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小寡妇后我乘风破浪》 第一章 穿越成寡妇 “东家要咱做的事也太难了!不如直接杀了,盖个指头印,拿席子一裹,往山坡一扔。不就得了!费这事儿!” “可不,生生打了三天了,她没被打死,老子都快累死了!” “闭嘴,三个银锭子不想要了?疤子去取些水来,把这小娘皮浇醒。六子,去把那两个小杂毛拉进来。” 唾骂与抱怨夹杂着弱小的哭泣声飘忽在悦瑶耳边,这一身的疼痛,就像全身被人扎满了钉子,疼!钻心的疼! 悦瑶慢慢睁开眼,眼前的场景,让她瞬间忘了疼痛。 她不是采景时保险绳出了故障,从足有三十米的悬崖上落了下去死了吗?可这又是怎么回事? 思量间,穿越二字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还敢瞪爷?找死!”男人一手抹过布满半张脸的络腮胡子,皮鞭炸响。 应时,门外进来一个瘦高汉子,手里一左一右的提着两个约莫四五岁的孩子,一男一女,衣着邋遢,脏兮兮的小模样竟有九分相似。 小女孩哭红了双眼,小男孩也是面色惨白,虽然眼中布满血丝,却没有一丝泪痕。 那男人笑嘻嘻的抬手一甩,小男孩整个飞扑到她的身上,滚落到她身旁。 络腮胡向悦瑶淬了一口,道:“不是舍不得嘛?老子倒要看看你两谁的皮更厚!” 长鞭炸响,鞭尾划过地面,硬生生将黄泥地面捺出一条深痕。 作梦?悦瑶因脑中一片混乱,甚至没有注意到她腿上现出一道红印,小男孩忽然扑过来,瘦弱的小身体将她搂在怀里,耳边稚嫩的声音说:“娘亲莫怕,有钰儿在!” 瘦弱的小身体硬生生为她挡下一鞭,那稚嫩的耵聍声,颤抖的在悦瑶耳边重复。 “哥、哥哥,娘,我怕、我怕!”小女孩向她伸出双手,让悦瑶想起了自己被母亲送进孤儿院转身离开的时候…… 忽然一阵头疼,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悦瑶的脑海里。 也不知是天意使然还是巧合,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悦瑶。这两个瘦弱的孩子,是原主的龙风胎双宝,男孩薛滋钰,女孩薛滋灵。 只因她这一双儿女得罪了京都权贵,连累家族遭到打压,以至于夫家迁徙至边陲之地,加之被姨娘薛徐氏挑唆,夫家终因气不过将之休弃。 在男尊女卑的地界,女子一生只从一夫,被休等同于成了寡妇,生死由命! 而眼前这几个壮汉,三天前闯进原主家,即抢也不夺,不分白天黑夜的虐打原主,逼迫其亲手写下卖女契书。 原主不从,被活活虐打三日而亡!这样的母亲让悦瑶心生敬畏。 砰的一声,小男孩倒在了她的身侧,弱小的身体瑟瑟发抖、蜷成一团嘴里还机械的重得着:“娘、亲莫怕……” “住手!我写!我写!”回过神来,悦瑶忙将钰儿护进怀里。 三日才有了结果,壮汉们相视而笑,络腮胡将长鞭一丢,急切的递来纸笔。 悦瑶晃了晃被捆在一起的双手。络腮胡忙抽出腰间匕首,割开她手腕上的绳子。 没人注意到就在绳子断开的一瞬间,络腮胡手中的匕首已经落入悦瑶手中。正当她打算将络腮胡挟持到手里时。 络腮胡忽然两眼一直,如同死猪般倒在了地上。悦瑶呆楞楞的看了眼自己的双手,她还啥都没做,这男人怎么就倒了? “你、你做了什么?” 悦瑶有些无语,她是打算做什么,这不是还没来得急做吗!她也不知道,络腮胡怎么就倒了。 趁着瘦高男慌乱无神间,悦瑶掂了掂手里的匕首,熟练的将匕首飞了出去。 虽然手感不如以往,却准准的插在了男人肩头。 小女孩失去控制,手脚并用的哭喊着向她爬来。 又是一声闷响,瘦高男和络腮胡一样,倒地昏迷不醒。 此情此景,悦瑶只觉得莫明其妙。 然而,门外一个人影,由远行近,悦瑶只觉得那身影似乎在哪里见过。 虽然粗布青衫,隐去了他魁梧的身形,可衣袂翻飞间,他身上那股子冷傲的气息,仿佛将门外的烈日隔绝于世。 齐腰的散乱青丝下,一双深邃的眸子毫无波澜,如尊神像般目空万物。 男人拖走了她脚边的络腮胡,在经过门口的瘦高男人时,动作稍有片刻迟钝。 修长的手指,将匕首抽出,就着瘦高男人的衣物把血抹净,轻轻的放在地上,一手拖着一人,就这么离开了。 没说过一句话,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可那一身的冷冽气息,沉闷得让她无法呼吸。 “娘?哥哥他……” 小姑娘这么一喊,悦瑶才回过神来,忙将钰儿趴在自己腿上,钰儿的粗布单衣已经染成了红色。 前一世悦瑶从不知后悔的滋味,此刻她却是后悔了,后悔自己一时反应不及,竟让一个五岁孩童为自己挡了一鞭。 “药!”她不自觉喊出口,却在对上小女孩那双通红的双眼时,方才想起,原主一贫如洗的家中,连口吃的都没有,哪里会有药? 悦瑶急忙解下自己的腰带,紧紧的缠绕在小家伙骨瘦如柴身板上。 虽然目测这孩子只是皮肉伤,可若是不用药,发炎高烧足以取了他的性命。这一鞭是为她受的,如果这孩子因她而亡,她承受不起那份内疚。 强忍着自己身上的疼痛,抱起钰儿,牵着抹鼻擦泪的灵儿,便寻着记忆中的小溪而去。 所幸小溪不算太远,也如她所料的找到了马齿苋,就着溪水清洗磨碎,敷在了钰儿的伤口处。 对于一个野外求生教练来说,了解简单易寻的草药,是必备技能。 放松下来,自己身体的疼痛如潮水般向悦瑶席来,染满血污的衣裙散发着恶臭。 无视着薛滋灵眼中的惊恐,悦瑶褪去衣物,开始处理自己身上的伤。 这具身体被三个男人轮翻施虐,这具身体近乎血肉模糊,有些伤口甚至乌黑腐烂。若是放任不管,不出半月,炎症入骨,神仙都救不回来。 “娘!”灵儿大叫,小手指着前方。 悦瑶看去,正是之前出手相救的男子。 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只木盒放到身旁石块上,便作势要走。 “请、留步!”悦瑶想要道谢。 却见着男子侧身看了她一眼,猛的转身快步没入林中。</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章 剜肉为饵 那是仓皇、而逃? 悦瑶蹙眉,片刻后才想起,自己此刻似乎……光着呢!嘴角尴尬抽动,闭目坐回溪水之中。 虽然她原本是想道谢的,可怎么就成了调戏人家了呢? 有了药,悦瑶没了顾虑,手起刀落间,腐肉被生生剜下。撒药、包扎,一气呵成。 拧干衣服穿上,悦瑶才见薛滋灵小嘴张得能塞下一只鸡蛋。 其实薛滋灵觉得眼前这个人很陌生,虽然和娘亲长得一模一样,却不似娘亲那般软弱,使匕首比做女红还要熟练。 这是她的娘亲吗?薛滋灵两只小手在脸上揉了又揉,拍了又拍。 疑惑归疑惑,她却对这个陌生的娘亲多出了几分安全感,从小到大她只在哥哥身上感受到过这种感觉。 悦瑶就着溪水给小家伙抹了把脸,指使着小东西去照顾哥哥。 自己则是随意扯了些藤蔓,编出个口小肚大的娄子,抓起脚边剜下的腐肉丢进娄子里,用草藤子拴在溪水中巨大石块上,这才满意上岸。 腐肉也是肉,可不能浪费了,抓些鱼,也能给自己这残破的身子补补。 要知道,原主家里可是一口吃食都没有,难得自己能重活一次,她不旦不会让自己饿着,还要活得更好! 随意寻了些野菜后,悦瑶便抱着昏迷的钰儿,领着小灵儿一瘸一拐的回了住处。 当夜,她搂着两个瘦弱的小团子,久久不能入睡。 一闭眼,悦瑶的眼前就是钰儿为她挡下那一鞭的情景,前世她是个孤儿,从不知亲情为何物,而此刻似乎有颗种子,从她心底破土而出。 侧目看向熟睡的两个孩子,陌生的记忆也越发清晰。 上一世,悦瑶从不记仇,因为有仇她当场就报!可此刻悦瑶自知实力无法与有薛家做靠山的薛徐氏抗衡,可这笔账……她迟早上门亲讨! 天刚放亮,悦瑶便起身忙活起来,挑水,生火,烧水。也不知道原主这娘是咋当的,昨晚她可是被这两小东西熏得够呛。 再看看边连乞丐都嫌弃的窝棚,除了石块便是草堆,也算家? 用温水将屋角处的破缸添满,她才将闺女喊醒。 “娘?”小家伙蜷缩在枯草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瞅着她。 “别碰到你哥哥,让他多睡会儿。”说着,悦瑶上前,两下就把闺女扒了个光,小丫头羞红了脸,瘦弱得凹陷的腮帮子,气得鼓起老高。 将她放进水缸时,这小东西差点从缸里蹦出来,小嗓门扯得老大的吼着:“娘!您怎么把材给烧了?” “材火本来就是用来烧的,难不成还能吃?”悦瑶舀水淋向结满泥块的小脑袋,一手将骨瘦如材的小身体强压进水中。 “娘您说过的,等咱家材火卖掉了,就能吃上一顿香喷喷的白米饭。”小家伙委屈得红了眼框。 悦瑶有些无语,原主是说过这话,可是记忆中,原主是去问过牛车钱的,租一趟牛车得五个铜板,他们捡的那些枯材,最多也就值两个铜板。 凭原主这小身板,自然是不可能背着这些材火去县城的。这才迟迟没有卖掉。 “灵儿乖,等哥哥伤好了,哥哥会再去捡更多的木材回来,一定让灵儿和娘吃上白米饭。”不知何时满来的钰儿忽然插话进来。 悦瑶瞥了眼趴在枯草堆上的小子,看着那张冷静的小脸,只道:“捡这东西也能有饭吃?若真是这样,这村里还能有那么多被活活饿死的!” “我是家中唯一的男人,我自会想办法不饿着娘和妹妹。”薛滋钰声音异常坚定,明明不过五岁的小毛孩子,却透着股成年男子骨子里的坚强。 “以后这个家,我说了算。你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还想当家作主不成!”悦瑶这么一说,钰儿毫无血色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不再作声。 几乎花了一早晨的光景,悦瑶才将两个小家伙清理干净,因着钰儿身上的伤,她只是给这小家伙简单洗头、擦身。 看着干净的两个小不点,悦瑶满意点头。 不得不说,两孩子的模样是真的不错,虽然瘦弱了些,可五官开得确是很漂亮!就可惜因为营养缺失,小脸泛黄、发泽无光,近而减色不少。 这两孩子若是再不好生养养,怕会命不久矣。 日头居中,三人肚子齐齐发出轰鸣声,悦瑶便打算去小溪那边看看,昨日下了娄,应该会有些收获。 交待了灵儿照顾好哥哥后,她便出了门。 寡妇村原不叫这名,据说前些年因征兵,把村里成年的男丁都给抓了去,一场战争下来,除了几个缺胳膊断腿的回村之外,那些庄稼汉都将命交待在了战场上。 留下的孤儿寡母,娘家接受的也就回去了,许多回不去娘家的,饿死病死的不计其数,久而久之,大半房屋便败落下来。 原村所剩无几的十来户人家,也都聚集住到了东边的平地里。靠山的房,便空置荒废了。 如今这片除了悦瑶带着孩子入住,周围几个更为破败的院子,也都是空置的。以至于她们母子被人困了三日,却无人得知。 小溪边,悦瑶提起娄子,里面几条不足半个巴掌大的小鱼,心生鄙视,这鱼也太小了,塞牙缝都不够好吗? 就在她的手触碰到鱼的一瞬间,脑海里传来咚的一声。 眼前竟出现一个与小溪一模一样的虚幻场景!溪水中一条小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不多时,小鱼已长至手掌大小。 空间?悦瑶心头一喜,惊呼出声,幸得周围无人。若是将娄子里的也放进去,小鱼就会瞬间变成大鱼,何愁填不饱肚子! 谁曾想,她再次抓鱼,手里的鱼却还在手里!而空间画面下方,出现一行字:匿境中,各物种只容一只,物种将自行繁衍。 还有使用说明?悦瑶再次感叹,却也乐不可支,毕竟有了这个匿境,她何愁拿不到发家致富,啪啪打脸的剧本? 悦瑶脑海里满是跳动的银锭,此刻她并不知道,这个匿境为她带来的不仅仅是财富,更是开疆拓土的实力!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利用匿境将小鱼几次轮换,娄子里原本不足半掌的小鱼,皆齐手腕长短了!悦瑶满意的瘸着脚返回窝棚的时候,老远就听到婆子尖锐的喊叫声。</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章 麻烦上门 “早就告诉你们,别占着我家房子了,怎么还不走?” “真是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把你那个不要脸的娘叫出来!我今儿个倒要看看,她脸皮有多厚!” “我家,我作主!这房子本就是荒废的,如何就变成你家的了?可有地契?”薛滋钰强硬的反驳声传来。 “哟!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仔子,还敢和老娘叫板?老娘今儿个就替那弃妇教教你规矩!” 说着,婆子扬手就上,吓得悦瑶顾不上伤口撕扯的痛,举起娄子扔了过去,准心依旧很稳,那婆子疼得哎哟一声,抱头大叫。 “不要脸的东西,几十岁白活了?欺负一个五岁的孩子?” 悦瑶伸手推开那婆子,挡在薛滋钰身前,这小东西也真是真能耐,强忍着背上的痛,面对两个成年人,丝毫没有胆怯,和前一切的她倒是有几分相似。 刚想开口赞赏这小子,却听那婆子身旁,一女子指着她大叫 “鱼!娘,他们有鱼!”。 这一嗓子,可把悦瑶吼醒了,忙将提篮塞进儿子手中,转身将院门关上。 这两人她记得,原主带着两孩子刚住进这窝棚时,她们就来过,言明这屋子是她家的,不给住,原主是个软弱的,将身唯一值钱的耳坠子给了她们,这二人才作罢离开。 后来,两人总会时不时来找茬,借着各种借口进屋翻找,不过每次都没找着东西,骂骂也就罢了。 “看着我干啥?回屋去!看好妹妹!”交待过后,悦瑶转身跑去院子西南角。 薛滋钰一脸惊讶,不过退了几步,并没有回屋。 他的娘亲护了他?以往有人来寻事,娘亲只会哭哭啼啼,哀求她们离开。今日不仅动了手,这还提了粪桶是要…… 悦瑶瘸着脚开门,将满满一桶污秽泼了出去,恶臭随风弥漫。要知道,这可是存了快半月的! 门外彻底安静了,片刻后响起的尖叫声,差点刺破了薛滋钰的耳膜。 回过神的二人相扶而逃,连嘴炮都忘记打了! 将院门关上后,悦瑶转身对瞪眼呆楞不动的小家伙说:“你这孩子,明知道面对两个比自己大那么多的成年人,也不知道找点东西防身?你是觉得她们不敢打你还是想试试自己皮有多厚?” 舀着院角水缸里的水洗手,悦瑶嘴也没停:“记住了,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人,做事前先学会思考!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先学会了用脑!” 悦瑶并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被薛滋钰记了一辈子,数年后,权倾天下的薛家祖训第一条,便是这句: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人,做事前先学会思考。 这自是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悦瑶刚回屋,就被扑了个满怀,灵儿抱着她的腿,瑟瑟发抖,泛黄的小脸尽是泪痕。 忙瑶忙抚着紧贴着腹部的小脑袋安慰道:“灵儿放心,有娘在呢!再不让她们欺负咱们了!” 说着,拿出提篮里的鱼,晃了晃:“看,娘抓了鱼,咱们今晚吃鱼肉。” 对于孩子,转移注意力,绝对是最有用的! 看着盯着鱼两眼放光的灵儿,悦瑶不自觉的弯起了唇角,那颗空旷了多年的心,被一种叫做温暖的感觉包裹。 就着所剩不多的野菜,悦瑶煮了一大锅炖鱼,满屋子的肉香,让人兴奋不已。 悦瑶一边搅着鱼汤,一边打量着两个孩子,灵儿与普通孩子无异,遇事胆怯。可钰儿则不同,他太过成熟,完全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 原主的记忆中,薛家遭打压皆因薛滋钰而起,那一夜之后,这孩似乎就变了,少了孩子该有的童真。遇事时,这孩子如成人般立于人前,就算遭到三日虐待,也不曾落泪。 钰儿坚强得叫她心疼! 失神间,门外响起了拍门声。钰儿先是一震,如往常一样,最先起身,要去开门。 悦瑶忙将他唤住,把陶罐子从火堆上抬到一旁,起身迎了出去,身后却跟着两个小尾巴。 本就腐朽的院门早在那婆子来闹的时候,已经散落下来。 一位花白胡须的老者领着一群人站在门外。 悦瑶扫了一眼,果然,那被泼了粪水的二人,正怒目立于老者身后。 “七爷爷,就是她!占了我堂妹的屋子,还抢了我娘抓的鱼!” 恶人先告状的典故,还真不是故事! 老者眉头挤成了山峦,泛黄的眼来回打量着悦瑶。 “小妇人悦氏见过村长?”悦瑶俯身行礼,身后的两个小不点,很懂事,跟着她向老人恭身行礼。 老人眉头一松,脸色比之前好看了些许。抚须点头,这才进了小院。 身后那乌泱泱一片的人也跟着挤了进来。 “于王氏,你确定是这位小娘子抢了你的鱼?”老者问。 于王氏在门外应声,忙挤身过来,悦瑶看到那婆子所过之处,村人皆是捂鼻退让。想来就算于王氏虽清洗过,那味,怕是得有些时日才能退去。 “就是她!七叔,咱这村子再不管管,这些没户籍的乞丐,就要无法无天了!今儿她敢抢我的鱼,明儿个她定然敢闯别人家的屋,抢人家粮了!他们啊,饿极了有啥不敢做的?” “你、你胡说,明明是你到我家……” “钰儿!”悦瑶低语道:“成大事者,必先沉住气。”悦瑶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老者枯瘦的手指来回的抚着白色胡须,看了众人一眼,方才开口:“小娘子,老夫乃是小于村村长,于成。请问小娘子,你可认同于王氏之言?” 悦瑶自是摇头,将那日情形说了一遍,众人听闻,皆向于王氏母女看去,于王氏脸一黑,泼妇模样再次显露,指着她又叫骂起来。 “七叔,您老可别被她诓骗了,您看看她那副小姐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还下河抓鱼?您老信吗?您瞅瞅她那手,能抓着鱼?” 悦瑶转身把门边的娄子提过来:“这是抓鱼的娄子。” “有娄子咋了?这村里谁家还没个娄子?凭啥鱼就进你家娄子?”于王氏理直气壮的将娄子踢飞。 悦瑶只笑不语,移步将娄子捡回,从中倒出一块乌黑泛白的肉块,肉块已经被啃食得凹凸不平。 众人都好奇的看了半晌,皆是没有看明白,悦瑶弯腰提起裙摆,宽松的底裤挽至大腿,长腿裸露在外,众人惊呼,大老爷们红着脸不敢看,妇人老妪却对她指指点点。</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章 她从不记仇,因为有仇当场就报 露腿这事,那可是女人的禁忌!他们嘴里说的话,自然不会好听。 “村长,这是我身上剜下来的肉,我用自己的肉做的鱼饵。这伤该不会有假吧!若是您再不信,大可捡起来比比这伤可对得上?再者,实再不行,咱们当面破了鱼肚子,看看可成?” 放下裙摆,一双小手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小手冰冷入骨,止不住的颤抖。 侧目看到钰儿通红的眼眶,悦瑶心里竟生出丝丝暖意。忙抚着他的发,示意自己无碍。 让悦瑶意外的是灵丫头普通一下跪到了村长脚边,抹泪痛诉着于王氏母女如何欺辱人的,本就是个五岁不到的孩子,哭得泪声俱下。 一些寡妇听得动情,捂嘴抹泪,甚至有脾气横的紧着拳头向于王氏挥去,估计于王氏平日也没少惹事,躲过了拳头藏到了村长身后。 村长怒目瞪向于王氏,见其不再作声,便也知晓此事真伪。于王氏母女在小于村的口碑,他自是知晓的。 平日里颠倒黑白之事没少做,若鱼真是于王氏的,怕是早就跳得三仗高了!倒是这小娘子,剜肉养子,真心叫人敬佩!再看于王氏,带着女儿尽会做些龌龊事! 同是寡妇养子,却是云泥之别! “村长既是来了,小妇人在此也厚着脸皮求个庇佑。”说着,便跪了下来。 “因着我被夫家休弃,连着孩子一同被夫家弃置于此。原着,我是被夫家买来的,没有娘家,这才没了去处,只能在您老的村子求个栖身的窝棚,偏遇这于王氏几次上门索要财物,那点值钱的东西也被她拿了去,如今就算你老撵我走,我也没有上路的盘缠。” “再者,两个孩儿尚幼,还望村长垂怜他们,允我们上个户籍,也免了他们受颠沛之苦,小妇人必会恪守规矩,绝不辱没您老的村子!” 语毕,钰儿忽然对村长行起了三跪九扣的大礼。 悦瑶自然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却也知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没阻止钰儿,反倒觉得钰儿小小年纪,便懂得审时度势,稍加雕琢,他日必成大器! “一口吃的没有,想得倒是挺美!还落户籍,你一个弃妇能教养出什么好东西?莫不要日后作奸犯科,污了咱们村的名声!” 于王氏两个眼珠子乌溜溜的打转,骂着人,还挑唆村人对悦瑶心生反感。 悦瑶冷眼看向于王氏,抢她的东西,还骂她的孩子…… 悦瑶从不记仇,因为有仇她当场就报! “名声?这村子的名声怕是早被你丢尽了吧!少以你小人之为,度君子之行。我们母子虽无吃食,却从不拿别人毫厘!” “你呢?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夺我财物,这就是你说的名声?” “你少胡说!我夺你啥了?”于王氏自是不认的。 悦瑶起身,当着众多村人的面,直接下黑手,伸向于王氏的手,死死扣着耳圈,这么一扯!于王氏如杀猪般的嚎叫后,两个耳垂上血肉外翻,那血股股直流。 看得一旁村人皆倒抽了一口气。以至于有些妇人转眼看悦瑶的时候,眼神里似乎都多层恐惧。 悦瑶之前警告过于王氏,再敢上门,就不是泼粪那么简单!她从来说到做到! 不理会痛得浑身打颤的于王氏,悦瑶将还带着血的耳坠子递到村长手里。 “村长您看看,这对耳坠子上,一唯钰、一唯灵,此乃我两孩儿降生时,我夫家为我打造的。” 于王氏瞪大了双眼,心里一边暗骂悦瑶下手太狠,一边回想她将耳坠子夺去时,倒是见着上面刻了东西,可她没念过学,一个字都不认识啊! 若是早知道上面刻的是这两娃的名,早就卖掉了!怎会到今日,砸了自个儿的脚!这么大的闷亏,她吃得还是头一回! 村长是个识礼的,不仅将耳坠子还了悦瑶,还命人将于王氏母女二人押去了祠堂。 走的时候应下了允他们落户,却告诉她,落户要缴人头税,一人得三十个铜板,三口人就得九十个铜板,让她备好了银钱去找他。 这里的通汇倒是简单,常用的是铜板,一百个一吊,十吊兑换一两的银角头,银锭的话,最少也是十两的!寻常百姓家,种地一年到头,缴了税,纳了粮,也见不着几个银角头。 送走了村人,悦瑶带着两个孩子,美美的喝了顿鱼汤。 夜里,看着两娃脸上的笑,悦瑶心头泛起满足感,那是她上一世都她没体会过的滋味,真的……很美! 翌日一早,悦瑶便把两个娃叫醒,往村长家去。经过一些茅屋时,那些涂脂抹粉的女人倚在破落的门框上,一脸的嗤之以鼻。 虽不知缘由,悦瑶也懒得理会。路上钰儿小声问她:“娘,咱没银钱去做甚?” “做甚?”悦瑶笑道:“娘再教你一招,就坡下驴。”看着小钰儿眉头拧着一团,悦瑶笑而不语,这小子,大人的模样学了不少,却没学到精髓。 村长家在村里算得上是富裕的,崭新的篱笆,翻新过的土墙,院中还养了两只老母鸡。 离着院子不远处,村长正在地里忙活,见着她们母子来了,忙丢下活,将她们迎进了屋子。 屋内陈设简单,整理的很干净清爽。一个约摸五十的妇人从里屋走出来,笑盈盈的给她们递了热水。 “这就是老头子说的悦小娘子吧?年纪轻轻,人也标志,还愿意带着两娃,倒是真难为你了。” 悦瑶自然知道,在这以夫为天、以男为尊的地界,但凡是年轻还能生养的,大多都会寻了别家再嫁。 “婶子过誉了,娃儿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自然心疼。” “小娘子如今在小于村,可是这个!”妇人竖起拇指道:“剜肉养娃,哪个不得敬上几分?” 悦瑶笑得尴尬,随意聊了几句后,见村长从里屋出来,悦瑶忙从怀里掏出用布包着的耳坠子。 “村长,您老给看看,这东西可值九十个铜板?” 见村长不语,悦瑶忙将布托着耳坠子放到村长手边的桌上。 “我一个带着娃的妇人,出门不便,想劳烦您老,帮忙跑上一趟,将它换了银钱,把我们三口的户籍税给缴了,咱母子三人也能名正言顺有个家。” 不待村长推脱,让两孩子道了谢,便领着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钰儿一脸不悦。 悦瑶笑问:“怎么?你觉得拿它换了九十个铜板亏了?” 小家伙看着她,不语。悦瑶笑着解释道:“娘再教你个道理,水至清则无鱼!” 其实她只是觉得这耳坠子无用不如换些银钱,如今它还解决了户籍问题,岂不是两全其美!</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五章 不是个正经女人 抚平小家伙因不解而蹙起的眉头,悦瑶心情很是愉悦。至于那坠子,若是村长眼浅,她也不亏,若是村长为人正直,她便会记下这笔人情。 次日一早,村长媳妇,李婶就上了门。一见着面,就把户籍书和个沉甸甸的粗布小袋塞进她手中,悦瑶见里面装着十几个铜板,忙又塞回李婶手里。 “婶子,这些剩下的铜板,只当是我孝敬您二老的。” 李婶不接,还从手腕上挎着的提篮里拿出两只鸡蛋,一人一个的分给了钰儿和灵儿。 灵儿满眼幸喜却眼巴巴的看钰儿。钰儿却是看向她,她点头,钰儿才规矩的道谢收下,将两只蛋都给了灵儿。 “你这两娃,养得规矩,我打心眼里喜爱。而你这剜肉养娃的娘,作为女人我更是佩服!闷心自问,换作是我,怕都没你那股子狠劲!” “这些个铜板,是缴了户籍税剩下的,你好生收着,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咧。日后,可不能再剜肉了,去婶子家,肉没有,清粥还是有的!” 一席话,说得悦瑶脸色微红,剜肉嘛……算了,还是不解释了。 送走李婶,悦瑶把布袋子拍得叮咚作响,开始盘算以后的日子。 有了神器匿境,悦瑶家里的鱼可是从来没断过,短短五日,已经近痊愈。今日她打算去山里转转,想弄些野物充实匿境,等到野物长成,便能换些银钱。 独自在深山老林里生活、觅食,就是悦瑶上辈子的工作内容,你不会天真的以为野外求生节目,真是随意弄个人进去拍摄?那都是由她这样的人提前去摸过底,采过景的! 可事情却不顺利,悦瑶这一路上,连个活物都没看到! 深入森林中心时,一声震山怒吼响起,惊得群鸟四散,悦瑶楞在了原地。熊? 苍天垂怜啊!熊可一身是宝!若是能弄上一头到匿境中,足可让她富上三代吧! 放轻脚步寻声而去,悦瑶被眼前所见震撼了,一头足有三人之高的黑熊正埋头撕扯着什么,定睛看去,不正是那日绑架她们母子的络腮胡吗? 而黑熊身侧,正是那如神邸般的男人,微风扶起的青丝之下,此刻竟是一双血红色的眸子,如鬼魅一般! 悦瑶清楚记得,上次见他,他一双琥珀色眸子,目空万物,如尊神佛般清冷而高贵。而此刻立于鲜血中的他,一双血眸如那望川河边的彼岸花,象征死亡,透着诡异的妖冶。 他修长手指,轻盈的在竹笛上跳动着。悠扬的笛声若有若无的传入悦瑶耳中。 黑熊为什么不攻击他?难道是这笛声……黑熊被这笛声所控? 悦瑶狠狠的倒抽了口气,男子瞥眼向她这边看来,诧异间笛声戛然而止,黑熊瞬间发狂站起身,巨大的熊掌挥向男子。 人是滚到悦瑶脚边的,看着发狂怒吼的黑熊,悦瑶急忙扶起人转身就跑。 “这边。”男子声音低沉冰冷,不过指的方向却与悦瑶来时相反。 悦瑶赖得理会,寻着自己作的标记走。 “照我说的做!”命令的声音更加低沉,身上散发出的冷冽气息,竟让悦瑶脚步微顿。 “那小妇人就不留您了,您往那边,我往这边。”悦瑶本就不是会被牵着鼻子走的,更何况他还坏了她的盘算,自然巴不得两人在此分道扬镳,或许还有机会将这头熊放入匿境中。 “你……”男人语塞,苍白的脸上,细长的眸子眯了又眯,终没撒手,随她而行。 轻车熟路回到森林外围。悦瑶这才松了口气,把人往地上一丢,一屁股坐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这瘦弱的身体,能拖着比她高出近两头的人跑这么远,已是她的极限。 男人忽然口吐鲜血,昏厥倒地。悦瑶楞了一下,竟不知如何是好。 得!总不能将他丢在这不管吧!好歹人还曾帮过她。悦瑶只好先将人拖到了小溪边。 看着男人紧闭的眸子,血瞳?笛声!看似平凡的人,却能驾驭野兽!他到底是不是人? 自己不过一时出神,竟被正主抓了个正着。 “好看吗?” 低沉的声音入耳,悦瑶恍然回过神来,强装镇定,却将微红的脸移向别处。 “确是一副好皮囊。”悦瑶也答得坦然。 “不像个正经女人。” 悦瑶怒了:“正不正经与你何干!倒是你,是不是个人都还两说!” 男子眉眼轻挑,心头却是疑云重生。 明明长得一样,可性子却南辕北辙!记忆中,她不是这样的,那个此生为他带来温暖的少女,何曾这般强势,睚眦必报! “既然已无大碍,小妇人便先行离去了。”悦瑶愁死了,此刻只希望回去还能找着熊。 谁知,男子闭目说了句:“你欠我的。” 悦瑶再次怒了:“你有完没……” “南宫越。”男子忽然插话道出名讳。 “你!”悦瑶感觉自己胸口堵得荒,自己的怒气就像是怼到棉花上。平复过自己翻腾的气血,克制着想怼上一拳的念头。 才说:“小妇人不是知恩不报之人,你救过我,方才我也救了你!” “救我?若不是你扰我心神,我又如何会受这般重创!你这是恩将仇报才对!” 悦瑶瞪大了双眼,好像……是这么回事,一时语塞,竟无法反驳。 思来想去,悦瑶只能提起群摆下到溪水中:“等我逮些鱼,便带你回家养伤。” 悦瑶打算做做样子,把匿境中的鱼取出来。毕竟将人带回家去,那都是要吃要喝的,总不能在家凭空变出鱼来吧! 当她从溪里抛出一条五光十色,足有七八斤的大鱼时,南宫越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悦瑶急忙作罢上了岸。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浅溪不可能养出大鱼!只一条她可硬说是自己运气好,若再来上几条,鬼都不信吧! 一边嘀咕着今日自己运气甚好,借此化解南宫越的疑心,一边将鱼提着去扶人。 偏刚扶起来,人两眼一闭,又昏厥了! 悦瑶无奈之下,只得取了些枝繁叶茂的树枝,做了简易的人力拖车,将南宫越拖着往家走。 也是巧了,她行至山脚时,又与于王氏母女二人遇上了。旦这二人更像是在此等她。看来于王氏是好了伤疤忘了疼。</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章 来啊!请你吃人肉! “你、你这弃妇,丧尽天良!居然谋财害命!”于王氏在看了眼悦瑶身后,表情凝固,如见鬼般一连退开几步。 悦瑶诡异的勾起一抹冷笑:“捡了个死人,打算炖了吃,我请你吃肉啊!” 安静、诡异的安静,于王氏母女两嘴唇颤抖,两眼空洞得发直,悦瑶慢慢将嘴角弯得更高,两人猛的转身,携手一溜烟跑了!耳边是于王氏二人尖叫的大喊着:出人命了。 悦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而她身后拉着的人,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 回到家,小灵儿一如既往的扑了上来,见着她还拉着人,小灵儿一脸好奇的凑了上来,小手又摸又捏。 好半晌,才昴着头说:“娘,他长得真俊?” 悦瑶一脸尴尬,忙将藏着的大鱼提了出来,晃了晃道:“快去烧火,咱们今儿吃烤鱼。” 小灵儿欢快的取材燃火,钰儿撸起袖子,熟练杀鱼。 见着南宫越醒了,悦瑶扶着人,在火堆不远处坐下:“伤得可重?可需请大夫?” 南宫越摇头,好与不好也没个交代。 这男人还真是惜字如金! 此时,两个小家伙端着一盆鱼肉和些调料在火前忙活起来,悦瑶急忙上去将鱼拿了过来。 “去,帮娘照顾那个叔叔去,小心火烫着你们。”悦瑶挥撵人。 薛滋灵扬着笑脸,黏着她问:“娘,为啥烧水做饭必须由女人来做呢?为啥只有男人们能经商?能入学?能为官?” “那灵儿长大想做什么?” 原主的记忆里,这里的女人地位低下,就连县城里招活计的皆不用女子。像她这样被夫家休弃几乎是无法度日的,终不过病死街头,饿死荒野。 “娘!灵儿想经商,想挣很多银钱,想供哥哥入学,想供娘颐养天年。”话说完,灵儿焉了,许久才低语:“可女子不能入学,不能经商,只能许给别人做媳妇。” 看着灵儿蔫巴的模样,悦瑶心底燃起了战火。谁说女子不能经商? 悦瑶握着灵儿的手,正色低语道:“灵儿,天下是死的,人是活的!自己想要的,便要紧紧拽在手里,哪怕与天下为敌!只要你不服输,输的便是这天下!” 这是悦瑶上一世的人生宗旨,也是硬拧着这股拗劲,她才能在传媒界开辟出一片新天地! 悦瑶没想到,此刻似懂非懂点头的小丫头,多年后,凭着这句话,竟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母女两相偎在一起的画面,相较火堆的另一边,就温暖多了。 薛滋钰与南宫越二人,此刻四目相对间似乎迸发出一阵的刀光剑影。 “你接近我娘亲意欲何为?”薛滋钰先开了口,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 南宫越不语,眉头微挑的打量着眼前的小人儿,神色间有些恍惚。 薛滋钰嘴角一扬,轻语道:“无论你是谁请来的,若敢伤我娘亲与妹妹,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南宫越依旧不语,将手伸向薛滋钰头顶,却被小手无情拍开。啪的一声,传入悦瑶耳中。 悦瑶侧身看去,正好见着两人相视而笑,不禁蹙眉。只觉那笑,很诡异啊! 一顿烤鱼吃得四人皆为满足,两个孩子已经吃过无数次悦瑶做的吃食,自然知晓异常美味。 但南宫越是第一次吃,数年间他行走于各处荒野森林,山珍野味食尽无数,却从未食用过如此美味的鱼肉。 这一夜,南宫越梦回了六年前,卧虎岭的别院中,女人在他身下娇吟低喘,那张绯红的面容,成了他晦暗日子里唯一的牵绊。 天光微亮,悦瑶轻手轻脚的出门,原以为没惊扰别人,却被南宫越收入眼底。 荒芜的小院中,悦瑶开启匿境,查看溪水,两条近乎二十斤的大鱼,已经无法在浅溪中游走,前日只如巴掌大小的鱼苗此刻也已巴掌大小,长势喜人。 匿境的溪水却是装不下了,索性今日便将其卖了,换些钱银才好。约摸一刻钟,悦瑶大摇大摆推门而入,将一众人唤醒。 收拾妥当便领着一双儿女要出门,南宫越依旧面无表情的跟在她身后,她也懒得管。 牛车是她之前花十个铜板从村里牛家租来的,将一双儿女安置好,悦瑶转身回院中提出两只大木桶。 桶里装的自然是她一早从匿镜中取出的鱼,只说是自己清早出去抓的,强硬唐塞了过去。 因着悦瑶不会赶牛车,便被南宫越抢了鞭子。“我可不想死于牛车之下。” 差点将悦瑶生生噎死! 虽说寡妇村属边临县,却是最远的村子,他们天亮便出发,时至正午,方入县城。 一翻打听过后,便往县城最大的酒楼,聚香阁而去。 牛车自然停在后门,悦瑶上前叫门,一厨子开门,先是将悦瑶仔细打量一翻,而后一脸不悦。 悦瑶忙将来意说明,转身回牛车前,将木桶上盖着的茅草拨开,身后厨子望向桶里,一双眯缝眼瞪如铜铃,叫她等着,便跑了回去。 不多时,厨子领着位中年男子行来,男子一身青灰色细布长衫,头挽同色折上巾,腰间挂着一个檀木小祘盘,一看就知是做长柜的。 长柜脸上的笑意却在见着悦瑶后,消失不见。 在这男尊女卑的时空,像悦瑶这样上门兜售货物的女人,皆为人所不耻。 长柜扫过悦瑶后,转向坐在牛车上的南宫越说道:“这位相公的鱼可是要卖?” “鱼是这位悦夫人的。”南宫越垂头冷语,依旧两手环胸打着盹。 “鱼是我的,先生若是看得上,咱们再谈,若是这般瞧不起小妇人,我便另寻他处。这般大的野生河鱼,乃可遇而不可求之物,相信别的酒楼自不会店大欺人。” 长柜打量着悦瑶,指尖却不停拨弄着腰坠的小祘盘,像是作了一番思量,竟对悦瑶一鞠手道:“悦夫人这鱼可有定价?” “五个银角头一条。”悦瑶说完,车上的两个小家伙目光呆楞楞的看向木桶,这鱼有这么贵吗?他们兄妹两这十来日,早一顿鱼,晚一顿鱼,烤的炖的吃了多少个银角头?</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悦瑶选择直奔聚香阁,自然是知道晓这样的鱼,拿到市场卖,怕是无人问津,也只有在聚香阁这种地方,不旦能卖出去,还能卖个好价钱。 聚香阁是什么地方?北遥国最有名的酒楼,每个郡分店无数,出入聚香阁的,非富即贵!聚香阁的菜品更是以山珍海味、珍馐美馔而闻名。 果然,长柜很干脆的从怀里取出一锭十两的银锭子递给悦瑶,脸上强硬扯出笑容。 “悦娘子以后再打到这么好品相的鱼,定要记得送来聚香阁。” 悦瑶自然应下了,毕竟这边临城再无如聚香阁般财大气粗的不是! 离开聚香阁,悦瑶命南宫越在城门下守车等候,便领着孩子逛街去了。 三人一行,不旦采买了米面,更是到当铺买了些和身的旧衣衫,天气渐凉,她和两个孩子都只有身上这件单衣,添衣自是必要。 “娘,那鱼真是你抓来的?”钰儿凝色低问。 悦瑶自是点头,一旁小灵儿帮腔:“哥,娘说是抓的,便是抓的!”钰儿不再言语。 钰儿这是在提醒她?悦瑶惊醒,看来她得好好盘算了,只怕日后别人见了,也会生疑。牵着钰儿的手紧了紧。 除了吃食、衣衫。自然还得添置些棉絮被褥,她可不想再睡草堆了。 杂货店内,悦瑶告诉长柜的将所买的棉絮送到东城门下后,牵着孩子出门,却不想将一婆子给撞倒。 钰儿忙上前搀扶,那婆子竟一把将钰儿推倒在地,恶毒的看着悦瑶叫了起来:“哎哟哟,我当是谁故意撞我呢!咋的,被夫家休了气不过,拿我这个老婆子撒气?” 悦瑶先是一楞,才回想起,眼前之人,正是薛家姨娘徐慕芸的陪嫁老妈子,刘妈! “钰儿可痛?”悦瑶忙蹲下身,查看钰儿是否受伤。 钰儿摇头,冷脸瞪着刘妈,小灵儿像见鬼似的窜到悦瑶身后,拽着悦瑶衣角的小手,止不住的颤抖。 悦瑶一手安抚小灵儿,一手想将钰儿拉到身后。 没想钰儿忽然转身跑开,竟寻了一段木棍回来,持着木棍的小人,硬是将刘妈逼退:“欺负我娘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我来!” 这话听起来似乎哪里不对啊! “哟,还当自己是薛家大少爷呢?也不瞅瞅,自己算个什么东西!”说着,刘妈扬手就要打下来。 悦瑶抬手扣住那婆子的手腕,将她推倒在地:“我的儿子,还轮不到你个下贱奴才说三道四!” 刘妈一楞,脸上红了白,白了青,那双老眼都被气得泛起血丝。 “回去告诉你主子,再敢动我的娃,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哎哟!来人啊!撞了我,还打我,这青天白日的哪来的强盗啊!”刘妈坐在地上,一手拍地,扯着嗓子叫喊。 果然,周围的人围了上来,有人认出了悦瑶。你一言我一语,竟将悦瑶被休之事,扒了个底朝天。弃妇本就受人唾弃,议论声自然就开始一边倒的指责起悦瑶。 见着有了帮腔的,刘婆子哭得更是大声了,卖着可怜的嚷嚷着:“主家让买的糕点撒了,谁帮老婆子捉这贱妇去报官啊!” “报官?好啊!你这糕点也不值几个钱,我赔了便是,可你伤了我儿,这事如何了?”悦瑶冷笑着从兜里抓出一把铜板,使足了劲砸向刘婆子。 刘妈只觉得脑门一痛,耳朵嗡嗡直响,晕乎了半晌。也有好心的,上前帮捡铜板递给刘婆子,劝说拿了铜板,赶紧回差事去。 刘婆子伸手摸了下已经凸起的脑门,此刻也是慌了神,其实她跟踪悦瑶母子许久,怕自己眼花认错了,这才使着机会自己撞上来。 原想着悦瑶软弱,也不能将她怎样。没想这人今儿个怎么就和以往不同了呢?看他们母子穿得落魄样,才拿糕点说事,没想她一弃妇哪来的银钱呢! 刘婆子也是会借坡下驴的,见着旁人帮她说话,也不再言语,装着抽泣的去捡地上的铜板。毕竟人没给留下,若再回去说把糕点给撒了,小姐那脾气可是不好惹的。 只是当她伸手到悦瑶脚边时,悦瑶抬脚就踩了上去:“你的糕点我赔了,你是不是得给我儿子赔礼道歉啊?” 刘婆子急了,手抽不出来,也不想赔礼道歉,只能装作被悦瑶踩痛了大哭。 “你这小妇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就是,难怪被夫人休弃,活该!” “谁说不是呢?哪个男人会喜欢这般野蛮的女子,怕是连三从四德都不知为何物吧!” 钰儿面色凝重,转脸看她,悦瑶这才提脚作罢,可她不喜欢记仇! 弯腰抱起灵儿,牵着上钰儿,从刘婆子身后走过时,悦瑶使劲的全力的踩到刘婆子小腿肚上,脚离开前,她还使劲拧了下。 那婆子惨叫得抱脚打滚,悦瑶面色不改,只从怀里拿出几个铜板丢到刘婆子面前。 “这些是你的医药钱,你若觉得不够,自可去问你家主子在哪儿寻我。” 众人看得心惊,忙闭嘴让出路来,目送这母子三人往东城门方向而去。 刘婆子痛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地上铜板拾了个干净,瘸着脚又去张记买了点心,这才转回薛家。 进了薛宅侧门,也顾不上收拾自己一身的尘土,将点心交给丫头,便去见了徐慕芸。 “小姐,那贱人下手是真狠。”刘妈带着哭腔,指着自己红肿得噌亮的额头,又卷起裤脚,露出渗出血丝的小腿肚。 “你真没看错?”徐慕芸照着铜镜,又是抹头,又是添粉,压根儿没看刘妈的伤。 那三个响马不是说好了做完事来拿来银子吗?怎就不见人了呢? 徐慕芸拿起一支玉簪,于发间比划着,总找不着称心的地方,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没用的东西!” “老奴怎比得那年轻力壮的,小姐莫要责怪,老奴这就从府里带人去追!”刘妈连滚带爬就要走。 徐慕芸气得差点将手中绢帕撕烂,将人唤住:“追什么追?你不知道她住在寡妇村?你是不是老傻了?没脑子吗?滚滚滚,把我安排的事做好,耽误了事,紧着你的皮!”</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章 蛇蝎美人薛姨娘 看着刘妈狼狈的身影,徐慕芸盯着自己的小腹咬牙切齿。那个贱人,不知给她使了什么手段,硬叫她嫁入薛家这些年都无所出! 看了那个些大夫,居然无人能看出端倪!若不是那贱人为薛正文育有一双儿女,她都要怀疑是薛正文身体不行! 徐慕芸从棉盒中拿出一个小纸包,妖娆的俏脸儿上浮起红晕。这可是娘亲给她送来的,若用了这个都怀不上,那她只有一心一意的去抢薛滋钰那个小贱种了! 虽说不如亲身的好,可有了薛滋钰,她便能坐上薛家正妻之位!若小贱种听话便罢了,若是不听话的……孩子嘛,养着半大夭折也是常有的事。 边临县东城门下,牛车已经装了小半车。 看着悦瑶母子面色不悦,南宫越也未多问,乖乖的帮着小厮将悦瑶买的东西装上车,耳朵却听得真切。 “娘亲,姨娘会不会又找我们麻烦?”小灵儿依旧紧抱着悦瑶的腿。 钰儿一手抚着灵儿的头,沉默得叫她心痛。 今日见了刘婆子,免不得让钰儿想到自己犯下的错,连累家人。 “你既不提,娘便不问。可你得知道,娘永远是你的倚靠,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钰儿眼里有泪光闪动,牙齿深深咬入唇间。悦瑶将两个软软的小团子搂进怀里。这就是家人的感觉吗?她那颗冰冷的心似乎慢慢融化了。 牛车东行,沉默许久的钰儿伏在悦瑶腿上道:“娘亲,是我连累了你们。” 悦瑶静静的听着,手抚着儿子稍见光泽的长发。 “是姨娘,她告诉我谁能折到最高的桃花,便能得到上天眷顾。我想将那朵桃花献给娘亲,希望爹爹善待娘亲。我没想到自己摔下来,就那么巧的砸伤了小世子。” 半年没有哭过的孩子,终是放下心里的自责,痛哭出声。或许是吐露心结,钰儿带着泪沉沉睡去。 悦瑶已经料到,钰儿遭遇的一切,定是出自那位薛姨娘之手了。 牛车停在小院门前,悦瑶叫醒熟睡的儿女,和南宫越一起,将车上的物品抬进家中。悦瑶还了牛车,还多给了五个铜板,这让无儿无女牛寡妇,高兴许久。 悦瑶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和面包饺子。 蒸上笼,便分装了些米面,待到饺子熟了,一分为二,一碗让两孩子在家吃着。 自己则是端了一碗,叫着南宫越往村长家去。 黄昏时分,村长家的小院炊烟袅袅,她一进门,李婶就迎了出来。 “小娘子咋自己来了?孩子们呢?”说完,李婶的目光细细打量起南宫越来。 悦瑶早习惯了如雕像般面无表情的南宫越,好在南宫越凌乱的长发遮去了面容。 只说这是她进山时捡回来的,因着还要在她家养伤,特意带来给村长见见,免得被人看了去,添油加醋的让村长难做。 李婶点头,又提起,前日于王氏又到这告状的事,说她见着悦瑶谋财害命,他们自是不信,于王氏母女二人自那日后,竟有些疯疯癫癫的。 悦瑶只笑也不接话,只当那二人胆小,被她吓着了。却不知于王氏二人是那日之后,被半夜爬进屋的蛇虫鼠蚁吓得丢了魂。 进了门,悦瑶将带来的饺子和米面,放到桌上。 李婶自是高兴,可村长却不愿收,直到悦瑶将话题带到别处,村长这才没再提让她将东西拿回去。 “今儿来,我是想求村长帮我寻处院子,我们母子落了户,没房也不是个事儿。” “买房啊?这事不难,咱这村,空房多了去了,可有瞧中的?”李婶如数家珍般,对村里空置的房屋了若直掌。 这些日子,悦瑶可没少在村里溜达,心里也是有数的。直道出,自己想要村东头,最靠近山林的那处院子。 她特意去瞧过,那院子与山林交汇处,有着两个废弃的鱼塘,只要有了那鱼塘,也不怕别人怀疑她,更何况能将匿境里长大的鱼拿出来养着,便能大大方的卖。 这还是钰儿今天提醒她,她才下的决断。 村长从里屋拿出本册子,翻找许久,才指着册子道:“那处房子前年报了官府,官家抄的价是五两。” “花五两买那处,不值当。更何况,自从小于村人烟稀少后,山林中时有野兽出没。你们孤儿寡母的,何必过那提心吊胆的日子。” “若我说,同样的价,可买咱这附近带着肥田的院子,也不过五两。肥田还能种些青菜、土豆蛋子的。自少能果腹不是。” 悦瑶取出七个银角头,放到村长面前,也不多话,只道:“谢过村长和婶子,这多出的银钱,就当小妇人请村长帮着办红契的酬劳。” 这里的房地买卖分红契和白契,红契便是拿着文纸到官府盖章,由官府留存认可了的。白契便是私底下的买卖,印个手印作罢。 相较于白契,红契自是更稳固,却也多出一道官府收的契税。所以悦瑶这才多给了两个银角头。 村长应下后,李婶更是笑开了花,送走了悦瑶二人,急忙小跑回屋。 “瞅瞅着悦小娘子,多会做人。隔三岔五的给咱两送鱼不说,托你办事,也通人情事故。” “瞧你那上不了台面的样。”于成将银角头揣入怀中,又小心收好地契抄文。 小于村至从落败后,连理政一职都免了。一个十来户的村子,便由他这村长一应打理。 李兰心拿起饺子尝了一口,竟是全猪肉馅的!再打开布包袱,见着是米和面,整个人呆了。 她家种地养鸡,清粥度日,一月最多也就存下一吊钱,那吊钱还得顾小儿子考学。 这么精细的大米、面粉,还有这全肉馅的饺子,她想都不敢想。 “老头子,你说这小娘子咋忽然富了?这才多久,又是买米又是买房的。听于王氏说她夫家是富商,莫不是夫家打算将她迎回去?那她买房做甚?” 于成摆着张脸,喝斥:“管好自己!咱收了人家银子,把事做好便是,问那些做啥?” 小于村里被休出,却凭着身体让男人惦记外养着的,也不是没有!这悦小娘子,通人情,有手段,这样的人,自是不会活得太差。 回到家,小灵儿和往常一样扑进她怀里,嘴里直念叨:“娘亲做的饺子真香。”一旁的钰儿如往日将小灵儿从她身上扒拉下来。 四人围坐在石块木板搭成的桌前,画面倒是温馨,却也透着尴尬,因为隔在她和南宫越中间的钰儿,那警惕的目光,紧盯着南宫越,势如防贼。 然而,食足饭饱后,南宫越一声不吭的出了屋,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章 你别多想,只是觉得你味儿大 皎洁的新月之下,边临县城墙之上,一道黑影跃过,没入无人的街道深处。 薛宅已是入夜,敞开的大门前,管事的规矩立于门前,躬身伏礼,送别醉客。 偌大的正厅里,三张雕花圆桌上酒盏散落,下人扶起半醉的薛正文往后院而去。 入了别院,徐慕芸腰枝乱颤的迎了出来,那身月白色锦绸将婀娜的身姿,包裹得醉人心神,半透的绣花笼纱,在夜风下起舞,步摇点缀相宜,衬得面如芙蓉。 “老爷,再高兴的事,也得注意身子。”娇滴滴的嗓音,酥魅入骨。 薛正文咧嘴一笑,手便抚到徐慕芸胸前,浓重的鼻息道:“芸娘真美,如画中的芙蓉仙子一般,摄人心魂啊!” 刘婆子见惯了这种画面,低着头,将门拉上,遣退了丫鬟,这才离去。 徐慕芸将人扶到床上,将一直温着的酒端了上来:“这是奴家新酿的香蜜,里面可加了能让老爷大展雄风的秘方呢!” “怎么?芸娘对老爷我不满?” 徐慕芸应付薛正文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奴家怎会不满,老爷的手段,可是京都出了名的,哪个女子不想与老爷春风一度,尽尝男女情事。” 说着,昴头饮入杯中酒水,香软入怀,渡尽酒水,二人尽是缠绵…… 夜风席卷,夹杂着璇旎低喘之声飘上房檐,月尖之下,黑影取出竹笛,长发飘飞间,额前青丝之下是一张银色的面具,面具上一双血瞳,如索命阎王。 竹笛声轻缓悠扬,月光下,草丛微动,无数长蛇倾巢而出,涌向烛火摇曳的屋子! 转瞬,屋内响起尖叫,碰撞声四起,烛火倒地,黑烟席卷而出。 薛宅的下人们惊呼走水,提水灭火,却无人留意到屋顶一瞬而没的身影。 寡妇村 悦瑶听到院门轻响,摸着匕首往门边站定,待到有人推门而入,悦瑶手中匕首剜出银光,直击来人面门。 “女人!”南宫越一手扣住悦瑶的手腕,一手捂着她的嘴,用身体将悦瑶挤到墙角。这女人下手是真狠,换作身手普通的,必会着了她的道。 见是南宫越,悦瑶才点头作罢,扬了扬头,示意他外面说话。 “你不是走了吗?” “是走了!”南宫越长衫轻拂,跨门而入,留给她一个背影。 “你……” 看着那背影,悦瑶很想跳上去将他压在身下,狠狠磨蹭怎么办? 后半夜她一直瞪着南宫越无法入睡,为什么?因为她打不过他,想等他睡着,想悄悄抹他脖子。 村长是个办事利落的,次日便将房契送了来。一双宝贝最是欢喜,四人只花了一天,便搬了过去。相较这废弃的窝棚,新院子可强了不少。 木床和木柜,桌椅板凳虽老旧,却也齐全。倒是让悦瑶省了些银钱。 十两银锭便也所剩无几,悦瑶便决定明日再去趟县城。 依旧是十个铜板从牛寡妇家租的牛车,依旧是南宫越扬鞭赶车,依旧是一头随意散乱的青丝遮去了他妖冶的面容。 然而今日的县城却热闹非凡,人们口中议论着两件事。 一则,昨日聚香阁的摆鱼宴,说这聚香阁不知从哪里得了两条天河中才有的大鱼,那鳞片如婴儿手掌大小,五光十色绝非凡品。 边临县中,有钱有势的谁不想去竟上一块,指不定真能益寿延年、长生不老。传闻不过手掌般宽肉身肉,被卖出五十两的高价。那么长的一条鱼,不得卖出几百两之多! 更让人惊叹的是,吃过鱼的人,皆对那鱼肉百般赞赏! 二则,薛宅半夜走水。 走水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那满屋满院的长虫,甚是吓人!有人说,半夜听闻笛声,也有人说,是薛家姨娘歹事做多了,遭了天堑。 却也有人低语,曾有人见着薛姨娘的屋檐上一抹血瞳的鬼魅身影。听的人脸色煞白,忙捂着对方的嘴,只道莫要再提。 最后悦瑶隐约听到二人提及玉面阎罗四字,一脸疑惑的看着南宫越的背影,血瞳!笛声!玉面阎罗!难道是他? 当牛车停下,悦瑶才回过神来,南宫越叫过门后,和上次一样,靠在车头打盹。 还是上次那个厨子,开门见是悦瑶,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根了。打过招呼,便跑回店中去请长柜。 这次长柜一出门,满脸堆笑,恭敬几分。悦瑶也没涨价,还是五个银角头一条鱼。 五条鱼共着两个银锭子,五个银角头,长柜的给得很是干脆。还提出欲与她签定长期合同,说罢,便从身上取出一份契书,聚香阁的大印已着其上。 “难怪聚香阁能昴首于北遥国。你们东家真是好算计。”说归说,这送到嘴边的肉,自是不会放掉。 “哪里哪里!东家更赞赏悦夫人虽身为女子,能力与气度更胜男儿一筹!” 悦瑶只笑不语,北遥女人的地位她是知道的,若不是自己的东西服人,这些男人们压根不会拿正眼瞧你。 契书双方各执一份,按照其上所书,只律定悦瑶不得与其他酒楼合作,而聚香阁对悦瑶送来的东西,无论品种与数量,绝不拒收,且承诺价格高于市场。 这份契书给悦瑶带来的扶持力可见一斑! 从聚香阁离开,小灵儿昴首挺胸的直叫唤:“谁说女子不如男?娘亲不就成了正经商人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崇拜! 钰儿也不甘落后,直言:“等日后我考学入官,定要举新政,破旧制!” 对着两孩子一通夸奖后,悦瑶不仅在县城花了五个银角头买了鸡、鸭,还选了头牛,订了车架子。原着要离开了,又去了当铺,买了些细布衣裳。 回到东城门下等候的牛车旁,将衣裳丢给了南宫越:“即然还不打算离开,我便给你选了几件衣裳,虽是旧物,却省了缝制的时日。” 南宫越看着怀里的布包,有些出神。 灵儿似有意味的将目光回转于她和南宫越之间,钰儿却是忽然冷冰冰道:“你可别多想,我娘就是嫌你那身味大,怕熏着我们。”语毕,气氛再一次陷入尴尬。</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十章 从不食言 回到寡妇村后,悦瑶命南宫越去还牛车,自己则带着一双儿女去了村长家。 李婶见着她们,笑得眼角弯弯,对着一双儿女好一顿夸。 悦瑶进屋与村长见过礼后,将此行目的坦言,想请村长写个布告,她想请人挖渠引水,顺道打听一下,村里可有会养鱼的。 “无需出布告,你约个时日,我领着人来帮你做便是,咱们村男丁稀疏,劳动力就那几个,你既已落户,便是小于村的人了,互相帮衬着便是。” “悦氏谢过村长,宜早不宜迟,明日即可。每人每天十个铜板,再管一餐饭。”商议完,悦瑶便领着两孩子道谢离开了。 “这、悦小娘子可说是每人每天十个铜板?”李兰心惊呼。 于成木楞点头,李兰心又道:“还管饭?”于成再次点头,李兰心大手一拍:“那你还楞着干啥?赶紧找人去啊!大家伙若是能挣上这一笔,年末便能过个好年了!” 小于村除了带伤从战场上回来的六个汉子,余下十多户都家中有男娃的寡妇,一年到头,上顿青菜,下顿土豆蛋子,年关连顿像样的年饭都吃不上。 一番奔走,悦瑶请活计一事,便在村里传开了。上村长家询问的络绎不绝,说白了,家中是个男的都想去,可大家伙都担心十个铜板是否属实。 有村长作保,众人皆喜上眉梢。 次日一早,浩浩荡荡的二十人聚到悦瑶小院门前。 悦瑶母子三人迎出来,见着人群里连十二三岁的男娃都有,不免一惊。 村长忙上前道:“这些娃都是村里寡妇家的,虽说皇朝免了他们人头税,可大家伙连顿像样的吃的都买不上,这些娃不要工钱,给顿吃的就行,老头子保证他们不会偷懒耽误事。” “您老这是说的什么话。”看着那一个个瘦骨嶙峋的孩子,悦瑶想起了自己前世从孤儿院逃走,流落待头的那年,她也受尽了饥饿的折磨,瘦形如此。 小灵儿扯了扯她的衣角,指着人群里一个稍大的男娃说:“娘,那个哥哥以前还送过我土豆蛋子呢。” 钰儿扯了下小灵儿的手,小灵儿这才没再多说。 “孩子们工钱减半,若是做得晚了,晚饭小妇人也管了。”悦瑶不是可怜这些孩子才给工钱,而是对他们付出的劳动力给以适当的回报! 再说这两鱼塘越早打理出来,她便能越早经营起产业。 村长虽不语,可看她的目光不再生疏,多了几份感激和赞赏。 或许是对生活有了盼头,二十人分工协作,孩子们清理干涸的鱼塘,六个汉子沿小溪挖渠,就着挖的泥巴,让两孩子给悦瑶的小院修修补补。 临近正午,悦瑶领着两娃在厨房忙活起来,就连南宫越也一声不吭的蹲在灶前烧火。 “叔叔这身衣裳真合身。”小灵儿打趣起来:“娘的眼光真好!” 这个真好可就不知为何意了,是说他身上的衣服好呢?还是说那个女人对他……不知为何,他竟莫名对第二种说法有了些许期待。 “少说话,多做事!”钰儿一巴掌拍在灵儿头上,硬是将灵儿脸上的笑拍没了。 这一巴掌,也把气氛拍满了尴尬。悦瑶清了清嗓子:“今儿吃饭的人多,米面倒是够,只这鸡怕是不够。”之前估摸就十来人,她只宰了三只大公鸡。 “我去!”南宫越转身离开。 悦瑶一脸不解,灵儿一脸气馁,钰儿却是一脸得意。 南宫越到鸡棚里又逮了三只大公鸡,心细如他,自是发觉鸡的数和昨日对不上了!他明明记得昨日从县城带回来的,十只公鸡,二十只母鸡,怎么数都各少了一只。 若说院中入贼?这不是笑话吗?他在的地方什么贼能入院不被发现?虽心有疑惑却也不多问,麻利的宰了鸡送去厨房。 当下工回到小院的众人看到两张大桌上,摆着一盆白面馒头,一大盆的红油闷鸡,还有一大盆的白米饭时,吞咽声如雷贯耳。 村长将人安排坐下,众人只呆呆看着,不敢伸手拿,还是村长一人一个发了馒头,一顿饭,才吃了开。 二十多个人吃饭,除了筷子和碗的碰撞声,整个过程鸦雀无声。 吃饱了的,临出门前,都给悦瑶沉沉鞠了一躬。什么也不说,拿着工具便出门做活去了。 原本算着两天的活计,硬是大伙齐心协力只用一日便做完了。 不得不说,小于村的人还是淳朴的,无人想过拖着活多拿工钱。 晚上的吃食,悦瑶做了两大盆的酸菜鱼,再用之前没吃完的红油闷鸡加了些土豆蛋子,烧了两大盆,又蒸了许多馒头。 待他们吃饱了,发了工钱,又将早就包好的吃食拿出来一人发了一份。孩子们喜笑颜开的一哄而散,毕竟家人饿着肚子,他们今日总算能挣钱养家了。 六个汉子紧随着村长与她道谢。送走众人,悦瑶去看了眼鱼塘,鱼塘做得很是漂亮,不仅引水渠夯得牵实,就连鱼塘出水口,都编了两层娄子,以免养的鱼跑了。 回到家,悦瑶将三人叫来,四人围坐在一起。 “南宫越。” 这是悦瑶第一次直呼他的名讳,南宫越琥珀色眸子,透过额前散乱的青丝,直视着眼前的小女人。 “我能信你吗?”她问。 南宫越如往常一样,以点头作答。 悦瑶才道:“明日,我便将两个孩子托付给你。你能帮我照顾好他们吗?” 依然只是点头,灵儿跳起来拍手叫好,钰儿脸一沉,像个小大人似的小手往桌上一拍。 “娘!他是个外人!” 悦瑶正要解释,却被灵儿抢先道:“叔叔是个好人!救了咱们,这些日子,叔叔一无妄举,二无妄言。帮着娘亲忙里忙外,怎么还是外人?” “你个小孩懂啥!”钰儿吼道。 “你不就比我先从娘肚子里出来吗?我是小孩,你是甚?”灵儿不服输,嘟着嘴还到。 眼瞅着两个小家伙要吵起来,悦瑶忙将二人拉开。 “这个家,我作主!你两赶紧洗洗去睡了!”差走了二人,悦瑶低叹摇头。 “南宫越,我将孩托付给你,希望你别怀异心,不然我与你,不死不休。” “我从不食言。”言毕,也起身出了门。</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十一章 不习惯被别人盯着瞧 如今新院子不大,却也不让他们再挤在一间屋子里。 悦瑶与孩子往在正房,西厢房则是南宫越一人居住,东厢房因紧挨着山脚湿气重,被悦瑶做了鸡鸭棚,东厢房的旁边搭了个牛舍。 天未亮,悦瑶便起做了些吃食热在灶台上,便独自从鱼塘后的山林入了山。一是想摸摸这边山林里都有些什么野物活动,二是想丰富一下自己的匿境。 那日遇到刘婆子,若不是薛宅出了事,怕那薛徐氏早该来找她们母子麻烦了。如今她必须加快动作,以保自己与两个孩子。 当初她看过这处宅子时,已经制定好了生态养殖模式,鱼塘可鱼鸭结合,浅林可分开散养家禽,与蚯蚓。 蚯蚓不仅能食用分解家禽粪便,蚯蚓的粪便更是非常优质的肥料,不仅有二十多种氨基酸,还有丰富的氮磷钾和有机物质。 对于改善小于村这贫瘠的土壤很是有用! 这片山林针阔叶混交林,气候温凉湿润。悦瑶简单的设下了几个陷阱,轻而易举的捉到了山鸡,这里将山鸡叫锦鸡,因其羽毛华丽,便以锦称。 她在聚香阁打听过,这东西肉质鲜美,又因其能短飞且不宜捕捉,价格自然不便宜。 当她将山鸡收入匿境时,咚的一声,匿境中空白处,境化成了山森模样!居然是可扩展的空间!似乎只要她能抓着什么物种,匿境就会为新物种幻化出适合的生存环境! 大喜之于,野兔、秧鸡等,也顺手逮了统统丢入匿境之中。离开前,更是设下可活捉鹿的陷阱,唯一遗憾的,便是没有找着熊瞎子的踪迹。 天色渐晚,便原路返回,路过鱼塘,便将匿境中取出少量的鱼投放入鱼塘之中,那偷偷摸摸的模样像极了贼。 “自家的鱼塘,自家的鱼,杂就弄得做贼似的呢!”看着鱼塘里游走的大鱼,悦瑶提了一条,去了村长家。 去的次数多了,村长夫妇二人也见多不怪了。 “这次小娘子又想做啥稀奇事?”村长问。 悦瑶笑道:“小妇人想劳村长通知各家,我想收地龙,十条换一个铜板。” “哎哟!这可好!地龙这东西山上田间,多了去了,你若是要这个,妇人小孩都可去抓。”李婶高兴得直拍大腿。 村长点头,却也好奇问道:“你要那东西做甚?” “鱼塘养了鱼,自是做饵。” 应付过后,瑶悦便回了家。一进门,就见着灵儿正把玩着支竹笛,一旁钰儿蹲在地上,专注的做啥,连她进门都没看到。 南宫越见她回来,拍了拍钰儿的肩头,那小东西才站起身来,拍去手上泥土。 悦瑶走上前去,见着泥地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些字,一拍脑门道:“看娘这粗心得,明日咱们再去趟县城,给钰儿买纸笔。” “如果可以,给灵儿买支笛或琴吧。”南宫越声音清冷的说。 “嗯嗯,叔叔教灵儿吹笛,灵儿已经会吹曲了!娘亲可想听听?”小家伙兴奋得吹了一曲,简单的调,虽生硬,却不难看出灵儿在音律上,极有天赋。 悦瑶自然答应了,毕竟养活和养好孩子,那可是两回事! 简单的就着家里食材做了餐吃食,便让钰儿领着灵儿收拾碗筷,南宫越欲帮忙,被悦瑶叫住了。 “你去烧水。” 和往常一样,点头乖乖去做事。 不多时,烧了水,南宫越拿盆端进来,竟放到悦瑶脚边,那老实巴交的模样,硬是将悦瑶给气笑了。 “谁告诉你我要泡脚了?” “沐浴?”南宫越不急不慢的吞出两个字。 悦瑶一口茶水全数喷出,笑道:“真有你的。” “我是想给你收拾下头发,成天挡着脸,白天也就罢了,若是晚上撞见,怕是见着鬼了。” “娘,哪个鬼有叔叔这么俊呢?”小灵儿跑进来插嘴,怕被悦瑶训斥,一溜烟的又跑回了厨房。 悦瑶红着脸不言语,将南宫越拉到门前坐下,取了木梳就着水,给他梳起头来。 指尖顺滑的青丝,真是鬒发玄髻,光可以鉴。梳理过后,半束于顶。原本模样本就俊美的南宫越,更添了几分飘逸仙气。 “哇!叔叔是天上的神仙吗?”灵儿水灵的眸子竟闪出了星星。 钰儿挑眉间,竟然没有回怼灵儿。这算是承认了吗? 输理好额前碎发,悦瑶打量一番忽然发现,南宫越与钰儿竟有四五分像!尤其是那双眸子,竟然同样是琥珀色的瞳孔! 连忙掩去脸上的诧异之色,借着倒水,留下南宫越一人独坐屋前。 悦瑶并不知道,此刻南宫越心里五味杂陈,一度疑惑是不是自己脸上长了什么,把这女人给吓到了。 次日天未亮,悦瑶便起身,准备去鱼塘抓鱼,谁知一出门,便与南宫越撞个正着。 今日他学着束起了昨日她梳的发式,虽不妥帖,反倒是多了几分飘逸不拘的随性,本就妖冶的面容被几缕飘洒的发丝,增添了慵懒气息。 本就没怎么睡醒的悦瑶,看得有几分出神。 “我去抓鱼。”南宫越挑着桶出了门。 悦瑶尴尬转向厨房,眼不时的瞟向大门处:“这家伙是我肚里的虫吗?打算做啥都被他猜了去。” 如今自家有了牛车,便是省事不少,当初定做车架的时候,悦瑶特意在车尾做了个半人高的大水箱,今儿正好就派上了用场。 看着南宫越提着个斗笠坐上车,悦瑶不解问道:“好好的,戴这个做甚?” “不习惯被别人盯着瞧。”南宫越熟练扬鞭,牛车缓慢前行。 悦瑶抱着一双迷糊揉眼的宝贝,气红了脸,他是在奚落她早间盯着他出神?这也怪她?谁让他长张人神共愤的脸! 气归气,可看着手里十条鲜活的大鱼卖的五个银锭子,悦瑶瞬间心情愉快。薛家!等着吧!欠她的,迟早得还回来! 吴长柜唤着厨子们抬鱼进门,笑得近乎前仰后合。嘴里还直呼着:“夫人别只顾着鱼啊!若是有其它好的,尽管拿来,我们东家可说了,定不让夫人在咱这吃了亏。”</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十二章 我是个弃妇,家中没男人 离开聚香阁,悦瑶四人将牛车寄在东城门边的小茶馆子,便去采买昨日说好的物品。 当他们在八音乐轩认真挑八音的时候,却听到小二正扎堆低语。一番细听,竟听到个惊世骇俗的消息——徐慕芸毁容了! 不得不说,悦瑶得知的时候,确实窃喜!可细思之后,竟叫她有些惶恐!若真是南宫越做的,那这男人特意留在她身旁,所图为何呢? 这几日,悦瑶一心扑在了深山之中,她的陷阱收获颇丰,连长着獠牙的山猪和动作极快的鹿,都被悦瑶抓着收入了匿境。 遗憾的依旧是寻不着熊瞎子,意外的却是悦瑶发现林中深处居然有狼!狼皮在这里可是有钱人家显摆的玩意,可见其价格之高了! 成天泡在深山中的悦瑶,自然不知道,寡妇村忽然就在边临县声名鹊起了! 为啥? 其一,因为有人一个铜板收十条地龙!而且给铜板的,还是两五岁的娃! 这两娃一个冰似严寒,一个热情如火,竟又长得一模一样的俊俏,叫人连连嗟叹。 悦瑶一心招呼鱼塘和上山抓野物,所以收地龙的事,就交给了自家两萌娃,这两娃在家除了有南宫越这个临时先生教书识礼写字,修音律外,便是数铜板子收地龙。 短短几日,十里八乡的人,走路的,坐牛车的,延绵数十里,来往于寡妇村。 就连那靠租牛车过活的牛寡妇,都不顾颜面,自己赶车到各处以一个铜板收十五条地龙的价格大量收来,再卖给他们,中间的差价,硬是让她赚了个盆满钵满。 其二,便是寡妇村的寡妇不恪守妇道,抛头露面做买卖!这可在县城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因此边临县商会众人,为此发起了集会,众男人们提议要打压寡妇村,以正纲纪! 至于如何打压却让众人伤透了脑筋。 “凤爷!您倒给拿个主意不是?就这么眼瞅着那妇人坏了咱们规矩不成?”乔南冲着斜趟于软榻之上的娇弱男人抱怨。 乔家,边临县最有名的酒坊,乔南虽年进五十,却是生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那性子,就如他家产的酒般,刚烈急躁。 被唤作凤爷的男子不过二十三四岁的模样,青丝无拘无束的随意散下,手中一纸折扇,掩饰着微翘的嘴角,纤纤弱质之姿,比那女儿家还娇羞模样。 “乔长柜的说的没错,凤爷您少在边临县,对那传闻中的寡妇,知之甚少。可她做的这些,哪一件不坏咱边临县的名声?您凤家生意虽满布北遥,可您祖上也是咱这小县城的呀!她丢了咱的名声,不也是给您抹黑嘛!” “段老板所言甚是!这天下间,女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是老祖宗们定下!她悦氏还妄想做了男人的主!这是给老祖宗抹黑!” 底下坐着的各商贾被说得义愤填膺,连连附和。 主位之上,娇弱男子连连轻咳,吓得众人忙收了声,大气都不敢出,直到男子长出口气,众人提起的心,才放了回去。 这凤家大少爷,体弱多病,出门都得大夫陪同。却硬是生得精明强干,小小的凤家更是被他经营成了巍峨之峰,叫人生畏。 男子慢吞吞的接过待女递到手边的清茶,细品了口,声音似有似无的道:“何必为一妇人扰了众位清静,商场如战场,众长柜大可将手段使出来,若是条虫也挨不过寒冬。” “罢了罢了,各位还是赶紧回去顾自家生意。为一妇人动怒,不值!不值。” 众人相视低叹离席,毕竟那地龙又不是他们要买的!铜板也不是从他们兜里出去的,叫人无从下手! 所以集会开到最后,此事便也不了了之! 然后此事发生过后,百姓家中,却生出变故,尤其是边临县十里八乡的靠着别人接济度日的寡妇们,燃起了对未来的期盼! 其中不乏有人大胆有了动作,迁居寡妇村!虽只有七八户,二十多人,也让那沉寂已久的破落村子,兴旺不少!更是忙坏了小于村长,于成。 “真不知这丫头是福星还是灾星!”揉着发软的腿,一口喝干了碗里的茶水。他忙活了三日,可算逮着空能歇会脚。 李兰心把做好的白面馒头端进来,不满道:“灾星?你见过哪个灾星能让村子繁荣的?又是哪个灾星能让这村里十来户孤儿寡母吃饱饭的?这种灾星怕是别人求都都不来吧!” “理是这么个理!可你看看那丫头做的事!哪件不荒唐?哪件不落人话柄?” “落人话柄咋了?咱村里饿死那么些人,倒是不落人话柄了,可那些死了的,谁又在乎过?你看看那些孤儿寡母的,这些日子靠着悦丫头过活,可算能活得像个人样。可怜那些死了的,咱们倾尽全力帮衬,也没能让他们挨过来。” 李兰心抹着泪,望向门外摇头:“瞅瞅那山上,埋了多少咱们的血亲。” “要我说,这悦丫头就是咱们的福报!定是我那死在战场上大儿求得菩萨给咱送来的!菩萨怜咱这一村的忠烈遗孤,这才让悦丫头到咱村里,给咱谋活路来了。” “是!是!是!我看连你也中了那丫头的毒!”于成话说得难听,心里却是暖的。老婆子说得没错,若是没有那丫头,这村里剩下的怕也已半身入土。 李兰心给于城碗里夹了鸡蛋炒韭菜,笑道:“这样的毒,我甘之如饴!” 这几日,悦瑶首批放入匿境中野物,已经长成,繁衍出来的,也已经有模有样。 下山的时候,悦瑶便它们取了出来,腰间拴着锦鸡和秧鸡,肩头挂着只硕大的野兔,两手抱着头半大小鹿。一路下来,见着的人齐齐称叹。 悦瑶只笑不语,回到家,两孩子见着又叫又跳的。尤其是小鹿,都快被两小家伙照顾成他们家一员了。 然而南宫越的脸色并不好看。 “打猎是男人们的事。” 意思她一个女人,做这事让他丢脸了呗!可他算她哪门子的男人? “你莫不是忘了,我是个弃妇,家中没有男人。”</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十三章 暗潮汹涌的薛宅 边临县城中,同样炸开了锅的,还有一处——薛宅。 话说当日薛宅走水,薛徐氏的脸,是真的伤了,那燃起的大火可不止伤了她的脸,她的脚和腿上,也落下了疤。 从那日起,薛正文就不再一句一个芸娘的唤她,甚至连出现在她院中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这几日她甚至听说,薛正文又在宅中养了个小的。 “刘妈!当真属实?”徐慕芸问。 跪在地上的刘婆子刻意往后退了退,结结巴巴点头:“是、是的。” 桌上铜镜被拍飞出去,铜镜的支腿不偏不倚的落在刘婆子前面不远处,刘婆子长长的轻了口气。若被这东西砸了头,不见血,也得肿个半月。 “是哪家的小娼妇?这么没脸没皮?趁着我这脸伤未好,竟爬了老爷的床!”徐慕芸打开房门,指着外面就骂了起来。 门口那些丫鬟,埋着头,忙将手中的活计做完,躲了下去。 刘婆子急忙安抚道:“小姐莫要动怒伤了身子,大夫可交代过,您体热,大动肝火,易伤根本。” 徐慕芸那傲人的前胸起起伏伏,好一会儿,才转回身,坐了回去。 “老爷看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柳绿那个丫头。”刘婆子眼珠子打着转,急忙解释起来:“其实这事发生在柳绿身上,总好过外面那些女子不是?” 徐慕芸一声不吭,刘婆子又道:“先不说那丫头是您的陪嫁丫头,就凭着您捏着她的卖身契,众使她再得老爷恩宠,也不敢到您头上作威作福。” “接着说。”端起手边的茶盏,徐慕芸使着茶盖子,荡着其中的绿芽。仿佛那茶汤中的绿芽就是那个勾引了她男人的小妖精。 “再者,府里谁人不知,这事并不是柳绿爬的床,而是老爷担忧您的伤,喝了酒,硬把那丫头当做了您。换着说,也就当那丫头报您这些年的恩,这些日子有她绊着老爷的心,也不怕老爷无人陪伴,将别的什么女人带入府中。” “老爷真将她当作我了?” “可不是?柳绿那丫头哭得寻死觅活的,吊了脖子还说自己的身子,就当还了您这些年照顾的恩情。老奴打听过,老爷虽夜夜宿在柳绿院中,两人相好时,老爷唤的可是您!” 听得刘婆子这么一说,徐慕芸这才散开了心间阴霾。她对自己若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当初也不会凭着自己一己之力,撵走了那贱妇母子。 自己的样貌、身段和床上的手段,哪一样不能俘获男人的心。柳绿那丫头嘛,便等她过几天安逸日子,待自己伤好了,罚卖出去,这事也就过去了。 “行了,你起来吧!”徐慕芸难得心情大好的揭开面纱,让阳光撒在她的脸上。 “给我把人看好喽,每晚都赏她一碗落子汤,可别等我伤没好全,又生出个小贱种来!” 刘婆子规矩的站到一边,瞥了眼里外都没人,才压低声音对徐慕芸说:“小姐,老奴觉着,如今是不是正好拿柳绿看看……” “此话怎讲?” “哎呀,您这都几年了,肚皮还没个动静!不如就拿柳绿试试,到底是您的身子,还是老爷他……”刘婆子挤眉弄眼了半晌,凑到徐慕芸耳边。 “到时候,若柳绿那丫头怀上了,那就是您的身子真有不适,咱们也好有个应对。若那丫头也怀不上,又说明什么?” 徐慕芸猛的转脸看着刘婆子,慌乱过后,却也平静了下来。如果柳绿那贱丫头也怀不上,多半问题就出在薛正文身上! 而悦瑶那贱妇所生的孩子,是不是薛家的种那可就有待验证了! “小姐无需觉着困扰,就算柳绿那丫头怀了,还不得您点头,那娃才能平安落地。” 徐慕芸冷哼起身,从里屋拿出一只盒子,递到刘婆子面前。 “晚间等老爷回来了,当着老爷的面,将这个给那丫头。万不能让老爷觉着我是个妒妇,再命人将我旁边的厢房收拾出来,把那丫头安排住下,告诉宅子里的下人,称她夫人。” 当着薛正文的面把柳绿那丫头的名先正了,免得别人坏了她的名声。过些日子,伤好了,再做打算便是。 且说机关算尽,却不知,人心隔肚皮。 刘婆子按着徐慕芸交待的,命人收拾了出东厢房,又差人去请了成衣匠,入府为柳绿添置新衣。 一番安排后,刘婆子便寻着机会去了柳绿的屋。 见着刘婆子,柳绿迎了过来,扶着刘婆子直喊刘妈妈。 “你这丫头,打小我看着长大,也真算得你半个娘老子。”拍着柳绿的手背,刘婆子问:“接下来,你可想好如何做了?” 柳绿松开刘婆子的手,从枕头里拿出一个鼓囊囊的布袋子,塞到刘婆子手里。 “这些银子,刘妈妈先拿去使着,绿儿知道您老唯一的儿子,如今还未娶亲,就当我这妹妹给哥哥添的礼。” 银子谁不爱?刘婆子更是喜欢,自己给人做了半辈子婆子,受人打骂不说,那点点月银,连修补家中房屋都免强。眼见着儿子一天天大了,娶亲之事,可是愁死她了。 掂了掂足有三四十两的袋子,刘婆子忙揣进怀里。 “丫头,妈妈可劝你句,那人手段狠着咧,你日后,可得多长着心眼,妈妈虽盼着你好,可你若真惹了她,妈妈也不敢插手。” 柳绿一一应下,一句一个刘妈妈的送走了刘婆子。回屋,打了水,便把脸上的妆都洗了。她六岁被买进徐宅,受着徐慕芸十年的打骂,她使的手段也学了不少!为的不是就今天! 日头躲进云深处,留下一片阴晦,将薛宅笼罩其中。 一辆牛车晃悠在小道间,吴长柜的不时抬头望天,心中直叹这寡妇村也太远了,他这把骨头,都快颠散了。 进了村,很容易就问到了悦家的院子。 小厮上去叫门,见着开门的俊美男子,竟忘了报上名讳,直到车上的吴长柜见他一动不动,忙下车上前。 这一老一少,就这么紧挨着,站在悦瑶门前,两眼发直……</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十四章 百两银票 从林子回来的悦瑶,见是吴长柜上门了,忙小跑过来,却见二人对着门内的南宫越两眼发直,差点笑出声来。 “今日刮的什么风?怎把聚香柜的二长柜给刮来了?” 听着悦瑶的声音,吴长柜才回过神来,小厮红着脸,转身去牛车前等候,低着头,也不知是见了鬼,还是丢了神。 吴长柜也好不到哪,却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面色一整,行礼道:“我们东家见夫人许久未来,差我过来问问,夫人可还有大鱼。” 悦瑶这几日忙得昏天黑地,却实抽不出空去县城。点着头,便领着吴长柜去了鱼塘。 见着鱼塘里欢快游走的大鱼,吴长柜啧啧称羡。 “难怪夫人家的鱼长势这般好,瞧瞧这吃的,可是一个铜板十条的地龙!就这吃食,比普通人家都贵了许多。” 悦瑶指着鱼道:“正好你今日来了,要多少,自己抓。” 吴长柜大喜,却没急着抓鱼,而是见着四下无人,压低声音对悦瑶说道:“我们东家还差我给夫人带了口信。边临县因夫人生乱,望夫人早日做防。” “我做啥了?”悦瑶只觉好笑,她这几日除了在家,便是进山,咋就开罪了那些个贾人? 吴长柜也没隐瞒,将县城中的事,一一道出。悦瑶听得哭笑不得,这帮男人,莫不是闲得慌,将她当做了假想敌! 不过如今她也算是有产业的人,吴长柜带来的口信,她也得重视起来。这鱼塘和林边刚买下的地,才刚刚成型,若叫人做了手脚,那可就亏大了。 悦瑶不爱记仇,也同样不喜欠人情。转身离开不多时,便提了只足有半人身长的大锦鸡,从林中走了出来。 “替我谢过你们东家,这东西,便当做谢礼了。听闻你们东家身子不好,杀了给他补补身子。”扯着鱼塘边半人高的枯草,将锦鸡的两脚一拴,递给了吴长柜。 入手沉甸甸的重量,和那青红耀眼的羽毛,惊得吴长柜半晌才回过神来。 “我的天老爷唉!悦夫人莫不是神人?这锦鸡本就少见,长得这么漂亮的莫不是成了精的喔!” “你若是瞧得上眼,我这林中还好些野物,回头你自个儿去挑。” 吴长柜连忙应下,舍不得将锦鸡提着,像抱着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忙去叫小厮过来抓鱼。 要知道,这几日没有大鱼供应,好些郡府的聚香阁,差点被那些老爷们给拆了。东家果然料事如神!如今,他可又立了大功一件! 吴长柜差小厮抓了二十条之多,又砍了许多树枝盖在装鱼的水箱顶上,说是怕给鱼晒蔫巴了。 临走时,还指着小厮对悦瑶说:“夫人可认准了他,日后我便差他来取鱼,省得您受这一路的颠簸,您的银子放心记在聚香阁柜上,随时可来取,若是嫌路途太远,让他回来支会我一声,我亲自给您送上门来。” 送走了吴长柜,悦瑶忙拿着手中一张百两银票,回了正屋。从床边的角落里,取开几块板,从中提出一只半米见方的木匣。 打开木匣,看了孤零零的一个银锭子许久,还是将那锭银子取了出来。收好木匣,又给在教娃写字的南宫越打声招呼,便出门直奔村长去了。 “我说这一早的喜鹊叫个不停,原是你这妮子要上门。两娃呢?咋没一起带来?看看他们现在被你养得肉嘟嘟,喜人得很。” 李婶子念叨着,将刚从地里割来的青菜放在院门口,将她引了进去。 村长从窗户探了个脑袋出来:“莫不是又想出啥闹腾事儿了,进屋来说。” 如今悦瑶来村长家,等同于家常便饭,两位老人对她和孩子,也是亲得紧。 进了门,悦瑶自己倒了水喝了,将银锭子和银票放到村长面前。 “我想请人。” 村长看着那写着一百两三个大字的银票,被口中的茶水呛得直咳嗽:“请啥人?要使这么多银子?” 一百一十两!这百两银票,他活了这大数岁,还是头回见着。这丫头,莫不是又要闹出啥大动静了! “这银票呢,是想再买些林子,能买多大便买多大!这银子呢,需请人做工,除了看护鱼塘和林子的长工,还得请些有手艺的帮我买下的林子围起来。” “林子的地价你也是知晓的,百两能买下小半个山坡,你有啥东西要那大块去养?不是我说你这丫头,有了银子,得给自家哥儿和姐儿打算,快六岁了吧?不送去蒙学?那六礼束脩哪一样是不需使银子的?” 这里的私塾被称为蒙学,是曾考过秀才公的文人们,所办的教学机构,蒙学也有启蒙之意。 而束脩由八斤的腊肉,意为感谢师恩;芹菜,意为勤奋好学;莲子,意为苦心教育;红枣,意为早早高中;桂圆,意为公德圆满;红豆意为红运高照,组成,也称为六礼束脩。 除了准备这些,还得程拜师贴,这帖子也不随便写个便了的。必得是些有点身份的人。 “还有那拜师贴,我已经去信给墨儿,让他以秀才公的身份给你写下了。”村长拍着桌子又道:“家里的姐儿,都六岁了,得寻个师傅习女红不?以后许了人家,不得自己准备嫁妆? 女子婚配前,从六起,便要学女红,为日后嫁人做准备!所绣的被褥用品,皆以嫁妆随嫁夫家,若是女红做得不好,那可是扫娘家脸面的。甚至会被婆家的人说三道四。 “你老操啥心!我这做娘的啥不说,您倒成了爷爷了!怕娃扫了您的脸面不是?”悦瑶打趣着。 “你这丫头,咋就不识好歹呢?甭管银子再多,也得省着使!我觉着你叔说得没错!你再好生考虑一下。”李婶一巴掌拍在她头上。 “是!叔和婶子的心意,我知晓。这事儿,就劳叔给我办了,买的林子和之前一样得红契,娃儿们的事,我会操持好的。” “得、得、得,知道你这性子拗,我也不多说了,明儿个,我就去县衙给你写文书,签红契。这请人的事,我今儿想想,明天让你婶子给把人给你带去就是。” 离开村长家的时候,悦瑶很是欢喜!不知从何时起,于成夫妇竟将她当做家人,时时为她考虑,这种被长辈呵护的感觉,甜入心间。 可让悦瑶没想到的是,虽然她已经安排了对应之策,却还是晚了一步。</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十五章 夜袭寡妇村 夜幕低垂,通往寡妇村的山路上,数匹黑马于夜色中飞奔,低伏于马背之上的黑衣人,面目狰狞。 清冷的月光落在水面,波光粼粼。人影从杂草堆中抬起头,从怀中拿出一只瓷瓶走向鱼塘…… 山林间,人影快速穿梭,所过之处,手起刀落,家禽被惊得拍翅乱飞,血流一地! 小院外,三个黑衣人正忙着将收集起来的枯草围在院墙之下。其中一人打开火折子,眼底满含兴奋的对着手里燃起的星光狠狠的吹了一口。 火苗跳跃,那人向着旁边忙活的两人挥了挥手,两人点头回应,退到一旁。火折子脱手而出时,忽然有什么东西飞过,那火苗生生被掐灭了。 几人一惊,齐齐的抬头向上看去。 凄冷的月光之下,一男子背光而立于房顶,青丝飘散,那张银色酷似狐狸的面具正泛着寒光。男子手中一支平凡无奇的竹笛停在唇边,轻缓悠扬的笛声随之而来。 面具下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诡异似血的红光,布满了面具下那双狭长的眸子。 “狐、狸面具!” “血、血瞳!” “玉、玉、面阎……”话没说完,黑衣人忽然眼珠凸出,两只手拽着在自己的脖颈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缠绕得无法呼吸。 同行之人无人上前帮忙,反倒是转身想逃。 然后腿边细碎的声音响起,几人同时闷吭过后,抽出武器如披荆斩棘般挥舞。 不多时,空气中弥漫起浓重的血腥气味,黑衣人倒在地上翻滚,无数斑斓的长蛇缠绕在他身上,密不透气,很快,那人便不再有动作了。 无数细碎的脚步声轻缓行来,黑暗的山林中,一双双绿色的眼睛接连出现,鼻息浓重。 笛声忽然转变,那无数的斑斓长蛇,竟如有人指挥一般,快速退入草丛之中。笛声再变,一头头山狼从林中走出,随着笛声向地上躺着的尸体扑去…… 诡异的是,群狼并没有就地分食,而是齐力将尸体拖入了林中。 很快,狼群消失不见,笛声也不知何时已经停止,独留那一地被斩得首尾不分的蛇躯。无人看到面具下,男子眉头拧在一起,红色隐去,可见琥珀色瞳孔。 一声哨响引起了他的注意,转身看向房屋背后的远处,男人猛的一跃,人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悦瑶迷糊间也听到了哨响,迷糊的坐起身,心头一惊连忙披着长衣冲出门去。 “南宫越!南宫越!”她唤了两声。 院中依然安静,西厢房里,依旧漆黑一片。他不在吗?是去查看了吗? “娘?出什么事了?”钰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空气中偶尔会有股淡淡的血腥气味,悦瑶连忙退了回去,一把将门关上,还将桌子移过去,抵在门上。 什么都没有她的一双儿女重要!一把将钰儿搂进怀里,她轻声安抚道:“别怕,有娘在呢!轻轻的穿上衣物。” 放开钰儿,悦瑶就着被子将还沉睡的灵儿抱了起来,牵上钰儿的小手,将一双儿女带了房屋的角落处,这里没有窗户,离门也较远。 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两个小家伙前面,思绪混乱的脑中闪过各种猜想的画面。 直到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门,传来南宫越的声音。 “放心吧!天亮再说。”南宫越依旧话不多,便没了声音。 悦瑶这才将一脸茫然的两个小家伙抱回床上。然后,悦瑶却再也无法入睡。 天大亮时,悦瑶这才移开挡在门前的桌子,开门而出。 南宫越已经在院中等她,悦瑶注意到南宫越的脸色很是不好。想来,昨晚定是出了大事。 “林子毁了?”她问。 南宫越点头。 “鱼塘呢?”她又问。 南宫越眉头紧蹙:“死了。” 简单的对话,悦瑶的心已近冰点,她半月的付出,竟一夜之间付诸东流。 “他们还想要我的命?”悦瑶又问。 南宫越却迟迟没有回应。然后悦瑶又不傻,当她昨夜闻到那股血腥味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看来还是自己太弱小了,弱小到让那些人敢妄想要她母子三人的命! 上一世,悦瑶就深知,只有弱小如蝼蚁的人,才会让别人有取尔之命如捏蝼蚁的想法。 唯有当你比他强大,强大到在你面前不敢大声呼吸的时候,那些人才不敢生出图人性命的想法! 只不过,这弱肉强食的法则,在这里被演绎得更加生动了! “我不会坐视不管。”南宫越忽然开口。 悦瑶笑了,嘱咐南宫越在家看好孩子,便独自出了门。 不知为何,南宫越看着她脸上的笑,竟觉得心疼,仿佛胸腔被人掏空了似的。 自从他血洗卧虎岭之后,他就如行尸走肉般,再没有尝到过这为人的滋味。 南宫越手抚于胸前,深深的吸了口气,他活了吗?是因为她吗? 行至鱼塘边的悦瑶,看着那一条条翻起的鱼肚,拳头不禁握紧。踩着露珠入林,鼻息间的血腥味,动物尸体随处可见,想来定没有一个活物了! 唯一存活的,便是十几个木架子上养着的地龙!这东西费时费力不说,可都是她真金白银收回来的!可见那些人是真不识货! 悦瑶原本只是想将自己的小日子过好,没想到却遭了眼!来而不往非礼也!那就别怪她将这浪掀得更高! “丫头?你这儿咋了?出啥事了这是?”李婶的声音传来。 悦瑶正了正心神,迎了过去,见着李婶身后还跟着男人,其中六个正是之前帮她挖渠汉子,他们皆是在战场上负过伤的,不是少了胳膊,就是瘸了腿。 “让婶子见笑了,看样子像是野兽袭击了我的林子。”悦瑶不想多说,忙将话题移向李婶身后跟着的人身上。 “这几位是?” 李婶如梦初醒,忙道:“你不是要请长工吗?守夜啥的,还得男人们来!村里的男人,我都给你带来了。” “唉,我看今儿这事便做罢了,你这得损失多少哟。”李婶很是心疼的唉声叹气。 悦瑶却不以为然,笑应:“没事!既然来了,今日便开工,月银三吊铜板,家中农忙时,相互配合,轮流回家,只要不耽误我这边,工钱不减。” 她的损失嘛!九牛一毛而已!倒是事儿背后的人,悦瑶倒是想看看,是谁这么财大气粗!</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十六章 我悦瑶便是这片天 三吊铜板啊!李兰心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一口老气不顺,差点憋了过去。 这丫头莫不是被气疯掉了?就算去县城店铺里做小工,一月不过一吊铜板!至少要做到小长柜才能拿到月银三吊铜板! 众人更是欢喜,却见着那一地动物尸体,不知要不要上去与东家道谢。长久的沉默显得异常尴尬。 然而这看在悦瑶眼里,又做了别的理解。毕竟这里可没有女东家一说,做东家的,那可都是男人! “如果各位叔伯觉着给我这个女东家做事,抚了你们脸面,转身离去便是。乡里乡亲的,以后我这有需短工的时候,也不会藏着噎着的,放心好了。”悦瑶做事从不喜强人所难。 众人一惊,七嘴八舌的解释起来。 “东家这话说得不对!女东家咋了?那说明女人也不比男人差!咱们村里的哪家敢不承认?” “就是,女东家咋了?别人庄子上的老爷倒是男人,可有谁给过这么高的工钱?若是传了出去,怕是巴不得能给悦东家做活计咧。” “可不!咱们肚子都吃不饱的时候,官老爷不也只作看不见嘛!” “我只管做工有月钱拿,能养家糊口就是!谁在乎东家是男是女!” 和着,是悦瑶自己理解错了! “行了,手动起来,赶紧干活!” 其中一个瘸着脚的汉子大手一挥,众人手脚麻利的动了起来。 