傻婆婆惊吓的如此模样,麻九内心一阵不舒服。 一爬出水井,麻九觉得天色有些阴暗,一抬头,就看见南边远处浓烟滚滚,一股巨大的青烟扶摇直上,遮住了半个天空,太阳都变了颜色,变成了血色。 看来,那就是着火的七圣庙了,应该距离傻婆婆家不是很远。 院子里除了傻婆婆就没别人了,麻九先没理会傻婆婆,而是先把婉红摇了上来。 而后,又把朱碗主和姜盆主也摇了上来。 看到南面冒起的滚滚浓烟,婉红等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一看这是傻婆婆的院子,几人也都很震惊。 有些事情真的很离奇,这也使得人生有时扑朔迷离。 “这回安全了!刚才好险啊!” 姜盆主似乎自言自语的低声说了一句。 傻婆婆依然站在门口,两眼紧紧地盯着井台,一眨不眨,面无任何表情,像头上覆盖着白雪的木雕泥塑一般。 豆角丝撒了一地,簸箕也扣在了地上。 “我一钻出水井,正好叫干娘看见了,她就变成这样了。” 麻九望了一眼傻婆婆,有些歉意的朝婉红几人说道。 婉红瞪了麻九一眼,说道:“不长点心眼,看见干娘出来了,你也不等一会儿再往出钻,你不知道干娘是啥人啊?” 麻九苦笑。 有些事过后说的容易,如果身处其中,大多数人都没时间想那么多。 看到婉红埋怨麻九,姜盆主瞥了婉红一眼,似乎在为麻九打抱不平。 傻婆婆是个奇怪的人,谁能拿准她的心思啊! 几人走到傻婆婆身边,婉红突然停住脚步,眼神闪动,似乎发现了宝贝。 她仔细端详了一下傻婆婆,竟然一下跳了起来,兴奋的看着麻九几人,说道: “你们发现没有,干娘左眼眉心的黑痣和暗道里画的美女的一模一样,脸型也有八分像,我敢肯定了,干娘就是那个丞相府的丫鬟,和慧明高僧私奔的丫鬟。” “我早看出来了,干娘的确就是我的师娘。” “就你聪明!九个头的大雁多嘴鸟!” 婉红瞪了一眼麻九。 姜盆主和朱碗主被婉红的俏皮话逗的一阵轻笑。 七圣庙连着傻婆婆家的水井,稍微一思考,就知道傻婆婆的身世和僧人有关。 看见刚才高兴得直跳的婉红,麻九突然想起了一句俗语: 直率蹦蹦跳,阴险眯眼笑。 看来,婉红真是一个率真的少女。 这一句句抢白自己的话,也折射出了婉红透明的心里。 看到傻婆婆是自己的师娘,麻九突然觉得傻婆婆不再陌生了,那张苍老的脸也变得年轻了不少,亲切了不少,甚至有些慈祥了,可敬了。 两个年轻人不约而同地迈步上前,麻九拉起了傻婆婆的右手,婉红拉起了傻婆婆的左手。 两只枯干的手一接触年轻的手,傻婆婆失神的双眼突然闭上了,但,眼帘在剧烈的颤抖着,枯干的手也微微抖动起来,老人仿佛触电了一般。 麻九有些疑惑,难道看到自己等人钻出了水井,傻婆婆想起了往事? 想到这儿,麻九有些高兴,但,更多的是担心。 高兴是,如果那样的话,傻婆婆就可以变成正常人了,不用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了。 担心的是,一旦傻婆婆恢复记忆,那对她似乎也很残酷。 失夫之悲,丧子之痛。 她将陷入永远的思念。 有人说,人生最痛苦的是清醒。 这话有一定的道理,对于有悲惨遭遇的人,绝对适用。 酒精有麻醉作用,所以,愁苦的人们才会借酒消愁,其实,就是叫自己变得糊涂,变得麻木,变得模糊。 从这个意义上讲,清醒似乎有罪。 触电现象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傻婆婆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奇怪的是,她的眼神不再僵硬了,似乎变得柔和多了,基本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 麻九和婉红对望一眼,均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傻婆婆把目光投向麻九,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你们上龙宫了吗?” 听到老人如此的问话,麻九想起了昨天自己说龙王能够管住老虎,老人就跑到井台上烧香去了,叫龙王管管老虎,不吃她家大军。 很显然,傻婆婆认为水井连着龙宫。 想到这儿,麻九朝傻婆婆笑笑,说道: “对呀!干娘,我们是去龙王爷那里串门了,那龙宫,可气派了,金碧辉煌、雕梁画柱的。 龙王爷说了,他向五猴山的老虎们交代了,不要伤害你家大军。这回,你就放心了,干娘,大军绝对安全了,等他学成武功,就回来了。” 婉红对两人的谈话丝毫不感到意外,抚摸着傻婆婆的手,不住的点头,支持麻九的说法,尽量给傻婆婆一个安心。 姜盆主和朱碗主听着麻九和傻婆婆的对话,却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不过,也不能插嘴,只是望着傻婆婆,憨笑不止。 闻听麻九的一番话,傻婆婆紧缩的眉头明显舒展了一些,她的眼神里似乎也多出了一丝光彩,微微点点头,说道: “奥!奥!这回大军可就没事了,龙王还真挺好说话的,叫他传话老虎比叫他降雨痛快多了,原来,神仙也是愿意说话而不愿意干活啊!” 哈哈哈······ 傻婆婆刚刚说到这儿,姜盆主和朱碗主忍不住大笑起来。 傻婆婆的话简直太逗了,直白,幽默,但,不乏哲理。 麻九婉红也淡笑不止。 停了几秒,看到大家都收敛了笑声,傻婆婆瞅了一眼水井,又说道: “对了,看到你们从水井里出来,我恍恍惚惚地想起来,以前做梦,总梦见有个人从水井里冒出来,挺兴奋的,他···高高大大的,穿着和尚的衣服,总是带着一副笑容的,可逗了。” 闻听傻婆婆的话,麻九就是一惊,难道傻婆婆真的想起了更加久远的往事? 不像! 看来只是一些支离破碎的模糊记忆。 不过,情感的印记倒也存在,只是不再强烈了。 傻婆婆说的和尚,一定就是七圣拳的创始人慧明高僧了。 有些往事是快乐的幸福的,但,回忆往事往往是痛苦的。 因为往事如流水一般,已经一去不返了。 麻九不想傻婆婆被此种痛苦折磨,故此,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您老说的和尚是龙王的朋友,他已经不在龙宫了,他被玉皇大帝要走了,他上天了。” “他升天了?” “对,升天了。” 傻婆婆似乎有些失望,抬头望着天空,眼睛再次迷茫起来。 一旁的婉红见麻九又让傻婆婆陷入了呆傻,便使劲地瞪了麻九一眼。 美女瞪眼,秋波不转,不是嗔怒,就是埋怨。 麻九见状,只是淡淡一笑,松开傻婆婆的手,哈腰拿过簸箕,将地上的豆角丝一把把地捡到了簸箕里面。 姜盆主和朱碗主见傻婆婆开始望天了,都是无奈的笑笑,迈步进屋了。 麻九一边往簸箕里捡豆角丝,一边用眼睛的余光观察傻婆婆,看见傻婆婆还在呆呆地望天,便说道: “干娘,您的豆角丝切得真细,比我亲妈妈切的还好!” 闻听麻九的话,婉红撇撇嘴,又瞪了麻九一眼。 显然,这回婉红是嗔麻九胡咧咧了,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了,还亲妈啥呀? 纯粹是满嘴跑大车! 想到这儿,婉红轻轻拽了一下傻婆婆的手,说道: “干娘!别理他了,他就会说假话骗人,一点也不憨厚。我的头发脏了,干娘,我洗洗头,你给我编小辫子!” 说完,婉红把傻婆婆拽进了屋里。 麻九捡完了豆角丝,把它倒在了菜园子里搭起的一个破席子上,摊开,保证豆角丝最大面积地暴露在阳光之下。 婉红梳洗打扮了一番,就和傻婆婆开始生火做饭。 麻九等三个男人也洗了脸,洗了头。 麻九还洗了脚。 屋里顿时弥漫了一股烟火的气息,还有那叮叮当当的厨具碰撞声。 麻九感到这种场景很熟悉,很温暖,不禁思想又回到了前世的童年。 他坐在炕沿边,把头靠在炕稍的被垛上,闭上眼睛,陷入了回想。 母亲那坚毅的面容和隔壁姜婉红那甜美的笑容总是交替出现,整得麻九心里阵阵起伏。 朱碗主拍了一下看起来迷迷糊糊的麻九,朝麻九要来七圣拳的拳谱,就和姜盆主一起,一边翻动,一边研究着。 两人的兴趣很浓,他们坐在炕沿上,一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一边还比比划划的,有时也下地比划几下。 练武的人都想多学几招。 俗话说的好,热情多了朋友多,招数多了活路多。 多会一招本事,生存的能力就多了一分。 一想到童年,麻五就消沉,于是,他暂时忘掉了前世的童年。 麻五忽然想起了怀里的那串小木碗,于是,掏出那串小木碗,下了地,弄了一盆水,将木碗清洗干净了,然后,又揣了起来。 接着,麻九找到傻婆婆的针线笸箩,拿出剪刀,想剪剪指甲,一看,剪刀有些发钝,便找来磨刀石,坐在门槛上,磨起了剪刀。 当麻九磨完了剪刀,剪好了指甲,菜饭也做好了。 一看饭菜摆上了炕上的八仙桌,朱碗主把拳谱恋恋不舍地还给了麻九。 于是,几人围在桌旁,开始吃饭。 主食是高粱米饭,五菜一汤:白菜炖萝卜,炒鸡蛋,炒花生,炒土豆丝,还有一盘切好的咸鸭蛋,一盆葱花粉条汤。 姜盆主和朱碗主都拿了半个咸鸭蛋,有滋有味的吃着,婉红弄了一些炒花生,拌到了高粱米饭里,咯嘣咯嘣地咀嚼着。 傻婆婆对炒鸡蛋情有独钟,端起盘子,往碗里扒拉了半盘子,然后,有些贪婪的吃着,活像一个饥饿的孩子。 麻九对咸鸭蛋比较畏惧,那玩意,盐分太重,吃多了容易得胃癌,炒鸡蛋的胆固醇太高,麻九也感情一般,至于花生,容易携带黄曲霉菌,是肝癌的元凶。 吃了一些白菜萝卜,麻九夹了一些土豆丝,吃了起来。 嚯! 这个土豆丝弄的真挺好吃,酥脆酥脆的,还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章 探查火场 美食会带给人愉悦,但是,人们往往对制造美食的人,却经常忽略。 他们只享受或是欣赏结果,对于过程,却不闻不问。 麻九不是这样的人,他欣赏美食,更敬重美食的创造者。 因为,正是他们的付出和智慧,才是使得生活有滋有味。 爽口的土豆条莫名其妙的刺激了麻九大脑的语言中枢,使得麻九有了一种说话的冲动。 他抬眼朝婉红看去,发现这个乞丐美女正在偷偷地看着自己,便朝她暧昧的一笑,说道: “婉红师姐,这个土豆丝是怎么炒的,咋这么好吃呢?” 听到麻九的问话,婉红嘴角浮现了一丝淡淡的嘲笑,俊美的眉毛一扬,说道: “麻九,你真是林子里的猫头鹰就是嘴硬!你总说自己没傻,可你现在连煎炒烹炸都分不清,真是令人堪忧啊!” “我怎么分不清了?说清楚一点好不好?” “你就是分不清!这土豆丝黄黄的,有的都发红了,一点水分都没有了,吃起来又香又脆的,明明是油炸的,你楞说是炒的。见到大姐叫大妈,见到乌龟叫蛤蟆,典型的傻子。” 哈哈哈······ 姜盆主和朱碗主被婉红的最后几句话逗笑了,朱碗主由于是喷笑,把嘴里的花生碎屑喷了一桌子,除了傻婆婆,其他人都感到一阵恶心。 麻九把喷到自己饭碗里的一个花生碎块夹出来,扔到了桌子上,然后两眼盯着婉红,说道: “说谁傻呢?婉红,跟你说,我不是不懂,是油炸的我早就看出来了,说成了炒的,其实就是口误!说实话,这土豆条炸的还真有水平,吃起来跟肯德基的薯条差不多呢!” 这个薯条确实像现代社会‘肯德基’快餐的薯条,麻九由于和婉红拌嘴,一时忘了身处的时代,在潜意识作用下,说出了‘肯德基’的概念。 闻听麻五的话,婉红把嘴一撇,说道: “麻九,你真是醉酒的媒婆就会胡说八道,谁家喂鸡吃的薯条用油炸呀? 俗话说的好:鸡食多油,小鸡昏头,看来你是真的啥都忘了,连最基本的生活经验都不记得了。 唉!真是狗嘴套环实在可怜啊!” 哈哈哈······ 姜盆主和朱碗主又是被婉红的歇后语逗得一阵大笑,不过,这回,朱碗主有经验了,虽然还是怒喷,他及时转过了脸,将嘴里的饭菜喷向了屋地。 麻九朝婉红轻蔑的一笑,说道: “婉红,你这是瞎打岔,还埋汰我不懂生活经验,我看你才是锥子插在火炉里真可怜。 知道不?我说的肯德基是一个做快餐的铺子,分店遍布天下,他家的土豆条那叫一个字:爽!” “啃···什么鸡?我咋没说过呢?奥!奥!我懂了,蹲一次大狱,做下病了,得了癔病了,是那些奇怪的记忆在作祟? 我说怎么又满嘴跑大车了呢! 对了!麻护法,你没以前的记忆了,有一件事我必须得提醒你,否则,就必出大祸。 我告诉你,你脑袋里那些奇怪的记忆不能拿来用,那玩意就是癔症带来的毒药,说不定哪一天,它就会要了你的命。” 说到这儿,婉红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麻九,见麻九一脸满不在乎的神色,便接着说道: “麻护法,你不服是不是? 我告诉你,原来咱们木碗会就有一个老大爷,他总说自己是太白星下凡,以为自己是天上的神仙,不死不灭,无所不能,结果咋样,还不是从山崖上跳下去摔死了! 兄弟,别总胡言乱语的,小心风大刮断了舌头!” “谁得癔症了?你没听说的就不存在啊? 简直是笑话,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复杂的很,你不懂的东西多多了,别胡乱给人下定义好不好?” “哼!我不懂的是多,可那些都和我无关,关于你,扒了皮都认识你的瓤,磨成面都认识你的灰,你有啥不服气的。” “我服气,我是五体投地。” “真的服气?” “真的服气!尤其佩服你的幼稚!” “你说谁幼稚呢?自己就是一个小鸡仔,愣冲一只雄鹰,你有那么长翅膀吗?” “是!是!我就是一只水瓢,偏要衡量一下大海,我是老母猪数猪崽心里没数!” “嚯!说的是反话是不是?讽刺谁呢?” “多简单啊!就咱俩对话,还能讽刺谁?” 一旁的姜盆主看麻九婉红争执了起来,而且越说越难听,像两只斗架的公鸡,都啄掉毛了,便假咳一声,用手中筷子使劲敲击了两下碗边,大大的牛眼瞪了两人一眼,神色严厉的说道: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别闲着斗嘴了!赶紧吃饭!吃完饭咱们谁出去探听一下消息,看看小庙的暗道口暴露了没有,鬼子兵撤离小庙没有,城墙缺口那里还有没有鬼子兵。 咱们不能在这里常呆,停留时间太久的话,会有危险的,鬼子的暗探很多,别被他们抓到蛛丝马迹。一旦被发现,有麻烦了不说,还会连累了老大姐。” 闻听姜盆主的话,麻九婉红都恨恨地瞪了对方一眼,不再说话了。 两人都低下了头,默默吃着。 抬头天变远,低头饭更香。 要想做美梦,偷眼看娇娘。 一看婉红和麻九遭到了姜盆主的训斥,一旁的朱碗主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吃完了饭,大家都争着出去探听消息。 婉红说她是女的,不容易引起鬼子的注意。 麻九说,正是因为你是女的,才容易引起麻烦,鬼子没一个好东西,小心他们吃了你。 朱碗主说自己对通州城挺熟悉的,以前曾经不止一次来到过这里,这里的每一个胡同都有他的足迹。 姜盆主说,老朱,你再熟悉,还能比我熟悉吗? 大家争了半天,还是姜盆主拍了板。 他说:还是叫麻九去,这件事需要随机应变的能力,也许麻九更合适。 麻九接受了任务,显得很兴奋,他在长衫的外面套了一件比甲,告别姜盆主等就走出了房门。 他刚出房门,婉红和傻婆婆就追了出来。 “等一等!” 听到婉红的喊声,麻九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看着两人。 干啥呀? 有啥嘱咐咋地? 男人多梦话,女人多牵挂。 麻九站在那里,等着两个女人的节目。 傻婆婆有些蹒跚的走到麻九跟前,把一个大饼子塞到了麻九的手里,然后,拍拍麻九浑厚的肩膀,叮嘱道:“年轻人,外面狗多,给它点吃食,它就不咬你了。” 麻九心里一热。 多么慈祥的母亲啊! 虽然眼神迷离,老手粗糙,语言简单,感情淡漠。 但,羸弱的胸膛里却有一颗滚烫的心。 师娘真的很善良。 麻九的眼睛变得朦胧了。 “小心一点!弄清情况后马上回来,别胡乱转悠。” 婉红走近麻九,美丽的大眼睛射出了一丝不舍,并发出了低低的嘱咐。 “知道了!” 麻九深情的看了婉红一眼,又抚摸了一下傻婆婆的白发,转身朝大门走去。 望着麻九矫健的背影,傻婆婆和婉红都呆呆的站在原地,都是一脸的担心,一脸的不舍。 走到大门前,麻九侧耳听了听,发现外面没有什么特别的声响,便朝呆立的婉红和傻婆婆挥挥手,轻轻拉开了院门,闪身来到了小街上。 小街上静悄悄的,空无一人,连个猫狗也不见一个,麻九长长出了一口气,快步朝冒烟的七圣庙方向走去。 走过了几排房屋,地上出现了稀稀拉拉的柴草。 麻九立刻想起了被鬼子兵抛进七圣庙院子里的柴草,扭头一看,不少住户房山头的柴火垛都遭到了明显的破坏,变得不是摇摇欲坠,就是一堆乱草。 小街快到尽头了,依然不见人影。 在走到最后南边一排房屋的时候,麻九停下了脚步。 过了这排房屋,就到七圣庙的小广场了。 麻九悄悄来到房山前,探头朝七圣庙方向看去。 围困七圣庙的马步兵已经不见了踪影,几个百姓模样的人在小庙门前正在捡那些地上散落的柴草。 麻九长出了一口气,迈步朝七圣庙大门前走去。 很快来到了小庙的大门前。 小庙院子的大门被大火烧得就剩黑黢黢的一半了,剩下的半扇门上还挂着一些箭矢。 透过洞开的大门,麻九看到院子里一片狼藉,到处是一堆堆的草灰,由于有没有燃尽的柴禾,草灰堆上冒出一缕缕的青烟,青烟连成一片,像薄薄的雾。 空气中依然弥漫着呛人的生烟味道,不时能够听到几个百姓不适的咳嗽。 小庙的房架子已经完全坍塌了,大门、窗户已经烧没了,南面只剩下了一米多高的残墙,房盖塌落了下来,一堆堆瓦砾埋住了大殿,东西北三面残墙被烟火熏得黑黑的,瓦砾中没有燃尽的木材依然燃着小火,或者冒着黑烟。 暗道入口的地方,被瓦砾、灰烬完全覆盖了,堆起的瓦砾和各种杂物足有一人多高。 看来暗道暂时是安全的,麻九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麻九向残缺城墙的方向走动了一段,抬眼望去,看到那里也没有鬼子兵把守了,城墙的缺口像一张巨人的大嘴,像随时要吞噬什么东西似的。 很明显,鬼子兵以为围困在小庙里的木碗会人员被大火全部烧死了,被瓦砾和杂物掩埋了,所以,他们才不在此地设防了。 麻九转过身,想按原路返回傻婆婆家,刚刚走了几步,几个百姓的议论声传进了麻九的耳朵。 “鬼子兵真是太可恨了,把我家的柴禾全部抢去了,我儿子跟他们理论一下,就遭到了暴打,门牙都给打掉了。” 说话的是一个矮胖子,他正把捡到的柴禾用麻绳捆起来,看来,是准备背走。 一个瘦高的中年人听了矮胖子的话,站起身来,看了矮胖子一眼,说道: “老四,你家这事不严重,我家邻居当家的不在家,有两个鬼子看到他家媳妇长得好看,动手动脚的,把衣服都扯坏了,羞得女人跳了井,多亏我们发现的及时,要不命都没了。” “我的妈呀!好悬啊!我一看鬼子兵进了院子,赶忙叫儿子和儿媳妇藏到了地窖里,要不然,我这一会儿说不定正嚎头大哭呢!” 旁边一个年龄更大一些的人悻悻地接过话茬,脸上呈现几分庆幸。 “你们说说,这事什么世道啊!鬼子兵拿咱们树族人也不当人啊,在他们眼里,咱们连个狗都不如啊!” “可不是咋地?鬼子兵实在太残忍了,不知道被围在庙里的人怎么得罪他们了,居然用大火烧,唉!这些人死得也太可怜了!” “应该找机会给他们放把火,叫他们也尝尝烟熏火燎的滋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6章 侦查敌营 几个百姓一边捡着柴禾,一边发着内心的感慨,都是痛恨鬼子兵的话语。 侵略者总是以强盗的姿态对待被奴役国家的人们,亡国奴总是被奴役被凌辱被践踏被摧残。 人们的反抗也总是从内心迸发,表现在脸上,化作愤怒的语言,最后,化作烈火一样的行动,熊熊燃烧。 鬼子入侵大树国接近三十年了,对树族百姓的压榨也达到了一个令人发指令人窒息的程度。 麻九相信,通州城的每一个百姓,都有遭受鬼子残害的经历。 鬼子把持衙门,把树族人看做牛马,看做猪狗,任意践踏,任意欺凌,每个树族百姓都应该有一段段血泪的历史。 百姓们说给鬼子放火的话偶然提醒了麻九。 对呀! 既然鬼子兵放火烧我们,我们何不以牙还牙,给败类鬼子来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这个想法太刺激了,太妙了! 一个伟人说过: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对于恶魔,绝不能手软。 就应该创造条件放火烧鬼子兵一下子,解解心头之恨。 想到这里,麻九立刻兴奋了,感到自己似乎抓到了正义的藤蔓,这种想法随着体温的不断上升,也更加的坚定。 就几秒的时间,麻九便叫这个想法烧的热血沸腾,一身冲动了。 “干!一定干个漂亮的!叫鬼子也尝一尝大火的滋味!” 心里想着,他慢慢地走到了大发感慨的几位百姓的跟前,站住了。 看到麻九来到了跟前,几个百姓都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了,把目光一齐投向了麻九,脸色也都变得严肃起来。 树族人绝大多数都是痛恨鬼子的,但是,也有极少数人,为了某些世俗的原因,投靠了鬼子,给鬼子当走狗。 监狱的狱卒就是一种。 几个目光在麻九身上扫来扫去,探查着麻九可能的身份。 毕竟,痛骂鬼子的话,要是叫叛徒听去,告了密,麻烦一定不小。 现场一时有些尴尬。 麻九见此情况,微微一笑,朝那位矮胖子说道: “大家别害怕,我是树族人,但绝不是鬼子的走狗。 我家离这里也不远,就在北边,这回,同样遭到了鬼子的祸害。 不怕诸位笑话,我这个做晚辈的没有能耐,就连给老人准备的棺材板都被败类的鬼子兵给抢走烧了。 唉!鬼子兵真的太可恶了,我真想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不知他们的兵营在哪里,有机会的话,真想暗暗收拾他们一下,解解心中的闷气。” 闻听麻九的话,又看到麻九是一名树族儒生的打扮,几位市民相互对望了一下,脸色变得缓和起来。 很显然,麻九一番痛恨鬼子兵的话,消除了他们心中的疑虑。 矮胖子朝麻九一抱拳,说道:“没想到兄弟也是受害之人,看兄弟的打扮,像个读书的,不过,胆识倒是叫老哥从心里佩服。 据我所知,鬼子兵的军营都在城外,城内就有两个临时驻防点,一个在东城,集市附近。 一个在西城,靠近郡王府,不过西城这里现在没有官军,兄弟还是到东城去看看!” “谢谢大哥告知!小弟这就去探查一下,一定报复鬼子一下。” 麻九说完,双手一作揖,转身离开了。 几人看着麻九离开的身影,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敬佩的表情。 对于压迫,敢于奋起反抗的才是英雄。 在东城的三棵树大集市附近,麻九找到了那位市民所说的临时军营。 它坐落在集市的西北角,离集市也就半里地左右。 军营的正门朝西,面积有一万多米,周围用一人多高的带尖的粗木栅栏围着,栅栏外有一丈多宽、两米多深的壕沟,正门左右各有一个木质结构的两层敌楼。 鬼子的营房是十几个方形的大毡房,它们紧靠东边的栅栏墙,相互距离不到一丈,这些毡房上面铺了一层黑黑的油布,看起来就像一尊尊巨大的黑顶白棺材,给人一种变态和恐怖的感觉。 真不愧是鬼子,连住所都是棺材。 可能是为了使训练场地够大,管理者才把鬼子兵居住的毡房挤在了一起,还靠了军营的一边。 麻九观察了一圈,一套火烧敌营的方案在大脑里初步形成了, 麻九带着得意的微笑,倒背着双手,离开了敌营。 随后,麻九来到集市,找到卖灯油的地方,买了两大木桶灯油,雇了一辆大车,拉到了敌营东侧的一栋废弃的草房里,又在附近买了一把锁,锁上了草房的院门。 然后,麻九又来到城东最大的一家木匠房,找到管事的大木匠,要求打制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呢? 说白了,就是一个巨大的木头注射器。 麻九画出了简图,详细写明了物件的构造,一端开口的木筒,活塞,细细的出口等。 管事的木匠把几个工匠召到了一起,经过麻九详细的讲解,木匠们终于听懂了,弄明白麻九要打制的是什么样东西了。 木匠们商量了一会儿,便开始工作了。 他们找来了一根粗细均匀的一米半长、两尺多粗的木材,纵向破开,形成两半,每半掏空,做成半个管子形状,只留一寸厚度的管壁。 在每个半管子接触面上掏了梯形凹槽,这是为了铆接。 然后,对管子内部进行了打磨,用木铆将两个半圆铆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木筒。 这个木筒做的很精致,简直天衣无缝。 里面的管壁做得非常光滑,大大出乎麻九的预料,他们是用几种粗糙不同的石头进行打磨的,打磨的效果不亚于当今的砂纸。 随后,他们又做了比注射器木筒略长的活塞,活塞和管壁间的缝隙很小,推拉时有些阻力,但阻力不是很大。 最后,做了堵头,堵头上用一根鸡蛋粗的竹管当注射器的出口,用铁钉将堵头牢牢地钉在了注射器的前端。 麻九雇车将大注射器拉到了存放灯油的草房处,和灯油放在了一起。 略微休息了片刻,吃了几口傻婆婆塞给自己的大饼子,因为实在难以下咽,便撇了大饼子,锁上了草房,向傻婆婆家走去。 他有点累了,走的有些步履蹒跚。 此刻,太阳已经落山了,天空也变得昏暗起来,一层薄薄的灰色云彩,在空中弥漫着,天就要阴了。 一股小风吹了过来,带来了丝丝凉意,顿时感到凉爽了一些。 走到十字街附近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一对夫妇模样的人正在街口烧黄纸,看来他们是在祭奠亡灵。 一张张折叠好的黄纸被扔进了火堆,大火熊熊燃烧着。 看到大火吞噬黄纸的情景,麻九脸上不禁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该死的鬼子兵,到半夜也叫你们尝尝大火的滋味! 想到大火能够给鬼子带来毁灭性的打击,麻九顿觉轻松了不少,疲惫似乎也烟消云散了,不知不觉便加快了脚步。 这是信念的力量。 信念可以叫一个人迸发出无穷的潜力。 拐进傻婆婆家的那条小街,麻九放慢了脚步。 当走到傻婆婆家门口的时候,麻九没有进院子,也没有停留。 来回走了两趟,发现的确没人注意自己,这才推门走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便看到婉红正坐在房门口,望着院子大门发呆。 很显然,她在等自己回来。 虽然天色暗淡,麻九看不清婉红的眼神,但,可以想象,那美丽的眼睛一定很焦急,很渴望。 可也是,七圣庙本来没有多远,去打探一下消息顶多也就一顿饭功夫足够了,结果,麻九整整出去了一个下午,难怪婉红着急了。 看到麻九走进了大门,婉红的脸色先是一喜,随后,就变得复杂起来。 她赶忙起身,快步走到麻九跟前,一把拉过麻九,用鼻子嗅了嗅麻九的衣服,特别嗅了麻九的前胸。 也许没闻到什么特别的气味,婉红疑惑的眼神似乎变得淡了一些。 不过,当她伸手捏了捏麻九腰间的皮兜子,发现兜子比麻九离开的时候明显变小了的时候,眼神则突然变得愤怒起来。 