这人悦瑶是有印象的,算是村长的侄儿,叫于大林。老实农家人,做事从不偷奸取巧,倒是肯出大力气的。 可惜在战场上,伤了脚筋,一条腿使不上力,不过手上倒也利索。悦瑶索性将掩埋动物尸体的事,交给了于大林,并一再交待不能让人偷偷带了回去。 鱼都是下了药了,谁知道抹这些动物的刀有没有被人做了手脚,她可不想蹲大狱。 回到家,见着南宫越忽然开始收拾东西,悦瑶拧紧了眉头:“你要去哪?” “离开一些时日。” “为何离开?” 再追问,南宫越便不再应声,一把将头上的发带扯下,长发再次盖住他的面容。悦瑶心头一紧,竟觉得南宫越的气息,比以往更冷咧了,如地下三尺的寒冰一般,让人无法靠近。 “你想取那些人的性命!”悦瑶说得笃定。 南宫越手中动作竟片刻停顿,这更让悦瑶肯定了心里所想。一把扯过南宫越手中的包袱,手指挑起南宫越的下颌。 “我不是那伏在男人脚边摇尾乞怜的女子!他们欺我的,我必亲手还回去!” 南宫越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扩大,不过一瞬又恢复如常。悦瑶这才注意到,两人面颊之间近得能闻到对方的气息,暧昧的姿势,不禁羞红了面庞,躲闪着南宫越的目光。 “我不希望你此刻离开,但如果你决定了,我也尊重你的选择!但是……” 悦瑶转到南宫悦身后,从他手中拿过那条发带,熟练的将他的长发束于脑后。 “或许你常与杀戮相伴,但我并不需要你用一双染满血腥的手,撑起这片天!他们的血,只会玷污你的手!我会让他们知道,我悦瑶便是这片天!他们,只能昴视!” 闭着眼,倾身靠在南宫越后背,感受他平稳的起伏,悦瑶竟倍感平合。 “我相信你绝对有抹杀他们所有人的能力!但是,与其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不如让他们活得身无分文,岂不更让人痛快?” 一不留神,悦瑶就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他的手紧得如枷锁,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似的,瞬间失神,悦瑶竟回想到很久以前…… 街头流落两年,那个男人收留她的时候,她就如此刻的南宫越一样,冰冷的身体,紧紧的抱着那个愿意容纳她的男人! 悦瑶任由他抱着。直到钰儿唤她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南宫越才松开手。 “带上孩子,我们去一趟聚香阁。”她拍了拍南宫越僵硬的后背,离开了。 南宫越看着门前的娇小身形,心底虽升起暖意,可他的后背怎么就阵阵的发凉呢? “与其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不如让他们活得身无分文,岂不更让人痛快?”南宫越低语道:“身无分文,只怕是那些人最深的恐惧吧!真狠!” 这一次,悦瑶命南宫越将牛车停在了聚香阁正门处。过来牵车的正是那日随吴二长柜到家里买鱼的小厮。 小厮丢了缰绳跑回聚香阁,看得悦瑶一行人皆是一楞,便站在门前等着。 然后旁边一个马车急行过来,车夫对着南宫越就是一阵吼。 “谁让你把牛车停在这的!聚香阁啥时候成了坐牛车的人也能进的地方了?” 或是那人嗓门太大,聚香阁里出来一面生的小厮,忙将牛车牵到了一旁,给马车让出道来。 马车定稳,一袭桃色锦绸的妖娆身段,踏步而下。妙龄女子面如桃花,眉眼间带着丝忧愁泪光,惹人心怜。身姿婀娜如弱风扶柳。 “柳夫人,小心脚下。”小丫鬟扶着女子缓慢而来。 应在这一主一仆经过悦瑶身边时,女子忽然停了下来,打量悦瑶半晌,轻唤了声:“大、大夫人?” 悦瑶这才仔细打量起女子面容,之后,便在记忆中找到了。这女子乃是徐慕芸的陪嫁丫头,好似名唤柳绿! “不!您看我这嘴笨得。您已经离开薛家了,再唤您大夫人,真是不妥。”柳绿矮身行礼,每一处都规矩妥帖。 或是见着悦瑶没答话,再抬头时,面色稍显尴尬。 “这是大少爷和大小姐吧?”柳绿对着悦瑶身旁的一双娃夸张起来,各种好听的词几乎都被她用尽了。 钰儿牵着灵儿退到悦瑶身后,南宫越就像个护仔的母鸡似的,壮硕的身子硬将两个小家伙挡了个严实。 柳绿自然也是多打量了南宫越几眼,却未多提,倒是和悦瑶寒暄起来:“难得相遇,今天绿儿做东,望您莫要推迟才好。” 在别人眼中,柳绿定然很是宽怀得体,可在悦瑶眼中,这女子绝不似看上去这般简单。徐慕芸是什么人?她能在徐慕芸眼皮氏下爬了薛正文的床,可见手段厉害。</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十七章 占她的便宜?想得美! 也正巧小厮领着吴二长柜出来了,悦瑶这才打发了柳绿。那柳绿也不纠缠,行了礼,便由丫鬟扶着进了聚香阁,只是柳绿那双眸子中闪过的神彩,悦瑶尽数收入眼中。 吴二长柜先是对着身旁小厮就是一顿数落,这才将悦瑶四人迎进了聚香阁。 “东家早就想请您来尝尝咱楼子里的手艺,却又碍于男女大防,这才不便开口。今日悦夫人定要尝尝才好。” “悦瑶今日来,想求见贵阁东家,不知二长柜,可能行个方便?” 吴二长柜的客套话,悦瑶也就听听罢了,直道明来意,没想,这吴二长柜,立马就应下了。简直就是算准了,她今日定会来此。 “东家期盼已久!悦夫人请上行。”吴二长柜,领着他们就上了楼。 聚香阁出名的不止是食材的稀罕、精妙的厨艺,更有一绝,便是这楼,绝属第一高!无论别家修几屋,聚香阁就像是较劲的孩子,总就要高出一层。 边临县这条街,可见多为二层,三层也有那么一两户,聚香阁就有四层之多!一层为广桌,大小桌椅四边环绕,中央是个半层高的花台。 而二层隔间,三层独厢,皆有一面窗户可望下一楼花台,设计倒是精妙。 再说顶层,只因没人去过,各种猜测皆因其起。 当悦瑶穿过广桌时,许多人就将目光投来,不免议论四起。 上了二层,那些议论变为畅所欲言,围绕一个弃妇,话自然难听。 不过就是她受了聚香阁的礼遇,各种揣测端生,叫她哭笑不得。 吴二长柜将他们送到顶层,安排入坐,便退下了。 不多时,便有一孱弱男子被仆人搀扶而来,男子一身素锦白衣,薄弱的身子如若无骨。如墨青丝低垂,掩去半张苍白面容。 虽只见半面,悦瑶也惊为天人,这病美之姿,谁见不怜?关于这人的传闻经久不衰,谁能想到这病娇美男,凭着一己手段,更将落魄的风家,经营到如今地位。 这位富甲天下的凤大公子,如今可是北遥国炙手可热的人物。 南宫越伸手取了些糕点给钰儿和灵儿,手似是无意的碰了下悦瑶,悦瑶这才回过神来。 忙起身行礼,报上名讳。男子手中折扇轻晃,拱手回礼,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南宫越身上。 也是怪了,一直戴着斗笠的南宫越,在与凤大公子对视之际,竟将斗笠摘下,那张俊如神女的面容,展露无疑。 二人目光来往,气氛异常安静。 悦瑶忙将来意道明:“凤大公子,小妇人今日来,有一事相求。” “你我二人何需这般生份,唤我凤宁即可。我也直呼夫人名讳可好?”他的声音如泉水般清澈温润,或因体弱,少了些男子的阳刚硬朗。 她还没回答呢,凤宁直唤她道:“悦瑶今日即来了,便一同尝尝这摆鱼宴。少爷小姐也品个鲜。” 见着凤宁没有接她的话,悦瑶也不好太强势,点头算是应下了。 小灵儿生性活泼,见着她答应了,新鲜劲一来,大呼小叫的玩了起来。钰儿从小爱护这唯一的妹妹,紧紧的跟在她身后,嘱咐着别离护栏太近,别大意碰疼了脚。 两娃这么一闹,倒是让这几平米的空间,温馨起来。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楼里响起了钟声,悦瑶一时兴起,便与一双儿女在窗前坐定,望了下去。 摆鱼宴,她之前就听过,不就是她养的鱼,被挂在台上竟价,每一块肉,都以不同的价格卖出。一条五个银角头买进的鱼,硬是能卖到少则五十两多则上百两。 听说是一码事,亲眼见着,又是另一码事!不得不说,楼下这些有钱的老爷们竟起价来,那是真不把银子当银子使。 就连柳绿,都使了十两,竟下鱼尾。 悦瑶心头一惊,自家的鱼是好吃,可也不至于能让众人癫狂到如此地步吧! 然而给悦瑶带来震撼的,却是吴二长柜,在花台上的一翻说词。 “各位老爷、夫人、公子、小姐们!必定知晓聚香阁所出仙鲤,除了有强身建体的奇效外,修补容颜更是神技!所以,各位的银子,绝对花得物超所值。” 悦瑶这才知道,自己匿境中的鱼,居然还能有这了得的功效!转头看向端坐于桌前的凤宁,这人即知此物卓越之处,却从没未向她打听过这鱼的来路。 不受贪婪驱使,可见此人心性与智慧过人之处。 悦瑶坐回桌前道:“凤老板可听闻昨夜小于村遇袭?” “小有耳闻。” “不知何人所为?” 让悦瑶没想到的是,凤宁道出的会是薛正文。 “其中可还有其他人参与?” 凤宁浅笑,虚弱道:“可说无人参与,也可说尽数参与。” 正在琢磨凤宁这话时,他方又道:“女子经商,他们认为这是坏了纲常。可于你,他们无处下手,旦于薛家,那就另当别论!因你而起的风浪,却将薛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不能正面撒气,暗地里使些阴险手段,也就不足为奇了。”凤宁忽然抬眼望向南宫越笑道:“薛正文是自作自受。可我倒是好奇,袭击小于村的人,似乎没一人活着出来。” “殊不知凤老板竟对一群歹徒这般上心?”这一天不说一句话的人,忽然开口说话了。倒是惊了悦瑶。只是这话,也太过针对了。 折扇轻开,掩于唇边,凤宁浅笑嫣然:“小于村还真是卧虎藏龙。” 二人目光焦灼在一起,独属南宫越的冷咧气息与凤大公子的温润之气,仿若交战厮杀。悦瑶忙拽了下南宫越的衣角,将两娃唤来,起身道别。 “昨日的礼物,我收下了。这些作为回礼,还请收下我一片心意。”纸扇轻挥,一旁的仆人捧来的托盘上,放着一张契书和两张百两银票! 契书是关于聚香阁与悦瑶的合作事宜,内容却涉及到了锦鸡、野兔、秧鸡。二百两的银票是作为定金支付给她的。唯一有变动的,便是约定了以七日为周期的供给数量。 悦瑶淡然抬头,在她损失惨重,急需银子的时候,凤宁大方的拿出了二百两,可他不图介入她的养殖场,无非就是想独善其身。 转而又与她约定供给数量,以保证他的利益最大化!算得滴水不漏。 可见此人不仅时机把握得准,心机更叫人胆寒。 最让悦瑶头痛的是,凤宁这二百两银子底下的第三层意思——人情!真真是占足了她的便宜! 悦瑶自然笑着是收下了,想占她的便宜,不是不可以!代价嘛,怎么能少呢! 于是,从顶楼告别而下,悦瑶就将两个大大的契书二字,露在外侧,有时,她还特意停下来,扬着那张契书给自己扇扇风,占了她的便宜还想独善其身,想得美!</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十八章 娘亲天下无敌 悦瑶一行人刚离开聚香阁的大门,聚香阁之内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有骂悦瑶不知廉耻的,才被薛家赶出门,就与别的男人出双入对。 更多的人关注的却是悦瑶从这聚香阁顶层,拿了张契书下来! 此言一出,更是坐实了悦瑶意图经商一事,而聚香阁竟与其有生意来往! 三楼角落的独厢中,薛正文紧咬的牙关咯咯作响,本就臃肿的身体因气急而急促起伏。 这鱼肉有恢复身体的奇效,所以急于想要个儿子的薛正文,从不错过摆鱼宴!没想这次却被那母子三人扰了心情! “薛老板,你就这点本事?连个自己床上的女人都管不住?” “薛老板莫不是还对那弃妇念旧情,舍不得?如是这般,领回家可好?莫要扰了祖宗规矩,让我们跟着蒙羞!” 啪的一声,薛正文重重的拍在桌上:“二位勿在我面前说风凉话!难道没看到她手中之物?她是不是与凤家有来往,才是正事吧!” 语毕,同席三人脸色微僵。而薛正文的脸已气成了猪肝色,徐慕芸给他出的法子,居然一点作用都没起,这贱人居然毫发无伤!莫不是被徐慕芸给耍了? 想到这,薛正文长袖一拂,直奔薛宅而回。 而此时,聚香阁顶层,同样有人对悦瑶满腹抱怨。 “少爷,此妇人竟这般不知好歹,妄您对她多有照顾,不知恩图报便罢,还使这样上不台面的小手段!只怕这边临县商贾们都恨上了您。”一年进五十的老者,弓身立在凤宁身侧。 凤宁不为所动道:“我这具残破身躯,在这短短一月靠着食用她供给的鱼,越发好转。这些年,我看了多少大夫,喝了多少药汤!何曾有过这般奇效?她,绝对值得我与天下为敌!” 很快,边临县城被弃妇与聚香阁东家的各种传闻席卷,文雅之士尽在猜测二人之间有何种交易,粗俗之人,更是传出了弃妇妄想勾引凤家大公子的传言。 再说拿了银票的悦瑶,回去小于村的路上,钰儿终是憋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娘亲,您不生气吗?” 悦瑶知晓钰儿意指家中损失,回道:“生气!我若是不生气,今日怎会来聚香阁?” “娘亲!”钰儿大呼:“他凤大公子从一开始就知晓有人会来寻事,他若为您说句话,这边临县中谁敢上门寻事?更何况,昨晚那些人,明明不只是冲着咱家养殖场来的!” “这回我站在哥哥这边!”小灵儿居然没像往日上车就睡,难得的参与进来。 就连赶车的南宫越都似有意味的转头看她。 “钰儿,何为商场如战场?”她问。 “我知道!我知道!”小灵儿兴奋的猛的站起身,钰儿一把将她拽进怀里责备道:“小心摔了!”语气责备,眼底却是一如既往的宠溺。 “娘亲说过,二者都是为了活下来!所以同样残酷!” 悦瑶笑得眉眼弯弯直点头,灵儿这丫头生性活泼,做事不着调,偏这记忆力,让人琢磨不透。 一把将两个娃搂进怀里,悦瑶低头说:“娘再给你们说个道理,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与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所以今日为友,明日成敌,不足为奇。” “娘,您不怕聚香阁明日反目吗?”小灵儿问。 “所以娘断了他的后路啊!让县城的人都知道,凤家背弃了他们,与咱们站了到一起。这就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而且娘还使了另一招喔!” 看着两娃那求知若渴的目光,悦瑶伏在两人耳边,笑道:“背靠大树好乘凉。” 小灵儿肉嘟嘟的小手摸着头顶,虽然一脸茫然,却抱着她的脸亲了又亲。“娘亲最厉害了!娘亲天下无敌!” “娘的意思是让凤家为咱家挡住那些意图寻事的商贾?”钰儿沉思低语。 “没错,想来此刻凤家比咱家麻烦还多。谁叫他想占咱家便宜呢!” 然而,悦瑶这一时怄气的小计谋,在许多年后,被薛滋钰运用得炉火纯青,收放自如。这自是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悦瑶一行人,回到小于村已近傍晚,养殖场已被收拾得干净利落,鱼塘里的死鱼也都捞出掩埋了,水也都尽数换过。 工人们摸着黑忙活着筑篱笆墙。早间她也是被气糊涂了,连工人们的饭食都忘记安排,好在有李婶子帮衬着,这才没有落下。 给李婶道了谢,又亲自送李婶回去。顺道给李婶打听村里可有手脚利索的妇人,想请来给工人们做饭食。 李婶立马推荐了好几个寡妇,都是家中没有男人的,还带着娃,只道若能讨得这个活计,那些娃也能少受些罪。 进到村长家,村长一听要请妇人做活计,脸拉得老长:“咋?整个村的男人们都不够你使唤了?女人不出门做活计,这是祖辈就定下的规矩!” 李婶替她解释,不过是做饭,村长依旧不松口。 “实再不行,让他们婆娘在家做了,送到养殖场去。你这婆子,知道的人,只道你心善。不知道的,怕是还说你唆使别人不尊规矩!” “女人做活计咋了?家中男人没了,不能再嫁,还不能做活养娃?非要饿死不成?你瞅瞅三狗子家的,家中原本四个娃,活不下去了,将那大的闺女卖了,才养活小的几个。卖娃就不坏祖宗规矩了!哪个做娘的心不疼自家娃?” 说着,李婶哭得捶胸顿足。 悦瑶忙将这二老劝开,这段时日,两老为她的事,可没少吵。悦瑶心里自是过意不去。 “您老别哭,这小于村哪家不是叔的小辈,叔也不想这样的。” “丫头,你是不知道。” 李婶拉着悦瑶的手哭得更是伤心:“以前咱家这地种出的东西,挨家的送,可谁家不是三四口子?这青菜土豆蛋子的,哪里够吃?最后没法子了,把那饿死的娃的尸体相互交换吃着,都这样了,咱这村子也才活下来这十几户,近百户的大村啊!如今竟成这样!” 看着两老一人一头,哭的哭,泣的泣,悦瑶心下一沉:“村长,咱把决定权交给需要的人,你看可好?” “悦丫头说的对!你也别拿祖宗规矩说事,明儿,你把告示贴出去,寡妇们愿不愿意寻活计做,她们自个儿说了算!若真是守着规矩愿意饿死的,也免了让我这做长辈的心里自责!” 李婶这么一闹,村长才应下,取了笔和纸写了告示,让李婶子明日挨家挨户去通知。 二人和气了,悦瑶才放下心来。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银票放到村长手边的桌上。村长揉着肿胀的眼,半晌没喘上气来。</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十九章 违背祖宗规矩 “你、你这是又要做啥?此前一百两银子买的山林,地契明儿才去拿!你看看你那啥养殖场,被野兽糟蹋了吧?我还打算明儿去看看,能不能把那一百两给你退回来呢!” “叔!退啥退!林子我买,这一百两,我还要买东边挨着鱼塘的荒地!” “丫头,你这可是百两银子!若买了良田,你母子三人这辈子都吃用不尽!你买荒地不是浪费银子吗?要不,明儿叔陪你去别的村子选几处良田,莫要再浪费这银子了!就算是夫家补偿你们母子,也不能这么不当数的乱使。” 听到这,悦瑶楞了,夫家补偿?这是哪跟哪? “叔!这银子可是我自个儿挣得的,我一个寡妇哪来的夫家!”悦瑶也不计较,便寻了借口回家了。 次日天大亮,悦瑶家的宅子门前就围了许多人,李婶自在其中。 悦瑶忙将李婶迎进了院中。 李婶一进门,就介绍起身后跟着的两个妇人,左边的是于林氏,林喜儿。右边的,悦瑶不陌生,正是村里唯一有牛车的牛婶。 牛婶和李婶岁数相当,唯一的儿子死在了战场上,老头子接到丧讯,也跟着走了。才娶的儿媳妇也回了娘家,留下她一个寡老婆子在家。 李婶介绍的人,悦瑶自然信任,便把月银数报了出来。 “我这养殖场的长工每月是三吊铜板,两位婶子只需负责每日来做长工们的吃食。每月一吊半铜板。” 两妇人心头一喜,齐声应了下来。 “林妹子,牛寡妇是无儿无女的,你可是有儿子的人,妇人出门做活,说出去,会被人笑话的,日后儿子被人瞧不起,说不上媳妇,就不怕儿子怨你?” 门外大喊的,不是别人,正是于王氏。 有些日子不见,于王氏脸色蜡黄,目光显得有些呆滞,就连平日里跟在身后的女儿,也不见了踪影。 于林氏脸色一沉,便对于王氏骂道:“整日里偷鸡摸狗便不被人笑话了?我凭着双手挣钱咋就被人笑了!” “你说谁偷鸡摸狗呢?”于王氏忽然跳脚:“你这狠心得连娃都卖的,也有脸说我!” “当初若有人请我做活,我何至于卖娃?今儿这活我就应下了!挣了银钱,我得把我娃赎回来!不像你,为了口吃的啥都做!” 二人吵上了,李婶忙把于王氏撵走,对着围在门口的妇人们道:“咱村至从没了男人,便成了寡妇村,都是拖儿带仔的,你们有的人,有娘家接济,可林妹子是个孤女。不靠自己还能靠谁!想笑话的便笑话去!日后有你们哭的时候!” 说完,便将门猛的关上了。 悦瑶这才看到林喜儿正低头抹泪,上前去劝了几句,牛婶拉着林喜儿就去鱼塘那边忙活了。 悦瑶的院子本就不大,再加上南宫越不喜生人,悦瑶一早就让于大林在山林边上搭了工棚垒了灶台,加上小溪也不远,取水也方便,就在那做吃食。 正午时,李婶专程把新买的山林地契送来。有了地契,悦瑶坐不住了,将家里交给南宫越,自己就去了林子。 老远就见着除了十名长工,还有帮娃儿跟着在那忙活,半大的娃肩抗荆棘给大人们送去,七八岁的男娃凭着两只小手拖着荆棘前行。看得悦瑶心头一紧。 简易的工棚已经搭好,两个妇人在里面,对南宫越早间送来的鸭子拔毛。悦瑶从匿境中抓出一头山猪仔子,抗着进了棚里。 二人见着,忙上前接过去,牛婶子是直爽的:“哎哟,这可是山猪啊!东家是要养在场子里吗?我这就去叫大林过来。” 悦瑶忙将人唤住:“宰了,一半做了给大伙做了吃。一半平均分了,让大家伙带回去,给家里的人补补。那些来帮忙的小娃,也每家一份分下去。” 至从上次挖渠,这些娃为了口吃的都愿意做活,悦瑶自然是知晓,这些娃如今在场子里帮忙,不就是为了能带口吃的回家吗?就算没得带,混到一口,也算是给家里减轻了负担。 安排好吃食,悦瑶又进林子里寻了于大林,一再确认好篱笆围的范围后,自己进了山。 工棚里,林喜儿一边烧水,一边抹泪。 “喜妹儿,别哭了,这东家好着咧!咱们好好干,别辜负了东家。” 林喜儿哽咽得说不出话,只一个劲的点头。一年了,她家一顿荤腥吃不上,一日三餐,不是青菜、就是白水煮土豆。她拿大闺女换的一个银角头,都给二娃看病使了。 家里的三个娃,早就瘦得不成人形。今天能分到山猪肉,也能让娃儿们吃上荤腥了。 林喜儿只觉得这东家定是神仙派来的,竟愿意给寡妇们活计做。 天见黑,众人看到加的菜,和那一条条包好准备分给他们肉块,有些懵。 “小山猪肉,好吃着咧!你们做工的不能离开,一会儿我回去的时候,挨家给你们婆娘送去,正好做了给你们娃补补身体。” 牛婶往他们手中盛着菜,林喜儿将盛好的饭,挨个递给来帮活的娃儿们。 其中一个八九岁的娃,端着碗两眼直盯盯的看着台子上包好的肉块。 旁边稍大的男娃一巴掌拍到他后脑上,低声吼道:“东家人善,都给咱这么好的吃食了,你可别想去偷拿那些,听到没?想要给家里人带,就从自己碗里省出来!敢贪图那些,小心我打断你的手!” 牛婶笑着过来给二人添菜,笑道:“东家说了,你们也有,吃了饭,就将肉带回去,让家里人也吃上一口。” 娃儿们欢呼起来,有些端着碗就往于大林身边涌,打听明儿还能不能来帮手。于大林自然不敢作主,只说会去问问东家。 毕竟娃儿们太小,也做不了啥事。之前他答应让这娃留下来帮手,也是和大伙商量过的,将东家给他们准备的吃食分分,让这些可怜的娃也有口吃的。 没曾想东家来了啥话不说,又是添菜,又是分肉的。若是那些舍不得只给清粥咸菜的也就罢了,可这悦东家是个舍得的主,给他们吃的不是白面馒头,就是精细大米。 更别提顿顿有肉,就是财主家,也供不起二十多口子这么吃吧!明日必须得到东家的首肯,他会让这些娃帮手。不然,撵也得撵下山去。</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十章 悦瑶,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是夜,薛正文坐在正堂桌前,很是不满的吼道:“怎么?还得我去请不成?” 一旁柳绿忙将茶盏送到薛正文手边,安抚道:“老爷莫气,夫人定是被什么耽误了。咱再等等。” “耽误?她怕是不敢见我!去将她给我绑过来!” 薛正文话音未落,徐慕芸缓步而来,如今她已不戴帷帽,脸上的伤因着柳绿寻来的吃食,日渐恢复。 “老爷!”徐慕芸往薛正文怀里一倒,惯用的撒起娇来。 手指挠着薛正文的胸膛,伏在耳边吐气如兰道:“是谁又惹老爷不快了?” 谁知薛正文一把将徐慕芸推倒,刘婆子措手不及没能扶住,徐慕芸生生摔倒在地。下人们识趣的悄悄退下。 刘婆子急忙跪倒在薛正文脚下。 “老爷莫要生气,夫人病刚见好,不想让老爷识出她近日因伤憔悴,这才多打扮了下,耽误了时辰。” 柳绿上前将地上的徐慕芸扶起,也求起情来。 薛正文气急了,拿起手边茶盏摔向徐慕云,吼道:“你这贱妇,拿了我的银子,事呢?事办成什么样了?” 徐慕芸这才明白薛正文为何生气。 原着,她给薛正文出主意,花银子买了响马去寡妇村,说是给那贱人母子点教育,实则是趁此机会,让响马取了那贱人性命,她便能将薛滋钰接回宅中。 这些日子,柳绿这丫头虽不显山露水,可自己伤都好了七八层了,薛正文却从不来自己房里。日日宿在柳绿房中,她怎会不恨!可为妇不出,她连柳绿都不敢得罪。 所以她才更急切的想要薛滋钰! 徐慕芸看向刘婆子,刘婆子忙磕头道:“老爷,这事儿,是老奴去办的。老奴可是使了十两银子的!那剩下的九十两,还在夫人手中,与他说好了,事成之后一并付清的。” “你个不长眼的婆子!莫不是银子被骗了去!”薛正文越听越气,一脚踢向刘婆子。刘婆子也不敢躲,生生受了这一脚,只觉腰间胀痛,很是难受。 忍着痛,刘婆子将那日如何请人牵线搭桥,找了响马,一一道尽。之后又说这两日,她打听过,寡妇村悦氏确实遇袭,只不过别人传闻是被野兽给袭击了。 听到这,薛正文才撒了气。丢下几人,气冲冲的出了门。 所谓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徐慕芸唤了刘婆子回屋,一进门,一记耳光就打在了刘婆子脸上。吓得刘婆子一哆嗦跪倒在地。 “我交待你的事呢?” 刘婆子带着哭腔道:“小姐,老奴您还信不过吗?只是他们为何没得手,老奴真是不知啊!老奴也想不明白,十个响马,怎么就只毒了她的鱼,杀了些家禽。可这都几天了,去的人,一个都不见回来的。这事儿是真见了鬼了!” 与徐慕芸房中的鸡飞狗跳不同,坐在圆桌前静静夹菜的柳绿,掩饰不住的弯起了嘴角。美美的填饱肚子,又命厨房将她买来的鱼尾做了,亲自端去给徐慕芸。 身后丫头小声抱怨道:“夫人怎还这般好心?她一边吃着你的孝敬,一边想着怎么抢回老爷,无非不就是想将您撵出宅子!夫人可得以悦氏为引,小心提防才是!” “瞎说什么?二夫人可是我主子,老爷再宠我,我也是二夫人的奴才!伺候主子,是奴才的本份!” 在这宅子里,她柳绿除了自己谁也不信!别说身边的丫鬟,就是拿了她银子的刘婆子,她也不曾信过! 柳绿看着手中端着的鱼汤,脸上浮起笑意,吃吧,吃得越多越好!算着时日,等她伤好了,这后宅也该轮到她说了算了!只有到了那个时候,她柳绿才能活得像个人! 相较薛宅后院的暗潮涌动,边临县凤家,此刻却站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凤宅今日一刻不得消停,边临县中大小商贾们,坐于凤宅的正堂之上,与主位上的老者,倾吐了一日的苦水。 “凤老爷子,咱们也说清了事情原委,您老总该拿个主意吧?” 主位上的老者平心静气的听,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 “老爷子,那妇人纵有天大的本事,聚香阁只要不参与,她的东西,边临县谁会买?只要咱守好了这道门,那妇人就翻不了这天!” 一呼百应,众人皆是拍手叫好,唯独主位上坐着的,依旧闭目不语。若不是那手来回捋着胡须,定让人以为他是睡着了。 比起正堂的喧嚣,后院中,也是不得安宁。 “大哥,自古妇人不出门,那是祖上传下的规矩!你怎么就和一妇人搅和到一块了呢?你看看这家里,一日不得安宁了!” 凤宁夹着一块红烧鱼放到身旁女子碗中,笑道:“仙儿可要多吃些,悦瑶的养殖场被毁,这鱼怕是有些日子吃不上了,莫要浪费。” “吃吃吃,哥,你吃傻了吗?她的鱼是好!可咱家的名声不要了吗?你的名声也不要了吗?你可知,今日都把你和她传成什么样了?我都没脸说!” 凤仙儿,气得直抹额。也不知自家往日万般精明的大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莫不是吃鱼吃傻了!轻重都不分了! 今日之前,她这哥哥,可是边临县城里大家小姐们挣相追捧的人儿!要身家有身家,要模样有模样,头脑精明到人神共愤! 今日这么一闹,谁还敢与凤家沾边? “别人嘴里说的话,咱们可管不着!凤家如今是我当家,你无需多言。”见着凤仙儿不吃,凤宁直接将那块鱼肉夹回自己碗里,细细的品了起来。 凤仙儿气得将筷子一摔,骂了声不识好歹,夺门而去。 看着离开的白色背影,凤宁低叹,同为女子,怎就这般天差地别?罔他从小教她识字学礼,怎就成了如今这模样?想他这书,算是白教了! 吃着碗里的鱼,凤宁眼前浮现出女子清丽面容,眉眼柔情似水,性子却生得坚韧刚烈! 原以为她此番受挫,会收敛锋芒,乖乖躲入他的羽翼之下,没想这丫头,竟当面给他惹了这些个麻烦。 “悦瑶,我该拿你如何是好?”斟满酒盅,一饮而尽。</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十一章 卖土 落辉郡首富凤大公子与薛家弃妇的传言,是被另一个诡异的传言替代的。这诡异的传言也与薛家弃妇有关。 这事得从悦瑶的林子围好那晚说起。 那日,他们十名长工做完了活,因着林子里还没养东西,东家允他们回家探望家人,山上便没留人。 就是那晚过后,原本没养东西的林子,一夜间多出了许多飞禽走兽,满地的野兔、山鸡,甚至连让猎人忌惮的山猪都有一群! 下山时还空落落的鱼塘,一晚上游满了鱼群! 于是乎小于村的人说,悦家小娘子是仙人化身,连山神老爷都给以馈赠。 而这话传入县城,就变了样。 有人说,弃妇早已不是人,变了妖!使了法术,才能一夜之间招来这么多野物。 更以薛宅走火为证,群蛇乱舞,不是作妖还能是甚? 也有人说,这世间哪有妖?明明就是凤家大公子买来送的!定是那妇人床上手段了得,将凤大公子服侍舒坦了,大公子赏的。 旦看那鱼就知道,不就是聚香阁的仙鲤吗! 然后嘛……薛家和凤家再一次的走上了风口浪尖。 如今在边临县,百姓茶余饭后谈及的,不是悦氏何时会到薛宅寻仇;便是可惜了惊如天人的凤家大公子,竟被妖魔迷得神魂颠倒,丧命之日,定不远矣! 然而悦瑶却是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对面的南宫越。拿了个馒头放到南宫越碗里,轻声道:“你辛苦了,多吃些。” 包括南宫越在内的六只眼睛,一脸不解望向悦瑶。 用过早饭,悦瑶将南宫越留在了厨房。 “昨日我给你挑件衣裳,一会你去换上,独自去趟县城,帮我挑些铺面。” 南宫越不解蹙眉,悦瑶将那张百两银票塞进南宫越怀里,道:“地段不讲究,就一样,薛家的铺面在哪,你就在哪挑,最好是两隔壁或者门对门!” “好!”南宫越应下,便离开。 原本悦瑶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就算与徐慕芸有仇,她也没想将薛正文牵扯其中,必意那是两娃的爹!无奈薛正文自寻死路,那就怪不得她了! 领着娃,悦瑶又去了村长家,村长老人家如今见着她,就喊头痛。将东边荒地的地契拿给她后,村长就想撵她走。 “我还有事和您老说呢!” “今日老夫头痛,不想说话。你赶紧回去,少生些事,让老夫多活几年成不?” 悦瑶哪会看不出,索性将来意抖落出来:“我雇的长工不够用!我还要雇人,您老给我写个布告。” 话刚说完,李婶从地里摘菜回来了,一听着悦瑶要雇人,手都没洗就冲了进去。 村长见着老婆子一脸兴奋,顿时觉得头都快炸了,闷哼摇头。两娃冲过去,就着老村长,又是递茶,又是扇风的,不时的还责怪她这娘,让村长爷爷操碎了心! 然而,听闻悦瑶雇人种菜地,李婶就更兴奋了!小于村会种田的寡妇不多,种地可都是好手! “悦丫头,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上门找我寻活的人那可多了去了。” 悦瑶不解:“咋了?因着那些大姐婶子们,不愿意出来寻活。我今还打算请叔到村外帮我寻人做活呢。” “咦!怕被人笑话?”李婶笑了起来,一时兴奋,都忘记了手上有泥,直往她手上拍。 “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在你家做活的,常往家里送肉。还有那些去给你帮忙的娃,提着长条的肉就满村喊,就连喜妹儿家的二娃有了肉吃,身体都渐好了。” “因着你这丫头,咱村子做饭都飘起了肉香,她们挨得住?早些天,有好几个就找我打听,问你那还雇人不。” 悦瑶大至算了下,与李婶便一拍即合。把两娃托付给村长,随着李婶出了门。 “叔,那是鹿肉,您老可别吃太多,上火!” 和李婶往村里走上这么一趟,就定下来一十三人,还有许多被思想禁锢的寡妇们,将她们拒之门外。不过种地人手也够了,悦瑶并不强求。 送了李婶回家,将两娃接上,母子三人回家的路上喜笑颜欢。 黄昏时,南宫越回来了。一身蓝色锦缎长衫,青丝半束,举手投足间竟显清冷高贵之姿。 悦瑶片刻失神,南宫越面色一沉,从怀里拿出几张地契和一钱袋子塞进她手里,转身去了西厢房。 再出来时,南宫越已换了粗布麻衣,就连头发都松散下来,将那张美得摄人心魄的面容藏于青丝之下。 悦瑶不免嘀咕,他嫌自己长得俊若人注目,这扮成鬼不也同样若人注目? “你若不是定着今必买,能省下不少银子。”南宫越道。 悦瑶偷笑打趣:“咋?你还想让那闹鼠患?” 原不过是打趣的话,说完却见着南宫越身体一僵。 “你知道?”冷咧的气息,几乎是一瞬间弥漫。 悦瑶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逃。可脚却不听使唤。直到南宫越背过身去,不再直视她,悦瑶才寻回了对自己身体的主导权。 “你打算如何?”他问。 “卖土。”她答。 南宫越如同石像般,楞在原地。这女人,是真傻还是装傻?他明明问她是否会拿他这颗人头去换千金,她答之卖土!只是这卖土,是什么意思? 然而南宫越并没有想到,悦瑶说的是……大实话! 她真的是卖土! 于是!十天后悦瑶在边临县的四家店铺,同时开张!十平左右的空旷屋子里,一半展示着新鲜出土的蔬菜,叶绿杆肥,水足味甜。 另一半却用木箱子陈列着一排灰色颗粒的神奇物品。 没有浮夸的揭匾仪式,悦瑶只在自家牌匾上写了两个字:沃土! 围观的人群,异常安静,识字的,眉头高拧如山,不识字的只能眺望店铺,不敢提足前行。 “这卖的啥?”有人问。 “牌匾不是写了,人卖的土!”有人答。 然后,周围听到的人,都会用一种无法解读的怪异目光,齐齐看向那人。 毕竟这边临县城,也不是啥小县城,来这经商的人不计其数,什么稀罕物没见过?别说北遥境内的,就连外邦的琉璃、牛黄,边临县可都有人卖过。 唯独这土嘛!众人皆摇头道:“这掌柜的莫不是疯了!”</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十二章 香!真香! 这事,还得从悦瑶买下的荒地翻土后说起。当她传授众妇人们,如何使用地龙粪按比例混土,以改善土质,原本的荒地变成了肥土。 第一批用于实验的短周期蔬菜种下后,悦瑶本想省去让妇人们挑水浇土的劳力,改善了田土水利,让于大林领着长工们,从鱼塘引渠入土。 然后让悦瑶没想到的是,原本二十天周期的蔬菜,十天便长成了。虽然蚯蚓粪是万肥之王,可缩短周期绝对是鱼塘的功劳! 匿境出品,绝非凡品!连大鱼拉的屎,都有这种神奇功效! 于似乎,新的肥王便这样诞生了!而悦瑶店里所卖的“沃土”正是此物! 且说何止是众人不知店内所卖何物,就连南宫越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他亲眼看到店里陈列的“土”后,他才意识到悦瑶那日,所言句句属实。 再说薛正文这样世代从商的子弟,自然是关注到自家店铺旁的异样。 只可惜费劲周折打听到的,不过是徒劳无功!他们对于强买铺面之人的描述,薛正文想破头去,也没能找着相似之人。 最后,还是他使了银子,到县衙里打听,才知晓自家旁边铺子的新东家不是别人,正是被他休弃后依旧不知悔改的贱妇! 如今的薛正文可不只是恨悦瑶,同样也恨上了凤家。只是无力与凤家抗衡,这个亏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所以连带着对凤家的敌意,都算到了贱妇头上。 原以为那贱妇买了铺面,会针对薛家经营的产业。直到瞧见卖的居然是土,他睡觉都被笑醒。 妇人就是妇人!真以为啥都能卖出去?真是贻笑大方! 转念想来,这妇人使的银子,定然是以前在薛家时,克扣下的家用银子!早知有今日,当初就早该听了芸娘的,让芸娘当家。 也省了今日,自己的银子,倒给自己添堵! 人群中的薛正文哼首小调,回了自家店铺。 小二拿出一块告示牌,牌上写着:一个铜板一袋土,另馈赠青菜一颗。 店铺后院,小灵儿不时的跑到前堂去偷看,回来的时候,小脸通红,腮帮子气得鼓豉的。 “这些不识货的傻蛋!” 悦瑶不语,剥了橘子塞到小灵儿嘴里。 “少安毋躁。”钰儿学着她的口吻,将小灵儿搂在怀里,又是摸头,又是抚背。兄妹两一人如火,稍不留神就炸锅。一人却似冰,沉稳大气,这性子倒是有几分像极了南宫越。 更叫悦瑶头痛的,是钰儿日后长成,定成宠妹狂魔。 悦瑶是有远见的,薛滋灵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长大后,出嫁路上最大的阻碍居然会是自己的亲哥哥。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围坐于此的四人,南宫越虽低头剥着橘子分给母子三人,心里却也泛着嘀咕。他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见着卖土的。 很快,店外围着的人看过热闹也就散了。倒是旁边薛家菜铺生意兴旺。 今日薛正文为了应对悦瑶,平日里卖一个铜板一根的青菜,今日一个铜板可买两棵。薛正文端坐柜内,哼着小曲,就连平日喝着无味的茶水,今日品着都格外香甜。 因着早间从土里采来的菜新鲜,妇人们采买皆喜早,薛家都堆了三次货了,悦瑶却是一根没送出去。 时至饭点儿,悦瑶便让长柜的在前堂安排吃食,选了几颗菜,让小二洗了,随意炒了对付一下。 菜一入锅,满屋清香扑鼻,引得人口舌生津。 原本冷清的铺子门前,又慢慢的聚集起了人群。有那胆大的婆子,进门询问是何物有这香味。 长柜是历练过的,笑脸相迎,拿了筷子夹了些菜,递到婆子手中。婆子试着尝了口,目光落到旁边洗好,还未下锅的菜上。 伸手拿了就往嘴里咬。 “香!真香!” 这婆子原是到旁边薛家菜铺买菜的,手里提的篮子也已装得满当,只见她将里面的两根青菜挑出,转身到旁边菜架子上挑了两根放进提篮。 长柜的收了两个铜板,忙取了两升沃土装上,递给了婆子。 “这东西是啥?”婆子问。 长柜只道:“您食的菜就是用这沃土所种!你将这土拿回去,兑进五倍大小的田土,种出来的菜,不仅香甜,更加水润。” 此时婆子如获至宝般,抱着两大包土便走了,连之前在薛家买的菜都没拿走。 生意就是这样,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很快,悦瑶的小店门前就排起了长队,队尾的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着这里排了队,便也跟着去排。 还有见着相识的要进薛家菜铺买菜的,也被拉了过来,在这边排上了队。 薛正文的小调哼不下去了,原本觉着香甜的茶也泛起了苦涩。丢了手中茶盏,上了马车,忙去其它铺子查看。 边临县兜了一圈后,薛正文气得差点憋死在自家马车上。四处店铺,竟如出一辙! 回了薛宅,薛正文直奔徐慕芸所住的芙蓉院而去,大门一关,屋内就传来徐慕芸哀求的哭声,和薛正文的打骂声。 刘婆子不敢上去劝,只当没听见,躲了下去。 东厢住着的柳绿,却是推开窗户听着那边的动静,即不说,也不笑,只是听着。直到那边薛正文叫骂的声音嘶哑了,柳绿起身出去。 推开徐慕芸的门,望向徐慕芸的眸子,泪光翻涌。快步上前,伸手拉开了薛正文。 “老爷,您息怒。二夫人身子还带着伤,哪能经得起这番的折腾。” 有柳绿在中间拦着,薛正文才没能打着徐慕芸,柳绿还为徐慕芸挡了好几下。披头散发的徐慕芸哭花了妆,一边脸已经红肿,泪目望向门外,院中竟空无一人。 就连刘婆子,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徐慕芸只觉心头一阵委屈,哭得更惨了。 柳绿拉着薛正文回了东厢房,又是递茶,又是捶背,嘴里还轻言细语的安抚道:“就算有天大的事,老爷也莫把自己身体气坏了。” “怎叫人不气?当初,悦氏养儿不教,引来祸端,我原不想落人话柄,打算将悦氏养于深院中。都是她一再提出,要我休了悦氏撵出府去。若不是听了她的,怎会有今日苦恼!”</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十三章 妖女悦氏 柳绿只是安静的听薛正文痛诉徐氏,不多问,也不多说。对于悦氏所经历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徐氏贪图正妻之位,使出各种手段,终使得悦氏被休,一双儿女也被撵了出去。可薛正文岂是好糊弄的,没了悦氏,徐氏不也没能坐上正妻之位嘛! 徐氏是有手段的,可偏就对那名号太过执着,她柳绿可不会重蹈徐氏之路。 至于悦氏,相信上次的偶遇,她已经给悦氏留下了好印象。待到能用上悦氏时,悦氏定不会给她难堪。 等到薛正文倒尽苦水,柳绿适时的将自己送上,任由薛正文一番发泄后,安静的送走了薛正文。 拖着疲惫的身体,她还得起身,去给徐氏吃定心丸。毕竟如今的薛宅后院还是徐氏作主。 惹将此二女比作动物,徐氏便是那独行的豹,心狠手辣,出手必胜。而柳绿,便是狼,隐匿跟随,直至猎物累得半死,才送上断命的獠牙。 即品尝了新鲜血液的鲜美,也得到了期望已久的猎物。 且说悦瑶此番打了薛正文一个措手不及,首战告捷。四个店的长柜们却是愁容满面,毕竟店铺开业七日,就又关上了。 虽然东家闭店,依旧给他们发着工钱,可他们心慌啊!闭店的日子里,他们吃不好睡不着,担忧着自己这长柜的怕是做不久矣。 薛正文这七日,算得上是薛家近年来,损失最惨重的一次。好在薛家的庄子还送着县城里,那些大户们的菜食,铺面的损失虽重,却也能稳住局面。 而悦瑶这边,忙得脚不着地。连给聚香阁送货,都交给了家里的长工,于大林。 如今于大林算得上是半个管事的,一应对外的送货都经由他上手。而牛婶却是主起了林子、鱼塘、田土的事儿,投食、喂养、追肥,牛婶都做得拿捏到位。 就连南宫越都没放过,那取银子、办粮食、但凡要用银子的,悦瑶都交给了南宫越和两个孩子。悦瑶将家里放银票的匣子钥匙,为他们三人各备了一把,以便支取。 不想南宫越更是个厉害的,但凡需要交涉沟通的,都成了薛滋灵的事!例如采买讲个价,南宫越与薛滋钰便使着薛滋灵上去。 好几次卖菜的见是个女娃,不但没给好脸,更使人驱赶。那人之后几日,活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 薛滋钰常上门寻事不说,他家里还不知招了何物,尽是蛇鼠虫蚁,害得一家人,寝食难安。 要等到薛滋灵再上门,他们将这位祖宗侍候好了,家中才得以安宁。 为此,悦瑶在边临县,又有了新的传言:悦氏妖女,纵女不教。 说归说,只要薛滋灵上门,谁也不敢得罪,毕竟之前得罪了此女的,受的罪可不小。 再说那些扬言不与弃妇悦氏有生意来往的,虽一再告诫自家长柜,终躲不过自家店子里的工人,上下连气,暗度陈仓。 而悦瑶,却是一门心思的,扑在了小于村里。 这事还得从众寡妇们,见着悦家土里的青菜长势不同说起。 众寡妇们,不仅见着悦瑶地里的菜,长得和自家不同。吃起来,味道更是天差地别。悦瑶便用成品沃土,以一比五的重量比例,去收购地龙。也就是一斤地龙可换五斤沃土。 那几日,寡妇村众人,从老到小,都忙得不可开交,上山找地龙,成了寡妇和娃儿们每日必做之事。 悦瑶的地龙养殖场,也一再扩大了规模。从之前的二十个养殖柜,到如今的五十个养殖柜。 不过五六日,小于村村民的地,也都用上了沃土,菜地产量猛增,足以让原本吃不饱的寡妇们,不仅吃饱了,还能多出不少。 以前他们种的蔬菜,瘦小枯黄,难以长大,入口酸涩。连那土豆都不如鸡蛋大,嚼在嘴里如同嚼蜡。 用了沃土后,蔬菜绿叶泛光,甘甜多汁。土豆更是足有成年人两个拳头般大小,煮过它的水都如加了蜜的,香甜可口。 而悦瑶的铺子,已有大半月闭门不开,与之前不同的是,时常会有人到铺子这里来看看,打听啥时候能开门。 四个店的长柜的,也都给悦瑶稍了信,想她尽快,开门做生意。可悦瑶不但准时给他们送去了四吊铜板,还稍了信,只是信中就两字:不急! 既然有工钱拿,长柜小二们,也都安心等着。 反倒是薛正文,提心吊胆的过了许久,见旁边的铺子没有动静,自家店铺的生意,也日渐恢复。 想来,那贱人亏了个底儿掉,自己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放回了肚里。 可惜安逸日子没过上几天,县城里一夜间多出了,许多悦瑶铺子里的蔬菜! 而卖菜的却另有其人! 薛正文慌了,这么多年在生意场上,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六神无主!连自己的对手都不知道是谁,如烟尘障目! 而这些突如其来蔬菜,正是来自小于村。村人们能吃饱了,多出来的便让自家男人,拿到县城来卖。寡妇们也顾不上脸面,托村长找人帮她们卖。 更有些投机的,守着早市将村人们卖的菜收了去,堆在自家摊子上卖。这么一转手,也能挣上不少! 较之前悦瑶铺子里的蔬菜品种而言,如今的县城,这类香甜美味的蔬菜,品种繁多,竟连最乏味的土豆,都甜美如鲜果,每每一出现,就被一抢而空。 就连那些由庄子送菜上门的大户们,都听闻了这等鲜事,派人前去抢购。 薛家自然是受冲击最大的一家,然而边临县其他同样有种植庄子的老爷们,也急得跳脚。毕竟庄子上种的菜卖不出去,不是烂在地里,就是烂在自家铺子里。 庄子上的菜,雇人种菜要使银子;卖菜的铺子里长柜伙计,也要使银子!这一来二去,他们亏损的,可就大了。 正愁眉不展时,悦瑶再一次出现了!而且是大张旗鼓的在聚香阁摆了宴,还托聚香阁将宴请的帖子送到了各位有庄子的老爷们手中。</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十四章 玉面阎王 吴二长柜忙将消息递给东家,凤宁听闻,常伴于嘴角的浅笑,竟也消失了。 手指划拉着腰间系着的小祘盘,吴二长柜盘算许久,弓声低语:“东家,咱刚从那风口浪尖上下来,要不,这茬咱不接了?” 凤宁细细嚼着嘴里的青菜,闭目间,似品美味馐珍,气定神闲道:“凤家,不惧居于浪头!更何况,我若不接,只怕与她之间将止步于此。” “可是,您就不怕,咱与她牵扯过多,身陷泥泞?这次的青菜风波,您即选择置身事外,难道不是想就此与她划开界限?” 说起这些青菜,吴长柜就肉疼,若是能签下供应契约,这等稀罕物,绝对能比鱼和禽类畅销!此物必将为聚香阁带来无法预估的金银和前程! 要知道仅凭摆鱼宴,如今的聚香阁在京都,那可翘楚!极受那些达官贵人们的追捧!可惜了这些蔬菜喽! 沉思稍许,凤宁掩唇轻笑,如桃花般的唇色闪动着夺目光芒。 “我之所以没介入,只不过是不想扰了她亲手羞辱薛正文的兴致。毕竟扇人耳光的事,定要亲理亲为,才能痛快。我与她之间,没有界限一说。” “东家,悦夫人如今名声可不太好。”吴二长柜一脸难色,腹中的话想说,却又不敢说。 凤宁只觉可笑,手中折扇轻摇:“她的名声何曾好过?” “东家,悦夫人她如今可被唤作妖女,咱们是不是……”吴二长柜不敢再往下说了,这话他可句句属实,绝元添油加醋。 听闻后,吴二长柜也思量过,这话他不全信,却也有疑惑。毕竟那肉类的神效,真真叫人称奇。 他在聚香阁二十年,可说是看着东家成长,娘胎里的病,让东家从小就体弱多病,少时咳咳喘喘,手足无力,凤家使足了银子,供足了药汤,才保下了一条命。 十多年了,东家卧榻难起。偶有外出,必是抬于卧榻之上。北遥谁人不知,凤大公子出行必随有医。 细想便知,凤家乃是怕这大公子忽然病起,就怕来不急请大夫送医馆!可见其身之弱,其病之重。 至从悦夫人出现后,东家吃食必是悦夫人所送,味美不稀奇,稀奇的是东家这身子,日渐康复,如今出行都无需卧榻。 近几日,东家可坐阅,偶乐还能由人搀扶着,于院中赏花。这可是把凤家一众老小欢喜坏了的。 前些日子,商贾们上门诉苦,老爷子硬给抗了下来,不就是为这个吗? “妖女?只因一她不以男人为尊?不靠男人而活?便是妖女了?那出了北遥国,岂不是妖魔遍地!”凤宁自是不信的。 “东家,悦夫人家的小姐这些日子,长在县城中行走,那些不知其身份,得罪了她的,可都没好日子过。” 吴二长柜又将这些日子听到的一一道出,凤宁闭目详听,听闻有人被揍得面目全非,居然还不知道被谁揍的,竟笑出了声。 可听到那些人家中闹出蛇虫鼠蚁时,微睁的黑眸闪着微光。 “笛声?”他低语。 吴二长柜点头,应声。还将之前薛宅走水传闻道出。二人只觉得这事也太过蹊跷。片刻的安静过后,吴二长柜忽然惊呼出声。 “玉面阎王!”脱口而出,回神间,忙收了声,脸色一片惨白。 凤宁自幼长在深宅,只觉对这名号似有耳闻,便将疑惑问出了口:“什么玉面阎王?” “哎哟,我的东家,快别提这名儿,小心隔墙有耳!招惹祸端!”吴二长柜着急摆手。若不是知道东家不喜人触碰,他刚才直接就上手捂嘴了。 目光四下打量一番,感觉并无异样后,吴二长柜长长的舒了口气。 转尔走到大公子身旁,伏到其耳畔轻声道:“那名号是指一人,此人一张银色狐狸面具,长有一双血瞳,不知是人是鬼。” “血瞳?” 吴二长柜点头,又道:“传闻响马王虎啸天,就丧命其手!更可怕的是,若大的卧虎岭,被其一夜扫平,血流成河。至那时起,北遥再无响马。” 凤宁深吸了口气,这事儿,他是记得的。十年前,他的父亲就是被虎啸天所劫,开口十万银子,凤家当尽家财,也没在指定的时日,凑齐银子。 第二日,父亲的尸首,就悬挂于凤家大门房梁之上!为了凤家,此事被爷爷压了下来,除了至亲几人,外人对此一概不知。就连父亲的死,爷爷对外只说上吊自尽。 而他拖着病体经营生意,为的,就是能亲手报仇!可惜此事终成了他心底的遗憾。 此后,他便深居宅中,除了自家生意,也不再关心其它。 “传言但凡见到过此人的,皆死于非命!死便罢了,其手段之残忍,人神共愤!” “为何?”凤宁问。 吴二长柜,深吸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了:“听说,死在他手里的,连尸首都不齐,少胳膊少腿的,那都不叫事儿!有些连眼珠子、肠子、心、都被野兽吃掉了。开肠破肚的场面,想想都叫人汗毛倒立。” 或许是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凤宁头一歪,阵阵干呕。吴二长柜连忙递去茶水。 好半晌,凤宁才压下想吐的冲动,只是如今眼前这桌子饭菜,如何还能吃得下。唤来下人收拾干净了,才觉得舒服一些。 吴二长柜见扰了东家兴致,忙赔笑:“不过都是传闻,也没人亲眼见着。东家不必往心里去。” “即是传闻,你也别有顾忌,什么笛声驭兽,何其荒谬。”凤宁一笑至之,便又吩咐道:“悦夫人既然要宴请,那就咱们做东,你将帖子递出去便是。” “东家!”吴二长柜还想说什么,被凤宁抬手制止了。 “该我们表表决心了。至于那些老爷们,愿不愿意偃旗息鼓,那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了。帖子别让小厮去送,你请大长柜走一趟,由大长柜出面,试着说服他们一下。如果他们非要坚持己见,那就与我凤家无关了,大路天各走一边,请他们日后,也别再来扰了爷爷清静。” 吴二长柜眨巴着嘴,手指在小祘盘上划了又划,低叹摇头:“唉!边临县城又要大战在即喽。”</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十五章 齐心协力,将她撵出边临县 帖子是聚香阁大长柜亲自送上门的,各商贾老爷们,自是欢喜,毕竟陈老长柜可是凤家大公子的亲信! 可是当他们听闻是妖女悦氏摆席,聚香阁居然做东后,胸腔里的怒气,竟无处发泄! 在他们看来,妖女就是妖女!传闻凤大公子被妖女迷惑,此言定然不虚了! 不然,好好的凤家大公子,怎么会做此等荒唐之事!原该与他们站在一起的人,竟选择与那妖女为伍! 他们当中,自属薛正文最难受,若说别的商贾们,气的是悦瑶、凤宁。他薛正文还得抗着众商贾的怒火与嘲讽。 如今他就算被他们当面骂了,他还得受着。就怕他们一气之下,断了与自己的生意来往,铺子如今岌岌可危,若是再少了他们的生意,薛家就要荡然无存了! 所以他只能忍着!受着!好在回了自家宅子,能拿徐氏那婆子出口气,又有柳儿那水润的小丫头消消火,他这才觉着好受些。 宴席的前一日,边临县城除了凤家,其余大小商贾都聚到了一起。一番商议之后,众人决定一气连枝,势必将那妖女打压下去! 其中也有人有所顾忌,毕竟悦氏之女,薛滋灵如今在县城可是小有名头。 尤其是有人提及,怀疑其女可控蛇蚁后,众人脑中莫名就会联想到,那个无人敢提及的名讳。于是刚才还热火朝天的誓言,此刻众人如蔫巴的菜叶,默不作声。 “不过是小儿家的把戏罢了!竟将你们一个个的唬得魂不守色,可笑至及!”薛正文挺身而出。 “把戏?薛老爷莫不是忘了,家中因何走水。”有人嘲讽到。 如今薛正文在这些人当中,与过街老鼠无异,只要一露头,就会被人怼上去。 “你莫不是被那妖女迷了心智,怎就向着那妖女说话?蛇鼠如何?使些药,便能让它他们成群结队,这便吓破了你的狗胆?” 薛正文也是气不过了,看着刚才出头的,乃是自己的同行,嘴也更毒了。 “二位莫要忘了,咱们的对头,可是妖女悦氏!莫要闹起内哄才好!”段世风从中将二人劝开,眉目如鼠似的打转。 “段老爷所言极是!薛老爷说的也在理!”乔南两手一拱,又道:“诸位细想,若真是传言中那人,薛老爷家怎就只是走了水?众位莫要忘了,传闻里那人一旦出手,必取性命。” 见着有人帮腔,薛正文更有了几分底气。迈步而出。 “各位,凤家已经选择与妖女为伍,咱们可得把持住了!明日,咱们就一举将那妖女撵出边临县,如何?” “撵?如何撵?我可打听了,那妖女有的是银子,几百两说使就使,寡妇村都快被她买下了!” “就算撵不走,咱们也得说好了,绝不买她所卖之物!咱们店子里的东西,就算是卖不出去!烂了,丢了,也不能卖给她!尤其是您几位,听说,他们常到你那办粮买油!” 薛正文怒视着坐在角落的一老者,气得双眼通红。 老者乃是边临县专营粮油这块生意的,姓张,为人很是低调,今日若不是商会会长命着他来,他就没想过来参和这事。 “是不是在我这买的,还得另说!我的账本上,可没这记录。”老者将脸转向别处。 虽说自己原也不喜让一妇人入商,可这买卖买卖,只要价钱合适,他有啥不能卖?难不成,还得让这些个人都同意?那他的生意还怎么做? 眼看又起内哄,段世风急忙将话接了过来:“且不说妖女一心入商行,坏了规矩。旦看她今日捣鼓出那沃土,插足蔬菜行当,而且这一出手,直接就是垄断蔬菜行当!来日她若兴起又插足别的行当呢?” 众人脸上神情各异,段世风知道,这话是说到点上了,忙补充道:“所以,甭管咱各自经营的是哪个行当,咱们当务之急,便要让那妖女死了入商行的心!” “没错!”众人大呼。 段世风那双鼠目,滴溜溜的打着转,又道:“如是,我们就此约定,明日席上,无论那妖女是要买或是卖,除了她手里的地契,咱们什么也别从她手上买!更别将自家的东西再卖给她!” 话说得隐讳,段世风的目光却是投向那几位同样经营庄子的,几人面色凝重。 可段世风的话,自然是引起了众人共鸣的!一堂的大老爷儿们,一齐搭成了共识! 且说众人各自回府之后,有些人简直寝食难安! 比如和薛正文一样,经营着种植庄子的,原本他们就想,是不是也能从小于村搞些沃土到自己庄子上,只要自己的庄子也能种出那样的蔬菜,何愁卖不出去? 那时,悦氏妖女,妄想还能骑在他们头上!可如今被这么一闹,似乎自己无法再动沃土的念头。 他们愁啊!愁得无法入睡! 而寡妇村里,同样无法入睡的,还另有其人。 坐在院中,昴望着夜空,那日之后,每夜他都会到林子、鱼塘和菜地去逛逛,上次自己一时大意,竟让她受了那么大的损失,虽然自己做了弥补,可依旧自责。 尤其是在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不旦对他没有丝毫恐惧,更没有打算出卖他!还将他视作家人,南宫越这颗冰封已久的心,似乎有了微弱的跳动。 家人吗?他曾经以为卧虎岭众人就是他的家人,虎啸天虽生性残暴,不仅对他打骂,还逼着他强取人命,年幼的他,天真的以为,每个孩童的父亲都是这般严厉。 每当他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消失,他都恨自己出身响马,恨命运的作弄!可他依旧用自己那颗真心,去爱着那个做了他十五年父亲的男人。 然而,这一切都是谎言! 南宫越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这双手不仅沾满了仇人的鲜血,也占满了亲人的鲜血。 行尸走肉的五年里,他以为上苍抛弃了自己。直到她们出现在他身边!这一次,他会亲手守住这个家,哪怕与天下为敌!哪怕自己万劫不复!</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十六章 欠了她的,终将一一讨回 这日,边临县城尤其热闹,而热闹的中心却是围绕着聚香阁,不为别的,就是众人听闻今日悦氏妖女,在聚香阁宴请边临县众商贾! 传言,无论大小,只要是在这临县有铺子生意的,有经营庄子的,皆列于受邀之列! 一层广桌已经坐满了人,众人品着茶,不时的抬头望向二层。今日聚香阁摆的席,就在二层! 编钟回荡,聚香阁门口程现出一幅车水马龙,各种马车汇聚,门口围观的更是如潮水一般。京都朝拜之日,怕也就如此。 从马车上下来的商贾们,见面拂礼问好,齐头并进,往二层而去。一层明明坐满了人,却静得能听清呼吸声。 当悦瑶的牛车停到聚香阁门前时,一层里的人,尽数将目光投了过来。 南宫越依旧粗布衣裳,头戴斗笠,下车后,扶下母子三人。小灵儿一如既往喜欢颜开,钰儿也如往常冷着张脸。 有人低语妖女二字,有人更是伸长了脖子,他们可是从没过见妖女长何模样,此刻见着了,面显失落。 此女即没有仙姿容貌,也无三头六臂,不过一平凡无奇之姿。看那身上粗布衣裳,不过普通农家妇人!又穷又无盐,猜不透仅这样貌,怎就将凤大公子迷得神魂颠倒? 悦瑶一行入座,凤家大公子坐陪,一众商贾如临大敌。 “悦氏,你好大的胆子!身为女子不尊三从四德,竟还妄想入商,坏祖宗规矩!”薛正文大手一拍,先发制人。 “不知女子不为商,可入法?若有法典,大可去县衙告我娘亲!”薛滋钰冷言出声,众人先是一楞,而后哄堂大笑。 在众人看来,无非是个奶娃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可笑至极!而薛正文却恨得牙痒! 悦瑶笑言:“殊不知连个娃都知晓的事,为何众家老爷却如无知小儿。这笑,莫不是嘲讽自己无知?” 笑声戛然而止。段世风站起身,直指悦瑶:“妖妇,今日你若求好,在坐的老爷们,也不与你为难,吃了你的饭,喝了你的酒,你便退出边临县。至于你手中的地契房契,老爷们看上的,也不会让你损失。” “求好?”悦瑶浅笑摇头:“小妇人今日,是来和你们谈生意的。” “生意?你也配与老爷们平起平坐?身为女子,还是弃妇,真不知你何来的底气!”段世风怒吼。 悦瑶也懒得啰嗦,直接道明了来意,她可不是闲得无聊,跑来花银子打嘴炮的。她要的,可是那几位手上的庄子。 此话一出,几位被悦瑶点名的老爷,有些坐不住了。 “价你开!唯一点,请几位细细思量,机会只此一次,若不出手的,就别怪小妇人心狠,让您老陪个底儿掉。” “笑话!猖狂妖妇!老子地里的东西就算烂成水,也不会将庄子卖给你!”薛正文震怒,他从没想过,这个被他休弃的贱妇,所图之大,叫他胆寒。 薛家,从京都迁徙出来,倾尽家财购得六处庄子,用于种植蔬菜。悦氏居然冲着庄子来,这是要断他薛家活路啊! “没错!你算个什么东西?滚出边临县!” 说着,众人竟齐齐喊上了口号。一层的看客们,皆起身探望,只觉二层定上演精彩好戏。 悦瑶也不急,待到众人喊累了,歇了。她才接着说:“这么说,没得谈了?今日我心情好,可是带足了银子和十分的诚意。错过今日,他日您想出手,只怕这县城无人敢接。” 按着悦瑶的眼色,南宫悦将捧着的木匣子放到圆桌上,打开,一垛银票如清脆的耳光声,给以在场众人最羞辱的打击。 凤宁看着那些银票,只觉哭笑不得,想来,在场所有人,除了凤家能与之相较,这些自称老爷的男人们,没一个有她财大气粗! 果然,有人坐不住了,段世风一开口,喊了声:“一百两!” 悦瑶看向身旁的钰儿,钰儿冲她比出两根手指。 “段老爷全部两处庄子,一百两,如何?再加上您地里还未能卖出的蔬菜,共一百五十两!” 段世风是心动的,他原不是边临县的人,自家生意于此也就这两处庄子。往年因着边临县常与外绑有生意进出,是能挣上一些。 可今时不同往日,被妖妇这么一搅和,庄子都是亏着的。若妖妇所言属实,日后庄子上的生意怕更难做!这时将庄子出手,一百五十两,不仅能将亏空补上,还能挣上二三十两! 沉思间,薛正文竟将矛头指向了他。 “段世风,你这个背信弃义、反复无常的小人!” 被一语道破,段世风顿觉骑虎难下,贼眉鼠眼的两只小眼睛一转,回道:“薛正文这事皆因你而起,老子可不想将家底与你陪葬!” 说罢,向众人一拱手道:“我段世风原不是边临县人,也不想摊上这等烂事!如今年岁已高,也该落叶归根!各位好自为知!” 仅一柱香的功夫,段世风就签属了契书,约定明日便上衙门过契。 段世风的临阵倒戈,已经大大动摇了那几人的心。果然,如悦瑶常说的,生意即是如此,有一即有二,有二就有三,再以三生万物。 接连有人让出自己手下的庄子。薛正文面色惨白,颤抖的手抹着额头上的汗。他不想出手自家庄子,可若不卖,日后如何应对这贱妇? 若他早知会有今日境地,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听了徐慕芸的鬼话!贱女人害他不浅!眼看着一个个上去签下削让契书,薛正文坐不住了。 颤抖的身体微微起身,无视四周投来的鄙视目光,薛正文怕了!他只觉得这女人如今,他不敢惹,也惹不起!与其他日惨败身无分文,不如忍辱负重咽下今日屈辱,至少保得银子! 薛滋灵的小手于桌下拉住悦瑶,水汪汪的大眼睛,几乎要溢出泪来。悦瑶看向钰儿,钰儿点头,坐回灵儿身旁,将灵儿搂进了怀里,低语安抚。 灵儿颤抖的身体,如同她们母子被撵出来那日,母子三人被下人拖拽,丢于薛宅门前,下人辱骂嘲笑,围观众人无不唾弃,她跪于门前,磕头求饶。 回应他的依旧只是紧闭的大门,当时灵儿就这般缩在她的怀里,混身颤抖! 她说过,欠了她的,终将一一讨回!她悦瑶,从来说到做到!</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十七章 咱们之间,才刚刚开始 “没骨气的玩意儿。” “丢脸。” “大老爷儿们的脸都被他丢干净了!” 各种不堪入耳的辱骂唾弃传入耳中,薛正文脚步微顿。 一旁乔南伸手将他拉下,脸红脖子粗的怒视着他,吼道:“莫要忘了昨日众人之约!咱们这么多人的信任,难道就不值你那些银子?身为男儿,银子可以没有,不能没了骨气!” 然而,此刻薛正文脑中想的,是自己身无分文后,在座众人无不对他嘲笑讥讽。从京都到这边陲小镇,若不是自己还有些身家,这些人,谁会高看他一分? 骨气算什么?银子才是男人的骨头!思及此,更坚定了自己的决择。甩开乔南的手,昴头迈步走向悦瑶。 凤宁昵视身侧女子,手中折扇微动,心里是震撼的,这是他亲眼见证一女子凭己之力,将男人逼得没有退路。古往今来,只怕仅此一人! 想来薛正文心里定然后悔,此女曾为其后宅之人,他竟没有丝毫察觉,一步错,步步错! 凤宁感叹着自己坚守了当初的选择,撑起身,将悦瑶面前的纸笔递向对面。 薛正文颤抖的提笔,悦瑶猛的伸手挡下。 “薛正文,我悦瑶谁家的庄子都收,唯独你的,我绝不入手!” 四周哗然一片,此刻众人如梦初醒,这妇人做这一切,皆只是针对薛正文一人!心思之缜密、手段之狠厉、叫人望而生寒! 就连泰山崩于面前,依然波澜不惊的凤大公子,此刻都眉头紧锁。 难道将薛正文逼到这般田地,还不够让她舒心?薛正文近三月,活得生不如死,难道她不知晓?她和薛家有何深仇大恨?这般生不如死的折磨薛正文! 南宫越心情极好,站起身,将木匣锁好,一手提着木匣,一手牵着钰儿,站起身来。 “我们在车上等你。”说完,转身而去。 悦瑶笑容灿烂点头。 再看向薛正文时,她慢慢收好面前的六张契书,淡然笑道:“薛正文,害怕吗?” “你、你、贱人……”终是气极了,薛正文手中的笔生生被折成两断落下。 “骂吧!”悦瑶笑了:“咱们之间,才刚刚开始!” 若说阎王的号角声,让人恐惧,那此刻这女人的笑,便叫人畏惧。 卖了庄子的,庆幸自己没有一时义气,与之为敌。坐着围观的,心底长长舒了口气,庆幸此事与自己无关。 凤大公子,却是再一次打量起眼前的女子,对她,他似乎只看到冰山一角。 “让各位受惊了,悦氏便以这聚香阁的好酒好菜谢罪。”说完,便又对一旁立如木桩的吴二长柜说道:“那就劳烦吴二长柜为小妇人招待众位贵客了。” 与凤宁寒暄过后,悦瑶丢下气得想当场自尽的薛正文,和一众看客而去。想来明日这县城中,又会掀起有关她的传言,今日之后,妖女二字,似乎已不足于形容她的心狠手辣。 不过,悦瑶可不会在乎这些。妖女也好,毒妇也罢,于她,只是一个称号罢了!没有什么能比她的家人重要! 走出聚香阁大门,南宫越将手伸出,悦瑶笑着被他扶上牛车,扬鞭而去,牛车之上,母子三人欢声笑语。 次日,悦瑶在县城的铺子张灯结彩,开门营业。如今铺子里没了蔬菜的踪影,堆满了一框框的沃土。 店前,长队如龙,竟硬生生的将隔壁薛正文的蔬菜铺子,与热闹的街道隔绝开来。那铺子内的小二与长柜,蔫巴得如货架上的蔬菜,毫无生气。 五个铜板一升的沃土,半日便被抢购一空。账房先生喜笑颜开的数着铜板。小二们更是早早就下了工,抗着自己买下的一大包沃土回了家。这宝贝东西,谁家不想有。 小于村内,悦瑶四昴八叉的躺在床上,盘算着线放了,饵丢了,可鱼啥时候会咬钩? “娘?我有话同你说。”门外,薛滋钰的声音响起。 悦瑶揉着自己一头乱发,坐起身来,将这小东西唤了进来。见他面上一点笑容都没有,犯上了嘀咕。 这小东西不会觉着她把薛正文欺负惨了,打算说情吧? “娘,我想考学。”薛滋钰说。 “考学?”悦瑶一拍脑门,她咋就把这事给忘了! 薛滋钰见她半晌不作声,忙补充道:“我想为官。” “为官?”这可把悦瑶吓坏了,官场的阴暗书里可没少写。 薛滋钰正色点头,扑通一声跪到悦瑶面前,低头道:“我想改变他们的看法,我想让这世间如娘一般的女子,不再受他们歧视。我想让如灵儿般优秀的女孩,也能识字明礼。因为娘说过,女子亦可如男!” 悦瑶沉思起来,漆黑如宝石般的眸子微眯,既然儿子想要,她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扶起钰儿,悦瑶笑面如花将小家伙拥进怀里。“既然有了理想,日后万不可忘了初衷。” 既然答应儿子入学,女儿自然也不能落下。悦瑶从匿境中拿了捉了只,足有半人高的大锦鸡,就往村长家奔去。 于成打老远一见着她,就往菜地里跑。悦瑶提着裙摆大步追入菜地,扯着嗓子大喊:“叔!我找您有事!你跑啥呀?” 于成只当没听到,迈着老腿,跑得更快。谁知原就在菜地里的李兰心,忽然一起身,二人撞在一块,在菜地里滚了几圈才停下。 “见鬼了?跑这快干啥?”李兰心骂着去扶于成。 悦瑶追上去,着急的察看二人。“叔,婶子,您二老没摔着吧?” 见着悦瑶,最开心的定然是李兰心,如今李兰心可是将悦瑶当作女儿看待的。平日里悦瑶忙得不着家,李兰心隔山岔王就得去看看,生怕这母子三人出了啥事,没个人照应。 “哟,忙得不着家的人,今日怎么想起我们这老两口了?” 李兰心嘴里说着酸话,手却忙着给悦瑶抹去手上的泥土。 “婶子!您快别打趣我了,前些日子我虽来得少了,心里可没忘了您。咋的?南宫越那小子没按时给您老送东西?看我一会儿回去,不揍他一顿。” “人好好的,你揍人干啥?敢揍他,你看我不扒你这妮子的皮。”</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十八章 何为学问 于成是被李兰心和悦瑶两人架着回家的。靠在卧榻之上,直呼头疼。 “叔?是不是摔着了?我这就给你请大夫去。”说着,悦瑶就要出门。 李兰心伸手一抓,将她拽了回来。“他摔啥摔?我在下面垫着的,他还伤了?” 被李兰心这么一说,悦瑶算是明白了,这于老村长,不知从何时起,只要见着她,就直呼头疼。 “叔!您别装了,我今儿找您有正事!” “正事?你嘴里有哪一件真的是正事儿?你快回你那林子去,山里养了那些个玩意,还不够你折腾的?老跑我这折腾我干啥?” 得!合着就是冲着她头疼呗。 “既然叔头痛,那这酒怕是不能喝了。”悦瑶将手里的酒壶摇得叮咚作响。 于成看着酒壶,终是没有干过自己肚子里的酒虫,抚着额的手放下,坐直了身子。 “头不疼了?”李婶问。 于成呵呵笑过,李婶冲悦瑶笑道:“许久没在婶子这吃饭了,我这就去叫越仔子把娃儿们带来,咱一家开开心心吃顿饭。” 提着锦鸡,李婶出了门。 “悦丫头,你就让叔多活几年,少生些事,成不?” “叔!”悦瑶不满,她都没说是何事,叔咋就觉得她一上门,就是麻烦呢? 见于城长吁短叹,悦瑶也习惯了,充耳不闻,开口要起了之前说好了拜师帖。 “咦!我当啥事呢!”于成起身,从供匼下拿出一封信,递给了悦瑶。 当悦瑶看到里面就一张拜帖时,忙问:“咋就一张?我家可是两娃呢!” 于成手指往悦瑶头上一敲:“你莫不是糊涂?谁家蒙学收女娃?” 这话悦瑶原是不信的,毕竟这只是习惯,即不入法,也无载典! 悦瑶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有了银子,准备了最好的六礼束脩,灵儿怎就不可入学? 没想到,悦瑶却是四处碰壁。说话客气的,只道自古便无女子入学之礼。说话歹毒的,甚至借着她上门求学之机,将她狠狠的奚落了一番。 “女子需三从四德,你为母不律也就罢了,商行被你搅翻了天!如今还想扰乱蒙学?有辱斯文,有辱祖宗!更是不将读书人放在眼中,视为儿戏!你乃天下罪!其行可诸!” 看着端坐于桌前的杨秀才,悦瑶终是没忍住爆发了。 “先先罔为秀才!只怕书是读进了狗肚子里!何为学问?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学问乃世间苍生,万物之理。夫仁与礼末有不学问而能明者也。” “你、你妇人之仁!你、你这是狡辩!”杨秀才老脸通红,圆如水桶的身体气得颤抖不止。 悦瑶牵起身边的两娃,未做停留,冷哼而去。 回小于村的路上,灵儿靠在悦瑶怀里,不哭、不笑、不语,如木头一般。 “灵儿乖,等哥哥入朝为官,定要废旧制,推新举!灵儿莫气坏了身子。”钰儿一脸心疼。 此刻悦瑶才正真的正视起,之前钰儿所言。女娃咋了?在她这里,那些规矩都是狗屁!于是,悦瑶萌生了在小于村办蒙学的想法! 回了家,把南宫越从林子中喊了回来,悦瑶马不停蹄的奔去了村长家。 这回村长见着她倒是难得的高兴,直问道:“钰儿入蒙学的事可定下了?” “我找您老,就为这事!我要在村中办蒙学。”她说。 村长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下。 “你这又得了什么失心疯?那蒙学是你说办就能办的?你可知蒙学的先生乃是秀才老爷?若是病了,赶紧去医馆,莫要到我这撒疯!” “叔!可有法典言明,女子不能入学?” 于成沉思后摇头,他虽没考过官,可是法典还是听了不少的,确实没有。 “但是女子不可为官,这是皇朝有制的!既然不可为官,那就不需要入学!女儿家,还得相夫教子为正道。” “相夫教子?为女不入学,如何教子?莫不是如于王氏一般,尽教那鸡鸣狗盗之事!” 被悦瑶这么一怼,于成如醍醐灌顶,细看这些年,但凡家中为母稍识礼数的,教出的子女自是不差,反观如于王氏这种,其夫未逝时,做事还有些分寸。如今是即可怜又可恨! 理是这么个理,可自古女子便是这么个定数! 见着村长不作声,悦瑶只当告知了。便出门往自家林子去了,找了于大林,托于大林去县城找匠人。 即要办学,就着将自家茅草房修缮一下,到时候,隔成两处,一边做学堂和先生住处。一边做自家小院。 于大林一听东家要修青砖大瓦房,于大林眼中掩饰不住的羡慕。 如今跟着东家,等到给大闺女存够了嫁妆,他也想存些银钱,让跟着他吃了这些年苦的媳妇,也住上漂亮的青砖大瓦房。 当匠人们赶着马车进入小于村时,村里人可是沸腾。要知道,小于村就两牛车,一个悦家的,一个牛婶家的,马车只能去县城才能看到。 更何况是四辆马车入村,那可是不得了的事儿! 房是按着悦瑶口述、南宫越作画的图纸而修,比起外观,更为实用的屋内设计,连匠人们都叹为观止。 眼见近冬,悦瑶不仅在自家要居住的房内建了壁炉和火墙,就连用作学堂院子也都做得很是周道。 只要灶台燃火,灶台的热量就会沿着,两块筒瓦相扣而成的管道,游走于墙体内。屋里然就跟着暖和,更别提,久坐和睡房都设有壁炉,可称两全齐美。 尤其是做了几十年匠人的王师傅,更是对悦瑶的想法啧啧称羡。他在这边临县城做了几十年了,也算小有名气,大宅小院修了无数,这样的图纸,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如雕刻艺术品般,大半月有余,寡妇村的第一座青砖大瓦房,拔地而起!在这遍地茅草屋的村子鹤立鸡群。 送走匠人,悦瑶一家人,搬进了新家。而薛滋钰与薛滋灵,反倒更喜欢隔壁用作学堂的院子。 “娘亲,是要请先生在这为我们授学吗?”蔫巴许久的灵儿,可算恢复了鲜活。 这回反倒是钰儿不高兴了,悦瑶问了好半晌,钰儿才道:“即是请先生,为何只授我兄妹二人?这村中,与我们年岁相当的孩子,为何不能在此入学?”</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二十九章 如坠枯井,进退两难 经钰儿提醒,悦瑶才想到,无论是在她家做长工的,还是村里寡妇家的,许多孩子都和灵儿钰儿一般年纪。 悦瑶自然应充钰儿的提意,灵儿高兴坏了,阴霾扫尽,嘴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别高兴太早,虽有学堂,可哪位先生愿意教授女孩?”忽然出现在门口的南宫越,一盆冷水,浇醒了悦瑶母子三人。 经过求学的碰壁,悦瑶自是知晓如今,自己不仅是得罪完了县城的商贾,更是把本就不多的秀才公们,开罪了个干净。 不都说穿越过来是无敌的吗?不都想打谁打谁吗?悦瑶不禁抚了抚自己的脸颊,这脸打得,疼! “我们才不需要请先生,娘这么厉害,也认识字,又会经商,娘就可以做先生!”小灵儿拉着悦瑶,满眼星光,尽是仰慕。 “蒙学,可不只是教书识字,每三年,还得举荐列表自己蒙学的孩子,入童生试,三案之后,才能乡试,提名举人,方才算得入了官道。”南宫越说完,拍着衣裳角的泥土离开了。 母子三人垂头丧气的离开学堂,回到家中,南宫越已经在厨房烧火,悦瑶忙进去做吃食。她不禁省视起蹲在灶台前的南宫越。 他不仅识字,还精通音律,听他刚才所说,似乎对考学之道,都一清二楚。面容不凡也就罢了,身上的高位者气息,更让他显得扑朔迷离。集这些于一身的人,到底身出何处? “盯着我看也没用,我可没考过学。” 又是一盆凉水将她淋了个透心凉。就在刚才,她还以为自己拿到的种田剧本,反转成宫斗剧本了。 一边切菜,一边叹气,悦瑶愁啊!愿意教授女娃的先生,北遥能找着吗?等她找着了,钰儿都多大了? 忽然手中的菜刀被人夺了去。 “咱家不缺肉,尤其是你这手上,骨头磕牙。” “南宫越!”悦瑶怒吼。 “我耳朵不聋。” “你、你!”昴头看着身侧俊美的侧脸,悦瑶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 “你若真敢打我,就别妄想我会帮你去请人!” 悦瑶挥到一半的拳头停住了,像是在回忆刚才自己听到话,不敢相信的望着低头切菜的俊美男人。 “你能请到人?”拉着男人的衣袖,声线也变得柔和。悦瑶抢过南宫越手中的菜刀。 “这些我来就好!再给你做个你最爱的小炒肉吧!”放下刀,转身从菜架上拿了青椒,洗了起来。 “你打算啥时候去请人?你说的人是秀才公?他能答应教女娃吗?” 面对一连串的问话,南宫越哭笑不得,面不改色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考虑着先回答哪一个问题。 然而,没有等到回应的悦瑶,瞬间变了脸:“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若是骗我,我今儿就把你当小炒肉给炒了!” “我从不食言。”看着举到自己胸前的刀,南宫越识趣的后退两步,蹲下身,拔弄灶台里的材火去了。 一顿切炒,悦瑶硬是做出了满满一桌的菜。而且还尽是南宫越平日里,较为喜爱的。 薛滋灵看着桌上的菜式,直拍手。只因她的口味与南宫越极像。 而薛滋钰却越看越愁,目光越看越冰,眉头越看越紧,小脸自然越看越冷。 “别只看啊!快吃。”悦瑶夹了块小炒肉放进薛滋钰碗中。紧接着,又给南宫越夹了些。 “嗯……你们两今天不对喔!”灵儿贼笑着,大口吃肉。时不时的,学着悦瑶的样子,给薛滋钰夹菜,然后哈哈大笑。 这一笑,把其余三人,都笑得无比尴尬。 悦瑶帮南宫越夹菜的手,停在了南宫越的碗里。 而薛滋钰,更是气得手把中碗往桌上一放,冷着一张脸,瞪着悦瑶的筷子,将自己的碗伸过来,悦瑶识趣的夹了菜放到他碗里。 南宫越莞尔一笑,只觉嘴里的菜都比平日好吃了许多。 一顿尴尬的饭,在南宫越扬起的嘴角、灵儿奚落的笑声、和钰儿无处发泄的怒气中吃完。 或许因为南宫越答应帮忙,让她高兴过头,竟入了半夜,还没睡着。睁着眼,借着月光,看着宽敞干净的屋子,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刚刚才开始。 同样的夜,有人因高兴而无法入眠,有人就会因烦恼困苦,而辗转反侧。 如今的薛宅,已经不似当初那般灯火辉煌,宅中院落,因无人细细照顾,而满地落叶。 窗前,薛正文挑了挑烛火,散乱的发竟有了些许白丝。 “老爷?”柳绿迷糊的揉着眼,坐起身。透过帷纱看向窗前的人影,短短月余,原本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看去,竟显老态。 在听到薛正文一阵咳嗽不止后,忙披衣起身,倒了茶水递过去。 “老爷?您长此以往身体如何能受得了?这一家老小的,都指着你一个人,你可不能这么虐待自己的身体。” 柳绿不仅的说得心疼,而是自己真的心疼。毕竟北遥女子,一生只待一夫,若是薛正文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薛正文喝了水,顺了气,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这一辈子,最恨的是那贱妇悦氏,最悔的是娶了徐慕芸,最对不起的,却是你。年纪轻轻跟了我,没享到几天福,薛家就到了今天的地步。” 拍着柳绿的手,薛正文把头埋进了柳绿的怀里。 “老爷,您可不能气馁啊!”柳绿努力的宽慰着薛正文。 怀中的薛正文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中带着哭腔,不停的重复着:“薛家已经走投无路了。” 对于薛家各处庄子的亏损,柳绿是有所耳闻的。皆因如今边临县城,沃土已经被广泛使用。唯有薛家的庄子没有用上。 地里的菜也就无人再买,好好的菜烂了一地。那些大户们,也不再让薛家送菜。听说为了节省银子,薛家四处菜铺已经关了三处。 更让人气愤的是,听说薛正文想出手庄子和店铺,居然无人敢接!如今的边临县城,那些曾经叫嚣着,要将悦氏撵走的老爷们,一个个的都规避三舍。 以至于薛家如落枯井,爬不出去,又无水可饮。</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十章 徐姨娘卷土重来 次日一早,芙蓉院内正居之中,发出一声惊叫。 徐慕芸眼中泪光闪动,看着铜镜中的倒影,她的脸,愈合了!真的是一点疤都没有留下!和当初一样,白皙水嫩。 “小姐?小姐?”刘婆子焦急的小声敲门。 “刘妈!你快进来!” 听到徐慕芸喊自己,刘婆子一个箭步入门,见着徐慕芸安好,长舒了口气。 “刘妈,你看我的脸是不是好了?”徐慕芸因激动,声音颤抖。急不可待和走到刘婆子面前。 仔细看过后,刘婆子直呼神奇。徐慕芸的烧伤,可不是一般的严重,这才月余,居然就好了! “那鱼!定是那鱼的奇效!”徐慕芸再次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刚才她只观注伤痕处,此刻细看,她不仅伤好了,皮肤甚至比之前还要白皙。 这唇色,不点而红。面颊泛似桃花。徐慕芸觉得自己的容貌比之前更美了! “去!让厨房今晚备上老爷最爱的吃食,你再把老爷最喜的花蜜取来。今晚,我要与老爷重修旧好。”等不及丫鬟服侍,徐慕芸一脸期待的梳起发来。 见着刘婆子不动,徐慕芸微怒,催促道:“楞着干什么?赶紧去啊!” “小、小姐,老爷如今……”刘婆子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至从上次买响马办事失利以后,薛正文但凡要拿人撒气的时候,就会对徐慕芸又打又骂,那之后,徐慕芸一时想不通,病了进月余。 薛正文听闻后,也就再没来过。所以徐慕芸并不知晓,如今薛宅已经大如前。更何况薛正文如今为愁生计,整日早出晚归,哪有那心思。 别一个不小心,被薛正文当了出气筒,岂不是更不值当。 思量再三,刘婆子把最近薛家的状况一应道出,就连薛正文如今老态龙钟的模样,刘婆子也说了个干脆。 “小姐,咱还是不蹙这个眉头,免得惹祸上身不是?” 徐慕芸也不应声,握着木梳的手,停在半空,半晌后,竟轻声笑了起来。 “你去安排吧!其它的事,你便不用操心了。”嘱咐过后,将刘婆子打发了出去。 如今正是大好的机会!想要一把抓住薛正文的心,机会可仅此一次! 一整天的沐浴、打扮,徐慕芸端坐镜前,不时补粉抹唇,直到刘婆子差人来传话,说薛正文进门了,徐慕芸忙让人将准备的吃食摆上桌。 再次确定妆容完美后,徐慕芸才站起身,立于门前等着。 一见到刘婆子引着薛正文进了芙蓉院,徐慕芸摇曳着柳腰迎了出去。 薛正文在见到徐慕芸时,眼里的惊讶之色,正然没有逃过徐慕芸的眼睛,靠进薛正文怀里,轻声细语道:“老爷,奴家好想您。” 薛正文抚在徐慕芸腰间的手,忽然松开,冷声问道:“寻我来此为何?” 徐慕芸自然察觉了薛正文的异样,退出身来,抚着薛正文的手,就往屋里引去。 和以前一样,一坐下,徐慕芸就倒进了薛正文怀里,手指在薛正文胸膛上画着圈,娇滴滴的说:“老爷忙了一日,定又没好好用饭,累坏了身子奴家会担忧的。” “担忧?你除了担忧你那张脸,你还担心过甚?”薛正文没好气的将徐慕芸推开,看着一桌子的吃食,眼里尽是怒气。 “你除了浪费薛家的银子,还会什么?如今薛家正值难关之计,家中仆人散尽多数,为的就是能省些用度!你可好!为了庆祝自己那张脸恢复如初,竟这般无度!” “老爷!奴家生是薛家人,死是薛家鬼,怎能不为薛家担忧?”说着,起身到妆台前,抱出一只木匣子。 “这是奴家传书回家中,求父亲借来的。” 徐慕芸将木匣子打开,放到薛正文面前。里面一叠厚厚的银票,吸引了薛正文全部的目光。 看着薛正文的样子,徐慕芸知道,这次机会,自己赌对了! 虽然心痛自己这些年存下的银子,可说到头,这银子原本也是薛正文的,最多也就算是借花献佛,更何况,自己坐上正妻之位后,整个薛家都是她的,何愁这点银子! “芸娘,居然因薛家求到娘家了?” 徐慕芸低头长叹道:“夫君是芸娘的命,为了夫君,芸娘别说不要这张脸,就是取了芸娘的命,芸娘也不会有半分迟疑!” “这倒是难为你了。”薛正文眼眶微涩。原本胸膛的怒气,慢慢散去。 徐慕芸本就是善于察言观色,见着薛正文眼里没了怒意,身子一软,倒进了薛正文怀里,白皙的手臂环在薛正文脖颈上,适时的,送上了自己的唇。 二人激烈的缠绵之后,薛正文对怀里的女人郑重承诺道:“芸娘放心,为夫渡过这关,定允你为妻!这次,无论谁用何种理由,都别想阻止!” “那……若是太爷爷,因我无所出,不允呢?”徐慕芸问。 就算她撵走了悦氏,薛家老太爷依着她无所出,硬是不准薛正文给她正妻之位。 “这次,太爷爷也别想阻止!有妻如此,为夫何求!儿子也不及你这片赤忱之心!” 虽然薛正文给了承诺,可她又不是天真孩童,对于薛滋钰,她还是有自己的盘算的!毕竟只要能将薛滋钰养在膝下,就算是太爷爷,也再不能阻止她成为正妻! 以前没有柳绿,她还不怎么急,如今听说柳绿那丫头,很得薛正文的心,若是她再比自己先有孩子,那她在薛家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如今有了银子,夫君可有打算?总不能就让那贱妇压在薛家头上吧?” “话虽如此,可为夫还没想出对策!只怪那贱妇太过狡诈!居然弄出个土来!如今边临县里,但凡有地的,种出的东西都比薛家庄子里种出的好!” “是吗?还有这般神奇的东西?”虽然之前听刘妈说起,可她只觉是夸大其词。连薛正文都这么说,那必有此物了! 薛正文拍着徐慕芸的手,一连唉声叹气。 “既然她正大光明的卖,夫君为何不正大光明的买呢?” “怎可如此!若是让别人知晓,岂不得笑掉大牙?”</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十一章 鱼咬饵了 “夫君!别说如今薛家走到这般田地!就是以往,他们何曾正眼瞧过你?反观凤家,就算与贱妇为伍,他们谁敢多言?无非就是薛家太过弱小!” 徐慕芸坐起身,香肩半露,傲人的双峰往薛正文腹间一送,柔声道:“夫君何不想想,若是咱们用那沃土,种出的东西,大可不必在边临县卖。难道夫君忘了,我娘家也有铺面生意!” “徐家?”薛正文来了精神:“你是说,咱们庄子的东西拿到汉林郡去?” 徐慕芸的话如醍醐灌顶,仿佛瞬间给薛正文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大手一拍!往日颓废一扫而光。 出路有了,可打开出路的钥匙却没有,这可愁坏了薛正文。试想,薛家的人出面买沃土,那贱妇会卖? 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徐慕芸听闻他的担忧,轻笑出声:“这是多好办的事!” 她这一日,可是费了不少心,将悦氏四处店铺的小二和长柜,摸了个底儿清。其中有两位长柜的家眷,就有亲戚在薛宅做事的。 早间她让刘妈就去探过虚实,刘婆子找人可是一把好手。 将此事一说,薛正文可乐坏了,再次将徐慕芸拥进怀里。 “让芸娘费心了。”薛正文倾压下,再次将女人带入极乐境地! 徐慕芸久旱逢甘霖,面色温润潮红,肌肤柔嫩如处子,温香软玉在怀,二人一夜酣战不休。 重拾宠爱,又有薛正文的许诺,此时的徐慕芸,已自视正妻。薛宅众人看在眼中,私底下却道这位姨娘,手段了得! 此前众人皆以为柳丫头终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曾想,麻雀就是麻雀,不过梦一场。而东厢房的柳绿,只淡笑而过,旦看徐氏粉墨登场。 如今银子有了,又有刘婆子为庄子牵线搭桥,很快,薛徐二人便如愿以偿的拿到了,他们期盼已久的沃土。 与薛宅的欢喜相较,小于村今日可是张灯结彩,胜似过年。今日寡妇村,可在这十里八乡,扬眉吐气。 皆因唯有县城才有的蒙学,小小的寡妇村都有了!更让人嗟叹的是,这位在寡妇村蒙学的先生,那可是曾经名动一时的人物! 落辉郡童生试史上唯一的三案首,允文允秀才!此人满腹经纶,见解独到,一身孤傲胜似腊月寒梅。 若不遇家中变故,解元、会元、鼎元及第都未尝不可!只可惜天意弄人,好好秀才公忽然销声匿迹,不出人世。众人还曾传言,允家因允文招至灭门祸事! 一番揭匾祭祖后,学堂算是正式招启蒙学。 蒙学是有了,而那六礼束脩,却不是他们这些村人买得起的,众人也就凑个热闹罢了。 没曾想,村长宣告,但凡落户小于村的,家中子女尽可送入蒙学,习礼认字。 有史以来的第一座可收女子的蒙学,就此而生! 消息一出,曾经的寡妇村,再一次名声噪起!整个落辉郡都因此,打破了平静。 各处蒙学的秀才老爷们,用尽讽刺之词。而百姓们却为此津津乐道,直呼这北遥怕是要变天了。 学堂落成,第一批入蒙学的,便是小于村里的二十七名孩童。其中只有三名女娃,可见世人对于女不入学的看法,已经根深蒂固。 包括在悦瑶家做长工的男人们,除了于大林,其余几人都没送自家女娃入蒙学。反观男娃们倒是一个没有落下的。 “大林哥,你是杂想的?大闺女都十三了,还送去蒙学?本就岁数大了,又识了字,只怕到时候说了婆家,会被人家说三道四呢!” “你懂啥?人大林哥,说不定想给大闺女说个大户人家,你瞅瞅那些大家小姐,哪家闺女不识字?只有咱平头百姓,反倒是识了字的女儿家,会被婆家瞧不起。” “可不是,大林哥家春女儿,长得那叫一个俊,也就悦东家大小姐能与之一比了。说不定识了字,明了礼,还真能嫁进大户人家呢!” 几人一边给林子里投食,一边打趣于大林,于大林只当听不见,原本他没打算送春女儿进蒙学,偏又挨不过自家闺女软磨硬泡,这才松了口。 这下可好,被别人当了笑话。等着忙完活计,他得回趟家,给闺女说说。 此时山下,悦家宅院中,正值各店铺长柜的,入宅交账之日。四辆马车齐齐停在悦家门前,便是让这青砖大瓦房凭添了几分气派。 南宫越端着茶水送上,吓得四人纷纷起身还礼。 甭管这不露面目的男人与东家是何等关系,只凭此人一身冷咧,那高位者才有的气息,也叫他们很不自在。 只因悦瑶不习惯被人服侍,而南宫越又不喜生人,所以这小院至今都只有他们四人。以至于只要有人上门寻悦瑶谈事,端茶倒水的必是南宫越。 一番拱手道谢,将账册交给南宫越后,四人才坐下,说起店子里的事。 悦瑶身旁,南宫越翻开账册,而后将两本账册,放到悦瑶手中,指了指。悦瑶看过后,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认出账册出处的两个长柜的,忙站起身来。 悦瑶忙向二人示意坐下,方道:“二位此事做得甚好,莫要惊慌。” 被点名的二人,笑得有些胆怯。片刻的安静过后,其中一人站起身,对着悦瑶拱手道:“东家,我那亲戚收了薛家一锭银子的好处,您看这事……” 另一人也跟着慌了,忙道出自家亲戚也收了好处。两人面面相觑。就怕东家一个不高兴,将他们免了。要知道,这可是边临县除聚香阁之外,工钱最高的地儿! 若是为了那一锭银子,断送了这份差事,岂不傻到家了? “才一定银子,你们也太好被收买了。”悦瑶随性而言,让底下四人略显尴尬。 将手中账册一合,悦瑶又道:“收便收罢,只要货别拿错就行。” “这是自然!”二人低头应声。 等到悦瑶一番交待过后,南宫越才将四人送走,却在门口迎到了允秀才。二人如故友般相视点头,这一幕可被悦瑶收进了眼底。 “先生可是有事?”悦瑶问。 允秀才点头应话:“明年边临县便是三年一度的童生试,小生打算举荐钰儿。” “这是好事儿啊!”悦瑶自是大喜。 “可钰儿的身世背文,定不符举荐要求。”</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十二章 别有用心之人,有机可乘 悦瑶先是一楞,而后想起了材长曾说过,入试之人,必得家世清白。而她,却是个弃妇! 如今她竟成了钰儿的污点! 或是见悦瑶脸色不好,允文行礼后,便自行离开了。 “这不难。”南宫越忽然道。 悦瑶心头一震,他这口气,怎么听怎么觉得他是要去把人家灭门啊! “你可别胡来!” “薛正文他本就不配。” 听听,一语双关,是不配为钰儿的爹?还是不配为人?虽然悦瑶很赞同南宫越的评价。 “不急,这还有近半年时日,保不准薛正文还撑不到那时候呢!”悦瑶拽着南宫越,要他保证不会做出跃矩之事。 看到南宫越点头,悦瑶这才放下心来。今儿刚好要给聚香阁送货,悦瑶便打算去林子里看看,顺道点点林子里的野物,若有差的,晚间过来补补数。 再加上蚯蚓粪,已经和着塘泥晾晒了几日,正好今日一起检查了,以便给四个店铺补货。 然而让悦瑶没想的是,这一趟出门,却是让一些有心之人,有机可乘! 这事儿,还得从悦瑶忙完山上的事后说起。 山上忙活完了,悦瑶下山回家,打老远就见着自家小院门前,围了老多的人。悦瑶忙加快脚步赶过去。 见着悦瑶来了,村人们忙让出路来。 这一让,悦瑶才看清自家院里出了不得了的事。 只见一女子披头散发半躺在自家小院的青石板地上。女子身靠着一妇人,掩面痛哭。而那妇人,居然是于王氏! 村长和李婶面色凝重的看着那女子哭泣,一旁,南宫越傲立不动,和平时一样,凌乱的发丝遮去了面容。 “这是怎么了?”悦瑶走进小院问到。 村长不语,李婶将她拉到一边,低语告诉她:“于仙儿非说是越仔子将她那个了。”李婶面色尴尬。 悦瑶一时没反应过来,扫了眼二人问:“哪个了?” “哎哟!那个!男女之事。” 悦瑶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于家母女两抽的哪门子疯,啥不好玩,居然有胆来玩南宫越!这不是打着灯笼进茅房,找死呢? 悦瑶没好气的踢了于仙儿的脚一下:“你,把衣服穿好了,这么多娃看着,莫把娃教坏了!” 于仙儿还没开口,于王氏忽然指着她就开骂了,嘴里那一顿喷啊!没一句话不带脏字的。 南宫越忽然伸手拉她,悦瑶也没客气,一巴掌给拍开了。 蹲下身来,直问于仙儿:“说吧,想要多少银子?” 于王氏不乐意了,往地上一坐,将披头散发的于仙儿搂在怀里,哭天喊地的道:“你个杀千刀的,坏了我闺女的名节,居然想拿银子打发我们,这天地下可还有王法?” “也是。”悦瑶蹲得累了,站起身道:“北遥女子,一生只嫁一夫,要不然,把你闺女嫁给他得了。” “娘!我不要嫁给这个傻子!村里谁不知道,这人即痴又傻,我不嫁, 我就是死,也不要嫁给一个傻子。”于仙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就有意思了,这儿可是我家,你都说他是一傻子,你跑我家来,说一傻子坏了你的名节,你莫不是把我们小于村所有人,都当傻子耍吧?” 悦瑶这么一说,门口围观的寡妇们,也都点头附和。谁不知道于王氏与她结了仇,这会儿子又闹上这么一出,真把众人当傻子呢! 于王氏见众人反帮着悦氏说话,急忙解释说:“今儿我闺女上门,本想是问你讨个活计。这活没讨着,却落得这个下场。你说,该如何是好?” “那依着你呢?”悦瑶问。银子都不想要,她倒要看看,这母女两打着什么算盘。 于王氏眉上一喜,忙道:“既然大家都知道北遥女子,一生只从一夫,既然他们二人好了,我闺女自然得嫁进你悦家的院子,与他同吃同住。” 见悦瑶点头,于王氏又道:“众人都知道,他是给你做活的,这成了家,以后他的工钱自然得给我闺女管着。” 和着这母女不仅盘算上了银子,还连带着她这青砖大瓦房都盘算上了。 于是乎悦瑶笑了,蹲下身来,对着于仙儿一字一句的说道:“于仙儿,我的人,你都盘算,你是觉得你家有金山银山,还是觉得到了衙门,凭你上下两张口,就能让官老爷听你的?” 这话一出口,妇人们红了脸,村长一直咳嗽不停。于王氏母女两人脸红了白,白了青。 而南宫越那张被青丝掩盖的面容之上,却是震惊,她说他是她的人?空洞的心忽然被什么填满,甜甜的,暖暖的。 悦瑶又对着于仙儿狠踢了一脚道:“起来吧!咱们一起到衙门去,我倒要看看官老爷是喜欢银锭子呢,还是更觉得你于仙儿比银锭子还讨喜。” “七叔,您老就这么看着咱们孤儿寡母的受个外人欺负?”于王氏忽然转向村长:“有钱咋了?有钱就能随意欺辱他人?” “七爷爷,我可是您的血亲,您都不为我们做主,我们还能指望谁去?悦氏仗着自己有几个银子,欺辱我们,您倒是出来说句公道话。”于仙儿为母亲声援。 于成一脸难色,倒是门外,忽然传来林喜儿的声音。 “什么是公道?悦东家不仅给咱活路,还让大家伙贫瘠的地里,种出值钱的蔬菜,如今更是办学堂,请了先生,这一件件,难道不是公道?” “就是!以前你们谁敢想,咱们的娃入蒙学?” “咱这村里,就属于王氏母女最能挑事儿!按我说,这样的人才不配呆在小于村。” 接二连三鄙视的话语,从村人口中而出,于王氏急了,跳着脚就到门边,与村人们吵作了一块。 就在大家伙都将注意力,放到于王氏与众妇人口舌之战时,南宫越忽然上前,蹲在于仙儿身前,低语了几句,于仙儿面色一白,就像见了鬼似的,从地上跳了起来。 披在身上的衣裳这么一搂,转身拽着于王氏,就往门外走。正与于王氏吵得火热的众人,谁也没看到,发生了什么。 而于仙儿在于王氏耳边低语一阵后,于王氏将目光投向了南宫越,而后,甚至比于仙儿跑得还快。</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十三章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一场闹剧刚开始,便已落幕,众人皆未回过神来。楞楞的看着于王氏母女二人逃走的方向。 刚巧隔壁下学,众人顺道接了娃,这才散了去。 悦瑶自然是将村长两口子留下来吃饭。两老也是有些日子没见两娃,心里怪想的,便就应下了。 借着与南宫越独处,悦瑶一边洗着菜,一边问南宫越:“你和于仙儿说了啥?” “你床上的蛇是不是少了?” “啥少了?” “蛇。”南宫越答得坦白。 悦瑶洗着菜的手一顿,瞬间回想起之前见着于王氏时,她那一脸疲惫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很久没有睡过觉似的。 “你?” 看着南宫越点头,悦瑶彻底无语了,这男人针对起人来,也太可怕了!只是她使终没有想明白,南宫越为何要针对于王氏与薛家。 他们之间本就是没有交集的,侧念一想,难道是因为自己?摇了摇头,悦瑶还是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或许都只是巧合罢了。 悦家小院,一顿饭六人吃得很是温馨,于成与南宫越两人一句没说,只是你一杯我一杯的,硬是将自个儿喝醉了。 和悦家一样一团和气的还有薛家。 因着徐慕芸的银票和主意,薛家庄子雇了人,翻了地,沃土也顺利的用上了。 如今的徐慕芸可是倍受薛正文喜爱,刚出头的柳绿,早就被薛正文抛于脑后。这些日子,薛正文每每上庄子查看,身旁必有徐慕芸作陪。 薛家从后宅下人,到庄子上的工人,没有不知道这位姨娘的。甚至连薛正文的几位私交好友,也对这位姨娘,甚是提称赞。 “人美貌娇,也就罢了。还愿为夫家求去娘家的,实不多矣!” “博言兄,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娶得如此娇妻,好生叫人羡慕。” 薛正文字博言,听得两位好友对芸娘的赞誉,连连起身斟酒劝饮。心里也是庆幸着,自己定是受薛家列祖列宗照佛,才能娶得这般美娇娘。 徐慕芸也确实是有手段的,这边使着薛正文的银子,让薛正文感激涕零,那边也不忘记关照自己娘家。 这不,送了书信,硬将自家嫡兄请到了薛宅。 若是薛家还在京都的时候,徐家得是求见于他,可如今,薛家大不如前。倒是徐家,家中五个女儿嫁出后,为徐家建起了良好的生意往来。 尤其是自从徐慕芸的嫡姐,嫁入京都首富秦家后宅,徐家便如虎添翼,如今徐家可是汉林郡数一数二的存在。 徐家的酿酒,已遍布北遥,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日盼夜盼,可算是将兄长盼来了。”薛正文满脸堆笑的,迎着一位年进三十的中年男人,进了薛宅。 瞥见门口的豪华马车,薛正文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不似滋味。转脸,却一扫阴霾,跟了上去。 为了迎接徐震光,薛家从三日前就开始打扫、采买。为了能促成这次的合作,薛正文可是煞费苦心。 单这桌子吃食,可是耗费了他不少的银子。 即是徐家人上门,自是少不得徐慕芸作陪。 一行人入了芙蓉院,早就翘首以待的徐慕芸,连忙迎了出来。 与往日不同的是,徐慕芸今日这身打扮,可是以正妻之姿而妆,大红色的艳锦缎裙,纯金打造的步光步摇,就连手上戴的都是薛家祖传的,翡翠玉镯。 尊重而不失美艳。 行礼后二人一阵寒暄,徐慕芸虽是庶出,可至幼得生母亲传,与家中嫡出庶出的兄弟姐妹,相处甚好。 就这平日里在徐家自视甚高的徐震光,也与她从小交好。 “许久不见,三妹妹身体可还好?”徐震光忽然说起,前不久听闻薛宅走水一事,又提及听闻徐慕芸受了伤,此刻很是关心。 徐慕芸能得徐震光这般重视,薛正文自是高兴。却只有徐慕芸自己心里知晓,徐震光无非也就是嘴上说说,若徐震光真重视她,早时干嘛去了? 徐家对她不闻不问,以至于那段昏暗的时日,连个给自己出头的都没有,整日里受尽了薛正文的虐待。也就是她能忍得苦中苦,换作别人,怕早就自尽了。 坐在桌前,薛正文亲自斟酒,相敬。徐慕芸尽显贤良,亲自布菜。 “听芸娘说,兄长最爱这鱼头豆腐煲,这可是一早就煲上的,这时候吃,正是美味。”薛正文揭开沙煲盖子,一阵鲜香扑面而来。 这鱼头可不是普通鱼头,乃是昨日到聚香阁摆鱼席竟来的,就这鱼头,可是花了三个银锭子! 徐震光也是见过世面的,一闻这香气,就呼出了仙鲤二字。顿时兴起,也是真没客气,狠狠的就夹了一筷。 见着徐震光碗里空了,薛正文忙将今儿的主角,送到了徐震光面前。 “兄长再尝尝这个。” 徐震光见着是盘辣炒白菜,眉头微皱,眼角的余光瞥向沙煲。聚香阁的摆鱼宴,在北遥已是人尽皆知,能吃上一回的,那都是家中有银子的。就连他也只吃过几次而已。 这仙鲤不仅鲜美异常,更能强健身体!他从没想过,薛家尽能这般舍得。 可碍于脸面,徐震光只能将筷子,伸向那盘辣炒白菜,心不甘情不愿的放进嘴里。 这一嚼,眉头尽展,又夹了一块白菜放进嘴里,甘甜清香之味于味蕾间绽放,如三月桃花,飘香淡然。 “这是何菜?看似普通白菜,可这口感,绝属人间美味。”徐震光眼中尽是贪婪,一连又夹了好几次。 薛正文与徐慕芸相视而笑,徐慕芸才道:“妹妹书信曾言及,夫家庄子上出产的蔬菜,正是此物。” “当真?” “那是自然,而且夫家六处庄子,此类蔬菜品种齐全。您再尝尝这土豆。”说着,徐慕芸舀了块土豆泥,放进徐震光碗里。 香糯甘甜,咀嚼间口齿留香,徐震光吃了土豆,又尝了青菜、卷心菜、豆苗,每一样都试过后,对着这一桌子的菜赞不绝口。 “妹夫当真让我来卖这些菜?”徐震光此刻看着桌上的菜,似乎已经看到了不久后,徐家将成为汉林郡首富!</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十四章 南宫越别有用心? 徐震光在薛家逗留了三日,除了第一日外,其余两日都泡在薛家的庄子里,看着地里绿油油的各种蔬菜,赞不绝口。 当然他也向徐慕芸打听过,这菜为何与别处种出的不同。徐慕芸说得遮掩,他也就不便再问。 毕竟他没有精力,更没想过,要去经营蔬菜庄子。 不过和薛家的契书,他没有丝毫迟疑,签定好后,离开了边临县城。 有了徐家遍布北遥的店铺,薛正文此刻已经开始期盼,不久后,薛家以辉煌之姿,重返京都。 只要一想起那些曾经将薛家踩脚底,看不起薛家的人,再次看到他辉煌反京,脸上会有多么精彩的表情。这事,只用想的就觉得美! “夫君想什么呢?看你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徐慕芸打趣到。 “芸娘,只要第一批蔬菜入了汉林郡,咱们就该搬回京都了!到时候,我要大宴众人,再用八抬大轿,重新抬你进薛家大门!” “说什么呢!芸娘已是夫君的人,虽是侧门入宅,可是芸娘从不后悔。只要余生能相伴身侧,芸娘便知足了。” “那不行!我得明媒正娶,将你大大方方抬进薛家!这次,若没有芸娘,薛家早就败落了。”握着徐慕芸的手,紧了又紧。 “夫君难道还想再要个柳绿,才想出这等法子?芸娘可不允。”撒娇的小拳头落到薛正文胸膛上,薛正文隆起的腹部下一紧,顺势将徐慕芸拉进了怀里。 徐慕芸咯咯轻笑,小声责备,眼角的余光瞥向东厢方向,似是无意的提高了声调。 “夫君!这光天化日的,叫人看了如何是好?” “谁敢看?柳绿不过是个奴婢,怎能与芸娘相提并论!只有芸娘才配成为薛家祖母。” 薛正文本就是经不起挑逗的,等不及进房,在石桌上,就将徐慕芸要了。 冬日暖阳,春色满院,低吟绕耳,院外有下人路过,皆羞红了脸。 男仆皆叹徐姨娘娇艳动人,不似凡物。女子羞言,薛老爷手段了得,风情万种。 唯有住在东厢房的柳绿,不仅亲眼看了幅明艳春光图,还全程听得徐氏动情低吟,终不过只是轻笑罢了。她誓要做那鱼翁,旦看鹬蚌相争。 与薛家春色满园相较,悦家小院今日,音律绕梁。 因着允秀才外出,今日学堂休学。村人家的孩子,到地里帮活,悦瑶家的两个宝贝无事可做,便缠着南宫越教授音律。 薛滋钰不喜欢鼓,便选了琴。薛滋灵倒是喜欢竹笛,拿着便不愿放下。 入蒙学前,二人就修习过,只是有些日子没有摆弄,生疏不少。 薛滋钰拨弄不多时,便入屋写字读书去了,将南宫越和薛滋灵二人留在院中。 南宫越也是难得兴起,教授了一首曲子,轻音环绕,艳阳下,雀儿竟相停于院墙之上,叽叽喳喳似与伴之。 薛滋灵拍掌惊呼,南宫越勾起嘴角,两只雀儿从墙上跃下,绕着薛滋灵偏偏起舞,将这丫头逗得喜欢颜开,好不欢喜。 一曲音落,雀儿飞走,薛滋灵失望的眺望天际,细声低语。 “想学?”南宫越问。 薛滋灵点头如捣蒜,满眼期盼的望着南宫越。 “它们和我们是一样的,也喜欢好听的声音,你只需心无杂念,传达出最美的声音。” 薛滋灵看着手中竹笛,深深的吸了口气,闭目吹起。 曲调不似南宫越那般奢华,简单却很柔美,如月光般,明亮却不耀眼。 睁开眼,看到一群雀儿停落在院墙之上,小灵儿喜不胜收,而雀儿们忽然扑飞而去。 这一幕,引得南宫越轻笑起来。 “所以啊,你得毫无杂念。因为音律本身,就是最美的。” 受到南宫越鼓舞,薛滋灵再次尝试,这一次,她亲眼看到雀儿自远方飞来,落在院墙之上,黑漆漆的小眼,齐齐的看着她,仿佛能看到音符从竹笛飘飞而起。 “想让它们过来吗?”南宫越小声问,看到薛滋灵点头,南宫越低语:“把你的心情通过音律传达给它们,想象一下,它们停在你脚边的画面。” 不过轻言点拨,雀儿们居然从院墙跃下,跳跃到薛滋灵脚边,昴着一个个小脑袋,看着薛滋灵,嘴里时而叽叽喳喳。 南宫越看到这一幕心里是震惊的,他从没想过,自己曾经花了三日才做到的事情,薛滋灵却在一瞬就做到了。 他试探道:“你可以试着用笛声告诉它们,让它们飞起来。” 此时,刚进门的悦瑶看到的,就是一群雀儿,围绕着薛滋灵盘旋飞舞,胸膛那颗心,似鼓点,大起大落。 见着她,薛滋灵曲音停止,雀儿们惊飞而散。 “娘!您看到了吗?”薛滋灵兴奋的扑进悦瑶怀里。 悦瑶点头,看向对面的南宫越。 “娘下山时忘记去菜地了,你叫上哥哥一起去帮娘摘些菜回来,好吗?” 薛滋灵点头,将本就不长的竹笛挂在腰间,便叫着薛滋钰出门了。 “你想干嘛?”悦瑶红了眼,一把揪着南宫越的衣领。 “她想学。” 悦瑶怒了:“她想学?她想学你便教?你可知道,就凭着刚才那幕,会给多少别有用心之人,有机可乘?” “南宫越!我不管你以前是何人,也管不了你以后做何事,可是你只要在这两个孩子身边一日,便不能为他们带来麻烦。” 这两个孩子是悦瑶的逆鳞,无论是谁伤了她的孩子,她都会以命相拼! “我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 “那就好!把你那些自以为事的小聪明收起来!更别存着侥幸,让孩子背负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平日里他背着自己教授两个孩子拳脚,只因两个孩子也都喜爱。她只当不知道,不曾言语,可是以音驭兽,传闻这世间仅有一人可为! 玉面阎王!这四个字,无人敢提!更别说,那张有着狐狸面具,一双血瞳的画像,长久挂在官府门前,虽已过十年,可赏金,依旧是最高的! 这天下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乃是常态!又有多少人,想找着这么一个能以音驭曾之人,去领取千金重赏! 南宫越让灵儿学这个,到底存着何种目地?他是想金蝉脱壳吗?却用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不和情理啊!</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十五章 重返薛家 看着南宫越转身入了厨房,悦瑶忙丢下手里的东西追了进去。 “南宫越!你为什么留在我们身边?”悦瑶从来都不喜欢拐弯抹角,有话从来都是放在明面上的。 看着南宫越拿着柴火的手有轻微停顿,悦瑶一颗心跟着沉入了大海。 果然,他是有目地的! “你真不记得我了?”南宫越将额前发丝撩于耳侧,那张能叫无数女人都嫉妒的容颜,慢慢在悦瑶眼前放大。 什么叫美得令人屏息,此刻悦瑶有了深刻体会。 “真的忘了吗?”南宫越一改平日冰冷的声音,语气失落。 两人片刻凝视,南宫越的脸在悦瑶眼前越来越大,直至一片冰凉从唇上传来,悦瑶抬手想将二人隔开,却被南宫越死死钳制。 他的吻似雨点微凉,带着清新的雨露气息。 “悦儿。”轻声呢喃,从南宫越的唇角溢出。 闺名!这是原主的闺名!他怎会知道……陡然间,一幅似曾相识的画面浮于脑海。 同样的轻声呢喃,同样气息的吻,偏偏他的脸一片模糊。 “我们见过?”悦瑶惊呼。 南宫越一脸痛苦的松开她,转身走出厨房,人影一晃不见了踪影。 她甚至连回忆都不曾留给他,是想将他彻底忘记吗?那一夜,是他这一生最甜美的回忆,是在阴暗日子里,唯一照亮他的光亮。 此时他才知道,她将那夜视为噩梦,甚至连记忆都吝啬给他。 这之后,南宫越消失了,没有留下支言片语。仿佛他从没有在她母子的人生中出现过。 小灵儿一连几天问起南宫越,悦瑶只随意敷衍,好在有钰儿安抚。村人们也不时有人问起南宫越,她也只是笑而不答,使自己每日忙碌于经营山林、鱼塘和田地。 没人留意到,每日入夜之后,悦家的青砖大瓦房之上,都会有一人影端坐至天明,无论下雨刮风,那人总是一身单衣,长发披散,任由夜风肆虐而过。 当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开始张灯结彩,年关已近,大户人家,更是漆新门,挂新灯,都想来年讨个好兆头。 薛家自不落后!按着徐慕芸的话说,新的一年,是她人生新的开始,所以薛宅每一处换新的挂件,都是她亲定的。 因着今日是与徐家首批交货之日,薛正文在庄子上忙了一整天,亲自守着收割,装车,送出庄子后,天已见黑,这才带着胜利在望的喜悦,回到宅子。 薛徐二人同食之间,不仅憧憬来年,甚至已经算起反回京都的时日。其中自是少不了许诺徐慕芸扶正之日。 没人想到这样的日子,薛宅门前,会停下一辆牛车,一妙龄女子携一双子女端坐其上。 青色的细棉袄裙,边上围着一圈雪白兔毛,柳眉轻描,杏眼似画,一点而红的唇色被白色兔毛承托得,似雪中腊梅。 “牛婶将车拴在边上,同我们一起进去吧?外面怪冷的。”悦瑶说。 牛婶拢了拢斗笠,笑得尴尬,直摇头。这种上门寻仇的事,她是真没那个胆。若换了别人,只怕是走错路从这门前过,都得将头埋得低低的。 也就只有悦东家,不仅不听劝,还大张旗鼓的上门寻事。她还是在门口,将牛车准备好了,若是有个不妥,赶紧带着东家离开,莫要让他们母子受伤才好。 悦瑶不喜强人所难,便牵着一双儿女上前叫门,里面有仆人应声,开了个缝后,望了她许久,忽然见鬼般跌跌撞撞的往回跑。 三人推门迈步而入,悦瑶寻着记忆中的路,往正堂而去。 很快整个薛宅的人都被惊动了,估计除了瘫痪在床的薛老爷子,薛宅从上到下,所有的人,将正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虽然没人招呼,悦瑶也不客气,领着一双儿女坐于正堂之上。 柳绿是最先出现的,一进门对她行了礼,又命自己的丫鬟端上茶水。倒是不失待客之道,悦瑶淡笑,此女怕是比薛徐氏更有心机。 “贱妇!胆敢高坐于我薛家前堂之上!是谁给你的胆子?”薛正文人未至,声先到。 至从上次宴请众商贾之后,悦瑶便再没见过薛正文。见着来人意气风发的模样,不觉好笑。 紧随薛正文身后的徐慕芸,一身正妻才配穿的大红锦缎袄裙着身,严然已是正妻之姿。 看来,她放的饵,他们吃得很香啊!算着日子,快了吧? “悦氏!你乃我薛家休出之人,怎有脸进我薛家大门?”薛正文发难。 “既然不欢迎我,我也懒得废话。既然我母子已离开薛家,钰儿和灵儿也理应被划出薛家族谱,这是其一!其二嘛!” 悦瑶将一纸书文拿出,起身放到薛正文手旁的桌上。 过了大年,允秀才就要上交举荐童生试的荐文与背书,她若是还背负弃妇之名,钰儿定会失去资格。 以此,悦瑶才想到薛家取得和离书,再将一双儿女从族谱上划出,各立一支。如此一来,也才免强说得过去。 作为交换,悦瑶决定先让薛徐二人过个好年。 “休书还请你换成和离书。” “和离?”薛正文大笑起来,臃肿的身体随之颤抖,就如同海浪上的肉球,上下浮动。 “可笑!女子与夫家哪来和离一说?自古只闻休弃,你这和离为何意?”徐慕芸妖娆的美艳与酥魅入骨的声音,不得不说,此女真乃人间尤物。 难怪薛正文会被迷得神魂颠倒,休妻弃子!原主败下阵来,也不足为奇!倒是那柳绿,竟能在徐慕芸身边讨得好处?不简单呢! “明知故问的话,我也懒得答。薛正文,想过个好年呢,你最好按我说的做。” 悦瑶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不时有下人低笑,只觉这悦氏莫不是疯了,可见她母子三人身上的穿着,虽不及徐氏,比他们这些下人可强了不少。 再加悦氏的传闻,这妇人莫不是,真有什么神仙手段,能搅了这天不成? “大胆贱人居然敢上门寻事!来人!将她给我捆起来,老子今儿定要教教她,如何做人!”</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十六章 悦瑶的秘密 下人们蠢蠢欲动,见着悦瑶没有一丝慌张,反倒无人敢上前。 悦瑶身旁的两个小家伙,已经摆出架势,此刻的他们与之前相较,真真是判若两人,想来这都该归功于南宫越吧。 “上啊!”薛正文大手往桌上拍,身后猛的扑出几人。 悦瑶敢上薛家的门,自是有了准备的,只是依然没想到,自己还没出手呢!那些飞扑而来的尽数倒在她的脚边。 没人看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母子三人对视,皆是一脸懵。而此情此景,又是何其相似。 薛家众仆被吓得倒退数步,端坐于主位之上的薛正文和徐慕芸,一个脸色泛白,一个咬牙切齿。 “这悦氏莫非真成了妖?”下人中,有人低语。 脸色泛白的薛正文,听得这话,脸色变成了灰白色。没人有比他更清楚关于悦氏的传闻,而之前还咬牙切齿的薛徐氏,不知何时躲到了薛正文背后。 “来人!来人!”薛正文大吼。 “吼啥?和离书你给不给?”悦瑶将手堵着耳朵问。 薛正文不吭身,徐慕芸小声嘀咕:“不可以!你这贱、贱妇,将老爷的脸面置于何处?”将薛滋钰族谱除名,更是不行!她若真无所出,唯一的指望便是薛滋钰!绝不允许! 也不知薛正文哪来的胆识,居然冲悦瑶摇头。 既然无法和谈,悦瑶此刻也心神不宁,起身时,众人吓得惊呼,整齐划一连连后退。看着她的目光,如同见了鬼似的。 牵着一双儿女出门,无人敢挡,只任由他们离去。比起薛正文,此刻的徐慕芸很是后悔,失去夺下薛滋钰的大好时机。 奔走在雪地里,悦瑶四处张望,可无论是角落里,还是房檐上,都没有任何的人影。 然而,就在她打开薛家大门时,与凤大公子迎面相撞。 “凤大公子?” “你无事吧?听闻你来了薛家,我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来。”凤宁眼底尽是焦急,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仆人忙从马车上取来热水,递给凤大公子。 悦瑶此时满心都是南宫越,无法像往日那般应承凤宁,寒暄几句后,叫着牛婶,回了寡妇村。 “她今日怎么这般心神不宁?”凤宁低语。身旁却无人敢应话。 屹立雪中,目送牛车不见,凤宁连薛家大门都没进,便上车离开了。 然而这一幕却被路人瞧了去,当日晚间,就有凤大公子被弃妇摒弃的传闻,传遍了边临县的大街小巷。 这些悦瑶当然不知,这夜,哄睡了两个娃,悦瑶独坐于院中,脚边燃起的炭火,依旧无法驱散飘洒而下的寒意。 这一夜,悦瑶没有等到南宫越出现,于是将心头所有的不爽都归结于薛家!不合离,那就让你薛正文倾家荡产!族谱不除名,那她悦瑶就要以当家主母的身份拿到悦家族谱! 且说悦瑶离开薛家后,众人散去。薛正文脸色难看,徐慕芸借着机会,将薛正文扶进了自己的芙蓉院。 此刻的徐慕芸知道,面对这般强势的悦氏,再去强夺薛滋钰,已经不是上策。或许,她不能再留那母子三人了! 一桌美味,一壶温酒,徐慕芸一杯一杯的劝饮,倒在薛正文怀里直道:“夫君,悦氏越来越胆大妄为了,只怕再留她于世,会引来更大的祸端。” “一个连娘家都摒弃的女子,我供她吃,供她喝,她居然还在老爷我的面前,颐指气使!”薛正文气极了,又一支酒杯碎在地上。 徐慕芸扬了扬嘴角:“可不是!她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害得薛家躲在这边陲小郡,不感激老爷不杀之恩就罢了,甚至不知悔改!” “老爷,我可听说,那凤家大公子今日为她都追到咱门家门口了。” “那又如何!” “老爷!你可敢与凤家为敌?” 所谓酒醉心明白,薛正文自是不敢大放厥词。 徐慕芸忙又取来酒杯,斟满,送到薛正文嘴边。 “北遥女子虽一生只嫁一夫,可也有弃妇被别人养作外室的。如果那凤大公子也将悦氏养成外室,那薛家……” 挑唆之事,徐慕芸从来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过言,则让人生厌。 “那以芸娘之意呢?”薛正文饮尽一杯。 “如今她独居寡妇村,做得人不知鬼不觉,也不是不可。如若他日,她与凤家牵上瓜葛,只怕就再无下手之机。”这也是徐慕芸恐惧之处。 原以为能等到薛正文首肯,不曾想,醉得迷糊的薛正文,却说起了一段无人知晓的往事! 原来,悦氏是被薛正文捡回来的,那年薛正文不过二十六七,年仅十三四岁的悦瑶倒在了薛正文的马车前,薛正文好心带回家中。 悦氏虽不爱言语,可举手投足不仅带着大家风范,更是恬静温婉,如羊脂温玉。 一来二去,薛正文也对这捡回来的女子,暗生情愫。薛家虽不是豪强大族,却也极不愿独子娶这么一个没名没户的女子为妻。 然而天意弄人,一次因商外出,薛正文被卧虎岭响马所掳。开价一万银子。 “卧虎岭是哪?那可是出了名的响马据点!那时天下响马以卧虎岭马首是瞻,虎啸天之名,更是威震天下!谁人不知,虎啸天说一不二,所定之价,差一个铜板,定将被掳这人的尸首悬挂于那户人家门前。” 一万银子,对于当时的薛家无异于天价!最终薛家倾全所有,也只凑出六千两!无人敢上卧虎岭讲价,因为大家都知道,此去绝对有去无回。 但是悦氏去了,怀揣着六千两的银票,独自一人上了卧虎岭! “我却被送下山来。除了薛家主事的几人,世人皆以为我是薛家一万两赎回来的!” “那悦氏使了何种手段?” 薛正文摇头,一壶酒已尽。“悦氏是三天后回薛家的,毫发无伤。无人知晓这三天悦氏经历了什么。只有我!只有我知道,哈哈哈哈!” 如疯癫般的薛正文昴天大笑,摔倒在地上,手被地上的碎片划伤,都不自知。 徐慕芸忙去搀扶,薛正文忽然一把将她拉到面前。 “没人知道,悦氏在卧虎岭破了身子。”说罢,薛正文猛的栽倒在地,醉晕过去。</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十七章 狸猫换太子 看着薛正文的脸,徐慕芸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她从没有想过,悦氏与薛正文之间还有过这么一出。 想来,薛正文定是因受了悦氏的救命之恩,才会对那妇人百般忍让。如果真是这样,这些年,所有的一切,也都说过通了! 徐慕芸扳起手指,她记得等过了大年,薛滋钰就该满六岁了。 如果悦氏从卧虎岭回来就与薛正文成亲,那么薛滋钰……很有可能不是薛家的血脉! 这就对了!她就说,三代单传的薛家,怎么到了悦氏那,就能一举得两! “刘妈!刘妈!”徐慕芸大呼。 刘婆子衣衫不整的冲进屋,见着地上的薛正文,忙上去帮着徐慕芸扶人。二人协力才将薛正文抚于床榻之上。 甚至来不及给薛正文包扎手上的伤,徐慕芸将刘婆子拉到外间,于耳边低语道:“薛滋钰那个逆子,很可能不是薛家的种。听老爷的口气,可能已经知晓此事!” “当真?”刘婆子也是一脸震惊。 徐慕芸点头,只道是薛正文口中而得,她此刻还清楚记得薛正文在说起悦氏破身时,语气的怨恨,眼底的杀意。 “若真是这样,悦氏比小姐早三年进门,除了那对双胎,也再无所出!而小姐这些年也无孕事,还有那柳丫头,大半年了,一月前,老爷还夜夜宿在她房里,那动静可不小,依然无孕事!” 二人相视之下,心底得出了同样的结论!薛正文身体有异! 这么一想,所有的事情,也都理顺了!徐慕芸跌坐于椅上,目光呆滞,嘴里只细碎念叨。 “那我怎么办?老爷身体越发吃力,我在薛家连个依仗都没有!” 刘婆子也是一头冷汗,然片刻的沉思过后,刘婆子忽然凑到徐慕芸耳边低语,徐慕芸一惊,瞪着眼看向刘婆子。 “不、不、不,混淆血脉,若东窗事发,是要被沉猪笼的!这样太危险了!我、我还可以收养旁枝于膝下。” “小姐,您得为自己的将来考虑!收养的孩子,到头来也不可能将你视作亲母?老奴是过来人,看多了无所出的女子,最后落得何种凄惨下场!孩子就是咱们女人未来的依仗啊!” 徐慕芸急了,娘送来的药,已经悄悄让薛正文吃去大半,虽说床缔间,有了药力相助,薛正文一如往年,意气风发,可是实际上,已经大不如前。 就算再吃药,怕是也无法有孕。 “小姐!此事宜早不宜迟!您想想,老爷这样的盛宠,还能延续多久?若此时您怀上了,谁也不会怀疑!只怕时日长了,柳绿那丫头不识好歹,将这事摆上台面,可就来不急了!” 听着刘婆子的话,徐慕芸猛的灌了自己一口酒,刘婆子说得没错。只要自己肚子里有了,铲除悦氏怕是都不用自己动手,柳绿那丫头也任由她处置! 徐慕芸转身回到内屋,拿了两锭银子出来,塞进刘婆子手里。吓得刘婆子如接了烫手山芋,拿也不是,丢也不是。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她亲手将徐慕芸带大,徐慕芸是什么人她能不知晓?你敢拿她的银子,她就敢要你的小命! 看了眼内屋的方向,徐慕芸将刘婆子拉到了角落上,伏于耳边低语起来,刘婆子不时点头。 “刘妈,我不能出府行走,这事儿就全靠您了!银子您尽管使,一定要办得万无一失!” 刘婆子一边点头,一边直道放心交给她,将银子揣好,扶着徐慕芸进了内屋,这才退了出来。 这狸猫换太子的计谋,也只有徐慕芸敢做!将徐慕芸房门关严,刘婆子四下打探,确定无人,这才离开。 可这婆子却不见,屋顶之上,一道人影跃墙而出。 次日,小于村内,聚香阁的马车停在悦家小院门前。 悦瑶见着吴二长柜,陪起笑脸。吴二长柜拿出一封信,悦瑶接在手里,娟秀的字体,如凤大公子般细腻温润。 “凤大公子可有说为了何事?”悦瑶将信收好问到。 吴二长柜只说不知,还一再催促悦瑶早些出行。悦瑶想着早去早回,索性也懒得收拾打扮,便随吴二长柜上了马车。 与她的牛车相较,马车行进速度可快上不少,有这车棚,冬日可御寒,夏日可遮阳,也比牛车少些颠簸。 于是悦瑶有了将自家牛车给于大林用作送货,自己出行,这马车倒是更为实用。 让悦瑶没想到的是,马车一路将之带到了边临县一座大宅门前。 此宅无门匾,从大门与立柱不难看出,是座新宅。 “咱们不去聚香阁?”悦瑶问。 吴于长柜摇头,领着她进了门,一路行进,经过两处小院,直至行到第三处院落,吴二长柜才停下来。 这一路上,不见亭台楼阁,倒是几处院中都独立出来几块田土,像是主人刻意留下来的。空落落的土里,不种一物。 “东家就在里面,夫人请自便。” 见着吴二长柜要走,悦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院内正屋里传来凤宁的声音,悦瑶这才快步走了进去。 “凤大公子真是好雅性。”悦瑶寒暄过后,坐入桌前。 这些日子,她虽很少与这位凤大公子相见,可今日不难看出,凤大公子身体已经康健很多,红润的面颊没了初见时的苍白。 凤宁安静起手,倒了杯,放到悦瑶面前。温润如玉之姿,怕是很多女子都不及一二。 “听闻悦瑶府上的贵客已经不在,今日便邀你前来叙旧。” “连世外仙人的凤大公子,都免不了打听这等俗事?也不怕污了您这高清亮节的心境。” 打趣的话谁不会说? 凤宁轻笑出声,弯弯的眉角,温润的眼眸,桃色唇角微扬,两腮边梨涡尽显,美得叫人心生向往。 也难怪这北遥多少女子,将这凤大公子,藏于心尖尖上。 “不知瑶儿觉得这小院如何?”凤宁忽然改变的称呼,让悦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和他何时这般亲近了? “公子的小院,自是独特。小妇人不过一村野农妇,怎识得好坏。”她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位凤大公子,她和他之间还是该有距离!</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十八 血洗凤家? 凤宁怎会听不懂她话中意思。淡笑而不语,将一纸契书放于二人之间。 “凤大公子这是何意?我们之间不至于将这般贵重之物,以礼相赠吧?”悦瑶可是看得清楚,那纸契书,乃是这处宅子的房契。 凤宁眉头一挑,笑意更大,将契书推到她的手边道:“瑶儿可曾听闻,小于村的蔬菜已经卖出边临县了?” “少有耳闻。”悦瑶将契书推了回去。 这事,她自然知道。不然她把特制的沃土卖给薛正文干啥!眼看大事快成,她可不想让这凤大公子白捡了她的猎物。 “瑶儿若是觉得这处宅子不处,收下如何?” “不如何!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小妇人还是懂的。”得!和着在这等着她呢! 谁知凤宁忽然话话题一转,道:“出了这宅子的门,走出不过五十米,便是三试之所,来年钰儿考学,住在这里,倒是极为方便。” 若她与风宁之间是盘棋局,那凤宁这话,无异于将军! “凤大公子真是善于谋划,这主意都打到天边了吧!这礼,我不会收!薛家开辟出来的摊子,凤大公子也莫要惦记。”悦瑶直言,那些弯弯绕,还是省了吧! 凤宁一脸心疼,低垂的眸子看着手边契书,长长的叹了口气。还是将契书,收回了袖中。 “这处宅子,我便先替瑶儿收着,他日另寻机会,再行俸上。” 一句话,说得悦瑶差点一口气憋过去。她的话,凤大公子听没听没白,她不知道!可凤大公子说的话,她听得明明白白!这是掐准了她会有求于他。 “即然凤大公子有意图谋,小妇人也不是小气之人,此事,咱们可以共同谋之。”薛家把徐家拉进来,出乎了她的预料。 她打听过徐家,徐家这两年,可是如日中天,生意节节攀升不说,听说徐家女还嫁进了京都首富之家。 悦瑶衡量过,若说今下北遥谁能与之相衡,非凤家莫属。虽然徐家是被薛正文和徐慕芸所害,可徐慕芸终归是徐家女,难免徐家会把这笔账算到她的头上。 明知道一口吃不下,却要硬吃,那就是傻子。与其他日求到凤宁门上,任其宰割,不如趁今日靠上凤家这颗大树,还能少些事端。 悦瑶便将自己打算,将边临县做为生产基地,将自己的沃土与蔬菜,推广至汉林郡的打算,全盘脱出。 当她说完,凤宁依旧一幅温婉模样。悦瑶只觉那一动不动的样子,莫名有些好笑。 “既然凤大公子看不上眼,那就当小妇人没说。若是凤大公子想签下蔬菜供应,小妇人可为凤大公子穿针引线。” 毕竟是倚靠着小于村村人们起家的,为他们与凤家搭桥,也算是回报小于村众村民了。 凤宁此刻如梦初醒般,直摇头,慢慢的品了些茶,只道出两个字:“合作!” 那沃土掀起的浪潮,到如今还没退去,小小的边临县,谁不为之疯狂?他没想到悦瑶会舍得将它拿出来,还共享利益!其心诚,天可签! 这对于凤家,是何等机遇?凤家产业遍布天下,只要悦瑶能供应足量,天下人,谁不为这沃土疯狂?日后的凤家,何人能敌? 只听其言,凤宁就已经可以想象到,凤家日后的无限风光! 此女,盘算之大,足可气吞天下! 二人合计分工,利益则是五五分成!旦契约书上,悦瑶单加了一条,关于产品归属的说明。 凤宁看后自然明白,只要有这条在,凤家只算是她打拼路上的工具罢了。可凤宁心里早就另有所图,这些不过身外之物。 契书签完,悦瑶不作停留,寒暄几句后,起身离开。 看着风风火火出门的人,凤宁笑意更深,越是与她走得近了,越是被她吸引。这天下仅此女,能令他日思夜想吧。 然而就在悦瑶踏出小院时,一道身影从屋顶跃下,停在门前。 “即然来了,何不进来饮上一杯热茶?”凤宁与仅隔一门之人相视,虽不见其面,可这声音,和这身冬雪都掩饰不住的寒意,他怎可忘记。 门外之人无回应,却也没有离开。 凤宁手中折扇一开,轻晃,笑言:“听闻你已不在她身旁,既然已经离开,又何必回来?” “你最好别打她主意,不然,血洗凤家,便是你的代价!” “血洗凤家吗?你大可试试。”他凤宁也不是吓大的!当初他重振凤家,背地里养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不信双拳能敌四手! 凤宁轻笑:“你终是无法走出的阴影,你与她,不会有结果!奉劝你一句,离开她,才是正确的选择。于她而言,我才是最适合的。” 凤宁话音未落,门外人影已经不见。 独坐于桌前,闭目细品杯中茗茶,再睁眼,眼底是驱散不开的势在必得。 且说,悦瑶独自走出宅子,奔着贩卖牛马最多的街道而去。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虽说已经将帽沿拉得很低,可还是被一些人认出了她。 行走于街道之上,身旁不时有人会惊叫跑开,引来更多人别样的观注。为此,悦瑶随便挑了一家转进去。 小厮见着有客上门,连忙迎了过来,领着悦瑶绕行于马厩前,一一细致的解说,悦瑶随意选了匹壮年大马。 买马是小,主要是买车架子。从腰间荷包拿出六个银角头,递给小厮。并且把自己想要的车架子,一并让小厮安排了。 小厮笑得那叫一个欢喜,只是当他弯腰看清悦瑶面容的时候,那笑僵在了脸上。 刚接过银角头的手,也止不住的颤抖。 “小、小、小的这就,去将马架好。”话没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悦瑶自知自己模样普通,可这些日子,每日尽食匿境之物,模样也算得上清丽,怎就能将人吓成了那样? 好在小厮离去不多时,便拉着马车过来了。然后,问题来了:她连牛都赶不好,这马车如何赶?是要她牵着回小于村? 面色尴尬间,悦瑶只能将主意打到小厮身上。又掏出十个铜板,对小厮说:“小二哥,小妇人不会赶马车,能否麻烦你送我回趟家?” 这话一出可不得了,那小厮将缰绳一丢,直接跑没了影! 牵着马车缰绳,悦瑶抬头看天,顿时觉得无语问苍天!无奈牵着马车往城东门而去。 出了城门,眼看天色渐晚,两个孩子快下学了。悦瑶心下大急,气得大吼:“南宫越!你给我滚出来!”</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十九章 那我得睡回来,不然吃亏 空旷四周,除了她的回声,哪有半个人影? “好!有本事你就眼睁睁看着我死喽,也别出来!谁出来,谁是乌龟王八犊子!”扬起手中鞭子,往马屁股一抽。 大马嘶鸣,扬蹄而去! 悦瑶上辈子可以说是什么都会,野外求生技能、简单药理、商场厮杀。硬生生将一个小女人,活成了女汉子。 然而,骑马,是她无人知晓的恐惧。这都拜收养她的那个男人,身边无数的女人所赐。她们都将她视作眼中丁、肉中刺。 看着奔走的大马,悦瑶心底的恐惧如同一只手,紧紧的捏着她的心脏,稍一用力,她的心脏就会骤停。 凹凸不平泥泞中,眼前景像快速变换,马车失去平衡,她想做点什么,可身体亦如上辈子,无法动弹。 曾经那个被她叫做叔叔的男人,足足让她等了半日,才出现将她从马背上救下。今日只怕,命不久矣。 就在悦瑶放弃的瞬间,一只冰凉的手,从她手里拿走了缰绳。而自己最后看到的,却是那张让她日思夜想的面庞。 再次醒来,悦瑶所见是自家的床,房间壁炉里,柴火烧得噼啪作响。看样子,自己还活着。是他救下她的吗? 疑惑起身,见着房门打开,南宫越端着矮桌进来。虽然他依旧长发凌乱遮去容颜,身形异常消瘦,可悦瑶依然能一眼就认出他来。 “南宫越。” “即然害怕马匹,为何还要买马车?” 听到熟悉的声音,悦瑶笑了,是啊,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笃定,自己危难之际,他不会放任不管吧! “孩子们呢?” 悦瑶欲起身,却被冰凉的大手按下。“我送去李婶家了。晚点我再去接回来。” 矮桌放在她的腿上,其间放着两个小菜和一碗白米饭。她不时看向身旁的男人,身上衣衫还是她买的那件,虽然已经脏如乞丐,好在身上没味。 可他做的饭嘛!一言难尽! “虽然没你做的好吃,可也不算无法下咽吧!”南宫越语气里尽是不满。 这词用得恰到好处!悦瑶将鼻子一捏,低吼:“快去洗洗,你这几天都干嘛了?脏成这样!跟个无家可归的小狗似的!” 南宫越皱眉,拉起胸膛衣襟闻了闻,没有异味啊?这几日他不曾离开半步,日夜守着她,无暇顾忌自己,还被她嫌弃成这样? 可笑明明威震天下的男人,此刻竟成了这小女人嘴里的小狗!若换了别人,只怕此刻已经命丧黄泉。 撵走了南宫越,悦瑶从床上起身,他做的吃食,还是算了吧!上次吃了他做的,他们母子三人,吐得死去活来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两个小家伙不在?时机难得呢! 打定主意,便趁着南宫越洗澡的空档,悦瑶下厨随意做了几个小菜,又把买来打算送给村长的酒,放到桌上。 端坐于桌前,听着隔壁水声停止,忙喊他过来。 南宫越长发滴水,那张让女人嫉妒的盛世美颜,与半开的衣衫,再一次让悦瑶失去了自己视线的主导权。 不是她贪图美色,而是真这男人美得叫人移不开眼啊! “喝酒?”他走上前来坐下,却见桌上就只有一支酒杯,不解皱眉。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将杯子斟满,悦瑶昴头饮尽,笑言:“我不是你曾经认识的悦瑶。” 语毕,将杯子满上,滑向南宫越。 不得不说,就算这里没有勾兑的白酒,可这酒的度数是真不低!辣,透心辣! 大手接住酒杯,南宫越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无法理解。 “我已经告诉你一个只属于我的秘密了,该你了。”悦瑶挑眉:“规矩可不能破。” 南宫越大手一抬,豪气的一饮而尽。斟酒间,开口道:“我这颗头,价值千金。” 酒杯滑了回来。虽然悦瑶猜到他的身份,可这么直白承认,还是第一次。 悦瑶端起酒杯,敬向南宫越,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再次将酒饮尽,抹着嘴角开口:“我来自异界。” 当酒杯滑向南宫越的时候,南宫越仿若刚回过神来,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 “规则就是规则,我在这桌上说的话,绝对属实!”悦瑶沉声,心却漏跳了一拍,自己不是他寻找的人,他会留下吗? 也许真是的孤独久了,悦瑶那颗只容得下自己的心,不知何时,多了一双小不点,竟又在无意中,让眼前的男人占了空隙。 “我、出身卧虎岭。”南宫越一口将酒饮尽,捏着酒杯的手,青筋爆跳。 悦瑶楞了好一会儿,世人皆说卧虎岭被玉面阎王一夜血洗,谁曾想他竟出身卧虎岭? 前世时,她在酒桌上,从没败过阵,而这一世,不知是酒太烈,还是对饮之人叫她心醉,当一壶酒倒光,她的目光开始涣散。 看着对面男人的双重人影,悦瑶咧嘴大笑,手中酒水喝一半,流走一半。手颤巍巍的抓着男人半敞衣襟。 “南、南宫越。”舌头已经不听使唤:“既、既然、在、在我心里住、下了,就、就给我老实呆着!” 原本就口齿不清,加之毫无章法的停顿,南宫越费了不少劲,才免强明白这女人话里的意思。 喜悦之情不可抑制,可另一个不得不直面的问题,她!不是她?难道从一开始,是自己看走眼了吗? 沉思间,南宫越忽然被扑倒在地,悦瑶满脸通红,此刻正傻傻的看着身下男人发笑,嘴里嘀咕着,真好看之类发音。 原本抚在南宫越脸上的一双小手,游向耳畔,抚过脖颈,落在被撕扯开的胸膛上。指尖抚过一道道狰狞的伤口。随着指尖轻碰之处他的身体越发紧绷。 记忆中,她的胸口上,有一条似蛇形的胎记。于是,大手一扯,本就单薄的衣衫应声而开,记忆中的位置,胎记尤在。 呼吸急促间,滚烫的唇覆盖上他的唇角:“她睡、了你是、吗?”悦瑶的手伸向他的腰间,呵呵笑道:“那我得睡回来,不然吃、亏……”</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十章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春色袭人 壁炉干柴烈火,烛光动情摇曳。 因着傍晚忽起的大雪,李兰心见南宫越也没来接孩子,晚间便将两个娃安排睡下了。让老头子在家看管,李兰心做了些饭菜,提着往悦家小院行去。 当她入院听到那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时,羞得转身而回。还好没将两个娃带来,这两人真是…… 不过转念一想,二人重修旧好,李兰心的心里,是高兴的。 悦丫头还不过二十出头,正值年华,能寻着越仔子这般心善的男子,也算是修来的福气。虽不能再嫁,可能这般和睦,已实属难得。 冬雪中的春景,又岂止悦家小院一处。 焕然一新的薛宅,芙蓉院内,薛正文辛劳耕耘,徐慕芸虽努力全身心附和着,眼却是不安看向门外,直待薛正文倒在身侧沉沉睡去。 房门微开,刘婆子抗着一只麻袋而入。 “你在门外候着。”徐慕芸不着寸缕起身,将床上帷帐放下,把薛正文挡了个严实。刘婆子一声不吭便退下了。 颤抖着双手将麻袋打开,昏迷的男子倒入徐慕芸怀里,看着与薛正文有五六分像的面容,徐慕芸深吸了口气。 站起身,将桌上酒壶拿来,灌进了男子嘴里,看着他一口一口将酒喝了个干净,徐慕芸露出满意的微笑。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春色袭人。 徐慕芸正值十七年华,而薛正文却已年近四十,加之年轻时,对身体索取无度,如今早就力不从心。 近年得不到的满足,这夜便由这个男人填补。此夜,两具年岁相当的身体,在徐慕芸特制的酒水作用下,于冰冷的地板上酣战半宿。 事毕,方让刘婆子将人背走,徐慕芸眼中虽有不舍,却理智尚存,拖着满是汗水与疲惫的身体,躺回薛正文身侧。 从那日起,徐慕芸每日必服固胎汤药。每隔三至五日,便将配制的药,悄悄倒入酒中,上半夜使尽了手段,将薛正文累倒,下半夜与那男子极尽缠绵。 天未亮,又命刘婆子将人送走。这狸猫换太子之计,怕是别人想破头去,也无法识破。 有了药力相助,薛正文只觉得自己活回了二十岁时,哪怕夜夜拉响号角,也不影响白日体力。 在薛正文看来,这便应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说。 因着自家庄子送去汉林郡的蔬菜,在徐家的铺子一经起卖,生意火爆到让人咂舌。徐震光也是有诚信的,很快便将第一笔,一百两银子,汇到了边临县钱庄。 一百两!想当初段世风的两处庄子,也不过卖了一百五十两!而他庄子上出的第一茬蔬菜,就卖了足足一百两之多! “贱妇!当初你当着众人,将我颜面踩于脚下,如今,我便要以十倍奉还!”薛正文大笑。 徐慕芸推门而入,因得甘霖滋润,本就妖娆的女子,更添几分迷人。 “芸娘快来!大哥的银子到了,为夫正想与芸娘商议,咱们下步该如何动作?” “看你高兴得,这不过是开始!”徐慕芸倾吐出对薛家店铺遍布北遥的期待,两人相敬饮下杯中庆祝之酒。 按着徐慕芸所言,薛正文第二日,便开始在边临县走动,相续开出高价在三人手中,买下了六处可改种蔬菜的庄子。 虽然土地稍显贫瘠,可有沃土这等神物相助,何愁种不出高价蔬菜? 且说这六处庄子花了薛正文五百两这多,可如今的薛正文会缺银子?其中二百两乃自家所出,而另三百两,是薛正文与徐慕芸,在徐震光处借来的。 大丈夫在哪里跌倒,便要在哪里爬起来!于是薛正文立誓,不久后要与贱妇悦氏,一较高下! 如今薛家十二处庄子,若都用沃土种下蔬菜,只需卖出一批,绝对能入千两之多! 于是徐慕芸又差刘婆子去故伎重施,花了足足六十两,买来三十车的沃土。冬日里蔬菜品种虽略少了些,可是徐家铺子不仅是汉林郡啊! 哪怕是单一品种的蔬菜,也不怕卖不出去。 新种下地,就如同徐慕芸肚子,不过月余,庄子蔬菜已快长成时,薛家期盼已久的种子,也在徐慕芸肚子里,破土而出。 喜讯与第二批送往汉林郡的蔬菜同时传来,薛正文只道,天佑薛家,双喜临门! 薛宅从上到下,无不将这位姨娘视为手中宝,走路怕摔了,喝汤怕噎了。薛正文更是全身心的对徐慕芸照料。 每日早、中、晚,三次诊脉,各种珍贵汤药,如喝清水。薛正文更是将柳绿移出了芙蓉院,就怕徐慕芸见着柳绿一时生气,动了胎气。 果然,一切都按着她预想的发展,徐慕芸抚着腹部,已是胜券在握!她只需要一个时机,便能除去柳绿这个丫头。 而悦氏嘛!艳红的唇角扬起。 当晚,徐慕芸直呼腹痛,边临县大小郎中都被请来看了个遍,无人能查出异样。薛正文急得满头大汗。 “芸娘可得保住腹中胎儿!他可是薛家唯一的指望。” 徐慕芸点头,嘴里只叫,腹痛难忍。一旁刘婆子两手一拍,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老爷,夫人她莫不是被人下了咒?” 如今各郎中看不出病由,被人下咒,便是最好的解释。说起下咒,薛正文便想起了两个女人,一为悦氏,一为柳氏。 即刻唤来下人,让刘婆子服侍好徐慕芸,薛正文领着数十家仆,便往柳氏居住的偏院冲去。 然柳氏并不在房中,事关自家独苗,薛正文命人将柳氏居住的偏院,仔细搜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 又领着众人去了薛家祠堂。 见柳氏正跪在堂中,一身素衣,手里正在抄写经书。虔诚之意,有眼可见。 “三夫人至从搬出芙蓉院,便沐浴更衣,到祠堂为二夫人与小少爷抄经祈福了。”柳绿身旁的丫鬟跪在地上,将柳绿的行踪细细道出。 这之间,还不止这丫鬟一人能证明柳氏行踪。查无疑虑之后,薛正文这才领着众人离开。 “夫人真是神了,竟能料到今日灾祸。”丫鬟上前去搀扶柳氏。 柳氏将之一推,斥责道:“休要胡言!如今二夫人病痛,我等应更为虔诚,求得列祖列宗的庇佑才是!” 然无人见得,柳氏眼里的得意之色。想借机除她?徐氏,与你相伴十数载,你一个眼神,便能看出你心底那点盘算。</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十一章 我也强睡回来,咱们扯平了 火急火燎的回到芙蓉院,徐慕芸依旧腹痛,这可叫薛正文乱了方寸。薛宅已被他搜了个干净,没有任何诅咒之物。 “那便只有一人了!”徐慕芸低语。 “悦氏!”三人同时道出。 薛正文手足无措,刘婆子适时提出,可使银子买悦氏性命。 徐慕芸握住薛正文的手,呼吸微弱道:“老爷,救救奴家和肚子里的孩子。”她知道,薛正文如今还受悦氏的救命之恩牵绊。便适时的推波助澜。 要不怎么说这徐氏将薛正文,拿捏得恰到好处呢! 刘婆子起身,伏在薛正文耳边,低语出徐氏事先交待她的话。 薛正文脸色微变后,看向床上的徐慕芸道:“芸娘,家中所剩不多的银子,乃薛家与你最后的保障。若此刻动用了,再有个变故,怕是无法应对!” “老爷!您还说保障,您看看夫人,若不断了悦氏的诅咒,夫人和腹中少爷,怕是……” 这东风一吹,薛正文心里的战鼓,也随之揍响。 将银票取出,便由刘婆子出门寻人去了。 是夜,趁着两娃睡得酣甜,悦瑶趁黑摸进了西厢。 “小心撞着桌子伤了腿。”南宫越起身点亮烛火后,将小女人拥进怀里,责备道:“这天多冷,竟也不知多添些衣裳。” 至那晚醉酒,强睡了南宫越后,悦瑶便过起了没脸没皮的日子。 这事,还得从她强睡了南宫越那晚说起。 且说那夜欢愉过后,次日一早,悦瑶从梦中惊醒,余光瞥见身旁绝美侧颜,那颗刚刚安抚下的心脏,爆了…… 不是梦?她是真的把南宫越强睡了!脑子无法运转的悦瑶打算偷摸逃离现场,却被当事人抓个正着。 “吃干抹尽就想跑?” “谁、谁想跑了?”这事打死都不能承认!睡了便睡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自己这话一出口,悦瑶怎么觉得,好似哪里不对呢?因背对着南宫越,悦瑶自然看不到此刻南宫越脸上的表情,有多复杂,又有多精彩。 “夫人,饿了吗?” 听到这话,悦瑶倒是放心了,看来南宫越比她还尴尬呢!那话咋说的?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没错! 悦瑶顺坡下驴,点头应声。谁曾想,一双手臂将她环入怀中,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摩挲:“夫人胃口真好,昨夜吃了那么多,一早又饿了,让我再喂饱你一次,可好?” 于是,南宫越这个睚眦必报的大冰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肆无忌惮的将她吃干抹尽。 终了,还意犹未尽道:“为免你赖账敷衍,我也强睡回来。咱们扯平了!” 然后!她和南宫越之后,就走进了一个谁硬睡了谁,谁便要睡回来的死循环! 于是乎,但凡半夜醒来,或是睡不着了,便偷摸到南宫越这里,或是喝上两杯,或是秉烛夜谈,又或是一不注意,便到死循环里走上一遭。 两个本不该属于同一世界的孤独灵魂,越发心心相惜。 被男人塞进被子里,悦瑶深深吸了口只属于南宫越的气息。 “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将枕头塞到悦瑶头下,南宫越这才躺进被子。 悦瑶打趣笑言:“看来冰雕得了滋润,话也变得多了。莫不是身体不行,只能打个嘴炮过个瘾?” “身体行不行,你白吃了这些日子的霸王餐,能不知道?” 这霸王餐,还是他被这小女人强睡那日,听她提起。按着她的解释,就是吃了东西不给钱的意思。 “喏喏喏!老娘今儿就先付钱!”悦瑶冰凉的小手,趁着南宫悦一个不注意,塞进入他的胸堂。 原就是打打闹闹的笑话,却被某人当了真。眨眼的功夫,悦瑶已经被某人压在身下。 “南宫越!”他是真傻还是装傻,听不出她是逗着玩吗? “知道了,不能冷落了夫人的小嘴。”南宫越的仍落下,还是带着雨露气息的冰凉触感,却透着撩人的热气。 就在悦瑶即将迷离沦陷之际,南宫越忽然起身,长衫加身,将她往棉被中一裹,飞身出门,跃进正屋。 这是悦瑶第一次见识书里才有的轻功。惊叹之余,却听南宫越在耳边低语:“照顾好孩子。”而后却见他飞身出去。 很快,紧闭的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细碎却不凌乱。 寒风中,独立于屋顶之上的男人,长发飘洒,睥睨跃入小院的黑色人影。脸上的狐狸面具,散发阵阵寒光,竹笛于手间,转出剑花。 对着院中众人吹了声口哨。 黑衣人尽数抬头,唯一没有遮掩的眸中,平静没有波澜。 死士吗?以他对薛家的了解,这些人应该不会是薛家豢养。 长笛飞转间,倾身跃入院中,与一群黑衣人纠缠在一起,竹笛轻点之处,一朵朵血色在黑衣人脖颈处绽放,犹如忘川河边彼岸花。 因着屋内外皆无光亮,悦瑶只听见皮肉爆裂,血浆喷涌的细微声响,她方才明白,自家又来了不速之客。 当院中重归平静后,南宫越于门外低语:“今儿你早些歇息。此事,明日再谈。” 不难看出,南宫越又收了一波人头。 南宫越心里泛起疑惑,徐慕芸既然得逞,不该在这时生事。再以薛家实力,怎么可能养得起死士?难道是他暗通薛家? 次日一早,天未亮,听到泼水刷地的声音,悦瑶蹙眉起身,拢着大氅出门,见着南宫越正忙着冲洗院子。 重意全无,回转穿戴整齐了,入了厨房,做了些清淡的吃食,坐在厨房门口看着南宫越忙活,待到一双儿女醒来,这才四人坐在一起,吃了顿美食。 如今的钰儿和灵儿,被她喂得圆润饱满,肉嘟嘟的很是讨喜。两个仔子,每日沉浸在书本与音律之中,除了吃饭的点,能见上一面,便只能待他们入睡后,方能细细端详。 目送两娃出门,悦瑶方才问起昨晚之事。 “不过是些蝼蚁。”南宫越答得随意,正仔细的洗着碗筷。</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十二章 赔了个底儿掉 环抱双腿坐在壁炉边上,悦瑶嘀咕着:“算着日子,薛正文应该大难临头了吧!莫不是狗急跳墙?想与我同归于尽?” 南宫越只是笑罢摇头,只叹这薛正文,不知做错了何事,遭这丫头算计得倾家荡产。若说他取人性命不眨眼,那这丫头绝对是吃人不吐骨头。 薛宅 徐慕芸听着刘婆子的回话,气得胸膛跌宕起伏。倒是使了银子的薛正文,忙在一忙安抚,只道如今什么都比不上她腹中胎儿重要。 就算银子使没了,过不了两日,徐震光定会送来第二批货银。 “你去给我打听!到底是谁暗中护着那贱人!”这是第三次了!从响马到死士,从三人到十人,那贱人的命,怎就这般硬! 然与徐慕芸的震怒相较,凤家后院也略起波澜。 凤宁将那枝看了许久的腊梅折下,低叹:“真是个怪物呢!出手不留活口。死士都无用的话,那就只能用那个人了吧!” 年关已至,在这辞旧迎新之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就连被世人所瞧不起的寡妇村,今年,也是过上了个富足年。 妇人们给儿女们穿了新衣,家中灶台也燃火煮肉,小山村中一片喜庆,飘满肉香。男人们都有了假,在家中操持着这一年一次的节日。 新年旧年,无非岁月轮转,这家欢来,那家愁,人生百态尽常有。 薛正文拿着信纸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一遍遍看着其上的字,泛白的唇,不停重复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刚从街上补办年货回来的徐慕芸,被薛正文吓了一跳。 “老爷?出了何事?” 扑通一声,薛正文倒在了地上,目光呆滞,面容苍白。 看着飘落到一旁的信纸,刘婆子忙去捡了递到徐慕芸手上。细看过后,徐慕芸心里一惊,险些跌坐下去,好在刘婆子扶了一把。 还提醒她小心肚子,徐氏这才稍微清醒。 “老爷莫急!定是哪里出了岔子!”安抚了薛正文,徐慕芸又命刘婆子道:“刘妈,你速去咱家所有的庄子上,亲手下地摘些菜回来,快!” 等待绝对是最折磨人的,等到刘婆子背着菜框回来,天已近黑。别家燃鞭炮,喜迎春。薛家却是异常冷清。 差人随便煮了端出来,徐慕芸颤抖的手,夹了往送进嘴里。 啪嗒,筷子落在桌上,薛正文见状,早就红了的眼眶溢出泪来,昴头大笑道:“哈哈哈哈……没了,薛家什么都没了。” 不该是这样的,原本的一切都还在他的撑握之中,怎么一夜间,就变了呢?曾经风光的薛家,竟败落在他的手上,他还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不对!怎么会这样?”徐慕芸一把拽着刘婆子的衣领,指着桌上问:“这真是你亲自摘的菜?真是我们庄子上的?莫不是别人拿钱收买了你?” 刘婆子哪敢啊!就徐慕芸这么一吼,她已经双腿打颤,直摇头,一再表名自己的忠心。 回想过去种种,徐慕芸忽然意识到,自己和薛正文甚至整个薛家,都被人设计了! “哈哈哈哈!难怪她会说与薛家之间,不过刚刚开始!这一切都是悦氏那贱人下的套!” 听薛正文这么一说,徐慕芸已忽然觉得自己所谓的谋划,不过就是别人不放在眼中的把戏。 自己在她面前,如那昴望天空乞求甘霖的苦草。殊不知,这天降下的,竟是毒药。 忽然薛正文如疯癫般,一把拽住她的衣领,目光恶狠狠吼道:“你!徐氏!早就和她盘算好了今天是吗?你们想要分食薛家!是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徐慕芸早就被打怕了,挣扎着要想离薛正文远些。 刘婆子见壮,忙去劝说,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徐慕芸的肚子,嘴里直求:“老爷,夫人肚子里还有薛家少爷呢!” 薛正文松手,刘婆子忙将徐慕芸护在身后。气极了的薛正文,命人将刘婆子与徐氏一同关进了芙蓉院中,不准她们再外出一步。 将账本一通查看,方知如今他连还徐震光的银子,都凑不出来。 思及徐震光的信中所言,将前来收回外借银子,和商谈供货不实给徐家造家的损失。原本薛正文算着有近千两近账,如今可好,一个铜板不进,反倒赔尽了家财。 翻出各处房产地契,薛正文携仆人出了门。 最先去的何家,乃是薛正文私交最好的友目。没曾想二人一见面,何懂听闻薛正文是来抵押地契借银子的。不免心生难色。 “博言兄,你我二人,何需说什么抵押。若小弟不是囊中羞涩,定然倾囊相助。可世下,小弟也有自家难处。” 唤来账房先生,取了两锭银子塞到薛正文手中。“今日年关,小弟也就不留兄长用饭,兄长莫要让家中娇妻久等,速速回去,就是天大的事儿,也等过了年再议。” 这二十两能做甚?薛正文自是没收,转去了他处。 送走薛正文,何懂淬了声晦气,这大过年的,竟让人上门要银子,这不是触他眉头吗?生意人最在乎的,便是这辞旧迎新之日。 “东家,咱家本就做当铺生意的,薛家那些房契地契,可值不少银子。这机会莫不是错过了?” 何懂白了账房先生一眼:“你懂个啥!薛家得罪的可是妖妇悦氏!看看他如今的惨样,你就不怕哪天着了那妖妇的道?如今作壁上观方是正道!” 二人也就此事,精精乐道作罢。 且说薛正文一连去了五家,不是吃了闭门羹,便是如同何懂一般,打发他二三十两银子,再说些漂亮话。 天黑尽时,薛正文才回到宅子。 此刻他只觉自己身前身后,皆是万丈深渊,无论往哪走,终不过死无葬身之所。 这是他唯一没有回芙蓉院的一晚,独自坐在院中,昴望着天,任由雪花落在脸上,化成水,与泪合在一起流下。 “老爷。”柳绿打伞将雪挡在外面,手轻轻抚去薛正文脸上的水痕。 “绿儿,我该如何是好?” 柳绿默不作声,任由薛正文拽着自己的衣裙,哭得似个孩子。直待薛正文无泪可流,方才将他抚进了偏院屋中。 “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柳绿将下人拿来的饭菜,挑了薛正文爱吃的,喂进薛正文嘴里。 可这菜在薛正文嘴里,实同嚼蜡。</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十三章 我想把你们母子接回宅中 待到薛正文用了饭,柳绿又俸了茶,这才道:“老爷莫不是忘了,悦氏曾上门要和离书,绿儿虽不知那为何物,但是能让悦氏上门,说明此物于她定别有意义。” “和离?”薛正文笑道:“北遥没有和离一说,我也只是在外邦听闻,与休书不同的是,和离意指平等关系,外邦的女人有了和离书,便可另嫁他们为妇。这等东西,有何意义?” “听闻钰少爷与灵小姐都入了蒙学,为此悦氏还亲办蒙学,遭到边临县众秀才老爷们的嘲笑讥讽,如今想来悦氏想要和离书,莫不是备作钰少爷童生试背书?” “那又如何?”如今这些东西,能救薛家? 颓废的薛正文,不知何时竟一夜白了头,怪只怪自己受了徐氏蛊惑,贪大求洋,被谜了双眼,他已无力回天。 “老爷,解铃还需系铃人的道理,您怎就想不明白呢?”柳绿为薛正文捏着腿,见其不言,又道:“既然错已铸下,老爷何不重回当日,亲手将这错事扭转过来?” 薛正文笑得无奈,只道:“这世间,何来后悔药?悦氏心机之重,手段之狠,怎会就此罢休。” 这一点,薛正文倒是说对了,因为次日,悦瑶再一次将马车停到了薛宅门前。 开门的下人一如前往,见了她,拔腿就跑。 与此前不同的是,再见她,薛正文一夜白头,垂垂老矣。正堂之上,除了薛正文,便只有柳氏,一无徐氏,二无下人围观。 这倒是让悦瑶错愕,想来,他们是笃定她会上门喽? 柳氏一如以往,恭谦识礼,与徐氏嚣张跋扈较之,此女倒显得温良识大体。可二人此刻盯着她身旁的南宫越算怎么回事? 悦瑶不知道,此时薛正文才是真的恍然大悟,若说明夜前,他只是猜测自己中了悦氏的圈套,当他看到悦氏身旁这个,曾经自己打听而不得的男人时,他已经明白了。 自己从那时起,就一步步走进了悦氏的陷阱。以至于今时今日,身无分文还负债累累。 昨日碰壁之后,他已然明白,如今全天下唯一能救他的,莫过于此女!这个曾经将他从卧虎岭救下的女子。 “薛老爷莫不是见着我,心有不快?”悦瑶笑问。 身旁南宫越虽面无表情,心底却无比快意,真如这小女人所言,像薛正文这样的人,与其让他死得莫明其妙,不如让他活得生无分文,更让人爽快! 这种快意,是从取人性命中,无法获得的胜利的喜悦。 柳绿亲自俸上茶盏,还为钰儿和灵儿上了点心。 “悦、悦瑶。”薛正文已经记不得,最后唤她的名讳是何时,竟连声音都有些不自然。 胜者为王败者寇的道理,薛正文此刻深有体会。可他还有另一招。 “北遥之女一生只嫁一夫,眼下钰儿要入童生试,需要一个不受人诟病的背文。我想将你们母子三人接回宅中,为夫定会……” “打住!”悦瑶看着薛正文冷笑。 当初对这母子三人视若无睹,宠妾灭妻,甚至在她前来要和离书的时候,还叫嚣着教她做人。 “怎么?斗不过我,想打亲情牌?不仅有了一双儿女,还白白将我们的产业收入囊中?怕是东城门的城墙,也不及你脸皮十分之一厚吧?” “你!”被人当面戳穿,薛正文心底仅有的一点悔意,终抛诸脑后,怒吼咆哮:“悦氏!你就非要与我鱼死网破吗?” 悦瑶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叫你好好读书,你偏跑去骑猪,什么叫鱼死网破?钰儿,解释给薛老爷听听。” 薛滋钰很是乖巧,直言道:“两败俱伤可称为鱼死网破。” “还可作不死不休之意喔!”小灵儿适时补刀。 “娘亲与薛老爷之间,并不存在鱼死网破一说,相形见绌更为恰当。” 钰儿言毕,悦瑶拍手叫好,小灵儿更是满眼星星的,看着自家哥哥。 母子三人这一唱一和,薛正文差点被自己一口老血噎死。幸得柳绿一旁安抚,他这才缓过劲来。 “夫人,老爷是真心知错,还望夫人念在一夜夫妻百日恩的份上,原谅老爷这一回。” “你是叫柳绿?”悦瑶问。 柳氏点头,悦瑶笑道:“不愧是跟在徐氏身边的人,她终敌不过你。” 或许是没想到悦氏会给自己难堪,柳氏咬碎了一口银牙,却无处发泄。 “说起徐氏,怎不见她人呢?”悦瑶问到。 “如今已将她押在后院。”薛正文冷言。 悦瑶唤了声柳氏,指着薛正文道:“就这种没有担当的男人,只会将罪过怪在女人身上,你也愿侍奉左右?” 见柳氏一脸茫然,悦瑶只能摇头作罢。 将目光投向薛正文,直言:“我今日前来,除了想看看你的笑话之外,还想让你将薛家正主的位置让给钰儿,至于你和你这些妾室们,净身出户吧!” 这一回,不止是薛正文面色难看,就连柳氏,也没了往日的隐忍。 “妖妇!你妄想!”徐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旦见她急匆匆推帘而入。 悦瑶见着徐氏小腹微凸,略为惊讶:“怀上了呀?” 如此这般,那些上门想取他母子三人性命的,定是这徐氏所为了!当初徐氏使尽手段,挑唆钰儿惹来祸事,无非就是想让原主坐实养子不教,便于她将钰儿寄养到自己膝下。 如今怀上了,便容不下他们母子三人了。 “怀是怀了,是不是薛家的,还得另说。”南宫越轻飘飘一说,将整屋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尤其是悦瑶,拽起南宫越的手直呼:“难道不是薛正文的?”两手一拍,乐不可支。她越是看薛正文,越是抑制不住笑意。 那一头的大草原,油亮油亮的绿呢! “休、休要胡言!”徐慕芸竟忘了往日嚣张,扑到薛正文脚边。“老爷,万不可听他人语言乱语。” “薛正文,把悦儿想要的东西痛快拿出来,我便与你证实心中疑惑可好?” 悦瑶看向身旁的南宫越,他怎么知道徐氏腹中子不是薛家的?</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十四章 来而不住非礼也 薛正文会如何选择呢?是与悦氏以死相抗?还是更为担忧自家血脉?众人心里都是提着一颗心的。 然而悦瑶却是早早就将这人看透了,薛家走投无路,如今更是以接他们回宅的名义,大大方方将她的产业拿了去,补救薛家。到如今,他还当她是傻子吗? 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算计他们母子。 “好!就依你所言!”薛正文命账房先生,取来印章、房契、地契,最后从腰间将库房钥匙,交到了薛滋钰手中。 又请了族谱,眼看就要在薛滋钰的名上,盖上继任印章。 徐慕芸忽然握住薛正文的手道:“老爷!他们不是您的亲生血脉!只有我腹中之子,才是薛家根本啊!” 如果让薛滋钰继任,那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何用?与其这般,不如搏上一搏! “老爷!悦氏在卧虎岭破了身子,之后便有了身孕,老太爷可以作证,他们不是薛家子孙!悦氏混淆夫家血脉,理应沉猪笼!” 悦瑶和南宫越对视过后,双双将目光投向一双儿女。因着南宫悦以长发遮去容颜,别人是认不出的,可悦瑶早就觉得一双儿女,没有一分似薛正文,反倒与南宫越极像! 此时她脑海里的记忆越发清晰,那张看不清的面容,轮廓竟与南宫越的面庞慢慢重叠。是他! 原主那段模糊的记忆,就是与南宫越春风一度的夜晚!原主用自己的身体,换得薛正文平安……这对双生子,不是薛正文的,而是南宫越的! 合着原主是带着腹中子,嫁给薛正文的! “徐氏!你胡说什么!”薛正文喝斥。 徐慕芸既然打算以死一搏,自然是有所准备的。门帘掀起,下人背着一孱弱老者,进门。 “爷爷!您倒是将真相说出来!薛家祖训有道,薛家血脉不容混淆!如今老爷要将薛家交到一外人手中,您老不能假装不见啊!” “谁让你们请老太爷出来的!快抬回去!徐氏,你休要一错再错!” 薛正文也是急眼了,伸手就去拉徐氏,似乎都忘记了徐氏肚子里,还装着个小的呢。 “正文啊!血脉之事大于天!当初你明知她有孕,瞒着我们硬娶了她过门,我们都不曾言语。可今日,你要将薛家交给一个外人!我不允许!” 老爷子此言一出,满堂的人,喜的喜,忧的忧。 喜的,自然是悦瑶和南宫越。唯有薛正文愁容满面,可被老太爷道破,他也无话可驳! 这事从始至终他都是知道的,娶悦氏无非是感激她救命之恩,不曾想,悦氏那三日竟暗结珠胎。 “来人!将悦氏拉下去,亵渎血脉,必需惩戒,以正家风。”有了底气,徐氏重拾嚣张跋扈。徐慕芸带着胜利者的笑容看向悦瑶。 然而前脚踏进门的人,一如以往,莫名倒在了地上。徐慕芸脸上的笑没有了,无比震惊,这些人是她藏在薛家的打手,可不是薛家那些无用的下人。 接连六人倒地之后,无论徐氏如何喊叫,门外无人再敢进来。徐慕芸不甘心,明明做了百般部署,为何悦氏依然能安坐于此! 暗地里收了六个人头的南宫越,一时喜不自控,将钰儿和灵儿紧紧的抱入怀中。 突如其来的反转,算是意外之喜吗?算是吧!毕竟薛正文与南宫越,瞎子都会选好吗!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薛老爷,将他们从族谱上划去便是!” 看着南宫越如获至宝的模样,悦瑶摇头低叹,就怕徐氏再若得这位爷不快了,这位爷将薛家灭门了咋整? 她可不想自家娃,刚有了亲爹,一家人就成了通缉犯。钰儿还想考学为官的,至于洗白南宫越嘛,她有的是办法! 然而作死的人,依旧不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徐氏半劝半推的让薛正文,将薛滋钰与薛滋灵从族谱上除名后,又亲书了除名书。书写盖印一气呵成。 虽然没能将悦氏沉猪笼,可这场后宅之争,她终是嬴家! 如今薛正文已是黔驴技穷。将一切归咎于徐氏,耳光声清脆,徐氏被打懵了,看着薛正文直落泪。 薛正文不解气,拽着徐氏衣襟道:“你可知,你坏了我的好事!” “不会的,老爷,我还能请大哥相助,大哥与我自幼便交好,不会坐视薛家不管的。”这是徐慕芸最后的底气。 然而深住后宅的徐氏怎会知晓,战场无父子、商场无朋友之理。她这翻举动,无异于跳梁小丑,一举害了徐薛两家而不自知。 只待徐家上门,一代商贾薛门,便将陨落于落辉郡。 看着大势已去的薛正文,颓废的坐回椅中,胸口热血翻涌,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吐而出。 柳氏和徐氏皆被此时情形震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呆楞楞的站着,一个大呼小叫。 悦瑶接过不愿意被南宫越抱在怀里的钰儿,拉着南宫越离开。 没人能想到,临出门的时候,南宫越忽然道:“薛正文,作为回报,我便告诉你,徐氏腹中胎儿,乃是你宅中寄住的表亲所种。人证是刘婆子。物证,乃藏于徐氏妆盒底下的药粉。” “你说什么?”薛正文大吼。 南宫越只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你学得可真快!”悦瑶拉着南宫越出门,架着马车,回了小于村。 此时的薛宅安静得如死宅一般,薛正文通红的双眼紧盯着,跪在面前的徐氏,与旁枝侄子薛景山。 这薛景山的家,原不在边临县中,因着明年边临县有童生试,这才以旁枝亲戚的身份,暂寄住于薛家。 因着他与薛正文年轻时,模样极为相近,徐慕芸才将他,作了狸猫换太子之计中的狸猫。 然,薛景山长在乡下,家中并不算富裕,自是没有进过烟柳之地。其家中虽娶了婆娘,可那些农家女子,怎能与徐氏这等尤物相较。 那些极尽缠绵的夜晚,薛景山只当自己白日里,见了这美艳伯娘,夜里便于梦中与伯娘好生云雨。那些从书中读到的手段,于旁人听来的招试,他都一一在梦中用尽。 每每只回忆一下梦境,都叫他心如猫挠,很是难耐。那几日,为了能于梦中取悦伯娘,他甚至废弃书本,白日补眠,夜夜挥汗如雨。</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十五章 机关算尽又如何,只笑身为女红妆 这薛景山虽也曾好奇,梦境不仅太过真实,自己还雨露不染分毫!可一想起梦中伯娘绝美滋味,便未多想。 “伯父,侄儿真无此等荒唐之事啊!”薛景山是个一根筋,认定只是梦罢了!他自不承认,若真与这勾人的伯娘睡过,此刻叫他死,他都愿意! 古人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他明明只是做了个梦,为何冤枉他! 徐氏嘤嘤哭泣,一连将最恶毒的誓言,都用在了自己身上。比起被沉猪笼,发誓又算得了什么。 待到外面的人将刘婆子押来,再将徐氏的妆盒承上,徐氏双眼一闭,瘫倒在地。 刘婆子本就是个胆小的,被薛正文吓唬两句,便开始吞吞吐吐,胆怯的向徐氏求助,可徐氏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能顾上她。 “大胆婆子,唆使主母犯下大错!由不得你抵赖!”薛正文唤来下人,一捆麻绳,将这婆子手脚一捆。 刘婆子终是将一切招了出来,为免被沉河,刘婆子将一切都推了徐氏身上,添油加醋的将徐氏是如何安排的,又是如何偷梁换柱的,一一道了个干净。 为验真伪,薛正文命人将药粉灌进薛景山嘴里,不多时,薛景山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当着众人的面,如狼似虎的扑向徐氏。 疯癫的嘴脸,说着羞人的话语,当着这一堂众人,宽衣解带,撕扯徐氏衣裳。徐氏越是哭喊阻拦,薛景山越是嘴不停歇。 将那些夜晚徐氏如何回应她,如何满足模样,甚至细细描绘出徐氏,无人知晓的身体特征。 薛正文胸口热血翻涌,一口血吐尽了,心中屈辱,眼角的泪,道尽了此生的苦,两眼一闭,倒地不起。 柳氏忙命人将薛景文押走,又将徐氏关进了芙蓉院。请来郎中,为薛正文诊治,然而郎中们皆摇头作罢。 只道:“本就梓木之躯,又怨气郁结,深入骨髓,如今为时已晚。夫人早些安顿后事才好。” 此话一出,薛家老太爷,两眼一闭撒手人寰。 当晚,薛宅门上的大红新灯,换成了白纸丧灯。边临县众人无不惊叹,茶余饭后闲谈,无不言,妖女悦氏,手段狠辣。 而那些曾经与悦氏叫嚣过的商贾们,各自庆幸作壁上观。比起占薛家便宜,或是与薛正文那点微不足道的交情,保全自己,更为重要。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大年未到,丧期未满,徐震光再次登门。 如今薛家三夫人柳氏做主,与徐震光一番解释后,将徐氏从芙蓉院请了出来。徐氏扑进徐震光怀里,就是一阵痛哭。 临了,还求着徐震光,将她带回徐家。 可徐震光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将这么一个丧门星带回家中! “你即嫁作他人妇,生是薛家人,死是薛家鬼。可两家该算的账,还是要算的。” 徐氏悲从心生已无方寸,柳氏不过丫鬟出身,虽学了些心机手段,终是上不得台面。任由账房先生与徐震光,将合约一算,得赔给徐震光,近千两银子。 柳氏无奈,眼睁睁看着徐震光将薛家库房搬空,还赔出十二处庄子、四处铺子和两处房契,徐震光这才作罢。 几日后,徐震光找来边临县,最好的房牙子,打算将薛家这些不动产,卖了银子,好回转汉林郡。 房牙子可是乐坏了,小于村的悦氏可是早就放了话的,只要是薛家的产业要出手,她一应接下。这笔生意等于是给房牙子们送银子的啊! 他每日烧高香,只求上天将这庄生意,赏给自己。如今还真落到自己头上了。 不过两日,经由房牙子这么一转手,薛家的产业,尽数落进了悦瑶手中。美滋滋的看着十二处庄子,如今边临县能种蔬菜的庄子,就都进了她的手里。美!实再是美! 而徐震光在拿到银票后,不禁好奇,小小县城,居然有胃口这么大的金主?九百两,说拿就拿?难不成是凤家? 可凤家从来只经营酒楼,怎就对蔬菜买卖起了意? 好奇归好奇,徐震光拿了银子,带着从薛家收刮的东西,丢下徐氏,回了汉林郡。 薛宅易主,两张封条,散去薛宅一众下人。 柳氏打了包袱,独自离开了薛宅。无人知晓她欲往何处。 可笑自己受尽屈辱,隐忍半生,方才粉墨扮相,待登场。琴未抚,曲未唱,终落得素衣一身,太凄凉。 机关算尽又如何,只笑身为女红妆! 多年后,有人曾在别处郡府的窑子里,见过她一面。每每说起,无不摇头怜惜,若她不是做了姨娘,正值芳华的大好岁月,怎会活得如此悲伤。 而徐氏,大着肚子葬亡夫,变卖首饰衣裳,雇车回了汉林郡的娘家。 不曾想,自己被徐震视为丧门星,连娘家大门都不得进入。 苦苦守候多日,方得见嫡姐,谁知自幼待她如亲妹的嫡姐,更是将她好一番奚落。 “三妹妹,你害惨了夫家和娘家,怎还有脸回来?莫不是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徐家容不下你这等心机叼妇!还有你腹中的野种,徐家丢不起这人!” 原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却在最凄惨的时候,反遭亲人背后一刀。忍不过,将一身怨气归结于到悦氏身上。 若不是悦氏,她又岂会有今日? 转回边临县的徐氏,倾尽所剩无几的银子,买了灯油,深夜独入小于村。当看清眼前的青砖大瓦房,徐慕芸恨意更深。 害得她这般模样,凭什么这贱妇,反倒活得风生水起?上天既然不公,她就要自己讨回公道! 徐慕芸翻墙入院,将手中灯油尽数泼出。 细微的响动,自然逃不过悦瑶和南宫越的耳朵。悦瑶早就猜到会有今日。合衣出门,坦然看着已认不出模样的徐氏。 “悦氏!你将我害得好惨!今晚,便要你与我陪葬!” “陪葬?”悦瑶倚着门廊笑出声。 这笑,在徐氏听来,就是对自己一败涂地的讥讽。 徐氏手腕处却被什么砸了一下,捏在手中的火石,掉到了地上。 “可惜呢!我的命,硬得很!”悦瑶掂了掂手中的小石头。</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十六章 有妖怪 “夫人回去歇息,这里交给我便是。”南宫越将大氅披到悦瑶身上,大手环上于她的腰际。 而院中的徐氏,一双红肿的眼,直勾勾的看着南宫越。 他?就是平日跟在悦氏身后之人?这世间怎会生得如此美艳之人?当她看向悦氏腰间的大手时,心头怒意顿起! “哈哈哈哈!悦氏,你终不过,也是活在男人的羽翼之下,可笑你与我,又有何不同?” 悦瑶拍了拍腰间的大手,低语:“你且回屋,这是我与她的事。” 待到南宫越回屋,悦瑶两手一挥,五匹灰白毛色的森林狼出现在身旁。这群狼是她亲自驯养后,藏于匿境中的。 前世常年出入深山,她最擅长的便是与各种动物和睦相处。狼虽野,却极有灵性且等级深严,算得上动物中,最宜管理的一种。 “若非要说个不同之处,那便是,我为自己而活。而你,只是个深宅之妇,没了枕边的男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夜色中,一双双绿色的眸子与徐氏对视,她只觉下身一凉,竟尿了自己一身。恐惧占领身体,原本一心赴死的人,转身夺门而逃。 即便脚步声已不见,依旧能听到小于村里回荡的喊叫:“妖怪、有妖怪……” 几日后,有传言说,徐氏的尸体在薛正文坟前被发现,是自己撞死在薛正文碑上的。那血,填满了还未来得急描漆的碑文。 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叹人世,终难定。 一代富商薛门,一夜间,忽喇喇似大厦倾。终落得,白骨两具、荒坟两座,于这边陲小镇,画上了句号。 悦瑶听闻后,只笑,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若当初薛家放她们母子三人,一条活路,又怎么落得如此下场。 眼下刚过大年,童生试在即,钰儿背书之事,迫在眉睫。 辛得凤家大公子的引荐,薛滋钰改名立支之事,在悦瑶花了五锭银子,和一顿摆鱼宴之后,薛滋钰和薛滋灵,正式更姓,悦! 再有允秀才妙笔生花,钰儿背书之事,也算得尘埃落定。 虽击垮了薛家,可手中积攒的银子,已所剩无几。要不常说,人要么活在花银子的路上,要么活在挣银子花的路上。 于是,悦瑶将两娃交到南宫越手中,便一心扑在了生意上。 如今的边临县,半数以上的庄子在悦瑶手中,加之八个边临县最繁华路段的铺子,雄厚的产业,奠定了悦瑶在边临县商行的地位。 这几日,悦瑶走了一遍新入手的庄子,就着庄子上之前的长工,让他们重新翻地,又撒下大量新鲜牛粪,以驱走地中刚孵化出的蚯蚓。 之前卖给薛家特制沃土,不过是还未处理过的蚯蚓粪,蚯蚓卵未孵化时,蚯蚓粪虽能使蔬菜长得好看,可一旦孵化出蚯蚓,对种下的菜就是灭顶之灾。 花了不少时日处理旧土,再重新拖来货真价实的沃土,悦瑶这才让人活土,准备播种,待到春天来时,这些肥地,才能长出使人喜爱的甘甜蔬菜。 聚香阁如今由小于村村人供给蔬菜,当这些蔬菜在其它郡府一经面世,聚香阁的生意做得如日中天! 尾冬初春的这几月,原本人丁稀薄的寡妇村,如今可是变了个样,一直在悦家做活的长工们,家中茅草房被青砖大瓦房替代。 一座座新修的小院,让这原本被人瞧不起的村子,成为了边临县一景。 村长于成自是高兴得不得了,毕竟祖宗传下来的血脉村子,不仅没在他手上败落,反倒变得兴旺起来。这是何等体面之事。 又因着悦瑶扩展经营,已经将那片山林整个买下,林中又放养了许多匿境中的野物,于大林几人,忙得昏天黑地,连着几月都不着家。 还是牛婶提醒她,悦瑶这才发现该多雇些人了。在悦家做着活计的,一听东家要请人,忙将消息送给周围的亲戚。 这布告还没贴出去,就有许多人上门应工。更有夸张的,举家搬迁进小于村,这一下,原本三十多户的村子,一下翻了整整两倍,眨眼逼近百户大村。 