那眼神,就像刀子,还隐隐散发出一丝鄙夷。 见到婉红一系列奇怪的动作,对自己乱嗅,又捏皮兜子,麻九朝她笑笑,说道: “婉红,你···你这是干啥呀?咋地了?” 麻九的话音未落,大胯上便挨了重重的一脚。 因为没有防备,麻九被婉红踹了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你有病啊?”麻九摸着被踹疼的大胯,低声朝婉红吼了一句。 “你才有病呢!去了个半里多地的七圣庙,整整用了一个下午,害得我们三个满大街找你,都把人急疯了,快说!你到底干啥去了?” “干啥去了?不告诉你,保密!” “哼!好事不瞒人,瞒人没好事。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兜里有了银子,去花街柳巷买笑去了?” “你想哪儿去了?我是那种人吗?” “男人有钱就变坏,难道你是个例外?” “我没变坏,就是脚步一拐。” “拐胭脂堆里去?花红柳绿,莺歌燕舞,软软的,弹弹的,对不对?” “对你个头啊!”麻九有点生气了。 “哼!老底一揭,变成毒蝎,我猜对了,你冒火了?” “莫名其妙!” 吱嘎一声,房门开了。 昏暗的灯光射出了房门,朱碗主的脑袋也探出了房门。 随即,传来了朱碗主低沉的声音:“都别吵吵了,进屋来!” 闻听朱碗主的话,麻九婉红都是一惊,因为激动,两人都忘了场合了,在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实在不安全。 黑暗中,两人相互剜了一眼。 婉红唾了一口,表示对麻九的鄙夷。 麻九轻轻拍了一下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表示在清理婉红泼来的污水。 “一头烂蒜!”婉红撇下一句,朝房门走去。 “带着纱巾看人自己蒙蔽自己!”麻九回应了一句,跟着婉红朝门口走去。 婉红一迈进房门,就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麻九没有防备,一下撞到了门板上。 鼻子一酸,流血了。 麻九轻叹一声。 推开房门,在昏暗的灯光下,舀了一盆冷水,哗哗哗地洗了一会儿。 摸了一下鼻孔,不再红了。 这才倒掉脏水,进了东屋。 站在屋地中央的婉红见麻九前脚迈进了屋,带着讽刺的口吻说道: “在外面都洗掉恶心的气味了,回家还洗啥呀?” 麻九没理婉红,看也没看她一眼。 “没脸了!”婉红小声的叨咕道。 炕上放着空饭桌,姜盆主在桌子旁擦着铁杵,朱碗主坐在炕沿上用一根草棍在剔牙。 显然,是刚刚在厨房顺手拿的,傻婆婆在炕里半躺着,在轻轻的打呼噜。 饭桌上的油灯呼闪呼闪的,表现出对空气波动的过分喜悦。 一看麻九走了进来,姜盆主眼睛一亮,停下手里的动作,朝麻九说道: “麻护法,你终于回来了,等你等到饭菜都凉了,没办法,我们只能先吃了,你抓紧时间吃口饭! 吃完饭咱们马上离开这里,走城西小庙的城墙缺口,那里挺安全的,现在已经没有鬼子兵了。 咱们不能在这里久留了,夜长梦多不说,老营还有一大堆事呢!” 闻言,麻九朝姜盆主点点头,没有言语,脸上也表情平淡。 自己去侦查敌营,结果叫婉红一通误解,他有些心情不好。 一看婉红站在地上瞅着麻九瞪眼睛呢,姜盆主朝她努了一下嘴,说道: “婉红,你还傻站着干啥呀?快给麻护法拿饭去啊!” 婉红闻言,朝麻九撇撇嘴,迈步出了东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9章 小铁蛋 等麻九倒完垃圾回到堂屋的时候,婉红拦住麻九,递给他一个小花碗。 麻九低头朝小花碗里看去,见小花碗里装着白花花的细沙一样的东西,有的地方还结了块。 这应该不是白糖,因为白糖此时可能还没出现呢! 望着小碗里的东西,麻九一阵茫然,不禁抬起脸来,朝婉红递去了疑问的眼神。 见麻九懵懂的模样,婉红噗嗤一笑,说道: “看你那傻样,那是咸盐,是用来刷牙的!用完,放堂屋地桌上就行。” 闻言,麻九一下醒悟了,早就听说过古人用盐刷牙的事,怎么一时就给忘了呢? 白花花,沉甸甸,不是咸盐能是啥? 洋辣子倒上树笨虫一个! 老太太奔鸡窝纯属笨蛋! “谢谢!谢谢提醒!” “老和尚入新庙礼节太多!” 婉红说完,香风飘动,一转身,走进了北屋。 看着婉红关了门,麻九才回到南屋。 放下簸箕,麻九到水缸跟前,用葫芦瓢舀了半瓢水,含了一口,到门外用手指头蘸着咸盐蹭起了牙齿。 你别说,摩擦力真挺大,似乎比现代的牙膏还好使,就不知道长期应用有没有不好的副作用。 一股饭菜的香味从对面厢房中飘了出来,麻九似乎闻到了鱼味。 这时,一阵脚步声和说笑声传来,三三两两的人们纷纷走进了院子,朝北面的正房走去。 他们有年轻的壮汉,有妇女,有老人,也有儿童,看到麻九站在东厢房的门口,这些人或朝麻九打着手势,或是微笑点头,给麻九整的满脸通红,非常尴尬。 麻九只能朝这些打招呼的人们不断的点头,没法开口,因为,根本不知道他们都是谁。 生活中最尴尬的事,也应该包括忘了对方的称呼。 在应该称呼的时候,而不能,多难为情啊! 这些人都走进了五间正房的大门。 小铁蛋从人群中跑了过来,后面跟着他的妈妈,红玉婶子。 还没跑到跟前呢,小铁蛋就仰着忧国忧民的小脸,焦急的问道: “麻大哥,婉红姐姐救出来了吗?” 还没等麻九回答呢,脚步声响起,婉红从屋里走了出来。 小铁蛋一见,小脸顿时忧愁全无,变得一片灿烂,愣愣地望着婉红,居然激动的一时语塞了。 婉红款款的走到小铁蛋身边,拉起小铁蛋胖乎乎的小手,亲切的说道: “小铁蛋,有出息呀!知道惦记姐姐了,看来,姐姐平时没白疼你呀!” 见到婉红,红玉婶子也是又惊又喜,站在一边,望着婉红,满脸都是开心的微笑。 小铁蛋扬起稚嫩的小脸,眨动着有些调皮的大眼睛,兴奋的说道: “姐姐,姐姐,我长大了,会赶大马车了,不信的话,你问我娘,昨天是我把大车赶回来的,可好玩了! 那马知道左右,我说,左左左,它们就往左,我说,右右右,它们就往右,我说,停停停,它们就不走了,可神了!” “嚯!的确出息了,小铁蛋,男人会赶车,父母乐呵呵,你娘这回可有指望了!” 婉红一边说,一边瞅着红玉婶子,把有些讨好的眼神递了过去。 红玉婶子见状,抬手捋了一下秀发,有些苍白的脸上忽然泛起了一丝红晕,眉毛闪动了两下,朝婉红说道: “昨天上午,盆主叫我和铁蛋去城里探听你们的消息,走到半路,正好看到王爷府的败类们袭击你们。 那帮败类太残忍了,麻护法要是反应慢一点,脑袋就得搬家了。 王爷府的败类公子一刀没有劈死麻护法,就奔车老板去了,一刀拍在了车老板的脑袋上,吓得我赶忙闭上了眼睛。 麻护法被一个鬼子用狼牙棒砸了一下,就昏过去了。 是小铁蛋把麻护法叫醒的,他醒来以后,听说你被败类公子掠走了,急坏了,上马就奔通州了。 是我和铁蛋把粮食弄回来的。 婉红,王爷府的鬼子们没把你咋样?” 闻言,婉红感激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麻九,说道: “没咋样!那帮败类刚刚把我带进王爷府,麻护法就赶到了,他是假借给老王妃看病的由头,进入的王爷府。 他耍了嘴皮子,不知用什么方法说服了老王妃,使得老王妃良心发现了。 老王妃就叫她那败类的孙子给我放了,还痛打了那个败类公子一通,柳条鞭子都打折了,可过瘾了。” 闻听婉红的话,红玉婶子频频点头,满是钦佩的看了麻九一眼,说道: “麻护法,蹲了一次牢狱长能耐了,在魔窟里能把婉红捞出来,不是一般的胆量和智慧呀!厉害!厉害!” “谢谢红玉婶子夸奖!我就是掉河抓住了乌龟壳运气好,也是婉红吉人天相命不该绝,更是苍天有眼,护佑良善。” 闻听麻九的一番话,红玉婶子似乎更加惊讶了,蠕动了半天嘴巴,才说道: “麻护法,你没有以前的记忆了,怎么口才变好了呢?难道监狱是一所学堂?” 没等麻九回答呢,一旁的婉红抢先说道: “婶子,他是和狱友学莲花落练出来的嘴皮子,你别夸他了,现在可讨厌了。” 闻听婉红的话,红玉婶子微微一笑,朝婉红说道: “男人有好嘴,前途定不菲,以前你总嫌麻护法嘴笨,这回顺溜了,你又嫌讨厌了···” 红玉婶子说到这儿,忽然觉得话有些不妥,因为麻九就在跟前,这不明显揭婉红的老底吗! 故此,说了半截话,便有些尴尬的打住了。 此时的婉红已是满脸绯红,瞪了一眼麻九,拉起小铁蛋的手,朝红玉婶子说道: “婶子,走,上饭厅吃饭去!” 闻言,红玉婶子朝麻九尴尬的笑笑,跟着婉红朝正房走去。 看着婉红迷人的身影,麻九心里想:“原来婉红嫌乞丐麻九嘴笨啊!看来,要想得到婉红的芳心,还真得用心耍耍嘴皮子。” 麻九刷完了牙,又洗了脸,回到南屋坐在了炕沿上。 坐了几秒,忽然觉得好像哪地方不妥,可又说不清,便又出溜下来,在地上不安地来回走着。 朱碗主坐在炕沿上,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用剃刀刮着胡子的姜盆主,那神态仿佛小孩子第一次看戏法,眼睛都直了。 一看麻九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以为他着急吃饭了,姜盆主停下手上的动作,说道: “麻九,你带朱碗主去正房吃饭去!我还有点事,就别等我了,我一会儿再吃。” “好···好···知道了···盆主。” 唯唯诺诺地答应一声,麻九心里不禁一阵发慌。 正房就是舞台,自己顶替乞丐麻九去演戏,可自己并不知道台词,也不认识搭档,这不是要出丑吗! 看着麻九站在地上发呆,姜盆主似乎猜到了麻九的心思,笑一笑,开口说道: “麻护法,没了记忆,怕出丑咋地?男子汉面子咋这么矮呢?大胆去!婉红在那里!” “好!好!盆主!” 叫姜盆主猜到了心思,麻九一下子就脸红了,机械地答应了一声,朝朱碗主招招手,说道: “走!朱碗主,吃饭去!” 朱碗主点点头,有些同情的看了麻九一眼,跟着麻九走出了屋子。 穿过铺着青石的半个院落,两人并肩走进了位于正房中部的大门。 双脚踏进大门,屋里的情况便一目了然了。 原来五间房是连通的,没有任何的间壁。 地面铺着石板,正中一间的地上有一张条案,条案上放着五个大大的木盆,里面分别装着竹筷子、糖醋鲫鱼、红焖肉、炒青菜、咸菜疙瘩。 条案的左侧放着两个大柳条篓子,分别装着小碗和大碗。 先前进来的人们分成了六拨,分别坐在了东西屋各三张的长桌子边的条凳上。 桌子很长,足有十多米,但宽度不到一米,桌子东西方向摆放着。 人们坐在桌子旁,叽叽喳喳地闲聊着,但多数人的眼睛都瞄着正屋条案的位置,似乎等待着什么。 忽然,大门一响,麻九后面的大门完全打开了,两个短打扮系着围裙的小伙子抬进来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木桶。 木桶里是黏糊糊的粥,粥上飘着两把长柄木勺,他们把粥桶放到了装大碗的篓子和条案之间。 脚步声响,又从外面进来两个拎着木水桶的人,向大木桶里又倒进了一些粥。 麻九注意到,这粥花花绿绿的,说明不是一种成分。 丝丝白气从装着粥的大木桶上缓缓飘出,若隐若现,给普通的粥桶增添了一丝神秘的美。 麻九闻到了高粱米的味道。 高粱高粱,味道猖狂。 要是酿成美酒,就会让人疯狂了。 可见,一样的东西,经历的苦难越多,价值越大。 宝剑锋从磨砺起,梅花香自苦寒来。 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撞入耳畔,打断了麻九的胡思乱想。 原来,是几个厨房师傅出去了。 他们是来送粥的。 要开饭了,人们的眼神更集中了,都射向了摆着吃食的条案,有的人禁不住嗒起了嘴巴。 忧愁叫人变苦瓜,美食叫人直嗒。 朱碗主扫了一眼屋里的几张桌子,眼睛一亮,走到西屋南边的长桌旁,坐了下来。 麻九站在门口,傻愣几秒,一咬牙,也朝西边那张桌子走去,坐在了朱碗主的旁边。 朱碗主侧头看了一眼麻九,黑脸上浮现一丝幸灾乐祸的微笑,没说话。 麻九也不看他,免得废话。 麻九看到这张长桌上坐的人都是男人,还都是青壮年,虽然脸色有黑有白,体态有胖有瘦,神态有的鲜活,有的呆板,但是,体格都很健壮。 有人说:歌女真情少,乞丐病夫多。 看来,这话有些偏激。 这些乞丐一个个默默地坐着,眼睛盯着条案方向,似乎有些拘束。 见朱碗主和麻九坐在了桌子旁,几个年轻人迅速围了过来。 麻九的心砰砰砰地狂跳起来,等待着自己出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0章 三品菜 看见几个壮汉围拢过来,朱碗主的黑脸似乎闪现了一丝兴奋,他微微点点头,表示和众人打招呼。 “朱碗主,搭救姜护法的事顺利吗?”有人开口问道。 “很不顺利,遇到了鬼子兵的围攻,可险了,为了躲避敌人的弓箭,我们退进了一座破庙里,敌人放起了大火,要不是麻护法发现了一条暗道,我们就得被大火烧死了。” 朱碗主边说边用手拍了一下麻九的肩膀,一片感激之情洋溢在脸上。 “比那天营救麻护法还惊险?” “惊险多了,听说那天仗打到最艰难的时候,五猴山的大队人马就到了,鬼子兵都吓跑了!” 麻九明白了,这些乞丐应该不是老营本部的,他们并没有参加营救自己的战斗。 朱碗主也来晚了一天,也没有参加上劫法场的战斗。 因为狡猾的鬼子衙门把行刑日期提前了几天,给木碗会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外县的兄弟们都没有赶上劫法场的战斗。 虽然这帮丐哥丐弟们没有参加营救自己的战斗,麻九依然用感激的眼神看着他们,因为他们毕竟是为战斗而来。 朱碗主也没提婉红是怎么被救出王府的,这一点,是麻九的功劳,他可能是怕麻九遭到纠缠,所以,忽略了这个过程。 他知道麻九失去了记忆,虽然暗自有些乐祸,可是,本心还是照顾麻九的感受的。 “咋没看见我们的杨碗主呢?”一位有半个门牙的矮胖子问道。 闻听这个缺失了半个门牙的矮胖子的问话,朱碗主身子一颤,脸色顿时暗淡下来,眼睛也看向了桌面,似乎出现了朦胧。 见朱碗主这个表情,大家都心里一颤,相互对望的眼神都很复杂,那个矮胖子蠕动几下嘴唇,小心翼翼的问道: “杨碗主···他···出事了?” 朱碗主点点头,抽动几下鼻子,悲哀的说道: “他···他呀···很不幸···让阎王请走了。” “什么?扬碗主···去见···” 矮胖子惊讶地叨咕着,眼神也顿时凝固了。 其它人都低下头,脸上也都没了笑容。 矮胖子拍了拍胸脯,轻轻地喘了起来,似乎心口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很沉重,脸上的悲伤表情与朱碗主不相上下。 麻九长叹一声,把胳膊支在桌子上,手掌捂着额头,遮住了眼睛。 咣当! 一声轻响,大门又开了。 四个人抬着两大笸箩冒着热气的黑面馒头进来了,一个笸箩放在了西屋的桌子上,另一笸箩放在了东屋的桌子上。 人群顿时响起一丝骚乱。 兴奋的骚乱。 帮!帮!帮··· 一位厨房的伙计用木勺子使劲敲击了几下条案,然后,扫了一眼东西屋的人们,朗声说道: “请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开饭了! 请外县的客人们先来打饭! 外县的客人们,打饭了!排队领取粥和菜,馒头自便!” 话音刚落,呼啦一下,西屋南边两桌的人们都站了起来,走到正厅条案前,自动排好了队。 朱碗主也跟了过去,站在了最后。 麻九看到人们先从柳条篓子中拿出了一只小碗,一只大碗,到大木桶前,厨师给舀上一大碗粥。 然后走到条案前,一位胖大姐给每人夹上一条鲫鱼,一大片红烧肉,一撮炒青菜,一块咸菜疙瘩,放到小碗里。 领完粥菜的丐哥丐弟们,到大笸箩前抓起馒头,就回到长桌子边吃了起来。 麻九看到,粥里有小米、高粱米、大米、饭豆子等好几样粮食,这可能是乞丐粥的一大特点。 “麻九,到这边来!” 看到麻九不知所措地傻站着,婉红在东屋的桌子旁朝麻九招着手,虽然距离不近,麻九还是感到了婉红火辣的眼神。 麻九有些木讷地走到婉红身边,傻傻地站在那里。 桌子旁的长条凳子上坐满了人,已经没有座位了。 几个妇女见状站了起来,看样子要给麻九让座,婉红朝她们摆摆手,示意她们坐下。 几人对望一眼,都无奈的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看来,拥挤的原因是外县木碗会来了不少人,饭厅有些承受不了了。 “麻护法好像瘦了不少,大狱熬人啊!” “瘦了一点,可,眼睛好像明亮了不少。” “真的,好像变精神了。” “大牢大牢,身体煎熬,挺住了,精神就坚强了。” “那件外衣真好看!” “到底是哪儿好看?” “闭嘴!没长成的甜杆一股尿味!” ······ 人们低声议论着麻九。 麻九望着条案的方向,假装听不见。 他不敢正视这些低声议论的人们,万一四目相对,自己并不认识对方,容易出现尴尬。 “麻大哥,挨着我!” 话音未落,小铁蛋从长凳上站起身,上前几步,伸出一双小手,拉住麻九的大手,使劲往凳子上拽麻九。 麻九感觉小铁蛋的小手热乎乎的,胖乎乎的,湿乎乎的,带着一种期盼,带着一种诚意,带着满满的热情,还有更多麻九说不出的情感。 微微张开嘴,想朝小铁蛋说些什么,不过,瞬间又改变了想法,只得朝凳子上的人们撇出了羞涩的一笑,上前一步,两腿一弯,挨着小铁蛋,勉强坐了下来,和众人挤在了一起。 众人见状,一通大笑。 哈哈哈······ 有些事,说不清,糊糊涂涂是聪明。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外县客人的饭已经派完了。 帮!帮!帮··· 又是一阵响声传来,木勺子再次敲击着桌案,接着又传来了那个厨房伙计的喊声: “大家注意了,现在本村的村民开始打饭,西屋北桌的先过来,排好队,自报菜品的等级!” 闻言,西屋北桌的人们呼啦一下,站了起来,走到条案前排起了队。 拿碗,打粥,走到条案前领取菜品。 每个人领菜时都会说出自己菜品的等级,麻九看到报“一品菜”的村民得到了一条鲫鱼,一片红烧肉,一撮炒青菜,一个咸菜疙瘩。 “二品菜”的村民得到了一片红烧肉,一撮炒青菜,一块咸菜疙瘩。 “三品菜”的村民得到了一撮炒青菜,一块咸菜疙瘩。 “咱们村民的待遇咋不一样呢?根据什么划分的等级啊?” 麻九犹豫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向婉红询问起来。 闻言,婉红同情的看了一眼麻九,又瞅了一眼叫麻九的问话整得一脸疑惑的一些村民,说道: “为了体现多劳多得、少劳少得的原则,咱们规定每月交粮两百斤以上的村民享受一品菜待遇,每月交粮一百斤以上的村民享受二品菜待遇,每月交粮少于一百斤的村民享受三品菜待遇。 交粮记录公布在东厢房堂屋墙上,每三日一记录,每月月末统计结果。当月待遇按本人上个月劳动成绩获得的档次执行。 比如你,刚刚从大狱里出来,上月交纳为零,这个月你只能享受三品菜待遇了。 但是,这个月你的交纳很多,弄回了一车粮食,还有一些猪羊,到下一个月你就可以享受一品菜待遇了。” “那我现在就报三品菜呗!” “对,报。” “那小孩怎么给定菜品的等级啊?”麻九看到除了铁蛋外,还有别的孩子。 “和他的父亲一样,没有父亲的,随母亲。” “小孩子在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吃的好一点。” 麻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说应该照顾一下孩子。 “孩子也是劳动力,不能搞什么特殊。”婉红说的很坚决。 闻言,麻九忽然想到了现代社会的儿童乞丐,那是很悲惨的,有的被乞丐头目摧残得不成样子了,就是为了赢得众人的同情和施舍。 木碗会应该不会这样对待孩子,这一点,麻九还有自信。 终于轮到麻九等人领饭菜了。 因为麻九享受的是‘三品菜’待遇,所以得到了一碗粥,一撮炒青菜,一块咸菜疙瘩。 到大笸箩里拿了两个黑面馒头,麻九就又挤在桌子上吃了起来。 粥煮的很烂,很好喝,青菜炒的也不错,火候不轻不重的,咸菜疙瘩不是很咸,是萝卜腌制的,就是黑面馒头有点难吃,面粉太粗糙,直掉渣。 要吃完了,婉红姗姗的走了过来,一扬手,把一片红烧肉扔进了麻九的菜碗。 还没等麻九转脸感谢呢,婉红已经消失了身影,只留给麻九一股淡淡的清香。 顿时,麻九的耳畔传来了一阵羡慕的声音。 看着碗里的红烧肉,麻九有点小小感动。 婉红,在一直关注自己。 抬头找了一下小铁蛋,看到他正拿着筷子在桌子上胡乱画着,很显然,她们娘俩已经吃完了。 麻九只得夹起红烧肉,咬了一口,在嘴里慢慢品味着。 和傻婆婆做的不太一样,似乎更软一些,也更香一些。 这是来到乞丐村的第一顿饭,填饱了肚子,也收获了温情。 乞丐人生从此开始了,前面的路会咋样呢? 麻九多少有些迷茫。 八宝米粥喷喷香, 几片绿叶油汪汪。 萝卜咸菜咔咔脆, 飞来红肉心发慌。 这时,姜碗主开门走了进来。 他缓步来到条案前,站定,神情严肃的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有话要说。 胖大姐见状,赶忙给拿着木勺子的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会意,举起木勺子朝条案上狠狠砸去。 帮!帮!帮! 响声不小。 比刚才的打击声大多了。 麻九真担心木勺子的抗砸能力。 这个厨房伙计,还真会拍马屁,给领导工作就是卖力。 看来,奉承领导,自古如此。 乞丐也不例外。 随着木勺敲击条案的响声在饭厅里的扩散,人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个个吃饭的动作也迟缓了,就连喝粥的声音也减弱了许多,有的人干脆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抬起头,望着条案方向。 姜盆主朝胖大姐点点头,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看来,时刻盯着领导的需求到啥时候都没错。 但,一定要分清事情的善恶,把握好帮忙的尺寸。 否则,容易跑偏,成为溜须拍马的小人。 容易助纣为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1章 开会 看现场安静了下来,姜盆主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大家注意了,说几个事。 首先,今天放假,村民们不必出去辛苦了。 其次,借着东西南北四县骨干都在此地的契机,今天要开展一年一度的盆会大比武,选出前三甲,以资鼓励。 还有,今天晚上举行联欢酒会,欢迎外县的兄弟们。 最后,请麻九、姜婉红两位铜护法,朱碗主、牛碗主、马碗主、东县的竹护法胖三一会儿到东厢房南屋开会。 大家也在饭厅呆一会儿,先别动,一会儿可能有一些通知。我的话讲完了。” 姜盆主说完,就走到条案前,拿碗准备吃饭了。 等麻九吃完了饭,抬头一看,姜盆主的眼前还放着三个黑面馒头没吃呢,想到饭厅里的人可能会找自己闲聊,为了不闹笑话,便起身走出了饭厅。 院子里空无一人,麻九信步来到了院外。 站在大门口,四处张望着。 突然,一阵卡茨卡茨的奇怪声响传进了耳畔。 熟悉的声响。 麻九知道,这是老牛啃食苞米秸秆的声音。 前世,姜婉红家的西院,姓牛的一户人家,养了一头老黄牛。 这头牛又懒又馋,总是跑到麻九家的柴禾垛旁啃噬苞米秸秆和苞米叶子。 为这事,麻九没少遭罪。 因为没有看护好柴禾垛,麻九不止一次遭到父亲的训斥,甚至毒打。 麻九准备了几个柳条鞭子,老黄牛一来,麻九就疯狂的鞭打。 即使这样,也没有阻止老黄牛对秸秆的渴望。 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了,麻九便找到了老牛家的家主,说明了情况。 虽然两家都感到很不愉快,但是,老黄牛真的很少出动了。 想到这儿,麻九淡淡的一笑。 老牛这东西,出力不少,但是,智力低下。 有时,只有鞭子才能抑制它的贪欲。 想到这一会儿也没什么事情,麻九便朝东边发出声响的柴禾垛走去。 来到柴禾垛边上一看,果然不出所料,两头老黄牛正在咀嚼苞米秸秆呢。 其中一头牛的长相和前世骚扰自己家的那头牛很像,都是黑头芯儿,左边牛角残缺。 有人说:牛角残,不吃盐。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这种牛角残缺的牛很倔强,不听话,总是一意孤行。 两头牛大大的牛眼,半天也不转动一下,给人的感觉就是傻呆呆的。 直勾勾的眼神也折射出了老牛那简单的思维和倔强的性格,不断摇动的长尾巴,表明这两头老牛的食欲很好,对秸秆的味道也是十分的满意。 也许是一时脱离了人类的奴役,心情大大的放松,翘尾巴了。 总之,这两头老牛都很贪吃。 麻九知道,这些秸秆不是用来喂牛的,是用来烧火做饭的,想到自己前世小的时候就因为老牛祸害秸秆,而遭到过父亲的责罚,麻九立刻生出了愤怒的情绪。 人不能上错炕,牛不能吃错食。 吃了不该自己吃的东西,就是犯罪。 想到这儿,麻九对老牛的愤恨陡然增加了几分。 败家玩意,不就是嘴长吗,咋啥都敢吃呢? 从地上拿起一根柳条子,麻九走上前去,首先朝那头残角的老牛抽去! 啪! 一声轻响。 柳条子抽在了牛背上,冒起一股白烟,同时,牛背上出现了一条浅浅的鞭痕。 陶醉在美食中的老牛微微耸动一下身子,向前迈了一小步,依然咀嚼着秸秆。 “打的轻,是不?” 麻九叨咕一句,胳膊一甩,柳条子便又抽了下去。 啪! 这次,麻九用了七成力气。 残角老牛呜嗷一声,夹着尾巴跑了。 另外一头老牛也跟着跑了。 制裁贪婪,手软了,绝对没有效果。 望着跑远的老牛,麻九得意的笑了。 随后,麻九来到猪圈跟前瞧了一会儿,觉得有几头猪似乎看起来有些熟悉,略微一思考,明白了,这些看起来有些眼熟的猪应该是昨天自己和婉红在集市买的。 猪圈的边上还栓着两只山羊,也应该是昨天没被射死的山羊。 对了,有的山羊被射死了,看来,中午或是晚上应该有羊肉吃了。 一转眼,看到两头老牛又慢悠悠的回到了柴禾垛边上,嘴巴又咬向了苞米秸秆,麻九这回真来气了,败类玩意,咋一点记性也没有呢? 跟前世的败类老牛一个德行。 看来,刚才还是不够狠。 牛皮太厚,鞭打产生的痛苦没有传进麻木的大脑。 想到这里,麻九快步走过去,捡起一根稍微细一点的柳条子,照着两头老牛的背部狠狠抽了几下。 这回,是十二分的力气。 麻九都冒汗了。 鞭子细,增力气。 细鞭子对牛背产生的压强就大,破坏力就强。 几条血红的鞭痕出现在两只老牛不很平坦的脊背上,两只老牛哀嚎着,一溜小跑的逃了。 方脸大眼傻呆呆, 拖犁拉车不自哀。 能去荒原啃青草, 偏偏走入农家来。 估摸时间差不多了,麻九缓步回到了院子,走进了东厢房的南屋。 