允秀才响当当的名头是其一!其二,他们交不起县城中,高昴的六礼束脩! 其三,他们当中有好些人,都是周围村子里的拖儿带仔的寡妇,放眼整个北遥,寡妇们只有在这小于村中,能寻上活计可做。 以至于小于村的房契价格,从原先的几个银角头,变成现在的一锭银子起价。 于成和李兰心虽不在悦家做活,可于他手里卖出去这几十户的房契,光拿跑腿拥金,就富了这老两口。 更别提,悦瑶时不时送来的吃食、布匹,甚至还有那山上捉下来的野味,吃不完的,都换了不少银子回来。 一年前,李兰心想都不敢想,自己能有住青砖大瓦房的一天,只求老两口不饿着,再省下一些,将小儿子考学供出来。也就知足了。 看着自家敞亮的大院子,李兰心是真心感谢悦瑶。 再说此时的悦家小院,门前已被前来应征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于大林和林喜儿,还有牛婶,忙着维持次序,悦瑶也是脑瓜子疼。这一天了,雇的人也没定下多少,还吵吵得叫她心烦。 “南宫越!” 悦瑶冲进西厢,见这厮居然端坐着品茶,心里火就更大了。 至那夜之后,南宫越除了尽心尽力照顾两娃,便是将自己关在屋里,整日里的沉思。 悦瑶大步而上,将南宫越的长发束于脑后,抱怨道:“你是想在这做雕塑吗?出来帮忙!” 当她对上铜镜中男人琥珀色的眸子,悦瑶心头一紧,嘴里的话,终咽了回去。往日那个冰雕男,眼中为何如此忧伤? 好在离开西厢房不久,钰儿与灵儿下学回来,小灵儿是个喜热闹的,见着这空前的热闹景像,喜得乐不可支。 可钰儿是个喜静的,见着人多成这样,小脸都皱成了包子。 悦瑶忙解释道:“山里缺人,不能老让你大林叔他们不着家,得多雇些人手。” “娘亲,灵儿帮您。” “去房里写字!先生说了,就你的字最丑。” 钰儿无视着小灵儿的不满怒怼,将灵儿拖进正屋。</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十七章 你夜里又摸去他房里虐待他了? 关了正屋的门,钰儿拿了根木头过来,大力的敲打桌子,嘭嘭的巨响,让院门前那些人都安静了下来。 站到桌上,钰儿冷声道:“家中有亲戚做活的,让亲戚去大林叔那做担保!没有亲戚的,到牛姥姥那排队。请保持安静,喜欢吵吵的,不适合在悦家做事!” 这是六岁的娃?脑子都这么好用的吗?看着围在门前的人,安静的排成两队,之前的一场混乱,竟被他安排得如此井井有条。 悦滋钰当然不会告诉自家娘亲,他只是不喜欢家里太吵。这边妥当了,回正屋监督灵儿写字,才是正事。 钰儿的法子很管用,那些让亲戚做保的,经由亲戚筛选一遍,又由于大林筛一遍,留下的人,自然都是踏实肯干的。 而牛婶始终是有阅历的,加之眼毒,一些偷奸取巧,喜走旁门左道的妇人,自是逃不过牛婶的眼。 “瞅瞅你那小人嘴脸,不就是悦家的狗腿子吗?得意啥!”被剔除的妇人,终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 牛婶是个本份人,怼不回难听的话。 可经过这些日子,牛婶是真心喜爱这个,自强自力,不于男人脚下求生活的丫头。比起那些指着嫁夫而活的女子,悦丫头不知比她们强多少! “你活得连你口中的狗腿子都不如。得意这行不?”悦瑶挡在牛婶面前,怼人,她从不客气。 那妇人气不过,淬了一口,红着脸离开了。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牛婶莫要放在心上。咱们靠自己双手过活,没什么可丢人的!您腰板子比她们硬气多了!” 不多时,便定下了要雇的四十人,选上了的,高兴欢呼,没选上的,也对这个世人传言为妖妇的女子,有了新的认知。 打发了众人,悦瑶做了一桌子饭菜,两娃也写了字读了书出来,没见着南宫越。 “叔还不愿意出来吗?”小灵儿食不知味。她好想像以前一样,一家人欢天喜地的吃饭。 钰儿看了眼紧闭的西厢房门,将她拽到耳边,小声低语:“你夜里又摸去他房里虐待他了?” 悦瑶差点被嘴里的饭噎得喘不过气来。瞪看钰儿的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合着自己晚上悄摸去西厢房,这小东西知道啊? 越想,悦瑶的脸越红。催促起两个小家伙,赶紧吃饭。 晚间,待确定两娃都睡了,悦瑶才提了酒,进了西厢房。 先饮了一杯后,斟满,滑到南宫越手边。“老规矩!”她说。 南宫越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悦儿不愿意被我守护吗?”他问。 这男人莫不是太男子主义吧?和着这些天的不快,竟只因那晚徐氏一言? 接住南宫越滑到手边的杯子,悦瑶笑着给自己满上一杯,真想好好揍他一顿,怎么办? 可规矩就是规矩,他问,她就得如实回答。“并非不愿意。” “真的?” “真的!” 南宫越拿过她手中的酒壶,一饮而尽。末了,还向她摇了摇。示意再添些。 于是这一晚,上半夜二人把酒言欢,下半夜竟又不知,谁睡了谁。 次日一早,悦瑶醒来的时候,身旁不见南宫越,刚要起身,南宫越就端着盆热水,进来。 虽是已经铭刻到心里的面容,可今日的南宫越,竟破天荒的自己束了发。这是不怕被别人盯着看了? 南宫越一声不吭,拧了热帕子,就往她身上抹。吓得悦瑶一把将他手中帕子抢了过来。 “我自己来好了。”也不知昨晚是酒喝得太多,还是两人太过尽兴,这时候,她身上还有些粘腻。想着想着,悦瑶不禁羞红了脸。 讲真的,南宫越不仅脸勾人,那身子,是真馋人。 这一日,南宫越顶着这张脸在小于村露面,村人们无人不惊为天人,许多妇人只看了南宫越一眼,便红了脸,低头跑开。 谁敢信,这叫女人自惭形秽的妖娆美男,会是傻子?傻子的目光会这般冰冷摄人?传言不可信啊! 而有些男人,更是看得两眼发直。就如同此刻的于大林。 “大林哥!” 悦瑶唤出声,于大林才如梦初醒,唉唉的应声后,说话舌头都打结。 “曾、曾家来、了,今天,得给、聚下阁、送货。”于大林低着头,就进了林子。 “真是男女通吃。”悦瑶鄙视道。 谁知南宫越冷着一张脸,往她耳边一凑:“我只吃你。” 摩挲的气息轻抚耳畔,悦瑶的脖子和脸,红成一片。 二人行到养殖地龙的养殖场地里,正巧遇到牛婶,在给地龙投食。新雇的十几名妇人,正忙着给地龙翻土,顺道将一些死了的挑出来。 若是要将沃土卖出边临县,这些地龙明显是不够的。思量过后,悦瑶决定亲自去一趟聚香阁,与那凤大公子细商谋划。 原本打算到鱼塘,等于大林备货的悦瑶和南宫越,却被一十三四岁的女娃,堵了去路。 女娃长得一双丹凤眼,两弯柳月吊梢眉,灵动可人。 “东家,求您发发善心,救救我。”女娃一个劲的磕头,虽是泥地,可石子却不少,额头透青见血。 吓得悦瑶忙将这娃给扶起来。工棚那边听了动静的妇人婆子们,跑过来,有认识的,忙将女娃拉到一边,斥责起来。 “春女儿,杂这不懂事?闹到山上来了?快回去,莫要让你爹又是一顿好打。” “我不回去!打死我也不回去!”女娃倔强的抹着泪,甩开那婆子的手,又冲回悦瑶脚边。 林喜儿是最后来的,挤了进来,脸色大变,一把将女娃拉了过去,低语道:“春女儿,莫要再闹了。” 谁知这娃竟退到鱼塘边上,当着众人的面,扑通一声跳了进去。这一下,可吓坏了这一众婆子妇人。 好在有人下水硬将女娃拖了上来。 于大林不知何时从林子里出来的,手中笼子一丢,上去就将哭倒在地的女娃给提了起来。 虽说他瘸了脚,可手上力气是真大,女娃提在他手里,就跟个小鸡似的。女娃身上直滴水,林喜儿寻了些衣物,将她包住。 “大林哥,快将春女儿带回去,灌上几碗姜汤,别着了凉。” 那女娃似疯了一般,捶打着于大林,直呼着不回去。</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十八张 不要脸的妖妇 悦瑶上前将女娃拦了下来,见着于大林面色难看,才问;“这是咋回事?” 抢在于大林开口前,女娃跪在地上,就将肚里的苦水倒了个干净。 原着,这娃是于大林的大闺女,前些日子,求着于大林让她去了蒙学,可谁知,学没上几天,于大林就不准上了。 她偷着跑去,于大林知道了,不仅将她关在屋里禁足,这几日还寻了媒婆要给她说亲。 “春女儿!你都十四了,再不嫁人,留在家里做老闺女吗?你爹给你备了嫁妆,婆家定不会给你气受的。”旁人劝道。 无人不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可这娃是个倔的,抱着悦瑶的脚,死活不撒手。悦瑶又不自表圣母,别人的家事,她也不好干预。 “谁说女子唯一的出路,只能嫁人?你们眼都瞎了吗?看看悦东家,这才是人该有的样子!我不嫁!与其给素未谋面的男人生儿育女,我宁可死在这儿!” 此话一出,倒让悦瑶对这女娃高看了一眼,这里的女人,认定这是女人的定数,如今倒是有一个懂得与命运抗衡的了? 伸手将于春女抚起,道了句:“自已的人生,自己做主。” 好嘛!这一句,也不知于春女是怎么理解的。忽然将抱着她腿的手一撒,就往不远处的工棚冲了过去。 后面这几十号的人,硬是没追上一个女娃。 待到这娃从棚子里出来,好端端的一头秀发,被她自己用火烧了大半。 于大林的婆娘赶来,跌坐在地上,半晌没回过神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于春女这样的举动,在村人们的眼中,视为不孝。可在悦瑶眼中,这却是女娃与定数抗衡的决心。 村人们有说于春女莫不是疯了的,自然也有人不言语,却也有那几个,将目光投向悦瑶。或许在这几人眼中,于春女会变成这样,都得怪她这不接受定数的女人唆使。 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亡从子,哪里不对了?她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春女就先养在我家几日,待到她好些了,你再来接回去。”悦瑶终是看不下去了。 她这么说,于大林夫妇两自然也不多言语,旁人也就更不能多说什么。 南宫越帮着去山,悦瑶便将于春女带回家中,将那头烧了大半的头发拢成马尾扎起。煮了姜汤让她喝下,便将她送去隔壁学堂了。 再回到鱼塘,货已经抓齐装好,南宫越架马车,于大林赶着牛车,往县城而去。 如今聚香阁从上到下,都将她视为坐上宾,只要她来,绝对得请到楼子里,品上些茶。吴二长柜一听她要见东家,掂掂的就应下了。 悦瑶和南宫越就在一层广桌,选了个角落坐下,没曾想,就算是角落,南宫越还是将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有人好奇,有人低语,也有胆大的,点了聚香阁最贵的茗茶,指名道姓要送给南宫越。 小二端着茶盏过来,南宫越不过双眸微眯,吓得小二又将茶给端了回去。 柜台前,小二正低头解释着什么,女子起身,就是一记耳光。清脆的声音,在本就安静的一层回响。引得众人齐齐看去。 悦瑶这才看清,那女子五官不过十三四岁模样,可身上那打扮,比之雍容华贵,一点不过,珠光宝气的发簪、步摇,光叫她看,都觉压得抬不起来。 被打的小二,一语不发,手虽捂着脸,可那红肿的印记,手掌都挡不尽。可见其下手之狠。 “啧啧啧!果身生得一幅好皮囊。” “悦儿不喜?”南宫越似有挑衅的扬了扬嘴角。 悦瑶一巴掌将他脸上的笑,拍成了定格。 “我看你倒是挺乐呵!” 二人自然流露出的喜悦,被门口的凤宁收进了眼底。看来,他得加快进程了。眼中狠厉之色一转而过,往日温润模样扬起,折扇轻摇,步入门庭。 珠光宝气的女子一改怒颜,迎向凤宁,悦瑶见二人过礼低语,觉着这二人定是相识的,没想到,凤宁转向她这边走来,身后女子的笑颜僵在了脸上。 凤宁上前合手行礼,便领着她和南宫越去了顶层。只用听的,悦瑶都知道,一层那里此刻如煮沸的水,议论纷纷。 “呸!”女子淬了一口:“不要脸的妖妇!居然连凤大公子都被她迷得失了魂。这边临县怕是得请大师来瞧瞧,是何精怪在此作乱。” 前些日子在府里,听了传闻,她从不当真,可今日亲见,不信都不行! “小姐莫生气,伤了身。” 自家小姐在老爷还未到任边临县时,就对这凤大公子上了心的,老爷请了这里的官,也是冲着凤大公子来的。谁能想到,这凤大公子居然连正眼都不瞧小姐。 倒是对那悦氏妇人,礼尚有佳。 女子气急了,将桌上茶碗、碟盘扫了一地,转身离去。丫鬟忙往桌上丢了一个银角头,跑着追了上去。 “我要回府告诉爹,让她在这边临县做不了生意!” 这也只是随口一说,她哪敢将气撒在爹的身上。爹爹虽只她这么一个女儿,却依旧不怎么受宠,倒是她那个不学无术的哥哥,做尽了荒唐事,爹爹从不会说一句重话。 可这悦氏,是该给她点颜色看看了。 匆匆忙忙回府,却见娘亲正于后宅中,接待贵客。李诗妤整齐衣裳,端正身姿,徐徐而去。 “妤儿来了,快来给徐二奶奶问安。” 李诗妤笑得端庄,应了她娘的话,规矩的行过大礼,问了声:“徐二奶奶安康。” “好!好!这才几年不见,竟生得这般端庄得体。妹妹真是教女有方。” 杜末本就最喜这小女儿,如今又得汉林郡徐家二奶奶夸赞,自是喜从心来。 原着杜末与这徐家二奶奶刘香琴,乃儿时闺中蜜友,后来她嫁进了,素有书香门第之称的李府,而刘香琴被徐家老爷看中,娶了做二姨娘。 许多年没见过面了,今儿刘香琴拿了拜贴上门,她都差点没有认出来。 一旁的李诗妤安静的听二人叙旧,端坐着净手、烫杯、放茶、洗茶,一套茶道施得行云流水,看得刘香琴啧啧称叹。 品过李诗妤俸来的茶,刘香琴红了眼眶。 “姐姐为何伤感?”杜末轻拈锦帕,拶去刘香琴眼角的泪珠。</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十九章 讲点道理好吗? “见着妤儿,我便想起了我那苦命的女儿。” 刘香琴声泪俱下的说起,自己当年如何于深宅之中,保全自身,好不容易养了仅有的女儿,盼大了女儿,不曾想,如今只等来一纸亡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心,何其痛。 一通深情言表,听得杜氏母女,嗟叹人生无常,罔断魂。 “徐二奶奶说的,可是边临县薛正文,薛老爷家?” 刘香琴点头,算是应下了李诗妤的问话,嘤嘤抽泣:“我那苦命的女儿,正是薛家二夫人,徐氏。” 杜氏久居深宅,自然不知道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妖妇悦氏。可李诗妤是知晓的,虽出门少,可为了见着凤大公子,她也是时常去聚香阁。 自然听闻的,比杜氏多上些许。 “娘,您是不知道,这悦氏被人们称为妖妇。这边临县,被她搅得不得安宁!身为女子,强入商行,还于聚香阁,摆宴羞辱薛家老爷。就连凤大公子,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李诗妤一口气,将以前听闻的,今日见到的,再到百姓间口口相传的,一一道了个清楚明白。 “咱们这小县城中,真有这等妖妇?”杜氏惊呼。 哭肿了眼的刘香琴,抹尽了泪,起身与杜氏告别:“原着路过你这儿,就想与你见上一面。今日还扰了妹妹清闲,莫要责怪姐姐才好。” 杜氏安抚了几句,送别了刘香琴。可一旁李诗妤见那徐二奶奶,也没有说悦氏一句不是,心里不难气极。 抚着杜氏回院的路上,就道:“娘,那悦氏开了八间铺子,在县城里,卖那什么沃土,莫不是什么害人玩意?您可得给爹爹提个醒。” “瞧你那张嘴!娘平日如何教你的?不闻、不问、不言,你倒好,谁不学,学你那不挣气的荒唐大哥!连你也想气死我不成?” 杜氏一巴掌拍在李诗妤手背上,责备归责备,自家闺女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晚间,是得给老爷提个醒,莫要丢了官身才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李诗妤的小九九得逞。那边,悦瑶与凤宁的会面,也已告完。 送走了悦瑶,凤宁谴退身旁的所有人,两手轻拍三下,一个黑衣人从外跃入四层,单膝跪在凤宁面前。 黑色头罩,只留一双眸子,一身夜行衣的背上,一柄大刀透着深深寒光。 “人可寻着了?”凤宁问。 黑衣人不语,只摇头。 “也是,若这么容易被你们寻到了,就不是他了。加派人手,尽快将人寻来!” 黑衣人依旧不语,点头。 凤宁挥手,黑衣人一晃,便销声匿迹。 苦等寻人,也不是个事儿!若让瑶儿无事可做,倒教他二人得闲,更为亲近了。 轻咳几声后,提起桌上的笔,修书一封,命人送了出去。 回到小于村时,隔壁学堂正好下学,一众男娃围着于春女指指点点,还有调皮的,跳着去扯于春女脑后的发带。 “住手!”悦滋灵推了一把,跳起来的男娃,摔倒在地,疼得哇哇直哭。 悦滋灵护在于春女面前,嘟起腮帮子,冲那一群男娃吼道:“谁敢欺负她,就是欺负我!” 这话倒是挺管用,一帮娃娃也没人再敢说啥。但是地上哭的站起来,抹了一脸的鼻涕。 “欺负你咋了?不就是你娘有几个臭钱嘛!有啥了不起?你还真当我不敢打你不成?” 说着,拳头就冲悦滋灵挥来,悦滋钰拉了妹妹一把,躲开了拳头。 “作死!”悦滋钰低语,将手中书本一丢,飞身扑了上去。 悦滋钰躲闪开男娃胡乱挥舞的拳头,一个巧劲将男娃翻过身去,骑坐到男娃背上,膝盖将男娃的手臂压得死死的。 那男娃因着体形比同年娃儿们大上许多,一直是村里的小头头,稍小的男娃们都喜欢围着他转。 如今见着被体形小上一大圈的悦滋钰,压得动弹不得,又是一连退开几步。 “退啥退!还不来给我帮忙?” “还敢叫?” 眼看着悦滋钰拳头要落下,一旁的悦滋灵将一本书,隔在自家哥哥拳头下面,嬉笑道:“哥,拿书垫着打,看不出伤。不然一会儿,给他揍伤了,又得上咱家告状。” 两兄妹一个拿书,一个挥拳头,配合得头头是道,而底下那娃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哇哇直哭的喊:“你们不帮忙,我怎么被打的,一会就怎么打你们!” 估计平时这些娃没少被打,一听要被打,都蠢蠢欲动起来。 悦滋灵将手中书本一丢,扯下腰间竹笛,晃了晃,笑得一脸灿烂:“别动喔!不然会被老鼠咬喔!” “她、她又要用妖法了!。” “走,回家。” 一群男娃便这么一哄而散。 被悦滋钰揍的男娃,见着自己的小跟们都跑了,哭得就更惨了。之前还是十三对三的场面,忽然反转成三对一了,他能不哭吗?这不是更打不过了吗! “给我妹妹道歉。”悦滋钰命令到。 底下被揍的男娃,那个委屈啊!他都没碰到悦滋灵好吗?自己刚才还被悦滋灵推得摔伤了鼻子,怎么还得给她道歉了?讲点道理好不好? 奈何在悦滋钰这里,哪有什么道理可讲?也只能乖乖道了歉,这才脱离了悦滋钰的控制,哭着就跑了。 “谢、谢你。”于春女帮着捡书,说到。 悦滋灵将小脸凑到于春女面前,笑得像花儿一样,摇头:“不客气喔!” “我、我不是谢你了。”于春女偷看悦滋钰。 可人家连眼都没抬,一把将悦滋灵拉过去,眼睛细细察看悦滋灵有没有伤到哪,嘴里却是一通斥责。 于春女看得楞楞的,还是悦滋灵唤她,她才回过神来。 三人一行回了家,悦滋灵一见着南宫越,欢呼着跳到南宫越怀里,小脑袋往南宫越肩上一搭,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悦滋钰与南宫越一如以往,以他们所有人都看不懂的,冰冷目光交流一翻后,拽下悦滋灵,回正屋写字读书去了。 于春女一脸茫然,只觉眼前几人,明明看似一家人,可那两人冰冷得令人发寒的目光,又怎么会是一家人呢? 悦瑶尴尬交待:“没事,你和他们写字去。一会儿我再叫你们出来吃饭。”</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五十章 铺子出事了 也不知今儿是因为南宫越,扫了别家姑娘的脸高兴,还是因为于春女,敢于与命数抗衡而高兴,反正,悦瑶是因为高兴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尤其是荷叶包锦鸡一上桌,小灵儿两眼冒出无数星星,嘴角的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悦滋钰冷着一张脸,将茶叶打开,把两个大鸡腿掰下,一只送到了悦滋灵嘴边,一只放悦瑶碗里。 而一旁的于春女看着这桌的茶,没敢下筷。因为太贵了!虽然自家爹在林子里做活,东家也总是时不时的给伙计们发福利,鸡、鸭、鱼,常有,就连山猪肉,也会赏。 可她娘总舍不得吃,偶尔做上一只,家里五个弟弟妹妹,还有爹娘,爷奶,她经常是分不到肉的。 更别说眼前这桌菜的奇怪做法,她是真没见过。 “春女儿,别只看,快吃!”悦瑶舀了碗老鸭汤放到春女面前。 看着春女儿动了筷子,悦瑶这才坐回去,将汤各自分了一碗,又给钰儿夹了一块,他最爱的香炸莲藕。 自己的筷子刚离开钰儿的碗,南宫越就自己的碗送到她面前。悦瑶明白的也给南宫越夹了一筷。 然后嘛……嗯,家里这一大一小的两男人,就开始以目光比拼,寒光迸射,如战场厮杀。 悦瑶早就习惯得视而不见,悦滋灵却美如看戏,嘴里啃着鸡腿,还不时大呼:“哥!输了丢人喔!” “叔,被小孩欺负,更丢人。” 看看,这丫头极尽挑唆之能事。 可于春女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手那个抖啊!桌上的菜也不敢夹,闷头嚼饭。好在家里丫头算是懂事,自己大吃大喝的同时,也会照顾一下身边被吓得不轻的春女儿。 可怜春女儿头一回在家作客,却吃了顿胆颤心惊的饭。 晚间,南宫越收拾厨房,悦瑶将东厢房收拾了出来,让于春女暂时住下。 “东家,我自己来铺就好。” “春女儿,你给婶说说,为啥喜欢学堂?”悦瑶问。 “我想像东家一样,认字识礼,做生意!” 悦瑶笑着打趣:“是因为喜欢做生意啊?也不错。” “不是喜欢。”于春女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我爹上战场那几年,家里穷得啥没有。娘求回娘家,为了一口吃的,受尽了娘家人的白眼和羞辱。” “娘整夜整夜的哭,可是有用吗?若不是爹活着回来了,只怕我早就被卖了。后来,东家来了村子,我才晓得,原来女子靠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 悦瑶拉着春女儿的说道:“婶子支持你!好好学,认了字,能算账了,婶子请你做到县城的铺子做活!让你爹娘看看,女儿家一样可以做长柜!” 次日一早,送了三娃去学堂,悦瑶领着南宫越上了山,如今两个鱼塘显然是不够用了,将长工们都叫了来。 打算将菜地改作鱼塘,长工们心痛绿油油的菜,却不敢说。倒是村长不知打哪听了信,过来就不让动工。 “好好的菜地,你翻了做啥?” “叔,我做鱼塘呢!” “好好的菜,哪能这么糟践?你又不缺银子,你过来!”村长拽着她往东南边走去。 “那半个山坡,你可瞧得上?” 悦瑶对小于村可不陌生,东南边是个山坡,山脚下的房都是卖出去了的,可山坡上,却无人愿买,至今还空着。 “那块离这溪水也近,便于挖渠引水,你就莫要折腾这好好的菜地了。” 为了让老村长省心,悦瑶只能拿银子出气,使了二百两,将那块山坡买了下来,新的鱼塘,也算是有了着落。 原先负责菜地的妇人们,可是高兴坏了。之前她们还担忧菜地没了,自己这工怕是做不成了。这下可好,不仅菜地保下了,还多出了鱼塘的活,东家指不定又得雇新的人手。 之前那些没应征上的亲戚,又有机会了。 悦瑶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小金库,嘴撅得老高。空落落的木匣子,让她无法呼吸。她实再想不明白,这银子咋就越挣越少了呢? “悦儿。”南宫越推门进来:“铺子出事了。” “咋了?”这节骨眼上,好端端的铺子,怎么就出事了呢? 二人赶了马车就往县城赶,到了东大街的时候,正赶上衙役们往铺子门上贴封条。 陈长柜一脸焦急迎过来,将来龙去脉道出,悦瑶眉头紧蹙。难道是树大招风了? 悦瑶拿了个银角头,塞进站在一旁发号施令的衙役手中。那衙役嘴一咧,将银角头揣进了怀里。 “官爷,我这铺子犯了啥事?” 衙役扫了眼众人,将她拉到墙角,低语道:“犯不犯事,我不知道,这是县太爷交待下来的。” 那边衙役贴了封条,一队人,就这么走了。 路人们极尽猜想之能事,很快,关于悦瑶八个店铺的各种传闻,飞得铺天盖地。 悦瑶实再是想不明白,自己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见着天色不早,忙让南宫越回村里,家里娃下学了,还得有人照顾着。既然铺子被人开了刀,指不定后面还有啥等着她,娃交给别人她不放心。 “你呢?”南宫越问。 “这几日,我怕得住在县城里,家里还得有你在,我才放心。记住了,看好娃,还有叔婶那边,这些日子,你少去走动。送东西的话,也让牛婶带过去。” 万不能让背后的人寻不着下手的地儿,拿村长和李婶出气。 看着南宫越离开,悦瑶寻着记忆里只走过一回的路,去了凤宁的私宅。 上去叫门,无人回应,悦瑶推了一把,门却开了,这门是特意给她留的,还是就这么没锁? 虽是第二次来,悦瑶这次才将小院看了个清楚,这是个三进院,正对大门的影壁上,一群大鱼被雕刻得栩栩如生。 这不就是她匿境养出的鱼吗?尺寸大小颜色,原模原样。 联廊延伸而入,一路行去,外院和二院不见有人,入了三院,才见堂屋门外,立着一小厮。 “公子,悦夫人来了。”</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五十一章 为悦瑶,凤大公子旧疾复发 “快进来,别冻着了。” 凤宁一如以往的温润声音,从里面传来。 进了门,看着凤宁正于桌上作画,笔下是一枝腊梅,漫天飞雪间,仅那一点殷红,傲世而独立。 “凤大公子,好雅兴。”悦瑶对字画一类,并不太懂,也就随意应承。 二人对坐于桌前,凤宁即不问她此来何意,也不提及任何关于生意上的事。反倒是与她如朋友般,虚长问短。 天已渐黑,凤宁甚至安排小厮去聚香阁安排晚膳。 悦瑶从不住了,这才开口道:“凤大公子,最近可有听闻,我的店铺为何被官府查封?” “查封?”凤宁挑眉,见她点头,竟猛的咳嗽起来。 吓得悦瑶又是倒水,又是抚背,好半晌,才给这凤大公子缓过劲来。 凤宁强撑起身子,拉着她的手抱怨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不早说?我还当你今日,是上门与我叙旧的。这不是被你耽误了吗!” 凤宁拿起大氅披上身,拉着她就往外走,就出宅子这不远的路上,凤宁好几差因身体不适,险些摔倒。 原本身边的小厮,又被凤宁打发去了聚香阁,悦瑶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扶着凤宁出门上了马车。 虽然他们马不停蹄的赶往县衙,车停下时,县衙已经大门紧闭。凤宁心极,一时气不顺,又咳嗽起来。 “今日便罢了,我们哪也不去了,我送你回府。你这身子,经不起这翻折腾。” “不、不、行。”凤宁上气不接下气,直摇头。一脸焦急之色,仿佛被封门的,不是悦瑶的铺子,倒是他凤家的了。 就连赶马车的小厮都看不下去了:“公子,您为悦夫人心极,夫人是看在眼里的,可您这身体,今儿马车都坐了两回了,再这么颠下去,伤了身子,悦夫人也定会自责。不如请夫人与您一同回府,暂且歇下,明日一早来。” “那怎么行,瑶儿家中还有孩子需要照顾,怎能留宿?还是再去趟李大人的后宅。”凤宁挥手示意小厮挥鞭赶马。 转往李大人后宅时,天黑尽了不说,这忽来的大雨,真是应了那句,屋漏偏逢连夜雨。 小厮冒雨叫门,半晌里面才有人打开,合着这趟,他们也是白来了,门访的人说,李大人出门了,何时回也未定。 加之,凤宁此时面色不好,咳喘不止,悦瑶忙叫小厮叫回,直接去了县城最有名的医馆。 医馆的人见着凤家的马车,时下就涌出来一堆的人,将已经昏迷过去的凤宁,抬了进去。 又是煮汤药,又是施针,十来号人忙得进进出出。 待到郎中抹着汗出来时,已是入夜。 “凤大公子可还好?” 见着郎中点头,悦瑶才舒了口气。刚才真是吓死她了,若是害得凤大公子有个闪失,她这心,定得内疚死。 看着凤宁喝了汤药清醒过来,郎中这才取了针。“公子可要爱惜自个儿身子,本就不能颠簸劳累,你这还气急攻心。这是送来得及时,若是晚些,可不得了。” 医馆内,这样的医间,也就是间普通客房,里外两间,就一间床。赶马车的小厮回府通报去了,此刻凤宁身旁,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 本就因悦瑶而起,自然不能甩手不管,只得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仔细打量起床上娇弱的男子。 凤宁不仅模样生得姣好,为人更以谦和闻名,时常一身白衣,浅笑嫣然,就如同夏日静放的睡莲,温暖、安静、纯洁。 “今日倒害你伤了身子。”悦瑶一脸歉意,看着床上的人,叫人心疼。 凤宁摇头,毫无血色的面容上,浮起浅浅笑意。 两人尴尬目视间,一阵咕噜声响起,悦瑶这才想起,二人到此刻都还没用饭。 “我去厨房做些吃食,你闭目歇会儿。”正好,她也不想这么尴尬的与凤宁同处一室。 借了医馆的厨房,悄悄从匿境里拿了些鸡蛋,和厨房里找到的番茄,做了个番茄鸡蛋羹。再将厨房里各少剩余的蔬菜,拍了蒜头,炒了个蒜香时蔬。 端着菜回医间,凤宁已经起身半躺,也不知从哪找了医书,在那翻看。 “医者不自医的道理,凤大公子,不会不知晓吧?” 将书收了,想将凤宁从床上扶起来,无奈凤宁脚一软,两人都跌倒在床上。悦瑶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就怕把这陶瓷做的凤大公子给压坏喽。 “没压着你吧?” 说话间,她却见着凤宁面色微红,来不急细起,伸手于他额头试了半晌,确定没发烧,这才放下心来。 想来,或许是压着人家,给人憋着了。 “无、无碍。”凤宁眼眸低垂,有意回避着悦瑶。 此刻他只觉自己心跳极快,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似的,可是那股只属于悦瑶的香味,淡幽得如一夜而散的昙花,叫他心神向往。 看着悦瑶递到自己面前的碗,凤宁笑得委婉,摇了摇头:“无事,你吃吧,我不饿。”只是这话还没说完,肚子里就传来响动。 努力抬手去接碗,最终却是力不从心。 “手上也没劲吗?”悦瑶这才注意到,这凤大公子的身体,真的是太弱了。 转身放了碗,将人扶坐于床上,这才拿了碗过来,就着勺子,将蛋羹喂到了凤宁嘴边。 “这……” 凤宁受宠若惊,张嘴将勺子里的蛋羹吃下。 心仪之人做的菜自是好吃,可是这亲手喂给他,哪怕是白水,都食之如蜜。 二人无话,一个仔细的喂食,一个难掩贪婪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仪的女人。 若论样貌,眼前的女子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若论智慧,此女怕是少有人能及其一二。 就如雪间腊梅,绝不是最美艳的,却是坚毅的,无论严寒如何肆虐,它的那抹艳丽,总会在风雪之后,坦然自若。 此刻,凤宁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要她!只有此女,才配与他并肩前行! 凤宁觉得这碗蛋羹,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以往他不喜蛋类掩饰不去腥味,可悦瑶给他做的这碗,香甜顺滑,味似甜品。</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五十二章 无心睡眠 食之味饱,已是半夜,凤宁唤来医馆值夜郎中,原想再用个医间让悦瑶歇息。 没想到本就不多的医间,已经住满。 凤宁身旁的小厮也不见回来,悦瑶也不放心将凤宁一人置于医馆,便决定留下来。 “你且歇息吧!我就在这儿打会盹,便是。” “瑶儿若是不介意,不如上床合衣而眠。明日一早,我们再去求见李大人,尽快将你店铺之事,弄个明白。” 如果是南宫越的床,悦瑶不会有丝毫犹豫,可是凤宁,还是算了吧!免得坏了人家谦谦公子的名声。 摇手拒绝后,坐在椅子上,打起盹来。 悦瑶自然没看到,凤宁此刻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这一夜,打盹的人,因久坐而混身疼痛,怨这夜太长,不得眠。而床上躺着的,却无心睡眠,贪婪的吸着她独有的香气,希望这夜再长些。 次日一早,凤宁身旁服侍的小厮来了医馆,悦瑶这才放下心来。凤宁依旧拖着孱弱的身体,与她去了县衙。 可李大人依旧是,即不在县衙,也不在后宅。 悦瑶便打算将这事先放放,回一趟小于村。凤宁也未强留,还给她安排了车,正欲道别,却见着吴二长柜,抹着一头的汗,求见凤宁。 “悦夫人也在此,正好!正好!”吴二长柜道。 “出何事了?” 吴二长柜,这才道出。因着前几日,受了凤宁的嘱托,去汉林郡收购徐震光的蔬菜铺子,这刚花大笔银子将铺子买下,就见着有人在汉林郡兜售沃土。 “六处铺子,花了不少银子!可如今咱们的东西再到那边,怕是没有出路!那东家这银子,岂不是肉包子打狗了?” 说罢,还从肩上的布袋中,取出一捧,放在桌上。 “正好请悦夫人瞧瞧,这可是真品?” 悦瑶仔细查看:“从表面上看,确实是真品。” “你可知兜售之人的去处?”凤宁问。 吴二长柜点头:“此人面生,以往从没见过。最大的问题是,汉林郡已经有人用这沃土,种出了和小于村一样的蔬菜。” “不可能!”悦瑶惊呼。 “瑶儿莫及。”凤宁握着她的手安抚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咱们细细摸清了便是。” 悦瑶不自在的将手抽回,这事也太突然了。先是自家店铺被封,然后那李大人还不见了!本欲到汉林郡发展,接连又是汉林郡出了这档子事。 怎么看,都觉得是背后有人给她下套啊!徐家? “瑶儿,当下之急,只能你我二人,亲去访上一趟。你家出的东西,自是得你去认认,是不是真的!再者,怎么看,都觉得是冲着你来的。”凤宁道。 “那我回去收拾一下,再将两个娃带上。家里的生意,也得交待一下。” 凤宁说得没错,这事摆明了是冲着她来的,她悦瑶从不怕人挑事,既然来了,就大大方方面对!她倒要看看,又是哪位看她不顺眼了。 命人送走悦瑶,吴二长柜,将六张房契放到凤宁桌上,并未多话,退了出去。东家要远行,他得赶紧安排好了,还得去医馆请上两个郎中随行。 一手托腮,凤宁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一手的指尖敲打着檀木长桌。 “公子要远行,是否要与太老爷回禀一下?”小厮问。 凤宁摇头,笑道:“不必!这边我的生意,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当是去汉林郡游山玩水!” “除了必备物品,公子还需要再带些什么吗?” 沉思许久,凤宁才交待道:“去一趟成衣坊,按着悦夫人的身段,买上几套。颜色就选她喜好的,青色和蓝色。” “那夫人家的小姐和公子,是否也选是一些?”小厮问。 “不用!”凤宁道:“孩子们不会去的。” 这边小厮刚离开,门外一女子推门而入。 凤宁背对门,目光看向远处天空中,那抹乌云下的光亮。 “有事?” “哥!听说你要出远门?还是和那女人一起?” “仙儿,管好自己。” “哥!”凤仙儿气得跺脚:“北遥女人不能二嫁,爷爷更不会允许她这样的女人进门!” “出去!”凤宁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哥!”她怎听不出自家哥哥生意的声音! 两次了!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哥哥居然喝斥她。她可都是为了哥哥好! 凤仙儿深吸了口气,道:“爷爷让我告诉你,多与李府走动,比起那个女人,诗妤姐姐才更适合你!也更适合凤家!” “哥,你听仙儿一句!她是给别的男人生了孩子的,娶进门是不可能的!你最多就只能将她养成外室。这又是何必呢?”凤仙儿不死心,再次心平气合的劝解。 没有谁能比自己更了解凤宁,从小他虽体弱多病,可是心性坚韧,又颇为偏执。只要是他认定的,他总会使尽手段得到。 就如同他背地里养的那些死士!当初是为了给爹报仇,可如今明明是用不上了的,他还是这么养着,就像是虎啸天还活着,他还能报仇似的。 “哥,这就是你们的命数!早些放弃吧!爷爷让我来瞧瞧你身体可好些了,若是能动,让我过几日请诗妤姐姐来赏景。爷爷希望你能做陪。” 凤宁没有回答,甚至没有转身,看着自家哥哥孤独的背影,凤仙儿心底生疼,凤家就这么一个男丁,他承受得太多。 如果有别的人可以继承凤家,她会真心祝福自家哥哥,她也希望这个从十几岁就挑起凤家重担的哥哥,能与心仪的女子白头偕老。 可为什么偏偏是悦氏呢?弃妇也就罢了,还有两个孩子!她是不可能被凤家接纳的! 关上房门,凤仙儿低叹出声。 凤宁游神归来,才见凤仙儿已经离去。 他此生从没有像今日这样,对明日有着无尽的期待。 而此刻的悦家小院,没了往日的祥和,只因某人无度的释放自带的低气压! 南宫越那双狭长的眸子微眯,琥珀色的瞳孔透着森人的寒意。嘴角擒着似笑非笑的幅度。 “本打算一同前往,不曾想钰儿童生试就这几天了。除了你,我不信任何人,更不会将孩子托付给别人。他们,是我的命!”</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五十三章 霸气 “凤宁呢?”南宫越冷声开口。 “凤宁?”她又不傻,虽然此人一脸无害,可他绝不似看上去那般纯真,一个小小年纪就能将家族带到顶峰的男子,怎么可能无害。 若他无害,只能说明,你还不值得被他算计罢了。 “在你眼中,我很傻吗?” “不傻,只怕你被那幅皮囊蒙了双眼。” “他?”悦瑶只觉好笑,将打好的包袱先到一边,将南宫越扑倒在床上,纤细的手指挑开他额前青丝,完美的容颜展现开来。 “能蒙蔽我双眼的,只有你这张脸。” 她的指尖,画过他的眉梢,描出他的眸形,最后落在唇间,凝视着微薄的唇瓣,低头而下,将之完全覆盖。 攻城掠地般贪婪的,吸食着他唇齿间,那股沁的独特香气。 男人瞳孔骤缩,大手钳制她的脑后,拿回了主动权。这是他的女人,她的一切,只属于他,只能是他! 强势的吻,再次让悦瑶沦陷,就在自己即将缺氧昏厥的前一刻,南宫越才念念不舍的离开她的唇。 “悦儿,你若心仪他人,我便亲手杀了他。你!只能倾心于我。” 霸道的宣言让似一只巨掌,死死的捏着她的心。 “南宫越,你是不是忘了,北遥女,不二嫁。”她打趣到。 “那正好,你只能是我的。” 南宫越的吻,不再霸道,如细雨般,抚过她的额头,一滴滴都落到了她那颗干涸的心里。一颗名为爱情的种子,破土而出,展露出喜人的嫩芽。 三个娃回来时,悦瑶已经做了一桌子美食。 将自己明日后的去向,与一双儿女道出,小灵儿吸着鼻子,抹着泪,扑进她怀里,哭得跟她死了似的。 就连于春女,都低头抹眼。 “乖,娘只是离开几日,娘会带汉林郡才有的甜果回来喔!”悦瑶轻拍着悦滋灵的背。 “真的吗?” 小丫头在美食与娘亲间,艰难抉择。 “娘,出门在外,得多加小心。”钰儿一句话,差点让悦瑶背过气去。这小子要么不开口,开口咋就跟交待自家闺女似的!她才是他们的娘好吗? 奈何她还只能点头,并一再保证,自己定会多加小心。 谁知钰儿语不惊人死不休似的,将话题引到南宫越身上。 “你不去?” 南宫越摇头。 “那我娘岂不是羊入虎口?” “谁是狼,谁是羊,还得另论。。” “你和她,谁是狼?” “视情形而定。” “你就不怕他们日久生情?” “不怕。” 钰儿满眼鄙视的挑衅道:“也不知你哪来的自信。” “不需要自信。” “那为啥不怕?”小灵儿从悦瑶怀里探出小脑袋问到。 南宫越夹了块小炒肉,嘴角微挑:“你娘心仪谁,我便杀了谁。” “霸气!” “目无王法!” 两个小家伙竟同时开口。 “够了!吃饭!”也不看看桌上还坐着个于春女,说话也太没分寸了!悦瑶夹了块红烧鱼,放到于春女碗里:“他们说话的,别理他们。” “是、东、东家,我、我啥也、没听到。” 看着于春女几乎快要将头埋到桌子底下,悦瑶低叹摇头,而后敲打两个娃道:“娘不在家,你们可得乖乖听话,莫要惹蒙学的先生生气,在家更得听叔的话。” 可这话说完,悦瑶莫名有些后怕。这两娃,小灵儿虽听话,可南宫越宠她无度。而钰儿压根就不拿正眼瞧南宫越,当着她的面,钰儿都没大没小,若她不在,谁还能震得住他? 南宫越吗?越想越不靠谱啊! 这一夜,几乎成了悦瑶此生中,最难忘,也是最痛恨的一夜。 这还得从当晚,将三个娃安排睡下后说起。 原本,孩子睡了,悦瑶也是打算早些歇息的,可刚要上床,便听到门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 她起身开门,就被南宫越一把抱进了怀里,这之后,在西厢房里,该发生的,都发生的,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 尤其是平日里冷情冷性的某男,竟对她百般索取,直到天明,她都没能闭眼睡上一刻。身上布满的红印,宣布着昨晚的激情。 “这是惩罚吗?”悦瑶低语。 身侧的南宫越却在她肩头落下一吻:“这是奖励。” 奖励?奖励啥?奖励她这一身的吻痕? 天刚放亮,悦家小院门外就传来车轱辘声。 悦瑶知道,定是凤宁来了,提了包袱出门,南宫越紧跟于身侧。开门见吴二长柜,一脸尴尬的笑,悦瑶也就当作没看到,行了礼。 “瑶儿,咱们早去早回。” 凤宁撩开车帘,声音温润,笑如初阳。 “有劳二位了。”悦瑶被南宫越搀扶着上车,没想凤宁接了她的手,却对南宫越说:“瑶儿家中,就有劳你代为照看,待到回转,再以重金酬谢。” “多言。”南宫越忽然一把将她带进怀中,于耳边浓言:“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悦瑶点头,南宫越这才撒手,车帘放下时,琥珀色的眸子,紧盯着凤宁。两人虽无言语,却使气氛凝固,悦瑶忙唤吴二长柜,催促出发。 马车转头远去,凤宁才温言开口:“别惦记孩子们,事情处理妥当,我们便回来了。” “你知道他们不能随我同去?” 这事未免蹊跷,凤宁好似知晓孩子不能同行。 “童生试在际,钰儿定然无法同去。” 听闻凤宁答得坦然,悦瑶心头的不安,也就消了大半。 一路颠簸前行,天黑尽了,才入得一方小城,街道上的铺面已经尽数关闭,马车绕了多时,才寻到一间酒楼。 吴长柜先去问房,她与凤宁随后。 “东家,酒楼只余一间房,和三个通铺。只能委屈悦夫人了。”吴长柜一脸为难。 通铺又称一板房,房间里一块木板做床,多以七八人一间房。 “不如另寻一间酒楼。”凤宁说。 吴长柜摇头:“这小龙镇,就这么一处酒楼。” “既然如此,将就一夜便是。” 悦瑶出声,二人才作罢,本就入夜,这一路车马劳顿,大家伙都乏了,加之她昨夜不得眠,早已身心疲倦不堪。 简单盥洗回房,凤宁站在床前,虽是各用一被,可悦瑶使终觉得别扭。 “不如,我睡地上吧!免得夜里扰了你清梦。” “这般荒野乡村,蛇虫鼠蚁无数,若被它们咬了,得误事。”凤宁撤去外衣,躺入被中,道了句好梦,便闭目而眠。</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五十四章 与狼同眠 太过纠缠,反倒是她矫情了。 合衣入被,闭眼便睡了去。没想半夜时,身旁传来猛烈的咳嗽声。睁眼见着凤宁半身探出床去,咳嗽不止。单薄的后背止不住的颤抖。 “这是怎么了?”悦瑶忙起身,打算去找吴二长柜和随行郎中。 不想她刚下床,手却被凤宁紧拽于掌间。 “别、别离开我。”凤宁目光涣散,似以神志不清,拽着她往怀里拉。 此刻的凤宁,病娇柔弱的模样叫人心疼,悦瑶有那么一瞬,生出想将她抱入怀中的冲动。 甩开凤宁的手,悦瑶到楼下唤来了吴二长柜和随行郎中。 里间内,郎中施针诊治,外间里,吴二长柜唉声长叹。 “东家长年病痛缠身,今日颠簸一路,这身子……”话没说完,直摇头。 “明日起,放慢些脚程吧!事再急,也不能拿命来抗。” “是!悦夫人说的是!起程前我就劝过东家,路不能太赶,可东家只为悦夫人考虑,连自个我的身子,都不当回事儿。” 悦瑶笑问:“凤公子平日都这么为别人考虑的吗?” “也不尽然,公子自幼心善,可早年间就已经不问旁事,直到与夫人相识,东家对夫人倒是很上心。” “这话可不能乱说,别误了你们东家的名声。” “是!倒是我唐突了。” 见着郎中出来,吴二长柜迎了上去,郎中才道:“公子体弱,这酒楼阴冷潮湿,固疾又犯了,今夜还得有人为公子暖身才行。” 说完,就这么离开了。吴二长柜将目光投向悦瑶,这可吓坏了悦瑶。暖身是什么鬼?想拿她当汤婆子使? 不待吴二长柜开口,悦瑶转身离去。开什么玩笑?就算她不在意男女大防,可与凤宁共睡一床,可暖身之事,还是交给他家下人更恰当。 “悦……”吴二长柜话没说完,身旁的女子已经转出了房门。 房内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进一柱香的时辰过去,门外依然没有动静。吴二长柜坐不住了,入了内房。 “东家,这悦氏的心莫不是石头做的。” “再等等。”凤宁闭目轻语。 此刻没人知晓,凤宁内心的混乱,他模样上不了台面?他的家事不厚底蕴?还是说,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今晚发生的一切,虽是他谋划而为,可他发病是真的,郎中说的也是真的,她为何能这般狠心? 又是一柱香的时辰过去,门外依然没有动静。 吴二长柜耐不住了:“东家,我去寻寻人吧!深夜里,外面可冻人得很。” 凤宁点头。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吴二长柜匆匆进门,神似见了鬼一般。顾不上礼仪,慌乱道:“东、东家,那悦夫人,她、她睡在咱的车里。” “人可是冻坏了?快去将人抱进来,再将李郎中请来为她瞧瞧。”这丫头也太倔强了!宁可受冻也不愿与他同被而眠! 可她越是倔强,越发让他爱不释手。 谁知那吴二长柜直摇头。 “不、不是的,她、她与几头大狼睡到了一块!”那女人莫非真是妖?不然哪个普通人,能也野狼同睡? 凤宁沉思许久,一直询问有没有看错。可吴二长柜直摇头,一再保证他不可能看错! 他长年奔走在外,也不是没在野地里,遇到过那些东西,车棚里的,明明就是森林狼! 凤宁原是打算自己去看,奈何自己无法起身。于是二人便于房中坐至天明。 鸡鸣时分,悦瑶已经补眠起身,将狼收进匿境,进酒楼盥洗,又亲自煮了清粥端上二楼。 推门而进,见着吴二长柜靠在床边打盹,床上的凤大公子,悠悠转醒。 “瑶儿,昨晚你睡哪了?这天寒地冻的。” 将粥放到外间桌上:“昨夜实再是太乏了,睡在车棚里了。你身子可好些了?” 比起警惕的与凤宁同床而眠,她更愿意与她的几头狼睡在一起,暖和不说,还更安全。 由吴二长柜服侍起床盥洗穿戴,喝着悦瑶煮的清粥,凤宁也不再多问,这个女人似乎真的异于常人,让他感兴趣了。 用过早膳,众人欲继续上路,下到一层柜台前,吴二长柜正在结账,悦瑶忽然向酒楼掌柜打听道:“掌柜的,这小龙镇上,可有人伢子?” “瑶儿寻人伢子做甚?”凤宁问。 一旁的吴二长柜和李郎中,也是一脸好奇看她。 “你身子弱,出门也没带随侍婢女,我这打算给你买个。我曾在书中见过香肌暖手一说,打算照葫芦画瓢。” 殊不知这话一出口,凤宁呛了一口,猛的咳嗽起来。 这丫头莫不是太过聪明,竟看出昨晚是他刻意而为?一大早便对他旁敲侧击。 待到酒楼掌柜的摇头作答,悦瑶也只能作罢。 一路上,四人各怀心事而行。凤宁不时打量身旁女子,悦瑶却是对家中几人倍感思念,赶车的吴二长柜,心道此行事端颇多。李郎中此刻已经开始后悔随其而行。 好在这之后的两日里,凤宁的身体再无不妥当,晚间入住的酒楼,生意也没有好到只剩一间房,加之凤宁一路讲起很多乡野趣闻,倒让此行颇为惬意。 按照行程,今晚他们便进入汉林郡地界,然而缓行的马车忽然停止不前。 “东、东家,我们遇到响马了。”吴二长柜打颤的声音从马车前方传来。 悦瑶眉头紧蹙,凤宁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将身上的荷包递到前面,沉声道:“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他们!” “瑶儿记住了,切忌不能道出自己的身份!”凤宁在她耳边低语交代。 吴二长柜是见过大场面的,下车前往交涉,不难听出,对面挡着去路的,绝不少于十人。 风偶尔卷起门帘,悦瑶看出去,十余人围着吴二长柜,而吴二长柜前方的高头大马上,端坐一脸有刀疤的汉子,那人接了吴二长柜的银子,如鹰般犀利的目光,却是不时的扫向车棚。 悦瑶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不是说自从卧虎岭被玉面阎罗血洗后,北遥再无响马吗? 这事儿,透着蹊跷的味道啊!</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五十五章 劫持她? “放心!他们即是求财,便不会为难我们!” 凤宁忽然将她搂进怀里,一股淡淡的檀香气味,窜入鼻间。悦瑶一把将凤宁推开,从自己的包袱里,摸出匕首,剜出一道刀花后,藏于袖中。 这一下,她可是看到凤大公子身体为之一僵。悦瑶笑道:“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他是因她而出门,她自然得将人安全带回边临县。 凤宁面显难色,清了清嗓子,只道:“瑶儿这话,岂不是叫我难堪?女子自然得由男人相护。” “谁护谁,得看实力。”悦瑶说得风清云淡,凤宁却听得面露难色,他怎么听,都觉得这丫头是瞧不起他呢! 外面传来吴二长柜一声呼喊,脚步声从车棚四周传来。看来,这帮响马,并没有收了银子了事。 “里面的人,给大爷出来。” 悦瑶掀帘而下,见着已经被十人包围,目光落在骑马之人的身上。比起靠两只脚走路的,这个应该就是这帮人的头了。 “我当是哪家小姐,不过是普通女子,真是扫兴。” “那大爷何不拿了银子作罢?”悦瑶反问。看来这帮人不止想劫财,还想顺道劫个色。自己这张脸还入不得他们的眼,真叫她苦笑不得。 “大哥!里面还有人!”一个响马手中大刀直指车棚。 大马上的刀疤男嘴一咧,翻身下马,大步上前将车棚撩开之际,悦瑶跃身而起,左手一挽,右手的匕首已经抵上了刀疤男的脖子。 感受到刀疤男身体一僵,悦瑶倒是觉得好笑了。“惊不惊喜?” “小娘子还有些手上功夫,倒是我大意了。” “劳烦大哥让你们那些小弟让路,免得我伤了大哥。”说话间,悦瑶将匕首刺入一分,刀口处,已经有血渗出。 刀疤脸面色凝重,他能感觉到自己跳动的颈脉,每一次凸起,都能感受到匕首的冰凉,这女人手中的匕首只需再进去一分,他必喷血而亡。 大手一挥,挡在车前的几人,将路让了出来。 “吴二长柜,上车吧!”悦瑶轻唤。 跌倒在不远处的吴二长柜,这才哆嗦着爬上马车。 “有劳大哥陪我们走上一段了。”悦瑶将刀疤男往车上带,马车急速往前行使。 凤宁脸上没了往日的笑,目光落到刀疤男脖颈处。 然而至从刀疤男上车之后,悦瑶就感受刀疤男的不自在,这太不和情理! 以打劫为生的人,反被劫持,不该愤怒吗?为何手下的刀疤男不仅没有愤怒,竟因与凤宁直视,会这般不自在? 沉默之中,马车外传来嘈杂的人声,悦瑶也没客气,手上一松,抬脚就将刀疤男踢下了马车。 虽说她很想为民除害,可这毕竟是触犯王法的事,至于这样摔出车外,是死是残,就各安天命了! 凤宁似猛然回神,目光盯着她,久久没有开口。 而滚落于车下的男子,被随后赶来的两人扶起,三人看向汉林郡的城门。 “大哥,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刀疤男挥开二人的手,不耐道:“我哪知道?主子也没说这女人是练家子,如今这事不成,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禀主子呢!先回山上,等信!” 他可忘不了刚才在车上,主子的脸色可不好看,事办砸了,惩罚难免,就怕主子将他们弃于此地,那可就真是不值当了。 好不容易得主子收留,与一帮兄弟不再以响马为生,若是被主子弃置,他们岂不是得做回老行当?他得是多想死,才会在北遥做响马? 谁不知道北遥有个玉面阎王,但凡响马,皆不留全尸。他还年轻,他还想好好活着。 可眼下若擅自行动,只怕坏了主子别的打算,更惹主子生厌,就不好了。 汉林郡比落辉郡更靠近京都,相对也更加繁荣。就连这汉林郡的边界县城,都比落辉郡首府的边临县城,还要繁荣,街道四通八达,铺子琳琅满目。高墙大院,随处可见! 当日悦瑶一行人入住于,此地最上档次的酒楼。 晚膳时,悦瑶被吴二长柜请到了凤宁所住的客房。看着一桌子自己家养殖场出产的禽类和蔬菜,悦瑶不解的看向凤宁。 “此地正好也有聚香阁,这些都是吴二长柜取来的。也不知你口味的喜好,我便让楼子里都做了一些。” “凤大公子客气了,只我们两人,未免也太奢靡了。不如请吴二长柜和李郎中同食。” “无规矩不成方圆。”凤宁夹了一块密汁锦鸡放到她的碗中。 悦瑶挑眉头笑道:“既然公子也是讲规矩的人,那你我之间,也得尊规矩而来,莫要失了分寸才好。” 这一路行来,巧合的只有一间房,巧合的他旧疾复发,巧合的需要人暖身,又是这般巧合的遇到了响马,只怕别人一身,都没有她这几天遇到的巧合的多! 过多的巧合同时出现,那就说明这巧合,并不是巧合!只是悦瑶一时还想不明白,凤宁做这些事,究竟欲意何为? 凤宁是聪明人,有些话,她点到即可。毕竟是自己生意上的伙伴,总得留些颜面的。 添饱了肚子,悦瑶回了屋,早早的上床歇息了。 而凤宁却唤来了吴二长柜:“去把信鹰取来。” “是!”吴二长柜应声离去。 天见黑时,一只翱鹰从窗户飞出,它的脚上,带着个信筒。 凤宁看着信鹰远去,眸子中透着嗜血的寒光。 “东家,此事若是闹大了,只怕官府这关,过不去。事关山上兄弟的性命,还请东家三思。” 对于吴达的请求,凤宁连眼都没眨一下,将吴达打发了出去。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连个妇人都明白的道理,他们怎么不明白呢?这些年,山上那帮人,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也是时候还了。 眼下仅此一次机会,能让那丫头欠他一条命,牺牲几个响马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有了她,他的身体必能如普通人一般康健;凤家的香火也不会被自己这残破的身体断送! 而凤家也必定在经营上,因她迎来一个崭新的巅峰! 以卒换炮,有何可惜? “瑶儿,莫怪我心狠,谁叫你不领我的情呢?”凤宁低语。柔情无用,便只能使些手段了。 翱鹰越过高耸的城墙,高飞入云端之上,乘着落日的最后一丝霞光,没进了山顶林中。 “大哥!主子的翱鹰!”</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五十六章 血洗响马 刀疤脸兴奋的取下鹰腿上的信筒,看过其中信纸之后,连带着信筒一起丢进了篝火之中。 “兄弟们,进城掳人!” “大哥,主子要咱进城?” “这县城可是有重兵把守的,大哥莫不是看错了?” “废什么话!主子让咱进城,咱就进城!看你们那怂样!”刀疤脸淬了一口,将手中未啃完的兔腿丢进篝火。 他不傻,兄弟们的担忧不无道理,可主子信中说了,仅这一次赎罪的机会,若是事办不好了,他们也不必在这山头等事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刀,他能怎么办?不也只能一搏? “大伙把衣行衣换上,迷烟也带上,到了酒楼,把人迷了,再掳出来。尽量别搞出太大的动静。” 如今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就在众人换行头的时候,森林里响起一阵悠扬的笛声,与风抚过树叶的沙沙声,交织成一曲催命之音。 草丛中,蛇影穿动;树林间,一双双绿色的眸子,正在向篝火处围拢。 “蛇!蛇!”有人惊呼。 刀疤男一个大耳巴子抽了过去,淬道:“爷叫你进个城,就给你吓破胆了吗?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蛇?” “大哥!你看!” 众人看向身后,夜幕中的树林里,露出一双双绿色眼睛。 常年住在这山顶之上,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眼睛绝对是森林狼!而此时的数量,显然是一个数量庞大的狼群。 这山里虽有狼群无数,可是这么大数量的狼群,绝对是没有的! “笛声!是、是他!是他来了!” 没人敢提及那个名讳,刀疤脸自然知道自家兄弟,口中的他是谁。 大刀横在胸前,冲着林中大喊:“别装神弄鬼!快给爷滚出来!”他们不是响马,那个人应该不会,专程到此寻他们才对。 篝火噼啪作响,高窜的火苗,映出似血一般的红色。有人指着树梢之上,浑身颤抖,张着的嘴还来不及闭上,两眼爆凸的倒在了地上。 周围几人忙查看自己脚下,在确定并没有蛇袭击他们后,刀疤脸冲着同伴尸体的方向淬道:“怂货,将自个儿活活吓死了!” 笛声忽然而起,刺耳的声音夹杂野兽的嘶吼,树林黑暗中飞扑出一头头灰黄毛色的狼,血腥味随着篝火的热浪,蔓延至天际。 火光中,银色的狐狸面具下,血色双瞳浸满了杀意。此身,他虽恨极了响马。可他更恨将主意打到自己女人身上的人,有胆打她的主意,就得承受他的怒火。 没有打斗,除了挣扎和恐惧的现场,一片狼藉。看着支离破碎的尸体,将竹笛系于腰间,目光飘向汉林郡边界处的灯火地方。 虽然心有不舍,奈何他还得赶回去,给儿子女儿做早饭…… 这一夜,原本等人的凤宁,枯坐了一夜。悦瑶越是睡得极好,她梦到他了,梦到了那张盛世美颜。 然而就在他们一行人于酒楼一层用早膳时,听到隔壁桌的人,正议论着今早已经传遍了县城的传闻。 又一个山头的响马,在一夜之间,被血洗了。 现场甚至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简直就是被山里的野兽席卷而过。 “听闻那一地断肢残骸,仵作都拼不齐尸身!” “可不是!开膛破肚的,不计其数!丢脑袋少胳膊那都不是事儿!” “哎哟!那可不,听闻血都染经了整个山头。衙役们说,站在山脚下,都能闻到血腥味。” “不过,这也算是为啥除了一害吧?若不是那位,咱都不知道,县城外还有响马坐山!” “那可不是!想当年老夫就为响马所害,失了儿女,没了婆娘。响马没一个人是好人,活该死无全尸。” “齐爷,你可别说你那点儿事了,谁叫你舍不得银子?你也是个心狠的!” “不过话说回来,那位虽残暴了些,可他不伤无辜啊!我活了八十几年,就没听说哪家被那位血洗的。” “瞧你们一个个说得,跟自个儿亲眼见了似的,那位多少年不曾听闻了?如今怎就忽然出现了?莫不是响马们分脏不均,自相残杀呢?” “咦!自相残杀?你活活将人砍成几块试试?除了能驭兽的那位,还能有谁能做到那种程度?” 悦瑶手指微颤,血洗响马山寨?是他吗? 然而悦瑶并没有注意到,桌前与自己同样诧异的,还有往日泰山崩于前,依然面不改色的凤大公子。 吴二长柜将手中啃了一半的馒头放下,起身去后院牵马车。悦瑶也没心情再吃下去,身旁的凤宁只道身体不适,碗里的粥几乎没动。 唯有心无旁物的李郎中,对桌上的粥赞不绝口。 当马车停下时,悦瑶见到了都德县城的聚香阁,恢宏如宫殿。与边临县城不同的是,这里的聚香阁,不仅仅是享用美食的地方。 其间,有可入住的客房,甚至还有供客人们沐浴的温汤。而出入此处的人,真的是非富即贵,旦看这后院停着的马车,便能知晓。 小厮见着是东家来了,惊得将大长柜请出来。让悦瑶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大长柜居然是个与凤宁年岁相当的男子。 模样俊秀,却是与凤宁如女子般的温润,孑然相反,男子人如其名,一身刚毅,尽显阳刚之气。 而凤宁与他,并不与东家自居,二人相扶,如同好友,没有丝毫拘束。 几人一阵寒暄这后,被东毅带进了聚香阁,居所正然是最好的,凤宁与她同住一院,前院小径幽长,花田飘香。 后院汤池,热气蒸腾,真是应了那句:浴日温泉复在兹,群仙洞府那相及。 东毅的大手搭在凤宁肩头,大大咧咧的笑道:“悦夫人请自便,院外有婢女随时侍候,宁与我许久不见,今晚定要畅饮欢言。” 留下悦瑶,二人出院往更聚香阁深处行去。 汤泉吐艳镜光开,白水飞虹带雨来。 若大的汤池以细小光滑的石子围壁,气质孑然相反的二人,正于汤中把酒言欢。 “我虽不能自居阅历深厚,却称得上阅人无数,此女虽气质与寻常女子不同,绝不及你信中所提之一二。”</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五十七章 不战而败 “毅,有所不知,只怕我对此女的了解,不过冰山一角。此行,我一路算计,却被她连连破之,倒让此行鸡肋了。” 同宁躺入汤池,柔美的容颜昴视空中余辉,无人看到,此时他眼中的无奈与失落。 东毅靠坐于他身侧,为他斟满空杯,脸上却是喜笑颜开。 “此女竟有如此智慧?你凤大公子的计谋,也有被人塌于脚下之日?” 凤宁点头,说起自己旧疾复发那夜,自己是如何被漠视置于房内。 东毅昴头大笑,引得热汤荡出池弦。“居然还有不愿与凤大公子同床的女子,好!甚好!” 他与凤宁相识十年之久,从一开始的不打不相识,到如今把酒言欢。十年间,无数女子倾伏于凤宁脚下,这小子,却是连眼都没抬一下的。 冷情冷性至此,差点以为他有男风之好!殊不知此女,竟对这病娇美男视而不见。 然而当他听闻,此女与狼同眠,脸上的笑僵住了。 “莫不是吴达老儿,看走了眼?若是荒山,我也不言语,但酒楼之中,哪来的狼?定是你被那吴达老儿敷衍了。” “他不敢!” “那后来呢?”听得兴起,壶中酒水已尽,东毅唤来院外侍候的少女,将酒壶递了过去。 少女面庞殷红,虽不敢抬头,眼角已将两具身躯看尽,春心萌动的年纪,怎能没有憧憬,指尖划过男子掌心,男子嘴角扬起邪魅的笑意。 凤宁讲起了半路遇劫,身旁普通的女子,竟能将匕首使得自如,不过一抬便将劫匪拿下。 “当真?”东毅回忆起与悦瑶初见之时,从其体形相看,并不是个练家子。 凤宁点头后,闭目轻笑,说起悦瑶反将劫匪劫持,后又毫不留情将其踢下马车。 “有意思!”东毅大笑后,直道:“不会是刀疤吧?你使的计?” “嗯!可惜此计之初,就被掐灭于摇篮之中。” “你不会想以自己这身体,玩英雄救美吧?”东毅忍无可忍的大笑起来。 凤宁却对他的笑视而不见道:“本欲使出雪上加霜之计,可惜了!” “雪上加霜?”他怎就不曾听闻还有这样的计谋? “她在边临县的铺子被县衙封了。” 东毅美眸微眯,指尖于汤池中划着圆圈,低语道:“你叫刀疤趁火打劫,想使她向你借银子,然后再断了她与聚香阁的生意,最终使她家业不存,被你纳入后宅?” 凤宁起身,以手为枕,俯身于池弦,点头道:“可惜刀疤是个废物。我又得从长计议!” “几个响马,死了便死了。只是,那个人怎会因刀疤而出江湖?” “我怀疑那人就在瑶儿身旁。生得极为俊美,初见时,连我都为之动心。” “原来凤大公子真有男风之好?这些年,可叫我苦等,如今何不与我共赴云雨?” 东毅指尖挑着凤宁的下颌,坚挺的鼻尖轻轻摩挲,凤宁早就习惯了这厮的放荡不羁,任由他作势要亲吻自己,浅笑嫣然,眼皮都不眨一下。 然而两人玩味打趣的画面,却被送酒进来的侍女看了去,惊呼之下,手一软,酒壶落下。 东毅伸手接住,无趣的离开凤宁身侧,一把将惊魂未定的侍女拉入汤池,轻纱衣裳遇水,婀娜的身姿,尽显无疑。 一吻落下,侍女瘫软在东毅怀里。 “宁,还是一如以往的无趣。” 凤宁披衣起身,瞥了眼池中缠绵的二人:“身体虽好,也经不住你这般折腾,莫要待到用时,方恨晚。” “你这人,好生无趣!自己不进女色,枉费了大好年华。小爷我只懂人生得意需尽欢。”说话间,李毅手指轻挑,怀中女子的衣裳,已尽数飘荡于池中。 看了眼汤池中的春景,凤宁欲独自回屋,却听身后传来,东毅急促的喘息。 “宁,我若是你,若真心仪此女,不如大大方方坦言,说不定她也心仪于你呢?这般算计,倒使得两人心生芥蒂。” “心仪?”凤宁转身,看着汤池里两具洁白绞缠的身躯,泉水随着他们的动作荡漾撒出,凤宁眼里闪过嘲弄之色。 多么可笑的词,就算他想将其养在后宅,不过是想独占她这座宝藏。之所以对她百般温情,不过是因为世间女子,多为男子温情所蒙蔽。谁知此女竟心如磐石。 他每每想起那日,将她搂入怀中,被其拒绝,心里就百般不是似滋味! 东毅贪婪的吻着身下的女子,半晌,似回味般舔过唇角,笑言:“莫不是此女,已心属别人?若真是如此,我们凤大公子,岂不是不战而败?” 爽朗的笑声之下,女子终是忍不住身体的激荡,高亢的娇吟,呼之而出。 凤宁厌弃的瞥过眸子,转身离开。 而此时的悦瑶,正于都德郡街道上闲逛,徐家的酿酒铺子,很是好认,但凡门前挂着徐字旗的,定不会错。 按着吴二长柜描述的路段,逛了一圈,悦瑶也没有找到任何卖沃土的铺子。 最后,只得四下打听,方才得知,前些日子是有人在卖沃土,可不过短短几日,那卖土的居然就不见了!一夜之间,铺子卖了,人也不见了。 “那卖的东西可真?” “唯有这点好,卖的东西,确实是真的,那土,是真的好用!还有徐家年前卖的蔬菜,也是真好吃,就是不知为何,徐家好好的蔬菜铺子,说关就关了。” 悦瑶付了茶钱,起身回了聚香阁。这一趟,她怕是白跑了。细想之下,吴二长柜口中之人,就像是个引她来此的饵。 是何人非要她跑上这么一趟吗?徐家?比起徐家,她更觉得凤宁的嫌疑更大些才是。 毕竟她这一路,可是精彩得很。若是凤宁所为,又是为何这般大费周章呢? 悦瑶怀揣疑惑回转聚香阁时,已是晚膳时辰,入了聚香阁的汤池别院,凤宁一袭白衣端坐于前院石桌。 “去哪里了?我寻遍了聚香阁中,都没找着你。饿吧了?”</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五十八章 哪儿小了? 悦瑶没有任何隐瞒,将之前在外打听到的,一一道尽。 “想来,或是我们来晚了。” “既然如此,凤公子名下的铺子,也可如期开张了!适才,我也顺道打听了,有徐家为您做足了铺垫,沃土与蔬菜,已经受此地百姓所喜爱。” 凤宁笑着为她杯中添酒,言道:“这都托了瑶儿的福。” “这都德郡,以汤池闻名,以往我身子不爽时,也都在这边静养。如今你难得来一回,不如多呆些时日,静享一番,可好?” “凤公子身子弱,可于此多多休养,我想明日便回去,赶得急些,或许还能陪着钰儿入试。”她算过,若是只换马,不住店歇息,她刚好可以赶到。 钰儿人生中,最重要的第一步,她怎么能错过!更何况,她想他了! 凤宁点头,算是应下。为她选的成衣,终是没能送到她的手里…… 也好,那人的行踪已经有了下落,他们于此见面,好过在边临县。 次日一早,凤宁安排了两名小厮陪她上路,而吴二长柜,因着这边铺子开张之事,被留下来打点。 凤宁也借着休养之说,留了下来。 没有凤宁耽误事儿,悦瑶自是欢喜,一路上,只换马,不停歇,只花了三日,便回到了边临县。 当她从马车上下来时,散乱的头发,与乞丐无异。打发了疲惫的小厮,悦瑶推们而入,岂知家中竟无人。 看着时辰,小家伙们应该在隔壁学堂,至于南宫越,可能是去山上了。 烧了水,将自己泡在木桶里,悦瑶只觉那汤池,哪有自家木桶舒服。真是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狗窝。 整整三日未眠,又一路的剧烈颠簸,此刻泡在温水中,悦瑶只觉得自己似睡在云端,极度的舒适感,让她的身体被瞌睡虫占据,不知时,竟光着身子,就睡了过去。 直到睡梦中,感受到一双手,正游走于身体,猛然清醒,只觉有人正为她梳理发丝。 “南宫越。”她低语。 “累了就睡会儿,我帮你洗。” 这话说着无心,可听者,却羞红了脸。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怪怪的。可她真的是累得连打趣的话,都不想说了。 一时的舒适感,让将头昴靠于桶弦之上,眯着半睡的眼,看着那张让她日夜思念的面庞,伸手将其拉到眼前。 眷念的吻覆上,诉尽了这六日的思念之苦。悦瑶此时只是想单纯的吻他,想让自己被他的气息所包围。 殊不知,被吻的男人,大手一捞,竟将她从桶中带了出来。忽然袭来的凉意,让悦瑶瞬间清醒。 “放手!我这正泡得舒服呢!”她抱怨。 南宫越面色极冷道:“刚才可是你对我动手动脚。” 悦瑶尴尬的笑出声,挣脱出来,将自己泡进温水里,敷衍道:“水冷了,再烧些热水来。” 男人一脸不悦,却听话的转身离去,很快,又提了热水进来,倒进她的木桶中。 “看来这桶,我得让人改改。”南宫越忽然道。 “好好的,为何要改?”这是她重修小院时,才找匠人做的好吗? “小了!” “哪小了?”她又没长胖,这桶哪小了? “不能同泡两人,便是小了。” 这话一出,悦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了半晌,才将南宫越撵出了浴室。 美美的泡了半晌,解了身体的疲乏,悦瑶身着清爽的素衣,进了厨房,见着南宫越正在切菜,这画面,以往不觉得突兀,可此刻看着,怎么就觉得很是滑稽呢? 只要一想到被世人视为弑神的男子,正在自家厨房切菜,悦瑶就觉得很是好笑。 笑归笑,她可不想吃他做菜,上前将他手中的刀夺了过来。 南宫越也不计较,乖乖的端下身子,给灶里添材。 两人默契的做出一桌美食,三个孩子也一齐进了小院。 小灵儿几乎是飞身向她扑来,南宫越一把从中截下那丫头:“你娘可经不起你这般闹腾。” 这才将小灵儿塞进她怀里,小家伙软软的身子在怀,细滑的小脸来回摩挲着她的脸。鼻子却不挣气的吸起气来。 “娘亲,灵儿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娘也想你,这不,立马就赶着回来了。” 将灵儿放下来,展开怀抱等着钰儿,谁知那家伙,竟走到自己面前,小手摸着她的头顶,道了句:“回来就好。” 这画面,怎就像是家中老父亲,盼得儿女归来似的!她才他的娘好吗?悦瑶大手一收,想将自家儿子抱个满怀,不曾想,那小东西,身子一退,意让她抱了个空。 “钰儿已经长大了,明日便要迎童生试了,若让别人看了去,定得取笑于我。” “瞧你那样!”小灵儿一脸不屑道:“六岁的娃,成天装得老气横秋,你长得再大,那也是娘亲的儿子,抱不得你咋的?” 眼瞅着两娃瞪上了眼,悦瑶忙一手拽了一小只,进了堂屋,于桌前坐下。见着一桌的美食,两个小家伙哪还顾得上瞪眼,手都不洗,就吃上了。 “春女儿!”悦瑶冲着门外呆站着的小姑娘挥手。 安排了坐处,悦瑶才道:“一会儿,我送你回家,再和你爹说说,让他别拦着你进学堂。” 一家人,一顿饭,让悦瑶顿感满足。这就是家吗?不是冷冰冰的毫宅,空空荡荡;不是满桌珍馐,却食之无味。 然而小院外,忽然传来叫门声。悦瑶拦下南宫越,自己起身去开门。见着门外一架奢华的马车,悦瑶不禁好奇起来。 车帘掀开,一位娇美的女子,端坐车中,目光来回打量于她。悦瑶也借此将车撵中的女子,看了个仔细。 白色暗花绣锦,若不细看,只当一身白衣,可那栩栩如生的花朵,显尽了奢华。脸上娇美的容颜,没有过多的妆容与颜色,倒衬托出女子天生丽质。 看似素容素衣,却无处不显奢靡。尤其是那一身的熏香,乃是少有的温房染香。 温房离地而修,底下半人高的空间,用于冬日烧炭。而温房的四周墙壁,得用上好的白纸糊出着窗棂,以便冬日阳光少时,不能受冻的花朵,也能受到阳光照射。 而温房中常年只种一种花,且花的品种,多较为稀罕且花香浓郁。夏日间,白日里得仆人们端出来见阳光,落日时,又得仆人们搬回房中。 若是冬日,得用烧得正好的炭火,于温房底下慢烧,以此保证房中植物所需的的温度。 如此这般劳力费神的温房,竟只为女子熏染衣裙所用。 所以除了皇室,便只有少许家势显赫的女子,才会享温房染香之礼遇。</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五十九章 我娶你啊! 车撵前的丫鬟碎步上前,俯礼道:“劳烦夫人通禀一下,凤家小姐想求见悦夫人。” “我就是悦瑶。” 这边表明了身份,面前这一主一仆皆是满眼惊讶。家中堂屋孩子们正在吃饭,也没有会客的地儿,只能冲人家点了头,以示友好道:“家中不便见客。” 女子颔首,纯净的眸子如春水一般,看不出任何情绪。女子招手唤回丫鬟,从车上下来,行自身前,屈膝行了一礼。“小女凤仙儿。” 真是人如其名!“不知凤家小姐,有何要事?” 凤仙儿唤退身旁婢女,轻言道:“兄长与夫人同赴汉林郡,可如今夫人转回,家兄却未回来,虽差了小厮带回家信,可小女放心不下,特来寻夫人问问,可是兄长身体欠安?” 不难从话语间听出,这兄妹二人,情深至极。悦瑶对这女子,倒是有了几分好感。 “凤大公子身体康健,并无不是。只因与好友叙旧,这才在汉林郡多留几日。” “那倒是小女多虑了!扰了夫人清静,还请夫人莫要怪罪。”说着话,凤仙儿又施了一礼。 既然话已经说清楚了,悦瑶便劝着凤仙儿早些回去,自己正要关门,却被凤仙儿拦了下来。 “小心还有一事,请教夫人。” 悦瑶点头,凤仙儿才道:“夫人可知晓家兄对夫人的情谊?” “情谊?”悦瑶不解摇头,直道:“我们并无过多来往,除了生意上的事,也没有私交。小姐何出此言?” “既然夫人也念想,还请夫人当面回绝了他才好,免得长此以往,坏了夫人的名节,也让凤家受人非议。” 悦瑶点头算是应下,却未将此事放在心中,只当这凤仙儿定是将那些传闻,当了真。送走了凤仙儿,悦瑶才回到堂屋。 用过了饭,又将于春女送回了于大林家。虽没见着于大林的面,却也与于春女的娘,聊了几句,承诺明日自己会上林子里找于大林,这才离开于春女家。 回到自家小院,已是天黑,因着明日一早便是童生试,钰儿早早就歇下了。 至从一双儿女满了六岁,悦瑶便将堂屋左边的耳房,添了床,当作钰儿的睡房。 唯有小灵儿却是死活不愿意分房而睡,非得与她挤在一张床上。 在她讲了一个故事后,小灵儿终是睡了过去。悦瑶正要睡下,却听到门前的脚步声。乖乖合衣起床开门,任由南宫越将她抱进了西厢房。 “南宫越,我三天没睡觉了。”她有气无力的说。 就算南宫越的身子再馋人,她此刻也实再无力消受。 “嗯。”南宫越低语着,将她放在床上,大手于她的背上,又揉又捏。 还别说,只几下便让她倍感舒适。正闭目享受时,冰凉的吻落到了背上。 “南宫越,我很累。”她说。 “夫人尽管享受便是。” 语毕时,悦瑶已经被压在了身下…… 天知道,在汉林郡边界那晚,他是多想见她,多想抱着着诉尽相思。 春色璇昵,悦瑶微眯着眼,感受着男人克制而温柔的动作,不由弯起了眉眼。 “悦儿。”他在她耳畔低吟。 悦瑶淡笑不语,唇间溢出满足的低吟,二人共赴云雨。 南宫越低头深深一吻,于她耳边轻声道:“悦儿,嫁与我,可好?” “南宫越!”悦瑶不满低呼:“北遥女子再嫁,可是入了法典的!” 看着南宫越面色越发凝重,悦瑶勾起了唇角,笑道:“不如,我娶你啊!” 原本打趣的话,却让身旁的男人,沉思半晌,悦瑶自然知晓,女嫁男娶,不仅是民俗,更是对男女地位的展现。 “好!” “什么?”她惊呼。 “你娶我啊!” 悦瑶笑弯了腰,屈身在南宫越的胸膛前,悦瑶摇头道:“好歹也是在官府挂了名号的人,怎么就这般没羞没臊。” 感受着南宫越的吻,悦瑶心甜如蜜,那颗冰封了一世的心,终是因他的温情而化开了。此生,她有一个深爱他的男人,一双视她如命的儿女,这便足矣。 次日一早,悦瑶于睡梦中被钰儿与南宫越二人的对话吵醒。 “你打算何时娶我娘?”钰儿问。 “我等着你娘娶我。”南宫越答。 “她娶你?你还是个男人吗?” “货真价实。” “我不允许!” “你说了算?” 二人一番争论,以南宫越小胜一筹,而结束。谁能想到让世人惶恐的玉面阎王,竟每日以欺负自家儿子为乐? 悦瑶从屋里出来时,堂屋里,已经摆好了饭桌。今日开启童生试,他们比平日都早起了一个时辰。 小灵儿不时冲着南宫越挤眉弄眼,时不时的,还故意绕到南宫越身后,低语一句:“叔,我支持你!软饭硬吃,也是种本事!” 而南宫越低语问到:“什么是软饭?” “说你没本事,靠女人吃饭。”钰儿冷声回了句。 南宫越点头:“能吃到你娘做的饭,确实算是一种本事。” 看着钰儿面色更加难看,小灵儿直接笑倒在地上,半晌才爬起来。 钰儿却是冷着一张脸,不时的瞪一眼南宫越,南宫越也只当看不见。欣然一脸的无所谓。 这边刚把碗放下,门外就响起叫门声,这一开门,可了不得,门外站了不少的人! “东家,今儿童生试,家里也没车,山上还有活计得做。能请东家捎带上我家娃吗?” “我家也是,想请东家行个方便。” 这一方便,便是十七个孩子!最大的十三岁,最小的便是钰儿,六岁!小于村就三个车,除了牛婶一个,两个都是自己家的。 悦瑶应下了,看着一个个提着包袱的娃,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成就感的。叫着于大林赶牛车,南宫越赶马车。两个大人,十八个娃,就往县城而去。 小村门口,那送行的人啊,黑压压一片! 童生试,又称童试。是由皇朝亲定提学官,到各郡首府县城主持。考试分为县试、府试和院试三个阶段,合格后取得生员资格,方能进入府学或是县学学习。 取得生员资格的,被世人称为秀才公。这也是迈入仕途的起点! 童试一考便得三日,入试者,吃住皆在考场。 钰儿是最后下车的,脚一落地,忽然拽着她的手道:“娘,等孩儿考学为官,定要改掉法典里女子再嫁入刑!那时,再让他娶你!他不要脸,咱家不能不要脸!” 悦瑶很是无奈啊!瞅瞅自家儿子,瞬间化身老父亲,为她这个“闺女”操碎心。</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十章 肉都吃了,还在乎其它? “小心把天吹破了。”泼冷水这事,南宫越做得是手到擒来。 钰儿眉头微挑,道了句:“三日后见分晓。”拎着食包,转身进了考场。 原本还想去拜见李大人的悦瑶,见着李大人一身官服随提学官入了试场,也只能做罢。店铺封了七日之久,再等三人也无防。 这三日,悦瑶将心思扑到了自家山上。因着每三日便要给聚乡阁送货,之前从匿境投放的野味,已送走八九。 如今的聚香阁,售卖的量之大,悦瑶好在有匿境这样的神器,才能应对。逮着今日山中无人,悦瑶猛往自家林子里丢野物。 好在从匿境中所取之物的数量,是任由她决定,若是只能一只只的取,估计她得累死在这林子里。 从山上下来,正遇着于大林上山投食。 “大林哥!”悦瑶跑过去。 于大林忙将拖着的车放下,规矩的问好。悦瑶点头,说起了于春女,按着之前与于春女说好的,告诉了于大林。 传统的庄户人家,接受不了,也是自然,可一听这东家,愿意让自家闺女做账房先生,眼珠子都差点掉到地上。 自古女子十二论婚,十四论嫁! 春女十一岁时,他被征上战场,一眨眼就是两年,回来时,春女已经十三。本该论嫁的年岁,因着他这瘸脚的爹,办不起嫁妆,又给耽误了。 眨眼十四,本该论嫁的年岁,好不容易有了嫁妆,却被那些媒婆嫌弃春女年岁大,硬是没讲上一户好人家,能讲上的,大多是些婆娘死了,想要续弦的。 原是自己耽误了闺女,春女儿她娘再苦也没卖闺女,他怎么能将闺女嫁人家续弦! 如今好了,春女儿能为东家做活,那他干嘛还逼嫁!就算嫁不出去,只要春女儿能快快乐乐的过一生,他这爹终了也能闭上眼了。 “谢谢东家!” 见着于大林要跪,悦瑶忙将人扶了起来,又道:“咱家这山上不能没你,这月起,你工钱每月再加一吊钱,你便做个主事儿,帮我将林子看好了。” “唉!唉!”工钱从每月三吊,成每月四吊。四吊啊!县城里铺子的长柜才能拿到四吊啊! 钱是一回事,于大林更为感激的,是给了春女儿活计。此时的于大林,便在心里暗暗发誓,他要用这一生,回报眼前的妇人。 说起林子,于大林忙抹了鼻涕,道:“东家,这几日咱们是不是卖得太多了,山里的野物数量急剧下降,昨日我大概点了下,只够再送上两次的了。” “呵、呵呵,那啥,咱家林子大,野物们也有自己的繁衍方式,大可不必在意,昨儿天气不大好,说不定大多躲起来了。今儿你再去看看,若是真不够数,我与聚香阁再商量。” 敷衍过去,催促着于大林赶紧进山投食。悦瑶去了新挖的鱼塘,看着山坡上,六个崭新的鱼塘,悦瑶美美的滋了下嘴。 这几日,她匿境里的河,那鱼都已经黑压压一片了,再不放出来,她都担忧它们会不会长得太大,成了精。 瞅着四下无人,悦瑶伏在鱼塘边上,适量的将鱼均分入塘,这刚放好了鱼,牛婶就从地龙养殖场那边拉着牛车过来了。 “东家来了!这才几日不见,东家竟变得好看许多。年轻真是好喔!”牛婶抓起地龙撒进鱼塘,大鱼们翻涌抢食,搅得池水一片荡漾。 “牛婶子都一把年纪了,还拿我们小辈打趣,也不怕丢了长辈的身份。” 与牛婶逗了会嘴,悦瑶问起了林喜儿。 “牛婶,这两日都没见着林嫂子,可是出了啥事?” “好着咧!前个儿说是银子存够了,求得我替她做好事,她去县城把大闺女赎回来!不过这一去都两天了,回头忙完了,我去她家看看。” 悦瑶只道,若是有事需要帮忙的,尽管给她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悦瑶只当自己偷闲了三日,考场那边,却是因为这十八个娃的吃食问题,掀起了一起轩然大波。 这还得从第一日饭点的馨钟响起时说起。 整个落辉郡考学的,都集中到了边临县,可想而知,考场里集中了多少人。 各书香门第的公子们,还有大小商贾家中的少爷们,还有普通百姓们的子弟,数以千计。 这日午点馨钟响起,考场的监学们,四下巡逻,因着考场有规矩,吃的是从家里带来的,但是不能使用食盒等物,必须是透亮的白纸所包。 也正是因为这样,多年来,入试的学子们,有钱也好,无钱也罢,大多只会带干粮入试场。 可到了悦瑶这里呢,为了让自家儿子吃得好,悦瑶可是老早就烘了肉干,在悦做活的活计见着了,也将悦瑶发给自家的肉,照葫芦画瓢的烘上,让孩子带入考场。 这不,大大小小的十八个娃,将白纸包一打开,啃起了肉干。看得旁边四周考监的人,口水真流。 更别提因着肉都是匿境里出来的,虽烘成了肉干,也掩饰不了肉香之气。 奈何那些带着干米饼子,白面馍馍,杂粮大饼的考生,只能干瞪眼这么看着,嘴里也只能嚼着无味的干粮。 于是乎,这十八个娃,一瞬间成了众人观注的重点。就连提学官大人,都闻着香味走到了悦滋钰身前。 小家伙一身细布薄棉袄,身下坐着的却是狼裘,这可把提学官大人吓了一跳,心中不免好奇起,这是哪家的小公子? 能使上狼裘的,定是武官家出身,可为何不着锦衣,只着棉袄呢? 再见他桌上的肉干,四下满溢的肉香味,促使提学官大人吸了吸鼻子。 香! 悦滋钰见大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桌上的肉干,也不吝啬,拿了一块,递出去。 这一下倒让提学官尴尬了,不过终是没能抵挡住肉香之气,接进手里,啃了起来。 入嘴软糯干香,越咀嚼肉香越浓郁。随使之人,也是有眼力见的,见着自家大人不走,忙将椅子取来,让大人坐下。 肉都吃了,还在乎其它?稳稳的坐在悦滋钰桌前,目光落在了写满字的皮桑纸上。</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十一章 唯一的弟子 童试虽只是为选拔生员,可此次乃是新帝登基的首考!朝中官员,无不将之视为重中之重。 事以,此次考题以分郡府,每个郡府所开的试题都同。而他所拿到的落辉郡的考题,被称为最难之问。 可眼前一六岁孩童,竟能以另一种角度将之作答。不知这孩童的蒙师为何人? “悦姓。”提学官低语,在他的印象里,别说武官,就连文官,也不曾有过悦姓。 于是,提学官大人这一坐,便是一日,亲眼见证这六岁孩童,写满了两张皮桑纸后,吹干墨迹,将之交到他的手中。 三日试期,入试者不能离开考场,县试乃以笔墨作答,取的是入试者,心胸城府之计策。一旦写完,便可上交,而后,得在考监内歇息。 当晚提学官大人,会将心无大志,胸无墨水之人除名。 第二日的府试更像面试,一识五官是否端正,毕竟成为生员,就能入仕途,身有缺陷之人,绝不蹬朝堂。 二识身体与心志坚强之人,以跑圈的方式,看一个人在长久持续的劳动后,能否坚忍不拔,更是以此辨别入试者,有无先天疾病。 合格之人留于考场,不合格,当日就被除名。待到院试,便是各郡县学的师尊们,亲自与之交谈,或是答题,或是讨论,为师者会以此计较,合格者,当日便能得到县学回执。 所以,童生试在三月,取之春意萌芽,意为选定的生员,日后成长,将成为国家栋梁之意。 悦滋钰交了试卷,便早早将狼裘铺下,躺下歇息。先生说过,这一晚,乃是对学子们身体的考验。 那些大户家的少爷公子,有大氅上身的,也有少数出自武官家,得熊瞎子皮毛御寒的。挨上一晚,自是不难。 可对于普通百姓家的学子,这一晚便是最难的一关。 传闻很多身子弱的,终是熬不过这晚,次日轻者喷嚏连天,重者发烧失去意识,也是多有。 虽然一年前他还被饿得皮包骨头,可有娘亲尽心照顾,这一年,他的身体硬朗得很。更何况,还有娘亲做的狼裘,有这上等的皮毛御寒,明日定能过试。 三月的夜,虽已入春,可这冬春两季交替间,最是寒冷。这不,夜间就有人冷得无法入睡,起身于考监内又跳又跑,以之暖身。 待到天明,因哈欠连天,两眼充血红肿,被请出去的,也是不少。 昨日还满场的千人,这时,已经不足三成。迎来了第三日,数十名老者鱼贯而入,一对一的与考监里的学子交谈。 悦滋钰端坐,却是见着提学官大人,与一发须皆白的老者停在自己面前。 三人隔桌而坐,悦滋钰行了礼,老者满意点头,将早已准备的问题说出:“何为学问,学之何用。” 悦滋钰沉思片刻,便将自己将来的打算、向往一一道来,话语间,老者不时点头,看得出来,他对眼前的小人,很是满意。 就在悦滋钰将母亲为妹妹求学之事,做为引荐说出。老者更对眼前的孩子,多了几分好感。 待到悦滋钰答完了,老者将一竹牌,交到他手里。“七日后,到县学,以礼院找我。” 老者起身,再没去别的试监,而是直接离开了考场,提学官唤来监使,将悦滋钰送出考场,自己提脚就追了出去。 “老师慢走!老师慢走!” 老者停步,忙对追自眼前的提学官大人行了礼:“王大人可还有事?” “老师不必这么见外,王奇多年不曾回乡,童试前,曾登门拜访,却被老师回绝。今日得以与老师一见,也想叙叙师生情宜。” 王奇也是边临县出去的举人,当年蒙学便是拜在眼前这位,边临县唯一的大儒,文东引先生门下。 “王大人以提学官身份回乡,童试前,自是不能与旁人相见,免落了别人话柄。今能于这见上一面,已是全了我们师生情宜,王大人还得尽己所能,造福百姓,方得始终。” 王奇深深鞠了一躬,眼眶微酸。这就是他的老师,一生以教授他们学识为己任。学生为官者,遍布天下,却从不轻见。孤傲一世守得清洁高名。 “学生心里还有一问,今日老师即要收学生,为何单单只考了悦姓孩童?” “王大人对那孩童县试作答,可还满意?”文东引抚须发问。 王奇蹙眉点头,若说作答者中,悦滋钰确为榜首。尤其是对国家税征,那六岁孩童更是道出惊人之言论。 “称为榜首也不为过。”王奇没有隐藏心中所想。 文东引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道:“其母悦氏,被边临县百姓称为妖妇,以女妆入商行。一个被人唾弃的寡妇村,因其母,成如今安稳富庶的百户大村。仅一女子,便能为周遭百姓造得此福,其子,更受之影响,心胸之大,足可安天下也。” “我本早就退隐,只因得闻其子入试,方才重回县学,本就垂暮之年,只为不让其受这世间俗眼,而耽误。今日亲试,已确信此子,值得老夫倾尽年华。” 说完,文东引回了一礼,不作停留,转身而去。 刚送走了自家老师,李泰便于身侧道好。“三日试期已过,不知王大人,能否赏个脸,你我二人,叙叙同窗之情如何?” 边临县令李泰与王奇,属同期三甲出身,以往虽没有过多来往,可眼下李泰手里有件急事儿,还就得求到王奇手下。 王奇没有理由推脱,便与李泰同乘而去。 