屋内西边炕沿上坐着朱碗主,刚才在饭厅和朱碗主唠嗑的有半颗门牙的矮胖子也在,他的胸前挂着五只木碗,他可能就是姜盆主所说的竹护法胖三了 胖三似乎还没有从失去碗主的悲痛中解脱出来,一脸的悲伤。 还有两位中年男人也坐在炕沿上,一人较胖,眼睛较小,头发较长,一人较瘦,眼睛较大,头发较短。他俩应该就是姜盆主所说的牛碗主、马碗主了,但不知道哪位是牛,哪位是马。 看到麻九迈进了门槛,屋里的几人都望向麻九,脸上表情都很和善。 朱碗主拍拍自己身边的炕沿,麻九会意的点点头,缓步走向朱碗主,傻呆呆地坐在了朱碗主的身边。 “牛碗主,你们南县来了多少人?” 麻九一落座,朱碗主就朝较胖的中年人开口问道。 “我们一共来了十一个人,唉,来晚了,两次营救都没赶上。你们来了多少人?” 牛碗主一边向麻九传递着歉意的眼神,一边回答着朱碗主的问题。 原来这个胖子是牛碗主,可他的眼睛小,恐怕连牛眼睛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见牛碗主朝自己递眼神,麻五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我们来的也不多,盆主给下了十人的指标,我们就来了十个人。” 牛碗主朝朱碗主点点头,忽然眉梢一挑,又说道: “老朱,听说你们西县新来一位县令,挺好色贪财的,百姓苦不堪言,这是真的吗?” 闻听牛碗主的问话,朱碗主面色沉重的点点头,说道: “这些传言不虚,这位鬼子县令就认钱,只要给钱,他什么坏事都干。 一个鬼子员外强占了一家树族人的土地,他给这个县令上了贿赂,树族一家有冤无处伸,又没了田地,只能要饭了,咱们木碗会就又多了几个成员。 唉,这年头,侵略者没一个好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听了朱碗主的话,牛碗主马碗主以及麻九都连连点头,麻九头点的最是缓慢沉重。 无官不贪! 这侵略者的官一定更贪腐,因为他是外族,对百姓根本没有感情,百姓在他们的眼里,就是创造财富的奴隶。 是亡国奴。 用点头表达了一番感慨之后,牛碗主长叹了一口气,再次开口问道: “老朱,听说你们西县还有假寺庙,更有称霸一方的土豪劣绅,是真的吗?” “是真的,据说寺庙有很多土地,和尚的生活很糜烂奢侈,土豪非常霸道,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 只是木碗会至今还没有和他们发生瓜葛,所以,他们的底细,我也只是道听途说。” 牛碗主点点头,说道:“无风不起浪,道听途说可能只是这帮败类作恶的冰山一角,有些树族败类,勾结鬼子,也干了不少的坏事。 我们县就有一个捕头,把自己的花季妹子送给了好色的鬼子县令,依仗鬼子撑腰,干了不少欺男霸女的坏事,多亏三木会出头,才把他灭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朱碗主发出了感慨。 有些瘦弱,长着大眼睛的马碗主清清嗓子,正想说些什么呢,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大家都闭上嘴巴,朝门口看去。 彭! 一声响动。 随着门被粗暴的推开,姜碗主和婉红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姜盆主脚步铿锵地走到屋地中央,一屁股坐在了唯一的藤椅上,面对众人落座的炕沿方向。 婉红示意麻九靠近朱碗主一些,麻九刚刚移动了身子,她轻飘飘的坐在了麻九的身边。 麻九又有了春天般的感觉。 蓝天,白云,青草,花香。 挨着美女,就是芬芳。 姜盆主扫了一眼坐在炕沿上的诸位,假咳两声清清嗓子。 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似乎大气也不敢出了,目光都集中在了地上姜盆主的身上。 婉红晃动脑袋,轻轻甩了甩秀发,麻九顿时感到花香浓郁了几分。 姜盆主看了婉红一眼,脸色一沉,对婉红甩头的举动似乎有些不满,不过,只是轻叹一声,然后,开口说道: “把大家召集过来,开一个短会,有几个事情说一下。第一件,营救麻护法和营救婉红的行动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有关立功人员我已经记了下来,到年底进行表扬奖励; 第二件,在营救婉红的行动中,东县的杨碗主不幸捐躯了,大家都很悲哀······” 说到这儿,姜盆主突然有些哽咽,眼圈也红了,说不下去了。 炕沿上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似乎都在默哀。 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的压抑,似乎空气也变得酸了起来,刺激着每个人的鼻孔,几个不同的鼻音带着同样的忧伤悄然响起。 “啊···” 婉红和胖三同时哭出了声,神态不能自已。 婉红真的很悲伤,眼泪仿佛断线的珍珠,扑簌簌的。 杨碗主是为了搭救她和麻九而牺牲的,心中的酸楚仿佛决堤的洪水,难以抑制。 胖三把大嘴一咧,只是低声干嚎,他是典型的‘干打雷不下雨’。 有人说:感情深,泪水喷;感情浅,一点点。 这胖三连一点点泪水都流不出,到底是性格原因,还是真的无情。 这一点,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麻九虽然悲痛,但是,并不强烈。 不像在通州扬碗主的牺牲现场,很酸楚。 难道没有了杨碗主遗体的刺激,单靠心里的想象激发不了情感? 他忽然在心里痛恨自己了,民族兄弟为搭救自己牺牲了,自己怎么悲伤不到喉咙呢? 无论怎么谴责自己,那种悲伤依然如旧,淡淡的,只是在心里缓缓的流动,并不侵犯喉咙和鼻子。 麻九低着头,偷偷地看着地上的姜盆主。 姜盆主胸部起伏,泪眼朦胧,但,脸色坚毅。 很显然,他在克制自己的悲痛情绪。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2章 胖三 悲伤仿佛烟雾,笼罩着屋里的每一个人。 人人都在与它抗争,以显示自己的坚强。 但是,每个人都以失败告终。 那种发自心底,来自灵魂的刺痛,是道德和情感的释放,很难被压抑。 半晌···半晌··· 姜盆主抬手揩了一下眼角,调整了一下呼吸,终于继续说道: “好了!好了!大家节哀! 木碗会的宗旨是驱逐侵略者,砸碎旧世界,建立新世界。 敌人的势力是强大的,手段是残忍的,内心是冷酷的,也很狡猾,很疯狂。 斗争是残酷的,无情的。 在与鬼子等邪恶势力做斗争的过程中难免会有牺牲,咱们每一个人都要有心理准备,为了崇高的目标,随时准备牺牲自己。 杨碗主就是我们的楷模,是我们永远学习的榜样。 为了继续木碗会的救国大业,我提议,由东县竹护法胖三接替杨碗主的职位。大家看行吗?” “行,我同意!” 姜盆主的话音一落,朱碗主像当代小学生一样首先举手表了态。 “同意!” “同意!” “同意!” “同意!” 在座的除了胖三,其余人纷纷表示赞同。 一双双期待的眼神投向胖三,几多赞许,几多鼓励。 胖三呢? 此刻满脸潮红,眼睛瞪得溜圆,仿佛正抱着一只刺猬,显得十分的不安。 在众人火辣的目光中,胖三有些慌乱的站了起来,左右看看众人,然后怯生生的望着姜盆主,说道: “盆主,我胖三大字不识一筐,满肚子都是糟糠,德行塌陷,经历的少,目光短浅,怕难当此重任啊! 还有,那个···那个,东县情况复杂,我担心自己带不好兄弟们,叫他们遭受欺辱,给木碗会摸黑呀!” 听了胖三的自谦,朱碗主把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很显然,朱碗主觉得胖三太虚伪,还有点花言巧语。 牛碗主马碗主面色平和的望着胖三,都眨动眼睛,似乎在猜测胖三的真实心思。 是个男人,有谁不愿意多担当一些呢? 支配和驾驭是男人天生的渴求。 无论多么熊,都想变成龙。 这是男人的本性。 况且,木碗会的事业是正义的事业,为木碗会操劳忙活,有发自内心的快乐。 胖三说完,姜盆主把脸色一沉,瞪了他一眼,说道: “行了!行了!简直就是扯着胡子过河谦虚过度!叫你当碗主,就是给你奉献自己牺牲自己的机会。 谁都知道,能为木碗会多操劳一些,多辛苦一些,是咱们木碗会成员最大的荣耀。 再说了,东县的碗主,非你莫属,再找不出第二个比你合适的人选了,你还推辞个啥?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胖三一听姜盆主的话,坚硬如冰,丝毫没有弹性,一肚子的理由顿时不翼而飞。 他无奈的长叹一声,双腿一软,坐了下去,同时也低下了头,抬手抹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看到婉红还在抽泣,胖三不断抹泪,姜盆主长叹一声,说道: “大家再为杨碗主默哀一会儿!” 屋里的气氛顿时又凝重起来,沉寂得仿佛静夜。 人人低下头,都在为牺牲的杨碗主悲伤,回忆着杨碗主的点点滴滴。 麻九的眼前也呈现了杨碗主挥动木杵的英雄形象,还有那牺牲时的一脸安详。 悲伤仿佛流水,在每个人的心头静静的流淌着。 过了好一会儿,姜盆主才抬起头,缓缓的说道: “第三件事,就是今天的大比武,要搞的隆重一下。这件事由麻九总负责,各县要至少出八名参赛者。 比武台子由麻九负责搭建,至于比赛的规则,怎么分组,由什么人负责监督,麻九,你考虑一下,一会儿向四名碗主交待一下; 第四件事情,晚上的联欢酒会,一定要开好。这事由婉红负责,至于都弄些什么菜,搞些什么节目,婉红,你策划一下,负责安排; 第五件事情,天气越来越冷了,各县一定做好过冬的准备工作,多多储备粮食,储备柴禾,给会员准备过冬的棉衣,修缮会员的居所,保证会员安全过冬; 第六件事情,各县一会儿把木碗会会员的总人数报给麻九,需要补充的武器数目也一并报给他。 麻九会后先到木匠房给各县定制武器,把胖三的胸挂加一只木碗。 因为制作武器需要时间,所以要尽早通知木匠房。原则上会员每满两年才能加一只木碗,但如果当了碗主的话,可悬挂六只木碗,不受入会的年头限制了。” 说到这儿,姜盆主停顿了一下,特别看了几眼麻九,接着说道: “咱们木碗会的机构设置大家都知道,县级是碗会,设碗主、竹护法,州级是盆会,设盆主、铜护法,省级是坛会,设坛主、银护法,咱们的帮主叫鼎主,下设金护法。 碗主、盆主、坛主由上一个机构任命,金银铜竹四级护法由鼎主、坛主、盆主、碗主任命。 至于胸挂木碗的数目,理论上每满两年增加一只,但县级会员木碗数不能超过六只,州级会员木碗数不能超过七只,省级会员木碗数不能超过八只。达到限制的木碗数目,就不再增加了。” 姜盆主的这些话,很显然是说给麻九听的。 因为,他知道,麻九已经失去记忆了。 这些话,就是让麻九了解一下木碗会的组织情况。 麻九当然明白姜盆主的用意了,在姜盆主讲这些话的时候,他感激的看着姜盆主,并频频点头。 姜盆主讲完话,告诉麻九思考大比武的方案,说了一声,我出去方便一下,就离开了屋子。 其它人都安静的坐着,等着麻九酝酿比武的安排。 更等待着姜盆主的归来。 虽然只有一个早晨,麻九已经对通州木碗会在老营的人数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也认识了其它三个碗主。 过了有一袋烟的功夫,姜盆主回来了,他往藤椅上一坐,那双牛一样的大眼睛扫了一眼麻九,问道: “麻护法,想好比武的安排了吗?” 麻九闻言点点头。 “那你说说!” 麻九朝前欠欠身子,开口说道: “这次比徒手散打,不限定套路和招式,实行自由散打。 每县出八名参赛者,通州老营出十六名,总共四十八名,我打算采用抓阄的方式分组。 四十八人都参加抓阄,阄的编码为1到48号,将参赛者分成三组,1到16号为第一组,2到32号为第二组,33到48为第三组。 每组内部实行淘汰制,比如1号先和2好比拼,输者下去,3号上和赢家比拼,输者下去,然后4号上,以此类推,直到16号上台比完,最后留在台上的就是小组的胜出者。 三个胜出者再实行淘汰赛选出第一名,另外两名再比拼一次,决出二三名。大家看,这样行吗?” “行!”几位碗主异口同声。 麻九看向姜盆主,姜盆主点点头,说道:“那就这么办!” 散会了。 麻九统计了一下各县木碗会的人数,记到了纸上。又统计了一下所需的木杵数目,整整五十把,看来木碗会发展的还挺快。 他把各县人数和所需的武器数目,抄了一份,交给了姜盆主。 几位碗主都来到了饭厅,向自己的部下传达了会议的内容,并做比武动员。 麻九把老营总部的会员叫到了一起,并领到了院子里,简单扼要地传达了一下会议的决定。 传达完了会议精神,麻九朝会员们大声说道:“会武功的会员站过来!”。 哗啦一下子,一些男士站到了麻九的身边,麻九数了一下,有五十多名。 麻九退后了几步,朝这些会武功的汉子们说道: “自觉武功可以的站到这边来!” 随着人群骚动,很快,有一少半的壮汉站了出来。 麻九数了一下,恰好十六名,真是奇怪了,不多不少。 麻九看着这些壮汉,脸露欣喜之色,眉毛一扬,朝这十六人说道: “你们代表通州老营参加今天的比武!先在院里等着,一会儿抓阄,确定你们各自的编号。” 麻九又朝剩下的人大声喊道:“其他人也别动,等着分配其它事项!” 麻九又找到朱碗主道: “我要去木匠房定制武器,就麻烦你领人先搭建比武平台。人员你随便调动,搭平台的材料就在西厢房的窗户前放着呢。平台搭在院子的正中间,拜托了!” “你去!我先领人搭着。”朱碗主挥挥手,很爽快地答应了。 麻九向红玉婶子打听了一下木匠房的位置,就和胖三走出了闹闹吵吵的院子。 木匠房在老营总部的西边,就和老营总部大院隔三座房,它是三间草房,但是,院子很大。 院子里堆放着不少的木材,有红松、白桦、水曲柳、杨木、榆木等,树皮灰褐色,有浅沟,皮开裂的榆木较多。 院内墙角堆放着锯末子,有颜色新的,也有颜色暗淡的。 院子中有两根两人多高的立柱,几个木工工作的台案摆放在院子里,几段榆木躺在地上,台案边都是黄黄的锯末子。 麻九和胖三穿过院子走进了屋里,屋里没人,三间屋子是打通的,没有间隔。 屋内显得很凌乱,有工作台,有工具台,地上到处是刨花子和锯末子,一些木杵的半成品堆放在地上。 麻九看到工具台上有大小不等的斧子,各种规格的木锯、板锯,锛子,有平刨、线刨、槽刨、角刨,有平口凿、斜口凿、半圆凿、三角凿,有墨斗,手摇钻等。 麻九两人刚从屋内出来,就见婉红和一位秃顶的中年男子一前一后走进了院子。 这名男子身材高大,五官端正,四肢健硕,一看,就是一名好劳力。 看见了麻九和胖三,婉红似乎身子一颤,快步朝麻九两人走来,那个秃顶男子在后面紧紧跟随。 距离麻九两人还有两三丈远呢,婉红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 “麻九,来半天了?你是掉进粪坑的老牛眼大漏神咋地? 你没看见穆师傅在西厢房厨房门口和胖大姐聊天呢吗,我看见你出院子了,就知道你肯定来这儿啦! 我的木杵弄没了,就跟着穆师傅过来叫他给做一把。” 婉红说话的时候还不断的扫视身旁的秃顶男子,眼神朝麻九示意着什么。 很显然,婉红是怕麻九失去记忆而闹出尴尬,所以,用话点出身边男子的身份,告诉麻九,这名男子就是木匠坊的穆师傅。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3章 大比武 婉红给麻九点名了身边秃顶的健硕男子就是穆师傅,这叫麻九有些感动。 一股暖流骤然从麻九心底涌起,缓缓流向全身。 送关怀,就是送温暖。 关怀,仿佛是一盏明灯,可以照亮人们暗淡的内心。 婉红的关怀,叫麻九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情。 那些鳏寡孤独的人们,在节日里,都会得到物质的给予和精神的关怀。 麻九此时的心情,应该和他们一样。 温暖而快乐着。 婉红不但人长的美,心里更是桃花朵朵,美的不得了。 心里美的标准之一就是心里时刻为他人着想,这当然包括替他人消灭尴尬了。 想到这儿,麻九朝婉红感激的一笑。 淡淡的一笑,浓浓的情谊。 笑容中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 发自内心,似乎是一种渴望。 笑容过后,麻九开口说道:“刚刚进院子,你们就来了。” 一旁的穆师傅朝麻九笑笑,开口说道: “麻护法,恭喜你大难不死啊!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麻护法造化不浅啊!” 麻九朝穆师傅拱拱手,朗声一笑,说道: “谢谢,谢谢穆师傅的祝福!其实我是死而复生啊! 我到阎王那儿报到去了,人家不要我,说我长的的太帅,怕抢了他们的美女一枝花,叫我八十岁以后再去,唉!长的帅连小鬼都害怕呀!” 哈哈哈······ 穆师傅叫麻九逗得一阵大笑。 婉红掐了一下麻九的腰,疼的麻九哎呦一声。 “麻护法,你变了,变得开朗了,开朗开朗,男人豪爽,老穆我为你高兴啊!” “穆师傅,说正经的,咱们木碗会救国的大业一天不实现,我就得活一天,咱们彼此奋斗一天,这是咱们天然的使命啊! 至于你说的后福,那肯定是有,就是还能继续与穆师傅把酒言欢,探讨一下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了!” 哈哈哈······ 穆师傅又叫麻九逗得大笑起来,看向麻九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诧异。 “麻护法,蹲了一次大狱,口才也开花了!” 穆师傅的话音未落,一旁的婉红赶紧替麻九解释,说道: “穆师傅,麻九在大狱里跟别人学过‘莲花落’,现在是掉进油罐子的老鼠油嘴滑舌的,可讨厌了。” “男人不会说,万事成蹉跎,嘴巧是好事,好事!” “他不是嘴巧,是嘴跑满嘴跑大车!” 哈哈哈······ 婉红的话也把穆师傅逗得一阵大笑。 一边的麻九也淡淡的微笑着,对于婉红的调侃,没有丝毫的不满和怨气。 美女调一调,心情逐浪高。 美女侃一侃,浑身都舒坦。 能得到美女的调侃当然值得高兴了,为啥呀? 很明显,美女调侃你是对你用心了,对你思考了,对你评判了,对你关注了。 调侃表现出了一种热情,一种希望。 笑完了,穆师傅看着麻九,问道: “麻护法,来木匠房有什么事情吗?” 麻九点点头,收敛了笑容,说道: “穆师傅,姜盆主要求你们木匠房尽快做五十把木杵,还用原来的材料,这些木杵是给外县的。” “说什么规格了吗?” “一型三十把,二型二十把。” “真巧了,前几天听说大家要去通州城劫法场,营救你,我考虑外县肯定来人,可能武器不足,就提前做了六十把榆木的杵,三十把大号的,三十把小号的,这些武器马上完工了,就差组合打磨了。” “穆师傅真有预见性啊,堪称当代诸葛孔明啊!” 一听说需要的木杵已经完成大半了,麻九不禁有些感动了,故此打趣地说道。 “麻护法过奖了,过奖了!什么孔明,我就是孔明羽扇上的一条毛毛虫!” 哈哈哈······ 在场的人都大笑起来。 就连一直阴沉着脸的胖三也咧咧嘴,露出了那个不雅的门牙。 生活很枯燥,不说不笑不热闹。 看来,穆师傅绝对是一个乐观的人。 麻九转向胖三,朝胖三脖子上的那串小木碗指了指,胖三会意,赶忙解下了这串木碗胸挂,双手递给了麻九。 麻九把胖三的胸挂交给了穆师傅,说道: “穆师傅,还有个事,这位兄弟升职了,盆主叫你给加一碗。” 穆师傅点点头,拿着胸挂进了屋,没有两分钟,他就出来了,胸挂上已经多了一只新碗,他把胸挂交给了麻九,说道: “我们有加工好的小碗,只需钻个眼就行了。” 麻九和胖三出言感谢。 一看麻九办完了正事,婉红上前一步,朝穆师傅说道: “穆师傅,给我做个水曲柳的木杵!它比榆木的好看,还有一定的弹性和韧性,还不沾水,耐磨。” “没问题,可现在没有干木,你得等一段时间。”穆师傅有些歉意地说道。 “等就等呗,好事不怕晚。那就拜托了!”婉红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想到自己也没有木杵,麻九便朝穆师傅笑笑,说道: “穆师傅,我刚才大狱出来,也没有武器呢!麻烦您也给我也做一把水曲柳的木杵,要大号的。” “好的!好的!等做好了,我给你们送去。” 这时,几个人连说带笑地进了院子,看样子,是木匠房的其它木匠。 麻九、婉红、胖三告别了穆师傅回到了老营总部。 比武平台已经在朱碗主的指挥下,搭建完毕了。现成的支架,放上板子,就完活了。 平台不高,就一米多一点。 麻九找到纸笔,写了两个条幅,贴在了两个木杆上,插到了平台的南边上。 条幅上写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这是现代社会的一种体育文化,麻九把它移栽到了这里。 麻九叫胖三用牛皮纸写了四十八个阄,叠好,然后,从厨房拿来了一个大碗,把纸阄放到了大碗里。 麻九叫四十八名参赛者按个头高低站成了一排,然后把最高和最矮的两人叫出了队伍。 麻九写了两个纸阄,一个上是“先”字,一个上是“后”字,叠好,放到了自己的手掌里。 他叫高矮两个会员玩了一次石头剪子布,结果矮个获胜了。麻九叫矮个的先抓自己手里的阄,矮个的抓到了“后”字。 麻九叫队伍按着由高到矮的顺序抓阄,又按结果分成了三组,每组十六人。 麻九的一通折腾,把朱碗主、牛碗主等几个碗主都弄糊涂了,满脸的茫然。 朱碗主实在忍不住了,走了过来,朝麻九说道:“这三组就别抓阄了,1到16号这组先比试!” “行!我上台宣布一下比赛规则,就开始!” 说完,麻九一跃上了平台,面向观众较多的南面,高声说道: “大家静一静!我宣布,木碗会通州盆会金秋比武大会正式开始。 首先宣布一下比赛规则:徒手比赛,自由散打,实行一对一淘汰赛,参赛者要本着切磋为主,输赢为辅的比赛宗旨,点到为止,不能下死手,不能出黑手,先摔倒在平台上的算输······ 第一组比赛,由西县的朱碗主负责裁判监督,下面请朱碗主上台!” 朱碗主听到叫自己裁判,就是一愣。 这个麻九,也不先告知一声。 上来就给别人往脖子上套夹板,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呀。 真是岂有此理。 麻九跳下平台,看到朱碗主一脸的埋怨,歉意的笑笑,就和胖三一起把朱碗主推上了平台。 朱碗主被麻九赶鸭子上架,也只得接受了。 他缓步走到平台中央,礼貌的朝台下拱拱手,最后,面向参赛的队伍高声说道: “请1号、2号参赛者上场!距离三米面对面站定。” 话音未落,一瘦一胖两个小伙子走出参赛队伍,先后跳上了平台,东西方向站定,距离一丈,面对面对峙着,一脸的严肃。 “请参赛者报出参赛号码、单位、姓名!” “1号,东县木碗会,名字大鸡。” 瘦青年使劲地梗了梗细长的脖子,首先报出了名号,声音尖尖的,仿佛公鸡打鸣。 “2号,西县木碗会,名字小鹅。” 胖青年使劲鼓了鼓厚重的腮帮子,也报出了参赛单位和名号,声音有些憨傻,仿佛一只笨鹅。 哈哈哈······ 平台下面的观众被两人逗得都禁不住笑了起来,铁蛋他妈红玉婶子更是笑得不行,浑身乐得直哆嗦,跟得了癔症一样。 婉红搂着铁蛋也是笑的前仰后合的。 “一鸡一鹅,长的神态真像,快使劲掐呀,看谁能掐过谁!” “我猜鸡获胜,鸡灵活呀!” “我猜鹅获胜,鹅胖,有劲啊!” “母鸡斗大鹅,看谁先趴窝!” “胡说啥呢?那是公鸡!” “公鸡斗公鹅,为了抢老婆!” “一片胡言!” ······ 下面的观众议论纷纷。 朱碗主看了一眼东县木碗会的大鸡,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西县自己手下的小鹅,也同样点点头。 都是鼓励,脸上的表情完全一样,没有任何的偏颇。 看到对峙的两人已经准备好了,朱碗主深吸了一口气,高高抬起右手,喊道: “预备······” 听到喊声,大鸡瞪圆了眼睛,双掌缓缓朝空中举去,小鹅则降低身段撅起了屁股。 台下顿时一片哄笑。 “开始!” 随着朱碗主右手闪电一般的落下,他的喉咙里传出了开战的命令。 “掐呀!” “干呀!” “冲啊!” “顶啊,看谁的更硬!” ······ 在观众的起哄声中,两个参赛着终于出手了。 大鸡扬起双臂来了一招白鸽亮翅,小鹅扭动肥臀来了一招雾里观花。 大鸡向前几步一招公鸡刨墙,铁爪子直抓小鹅面门,小鹅急中生智来了一招旱鸭饮水,猛一低头,同时小鹅向前一步,使出了一招老鹅蹬架,一脚踹在了大鸡的右小腿上,大鸡一个趔趄,倒在了台上。 台下传来一片起哄之声。 “你们东县太不堪一击了,就一个回合,翅膀就耷拉了,整个一个丢人!” “你们西县更丢人,刚才麻护法讲了,不让偷袭,你们犯规了。” “犯不犯规你说的不算,听裁判的!” 台上,待大鸡满腔怒火的爬起来的时候,朱碗主抬手示意他先别动。 随后,朱碗主几步走到一脸骄傲的小鹅面前,一把拉起小鹅的手,将其高高举起,朝台下大声喊道:“我宣布,2号小鹅获胜!” 朱碗主的话音未落呢,就听扑通一声,原来是大鸡跳下了平台。 台下传来一片嘈杂之声,有褒有贬,争论不已。 朱碗主似乎什么也没听见,他松开小鹅的右手,假咳了两声,朝台下的参赛队伍方向大声喊道: “有请3号参赛者上场!” 很快,一位又高又大的黑脸汉子跳上了平台,他有点罗锅。 “请报出你的单位、姓名!” “在下来自南县木碗会,名字黑熊。”黑脸汉子瓮声瓮气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妈呀,大鸡败了,又来了只黑熊,我看小鹅这回要被吃掉了!” “没准的事,比武有时靠技巧,坨大没用!” “黑熊对小鹅,不知谁是媳妇谁是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4章 弯刀会来了 在观众的议论声中,朱碗主高抬右手,喊道: “预备···,开始!” 朱碗主的号令一落,黑熊快速上前几步一招黑熊拍花,右掌直拍小鹅头顶而去。 小鹅见状,轻蔑的一笑,原地没动,当黑熊的手掌带着风声离小鹅头顶就几寸了,小鹅怪叫一声,一低头,降低底盘来了一招马失前蹄。 就见小鹅右腿突然跪了下去,同时快速地伸出了左腿,快速运动的黑熊没有防备,一下绊在了小鹅的左腿上。 扑通一声,黑熊来了一个嘴啃泥,倒在了平台上······ 朱碗主裁判当的比较铁腕,有时两个对手只打一两个回合,没有人体力或招式不支,但只要其中一人出现了较大的纰漏,朱碗主就会宣布终止比赛,宣布另一人获胜。 朱碗主的裁判方法虽然偏离了麻九刚才说的先摔倒为输的原则,但,麻九对朱碗主的做法却也十分的认可。 其实,这次比武就是看看谁高谁低,选出优胜者,打的时间长了,难免出现不快,还容易造成不必要的伤害,朱碗主的做法很恰当。 故此,麻九把三组比赛的裁判权都交给了朱碗主。 还没到午时呢,比赛就已经接近尾声了,前两组的选拔已经结束了,各选出了一名选手。 此时,是第三组的选拔赛,台上的48号参赛者正和连续打败几个参赛者的选手激战呢,一位拿着木杵的木碗会会员急急忙忙地跑进了院子,边跑边喊: “不好了!不好了!弯刀会的人闯进村子了,弯刀会的人闯进村子了! 听到喊声,大家不约而同朝院子大门方向看去,就见又有一名拎着木杵的小伙子也跌跌撞撞地跑进了老营总部大院,也是边跑边喊,样子十分慌张。 “不好了!不好了!弯刀会来了!” 由于所有了人都屏住了呼吸,这回大家终于听清楚了,一些人呼啦一下就将两人围住了。 “咋回事?” “咋回事?” “弯刀会的人在哪儿?” 大家正一齐焦急开口询问呢,姜盆主突然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拉住了最先跑进院子的小伙子,说道: “你慢点说,到底是咋回事?” 这个小伙子一看是姜盆主,慌乱的神情立刻镇静了几分,用衣袖揩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说道: “报告盆主,一只野兔跑进了咱村的大门,十几个骑马挎着弯刀的鬼子踹开大门,冲了进来,我们几个把门的没拦住,他们见人就砍,残暴无比啊!” 麻九看到小伙子背部受了伤,外衣破了,还有鲜红的血迹,还不止一处的样子。 姜盆主闻言,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喘着粗气,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们,大声说道: “弯刀会!全部该死!各位碗主、护法、兄弟们抄家伙!” “灭了他们!” “干死这帮狗日的!” “杀了这帮败类!” ······ 随着众人的大呼小叫,哗啦一下,众人立马行动起来了。 比武暂停了,朱碗主也早就来到了姜盆主的身边。 一听盆主说要大家抄家伙,朱碗主一把拉起麻九,跑进了西厢房的南屋。 两人把放在那里的木杵三下五除二全部扔了出来,这是一些外县兄弟们的木杵。 屋内还有很多铁锹和两股叉,也一并被两人扔了出来。 老营会员们的木杵多数都别在腰间。 很快,院子里的男会员们手里都抓到了武器,在东厢房里过夜的外县会员们也进屋拿出了木杵。 姜盆主把朱碗主的木杵拿了出来,扔给了朱碗主。 麻九顺手抄起了一把两股叉。 姜盆主一挥手,大家跟着他冲出了院子。 脚步轰鸣,人如潮水。 刚跑出十几米,就听见一阵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 啊···啊··· 大家顺着喊声跑了过去,转过一个房山头,一幕令人发指的场景出现在大家眼前。 几个身穿比甲,腰悬弯刀,身背弓箭的鬼子,正在非礼两名年轻的妇女。 哈哈哈···哈哈哈··· 看见木碗会的人们潮水一样地冲了过来,举在空中的武器愤怒的颤抖着,多如牛毛,散发着丝丝寒气,几个骑马的鬼子发现势头不好,赶忙拨转马头,看来是想逃跑。 “想跑?没门!” 姜盆主大喝一声,铁臂一摇,就把手中铁杵甩了出去。 离手的铁杵仿佛具有灵性一般,呼啸着,高速旋转着直奔几个骑在马上的鬼子而去。 “噗!噗!” 两声闷响传来,旋转的铁杵先后拍中了两名骑马的败类,两个败类的脑壳顿时开了花,两具尸体摇摇晃晃地栽到了马下。 两匹惊马嘶鸣着蹿到了一边。 与此同时,其他几名马上的鬼子也遭到了沉痛的打击,每个败类都被凌空飞来的双股叉或是铁锹命中,顷刻之间连人带马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只有一个距离众人稍远的瘦弱的鬼子来了一招镫里藏身,拍马跑向了大门方向,几个双股叉刺了个空。 调戏妇女的几个败类发现了情况不妙,刚想回身上马,木碗会会员们早已将他们团团围住了,木杵、铁锹、两股叉像雨点一样落在了几匹马的身上,几匹马顿时肉裂骨折。 “扑通,扑通···”几匹马儿先后倒了下去,掀起了一阵尘土。 马儿们成了这次冲突的牺牲品,它们直到气绝身亡都瞪着大大的眼睛,似乎对人们给他们的待遇深感不解。 唉,跟错主人的后果真的很严重啊! 几个调戏妇女的败类看到身后马儿们悲惨的遭遇,望着周围一双双喷着火焰的眼睛,顿时吓得有些麻爪了。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怎么一下子就陷入了愤怒者的海洋,不就是一个破乞丐村吗? 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的乞丐? 看到不远处骑马同伴的命运,终于知道自己会更加的悲惨了,一种求生的欲望叫他们本能地把手伸向了腰间,没想到,正是这一举动,加快了他们死亡的速度。 “恶魔!去死!” “去死!” “死!” ······ 随着愤怒的咆哮声在耳边响起,木杵、铁锹、两股叉带着撕破空气的鸣叫重重地砸在了他们的身上,他们似乎没有任何的疼痛就失去了意识,每个人圆睁的眼睛里都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死亡来的太突然,只可惜手上柔软的感觉还没有完全体味。 直到失去意识,身体坍塌的一瞬,这几个鬼子的嘴角还都挂着淫邪的笑容。 死不悔改! 罪有应得! 这也是道德沦陷的代价。 更是贪婪淫荡的代价。 还是作威作福的代价。 战斗结束了。 就跑掉了一名鬼子,其它鬼子全部被灭。 人们在地上、在草上、在墙上蹭着武器上的脏血,大家一脸严肃,默默无语,好像都成了哑巴。 只有被凌辱的两名妇女,在低声抽泣着,她们用长袖遮掩着面部,蹲在地上,低着头,眼睛看着地面。 现场有些血腥,显得一片狼藉。 大家望了望死马和倒在地上鬼子们的尸体,多数人把目光投向了姜盆主。 姜盆主把铁杵往腰间一别,扫了一眼众人,吩咐道: “把这些死马拖回大院,杀了吃肉。把鬼子们拖到乱葬岗子埋了!” 姜盆主的话音一落,人们便开始行动了,也不用具体指派,人们很自然地分成了两拨,一拨向里拖马,一拨向外拖人,大家很默契,也都很卖力。 婉红和红玉婶子走到了两名哆哆嗦嗦的受害妇女跟前。 “大花,小花,别想不开了,叫你们上大院房后方便,你们偏不听,唉!其实这事不怨你们,都怪这帮败类鬼子,他们太可恶了。” 婉红边说边拉起一位女子的手,红玉婶子拉起另一位女子的手,两人将两名受害女子拉起来,帮助她们弄好了衣服。 婉红帮自己拉起的女子弄了弄散乱的头发,又说道: “好了,大花,别痛苦了,别害怕了,大伙为你们出气了,回家呆一会儿,等一会儿还得帮厨房师傅们干活去呢!” 婉红几人向附近的一座草房走去,小铁蛋默默地跟在后面,边走边用脚踢着杂草,一副愤怒的样子。 麻九注意到这两名女子穿着一致,个头和长相也差不多,年龄和婉红相仿,应该是一对孪生姐妹。 这对姐妹体型很好,皮肤白皙,面貌也不错。 虽然没有婉红妩媚,可也是一对美人。 听婉红叫她们大花小花,很显然,这是她们的名字。 真是两朵美丽的花朵。 婉红拉着的应该是大花,她比妹妹小花显得略微成熟一些,个头略高一点,脸色稍微深了一些,好像有几个雀斑。 木碗会真是一个大家庭。 麻九正傻站着发愣呢,听到姜盆主喊自己和朱碗主,便来到姜盆主身边。 朱碗主也闻声赶了过来,姜盆主把大手一挥,朝两人说道: “走,咱们出门看看去!” 说完,姜盆主大步朝村外走去,麻九和朱碗主对了一下眼神,也紧紧跟了上去。 看到会员们像拖死狗一样向外拽着弯刀会败类们的尸首,姜盆主停下脚步,说道:“抬起来!抬起来!别把地面弄脏了!” 于是,拖死狗变成了抬死猪。 三人很快来到了村子的大门口,村子大门半开着,两个年轻的会员手握木杵站在大门的一左一右,神情呆板。 看见姜盆主几人走了过来,两人挺直了身子,神色明显有了活力。 “你俩刚才也在吗?”姜盆主扫了一眼看门的两个会员,突然发问。 “报告盆主,我俩···我俩···刚才是来接班的,挺远就看见弯刀会的人冲了进来,砍伤了咱们的内卫,我俩没敢上前阻拦,所以,没砍着我们。” “孬种!” 姜盆主愤愤地甩下俩字,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门。 两个内卫看看麻九和朱碗主,对视一下,露出了苦笑。 出了村子大门,姜盆主缓缓向前走了一段路程,便站住了,他两眼环视着四周,不断地点着头,看那神色,似乎在思考什么重大的问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5章 陷马坑阵 麻九和朱碗主也停下脚步,眼神跟着姜盆主打转。 姜盆主带着麻九两人在大门前的荒道上转悠了半天,终于开口了: “你们也看到了,从这些鬼子的装束上看,内卫说的没错,他们应该是弯刀会的,弯刀会的人有一个最明显的标志,那就是腰间悬挎一把黑色刀鞘的短小弯刀。” 说到这儿,姜盆主停下脚步,把有些焦虑的目光看向麻九和朱碗主。 朱碗主沉重的点点头。 弯刀会? 麻九对这个词语并不陌生,在傻婆婆家的时候,婉红就跟麻九提起过,说傻婆婆的儿子大军就是弯刀会害死的。 可弯刀会具体是一个怎样的组织,麻九并不很清楚,于是,麻九轻咳一声,朝姜盆主说道: “盆主,在下脑袋坏了,关于弯刀会的记忆已经没有了,麻烦您介绍一下弯刀会的情况。” 闻言,姜盆主看了一眼朱碗主,朝麻九说道: “通州弯刀会是侵略者自发形成的组织,他们的刀王是一个叫特穆尔马贩子,此人阴险狡诈,无恶不作。 弯刀会自成立以来,就成了侵略者官府和风族贵族欺压树族人的帮凶,他们十人一帮,五人一伙,欺行霸市,鱼肉乡民,做了很多坏事。 木碗会就和他们发生过冲突,但始终没能决出胜负。弯刀会的人数也不少,保守估计会有上百人。” 说到这里,姜盆主停顿了一下,转头望了一下东面通州城的方向,粗大的眉毛跳动了两下,接着说道: “俗话说,君子忘恨,小人记仇,豺狼虎豹,睚眦必报,这弯刀会就是一个残暴的豺狼组织,你们想想,这回野兔事件,弯刀会的鬼子们吃了大亏,他们能甘心吗?” 姜盆主的话音一落,朱碗主看也没看麻九一眼,抢先说道: “这帮败类侵略者,多年以来,飞扬拨扈、作威作福惯了,原来根本没把木碗会放在眼里,这回遭到了咱们木碗会的重创,我估计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马上就会采取行动,进行疯狂的报复。” 姜盆主闻听朱碗主的话,朝他赞许地点点头,然后瞅着麻九问道: “这个问题,麻护法怎么看呢?” 麻九被姜盆主问的一愣,不过,眼珠一转,便脱口回答道: “在下同意朱碗主的观点,这些侵略者本性邪恶,吃了大亏,必然进行报复,也许明后天就会来。” 姜盆主闻言点点头,沉默几秒,又说道: “既然弯刀会要来报复,那咱们怎么办呢?是出去避一避还是跟他们死磕一下?” 姜盆主的话音未落,麻九就把目光投向了朱碗主,果然,朱碗主似乎又不加思考的抢答了: “盆主,俗话说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我看躲避不是好办法,如果咱们都躲出去,老营肯定会遭到毁灭性的破坏,那大家连栖身之地都没有了。 再说了,弯刀会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躲避只是暂时的,早晚得进行较量,战斗是不能避免的。” 闻言,姜盆主朝朱碗主点点头,然后,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麻九,麻九会意,淡淡一笑,开口说道: “盆主,在下同意朱碗主的观点,咱们不能躲避,应该和他们较量一下,打击一下这些败类侵略者的嚣张气焰,为受他们祸害的树族百姓出口恶气,也显示一下木碗会的威风。” 哈哈哈······ 姜盆主一阵大笑。 他笑的很开心,虽然,眉宇中还有杨碗主牺牲造成的悲伤痕迹,但是,朱碗主和麻九提出的观点正好与他内心的想法形成了共鸣。 这个共识叫他开心异常。 心里有共鸣,脸上现笑容。 笑毕。 姜盆主扫了两人一眼,说道: “很好!很好!两位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既然不能退缩,那咱们就和败类的弯刀会决一死战。 弯刀会的人都得骑马,还善于射箭,以前咱们就吃过他们擅于骑射的亏。 这回,咱们要多动脑筋,整个适当的法子,让他们的马迈不动腿,弓箭发挥不了作用,这样,才能有效地打击他们。 你们两个说说,咱们要做哪些战前准备,才能削弱鬼子的战斗力呢?” “挖陷马坑,创造条件和他们近距离作战!” 朱碗主迫不及待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加强瞭望和侦查,及早发现他们的动静,近距离设埋伏,给他们来一个突然袭击。” 麻九也说出了自己的思路。 听了朱碗主和麻九的话,姜盆主微微点头,并陷入了沉思,过了片刻,他才缓缓的说道: “这样,第一,在距离大门五十米的地方挖一条深两米,宽三米的环形陷马坑,坑的左右两边和村外的壕沟相连,这件事由麻九负责实施,要以最快的速度挖完。 第二,在大门两边各建造一个木头的敌楼,高度不能小于两层楼,这件事由朱碗主负责,也要尽快建完。你们两个看看如何?” 朱碗主看看四周,想了一下,点头表示同意。 麻九则眉头微皱,沉思了一会儿,朝姜盆主说道: “在下认为陷马坑对于防守骑兵非常重要,但这次时间太紧,挖太大太深的陷马坑恐怕来不及,能不能挖一些间距一步左右的小坑,随机分布,盖上柴草,做些标记。 咱们运用适当的诱敌手段,使敌人骑兵快速运动,从而马失前蹄,我们再实行攻击呢?” 听了麻九的话,姜盆主沉思了一下,看了看官道方向,有些激动地伸手拍了一下麻九的肩膀,说道: “麻护法,你说的非常好,陷马坑的事就按照你说的方法办,在大门前的一定区域挖出一个陷马坑阵。 告诉大家多准备一些口袋,将挖出的残土运到大路两旁,垒两道八字形的土墙。 就这么办,咱们回去集合人力,马上开工!” 这时,一阵响亮的铜锣之声从村里传了出来,吓得落在草房顶上的家雀们呼啦啦地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着。 胖头胖脑一身灰, 场院谷垛撵又回。 不栖树枝钻房檐, 叽叽喳喳论是非。 “开饭了,回去吃饭!” 姜盆主说完,转身朝村内走去,麻九和朱碗主紧随其后,三人呈品字型快速走动着。 也许姜盆主真的着急了,脚步像飞一样,整得麻九只能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人们齐聚饭厅,屋内一片嘈杂,已经开始打饭了。 姜盆主一走进饭厅,便站在了条案前,轻轻假咳清理着嗓子。 麻九和朱碗主站在他的左右,两人都神色严肃,一脸庄严。 胖大姐一眼就看出姜盆主想说几句,于是,她拿起一块类似惊堂木的东西,使劲的朝条案上砸去。 帮!帮!帮··· 人们听到响声,都朝条案方向望来,一看姜盆主神色严肃的站在那儿,大家顿时明白了,都闭上了嘴巴。 看到饭厅内安静了一些,姜盆主浑厚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各位村民们,大家静一静,我说几件事。 第一,今天上午的比武活动,搞的非常好,参赛的积极踊跃,气氛竞争和谐,体现了木碗会团结竞争诚信的精神理念,这是一个成功的盛会。 第二,在突发的野兔事件面前,大家表现得非常好,团结、默契,对朋友充满关爱,对敌人残酷无情,这是木碗会立会宗旨的充分体现,在此,我谢谢大家了。 第三,为了保卫咱们的家园,防止弯刀会的败类鬼子们进行报复,咱们要马上做两件事情。一是要在村子大门口挖一些陷马坑,二是要在村子大门口建设两个敌楼。 吃完饭后,由西县的朱碗主带领本县的兄弟们配合木匠房的穆师傅等人进行敌楼建设。 由麻护法带领其余兄弟姐妹们去大门外挖陷马坑,大家两人一组,自由组合,挖坑的工具西厢房里有一些,拿不到工具的,要自想办法,就是用手抠,今天天黑之前也要将陷马坑挖完。 另外,每组要准备一个运土的工具,筐、篮子、麻袋、布袋都可以。 第四,原定今天晚上举行的欢迎酒会照常举行,欢迎外县的会员们,这件事由婉红负责协调策划,就辛苦厨房的大师傅们了。 第五,从今天起,大家手里不能离开武器,暂时不要出去辛苦了,晚会的时候我要详细讲一下近期的备战方案。” ······ 吃完了午饭,除了西县朱碗主带来的人外,乞丐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还有东县、南县、北县的客人们都抄着工具来到了村口的大门外。 麻九用铁锹画出了需要挖陷马坑的区域,又画出了残土堆放的位置。 随后,麻九对大伙说道: “大家注意了,陷马坑的排列要随意,坑和坑之间的距离不能超过一大步,坑的大小为一步方圆,三尺以上深度。 来!大家先排成一队,先挖第一排坑,挖完第一排坑,再挖第二排坑的时候,要和第一排坑错开,懂了吗?” “懂了,懂了!”大家齐声说道。 “好!排队,开挖!” 麻九大喊一声,一脚将铁锹蹬进了地里。 从铁锹和土地发出的摩擦声就能判断出来,由于地上荒草丛生,所以阻力很大,草皮很硬。 很快,大家两两一组,开始挖坑。 有用铁锹的,有用两股叉、三股叉的,撮土的东西就更花样繁多了,有木锨,有铁撮子、木撮子,有大瓷碗、木碗。 装土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的,除了柳条筐、竹篮子、麻袋、布袋外,还有大木盆、木桶、系着裤腿的长裤、大木板子等。 麻九看见小铁蛋拿着一把菜刀,在使劲地砍着杂草,几刀下去,你还别说,草皮子被砍破了,露出了黄色的泥土。 红玉婶子拿着铁锹,使劲地挖着,看着这个母子组合挖得有些费力,麻九拿着铁锹走了过去······ 到太阳落山的时候,陷马坑已经挖完、伪装完了,整整有五十多步宽,七八十步长的地带都被陷马坑覆盖了。 陷马坑上棚着秸秆,盖着荒草,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看出来。 大门两旁的敌楼也顺利完工了,每个敌楼由四个粗大的木材支撑着,在三人多高的地方搭建了瞭望平台,平台边有木栅栏,有木楼梯可由地面直通平台。 平台上还搭建了巨大的人字形防雨棚,雨棚由粗细均匀的松木排列而成,上面又铺了厚厚的芦苇帘子。 收工了! 人们迈着疲乏的脚步走向了老营总部。 院子里一片飘香,还有淡淡的酒香,饭厅里的大桌子全部被抬到了院子里。 六张桌子分别放在了比武平台的东侧和北侧,每边三张。 每张桌子上摆着两个巨大的木盆和两个装满酒的坛子,木盆里装着满满的热气腾腾的炖菜,一道是萝卜炖羊肉,一道是土豆白菜炖马肉。 桌子上放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瓷碗和竹筷子,还有一些盛菜的大木勺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6章 晚会 一身黄色衣衫的婉红站在院子的大门口,脸上洋溢着热情的微笑,对陆续涌进院子的木碗会会员们,一边点头致意,一边不断地重复道: “大家辛苦了!辛苦了!请大家先洗把脸,干净干净。然后随便坐,菜随便盛,酒随便喝,咱们今天酒菜管吃管添。” 于是,人们把头扎进大门两边的几个大木盆里,水花飞溅,洗了脸。 接过大花小花递过来的毛巾,简单擦了一下,便迫不及待的奔向了大桌子。 有的人干脆脸都没擦,就满脸水雾的直奔饭桌。 过度的劳累,肚子早就瘪了。 胃肠的感知刺激了大脑,使得人们变得急火火的。 就是想吃饭,想喝酒。 填饱肚子的欲望占据着人们的心思。 麻九没有在大木盆里洗脸,而是回到了东厢房,开了一个洗脸的小灶。 总部就是自己的家,就不要和别人抢洗脸位置了,还是把兴风作浪的机会让给别人。 当麻九坐在东边一张桌子的桌角旁的时候,抬眼一看,此时,人们陆续都入了坐,每桌都有人主动承担了大师傅的角色,给大家倒酒、盛菜。 气氛异常的和谐。 不一会儿,每个人眼前都有了酒和菜,连坐在麻九不远处的小铁蛋也被倒了半碗的黄酒。 不过,大家都静静地坐着,两眼望着舞台,谁也没吃没喝。 虽然肚子很饿,口水直流,大家还是忍耐着。 主持人没发话,大家都不好意思吃喝。 这是基本的礼貌,尊重他人,更是尊重自己。 别小看乞丐,他们的物质也许匮乏,但,精神绝不贫瘠。 “嘡啷!” 随着一声响亮的锣响,在众人欣喜的目光中,婉红缓缓走上了舞台(什么人给比武平台搭上了台阶)。 黄色的裙子掩盖不住那妩媚的身段,长发飘飘,满脸洋溢着迷人的微笑。 好一个青春风采。 好一个少女姿态。 仙女一般清纯。 菩萨一样慈爱。 美! 美极了! 一些年轻汉子望着婉红,呆了。 就见婉红右手拎着铜锣,左手拿着木槌,步态款款。 麻九知道,婉红的左臂受了伤,所以才会如此。 婉红的左臂换药了吗? 麻九不禁替婉红担心起来,手心不知不觉渗出了汗水。 麻九展开手掌,偷偷向手掌吹气。 加快空气流动,期盼讨厌的汗液早些蒸发。 婉红一出现,人们便大胆的朝肚子里咽着早就积累在嘴里的口水。 马上可以吃喝了,活动活动嘴巴,做点预备动作。 婉红手里的铜锣在婉红款款步伐生成的微风中笨拙的摇摆着,当铜锣摆动七个来回的时候,婉红终于走到了舞台中央。 人们停止了口水吞咽的动作,男人们把手慢慢伸向了酒碗,女人们也优雅的抓向了筷子,孩子们则贪婪的看着碗中的吃食,算计着先吃什么。 婉红扫了一眼台下的观众,朝东侧和北侧的人们各鞠了一个躬,然后面朝东北,开口说道:“各位村民,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大家晚上好!” 雷鸣一般的掌声打断了婉红的讲话,待掌声变得稀疏了,婉红接着说道: “在此金秋之际,大家有机会欢聚一起,是上天给我们的赐福,晚风阵阵酒香飘,兄弟姐妹乐逍遥,千般正义心中藏,万丈豪气冲九霄,我提议,为我们通州木碗会大家庭的团聚,干一杯!” 这时,上午被弯刀会败类欺辱的大花姑娘端着一碗酒上台递向了婉红,婉红放下铜锣,接过酒碗,向台下做了一个撞杯的动作,起手将一碗酒全干了。 这是大花姑娘,她脸上隐隐约约的雀斑给了麻九正确的判断。 大花小花站在一起的话,还好分辨出来,因为大花看着成熟一些,脸色也暗淡一些,个头也略微高一些,如果两人单独出现,因为麻九对她们不熟悉,还真得费一点眼神。 看到婉红爽快的干了一碗酒,台下的人们高兴的大呼小叫起来。 “姜护法,好样的!” “婉红,再干一个!” “来!咱们连干三碗!” “干杯!” “干!” “干!” ······ 台下一片欢呼,大家兴奋地相互撞击着酒碗,然后仰面痛饮着。 此时的酒水,就是欢乐,就是兄弟姐妹间奔腾的情谊。 更是释放快乐的手段。 “当!” 又是一声铜锣响起,大家顿时安静下来。 “今天的第一个节目,请通州总会的老猫师傅表演哑剧抓猪。”婉红报完了幕,便走下了舞台。 这时,一位瘦猴似的老者走上了平台,他穿着对襟的长袖短褂,下穿长裤。老者脸色有些发黑,眼睛又圆又大,看起来有点吓人。 听婉红说,他叫老猫,你别说,长相真有点像。 在下午挖陷马坑的时候,麻九注意到了老者,他和一位年轻人一组,年轻人挖,他负责清土,年轻人挖的很快,坑内的残土很多,由于没有适当的工具,老者就蹲在坑里,用一双瘦手向布袋里划拉残土,老者对工作敬业精神很是叫麻九感动了一番。 这位名叫老猫的老者站在台上,向台下的观众深施一礼,开口说道: “在下老猫,不馋不刁,不抓耗子,专抓肥膘。下面就给大家表演一个抓猪游戏,大家认为表演的好,就呱唧呱唧,认为表演的不好,就伸脖吐槽,希望大家不要客气。” 哈哈哈······ 观众被他幽默的话,逗的一阵大笑。 笑声中,他便开始了表演。 只见他站在原地,眉头缓缓聚拢,大嘴也渐渐的咧开了,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肥猪拱地了!” “肥猪一开口,老猫浑身抖!” “抖啊抖!” “抖抖肥猪就松口!” ······ 台下的人们大呼小叫起来。 随着人们的喊叫,老猫真的浑身晃动起来,他不停扭动着,频率也越来越快,似乎在用衣服摩擦着身体,好像身体皮肤特别的瘙痒一样。 扭动了一会儿,觉得解决不了问题似的,便上了手,只见他把手放在腋下、后背、胳膊窝、大腿窝等处,隔着衣服使劲地抓挠着,抓挠着。 样子有些疯狂。 “隔衣挠,不解痒,好比光棍抱竹筐!” 台下什么人大喊一声。 哈哈哈······ 众人闻言一阵大笑。 挠了一会儿,还不过瘾,老猫偷偷看了一眼台下的观众,把牙关一咬,索性将手伸进了衣服里,使劲地挠着,挠着。 有人大喊: “指甲盖,刮肉皮,不用洗澡也没泥!” 台下观众又发出一片笑声。 “脱呀!抓大肥猪呀!” “脱!要不一会把你的血吸没了!” “脱,快点!让我们看看排骨!” ······ 在观众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喊声中,老猫抽出衣服里的手,然后,呆望了观众几眼,搓了搓干瘦的手,将胸前的布钮扣一颗一颗地解开,逐渐露出了黑黄的皮肤。 有人大喊: “死老猫,耍流氓,一片更比一片黄。” 台下顿时一片哄笑! 老猫望着台下,大大的眼睛里射出了几丝得意。 “咳咳咳···” 老猫假咳几声,一甩手,十分潇洒的脱下了短褂。 半身赤裸。 骨瘦如柴。 一些妇女低下了头。 是羞涩,还是老猫没有看头,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扑通一下,老猫坐到了台上。 他把小褂翻了过来,在上面仔细寻找着,突然,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捻起了什么小小的东西,他轻轻地将捻起的东西放到了左手的食指肚上,然后用两个拇指盖快速地挤压着。 “噗!” 什么东西被挤破了,似乎溅了他一脸的血,老猫抬起左手在脸上擦试着,样子滑稽可笑。 “大肥猪可真肥呀!” “接着抓呀!” “大肥猪真饱满啊!” “我说他咋那么瘦呢,原来血都被大肥猪吸去了!” 不顾观众们的冷言热语,老猫低头很认真地在小褂上翻找着,翻找着,样子很是痴迷。 突然,又抓到一只肥猪,老猫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嘴角自得的抽动几下,他用手将猎物捻起来,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高高地举起,然后仰起脸来,张开大嘴,伸出有些发黑的舌头,把猎物放到了舌尖上,舞动舌尖,炫耀了几下,就舌头回缩,将这只肥猪准确地送入了两牙之间。 台下的观众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嘎嘣!” 一声轻响。 老猫将这只肥猪活活地咬死了。 这是技术活,没有一定的功夫是无法完成的。 “呸!” 老猫麻利地吐出了猪皮和一部分猪血。 这时,有观众大喊: “老猫吞肥猪,不看不知大老粗!” 哈哈哈······ 观众又是一阵大笑。 笑声中,婉红走上了舞台。 老猫停止了表演,穿上衣服,下去喝酒去了。 天色有些黑了,台上台下有些朦胧起来。 “上灯!”婉红朝着台下某处喊道。 婉红的话音一落,厨房的胖大姐和另一名师傅每人端着一个大瓦盆走了过来,她们把两个瓦盆分别放到了舞台东部和北部的边上。 近处的人们看得清楚,两个瓦盆里都装着满满的油拌谷壳,她们用火镰点着了浸着灯油的谷壳。 很快,两尺多高的红色火苗蹿了出来,院子顿时明亮了。 跳动的火苗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朦朦胧胧的感觉顿时清晰了许多。 随着火盆大灯的燃起,现场的气氛似乎也变得火热起来,酒碗撞击的声音也大了起来,频度也高了起来。 人们聊天的声音也更加亲切起来,看向舞台的目光也愈加热烈起来。 当! 又是一声锣声响起,婉红开口说道:“村民们,外县的客人们,今天的第二个节目,请东县的胖三碗主和他的属下大鸡表演生活剧斗狗。大家鼓掌欢迎。” 婉红报完幕便走下了舞台。 在热烈的掌声中,胖三和大鸡走上了舞台。 两人面对东北角站立,然后,给台下观众鞠了躬。 往那儿一站,两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个长得很随便,一个长得有些拘束,看着,就让人感到滑稽。 胖三头戴狗皮帽子,腰间系着一张狗皮,狗尾巴撅着,大鸡一手握着木杵,一只手捧着木碗,俨然一名乞丐。 “东县胖三,本人现在就是一只恶狗,汪!汪!汪!汪汪汪··· 生在大户财主家,整天就往门口趴。不看善恶看穿戴,不咬贵人咬叫花。汪汪汪!” “东县大鸡,本人就是一个乞丐,不耕不织不做衙,手捧木碗走天涯。大姑大婶行行好,给点剩饭馒头渣。” 两人说完,便朝舞台两侧走去。 胖三走到舞台的东南角,一哈腰,面朝西北蹲在地上,身子前拱,两手拄着地面,头高高地扬着,扭动屁股,晃动着腰间的狗尾巴。 一只活临活现的恶狗呈现在人们眼前。 大鸡手捧木碗,拎着木杵,一步一摇地从舞台的西北角的走向胖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7章 献歌一首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恶狗看见乞丐朝自己走了过来,夹起尾巴,抬起头颅,伸直前腿,狂叫着,并不断左右移动着位置,防止乞丐从边上绕过去。 乞丐一看恶狗拦路,便蹲了下去,这样可以使自己的影像在恶狗的眼里变大,对恶狗造成威慑。 受到威胁的恶狗真的放低了姿态,提高了警惕,它也降低了体位,不再狂叫了,而是龇牙咧嘴,瞪着血红的眼睛,小声呜呜着,时刻防范乞丐的突然袭击。 见状,乞丐把木碗放到了地上,指着木碗说道: “威猛的狗狗啊,我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东西了,叫我进门讨点吃的,要不然我就要饿死了,你也积点阴德,下辈子托生人,何苦当狗给人看家护院呢,一点地位都没有。” 恶狗似乎听懂了乞丐的话,不再发出充满敌意的呜呜声了,它半坐在地上,不断地摇着大大的狗脑袋,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很显然,他不同意乞丐刚才的言论,到底是对乞丐说的哪地方不满意,人们就不得而知了。 乞丐一看恶狗的态度有所缓和,便慢慢地直起了腰,恶狗一见,也慢慢地直起了前腿,乞丐下蹲,恶狗也下伏,乞丐直身,恶狗就直腿扬头。 如此反复数次,他俩动作的频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扑通”一声,乞丐坐在了地上,恶狗直起身子,拼命地摇着尾巴,得意地汪汪汪叫起来,似乎在嘲笑乞丐。 台下一片大笑! 乞丐有些愤怒了,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抓过木杵,还没等他站起来呢,恶狗已经扑了上来,牢牢地咬住他的手腕,痛得他哎呀一声,撇了木杵,人和狗滚在了一起。 乞丐掐着狗头,恶狗咬着乞丐的胳膊不放,人和狗在平台上从东滚到西,又从西滚到东,恶狗汪汪汪怪叫着,乞丐也连喊带骂的。 “掐死你,愚蠢的走狗!” 人和狗都急了,乞丐伸嘴咬向了狗头,恶狗拼命摇头撕扯着乞丐的胳膊和前胸······ 这时,婉红走上了舞台,捡起木杵,狠狠地照狗头打去,随着“嗷嗷嗷”的几声惨叫,恶狗终于被制服了。 胖三和大鸡谢幕,走下了舞台。 当! 又是一声锣响。 “今天的第三个节目,请西县的朱碗主上台给大家讲故事。” 婉红报完幕,便走下了舞台。 朱碗主很快走上了舞台,哈腰给大家鞠了一躬,开口说道: “有一天啊,一位员外正在陪新结识的朋友在家里喝酒,开酒馆的邻居派店小二送来一封书信,信上说酒馆掌柜的要去集市买些货物,想向员外家借一头驴使唤。 可员外不认识字,他把书信翻过来倒过去假装反复看了几遍,说道:知道了,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去,保证让你掌柜的满意!” 哈哈哈······ 朱碗主的故事把大家逗得一阵大笑。 “蠢驴,喝一个!” “大如驴,干一个!” “来来来!咱哥们驴饮一下!” ······ 朱碗主的故事不仅带来了笑声,还引发了木碗会会员们借驴发挥了一番豪情。 接着,大花小花给大家表演了舞蹈。 两位姑娘穿着花布衣衫,朴素中透着华贵,庄重中散发着妩媚。 其实,所谓的舞蹈,并不是青楼女子长袖飘飘的那种,而就是,展示一下平时的劳动动作而已。 就见两人时而稻田拔草,时而灌溉秧苗,时而采摘仙果,时而挥舞铁锹,时而操刀切菜,时而舞动木勺,时而推拉擀面,时而扇动火苗······ 虽然都是一些普通的动作,不过,叫两位姑娘表演的韵味十足,充满着美感。 那节奏,那曲线,那翩翩的身姿······ 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拨动了一根琴弦,虽然听不见声响,但,那种美妙的感觉实在令人心尖发颤。 尤其是一些青年汉子,都看直眼了,连酒也忘了。 美女就是美酒。 一种能让人如醉如痴的美酒。 这种酒,可不凡,看看也能解解馋。 这种酒,没有价,一个就能倾天下。 晚会终于进入了一种高潮。 现场气氛异常的热烈。 男人们拼命的呼喊,女人们不停的摇晃着身子,像微风摆动的荷叶。 荷叶飘飘,酒香四溢。 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舞蹈表演完了,婉红又走上了舞台。 报出了下一个节目,是红玉婶子和小铁蛋表演生活剧‘傻儿子’。 一通准备过后。 就见红玉婶子坐在平台中央的一把椅子上,神色严肃,小铁蛋凌空敲门,红玉婶子说道:“进来!” 小铁蛋双手做推门状,迈步走进了屋里,双手一拱,说道:“犬子给母亲请安!” 哈哈哈······ 众人大笑。 犬子是父母在旁人面前对自己孩子的谦称,子女和父母说话,称自己为犬子,那就是骂父母是狗,众人能不笑吗! 红玉婶子狠狠的瞪了小马驹一眼,说道:“说过多少遍了,不能自称犬子,你是故意的吗?” “狗崽子不敢!” 哈哈哈······ 众人更是大笑。 红玉婶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都过了饭口了,为啥才回来,干啥去了?” “找我爹去了!” 红玉婶子闻言,脸色一白,把脚一跺,说道:“你爹死了很多年了,早就变成白骨了,还找什么找?” “他没变成白骨,早晨我在王婆门口撒尿的时候,听王婆亲口说: 你爹是个大王八,一天到晚水塘趴,不吃泥鳅不吃鱼,哭哭啼啼要回家。” 红玉婶子一听,气得浑身发抖,晃晃悠悠站起来,举起巴掌朝小铁蛋打去。 啪!啪!啪! 连续几巴掌扇在了小铁蛋的脑门上,打得小铁蛋杀猪一样的嚎叫起来,连连说道:“我爹是白骨!我爹是白骨···” 红玉婶子停了手,叫小铁蛋吃饭,小铁蛋揉揉发红的脑门,坐在饭桌上开始吃饭。 小铁蛋抓起吃食就往嘴里塞,样子仿佛饿狼,噎的直翻白眼,红玉婶子轻叹一声,说道:“慢点吃,喝口汤。” 小铁蛋闻言,端起汤碗就嘴里灌,脖子一梗一梗的,见状,红玉婶子又说道:“慢点喝!都洒大襟上了。” 闻言,小铁蛋放下了汤碗,抬起头,傻愣愣的看着红玉婶子。 红玉婶子见小铁蛋的样子奇怪,便问道:“我的儿,你咋地了?” “想起了几句话,是王婆的叨咕的。” “什么话?” “好像···红玉寡妇不害臊,敞开大襟缝被套。隔壁老翁爬墙看,一宿都没睡好觉。” ······ 红玉婶子和小铁蛋表演完了,婉红走上了舞台。 她朝台下看了几眼,噗嗤一笑,说道: “村民们,客人们,能有今天的聚会,我们应该感谢一个人,大家知道是谁吗?” “知道!麻护法!” “麻护法是面引子!” “对!就是他引发的聚会!” 闻听大家的回答,婉红满意的点点头,又说道:“请麻护法表演一个节目,大家说好不好啊?” “好!” “大好!” “特好!” 对于婉红的提议,会员们一致响应,不少人大声叫好。 早有人来到了麻九身边,往舞台上推麻九。 这些人里就有朱碗主,还有老猫。 “请麻护法上台表演节目。” 婉红说完,便走下了舞台。 这时,麻九已经被一些人连推带拉的弄到了舞台梯子边上,婉红朝麻九诡异的笑笑,就站到一边去了。 麻九轻叹一声,只得走上舞台。 朝台下深深鞠了一躬,麻九开口说道:“感谢大家的热诚,更感谢大家的救命之恩。” 鼻头似乎有些酸楚,麻九便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我麻九,天生笨拙,吹拉弹不会,讲笑话也不会,要说舞蹈,那更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了,好在蹲大狱时候,和别人学了一首歌,现在就把它献给大家,希望大家喜欢。” 麻九话音未落,已经有掌声响起了。 在一片鼓励期待的掌声中,麻九展开了歌喉,开始唱了起来: “愁啊愁 愁就白了头” 麻九一出声,仿佛晴天打了一个霹雳,满场顿时安静起来,因为麻九唱的实在太好了。 感情充沛真挚,声音凄楚哀怨,仿佛一根根细针,准确地扎在了现场每一个人的心尖上。 一双双同情眼神射向麻九,每个心都和麻九发生了共鸣。 “自从我与你呀分别后 我就住进监狱的楼” 此句一出,一些女子的脸色顿时变得绯红,大花小花害羞的低下了头,婉红更是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一下瞬间变得火热的脸蛋。 “眼泪呀止不住的流 止不住的往下流 三十斤的铁链脚脖子上挂呀 叫我怎么有自由” 麻九唱到这儿,婉红忽然想起了麻九带着脚镣笨拙奔跑的情景,不禁哑然一笑,不过,笑容里仿佛带着一丝敬佩之情。 “手里呀捧着黑窝头 菜里没有一滴油 监狱里的生活是多么痛苦呀 一步一个窝心头 手里呀捧着黑窝头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黑暗的社会是多么可恨啊 叫我怎能不发愁” 麻九唱到这儿,就见小铁蛋拿着一个白面馒头走到舞台边上,看样子是要送给麻九,红玉婶子看到这一情况,赶紧把小铁蛋拉回了桌子。 “离开了亲人 我失去自由 泪水化作苦水流 从今后无缘再见亲人面 心中增添无限忧愁。” 掌声响起,如雷鸣如春潮······ 待掌声稀疏了,麻九又声情并茂的唱了一遍,这首歌就是要唱两遍的,麻九虽然改了一些词语,但,语调和唱法还是遵照原唱的,这是麻九的习惯。 “愁啊愁 愁就白了头 自从我与你呀分别后 我就住进监狱的楼 眼泪呀止不住的流 止不住的往下流 三十斤的铁链脚脖子上挂呀 叫我怎么有自由 手里呀捧着黑窝头 菜里没有一滴油 监狱里的生活是多么痛苦呀 一步一个窝心头 手里呀捧着黑窝头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黑暗的社会是多么可恨啊 叫我怎能不发愁 离开了亲人 我失去自由 泪水化作苦水流 从今后无缘再见亲人面 心中增添无限忧愁。” 唱完了。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在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中,大花小花跑上舞台,把两个精美的荷包挂在了麻九的脖子上。 台下一片欢呼。 人们的热情达到了高峰。 哗啦! 有人撞碎了大碗。 扑通! 有人滑落在桌子下,坐在了地上。 婉红见状,走上了舞台。 麻九尴尬的朝她笑笑,跳下了舞台。 当! 锣声震撼,悠扬的扫过众人。 婉红清清嗓子,开口说道: “感谢麻护法的精彩演唱,下面有请老营总部厨房的胖大姐和木匠房的穆师傅表演哑剧夫妻垦荒!”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8章 烧荷包 大家闹闹吵吵地胡吃海塞、狂喝豪饮着,不知不觉已经头顶三星了,当婉红宣布节目演出到此结束的时候,姜盆主走上了舞台。 见状,婉红使劲打击了两下铜锣,人们顿时安静下来。 婉红走下了舞台。 姜盆主扫视了台下几眼,清清嗓子,开口说道: “村民们,客人们,天已经很晚了,大家忙活了一天,也一定有些累了。 其实,最关键的,就是咱们不能打扰头顶的牛郎织女,人家要休息了。” 哈哈哈······ 台下传来了一阵笑声。 有人低声喊道: “姜牛郎,啥时候过河啊?” “织女等的着急了,都脱了!” 人们又是大笑起来。 姜盆主也傻笑。 当台下安静了一些,姜盆主接着说道: “世上没有不败的花朵,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天大家就喝到这儿!我把明天的战备任务和御敌的作战方案向大家说一下······” 酒会在姜盆主讲完话后就散场了。 几张大桌子被抬回了饭厅,盆盆碗碗也收进了厨房。 麻九没少喝,他本来坐在了桌子的一角,后来朱碗主硬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和胖三、马碗主、牛碗主等人坐在了一起。 这帮人,太能喝了,几乎起手就干,麻九每次只喝半碗,这还喝得迷迷糊糊的。 看着逐渐散去的人们,麻九不禁有些惶恐。 惶恐啥呀? 有心事着急解决呗! 什么心事啊? 说起来似乎好笑,就是他不知道自己晚上应该到哪里睡觉去! 今天早上是在东厢房的南屋,和姜盆主一个炕睡的觉,可是,那可能是特殊情况的特殊安排,原来的乞丐麻九在哪儿睡觉呢? 麻九一无所知! 看见身边的人们越来越少了,朱碗主几人也去了东厢房,麻九真的有点慌张了。 唉! 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问婉红了。 可婉红这一会儿跑哪儿去了呢? 她的屋里并没有亮灯,说明她没有回屋。 找! 麻九在院里院外找了半天,也没见婉红的踪影。 人们纷纷离开了院子,奔着自己睡觉的地方去了。 很快,院子里变得静悄悄的,连厨房也灭了灯,显然,大师傅们也走了。 只有东厢房的南屋亮着灯,不时传出几声欢笑。 此时,麻九感到这个笑声特别刺耳,隐隐有讽刺之意。 夜风吹拂在麻九脸上,带来了丝丝凉意。 孤独的感觉很煎熬,很无助。 好像被世界抛弃了,自己的感受无人知晓,无人关怀。 很冷。 麻九现在只能站在舞台边上的盆灯旁发着呆。 瓦盆里的谷壳还没有燃尽,火苗似乎在垂死挣扎,忽明忽暗的火光照在麻九脸上,就像麻九不安的心。 看着就要熄灭的火苗,麻九不禁轻叹一声,哈腰捡起一个木棍,用木棍翻动着谷壳,下面没有燃烧的谷壳被翻了上来,瓦盆灯的火焰立刻大了起来,一股青烟向空中窜去。 怀抱珍珠迎风摇, 碾破成糠空中飘。 不去釜中壮猪狗, 化作烈火更逍遥。 沙沙沙······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麻九转头一看,不禁面露喜色。 原来是婉红步履款款的走进了院子,神态带着几分醉意,朦胧的月光下,她显得更加婀娜妩媚,给人一种仙女下凡的感觉。 月光下的仙子。 麻九见状,快步迎了上去,一股幽香顿时传了过来,沁人心脾。 美人如花,洋溢芬芳。 陶醉的抽动两下鼻子,麻九开口说道: “婉红,你喝醉咋地,走路咋轻飘飘的呢?” 婉红闻言,停下脚步,眉梢一挑,两只乌黑的大眼睛望着麻九,半天,才有些挑衅地说道: “我喝醉了?真是牵着木船过河笑话!不服咋地?不服咱俩接着喝,看谁先倒下。” 闻听婉红的话,麻九可瘪茄子了,他可不敢再喝了,现在肚子鼓鼓的,还直往上反,再喝一口,那可都比毒药难以下咽啊! 想到这儿,麻九只能赔笑两声,说道:“师姐,知道你没事,你能喝,再喝还能喝一锅,可天色太晚了,哪天再喝!” “贫嘴!你以为我真陪你喝呀?做梦去!” “现在的梦境很好,瓦盆大灯红彤彤,牛郎织女醉朦胧。不用鹊桥空中飞,更无天河水轰鸣。” “什么牛郎?我看你是色狼!拿过来!” 婉红瞪了麻九一眼,洁白的右手伸到了麻九眼前。 “拿···拿···拿什么呀?” 婉红突然的举动一下把麻九弄糊涂了,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 “还能是什么?荷包呗!” 麻九明白了,婉红这是管自己要大花小花套在自己脖子上的荷包。 看了一下婉红不善的眼神,麻九苦笑一下,乖乖的摘下了脖子上的两个精美的荷包,有些不舍的放在了婉红的手里。 婉红二话没说,抓起荷包,有些急切的走过麻九身边,来到舞台边上的瓦盆大灯前,一甩手,两个荷包飞进了烟火之中。 火苗晃荡几下,先是变小了一些,很快,就变大了。 荷包和丝线见火就着,很快,就化为了灰烬。 麻九望着婉红的举动,一脸的尴尬,一脸的惊讶,嘴巴也变成了出水的鱼儿一般。 虽然有些意外,麻九心里还是欢唱的。 婉红缓缓的转过身,凝望了麻九片刻,说道:“可惜吗?” 麻九看着婉红毫无表情的美丽面孔,半晌,才轻轻的说道:“有点!” 婉红闻言,淡淡一笑,说道: “这两个荷包今天上午沾染了那帮弯刀会败类们的血迹,不吉利,我替你销毁了它们,这回还觉得可惜吗?” “不可惜!” 麻九毫不犹豫的表达了自己的感受。 不过,大花小花在遭受弯刀会败类们凌辱的时候,是否真的带着这个荷包,麻九实在不知道了。 也许婉红是在找借口。 麻九也希望婉红在故意找借口。 两人陷入了沉默。 两双眼睛在朦胧的夜色下,凝望着。 火光似乎变得暗淡了下来,不过,夜风似乎变得温暖了。 麻九不再感到清冷了,有一丝火苗在心头缓缓燃烧。 火光越来越暗,婉红收回凝望麻九的目光,说道:“你的歌唱的很感人,很好听,是和狱友学的,还是脑袋里的奇怪记忆?” “我自己也不知道!” “还有其它的歌吗?” “有!不少呢!” “等哪天教我一首!不要这样伤感的,要欢快一些的。” “没问题!不过,拜师需要行拜师礼。” “怎么行礼?” “很简单!在我额头上亲一下!” “做梦!”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不过,这回婉红没有再看麻九,而是仰望星空,发呆。 麻九也朝星空望去。 忽然,一道流星划过夜空消失在北方天际。 很短暂,但是,很灿烂。 留给人们无尽的遐想。 “可惜!又有一个人去世了!” 婉红收回望天的目光,扫了一眼麻九,似乎在喃喃自语。 听了婉红的话,麻九只能无语。 古人迷信,认为人对应着天上的星星,出现流星,说明有人离开了人世。 帮! 帮! 帮! 乞丐村大门方向传来了三声梆子声。 已经三更天了。 “弯刀会能不能偷袭咱们?”麻九突然问婉红。 闻言,婉红用奇怪的眼神看了麻九一眼,说道: “不太可能!你肯定忘了,弯刀会特别自大,总是白天明打明斗,对于咱们这样的势力,弯刀会不会干偷袭的事。 再说了,他们的人手都是马贩子,分散的很,想纠集足够的人手,也是需要时间的。” “他们不偷袭,看来,坏蛋也有好的一面。” “这不是它的好,是它的骄傲,它的愚蠢。” “虽然这么说,防备一点还是好的。”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老爹早就交代老猫了。” “盆主英明!” “马屁精!” 麻九一阵傻笑。 “看你那傻样!你刚才傻呆呆地站在这里干啥,咋不进屋睡觉呢?” “我这不在等你吗!况且,我根本不知道该去哪儿睡觉。”麻九故意压低了声音,生怕东厢房的人听到。 “那你跟我睡,给我当小狗。”婉红也压低声音,开玩笑地说道。 “真的吗!终于有地方睡觉了!” “逗你玩的!你还真当真咋地?” “我傻!” 闻言,婉红捂嘴一阵好笑,身体都颤动了。 “快别笑了,我原来在哪儿住,你快告诉我,我真不记得了。” 看着麻九真着急了,婉红终于止住了笑容,说道: “别着急,你先想一想,是谁收留了你呀?” “你爹呗!” “这不就结了吗?你从小就跟着他,连睡觉都不离开。你一直都在东厢房的西炕睡觉,和我爹在一起。” 奥! 麻九恍然大悟。 想想也是,东厢房南屋两铺炕呢,自己睡在那儿也合理。 “南屋的东炕都什么人睡呀?” “平时没人,有时内卫总管老猫在那儿睡,那铺炕是用来招待男性客人的。” 麻九这回彻底明白了,为啥通州木碗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救自己,原来乞丐麻九和姜盆主这么亲近啊,有点像干儿子的味道,但乞丐麻九为啥没认姜盆主为干爹呢? 难道是姜盆主不同意? 还是有其它什么别的原因呢? 麻九正胡思乱想呢,忽然,屁股上挨了一脚。 “进屋睡觉!太晚了!” 看着婉红走向了东厢房,麻九嘴唇一张,学了两声狗叫。 “汪汪!汪汪!” 婉红并没有回头,不过,身子似乎颤抖了一下。 麻九有些自得。 看到还在燃烧的瓦盆灯,麻九走过去,将瓦盆灯扣到了地上,两盏灯顿时熄灭了,冒出了一阵黑烟。 安全第一。 无需照明了,还是熄灭为好。 看到婉红进了东厢房大门,麻九慢慢朝东厢房走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9章 换药 轻轻推开厢房大门,在昏暗的灯光下,麻九推门走进了东厢房的南屋。 一盏碗形的陶瓷油灯放在地上的木头灯架上,橘黄色的火苗忽明忽暗的,像在跳着舞蹈。 姜盆主在西炕上打起了呼噜,东炕上的朱碗主等也说起了梦话。 梦话连篇,仿佛在演戏。 麻九拿起门后的毛巾,到堂屋洗了一把脸,出门倒了洗脸水,刚想吹灭堂屋的油灯,回身进南屋。 吱嘎,一声轻响传来,回头一看,北屋的房门开了一半,婉红露出半个身子,朝自己招手呢! 看那手势,是叫麻九过去。 彭彭彭······ 麻九的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似乎要冲出胸腔。 婉红的玉手具有很大的魔力,能够隔空拨动麻九的心房。 脸上也充血了,要是现在照镜子,肯定是关公再生无疑了。 看到麻九犹豫的样子,婉红淡淡一笑,低声喊道:“过来!过来!” 因为南屋的房门没关,婉红这一喊把麻九吓了一跳。 这要是叫姜盆主听到,可不好了。 麻九一个箭步蹿到南屋房门前,伸手拉上了房门。 呼噜声被阻隔了,麻九忐忑的心也略微平静了一点。 用湿毛巾擦了一下火辣火辣的脸颊,麻九朝婉红不断摇动的玉腕走去。 玉腕停止了呼唤。 麻九在迷迷糊糊中来到了婉红的闺房前,一只温热的手抓在了麻九的手腕上。 婉红一把将麻九拽进了北屋,关上了房门。 有些急切,但,绝不粗鲁。 屋里充满着淡淡的花香,地上的灯架上两盏凤凰造型的陶瓷油灯吐着两条红红的火苗,照得屋里锃明瓦亮的。 地上铺着地板,很干净,西炕上铺着毛毡子,被褥大红大紫的,像丝绸或锦缎,炕边悬挂着蓝色的幔帐,幔帐收拢着,只散开了一半。 东炕上放着很多箱子和木柜,整整占据了一铺炕,它们有大有小,有新有旧,但都上着锁。 麻九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屋里的一切,包括婉红。 此时,婉红已经拽开了腰间的裙带,正在旁若无人的脱衣服。 不过,由于她左臂受伤了,弄了半天,只露出了白色的抹胸。 “快帮我脱呀!” 听到婉红有些急切的话语,麻九愣了一下,小步向前,走到婉红身边。 看着扭来扭去,像美女蛇一样的婉红,麻九伸出的双手停在了半空。 他是鸭子吃鹅蛋无从下手了。 “拽我的衣服左肩,把左臂露出来,给我换药!” 听了婉红的话,麻九彻底清醒了。 自己想哪儿去了! 多亏没啥动作,否则,难堪了。 婉红就是一个天真纯洁的少女,反而是自己太庸俗了。 麻九的脸变得更红了。 羞愧啊! 麻九责怪自己太笨。 明明炕沿上放着剪刀、棉布和绿色的药瓶,咋就没想到婉红叫自己来的目的呢? 极度自责中,麻九拽起了婉红左肩的衣服,婉红缓缓伸出了玉臂。 洁白如雪,晶莹光泽。 美妙的曲线。 动人心魄的感觉。 还有淡淡的体香。 “快点呀!” 婉红柔声催促麻九,秀发如瀑布一样飘来飘去。 麻九看了一眼婉红妩媚的脸庞,伸出右手,轻轻抓住了婉红下垂的左手。 婉红顿时身子一颤,似乎瞬间触电,嘴里不自觉的发出了一个轻声。 这声音特别细小,不过,还是撞在了麻九的耳廓上,钻进了麻九的耳朵,进入了麻九的心里。 声音虽小,可是,就像巨石,抛进了麻九心灵的深潭。 一种心神荡漾的感觉。 同时,麻九感到婉红的左手非常纤细、柔软,非常温暖、顺从,握着它,好像突然点燃了自己内心的一种渴望。 一阵强烈的幸福感在麻九心头升起,迅速弥漫全身。 婉红似乎感到了麻九的异样,缓缓转过头,瞪了麻九一眼。 “换药!换药!别想别的!” 麻九在心里提示着自己,同时将婉红的左臂慢慢拉起来,让它成四十五角,使缠绕左上臂的棉布和身体离开一定的距离。 右手依然轻轻拉着婉红的左手,以减少婉红左臂的拉伸刺激,左手轻轻解开了系着伤处的棉布,然后慢慢地一圈一圈地揭开。 上臂的伤口终于露出来了。 前天抹上的药膏已经干了,在伤口周围形成了黑黑的印记,颜色发黑可能和伤口出血有关。 伤口已经闭合上了,但还没有长好,伤口及其周围有些发红。 麻九剪了一段半尺来长的棉布,对折,打开同泰堂乔老给的药膏,倒在棉布上一些,将棉布敷在婉红的伤口上,然后用棉布不紧不松地将伤口部位缠绕起来,剪开棉布,系了个活扣。 麻九给婉红包扎的过程中,婉红几次侧头向左观看,飘飞的长发总是能扫到麻九的面颊。 香香的秀发把麻九撩拨得满脸发烧,心跳加速,等给婉红包扎完了,麻九的鼻子上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站直身子,拿起肩上的毛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麻九轻拍了一下婉红的左手,说道: “换完了,你最好少动左臂,防止伤口撕裂。” “知道了!