李泰知晓王奇注重官身,定不愿出入酒楼,今日一早就于后宅,摆下了这桌宴席。 席间,没有任何歌舞,只有他二人,对饮交谈,从幼时立志,谈到眼下为官,从边境事务,谈到了,童试之重。 “说起童试,我这儿正有一事,叫人心下不安。”李泰起身为王奇斟满酒杯。 “喔?”王奇问:“不知何事,让李大人不安心?” 李泰饮尽杯中之酒,道:“汉林郡的刘大人,不知王大人可相识?” “相识道不上,倒是知晓有其人。一生倾注于汉林郡,倒是造福当地百姓。” “这刘大人,便是我的蒙学恩师,前些时日,恩师来信,望我能严查悦氏,又提及悦氏子女,若入童试,得多加忌惮。”</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十二章 小于村同出十八秀才公 李泰对悦氏的认知,一来自于小于村村长,近一年的时日,原本贫瘠的小于村,一半以上的地,被悦氏买下。一个弃妇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其二,市井传言,此妇人以妖术傍身,将凤家大公子迷得失魂落魄。于此便知,那些买地的银子,定是出自凤家!可他身为父母官,身负皇朝官职,成不能提及这些鬼神邪说。 再说一个不尊三从四德的妇人,自身就有问题,能教出什么玩意儿来? 其三,前几日,自家夫人也提及悦氏,说其经营什么不得了的土,这世间,怎可能有那种东西!加之恩师来信,他二话不说,就将此女名下的八个铺子封了。 听闻此女曾请了凤家公子,前来说情,他自是不会见。只等着这次童试过后,再来调查此事。 其四,便关系自家女儿,李家与凤家乃世交,两家也很是看好自己家女儿,与凤家大公子的联姻。可眼下,悦氏妇人,竟对凤大公子使了妖邪之术,他更容不得悦氏了! 反观王奇,只道怎又是悦氏!先是老师对其评价颇高。此刻,李泰却对其极为不满。 不过一个普通妇人,怎就若得这一身的争议? 见着王奇不言语,李泰又以美酒敬之。 “你我二人,相见甚欢。我也不瞒王大人,想请王大人将悦氏之子,于童试中除名!” 王奇握在手里的酒,已无法再饮。此子他是极为满意的,就像老师所说,此子无论是作答,还是交谈间的礼仪,都无可挑剔。 更何况,自己事为朝廷选拔生员,怎可因同僚相求,就将一名日后或有大作为的生员除名! 手中酒杯一放,王奇起身,告礼,便撒手而去。 李泰也是气急了,酒杯一摔,一桌未动的菜肴,掀翻满地。 且说这边,王李二人不欢而散。那边出了门的悦滋钰,被等在考场前的家人接到。 一和同宫越见面,钰儿就将手里的竹牌拿了出来,笑道:“是谁说我吹牛将天吹破的?” “哇!哥哥得入县学了?”小灵儿一个飞扑,估计往日钰儿也是习惯了的,两手稳稳接住了自家妹妹。 悦瑶来接钰儿,也受了村人们的托付,将一众孩子都接回去。等了好半晌,十七个孩子这才接齐了。 “看看这是什么?”小灵儿拿着学牌一阵炫耀。 围了一圈的孩子们,都从怀里掏出一块,同样以竹所雕,其上的名称与花式,却是不同的。 “哎哟!我当是啥稀奇玩意呢!我不也有一个。”一个高头不小的胖墩开口。 小灵儿脸一怒,举起拳头比划道:“就你欠揍!再多说一个字,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孩子之间的打闹,那是常事。悦瑶也没在意,倒是看着那比小灵儿高出一个头的胖墩,真被自家闺女要挟得不敢吭声,然而小胖墩恐惧的目光,是看向悦滋钰的。 看来平日里,自家闺女嘴不饶人,当哥哥的,没少给妹妹出头啊! “你们都有?”悦瑶问。 众娃点头,悦瑶欢喜得差点手舞足蹈,回去,定要重谢允秀才。小于村可从没出过一个秀才公,如今这一下,就出了十八个! 果然,回了村,村长一听娃儿们都得了秀才,高兴得老泪纵横,啥也不说,自个儿冲到于氏祠堂,硬是哭了一两个时辰,才被李兰心及村人们,扶了出来。 当晚,村长就宣布:“明儿,小于村得摆上流水席,但凡在学堂入学的,都得给允先生叩礼。” “还有还有!咱得真心谢谢悦瑶这丫头,没有她,咱们哪能有今天!” 如今这小于村,就没有不服悦瑶的,尤其是那些寡妇们,亲眼见证了,没有男人,女人一样可以养娃,养家! 第二日一早,小于村村人们可都忙活了起来,男人在祠堂前的空地里,垒灶、搬桌,妇人们下地摘菜,至于鸡、鸭、鱼肉,都是悦瑶让长工们从自家林子抓了来的。 婆子们正杀鸡宰鸭,南宫越就从林子里抓来一头两百来斤的大山猪。 这可把所有人高兴坏了,山猪啊!多难得的东西!也就这悦东家,连这都舍得拿出来让大家伙吃。 这十里八乡的,听闻小于村出了十八名秀才公,惊得下巴都掉地上了!那可是十八名秀才啊!放眼看整个落辉郡府,有几个地方是能一下出五个以上秀才公的? 于是便有传闻道,这是小于村得了山神爷爷的庇佑!只有小于村的人知道,世人嘴里的山神爷爷,就是悦瑶! 小于村里摆了整整二十桌酒席,娃儿们欢喜的将允秀才请了出来,允秀才心里也很是高兴,那可都是自己的弟子。 于成将允秀才领到主桌的主位上,可允秀才不坐啊!还是悦瑶让南宫越硬将人按到了坐椅上。 娃儿们挨个给允秀才行起了叩首大礼,尤其是得中秀才的村人,大人领着娃一同跪下,行了叩首大礼。 这边礼毕开席,于王氏母女两悄摸着入了席,一边吃着桌上的肉,一边咧着嘴,直骂悦瑶,同桌的婆子听了去,不乐意的撵道:“起开起开!这哪有你们的位置!” 这于王氏可是出了名的泼妇,自是不乐意,立马的怼了回去。于仙儿也从旁帮战,一桌子人,就这么和于王氏母女两吵到了一块。 欢天喜地的气氛被破坏,于成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于王氏就骂道:“你个不知好歹的妇人,即是来吃席,就该把你那德行,收拾好喽。嘴里刚吃了人家的,又骂人家,你还是个人?” “七叔!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昨儿可说了,这流水席小于村的人,都能来吃!我王苗儿嫁到小于村,住在小于村,我闺女身上还流着你于家的血,咋就不能吃这席了?” “就是七爷爷,平日里,你不护着我们孤儿寡母的也就罢了,今儿咋还不让我们吃席了?” “你懂感恩吗?脸咋那么大?”李兰心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站出来,指着于王氏的鼻子也骂了起来。 “感恩?笑话!一个不尊三从四德的贱妇,不就是有几个银子吗?瞧瞧你们这一个个的丑恶嘴脸!”</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十三章 被自家儿子怼得体无完肤 “大胆!你于王氏真是胆大包天了!敢骂秀才公的娘!今儿我就请了族谱,将你们母女除了名,撵出村去!免了日后,给咱于姓族人惹来灭顶灾祸!” 于成这么一说,村人们都拍手直叫好,甚至有人站出来,言明于王氏母女两,偷了他家菜。 这头一开,受过于王氏母女欺负的寡妇们,也都站了出来。 于成可不是说着玩的,当真从祠堂请了族谱,真将二人划了去,即刻就将那二人撵出了村。 村头上,王苗儿气得跺脚,放着狠话:“你于成老儿,给老娘记住了!你不仁,也别怪我们不底色,他日我母女两个,定要回来报今日之仇!” 这狠话刚放下,县衙就来了喜报,一路敲锣打鼓,领头的报喜官腰系红绸,手里托着喜欢叠文。 “请问,悦公子家往何处走?” 说来也是巧了,这报喜官谁不好问,问的居然是王苗儿。 王苗儿虽气,却也不敢与官府作对,轻言细语问:“哪个悦公子?” “悦滋钰,悦公子!” 听了话,王苗儿那个气啊!身旁的于仙儿,就更气了!指了方向,看着报喜官带着一队人马,往悦家小院行去。 “悦滋钰悦公子,三案首及第了!”报喜官这一嗓子,将村人们点燃了,欢天喜地的人群,领着报喜的队伍,就往悦家而去。 不多时,村口只留下王苗儿母女两。此刻的王苗儿气啊!气自己的肚子为啥就这么不挣气!当初若生的是个男娃,或许今儿那十八个秀才公中的一个,就是她家的! 又或者,得了这三案首,都是有可能的!偏偏她生的是个女娃!女娃有啥用!气不过,死劲拧了一把身旁的于仙儿。 这才领着于仙儿离开了小于村。 那边报喜官被一众村人领到悦家小院,悦瑶和南宫越听闻忙领着娃,赶回家去。 道了谢,得了喜报,悦瑶拿了一个银锭子放到报喜官手里,又拿着钱袋子,挨个给报喜队里的衙役们发去,众人可乐坏了。 要知道以往报个喜,大户人家,也就赏几个银角头,普通人家,最多给几个铜板子。这悦家当真是财大气粗呢!抬手就是银锭子,他报了一辈子喜,这是主家赏得最多的一回。 “啥是三案首?”有人问。 报喜官笑得眉眼弯弯给众人解释,这三案首可不易得,因这童生试分为县试、府试和院试三个阶段,三案首,便是拿了三个阶段的第一。 “咱们边临县,还是第一次出三案首,上一次的三案首秀才公,还是临远村的允家允秀才老爷!” 众村人才知晓,原来给自家娃儿们做先生的允秀才,居然也是三案首,这么一说,能教出十八个秀才公,受山神爷爷庇佑是一回事,这允先生,是功不可没啊! 送走了报喜的队伍,众人接着回去吃席,唯有悦滋钰和南宫越二人独留院中。 “天可是破了?”悦滋钰指了指天。 南宫越对自家儿子可是了若指掌,这小东西像极了他娘,睚眦必报! 悦滋钰冷哼道:“想吃我娘的软饭,不可能!赶紧置办家业,日后迎我娘过门!若敢占了我娘的便宜不认账,小爷以后做了官,第一个灭了你南宫一族!” 离开自家小院的悦滋钰,那个爽啊!都爽到指甲盖儿了!平日里,他可从没嬴过南宫越,今天,他可算在那男人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 他得让南宫越知道,就算他娘是个弃妇,就算他娘没有娘家人撑腰,他悦滋钰就是他娘的底气,别说只是撑腰,他能给他娘撑起一片天来! 南宫越昴头看天,他好难受,居然被自己的儿子怼得体无完肤。他真的好想问问钰儿,灭一族是认真的吗? “发什么呆?” 听到问话,南宫越看向门边的允文,苦涩的勾了勾嘴角问:“你怎么过来了?” “许久没与你好好喝上一回了。”允文摇了摇手里的竹筒。 两人相视而笑,二人出了小院,往学堂内院而去。 “你日后如何打算?”允文问着,斟满酒杯。 南宫越挑起额前青丝,饮尽杯中酒水。“伴她而行。” “如今,你家那小子,可是不得了,他怀里那块学牌,你可见了?”想起悦滋钰,允文一脸欣慰笑容。 没听到南宫越回话,允文饮尽一杯道:“那可是边临县唯一的大儒文东引,文大儒的学牌!文大儒的学子遍布天下,居高位者,不计其数!能得文大儒赏识,真是你家小子的福气。” 听到这,南宫越脸色微沉,自家儿子是真有底气的啊! “他院试能得榜首,也是因为他入得了这文东引门下?”南宫越问。 允文点头:“县试比文墨策略,府试比身心毅力,院试比的就是师门名望。放眼边临县,有谁能及文大儒分毫?” “你才是他的恩师。”南宫越举起酒杯,敬向文允。 “那是因为你有恩于我,此生寂寥,无以为报。” “寂寥也是你自找的,当初既然深爱她,为何不挽留她?” 文允举杯起身,已是身形不稳,摇摇晃晃的对着天边斜阳,高吭低吟,一曲终了,却时满脸无奈。 “她心里没我。”他多想告诉南宫越,婉儿的心里,只有他南宫越一人!这话随着嘴里微苦的酒咽下肚去。 五年前,他觉得他们三人,不会有善终。可如今,他似乎可以预料到,南宫越是有福之人。他和婉儿,不能比拟。 小于村的庆宴,足足摆了三日,第二日起,就有不少来至周围十里八乡的,有真心过来贺喜的,也有以贺喜为名,想借机搭上允秀才的。 可惜白跑了两日,连允秀才的面都没见着。最后,只能求到于成门下,希望能将自家的娃,送到小于村学堂,受允秀才教诲。 然悦瑶当初成立学堂时就说了,这学堂只接纳小于村村人家的子女。悦瑶又不是圣母,建学堂为的是自家孩子,收村人子女,是让孩子有伴。 只是如今不一留神,又让小于村名噪一时。 所以于成拒了厚礼,自是尊从悦瑶当初建学堂的初衷。</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十四章 她娘这只小绵羊被狼牵走了 三日庆宴结束,小于村恢复平静,该上工的上工,该入学的入学。而这十八名生员,也得入县学,由县学的师傅,教授学识。 今后,入了县学,便不得随意回家,只有逢了节庆,学子们才能回家与家人小作团员。且县学除了自理伙食之外,还得缴纳一定的费用。 悦滋钰入学,自是一家人送去的,准备的六礼束脩,也被文大儒拒绝。这日行了拜师礼,又缴纳了县学费用,七日后,便能入县学。 在县学门口,悦瑶一行就被凤家马车堵了。凤宁下车依旧一身白衣,笑脸相迎,温润如玉,一开口就恭贺起钰儿三案首及第。 “小公子聪颖过人,小小年纪便得此殊荣,真真叫人羡慕。”清澈如泉,温润如玉的声音,即不是讨好,又叫人舒心。 钰儿并不多言,恭敬的还了一礼。 “我特于此寻你,今日我请了李大人携家眷到我府上作客,正好叫你一起,将店铺被封一事,讨个说法。” 南宫越俯耳低语:“那我带孩子去买些入学的物品。” 思及之前这李大人对她避而不见,今日这机会倒是难得。而钰儿七日后就要入学,也确实需要添加衣物、棉絮等物。 悦瑶点头,交待过两个孩子,便随凤宁同行。 悦滋钰和悦滋灵看着马车远去,脸上皆是不屑。 “叔,你叫我说你胆大好呢?还是说你眼瞎好?”那位凤大公子,摆明了是冲着她娘来的好吗?南宫越也太没眼力见了!居然放任娘亲这只小绵羊,被狼牵走了。 “摆明了眼瞎。”悦滋钰兄妹两,开始一唱一和。 南宫越一手一个将兄妹两牵在手里,走在街上,路人直夸这父子三人,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小人儿似的。 兄妹两人精雕细刻,粉嫩喜人,两娃的爹更是美得叫人眩目。 三人在杂货店选物时,这杂货店随后涌进了不少人。因着人太多,悦滋钰没能精挑细选,悦滋灵却是尤其厌恶这些人,如狼似虎的盯着南宫越。 两娃皆是一脸怒气,于是这购物之行,便也草草了事。 再说悦瑶与凤宁的马车停在凤家门前,不愧是落辉郡首富啊!庭园之大,规模之恢宏,就连门口摆的两座石狮子,都比别家的高上一头。 悦瑶心里嘀咕,莫不是这凤大公子有强迫症?非要和别人比上一回?再看看凤家下人的数量,薛家与其相较,简直就是小屋见大屋。 更别说,连下人都分三六九等!门访下人,连九等都算不上。 凤宁领着她进门,下人们抬来两顶撵轿,学着凤宁的样子坐进去,一路亭台楼阁,溪水蜿蜒,湖光粼粼,林间百鸟争鸣,湖上天鹅起舞。这样的风光岂是一个美字能说得! 待到下轿时,已身处一蜿蜒路口,青石板铺出的小路两边,被奇石所包围,最高的石峰上,写有溢春园,三个大字。 真真是好一个溢春园,石林包围间,难掩溢出的春色。 凤宁领着她,沿小路前行,穿过奇石林,一片春光与雪景呈现,冷与暖竟能这般相应而成,倒是叫人称奇。 “宁哥哥,宁哥哥。” 远处延伸至湖泊之上的雨亭里,一春衣女子,往这边挥手,如初春的嫩芽跳动。凤宁也不急,缓步而入。 凤宁行了一礼,又与亭子里的女子问了好。 “宁哥哥怎么才来,让诗妤和仙儿妹妹在此好等。”女子声音略带责备,却是将自己抱着的暖炉放到凤宁手里。“也不知道爱惜身子,炉暖都不带一个。” 看着女子微红的面颊,悦瑶算是看明白了。不计较此女的目中无人,转身与之前见过一面的凤仙儿,行了一礼。 她这刚挨着凤仙儿坐下,对面的女子忽然冲她笑得灿烂,道了句:“这位婶子该如何称呼?”天真烂漫的模样,似孩童般纯真。 “妤妹妹休要胡言,瑶儿年岁不过二十,你怎么就喊上婶子了?” “我可没喊错,这位应该就是边临县赫赫有名的悦氏吧?其子可是三案首及第,一个寡妇能教养出这么出息的儿子,好生叫人称奇!再者诗妤也不比其子大多少,自然得称其母婶子了。” 厉害!悦瑶差点拍手叫好,瞧瞧人家这话说得,抬一手,踩一脚,还尽捡痛处拧上一手,嘴上却说着称赞的话语,脸上笑得无比真诚。 悦瑶可不是软蛋,能任由别人打脸。别人自找不痛快,就怪不得她直接把耳光打回去。既称她为婶子,那便是长辈,见了长辈行个大礼,也不为过吧? 可惜她还没开口,就被身旁的凤仙儿抢了先。 凤仙儿一手轻拍了下女子的手背,一手将一块糕点递到女子嘴边,笑道:“莫不是这甜酥这吃多了,嘴这么甜呢!”说完,硬将那块甜酥塞进了女子嘴里。 女子被嘴里突如其来的甜酥,塞得腮帮子鼓得老高,嚼不了又咽不下,又是在自己心仪的男子面前,胀红了一张俏脸,倍显尴尬。 不难看出,凤仙儿这是替她解了围,又出了口气。对于凤仙儿,悦瑶原就有些好感,如今此为,倒是更添了几分。 凤宁向自家妹妹打听李大人去处,凤仙儿指了指湖泊中的观景亭。于是这凳子还没坐热和,她就被凤宁拉着离开。 二人门在湖中观景亭前时,里面一老者,一中年男人,正对饮而酌。见着凤宁时荡起笑意,见着悦瑶时,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既然来了,请里面坐。”老者放下酒杯,示意身旁的位置。悦瑶行了礼,稳稳的坐了下去。凤宁上前,坐在了她的对面。 四人一桌,使悦瑶显得尤为突兀,自己一身细棉布衣裳,发髻间除了一支玉簪,再无它物。 这身打扮,怕是连旁边侍候的丫鬟都不如。更别提周围三人那一身的锦缎纹衣裳,与手指上的翡翠玉扳指。 悦瑶并不觉尴尬,问向身旁之人:“这位便是李泰,李大人吧?” “李大人乃我凤府坐上宾,悦夫人为免太过唐突了吧?”</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十五章 耳光不一定要自己打才舒服 “爷爷!瑶儿是我请来的,您也知道,凤家今日的风光,有一半的功劳是她的!您从小告诉我,做人,一要懂得知恩图报,二要活得有底线。宁儿一直铭记于心,凤家才有今日!眼下瑶儿的铺子被李大人封了,若不是李大人避而不见,瑶儿今日也不会到这。” 凤宁的话是对着自家爷爷说的,可话里的意思,却是说给李泰听的!李泰能在官场左右逢源,岂能坐视祖孙两人闹得不合。 忙将凤宁劝下,将话接了过来。 “宁儿莫要着急,前几日我不是忙于童试嘛!今儿是听着你回来了,领着诗妤过来给老太爷请安,也探望一下你。叔叔,也是太忙,你莫要怪罪才好。” 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儿会打洞!这父女两还真会说话。得人心的都说了,却支字不提无故封她店铺的事。 悦瑶又岂是这么好打发的?“既然李大人得空了,是不是也该告知我一声,我那铺子因何被封?若是没有适当的理由,我不介意倾尽家财,去京都为自己讨个说法!若是这样,只能难为凤大公子了,我们两家的契约,只能先暂时放一放了。” “不妥!我这聚香阁,若没有瑶儿家养的野味和仙鲤,生意还怎么做?不得让京都的贵人们,将我的楼拆了?” 凤宁摇手,一旁的凤老爷子,却是忽然拧紧了眉头,目光直直的打量着悦瑶。就连李泰李大人,脸上的笑,也僵住了。 “宁儿莫不是与我说笑?你楼子里的东西,都出自她家?”李泰问。 凤宁从怀里拿出两纸契约,放到李泰面前,手中折扇轻点契书末端。 “那她店里的沃土,是真有其事?并不是欺诈百姓?”他怎么这般大意,当初仅听内人言语,和恩师来信,便将她的铺子给封了。 要知道,如今凤家可是连朝中权贵们,都竟相追捧,只因聚香阁的仙鲤有着神奇之效。就连皇帝都对其赞不绝口! 再者,这悦氏教养出的儿子,可是被文东引收入门下!日后入朝为官,飞黄腾达也不是不可能!若是因此结了仇,只怕日后会给自己的官身带来麻烦。 凤宁两手一拍,旁边侍候的下人退去,不久,就有丫鬟们端来精美吃食,只用闻的,悦瑶就能知晓,这些都是出自匿境的食材。 就着桌上的吃食,凤宁一一道来,并且直言,康健身体的奇效,只有肉类才有,而这甘甜可口的蔬菜,真是由沃土所种。 李泰以前也是吃过这些的,只是他此前并不知道,这些出自悦氏之手,眼下即刻改了口。 “悦夫人,此土真能让所种之物倍增产量?” “这是自然!至于增量多少,还是以物种和对农作物的照料息息相关。”悦瑶话音刚落。 李泰忽然大手一拍,一连叫了几个好! “这事,还真怪我道听途说,惹了误会。”李泰自然将封店铺一事,都推到了内人杜氏身上,道出杜氏只了徐家二奶奶的话,才弄了此等误会。 “明日起,你的店铺即可开张,只一点!你这沃土必须足量供应!我会让县城里所有种植庄稼的庄户老爷们,到你店里买土。” 如今北遥国库空虚,若是他明年,能将纳税粮食足量收到,或许还能多供上几层,还愁官身不稳? 美食上桌,两家的小姐自然是被丫鬟搀扶而来。凤仙儿还好,大方端庄,很是得体。只那徐诗妤,脸色可不好看。 两人给凤老太爷问了安,端庄入座。李诗妤是个有眼色的,起身就将面前的汤分碗,而后亲自端送,唯独悦瑶没有。 “哎呀!你看我这手,怎这么笨,分个汤都分不匀,竟少了婶子的份。” 李诗妤好一番自责,夹着汤煲里的一块肉,放进悦瑶碗中,道:“婶子平日定少不了汤食,倒是这肉,平日里肯定食得少。来来来,今日到宁哥哥这里,你可得多吃些,解解馋。” 啧、啧、啧,瞧瞧,骂你穷,还说得这般好听。 “想来李小姐这般貌美,聚香阁的仙鲤定是功不可没,只可惜这仙鲤能使人貌美,却不能教人心善。”悦瑶怼人,就一个字:直! “你!” “放肆!”李泰低喝。 看着李诗妤吃瘪,悦瑶笑和毫无遮掩,起身与凤老太爷和李泰告辞后,对凤宁道:“凤大公子为身体康健,定多吃些,这些鸡、鸭、鱼肉若是不够了,尽管说!我让人给你送来。” “啊!对了,明儿我也让长工给李大家送上一条仙鲤,希望像李大人这样体贴民情的父母官,能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李诗妤失了姿态,张着的嘴,足以放下一个鸡蛋。一条仙鲤?这妇人莫不是疯了?仙鲤如今有钱也不一定能吃上好吗?还说送一条!那可值上百两银子! 李泰喜上眉梢,连连道谢。 瞅瞅,耳光不一定要用自己打才舒服,看别人打,也是一种乐趣。悦瑶心情大好,告别凤府,雇了马车回了小于村。 已近黄昏时刻,小于村依旧热闹,不时的有马车从村里使出,这些马车可都眼生着呢!村子里莫不是又出啥事了? 在村口下了车,正巧遇上了村长。 “叔!”她高呼。 于成弯着腰,捶着腿,见着她,只是挥手,像是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叔,这是咋了?”悦瑶上前搀扶。 “咋了?还不是你这丫头闹的!” “我又咋了?”她干啥了?谁出来告诉她一下? 于成瞥了她一眼,哼道:“这不,都是到咱村来看房的,因着咱村里的学堂不收外人,那些都是想做小于村人的!” “哎哟!瞅瞅你这小孩样儿,心里挺美的吧?挺得意的吧?这么多人想进您的村子,您怕是睡觉都得笑醒了吧!” 高兴就高兴,还唬她! “你个小没良心的!敢这么和你叔说话了,回去看我不叫你婶子抽你!”村长拍开她搀扶的手,一脸厌恶的将她赶开。 悦瑶乐得咯咯直笑,扯着嗓子就喊:“您真是!高兴就笑出来呗!小心把自个儿憋成内伤喽!”</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十六章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昨夜她和南宫越合计了一下,原着自己打了小的,来了老的!那徐家二奶奶,不就是徐慕芸的娘嘛! 自己还以为与薛家就此罢了,没想,徐家竟先对她下了手!坐等被打,她就不是悦瑶了。 次日一早,将两娃交给南宫越带着,悦瑶去了于大林家,接于春女。 大林媳妇呼闻自家闺女要跟东家去县里做账房,高兴得抹了鼻涕又抹泪。周围听着动静过来的,听闻于春女要进铺子做账房,惊得魂不附体。 直待于春女随悦瑶上了于大林赶的牛车。这才回过神,二话不说,回家拉着自家半大的闺女就往学堂奔去。 路上见有人比自己跑得快,拽着闺女的手就往前死命的跑,就怕自己去晚了,学堂没名额了。 学堂一开门,允秀才就被围着的妇人们,吵得心烦意乱。花了半晌才问清,因着于春女儿在这识了字,能到铺子里做账房,她们都想将自家闺女送来读书识礼。 允秀才也不是个省油个,那些奔着能用闺女挣钱的,一个没收,倒是一些孤儿寡母的,又心情纯善的,都收了下来。 刚送出十八个秀才公的小学堂,一下收入了十二个女娃。这一闹又惹得那些打算在小于买房,让自家儿子入蒙学的人,慌了神。 原本看了两三次,还定不下的人,今儿房也不看了,回家取了银子,就奔村和家长去了。 眨眼间,荒下的四个院子,也出了手,如今小于村废弃的院子,已经所剩寥寥三五间。第一次来看房的,更是不得了。只看在山脚放了房子的位置,便使银子定下了。 以往这些人,不是嫌弃房子太靠山,就是嫌弃房子太败旧,挑山捡四的不说,害得于成老胳膊老腿的,跑上跑下,忙活半天,也没卖出几处。 眼下可好,一上午就卖光了!用了午饭,于成借了牛婶家的牛车,就跑去衙门办红契,衙门的人见着于成,可是好一番打趣。 无人不说,原本被人唾弃的寡妇村,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人人挣抢的香饽饽。就连于成,如今都是衙门的红人。 可不说呢,这边临县城的房伢子们,半月过手的房产交易,还敢不上于成一日过手的房产交易。 更叫人气的是,这于成可不是吃房伢子这口饭的!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边于大林被安排给县令李大人家送鱼,悦瑶却是领着于春女,与几个长柜的见了面。今儿铺子可以打开了,小二和长柜的,都忙着收拾打扫自个负责的铺面。 “学仔细了,以后若你能独挡一面了,做个长柜的,也不是不可能!”于春女才十五岁,虽为女子,却有着比许多男儿还坚韧的意志,磨砺段时日,定能有所成! 这边安排了于春女,于大林那边鱼也送进了李大人后宅。 那杜氏看着自家小池塘里的大鱼,心里那个喜啊!“妤儿,你快看,这仙鲤真是鲜活。” “娘!不过是条大鱼罢了!怎么别人说是仙鲤,您就信了呢?”李诗妤气不过,昨儿还想着,今天要是悦氏送不来鱼,她定要让那悦氏不痛快。 谁知一早人家就将鱼送来了!若这是真的,可她一个乡野妇人,哪来的仙鲤? “我差人去告知老爷了,一会咱就知道真伪!”杜氏至从与刘香琴见过面后,又从自家女儿处听了些关于悦氏的传闻,这几日可没少在下人那打听悦氏。 自然也知晓了自家闺女因着凤家大公子,很是容不下悦氏。拍了拍女儿的手,轻声道:“你这丫头,何需与那妇人较真?” 李诗妤见自家娘亲都这么说,娇俏的小脸,气成了包子模样。 “娘!您怎么也不帮着我?昨儿在凤府,你是没见着宁哥哥护着那妇人的模样!怎能叫我不气?” 因着自家哥哥没用,爹才会将她这个女儿看在眼里,捧在手里!她当然知晓,若是自己拴不住凤大公子的心,他爹怕是连个正眼都不会给她。 本就是个女儿,再做个毫无用处的女儿,不就成了弃子了吗? 杜氏接过丫鬟手里的鱼食,放在水上,看着小鱼儿们挣抢。 “你可曾想过,凤家是什么人?就算看在李凤两家世交的情宜上,让你做了凤宁的正妻,他凤府的后宅,也不能只有你一人!你啊!得大度些!” “娘!我……” “听娘的,你不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你是李家的大小姐!娘从小就告诉你,你得大度,大度到自家男人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你就该帮着自家男人,将女子纳入后宅。只有这样的女子,方能坐稳主母之位。” 李诗妤正值青春年华,她向往的是夫妻琴瑟合鸣,卿卿我我。她从没想过,会与别的女子,分享凤宁。她接受不了,自己深爱的男人,睡在别的女人身旁。 “你还年轻,经历的事太少。可是你得相信娘!这世上,唯一不会害你的人,只有娘!记住了吗?” 见着李诗妤点头,杜氏很是满意。又丢了些鱼食,方道:“你看这鱼,只要你手里有食,它们就会过来挣抢。鱼食好不好吃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鱼食得在自己手里。” “是!女儿记住了。”李诗妤当然知道,娘是让她别去做那只会抢食的鱼。 “你啊!”杜氏笑起来,右眼角下一颗天生的娇俏痣,让人倍感风韵犹存。 “你与其追着凤宁跑,不如多与悦氏走动。毕竟拿着网兜寻鱼,和拿着鱼食引鱼,哪个更简单,不用我说了吧?” 两人笑谈间,李泰风风火火的赶了进来。“仙鲤呢?” “老爷,这呢!”杜氏指着小池塘里,畅游于水中的十多米大鱼。时值正午,少有的阳光撒在水中,将鱼身上照得五光十色,那一片片比指甲盖还大的鱼鳞甚是耀眼。 李泰一连拍手叫好,笑得乐不可支。这东西可比银子还好使,待他送给那位大人,李家地位定更为稳固! “真是李氏祖宗庇佑,让我在边临县城当了官。”眼下,他只需扶着悦氏这颗大树,想不蹬天都难!</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十七章 针对徐家 “爹?这鱼真是仙鲤?”李诗妤问。 李泰点头,笑道:“这还能有假?你见过这么美的鱼?”他虽只在聚香阁的摆鱼宴上见过几回,可这鱼,真会使人过目不忘。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杜氏矮身伏礼。 “夫人攻不可没!”李泰一高兴,又是将杜氏一通夸赞。 这边李家夫妻二人,做着同一个高官梦,那边悦瑶已经开始了针对徐家的部署。 徐家,以酿酒闻名,如今生意也只做酒水生意。听闻,徐家酿酒遍布北遥,就连聚香阁所用的酒水,都是由徐家供给。 于是,悦瑶自然先找了凤大公子。凤宁听闻她有意涉足酒水生意,不无惊叹。 “瑶儿还会酿酒?”凤宁纸扇收回,眼里涌现激动,他没有看错,此女真是座宝库,到底还有多少宝藏,藏在这看似不起眼的身体中,他不得而知。 可她一次次给他带来的惊喜,越发让他看清,被她普通模样隐藏起的光华。 悦瑶摇头,笑道:“我是不怎么会,可是我能让会酿酒的人,酿出让世人惊叹的美酒。” 这几日,她访遍了边临县大大小小的酒铺,亲自尝过,也问过,不仅是北遥,就连境外异邦所产的酒,都只是以粮食烧出来的酒。 凤宁端起手边茶盏,细细品了许久,悦瑶自是没看到,被茶盏掩住的嘴角,扬起的幅度。 他也是在生意场上厮杀过的人,怎能不识得,悦瑶说是酿酒生意,实则是要与徐家正面对垒。 可徐家是什么人?徐震光看似无脑,实则手段阴毒。加之因徐家有女嫁入京都首富后宅,徐家如今,可是不好动呢! 他若接下瑶儿提义,岂不是将凤家放到了徐家的对立面。可是他心底有种感觉,只觉此女对上徐家,或许还能略胜一筹。 此刻的凤宁就如同坐到了赌桌之上,面对买大还是买小,犹豫不绝。 “看来,倒是我疏忽了,那此事只当我没有说过。可有一点我得与你说清楚了!日后我的酒出来,聚香阁只能以市价购入,可别妄想拿我们有合作生意作筹码讲价。” 悦瑶正要离开,凤宁终是下了决定。 “瑶儿还是这般心急,我怎么可能回绝你呢!就按你说的办,筹办的生本我出,日后生产的成本归你,盈利我们五五分。” 二人一拍即合,写了契约,悦瑶便往下一处去。 乔家酒坊!边临县说起酿酒,没有谁不对乔家酒坊竖起拇指。可乔家酒坊的东家,乔南,也是出了名的刚烈,此人就如同他家酒,烈辣如火,刚烈上头。 果然,当她递了拜帖后,乔南却让下人,将帖子还了回来。 如果他不想见她,那她见他好了! 钰儿七日之期以到,一大早他们就将钰儿送进了县学的以礼院,交到了文大儒手上。回了小于村,又将灵儿托付给李婶。 此时回到家的二人,双目对视。 “悦儿想如何?”南宫越似有意味的瞅着她。 悦瑶强忍着想一拳揍醒他的冲动,踮起脚一把拽住了南宫越的衣襟。 “送我去一趟乔家酒坊!” 南宫越点头,牵马出门,套上。二人又进了县城。待到将马车停在乔家酒坊门前,南宫越掀了车帘,扶她下车。 “我去叫门。”南宫越说。 悦瑶脸一黑“叫什么门?”这家伙不会以为叫他赶马车过来,是让他叫门的吧? “不叫门怎么进去?” “你不是挺能飞的吗?不然我叫你来干嘛?叫个门,我自己不会?”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 南宫越一脸了然神色,低语道:“悦儿不说,我怎会知晓。” 悦瑶恨啊!拳头都拽紧了!要知道平日里,两人关于谁睡了谁的事,她从没说过,他倒是都知晓。如今一遇到正事儿,他却不知晓了。 眨眼间,南宫越搂着她,跃地而起,脚下轻点院墙,再次飞起,落地时,他们已在院中堂屋之上。 黄昏时分,堂屋内,正一家人围坐在桌前用晚饭。传闻乔南虽脾气火爆,可是为人一向说一不二,就连家中都只娶了一妻。 边临县里,与乔家差不多的商贾,说不上妻妾成群,却也是有妻有妾。 “现在下去吗?”南宫越于她耳边低语。 悦瑶点头,眨眼间,二人已是落于院中。 从天而降的两人,引得堂屋里一桌子的人,大呼小叫。直待乔南见着是她,脸瞬间胀红,怒气横生道:“咋?我不收你拜帖,你还登堂入室了?” “你不愿意见我,只能是我来见你了。”悦瑶说。 乔南身旁一柔弱妇人,目光来回在她和乔南之间打量。 悦瑶急忙表露了身份,那妇人面上一惊,与主位上的老妪低语起来。 打量一下这小院,悦瑶只觉和自家小院有几分相似,家中似乎除了桌前几人,便无旁人。 乔家也不是穷苦的农户人家,家中不使下人,倒让悦瑶有些意外。 “乔掌柜也别急,我说几句话就走。”悦瑶说。 乔南这人说好听了叫耿直,说难听点,那叫一根筋。大手一挥,吼道:“不听!我与你之间,没啥好说的!” 悦瑶两手一摊,笑道:“眼下,你不听也不行吧!”南宫越于身侧点头,寻了根凳子过来,让她坐下。 “我想到汉林郡做酒水生意,想与乔掌柜合作。”悦瑶从怀里拿出与凤宁签下的契书,说道:“我已经签下了聚香阁的酒水。不知以此来与乔掌柜合作,能否打动乔掌柜?” “你?合作?妖妇!我乔南岂是那种毫无原则之辈?” 妖妇?上一次这么唤她的坟头草都一尺多高了吧? 南宫越面色一沉,一股冷咧的气息,开始蔓延,悦瑶忙伸手拉住南宫越,就怕这位爷一冲动,闪身上去就伤人。 她是来谈合作的,不是来血洗乔家的! “酒水原料我出,乔掌柜只需按我提供的方法,酿出酒来,收益三七分层!”悦瑶补充道。 “我说过了!我是不会和你合作的!”乔南嘴里的妖妇二字,因着院中男子眼中的危险光芒,而咽了回去。</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十八章 跟我走吧,腿没了咱还有手 悦瑶本以为抛出橄榄枝,乔南会有所松动,没想到,这人真是一根筋!他们之间又不曾有过节,不就是她没有活在男人的后宅,自己经商为生吗? 连聚香阁这样的资本都打动不了他,悦瑶也不想再多言了。拉着南宫越从大门离开。 “南儿,此女并不似传闻模样啊!不过是个普通妇人罢了。”老妪问。 乔南将自家母亲扶坐下,又倒了热茶让老太太压惊,嘴里只道:“母亲,她普通?她一妇道人家,不尊三从四德,经商为生,家里坐拥百亩山林和鱼塘,如今边临县城一十二处蔬菜庄子都是她的,您还觉得她普通吗?” “看着不足双十的模样,竟这般厉害?”老妪已过八十,漫长的岁月里,她看过人生百态,却从不曾听闻这样的女子。 “她的厉害可不止这些,薛家陨落,就是她一手造成!挖坑让薛正文下去的是她,站在上面填土的还是她。若大的产业,因家中无人主事,都落到悦氏手中。这妇人,杀人不见血,吃人还不吐骨头!” 老妪摇头轻叹,乔南身旁的妇人,却又有着另一番评价。 “薛家不仁在先,若悦氏不强撑起家来,母子三人怕早就饿死荒野了!同样作为母亲,我似乎能理解她。” 其实谁心里又不清楚呢?若不是薛家一再紧逼,悦氏又怎会活成了世人口中的妖妇。 南宫越赶着马车,悦瑶倾身靠在南宫越后背上沉思。其实边临县酿酒的不止乔家,可她只选择与乔家合作,也是看重乔南这人一根筋的那股子拗劲。 如段世风那样的墙头草,她是万万不能用的。 悦瑶的沉默在南宫越眼里,却又成了另一番意味。 “悦儿无需在意那些谣传!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够了。”而南宫越心头泛起恨意,那些人知道什么?悦儿被虐打,两个孩子饿得不成人形时,谁又看到过? 薛家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无人说句不是!悦儿不过想让自己和孩子活下来,却因她是个女人,竟对她使口舌之箭!他莫名的想让这些人闭嘴!永永远远的闭上嘴! “南宫越。”她轻唤。 “嗯。” 一双手环上南宫越的腰上,悦瑶道:“不许为难乔家。” “你不恨他们?”有时候,他是真的无法理解悦儿。若换了别的人,早就恨上乔南了吧! 悦瑶摇头:“不恨!乔家也算是有些底蕴的,可乔南却只娶一妻,身为家中顶梁柱,却让老母坐于主位,可见他是个好的。” “嗯。” 一路再无言语,回到小院时,已经入夜!这一夜,她在南宫越的臂弯里,睡得很沉。 次日一早,悦瑶带着银票去了村长家,拿出五张银票,把小于村剩下的两坐荒山给买了。眼下,小于村除了一座坟山,其余三座荒山,都被悦瑶买了下来。 自己又去两座荒山转了一圈,下山的时候,在村口上遇到了给铺子送沃土回来的于大林。 “东家!杂从这边山上下来?” “我上去看看,打算利用起来。春女儿在铺子里可还好?” 八个铺子都是后面带有小院的,平时小二们家住得远的,也都住在小院中。长柜们的家,倒是都在县城中,也就没在小院住。小于村到县城太远,于春女儿也安排住在了院中。 说起自家闺女,于大林笑得腼腆,直点头道:“好着咧!好着咧!谢谢东家关心。” 从村口到自家小院还有些路,悦瑶刚才爬山,也累了,顺道坐了牛车回去。 “大林哥,可认识会酿酒的?” 于大林牵着牛车直挠头,半晌才一拍脑门道:“还真有!当初和我一起应征上过战场的。不止住在一个兵营,我两还是同乡。我记得他是隔壁村儿的!” 悦瑶心下一喜,便请于大林回头吃了饭,赶着牛车去上一趟。于大林也应下了,只说了句,不知道那人有没有活着回来。 按着悦瑶说的,于大林吃过饭,从林子里抓了只秧鸡,又拿篓子捡了些鸡蛋,赶着牛车去了隔壁村。 这一路打听,才在王家村最边上的角落里,找着一个没有半人高的窝棚。牛车刚停下,就听到窝棚里一阵的咳嗽声。 不多时,一个蓬头垢面,只剩下半截身子的男人,一只手捧着只土碗,一只手支撑着挪动身体,从窝棚里出来,到火堆前倒热水。 “山子?”于大林试探的唤了声。 半截身子的男人身子一顿,昴头看向于大林。 “山子!你咋成了这样?”于大林跑过去,跪在地上,抹着男人脸上的土和凌乱的头发。 “大林哥?是大林哥?” “是我!是我!你回来了,咋不去寻我?咱两不是说好了吗?有一天,能活着回去,定要好好喝上一回你烧的酒!” 曾经生死相交的两个人,抱在一起,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平复了心情的于大林,才将山子放开。“你的腿……” 山子笑得苍凉,言道:“你不也瘸了一条?我就没你运气好,两条腿在战场上,被车撵碎了,能捡回这条命,已经是不容易了。” “你等会儿,我媳妇病着呢,我先给她倒些水去。” 于大林连忙帮忙将热水送到窝棚口,看着这半人高的窝棚,于大林心里难受,转开脸,抹干泪,等着山子出来。 两人坐在火堆旁,就如同当年兵营里,一起回忆起往事。叙过旧,于大林才问起:“你被征兵前,家里不是以烧酒为营生吗?杂成了这样?” 山子这才道出,自己负伤回来时,爹娘已经去了,那不成器的大哥,将房子卖了,带着自家好吃懒做的大嫂子,也不知跑哪去了。 自己这被他爹买回来的媳妇,倒是不离不弃的在村里弄了个窝棚等他。 “跟我走吧!和我一起做活计,腿没了,咱还有手!一样可以烤酒!”于大林拍了拍山子的肩头,将悦瑶是怎样一个人,说了出来。 在于大林眼中,没有人能比得过自家东家,虽然曾经自己也看不上给女人做活,可经过这些事,悦瑶在他眼中,早就是比大多男人还强的存在!</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六十九章 离心力对她而言,杀伤力太大 当晚,于大林就将山子和山子媳妇用牛车拖回了小于村,山子媳妇病得重,直接送去了村里唯一郎中家里。 如今于大林也算是有钱的,让自家婆娘拿了一吊钱,就把药钱给付了。山子虽诧异瘸了腿的于大林,能出手这么阔绰,却是对于大林倍增感激的。 二人在郎中家守了一夜,天亮了,于大林打算将山子媳妇接到自己家中,让自家婆娘照顾着。 无处可去的山子,感激应下。可当他看到于大林家的青砖大瓦房时,被惊呆了! 于大林挠着头道:“这有啥!你也好好干,不出一年,你也能修上这么一座小院。” 将山子媳妇安排下了,于大林又给山子收拾了一下,不到三十的人,面如四十好几。于大林心痛啊! 收拾利索了,于大林才将山子用牛车拉去悦家小院,去的路上,于大林指着大片的菜地道:“这是咱东家的。那地里忙活着的妇人们,也是东家请的。” 没走几步,又指着山脚下的鱼塘说:“那也是咱东家的!里面的鱼养得可好了!十几米一条呢!” “你看山坡上新挖出来那块,那也是东家的鱼塘。还有这片林子,东家在里面养了许多野物,光在山上做活的长工就有三十四人。” 山子被震得说不出话来,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有钱的人!这村子一半都是那悦东家的。 悦瑶早就开着门,盼着于大林,见着于大林牵着牛车过来,悦瑶忙迎了出去,可再看牛车上拉着的半截身子的男人,悦瑶楞了一下。 于大林将牛车停下,介绍过车上的王雨山。 王雨山看悦瑶不说话,心头一颤,将头埋得低低的。是啊!谁会愿意请一个残废呢?回想这一年,他不是没去寻活做,而是去一次,被别人奚落一次。 甚至还有做活前不说话,等到活做完了,不给他工钱的。 “东家放心!山子家也是世代烧酒为生的!他的手艺好着咧!” 悦瑶点头,看向不敢与他直视的王雨山,开了口。 “大林哥叫你山子,我也这么喊你。以后酒坊就交给你操持,月银和大林哥一样,每月四吊铜板。” 王雨山瞪着眼,一下没反应过来,于大林拍着他的背吼:“楞啥呢?东家和你说话呢!” “唉!唉!东家放心!我一定好好干!”这就用他了?不嫌弃他没腿?还给这么高的工钱?王雨山只觉得这刻,自己像是活在梦中,若真是梦,他只希望这梦永远别醒。 “东家。”于大林唤了声,挠着头道:“能将山子请做长工不?山子没房可住,家里还有个生着病的媳妇儿,我让娃他娘照顾着呢。” 悦瑶点头:“回头你去请匠人来,在那边山脚下,修个酒坊,再多修上几间院子,回头修好了,分个院子给山子住。” 果然如大林哥所说,这东家是个菩萨心肠! “可就一点。”悦瑶对王雨山道:“酒坊之事,定得保密!回头咱们还得签下契书,若你泄露酒坊的事,我可就要拿你去问官。” 王雨山自然应下了。悦瑶又让于大林去请匠人的时候,将就买头驴子回来,再给王雨山,定做个合适的架子,以后让驴给王雨山代步。 于是当悦瑶拿到两座荒山的红契时,酒坊的建造也开始了。别人都道悦瑶顺遂,没人知晓,悦瑶这两日愁啊!愁得眼圈都黑了。 这不,这晚悦瑶又是睡不着,半夜起来,裹着大氅坐在院中,披头散发的昴头望天。 清冷的月光忽然被挡,一张俊美如神邸的面庞。 “赏月呢?” 三月的夜是真的冷,悦瑶一个喷嚏,直接打在了南宫越脸上,尴尬的给南宫越抹过脸,悦瑶才说起了自己的烦心事。 她要找的是一种花,上一世时,称为酒曲花,或是红蓼。这可是酿酒的引子,要出好酒,就必须用好曲。可眼下酒坊都开始建造了,她还没找着红蓼。 “它长什么样?”南宫越问。 悦瑶描述了一番,南宫越忽然眉头一紧,拍着她的肩道:“早些睡,明天一早我带你去看。” “你见过?”她惊呼。 南宫越将她打横抱入怀里,点着头,往西厢房而去。 天未亮,悦瑶就醒了,煮了一锅清粥,又从匿境里取出小半盆,食指长短的小鱼,破干净,裹着用鸡蛋液搅的面糊炸得金黄。 小灵儿起床见着就大叫着欢呼,三人美美的吃上顿,送去了学堂,悦瑶这才迫不及待的叫着南宫越出了门。 入了山,南宫越一路带着她往深山而去。悦瑶看着自己去过的方向,不免有些失落。 二人入了深山处,已是正午,南宫越忽然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我们得快些了,这么磨蹭,天黑都到不了。” 这山是悦瑶的,从买下到如今,她进来无数回,走到边界处的山崖,最多也就黄昏。也就是说,红蓼不在她的山中? 她还没应声呢,南宫越就跃身而起,两人如离弦的箭,快速飞跃于树间。就在悦瑶快要压不住胃里的翻腾时,南宫越可算落了地。 离心力对她而言,太有杀伤力了。 此时二人就站在悬崖边上,南宫越放下她,指了指下方不远处的湖泊。 “我就在那见过。” 这可乐坏了悦瑶,红蓼喜水,常生于山谷、田埂、河川两岸或是河滩湿地。只要阳光足,水域好的地方,都能看到。 乐不过三秒,脚下的悬崖断了悦瑶的念想。当上扬的嘴角变成下弯时,南宫越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一跃而下。 好吧!她这辈子、不,包括她上辈子,她都没有发出过这种尖叫!以至于放开她的南宫越,止不住的挖耳朵。 “是它吗?”南宫越指着前方。 那蓬灌木丛,一串串似狗尾巴草的形状,耷拉着幅度。其径叶之上,都密生长柔毛。 “是它!可眼下三四月的天,还不是红蓼花开的季节。” 悦瑶从不习惯空手而回!于是打定了主意,要将红蓼移栽到自家的山上!</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十章 把他裤子脱了,咱们瞧瞧 不得不说,南宫越竹笛在手,是个杀人的利器,放下竹笛,也绝对是个好劳力! 抱着三捧红蓼的悦瑶笑得合不拢嘴,一路又被南宫越抱回了自家林子。沿着小溪,悦瑶仔细的将红蓼种下。 三月移栽是最好的季节,待到盛夏,便是收获的季节。 吧滋一声,悦瑶狠狠的亲上下南宫越的脸。 “哎哟!哎哟!”路过的牛婶子,惊呼着,捂脸夺路而去。 留下他二人于晚风中,尴尬…… 这些日子,悦瑶又忙得脚不粘地,买了好些果树苗,又叫着工人们从山里移出好些槐树、桂花树。统统都种到了新买的山坡上。 因着山下建酒坊和一片的小院小楼,山坡上伐木后,空出光秃秃的一片。这下可好,将就改成了果园。 刚雇来的山子,这些日子,一边监督着匠人们建造酒坊,一边还得为酒坊雇上一些劳力。 这不,悦瑶和小于村又在边临县城,名噪一时。乔南听了传闻,次嗤之以鼻。他还就不信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妇人,还能烧出比乔家还好的酒来? 可乔家以外的酒坊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要知道妖妇悦氏涉足蔬菜生意,薛家就倒了!那如今此女又涉足起烧酒,他们能不急吗? 有人提议:“咱们得挤垮妖妇!总不能这么干坐着吧?有个徐家和乔家,咱们生意本就难做,如今到好,她悦氏也来参和!若让她做起来了,咱们还有好日子过?” “说得轻巧!你比薛家如何?薛家尚且奈何不了她,凭咱们?依我看,咱们即没有乔家烧酒的本事,也没有妖妇的道行,还不如早早转行。” 于是,边临县的许多酒坊,开始转手的转手,闭门的闭门。卖酒的铺子,也开始转卖徐家的酒,甚至不再卖酒,改卖其它。 这些事,埋头于果园的悦瑶自是不知,可在边县城县学里的悦滋钰,却成了这些人撒气的对象。 这日晚间,悦滋钰拿着碗筷去厨房领饭,那厨子见了他横眉竖眼,将他拉开,给他身后的人打起饭来。 “哟!悦家少爷还需要吃饭啊?” “你娘尽做不给人留活路的事儿,你身为家中男儿,竟不阻止!如你这般,不配与我们为伍!”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亡从子!莫不是你这男儿身,是假的吧?” “你瞧他那张脸蛋,才六岁,美得跟个女人似的。” “来来来,把他裤子脱了!咱们瞧瞧,他有没有男人的玩意儿!”有人这么一说,底下数百学子,纷纷起哄。 “指不定还真没有,是个娘儿们呢?” “是娘儿们更好!这些日子可苦了小爷了,正好让小爷快活快活!” 悦滋钰眼中寒光迸出,直视着自称小爷的,叫做王柄承,他记得这人是县城一家酒坊的公子。然县学里,只有学院之分,没有年岁之分。 而他所在的以礼院,就他一人。可别的学院,少则十几人,多则几十人,且年岁多在十岁以上。 他这般六岁儿郎,仅他一人! 这么多人,面对一个孩童,会有人怕吗?不过眨眼间,悦滋钰以被十几个孩子包围。 “悦少爷?你是自个儿动手?还是小爷帮你啊?”王柄承舔着嘴角。 悦滋钰挑眉,就在众人嬉笑时,将碗砸向王柄承,飞仆而上,对着那张丑恶嘴脸,毫不留情一顿揍。 被骑倒在地的王柄承,痛得哇哇直叫,鼻血横飞,嘴角渗血不说,脸已经肿得娘都不认识了。 当众人反应过来,扑上去拉开悦滋钰时,门外已经有师尊追来。痛斥着学子们不知礼仪廉耻,竟在县学这等书香之地,行这等丑恶之事。 文东引来时,师尊们才安静下来,上前对文东引行礼。悦滋钰衣裳被王柄承的血染红一片,文东引连忙上前查看。 待确定悦滋钰除了拳头有些淤青后,什么也没说,领着他回了以礼院。 “没吃上饭吧?”文东引问。 悦滋钰点头,文东引将自己桌上的吃食端到悦滋钰面前,说道:“吃吧!不然哪有力气打架!” 若换了别的学子,定然早就给自家师尊承认错识了,可悦滋钰不一样,错与对,无需别人多言,他自己心里有杆秤。 “明日起,我叫人将吃食送进以礼院,你也别出去了,好好用心读书,以拳头论长短,不过莽夫行径,真有本事,三年后的秋闱上,分个输赢。” “是!师尊。” 送走了师尊,悦滋钰将目光看向窗外那棵古树上,至从他入了县学,那只红顶黄羽的豆雀儿,便每日都会在树上看他,也平常的鸟不同,它从不叽叽喳喳的乱叫。 只是偶尔在树枝上跳动,小眼睛总是从窗户外,打量他。不一会儿,那雀就扑着翅膀飞走了。 黄昏时的悦家小院,悦瑶还在山里忙活,悦滋灵已经下学回来,一进院子,一只红顶黄羽的豆雀儿,飞落于院墙之上。 悦滋灵眉头一蹙,手指举起,那雀儿飞过来,站于指间。叽叽喳喳冲她叫着。 “是吗?” “那哥哥可还好?” 远处看去,这一人一鸟,就如同在交谈似的,悦滋灵问话,雀儿就叽叽喳喳叫上一会儿。 从山里回来的南宫越,于院门前,就将这幕收入眼底。直待悦滋灵手指上的雀飞开,他才步入院门。 “你可别让你娘发现。” “叔叔!你不告密,我娘哪会知晓?”悦滋灵转而扑进南宫越怀里,软糯糯的说:“叔叔,晚上带我去一趟县城吧?” “为何?”南宫越问。 悦滋灵小眼睛骨碌碌直转,南宫越忽然指了下她额头道:“如实招来,不然,你就让你娘带你去。” 一想到她娘,算了吧!“红雀儿说了,哥哥在县学遭人欺负了,我得去给哥哥报仇去!” “钰儿能遭人欺负?”南宫越眉头微挑,虽说只是六岁的孩子,可这一年,他没少教授拳脚,不说能在一些练家子手里讨到好处,可对付一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应该没问题。</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十一章 屎尿大王诞生了 没等悦滋灵将从雀儿那听来的道出,南宫越就答应了,不为别的,自家女儿的请求,他有什么理由回绝? 于是这一夜,悦瑶于家中酣睡,一道黑影背上驮着一只小肉球,快速飞跃于树梢之间。 当黑影落在边临县县学的屋檐上时,背上的肉球球忽然伏到他耳边,道了一个字:爽! 有时候南宫越都怀疑,这小灵儿真是悦瑶亲身的?她娘经过么一遭,又是头晕,又是想吐。自家闺女倒好,面不改色,还说爽! 悦滋灵拍了下南宫越肩头,指向西南方。南宫越脚下一动,二人跳跃于屋檐上方。 正是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一曲清缓而单调的笛声,悠扬回荡,院中无数缩影传动,从四周涌向下方的屋子。 不过片刻,屋中无数尖叫声响起,灯光挑亮,一只只老鼠于通铺间游走,最后都是奔向了一个瘦高男子。 只见男子于床上跳脚,铺子、枕头上,已经被老鼠霸占,老鼠们不停的攀爬他的脚,男人尖叫得近乎失声,抖落一只脚上的,老鼠们又爬他另一只脚。 不咬他,不抓他,只是盘他。 不多时,屋中的学子们皆跑出了屋子,唯有王柄承,还在通铺上跳脚。 南宫越拍了下自家闺女的肩头,指了指天。悦滋钰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竹笛收回腰间。还冲着屋里的人,比了个中指。 南宫越无奈摇头,驮着自家闺女,跃出县学,消失在黑夜中。 老鼠们四下逃窜,不多时,只留下精疲力竭倒在床上的王柄承。 见着老鼠没了,有人进屋打探,谁知鼻吸间,一股冲鼻的屎尿味充斥着水大的房间。那人捂鼻跑了出来,直呼:“他居然拉了一裤子屎尿!呕……” 话没说完,吐了一地。 于是一大早,王柄承就忙于收拾自己的烂摊子,三月的天,水是真凉!他不仅得刷地,还得洗床! 更让他气愤的是,原本那些整日围在他身边的好友们,竟都给师尊请愿,不想再与他同住。 此时,正巧有人经过此处,三人指着他,笑着窃窃私语。王柄承不知道,至那晚之后,他竟与悦滋钰同样名噪县学。 只不过,别人见了悦滋钰都是埋头躲着走,最多只是背地里,嘀咕声妖妇之子。 而王柄承呢?别人见了他是笑着躲,称其屎尿大王。只因那夜被传,他拉了满屋的屎和尿。 而那些曾经与王柄承一起围过悦滋钰的,有胆小的,跪着给钰滋钰认错;也有胆大的硬撑着,即不与钰滋钰认错,也远离王柄承。 于是一处学院的小霸王,上夜间,被孤立,还被取笑屎尿大王。 这些日子,悦瑶依旧忙碌,这日上山去地龙养殖场,赶巧遇到了林喜儿。 悦瑶打过招呼,却觉得林喜儿似有意在躲避她。到了鱼塘遇到牛婶正在给鱼投食,便说起了林喜儿。 “喜儿姐可将大闺女接回来了?”悦瑶问。 牛婶叹息摇头道:“没呢!喜妹子说,那家人不肯让她赎人,当初卖了两个银角头,如今去赎,非要两个银锭子。这不,回来这些日子,她时常唉声叹气的。” 可这话在悦瑶耳朵里,却是另一回事了!若真是银子的事,林喜儿为何不向她开口? 悦瑶这边正思量呢,于大林缺着脚,气喘吁吁的跑上山来。 “东、东家!” “咋了这是?”悦瑶问。 于大林从怀里掏出一叠契书,放进她手里说:“今儿去给铺子里补货,四个长柜的让我将这些带回来给您,还说,县衙的李大人说了,这些货,得明日就送去各处庄子上。” 细细算过后,悦瑶也是惊,这才想起解封铺子时,李大人是提过这事儿。她这一忙竟给忘了。 幸得她手上有准备运去汉林郡的沃土。“大林哥,你到这些庄子跑一趟,就说让他们自个儿拿车来拉,咱们养殖场,没那么多车送货。” 于大林应下,转身就走了。 悦瑶这才又交待牛婶:“让那些在菜地里做活的嫂子们,这几日都到地龙养殖场帮忙,得先将要送去汉林郡的沃土,赶制出来。” “唉!我这喂了鱼就去。”牛婶正要走,悦瑶又将她拉住了:“劳烦牛婶这几日,多注意着林嫂子,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了差子。” 牛婶点头,忙喂了鱼,推着车去了山下,将菜地里做活的妇人们唤上,一众人去了地龙养殖基地。 因着悦瑶对养殖框特殊的设计,收集地龙粪便,便是简单得很,妇人们推着大车大车的颗粒拿到场子里凉晒。 牛婶子这边,又带着长工们到鱼塘捞淤泥,沥干了水,也用车拖着拿到凉。 放眼望去,悦家小院下边的场子上,一片的灰黑色。 次日一早,那些庄子上的车就进了小于村。牛车也有,马车也有,硬是排起了长队。 村长于成打这边经过的时候,直摇头嘀咕着:“回头得叫这丫头,将这路翻修一下。就她家使路使得最勤!” 整整两日,各庄子才将沃土拖完。悦瑶这边数着那些庄子上送来的银票,心里却是打起鼓来,银票没数完,她忙奔村长家而去。 “叔,我找你有事儿!” 于成干笑道:“说说说!你这丫头,没事儿也不会来找我。” 被这么一说,悦瑶红了脸,这些日子忙着新的山头和酒坊,确实来这来得少了。等到酒坊出了酒,定要好好让这老头,过过酒瘾。 “这附近的村子,要有种田的?就是种粮食的那种。”她问。 于成点头:“自然有!咱小于村是命不好,没得上良田,隔壁那些村子,都是有良田的!咋了?你那果园和酒坊还没建好,又寻思着种上田了?” “叔!”悦瑶嗔道:“我想给种粮食的农户们,送些沃土去。” “哟?这银子挣得多了,开始寻思做善事儿了?” 李兰心从地里回来,进门就将于成一阵痛斥:“你个死老头子,悦丫头这是体恤像咱以前的人!你咋就不知好歹呢?”</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十二章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你瞅瞅那些庄稼户,一年到头守着田地,终了缴了皇粮,再变卖些粮食缴人头税,还剩多少?更别提那些佃户,还得缴上一道租子!这天好了,收成好的时候,卖了剩下的粮食,还能换些杂粮,过上一年。天不好的时候,喝清粥都喝不上!” 悦瑶忙打断李婶道:“我也是有求于他们的。”这可是她的救命稻草!要知道她让边临县那些商贾老爷们不痛快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要不说咱悦丫头是菩萨化身呢!你赶紧的,按悦丫头说的做!”李兰心吼过于成,转向她道:“许久没在婶子这吃饭了,回头接着灵姐儿过来,咱一家人,吃上一顿。我这就做菜去。” “行吧!你说要咋弄?”于成问她。 悦瑶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寻上些庄稼户或是佃户,得要人正直的。肯好好照顾庄稼的,让于成记个名单上来,得记清了有多少地。悦瑶这边才好送沃土过去。 就两个要求,一则日后收成,得实话实说。二则所有这些事儿都得保密。 待村长应下了,悦瑶这才离开。 不过两日,于成就把周边的四个村子的庄稼户和佃户,跑了个遍。今儿就将记下的,送到悦瑶手里。 “丫头?你真送啊?”于成问。这沃土可是五个铜板一升,不便宜呢!这一送,不得几十两银子?也是因着这,这些庄稼户才没去县城买沃土。 毕竟他们缴了税,纳了粮,也没多余的银钱买沃土。 “当然送!这不说好的事儿嘛!”悦瑶打发了于成,又叫了于大林悄悄去办,不仅要将沃土送过去,还得交会他们怎么个用法。 于大林如今可是管事儿的,悦瑶交待的,他从来认真对待,绝不马虎。 这几日,场子里凉晒的地龙粪合格后,淤泥也干得差不多了,所有在悦做活的工人,一边在场子上筛选,一边有说有笑的逗趣。 唯独林喜儿如丢了魂似的,别人与她说话,她也没个反应。牛婶就更担忧了,也更观注林喜儿的动静。 这日晚间,已经回家的牛婶放心不下,便提着灯,去了林喜儿家,可见着来开门的是二娃,忙问道:“二娃,你娘呢?” “娘上林子去了。”二娃不过八九岁,早年体弱,一直卧床不起,如今倒是能下床了,只是脑子不大好使,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 牛婶嘱咐二娃将门关好,带好两个妹妹,上山寻林喜儿去了。 鱼塘边上没寻着人,可把牛婶吓坏了,别是有啥想不通才好。转身又去林子里找,这黑灯瞎火的,人没找着,倒给她摔破了膝盖。 好在遇上巡夜长工,长工忙去将守夜的人都叫了来,进山里找。 原本坐在鱼塘边休息的牛婶,想起地龙养殖场那边还没去,跛着脚赶去。 果然,就见着林喜儿,正站在早间收好的沃土旁边,手里似还拿着什么。 “林妹子?”她忙唤。 普通一下,林喜儿跪倒在地,一个竹筒子,骨碌碌的滚到一边。 “这是啥?你大夜在这干啥?” 牛婶一连问出口,林喜儿都没有回答,只是趴在地上哭。 那边长工们没找着人,忙就去请了悦瑶,将事一说,悦瑶可是急坏了,又叫了南宫越进山去找,自己去鱼塘寻牛婶。 她这刚来,就看到牛婶扶着林喜儿,从地龙养殖场过来。 “这是咋了?”悦瑶问。 林喜儿普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抽泣着说。 “我去赎我大闺女,可是人家不放人,我以为是我银子没给足,谁知道,那婆子竟要我给东家的沃土做手脚,而且还指明了,必须是要运去汉林郡的那一批。” 说完,林喜儿已经泣不成声,对着悦瑶猛磕头道:“我林喜儿不是没良心的那种,这一年,若不是东家给活,我家和咱小于村的村民,哪能有今天?我若真对东家做了手脚,我哪还有脸在小于村活下去?” 一边是被自己卖掉的孩子,一边是给了自己活路的东家,林喜儿这些天的夜里,她无数次站在堆放沃土的地方,依旧没能下得去手。 悦瑶将人扶了起来,好一番安抚才问:“你可知道要你做手脚人长什么样?” 林喜儿点头,将那婆子的长相说了出来。 “就是个普通的婆子,五十岁的样子,我听别人唤她刘妈,还有她的下巴底下,有颗指甲盖大小的肉痣。” 那不是徐慕芸身边的刘婆子吗! 先是徐慕芸的娘,如今又是刘婆子。她悦瑶是这么好欺负的? 牛婶将手中的竹筒递到悦瑶手里,竹筒的封都还没启开。这林喜儿倒是叫她刮目相看了。 她也身为母亲,当然能体会到林喜儿的揪心与抉择的艰难。既然林喜儿将自己的心掏了出来,悦瑶自然得好好捂着。 “林嫂子好生回去歇息,家里的娃也不能没人照顾,这事倒是难为你了,她们是冲着我来的,你且安下心来才好。回头你就给他们回信,说做过手脚了便是。早些将闺女接回来才是。” 林喜儿前脚被牛婶扶着离开,后腿南宫越就带着一众长工们从林里出来了。听到悦瑶说人找着了,大家伙才轻了口气。 对于今晚之事,悦瑶除了告诉南宫越,没对任何人再提此事。没过两天,林喜儿就将闺女赎了回来,林喜儿家也算是久别的团聚了。 日子一晃而逝,其间凤宁催促了几次汉林郡所需的沃土,悦瑶也随便找了借口搪塞回去。五月前,悦瑶和南宫越忙得脚不着地,每天不停的移栽着红蓼。 眨眼便到了五月,溪水边的红蓼爆出一串串花蕾。酒坊建成,果园成形,那些移栽过来的槐树也在五月时,挂满了槐花。 此时的小于村,花香扑鼻,远处看着,就像着了一身白色衣裳,很是动人。这夜,悦瑶坐于院中独饮,南宫越收拾好了厨房,准着一张脸坐到她身边。 “你还在为林嫂子之事忧心?”悦瑶问。 看着南宫越将目光投来,悦瑶对月举杯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这会正煮豆呢,你也别太急。”</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十三章 她想雇的可不是软蛋 红蓼收获的季节,悦瑶每日忙于采摘,清洗、晾干,再把泡好晾干的糯米和甘草等中草药一起碾碎,捏成一个个小圆,放在洗净、晾干的碧绿鲜嫩的茅草上。 稍有间隔的一层摆满,再用茅草铺垫,再摆放二层,最后加盖茅草,发酵一至两日,等它身上长出茸茸的白毛,或是小黄毛后,揭去茅草。 这时一股浓浓的茅草清香,混合着红蓼花淡淡的甜味直冲鼻息,这就是做好的酒曲了,再将酒曲散开凉干,便可宣告成功。 悦瑶拿起一小块放进嘴里,酒曲甜丝丝中,夹杂隐隐的草木香,口齿清香满溢。 至从酒坊建成,王雨山夫妇就住进了一座独院,这可将小于村的人和建造酒坊的匠人们,羡慕得不行。 更别提大病初愈的山子媳妇王杨氏,搬进小院时,坐在院中哭了整整半日。她从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享福的一天。几个月前,她还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重病间,她还担忧着山子没了她,如何活下去。一夜间,山子不仅有活可做,每月四吊铜板,更是叫人眼红。如今他们家的小日子,是越过越有盼头,越过越红火。 然而今儿一早,他们小院门前来了一男一女,二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开门的王场氏看清来人,关门已是不及。 “弟妹,这是要翻脸不认人啊!”男的一把将王杨氏推倒在地,迈步而入。女的笑嘻嘻的跟在男人身后,进了院,就往厨房飞奔而入,翻东找西。 找着能吃的,直接就塞进嘴里,若是值钱的,更是直往怀里装。好好的小院,硬是被弄得鸡飞狗跳。 “你们凭什么来这?凭什么拿我们的东西?”王杨氏本就体弱,冲上去想抢回妇人怀里的东西,却被妇人推倒在地。 那妇人还冲她淬了一口道:“呸!你的?这些哪样不是王家的?既然是王家的,就是我相公的!” “没错!我是王家的长子,是王家的就是我的!” “胡说!王家都被你们吃干败尽,这些都是山子辛苦挣的!与你们何干?”王杨氏被气得眼泪汪汪,看到王晴山要进堂屋,王杨氏急忙扑过去,当在门前。 王杨氏只及王晴山的肩头,王睛山伸手一把抓着王杨氏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提起来,甩到院中。 王杨氏的头,生生的磕到了院中石墩上,鲜红的血流了一脸。 坐着定制的小驴车,从酒坊回来的王雨山,还没到自家门口,就听到院中的吵闹声。心下一凉,急急进门,见着自家媳妇一脸的血,差点从车上跌落。 “住手!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他大喊。 刚打开堂屋大门的王晴山,嬉皮笑脸的道:“哟!弟弟回来了啊?咱们一家可算团聚了。” “谁和你是一家?滚出我家!”王雨山吼过,忙又喊着自己家媳妇:“燕儿?燕儿?伤哪了?” 被血染红脸的王杨氏扑到王雨山面前,委屈的哭出声。 “弟妹也没伤着不是,哭成这样搞得像是我们欺负你似的。当初爹娘过逝,也不见你哭成这样!” 王杨氏忽然对着厨房门前的妇人跪了下来:“求求你们行行好,放过我们吧!爹娘留下的产业和房屋,我和山子一文没取,你们怎么还是不放过我们呢?” “咦!弟妹说的这是啥话?弟弟上战场那些年,一分没往家里拿过,还不都是你大哥养着爹娘和你?那时候,咱们大房可是一句话没说过。如今你们二房出息了,咱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王李氏!当初我又是替谁上的战场?好吃懒做虐待公婆!你们就不怕报应吗!”王雨山一回想过去,就咬牙切齿! 当初征兵,就是他这大嫂,说什么自己怀了王家的后,不希望孩子出生没了爹,跪着求着让他顶替大哥。 承诺如何孝顺爹娘,如何照顾他媳妇,可最后呢!他上了战场,他们两口子好吃懒做不说,还赌钱! 欠了一屁股的债,赌场的人抢了房和地,爹活活被气死,娘重病,不给请郎中不说,还连口吃的都不给!活活将娘饿死在床上! 他们这样的人,上天怎么就不落道雷霹死呢!“我打死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东西!害死爹娘还有脸见我!”说着,愤怒举拳。 “来啊!你打一个试试!你个没腿的玩意儿。呸!”王晴山绕到驴车后面,两手一拽,就将王雨山拉倒在地。 挪动着上半截身子,王雨山将自家媳妇搂在怀里。小院里全是王晴山和王李氏两人嘲讽的笑声。 原本悦瑶去酒坊没找着山子,就奔山子家小院来了,谁知走到不远处,就听到院中的吵闹,立于墙角听了半晌。 拽了拽南宫越的衣角,又指了指酒坊的方向,南宫越一如以往,即刻明白点头,转身离去。 悦瑶背着手,走进了小院。 “东、东家。”王雨山看着她的眼眶微红。他怀里的王杨氏已经哭得几乎晕厥。 “哎哟!这就是悦东家吧!快、快,里面坐。”王李氏挠着自己被泥糊成团的头发,讨好的迎了过来。 悦瑶伸出手,示意她别再靠过来,王李氏是个明白人,呵呵笑着,也不再往她身旁靠。 “你们是?”她问。 王晴山立刻将自己的身份道明,还指着地上将头埋得低低的王雨山道:“山子烧酒的手艺,可没我正宗!我可是得了我爹的真传!山子不过是个半调子。” “你的意思是?我雇山子,不如雇你喽?” 一旁王李氏点头如捣蒜,王晴山谄媚的笑道:“那可不!他一个残缺之人,自个儿生活都不能自理,还不如这头驴,拿啥做活?” 悦瑶眼角的余光看到山子捏紧的拳头,怒吗?那就让他知道你还是个男人!她可不想雇这种人见可欺的软蛋。 “这话,说得也有些道理!” 王李氏听了,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不停的推着王晴山。王晴山立马点头,又说:“东家,您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你说你这么大的酒坊,居然让个半截身子的人做掌事,被别人听了去,还不得笑话您?” 一旁的王雨山的怒了,这个世上,谁都可以看不起他、嘲讽他,唯前眼的这个人,没有这个资格! 因为他这双腿,是因为替他上战场,才没的!</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十四章 尊严从不是别人给的 悦瑶并不知道,此时的王雨山,心里有多忐忑,因为悦瑶不是第一个给他活计做的,可那些曾经他以为的好人,最终都因别人的指点和嘲讽,弃他而去。 然而悦瑶忽然话峰一转道:“山子,尊严从来不是靠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 看向院门,一帮子虎背熊腰的汉子,挤了进来。 王雨山先是一楞,而后,眉眼一横,道:“六子,叫人将他们捆了,给我丢出村去!” “好喽!王掌事!” 应声的汉子,是那帮男人中最高的,六子在院里寻了捆绳子,大手一挥,一群汉子就将王晴山夫妇,捆得如粽子一般。 “你、你们这是甚?我、我可是王雨山的大哥!”王晴山大叫。 “大哥?有你这么做大哥的吗?”王雨山心一横,也不在乎自家脸面了,将王晴山夫妇做的那些恶事,一一说了出来。 院里的汉子们都是热血方刚的,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六子是个直爽的,揪着王晴山就是两拳,打得王晴山口鼻喷血。 同样被绑着的王李氏,尖叫着:“杀人了,救命啊!草菅人命了!” 悦瑶被吵得烦了,过去扯下王李氏的泥鞋,就塞进了她嘴里。 “不仁不义!这是替王掌事打的!”六子又一拳直击王晴山的肚子,呕的一声,王晴山喷了一地,顾忌连前天吃的,都吐了个干净。 六子甩了下手,又是一拳头,又是一拳,打在王晴山的脸上。“不忠不孝!这是替你爹娘打的!” 雨山媳妇惊恐的瞪着眼,不时的低语着,让王雨山叫六子别再打了,怕出了人命。 悦瑶不悦挑眉,看向王雨山。果然,王雨山是个有胆色的,直待王晴山被打晕了过去,也没叫六子停手,还对自家媳妇说道:“他若真被打死了!我便填了这条命为爹娘报仇!” 满意点头,悦瑶才出声制止六子道:“行了,别真打死了。把他们解了。” 悦瑶开口,谁敢不听?六子气不过,往王晴山脸上淬了口水,才将两人身上的绳子解了。 “将他们丢出村去。”山子说完,六子等人驮着人就要走。 悦瑶忙道:“丢出村干嘛?背到深山里,放了他们便是。”这样的人是属苍蝇的,一时的驱赶开了,他还是会再回来。不然苍蝇拍还有啥用? 本就不大的小院,瞬间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场谁不知道,这片山林中,可是啥都有!别说豺狼,就是熊瞎子,也是听说过的。将他们丢进去,不是等于喂了野兽? 这取人性命的事,从咱这悦东家嘴里出来,竟成了放生,这也忒狠了吧! “楞着做啥?东家说的话没听到?”见着众人不动,王雨山吼道:“咱这酒坊可姓悦!不听话的,今儿就可以走了!” 都是些平头百姓,虽然长得吓人了些,却对人命之事,很是忌讳,可听王掌事这么一说,也不敢言语。 倒是六子,应了一声,将昏倒的王晴山和吓得一脸惨白的王李氏,抗在肩头转身就要走。 “给我。”南宫越一手一个,从六子肩头将人提了过去。 众人散了去,悦瑶让人去请郎中,自己在王雨山旁边,坐了下来。低声问:“如果你不想他们死,现在或许还来得急。” 王雨山忽然磕头道:“山子这条命,以后就是悦东家的!以此感激东家为我爹娘报了仇!” 悦瑶笑得淡然,她很满意这个没有腿的山子。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分明的事非关,一直都是她衡量人的标准。 于此而言,王雨山,是合格的! 除了悦瑶,没人知道这两人最后落得了什么下场,因着南宫越那一身的冷咧气息,虽有人好奇,却也无胆打听。 有了酒曲,悦瑶开始教授王雨山酿制花酿和果酒。 当山子见识到使用的是糯米时,慌了神,可又不敢说。要知道,就连徐家的酒也都是用高粱酿的,这么精贵的糯米,人都舍不得吃,谁会拿来酿酒? 直到自己按着东家说的,蒸了糯米,晾凉,再拌上那神奇的酒曲和采摘的槐花,几日后,清凉透着槐花香味的米酒,真的出现的。 悦瑶舀了一碗示意他尝,王雨山凑近嘴边,就被那槐花的纯香之气,迷醉了。“这就是东家口中的槐花酒?” “等到桂花时节,同样的做法,就能制出桂花酒来。桂花酒启坛便能飘香百里。”悦瑶笑:“这便是花酿。” 王雨山兴奋不已,花酿物如其名,香美叫人食之难忘。“那果酒又是何物?” “果酒便是以水果发酵而成,与花酿一样,它们虽然不似你平日烤的酒那么刚烈,却似女子柔情似水,让你浅醉其间。” 回想起自己曾经于深山取景半年,花酿和果酒,可是陪她度过了最难熬的那些夜晚。 这一月,可是忙坏了王雨山,购买糯米和大米,加之山上槐花采摘,他恨不得将自个儿劈成两个。好在有自家媳妇分担采摘的监督活,这才能有条不紊的启动了酒坊。 眼下已是七月中,月余的监管之下,王雨山已经能处自应对酒坊事宜,第一批花酿装坛时,悦瑶让于大林各带了两坛,就着给聚香阁送货的时候,捎给凤家大公子。 一路上,于大林可是好奇得很,不时的凑着鼻子过去闻闻,只觉从这坛中,有淡淡的花香与酒香溢出。 要知道这些日子,小于村的人可都好奇得很,只因酒坊启用之后,小于村就如同被花圃包围,整日里,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与酒香,两者竟又相辅相成,叫人好心向往。 聚香阁的厨子接货后,听闻于大林带了悦夫人的信要见东家,忙去柜台通传,小等了一个时辰,于大林便被带到了聚香阁顶层。 按着自家东家交待的,俸上了两只坛子和一封信。便告辞离开了聚香阁。 凤宁早就嗅到一股奇异的花香,似乎来自于面前的两个坛子。忙拆了信看,其间拿着信的手越发颤抖,最后信还没读完,就将桌上一只坛子拆开。 一股桂花香味,喷涌而出,瞬间弥漫整个顶层,凤宁震惊得说不出话,只听闻身旁仆人道:“公子,这是何物,竟如此之香?好生叫人向往!”</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十五章 杖毙悦氏,以正纲风 凤宁就着空了的茶盏,舀出一杯。一入口,桂花的香甜与酒水的甘冽纯香,交织于舌尖,就如同月上仙子,于身侧轻舞,恍惚间他竟一口接着一口,将一杯饮尽。 此时凤宁只觉自体不受控制,又舀了一杯,细品起来。然,一杯接着一杯,他竟在不知不觉中,失支了意识。 这可把身旁的仆人吓坏了,惊叫着跑去请郎中,医馆一听凤大公子病重,吓得提着药箱子就往聚香阁赶。 可是当郎中把了脉后,起身就对小厮头顶,狠狠一巴掌。“大公子这是醉了!老夫被你吓得丢了三魂,只剩七魄!你个小兔仔子!” 说完,又是一巴掌打在他头顶,那小厮只觉得自己生生被打矮了几分。忙转身去抱桌上的坛子,凑进一闻,那个香啊…… 就连郎中都不停的吸鼻子,他也好奇是何物,竟如有如此勾人之气味,奈何顾忌自己身份,开了副解酒汤,便匆匆离去了。 且说这边凤大公子醉饮桂花酿,竟梦得月中仙子树下轻舞。那边悦瑶独自进了山。 这些日子她一直忙于酒坊,都顾不上自己的匿境,今儿正好大家伙都在酒坊的后山,采摘桂花和槐花,这边林子和鱼塘都没有人。 只是当悦瑶打开匿境时,这才留意到,匿境下方,一条提示语闪烁不止:是否开启果树种植? 悦瑶先是一震,而后乐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去了,真是想啥来啥,想吃奶,就来了妈妈。想娘家的人,小孩他舅舅就来啦! 昨儿她还愁这大量的水果,今儿自己的匿境就能种果村了!难不成这匿境是她想啥就能有啥?那她直接想银子,匿境里会不会有摇钱树? 然而悦瑶满脑子金山银山时,匿境依旧没有任何变换。看来,也不是想啥有啥的。还得靠自己双手劳动才行。 选择确定后,一片空白之处,变成了山林,可惜那山空荡荡的。悦瑶便决定把鱼塘和林子放满了,便抽着空,去买些果树苗子放入匿境。 她这边刚偷摸着做完一切,李婶就跌跌撞撞跑了上来,一路上扯着嗓门喊她。吓了她一跳。 “这呢!婶子!”悦瑶挥手回应。 李兰心两手一拍大腿,眼里泪珠儿哗啦啦直流,哭喊道:“丫头啊!你做了啥啊!县衙的衙役进村,来抓你了!” “啥?” “你叔让我告诉你,别下山了,从后边绕着走,出村躲躲去!”李兰心说着,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往她手里塞。 “我下去看看。”悦瑶往山下走。 李兰心急忙去拉,硬是拉不住,一直在她身旁劝。可悦瑶怎会是怕事的。 刚进自家小院,啥也没弄明白,悦瑶就被两名衙役拘押上了囚车。于成心急啊,手直拍胸口,眼睁睁看着囚车离开小于村。 “你这婆子!不是让你喊她走吗?” “我喊了!可那丫头不听啊!这可咋办?你赶紧去县衙打听打听。” 于成垛脚,忙去寻马车。 很快,悦瑶被囚车拘押带走之事,便在小于村传了开来,南宫越听闻,去寻了李兰心,托付她下学时照料一下悦滋灵,便也离开了。 这可把李兰心急得不行,直道,这两娃杂都一样?要做啥也不与人商量,直叫人担心。 悦瑶的囚车一进到边临县,那路上的人可都瞪大了双眼。妖女悦氏的名头,可大着咧! 有人拍手叫好;有人窃窃私语;也有人叹息摇头;甚至有些不知是不是与悦氏有仇的,捡了烂菜叶就要扔,但是手中菜叶没飞出去,那人闷哼一声倒在一旁。 在百姓中,悦氏倍受争议,百姓们对其褒贬不一。看热闹的长队跟至县衙门前,久久不散。 悦瑶被带进县衙大堂,就见到李泰身着官服,李泰一双怒目,似要喷出火来。 惊堂板这么一拍,不待衙役动手,悦瑶跪了下去。 “悦氏!你可知罪?”李泰问。 悦瑶摇头:“小妇人何罪之有?”她话刚说完,就见到一行锦衣玉服的老爷们,鱼贯而入。 毫不掩饰他们眼中的戏谑之色,甚至有人喜欢颜开,拍手叫好。 这些人,悦瑶仿佛记得,自己在聚香阁设宴时,是与他们见过的,只是此刻她真不明白,这些人拿何种理由告她? 众人向李泰行了礼,便一一道明诉状。 悦瑶这才明白,合着还真让自己猜中了。 这些人原是边临县经营粮食庄子的商贾,之前被李泰强压着在她铺子里买了沃土。如今状告她贩假,欺诈百姓。 “悦氏,他们说可属实?” “当然不属实!”悦瑶辩解:“沃土是真是假,他们心里自是明白。” 话刚出口,就有人跳了出来,直指她道:“你这妖妇,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大人,您用刑问了便知。” 李泰也是恨得咬牙切齿的。只因当初得了仙鲤,博得那位大人赏识。 他便乘胜追击,又请了多供皇粮的愿,那位大人心喜异常,将他一番夸奖,还承诺若是真能多供粮,将引荐他与六王爷相识。 六王爷是谁!那可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任皇帝的王子!战功赫赫,威名远扬!如今皇帝身体多舛,若他能得六王爷赏识,日后飞黄腾达自是不在话下。 若将来的新皇身边,无李家之位,那李家败落不过时日问题! 然,他满腔期盼,强压着这些商贾买沃土施良田。不曾想,那沃土竟压根不是悦氏在凤家所言,别说产量翻番,因着用了她的沃土,产量反倒锐减! 他期盼已久的丰收没了,能与六王爷相识的机会随之而去。这怎能叫他不恨?原本只要粮食增产,这一切即能迎刃而解。不想,竟成了镜花水月! “大胆悦氏!大刑侍候!”李泰官威大作。 那些商贾之间,以眼色交流,无不难掩欢喜。果然如他们所料,李大人极好官身,只要他们口风一致,任她悦氏妖法齐天,也过不了李大人这关! 敢设宴羞辱他们!且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有凤家做后台又如何? 今日,且看这悦氏如何被李大人,杖毙于大堂之上!以正纲风!</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十六章 这哪是妖妇,简直是他的财神爷 原本满怀期待的一众人,却被悦瑶一句话,如当头棒喝,打得晕头转向。 这还得从悦瑶一连报出了几个村庄的名说起。 “大人何不请小于村村长,带着您,到这几个村子走一走。眼下七月中,正是早稻收获的季节,别人说的哪有自己亲眼看的真切?是真是假,大人一坊便知。” “胡说!悦氏,你休要推脱!李大人可是你这妇人能差遣的?真是大胆!” 悦瑶斜眼看去,这人话还没说完,就躲到了众人身后。 “李大人,小妇人知道事关百姓生计,与大人官声。这是造福边临县的大事,大人何不以亲眼所见为实?万不可被有心之人利用。” 李泰盯了她许久,眼里神情复杂,看似正摇摆不定。 原本是给这些商贾老爷们送财的事,生生被这些人利用来陷害她。既然敢招惹她,那就别怪她下手太狠! 恰逢此时于成赶来了,这还没弄明白悦瑶因何事被拘押而来,就被李大人差人带出了门。 路上于成不停向拘押他的衙役打听,又悄悄递了银子,才明白发生了啥! 合着,那丫头早早就料到有会今日之难。那会儿子送沃土,是给自己留的后路! 不用说,于成定是帮着悦瑶的,一路领着县令李大人往最近的牛娃子家田地去。 不得不说,于成眼光老成,选出来的农户,都是实诚人。加之见了县令老爷,更是不敢说假话,一五一十的将早稻收成数量,如实报了上去。 牛娃子一家可是欣喜得不得了,他们一家从祖辈开始,就守着这几亩田地,看天吃饭。没想到隔壁于村长送了他们沃土,这东西简直有如神助,今年的早稻收成翻了四倍! 于是牛娃子不仅跪在地上,感谢着李泰大人体贴民情之余,更对于成与悦瑶不停的夸赞。 这一访就是十户,其中收成最少的也比往年相同时节,翻了三翻!最多的则是一位佃户,因着一家人竭尽全力照顾庄稼,足足翻了五倍之多! 可把一家人乐坏了,这一季的收成比以前一年三季还多!今年他们能过上一个富足年了! 李泰可不是傻,沉思过后,自然就明白了其中的问题。那些庄户商贾,只怕是用了沃土,故意说沃土没用! 终了银子他们没少挣,还用他李大人的手,除去了悦氏!他们摆明了不把他这个县令放在眼里! 回到县衙前,衙役按着自家大人的恣意将于成放了。李泰于官轿中被抬回县衙。 再次回到大堂时,李泰给悦瑶赐了座,反倒是一声令下,命衙役们将一众商贾拘押于堂。 “还不如实招来!”李泰这回是真的怒了。 惊堂木拍下,有人大气不出,有人哭天抹泪,甚至有人气虚瘫倒。 还不待李泰下刑,这一众人,就开始乱了,相互推诿指责,最后将这次倡议者拱了出来。不过一瞬,这些人同气连枝,将所有的始末,都推到了一人身上。 悦瑶又怎会让全们趁了心意呢! “大人。”悦瑶道:“众位老爷不体恤大人爱民之情,更是将大人心系皇朝安危之心,抛诸脑后。此等重罪,死不足惜。” 这帽子扣下来,可不是唬人的!上到北遥皇朝,下到黎民百姓,他们可是都得罪了,别说一死,只怕是还得连坐九族。 堂下跪着的众人,哭喊着求情,李泰不明所以的看向悦瑶,悦瑶回之一记且往下看的眼神。 “大人,我们冤枉啊!实则是被旁人挑唆,才做出此等犯上之举!” “是啊大人!还请大人看在往日情份上,饶了小的!以后我们一定以大人马首是瞻!” “没、没错!” 悦瑶走到众人面前,嘴角一挑,低语道:“叫我妖妇的人,最终可都没个好结果呢!” “你……”有气极的面红耳赤,嘴里想说的一个字也没吐出来,终也不了了之。 “大人,既然众位老爷有心悔改,大人何不给他们个亡羊补牢的机会呢?”悦瑶这话,使得底下一众对着李泰求饶的,忽然安静下来,直直的看着她。 听到这,李泰心头可是大喜!不管底下这些人,庄子上的真实收成如何,他们既然想要亡羊补牢,那不等于是将头,放到自己刀下,任他宰割吗? 平日里,这些人可是想尽了办法,少纳税,少供粮。眼下犯在他的手里,别说承诺了那位大人三成供粮,只要他愿意,缴上四成都不在话下!甚至可以更多! 那他对那位大人的承诺,不就都能兑现了?细细打量底下跪着的一众人,每一个人都是不同数额的银子。 再看悦瑶,李泰只觉得这妇人哪是妖妇,简直就是他的财神爷! “既然悦夫人为你们求情……也罢!那众位老爷,是不是得将你们之前应下的供粮按期送到?” 底下一众人傻了眼,之前这李大人只说使用沃土,可使粮食收成翻上几翻。到时候再与他们协商供粮数额。 他们是用了,也确实收成不错!可此时这位官老爷是什么意思? “那是!那是!”被他们拱出来担责的先出声应下了。 一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怎么反被这一人给卖了!人家都认下了,他们若是不认,岂不是当众不给李大人脸面?这可是等同于作死啊! 能在官场上左右逢源的人,又岂是能被他们的儿戏的!李泰取了笔墨,手里写着,嘴上念道:“王丘佑,良田六十亩,初季缴粮一千斗。” 被点名的人,脸色泛白,一连磕了三个头,方道:“李大人!一亩田只产二十斗粮食,六十亩总共才收得一千二百斗,缴了一千,我、我、我还怎么活?” 王丘佑捶着胸口,仿佛一口气不顺,他就能当场吐血而亡一般。 这次他是用了沃土的,总共也才收了三千斗!原想着此计灭了悦氏,自己还白捡了两千斗粮食。眼下粮食还没换银子,就被李泰抢了去,叫他如何甘心? 按着以往缴粮,他也才缴五百斗!眼下也就罢了,如果以后每季都按这个数目缴,剩下的那点粮食也就只够自家吃穿! “王丘佑你可想清楚了再说话!这可是株连九族的罪!”李泰提笔看着他。 王丘佑最后还是含泪点头。此时,他只后悔自己偷鸡不着蚀把米,没能取了悦氏的小命,反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至此之后,李泰说出缴粮数目,底下的人也都忍痛点头!他们岂止是肉疼,他们的心肝脾肺肾都在疼好吗? 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哪怕花千金,他们都想买,他们只想回到以往,无论谁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再与悦氏作对。 没人注意到,屋檐上方,立着一人。男人眉角轻挑,他的悦儿果然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倒是他,差点将这一屋子人的性命给取了! 抬头望天,已近下学时的辰,南宫越人影一晃,消失不见。</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十七章 她说过,唤她妖妇的都没有好下场 紧闭的县衙大门外,人山人海围了三层,甚至有人爬到树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县衙大门。 有人小声说:“悦氏只怕凶多吉少。”旁边的人,也是连连点头。 远处一辆马车行来,车顶上明晃晃的凤字,被照得五彩斑斓。就在凤家停在人潮外时,另一辆马车缓速而来。 “宁哥哥!”女子轻挑车帘,一身装扮雍容华贵,头上的醉雪簪子,被照得如星光灿烂。 “你怎么来了?”凤宁眉头微蹙,却在一瞬后恢复往日温润公子模样。 若是依她,李诗妤肯定是不可能来的!还不是家中母亲一再逼迫,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过来。 没想到,果然应了她母亲的话,见到了凤宁。如是,她也不算白来了一趟。 “我、我当然是担忧悦姐姐了。” 凤宁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此女以往虽顽皮了些,可至少直言无城府。如今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两人说话间,县衙紧闭的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众人齐齐望去,却是在一片惊呼声后,忽然鸦雀无声。 有人张着嘴,眼睛瞪得老大;有人不停的揉着自个儿的眼睛,像是犯了眼疾;也有人左右摇晃,上下跳跃,像是在确定,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凤宁心急,唤了车旁的仆人挤进去一探究竟,不多时,仆人回来,于车前将里面所见回禀。 “真的?” “这不可能!” 凤宁与李诗妤同时出声,感受到凤宁的目光,李诗妤以手掩嘴,不敢再多言,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说错了话,惹得宁哥哥不悦。 可这悦氏,到底如何做到的?昨夜父亲还说今日要将悦氏,杖毙于大堂之上,此刻怎就画风倒转了呢? 莫不是那悦氏真是什么妖物所化,将父亲迷惑了? 肯定是的!思及此,李诗妤心急如焚,不待丫鬟上前搀扶,下了车,往县衙大门挤了过去。 此时的县衙内,跪在地上的商贾老爷们,已经一一画押。 李泰心情大悦,差退了众人,方才于正坐上下来,走到悦瑶身前,以手为拳,拱手合礼。 “大人这是做甚?您可是咱们的父母官,小妇人可受不起。”悦瑶矮身施了一礼道。 门外李诗妤跑了进来,拉着李泰直唤父亲 “你这妖妇,胆敢对朝廷官员施下妖法,待我父亲清醒过来,定会将你砍头!” 啪的一记耳光扇在李诗妤脸上,白皙的小脸瞬间现出一个手掌印来。不止李诗妤惊呆了,门外看热闹的百姓们,更是惊得倒抽了一口气。 “大堂之上,岂容你这等胡言?”李泰急忙转身对悦瑶道:“小女疏于管教,还请悦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悦瑶看着李诗妤眼泪直落,就忍不住笑,却又碍于身旁李泰,不敢笑出声来。看吧!她就说过,唤她妖妇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与李泰告辞,悦瑶就被凤宁挡了去路。 凤宁行得慢,没看到李诗妤挨了耳光,所以对悦瑶此时极力强忍笑意,很是不解。 “凤大公子是来找李大人的吧?悦瑶也便打扰,先行离去了。”悦瑶告辞。 凤宁却是一手拉着她,与李泰寒暄了几句,其间连个目光都没有给李诗妤,这让李诗妤倍感难堪,眼里的委屈的泪,如珍珠般落下。 与李泰告别,凤宁携着悦瑶,双双离去。走出县衙大门,一众人群皆往两边退去,让出一条路来。有人惊恐的看着悦瑶,有人羞红面庞紧相凤宁。 想来,今日她将再次沦为茶余饭后的消遣。 行至马车前,凤宁才将她放开。“虽不知你如何解了围,如今见着你无事,我这心才放下。” “凤大公子说这样的话,很是不妥当,我与你之间,不过只是生意上的伙伴,还请公子注意言行才好,莫要误了公子清誉。” 被悦瑶这么一提醒,凤宁如梦初醒般,慌乱一闪而逝,方才道:“这是自然!” “我也是担忧聚香阁受了牵连,方才过来一探。既然你无事,眼下已是晚膳时辰,不如与我同去聚香阁,一同商议一下,汉林郡的事宜。” 关于花酿的事,也是让他十分挂念。 看了眼泛黄的天,悦瑶忙道:“晚膳便罢了,关于汉林郡的事,凤大公子若是放心,便交由我全权着手,待到出行时,我再差人给将消息送过来。我的家人定然十分挂念于我,我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说完,悦瑶转身小跑而去,雇了车,直往小于村赶。她还得快些,不然天黑了,南宫越不见她回去,这边临县只怕得掀起腥风血雨。 看着那道清丽的人影渐行渐远,凤宁脸上的两个梨涡,也消失不见。他到底怎么了?为何一听闻她被李泰拘押于囚车,便不顾身体状况的赶来? 又怎会在不经意间,于人前做出此等有失分寸的言行?看着自己曾经抓着悦瑶的手,凤宁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难道真的被东毅说中了?他意在无意间,失了自己的心? 不!这是不可能的!他从一开始接近她,就只是将她视为能将凤家带上顶峰的垫脚石,心仪她,只是想与她有所牵绊,能使得她对凤家生意更尽心尽力。心仪与爱,天差地别! 他不会爱上任何人,因为爱于他而言,重得无法负担!他的肩头已经被凤家占满,再无多余的空隙承担别的! 看着凤宁一连变换的脸色,车前的小厮还以为自家公子的身体,是不是又有了异样。 连忙小声轻唤:“公子?可是身体不适?” “回府!” 听着冰冷的声音,小厮连连应声,将自家公子扶进车内,连忙驾车而行,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挠头。 心里直嘀咕:公子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年来,他从没见过公子有这般骇人的模样。 再说悦瑶雇车回小于村,行到家门远处就听到里面传来小灵儿的吵吵声。南宫越平日虽如冰雕般不尽人情,可与小灵儿之间,那关系是极好的!今儿这两人是怎么了? 这只小野猫,也有对着南宫越呲牙的时候?</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十八章 悦滋钰“老父亲”模式训女婿 “南宫越!你给我让开!”悦滋灵怒吼。 “不让。” “你眼瞎吗?娘亲都被囚车带走了!再说一遍!让开!” “不让!” “叫你不让!叫你不让!” 看着小肉球子往外冲,南宫越就拿身体挡,任由小灵儿拳打腿踢,他依旧面不改色。 这两小东西跟着南宫越学了些拳脚,手里可是有些劲的!以往村里的小子们,可没少来告状。 “你娘没事。”南宫越虽惜字如金,可明显听得出来,是在怒力安慰小灵儿。 小灵儿转身一个侧踢,向着南宫越横扫而来:“你让开!我要灭了他们!”稚嫩的声音,说着无比霸气的话,听得悦瑶哭笑不得。 “我回来了。” 小灵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绕过南宫越,扑进她的怀里,嘴里乌咽的说着含糊的话,悦瑶是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安抚了半晌,小灵儿才缓过劲来。 “你看!你娘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南宫越无奈摇头,若不是自家闺女在场,他早就将这小女人拥入怀中。 “娘亲可有受伤?可是受了委屈?”小灵儿抹着满脸的泪,端详她的脸。 悦瑶连忙摇头,扬起最美的笑容,好让自家闺女放心。刚才她可是听清楚了的,这小丫头要去灭了李泰呢!自家闺女或许没这个实力,可南宫越有啊! 要是这小家伙胡搅蛮缠,指不定南宫越还真会做出什么来。 这边还没打发小灵儿,就看到钰儿从门外急行而入。进门见了她,目光打量过她,最后竟对着一旁的南宫越冰冷道了句:“你出来。” 她家儿子这是又化身“老父亲”了啊!叫了南宫越出去要干嘛? 抱着灵儿跟过去,隔着院墙偷听。 “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娘的?” “她很好。”他可不是敷衍。 “拘押于囚车叫好?”悦滋钰问。 “我不会让她受委屈。” “囚车都坐上了,还要怎么委屈?” 悦瑶抚额,这是儿子和爹的对话?确定不是岳父与女婿的对话? “行了!难得回来一趟,在门口嘀咕啥!都进来!”悦瑶高声喊,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钰儿是四月去县学的,快四个月没见了,悦瑶是真的想自家儿子。小灵儿更是哇哇的哭,从她怀里出去,生生将自家哥哥压倒在地上。 被当了肉垫的钰儿,一点不脑,反倒是难得的勾起唇角,抚着自家妹妹的背,好一通安慰。 这就是悦瑶的家,一个把自己活成了女婿的爹,一个随时化身老父亲的儿子,一个凭实力动不动就胖揍自家爹的闺女。 悦瑶头痛啊! 再说被自家亲爹当众打了耳光的李府大小姐,哭着回府,寻自家娘亲哭诉,没曾想,竟被娘亲生生骂了一顿。 李诗妤诉怨无门,哭得更不是一个惨字了得。 “你这丫头!做事怎就不用脑子?你爹是何许人?容得你上去胡言乱语?”杜氏气得直抚胸口。 又道:“你日后在你爹爹面前,万不可表露对悦氏不满之情!你爹爹还指着悦氏这棵大树,为李家撑出一片天来!” “她一个乡野弃妇,怎就成了大树了?我们李家还得靠着她活?娘你也中了妖法不成?” 杜氏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头怒火,解释道:“我说的话,你且记住就行!对于凤家,你也无需担忧,凤宁最多不过将其养于外宅。他日你若嫁了过去,更要与其修好关系!” “凤宁那里,你也别去讨巧。若你真是倾心于他,真心对他便是,凤宁何等精明之人,就你这脑子,只怕弄巧成拙。” “不!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李诗妤乃李家小姐,怎会忍得让一个农妇骑在自己头上。 “还有你没她?就凭今个儿这事,你就不是她的对手!薛家乃传闻,我不提也罢。可今日那一堂的商贾老爷们,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你这脑瓜子,与她斗,就是嫌自己命长!” 别说自家这个娇养的女儿,就是换做自己,只怕在悦氏手上,也讨不到好。 杜氏是个眼毒手狠的,所以这些年下来,李府后宅仅其一人而居,就算李泰时不时养个外宅,那也是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更没有哪个女人敢生下李氏子孙。 而李泰这里,确实如悦瑶所料,从此之后,那些商贾老爷们,叫苦连连。 谁说不是呢!敲诈与剥削目的虽大相径庭,可二者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意思,其结果,也是截然不同的!前者,只此一次,后者,永生相随。 而李泰这样踩着白骨往上爬的人,又怎会在意商贾们的死活。 此次他们若是尽数上缴,只怕往后缴粮之数,定是胜于此次数量。 若是他们缴不起,轻者抄家流放,重者株连九族。若他们缴得起,那数量之大,足可让他们掏干家底,生不如死。 这可怨不得悦瑶,若他们不蓄谋陷害她,今日也不会落得作茧自缚。 眼下重阳节将至,这可是村人们庆年之外,最热闹的日子。各处的县学也都给学子们告了假,悦滋钰也难得能回来与他们团圆。 就在大家各自喜庆时,悦瑶收到了衙役送来的帖子。因小于村同中十八秀才公,李大人摆宴聚香阁,与众今年的生员及其家人,共庆重阳佳节! 除了众学子及师尊们,李大人还请了小于村学堂的允秀才,与村长于成及家人。 看着帖子,悦瑶嘴角慢慢扬起,身旁的南宫越,却是眉头微蹙。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 悦瑶写了信,让于大林送货时,捎了过去。 然而凤宁亲看之后,一脸茫然,目光紧盯着信中冠名二字。他虽是商人,可自幼也是拜过先生的,他从不曾见过此字,更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不过一想到二人能有机会见面,凤宁心情大好,也不多想,将信中提及的事宜交待了下去。 仆人刚走,一个黑衣人从窗户飞身而入,恭敬的行了一礼后,从怀中拿出一支信筒,程到凤宁面前。 终于有信了吗?至从上次于都德县与那人见过面后,便杳无音讯。</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七十九章 重阳节寡妇村更名 重阳节是北遥最重要的祭祀之日,无论是百姓人家,还是皇庭贵胄,都会在这日摆宴共食,一是喜庆丰,二是告天慰祖。 李泰一因今年缴粮丰收,二因小于村同出十八秀才,这才摆宴同庆。 这么重要的欢宴,聚香阁自然做得很是周到,而悦瑶也是每日奔波于聚香阁与小于村之间。 凤宁应允了她的冠名,所以对于宴会场地的布置与使用,便被悦瑶放在了首位。 九月九日,聚香阁一早便燃起鞭炮,挂起红绸。无数绸带从四层顶楼垂下,其上除了是对节日的恭贺,便是对众学子,喜得生员的恭祝。 然而每一条绸带下方,都会提及悦家酒坊花酿几字。不少百姓被这从没见过的场景所吸引来而。 更有好事者,于周围细细打听,这花酿到底为何物。 时至正午,开始有学子陆续而来,悦瑶自然也没晚到,一家四口乘马车而来。 原本众学子于聚香阁门前相汇,都会笑颜相贺。可钰儿于此,却从不曾有人上前与他贺词。 “别理他们。”小灵儿拉起自家哥哥的手,大摇大摆进了聚香阁,所过之处,那些学子们无不退避三舍。 至于他们看自己的目光,悦瑶不过一笑而过。倒是身旁的南宫越,不时用身躯为她遮挡别人的目光。 不得不说,南宫越这招倒是很有用,因为他往自己身旁一站,那些人似乎立刻就忘记了她,专注得胜似痴傻的盯着,南宫越那张俊美的面容。 然后,谁还有空议论她这个妖女? 直到他们一家入座,那些紧随南宫越的目光,都没有收回。有人回过神来,与周围的人打听南宫越,不过最后都以摇头而告终。 凤宁来的时候,见着南宫越,眼里也是一惊。虽然此前他也见过南宫越的真容,可依旧会被他那张极美容颜所吸引。 直到李大人与众位师尊出现,众人才将注意力移开。毕竟都是想走仕途之人,与师尊和李泰大人,多多交际,才是他们此行的目地。 设的是家宴,李大人与师尊们,当然也是携家人前来,李泰的夫人杜氏与其女李诗钰,自然同行。李诗钰依然一身的雍容华贵打扮,与这一堂女子而言,反倒显得年长几分。 然而钰儿的师尊,文东引大儒,反倒是孤身前来。 “娘亲,钰儿能请师尊与我们同桌吗?”钰儿问。 悦瑶点头,钰儿领着师尊过来,一家人齐齐起身,与文大儒行礼。 “悦夫人多礼了,老夫今日打扰了。” “师尊赏脸,是我们的荣幸,何来打扰一说。”悦瑶道。 身旁小灵儿站起身来,就凑到文东引身旁“老伯,你就是我哥哥的师尊?” “灵儿,无礼!”钰儿将自家妹妹拉回来,忙给师尊赔礼。 “老伯?你的家人呢?” 悦瑶闭目抚额,这小丫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连忙赔礼。 “让师尊见笑了。” 没想到文东引大手抚上小灵儿的头顶,脸上笑得慈蔼。“老夫此生也曾有一女,可惜自幼体弱,早早撒手而去。” 换作任何一个正常人,听及于此,也不会再去提及。 “我作你女儿吧!”小灵儿猛的扑到文东引膝盖上。 那话怎么说的?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南宫越心头痛啊!难道是他这做爹的还不够好?这娃咋就变了心要去给别人当闺女呢? 悦瑶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恨不得将小肉球从文东引膝盖上提过来,好好打她几下屁股。太丢人! 而悦滋钰面色也极不好。自家妹妹处处争强好胜,他是知晓的,可为了能高他一头,硬要给自家师尊做闺女,这叫什么事? 唯有小灵儿,一双灵动的眸子,满是期待的望着发须皆白的老者,还不死的直问:“如何?” 三人面面相觑,文东引忽然昴头大笑起来。 “你给我过来!”悦瑶已然怒不可遏,却保持着理智,压低了声音。 南宫越一把就将文东引膝盖上的小肉球提了回来。塞进悦瑶怀中。 悦滋钰连忙起身行礼,不停与自家师尊道歉。 三人心有灵犀般,一气呵成! 让人没想到的是,文东引捋着胡须,一双眸子精光灼灼的问道:“你叫何名?” “悦滋灵!”趴在悦瑶的膝盖上,屁股受着自家娘亲的巴掌,她还扬起了甜美的笑容。 悦瑶手上加大力道,这小肉球才哎哟一声,求起饶来。只见一大一小的手掌,挡在小灵儿屁股上,悦瑶恨得牙痒痒。 小灵儿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就是被他们这一大一小给惯出来的! “灵儿,真是人如其名,灵动可人。”文东引笑言后,指着中映花台道:“今日其上会有考题,你若能答上,我便收你为义女如何?” “师尊!” “文大儒!”悦瑶母子同时惊呼出声。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虽字写得丑了些,可我们同个娘胎出来,又是同一所蒙学与先生,今儿若是答不上来,岂不丢了他们的脸面!” 大义凛然的说词,一出口。引得周围几桌人,齐齐向他们这边看来。不无取笑黄齿小儿,不知天高地厚的。 悦滋钰可是三案首,又不是路边随手可捡的烂菜叶!此女未免也太过狂妄,这不是把他们这些不极悦滋钰的男儿尊严,踩于脚下吗! 哪知这小肉球从悦瑶腿上一跃而起,小手直指邻桌方向,甜甜的说了句:“是骡子是马,咱们拉出来溜一溜!” 悦瑶一手抚额,埋头低叹。 宴席在李大人一翻慷慨激昂的献词后,一块以红绸遮挡的牌匾被人抬上花台,引得在座的人好奇心大作。 “借着今日告慰祖宗的时机,本官亲笔为小于村提匾!” 红绸应声而启,‘悦礼村’三个大字,观其力而不失,身姿展而不夸,笔记行云流水!有一种笔墨飞舞、龙骧豹变的气势。 不远处,于成紧握着李兰心的手,早已哭得泣不成声。</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十章 遇上一朵白莲花 那句话怎么说的?你的屁是香是臭,那得看闻的人是否想巴结于你! 看着这一堂欢呼的人,悦瑶只想说,这话果然是真理! 就在众人情绪高涨时,李泰亲启一坛槐花酿,槐花清香扑鼻间,淡淡的酒香溢出,引得众人一片惊呼。 “这是什么?怎么会如何香醇?”李泰同样一脸惊讶。 凤宁一袭白衣,翩翩起身,手中纸扇一合,聚香阁的小厮们相应而上,手中端着一般盛满槐花的木盘,槐花中央是一精制的酒壶。 同桌的李诗妤崇拜的目光从没离开凤宁,低声与身旁的杜氏道:“宁哥哥乃人中君子,此物定然是酒中君子,淡雅香醇。定然是宁哥哥聚香阁的新品。” 杜氏点头,闭目深深吸了一气。 待到每桌摆上一壶,凤宁荡起两支迷醉的梨涡,轻声道:“此乃悦氏酒坊新品,槐花酿!” “悦氏酒坊!”李诗妤目光如箭,直逼角落里的悦瑶。又是她! 心恨之余,看向身旁的凤宁,果然宁哥哥连目光都不曾给她,全都在悦氏身上! 悦瑶从来信奉是金子总会发光。就如自家酒坊出的酒,无论在座的人,恨她也好;瞧不起她也罢;终免不了,品起花酿。 看着众人脸迷醉的神色,悦瑶勾起嘴角。好看的女人,总能叫人过目不忘;好喝的酒水,却能叫人神情向往。 若将北遥烤酒的刚烈比作男儿,那花酿绝对是柔媚入骨的女子。 花台之上,凤宁向她举杯,悦瑶含笑点头回之,一旁南宫越却是微微挪动身子,硬将二人的目光从中隔断。 “真是小气呢!”悦瑶含笑轻语,伏身在南宫越耳侧道:“我去一下后厨。”起身后,与文大儒行了礼,便往后厨而去。 启酒之礼已毕,接下来,便是更为重要的,开宴。 此次,悦瑶特意用了由沃土种植出来的大米为食材。物尽其用,方得始终。 可当她穿过中庭时,一个身着粗布衣裳、发无半点妆花的女子,忽然挡了她的去路。 “你就是悦瑶?”女子缓缓抬头,素净的脸庞毫无半丝妆点,细看之下,悦瑶瞳孔一缩。 此女竟有七八与自己相似!不!应该说与原主相似,尤其是眼中的柔情与怜爱,叫人看了好不心疼。 “你是?”悦瑶仔细于脑海中翻找,并没有关于此女的任何记忆。 “我是南宫婉儿。”女子神情一变,甜如蜜桃的笑,泌人心脾。 南宫?悦瑶不傻,别说边临县,就是整个北遥,也找不出几个姓南宫的。只怕此女是冲着南宫越而来。 “若是来寻南宫越的,他在里面。”悦瑶说。 南宫婉儿笑着摇头,眼眸看向远方,似沉入回忆般,柔情述说起关于南宫越的一切,如他穿衣的喜好,他口味的偏爱,甚至直言南宫越无法深眠。 更甚至关于南宫越那身狰狞的伤口,她熟知每一条是如何落下的。 当说到为救她于危难,南宫越用身体挡下利剑,剑身穿过他的胸膛时,南宫婉儿红了眼眶。 “那又如何?”悦瑶打断道:“你与他之间的事,无需与我多言。恕我不能奉陪。” 摇悦不想再与此女纠缠,迈步向前,却不知是此女太过娇弱,还是此女有意而为,径直倒在了地上,头还于廊柱上磕了一下。 “悦儿!” 南宫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知道错了。”南宫婉儿忽然跪在悦瑶脚边,头埋在地上,额头流下的血将地面染红。 “还请夫人莫要责怪!” 悦瑶似乎懂了,自己这是遇上一朵白莲花了啊! 不理会跪在自己面前的南宫婉儿,悦瑶一个转身,迎向了南宫越:“你如何来了?” 说着,挽着他往进了内堂。独留一脸茫然跪在地上的南宫婉儿。这悦氏怎就不按牌理出牌啊?合着自己这是白跪了! 悦瑶携南宫越步入聚香阁内堂,竟鸦雀无声,众人一脸诧异的看向花台之上的悦滋灵。 这小灵儿又是惹了什么乱子?悦瑶只觉得自己额头上青筋爆跳。 只见文大儒起身鼓掌,随之掌声四起。 回到桌前,只听文大儒对自家这个顽劣的女儿,好一番夸赞。不难看出,小灵儿很得这位老人的心啊! 忙低头问钰儿:“这是怎么回事?”她不过离开片刻,感觉发生了不得了的事呢! 钰儿难得的露出笑颜,却是支字不提。 从花台下来,坐回位置,小灵儿就冲文大儒挤眉弄眼道:“老伯?如何?” 文大儒从怀中拿出一支腰牌,递给灵儿,沉声道:“一言九鼎!” 接过腰牌,钰儿凑过去,小声道:“这可是好东西!有了它,你随时可以入县学。” “又叫我读书识礼啊?我才不要!”正欲丢手,转而收入怀中,一脸坏笑道:“对啊!入县学,不一定是去读书啊!” 道了谢,花台之上的李泰大人道:“本擂魁主,悦滋灵!” 这方言罢,底下掌声擂动,唯独悦瑶,不明所以。文大儒以体乏告辞,钰儿忙起身去送,小灵儿也紧跟而去。 这边文大儒刚走,凤宁便携酒而来,说着赞扬的话,坐了下来。 随后李诗妤的丫鬟行来,只道自家小姐忽觉自体不适。然凤宁却不为所动,唤来小厮送李大小姐回府,此事便不了了之。 李诗妤被丫鬟搀扶离去时,悦瑶自是感受到那抹怨毒的目光。 然桌上凤宁与南宫越相对而坐,气氛说不出的诡异。两人四目相视,同时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悦瑶忙劝言:“凤大公子还得爱惜身子才是,此酒虽不烈,多饮也会不适。今日乃家宴,凤大公子还是回府于凤老太爷膝前尽孝才是。” 凤宁这边还没应声,一男子却在悦瑶身侧站定。 “这位可是悦夫人?” 悦瑶点头,虽不认识,却还是先将人请坐下来。只见此人一身红锦华服,就连束发的发带,也是金丝绣成。面容虽普通,却也算得上姣好。 “曲公子这样的大忙人,居然也来我们这小小的边临县城?”凤宁一言道出男子身份。 “边临县卧虎藏龙,连凤大公子都不回京都,怀仁甚是好奇,便前来一探究竟。” 曲怀仁?难道是落辉郡于凤家之后的第二大富庶家族曲家公子?</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十一章 坏人都是死于话多 “难得相聚,岂能少了好酒助兴!”凤宁唤小厮拿酒。 不多时,便有人抱着酒坛子过来,而凤宁却是脸色一沉道:“既然负伤,为何不告假请休?” 凤宁的忽变将一桌子人的目光,都投向送酒之人。 她?不是别人!正是南宫婉儿! 悦瑶目光来回来凤宁与南宫婉儿之间,却没有忽视身旁南宫越紧绷的身体。 “婉、儿。”南宫越轻呼。 抱着酒坛子的南宫婉儿,缓缓抬头。与南宫越四目相视间,南宫婉儿落下泪来,酒坛子摔落在地,扑倒在南宫越怀里。 啧、啧、啧!这是个满级的白莲花啊! “你怎会在这?你这头上的伤……” 南宫婉儿楚楚动人的说起,她是如何流落街头,如何无以为生,直到听闻允文在边临县出现,她是来投奔允文的,没想到却遇到了南宫越! 至于南宫越的问话,南宫婉儿只以目光投向悦瑶,嘴里却是支字未提。 同桌众人面色各异,悦瑶拍了拍南宫越的肩头,指了指通往后厨的中庭方向。南宫越那张冰雕脸上,眉头蹙起。片刻后,还是携南宫婉儿离去。 看着南宫越离开,悦瑶并无挂念,她从不束缚别人,来去自由!哪怕是自己深爱的男人,如果出现一个女人,便能使她二人心生隔阂,那这份爱岂不是太过卑微? “悦家酒坊的花酿,夫人可有意寻人协作?”曲怀仁出声打破僵局,举起酒杯以示敬意。 悦瑶回敬,将与凤家签属的两郡契约之事,道了出来。 “让曲公子白走一遭,甚是惋惜!”凤宁一如以往,风度翩翩。“既然来了,就让凤某一尽地主之宜。” “也罢!既然悦夫人没有打算,咱们来日方长!曲某定然要好好让凤大公子破费一番,方才不枉,这一路赶来受的那些艰辛!” 两人含笑对饮,曲怀仁不多时,便起身离去。相较于风宁的温文尔雅,曲怀仁倒是直爽阳刚。 一桌东离西散,眼下独留悦瑶与凤宁二人。悦瑶这边张望着自家两个孩子,为何此去这么久未归。 凤宁看在眼中,以为是悦瑶对南宫越的担忧。“都怪我不该随意雇了人。若不是雇了个那个姑娘帮厨,也不会惹出这些事来。” “凤大公子怕是会错意了,我这是担忧自家孩子呢!天色也不早了,明天钰儿一早还得回县学。” 凤宁挑眉,笑得有些尴尬。 钰儿和灵儿回到聚香阁时,凤宁以等候南宫越为由想挽留他们母子,悦瑶执意告辞。 走出聚香阁,正巧与村长和李兰心遇上,于成今日大喜,喝了不知多少坛,此时已经大醉,两名聚香阁的小厮搀扶着前行。 “丫头,我刚才见着小越子扶着一位姑娘?”这之前,李兰心只觉得定是自己眼花了。 “姑娘?”钰儿和小灵儿同时惊呼。 悦瑶点头,见着小厮于后院牵出自家马车,悦瑶忙问李兰心:“婶子,会赶马车吗?” 李兰心点头,上了车,悦瑶才将南宫婉儿的事,说了出来。李兰心说了一番安慰的话,赶着马车,一行人这才回了小于村。 天色黑尽时,南宫越依然没有回来。钰儿坐在桌前看书,小灵儿把玩着手中竹笛,很明显,这两小家伙是在等南宫越。 “天色不早了,钰儿明天就得回县学,还是早些睡。”悦瑶催促。 “娘!你就不担心?” 面对小灵儿的问话,钰儿询问的目光,悦瑶笑着摇头:“不担心!除了你们两,没人能叫娘亲担心!” “男人就是靠不住!”钰儿甚怒之下,将书拍在桌上。 悦瑶差点没笑出来,小灵儿抢先道:“哥!你也是男的!” 钰儿面色微红,纠正道:“除了我!” 原本心头那点记挂,被两个小家伙这么一辈逗弄,消失不见。好不容易打发了他们各自睡觉。 悦瑶孤拿了自家花酿,于小院中,赏起月来。月正当空时,小院的门,被人推开。 “南宫越?” 可从门外进来的,却是个从没见过的男人。一袭黑衣长衫,长发随意披散,五官很是普通,苍白的面容使整个人看去,阴气深深。 尤其是那双盯着自己的眼,漆黑的瞳孔里,竟盛同时有着痛苦与喜悦。 “你不问,我是谁?”男人的声音如同他的样貌,低沉、阴冷,甚至有些扭曲。 悦瑶的手,早已握于袖中匕首之上。这是她上辈子在深山中养成的习惯,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在那样的环境之下,会有什么忽然出现。 “不管你是谁!你走错门了!” “是吗?”男人阴冷的声音笑了起来,在这寂静的夜中,似如鬼泣。听得悦瑶一身汗毛倒立。 “你就是悦瑶吧?南宫越苦苦寻了七年的人。多亏了你,今儿我才能找到他。” “滚出我家!”悦瑶开口这间,手中匕首飞出,直奔门前黑衣男人面门而去。 无论这个男人是谁,为何而来,悦瑶只觉得今夜,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男人进门! 然而,黑衣男人仅以两指硬生生接下了匕首。咣当一声,匕首落在地上。 “真叫我意外,居然还是个练家子!” “意外之处多的是!”悦瑶两手一挥,五匹灰白毛色的狼,凭空出现。“这个意外吗?” 小半年时日,许久不见的五匹狼,四肢站立,已有一人之高!四条腿与成年人大腿一般粗细,爪子更是比成年人的手掌两倍有余! 狼嘴咧开,露出足有中指长短的犬牙,比起之前可是威风不少!悦瑶抚着狼头,看向门口的黑衣男。 不得不说,此人还真不一般,若是普通人看着凭空出现的狼,定然早就吓得丢了魂,更别提这些狼的体型,是这么不一般。 “今儿我心情好,不想见血,赶紧滚!” 男人忽然笑了:“滚?” “当初南宫越杀了我一门几百口!我总算等到今日,能杀了他的家人,他就能体会到我这些年的痛苦!” “知道坏人都是怎么死的吗?”悦瑶问话的同时,拍了拍狼头,五匹巨狼同时向院门处的黑衣男,飞扑而去。 “坏人死于话多!”</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十二章 悦氏妖女,没听说过? 以一人之力,与五匹巨狼纠缠,男子竟不输分毫。不!从形势上看,他或许还略胜一筹。 不得不说,此人身手或许还凌驾于南宫越之上!尤其擅长近身攻击! 回想在森林里见到南宫越时,熊瞎子一掌将南宫越击飞之事……此人不会是针对南宫越,所以才这般擅于近身攻击吧! 好在仅他一人,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悦瑶自然明白。 一手抬杯而饮,一手轻挥而过,又是五匹狼,凭空出现。同样的灰白毛色,只是体形比门口的五匹稍小一些。 十狼战一人,悦瑶倒是好奇,这个男人能活下来吗? “你到底是什么?”男人低沉的声音里,有掩饰不去的慌乱。 “悦氏妖女,没听说过?”悦瑶抬手又饮了一杯。 男人脸一沉,躲过狼牙之后,迎面接下一记狼爪。寻着空当,向她扑来。 想法是好的,只可惜,他对悦瑶太不了解。 见男人飞身而来,悦瑶素手一挥,又是一头巨狼闪现,狼爪横拍,直接将黑衣男人拍飞出去。男人撞于院墙滑落。 群狼飞扑而去,男人于间隙间飞身跃起,落到了院门旁的马厩顶上。心头翻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悦瑶扬起了笑脸:“怎么样?要不要再给你添上几头?” “今日之仇!我虎男记下了!” 看着从飞出自家墙外的身影,悦瑶深深的舒了口气。若是没有匿境,今晚自己和孩子危矣! 且说悦家小院危机已解。南宫越那边,却是麻烦接踵而至。 这还得从南宫越离开聚香阁说起。 原着允文今日没来赴宴,南宫越打算将南宫婉儿送去允文所住的小院。 奈何刚出了聚香阁,南宫婉儿直呼头疼,身子一软,倒在南宫越怀中。看着布条包裹的额头渗出血,南宫越只能将其送到了医馆。 待郎中施了针后,南宫婉儿依然昏睡不醒。无奈之下,只能坐于医间里,耐心等候。 看着南宫婉儿,南宫越回想起七年前。 离开卧虎岭之后,他如孤魂野鬼般四处游荡,直到与酷似悦儿的南宫婉儿遇见。 那年南宫婉儿十四年华,家中父母过逝,唯一的兄长将她卖给人伢子。南宫越当初误认了人,将婉儿从人伢子手中劫走。 还记得当初婉儿恨极了自家兄长,连姓氏都抛弃了!反将他的姓用在自己身上。 两个同样无家可归的人,相携而行。他打猎充饥,她采野果煮汤;他护她周全,她为他缝衣;南宫越能感受到,婉儿是将他当作了家人。 这一路行来,他也只将婉儿当做自己的妹妹。 唯一他日思夜想的,是那个有着蛇形印记的女子;那个与他血肉溶合的女子。 而后遇到了允文,他将婉儿托付给允文,离开了。 没想到,允文一遭家变,婉儿也不知所踪。 病床之上的女子幽幽转醒,南宫越这才从回忆中离开。 “你的头是如何磕破的?”南宫越问。 婉儿眼里有泪光流转,紧咬唇瓣,许久才道:“哥会信我吗?” 待到南宫越点头为她抹去眼角的泪,婉儿委屈道:“我在聚香阁中庭遇到了你身旁的女子。向她打听你,也不知是哪里惹怒了她,被她推倒,磕破了头。” 说到这里婉儿一把握着南宫越的说道:“我跪下求她原谅,那时,你好像来过,唤她悦儿。” 南宫越瞳孔一缩,想到自己去中庭时,是看到一女子正跪在悦瑶脚下。当时他并没在意,没想到竟是婉儿! “哥!”南宫婉儿握紧了那只日思夜想的大手,轻言细语道:“不关她的事,或许是我太鲁莽了,无意间惹怒了她。不过是点轻伤,过几日就能好。” 说完,停顿半晌,看着南宫越。 他居然不生气!眼前的人还是南宫越吗?还是那个为了她,将一座山的蛇都杀绝了的南宫越吗? “哥,她就是你要寻的人吧?如今你与她一同生活?”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能使南宫越置她于不顾。 “她叫悦瑶。” 说起自己心爱的女人,南宫越不经意间勾起嘴角。 然而这样的笑,却刺痛了南宫婉儿的心。他们相依为命的那些年里,无论她对南宫越如何倍加疼爱,他都不曾这样笑过。 “既然伤势无碍,我先将你送到允文那里,你们也是许久不见了。” 如此看来,南宫越是又打算将她交给允文,去寻那个女人? “啊!疼。”南宫婉儿以手扶额,泪落了下来。 南宫越情急之下,忙起身出去,将廊中请来。因着男妇大防,南宫越只好于外间等候。 郎中刚将针扎上,手里竟塞入一个银角头。南宫婉儿将早已写好的纸条打开,其上写着:病重留宿一晚。 而后收好纸条,又递了一个银角头过去。郎中点头收下,针也不扎了,片刻后去到外间,只道:“伤情不稳,今夜只能于医间静养,待观病情!我这就将药方送去药房。” 于是,二人便于医馆留宿。这一夜,南宫婉儿述尽了委屈,落尽了泪。然而自己期盼的画面,竟没出现。 他不该安慰她吗?不该搂她入怀,疼爱一番吗?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冷情冷性之人就是南宫越!只要他没有弃她于不顾,他的心里就是有她的。 然而刚刚安抚好的心,却被南宫越撕裂了。 “你好生在这等着,我会让允文过来。”南宫越起身要走。已进黎明,他再不回去,只怕悦儿会心急。 “哥!你又要丢下我离开吗?像那时一样!是吗?”南宫婉儿只觉自己不能撒手,若是松开他的手,她便再也寻不回他了。 然而南宫越确如她所想,是个冷情的,以掌为刀劈下,看着女子沉沉闭上了眼。 唤来郎中,给了两个银角头后,南宫越一番交待后,往小于村赶了回去。先让允文赶去医馆,这才回了自家小院。 入院时,天已微亮。悦瑶见着来人,揪着的心,才驱于平静。不错了,还能找着路回来。 “孩子醒来前,把血清洗干净。”悦瑶打着哈欠独自进屋补眠。 南宫越看着这一地星星点点的血迹,心头一紧,正欲问清缘由,却见房门已经紧闭。她还是因他一夜未归生气了吧?</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十三章 你这做爹的怎么老被娃训? 因着要送钰儿去县学,悦瑶也没得睡多少,她得赶在两娃醒来前,起床烧饭。 一出门,见着撸着袖子和裤腿的南宫越,正细细刷着院子,便也没多话,径自入了厨房。 而南宫越急忙扫完了水,进到厨房埋头烧火,俨然一幅做错了错的受气小媳妇模样。 悦瑶心里委屈啊!她哪有给他气受了?她连句重话都没说好吗? “你生气了?”南宫越小声问。 “没有。”悦瑶忙瑶头。 “你就是真气了。” “我真没有!” “那你为何不问我,昨晚去了哪?” “各有隐私,不便多问。” “你就是生气了。” “我真没有!” 她就是想好好烧个饭,咋就这么难? “南宫越!你出来!” 得!钰儿又是‘老父亲’附身,看那冷着的小脸,是要让南宫越跪洗衣板? “一大早的吵吵个啥!赶紧洗漱吃饭,还得去县学呢!”悦瑶出声阻止,拉着南宫越,不让他出去。 钰儿冷眉一横,哼道:“你就护着他吧!终有你哭的时候!” 看着那甩手而去的小背影,悦瑶直摇头,她才是他的娘好吗?气不过,一拳揍到南宫越后背:“你这个做爹的,怎么老被有娃训?” 然而,不待南宫越解释,门外传来小灵儿的怒吼:“南宫越!你给我出来!” 扶额低叹间,悦瑶举着炒菜勺子冲了出去,怒道:“都给老娘好好洗漱,准备吃饭!” “娘!你再不揍他,他就得上房揭瓦了!自己的男人还得你自己管好了!换作是我,看我不打断他的腿!”眼看着自家娘亲手中的勺子就要落下,小灵儿一溜烟跑了。 又一声低叹,勺子直接敲到了南宫越身上,骂道:“就是你!宠着吧!” 南宫越一脸无奈,自己的儿女,他不宠谁宠? 好好的一顿早饭,吃得是鸡飞狗跳。今儿学堂告假,一家人又赶了马车,送钰儿去县学。 一入县城,那叫一个热闹,街头巷尾无不言及花酿。各种传闻遍布大街小巷。 悦瑶之前便将从薛家购得的四个铺子,改了做酒坊,按着她安排的,今日一同揭匾开张。 一大早的,自家酒坊门前就排起了长队。悦瑶路过,看得嘴角微扬。从县学出来,悦瑶亲自去了聚香阁,没遇到凤宁,便留了信,匆匆往回赶。 回去的路上,小灵儿一如以往呼呼大睡,南宫越小声道:“悦儿,昨晚我在医馆。” “伤得可重?”悦瑶问。 南宫越点头,好半晌才道:“我让允文去照顾她,便赶回来了。” “没事!即是自家妹子,也是该你照顾的。”两人同姓南宫,想来,该是一家。 没想到南宫越忽然摇头道:“她不是我妹妹。”语毕,南宫越轻声说起他二人如何相遇,又如何一路为伴,又是如何巧遇允文 ,最后他又是如何将南宫婉儿交给允文照顾。 “那时,我一心想寻的便是你。”南宫越说。 没等到悦瑶的回应,南宫越忽然将马车拉停,转身直视她道:“我的心里,只有你。” “哎呀!做梦都听到你说这么肉麻的话!”悦滋灵似说梦话般含糊不清的说完,换了个姿势,又沉沉睡去。 悦瑶羞红了脸,忙催促南宫越赶紧回小于村。她可没心情与一朵白莲花多费心神。回去还得去酒坊,交待些事宜。 马车行至村口,悦瑶将小灵儿交给南宫越,便转身去了自家酒坊,明日送出的货,还得细细检查,万不能有一点闪失。 然而悦滋灵回到家,却见着有人在厨房里忙活,很是好奇,冲进去一看,竟是个与自家娘亲有七八分相像的女子。难道这就是李姥姥昨日说的那名女子? “你是谁?”悦滋灵问。 南宫婉儿看着悦滋灵,倒抽了一口气!这小孩与南宫越太像了!真是他的孩子?允文说的都是真的? “婉儿?”南宫越蹙眉:“你怎么在这?” 南宫婉儿忙端起炒好的菜,出了厨房。 跟在后面的悦滋灵也不说话,守在南宫越身旁,惬意的看着二人。 堂屋桌前,一桌热腾腾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悦姐姐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南宫婉儿问。 没待南宫越开口,悦滋灵将嘴里嚼得稀烂的菜吐了出来,眨巴着嘴道:“太难吃了!简直无法下咽!” 不得不说,悦滋灵那太过夸张的表情,已然出卖了她。 然而面对悦滋灵的刁难,南宫婉儿尽数全收,笑道:“想吃啥?姨再给你做。” 哟!开口就将自己放到主位上,姨?这是想做南宫越的姨娘?也不照照镜子,凭啥和她娘抢男人? “不必了!你这手艺,真是难以下咽!难怪看着二十出头了,还没婆家吧?” “哥,这是悦姐姐家的娃吧?真可爱!” 可爱你个鬼喔!悦滋灵挑眉看向南宫越,水汪汪的大眼睛眯了又眯。 与悦滋灵相处多时,南宫越怎能不知这小丫头眼中的意思!忙应话道:“这是我们的女儿,灵儿。” 好样的!悦滋灵冲着南宫越露出赞赏的笑,转头看向南宫婉儿。看本姑娘不把你那张画皮给撕烂喽! 然而悦滋灵没有等来南宫婉儿的眼泪与吼叫。 “难怪这小模样与哥如出一辙!太可爱的!” 哟呵!真沉得住气。悦滋灵笑得甜美:“可爱就赶紧自己生一个。有我娘亲这样的大财主嫂子,定然让你嫁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南宫越没待南宫婉儿应声,一边给悦滋灵夹了好些菜:“行了,快吃吧!再难吃,也比我做的强不是?” 这些日子,只要悦儿不在家,他只能给闺女煮粥,按着小灵儿的话说,他做的菜,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好在平日里,还有李婶照顾着,这才没饿着自家闺女。 然而悦滋灵将筷子一放,摇头道:“我还是去姥姥家噌饭算了。” 悦儿之前可是交待过,要看好闺女,南宫越连忙放了碗,丢下南宫婉儿,追了出去。 桌前独坐的南宫婉儿,气得牙关紧扣,她辛辛苦苦做了几个时辰不说,南宫越居然对她的伤,不闻不问。 更何况,那孩子摆明了言语间,竟是针对,南宫越却也只作不见!不!他甚至还帮着那个小孩! 悦氏!我与你没完!</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十四章 我把这颗心头雕成了你的模样 黄昏时,悦瑶方从酒坊出来,打老远就瞧着小灵儿领着南宫越过来了。 “你们咋来了?”悦瑶问。 小灵儿瞥了眼南宫越,道:“家里进了老鼠,咱们今儿到李姥姥家噌饭吧?” 看着两人别有意味的互动,悦瑶嗅出一丝异样,点头应下后,任由闺女于小路间撒欢。 “南宫婉儿来了?”悦瑶问。 虽然她不过问他们之间的事,可这不代表,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入她的家门! “回去我就告诉她,以后不许入咱家院子。”南宫越倒是答了个干脆。 “甚好!”她可没有心情与一朵白莲花较劲。眼下汉林郡徐家,才是她该注意的。还有那个男人…… “南宫越!虎男是谁?” 南宫越忽然停下脚步,悦瑶从他眼中捕捉到了,从不曾有过的一丝慌乱之色。 “昨晚是他?” “被我撵走了。”悦瑶慎重的考虑过了,既然选择与南宫越一起面对,那么匿境的事,她也不会有所保留。 于是将昨晚发生的事,尽数说出。 “我会解决的。不会让两个孩子陷于危难。”南宫越说。 对于南宫越丝毫没有问起她的匿境,悦瑶是真切的感受到了身旁这个男人对自己的信任。从一开始的对饮游戏,他所说的都是只属于他的秘密。 所以悦瑶打算寻个机会亲自告诉他,匿境的秘密。 悦瑶一进村长家,就看到堂屋里的神案之上,供着的那块‘悦礼村’牌匾。有些不是滋味,毕竟小于村是于氏家族的传承,如今却因她改了名,总觉得这事,挺对不住老村长的。 “悦丫头?”于成随眼望去,笑着挠头:“待到选个好日子,我就将它挂到村口去。” “叔!不想要扔了就是。不过是块木牌子。” 她话没说完,头顶就受了一拳,于成气得直喘道:“你平日不着调也就罢了,今儿酒还没喝,咋就说上糊话了?这可是咱于氏一门的荣耀!于氏数代,唯到我这,才从官老爷那领了这么一块牌子!” “想当年,于姓子孙多少死在战场上,也没能换来个褒奖,只落得寡妇村的名号。今后有这块牌匾在,我倒要看看,谁还敢称咱小于村为寡妇村!” 这边悦瑶刚被于成数落一通,那边李婶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就拍在了南宫越手背上。 悦瑶捂着头,与捂着手的南宫越相视之后,皆是一脸无奈。 “姥姥打得好!”悦滋灵嘴里吃着东西,含糊说道:“看他下回还敢不敢随便把女人往咱家带!” “灵儿!” 悦瑶训斥的话还没出口呢,反被自家闺女训道:“你还护着他!姥姥!你看,我娘傻成啥样了!” 这饭还没吃,悦瑶就被自家闺女给气饱了!日后寻着机会,她定要给自家两娃好好说道说道,她才是他们的娘! 憋曲的吃过饭,悦瑶三人才回家,然而打老远,就看着自家小院亮着灯。 小灵儿指着自家方向,扯着悦瑶的手说道:“娘,你瞅瞅,鸠占鹊巢了!” 果然推门而入,就见着南宫婉儿从堂房跑了出来。 悦瑶自要开口撵人,却瞧着了跟在南宫婉儿身后的允秀才。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比起南宫婉儿,允秀才就识礼得多,拱手合礼赔笑道:“我们不请自来,叨扰了。” “先生言过了,里面请!”悦瑶忙将允秀才请进了堂屋。 毕竟是自家儿子的蒙学先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感恩的道理,悦瑶自是明白。 其实被允秀才将了军的,又何止悦瑶一人,且看小灵儿气得高鼓的腮帮子。 “先生难得来,多坐会才是,我回屋写字去了。”这小东西是个有脑筋的,生怕先生数落,寻了个理由就回房了。 四人坐于桌前,悦瑶看着桌上一桌子的菜,想必定是南宫婉儿做的。不得不说,凭这些菜式,就知道南宫婉儿对南宫越有多了解。 悦瑶进厨房端了坛子花酿出来。“有这么好的菜,怎能少了酒呢?允先生还是第一次到我这做客,定得多喝上几杯。” “昨儿我端酒的时候,就觉着这酒美!当时还惋惜自己不能品上一斛,没想到今儿就喝上了。” “你这丫头,做事也不小心些,自己还将头磕破了。真不知怎么说你才好!”允文笑着责怪,眼底都是掩饰不住的柔情。 “不过一点小伤,不值一提。”南宫婉儿一手抚头说话,目光却是看向悦瑶。 允文察觉异样问道:“这伤和悦夫人有关?” “没、没有的事!是、是我自己摔的。”南宫婉儿目光飘忽的看向别处。这一动作,引得南宫越与允文齐齐向悦瑶看来。 悦瑶耸了耸肩,她可不打算给这白连花搭台,不接话,看看你这独角戏能唱多久! 然后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的南宫婉儿,忽然将话题转向三人往事。南宫越虽从头到尾一句不接,可允文却是难掩喜悦之色。 二人一唱一合,仿佛他们三人,才是一家人,而悦瑶不过是个过客。 酒足饭饱过后,允文已微醺,起身道别由南宫婉儿扶着走出堂屋。 “婉儿!”南宫越忽然道:“以后别再到这院中来。” “哥!你说什么?”南宫婉儿面色难堪,只觉定是自己听错了。 南宫越依旧面不改色,回道:“以后别到这院中来。” “二位莫要误会!允先生是家小蒙师,悦瑶更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我确实不喜家人常有生人来往,还望先生海涵。” “悦姐姐,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南宫婉儿委屈得嘤嘤哭泣。允文则是疼爱的将她拥入怀中,不停安慰。 “对与不对,你我自知。以后你若有事,可请允先生将南宫越请过去。我这小院,进来不容易,出去挺简单。” 她话说完了,起身收拾桌子,南宫越迎上去,将二人送了出去。 “哥,悦姐姐为何不让我见你呢?” 门外南宫婉儿拽着南宫越不放手,身形不稳的允文,垂头丧气的靠在院墙上,看着哭肿了眼的南宫婉儿,只觉心疼。 “悦儿何曾说不让你见我?有事寻我,捎个信我便过去。时候不早了,你且将允文扶回去。” 南宫越抽回手,将悦家小院的门关上,转身入了厨房,洗碗去了。 “你这心,是石头做的吧?”悦瑶打趣到。 南宫越仔细清洗着手里的碗,回了句:“我把这颗石头,雕成了你的模样。”</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十五章 与她斗,且看道行谁更胜一筹 看着紧闭的门,南宫碗儿两行清泪竟自落,哀叹声声絮如歌。 “婉儿,风寒露重且珍重。” 没人看到允文转身时,眼底的泪终是溢出眼眶。目光摇曳、身姿难稳,脚下的艰难却不及心头的苦。如黄莲入口,有口难辨。 等到眼前模糊,允文径直摔倒,不醒人世。 南宫婉儿这才回过神来,嘴角微勾不过一瞬,转而哭喊敲门道:“哥!允哥哥晕倒了。” “去帮忙把人送去吧!已是深夜,莫让先生伤了身子。”悦瑶将南宫越推出了厨房。 见着南宫越出来,南宫婉儿瞥了眼小院内唯有亮光的厨房,与她斗吗?且看谁的道行更胜一筹! 抱着允文回了学堂内院,南宫越又被使唤着烧水,折腾了好半晌,这才停下。 “允文就交给你了照顾了。” 见着南宫越要走,南宫婉儿忙道:“哥,我会去与悦姐姐认错的,让你为难了。” 两人一别而过,南宫婉儿细细照料半夜,允文才缓缓清醒。睁眼见着南宫婉儿,心间又是一阵抽痛。 “允哥哥?可是哪里不爽?” 允文摇头不语,只叹此女生而婉娈,性本端庄。奈何他与她的姻缘线,不知何方。 “允哥哥,你口中的悦夫人,是什么样一个人?” “她吗?”允文思绪万千:“生性坚韧,不输男儿!聪慧过人,难以匹敌!” 这是南宫婉儿没有想到的,允文口中所述之人,似乎不是女子!这样的人,她该如何应对? 从允文房中离开时,南宫婉儿如临大敌,因为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不居于后宅,不委身于男人,这是意料之外的! 而且南宫越对她,也不似以前。她从没想到,三人重聚之后,他能对她说出那样的话! 难道就如允文说的,无论以往种种,她终不过是悦瑶的影子?不!凭什么?她南宫婉儿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谁的影子! 回到西厢房,黑暗中,一地残月余辉。轻挑灯芯,心下又生一计。眼下莽撞而为,绝不可行,看来,只有指望那人了。 提笔行书,寥寥几字。趁着夜黑,出了小院。 将纸条压于石下,南宫婉儿看了许久,如今也只能指望他了! 一钩残月,半帘飞絮,总是脑人时。 一张桌,一双人,就这么对坐着。思虑半晌,悦瑶才道:“之前,我曾提起过匿境。你可好奇?” 然而,南宫越却是摇头:“不曾好奇,天下奇人多异士,不足为奇。” 悦瑶知道,这是南宫越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 这一夜,一扫阴霾,两人又是半夜把酒言欢,半夜耳畔摩挲。 次日一早,聚香阁的车队就入了村,先到养殖场取了沃土,又到酒坊拉了花酿。悦瑶再三交待注意事项后,将车队送出了村。 “六子哥,咱这东家也太奇怪了,就这花酿,在落辉郡都不够卖的,咋还往汉林郡送啊?” “你懂个啥?你那榆木脑袋若能明白东家的心思,最少也得到铺子里做个掌事,何至于在酒坊卖劳力?” 六子指着身后的一众长工,就是一顿训斥:“你们可都好好干,咱东家生意越做越大,往后在别的府郡立了新坊子,指不定你们就能被提了过去,做个掌事!” 一众长工喜笑颜开,做起事来更是干劲十足!这悦东家手下的掌事,可了不得,除了月钱多,还给青砖大瓦房的小院,还有不时的体恤。 这天下除了悦家,打哪还有这么好的活计? 六子昴头拍胸道:“记住了!心才是最重要的,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东家那是捧着心对咱,咱就得好生接下。谁要是怀了异心,趁早从咱这酒坊滚出去!免得被我晓得了,定不能轻饶。” 众人以吼声回应,六子这才将库房又点了一次,跑去找王雨山汇报。 村口,南宫越很是担忧,问道:“悦儿,可需我随车队照应?” 林喜儿家的事,已然是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不必!这次车队绝对畅通无阻。下一次,就得另当别论了。看来以后还得寻个镖局,这差事,可不是普通商队能做的。” 这事儿,她还得去与凤大公子商议一下,毕竟若是请镖局,单运费就得多使好些银子。 而眼下最重要的,却是山上的熊瞎子! “南宫越,和我进山找熊瞎子吧!”虎男上次吃过亏,下一次上门只怕会有所准备,她还是要先有准备才好。 对于悦瑶说的,南宫越从来不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这小女人想要的东西,绝对是派得上大用场的。 这刚上山,就被牛大林追了上来。 原着今儿给县城的酒铺子送货,那些长柜们,一连拍出一叠订单。他细数了下,足有三百坛之多。 先前他去酒坊寻了山子,酒坊里余下的数,连订单十分之一都不够。山子也没了主意。 再者如今沃土在东家被拘之后,掀起了采买热潮!眼下又是晚稻时节,边临县十里八乡的,无人不想用了沃土,使自家今年也有一稻丰收!能过上个好年。 有钱的自是不在话下,就连那些被县太爷罚了的庄户老爷,也都忍气吞声到铺子里下了新一季订单。 没钱的小老百姓,想方设法借了银钱,都来买。这几日,三辆四一天得送上两次货,都供不应求。 牛大林追上去,将背后娄子里的订单,拿了出来。 对于沃土,悦瑶早在半月前,就又添了人手,眼下应该问题不大。可这些花酿的单子,怕是就有猫腻了。 悦瑶和南宫越各自翻看了半晌。“可看出问题了?” “我手上这边,有一半单子,买家即不是宴请所需,也不是酒楼出单。”南宫越道。 “这叫囤货。”想来定是之前做酒坊的商贾们,见着她家花酿有利可图,想从中分上一杯羹。可这不是摆明拿她当傻子玩吗? 将订单还给于大林,悦瑶道:“送回各处铺子,告诉长柜们,单子都推了,用作宴席的,可到聚香阁采买。还有,花酿的定价,不可擅自改动。少一个铜板都不行!”</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十六章 掌管事间万物生灵的神邸 送走了于大林,二人这才进了山。行至深处,南宫越从袖中取出竹笛。“除了熊,还需要什么?” 啧、啧、啧!之口气是真大呢!一想到南宫越人送外号玉面阎王,悦瑶回怼的话,硬是没能说出口。 一曲笛声,悠扬婉转,似女子含恨高歌,似男子低眉浅吟。南宫越似撑管世间万物生灵的神邸,一声令下,无不曲从。 不多时,四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悦瑶吓得站起身来,不自觉的往南宫越身旁靠了靠。 只见各种动物,大小皆有,径直往这边围了过来,数以千计之多,物种之全,倒是让悦瑶惊喜。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庞大身躯,正四脚着地,往这边奔来。悦瑶总算见着了自己寻了多时的黑熊。 悦瑶此刻最后悔的,就是没能早些让南宫越帮自己。若是那晚,她有熊的话,虎男哪能活着离开! 当着南宫越的面,悦瑶一连收下数百种生物,小到毒蜘蛛、毒虫、毒蛇。大到虎、豹、熊。甭管认不认得的,统统收入了匿境之中。 回去的路上,南宫越一脸难看。悦瑶却是笑道:“怎么?可是好奇我的匿境?” 其实不然,比起好奇,南宫越更想知道,有这般能力的,除了悦儿,还有谁!毕竟悦儿这样的能力,可说是他的天敌。 南宫越也没有保留,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悦瑶尴尬挠头:“其实它们只是进了匿境,在匿境中,它们能长得更大,更强壮。可是我并不能操控它们。” 匿境唯有那群狼,能受她影响,其它的,怕是放出来,能把自己弄死也说不定。 “与其说天敌,不如相辅相成更为恰当!”悦瑶笑。 且说悦瑶南宫越二人相抚下山,谈笑风声。于大林那边,却是遇上了麻烦。 这还得从于大林忙活一天,回到家说起。要说这于大林,至从当了山上的管事。悦瑶便不再让他做守夜的活。 当于大林懈了马车,又给马和牛添满了草和水,这才回了家。 还没进家门,就听到自家院子,很是吵闹。进门一看,却是媳妇娘家来了人。 “相公回来了。”大林媳妇提着帕子上前,给于大林拍去身上的土。 “他们咋来了?”于大林问。看着自家这大舅哥和老丈人,于大林实属有些窝不住火。自然没有好脸色。 要知道,他被征兵时,自家媳妇为了养活孩子,多次回娘家,他们不帮衬也就罢了,说的那些个奚落的话,还叫个人? “哟!女婿回来了!” “妹夫快来坐,我和爹找你有事商量咧。” 可又碍于自家媳妇的脸面,于大林只能应了声坐了过去。两人将他和春女就是一通的夸。早前他家困难的时候,他们何曾上过门? 就连娶孙媳妇的时候,都不曾来支应过。无非不就是嫌弃他拿不银钱,还会拖着一大家子人过去白吃一桌席! “妹夫,眼下你家可是飞黄腾达了。莫不是忘了当初咱这娘家,可是帮扶过你们的。” “就是!当初你一去几载,若不是我们给你娃送吃的,你们能有今天?” 于大林打不耐打断道:“有事且说。”他可忘不了自己回来时,媳妇和娃饿得不成人形,还好意思在他面前提当年的事! 这二人对视半晌,才开口道:“这不是听说,你和我那大外孙女,都在悦家做工嘛!就想着,托你为咱买些那沃土。” “你们自己去排队买不就行了!我只负责送货,生意上的事,我可插不上嘴。” “哎哟!你这娃,咋这么死脑筋呢?”老头子急得呼哧白脸道:“我可打听了,如今悦家这山头,可由你管着咧!” “那土不就是山上拉下来的?你在山上说句话的事,咱们可是自家人!那省下来的银子,不也是给春女出嫁时,随份像样的嫁妆!” “爹,那是悦家的东西!不是我的!你这是让我去偷还是去抢?” 逗什么乐子?他要是存了这份心,天理难容! “妹夫!你这话咋说得这么难听!是!你如今每月四吊铜板拿着,你有钱,说买就买。可咱家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家那么几口子,守着几亩田,一年到头能剩下你一个月月银,就算老天爷恩典了!” 于大林算是看明白了,合着这两人是来他算亲情的!起身叫了自家媳妇拿了两个银角头过来。 “当年你们施舍给情妹的,那些馊馍馍和泔水,不值这两银角头吧!多余的,就当情妹尽孝了!”于大林将银角头拍在老头手边,就要撵人。 老头急了,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吼啊:“你个小没良心的!哪次去家里,没有给你大米白面?如今反倒说我们不义,给你馊馍馍,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生下来时,就该把你溺死在屎盆子里!” 躲在厨房里的大林媳妇偷偷的抹着泪,直到听见自家爹要与于大林打起来,忙冲了出去。几个娃也是怯生生的在厨房里发抖。 大林媳妇自然是向着于大林说话的,可是那边也是自家亲爹,就算对自己再不好,也是生她养她的人。 老头子抹了一把鼻涕就要去打自家闺女。于大林气极了,一把就将老头给拽倒在地。“你们别太得脸!她如今是我媳妇儿,敢打她,我就真不客气了!” 自家媳妇哭着直往他背后躲,可叫于大林心疼得不行!二话不说,提了扁担,就将岳父和大舅哥撵了出去。 “是我给相公惹麻烦了。” 于大林心疼的给媳妇抹泪,好劝了一番。待到媳妇不哭了,才道:“以后他们再来,你别给开门!你得向咱东家学,让他们知道,即使是个女人,也不是能任由他们欺负的!” 这边于大林家的才恢复了平静,悦家小院的门,又被敲响。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学堂里,前院读书声朗朗上口。西厢房里,火盆烧得正旺,壁炉里柴火也噼啪作响。 裹着棉被的南宫婉儿,一身衣裳已经湿得能拧出水来……</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十七章 花五百两,只当看戏了! 意识已经微微有模糊,南宫婉儿强忍着袭来的困意,嘴里不停重复着不能输三个字。 直待身体如火般,她脱了棉被夺门而出,跳进了盛满凉水的水缸之中,瞬间的冷热交替,让她感觉身体像要被撕裂一般。 半晌过后,虚弱的从水缸里趴了出来,感受着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的打摆子。毫无血色的唇,弯起一抹幅度。 灭了火,倒了燃尽灰烬。南宫婉儿才换了身衣裳,拖着疲乏的身体,倒在了床上。终于,她可闭上眼歇息会儿。 黄昏时分学堂下了学,允文收拾后,忙往内院行去。平日里,这个时候,南宫婉儿都会在厨房忙活,可今日他在厨房却没寻着人。 叫了半晌,也没人回应。又于西厢敲了好一会儿门,如若无人。 允文急了,莫不是又如当年? 慌乱推门而入,却见着趴在床上,已经失去意识的南宫婉儿,将手往她头一探,刺骨的灼烧感,吓惨了允文。 给南宫婉儿盖了被,他径直奔去了悦家小院。 慌了神的允文,进门就直呼南宫越。见着南宫越从厨房里出来,允文慌得连话都快说不清了。 好半晌,才讲明白了,南宫婉儿病重。 一旁,悦瑶浅笑而不语。抬头望天,这几日可是大好晴天,这人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她用脚后跟想,都知道,定是南宫婉儿使了些手段吧。 不过心中却也低叹,这南宫婉儿,确也是狠人!费劲心机,使出这等苦肉计,无非是想见上南宫越一面吧。 毕竟这几日,南宫越不仅没去见她,甚至连提都没提起过她,就仿佛她不存在。想来重病,南宫越定不会对她置之不理。 可让悦瑶没想到的是,南宫越只拿了几个银角头给允文道:“赶紧去请郎中。” 允文也是没了主意,接了银角头,转身就跑了。 这一幕可是看笑了悦瑶,合着南宫婉儿的苦肉计,就这么白费了?再看南宫越,居然如若无事般的回来,继续蹲着烧他的火。 “你不去看看?”悦瑶问。 “我是不郎中。”南宫越答。 小灵儿忽然冲进来,对着南宫越就是一嘴亲在脸上:“好样的!”转身就跑了。 这可是至南宫婉儿来之后,悦滋灵第一次对南宫越有好脸色。 且说允文请了郎中回去,施了针,喂了药,南宫婉儿才幽幽转醒,柔情成种的眸子含着泪光,却没见到那心心念念的人。 送走郎中,允文陪于床侧,悉心呵护。 一日不见,二日还是不见,南宫婉儿终是问出了口。“允哥哥,他知道我病了吗?” 见着允文点头,南宫婉儿不敢相信,委屈道:“我再求允哥哥一次,去告诉他,我病得不轻。” 于是这几日,可是把允文忙坏了,白日里得授学,晚上了还得照顾南宫婉儿,时不时的,还会在半夜跑来悦家小院叫门。 甚至好几次,悦瑶听到允文怒骂南宫越无情。 可南宫越永远都是那句话:“去请郎中。” 逗乐了悦瑶的同时,硬是将南宫婉儿气得跳脚。 直到这日半夜,悦家小院的门,又被人拍响。南宫越都习惯了,起身去开门,却不想,门外意是凤宁。 “瑶儿,出事了。”凤宁一头细汗,面色苍白。拖着孱弱的身子,将一封信交到她手中。 原来,花酿与沃土顺利到了汉林郡后,一经面世,大受所爱。不知从哪来了群山野村夫,深入强行入店,一翻打砸。库存的花酿被砸,一坛不剩。 沃土也被掺了东西,不敢再售。原本大好的趋势,却在一夜化为灰烬。眼下,不止铺子得关门修整,最头痛的便是之前接下的那些订单。 如今客人上门讨要货物,单赔偿就得进千两银子!然赔偿之后,这些店铺只怕名誉受损,再开张,生意也会大不如前。 “汉林郡掌事的已经报官。” 各中门道,又怎能逃过悦瑶的眼睛,报官能管用?这摆明了定与徐家脱不了关系吧! “眼下,我也拿不定主意。你看这事?”凤宁问。 “铺子先关着吧!待我想想。赔偿之事了过,我会将该我出的银子,送到你府上。”五百两之多,这个亏得有点大啊。 凤宁手中纸扇轻摇,方道:“不如,我们再去上一趟,一来拜访一下县太爷,二来,与同行会个面,也算走个码头。顺势也探探路子,弄清楚,是哪路神仙。” “你一张嘴也不是什么干戈都能化解的。你且静心休养,莫要急坏身子。我再想想看此事如何料理。” 送走凤宁,南宫越坐不住了。“我去趟汉林郡?” “你?”悦瑶笑着摇头,此事只怕不是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恐有心之人做的是一箭双雕之计! 借着毁生意的由头,引来玉面阎王,若是有官府之人参与其中,顺道捡了这价值千金的人头,再给她冠上藏祸的罪责,株连一家老小。 瞅瞅,砸个铺子便得了千金,还取了她一家的性命!啧、啧、啧,当真是好算计啊! 拍了拍南宫越的俊脸,悦瑶轻声道:“五百两虽不少,可我们又不是拿不出。咱们且静候着吧,以不变应万变,方再动手也不晚。” 只要她不动,背后之人,总会心急,终会露出破绽。银子嘛,她悦瑶有的是!就家中装银子的匣子里,少说也有五六千两银票,区区五百两,就当看戏了。 果然,不知何时,落辉郡有了传闻,只道悦家酒坊的酒吃死了人,酒铺子都被人家砸了。这事,一传十,十传百,短短几日闹得十里八乡,人尽皆知。 县城里的酒铺子,从以前门庭若市,到如今门可罗雀。这可急坏了几个长柜的,几人相约一同来了悦家小院。 “东家!这生意您可得想想法子,咱们再不出面辟谣,咱这生意就没法做了!” “就是!东家咱们心急啊!” 悦瑶好一通安抚,才将八人打发了去。 凤府 黄昏时分,凤宁独坐树下,下人领着一女子缓步而来。凤宁恍惚间,是心中所念的女子来了,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是你?”不是心中所想之人,凤宁隐去神情,面上一如以往温润如玉,举手投足,谦谦可恭。</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十八章 她要杀我 “婉儿姑娘,这些日子可还好?” “凤大公子可好?” 两人脸上笑意隐去,四目对视。南宫婉儿终是先开口道:“不知凤大公子打算何时将悦氏带走?” “怎么?觉着自己无用了?当初可是你信誓旦旦的与我保证,南宫越只要见了你,便会离开悦瑶!如今呢?你连悦家小院的门都进不去!真不知我要你何用!” 南宫婉儿自是气不过,可凤宁说的句句属实。她借着病,让允文去请南宫越,次次等来的都是郎中。 南宫越对她的狠,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允文没有半点用处,眼下也只能求到凤宁这里了。 平复怒气,施了一礼道:“是小女子失策了,眼下还请公子出手,引走悦氏。” “喔?婉儿姑娘可有计策?” 南宫婉儿如姣花照水般低头道:“悦氏是个眼中揉不得沙子的,若是见到我二人共席一床……” 纸扇轻启,凤宁将目光移开,掩饰着眼底的厌恶。声音依旧柔情似水:“你且回去。记住了,我从不留无用的棋子。” 唤来下人送南宫婉儿,凤宁将目光投向了天边。 这就是悦瑶吸引他的地方!别的女子,哪怕美貌胜过悦瑶百倍,哪怕聪慧不输悦瑶半分,终不过脑子里除了男人,什么都装不下。这样的草包女子,哪及悦瑶分毫。 她如夜空中的皓月,即使被黑暗笼罩,也隐藏不住她的光辉。 他想要她,唯有将她逼入死角,至少身无分文,甚至负责累累,她才有可能因悦滋钰的仕途,心甘情愿被他养于外宅。也只有如此,那能教那位死了心。 “哥。” 凤仙儿从一旁走出,南宫婉儿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悦瑶来了,这才跟了过来,谁知竟是别的女子。 他们之间的话,她一字不漏都听到了。看着树下的背影,凤仙儿的心,如同坠入深渊。坐在凤宁身侧,将头靠在凤宁肩上。 许久才道:“哥,若是真心喜欢,不如以实相告。” 没人看到凤宁脸上的笑,有多痛。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如今他的心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悦瑶的心,已属了他人。 “你何苦这么为难自己?悦氏是个知轻重的,若她与你无意,哥哥,还是放手罢。”握着凤宁的手,感受着他心底的痛。 她不懂,为何风姿卓越的哥哥,竟对一个弃妇如此上心,可这份心意,是哥哥这些年不曾有过的。 至从爹被响马所害,娘随葬而去后,哥哥就活得没了生机。仿佛他对世间一切,都没有情感,一个人若没了情感,已经不能被称为人了。 对于凤家,哥哥除了血脉间的牵绊,便是碍于对爹爹生前的承诺。 直到悦氏出现,哥哥仿若重生一般,有喜、有悲、有恨、有痛。 哪怕悦氏,是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穷人家女子,凤家千金为聘、十里相迎,也不为不可! 只叹天意弄人,偏偏悦氏是个弃妇! 凤仙儿抬头望天,眼角一颗泪滚落下来,上天何其不公! 这些日子,她没少关注悦氏。可她越是对其了解,越是打心底害怕,害怕哥哥与悦氏一番暗斗,终不过一纸含情泪,空作相思字。 许久不曾开口的凤宁,含笑抚上凤仙儿的长发。只是无人看到那笑,满是苍凉与无奈。 南宫婉儿回到小于村,在山脚下就看到半山腰间的悦瑶。眸光一转,心中又生一计。 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而上,在悦瑶下山必经这路上,选了处较陡的地势,弯下腰来。任谁看了,也只道她是跑累了,于这里喘歇。 待到悦瑶行自身前,南宫婉儿才站直起来。 从山上下来的悦瑶,可没心情理这朵白莲花,侧身欲借道而过。而身旁的南宫婉儿忽然失了重心,往身后倒去。 悦瑶自然反应伸手想将她拉住,然而伸出的手没拉到人,停于空中。看着沿坡势滚去的南宫婉儿,悦瑶脑中浮现出南宫婉儿倒下时,嘴角的笑意。 果然不多时,昏倒在山脚下的南宫婉儿身边,就围了一众的人,不时的,还会有人对悦瑶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毕竟刚才那一幕,任谁看了去,都是悦瑶伸手将人推了下来。 下了山,悦瑶唤了自家长工过来,将南宫婉儿背进了学堂内院,又差人去请了郎中。自己便于床侧等着了。 下学时,允文一脸焦急冲了进来,不多时,南宫越领着悦滋灵也进了房间。原着之前允文因南宫婉儿重病,与南宫越红了脸,此刻二人见了面,多有些不自在。 “悦夫人,婉儿她怎会从山下滚落?”允文问。 悦瑶只道:“待她醒了,你且问她。” 施过针,南宫婉儿也幽幽转醒,只是那好好的一张脸,此刻已是糊了。一条条的血印子,看着有些瘆人。郎中只道,身体无大碍,只是脸上需些时日,方才能好转。 然,南宫婉儿一睁眼,看向南宫越,伸出手,哭得梨花带雨。可南宫越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倒是悦滋灵,挑眉上前,一幅天真无邪的伸出手,狠狠的抹了一把南宫婉儿那满是血痕的脸颊。 疼痛灼烧的感觉让南宫婉儿发出尖叫。小灵儿连连道歉,纯真的眼中泪水打转,让人看了不忍责怪。 可南宫婉儿捂着脸直叫疼,允文连忙又出去追郎中。 而悦瑶却是将自家闺女刚才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她能断定,刚才小灵儿绝对是给南宫婉儿受伤的脸,抹了什么刺激性的东西。 没一会儿,允文又领着郎中回来了,一番查看,将一盒药膏给了允文,交代过后,方才离去。涂抹药膏时,允文安抚其半晌。 方才问道:“婉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虚弱的南宫婉儿,拽着允文的手直呼救命,方是看傻了这一屋的人。 “是她、她要杀我。上回她推我磕破了头,我都不敢多言,眼再若再不说出来,只怕终将死得不明不白。”南宫婉儿直指悦瑶。 “还有她!刚才她给往我脸上抹了东西,我的脸、疼。”南宫婉儿直指悦滋灵,而后惊恐的捂着自己的脸,哭得更加伤心,嘴里不停的求着南宫越救她。 允文看向悦瑶和悦滋灵,南宫越却移身挡在悦瑶母女身前。看到这一幕的南宫婉儿,心彻底碎了。而恨却如荆棘破土而出,爬满了她破碎的心。 “南宫越!平日婉儿重病你不来瞧也就罢了,可眼下婉儿九死一生,指证悦瑶,你居然袒护她?”允文终是被冲昏头脑,当场与南宫越红了脸。 “你们别挣了,我没事。莫要因我伤了合气。”南宫婉儿娇躯微颤,起身将床前二人拉开。 要不怎么说她是朵满级白莲花呢?瞧瞧那可怜劲的,此事因她而起,她却置身事外。 悦瑶闭目长长的舒了口气,平日里她看到允文的面上,才不与这白莲花计较。眼下,她若再不还手,岂不让这白莲花觉得自己好欺负?</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八十九章 我们又见面了 不理会正在争吵的两个男人,悦瑶活动着手腕,往床边靠近。 “你、你、你别过来!别过来!”南宫婉儿惊慌大叫。 然而下一刻,悦瑶的手已经掐在了南宫婉儿脖劲上,一旁允文也是慌了神,扑过来就要拉悦瑶,却被悦瑶一手扣着手腕压在床上。 “哥!哥!救我、救我。”救求的目光投向南宫越。 然南宫越却道:“允文,你看清楚了,悦儿若是想要取她性命,根本无需将她从山上推下来,只要这手指稍微用劲,就能生生折断她的脖子。” “杀你何需做那些无用功!”悦瑶手指微加力道,南宫越只觉呼吸困难,微弱的喊着救命。 悦瑶原本就只是想给这女人涨点记性,她可不想因一个女人吃牢饭。松开手,南宫婉儿恐惧的看着悦瑶,再看南宫越时,已经哭花了妆。 而允文也没想到悦瑶这般厉害,着实也被吓得不轻。 抱起小灵儿,悦瑶道:“南宫婉儿,这次算是警告,若还有下一次,就别怪我下手太狠!你若不服,大可上县衙告我去。” “你倾心南宫越,是你的事!今儿,我把这线划出来了!日后,你若好身呆着,我也就看在允秀才的脸面上,不与你计较。若再犯了我,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 话说完,正要离开,南宫越却忽然将她抓住。 “李婉儿,我再告诉你一次,当初救下你,只因误将你认做了悦儿。而后的多加关照,也只是同情于你,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今日,我都不曾对你有过半分儿女私情。今后,还请你自重!南宫二字,你已不配!” 无视李婉儿的哀怨哭泣,南宫越将床上的允文扶了起来。 “允文,这就是你爱了七年的女子,无论最后你做何选择。我永远将你视为兄弟。” 抱过悦瑶怀里的小灵儿,南宫越与她携手而去。 对付这种女人,就得下手够狠,要么让她死了心,别白费心机。要么让她恐惧你,不敢逾越雷池。 回到自家小院,悦瑶支开了南宫越,直视怀里的悦滋灵问:“你给她抹了啥?” “辣椒。”小灵儿低头回话。 “灵儿,对付李婉儿这样心机极重的人,不是抹点辣椒就能让她罢手的!记住了,越是这种人,越不能只做些小动作,不出手则已,出手必要一招致命!让她不敢再觊觎你,不然,你所做的小动作只会落成她手中的把柄。” 原以为会被娘亲责怪的悦滋灵,心下大喜,直点头应声,欢喜的跑开了。 厨房里,悦瑶小声问:“你真不信她?” 南宫越点头:“不信!” “为啥?”悦瑶问。 “因为你不屑于她。” 悦瑶轻笑,南宫越怎么就成了她肚子里的虫子呢?她想的,他都知道! “那你知道我此刻想做甚?”悦瑶逗趣道。 南宫越侧头而下,唇与她相碰。 “哎呀!羞羞!”小灵儿捂着眼,从厨房门边跑开。 也不知是今日借机整治了白莲花,还是南宫越那似有似无的吻。反正,悦瑶心情大好,做了满满一桌吃食,尽是南宫越和小灵儿喜爱的,这可把小丫头乐坏了。 悦滋灵嘴里的小炒肉还没咽下,含糊的对南宫越道:“叔,以后你每天都吻我娘一次吧!” “咳咳咳……”悦瑶被呛得不行。 南宫越却是面无表情的点头道:“这样咱们每天都能吃这么多好吃的。” 最让悦瑶气愤的是,这父女两,居然相视而笑! 原本气氛合美的一顿饭,却被叫门声打断。 开门见着是常侍奉凤宁身旁的小厮,悦瑶忙问:“何事?” 那小厮送上一封信后,便告辞离开。然看过信后,悦瑶面色阴沉。看来背后的人出手了! 见她面色不好,南宫越将信拿了过去,看过后,却道了句:“我去处理吧!” 悦瑶没搭话,而是忽然说道:“允秀才不会因与你撕破了脸,离开学堂吧?” 这一学堂的孩子,若是没了先生可不行。若是允文要离开,她还得先请了别的先生。 “放心吧!他是有担当的。” 听南宫越这么说,悦瑶这才放下心来。吃完饭,收拾了厨房,二人又静静的陪着小灵儿读书写字。直等晚间,自家闺女睡去。 南宫越才又问起那封信里所提及的问题:“让我去处理吧!” 原着那封信里提到,汉林郡的聚香阁有人因食用花酿中毒。人虽救了过来,可伤者将聚香阁告到了县衙,县衙追责到悦氏酒坊。 如今县衙委派聚香阁,将她带往汉林郡应话。 “无论发生何事,你最好别露面。不然只会随了背后那个人的心意。” “你觉得是冲着我来的?” 悦瑶摇头:“不好说。可此事不宜带儿女同行,我还只能将他二人交到你手中,方才能安心离开。” “我不放心你一人前往。”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虎男的目标可不止你一人,他是冲着我们一家来的。除了你,没人能护得了他们周全。” 一家!南宫越的心像被什么狠狠的震了一下,剧烈收缩。 “放心吧!即使拼上这条命,我也会护他们周全。” “不止是他们,你也要好好活着。我可不想当寡妇。”拉过南宫越,悦瑶狠狠的吻了上去。而南宫越在片刻出神后,激烈的回应着。 两人相拥深吻,感受着对方身体的火热,驱散了秋夜的凉意。 比起县衙,悦瑶更担心的是虎男,他擅长近身攻击,这偏偏是南宫越最薄弱的地方。 最终,二人商议暂且将钰儿接回来,与灵儿一起由南宫越照顾。之后悦瑶又在南宫越的协助下,半夜入了林子深处。悦瑶将匿境中的黑熊和五匹巨狼于两个地点放了出来。 那黑熊才于匿境中呆了不到半月,便足足比之前大了两倍之多,别说站起来,就是四脚着地,也能将人吓个半死。 “需要点蛇和蜘蛛吗?”悦瑶问。 南宫越连忙摇头:“不用!你别忘了,这林子里还有自家养的野物,和做活的长工们。” 也是,放太多的话,稍不留神伤了人,可不好。 次日一早,悦瑶便随凤宁的马车,一同前往了汉林郡。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悦瑶离开的当晚,虎男就上门了。 是夜,两个孩子刚睡下,院门被人生生劈开。因着悦家小院位于小于村最东头山下,周围几乎没有别家院落。 而住在隔壁学堂里的允文,因着李婉儿病重,一早就告了孩子们的假,送李婉儿去县城医馆了。 依旧一身黑衣,面色苍白的虎男,看着院中的南宫越,发出可怕的笑声。“哥哥,我们又见面了。”</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十章 咱们不是该一致对外吗? 看着来人,青丝之下的琥珀色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疼。 虎男,是曾经名震天下的响马王——虎啸天的儿子。他与虎男一同长大,一同受尽虎啸天的虐待,唯一不同的是,他与虎男之间,是真的有兄弟情宜的。 那些一起抱头痛哭,相互抹药的岁月;那些被虎啸天弃于山林,深夜相拥取暖的日子,还历历在目。 他将虎男视为亲弟弟,卧虎岭漫长的石磨推撵中,也唯有这份亲情,被他珍惜。 “哥哥见到我,不高兴吗?”虎男撩起脸侧碎发,露出一道狰狞的伤疤。“你还记得这个吧?” 那是五岁时,他们约好一起逃离卧虎岭,在山中迷路,遇到了狼袭,千均一发之际,虎男不顾生死,用身体挡救下了他!狼抓差点将虎男的半张脸,撕扯下来。 疯癫的笑声,回荡于悦家小院上空。 “离开吧!”南宫越的声音少有的,出现了波动。 “离开?可以啊!”虎男一步步逼近南宫越,声音却越发低沉:“待我拿到你的尸身,我就会离开。” “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虎男阴冷的目光,看向南宫越身后的屋子。“我要在你面前,折磨他们,让你也体会一下,我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恢复平静的南宫越,眸光一冷,修长的手指跳动,如同于竹笛上跳舞的精灵。 而虎男不过闪身,便杀了上来,以掌为刀,所劈之处,皆是要害。 二人纠缠片刻,一头足有五人高的黑熊,在院墙外起身来,大掌拍入小院,一击之下,将二人分开。 南宫越站在堂屋顶上,以音驾驭着五狼一熊,齐齐向虎男扑去。 飞身落在院墙上的虎男,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熊,有那么一刻,他看傻了眼。险些被扑来的狼咬上。 而他也不是废物,加之对南宫越的了解,应对兽群的同时,不停的靠向正堂。南宫越会与他保持距离吗?若是南宫越离开正堂屋顶,他就能有抓住孩子的机会。 到时候,南宫越不也只能任由他揉圆捏匾吗! 南宫越又岂会看不出虎男的心机,驱使狼群跃上屋顶,正面对上了虎男。 看着已经被熊掌拍塌的院墙院门,南宫越不敢再驱使黑熊。因此也处处掣肘。就在狼群与虎男纠缠时,南宫越驱使的蛇潮已至。 然而,蛇群却意外的对虎男逼而不近。 虎男笑得猖狂:“没想到吧!它们也会怕我,哈哈哈!” 院外打斗声巨响,屋内悦滋灵却抱着一只布偶熊,爬上了悦滋钰的床。 “大半夜不睡觉干嘛?”悦滋钰一脸倦容的抚着自家妹妹的头。 “你猜南宫越会输吗?” 悦滋钰却道:“若他输了,咱们正好给娘亲找个更厉害的。没用的男人,不配留在娘亲身边。” “有道理!果然还是我哥最聪明!”可是,她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呢! 枕在自家哥哥手腕,翻来覆去后,猛的坐了起来:“哥!咱们不是该一至对外吗?人家都打到咱家院子里了!回头修院子的钱,不也是娘亲出?” 比着肉肉的小指头,悦滋灵觉得这账怎么算,都是自家吃亏了。 可再看自家哥哥那已快入眠的模样,悦滋灵忽然明白,哪和娘亲有半个铜板的关系,摆明了就是自家这哥哥小肚鸡肠,给南宫越穿小鞋呢! “哥!”将悦滋钰拉起来,悦滋灵比出拳头道:“剪刀石头布,我赢了,咱们就帮南宫越一把。” 不过一顶之隔,不大的小院,四个人,硬是活出了两个世界。屋外喧嚣满天,屋内却是稚嫩的孩童游戏…… 就在南宫越进退两难之际,悦滋灵的笛声,加入其中。虎男楞了一下,看向笛声之处,只见一头巨狼,驮着两个半大的孩子,跃出了院墙。 “南宫越!家里砸坏了,娘亲回来,看你如何交待!”钰儿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不过眨眼间,已没了身影。 南宫越笛音不停,跃身而下,几个闪身,追着两娃身影而去,终没入林中。蛇潮隐入草丛。黑熊与剩下的巨狼,也转向奔入林中,独留没有反应过来的虎男。 然而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虎男终是追了过去,毕竟是冲昏头脑。一入森林深处,黑熊就似癫狂的向他冲了过来。 深山中,碰撞声、坍塌声、狼啸熊吼,回荡于深山里,久久不曾退去。 天放微光,虎男被黑熊的巨掌压在地上。他没想到,不过两个六岁孩童,竟比狐狸还狡猾百倍! 腥红的血布满了虎男的脸,他依旧阴阴的笑道:“南宫越,你以为你赢了吗?你输了,输得很彻底。哈哈哈哈。” 南宫越却眯起了眼,看向虎男。他越是看虎男,虎男越是笑的阴险。 “你保住了孩子又如何,你的女人此去,可就回不来喽!”又是一阵笑声响起。虎男甚至口吐鲜血,依旧咧着嘴笑。 那一夜,悦家的山林莫名倒了好大一片,山中不时传来狼嚎和熊吼,很长一段时间里,小于村和附近村子的人都不敢再上山入林。 而出发去汉林郡的悦瑶,却是关注起凤宁来。她感觉到他变了,不似初见时,不染尘埃的浅笑。 就如此刻,她能察觉到凤宁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 推开凤宁为自己斟酒的手,悦瑶起身告辞。不待凤宁挽留,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次日一早,更是雇了辆马车同行,她不会再与凤宁独处,以免让这凤大公子有什么误会。 之后的路上,悦瑶甚至不与凤宁同桌,更不会付凤宁同饮之邀。 而悦瑶的绝情表现,几乎让凤宁发狂。他就这般入不得她的眼?比之南宫越,他哪里不如? 到达都德县时,却是一处偏远的宅子,迎接他们的依然是东毅那放荡不羁笑容。 “悦夫人!”东毅拱手为礼,便转向凤宁,见着凤宁脸色不佳,忙差人将卧榻抬来。 “不必了。”凤宁自知,只是几夜未眠,身子虽弱,却不必让人抬着进去。 与凤宁相处多年,东毅怎么察觉不到凤宁的异样。斜勾嘴角,将凤宁弃于一旁,却伏身于悦瑶耳边低问:“你和他斗气?”</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十一章 偃旗息鼓 “不曾。”悦瑶也不想多说。对于凤宁这个生意伙伴,她是满意的,仅只限于此! 东毅也不是自讨没趣的,见着那二人不想多言,他也就闭了嘴。乖乖跟在身后。他想不通啊!自己这好好的聚香阁,凤宁说关就关了。 关了也就罢了,还闹出那么多事情来!他可是担心得很,凤宁这小子,莫不要赔了夫人又折兵才好。 随行入院,悦瑶注意到,她和凤宁又被安置于同一个院子。很是不悦,转身问道:“东掌柜的,你家就没有别的院落了?” “怎么?这院子哪里不合悦夫人的心了?”上次他们不也同住一院吗?怎么偏偏这回就动了怒呢? “我一妇人,与凤大公子同住一院,多有便,若是没有别处,我可到县城中,寻处酒楼。” 东毅看向凤宁,凤宁点头,东毅才做了个请,将悦瑶带出院子。 “悦瑶,你不喜欢凤宁?” 悦瑶楞了一下,要知道,男妇情事,在里是极为隐讳的,别说一个旁人,就算郎情妾意的情侣,也不会当众言说。 “不知东掌柜口中的喜欢为何?若是生意来往间的关系,凤大公子自是好的。倒是我悦瑶攀了高枝。” “那请问夫人如今可有心仪之人?” “有!” “真不知什么样的男儿,能得夫人青睐。”东毅黑色的眸子尽是好奇,勾起的嘴角尽显玩味。 “东掌柜还真是闲得久了,什么都好奇!” 东毅不是听不出悦瑶话里的奚落,更不会自讨没趣的往下问。将人送进院中,又交待了两名侍女,东毅就往凤宁所住的别院跑去。 见着已经有郎中在诊脉,东毅这才放下心来,刚才凤宁的灰白脸色,可是将他吓得不清。 好在凤宁只是郁气入腹,在郎中施了针,又开了药方后,微有好转。东毅熬了药,端进去时,凤宁依旧坐于桌前,敞开的窗户外,风吹得呼呼作响。 “你这人,一会儿子,又在意这身体得很!一会儿子,又这般作践自己。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将药汤递到凤宁手里,东毅靠在椅背上,翘起的二郎腿来回晃悠。“宁,我看你和她无缘,不如放手罢了,将心思放到生意上,这若大个凤家,还得你撑起来。” “天下女子何其多,你若愿意,可将凤宅后院住满。再生他一窝小仔子,人生何其美载!何必这般盼归总不能,相思终不得,欲罢又不忍!” 饮尽药汤,凤宁略有不耐道:“说正事。” 东毅这才笑着点头,将今日安排道了出来。 因着凤宁多病,来的路上耽搁了一日,他们一行人,天亮就入了县城。按着来前的安排,今日,由东毅做东宴请县令,凤宁与悦氏作陪。 然而当同坐一桌时,另一个人的出现,倒是给了凤宁意外之喜。 此人正是徐家二奶奶,刘香琴! “几日不见,二奶奶风姿更胜了!” 不得不说,东毅是个厉害的,尤其是与人来往的事上,可谓是,见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 此前悦瑶就从李泰口中听闻过这个,眼下,还是头一回见到。 只见这徐刘氏一身翠绿留仙裙,腰间是金线勾绣的罗带,配以耀眼的金华簪,对比悦瑶一身素蓝罗裙,与普通不过的珠花簪,已不是华丽二安可以形容。 刘香琴今天随着自己这县令表兄前来赴宴,就是想亲眼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整垮了薛家不说,还使芸儿撞碑而亡,一尸两命! 然则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普通不过平常女子,竟将自家那风华正茂的女儿,给活活逼死。 要知道,悦氏在薛家后宅,完全就不是芸儿的对手。为何被薛家休弃了,反倒变厉害了!不仅如今家大业大,还教养出三案首! 而县令刘大人,目光也落在悦瑶身上。他怀疑此女不是边临县悦氏!他可是打探过的,悦氏几乎拥有大半个小于村,少说近是近千亩地! 加之与聚香阁生意往来顺遂,说悦氏日近斗金都不为过。怎么在穿得这幅寒酸样? 片刻的沉默过后,东毅将众人一一介绍。 不得不说,东毅在桌上,如鱼得水,主位上的刘大人被他逗得喜笑颜开。就连一直冷着脸的徐刘氏,都不时露出笑容来。 这顿饭,无人提起聚香阁中毒一事,仿佛久别好友重聚,几人把酒言欢。 事毕,入了东宅,凤宁方才开口道:“瑶儿觉得可有蹊跷?” “凤大公子可有对策?”要说蹊跷,这中间的蹊跷可就多了去了。何止那忽然出现的徐刘氏! “回到院中,我们详谈。” 悦瑶不似以往言拒绝,而是随凤宁入了别院。东毅差人摆了些点心和酒水,便寻了个借口,躲出去了。 许久没有同桌的二人,再次围坐于桌前。 凤宁起身斟酒,悦瑶拒绝道:“酒便罢了,咱们说说正事吧!看来这事,是冲着我来的,倒是叫你受了鱼池之殃。不知凤大公子可有良策?” “有,就怕瑶儿听了不悦。” “凤大公子,莫不是想叫我偃旗息鼓?” 凤宁点头道:“眼下看似只有徐刘氏一人为梗,然徐家背后,盘枝错节甚多,稍有不是,有可能引来更多的针对。眼下若是谈得好了,不过赔些银子也就罢了。咱们还没和徐家撕开脸面,她徐刘氏不过后宅妇人,生意场上,也使不出什么手段。” 话是这个话,理也是这个理。悦瑶问:“那依凤公子之见,我该如何偃旗息鼓?” 见到悦瑶松动,凤宁心下大喜,抬手将自己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方道。 “如今徐家针对你,只两点。其一,你的花酿对徐家有了不小的影响。至使徐震光参与其中!其二,你与徐刘氏之间的结,乃是死结,无法得解。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她怎会轻易放过你?然,一深宅妇人,若无花酿,她又何以为借口?” “若你关了酒坊,居于深宅之中,任她徐刘氏闹翻了天去,也使不出手段来!” 