谢谢你!你还得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开口,麻九愿意上刀山下火海,做牛做马···那个···当个小狗也行!” “呸!想得美!听好了,你拽双被服给我铺到炕上,靠中间位置。” 麻九一愣,原来是替她铺被啊! “这个容易!” 说完,麻九走到炕稍从被垛上拽下一双红色缎子面被服,在炕边弄成筒形,将被筒推到了婉红交待的位置。 “把被脚窝上!”婉红又发出了命令。 闻言,麻九把被服拉回炕边,窝上被脚,又将被筒推回了原处。 “再拿一只枕头!” 麻九只得到炕梢拽了一只绣花枕头,放到了适当的位置。 弄完了这些,麻九扭脸看着婉红,婉红也正注视着麻九,两人脸上均没有丝毫的表情,都很平淡的样子。 半晌,麻九淡淡的说道: “要是没事的话,我走了?” “滚!做个好梦!” 婉红上前,拉开了房门。 麻九望了婉红一眼,抬脚朝门外走去。 婉红站在门口一动没动,当麻九走过她身边时,婉红抬起一脚,踹在了麻九的屁、股上······ 天刚亮,麻九就被尿憋醒了,他赶紧穿上外衣,将皮兜子系在腰间。 皮兜子已经瘪了,但里面还有一些银子,说不定啥时候能派上用场。 麻九刚出院子,就见内卫总管老猫和另外两个年纪大一些的老者从饭厅出来向村外走去,他们肩扛䦆头,腰系麻绳,头裹毛巾。 很显然,他们是去官道旁假装刨柴禾,其实是哨探弯刀会动静的。 昨天,姜盆主吩咐,叫他们三人提早吃饭,上官道两旁每隔五里地一个,如果弯刀会的人马来了,就点火生烟,给老营报信。 麻九到房后的墙根下放了水,鼓胀的小腹消了肿,硬邦邦的东西也恢复了常态。 空气很清凉,一点怪味也没有。 天空湛蓝,仿佛铺满了宝石一般。 这个年代,一点污染都没有。 文明还没有对自然造成什么破坏,一切都很原始。 抻了抻懒腰,踢了踢腿,麻九便在屋后的空地上练了起来。 麻九放完水,就在屋后的空地上打起了拳。 打的什么拳呢? 就是前世在高中和大学时经常打的无套路自由拳。 麻九给它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迷踪拳。 当然了,这个名字不是麻九的创造,是盗用。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武侠电视剧里就已经出现‘迷踪拳’的概念了。 迷踪迷踪,声西击东,拳无定式,就看心情。 但见,麻九闪转腾挪,一会儿来一招黑虎掏心,一会儿来一招倒撞金钟,一会儿来一招夜叉探海,一会儿来一招退步格打。 苍鹰抓兔···饿虎扑食···金蛇摆尾···黑熊拍狼··· 练着练着,手无意间碰到了皮兜子,麻九眼前一亮,猛然想起来一件事,就是在七圣庙的暗道里发现的七圣拳的拳谱还没来得及看呢! 想到这儿,麻九不禁一阵兴奋。 据姜盆主说,七圣拳威力不小,当年,七圣拳的创始人慧明和尚打遍大半个大树国,鲜有对手。 乞丐麻九的武功基础不错,自己还算有一定的基础,把它鼓捣熟练了,也是自己的一个本事。 俗话说:打好一套拳,生命多条弦。 这动乱年代,武功越高,生命安全系数越高,对社会的影响也越大。 赶紧从皮兜子里拿出拳谱,翻看着,不一会儿,几十页的拳谱叫麻九粗略地看了一遍。 七圣拳只有七个大的招式: 观音指路,偃月飞腾,金龙摆尾,大力移山,土地摇杖,财神撒钱,二郎擂狗,每个大的招式包含四到八个不等的小招式。 浏览了一遍以后,麻九闭上眼睛,静了静心神,然后翻到第一式,观音指路,照着拳谱练了起来。 此式共有八个连贯的小招式,要求练习者在变换步伐使身体旋转二百七度的过程中,连续向身体两侧击拳八次。 开始,麻九的动作做的非常慢,练习了一会儿,当掌握了步伐和出拳配合的技巧后,麻九越练越快,感觉自己的周围都是自己打出的铁拳。 身体旋转得越快,出拳速度越快,出拳的力度也越大。 看来,连续使用此招,能够以一抵十,可以打群架了。 当麻九满脸是汗的时候,身上也发粘的时候,他停止了练习。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0章 鬼子来了 就练习到这儿,得保存一些体力,今天可能有一场恶战,况且,昨天晚上喝了一肚子的酒,没怎么吃饭,现在肚里空空的。 对了,得找一些石头当武器,那玩意撇起来挺过瘾的,还有一定的杀伤力和威慑力。 几次和敌人对阵都证明,自己撇石子的功夫的确不照前世差,感觉比前世的力道大了不少,这可能和乞丐麻九的武术基本功有关。 乞丐麻九的臂力绝对比前世自己的臂力大,这一点是确定的。 麻九在老营总部的房前屋后转悠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象样的石头,有鹅卵石不假,但都太小,杀伤力不够。 于是,麻九沿着村中荒道向北面荒山方向走去,他打算跳过村外的壕沟,去山坡上看看,那儿也许能有像样的鹅卵石。 当走到一座三间草房的门口时,麻九的眼睛一亮,这座草房门前的道路铺着很多比鸡蛋略小的鹅卵石,这么大的石头正是麻九想要寻找的。 石头嵌在草地上,不是很牢靠,麻九用手一掰,就能抠出来。 麻九一阵兴奋,蹲下身子,随手抠了起来。 吱嘎一声,草房的门开了,小铁蛋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 原来是小铁蛋的家门口。 麻九停下手里的动作,朝小铁蛋望去。 看到麻九蹲在院子门口,小铁蛋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 “麻大哥,你不用蹲着,我家没狗。” “铁蛋,大哥不是怕狗,是在抠石头呢!” “麻大哥,你抠石头干啥呀?” “当武器呗,打坏人,我撇石子可准了,你看着!” 麻九说着直起腰板,拿起一个石子,略微瞄了一下,朝路边的一棵果树打去。 “啪!” 一声脆响。 石子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果树紫红色的树干上,树干被打出了一道白色的口子,震得树枝子颤动起来,几片枯叶飘飘悠悠地掉了下来,像黄黄的雪片。 见此情景,小铁蛋兴奋的直拍巴掌,眉眼笑的极度夸张,说道: “真准啊!真准啊!麻大哥,你可真了不起啊!哪天你教我撇石子呗,遇到恶狗好打它,还能打野兔,兔肉可好吃了!” 麻九上前几步,伸手抚摸着小铁蛋的脑袋,和蔼的说道: “想和大哥哥学撇石子,没问题,等哪天有时间了,找大哥哥就行!” “太好了!太好了!” 小铁蛋高兴的直蹦。 麻九蹲下继续抠石子,小铁蛋也蹲下抠着,他龇牙咧嘴的模样,实在可爱。 这时,红玉婶子走出了房门,远远看到麻九正抠石子呢,眉毛一挑,说了一声:“你等着,我拿工具去!” 很快,她回身从屋里拿来了一把铁锹,挖了起来。 不一会儿,麻九便把皮兜子装满了,真沉啊,麻九都有点偏坠了! 摸着腰间沉甸甸的皮兜子,麻九歉意的朝红玉婶子说道: “对不起了,婶子,把你家的过道破坏了。” “没事儿,这些鹅卵石垫在这里不起什么作用,还挺硌脚的。是原来在这里住的人弄的,可能主要为了美观。”红玉婶子一边平整路面一边说道。 浑身光滑圆又圆, 水冲浪打亿万年。 人踩马踏心不悔, 要让平等满人间。 “当!当!当!” “当!当!当!” 开饭的锣声响了,麻九忽然想起来,昨天姜盆主说过今早提前开饭。 “开饭了,侄儿先走了!”麻九向红玉婶子和小铁蛋告别。 “你先走,我们娘俩也马上就去。” 红玉婶子边说边拎着铁锹向房门走去,小铁蛋蹦蹦跳跳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朝麻九挥手,样子十分可爱。 早饭是苞米面窝窝头,杂粮稀粥和白菜炖马肉,因为是特殊时期,饭菜不限量,随便吃。 大家都狼吐虎咽地吃着,麻九拿了两个窝窝头,盛了一大碗马肉,挤在长桌子上吃着,他不喜欢喝粥,从小就喜欢干噎。 大家正吃得起劲呢,就听村子大门口传来了“当当当当···当当当当····”的铜锣之声,这是敌人来了的信号。 昨天姜盆主吩咐把守敌楼的内卫,如果看到哨探点起的烟火,就证明敌人来了,要赶紧敲锣报警,每次敲四下,以表示“敌人来了”的意思。 锣声响起,饭厅内一片慌乱。 男人们纷纷放下饭碗,拿起木杵到院子里寻找自己的队伍。 昨天姜盆主将参加战斗的人员分成了三组,第一组也是木碗会的中军,由通州木碗会本部的所有男士组成。西县的朱碗主和东县的胖三碗主编在第一组里。 第二组也是中军的左翼,由南县兄弟和东县的兄弟组成,由南县的牛碗主负责指挥。 第三组也是中军的右翼,由西县的兄弟和北县的兄弟组成,由北县的马碗主负责指挥。 短暂的混乱之后,三支队伍很快集合完毕了。 麻九发现中军的战士每人除了木杵外,还都拿了一样护身的东西,有人拿着正规的木盾,有人拿着木锅盖,有人拿着薄铁板,有人拿着大块的木板,有人肩膀扣着大木盆。 很显然,这些人知道弯刀会的人有弓箭,虽然姜盆主没有交代,大家还是多了一个心眼。 可能他们以前和弯刀会的败类们交过手,吃过弓箭的亏! 姜盆主手握铁杵站在三只队伍前面,扫了一眼三支队伍,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他把铁杵一挥,大声命令道: “出发!各支队伍进入指定地点!” 姜盆主带领中军,牛碗主带领左军,马碗主带领右军,三支队伍跑步冲出了院子,向村外跑去。 这边,按照姜盆主昨天晚上的指示,婉红带领妇女儿童和几个年长的老人,抬着两部梯子,向村子北边奔去。 她们走到壕沟边上,放下梯子,越过了壕沟,把梯子藏到了荒草里,就向荒山走去。 姜盆主指示婉红一定要带领妇女儿童隐蔽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出来。 三支队伍快速跑出了村子大门,左军隐蔽在了陷马坑左侧的土墙后,右军隐蔽在了陷马坑右侧的土墙后,中军越过陷马坑向前移动了大约八十米,停了下来,摆开了阵势。 姜盆主居中,朱碗主、胖三分别站在姜盆主的两边,麻九手握钢叉,也站在了队伍的前面,钢叉是他在西厢房里拿的。 等到大家列队完毕,姜盆主转过身来,神色严肃的说道: “大家注意了,我在强调一下战略战术。 如果鬼来势凶猛,我喊停下,他们不停,而是策马冲上来的话,大家先不要动,等鬼子离得近了,我喊跑,大家再撤退,这样,才能把鬼子引到陷马坑区域,把他们掀下马来。 如果鬼子在一箭之地左右停了下来,想和我们一对一打几场的话,我们要先胜后败,先叫他们遭受损失,激起他们的气愤情绪,然后,假装败阵,引诱他们追击,把他们引进陷马坑。明白了吗?” “明白!”大家异口同声地说道。 东边官道上冒出的青烟已经升到了高空,在空中形成了三朵黑色的蘑菇云。 老猫几人的工作还是很给力的,看来,柴草堆不小,否则,不能冒出这么大的黑烟, 一群不安的家雀从东边飞了过来,叽叽喳喳的,一个个飞的跌跌撞撞的,像没头苍蝇一般,显然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人受惊吓就麻爪,鸟受惊吓就眼瞎。 这话真的不假。 此刻,所有的人都偏头朝东边望去,捉捕着敌人的信息。 战场之上,眼神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敌人。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不是害怕,不是紧张,而是创造一个安静的背景,以便尽早发现敌人。 一片静谧。 远处树叶的沙沙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人们过滤去这个声音,仔细地听着背景的动静。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的流逝着······ “看!来了!” 不知什么人突然大喊了一声。 人们仔细一看,东边的天空逐渐变得昏暗起来。 尘土漫天,并缓缓的朝这边移动着。 透过尘土的太阳已经变成了一片紫红,似乎渗出了鲜血,看了,叫人有末日来临之感。 尘土犹如一片浮云,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吞噬着官道。 很快,就传来了一阵大地的轰鸣声。 这个声音野蛮残暴,越来越大。 当一群奔马出现在远处官道上的时候,大地开始了颤抖。 “终于来了!” 姜盆主使劲握了握手中的铁杵,极度兴奋的说了一句。 那语调很像猎人发现猎物时的自言自语。 充满自信,充满渴望,充满战斗的豪情。 每个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将心中的愤恨化作澎湃的力量灌注在手腕上,传递给了手中的武器。 队伍中隐约升腾出一缕缕的火焰。 那是愤怒的火焰。 眨眼之间,几十匹马已经冲到官道和乞丐村土路的交界处,有的马匹由于惯性跑过了路口。 这个路口距离姜盆主率领的木碗会中军已经不足三百米了。 随着一阵高高低低的吆喝声,马匹放慢了速度,转弯奔乞丐村而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1章 开战 看到村民们摆开阵势,拦住了大路,弯刀会的鬼子们一阵哇啦哇啦大叫。 鬼子们的样子十分兴奋,仿佛癞蛤蟆发现了美天鹅,有些志在必得,还带着几分轻蔑。 鬼子们虽然大喊大叫,但并没有打马急冲过来,而是放慢速度,任由马向前小跑着。 当敌我双方距离百十米的时候,姜盆主大喊一声:“站住!” 敌人顿时一愣,放慢了脚步。 “大家快摆姿势!” 麻九大喊一声,迈开左腿,做了一个进攻态势的弓步,同时把钢叉举过头顶,做出随时投掷的姿势。 哗啦,村民们全部列好了进攻的架势。 “停下!”姜盆主又大喊一声。 “停下!” “停下!” “停下!” ······ 村民们异口同声地连声高喊。 巨大喊声形成的声波,狂风一样扫荡着地面,撞击着路旁的树林,几只栖在树上的乌鸦被吓得张开翅膀扑棱棱地飞走了,喊声震落了一些枯叶,它们飘飘忽忽、摇摇摆摆地奔向了地面。 马群被巨大的喊声弄惊了,有的竖起前蹄嘶鸣着,有的突然蹿向路边,向树林里跑去,有的调转马头,向官道上奔去,有的驻足不前,在原地打着转。 一浪高于一浪的喊声惊扰了马群,弯刀会的鬼子们一阵混乱。 “列队!列队!都他妈列队!” 一名穿着黑貂比甲,戴着酱色帽子,骑着白马挎着弯刀的大胡子鬼子策马大叫着。 此人长相凶恶,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好鸟。 闻听大胡子的怪叫,弯刀会的败类们一通忙活,终于制服了惊马,燕翅一样摆开了阵势。 大胡子来到队伍前,把马鞭子朝空中一扬,啪!打了一个哨响,然后,大嘴一咧,朝木碗会阵营大声说道: “臭叫花子们,你们听着,你们昨天打死了我们十个兄弟,今天,爷爷来找你们算账来了。” 说到这儿,他使劲甩了一下马鞭子。 这仿佛是一个暗号,败类们齐声高喊: “算账!” “算账!” “算账!” ······ 一群狗叫。 木碗会的会员们有的不耐烦的捂上了耳朵。 大胡子把马鞭子朝空中一指,败类们便闭上了嘴巴,大胡子接着说道: “臭叫花子,今天天气好,看苍天的面子,给你们一条生路,只要你们交出二十个以上的凶手,并把两个臭娘们交出来,咱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哼!否则的话,我们今天定要把你们杀得鸡犬不留,把你们一个个活剥皮,扔到野地里喂狼。” 哈哈哈······ 此人的话音一落,弯刀会的鬼子们顿时发出一阵淫笑。 木碗会的人们个个气得两眼冒火,只喘粗气。 姜盆主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他上前几步,大声说道:“来者可是刀王特穆尔吗?” “正是爷爷,你是哪位龟孙子啊?” 听到大胡子如此的无礼,如此的流氓,姜盆主气得把脚朝荒地上狠命一跺,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强压怒火,正义凛然地说道: “本人是通州木碗会的盆主姜涛,昨天你的属下闯入本村,见人就杀,见人就砍,欺凌妇女,无法无天,我们木碗会的兄弟们忍无可忍,故此出手。 有一点道德良心的人都明白,你的人是死有余辜、罪有应得。 你还要什么凶手,我们的人惩奸除恶,他们是正义的捍卫者。你要是有一点人的良心的话,就赶紧领着你的狐朋狗友滚回城里去,免得我们再度出手,让你们灰飞烟灭。” 姜盆主的话音未落,不知那个鬼子大声喊道: “姜涛姜涛,满嘴跑骚!” 哈哈哈······ 败类们阵营顿时发出一阵阵的淫笑,那个刀王特穆尔更是笑的前仰后合,险些跌下马来。 笑完了,刀王特穆尔用马鞭子朝姜盆主一指,阴阳怪气的说道: “姜涛,你少放臭屁!爷爷我听人说过,良心良心,自己娘亲,正义正义,哥们义气,你刚才说的什么良心、正义,我看都是狗屁! 大道理我不管,我就知道我的兄弟被你们打死了,你们就得偿命。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竹筒抽签,办法简单,只要动动手就解决了,这样!咱俩比试一下武艺,随便比什么,你赢了,我的人你随便带走,你输了,就赶紧带着你的人滚蛋。” 闻听姜盆主的话,特穆尔摸了摸跨刀,又看了看姜盆主手中的铁杵,眨了一会儿狗眼,使劲地摇了摇头,说道: “不干!片刀战铁杵,胜之也不武。” “那就让你的手下和我们的人,一对一地较量一下,看谁是好汉,谁是孬种?这回你们不能做缩头乌龟了?”姜盆主再次提议。 “干就干,我们就是来杀你们的!扎那,出去和臭乞丐对决!” 随着特穆尔的叫声,一位身材胖大的鬼子策马蹿出了队列,他就是特穆尔说的扎那。 “过来受死!臭叫花子!” 扎那挥舞着马刀,冲着木碗会的村民们怪叫着。 朱碗主一看,来气了,也没请示姜盆主,拎着木杵就冲出了队列,直奔扎那而去,那气势,杠杠的。 败类扎那一看出现了对手,也大吼一声,催马杀了过来。 一个是荆轲刺秦,正义凛然。 一个是恶狗扑食,臭气熏天。 朱碗主大步飞奔,扎那催马疾驰。 两人越来越近,人和马也越跑越快。 “杀呀!” “杀呀!” 在两人距离不到两丈的时候,疯狂的叫喊声同时从两人的口中喷薄而出! 有人点燃了自己的愤怒,有人点燃了自己的残忍。 “刷!” 扎那高举的马刀重重地向朱碗主头上竖直劈了下来! 朱碗主猛一侧身,闪了过去。 人马交错而过。 第一回合朱碗主并没有出手。 也许是对方的刀太快,朱碗主没有机会。 哇呀呀呀······ 一刀劈空,败类扎那气得哇哇直叫。 迅速拨转马头,扎那又疯狂的朝朱碗主冲了过来。 马蹄横飞,刀光闪闪,尘土飞扬,气势逼人。 朱碗主站在原地没动,把木杵抱在怀里,斜眼看着疯狗一样扑来的扎那,满脸的不屑。 敌人扑来像发疯,我自岿然不动。 看到朱碗主的表现有些异样,木碗会的人们都为他捏了一把汗,麻九更是焦急的大喊: “朱碗主,当心!” 麻九的话音未落,马刀已经朝朱碗主的腰部横扫了过来。 朱碗主笔直的站在那儿,好像一根旗杆。 扎那来了一个横扫千军,想把朱碗主拦腰斩断。 借着奔马的惯性,马刀的能量大得几乎恐怖。 一道寒光呼啸着斩向朱碗主的腰部。 千钧一发,一发千钧。 就在寒光距离朱碗主不足两尺的瞬间,朱碗主向后一仰,来了一个铁板弓身。 刷! 一声呼啸,马刀紧贴着他的脸面划了过去,距离鼻尖仅有一寸。 一寸定生死。 真的很悬! 就在马刀离开面部的瞬间,朱碗主借着向后仰倒的力量,右手木杵横着扫出! “嘭!” 一声脆响,木杵重重地砸在了马的右后腿上。 咯嘣! 马儿一条后退折断,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轰隆一声! 倒地的马儿砸在荒草地上,掀起了一团尘土。 败类扎那一下被甩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滑出一丈多远,马刀也飞了,人也摔蒙圈了。 “好!” 木碗会会员们齐声叫好。 “哇!” 弯刀会的鬼子们都变成了死鱼,张大嘴巴,一脸的惊恐。 朱碗主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转身一个腾跃,来到扎那身边,抡起大杵,一下砸在了扎那的脑袋上。 噗! 一声闷响,扎那的脑袋顿时改变了形状,红的、白的一齐涌了出来,他一声没吭就去找阎王爷报到去了。 弯刀会的鬼子们一看,又打死了同伙,气得哇哇乱叫。 特穆尔更是疼得怪叫一声,把手中马鞭子一挥,声嘶力竭的大喊: “兄弟们,冲啊!” 鬼子们催动马匹一齐冲了过来! 朱碗主见状,调头就往回跑来。 麻九一看,大显身手的机会来了! 他随手摸出两枚石子,照着跑在前面的两个鬼子撇了过去! 他哗哗的!着! 嗖! 嗖! 两枚石子高速旋转着,划着优美的弧线,飞了出去。 “呯!” “呯!” 两枚石子分别击中了跑在前面两个鬼子举着马刀的手腕上! “哎呀!” “哎呀!” 随着两声惨叫,两把马刀被打落在地,但马并没有减速,依然朝着木碗会的中军冲了过来。 眼看敌人越来越近了,也就十几丈了! 这时,朱碗主也接近了队伍。 姜盆主一挥手,大喊一声: “撤!” 大家哗啦一下子,调转身子,撒腿就往大门方向跑去。 鬼子们大呼小叫的催马紧追,拍在马背上的巴掌声响成一片。 敌人的马匹跑的太快了,等村民跑到陷马坑边缘的时候,敌人已经追上来了,他们举起马刀恶狠狠地向村民头部砍去,哪知马刀还没落下呢,他们所乘的马匹纷纷马失前蹄,倒了下去,把毫无准备的他们无情地抛下了马。 前面人仰马翻,后面的马跑的太快,根本停不下来,只见马撞马,马踩马,人撞马,马踩人,瞬间一片混乱,人叫马嘶、鬼哭狼嚎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2章 一点红 “当!” 随着一声响亮的锣声,左右两军从陷马坑两侧的土墙后冲了出来,他们手握木杵,直奔在地上打滚的弯刀会败类们,通州本部的中军也在姜盆主朱碗主等人带领下回转身来,举起手中的武器,直奔败类们贯去。 大多数弯刀会的鬼子们还没弄清是咋回事呢,脑袋就开了花。有少数败类举刀迎战,但一抬腿,就掉进了陷马坑,他们不认识哪是陷马坑,而木碗会的会员们一眼就能识别出陷马坑。 不到一刻钟,弯刀会的败类们就都成了死鱼。 刀王特穆尔从一个大的陷马坑中蹿了出来,直奔自己的白马而去,麻九一见,摸出石子,照他的后脑海打去,他一歪头,石子打偏了。 他哗哗的,狡猾狡猾的。 特穆尔蹿上了白马,他刚调转了马头,姜盆主从麻九手里抢过两股钢叉,嗖地掷了出去,钢叉带着死亡之风直奔特穆尔而去。 “噗!” 钢叉插入了特穆尔的后颈,特穆尔最后望了一眼倒在地上千姿百态的狐朋狗友,心有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打扫战场了。 木碗会的人没损失一兵一卒却全歼了弯刀会的鬼子们,这可能是战争史上的奇迹了。 大家虽然打了胜仗,心情也很沉重,至于什么原因,谁也说不清楚。 麻九看到村民们把弯刀会人值钱的东西都解了下来,有玉佩、玉扳指、火镰、银镯子等。 小的东西堆了一堆,马刀堆放在了一起,皮比甲、皮靴堆放在了一起,羽箭和弓堆放在了一起。 姜盆主指派几个村民,把缴获的物品带回老营总部,把缴获的马匹牵回去。 麻九估计,这些马匹恐怕要逐渐成为村民们餐桌上的马肉了。 村民们在路旁的乱葬岗子里掘了一个大坑,把弯刀会鬼子们的尸首扔了进去,用土起了一个巨大的坟,虽然是一些无恶不作的坏人,也叫他们入土为安了。 麻九越过村子后面的壕沟,朝山坡上的灌木丛走去,蒿草太高,都没了膝盖了,枯黄的叶子耷拉着,上面落着尘土,脚趟过去,弄了一裤腿儿的草末儿和灰土。 枯干蒿草的草梗有些生硬,挡着麻九的腿,使他迈步有些吃力。 一股泥土的气息直钻鼻孔,刺激人的感官。 麻九不时的发出一两声轻咳,弓着腰,有些艰难的走着,远远看去,倒是像一个得了痨病的病人。 终于走到半山腰了,麻九直起身子,喘着粗气。 山虽然不是很陡,但,上山还是很累的。 “站住!你是哪个山头的?” 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传来,麻九转头一看,婉红、小铁蛋等人从旁边的灌木丛中钻了出来,人人脸上都带着微笑,婉红脖子上还套着一个红黄绿等各种颜色树叶编成的花环,显得人更美了。 麻九一时看呆了,望着婉红等人,竟然无语了,只是傻傻的站在原地,表情有些简单。 婉红朝麻九淡淡的一瞥,指了一下麻九,朝其它人开玩笑的说道: “大家看一看呀,这儿立着一个树桩子,树桩子,两条腿,会吃饭,会喝水,白天像人,晚上像鬼,栓上绳套能拉车,见到姑娘不知北······” 婉红说到这儿,妇女们已经是一片浪笑了。 厨房的胖大姐都笑岔气了,蹲在地上,使劲捶打着水缸一样的胖腰。 红玉婶子也捂着嘴,偷偷的浪笑。 大花小花一边笑,一边朝麻九投去同情的目光。 此起彼伏的笑声终于唤醒了麻九,他朝红玉婶子等人尴尬的笑笑,迈步走近婉红,恶狠狠的瞪了婉红一眼,然后,伸手一指婉红脖子上的花环,开口说道: “红树叶,黄树叶,离开树枝悲切切,树叶红,树叶黄,姑娘大了离开娘,花环大,花环宽,这个花环不一般,狗项圈,羊卡脖,都没这个花环活······” 哈哈哈······ 没等麻九说完呢,妇女们的浪笑又高涨了几分。 “我叫你活!非打扁你不可!” 婉红把眼睛一瞪,挥动拳头就朝麻九砸来。 咋地? 他哗哗的。 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你调侃我,不许我调侃你呀! 真没道理! 虽然你们女的多,可也不能不讲理啊? 一看婉红拳头飞了过来,麻九赶紧收了口,闪身躲在了小铁蛋的身后。 看到婉红对麻九动武了,妇女们不再笑了。 红玉婶子赶忙上前,抓住婉红的右手,说道:“都是玩笑,别动手脚,别动手脚!” 一看红玉婶子掺和进来了,婉红只得罢手,她向麻九撇去了一个眼神飞刀,然后,哼了一声,走开了。 “麻护法跟以前咋变化这么大呢?” “性格变活泼了,知道开玩笑了。” “眼睛好像更有神了!” “文采多了不少,出口成章了!” “会唱歌了!” 众女子不禁小声议论着。 婉红站在远处,偷偷朝麻九这边看着,还似乎朝小铁蛋使着眼色,小铁蛋见状,朝婉红遥遥的一笑,转身来到麻九跟前,张开右手,仰起小脸,说道: “麻大哥,我摘了一把野果,你尝尝!” 看到小铁蛋如此热情,麻九有些感动,朝小铁蛋慈祥的笑笑,望向小铁蛋的右手。 几颗暗红色已经风干了的野果,安静的躺在小铁蛋的手心里,这些野果比黄豆粒略大一点,有着长长的果梗。 小铁蛋用左手拿起一枚野果,使劲地在衣襟上蹭了蹭,递给了麻九。 麻九接过果子,放在眼前仔细观察了一番,又凑近鼻子闻了闻,说道: “这是什么果啊?皱皱巴巴的,都风干了,一点果香也没有。