悦瑶细品着话里的意味,呢喃道:“居于深宅?”</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十二章 他们之间到头了 凤宁虽有犹豫,终还是开了口:“瑶儿若是信得过我,不如将小于村酒坊停了,那片林子你若是喜欢,留着玩耍便是。举家搬到县城,我为你准备的宅院中,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钰儿是个难得的,日后有凤家为背景,定能仕途无忧。灵儿生得乖巧,等到出阁,再说门与凤家门当户对亲事。此生你可享天伦,膝前儿孙满堂,岂不更好?” 不知是酒上了头,还是喜欢难掩,凤宁面色微红,气息不匀。 看着凤宁为自己斟满的酒杯,悦瑶只叹,看来他们之间且止于今日了。 “凤大公子的好意,悦瑶心领了。明日我会赴县衙应话,公子方才所言,且勿再提。我悦瑶凭本事挣银子吃饭,我的孩子,我自己能教养!他们需要的门第,我也会亲手搭建。” 回想此事蹊跷之处,只怕这凤大少爷,也少不了推波助澜吧!既然如此,他们之间便也走到头了。 当初也怪她过得太过顺遂,倒是大意了!想来日后,他们一家想要好好活下去,还得多些谋划。 看着悦瑶没有丝毫眷念离去的背影,凤宁瘫倒于桌前,一手举杯,且笑且吟:“西风一夜剪芭蕉。倦眼经秋耐寂寥?强把心情付浊醪。愁似湘江日夜潮。”一饮而下,灌入愁肠。 此刻凤宁才意识到,这份爱已入骨髓。他不甘心,为何他爱的人,都离他而去。敬爱的父亲被虎啸天所杀,深爱的母亲以身殉葬。 那时,他就不敢再爱任何人,因为他害怕所爱的人又遭横祸。以至于初见悦瑶,他竟没发现,自己这颗沉寂的心,竟在不知不觉中复苏。 一壶酒饮尽,他不甘心!他还没输!悦瑶眼下与他无情,又如何!只要这个世上再无南宫越,他一样还有机会! 眼下,南宫婉儿是指望不上了!他也只能将希望放到那个人身上。毕竟这是世上,最想取玉面阎王性命的,只此一人! “虎男,你若无用,我便将你碎尸万段。”低语间壶与杯,碎了一地。 守在院外的东毅,见着悦瑶离去,方才进屋。却见凤宁醉倒于桌前,脸上不知是泪痕还是酒痕,错落交叠。 真是应了那句:凄凉满地红心草,此恨谁知道。 翌日 凤宁病重,便由东毅与悦瑶,入县衙应话。 昨日谈笑风声的刘大人,此时官服着身,端正威武。状告聚香阁的张行,已经跪于堂下。 然这刘大人,不问事情始末,开口便是让他们做出赔偿。悦瑶自是不乐意了。 “大人可有查清事情始末?” 惊堂木一拍,刘大人怒吼:“你这妇人,是怀疑本官有失官本吗?此事早已查清明了!聚香阁与张行双方,也已对此事做过认定。” 这悦氏真如刘香琴所言,真真是个叼妇!若不是看在聚香阁的面子上,他早就将这叼妇大刑侍候了! 悦瑶看到东毅点头,却是向张行问道:“不知这位老爷,中毒那天,于聚香阁点了哪些菜?” 张行一楞,将那日所点菜肴尽数报出。 “中的何种毒,大人可查清?” “自是查清!” 悦瑶冷笑对上张行道:“那此事就定他做了手脚!” “你、血口喷人!我拿自己做手脚?莫不是闭自己命长?花银子去聚香阁寻死?” “悦氏!你若再这般胡言乱言,莫怪本官使上刑具,以正效尤!” 东毅却是急了,他可是使了好些银子,才讨得刘县令对此事宽容。悦氏怎这般不知轻重?当堂顶撞县令老爷,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然悦瑶岂是这般容易欺负的,唤了东毅,又求得刘县令大架,硬是将大堂搬去了被查封的聚香阁。 这动静可是闹得大了,一行人所过之处,无不引得百姓随行。聚香阁门前,被围得水泄不通。 用同样的后厨,同样的食材,以同样的烹饪方式,原了张行报出的菜式。菜不多,却样样是肉食! 面对这一桌的肉类食材,悦瑶被气得直发笑,匿境出来的东西,还有一个不被世人发现的功效,解毒! 这还是她无意间发现的,当时她还觉得这功效岂不鸡肋?试想聚香阁是什么地方?又有几个敢动聚香阁手脚的?这也是她当初选择聚香阁的缘由。 毕竟终是会惹来眼红的,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也只有聚香阁这样的背景,才能让她免了这些麻烦。待到东毅的随从抱来一坛花酿。 悦瑶问道:“张行,当日这些菜,你可都吃了?” 张行胸膛一拍,不止应声,还将各菜式的口感、口味,道得细致、明白。一旁坐着的刘大人与东毅,看得一脸茫然。皆不知,悦氏这是闹的哪出! “那就好办了!”在经得刘大人的同意,差人买来经官府确认过的毒药,且还让买了别的常见毒药,甚至连砒霜也没落下。 不过片刻买药之人折回,悦瑶先是放了张行所言的毒药入酒,而后提筷吃菜喝酒,吓得一众人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东毅更是出手制止,被悦瑶推开,刘大人直呼胡闹,差衙役去请郎中。等到郎中满头大汗跑来,悦瑶已将有毒的花酿,喝了半坛。 郎中听闻,可是急坏了,忙把脉做诊,然手指搭脉后,脸色骤变道:“夫人当真食了毒药?” 众人同时点头,郎中又是一翻细探,许久方道:“夫人并未中毒!” 张行此时慌了神,指证悦瑶事先服了解药。然悦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掐着张行的下颌,一手将一杯花酿,灌了下去。 然,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张行已乏力身软,目光涣散。等到郎中确诊其已中毒后,悦瑶舀了半碗山鸡汤,灌进张行嘴里。 汤一下肚,张行只觉昏花的眼,恢复了正常,之前剧烈的腹痛,也慢慢消失。经郎中再诊,确认张行腹中之毒已清。 清醒些的张行,依旧紧咬不放,直道要么这药是假的,要么是聚香阁,早早于菜中放了解药,做了手脚。 悦瑶笑着扬了扬手上,其它装有毒药的瓶子道:“那你大可试试其它的毒药!砒霜如何?” 众人一听砒霜,脸色皆大变,张行更是吓得一身冷汗直冒。谁不知那东西进嘴必死!</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十三章 妖女的传闻飞出了落辉郡 然悦瑶却笑言:“你且放心食毒,你若死了,我便与你陪葬。” 这回悦瑶连酒都省了,直接将药倒进了张行嘴里,这厮挣脱开来,直往桌上扑,汤勺不停猛灌。 一众人眼看着张行居然食用砒霜不死,直呼神奇,就连郎中也叹,这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物。 悦瑶才道:“聚香阁所使的食材皆是出自于我家养殖场,许是食尽了深山众宝,不仅强身康体,驻容养颜,还有解毒之功效。” 然,张行却是慌了,跪倒在地,直对着刘大人磕头告罪。 可此时的刘大人,哪有心思理张行啊。原着听闻学生李泰曾得一仙鲤,送入京都后,又因缴粮有功,受了六王爷的赏识! 他探得消息,边临县因使用沃土,粮食大量曾产,初闻之时,他只当那李家是使银子铺路,眼下细想,既然这食材可解百毒。那沃土使粮食增产又何奇? 只要一想到,他刘家三代,位居都德县县令之职,勤勤恳恳奉献了三代人,方才得一方百姓认可,得皇朝褒奖,却依旧无缘近天子身旁。 不久前,他还恨自己不得上天垂爱,三代人都不曾有李泰那般机遇。然,今见机遇就在眼前,他怎能不心动! 幸亏自己沉稳,没听信刘香琴!不然今日定与机遇失之交臂! 于是,重回大堂,刘大人怒不可遏,张行挨了十个板子后,皮开肉绽的道出了实情。 原着是有人,使了银子与他,不仅请他到聚香阁吃喝,还于陷害之事成后,给了他一大笔的银子。 事情至此,看似真相大白。命人将张行拘押后,转向悦瑶道:“夫人铺子被毁一事,我定要为夫人找出幕后真凶,往后,还望夫人多于都得县行走。恩惠我都德县一方百姓。” 眼下,不仅悦瑶一洗冤屈,还成了县令坐上宾,被县太爷亲自送于县衙之处。看得那一众围欢的人,啧啧称叹。 当晚,关于边临县悦氏妖女的传闻,已经飞出了落辉郡,于汉林郡都德县上空,久久徘徊…… 被查封的聚香阁,也于当日解封。回到东宅,东毅将今日之事道出,言语间,尽是对悦瑶的赞赏。 “此女确是不俗!也难怪你深陷其中。” 凤宁不过轻笑,嘲讽自己当初若如东毅这般通达,或许他和悦瑶之间,会有不同的结局。 次日,等不急凤宁康健,悦瑶便雇了马车,匆匆往家赶。 而凤宁却是接过东毅手里的翱鹰,将纸条装入信筒,看着翱鹰飞上天际。 悦瑶同上次一样,昼夜无休,马不停蹄。同样花了三日,方才摇摇晃晃于自家门前,下子马车。 当看到坍塌了半壁的院墙,心下一惊,却在看到拼接回去的院门,心里才算是轻了口气。 因着赶得急,眼下天刚亮起微光。便没叫门,而是从坍塌处爬了进去。然而经过西厢房时,却听里面传出女子似如梦中轻语的娇叹。 悦瑶挑眉上前,推门而入。只闻房内响起女子尖叫。悦瑶点亮灯烛,却见李婉儿与南宫越同坐于床上。 南宫越茫然蹙眉,上身无半点遮挡之物。而南宫婉儿却是绯红了面颊,慌乱遮挡身躯。 “悦、儿……” 悦瑶摆了摆手道:“穿好衣服,咱们慢慢说。” 关了门,悦瑶怒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这段时日遇上的事,使她似进了连环套一般,左脚塌出,右脚被扣。右脚挣脱,左脚失陷。 这边悦瑶将自己随意清洗了一翻,那边南宫越已出了西厢。不多时,南宫婉儿也已穿戴整齐。 趁着两个孩子还没醒来,悦瑶叫了二人围坐于厨房中。等着南宫越的解释。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虎男闹了一晚,他昨日又修整了自家小院,当晚允文过来之后,他累得倒头就睡。却实不知李婉儿是怎么到自己床上的。 李婉儿低着头,一脸娇羞,那小女人家的神情,仿若新婚小娇娘。 “昨晚我们……你也看到了,我们有了夫妻之实。” “南宫越?你睡没睡她,你不知道?”悦瑶问。 李婉儿红着脸,看向南宫越,却遭到一记冷目。刺得她,泪花直转。 “没有!” 面对南宫越的回答,李婉儿委屈的哭出了声,伸向南宫越的手,也被无情拍开。悦瑶是相信南宫越的,她说过不记李婉儿进院门,虽然她不在,南宫越也肯定不可能让她进来。 “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明明、明明我们、我们已经……” 南宫越冷哼打断道:“别叫我哥!从你想爬上我床的那一刻起,你就不配称我为哥!” “可是、我们已经……” “住口!”南宫越半眯着眸子,带着杀意的目光让李婉儿直打触。“昨晚允文带了壶酒过来,我们同饮了几杯之后,我便睡去了。今早醒来,却见她卧于身侧。” “哥!我是同允哥哥一同过来的!” 悦瑶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身体疲乏是一回事。回家还得应对这白莲花的算计,直叫她不耐! 南宫越为证清白,拉起悦瑶就往隔壁学堂而去,李婉儿跟在身后。三人进了学堂内院,平日这个时辰允秀才已起身,偏偏这日未起。 推门而入,却见允秀才合衣倒在床上,南宫越上前拍了好几下,才将之叫醒。 一见着允秀才,那李婉儿委屈的扑过去,也不说事,直拉着允秀才哭得死去活来。允秀才刚开口问出了何事,李婉儿居然哭晕了过去。 这可把允文吓到了,将之抱到床上,又差南宫越去请郎中。悦瑶瞥了眼李婉儿,对允文道:“我先回去了,待她醒了,我再过来。” 然,屋里人去一空后,之前怎么也叫不醒的李婉儿,已然转醒来了。泪眼于屋中打量,不时的还探起身,看向敞开的门。 见四下无人,方抓着允文的手,委屈的哭诉着,道出昨晚她见允文久未归来,便去寻允文,却见他二人已醉。 她将南宫越抚到床上,又将允文背了回来,方才转回悦家小院,想着将那些吃食收拾一下。然,南宫越却将她抱上了床,还直言南宫越是将她当做了悦瑶。 “我明知他将我做了别人,依然没有拒绝,因为我爱他。” “你……在那酒里做了手脚?”允文惊呼。昨晚他之所以带了酒菜去寻南宫越喝酒,全是因为婉儿劝他,别因她伤了他们兄弟情宜。</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十四章 他不爱你 李婉儿哭得更是伤心,跪到允文脚边道:“允哥哥,你一向对婉儿好,婉儿求你了!你就帮婉儿一次!得嫁给他,是婉儿此生的心愿。” “可他不爱你!为何你要这般执迷不悟!”允文没想到,自己深爱的女人,会如此利用自己。眼下,还求他帮忙圆谎!到头来,她只当他是工具吗?她甚至都没有考虑过他! 不知是怒火攻了心,还是怒气上了头,允文拽着李婉儿的手,怒吼道:“李婉儿,你难道就看不到我吗?七年前,我对你万般呵护,你难道不明白我这颗心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李婉儿扑进允文怀里,哭得惨烈:“允哥哥,就因为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你不会看着我难受,对不对?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允文紧拥着李婉儿,满脸心疼。他该如何是好?一边是自己此生心爱的女人,一边是自己此生唯一的兄弟。 屋中二人相拥而泣,屋外的悦瑶心里,也有了新的打算。将计就计吧! 若允文还念着与南宫越的兄弟情宜,那她就看在允文的面上,放过李婉儿一次。如若不然,她就得让李婉儿知道,惹了她,是要付出代价的。 轻手轻脚的出了学堂,悦瑶转回家中,做了一番安排后倒在床上,睡得晕天黑地。直待被两娃喊醒,已是正午。 “娘,他又做啥事了?”钰儿眉头拧成了小山,冷着一张脸,端坐在床头。 小灵儿却是泪花直在眼里打转道:“叔都在院中,跪了半日了。” “我就说这男人靠不住!娘,别理他!咱再换个更好的!”钰儿说得咬牙切齿,有种老父亲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哪还有更好的?”小灵儿抹着泪道:“他除了没银子,哪都比别人强!尤其是上哪能找着这么俊的男人?” “你这丫头!俊能当饭吃啊?吃娘的,住娘的,还敢惹娘不高兴。这种男人拿来干啥?” “俊是不能当饭吃,可总比看着丑的,把吃的饭全吐了强吧!” 脑袋一片模糊的悦瑶,强撑起眼皮,一手一个,将这两杵到一块的小脸,分了开来。这才摇晃的起身,开门却见南宫越跪在日头之下。 “咋了?”悦瑶问。 跪在地上的人,却不起来。李婉儿忽然冲过来,跪在面宫越身旁。 “滚!”南宫越低吼。 李婉儿却是匍匐至悦瑶脚下,哭诉道:“悦姐姐,允哥哥已经说明了实情,求你成全我和越哥哥吧。” “实情?”悦瑶嫌弃的踢开抱着自己的李婉儿,向南宫越问道:“允文承认她说的都是真的?” 跪在地上的南宫越艰难点头,这一上午,他都在努力回想昨晚,然而无论回想多少次,他都清晰记得,是允文一人前来。他二人对饮之后,便再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至于李婉儿所说的那些,他不信!他心中只有悦瑶,除了悦瑶他绝不可能碰别的女人!然而有允文的说词,悦瑶会信他吗? 只要一想到今早悦瑶看他的眼神,他的心,就像被撕碎了似的。 悦瑶挠了挠散乱的长发,走到南宫越身旁,踢了两脚道:“跪着干嘛?起来,把这女人扭上,咱们报官去!” “报官?”在场的人惊呼出声,就连屋里的两个娃,也是四目相对,怀疑自家娘亲这是没睡醒呢吧! 一如以往,南宫越对悦瑶的话,那是言听计从,二话不说,站起身,一把就将地上的李婉儿提了起来。 “钰儿,去厨房把你叔他们昨儿个,喝剩下的酒菜都拿上。” “灵儿,快去请你大林叔过来赶车。” 屋里两个小家伙箭步而出,应声而动。或许是这边院子动静闹大了,隔壁闭门不见的允文,急急的冲了过来。 悦瑶一步挡下冲过来的允文道:“允秀才,咱们一同上官府吧!” “为何?”允文问。 “为何?与我一同见了官老爷,不就知道了!” 悦家小院又出事了,如今近百户的小于村,人可不少,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李兰心和于成,自是一听说悦家出事,将吃了一半的白面馒头放了,就往这赶。 李婉儿入住学堂内院之时,便以允公堂妹自称。众人见着悦氏要告允文,直道是这表妹,给允秀才惹了祸事。 现在的小于村人,大半的人,都在悦家山上做活。哪会有人说自家东家半个不是。 悦瑶将两娃交由于成和李兰心照顾后,四人便坐上了于大林赶的马车。 李兰心把两娃往屋里一带,坐下来就问:“你两给姥姥说说,这是出啥事了?” 依旧是悦滋灵先一步抢回道:“李婉儿又上我们家寻事了!” 李兰心,点头,看向悦滋钰,却听他言道:“他两睡一块了。” “啥?”李兰心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见悦滋灵也点头,这才明白,自己没听错。那悦丫头将他们拿了去报官又是哪一出?县太爷何时管上这种事了? “姥姥!这事跟叔可没关系!都是那李婉儿搞的事情!先是自残身体陷害娘亲,没讨到好处,才趁着娘亲不在家,给叔做了手脚!不然,以叔对娘的忠诚,怎么可能让她爬了床!” 悦滋灵越说越气,腮帮子鼓得老高。此刻她只觉当初娘亲说得对,对李婉儿就该一招致命,也免了今日闹出这一出!真后悔那时怎么没准备点毒药抹到李婉儿脸上! “南宫越对别人的忍让,终是对娘亲造成了伤害。” “没错!” 看着两个小家伙提着南宫越咬牙切齿,李兰心直抚额头。出了屋子,又忙让自家老头子赶去县城看看,究竟是出了啥事儿,闹到要报官。 几个时辰后,四人齐齐跪在了公堂之上。 李泰至从上次在悦瑶这里得了那么大的好处后,对这妇人,俸为财神。忙以沃土之功,给悦瑶和南宫越赐了坐。 谢了恩,悦瑶将手中提着酒和菜一放,将事先写好的状纸,呈了上去。这是她补眠前写好的,上面除了程述,还画了三条大鱼。</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十五章 悦瑶你陷害我? 李泰面色先是一惊,而后欣然给了悦瑶一记放心的眼神。 看过状纸,李泰手中惊堂木一拍,先问了允文,昨夜可是提着这酒菜,去寻南宫越喝酒?这酒菜从何而来? 允文闭眼不敢与南宫越对视,点头应下了。将李婉儿求他的说词,都道了出来。 让人遗憾的是,曾经名极一时的允文允秀才,从此因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这自然是后话,暂且不提。 话说,李泰差了衙役去请县城三大医馆的坐堂郎中,这三人,别说在边临县,就是整个落辉郡,也是排得上名号的。 经他们一验,得出统一的结果:酒中被人做了手脚,可使人深度昏迷。于大堂之上,在证契上盖下医馆红印,三人退走。 这时李婉儿似乎才反应过来,然只觉得就算她承认于酒菜中做了手脚又如何?难不成,这县令大老爷,还管得上哪家男人睡了别的女人? 瞥了眼悦氏,李婉儿更坚定了!这是允文最后一次帮她,若她临阵退缩,此生都不再会有这样的机会! 李泰眸光一变,惊堂木拍得震响,怒道:“大胆贼女,李氏!你可知罪!” “小女不知,何罪之有!” 对上悦氏的目光,李婉儿气势大作,抬头挺胸,俨然一幅宁死不曲的模样。 而此时的县衙大堂后的小厅中,杜氏正带着李诗妤端坐其中。 “娘!您带我来这干嘛?”李诗妤将声音压得很低。只因小厅与大堂只一墙之隔,之前她就听到大堂传来悦氏的声音,叫她好不生气。 杜氏轻叹摇头,指了指前堂方向:“今日且带你来看看,这悦氏的手段,有多厉害。方叫你死了那颗心,免得给你爹爹惹出祸事来。” “一个妇人,能有多厉害?娘您就会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妤儿,只待看过之后,你再思量一下,自己可是她的对手。以后勿要莽撞行事,惹来大祸,叫你爹爹左右为难。” 杜氏是个厉害的,为免日后自家闺女铸下大错,才知会了李泰,有了今日的安排。 小厅内,李诗妤气得横眉冷目。大堂之上,已经响起了惊堂木的拍案声:“挑衅本官,且先赏你十个板子!” 这一堂的衙役们,见着自家老爷官威震怒,谁又会错过这溜须拍马的机会,打起板子来,可没个客气。 而李婉儿却是一声声喊着不服。她越是喊不服,衙役的板子,就越发的重。以至于十个板子还没打完,李婉儿的屁股已是皮开肉绽。 血红之色浸染而出,叫人心惊肉跳,每一板打下去,皮肉绽裂的声音与李婉儿的惨叫,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待到十个板子打完了,李婉儿已是奄奄一息。允文心疼得将之抱在怀里。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允文却是落下泪来,声声低语:“你这又是何苦啊!” 可李婉儿至此时,也没打算退让。气若游丝的愤恨出声:“我、我做错了什么?我与他、你情我愿,大人为何对我……” “什么你情我愿!你快老实交代,所偷悦家银票,现在何处?” “银票?”允文惊呼,与半死不活的李婉儿同时看向悦瑶。 就连一直没有吭声的南宫越,也是不解的看向悦瑶。 “什么银票?”此时李婉儿辩解的声音仅似蚊蝇一般。 李泰冷哼,此时门外急跑而来的衙役,呈上一只妆盒,并回禀乃于学堂内院,李氏所院房内搜出。 李婉儿方才明白自己竟在无意间,就被悦氏陷害了,且将她罪证已坐实。 “悦瑶!你、你陷害我!” 蹲在地上,悦瑶带着戏谑回道:“李婉儿,我说过的,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以往你自残我只当看了笑话,你不仅不听劝告,还有胆逾越雷池,我也从来说到做到。” “大人!我是被陷害的!”李婉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头磕得怦怦直响。 “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想狡辩?莫不是还没吃够皮肉之苦?” “我、我……”李婉儿“我”了半晌,连个辩解的词,都没能说得出来。 李泰说得没错,只怪她之前将事情想得太简单。像个傻子一样,承认那些酒菜都是自己做了手脚的。 悦瑶丢失的银票,也是从她的妆盒里搜出来的。她能如何辩解?就算此刻她说,给酒菜做了手脚,只为睡一个男人。这话此刻说出来,谁又会信? 按着北遥法典,偷盗足百两者,轻者流放极地,重者斩首以示效尤。李泰只言,此事轻重以否,还待细查,十日后,再行判决。 小厅内,杜氏将手中茶盏放下,看着自家娇惯的女儿脸色微白,方才满意点头起身。 李诗妤小心的跟在杜氏身后,直待进了后宅,方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杜氏将之拉于身侧,怜爱的看着李诗妤,道:“可看清了。” “悦氏做事滴水不漏,心思缜密得叫人心惊。你这榆木脑袋不及其一二,与她使手段,只会叫人贻笑大方。” 李诗妤虽不应声认同,却也不似往日那般怼上一句,方才做罢。话说,知子莫若母。杜氏这才满意的点头。 县衙大堂之上,李婉儿带伤被拘,允文终是长叹昏厥。离开时,南宫越将允文带回了学堂,请了郎中,又拜托李兰心于成夫妇多加照顾。 回到悦家小院,悦瑶也不多说,心情大好的做了一桌子菜。 尤其是两个小家伙,对于南宫越没被赶走,心情似也不错。却又不敢多言,生怕惹怒了自家娘亲。 吃饱喝足,悦瑶收拾碗筷,南宫越抢着洗碗。两个娃今儿也是自觉的入房早早歇下了。就连小灵儿,也不再缠着要她讲故事。 “叔,我就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就看你的本事了。”小灵儿在悦滋灵身旁,数起羊来。 悦滋灵将手中的书放下,满眼爱怜的揉着自家妹妹的头:“鬼精灵。” 白日里睡得多了,这会儿子,悦瑶也着实睡不着,只能坐在院中,打发无聊。 将厨房里蜡烛熄了,南宫越提了坛酒出来。 “我能肯定没有逾越之举。”说完,饮了一口,递向悦瑶。</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十六章 看在你的面上,我留她一命! 挑眉看着南宫越,悦瑶起身,将他遮挡俊颜的碎发撩开,直视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她不是不信他,而是气他明知道李碗儿是怎么样的人,却不尽心提防。 他们之间的信任,哪是李碗儿使些手段,就能挑拨的。接过南宫越手中酒坛子,悦瑶饮了一口,方道:“我们是一家人,我为何要去信一个外人?” 南宫越瞳孔微动,心脏极跳,揽着悦瑶的腰,沉沉的吻了下来。他感受了她的信赖,更感受到了她眼底的爱意。 感受着男人近尽要将她揉进胸膛的力道,悦瑶只觉胸口已经无法起伏,忙伸手将南宫越悦推开,不用看铜镜,她都知道自己的唇已经红肿得走样。 忙将话题引开道:“允文终是选择了李碗儿。” “他这人,输就输在情之一字上。” “我这般处置李碗儿,他可会想不开?”这是悦瑶试探性的问话,毕竟那个女人,无所不用极其,只怕留下,会引来不必要的祸端。 一早她就想好了,若是可以,此次便一举抹除。然而让她意外的,却是允文已经因爱失了底线,只怕李碗儿一死,允文或许也会…… 毕竟是两个孩子的恩师,于悦瑶而言,也是有恩于她的。 “或许吧!”南宫越抬头饮酒,喉头滚动,一口接着一口,仿佛坛中只是白水罢了。 虽不知他们三人以往如何,可从允文因南宫越而来小于村时,悦瑶就能看出,这二人之间的情宜,比之家人不为过。 可眼下,李碗儿却将允文当了刀,深深的刺进了南宫越的心窝子。他嘴角流下酒水的滴答声,仿佛就如他的心,正在滴血。 一手将南宫越嘴边的酒坛子抢下,一手抚上了他的面颊。悦瑶轻声道:“放心吧,看在你的面上,我留她一命。” 无论日后会迎来什么的麻烦,悦瑶也认了。因为她不忍让身旁这个男人伤心。 这一夜,悦瑶不知是因酒而醉?还是因人而醉!她再次迷迷糊糊,被南宫越抱进了西厢房。 多日不见的相思之苦,混着对南宫越的怒气,使得她生生折腾了南宫越一整晚,方才消了气,沉沉睡去。 看着怀中沉睡的小女人,南宫越长长的舒了口气,手指滑过她的额头、眉心、鼻子、唇瓣。他将她的模样,刻入了骨髓。 天光大亮时,悦瑶身侧已没了人,感受着自己周身的疼痛,后悔起昨晚的放肆无度。 此时院中响起小灵儿压抑的欢呼声:“太好了!叔,孺子可教喔!” “南宫越!仅此一次!” “是。”南宫越诚恳应答。 “哎呀!叔,别理他。你两多吵上几次,我是不是就会有小弟弟了?” 何此悦滋钰和南宫越相视无语,就连屋里的悦瑶都直抚额,只觉头疼欲裂。 然而始作俑者并没有因尴尬的安静而收手,反呼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给不了弟弟,给个小妹妹也行!虽然我很想要个弟弟,体会一下打弟弟要趁早。不过这种事儿,你也做不得主,能有妹妹也是极好的!” “悦滋灵!”悦瑶终是忍不住,于屋中大吼出声。 待到悦瑶穿戴好了开门,院中除了南宫越,已然没了两个小东西的身影。气得悦瑶直跺脚,一腔怒气无处可发,使她近乎爆走。 最后却是将那一腔无处可泄的怒气,通通撒到了南宫越身上。 然而,面对南宫越的“恩”“啊!”“好!”悦瑶最终败下阵来。长吁短叹过后,上山亲自抓了鱼,让于大林送去了李泰的私宅。 午饭时填饱了肚子,二人开始合力修葺坍塌的院墙。过程中,悦瑶问起虎男,南宫越也将那晚的情形大致道出。 “死了吗?”这是悦瑶最担心的。与之相比,李碗儿算什么!虎男要的可是他们一家的性命! “被他逃了。” “逃了?”悦瑶蹙眉看向南宫越。感受到南宫越略有躲避的目光,悦瑶意识到,此事之中,定有蹊跷。 沉寂片刻,悦瑶直问:“你放的?” 南宫悦没有回避,而是点头为应。 果然,他们之间……悦瑶放下手里的青砖,直视南宫越。 “他是我弟弟。” 南宫越的回话,似一记重锤,狠狠的击打在悦瑶心上。弟弟?她居然有个要灭自家门的小叔? 抬头看天,悦瑶只觉得自己定是被某位神仙耍了吧!那阴森森的小叔是什么鬼? 见着悦瑶没有接话,南宫越砌好手中青砖,坐在凌乱的砖石里,说起了无人知晓的往事。 原着,南宫越三岁时家人行商被虎啸天所劫。一行商队近三十人,除了他,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而他之所以能活着,还亏得是虎男求了虎啸天,这才将他当作虎男的玩伴,养在了山上。 “三岁的孩童懵懂无知,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段记忆也被尘封。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便是虎啸天的养子,与虎男一同长大。在那极尽折磨的岁月里,我们二人相互给对方抹泪、抹药。” 这话说得悦瑶云里雾里。忙问:“既然你不记得三岁时的事,又是如何知晓你家商队被劫杀?” “只叹天意弄人吧!” 南宫越似思绪飘远,回忆起五岁那年,他们二人逃跑的路上,迷失了方向,被狼群所困。原本有机会逃走的虎男,不仅反转而回,更是用身体为他挡下了狼袭。 那条伤疤,是南宫越心头抹不去的债。以至于他在得知自己真实身世时,一怒之下血洗卧虎岭,却对虎男下不了手。 而虎男也在卧虎岭被灭之后,整个人像变了个人似的。虽然南宫越知道这些年,虎男一直在寻找他的踪迹,可南宫越隐匿得很好。 只是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虎男会知道他在小于村。“这之中,定有蹊跷!” 南宫越不说,悦瑶也想到了这层。别的不说,第一次虎男上门,偏偏南宫越不在,虎男还能这么肯定道出,他们母子与南宫越的关系。只这点,就够让人匪夷所思。 若说从中没有人作梗,傻子都不信! 思及此,悦瑶方才言道:“南宫越,从今日起,我不再拦着你教授钰儿和灵儿。尽你所能教他们吧!与让他们被你保护着,不如让他们自己强大起来。”</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十七章 她不能坐以待毙 南宫越屏息凝气的看向悦瑶,这就是她与别的女子不同的地方。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窘境,悦儿首先想到,就是提升自己以作应对。若换了别人,终不过寻求他的庇护。 当晚,悦瑶唤了南宫越,进山将狼群与黑熊收入匿境,也于此时,悦瑶注意到匿境中的果树已长成,且已是硕果累累。 可惜当时只找着荔枝、苹果、橘、杨梅。能酿成酒的并不多。 取出两个苹果,与南宫越分食,入口甘甜爽口,悦瑶心下大喜。而南宫越却是迷茫的看着手中果实,这种果子,他是吃过不少,多为酸涩带苦。何时这般甘甜过? 而悦瑶却在匿境的果园里,看到一团白色绒毛圆形物体,其形似蛋。 用意念将之取出,触手暖暖的,软软的,还有着呼吸的起伏,却是看不出到底为何物。二人看过,皆无定论,悦瑶也只能将之又放回匿境之中。 之后几日,一切似乎又恢复如往,钰儿返回了县学,允文依旧于学堂授学。 不同的是,从那日后,小灵儿下学后,由着南宫越指导拳脚和音律。而允文也不再入悦家小院半步,甚至对南宫越避而不见。 而被拘押于牢中的李碗儿,却是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明明做手脚的事只有她和允文知晓,悦瑶又是如何听去的。 难道说,那日悦氏离去,一直躲在屋外?思及此,李婉儿恨得想给自己几个大耳巴子,都怪自己一时疏忽大意了。 此番交手,李婉儿只觉悦氏,心思缜密得可怕,不过一瞬,就将她困入这样的死局之中! 可她李碗儿也不是这么好欺的!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出去。 坐在草堆中,李婉儿沉思起来,耐何允文是个废物!对她真心又如何,终不过是个穷书生,一无所有,连将她救出这里的能力都没有!这样的男人,她拿来何用! 片刻后,李婉儿摘了手镯和耳环,又取下满头的珠钗,递进看守手中,请求看守替她将信送入凤府。 看守也是个圆滑的,见着信上所写为凤家大公子,冷着的脸即刻就变了个样。收了东西,也应了这李氏。 毕竟,若是求他给普通人家送信,他还真看不上李氏给的这些玩意。 可那凤大公子是何人?若这李氏真与凤大公子有点什么,他送个信,不就等于让李氏欠了他的情?给自己留条后路,自是好的。 且说李婉儿抓着凤宁这根救命稻草不放!悦瑶却是全身心的扑到了生意上,因着之前汉林郡的事,影响到边临县。到如今自家酒铺子的生意都是倒死不活的。 悦瑶索性将酒铺子都关了,这可是吓坏了几个长柜和伙计,悦瑶也是费了好些口舌,才将之安抚下来。 原着已入十月,槐花已尽,桂花也近凋零。悦瑶就想借这个机会,将匿境中的果子拿出来,酿些果酒入市。 几人听闻,这才放下心来。 “东家,那咱不如就着这个机会,将铺子明面上转个手,到时候再开张,也免汉林郡之事,坏了新酒的生意。” 悦瑶却是摇头:“自拆牌匾,岂不是坐实了谣言?” 他们知晓自家东家是个硬骨头,也不再多言。 酒铺子虽关了,酒坊却在山子的手下运转着。对于悦东家教他的果酒酿造法,让他大开眼界,颠覆了他对酒只能烤出的认知。 这酿出来的果酒,果香浓郁,满腹生津。比之前的槐花酿、桂花酿,还讨人喜欢。 然而让悦瑶没有预料到的危机,正在一步步逼近。 这事还得从凤大公子说起。 话说本就体弱的凤大公子,因心气郁结于都德县一病不起。 “眼下还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东毅不理解,都病成这样了,凤宁为何非要回边临县?往年凤宁也是常有久居都德的。 凤宁掩面咳嗽不停,平日里本就少有血色的面容,此时更添憔悴。干裂的唇带着腥红的口子,那头柔顺的青丝,也因久病不起,凌乱不堪。 半响,才顺了气,虚弱的道:“必须回去。”如今对悦家酒坊因谣传陷入低迷,那若大的摊子若是断了收入,他乘胜追击! 东毅终是拗不过宁凤,亲自与凤宁一同回了边临县。这一行便是七日,郎中汤药伴于身侧,这才将凤宁送回了凤宅。 凤老太爷见着自家宝贝孙子病成这样,也是急火攻心,一夜老了十岁。娇养于凤家后宅的凤仙儿却因此遇上了浪荡公子东毅。 初见东毅,凤仙儿便红了面颊,凤家虽为她说过几门还算不错的亲事,可从小伴于凤宁身侧长大的她,见多了自家哥哥的卓越风姿,那些又怎能入得了她的眼! 眼下这男子模样不仅与自家哥哥不相上下,那不拘小节的坦荡,如小鹿一般撞进了她的胸膛。 待凤宁歇下了,凤仙儿将东毅喊去了后院。毕竟凤宁,去都德郡的时候,好好的一个人,眼下竟成了这般模样。 东毅也不隐瞒,将这些日子所见所闻,事情的来龙去脉,毫无保留的道了出来。 哀叹情之伤人事时,下人呈了一封信过来。回禀是给大公子的,凤仙儿便接了过去。待到凤宁小睡醒了,才将信转交其手。 凤宁没想到,那李婉儿竟这般没用。使了手段无数,没有一点作用不说,悦瑶只不过略施小计,就让她挨了板子,入了狱。 生气虽生气,可转念一想,悦瑶连破他的计谋,那李氏自然也就只如蝼蚁。 晚间,东毅按着凤宁的交待,带着其手书,拜见了县令李泰,李大人。 凤家在边临县那可是纳税缴粮的大户,李泰怎会推诿,虽已入夜,依旧整衣相见。让李泰没有想到的是,凤家大公子要的人,居然会是被悦氏送进来的李氏。 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倒是微妙得很!不过他若是将人放了,悦氏那边,他可不好交待!得罪财神爷的事,他是真不想做! 东毅是个场面上的人,见这李大人似有难处,忙将自己备好的心意,差人抬了上来。如今这仙鲤,可是官场上行走的好东西。 至从仙鲤名极一时后,那些家财万贯的达官贵胄们,比的就是宴请时,能否摆上这么一条仙鲤。 若是宴请时,连仙鲤都没有,任你金银堆如山高,别人都不会高看你一眼! 见李泰稍有轻动,东毅忙拱手道:“大人放心,我家公子就是与其见上一面,我定将人亲自给您送回来。” 如此,李泰才批了亲书,差人陪着东毅去提人。 送走了凤家东掌事,李泰瞅着仙鲤直乐呵,这悦氏果然是他的财神爷啊!就这么个李氏,一来二回,就得了四条仙鲤!美!实再是美!</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十八章 相思难安 李婉儿见着凤府来了人,如逢新生。心里只道,还是家大业大的好啊!比之允文,再爱她又如何,还不是无法使她免于牢狱之苦。 就凭自己的模样,凤大公子这样大家公子,她是攀不上的。 这辈子,她只能抓紧南宫越,那些年,南宫越的实力,她看得清楚。若能嫁给南宫越,不说荣华富贵,至少是没有人敢欺到她头上来的! 越是如此想,她越是觉得,不能放开南宫越!过了这个村,就真没有这座庙了! 初见李婉儿,东毅心头一震。不免猜测凤宁与此女的关系几何,却不多问。深夜时,东毅将人带入了凤府。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凤宁对李婉儿可没有好脸。 “真是废物!长得像又如何?终不极她一二!” 面对侮辱,李婉儿虽气不过,却也百口莫辩。 “公子放心,小女定不会辜负公子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李婉儿,你莫要会错意了。”凤宁冷笑:“今日见你一面,是想亲口警告你,守住你的嘴。若是让我知道,你胡言乱语,可不止是挨顿板子这么简单。” 盼不到她来,心中相思难安。原以为见了李婉儿,或许能了些相思之苦,不曾想,假即是假,何来假亦真来,真亦假。 东毅打发人将李婉儿押还,看着凤宁瘫软于床榻之上。 “宁,你不是想见李婉儿,而是想见悦瑶?” 凤宁笑得无比苍凉,他对她的思念,已经连旁人都蒙骗不过去了吗? 于此,东毅也将这近两年里发生的种种,连贯到了一起。坐到床侧,为凤宁拭去额头的汗珠。 “宁,这些年,你给足了我放纵,是此生唯一全了我自由的人。既然你这么想得到她,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吧!你且安心静养,我会让她知道,这世间哪有什么顺遂如意,就算有,那也是有你为她负重而行。没有你,这世间只会是无比的黑暗。” 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凤宁,东毅捏紧了手里的罗帕,伤害宁的,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秋夜的风,夹杂着浸人的寒意,残月被厚重的云层遮挡,世间如同被黑暗笼罩! 从牢房里出来不足一夜,李婉儿又被送了回去。无论她如何哭求,凤大公子终是抛弃了她这个颗无用的棋子。 看守见着李婉儿被凤家送回,当晚就不似以往那般多方照顾了。喝的水,也从清水变成了囚犯们饮用的塘水,泥腥气味,入口即呕。 吃的饭也从清粥咸菜变成了囚犯们啃的馊臭干馍,无法下咽。 终日以泪洗面,迎来被判流放。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李婉儿被流放当日,允文也于学堂内院留下一封给南宫越的信后,消失不见了。 市井传言,悦氏可是惹不起!你看看薛家!再看看粮庄的众位老爷!仇富也就罢了,连个生世可怜的李婉儿,不知如何得罪了悦氏,都被流放极地,生死不知。 然而,就在悦瑶以为生活回归正道时,却收到了凤家的来信。信中道,因汉林郡中毒一事,多地郡府聚香阁名誉受损,凤家将停止与她的协作。 同时,也不知这消息如何走漏了出去,惊慌了小于村一众村民不说,还在边临县,甚至整个落辉郡掀起了惊涛骇浪。 更有甚者将凤宁忽起的重病,也悦氏联系到了一起。 “你们听说了吧!凤家大公子病危了!” “哪是病危!凤大公子那是被妖女吸走了精元,命之将逝!” “真的?” “那还有假?你是不曾见凤大公子的模样,都已经不成人形了!枯瘦如材的模样,不是被吸了精元是什么?” “可不是,自幼病重,十多年过去,也不曾落得如今模样。” 于是,口口相传之下,不知何时起,悦瑶坐实了他们口中的妖女。 与悦瑶同时受到影响的,还有县学中的悦滋钰。 彤云翩然时,王柄承再次带着一行人,进了悦滋钰所住的小院。 “去,将人给我拖出来!”王柄承淬了一口痰,一脸痞性的看着悦滋钰被人架了出来。 两步上前,大手掐着悦滋钰的脖颈,生生提起。“小子,你娘失宠了。小爷的仇,今儿也该与你清算一下了!” “王柄承,你可想清楚了,县学里聚众闹事,可是会被除籍的!你爹使了多少银子给你买的生员,你就这般糟践?就不怕你老子,将你活劈了?” 被一语道破,王柄承面色如潮,咬牙切齿的低吼道:“你个毛头小子,今天小爷不给你紧紧皮,你当真以为你悦家能只手遮天!” 使尽力道将悦滋钰甩出去,却见悦滋钰稳稳站住,王柄承不免惊讶。这才多长时日,这小子竟长进不少! 还好今日他在县学外另有安排!王柄承那颗提起的心,才稳稳的放了回去。唤着一众跟班学子,将悦滋钰架起,往县学后门而出。 县学众落于边临县城西城末端,后门除了一条长巷沿墙入市外,此巷另一端是条死胡同。因此这巷中是无路人借道而过的。 当悦滋钰被架着的众人抛出县学后门,七名破衣烂衫的痞子,竟相围了上来。 然而悦滋钰连看都没看那七名二十左右的汉子,直直的盯着门内的王柄承道:“怎么?你不是要与我算账吗?”手指冲着王柄承勾了勾,一边嘴角上扬道:“出来。” “想激我?”王柄承两手环于胸前,哼了声:“上。”那七个痞子冲向了悦滋钰。 门内的众学子,谈笑风声,满眼期待,似一场好戏正在上演。然而一声嚎叫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一个痞子抱着自己的膝盖哀嚎打滚。 不过眨眼的功夫,七人不是双手脱了臼,就是膝盖骨被生生踩碎,哀嚎声充斥于这无人的巷道。 后门内的众人看伤了眼,其中胆小的,更是趁着无人关望,转身跑开。 悦滋钰揉了揉有些发疼的手肘,迈步上前,吓得王柄承身后一众学子,齐齐后退。 “上!给我上!打折一条腿一个银角头,打得他吐血,一个银锭!” 重赏之下确有莽夫,这话真是一点不错!有着胆大的带头,一众十几人,齐齐向他冲了上来……</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九十九章 谁嫌自己命长,敢惹她家儿子 此时的边临县除了县学后巷打得热火朝天之外,窑子解花宛内,商贾们齐齐坐了一堂。 浓妆艳抹的窑姐儿,搔首弄姿讨好着身旁的老爷。而这一众大老爷们儿却是无暇顾忌身旁女人,皆谨慎的看着主位上的俊秀男人。 此人二十出头,俊秀之容直逼凤家大公子,然他却与凤爷孑然相返,一身阳刚之气,威武之躯。 衣衫不整左拥右抱,喝着窑姐敬上的酒水,不时香吻附唇。 “众位老爷真是,大好美景不知享用,看着我做甚?”话还没说完,就将怀里窑姐儿的衣裳扯下。 似若无人的境界,直叫这一众老爷们,自叹不如。好半晌,才有人轻声问道:“这位公子,不知相邀我们前来,所为何事?” 只因他们今日齐聚,皆是收到了盖有东字印的邀帖。 “对对对。”男子如梦初醒,松开怀里的窑姐儿,方才正色道:“我乃向阳郡东家二公子,东毅!” 向阳郡位于落辉郡右翼,与汉林郡同属北遥边界三郡之一。 众位大小老爷也是混迹多年的,生意虽多限于落辉郡,对于向阳郡也是多少知道一些。而这东家在向阳郡着实是个厉害的,做着钱庄的垄断不说,上通官道,下暗匪里。 听及此,众人大眼瞪小眼,心中不免猜测,自家何事犯到了向阳郡? 整理过衣衫,东毅笑道:“众位莫慌,此番相邀,不过是为那悦氏而来。” “想必众位也听闻了,凤家与悦氏脱了关系。”见众人点头,东毅方才又道:“今请诸位前来,就是提前知会众位老爷,莫要想借此机会,与悦氏掺和。谁要是不听劝,便是于我东家为敌。各位可得考虑清楚了,是银子重要,还是命重要。莫要得了银子没命花。” “公子多虑了!我们还正商议着,借此机会将悦氏撵出商行!以挽回我们边临县商贾声誉!” “既然如此,自是甚好!那今日之宴,还请诸位尽情尽性!莫要辜负东某一番好意喔!” 东毅一手环着窑姐儿柔弱的腰枝,一手同众人举杯,同庆共饮。他要让悦瑶知道,这商行岂是那么好混的?若不是凤宁为她遮风挡雨,又怎会有今日之产业! 且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徐家后院,刘香琴斜靠于桌前,小丫鬟正跪于桌前,细心的为其染指。 “刘妈,所言为真?”刘香琴勾起了嘴角。 刘婆子连连点头,将探闻来关于边临县的信息,尽数道出。这可乐坏了刘香琴,真是善恶终有报! “将消息送给二小姐,让她吹吹枕旁风,眼下正是大好时机。”抬手满意的打量包甲花叶,心情大好,看什么都顺眼了许多。 刘婆子应声而去,寻着无人的空档,闪入摘仙阁中。此阁住着徐震光新纳的姨娘,白锦。 于暖阁窗下轻敲五下,里面传来柔软如棉的回应。推开一条缝隙,将一卷好的纸条塞入,见得四下无人,忙关窗而去。 暖阁内的女子,看过纸条,将之撕成碎片,嘴里低唤:“沃土配方?甚好。” 悦礼村 至从与凤家断了生意,不止是悦瑶断了收入,连带着村里众人,也遭了鱼池之殃!漫山遍野的菜地因不及时采摘,发黄老去。 往日山上做活满脸笑意的众人,如今也是愁容满面。 而悦家小院中,八位长柜也是一脸愁容惨雾。 “东家,我们持拜帖上门,皆是被拒。此事看起来,似乎并不简单。” “没错,咱们就似坠入一张无形的大网。” “你们被拒之门外也就罢了,我去过几户,被好一番奚落。嘲讽我也就罢了,还说咱们东家若不离开边临县,定会落得凄惨下场。” “各位无需担忧,明日咱们店铺重改,一早还请各位到铺子里等匠人上门。”从都德县回来的路上,她就预料到会有今日。 “重改?”有人疑惑。 悦瑶笑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各位长柜的,且将心安稳放下,我悦瑶岂是这么容易被他们打败的?” 众人急忙点头应是,他们心里自知,这话是真的不假!这悦东家,聪慧过人不说,生意上的点子,那可真是别出心裁。 八人来时愁云惨雾,走的时候,却是喜笑颜开。刚来到悦家小院门口的村长于成,只觉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将眼睛揉了又揉。 “叔来了,快进来坐。”悦瑶忙将于成扶了进来。又唤南宫越沏了茶过来。 于成狠狠喝了一口,一脸难色道:“丫头,叔知道,这时候来找你说事,太不地道。可是没了聚香阁,等于是断了咱半个村的活路啊!你看,是不是去找聚香阁的东家说说?” 从于成进门,悦瑶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村,我你且放心回去,过几日一切就能正常起来。还有,我这儿还得再雇上几个人,铺子里做活的,得会杀鱼杀鸡,做事心细些的。” 于成着实是懵了:“你这生意都没了,铺子生意也大如前,咋还雇人啊?” 不经意将话说出口,于成才直拍脑门,只道自己糊涂了。这悦丫头的心思,他何时看懂过!反正按着她说的做就对了! 送走于成,却在门口迎上了县学来的人,把信递给她,道了句:“请您即刻前往。”便转身扬鞭而去。 悦瑶看完手中的信,忙喊出在厨房里忙活的南宫越,去村里将小灵儿寻回来。自己则是进屋将木匣子提着,一家人急匆匆的就往县学赶。 “娘,谁敢惹我哥?”小灵儿问。 “钰儿可有受伤?”南宫越本就冰冷的声音,叫人发寒。 扬了扬手里的信,悦瑶无奈道:“信中只说钰儿将人打伤了,个中缘由,还得到了县学方才知晓。” 二人一听是钰儿将别人打伤了,之前冷着的脸,瞬间浮上笑意。 尤其是小灵儿,一开口就是:“我哥那么好脾气,还能伤人?定是那人挑的事!活该被打!” “没错。”南宫越附和。 瞅瞅,还真是亲妹子和亲爹,护短护得不讲道理啊!不过她也想看看,谁嫌自己命短,敢惹自家儿子。</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章 凭本事不受伤还不对了? “太过份了!瞅瞅这脸被打得,肿都连我这娘都认不出模样了!”妇人心痛得直落泪,拈起罗绢,沾了一下身旁少年脸上的血渍。 不过轻碰一下,少年蹦起,直呼疼。只见这少年脸上淤青红肿一片,五官因肿涨而略有移位,看去就似一只,扭得走样的泥人。略显滑稽。 “就是!一个六岁孩童,居然这般心狠手辣!孩子间打打闹闹,哪有下这般狠手的!” “也不知什么样的人家,教养出这等缺失管教的孩子!” “爹、娘,我疼。”少年一说话,露出少了一颗的门牙,直往外滋风。 “柄承哟,娘的心肝宝贝啊!”妇人两手一拍腿,哭喊起来。身旁的丫鬟忙将自家扶起来,也不敢出声安慰。就怕说错话,被夫人责罚。 “二位,还请少安毋躁。且等悦家来了人,咱们再来慢慢理论才是。”碍于师尊的面上,王家夫妇二人,也不再多言语。毕竟将自家这不挣气的娃送进县学,他们可是使了不少银子,又托了天大的人情。 若是惹怒了这些师尊,搞不好自家儿子就被除名。那些银子和人情不就白使了!二人相视一眼,同时闭上了嘴。 此时,门外一位身才高挑,着一袭淡青色罗裙的年轻女人缓步而来,只见她不着珠翠,青丝高绾,袅袅而来。 风卷罗裙袭来,只觉清香满室。似雪中腊梅般,清雅无比。其身后,随行男人青丝披散,却不觉凌乱,挺拔身姿,不怒而威。幸得男人牵着一女娃,多了几分人间气息。 只是那娃,粉嫩玉雕,似从年画里走出来的一般,精制的五官如仙子似的。 “文大儒、各位师尊安康顺遂。”悦瑶进门行礼。 文东引捋着胡须,安了椅,让他们三人坐下。而稳坐于文东引身侧的几位师尊,却是不停的打量着他们。 “即然人已到了,去将钰儿请出来。”文东引命道。 不多时,钰儿就被领了进来。一见到悦瑶等人,眉头挑得老高。而坐在他们对面的妇人,猛的一起身,就要扑过来,嘴里还骂道:“你个小贱种,敢伤我儿!” 悦瑶一把将钰儿拉到身后,站起身,对上那妇人还了句:“还请师尊赏碗茶给这位夫人。” “哼!”妇人冷哼道:“你是他娘吧?现在敬茶?晚了!” “谁说要敬茶了?”悦瑶笑道:“我只是觉得夫人早上定没洗漱,嘴太臭!” “你、你、你……”妇人气得面红耳赤,胸闷气短得直拍胸口。 悦瑶甚至没多看妇人一眼,直视自家儿子问道:“他可是你打的?” 见悦滋钰点头,一旁的悦滋灵忙将自家哥哥拉到身后,南宫越适时的伸手,将悦滋钰拉到身侧。 “娘!我哥这么好脾气,定是他做了什么惹怒了哥哥。这可怨不得我哥。”小灵儿辩到。 “瞅瞅,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不分青红皂白打人还有理了?各位师尊,这样的人,各位还不除名撵出县学?”王柄承的父亲大手一拍,怒不可遏。 然门外跑来一群半大的娃,跪倒在门外,一个体形又胖又高的学子喊道:“师尊,悦滋钰并不是打人,而是自保!是王柄承带了一群人到以礼院生事。” “你们又是什么东西?”妇人气得冲过来,抬脚就要踢说话的胖大个。 悦瑶眼明手快,抢一步上前,往妇人脚上一踢。那妇人失去重心,直直往后摔了个硬板,头上繁重的饰物,硬是将青石板生生被她砸出一道裂缝。 小丫鬟惨白着脸上来扶,那妇人又窘又怒,将那一腔无处宣泄的怒气,尽数撒到了丫鬟身上。又拧又骂不说,还口吐芬芳。 众位师尊看不下去了,出声制止,那妇人才闭上了嘴。 “门外的学子,所言属实?”文大儒沉声问到。 门外众学子齐声回话后,王柄承慌了,辩解道:“胡、胡说!你们当时又不在场,你们这是、这是诬陷!” 悦瑶这才注意到,门外跪着的胖大个,不就是小于村的吗?在蒙学时,隔三岔五就上门告状,不是被悦滋灵吓了,就是被悦滋钰打了。再看他身后众人,竟都是小于村村人之子。 “我们当时是不在场,可是他们在吧!”胖大个起身,将人群中的两人拉了起来。 只见那二人脸上也带伤,不过比起王柄承,就是小屋见大屋。二人目光闪躲,大气都不敢出,胖大个扬手就是一拳揍得其中一人哎哟大叫。 “是、是、是!是王柄承叫我们去以礼院将悦滋钰架到县学后门的,还说使银钱买了地痞在门外等着,收拾悦滋钰。” 一人开了口,另一人也附和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就将当日之事,说了个明白。虽然二人极言,他们都是受了王柄承指使。说到最后,还将参与的其他人,一一报了出来,只道:“若是不信我,可将他们喊来问话。” 扑通一声,王柄承跪倒在地,对着众位师尊直磕头,还用那透了风的口齿直呼知错了。 原本事情还原,悦瑶以为王家也无论可说,不会再闹。谁想,那王夫人意直指她道:“那又如何?孩童间打打闹闹很是正常,可悦滋钰确是下了死手,这是想要害我儿性命!” “我哥要真想取他性命,他还能活着?”小灵儿怒气冲冲,昴头回怼。 “还真是妖妇所教,出不了好东西!” 悦瑶冷笑道:“王夫人,这边临县中,当面这般道我妖妇的人,可都没有过好下场。” 她这么一说,王柄承的父亲脸色瞬变,悦氏说得不错,且看薛家!这悦氏略施小计,就让好好一个薛家,家破人亡。再看庄户老爷们,赔了夫人又折兵!如今哪家不是叫苦连天! 一把就将自家女人拉了回去,低吼了句闭嘴!妇人不敢再多言,乖乖的闭上了嘴。 而王老爷却是起身道:“按他们所说,十几人打一人,为何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反倒是我儿伤得不轻。莫不是你们颠倒黑白?” “怎么?我哥凭本事没受伤,还不对了?自己没本事,怪别人能耐,几十岁的人了,也不怕被别人当笑话听了去。”悦滋灵冷笑。 众位师尊听得直捂嘴咳嗽,只有文大儒,哈哈大笑不说,还直夸悦滋灵直爽,颇有女中豪杰的意味。 哪知悦滋灵,俏脸一红,吐着舌头道:“哪有这样夸自家闺女的?义父直不害臊。”</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零一章 确定不是来看我们丢脸的吗? 这一言,可是惊得在场众人,面色骤变。尤其是王柄承的父亲,原本还以为能凭着自己与那几位师尊的交情,吃不了亏,可眼下,这悦家女儿,居然是文大儒的义女! 落辉郡的文人墨客,谁不尊文大儒三分?更别提,文大儒的学子们,遍布北遥,就是皇朝中,也不乏其学子! 若不是这文大儒孤傲高清,守着自己一世清名。又怎会留于这小小的边临县中!只怕高拜太师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自家儿子挨的打,总不能就这么白挨了!日后传了出去,岂不是觉得他王家好欺? “别的真假,不好说!我家柄承身上的伤,是无可厚非的!你家悦滋钰也承认了,是他所为。你悦家总该给个交代吧!” 既然师尊们做不得主,那他就只能另辟蹊径了!这打若是白挨了,日后他们王家的脸面还往哪放! 悦瑶点头:“理是这么个理!那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王老爷觉得令公子的伤,我悦家该如何交待?” “赔钱!”王夫人胀红了脸。 王老爷连连附和:“没错!赔钱!” “凭什么让我家赔钱?你有本事揍回去啊!”小灵儿将袖子一挽,露出如莲藕般的小手臂,以手为拳,作势就要冲上去揍王柄承。 王柄承被吓得尖叫着躲到自家爹娘身后,瑟瑟发抖。文大儒轻咳,悦滋钰忙将自家妹妹拉了回去。 这可是县学,哪容得这小丫头,在这胡闹。虽有文大儒为这小丫头撑腰,可以王柄承那种草包都能进得县学,可见王家与县学的师尊们,多少还是有些牵扯的。 “行!那二位觉得该如何赔法?”悦瑶轻笑问到。 王柄承父母对视一眼,王夫人手指一比:“一百两!” “一百两?不知这数如何算得?” 那王夫人转身问王柄承道:“承儿,你的脸被打了多少下?” “十、十多、拳。”王柄承颤抖道。 “悦氏,你可听清了?十多拳!你若不愿赔偿一百两银子,那就让我家柄承打回来,这事儿,咱就两清!” 她王爷虽比不得凤家,可也算得上是有产业的大户人家!岂是这么容易让别人欺负的! 悦瑶点头,打开匣子拿了两张百两银票拍在桌上,南宫越一声不吭的又从匣子中拿了一张银票递到悦瑶手中。 将南宫越递来的银票放到桌上,悦瑶只觉这冰雕,居然还有些腹黑。 “就按王夫人要的价,这是三百两的银票,多出的二百两,二位且先收着,就当我为我家钰儿提前预存的!日后,你家公子再被揍了,二位直接从中扣除,二百两用完了,告知我一声。我再将银票送到二位府上。” “你、你……好你个悦氏!嚣张跋扈!你……”王夫人话没说完,身后的王柄承就大声哭了出来,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不想再被揍之类的话。 王家二人忙着哄自家宝贝疙瘩,又是抹泪,又是安抚的。 除了南宫越及自家一双儿女,其余人皆是用一种似见了鬼般的眼神看着悦瑶。 一直不曾言语的南宫越忽然沉声对悦滋钰说道:“他若再敢寻事,你万不可手下留情,只要人别打死了就成。” “没错!”悦滋灵插话道:“你就是心太软!这种人,你不给他一次打怕了,他就像个苍蝇似的,不停绕着你围。你就该直接一巴掌拍死他!”说着,还啪的一声,两手拍在一块。 “悦氏!你欺人太甚!等着吧!且看你日后如何还如何威风!”王老爷大手一挥,让随行家仆将王柄承掺扶而去。 最后除了几位师尊和门口跪着的一众学子,就只剩下悦瑶一家。 “既然此事因王柄承而起,他也算得上咎由自取。悦滋钰伤人也是事实,回以礼院闭门思过半月!” 有文大儒发话,众人也尊从应声,各自散去。送走几位师尊,小灵儿蹦跶到胖大个面前,冲着胖大个伸出手:“胖墩,看在你帮了我哥的份上,以后我就不揍了。咱们算得上朋友了!” 胖墩呵呵的傻笑,红着脸伸手就要握小灵儿的手,却被南宫越生生从中阻隔。尴尬沉闷的气氛,直叫悦瑶头痛,连忙上去将一众学子打发了,一家人这才将钰儿送回了以礼院。 “娘,要不咱们把哥哥接回去吧!”小灵儿说得极委屈。 悦滋钰笑着摸灵儿的头,轻声道:“放心好了,他不敢再来找我麻烦了。” “明明是他们不对,义父还将你禁足了。” “灵儿,师尊是用他的方式在保护我呢!” 蹲下身来,悦瑶直视着自家儿子,正色道:“钰儿,愚笨者杀人,往往亲自出马,虽一时痛快,总有东窗事发之日。高明者则假手于人,不仅能达到目的,而且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你记住了,杀人莫见血,见血非英雄!” 看着悦滋钰沉思片晌后点头,悦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让悦瑶没有想到的是,她亲授的借刀杀人之计,日后被悦滋钰用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自是后话,暂且不表。 县学门外王家的马车上,王夫人一边抹泪,一边埋怨着个不停。 “老爷,咱们承儿就这么白挨打了?你叫咱们承儿日后有何颜面回县学啊?” “哭哭哭!就知道哭!就是你,慈母多败儿!若不是你娇惯他,他哪来那么大胆子,拉帮结派!”王老爷说着一巴掌就拍在王柄承腿上,王柄承被拍得嗷嗷直叫。 “爹,当初还不是因为悦滋钰他娘,做什么酒水生意,我看您生意受挫,这才想教训他一下的。哪知道、哪知道他……” “哪知道他是个硬茬?你个没用的东西!你爹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长脑子的玩意儿?” 见着自己的宝贝疙瘩被训斥,王夫人鼻子一吸,委屈的哭着要死要活的。 “行了!我王世熏也不是好欺负的!等着吧!悦氏的好日子到头了!等到她山穷水尽之日,咱们再报今日之仇!” 王夫人眼泪说停就停,满眼好奇的直问:“老爷,那悦氏的好日子到不到头,我不知道?您今儿带了一众人马过来,确定不是来看咱们丢脸的吗?”</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零二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懂什么?”王世熏胀红了脸。 原本他今日带着打手过来,是想收拾一下悦氏的。可悦氏身旁那个气势凌厉的男人,绝对不简单!自己带来的这些家仆,连个练家子都算不上。 本就在县学丢了脸,他可不想再将脸丢到大街上来!比起与悦氏硬碰硬,不如将徐家当他的打手。 “就是,爹爹,咱这么多人,怕她干啥?”王柄承两手捧着自己的肿胀到扭曲的脸,刚才他想笑来着,可嘴角一动,脸上就痛得不行。 王世熏面色一沉,手扬起来,咱得王柄承惊呼着躲到自家娘身后。 “你个没脑子的东西还敢说?你以为悦滋钰那个小砸碎的身手怎么来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打今儿起,给老子好好闭门思过!别顶着你这张被人揍过的脸到处串!丢人!” 王夫人也是有些小心思的,连忙将王世熏的话接了过来。 “老爷!您不是和徐家老爷交往甚好吗?不如您添把火,让那悦氏见识一下,这天底下哪是个妇人能闯的!” 王世熏脸上的怒气消失不见,眼里有着几分赞赏之意的看向自家夫人。大手一挥,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离开了县学大门。 真是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因着允文的离去,小于村蒙学便闭门歇学了。今日既然来了县城,正好可以试着重新给蒙学寻个先生。 坐于马车上,悦瑶将当初拜访过的那些蒙学先生,于脑中过了个遍,皆觉得不甚如意。唯有一位,是她拜访了两次,因先生重病而不得见的。 今日正好可去拜访一下,希望这位老先生能有文大儒那般的大胸怀,不介意为女子授学才好。 如今的悦瑶已不再是以前那个被人唾弃的弃妇,不仅以女子之身,挤入商行,有产有业!小于村蒙学一举得中十八秀才公之事,也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蒙学,于边临县名噪一时。 被悦瑶拜访的老先生一听来意,即刻就答应了下来。唯一的要求,便是入蒙学的学子不论男女,必须由他亲自考核过后,方才能入学。 虽不知先生用意,悦瑶却是答应了下来。毕竟二人谈话间,只觉这位发须皆白的老先生,是有独特见解的。 尤其是女子入学这件事上,老先生居然也是赞同的。只道,学问乃让人名事知理,并非只为考学为官入仕途。生而为人,皆可读书明理! 此话一出,二人一拍即合,老先生也承诺三日后,便可入小于村授学。悦瑶也将接老先生入村之事,交给了南宫越,以表示对老先生的尊重。 凤宅 凤宁已经重病十日之久,东毅守于床前,看着日渐消瘦的人儿,心头的痛,只有他自己知道。 凤仙儿推门而入,身后的丫鬟门将汤盅和几道清淡的菜,摆放于桌上。 “毅哥哥,你且来吃些。”凤仙儿盛了碗汤,坐于床前,唤醒了凤宁,细心的将汤一勺一勺喂进凤宁嘴里。 不过饮了三勺,凤宁就将凤仙儿手中的勺子推开了。 东毅啪的一声,将手中筷子拍到桌上:“凤宁,你何必要这样?以往那志在必得的气势呢?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那仙人般的心思呢?怎就因个妇人,将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毅哥哥!你快少说两句,哥哥还病着呢!” “还让我少说两句?你且看看他那一心求死的样子!身子弱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弱了十几年了,也不曾这般!如今倒好,明明将养得好些了,偏偏自个儿断了食!他不是求死是甚?” 东毅深吸了几口气,起身将凤仙儿手中的碗接了过来,舀了一勺喂到凤宁嘴边。 “你且把身体养起来,我已经将她逼到了绝路。过不了几日,她就会到你面前来求你。” 凤宁憔悴的眸子,瞬间有了色彩,看向东毅,见东毅点头,才将勺子里的汤,喝了个干净。 比起以往,今日凤宁食得算是多的,硬是将一碗鱼汤喝了个干净。 一旁的凤仙儿,这才弄明白,自家哥哥竟是因为求而不得,生生弄成这般模样。出了仙睨居,凤仙儿直出凤宅,乘马车往小于村而去。 小半日颠簸,凤仙儿才赶到悦家小院门前,丫鬟上去叫门,却无人应声,等了半晌正欲离去,方见一马车缓缓往这边驶来。 悦瑶打老远就看到这豪华的马车停在自家门前,从帘中探出脑袋来时,正见着凤仙儿被丫鬟搀扶下车。 “凤家?”南宫越不悦出声。 悦瑶连忙拍了拍那冰凉的手,笑道:“带好孩子,回去等我。” 待悦瑶下了车,南宫越牵着马车进了自家小院。 “悦夫人。”凤仙儿是有休养的大家小姐,加之她性情率真,倒是让悦瑶颇有好感。 “凤大小姐今日前,可是有事?”悦瑶问。 凤仙儿差走了身旁丫鬟,方才言道:“仙儿今日前来,是想请夫人到府中见见家兄。” “这就不必了。”她和凤家既然断了生意上的往来,也不必再有纠葛。再者,南宫越也不喜她与凤宁太过亲近。 “夫人,还请看在往日与家兄对您多有照顾的情份上,再见上一面可好?” “情份?”悦瑶瞥眼道:“这一年多里,我是通过凤家可挣了银子,可我为凤家带来的又何止是银钱上的收益!即使当初是有情份在里面,我悦瑶也算得上是还清了的!” 她最不爱欠别人东西,尤其是人情!凤宁与她,不过是你情我愿的生意来往。托词到情份上,未免也太过了些。 何况前不久,那一桩桩、一件件,如履沼泽般的竟遇,虽没有直接证据与凤宁有关,可她不傻!太多的巧合凑到一块儿,那就不可能是巧合了! 现如今,凤家与她断了生意,还背地里给边临县其他商贾们施压,不允其与她有生意往来,就更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既然凤家选择不与她同船,那他们之间就不该再有过多来往! “凤大小姐,还请早些回去。”悦瑶直接撵人。 而凤仙儿却是忽然泪眼婆娑拉着她道:“悦夫人,家兄病重,仙儿求您去看看他,可好?”</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零三章 你投之以桃,她报之以李! “凤大公子既是病了,大小姐还是去寻郎中才是。天色不早了,小姐回去的路上,还请小心些。”说完,悦瑶把院门关上了。 对于凤仙儿,悦瑶是有欣赏的。但是她与凤宁之前,仅仅只是单纯的生意伙伴。现如今凤家与她断了生意往来,他们就更没有亲近的理由。 更何况,之前自己如入泥潭,举步为艰的竟地,虽没有直接证据直指凤宁,可若说与凤宁无关,那不等同于嘲讽自己的智商吗? 再者,南宫越也不喜她与凤宁走得太近。 看到南宫越已经在厨房里忙活,悦瑶也挽起袖子进了厨房。虽然长发掩饰了南宫越俊美的容颜,可她依旧看到琥珀色眸子里,少有了的喜悦。 “你很高兴?”在菜架上选了些菜,放到盆里,南宫越就舀了水进来。 “夫人可对他有一丝担忧?”南宫越问。 “没有。” 这并不是悦瑶的敷衍,回想南宫越曾经因为她不见李婉儿,那么她不见凤宁,就是理所应当! 悦瑶的爱情很简单,你投之以桃,她便报之以李! 以手环过悦瑶的腰间,南宫越闭目感受着她的体温,他知道,悦儿这是在回应他的爱。从今以后,他要将她的爱,刻进骨髓,烙印在心。 而感受到自己后背坚硬胸膛的悦瑶,勾起了嘴角。南宫越强硬的外表下,是颗极致柔软的心,他们一路走来,他无时无刻不对她呵护倍致。 虽然一开始,她确实是喝醉了,迷失在他那极美的躯壳之下,可如今,她是真的爱上了他,爱他的冷漠、倔强、强硬,爱上了他的一切。 就在两人游走在自己思绪间时,门外传来小灵儿的惊呼:“你们两这么抱着,咱们啥时候才能吃上饭?” 当晚悦瑶将店铺的图纸描述出来,由南宫越代笔画成。最后看着自己画成的图纸,南宫越一脸迷茫,蔬菜架子也就罢了,在铺子里修鱼池他还是头一回见。还有那一排排的篱笆,直叫他看不明白,这是要做甚? “看不懂?”悦瑶问。 见南宫越点头,悦瑶轻笑出声,半晌才解释道:“以前聚香阁不过是为养殖场代销,以后咱们自己做直销!” “悦儿的意思是,以后我们铺子就卖山上的东西?” 悦瑶点头道:“没错!靠别人终是不能长久。自己强大,才是硬道理!” 然而南宫越忽然一把将悦瑶拉进怀里,低语道:“我能让你靠一辈子。” 看着倾覆而至的唇,悦瑶忙抬手挡开,从南宫越怀里挣脱出来道:“说正事呢!”这冰块,至从凤宁相邀远行之后,竟变得火热起来。 拿过图纸,仔细检查之际,悦瑶再次被拥进了怀中。“我想做正事。” 辩解的话语被南宫越吞入腹中,她再一次被压在了身下……直至天光微亮,南宫越才将她揽入怀中,沉沉睡去。 次日,悦瑶只觉自己全身骨骼似被人拆过重装的一般,只要动动就疼。 好在有于大林帮忙,她在铺子中等来了匠人,将图纸一番解释过后,便将其它事宜交给了各店长柜的。 以往八个铺子,如今改动过后,合成了四个,两两相挨的铺子,皆被打通成了一间。 悦家原本关着的八间铺子同时动工,再一次成为边临县百姓茶余饭后的消遣。有人猜悦氏没了凤家作后台,又被众商贾排挤,定是变卖了铺子。 也有人说,悦氏这是困兽犹斗,将有大动作。 而凤宁后院中,东毅听着下人回禀的消息,手不禁握成了拳,重重砸在石桌之上。 “去,到衙门里打听一下,悦氏可有将铺子变卖?”算着时日,悦氏手中的银子,因该是花得所剩无几。若是变卖了铺子,他倒是要看看,是谁不给他脸面,敢接悦氏的东西。 几个时辰过后,下人气喘吁吁的回来,竟道悦氏并未变卖铺子。而是请了匠人,在改建自家铺面。 “可有说,铺面何用?”东毅问。 下人摇头,如实回禀,连匠人都看不出,那图纸意欲为何。 遣退下人,一旁凤仙儿,起身添了茶道:“毅哥哥,那悦氏可不简单。凤家断了她的生意,她似乎没有丝毫慌张,就连那日我上门,她的口气都没有一点松懈。此女,不可小觑!” “此事,你万不可透露给凤宁。”东毅交待。 凤仙儿自是明白点头,自家哥哥这两日才稍有好转,她当然明白各中缘由。“只是,哪有不透风的墙?过几日,不见悦氏入府,哥哥迟早也是会知晓的。” “仙儿无需多问,此事交由我来办便是。”暗地里的手段,多的是。他就不信悦瑶是铁打的! 几十名匠人同时动工,短短七日,便已将铺子改好。悦瑶亲验过铺面后,结清了银钱。几十名匠人乐呵得不行,要知道,悦家给的工钱,绝对是最高的。 无论是之前修建青砖大瓦房,还是后来建造的酒坊及小院,再到如今改造铺面,悦东家从不曾拖过他们一个铜板,活做得漂亮,这悦东家还会再额外赏上一些。 匠人们高高兴兴离开,铺子里的伙计和长柜也开始清理打扫。因着两个铺子合成了一个,两位长柜的一见面,显得格外的尴尬。 毕竟一个铺子只有一个长柜的,那是规矩。悦瑶自然也是感觉到了的,当晚便将八个长柜的聚到了一起。 八人心里就更为忐忑不安了,想着东家该是要辞人了,可他们都不想离开,一是因着东家的家业殷实,给的工钱高。二则是因为给悦家做活,福利是真好。 从不拖欠月银不说,隔山岔五的,还能分得好些肉食。至从在这儿做活,无论长柜还是伙计,家中基本不用再额外买肉。 鸡、鸭、鱼,甚至山猪肉,都是常得的。这么好的活计,谁不想做? “各位长柜的尽管把心踏实放下。只要你们安份做活,悦家定不会无故辞退任何人!” 话虽这么说,可一个铺子也不可能设两个长柜的不是? “东家,八个铺子合成了四个,您看这长柜……”</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零四章 一单生意没做成,还搭上一条鱼 悦瑶笑道:“如今咱们这铺子和一般铺子可不一样,长柜的也需得两人才行,一位负责前堂迎客支应及人手调配,一位得负责接货和出货的进出清点。” 说到这,悦瑶清晰的将货物进出账,与账房先生的银钱账,以及三人之间如何衔接,如何对账,说了个清楚。 这一说,将八人说得目瞪口呆。进出账并不足为奇,别的铺子也有,可能这般相互制约的,却是从不曾有过。 普通铺子的进出账皆是由长柜的一人说了算,最多少过与账房先生兑平即可。如今却成了进货、售卖、出账,三本账目。 你可别小看这三本账目,若是有人想从中牟利,那必须得三位同时花账,方能得手。任其中一到两位想做花账,只要第三本账目拿出手来,必将暴露无疑! 八人因此小小的变动,对自家这女东家,更加敬佩了几分。谁说女子不能入商行的?看看他们这位悦东家,脑子活泛不说,手段更是凌厉。 八人将各自岗位一定,心头提了几天的大石头,这才稳稳的放了下来。 当晚,养殖场的掌事于大林,便带着长工们赶着车,不停的往四个铺子送货。养殖场里的锦鸡、殃鸡、山猪,按着东家定的数量送入店铺。 忙了大半夜,铺子的长柜和伙计方才歇下。于大林带着长工们赶回村时,天已放微光,长工们奔走于各家,将收菜的消息送了出去。 这可乐坏的村民们,原着没有聚香阁这位主,他们还打算自己挑菜去县城,这下好了,悦东家竟开始收菜了。 平静的村子,忽然鲜活起来,妇人们挑了箩筐就下了自家菜地,赶着早些将菜摘了送去悦家。 坐在悦家小院里的牛婶,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这下可好了,村里的人又有了活路了。 次日一早,悦瑶改建后的铺子正式开张了,悦家旗挂在门前,之前沃土的牌匾被新的替代,铺子前围着看热闹的,直指着杂食二字,说着各种揣测。 大门一开,长柜的将一条鲜活的大鱼挂到门前,初升的阳光撒在大鱼身上,照得比指甲盖还大的鳞片,五光十色的。 “哎哟!这就是传说中的仙鲤吧?”有人惊呼出声。 “啥仙鲤?” 长柜的将话接了过来:“仙鲤都不知道?聚香阁的摆鱼宴,各位可有听闻?”见人群里有人点头,长柜方又道:“摆鱼宴所使的就是咱们这仙鲤!” “哎哟!我可听说,这仙鲤贵着咧,鱼身的每个部位价钱都不一样,同一个部位还得竟价,价高者得!” 有人道:“我今日方才知晓,这仙鲤竟是出自小于村悦氏!奇哉、奇哉!” 就在围观众人小声议论之时,人群中,一个小厮退了出去,转身飞奔离去。 凤宅后院,芙蓉树间,菖蒲连天,翠竹之下,一张琴,一个美人,于花海中,组成一幅宁静而唯美的画。 不远处,男子卧于草地之上,以石为枕,一手举杯,闭目品酌。 琴声忽停,男子方才发现,廊前抹汗的小厮。冲他招手,小厮这才低头过去。 “东掌事,悦家铺子开始售卖仙鲤了。”小厮说得气喘吁吁。 东毅邪魅的嘴角一勾,说了几句,便将小厮打了出去。 “还请仙儿妹妹静心抚琴。” 琴声依旧,美酒如歌。 挂着悦家商旗的铺面前,从没见过仙鲤的百姓,一脸兴奋的看着于空中挣扎的大鱼。 人群里,有人开始打听起仙鲤的价钱,人群外忽然有人道:“你们还真敢买啊?没听说汉林郡聚香阁吃死人了?” 这话如冷水般,将大伙的激情浇灭了。不多时,围了一两个时辰的人群各自散去。 第一日开张,一单生意都没有做成,这可愁坏了各店的长柜们。不待日头落下,便急急赶了车,就出了东城门。 原以为凭着聚香阁打出名号的仙鲤,能一举旗开得胜。悦瑶却是没想到,竟大意被人泼了脏水。 送走几位长柜的,将门关上,南宫越沉声问道:“悦儿可知何人背地里使阴招?” 瞅着饭点将至,悦瑶挽起袖子进了厨房,南宫越跟在她身后,如往日一般,乖乖舀水洗菜,点火添材。 “除了凤家,还能有谁?这招无中生有,当真是使得出神入化。”悦瑶自嘲:“脏水泼到我身上,又能撇清自己,真真是好算计。” 啪的一声,南宫越手中的木材生生炸裂开来。 悦瑶忙道:“这不过刚开始,你万不可乱了方寸!和我玩计谋?他们还太嫩了!”伏于南宫越耳畔,低语半晌。 一如以往,南宫越言听计从,用过晚饭,南宫越便出门了,悦滋灵看得直挠头,悦瑶忙将自家这丫头打发去房里写字。 次日一早,悦家铺子依旧打开门做生意,与昨日不同的是,今儿一早开门,门外就有人等着了,披头散发不说,一身脏兮兮的,入秋的天,只着一件补丁盖补丁单衣的乞丐。 乞丐裸露的皮肤上,还长着一些疥疮,严重的地方已经烂得流脓。 乞丐一见着长柜开门,将手中竹牌高高举起,笑嘻嘻道:“长柜的,听说拿这牌子可以领鱼?” 长柜的点头,将牌子接进手里,核对无误后,挑了一条大的问:“要杀吗?” “自然!我还想在这烤好了吃,吃不完的才带走。”这是给他牌子的人说的。 伙计将烧好的炭盆拿出来,杀好的大鱼被串成串放在炭盆里烤,肉香味随风弥漫,不多时,一条街上都飘散着香料与鱼肉绞裹的香气。 路过的人,闻得口水直流。 换鱼的乞丐更是夸张的杵着去闻,约摸两柱香的功夫,伙计将烤好的鱼串递到乞丐手中。 乞丐接过来,一口咬下,吃得吧唧直响。肉香是一回事,看着吃的人,一脸惊异满足的神情,就是另一回事了。 也有好事的,上前喊了句:“喂!乞丐,不想活了?悦家东西可是吃死了人的。” 乞丐剃着鱼刺:“呸!这么好吃的东西,就算吃完死了我也愿意!关你屁事!” 见这乞丐不识好歹,也再无人上前多话。 而街角处,一名小厮见了,忙转身奔去。绕了半个县城,隐入凤宅旁的巷道之中。 这日,依旧是一单生意没有做成,白让一个乞丐吃了一条鱼。</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零五章 铺子遭匪 这晚城郊废弃的城隍庙里,可谓是热闹非凡。 “小子,好好的人不做,偏想做鬼!” 乞丐窝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看着堵着自己的两个大汉。“大、大爷,小的不过是个乞丐,不知哪里得罪了您老人家?还请大爷就当小的是个屁,给放了吧。” “你得罪的,是你得罪不起的人。到了黄泉,你便知晓!”大汉说着,一把将乞丐拉了过来,扭着他的头,掰开了乞丐的嘴。 就在旁边之人从怀里拿出一支玉瓶的时候,扭着乞丐的大汉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玉瓶还未打开,这人只觉脖颈被什么砸了一下后,瞬间失去了意识。 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乞丐哇的一声尖叫抱头。 人影从梁上跃下,瞥了眼脚边一动不动的两人,从怀里拿出一只崭新的竹牌递到乞丐面前。 “不、我、我不要了。”乞丐摆着手。 “不要了?”男人毫无情感的声线,如冰冻三尺的寒气。凝视着乞丐的琥珀色眸子,带着瘆人的寒光。“那你是想像他们一样?” “不、不我,我不想死。” “那就该吃吃,该睡睡。不然,他们就是你的下场。” 乞丐打了个激灵,终是将男人手中的竹牌接了下来。男子将地上两名大汉提于手中,出了城隍庙。 修长的身影,行走于月色之下,夜风袭过,卷起一头青丝,露出一张白皙俊美的容颜。 停在凤宅门前,跃上高墙,沿墙而行。直至深宅后院,唯一一处还亮着烛火的院墙上,将手中两个昏迷不醒的人,穿过窗户,砸进了屋内。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坐?”屋内传来男人爽朗的笑声。 然而院墙之上除了一抹残月,再无其它。 深夜时,一盆冷水浇下,地上二人打了个哆嗦,一齐醒来。 迷茫抬头,与自家主子凌厉的目光相撞,二人连连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公子饶命。” “我的手底下,从来不留废物!”东毅手中的杯子飞出,狠狠将大汉额头砸出一道口子。 四个高大的仆人进门,将二人架着拖了出去。 漆黑的夜中,凄惨的求饶声,被如野兽般的黑夜吞没。 次日,还是这个乞丐,于开门之时,便用竹牌换了吃食,按着老规矩,在店铺门前吃,只是按着东家交待的,兑换竹牌上所雕刻之物。 今日竹牌是只锦鸡,伙计抓了送到宰杀台,熟手拔毛刨腹,清洗干净,包了荷叶送回给伙计。 和昨日不同的是,今日东家特意备了一盘调料,伙计细细抹过后,用荷叶包了个严实,于店铺门前的炭火上,细细翻烤。 高温之下,香料和鸡肉微焦的肉香,勾得围观的人,口水直流。 约摸三柱香的功夫,荷叶已经完全烧焦,有些地方还露出了金黄色的鸡皮,油脂浸出,落入炭盆,似有魔法一般,渐起灰白云朵。 当伙计打开荷叶,荷叶的清香气味扑鼻而来。众人看着金黄色的整鸡,竟齐齐的深吸了口气,仿佛吸足了香味,就能喂饱肚子里的馋虫似的。 乞丐撕下鸡腿,油脂喷溅而出,奇异的肉香使得众人直咽唾沫。平日里连果腹的都困难的乞丐,哪里吃过这等美味。 狼吞虎咽的模样,竟是羡煞了围观众人。不是说悦家东西有毒吗?这乞丐连吃了两日,不还好好的吗? “那乞丐身上的疥疮,怎就一夜不见了?”惊呼一声后,顶着斗笠的男人,趁着众人将注意力放在乞丐身上时,退出了人群。 惊呼过后,传来一个声音道小声低语,说他曾听闻汉林郡聚香阁乃是被人陷害。悦家所出的珍馐,不仅没有毒,还能解毒,更有强身健体之功效! 跛了一只脚的山野汉子,挑起话题。围观的热议起来。那跛脚汉子,挤出人群时,笑得灿烂。心头只道,这悦东家,真不是常人! “这事我也听我主家说过,如今这仙鲤在皇权贵胄中,可是吃香得很!” “真的吗?”有人将手伸进自己怀中,今日他也于路边捡了块竹牌,碍于之前的传闻,他一直不敢来兑换。 眼下实再是经不住飘来的香气,掏出竹牌进了店铺。经伙计为其兑换了一条仙鲤,那人提着杀好的鱼,一脸兴奋的走了。 众人心中因传闻磊起的堤坝瞬间瓦解,接二连三的有人拿出竹牌兑换物品,终于,有人于店前向长柜的打听,这仙鲤多少钱一条。 长柜喜笑颜开,大喊道:“我们东家说了,开店七日感恩百姓,店内野味五十文一只!仙鲤一吊钱一条!有想要买苗的,也可以入店详谈!” 话音刚落,接二连三有人进店,不多时,悦家铺子的门前竟排起了长队。而街角处蹲着的小厮,往悦家铺子这边淬了一口唾沫,转身跑开了。 “各位客官,小店存货不多,各位也可到悦家别的铺子购买。” 果然,排在队伍后方的一些人,立刻就散了。 这一日,悦家四个铺子都开张了,一开张即是将铺子里的货物卖了个空。就连蔬菜也售了个干净。 黄昏时,伙计忙着打扫铺子,二位长柜和账房,正于后院盘账。铺子里伙计正要装上门板打烊,却见着门外呼啦啦跑来了七八个彪形大汉,将自家店铺围了起来。 伙计被吓坏了,还没等伙计将长柜们请出来,人就涌进了铺子,领头的一挥手,后面的点头,几下就将门板装了起来。 等到长柜们出来,门已经被紧闭。 长柜的也是见过世面的,一眼便看出领头的那一个,原想着过去说上几句,问明白原由。没想到那人大手一挥,一拳头就将长柜揍倒在地。 “赶紧收拾东西滚蛋!明天再看到你们开张,小心我废了你们!”领的说。 嘭的一声,一块门板断成两截,悦瑶迈步进来,扫了眼屋里的状况,上前将倒在地上的长柜扶了起来。 “行了,你们到后院去。这边我来处理。” 虽说这是东家发号,可他们也担忧啊!一个弱质妇人,哪会是这些彪形大汉的对手?可他们在这也帮不上忙啊! 长柜的冲着伙计瞥眼,伙计立马懂事,拉着身旁的人进了后院。 “快,从后门出去,去报官!就说咱们店遭了匪!”长柜的打发着伙计,自己则是冲去厨房,选了趁手的菜刀。 其余人也寻了扫帚、铲子,只是当他们想返回店铺时,门却被从里栓死了。</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零六章 悦氏妖女,你也敢惹? 铺子里,悦瑶背靠着门,手一挥,五头大狼凭空出现,冲着对面的七人咧嘴低哮。 那几人也是惊呆了,连眼都不曾眨一下,脑中只有同一个问题,这些柜狼是打哪里来的? 有反应快的,想夺门出去,却被一头巨狼飞跃扑倒在地,噗呲一声,血溅当场。獠牙穿过那人的肩膀,嘶嚎声随之响起。 巨狼叼起那人于空中甩了几下,方才将之砸向角落里的另外几人。另外几人被吓傻了,赤手空拳的将受伤的围于中间。与狼对峙。 舔拭着嘴角的鲜血,巨狼回到悦瑶身旁。悦瑶从匿中取出一条鱼,丢进那头狼的嘴里。而后满意的摸着趴在脚边啃食大鱼的狼头。 “你、你真、是妖?”领头的惨白着脸,额头滴滴汗珠滚落。说话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悦瑶嘴角微扬,将手中一捆绳子丢到领头之人的脚边,笑道:“悦氏妖女,你也敢惹?”既然看到了她的底牌,这些人,她是不能留了。 口哨响起,群狼悦扑过去,不过眨眼的功夫,七个人被吞噬殆尽,独留地上一滩滩血迹。 前脚将狼收入匿境,后脚伙计长柜们从后门绕了过来,进门却见铺子里一个匪徒的人影都没有。 “这……”长柜和伙计们大眼瞪小眼,惊异的目光不时瞅向自家的东家。 悦瑶拍了拍手,他们跑了。 众人互相对视着,目光扫过地上一滩滩的血迹,这悦东家还是个练家子?以一敌七?世间竟还有这么厉害的女人?众人同时猛咽了口唾沫。 心中惊异之时,报官的伙计已经带着官府衙役到了门口。 头领小吏见着悦瑶,笑得谄媚,直言道:“李大人听闻夫人店铺遇袭,立马就派我领兵前来。见着夫人无事,小的这颗心,也算是踏实了。” “李大人真是我们的父母官,辛苦各位弟兄了。”说着,悦瑶拿出几个银角头,塞进小吏手中。 银子谁不喜欢?可这悦夫人是谁?那可是他们大人的坐上宾、财神爷!他哪敢要她的银子。 二人推让间,南宫越赶着牛车缓慢行来,只见车后拉着一串被揍得面目全非的中年男人。细数之下,竟有近二十人之众。 不得不说,南宫越动作是真的快!看样子,袭击那三个铺子的人,都被他捆来了。 衙役们更是不明白,此刻发生了什么。直到南宫越将牛车停下,将手中的绳头递到头领小吏手中。 感受到长发遮面的男人身上,散发着的凛冽气息,小吏不禁一连退开数步。这男人是什么人?满身杀气,如同战场上独活的死士一般,叫人生畏。 “这、这、这……”一时反应不急,小吏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悦瑶忙解释道:“除了这些,我这店里还有七个的,可能是听到伙计去报官了,转眼就跑掉了。劳烦您将这些人带到县衙,交给李大人处置。” “夫人的四个铺子都被袭击了?”那小吏方才回过神来。仔细打量被捆了一串的人,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看看这一张张变了形的脸,有些甚至五官都移位扭曲,他这么看着,都觉得疼! “悦儿?” 南宫越虽长发掩面,悦瑶还是看到琥珀色眸子里担忧的目光。忙摇头:“我没受伤。” 小吏见着这二位说话,则将手中绳头交给身后衙役,自己进了悦家铺子查看。 一入门,一股子血腥气味扑面而来。一滩滩腥红血液还未凝固,然而奇怪的是地面上,一点血滴都没有! 这些匪徒是神奇的瞬间自愈了?还是直接化成了血水?小吏越看,越觉得后者更为合理些! 疑惑归疑惑,他可不会傻到去问。如今这悦氏可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万一让悦氏一个不喜,搞不好就会被李大人踢出县衙。 不一会儿,近二十名匪徒被衙役押走,小吏满腹疑惑的道别离开。悦瑶并不知道,至此之后,这些衙役们,皆对她有了种莫名的恐惧。 铺子里伙计长柜齐上阵,忙着刷刷洗洗。南宫越将悦瑶拉到院内的角落里,低语道:“今日来的有几人甚至是官府悬赏的。让我去吧!” “南宫越!”悦瑶抬头与之对视半晌道:“你现在是有家有室的人,你可曾想过为袭击铺子本不必将悬赏匪患安插其中的!这摆明是他们给你设下的陷阱!你且安下心来。” “敢对我的人下手,就算是凤宁,我也不会再对他客气了!” 扑进南宫越怀里,悦瑶感受着他有些急速的心跳。提醒道:“你不再独身一人毫无弱点,如今你有了我,有了闺女,有了儿子。咱们可不能随了他们的心,他们设计你,若是得手便可借官府之力将你除去,就算没有得手,也能借着官府的力量,将你逼离我的身旁。” 南宫越心头一紧,将怀中柔软的娇躯禁锢在怀。是的,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有心爱的女人,有一双至亲的儿女,他有家了!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希望自己能让危险远离他们。世间哪有什么祥和宁静,无非是黑暗中的眼睛,有没有注意到你罢了。 只要悦儿愿意,他可以铲平一切对她不利的势力,护得他们母子周全。然而这不是悦儿想要的,所以他才禁手固脚。 “放心吧!李大人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打劫我们铺子的人,又正好是官府悬赏通缉的要犯,这种捡了人头,又得了官声的事情,李大人怎会放过。” 