是山丁子吗?” “婉红姐姐管它叫‘一点红’,麻大哥,你尝尝,味道可特别了!” 小铁蛋说着,又捻起一枚果子在衣襟上轻轻蹭着,眼睛却瞄着麻九,一副期待着什么的诡异眼神。 麻九盛情难却,只得捻捻果梗,把果子放到了两牙之间,轻轻地咬了一口。 嚯! 一股强烈的酸涩迅速占领口腔,袭击着鼻子。 呸! 麻九本能的吐出了果子,但,已经晚了,此刻已经被酸的龇牙咧嘴了,连眼泪都出来了。 呸! 呸! 麻九连续朝地上吐着口水,但,这种酸涩真的很顽固,依然在口腔里弥漫着。 “太难吃了,又酸又涩!” 极度痛苦中,麻九还是说出了感受。 哈哈哈······ 小铁蛋和婉红一起大笑起来,十分的开心,就像什么梦想的事情实现了似的。 捉弄人的滋味真好! “麻大哥,婉红姐猜的真对,他说你一吃果子肯定会挤眉弄眼的,噗噗直吐,你果真像她说的那样,真逗!” 说完,小铁蛋一扬手,剩余的果子飞了出去。 其它妇女都有些同情的看着麻九,红玉婶子拉过小铁蛋就踢了一脚,说道: “没大没小的,咋戏弄麻大哥呢?该打!” 婉红跑过来,把小铁蛋拉到了一边,说道:“婶子,都是我的主意,跟小铁蛋没关。” 闻言,红玉婶子苦笑一下,无奈的摇摇头。 看到麻九还在呕吐,婉红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拉着小铁蛋走到麻九面前,干咳两声,说道:“麻护法,不好意思啊!” 麻九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婉红,停顿了几秒,脸色就转晴了,说道: “没事!没事!只要你们高兴,别说吃‘一点红’,就是喝鹤顶红,我心里也无怨无悔!” 哈哈哈······ 妇女们大笑起来,都朝麻九投来敬佩的目光。 婉红和小铁蛋也开心的笑了。 麻九终于不吐了,朝婉红说道:“战斗完事了,弯刀会的败类被全部歼灭了,领着人下山!” 婉红点点头,说道:“知道了!” 看了麻九几眼,婉红又说道: “麻护法,刚才的战斗挺激烈呀,你们再跑慢一点儿,就让弯刀会的人得手了,可真挺悬啊!” “咱们耍的就是这个千钧一发,要不然敌人也不能上当,他们够到我们脑袋了,也就栽进陷马坑了。你们看到了战斗场面?” “我们刚才爬的高,战斗场面我们看得一清二楚。” 闻言,麻九朝山下望去,现在是半山腰,老营的情况都看得一清二楚,要是上的再高一点,估计会看得更清楚。 想到这儿,麻九想逗婉红一下,便眨眨眼睛,说道: “既然看清了,应该看到我勇猛杀敌的情形了,这回,可过瘾了。” “你可别吹了,像个大傻子似的,拄个钢叉呆呆地站着,根本没看见你动手!” “唉,咱们的人手脚太快,拍脑袋跟抢东西一样,不给我机会呀!” “嗨,直接说自己脑袋反应慢,身手糟烂就得了,说那些华而不实的借口干嘛?” “是!反应慢,身手烂,拄着钢叉一边站,东看看,西看看,哪个脑袋最灿烂······” 哈哈哈······ 麻九的话还没说完呢,妇女们已经是一片浪笑了。 看向麻九的目光又都多了几分爱意。 小铁蛋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来到麻九跟前,说道: “麻大哥,麻大哥,山顶上有一棵大树,那树杈上挂着两只死鸡,血淋淋的,可吓人了!” 没等麻九说话呢,红玉婶子一把拉过小铁蛋,斥责道:“小铁蛋,别扒瞎,娘咋没看见死鸡呢?” 一看娘不相信自己,小铁蛋显得有些委屈,他揉揉有些潮湿的眼睛,说道: “娘!是真的!我没说谎!我是在追一只耗子是看见的,吓得我在山顶没敢说。” 闻听小铁蛋的话,麻九和婉红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不安。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3章 出发 麻九把妇女儿童接回了乞丐村。 一过了村子外面的壕沟,大家就各奔东西了。 麻九婉红一人扛着一架梯子,将梯子送回了木匠房。 回到老营门口,看到缴获的马匹已经卸下了马鞍,七八匹一组拴在了院子外面的几个青石磙子上。 这些马有的左右张望,有的不安的踢踏着地面,很显然,来到了陌生的环境,它们有些不适应。 动物和人一样,都有恋旧的习惯。 麻九叹了一口气,抬脚朝院子里走去。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此刻,院子里正在宰杀死马,老猫和几个年轻汉子满手鲜红,看起来,有些吓人。 马头马腿到处都是,臭烘烘的马肠子堆了几堆,还露出了黄黄的东西。 大块的马肉堆成了小山,引来一群苍蝇嗡嗡直叫。 跟在后面的婉红一看,捂着鼻子跑进了东厢房。 麻九朝婉红的背影撇撇嘴,心里说道:“头发长,见识短,肉这东西就是闻着臭,吃着香。” 麻九刚进屋,脸还没洗完呢,姜盆主领着朱碗主和胖三走了进来。 屋里没有别人,牛碗主和马碗主可能去了自己属下的住房,毕竟刚刚打完仗,需要安慰一下。 看麻九洗完了脸,姜盆主叫麻九也坐在了炕沿上,扫了一眼三人,开口说道: “诸位,今天的仗打得很顺利,你们几个表现得都很好。尤其是朱碗主,奋勇当先,有勇有谋,立了头功。 这个,大家有目共睹,我也记在心里了,在此,提出表扬,等以后有条件,还要进行一定的物质奖励。” 姜盆主说到这儿,就见朱碗主嘿嘿一笑,插嘴说道:“盆主,金银财宝我不稀罕,穿穿戴戴的东西我也不喜欢,你要奖励,等酒坊出酒了,多给一些酒就行了!” 闻听朱碗主的话,姜盆主把脸一沉,牛眼滚动了两下,说道: “老朱,酒的申请我是不能答应的,喝酒误事,这是常识,希望你往心里去。” 看姜盆主没有答应自己的请求,还批评了自己,朱碗主的黑脸更黑了,他只是尴尬的干笑两声,便不言语了。 姜盆主沉默片刻,扫了一眼众人,接着说道: “现在打了胜仗,但是,也随之出现了一个问题,什么问题呢?很显然,就是咱们缴获的马匹太多了,咱们不是占山为王的绿林,每天靠打打杀杀过日子,需要马匹当坐骑。 咱们是乞丐,靠乞讨为生,马匹对咱们开展工作没有任何作用。 如果把它们杀了吃肉,可以,可太多了,短时间吃不完,也就都浪费了,再说了,咱们杀死了那么多的鬼子,官府一旦追究起来,进行侦查的话,马匹的目标实在太大,容易给咱们带来麻烦。 所以,我想叫你们三位去一趟曲州,把大部分马匹卖了,买回一些粮食和必要的生活物品来。你们看这个主意咋样?” 姜盆主说完,便把目光在麻九等三人身上扫来扫去的,等待麻九几人的表态。 朱碗主表情淡漠,一直望着自己的脚丫子出神,似乎一时变成了傻子,对姜盆主的问话置若罔闻。 很显然,他认为自己刚才要酒的要求很合理,被姜盆主拒绝了,一时还有点想不开,故此,不愿意搭理姜盆主。 这朱碗主,看着挺成熟的,其实,还是很少年意气的。 胖三刚当上碗主,不愿意出头,便把目光投向了麻九,那意思很明显,叫麻九先表个态。 见两位碗主都沉默不语,麻九思考了几秒,说道: “盆主,在下觉得这个主意挺好的,马匹对于咱们的用处的确不大,能把它们处理了,换回一些粮食什么的,也算物尽所用了。” 闻言,姜盆主点点头,并把目光看向了胖三。 看到姜盆主的牛眼睛盯着自己,胖三像被针扎了一样,抽动一下身子,开口说道: “盆主,我也同意卖马,咱们也不拉车,也不种地,那些臭马的确没用,要是能卖一些银子,买点吃穿,那就是赚了。” 胖三说完,朱碗主傻呆呆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也和胖三的想法一样。 看到朱碗主也算表态了,姜盆主长出一口气,说道: “好了,既然大家都认可这种做法,时间紧迫,你们三人现在就出发,争取明天下午赶到曲州城。这里是一些零碎的银两,就当是盘缠!” 说话间,姜盆主把一个长条布袋递向了麻九。 “我这皮兜子里有些银子,就不用拿这些了。” 麻九边说边拍了拍腰间鼓囊囊的皮兜子。 其实皮兜子里没剩下几块零碎银子了,老王妃给的银子都让麻九当做石子,撇出去打击敌人了,那里不过是早晨在红玉婶子家门口弄的一些石子而已。 “拿着,穷家富路吗!”姜盆主还是坚持着。 麻九只得接过了装钱的布袋,系在了皮兜子旁。 姜盆主又走到地桌旁,拿来一张比巴掌大一些的牛皮纸,递给了麻九,说道: “这是我列的一些生活物品的采买数量,你拿好。另外,在曲州,如果遇到什么紧急的事情,可以去找当地的木碗会,他们的老营在城南,盆主姓何。” 麻九点头,低头扫了一眼纸片,看到纸上写着棉花,布匹,棉线,灯油,盐,菜油,粮食等项目,但是,没有酒。 知道姜盆主不喜欢酒,但是,木碗会是一个大家庭,过年过节总要喝点,故此,麻九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 “盆主,那个···那个···咱们不买点酒吗?” 听到麻九的问话,姜盆主白了麻九一眼,冷冷的说道: “咱们自己有酒坊,你买来粮食,就能酿酒了。” 麻九点头,似乎恍然大悟,酿酒的事刚才朱碗主已经提过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看到纸片上写着棉花和麻布的数量很多,麻九眉头一皱,有开口问道: “盆主,买棉花和麻布是要给村民们做棉衣吗?” 姜盆主轻叹了一声,没说话,只是很无奈的点点头。 也许是麻九的问题太幼稚了,姜盆主不屑用语言来回答了。 朱碗主听到麻九的问题,竟然一下笑出了声。 他知道麻九没有记忆了,不过,,没想到这么严重,连基本的生活问题都不懂了。 这不成傻子了吗? 胖三也看了一眼麻九,似乎也对麻九提出的问题,很是意外。 也难怪,麻九生活在当代,棉衣从来不是自己缝制,都是买现成的,这回穿越到古代,嘴角一瓢,便问出了这样幼稚的问题。 猛然回过味来,麻九撞墙的心思都有。 好在,姜盆主干咳两声,吸引了朱碗主和胖三的注意,麻九的尴尬被削弱了几分。 轻叹一声,将牛皮纸片折叠一下,便揣进了怀里。 这时,姜盆主开口说道: “好了!大家没啥问题的话,就出发!路上注意点安全,在曲州,太乱的地方尽量别去,酒要少喝,快去快回。” 闻言,麻九几人纷纷点头。 出了东厢房,几人很快备好了马匹,每人带七八匹马,将它们连起来,栓在个人骑的头马上。 朱碗主和胖三都带着木杵,麻九没有武器,便找了一把弯刀,挂在马鞍子的得胜钩上,这种鬼子的东西,麻九不愿意带在身上。 婉红听说麻九要去曲州,跑进厨房,烙了几张白面饼,装在一个小布袋里,塞给了麻九,并说道: “白面饼,没放油,不返潮,不沾手,比外面的好多了。” 麻九淡淡一笑,说道:“是啊!外面的黑,家里的白吗!” 婉红皱眉,似乎没有明白麻九的意思。 能明白吗? 麻九是随口胡诌的,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不过,婉红毕竟不简单,一看麻九提到了黑白,便说道:“白天赶路,晚上休息,不要黑白颠倒啊!” 不要黑白颠倒,这好像一语双关了。 告别了姜盆主和婉红,几人出了乞丐村,上了西去的官道。 这些马匹显然经过专门的训练,特别听话,特别顺从,头马一走,其它的马顺从地跟着,而且自动地前后拉开了一步的距离,而且贴得很近。 官道上行人不多,道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尘土,马群跑过之后,扬起了几丈高的灰尘,久久不落。 三拨马前后拉开一定的距离,沿着官道一路向西跑去。 马蹄轰鸣,仿佛惊雷滚过地面。 所过之处,鸟兽皆惊。 飞鸟展翅,野兔狂奔。 转眼都消失了踪影。 麻九骑的是一匹枣红马。 此马身材不高,但长得很结实,身体很匀称,也很俊美,白额头,长马鬃,粗粗的尾巴,它跑起来特别稳,没有任何的颠簸之感。 此马非常聪明,一提缰绳,它就小跑起来,用腿夹马腹,它就加快脚步,夹得越紧,它跑的越快。 麻九往后一拉缰绳,这匹马立刻就放慢速度,拉着缰绳不放,马就会停下来,真神了,根本不用吆喝或是鞭打什么的,再说麻九他们也没带鞭子。 枣红枣红,颇通人性。 几人纵马一通疾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章 羊官遥指榆树村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就穿过了通州的西县,向两州的交界处赶去。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远远地望见了一个村庄,紧靠官道,几十户的人家,稀稀疏疏的,都是土坯的草房,显得有些破败。 村口有几棵老榆树,增添了村子的沧桑之感。 房顶的烟囱都冒着缕缕青烟,颜色有深有浅,麻九知道,烟的颜色发黑,那是柴禾比较潮湿,或是烧火时柴禾填的太多,造成明火太少,不完全燃烧造成的,而颜色淡的家庭可能已经做完了午饭,或是烧着麦秸等易燃的柴禾。 村口的官道上,一群绵羊堵住了去路,它们迈着四方小步,挤成一堆,头顶着屁股,咩咩地叫着。 看到群马迎面跑了过来,绵羊们丝毫没有让道的意思,只是稍稍向一边靠了靠。 麻九他们只能放慢速度,看着绵羊们从脚下流水一般地过去。放羊的人看了麻九几人一眼,脸上都是无奈。 没办法,这些绵羊天天在官道两旁走动,已经习惯了奔马的踢踏声,不在害怕了。 一寸金莲咯噔噔, 半捺毛发软绒绒。 吃进青草变药丸, 听到狼嚎就心惊。 赶了半天的路了,麻九的肚子已经打起了鼓,可以说饥肠辘辘了。摸摸已经塌陷多时的肚子,麻九朝放羊的老大爷招招手,问道: “老大爷,请问村里有吃饭的地方吗?” 听到麻九的问话,胡子花白的牧羊人先是一愣,而后,淡淡一笑,伸手一指村子方向,说道: “你们想打打尖啊!往前走村口就有一家酒肆,牛肉大饼,大碗黄酒,进屋就吃,很方便的。对了,还能喂马!” “谢谢啊!” 麻九说完,三人催马向村口走去。 正午时分昏沉沉, 肚子饿得直抽筋。 借问酒家何处有, 羊官遥指榆树村。 老人说的没错,村口果真有一家酒肆,大门口立着一块牌子,写着‘十里香’字样,一块四方的青色酒旗写着大大的酒字,在一丈多高的竹竿上挑着,酒旗镶着黄边,带着穗子,在微风中飘摆着。 一面青旗空中飘, 阵阵醇香冲九霄。 黑手白手把杯举, 九五之尊不上朝。 麻九、朱碗主、胖三三人一进酒肆的院子,店小二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帮助在马棚栓好了马,给马饮了水,喂上了谷草。 马儿们把头伸进大大的木头马槽子里,大吃大嚼起来,它们欢快地摇着尾巴,打着响鼻。 泥土垒起的院墙已经被风雨腐蚀得不成样子了,墙的侧面坑坑洼洼的,风干的泥土像桃酥一样,看起来异常的脆弱,仿佛随时随地要散架子一样,墙头上一些枯草干干瘪瘪的,带着毛茸茸的黄白色的叶子,仿佛向人们诉说着秋天的悲凉。 几人走进了屋里。 屋子不算大,放着三四张四四方方的大木桌子,周围摆着宽宽的长条椅子,靠近里屋厨房的门口有两只木头酒缸,盖着盖子。 一张靠墙的条案上放着大小不等的酒坛子,上面写着酒品的名字,什么杜康酒,杏花村酒,明月泉酒等。 令麻九吃惊的是,条案上还摆着两个大大的陶瓷酒瓶,酒瓶的底部和瓶嘴不大,呈大肚子形状,有一尺半高,很像现在的大花瓶。酒瓶写着羊羔酒字样。 屋里没人吃酒,麻九三人在中间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店小二肩搭毛巾,腰系围裙,满脸堆笑地站在一旁,给麻九几人介绍酒菜: “请问客官,您都来些什么呀?我们这里酒品很多,有本村自酿的米酒,有通州城最好的黄酒,也有市面流行的外地好酒。有尚好的牛肉、羊肉、兔肉,还有各种青菜,有葱花大饼,有热汤面片。” “你的羊羔酒咋卖呀?” 麻九这句话一出口,店小二没咋样,可把朱碗主和胖三吓了一跳,他俩赶紧摆手摇头,表示异议。 可能他俩怕酒太贵! “客官,这酒一钱银子一角,这是好酒,价钱的确贵了一点,不过,俗话说,一分钱一分货,羊羔酒那是好喝不上头,嘎嘎有劲,过瘾是没的说。有人说:羊羔羊羔,一角就飘。” 店小二虽然年纪不大,还真是个能说会道的家伙。 闻听店小二的话,朱碗主和胖三都伸出了舌头,舔着嘴唇,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麻九。 两人的眼神有些复杂,一些期待,还有些后悔,隐隐带着一丝自责。 麻九淡淡一笑,知道这两个酒鬼为刚才的举动后悔了,便说道: “先给来三角羊羔酒,二斤牛肉,二斤羊肉,六张大饼,一盘土豆炒白菜。” “客官,您别来土豆炒白菜了,您来盘白菜炖豆腐,刚刚出锅的,这也是本店的招牌菜,做的非常有味道,客人都是每来必点的,况且不用现做了,行吗?” “好!就依你,要快啊!”麻九也不磨叽,爽快答应。 “好了!这就上来了!” 店小二说完,转身张罗去了。 朱碗主和胖三望着条案上的一些酒坛子,都蠕动着嘴唇,一副馋猫见了咸鱼的模样。 麻九见了,偷偷暗笑。 抬手敲了几下桌子,把两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自己的脸上,麻九说道: “两位碗主,昨天晚上没少喝呀,今天肚子里酒虫又蹦跶了?” 闻听麻五的话,两人对望一眼,胖三开口说道: “昨晚的酒太淡,几泡尿就没影了。” 朱碗主点点头,接着说道:“人是灯,酒是油,一天不喝就昏头。” 麻九淡淡一笑,说道:“歪理邪说,我看是越喝越昏头。” 随后,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扯了一些喝酒的事。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酒菜都上全了。 麻九看到牛羊肉都是大块,熏兔不大,不过,气味还算正。 三人各自倒上酒,麻九首先端起酒碗,说道:“来!喝一口!” 说完,麻九轻轻喝了一小口。 有点辣,很像当代二锅头的味道,只是酒味没有那么浓烈。 胖三和朱碗主一起端起酒碗,胖三首先喝了一大口,嗒嗒嘴,说道: “这羊羔酒还真没喝过,颜色真淡,口感绵软,还有淡淡的甜味,真是好酒,店小二说不上头,看来,应该没说谎。” 朱碗主闻言,脸上现出喜悦之色。 看向酒碗的目光也变得更加热烈起来,但,似乎还有一丝羞涩,仿佛看着一位豆蔻少女。 被酒折磨的滋味很爽。 被美酒折磨的滋味更爽。 所有的酒鬼都是被虐狂。 先伸舌头呷了一小口酒,嗒嗒嘴,然后用舌头使劲地舔着嘴唇,朱碗主顿时眼睛直冒蓝光,仿佛恶狼见到了小羊羔。 贪婪的神情无比的夸张。 他猛地端起酒碗,就听一通咕咚咕咚的声响传来,碗底已经朝天了。 用发黑的舌头舔了舔碗边,然后,又舔舔嘴唇,才把酒碗放下,意犹未尽的馋样写在了脸上。 一看朱碗主干了,胖三也端起酒碗,很快也喝了一个底朝天。 两人对望一下,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难以抑制的渴望。 于是,两人都望向麻九,同时,舌头都在不断的舔着嘴唇。 麻九没说话,只是淡笑。 就这样过了几秒,朱碗主实在忍不住了,说道: “麻护法,再给来一角呗,这酒也太解渴了!” 朱碗主说话的时候,胖三在一边直点头,那意思很明显,也想来一角。 麻九不贪酒,但,他可了解喝酒的人,于是,说道: “来呗!你俩管够喝,只要不耽误赶路就行。” ······ 麻九三人正吃喝谈笑呢,一阵脚步声从院子中传来。 麻九回头一看,一个穿着破旧浓眉大眼的小伙子推门走了进来,他手捧着木碗,嘴略微有些撅噘,看起来有些蓬头垢面的,他眼睛不小,但明显地缺少光泽,看起来有些发呆。 从房门被推开的响声,以及那小伙子旁若无人的眼神,还有那莽莽撞撞的步伐,麻九一下子就断定,此人智力上有些问题。 又二又愣,呆呆傻傻。 果然不出麻九所料。 一见麻九三人在用餐,小伙子便径直走了过来,他的脚步铿锵,震得地板咚咚直响。 旁若无人。 来到三人吃饭的桌子旁,小伙子把木碗向朱碗主眼前一递,两眼直勾勾地瞅着朱碗主,开口说道: “亲娘啊,孩儿饿了,给弄点吃的!” 虽然小伙子的眼神发直,但声音有高有低,抑扬顿挫的,还充满浓浓的感情,仿佛朱碗主真的是他的新娘。 这个场景如果不看小伙子的眼神,他真的很像孝顺儿子。 胖三一看此情景,知道此人是个傻子,脸上浮现了一丝怒色,还隐隐有一丝鄙夷。 不过,这个场合,胖三还没有对此事进行处理的资格,他只是看着朱碗主和麻九,脸上一片阴沉。 喝酒的人,就怕打搅,一有外事打搅,燃烧起来的快乐心情就会瞬间熄灭。 这就是大家常常说的扫兴。 小伙子的突然出现,倒是没影响麻九的酒兴,因为他不贪酒,但是,看到小伙子的境况,麻九似乎想起了乞丐麻九流浪的童年,所以,看向小伙子的眼神都是同情,也希望朱碗主大发慈悲。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章 傻二 朱碗主刚刚喝了三碗酒,心中激荡着羊羔美酒带来的快感,沉浸在美酒激发的如梦似幻的境界中,忽然听到小伙子管自己叫娘,那纯真的声音,那依恋的神态,使朱碗主仿佛回到了童年,正站在了慈母的身旁,母亲正用她温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头,喃喃地嘱咐着什么。 一股巨大的暖流从心里奔涌而出,一种神圣的责任感、使命感完全笼罩了他,他顿时把自己幻化成了一位慈祥善良的母亲。 在朦朦胧胧中,朱碗主伸出左手,抚摸着小伙子蓬乱的、钢丝一样的头发,小伙子咧开大嘴,嘿嘿地傻笑着,两人都似乎很满足,很享受,很幸福,很快乐,很陶醉。 “娘,孩儿真的饿了,孩儿真的饿了,孩儿饿了!” 小伙子喃喃地开口,这时他的眼神不再呆滞,漂亮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眨动着,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朱碗主闻听小伙子的喃喃声,回手把自己咬了一口的葱花大饼丢进了眼前的木碗,他又抓了一把熟牛肉,抓了一把羊肉条,统统放进了眼前的木碗之中。 他看着眼前的小伙子,眼中饱含爱意,饱含欣喜,饱含期望。 “儿啊,吃,吃,快快长大,不要淘气,长大做个顶天立地,长大娶个美貌娇妻,长大······” 朱碗主正十分陶醉地说着呢,店小二从里屋忽地一下蹿了出来,一把拽过小伙子的衣角就往外拉,同时嘴里抛出了一串话语: “喂!跟你说多少遍了,没有一百遍也差不离了,记住了!有客人的时候别进来,你咋就不听话呢?再打搅客人的话,就不给你吃的了,饿死你,饿死你!” 店小二连推带搡地把小伙子弄离了朱碗主,拽到了门口,小伙子看起来十分的不情愿,他用火辣辣的眼神看着朱碗主,似乎等待这位母亲的援助。 看着眼前的情景,朱碗主的幻觉顿时破碎了,乞丐的自我意识恢复了,面对乞丐小伙子的遭遇,他看着有些不平了。 他朝店小二瞪了瞪眼睛,脸色变得更黑了,嘴唇蠕动着,似乎有骂娘的冲动。 朱碗主的胸脯也变得一起一伏的,显然,憋气不小。 麻九一看,不禁赶紧打圆场,朝店小二说道: “小二哥,你别撵这个小伙子,你再给他拿一张大饼,给他盛一碗牛肉,叫他坐下吃,外面挺冷的,花多少都算在我的账上。” 闻听麻九的话,朱碗主收回了看向店小二的不善目光,朝麻九赞许地点了点头,气也喘得匀称了。 店小二朝麻九走近两步,轻叹一口气,说道: “谢谢客官了,您真是好人,您不知道,他是傻子,村里人都叫他傻二。 几年前父母叫弯刀会的鬼子杀了,他躲在田地里看见了惨景,受刺激,吓傻了。他也成了可怜的孤儿,见到谁都叫娘,村里人挺同情他的,到谁家都会给他一碗饭吃。 从今年春天开始,他哪儿也不去了,一天三顿饭都上我们店里来讨,我们掌柜心好,他逮着这口了。” 闻言,麻九点点头,说道: “啊!原来如此,天下还是好人多,谢谢你们跑堂的照顾他,更谢谢你们掌柜的,我相信,好人好报,你们村的人都会万寿无疆的。” 哈哈哈······ 店小二叫麻九的话弄的大笑起来。 朱碗主和胖三也开心的笑了。 良言一句三冬暖,雪中送炭万人欢。 看到麻九献出了爱心,有良心的人,当然开心了。 店小二朝麻九拱拱手,说道:“客官不一般,将来必有造化。” 说完,店小二转身去了里屋,看来是给傻二拿饭菜去了。 麻九朝傻呆呆站在门口的傻二招招手,傻二愣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过来。 麻九指着旁边的桌子,朝傻二说道:“没吃饱?先坐下,小二哥给你拿吃食去了!” 闻言,傻二看了麻九三人一眼,便坐在了旁边的桌子旁,两眼望着厨房方向,一脸渴望。 看来,吃喝的本能傻二还是健全的。 麻九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扔进了傻二的木碗,说道:“这是几张白面饼,留着吃!” 傻二闻言,看也没看麻九一眼,有些急切的解开布袋,拽出一张白面饼,就朝嘴里送去。 这张饼被他吃的也是狼吞虎咽,看来,傻二真的饿了。 傻二正想拽第二张饼的时候,店小二端来了牛肉,还拿来了一张葱花大饼,傻二的眼神立刻被吸引了,牛肉碗还有落到桌子上呢,傻二的手已经伸了进去。 不被约束的本能真的很可怕,也很可笑。 店小二放下食物,轻叹一声,朝麻九笑着点点头,走了。 接着,就是傻二疯狂的进食。 胖三收回望向傻二的目光,低头喝了一口酒,脸上神情复杂,隐隐有一丝不耐烦的样子。 朱碗主看着傻二,一脸的慈祥,一脸的欣慰,傻二得到的满足明显传递到了他的身上,这是长辈对子女的爱。 “傻二!傻二!呆呆傻傻,见谁都叫娘,叫娘,难道他是真的想娘了?” 麻九看着狼吞虎咽的傻二,心里叨咕着,突然,一个美妙的想法在脑海里闪现了。 麻九自我嘉奖的喝了一口酒,敲敲桌子,把朱碗主和胖三的眼神吸引了过来,说道: “两位碗主,我忽然来了一个灵感,通州城的傻婆婆由于失去了儿子大军,而变得疯疯癫癫的,整天想儿子,这儿恰有一个因失去父母而变得呆呆傻傻的傻二,他还‘亲娘’‘亲娘’的不离口,如果叫傻二去陪傻婆婆,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朱碗主一听麻九的建议,满脸乐开了花,说道: “哎呀!好主意,好主意啊!还是麻护法脑袋灵光啊!见到扁担想到竹筐,见到葫芦瓢想到水缸,你可真会配对啊! 傻婆婆得傻二,那就相当于盼回了大军,傻二得傻婆婆,那就相当于找到娘了,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绝对是一箭双雕啊!” “一箭双雕是打猎,是一招打击两个东西,不是两人会面。”一旁的胖三纠正朱碗主的用词。 朱碗主瞪了一眼胖三,说道: “太激动了,太激动了,说走嘴了,应该是一条绳上的两个蚂蚱相互牵连了。” 胖三听了,没再和朱碗主争辩,不过,那轻蔑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 麻九看了一眼胖三,又看看朱碗主,说道: “如果傻二本人愿意离开这个村子,咱们回来的时候就可以把傻二带过去,叫他去陪傻婆婆了。” 朱碗主点点头,说道:“可以先把他带到老营,观察一段时间,再给他灌输一下亲娘的含义,比如,性别年龄什么的,就照傻婆婆的样子灌输,然后,再给他送到通州去。” “有道理!有道理!没白吃咸盐,说出的话有点滋味。” 麻九没吱声呢,胖三先夸了朱碗主一通。 麻九看到胖三放在酒碗上的黑手,就明白了,原来,胖三吹捧朱碗主,就是为了和朱碗主对饮。 酒友酒友,相互遮丑,彼此奉承,一喝一宿。 果然,一听胖三恭维自己,朱碗主黑脸绽放了一丝笑容,他看了一眼依然在吃饭的傻二,朝胖三举起酒碗,说道: “来!不管麻护法了,咱们哥俩干一个。” 傻二吃完饭,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巴,绷起他的那只破木碗,旁若无人的走了,看也没看麻九几人一眼,似乎他们不存在一样。 胖三见状,气的朝傻二的背影唾了一口,骂道:“他猪猪的,连狗都不如,给狗一块骨头,还知道给点眼神,摇摇尾巴呢,依我看,这个傻子是傻透腔了,和傻婆婆不一定能捏到一起去。” 朱碗主摇摇头,说道: “傻二缺少的就是吃食,这个,傻婆婆不缺,因为她家是木碗会的联络点,有木碗会的供应,而傻婆婆缺少的是大活人,这个傻二的年龄个头和长相,都与傻婆婆死去的儿子大军相仿,我看,他们俩必定一拍即合。” 麻九点点头,认可朱碗主的说法。 胖三撇撇嘴,不言语了。 吃完了午饭,麻九几人便重新上路,一路朝西赶去。 为了赶路,天已经黑透了,几人才想起找个地方落脚。 看到前边出现了一个村子,三人催马慢腾腾地走了过去。 来到村口,麻九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朱碗主: “这地方你来过吗?” 听到麻九的问话,朱碗主抬头,四周看了又看,说道: “应该来过,不过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唉,想起来了,那棵大榆树有些印象,当年在树下避过雨。 这地方应该快到白马山了,不知现在是否太平。” 麻五顺着朱碗主的指向,看见了村口的那棵大榆树,虽然已经到了落叶的节气,树上还是有不少树叶,只是树叶的颜色不再青绿了。 树冠很大,树枝很密,如果是在盛夏,避避小雨倒是一个好地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章 大树底下抱娇娘 看到榆树的附近都是菜地,麻九忽然有了调侃朱碗主的灵感,他朝朱碗主点点头,说道:“都几年了,还有印象,在树下避雨出现艳遇了?” “没啥艳遇,就是一个村姑,来的晚一点,树上掉下来一只破鞋,砸在了她的头上,她一慌,撞到我怀里了。” 胖三一听,两眼顿时放出一种奇异的光,脸上还隐隐露出了羡慕的神色,黑舌头舔了一下嘴唇,问朱碗主:“你抱了人家?” “抱了一会儿,不过,一个破孩子从树上滑了下来,她就挣脱了。” “该死的破孩子!早晚叫雷劈死!”胖三气愤的骂道。 麻九笑笑,心想,这朱碗主,还挺会捋杆爬的,自己说他有艳遇,还真弄出了一个故事。 没准当年真有村姑避雨,至于破鞋什么的,都是朱碗主当时的幻想,也可以说是他羡慕村姑而生出的白日梦。 人的记忆也会疲劳,时间一长,现实梦境和幻想就会混淆,所以,人们才会经常有见过某人或是经历过某事的感觉。 见朱碗主抛出一个略带颜色的故事,麻九也不能当木头桩子啊,得帮着描画描画才是唠嗑的礼貌啊,想到这儿,麻九朝朱碗主念了几句小调: “霹雷一声震天响, 大树底下抱娇娘。 虽然没有摘到瓜, 满身都是醉人香。” 哈哈哈······ 胖三首先大笑起来,随后,麻九和朱碗主也开心的笑了。 笑声顿时驱散了几人的疲惫。 胖三一看麻九弄首打油诗调侃了朱碗主,不禁自己也动了心思,也想调侃朱碗主一下。 他挠挠头,看了几眼朱碗主,忽然有了一丝灵感,朝朱碗主问道:“老朱,你现在还出来打食吗?” 胖三说的‘打食’就是乞讨的意思。 “嗨!木碗会里的事情实在太多,不是有人病了,就是老鼠作妖,真没时间出去,整天呆在西县老营。” 胖三一听,笑了,笑的很猥琐,这老朱,正跟自己想的一样。 于是,胖三朝朱碗主说道:“老朱,麻护法送了你几句大树下的描画,兄弟我也不能吝啬呀,就你说的情况,兄弟我也给你几句描画,如何?” 朱碗主不傻,一听,就知道胖三想调侃自己几句,于是,大方的一笑,说道: “描!本人洗耳恭听,玉石不怕污泥,金子不怕火烧,大地不怕雪花飘。” 麻九当然知道胖三要埋汰朱碗主,便给了胖三一个鼓励的眼神,胖三神秘的一笑,说道: “老朱,你是:牢坐中军帐,兄弟往出放,白天做春梦,晚上就尿炕。” 哈哈哈······ 三人一通大笑。 笑毕。 麻九说道:“朱碗主这是指挥有方,说句难听的话,就是‘乞丐官僚’!” “不当官僚不成啊!杂事多,真的很忙。” 闻听朱碗主类似抱怨的话,胖三眼珠一转,说道: “忙忙忙!难道女人坐月子你也伺候?” 闻听胖三的话,朱碗主把眼睛一瞪,红着脸说道:“闭嘴!胡说啥呀!” 看到朱碗主把胖三的调侃当真了,麻九和胖三一阵大笑。 哈哈哈······ 朱碗主也回过味了,跟着笑了起来。 在一片笑声中,麻九几人催动马匹,进入了村子。 汪汪汪···汪汪汪··· 嗒嗒的马蹄声立刻引来了一片狗叫。 村子不大,狗还真不少。 走了一段距离,胖三指着路旁一扇大门说道: “这里有一家客栈。” 麻九抬眼一看,这是一栋举架颇高的三间瓦房,木条围成的栅栏院墙,院子大门上端有一块木匾,隐约可见‘夜来客栈’字样。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生气。透过木栅栏的缝隙,看到屋里似乎没有光亮。 “这里好像没有人啊,咋这么消停呢?”麻九疑惑地说道。 “是有点不正常,不像客栈的样子呀,咋死气沉沉的呢?”朱碗主也犯了嘀咕。 三人有些踌躇地下了马,走到木头大门前,推了一下大门,没推动,大门在里边栓上了。 麻九用手掌拍击着门板,发出嘭嘭嘭的声音。 “有人吗?来客人了!” “开门呀,来人了!” “里面有人吗?里面有人吗?” 伴随着麻九的拍击声,三人大声地呼喊着。 院子里仍然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喊声激起了附近更强烈的狗叫,汪汪汪,汪汪汪,狗的叫声一声紧似一声。 “算了,这是一家废弃的客栈,别浪费时间了。” 麻九说完,转身离开了大门。 三人心有不甘地重新上马,向村子深处走去,胖三不断地回头张望着,希望有什么转机,但他还是失望了。 走到村子中部的时候,道北又发现了一家客栈,这家客栈是一座小型的三合院,一座正房,两座厢房。 院子里有马棚,水井,碾子等。大门虚掩着,麻九三人下了马,把马拴在院子门口的两棵槐树上,三人走进了院子。 两侧厢房漆黑一片,窗户都露着大洞,似乎遭到了人为的破坏,厢房的门都用木板钉死了,根本就没人居住。 正屋亮着灯,影影绰绰的,应该有人。 当麻九三人来到正屋大门前的时候,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他满脸褶子,有点驼背。 没等老者开口呢,麻九上前一步向老者抱拳施礼,开口问道: “请问老伯,这里能住店吗?” 老者闻言,扫了一眼麻九三人,又看了一眼门外的马匹,脸上掠过了一丝不安,说道: “实在对不住了,几位客官,本店歇业了,您请到别的地方投宿去!” 听到老者的话,三人脸上都是一片失望,不过,三人都站在原地未动。 老者转身就要进屋,就在这时,麻九再次开口问道:“老伯,附近还有其它客栈吗?” “本村的几家客栈都不干了,至于哪儿还有,老朽真不清楚,你们可以向东再找一找。不过,天已经这么晚了,你们最好找社长去,叫他给你们找个投宿的民宅。” “我们是从东边来的,不可能往回走了。找社长也太麻烦了,还是找一家客栈。谢谢您老了!” 麻九模模糊糊知道老者说的社长应该是村民的管理者,自己带了诸多马匹,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一看麻九不想采纳自己的建议,老者似乎很失望,用奇怪的眼神看了麻九一眼,说道: “年轻人,多走一些路总比惹来麻烦更好!” 老者说完就转身回屋了。 咣当一声,屋子大门关上了。 这个老者,有点冷漠。 三人愣愣地站了几秒,失望地走出了院子。 麻九感到老者的话里有话,似乎在警示自己,可,一时又猜不透警示什么。 老者建议几人往东走,难道往西边去会有麻烦? 麻九脑袋有些乱。 一边从树上解下马匹,胖三一边开口了: “咱们自己找户农家住下算了,大不了多给一点钱,自己张罗草料喂马,那个老头说了,这村里根本就没有客栈。 再说,我早就又累又饿了!最可恨的是那个傻二,他的一搅和,整得我都没吃饱。” “我也饿了,再坚持一下,往前找找,如果出了村子还没有客栈的话,咱们就回头试着找户农家,怎么样?”麻九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只能这样了,咱们有点太贪脚程了!”朱碗主有些无奈地说道。 胖三满脸阴沉,什么也没说。 于是,三人重新上马,沿着穿过小村的官道信马由缰地向西边走去。 这个村子看起来并不富裕,石头、砖瓦结构的房屋实在不多,一座座土坯草房稀稀疏疏地分布在官道的两旁,还有不少的人字形马架子,微弱的灯光从黑乎乎的窗户中射出来,显得异常凄凉和诡异。 一个个又高又大的柴禾垛,矗立在房前屋后,和一棵棵高大的槐树紧邻着,像树上栓着巨大的怪物。 土狗们不停地狂吠着,马蹄敲打土路发出了声音大大刺激了它们敏锐的神经,它们实在都忍无可忍了。 走到村子尽头了,道北一座特别的院落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三合院,正房和东厢房都是用碗口粗的圆木搭建而成的,就连人字形的房顶也是拳头粗的圆木铺成的,房子举架比普通民房略高。 西厢房是用圆木搭建的马棚,一股马圈特有的气味从院内飘了出来。半人多高的院墙,也是成排的圆木楔入地下构成的。 两根巨大的门柱上挂着两扇对开的木板大门,大门半开着,大门上方的横梁上挂着一块粗糙的牌匾,牌匾上用刀刻着“白马客栈”四个大字,大字涂上了猪血一样的红色,显得有些瘆人。 大门两旁的柱子上挑挂着两盏长方形白纱灯,纱灯上写着“三碗不过岗,一觉大天亮”的字样。 方方圆圆一团火, 门前檐下伴星月。 不论大小论贵贱, 不怕飞雪怕飞蛾。 “这里不有客栈吗,老者咋说不知道呢?真奇怪。”望着眼前的白马客栈,麻九心中泛起了疑惑,不禁脱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章 刀疤伙计 朱碗主一脸诧异的观察了客栈片刻,神色严肃的说道: “这事是有点奇怪,两家客栈停了业,这家白马客栈却开着,看院墙木头的锯茬,像新茬,这个客栈应该刚刚建成不久,难道那两家客栈的停业和这个‘白马客栈’有关? 还有,从它所处的位置和建筑材料来看,不像本村的村民所为。” “为什么说不像本村人开的?” 闻听麻九的问话,朱碗主淡淡一笑,说道: “村子房屋很稀疏,到处是空地,有的是地方建客栈,它建在村头,不像本村的东西,另外,村民建客栈的话,或是砖瓦房,或是泥草房,这种原木建筑,实在稀少。 有人说:恶人山中藏,一色原木房,不是去劫道,就是去抢粮。” 听了朱碗主的话,麻九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前世在电影电视里见到过恶人的山寨,还真有原木的建筑。 不过,麻九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狱友战三,他就是五猴山的,是山寨的,现今社会不公,占山为王的也有不少好汉。 想到这儿,麻九说道: “客栈不是本村人开的,也属正常,即使是某个山寨的,也不见得是坏人。” 朱碗主点点头,脸上的怀疑之色暗淡下来。 看到麻九和朱碗主磨磨唧唧的说话,胖三早就不耐烦了,这时,他翻身下马,说道: “嗨!你俩太磨叽了,咱们就是住店吃饭,管它新开旧开的呢,只要不是黑店,管它谁开的呢。 走!敲门问问,有没有空房,都饿得前腔贴后腔了!” 麻九瞥了胖三一眼,并没有立刻下马,而是转向朱碗主问道: “朱碗主,这一带有黑店吗?” “虽然我们的人一般走不了这么远,但这地方应该没有黑店,要有的话,咱们木碗会的人消息还是挺灵通的,早就听说了。 再往前面就是白马山了,一色的荒芜之地,上百里都没有大一点的村庄了,这家客栈虽然有点古怪,但,看着条件还不错的,下去看看!” 朱碗主说完,也跳下了马背。 胖三已经牵着马走向客栈的大门。 麻九看到胖三一副焦急的样子,也只好下了马。 他和朱碗主对了一下眼神,都苦笑一下,也走向了大门。 抬头看了一眼红字牌匾,麻九的右眼突然狂跳起来,一种不安的感觉从头皮向周身快速地扩散着,瞬间笼罩了全身。 奇怪,有人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祸,难道真的有祸? 三人站在半开的大门前,正想拍打大门呢,一阵脚步声传来,从院子当中急急忙忙跑出了一个伙计模样的家伙。 此人身材高大魁梧,左脸上有一块深深的刀疤,浑身散发着酒气,看着他的长相以及推开大门的野蛮动作,麻九的不祥之感明显又浓重了几分。 朱碗主和胖三脸色平和,此人的出现似乎没有引起两人的疑心。 这个年代,是个汉子就喜欢舞枪弄棒的,脸上有个刀疤,对穿越过来的麻九刺激很大,朱碗主和胖三对此就不敏感,他们看得多了,已经麻木了。 胖三上前一步,朝刀疤伙计问道: “贵店还有客房吗?” “还有两间尚好的客房,在东厢房,不过价格贵一些。” 刀疤男边说边观察着麻九几人,当看到麻九等人身后的大量马匹时,三角眼中划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胖三闻言,转头看向麻九,等着麻九拿主意。 麻九见状,略微犹豫了一下,朝刀疤男说道: “只要条件好,价格不是问题,但是,借问一下,你们掌柜的是本村的吗?” 闻听麻九的问话,刀疤男猛然一愣,很显然,麻九的问话出乎了他的预料。 傻愣了几秒,刀疤男再次偷看了一眼几人身后的众多马匹,狡猾的一笑,说道: “客官,我们掌柜的很豪爽,原来是本村的猎户,现在在曲州开药铺。您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 麻九搪塞地回答,显得有些尴尬。 一听掌柜的是本村人,麻九心中的疑云消失了大半,他在影视作品里看到的黑店几乎都是孤零零的,掌柜的也很神秘,本村的居民,估计开黑店的概率就不大了。 想到这儿,麻九看了一眼朱碗主和胖三说道:“就住这里了,行吗?” 胖三急得都要跳起来了,连忙说:行行行! 朱碗主眨动两下眼睛,轻轻点点头。 “好了,你给安排一下!”麻九冲着刀疤男说道。 闻言,刀疤男大喜,抻着脖子朝院子里大声喊道: “来客人了,小六子,出来一下!” “来了!来了!” 一个瘦猴一样的小个子男子边喊边从正屋跑了出来,他来到院子门口,扫了一眼麻九几人,说道:“客官,先饮马!” 说完,瘦猴就走到麻九等人身边,接过麻九等人手中的缰绳,把三串马牵到了院子中水井边上的水槽子边,摇起辘轳打水饮马。 这边,刀疤伙计奸猾的笑笑,朝麻九几人说道: “几位客官,跟我去客房,有小六子饮马喂马,给您伺候着,您就放心!” “好!”麻九淡淡地回答。 “请!” 刀疤男说完,带头朝东厢房走去,眼睛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险。 摘下了一盏挂在厢房门口的灯笼,刀疤伙计带着麻九三人走进了东厢房。 东厢房的大门开在北边山墙上,成筒子房格局,进门之后,是一条四尺多宽的过道,过道右侧有五间客房。 靠门的客房似乎已经有客人了,麻九几人经过的时候,屋里隐约传出了一阵女人淫荡的笑声。 刀疤伙计说最里边的两个客房空着,麻九选择了靠里边的房间,就是想离发出淫荡之声的客房远一点。 房间里有四张木床,靠左右两面间壁墙放着,床上叠放着被褥,颜色很朴素。 地上放着一张方方正正的木桌子,桌面刨得光滑平整,四把木头椅子摆在桌子的四面。桌子上放着茶壶茶碗,还有一盏高高的陶瓷碗灯。 刀疤伙计点着了桌子上的碗灯,屋里顿时明亮起来。 麻九看到墙壁上钉着毡子,地上也铺着毡子,棚顶钉着木板,窗户是小格子的木窗,贴着薄薄的亮纸(竹篾纸)。 窗户的轴在窗户的上部,是一种能从下部推开的窗户。 屋里空气虽然不清新,但,也不污浊。 隐隐有一股松木的味道。 麻九知道,这是原木没有干透的缘故。 看到麻九几人对房间还算满意,刀疤伙计扫了麻九几人一眼,问道: “客官,你们不吃点什么吗?” “吃!吃!都饿得不行了,说说!你们都有什么好吃的?” 闻听胖三的话,刀疤伙计得意的笑笑,说道: “客官,你可问对了,我们这里有很多野味,有野鸡、野鸭、鸽子、鹿肉、野猪肉、兔肉、狍子肉,也有牛羊肉和猪肉。 还有各种蔬菜,有山木耳、野蘑菇,有牛肉包子、素馅包子,有各种面条,有葱花大饼、炊饼。” 刀疤伙计话音未落,朱碗主和胖三就已经流出了口水,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饥渴,不过,两人谁也没说话,双双把目光投向了麻九。 银子都在麻九身上呢,麻九是他俩的掌柜。 一看两人都望向自己,麻九似乎不好意思了,说道: “你俩想吃啥就点啥,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看到麻九发话了,胖三和朱碗主不禁一阵欣喜,朱碗主朝胖三努了一下嘴,胖三明白,一边伸手朝头上挠去,一边说道: “我想吃···吃···吃鹿肉,听说鹿茸和鹿心血是什么大补的东西,鹿肉肯定也不错,来点鹿肉尝尝! 另外,赶了一天的路,嗓子干痒,有点上火,我想来一些蜂蜜败败火,不知你家有吗?” “蜂蜜吗?我家有,都是尚好的椴树蜜。” 刀疤伙计看着胖三的半个门牙,难掩笑意的回答道。 看到朱碗主傻站着,半天没吱声,麻九看了他一眼,问道: “你呢,老朱,想吃什么?” 一看麻九问到了自己,朱碗主抬手摸着脑袋,眼神迷离的说道: “鸽子能传信,脑子一定好使,最近我总是昏昏沉沉的,脑子一阵清楚,一阵糊涂,不如来几只鸽子,补补脑子。” 麻九点点头,扫了两位碗主一眼,说道:“你俩还想要点啥特别的吗?” 两人都摇摇头,胖三说道:“你就看着安排!够吃就行!” 麻九点点头,朝刀疤伙计吩咐道: “好了,伙计,你给我来三只鸽子,五斤鹿肉,一盘木耳炒白菜,一盘油炸土豆片,九个牛肉大包子,三碗热汤面,一碟蜂蜜。” “好的!客官!小的记住了,我就不给您重复了。对了,客官,您来点什么喝的吗?我们有各种各样的酒。” 刀疤伙计一提到酒,一个自嘲的笑容浮现在麻九的脸上,他朝朱碗主和胖三看了一眼,见两人都朝自己努嘴,便朝刀疤伙计问道: “你们门口灯笼上写的三碗不过岗是什么意思啊?” “那是我们后村酿制的一种高粱酒,酒劲很大,一般人喝两三碗就会醉倒,所以说三碗不过岗。” “那就先给筛六碗,我们尝尝。” “好的!” 刀疤伙计说完,转身出去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章 蒙汗药 不一会儿,刀疤伙计拎来了两个大食盒子,把麻九要的东西全部拿了过来,摆在了地上的方桌上,还有一个酒坛子,里边应该就是三碗不过岗的高粱酒了。 “客官们慢用,有事的话,朝窗户喊一声就行。” 麻九闻言点点头。 刀疤伙计缓缓转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回身朝麻九几人笑了一下,同时,眼睛斜瞥了一下酒坛子,便出去了。 朱碗主和胖三早就拿起了筷子,过道里刀疤伙计的脚步声还没有消失呢,朱碗主和胖三已经捧起了面碗,狼吐虎咽地吃了起来。 鸽子很肥,是熏制的,鹿肉也是熏制的,但有点咸。土豆片炸的有点火大了,已经发红了,一股煳味儿。 牛肉包子里面加了不少的大葱,有一种说不清的味道。 三人很快就吃得垫了底,朱碗主和胖三便瞄上了高粱酒,朱碗主绷起酒坛子,给每人倒了一碗。 当朱碗主和胖三把手伸向酒碗的时候,手背上突然传来了一阵疼痛,原来是麻九用筷子打的。 “干啥?干啥呀?”朱碗主抬眼瞪着麻九,脸上涌动着疑问嗔怒还有着急。 酒味醇香,朱碗主着急喝酒。 胖三也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麻九,被打的手依然放在酒碗边上,不舍拿开。 麻九淡淡一笑,低声说道: “先别喝!都先别喝!我发现刚才这个刀疤伙计临走之前,特地看了一下就坛子,那眼神似乎有些奇怪,我怀疑这酒可能有问题。” 闻言,朱碗主和胖三的手像触电了一样缩了回去,远离了酒碗,同时眼睛在酒碗和麻九之间游动着,有些不知所措。 略微思考了几秒,麻九朝朱碗主两人神秘的一笑,把酒碗端了起来,在油灯下仔细地观看着。 略显黄色的酒有些浑浊,悬浮一些粉末状的东西,他用舌头舔了舔酒,非常辣,感觉像大蒜的辣味,还有些苦,像中药黄连的苦味儿。 “酒的色相不好,里面杂质很明显,有明显的药味。” 麻九放下酒碗,轻轻低语了一句,脸色也骤然沉重了起来。 朱碗主和胖三闻言,双双低下头,凑近酒碗,仔细观察着,像两只要饮水的鸭子一般,神态有些好笑。 半天,两人都抬起头,小鸡啄米一样朝麻九直点头,脸色也都变得凝重起来。 麻九抓过酒坛子,把手伸进坛子口,在坛子口里面蹭了蹭,拿出手一看,手上有一些细碎的粉末,很像胡椒面,黑黑的。 麻九把手指上的黑色粉末刮下,弄到朱碗主和胖三眼前的桌面上,看着麻九从坛子里抠出的粉末,两人更惊讶了,嘴巴张的如同死鱼。 胖三用手指捻起一些粉末,放在舌头上舔了舔,脸上顿时现出了痛苦之色,赶紧吐掉了那些粉末,低声说道: “这绝对是药粉,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蒙汗药?” 闻言,朱碗主点点头,也放低声音说道: “据我所知,有一种叫黑胡椒的蒙汗药,据说相当的霸道,药效特别快,吃了之后,用不了一刻钟便人事不知,看这粉末的形态颜色,还真有些像。” 一听朱碗主的话,胖三顿时恍然大悟,说道: “就是它,黑胡椒!没错!” 麻九微微点点头,眉头一皱,说道: “既然是蒙汗药,他们为啥不把蒙汗药弄到食物里呢?” 闻言,胖三摇摇头,他回答不了麻九提出的疑问。 朱碗主看了麻九一眼,得意的说道: “这种叫做黑胡椒的蒙汗药有些辣味,放到食物里当然容易引起客人的怀疑了,放到酒里自然就不容易被发现了,还有,大多数的客人都是先喝酒,后吃饭的,再说了,放到酒里药性发作的也快吗!” 麻九默默地点点头。 胖三也朝朱碗主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什么时候,有知识总是受人尊重的。 自古如此。 因为,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命运。 三人对望了一下,都紧张的站了起来。 胖三凑近两人,低声说道: “现在不用怀疑了,这家店真的有问题,十有八九是一家黑店!兄弟们,咱们咋办啊?” 朱碗主没有言语,就是微笑着看着麻九,看来,是在等着麻九拿主意。 胖三见状,也把眼神瞅向了麻九。 麻九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既然黑店把药酒拿来了,咱们干脆将计就计,你俩假装划拳喝着,我出去看看,侦查一下,咱们见机行事,两位碗主以为如何?” “行!”朱碗主和胖三都表示同意。 于是,朱碗主和胖三吆五喝六地做起戏来。 “驴的大,鸡的小,谁不喝呀,是狗宝啊!” “五丈原啊,六串钱呀,七个窍啊,八方圆呐!” “朱大傻,上绣楼,一慌乱,撞了头。” “半个牙,吃麻花,上边吃,下边拉。” ······ 在朱碗主和胖三两人大喊大叫中,麻九轻轻拉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进了过道。 过道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好在过道的地板上也铺着厚厚的毡子,所以,走起路来没有丝毫的声响。 麻九贴着墙壁朝北面的门口走去,快走到过道的门口了,忽然从旁边客房里传来了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二大王,你答应过妾身的,说给弄个活人的心,来给妾身补补身子,你说话还算数不? 这都好几天了,还有弄到,你是要妾身等到猴年马月,等到人老珠黄吗? 二大王,没那么大能耐,别总吹牛好不好?” “谁吹牛了,你要是想要天上的星星,爷爷我没准摘不下来,可一颗人心,对爷来说,太小菜一碟了,你放心!用不了半个时辰,三个马贩子的人心随便你挑!” 听了这个男人阴阳怪气的话语,麻九的心猛然一颤抖: “三个马贩子?我们带来了不少的马匹,这一定是指我们三个了,把我们当成马贩子可以,居然要挖我们的心!黑店,绝对的黑店!强盗!魔鬼!” 这时,屋里又传出了肉麻的声音,麻九轻唾一口,离开了这个房门,摸到过道的房门前,轻轻将房门推开了一个小缝。 一束昏暗的灯光射进了过道,照亮了麻九的脸。 这是门上悬挂的灯笼发出的光,因为灯笼涂了颜色,故此,光线有些暗淡。 透过门缝朝外面看去,没看见人影,只有北房那漆黑的轮廓和点点灯火。 麻九推开门,来到了外面。 淡淡的月光,丝丝凉风,但是,并不冷。 麻九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蹑手蹑脚地来到房山头,借着月光,朝西面马棚望去。 一丝更加昏暗的光亮在马棚中摇荡着,隐约可见群马的身影,一匹紧挨着一匹,屁股朝外,马头朝里。 这些马儿正在吃草,不时传出响鼻的声音,还有马头撞击马槽子的声响。 噗··· 哪只马放了一个响屁! 声音又响又长。 麻九仿佛闻到了臭味,捂上嘴,一阵好笑。 院子里空无一人。 很明显,刀疤伙计这帮坏蛋以为蒙汗药必发挥作用,有点耍漂啊。 看来,悄悄的出来,直奔马棚,离开这个吃人的黑店还是有把握的。 想到这儿,麻九转身就要回去,不过,一句俗语突然出现在脑海里:房檐下,窗户根,夜深人静好藏身。 对呀! 看看这个东厢房附近有没有坏蛋呀! 想到这一点,麻九上前两步,从房山探头向自己入住的窗前望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就在南边的窗户根下,两个人影正蹲在那里,鬼鬼祟祟地偷听呢! 窗户下果然有鬼。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