从南宫越怀里退开,见着天色已晚,悦瑶勾了勾嘴角道:“走吧,咱们该见见背后之人了。” “见?”到哪里见?凤家吗? 南宫越带着疑惑,跟在悦瑶身侧,一路转悠,竟来了县衙拘押人的大牢。因着地处偏僻,悦瑶选了处背阴不见光的阴影下,欲席地而从。 然身体一斜,她跌入熟悉的胸膛,脚下一轻,眨眼落于树上。 靠着树杆,南宫越将她调整了位置,让她能更舒适的躺进他的怀里。一双大手就这么稳稳产将她搂在怀中。 “风寒露重,这样抱着,能使你舒服些。” 悦瑶笑着昴头,于那张微动的唇瓣,如蜻蜓点水般,亲吻而过。</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零七章 识破 谁也没想到,今日居然是难得的满月。于是无人再言语,将目光投向夜幕中唯一的光亮。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蹄与车轮声,交织着于远处行来,直到牢门处。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从车上下来。 夜风中,红衣男子那金色的发带,随长发一起,被夜风席卷飞舞。 见着男子的身影消失在大牢入口。悦瑶低语道:“回去吧。”这招借刀杀人使得也太假了些! 南宫越将她抱起,跃进黑夜之中…… 他们是回店铺取了马车才回小于村的。路上,南宫越忽然问起方才见到的人:“如果没有看错,是曲怀仁吧?” 然而悦瑶却是笑对:“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得用这里看。”悦瑶拍了拍胸脯。 “这招计中计,倒是叫我有些意外。” 感受到南宫越的目光,悦瑶从车厢爬出,坐到了南宫越身侧。“瞒天过海加上借刀杀人,可惜了,若是换了别人,我还真就信了。” “因为是曲家,所以你不信?” “没错。” 南宫越忽然将她搂进怀里,琥珀色的眸子盯得她心里直发慌。“干嘛这么看我?”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一句话哽得悦瑶脑子嗡嗡直响。半晌尴尬笑道:“当然不一样!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以前的悦瑶已经被薛正文和徐慕芸害死了。” “悦儿。” 心疼的低呼从南宫越嘴里唤出,腰间的手臂,力道猛的加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进他的身体…… 这一夜他们在荒野的马车上极尽缠绵,悦瑶从没见过这般温情的南宫越,若不是那张俊美致极的盛世美颜,和他独有的气味与体温,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稀里糊涂睡错了人。 之后的几日,县城的店铺生意如火如荼,除了林子里和鱼塘里养的活物,悦瑶还在铺子里添了自家园子产的水果和酒坊出的酒。 如今虽没有与聚香阁有生意来往时的利润高,可一个铺子每日收入也能有二十两之多。 四个铺子一日入账八十两!虽不是很多,也算是不少了。然而这日清点账目,数着银子的悦瑶,却是眉头紧锁。 “悦儿因何事愁心?”南宫越将木匣子收好。 以前她可是最爱数银子的,每每偷偷数银子,能使她心情大好几日呢!为何今日数着数着,反倒不开心了。 “南宫越,上铺子里闹事的人里既然有悬赏匪患,为何到如今都没问斩?”这都过去快七日了,县衙怎就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太不合常理了。 “所以那日我才提意,让我去处理他们。” “不、不、不,这之中,只怕有不可告人的瓜葛。”悦瑶一手托腮,一手于桌面敲打着。此刻她只觉自己似入了一个看不见的漩涡。 想到这,悦瑶提笔写了封信,递给南宫越道:“你帮我把信送到曲怀仁手中吧!” 一如以往,南宫越即没有问缘由,也没有拒绝,而是将信收下,道了句:“我不在家中,万事得有小心提防。我尽快回来。” 看着天色还早,悦瑶上了山,一是打发无聊,二是上去补补数。这几日无论是鱼还是野物,因着每日售卖数量庞大,林子里越来越少了。 若是不及时补允,估摸会有人看出端倪来。行至林子深处,悦瑶从匿境中唤出成群的鸡、鸭。又特意去了围圈山猪的地势,唤出了大大小小进百头山猪。 刚补充完,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转身见着林喜儿偷偷摸摸往她这边过来。 “东家?”林喜儿唤到。 悦瑶忙应声,退出了围圈山猪的篱笆外。 “有事?”至从上次林喜儿被刘婆子指使着做手脚一事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林喜儿再没和她见过面。 “东家,那婆子又找我了,叫我往养殖场安排她的人。您看这事儿?” 看来,徐家终是按捺不住了。 “行吧!放一个人进来,你可得将人看仔细了。如果这人动作太大,早些知会我。”她倒是要看看,徐家这是要唱哪出! 林喜儿应声后离开,悦瑶又去了鱼塘,补了不少的鱼的进去。这手还没离开水呢,牛婶子就推着车过来喂鱼了。 “哎哟!我的东家唉!你可得小心些,杂还把手放塘里了?快快起来!”牛婶抹着手,就过来扶她。 这站起来,刚将手上的水抹干,却听牛婶忽然道:“东家,这鱼塘也是神了唉!咱们一直捞,这鱼杂就不见得少呢?” “牛婶,咱家这鱼除了自己繁衍的,我也常有去深山里的湖泊捕鱼的!” “这鱼有自己繁衍的?” 听着牛婶这么一问,悦瑶蹲下身去,装作看了半晌,伸手进塘中,捞出一条只比巴掌大些的小鱼道:“您看看,这不就是小鱼?所以我才让您每日多喂上几次,免得大鱼饿了,误将小鱼给吃了。” 看着牛婶笑起来,悦瑶方才于心里长舒了口气,好在自己早想到了,刚才放鱼的时候,才特意放了些较小的进去,隐人耳目。 下山时,已近黄昏。转去学堂接了灵儿,赶巧遇到了送信回来的南宫越接小灵儿下学,三人行至自家门前,一辆马车已经停在了那儿。 看着比凤大小姐的车撵还浮夸的装饰,悦瑶直咂舌。一旁的小灵儿,却是直言道:“这是谁的马车啊?用金线勾的花啊?也不怕别人将他的车帘子给偷了去?” “不过是些金线罢吧!若真被人偷了,就当送他了便是!”曲怀仁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 小灵儿却是不屑的瞥了眼被仆人扶下车的男子,一脸瞧不上的表情,转身进门时,还拿手肘杵了一下南宫越。 南宫悦只不过打量了一眼马车,随着自家闺女进了小院。 “悦夫人的信中没有提及见面时日,曲某此来倒显得唐突了。” 依旧是一身红衣,高束于脑后的发带,依旧是金线勾成,斜阳的余辉下,照得发带直闪金光,好不晃眼。 悦瑶笑得委婉,将人请进了自家小院。 当曲怀仁看到院角的马厩里,除了马,还有一头一人多高的鹿时,称赞道:“夫人果真不似常人,家中竟还养了此等好物。” 似个孩童一般,这曲大公子,竟从小灵儿手里拿了菜喂起了鹿。</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零八章 宁,她真有意思 “喂!这是我的小鹿。”悦滋灵不满,直接拍掉了曲怀仁手中的菜叶。 然,这并没影响曲大公子的兴致,看到小鹿食了他掉下菜叶,竟高举得欢呼起来。而一旁的悦滋灵,却是气得跺脚,牙齿磨得咯咯作响,仿佛要将曲怀仁活吃了似的。 悦瑶无奈抚额,忙将这曲大公子迎进了堂屋。再让他在那,悦瑶是真担心小灵儿,会对这曲大公子动手。 那丫头如今有南宫越做靠山,胆子是越来越大。指不定还真跳起来揍他一顿也不好说。 迎面而坐,悦瑶原是想趁着这会儿,将话说完了,就不留曲怀仁用饭了。没想到曲怀仁刚坐下来,就开口道:“早就听闻夫人家养殖场的野味,很是独特,今日曲某就打扰了。” 难怪悦滋灵想揍他,此刻连好脾气的悦瑶,都有些牙痒痒了。 可悦瑶看着对面笑得一脸天真直爽的曲怀仁,终是起身去了厨房。有南宫越帮忙,悦瑶做上几个小菜,倒是很快。 当她端着菜去堂屋的时候,却见着那曲大公子,倒在地上,自家闺女正骑在他身上,小拳头举起来,眼看就要落到曲怀仁脸上。 好在南宫越出手,将小灵儿抱了开来。悦瑶忙放了菜,上去扶人。 “放开我!看我不把他揍成肉泥!”悦滋灵叫唤着,在南宫越手里挣扎。 而被扶起来的曲大公子,竟还笑得出来,笑就罢了,还直夸小灵儿道:“看着娇娇弱弱的女娃,竟还有这么好的拳脚功夫,可真是不得了!” 看着自家闺女不依不饶的样子,悦瑶忙问刚才发生了何事。 “他要送我东西,我不要,他非要送!” 悦瑶斜眼看向曲怀仁,不禁怀疑起,这曲大公子莫不是欠揍属性? 就在悦瑶庆幸南宫越将二人隔开时,南宫越一手拧上了曲怀仁的衣禁。 “你是何目的?” 本就冰冷的声线,带着入骨的寒意,琥珀色的眸子里如有刀箭迸出。悦瑶头疼抚额,南宫越是不是忘记了,曲怀仁是来付邀的! “初次登门,无以为礼,准备了一块寒玉为礼。” 看着曲怀仁手中精雕细刻的玉佩,被南宫越拿进手里,仔细翻转查看。悦瑶连忙把曲怀仁拉到一旁,安抚坐下。 “你们两也乖乖坐下!” 悦瑶发话,悦滋灵冷哼后坐了下来,南宫越将玉佩拍在桌上,也冷着脸坐了下来。 这顿饭绝对是悦瑶两辈子里,吃得最尴尬的一次!索性将碗放了,将自己的打算对曲怀仁说了出来。 没想到曲怀仁跑到门外,从家仆手捧的盒子里取出一叠似账簿的册子。摊开放到悦瑶面前的桌上。 “这是我曲家所有楼子的房契。为证诚意,悦夫人可入股其中任何一家,甚至全部!我唯一的要求,便是让您的养殖场为我们供应食材。” “我的意思是,只为我们曲家!” 见到悦瑶挑眉,曲怀仁慌乱的解释道:“夫人与凤家之间的事,我也多少有些耳闻。曲某可以保证,曲家与凤家绝不一样!” 曲怀仁手中的契约册子,绝对能代表他的诚意。毕竟如此这般透清了家底,等同于将自己扒了个精光让她看。 曲家虽逊色于凤家,可这家底,也属实殷厚!据她所知,曲家与凤家同是做酒楼生意的,可到后来,曲家不敌凤家,便放弃了厨房,只做客房留宿。 而凤家似有意规避曲家,许多楼子放弃了客房生意,全做美食。如都德县聚香阁那般的汤泉馆少之又少。 曲怀仁这个时候,要她供应食材,重启厨房,等于是打破了他们两家的平衡。 然则这个时候,曲怀仁提出入股……若是真心倒也无妨,若是凤家利用曲家给她设下的圈套,将她手中的银子吸了去,她的养殖场或许就瞬间崩盘。 看着久不言语的悦瑶,曲怀仁心中是忐忑的。他此行乃是孤注一掷要与悦家结盟。家族中的长辈,皆不看好悦瑶。此行他不仅抗下了来自凤家的压力,更是抗下了家族内部的压力。 选择执意上悦家这条船,他是多方考量过的。悦瑶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只有搭上悦瑶这趟东风,曲家才能不被历史的长河所淹没。 “好!” 悦瑶的一个好字,惊醒了曲怀仁。她信他? “但是我想以另一种方式入股!”悦瑶将册子合上,递了回去。“食谱!” 见曲怀仁一脸不解,悦瑶笑道:“居我所知,曲家当初就是厨艺不敌凤家,方才选择只做客房留宿的。若是以我供应的食材,再配以我提供的食谱,凤家大可不必放在眼里。” “只是我这养殖场里的,不能只供你曲家!之后我的杂食店依旧会售卖,我能承诺你不与别的酒楼合作。” “好!”话还没说完,曲怀仁爽朗的冲悦瑶举起杯来。“合作愉快!” 于是曲怀仁当日签下了与悦家的合作协议。曲家出酒楼,悦家供应食材、提供菜谱,吃食上的收益两家五五分成。 当晚凤宅深院中,也不再平静。 小厮将今日曲大公子行踪所述之后,东毅盛怒之下,捏碎了酒盅,凤仙儿正于一旁细细包扎。 为防止曲怀仁那个小子,他昨夜方才将其引至大牢,没想到悦氏居然不介怀曲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说……?目光扫过身旁之人。 明明设好的陷阱,悦氏却一次次高明的躲开! “我居然赔了夫人又折兵!”东毅没了往日的轻浮笑容,阴沉的脸上,生出丝丝恨意。 看着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渗出血色,凤仙儿惊呼道:“毅哥哥,快松开手。” “无碍!”挥开凤仙儿,东毅起身,站到窗前,看着那无尽的黑暗。 今日之前,他只是想替凤宁征服悦氏。然此事之后,他那颗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心,竟被怒火点燃,他想赢悦瑶!然后将她狠狠的踩在脚下! 转身看向床榻之上,凤宁那张憔悴苍白的面容,东毅缓缓的露出一抹阴森的笑意。 “宁,她真的很有意思!” 虽是低语,却被凤仙儿听了个真切。双手一颤,手中瓶子掉落,药粉撒了一地……</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零九章 徐家动手了 而小于村悦家养殖场里,林喜儿正带着新来的伙计,熟悉场地。 这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刘婆子让她安插的人选。当初刘婆子送来三人,林喜儿寻了个理由,只容一人进了悦家的养殖场。 刘婆子便选了李三妹,让她带到悦家来,并且要将此人安排到地龙养殖场里。 由于李三妹这两日黏得紧,林喜儿还不曾与悦瑶通过气。 巧的却是,今日带着李三妹上山,赶巧就遇到了悦瑶。林喜儿忙将悦瑶叫住。 见着新面孔,又是跟着林喜儿的,加之林喜儿面色不佳。悦瑶一眼就看明白了。 “东家,这是新到山上做活的。叫李三妹。”林喜儿说着,还不停的挤眉弄眼。 悦瑶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打量李三妹的同时,拍了拍林喜儿的肩头,示意她明白了。 “既是林嫂子介绍来的,定是个好的。李嫂子可有中意的活?”悦瑶问。 李三妹笑意更大了几分,上前几步,卑躬屈膝的直点头:“悦东家,我想在地龙养殖场做活。” 悦瑶点头,便交待林喜儿,将人安排进地龙养殖场。她倒是要看看,徐家这是作的什么妖? 然而让悦瑶没有想到的是,这李三妹进了养殖场,四五日了,竟没有任何异样的举动。直到第七日时,李三妹向牛婶告了假,说是缺些生活所需的物品,想去趟县城。 牛婶是个心好的,对山上做活的人,也是倍加体谅。便也应下了。还叫了于大林用牛车送李三妹去县城。 牛车前脚走,林喜儿就直奔悦家小院而来,将李三妹去向说了个明白。 “我知道了,林嫂子。你去忙吧。” 打发了林喜儿,悦瑶使南宫越跟了去。出门前,一再交代道:“记住了,别动手!赶紧回来,等你吃饭!” 牛车还没进县城,南宫越就追上了。 李三妹请了于大林去东城门边的茶摊子上,花了十个铜板,买工茶和几盘点心,请于大林在这等她。 行至城北,在一处偏僻的小院内,李三妹与刘婆子见了面。一句话没说,李三妹从怀里拿了封信给刘婆子之后,就离开了。 出了小院,李三妹买了几样小件物品,去东城门寻了于大林,二人原路回转。 回到悦家小院,南宫越将事情道尽,有些遗憾的道了句:“我该看过那封信再回来的。” 悦瑶却是笑出了声,盛了饭递到南宫越手里:“还好你没夺信,不然就打草惊蛇了。赶紧吃,一会儿咱还得上山去。” “我也要去。”悦滋灵嘴里嚼着肉,含糊不清的说着。 “你去哪去?好好在家读书写字,先生明日要问话的!别又答不上来,被罚站院子!” “娘!我哪有答不上来?我是懒得答!” 看着悦滋灵一脸嫌弃的样子,悦瑶只觉太阳穴青筋直跳,不禁咬牙切齿道:“你哪是懒得答,你怕是连学都快懒得听了吧!” 对于自家这个女儿,不是在学堂睡觉,就是在授学时逗鸟玩,为此先生已经罚过好几次了。 “娘!先生教的这些,我早就学了!不睡觉,不就只能逗鸟玩了?” 啪的一声,悦瑶将筷子拍到了桌上。她不是因为闺女顶嘴生气,而是气自家闺女所言属实。 说起这个,就得怪自家闺女捡来的那个便宜义父和自家儿子。 自打重阳宴之后,文东引就送小灵儿好些书,因着允文离去歇学那些日子,小灵儿就将书都看了一遍,又有钰儿帮扶着,那些书对于灵儿来说,完全没有难度。 如今倒好,学堂里的先生授业,都是她读过的。 面对自家娘亲的怒气,悦滋灵乖乖的闭上了嘴。 “灵儿乖,听你娘的。”南宫越撕了个鸡腿递进悦滋灵碗里。 悦滋灵委屈的啃了一口,嘟囔道:“反正你媳妇说的,都是对的呗!” 南宫越没有应声,默然点头。这是肯定的! 于是收拾好了厨房,天也黑尽了,二人去了自家鱼塘,南宫越以笛声控制着鱼排起长队,慢慢的游到另一个塘里,很快空了一个塘出来。 “东家,鱼买回来了。”于大林抹着脑门上的汗。 之前他带着李三妹从县城回来,东家就喊他去买鱼,还说越多越好。他跑了隔壁好几个村,花了五个银角头,买到近百斤的鱼。 可这些鱼成色不太好,还大小不一的,比自家养的鱼,差得也太多了。眼下铺子也关着,实再是想不明白,东家这时候买鱼做甚? 悦瑶看都不看,就让二人挑鱼上山,放进空出来的鱼塘。打发了于大林,悦瑶喜滋滋的看着一塘小鱼:“得喽,等着别人送银子。” 接下来大半月的时日,悦家铺子大门紧闭,村人们的菜,都被悦家收了过来,喂了地龙。看着悦瑶这么使银子,于成和李兰心,心里急啊! 可每次去说,悦丫头都叫他们别操心,他们能不操心吗?一天只收村人们的菜,就得两三个银锭子,这再有钱也不能这么霍霍吧! 十多天了啊!二三百两就这么被地龙吃了个干净。 除了于成夫妇,在地龙养殖场做活的李三妹,也是暗自咂舌,这地龙也吃得太精贵了!自打她来了养殖场,天天拿着这么精贵的菜养这玩意。 “喜妹儿,你们这地龙平时都吃这么精贵的菜吗?” 林喜儿点头:“一直这么喂。” “那这地龙也太精贵了!东家咋舍得拿它喂鱼呢?” “可不,要不这养殖场的鱼,咋能那贵!聚香阁从这拖走,可是五个银角头一条!” 推着车进来的牛婶却是一脸笑嘻嘻,与林喜儿对视一眼后,捧着地龙放进推车里,帮腔道:“鱼塘里的鱼啊,吃的可不只是地龙,平日里,这精贵的菜可没少吃!” 李三妹连连点头,也不再多问。看来悦氏沃土的配方,主要还是在鱼和这精贵的蔬菜上。还好那日送给刘姥姥的信里,她写到了这些。 给徐二奶奶做事,万事都得细致些才好。别到时候银子拿不到,倒将自己小命搭进去了,那就不值当了!</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一十章 三大盆,什么奇葩菜名? 且说悦家铺子关门二十日后,忽然又开张了!与悦家铺子同时开张的,还有边临县西大街的曲家酒楼——怀容居! 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近十所没有厨房的怀容居,居然重开了厨房!让人费解的,只卖三个菜,还给这菜式取了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名字:三大盆! 看热闹的人里,不时有人笑出了鹅声,直言,怎么看这菜名,都有种喂猪的感觉啊!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悦家铺子,居然也有这菜卖,但是不以盆计重,而是需要多少买多少! 有些花不起银子的,被好奇心驱使着去了,悦家铺子。 一进铺子,就被菜香、果香,引得馋虫翻涌。看着货架上归整的水果,水灵灵的,清香扑鼻。 再看旁边,食架上端出来的三大盆子的菜,柜台后的伙计,逐一介绍三个大盆子里的菜,有香辣的山猪肉、酸鲜的仙鲤和脆皮甜味的秘制卤味脆皮鸭。 菜式少见不说,菜的香味里带着的丝丝甜味,引得围观的人,直咽唾沫。 三盆菜,几乎囊括了所有菜式的口感,一旁的台子上,还有试吃的三小盘,当你试吃过后辣得晕乎乎时,伙计还给你递上一杯醇香甘甜、果香浓郁的酒水。 一口饮下,缓解辛辣,还让人在这初冬时节,周身暖和。但凡买了香辣山猪肉的,都顺带着一坛子新奇的果酒走。 这一日,怀容居里宾客盈门,悦家铺子食客也排成了长队。甚至有孩童拿着两个铜板,就为买上一块脆皮鸭。 怀容居大宴宾朋,聚香阁今日的生意,就显得有些冷清了。从顶层下来的东毅,听到自家客人谈论的皆是怀容居的新鲜吃食,唤了仆人,驱马直赴怀容居。 曲怀仁看到凤家的马车,挑眉过后,还是出门迎了上去。只是没想到,车上的人,并不是凤宁,而是另一位凤姿卓卓的公子。 “在下东毅,是凤大公子府里的掌事。听闻怀容居开张,我家公子命小人,前来恭贺,并送上贺礼。” 二人心知肚明,面上却是你迎我往。收了贺礼,回请宴席,自是必要。二人居于小室内,寒暄过后,伙计端上三只玉雕的小盆。 曲怀仁介绍过菜式后,寻了借口,便退了出去。 东毅看着面前的菜式,逐一尝过,眉头越拧越紧。美味的佳肴背后,他尝到的,只有劲敌二字! 这怀容居,必将成为聚香阁的威胁!悄然无声的离开怀容居,东毅却是将身旁的仆人唤了过来。 “去后厨打听!是何人掌勺!这些菜,可是他独门秘方?”无论此人要价多高,就算自己不能用,也不能将之留在曲怀仁手中! 转回凤宅不久,仆人便急急回来禀报。听过之后,东毅再次捏碎了手中酒杯。这一举动,吓得地上跪着的仆人,直打颤。 “公子,仙睨居来人禀报,大公子醒了,请您过去。”门外待女轻柔细语。 东毅这才回过神来,拂过手中碎片,抹去血迹,往凤宁所住的院落行去。 这些日子,因着他那一句话,宁身体有所好转,只是如今之事,他该如何和宁说,该不该说,倒是让他举棋不定了。 仙睨居内,凤仙儿掺扶着凤宁,正于廊前小坐,不过才初入冬,凤宁已经大氅加身。 不知是寒风冻起,还是笑容使然,凤宁苍白的面容,少有的多了几分红晕。使他美得如天宫仙子。 “毅。”凤宁招手。 东毅笑盈盈的走去,坐在凤宁身旁。“看得你身体好转,我也心情大好了。只是这满院腊梅的枯枝,有何景可赏。不如咱们到别处走走?” “毅哥哥说的是,我方才劝了半晌,哥哥就是不动,非要在这赏梅。”凤仙儿接过待女端来的茶盏,送到东毅手中。 “你说这初入冬的时节,哪里来的梅花可赏?倒是这满院的枯枝,看得使人心情不快。” “起风了,咱们回屋说说话罢了。”凤宁起身,缓步往堂屋走去。凤仙儿忙上去搀扶,东毅放了茶盏,快步追了上去。 “说说她的事吧!”凤宁解开大氅,直接躺回了床上。 凤仙儿却是低头不语,看向东毅。 既然问起了,他自然得给宁一个交待。“如你所言。” 二人相视,久久不语。直到东毅将凤仙儿打发去了别处,凤宁才言道:“你想如何?” 东毅吊儿郎当的轻笑道:“不就是女个?何必非要与她挣一时长短,不如将她囚于府底,或是直接困在身旁。” “毅,爱情不是这样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走到这一步! “是你把爱情想得太复杂了!你若是愿意,我即刻着手去办。” “看来这些日子,你吃了不少苦头。”凭她的智慧,东毅自然讨不到好。从一开始,他就猜中了这结局。 东毅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椅上,似是苦笑道:“没错!我承认几次三翻没有得手。但是这都只是基于我不能伤害她的前提之下,若是没有顾忌,我有的是手段。” “毕竟一个没有靠山的女人,还有一双儿女,打哪看,都是一身破绽!” “你可知道瑶儿身边的男人是谁?”凤宁问。 “我管他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一双手还能护得了三个人?” “玉面阎王。”这是他通过虎男确定的!虽然那个蠢货两次没有得手,至少确定了他的身份。 “我猜到了!”那晚派那两蠢货去杀乞丐的时候,他就确定了。 他不止只是猜中了,之后更是针对这传说中的人物,设了圈套。 “你猜到了?你做了什么?”凤宁惊呼。 东毅痞气的摊手:“不就是针对他设了些陷阱,可偏偏就被他全部精明避开了!” 看着凤宁疑惑的目光,东毅将这几日的事统统说了出来。 “悦瑶铺子开张时,我让人散布谣言,因此她的铺子两天无人光顾。就在我以为得手的时候,他竟找了个乞丐到门前白吃。于是,我派人去灭口,想做成中毒而亡,然后利用官府,将悦家彻底抹去。” 说到这,东毅笑得尴尬道:“如你所想,她身旁的男人保下了乞丐,谣言因此不攻自破。于是我又使人去砸悦家店铺,没曾想,倒是自己一头扎进了别人的陷阱。”</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他被人剥得一丝不挂 “为了给那人出手的机会和理由,我在二十七人中安插了他愁视的响马,同时袭击悦家四个铺子。没想到七人凭空消失至今下落不明,其余二十人被揍得面目全非的送进了县衙大牢。” “害得我为了捞他们出来,不仅舍了大笔的银子,还动用了家族势力。” 看到凤宁笑起来,东毅脸上更为尴尬了几分,半晌才道:“对于曲怀仁,我是将计就计,早些天就将曲大公子的友人送入牢中,以便让悦瑶碰巧看到去县衙大牢的曲怀仁,可是……” “可是你想不明白,做到这种地步,为何她还会与曲家合作?”凤宁笑得直摇头。 东毅撇嘴耸肩,之后眼底却闪过一丝阴霾。 这种感觉就像是,暗处有双眼睛,无时无刻的盯着自己。他就像是被人剥得一丝不挂。对于他来说,这是耻辱! “想来,定是瑶儿早看穿了你的计谋,阻止了他暴露身份。” “悦瑶?”东毅诧异的看向凤宁,他有过千万种猜想,甚至怀疑自己身旁是不是有玉面阎王布下的眼线。 唯独凤宁说的这个可能,他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个不经世事的深宅妇人,怎么会这般精于算计?自己此番算计,一开始就被她看穿了! “多少年了,在你之后,竟还能有人叫我这般热血沸腾。”东毅笑言。 二人难得叙起往日情怀…… 怀容居深处,一袭红衣的男子,正于石桌前打开今日送来的信件。 “公子,是不是现在出发?” 曲怀仁点头,亲书一封后,留下:悦夫人亲启字。 家中忽遭变故,他不得不离开边临县,之中只怕有些蹊跷。 奔赴永安县曲宅之中时,家族要人已经全数聚齐。曲怀仁一身风尘进去,主位之上的老者怒斥道:“好你个逆子!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不将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中了!” “快跪下给爷爷认错!”曲安难一掌拍在自家儿子背上,生生将之压到了地上。 “爹!这事儿,我们二房可不认,曲家产业凭什么和别人五五分?莫不是大房的起了私心,编排出悦氏这么一号人!”二房老爷冷笑。 三房老爷拍桌而起:“没错!我们也不认!莫明其妙的不见了五成家业,把我们当傻子玩呢?” “爷爷、二叔、三叔。兄长是你们认可的家主,他做的事,定是为曲家好的。还请各位长辈耐下心来,且往后看才好。”曲怀宁跪到自家哥哥身旁。 二房和三房的顿时上了火,指着曲怀宁吼道:“往后看?只怕到最后,若大一个曲家皆被他收入囊中吧!你们大房,也太欺人了!若是这样,我们要分家!” “没错!分家!而且我们不会承认悦氏!你们大房的不管是中饱私囊也好,讨好那妖女也罢,要送,拿你们大房的产业去送,凭什么动我们的?” 嘭的一声,茶盏于曲怀仁身侧成了碎片。主位上的曲老爷子,心中怒气难压,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满堂的吵闹这才停了下来,二房和三房脸色微白。他们还没将属于自己的产业拿到手,若是老爷子有个闪失,那不白肥了大房! “怀仁,你且回去,与那悦氏道明白了,你与她之间的协议不作数!以后曲家与他井水不犯河水!”曲老爷子言过,直喘粗气。 跪了半晌的曲怀仁这才起身,将手中的账册送到曲老爷子手边。 “爷爷,其上,是曲家上半年的盈亏。其下,是怀容居这几日的进出账。” 见着老爷子伸手要拿,二房三房的心头一急,又跳了脚。 他们心知,曲怀仁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当初若不是这小子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曲家家主之位,又怎会落到这小子身上。 “二叔三叔,急什么?是怕爷爷见了你们私支银钱,还是怕爷爷见到你们私吞曲家房产?” 这一句,瞬间气得曲老爷子手抖不止。翻开账册,其中不对的地方,曲怀仁早已做了标记,眼下倒让曲老爷子看得省时。 手中账册一丢,曲老爷子已经难抑心头怒火,泛黄的眼爬上血丝。半响才骂出一句:“你们两个不挣气的东西。” 仅今年上半年,二房私支银钱近千余两,变卖曲家房产三处。三房私支银钱一千三百两,变卖曲家房产五处。 曲怀仁不止于账册上注明了所有私支日期与地点,甚至是从哪个铺子,哪个掌事的手中支走的,都一一记录在案。更别提变卖房产的价钱与购买者,都有记录。 “爷爷,您老觉着,凭他们两家这么挥霍,曲家能扛几年?说句不中听的,只怕您老,眼还没闭,这个家就空了!” 这不是危言耸听,他是精细算过的。一年私支三千两以上,别说曲家,只怕凤家都养不起他们。 曲怀宁也是个有脑筋的,直言:“空了还算好的,莫不要倒欠着别人许多银钱,曲家一倒,追债的上门来讨,讨不着银子,搅得曲家不得安宁。” 话是说给谁听的,谁心里清楚。他们二房三房的表哥表弟们,养窑姐儿就罢了,听说还有欠了赌债的,那些可都是高利盘剥,谁受得了? 冲自家弟弟点头,兄弟两相视一笑,曲怀仁将父亲扶回椅座间,目光扫过慌乱的二叔和三叔。 与悦家合作,是他筹谋了大半年的事。当初他就猜到二房和三房不会同意,这才留了他们的证据。 见二人不言语,曲怀仁才对爷爷道:“您且看看怀容居这几日的收支流水,估算一下,仅目前初期,咱们曲家能入账多少!除了与悦氏合作,我找不出任何方法,能填补二叔家和三叔家为曲家埋下的祸根。” 曲老太爷是什么人?先朝时,任职户部。虽为小吏,却也是整日里与银钱来往的。如今虽入迟暮之年,脑子还没恍惚,心头一阵算计之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以这本账册来看,若曲家所有楼子都能这样,年进六七千两,并无不可!悦家?无论皇朝还是商行,似乎从未听闻过悦姓! 何时出了个这般厉害的人物?</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 曲怀仁家犬不宁 自己亲爹,他们能不了解? 看着曲老太爷瞬间变脸,二房和三房如坐针毡,二人目光对视,以神会意,竟同时言到。 “那悦氏可是边临县出了名的妖女!凤家与之合作,如今又落得如何下场?” 二房咚的一声跪倒在曲老爷子面前,磕头认错:“爹,我私支银钱有错在先。可这事儿,咱一码归一码,如今凤家聚香阁生意一落千丈,若我们与之合作,日后又是何种下场?” “二哥说得没错!”三房也跪了下来。“爹,您老又没老眼昏花,怎会看不清其中门道?” 见着老爷子举眉抬头,三房知道自己说到了点上。 “当初悦氏不知使了何种妖术,勾得凤家公子失魂落魄,凤家银子可没少往悦家送。要我说,如今定是凤家被掏空了,悦氏又瞅着咱们曲家!定是给怀仁使了妖术!” “三弟言之有理!长此以往,曲家不就是步了后尘?” 二人默契得就差击掌碰肘了。 可曲怀仁哪是这么好糊弄的,冲着自家弟弟使个眼色,曲怀宁就反驳道:“二位叔叔这是断章取义!何为败落?与悦家全作前,他凤家何曾如此风光?是不是始乱终弃我们不得而知,可悦家为凤家带来的,可不止是银子,更多的是与皇亲国戚之间的往来!” “如今凤家失了悦家相助,虽然银子入得少了些,可凤家已经赢得了人脉!做生意的,若无人脉,举步为艰!” 这个道理,曲老爷子怎么会不懂。想当被改朝换代,曲家之所以没被波及,一者,他不过是个小吏。二者,便是人脉!那时,若无人脉,只怕曲家早就绝后了。 曲老爷子大手一挥:“此事,暂且如此。各让一步,悦家的合作,先从落辉郡起步,其余郡府先不参与。” 虽不是全胜,也算得是大捷之喜。曲怀仁是个知进退的,阻止自家弟弟再过多言,算是与曲老爷子,搭成了共识。 眼下,只能等到回了边临县,求得悦瑶谅解。 二房三房见老爷子定下了,也不敢再多言,草草起身告辞,离开了曲家祖宅。出了门,二人皆是怒不可遏的瞪着曲家大门。 三房是个无脑的,冲自家祖宅大门淬了口唾沫,骂骂咧咧直了马车。 二房老爷,曲安易却是个有心思的,心中盘算许久,这才上了自家马车离开。只是,马车行至自家宅子门前,便听到里面鸡飞狗跳的吵吵声。 等不急下人摆凳搀扶,自个儿就跳了下去,崴了脚不说,还摔了脸。强忍脚踝疼痛,一瘸一捌的冲进宅子。 只见前院里围了十多个打手装扮的汉子,自己那个不挣气的独子,跪在他们面前,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见着他,就哭了出来:“爹爹,您快救救孩儿吧!孩儿的命都快没了!” 孩子不挣气也就罢了,自家夫人还是个添乱的。猛的从瑟瑟围观的人群里冲过来,肥胖的身体硬是将他压倒在地。 嘴里唾沫横飞,一声声唤着让他赶紧拿银子,救下他的独苗。 领头的打手毕竟是吃这碗饭的,见着能做得了主的人,嬉皮笑脸的冲他点头冷笑。 “曲二老爷,您家公子欠了如意赌坊五十两,今儿哥几个就是来取银子的。” 听到只是五十两,曲安易那颗揪着的心,才稳稳落地。推开自家婆娘,从怀里掏出张五十两的银票子,递了上去。 “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早这么干脆,兄弟几个也不会闹得这么不堪。”将银票看了半晌,收入怀中。 “既然清了债,请你们赶紧出去!”曲安易顶着曲家二老爷的名头,做了一世斯文人。眼下闹得这般不堪,也实忍不住脾气咆哮。 可领头的打手,皱眉掏耳,不仅没打算走,还扶起倒在脚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曲二老爷,五十两。”他将手掌打开:“不过是赌坊的本金!我的利息还得另算不是?” “利息?” “当然了!我即不是他爹,也不是他娘,凭啥白借银子给他?当初可是白纸黑字写清了的,五十两本金,每日三十两利息,眼下借了四日,不多!也就整三百!”摊着手就要银子。 曲安易终是怒了,直吼这哪是利息,这直接就是抢劫。说要去报官,要告得意赌坊。 谁知打手丝毫没有怒气。“这可和赌坊没有任何关系,是您家公子找我私借的,契书上可写得清楚明白,每日得是利滚利的!今儿若是讨不到银子,也行,我砍了他一双手,这债也就清了。” 话说完,几个打手已经有了动作,将曲安易的独苗按在地上,提着斧头比划着,眼看就要落下来。 曲家大夫人直接晕倒在地,而曲安易也没了分寸。三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些年曲家生意一年不如一年,分来的红利也是年年在降。 家中正妻妾室养了一院,奴仆下人,哪个不得花银钱?吃穿用度,一年下来分的利压根都不够。 再有点人情来往,这才使得他们二房,私借银钱。 至从这不孝子出门混迹,更是不拿银子做个数,这两年只给他还赌债的,就已经好几百两了!家中库房早就空落落了,哪还有银子? 莫说银子,连个银角头,都寻不出来的!偏偏自己又只有这么个独苗苗,他总不能看着儿子成了残废吧! “我去借!”这时哪还顾得上跛脚,转身就跑了出去,坐了马车直奔他三弟家去了。 一院的人,看得也是目瞪口呆。丫头婆子心惊的将大夫人抚到一旁,又是倒水,又是掐人中。 就这么等到天见黑,门外连个响动都没有。领头的打手冷笑着,叫着手下将曲家公子押走了,说是请曲公子去喝茶,留了个地址给墙角的一众人,只说时日有了银子,送来领人。 明日若是见不着银子,不仅要砍曲公子十个手指,还要卸了他一双腿。算是替曲二老爷教训儿子,免得他日后,又出门借银子去赌。 而此时的曲安易,正于自家三弟面前,哭鼻抹泪……</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各自算盘响叮当 曲安易深知,曲安容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做事冲动,也喜占些小便宜。开口借银子的同时,许下这月分了红利便还,还多给五十两。 见曲安容不言语,直接许了一百两的数。 让曲安易没有想到的是,曲安容居然斜眼看向一旁的弟妹,曲王氏。似乎曲王氏不点头,他是不会应下的。 “二哥,天也不早了,咱们先用饭,有银子没银子,也得先将二哥照顾周到了才是。”曲王氏话说得动听。 借着安排吃食的由头,拉着曲安容出去了。 二人也没走远,于转角处说道了起来。 “夫人,咱白得一百两,挺好啊!”曲安容说着,仿佛那一百两已经摆到了面前。 曲王氏一脑瓜子拍了一去,硬是将曲安容眼中的银子拍散了。“一百两?他不是还欠着私借的银子?说得再多又如何?到头来,他自己的银子够不够家用,都还是问题!” “就你个呆子!别人画个饼,你还吃得挺香!” 曲安容直拍脑门,是是是的应了好几声,这才回去招呼自家二哥。 你可别瞧不起曲王氏,曲安容头脑简单易冲动,若是没有曲王氏,他这三房如今哪来那么多的银子! 当初二哥私借曲家银钱时,他是想去老爷子那里告发的,想以此证明自己也是个能做事的。 那曲王氏听言后,只轻尝了口茶的功夫,便让他也去私借,且借的数得比二哥的多上两三成,按着曲王氏的话说,若要罚,得先罚二房,才轮到他们三房。 若老爷子舍不得罚二房,他们三房就白捡了这些个银子。至于变卖的房产,也是这个理儿。 可他们三房怎么会如二房那么傻,真将那些宅子卖了银子花了。他们不过是变了户名,宅子租了出去,每年租子都得收上百两。 借着曲家银子,生着自家的蛋。家中宽裕不少,他才有银子寻花问柳,享尽各种美色。若说曲王氏唯一不好的地儿,就是心眼小,任他在外面如何玩,都不准他带进家一个! 就连前些年他睡过的丫头,曲王氏也将之罚卖了出去。如今他的宅子里,除了男人,就是清一色的婆子。每每想到这里,他心头就不快。 可转念一想,自家媳妇这么会持家,也就不计较这么多了。 选了一坛好酒,曲安容回了堂屋。听闻二哥又提借银子,他干脆就拒绝了。 曲安易急疯了,就差跪在自家弟弟面前,求他助钱。然,曲安容是个一根筋,无论他如何示好,如何乞求,曲安容都没有松口。 见天已黑,胀红着脸骂了两句,甩手而去。等于曲王氏端了菜回堂屋,见只有曲安容,忙问二哥呢? “左右是不给借的,也省得白让他喝了这好酒。” 听言,曲王氏冷着一张脸,又是一巴掌拍在了曲安容脑门上。“合着,你为了坛酒就将人得罪了?” 既是已经得罪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事,且先这般,毕竟赌债,要么不借,要么借个没完。 与其拿自家银子遭罪,得罪了也不见得是坏事。 话说,曲安易在三弟这没借到银子,一咬牙索性去了祖宅,二话不说,入了三门,跪到了爹娘面前。 谁让他就这么一个独苗呢? 将事情说了清楚,曲老爷子扬起手,直往曲安易背上打。毕竟七老八十了,下再重的手,也不怎么疼。 可曲安易低着头,嘴里直叫唤啊,他不疼,他得让娘觉得他疼。 果然,老婆子自是心疼自己身上落下来的肉,劝了半晌,才将自家老头劝停下来。 按着曲老爷子的意思,宁可让那不肖子孙被砍了手指,也不愿拿银子。那可是赌债啊!活了七八十年,但凡沾了赌的,就没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与其赔得家破人亡,不如早早给他教训,不再沾赌。 可老婆子心疼啊,打发曲安易回去的路上,偷摸着将体己银子拿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曲安易直后悔白去了三弟家,早知道直接来他娘这儿,多方便,银子拿了,还不用还!跟白捡的一样。 等到次日揣着银票去取人,对方拿了他的银票,却没能将人领走。至于为何,自然是他那宝贝独苗,昨晚又跟人家借了银子,赌到了一块儿。 三百两的本金,只一夜得还四百八十两!曲安易只觉头一沉,险些昏死过去。 这三百两还是老母亲私下给的,四百八十两,他上哪去借? 听闻曲安易借不来银子了,对方语气一转。 “既然曲二老爷是个诚信的,那么,曲公子就先留在这,曲二老爷只要为我办件事,不仅欠下的四百八十两,我不要了,之前的三百五十两也尽数归还。” 当听闻是要他阻止曲家与悦家合作时,曲安易瞬间明白,自己这是遭了道了!眼下仅此路可行,他也别无他法。 于是当晚,曲安易就闹到了祖宅,直言要分家。也不知曲安容打哪听了消息,居然也赶来要分家。 曲安易直言,若想不分这个家,唯有不与悦家合作。不然,这个家他分定了! 不知情的曲安容,也跟着拿悦家为借口要求分家。毕竟自家媳妇说了,二哥要啥,他也要啥就对了。 曲老爷子瞪着自己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气得险些一口气憋过去。半晌才缓过来道:“行!行!行!你们两个,这是要逼死我啊!” “爹!您话可不能过么说!当初咱们家遭了难,我也是为曲家打拼过的!说难听些,那也算是我自己挣的!如今我要回去,并无不是之处!” “二哥说得不错!曲家如今的天下,也是我们打拼出来的!”曲安容嚷嚷着。 从自家楼子赶回来的曲安难父子三人,来不急拍去身上尘土,急步冲进堂屋之中,见着曲老爷子气得脸色发青,双眼血经,连忙唤下人去请郎中。 “二叔三叔,你们这是要逼死爷爷吗?”曲怀宁怒了,若不是曲怀仁拉着,他就扑上去了。 曲安易被吓得不松,定了定神,拿出了做叔叔的姿态哼道:“你们大房的,当然不愿分家了!曲家若大的家业,由你们一家说了算!换做是我,我也打死不分!” “行!二叔既然连这么不顾体面的话都说了,再不分,倒真像是我们大房的有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曲怀仁冷哼着拿出一本泛黄的册子,放到曲老爷子手边的桌上。</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 血脉亲情与家族兴亡之间 “这是当初二叔三叔退出经营时,风家各处楼子盘点清算出的资产。至这年之后,二叔三叔两家,每年的红利都是领干净了的。若要分,也只能按着当时的资产来分。” 曲怀仁说完,曲安容呆楞楞的,像是还没想明白这话。 而曲家易的脸色极难看。恶狠狠的瞪着曲怀仁,这个狐狸仔子,五年前才多大?不过十五六岁吧!他这个二叔,居然被个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摆了一道! “而且二叔三叔近两年来大额私借,也得从这些资产中抵扣出来!” 曲怀仁补充完,曲安易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曲怀仁的手,颤抖不止。方才嚣张叫嚣分家的气势不复存在,面色铁青,双眼通红。 “两位叔叔退出经营时,曲家总资产不过五千七百两!按着分出来四份,各家一千四二十五两!二叔家私借和变卖的房产,总价已过一千五百两之多,需补出来的,也不必了!” 说完,曲怀仁看向曲安容,曲安容此刻心如鼓点,他私借和变卖的银子,足有两千两了!合着还得倒吐银子?不对啊!他家娘子不是说,随着二哥,他吃不了亏吗? “放屁!凭什么按着你说的分!五年前曲家啥样?楼子不过二三十,房产不过二三处!要分,也得按如今的分!你们大房的再这么欺负人,我就去告官!你们不怕丢脸,我也没啥顾忌的!” “好好的日子不过,成天分家分家!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门外老妪怒声喝斥,几人连连跪了下来。 门帘打开,曲老夫人被两丫鬟搀扶着挪步而来。 “安易,你到底为何要分家?”曲老夫人直问。 曲安易面色微动,只能拿悦家当说词,他总不能告诉自家老娘,是他那不成器的儿子,遭了别人的道吧! “哼!”曲老夫人冷笑道:“既然你不想与悦家合作,那就按怀仁说的法子,将你们二房的那份算清了,走人!” 这老二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能不了解他?看他刚才的样,分明是没有讲真话! “娘!”曲安易不满。 一旁的曲安容,悄悄的起身,站在角落里,不敢吭声了。他家娘子说过,若要倒贴银子,就站到边上,不吭声。 “你若要去告官,去便是了!我倒要看看,刘砌那小子,敢不敢抓我这个堂姑母去他的县衙!” 眼下曲安易真是没折了,曲家因前朝之事受牵连,离开京都定居永安县,就是因着老娘这点娘家的照应。 既然撒泼打滚没有用了,那就只能指望老娘心疼他这个儿子了!双眼一红,泪噗噗的落了下来。 “娘啊!您救救我那根独苗吧!”曲安易抱着自家老娘哭得像个孩子。 等到曲安易将事情始末道出,曲家老太太气得捶胸顿足,曲家老爷子直接被气得从椅中跳出,对着曲安易不停的踢打,嘴里还不停的骂着败家子之类的话。 为免老爷子伤子身体,曲安难连忙将曲老爷子扶了回去,眼下可好,等郎中来了,家中两老都需瞧上一番了。 “不准去救他!这种人救回来,迟早得害了曲家。”曲老爷子怒吼。 曲安难见两老盛怒难收,连忙唤了下人进来,把曲安易架了出去。不准他再进这屋。曲安易挣扎不脱,却不死心,跪到了门前。 “你呢?三弟?你还要分家?”曲安难看向站在墙角一动不动的曲安容。 只见他连连摆手,低着头,一溜烟似的跑了出去。 毕竟是曲家血脉,总不能放任不管的。曲安难将自家儿子叫到根前“眼下也只能先将与悦家合作之事,放一放了。等人放回来了,咱们再慢慢动作。” “不行!”曲怀仁道:“爹!您看不出,这是凤家给咱们的下马威吗?您想想,凤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非只有两点!其一,凤家失去悦家相助,生意一落千丈。而我们曲家有悦家相助,很有可能将凤家挤下商界神坛!其二,他凤家卸磨杀驴,想将悦家赶尽杀绝纳入囊中,得我们曲家相助,他们奸计难成!” 曲怀宁言出,曲安难如梦初醒。曲怀仁深吸了口气。他知道,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曲家想要脱离负债、吃空家底的窘境,唯有与悦家合作这一条路可走。 “是的!如果有一天,我或者怀宁自处意外,也请爷爷和父亲不要怪罪悦家!这是我们的选择,与悦家无关!” 看着父亲与爷爷各自陷入了沉思之中,曲怀仁便也不再言语。 爷爷和父亲此时也应该,在血脉亲情与家族没落之间有所取舍!风险与利益同存的道理,他们怎会不知。 他们曲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凤家手中的把柄,包括他在内!在一年前,他就已经有此觉悟了。 不多时,郎中进了堂屋给二老把过脉开了药方,都无一人打破这片沉默。只闻门外曲安易一声声叩头,求二老救下他家独苗。 沉思过后,曲老爷子沉声道:“拿一千两出来,让他去把那不成器的东西赎出来!仅此一次!日后再犯,我只当没那个孙子罢了!” “爷爷!眼下曲家已经拿不出一千两现银!明日我便拿两处宅子变卖去换银钱。” 不是曲怀仁计较,而是真拿不出来!库房里的现银,年初时就被二叔和三叔私借了去,哪还有那多的银子能使。 或是听了屋中对话,门口的曲安易满脸鼻涕眼泪的咒骂起来,难听的话都直指大房。 屋内曲怀宁听不下去了,想出去辩解,被曲怀仁拦下了。无论这银子拿与不拿,怎么拿,二叔也不可能念他们大房一个好的,与这样的人,不必去费口舌。 可眼看到手的银子,被大房拦下,曲安易哪忍得下这口气,打帘而入,跪在曲老爷子面前,讨了三处房契,这才磕头离去。 然而许久后听闻,曲二老爷家的公子,少了一双手,是被人齐臂膀处砍下的。 这曲家公子至此也不再入祖宅,将自己关在了曲家深宅之中,显少出面。 比起曲怀仁家中所受的压力,悦瑶却是惬意的狠赚了一笔。这还得从李三妹那封信送出之后说起……</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个中算计,方蹬场 刘婆子仔细看过李三妹送来的书信后,当晚就亲自将信送回都德县徐家。 刘香琴察看后,自是喜不胜收。又让刘婆子将信中内容送去白锦处。 那白锦自是喜悦,之前她凭着自己的姿色侥幸得刘香琴赏识,入了徐府。 起初自己这身子也将徐震光服侍得妥帖,可眼下腹中怀了徐家的种,徐震光来的次数也越发的少了。 男人就是这样,和你睡得少了,感情也就淡薄了。怀胎十月,若是徐震光再纳了新人,谁还会惦念她这旧人? 日后若能生个儿子,也算熬出头了,可若生了个女儿,只怕更惨的日子还在后头。眼下手中这张沃土的配方,若能换来徐震光高看她两眼,自己在徐家的地位也将更加牢固。 思及此,白锦心中已经有了盘算。以腹中胎儿不适,将徐震光请来,再将手中方子送上。 徐震光先是一惊,而后欢喜得抱着白锦转起圈来。白锦提醒他莫伤了腹中孩子,徐震光这才眉眼弯弯的将之松开。 能坐上徐家家主之位,可见徐震光也不是草包。喜悦过后,打听起这张方子的出处。白锦只说碰巧自己一个远房亲戚进了悦家养殖场。倒是一嘴没提刘香琴。 这可不能怪她,义母也说过,只有她地位牢靠了,养老也才能有指望。那她索性就将这功劳纳入自己囊中。 白锦的出身,徐震光是知晓的,悦家养殖场多收寡妇,这点倒是对得上。如此一想,只觉这方子,定假不了! “锦儿真是有心。竟能弄到这般了不得的东西。能娶到你,真是上天赐福于我徐家!” “老爷这是什么话,奴家能得您的宠爱,才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无论徐震光对她感情真也好,假也罢!被一个男人睡,和被成百上千的男人骑,哪个是福,哪个是祸,傻子都明白! 这夜徐震光自然留在了摘仙阁,这可叫后院那些姨娘们恨得牙痒痒。自从窑姐白锦进了后宅,自家老爷来她们宅中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 前些日子白锦有了身孕,徐震光才脱身出来,见她们的次数稍多了些,可这好日子还没开始,怎么又被那狐狸精勾了回去! 深宅之争也就罢了,就连刘婆子,都心中大有不满,自己来回跑得风尘仆仆,竟连个赏都没落得,自是不甘。 “夫人,这方子您怎就拱手让出去了?虽说那二小姐是您收的义女,可毕竟是窑姐儿出生,这种水性杨花的人儿,日后只怕飞黄腾达了,能不能记得您的好,还得另说。” 跪在佛前的刘香琴将手中佛经放下,虔诚跪拜之后,领着刘婆子出了佛堂。 “你这婆子,就是眼浅。”刘香琴是个心机深的,个中算计,她早思量许久方才定下的。 无论她还是白锦献方,好处自是不在话下。 可若这方子若有误,使徐家蒙了损失,方子出自谁手,就很是讲究了! 试想出自白锦,她有腹中子庇护,徐震光自不会太为难于她。可若是出自她的手,只怕会被徐震光的亲娘抓着这个机会,将她撵出徐家! 她们这样的深宅妇人,每日如履薄冰,活得小心翼翼。尤其是她这样,没个徐家血脉做后盾的,只要一个不留神,很可能终落得不得寿终。 眼下,她还得寻着机会多出去几次,再寻上个比白锦还勾人的姐儿回来,以防万一! 舞叶秋风落尽时,岸榛浮雪玉盈枝。 趁着冬雪未至,边临县令亲书的‘悦礼村’牌匾,在吹吹打打的乐曲声中,于村头落成。村民们似过年般喜悦非凡,十里八乡的皆感叹当初的小于村怎就飞落梧桐成凤凰了! 赶巧的有商队进村,找到了悦家小院。 领队直言要大量购买仙鲤鱼苗,悦瑶听完,只道大鱼终于上门了! 将人领到山上,之前准备好的鱼塘处,原本只花了五个银角头买来的百斤鱼,如今按条数,卖出百两之多。 一旁数鱼的于大林瞪着一双大眼,细心数着为装车。这悦东家做生意,从来都是诚信的,为何偏偏此次,大费周章的做这事? 疑惑归疑惑,这些时日下来,于大林对悦瑶人品的认知与信任是牢固的!悦东家如何说,他如何做就对了! 打发于大林送商队出村的档口上,悦瑶在山下晒制沃土的场子里寻着了牛婶,拉到一旁角落,悦瑶才道:“寻个机会,将李三妹打发了去。” 牛婶楞楞的,回:“怎这么巧?昨儿个她还给我说,这两日要迟工,说是自家失散已久的儿子寻着了。要去接儿子回老家。” 儿子?只怕是想赶紧回徐家领赏才是真的!只是不知道李三妹有没有命花这银子! 在悦瑶看来,以刘香琴的手段,只怕李三妹凶多吉少。 “那就放她离开,别拖久了,这两日就放。”人若是死自家养殖场里,反倒添了麻烦。 于是到悦家养殖场,不足月余的李三妹,在次日一早,就打着包袱离开了边临县。 当晚,于春女回了悦礼村,大林媳妇做了一桌子吃食,一家人似过年般的围坐在一起。春女儿将这半年领的工钱,递到大林媳妇面前,两锭白晃晃的银锭子,扎眼得很。 “爹、娘!这是女儿挣的工钱,您二老给收着,只当是女儿孝敬你们的。” “我的儿啊!”大林媳妇哭成了泪人儿。 于大林心里也含满了泪光,将银子推了回去。“春女儿,这些银子,你自己收好,这些年是爹娘欠你的,怎还能收你的银子。” 于春女儿头一软,哭出了声,抓着银子塞进她娘手里。“爹娘,你们不曾亏欠于我。这些年,再苦再难,你们都养着我。如今我也能挣钱养家了!以后弟弟妹妹们,我也会尽力抚养。” 就在一家人把两个银锭子推来推去的时候,悦瑶推开院门进来,于大林夫妇二人,连忙抹泪迎了出来。 “我寻你们和春女儿说几句话就走。” 大林媳妇忙在廊檐下摆了草席和矮几,四人坐下,悦瑶才道明来意。“眼下,春女儿也能独挡一面了,我想让她去汉林郡做个大掌事。不知你们夫妇可愿意?” “大掌事?”于大林惊呼,大林媳妇也是一脸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 他二人原想着,自家闺女读了大半年的书,识得些字,眼下又学了半年账目,能做个账房已经是有大造化的了。从没想过,自家这闺女还能做到掌事的! “可她一个女娃,这生意上的事……”大林媳妇不自觉低语。</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一十六章 礼佛之人,一定心善? 虽说大林媳妇这一年多的时日里,对以往女人相夫教子的传统认知,有了改变。 可似东家这般如男子般在商行叱咤风云之事,天下女子,又有几何? 何曾敢想,自家女儿也能有效仿之时! 见着于大林夫妇都不开口,悦瑶心里嘀咕起来,莫不是他二人不放心于春女远行? “我去!”于春女面色虽重,眼里却是平常女子少有的自信与坚毅! 就听扑通一声,于大林这个七尺男儿重重的跪在了悦瑶面前,低垂的头看不见表情,声音哽咽在喉。 “东家,春女儿就交给您了!” 大林媳妇泪流满面,她的女儿虽错过了嫁人的年纪,可上天不薄,恩赐了春女儿一双翅膀,能让女儿翱翔天际。 话不多说,于春女不日后,送别双亲与弟妹,独自踏上了去汉林郡的路程。 因着悦瑶与凤家合作时,在都德县做了许多铺垫,所以于春女此去目地,就是徐家所在的都德县城! 四日之后,于春女站在了都德县城门之外,踏进这个门,她将再难有回转边临县的机会。思乡之情漫上心头,于春女朝着来的方向,跪地叩首。 她人还没起身,就见远处一拉货用的马车,车斗里睡着一人,那人手耷拉的吊在车尾,行至近处,于春女猛的喘息起来。 这不是悦家养殖场做活的李大婶吗?她记得是叫李……三妹!原着自家父亲曾送过她两次,所以于春女记得特别清楚。 之前不是说寻着失散的家人,认亲去了吗?怎么会…… 思绪混乱间,马车从她身侧经过,李三妹脖子上一道皮肉翻开的血口子,赤果程现,于春女胃里一阵翻涌,转身干呕起来。 跟在马车后方的衙役,嬉笑的甩了她一眼,随马车入了城。 虽说寡妇村穷的那几年,村里死的人也不少,她也不是没见过,可似李三妹这样,死不瞑目,皮肉翻开的,于春女是头一回见。 加之年纪轻了,没见过什么世面,于春女没走几步,只觉眼前天旋地转,顿时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于春女方才悠悠转醒,只是眼前这陌生的屋子,不由使她眉头深皱。 “姑娘醒了?”门外一丫鬟打扮的女娃,手里端着只碗跑了进来。 “这是……”于春女话还没问完,女娃就将一勺苦涩的汤喂进了她嘴里,险些没将她呛到。 “姑娘是个有福气的,昨儿个在西城门外晕倒了,我家夫人就将姑娘带了回来。我家夫人心善,给姑妈请了郎中,还差我们在小院侍候姑娘。” 听着小丫头说话,于春女几次想打断问话,都被她喂进嘴的汤药阻挡了,气急之下,夺了她手中的碗,豪气的喝了个精光。 小丫头像是被吓到了,瞪着个眼,久久不敢去接于春女递来的空碗。于春女因着在悦家铺子里做过活,又对悦瑶仰慕,这大半年间,不知不觉的,竟也成了如今爽朗刚毅的性格。 “既然是你家夫人妹了小女,小女想与你家夫人见上一面,拜谢救命之恩。” 半晌,那小丫头才回过神来,眼神躲躲闪闪,只说夫人正巧不在府中,请她耐心等候。待夫人回来,自会见她。 于是这一等,日出日落间,三日眨眼而过,于春女坐不住了,毕竟自己是来为东家开僵拓土的,身负重任,真真是耗不起了。 然,解释了半晌,挡在门口的丫鬟和婆子,就是不让她走。 此刻她算明白了,这些人之前说的都是借口,是故意将她困在这里,压根就没打算让她离开。 这不,见她要硬闯,平日里跟在身侧的小丫头,调头就跑了。 不多时就随着一位贵妇人回来了。于春女大小也是在商行混迹过的,见着妇人打扮不俗,心下也明白了,不再与那些丫鬟婆子纠缠,大大方方的对来人行了个大礼。 “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妇人上前将她掺起。 眼前妇人看似四十左右,徐娘之姿,风韵尤存。再见她手中握有串碧绿佛珠,想来应是个虔诚之人。之前心里的敌意,顿时消减不少。 “感谢夫人施救于小女,小女无以为报。然小女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在夫人府上耽搁太久。” “姑娘是来投亲?” 于春女摇头。 那妇人又问:“姑娘家中可还有家人?” 于春女点头。 “即有家人,为何独自晕倒在城外?你若有难处,可与我说。”妇人亲昵的挽着她的手,眼里浸满了慈蔼之色,又道:“看到你,我便想到了我女儿,她比你年长几岁,模样与你一般娇俏可人。” 说着说着,妇人眼底溢起泪光。 于春女手足无措的扯过旁边丫鬟罗帕,替妇人抹去泪珠。 “许是你与她有几分相像,倒使我倍感思念了。” “夫人这般想念,何不去与其见上一面。” 旁边婆子忽然插话道:“阴阳两隔,如何相见?想来定是夫人乞求得应,上天才将姑娘送到夫人身旁,以解夫人思女之情。” 妇人直点头,握着她的手,也是紧了又紧。 话锋一转,妇人回忆起过往来,眼瞅着天色渐晚了,于春女终是坐不住,又提出离去。妇人听闻,泪又落了下来。 旁边的婆子连忙劝阻:“夫人您再这么哭下去,身子如何是好?前几日方才病休,今儿眼瞅着好些,能出来走走,您又哭病了,如何是好?” “姑娘。”婆子忽然跪到于春女脚边,哀求道:“就请你可怜可怜夫人,再多陪夫人几日,待夫人病愈了,再走可好?” 天染红霞时分,加之于春女又是个好心的,只能应下了。哪知那妇人含泪一喜,直道头晕目眩,下人们急忙扶的扶、掺的掺,将妇人扶离了小院。 “可怜天下父母心。”于春女哀叹摇头,自回房中。 而这边一众人刚出了小院,妇人面色一凝,站直了身,瞥眼看向小院方向,打发了一干人,低语道:“三日了,连个生身都打听不到?” 婆子大气都不敢喘,头低低的回:“打听过了,都德县附近的村子都问过了,没有这么个女子。想来,是别处来的。” “那就好办了!”妇人手中罗帕细细擦拭手指,而后厌恶的将之丢弃。“李三妹的尸身不是回来了吗?你传个话到县衙,把她做成通缉犯!出了府,她就只有死的份!”</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一十七章 匿境出品,绝非凡品 于春女一去七日,音讯全无。于家人慌了心神,悦瑶也是愁眉不展。 “悦儿,让我去,定将她带回来。” 南宫越一身清冷,抬头望月之姿,似仙人邀月。凄美的月光撒在他俊逸的容颜上,琥珀色的眸子,在月光下,闪亮如同异世珍宝。 他不想看到深爱的女人,眉头深蹙。他想尽他所能,为她拼打出一片无人敢犯的山河绘图。 哪怕这么做也许会献出自己的生命,他亦在所不惜。 靠在他的胸膛,悦瑶摇头否绝。“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如果我们没有钰儿,我或许不会阻拦你,可钰儿志在仕途,我或让你此去,他将恨我们一辈子。” 钰儿为什么入仕途?因为他想让自己的家人,受世人尊重。不管南宫越曾为何人,只要从今以后,不再以世人恐惧的称号现世,终有一天,他能光明正大的成为钰儿的父亲。 如若不然,哪怕世人无人敢惹他们一家,钰儿终不可能与南宫越相认。钰儿的倔强,只有她懂。 “明日,我们带着灵儿,一同去都德县。”于春女是她的人,她若坐视不管,寒的是悦家所有伙计的人心,是小于村视她悦氏母子为家人之人的人心。 “可钰儿怎么办?”南宫越问。 悦瑶手掌一摊,一颗白色绒毛球体,落入掌心。球体晃动,一颗小脑呆露出,湛蓝色的猫眼,似宝石般,在月色下闪亮夺目。 “这是之前匿境果熟时出现的那个?” “没错。”悦瑶点头,将手中毛球放到地上,一只软萌的白猫落地,粉粉的小舌头,添着小肉垫子。 “猫?能做什么?” 至于能做什么?她该怎么说?是说这小东西什么都能做?这点是真没夸张。 “我只能说,匿境出品,绝非凡品!比如这样。”悦瑶学了声狼嚎。 只见雪白的小猫昴头嚎叫,身型猛然膨胀,一只匿境中的巨狼,站在了他们面前,獠牙之大,刺穿头颅,轻而易举。 这小东西仿佛可以变化成她匿境中的任何物种,黑熊、巨狼、毒蛇,甚至毒蜘蛛,就没有它不能变化的!而且这几日下来,她能肯定,其智商之高,不低于人! 南宫越依旧不太放心,冰冷的目光打量着正在悦瑶脚边撒娇的巨狼。 “我试过,它若消失于人前,必将重回匿境。所以,把它放到钰儿身边,若有差池,我能第一时间知晓。” 虽然目前并不知晓匿境给她这这个玩意,有啥用。但是至少还算是有些用处的。 于是次日一早,给小灵儿告了假后,带着于家夫妻两的嘱托,离开了悦礼村。 三人将软萌的小奶猫送到边临县县学,由门访通传过后,悦滋钰匆匆赶来。几月不见,悦滋钰竟退却了当初稚嫩,精制的五官竟已有八分似南宫越。 不足七岁的孩子,美得让人窒息。让人震撼的是,与南宫越极为相同的琥珀色眸子,被智慧的光芒点缀,只一眼,就让人难以忘记。 悦瑶用简短的话,将于春女的事,以及自己的打算,统统告诉了悦滋钰。 然而自家儿子,却是将目光投向了南宫越。二人似以目光为语,就这么瞪了好半晌。 “护好她们,若有闪失,我会亲手为她们报仇,取你性命。” 南宫越点头回道:“保护好自己,别让背后那些人有机可乘。” “我不是你!” 眼瞅着二人又要打起嘴来,悦瑶忙将小灵儿怀里的小奶猫塞进钰儿怀里,又从自己怀里掏出封信,塞到钰儿手中。紧紧的抱了半晌,轻声道:“学会用它保护自己。” 离开边临县城时,没人看到悦瑶眼角落下的那滴泪。此去路途艰险,或许…… 而此时都德县衙大牢中,于春女儿虚弱的靠在墙角处,怒视着门前的婆子。 “你怎就这么不识好歹?若不是你生得这幅好皮囊,只怕早就死在城门外了!我家夫人好心救你回去,你竟不感恩!” “感恩?虚情假意的玩意儿,也好意思手执佛串?就不怕遭上天报应吗!” 婆子冷哼:“我可告诉你,如果你还这般冥顽不灵,这大牢里的刑具,便让你亲自体会上一遭!若不是怕打坏了你这身子,早就让你好好吃吃苦头了!” “滚!强娶我?你们想都别想!”于春女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口唾沫吐不偏不倚的吐到婆子脸上。 婆子恶心得不行,取罗帕抹过,恶狠狠道:“你可得想清楚了!若是同意嫁了,我家夫人即刻将你放出来,日后荣华富贵至是少不了你的。若是执意,夫人可没耐心了!天下美女何其多,你又算得了什么!” 徐家这么好的人家,多少女人挤破头想进门,偏偏这个小蹄子不识好歹。 “真没见过你这种给人当狗,还能这么自如的!告诉你那恶毒的主子,就算我做了鬼,也定夜夜站在她床前。” 婆子心里一颤,只觉似有阴风扫过,转身逃似的跑开了。 县衙后宅之中,刘香琴一手握着碧绿佛串,一手轻抚过非红木匣。这里面装着的可是绝世名师的画作,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此画弄到手。 帘打起,刘县令迈步而入,脸上的不悦在目光触及桌上的非红木匣后,瞬间消失不见。 他这一生,唯一的爱好便是收藏名人画作,桌上的非红木匣,只材质来说,本就上乘。其上精雕细刻的名字,直叫他移不开眼。 见着自家表兄目不转睛的盯着手边非红木匣,笑脸迎道:“当真是识货之人,将之托付给表兄,才属落得正道。” “表妹身子可好些了?这些日子不闻你信,倒叫我担心得很。昨儿我还说,派人去徐宅问问,你可安好。万不能叫徐家的人以为你身后无人了。” 刘香琴笑着将非红木匣捧到刘行涣手边,打开取出其中画卷。轻笑点头言道:“表兄心疼我,我是知道的。只是今日来,是为别的。” “喔?说来听听!”嘴上说着,刘行涣的手,已经急不可待的打开了画卷,眼里溢出惊异满足的神情,嘴角越发上扬。</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一十八章 物尽其用 “表兄是否还未寻到李三妹一案的真凶?” 提及李三妹一案,刘行涣表情一僵,仔细的将画卷收了起来。 为官多年,省案无数。唯独这桩案子,愁得他夜不能寐。其实不过死了个村妇,本不足为奇! 偏偏这村妇的家人,直指边临县悦家!非说是悦家做的案。那悦氏何许人也?世人虽称其为妖女,可李泰借着好平步青云。他还指望着悦氏能顺带给他带些运势来呢! 交好还来不急,怎么还能与之交恶?然,那李三妹家不依不饶,日日到县衙闹腾。 “不知表妹可有好主意?”刘行涣问。 这刘香琴可不是常人,如徐家这般家大业大的,家中妻妾成群。若有儿子相靠的,活得或许不会太差,可刘香琴不仅只出一女,且此女早逝。 一人独身于徐家不说,吃穿用度竟没有丝毫改变。可想,此妇人心机手段定不会差。不然早就枯骨埋于深宅之下了。 “表兄牢中有一女,听闻出自边临县悦家,不是正好可用来堵李家众人之嘴?” “你是要我……屈打成招?” “表兄,你且看那些罪大恶极的,哪个是只问话就应罪的?何来屈打成招之说?”刘香琴扣动手中佛串,低语着阿弥陀佛。 这事可不怨她心狠,原着那幅勾人的皮囊,她还示好,想将其收为义女,送到徐震光身边,让其享不尽荣华。 不曾想,此女油盐不进。既然不能做护身符,那就将之为引,牵扯上悦氏那个妖妇,物尽其用,浪费了实属可惜。 所以当初将其强留徐府之中时,就命人给李家送了些银子去,一来当做扶恤,二来,透了些李三妹去悦家做活的事。 暗地里挑着李家人到县衙来闹上一闹,给刘行涣些压力。若是于春女愿意侍奉徐震光,也就罢了,若是不识好歹,将之推到刘行涣面前,以解其之困,岂不正好。 只要此女吃不住刑具的痛,能指认下悦氏,那妖妇还得一命抵一命! 毕竟是混迹官场之人,刘行涣哪是她一个妇人能唆使的。更何况刘行涣还想与悦家交好,心下却是有些不舍眼看就要到手的画作。 衡量再三,终是将非红木匣推回到刘香琴手边。“此事,我自会定夺。” “表兄!”他刘行涣何时这般正直了?还是说,从一开始,他就打定了主意偏向悦氏?她想不明白,悦氏有何值得刘行涣在意的。莫非……官声?沃土! “表兄可是顾忌悦家所出沃土?” 提及沃土,刘行涣眼前一亮,何等珍贵之物,与悦氏交好,不就是为了能让悦家将沃土卖进都德县吗? 只有百姓收成好了,他为官政绩才能有所现。三代县令他已经做够了! 看到刘行涣神情之变,刘香琴立刻就明白了。嘴角扬起,将非红木匣推了回去。 “不日之后,徐家就会售卖沃土。咱们都德县的百姓,也将迎来粮食高产。到时候,表兄定能一展鸿图之志。” “好!”刘行涣忽然拍掌而起:“若是徐家能产沃土,其它的,我自会随了表妹的心愿!”供人家的菩萨哪有敬自家的菩萨好使! 送走刘香琴,刘行涣再次将画卷取出,掌灯细细观摩,心头一次次感叹,惊为天人之作! 果然,没过几日,都德县城中,挂有徐字旗的铺子,皆挂出了沃土字样!门前队伍从早到晚皆是长成,不见其减。 哪怕徐家十五个铜板一升的沃土,比边临县悦家贵出了足足三倍之多。买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尤其是那些庄稼户、佃户。 都想早早买来备下,等到来年开春之际,早稻有个好收成! 他们可都听说了,当初边临县的农户,早稻就用上了,庄稼侍候得好的,收成足足比往年多出五倍之多。 一季早稻就抵得上他们全年的收成!若他们也用上此物,往后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当晚,徐震光看着各处铺子送来的账册,欢喜得整夜都笑眯眯的,哪怕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又在窑子因窑姐儿和人斗殴,他都没能气上头去。 只叫人取了眼银钱,赔偿了被打之人,此事便这么了啦!忽然的转变,使那不成器的东西,几日不敢着家。 区区一个银锭子算得了什么?此刻他已经能看到,徐家所产的沃土,遍布北遥。徐家金山银山无数! “东家,沃土卖得好,虽是好事儿,可咱们庄子上的沃土的产量,明显是跟不上的。”庄头愁得直挠头。他这已经日夜为作,制了近十日的沃土,眼瞅着只够这两三日售卖了。 “那可不行!东家你是没看到铺子上的场面,方才伙计来报,这时候就有人在咱们铺子前排队了,等着明儿一早开店买沃土呢!是不是咱们价定得低了些?” 徐震光笑得眉眼弯弯,点头如捣蒜。“明儿再涨上五个铜板!此土既然来之不易,咱们自不能卖得太过便宜!还有,打明儿起,你把那些粮食庄子下的单子都接上,价高者先得!” “告诉那些庄户老爷们,咱们庄子等到冬雪下来,就封庄了。到时候他们有钱,都买不到了!” 于是,这几日徐家铺子前的长队从东城墙排到城中,不曾间断过。徐家沃土的价钱也从每升十五个铜板,涨到今日的每升二十五个铜板。 百姓连连叫苦,却还是掏空了家底,甚至借着钱,到徐家来买沃土。只因徐家放话,冬雪一至,将不会有沃土售卖。 而刘香琴再一次来到了县衙后宅。并且带来了刘县令期盼已久的沃土。 刘行涣也是早有准备的,将一个曾在边临县用过沃土的农户喊上来,细细辩认。 半晌,这农户点头回话,只说从表像上看,这土确是沃土!与其曾在边临县粮庄上用过的一样。 “甚好!”赏了一个银角头,便将其打发了。 再看刘香琴时,眼中尽是赏识之色。果然,此女真是不凡!就连悦氏的沃土,都能被其夺去,难怪她能长久立于徐家了。 不待刘香琴提及,刘行涣开口道:“表妹放心,今日我便重审李三妹一案!必将重惩凶手!” “正好,今日我也无事可做,倒想到表兄的大牢开开眼界!”</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将她舌头割了,让她有口难辩 夜幕低垂,凄惨的尖叫声撕破黑色,直冲云霄。 “姑娘,你可想清楚了?”婆子捧着一只油盘,油盘中有五个灯芯,借着火盆里的火,将灯芯一一点燃。“被熏过的指头,只怕日后就废了。” 熏指,是用一盏有着五个灯芯的油盆,点着小火,细细灼烤受刑人的五个指尖,刚开始指甲焦胡,而后慢慢皮开肉绽,直至最后皮肉焦黑,稍胖些的,还能烤出油来。 曾听闻受罚之人言极,此刑似尤胜以刀剥皮剃骨,什么铁针刺指、拔指甲,与其相比,不极一二。 她在这大牢里用过的熏指刑罚不足五次,无论那人意志如何坚毅,终因承受不住,认下罪来。 不远处坐着的刘香琴冷笑着,期待的目光看向于春女。 “想冤枉我?门都没有!”于春女似疯癫一般狂笑。 她不是圣人,没有高尚节操!她只是个村女,有何可惧?死了也就死了,可东家是个记情的人,定不会让她这么白白死去。 可若是依他们陷害东家。何止是于家面临灾祸,整个小于村都会失去活计,从回当初的贫苦,她跛脚的父亲,重病的弟弟,以何为生? 与其苟活不得善终,不如以死换自家父母兄妹一世富足! “丫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若是你愿意指证悦氏,结案后你便可回家与父母团聚。如若不然……” “不然如何?”于春女笑得惨烈:“这大牢,只怕冤魂不少了吧?多我一个又何妨?草菅人命,你们迟早会遭报应!” “报应为何物?呵呵!”刘香琴手中茶盏放下,掩嘴笑起来,仿佛于春女说了个天大的笑话似的。 “报应为何物?夫人不是刚体会吗?女儿曝尸荒野,一尸两命!您这么快就忘了?” “闭嘴!”桌上杯碗盘碟摔了一地。刘香琴哪还有往日的端庄模样,癫狂的模样看呆了在场众人。 一片混乱以刘香琴的崩溃离场告终,而深陷牢狱的于春女,没日没夜的受尽了折磨。 十指熏出白骨,睡过钉床,穿过锁骨,都德县所有的刑罚,于春女都没落下。 刘行涣,从没想到一介弱质女子,竟将他大牢中的刑具都用了一遍,依旧不肯认罪!刘香琴虽不再入大牢,却日日给他施加压力。 这日,后宅来报,徐家二奶奶又来了。这可愁坏了刘行涣,却又不得不见。 磨蹭半晌,刘行涣才褪去官服,换上便装入了后宅。 “表妹真该去大牢看看,于春女整个已经不成人形了,可她就是不张嘴啊!真不知道悦氏给她吃了什么药,竟叫此女如此袒护!” “表哥,她即然不愿意开口,不如直接将她舌头割了,强按了手印,任她有口难辩!” 为官五年,刘行涣算得上清廉,虽也曾收过一些好处,行过一些方便,可以结果来说,算不得为奸做恶。 如今刘香琴叫他做的,那可是祖上三辈都没做过的。不免忐忑不安。奈何左右躲不过去,终应了下来。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身陷牢狱的于春女,此时虚弱的躺在角落里,正用一块尖锐的碎片,在自己脸颊上刻着什么…… 她已经不抱希望可以活着离开这里了,唯一要做的,便是以尸体的方式,告诉东家,她的忠贞。也是借此告诉世人,她所受的冤屈。 且说这边于春女生机渺茫,那边永安县曲家,曲二老爷的公子才失了五指。曲三老爷家也是祸事不断。 曲三老爷家大公子,在窑子与人挣窑姐儿斗殴,重伤他人,面临巨额赔偿。就连那儒雅的二公子,不知何时竟抽上了大烟,整日在烟馆吞云吐雾,签下巨额欠款。 除此之外,曲家分枝也是霉运当头,不是货物被劫,就是楼子被砸。 就连曲家家主曲怀仁,也收了此生第一封恐吓信。信中直言,若执意与悦家合作,那么他将死无全尸。随信而来的,还有五根乌黑手指头……不正是曲二老爷家公子失去的那几根吗? 至此,曲家人皆将遭遇的不幸,归结到悦家头上。 于是曲家众人自发的聚到了一起,除声讨悦家之外,更多的是对曲怀仁的不满。曲安易因爱子残缺一事,直指曲怀仁与悦家凤家勾结,大房想要独吞整个曲家。 然而就是按捺不住众人火头的时候,慌慌张张的小厮跑来,哭哭泣泣,说是曲二公子曲怀宁,今早去了楼子,而后便不知所踪。 大半日了,楼子里的人,找遍了县城,都没寻着人影。 曲安难瘫软在地,曲怀仁丢下一众人直奔县衙报官,可县令大人对他此来,似乎意料之中。 隐讳道:“公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又是何必呢?若依我言,不如应了别人,免受灾祸才是!” 听此一言,曲怀仁什么都明白了。如果他不与悦家断了联系,仁宁怕是回不来了。 回到宅邸,老泪纵横的父亲拿出一封怀宁亲书的遗书。当着一众人等,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这是曲怀宁早就写好交给他的,遗书中提及,若有一日他失了踪迹,只请兄长代为敬孝,家族中人,无需大废周章寻找。 曲怀宁以此明志,像他一样,选择的复兴家族。 于是这日,曲家老爷子含泪分家,堵上了曲家众人之口。二房三房当晚就将分到的产业,闭门挂出变卖字样。 而曲老爷子,也将祖宅这份归到大房名下,由曲怀仁代为经营。 落辉郡第二富庶家族,由此日起,分崩离析! 当晚这个消息就传入了边临县凤宅。 黑衣人跪在地上静静等待着。东毅擒起一边嘴角,那笑无比邪恶。 曲家果然不堪一击,也让那些妄想搭上悦氏的人看看,与他与凤家作对,会是怎样的下场! 他可没有凤宁那么儒雅友善,与他为敌,只会叫你深陷无比的黑暗。 “送信给曲怀仁,若想其弟活着,早早将其名下楼子闭门变卖。如若不然,便每隔七日,他就能看到其弟的残肢。就从手指开始。至于其他人变卖的楼子,压到最低价,收入凤大公子名下即可。” 言尽,黑衣人叩首跃窗而去,门外却是响起瓷器破碎的声音……</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二十章 名为仇恨的种子破土而出 “已是深夜,仙儿妹妹,为何在我门前踌躇?” 吱嘎一声,门外的凤仙儿,推门而入。她不是有意偷听,而是将自己在厨房煲了许久的汤,端过来。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知道东毅睡得较晚,这才独自将汤端了过来。没想到到了门前,却听到了那些…… 从那一刻起,她似乎不认识他了,她从没想到,这般翩翩君子,竟有颗无比黑暗的心。商场争斗,她不是没见过。 凤家也曾有过危难,可哥哥从不曾以家人性命要挟他人。更没有伤及无辜。凤家能有如今风光,那都是哥哥光明正大打下来的江山。 此刻,她只觉得眼前此人,似妖魔所化。不然,他怎会有那般非人的手段? 东毅见凤仙儿魂不守色,想来定是听着了什么。放下手中酒杯,言道:“你若不想宁早逝,最好不要让他知晓。”提起酒壶,又满上一杯,一饮而尽。 片刻后,见凤仙儿点头,才又开口问:“宁可知,悦氏举家去了都德县?” 凤仙儿摇头,提及:“听说悦滋钰还在县学中。”起初她还以为,悦瑶为了躲避凤家,举家搬迁了。之后派人去的要听,虽不知缘由,却探听到悦滋钰还在县学。 “夜深了,你早些回去吧!”或是饮酒太多,只觉身上燥热,随性惯了的东毅,也没顾忌凤仙儿,扯掉腰带,脱去了外裳。 内衫半敞,铜色的肌肤上布满细小微汗,独属他的男性气息混合着酒香,弥漫在房内。凤仙儿面颊微红,夺门而去。 少女的萌动的春心,与对黑暗的恐惧,交结在一起,越发让她心中的男子,蒙上了一层诱人而神密的面纱。 入冬的寒风中,一辆奔驰的马车急行于夜色之中,无畏深夜的严寒,嘶鸣而过。 “灵儿,再忍忍,我们就快到了。”因日夜奔袭,悦滋灵弱小的身体,已经抗不住这一路的剧烈颠簸。 看着悦滋灵苍白的面容,悦瑶心痛无比,可他们早一天到都德县,于春女便多一分生的希望。 微光初露,城门打开,南宫越手中马鞭一扬,打马奔入。原本应该寂静的街道,意外的喧哗。 许多百姓裹着厚重的棉袄子,在一处铺子外,排起了长龙。 因着夜黑,悦瑶看不清那家铺子门上挂的旗。便拍了最后一人的肩头,打听起来。一听这人说大家深夜排队买沃土,悦瑶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点头谢过后,三步并做两步,上前看了眼,果然看清了铺子上打着徐家旗。 南宫越抱着昏睡的悦滋灵走过来,悦瑶忙挽着他离开。“正好了,两件事并做一起做了。” 不做停留,二人急行往县衙而去。正值门访打着哈欠出来,南宫越递上拜帖,与一吊铜板。 门访衙役只觉手中一沉,瞌睡瞬间全无。面露难色道:“兄弟,这天太早,我一个门访也不能进县衙后宅,你且晚些再来。” 南宫越不作声,直接给了一个银角头,门访一咬牙,让他们在此等候,转身而去。 天光放亮时,不止门访回转,一排衙役也整装以待,只听鼓声如雷,那刘大人踏鼓声而入,威严之姿端坐于高堂明镜匾之下。 悦瑶一行人被领进大堂,敞开的县衙大门,反倒被关了起来。 “罪妇悦氏,你可知罪?”刘大人手中惊堂木之声,回荡开来。 南宫越一个闪身,护在了悦瑶母女身前,碎发之下的眸子,散出阵阵寒光。 “无碍。”悦瑶轻唤,将怀中迷糊着双眼的悦滋灵递进南宫越怀里。 虽说刘县令此举出呼她的意料,可此异相,俨然说明,于春女凶多吉少。 “李三妹,你可认识?” 悦瑶点头。 “那李氏之死,可是你所为?” 悦瑶摇头。果然被她猜中了。想来这刘香琴比她想的还精于算计,灭了口,还借机嫁祸于她。 “有人证在此,由不得你抵赖。” 话音刚落,县衙大门进来一行人,前面几人面生,不过农户模样。而最后被丫鬟搀扶而来的,不正是徐家二奶奶,刘香琴吗! 除刘香琴外的几人往大堂上一跪,凄凄唉唉的哭眼抹泪。而刘香琴,反倒是往衙役送来的椅子上一坐,大有旁观之姿。 刘县令一声令下,不多时,便听脚镣碰撞声越来越近,当悦瑶看到被拖来的之人身上的衣物后,眼中擒起了泪花。 “春女儿。”悦瑶震惊之余,心头提起的石头,也算是放了下来,她还活着,只是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昭示着此前遭受的待遇。 南宫越忙将悦滋灵搂在肩头,避开于春女的方向。 刘县令将一张所谓的证词丢了下来,悦瑶懒得理会,四手四脚的爬过去,将于春女抱在了怀里。她无需看,便能猜中那证词之上所言。 血腥与恶臭弥漫在悦瑶鼻息间,抬头看向刘香琴,正好对上刘香琴得意的目光。刘香琴似乎以目光昭告她,与其作对,便是这样的下场。 悦瑶颤抖的手理着于春女如杂草般的头发,看着于春女脸上凝固过一次又一次的血痕,悦瑶的心底一颗名为仇恨的种子,破土而出。 目光扫过高坐之上的刘行涣,而后落在刘香琴身上。至从徐慕芸与薛正文死后,她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仇恨的滋味。 以往刘香琴耍的那些小把戏,她也就当逗逗乐子,如今竟将她的人伤成这样,那就怪不得她下狠手了! “春女儿,你放心,今日你因我受的这些罪,他日,定叫他们加倍还来!” 强忍的泪落在于春女脸上,红色的血慢慢溶入泪滴之中,而后滑落到悦瑶灰白的裙摆上,似一朵朵梅花绽开。 惊堂木拍案而起,刘行涣怒吼:“悦氏,你可认罪?” 悦瑶抬头,冰冷的目光直视刘行涣道:“大人,能否后堂详谈?此事关乎大人的官声,还望大人切勿莽断。” 提及刘行涣最在乎的东西,刘行涣稍有动摇,扑朔的目光投向刘香琴。 刘香琴不语,只是冲跪在一旁的李氏家人使了记眼色,那几人连连哀嚎起来,求着刘行涣为他们伸冤作主。 悦瑶算是看明白了,这完全就是刘香琴一手导演的苦情戏……</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可赌上一局 或是顿时而起的吵闹与哭喊,悦瑶怀中的于春女红肿变形的脸上,乌青的眼睑缓缓睁开,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弥漫雾气看着悦瑶。 “悦氏,于春女指认你杀人灭口,你有何话说?”刘行涣再次问罪。 于春女如梦惊醒,忽然猛烈摇头,嘴里却是呜呜出声。悦瑶蹙眉不解,于春女颤抖的抬起手,以残破的袖口借着泪水,涂抹着自己的脸。 当悦瑶看清那血污之下两个布满两侧面颊的冤字时,猛的倒抽了一口气。从伤口的划横来看,是以不算锋利的器皿所划。 其上,一些刚结不久的痂,被于春女胡乱涂抹时,再次揭开,鲜红的血,正慢慢渗出。不难看出,这冤字,定不可能是被衙役所写,唯一的可能,便是于春女自己刻的。 在任何一个地方,没有女子不爱自己容颜的!是何种原因另一个正值青葱年华的少女,无所顾忌的毁掉容颜,在脸上刻字? 当她再次听到于春女嘴里发出呜呜声时,悦瑶的心咯噔一下,漏跳了一拍。难道说春女的舌头…… 亲眼看到于春女张开的嘴里似黑洞一般,没有牙齿、没有舌头。悦瑶抑制不住的怒气,投向了从在高堂明镜匾下的刘行涣。 刘香琴的毒辣,她猜到了。刘行涣妄为父母官之称,却超出了她的意料。 原本她只打算指对刘香琴,如今,春女因她所受的一个刘香琴如何够? 紧紧将于春女搂进怀里,悦瑶低语:“放心,我明白了。” 松开于春女时,看到了于春女眼中的欣然。悦瑶从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书信递程,由文书接过,放到了刘行涣桌上。 刘行涣打开时,脸色为之一变,而后不善的目光直视刘香琴,坐在角落里的刘香琴心头一颤,脸上的得意之色,顿时消失不见。 这悦氏,又使了什么手段,为何之前还好好的刘行涣,顿时对她有了敌意?再看悦瑶时,却听悦瑶问:“大人?” “将悦氏带入后堂。”起身离去,转入后堂。 悦瑶安抚着于春女,将之轻轻放到地上。起身时,冰冷的眸子看向角落里端坐的刘香琴。 “徐二奶奶,今日便是你种下的因。他日的果,你好好接着便是!”狠厉的声音一出,一旁哭天抢地的李氏族人,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齐齐的看向刘香琴。 不待刘香琴回应,悦瑶已步入后堂。 “所言当真?”刘行涣迫不及待的手持书信走了过来。 悦瑶点头,轻声道:“大人,此刻回头,尤时未晚。”那封书信不过只写了几个字:徐家所卖沃土有假。 当初从与这刘县令打过交道后,她便私底下与吴二长柜和东毅打听过此人,多方消息皆言,此人爱好极少,官声便是之最。 从那时起,悦瑶便有了针对徐家的谋划,酿酒不过是详攻。至使刘香琴贪图沃土,才是真意。果然,此后刘香琴就一步步走了她的陷阱之中。 原本,悦瑶只打算,让刘香琴为徐家献假方,造成徐家损失,徐震光那种贪利之人,定然会替她收拾刘香琴。 如今她要改变策略…… “如今徐家沃土已经遍布都德县,这可如何是好?” 刘行涣慌了,百姓们掏当家底买去的竟是假货,若是不阻止,只怕到时激起民变,这事儿他想揽,也揽不下来了! 到时候,失查失官事小。只怕往日与徐家背地里的往来,会叫他丢了小命!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刘行涣来回踱步,心中懊悔不已。各种想法如一团乱麻缴裹,忽然他停下脚步,看向悦瑶。 “大人,若是不信小妇人之言,咱们大可赌上一把,您手中的赌注,便是头顶的乌纱和项上人头,小妇人大可先到黄泉路上等您。” “你!”刘行涣深知,自己赌不起。从一开始,他就棋差半着。又或者徐家售假之事,原就是悦氏早早布下的一个局! 若真是后者,他岂不是受刘香琴牵连?越往深了想,刘行涣心头越凉。他以为刘香琴精于算计,不曾想这悦氏的心机,更是深不可测! 可他对于春女所做的这些,又该如何了?回想方才悦氏于大堂打量他的目光,此刻刘行涣,只觉头皮发麻,混身汗毛倒立。 “小妇人有一计,可解大人之危。只需大人此刻还我和春女一个公道,小妇人保证,来年开春,都德县十里八乡,都能用上真正的沃土。到时候,大人官声有了保障,何愁不能平步青云?” 提及平步青云,刘行涣瞬间有了想法,只要来年,他跑得够快,爬得够高,一个小小商贾,又能以何难为于他? 自古官绅就比商贾高上一截,他何惧之有?思及此,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进了肚子。 “是本官草率了,被他们所骗。白白让于姑娘受了那些罪,晚些刘某定将县城最好的郎中请来,为于姑娘医治,还请悦夫人海涵。”刘行涣两手一拱,深鞠了一躬,以示歉意。 悦瑶隐痛相扶,先于后堂谢过县令大人明察秋毫之恩情。 二人相续从后堂出来,刘行涣一改说词,言极此案还有疑点,日后再审!草草退了堂。留下这一堂的人面面相觑。 尤其是刘香琴,察觉事出怪异,却又百思不解刘行涣为何变卦。 悦瑶与南宫越先行出了县衙,转到后门,便有衙役在此等候,见了礼,悦瑶也赠上一吊铜板。 后门打开,再次昏迷的于春女被两名衙役抬了出来。 南宫越忙将小灵儿交到她怀里,不多时,将马车赶了过来。等到众人安坐,悦瑶道出一个地址,南宫越驱马车缓缓而行。 一路打听,方驶到西南角,一处上锁的院门前,悦瑶打帘看了一眼,递出一把钥匙,解释道:“此处,是与凤家合作时,请吴二长柜帮忙买下的。” 南宫越点头开门,将马车牵进了院中。 将于春女在西厢房安置了下来。南宫越说要去请郎中,悦瑶忙将其拦了下来。 “这几日,你唯一要做的,便是守护好灵儿和春女。我想,刘香琴应该快按捺不住了。”悦瑶并没提及,或许他们已经被刘行涣出卖了。</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将这水搅混了 果然,不多时门外使有人叫门,南宫越开门,见是衙役带来了郎中,忙将郎中迎了进来。 初见于春女时,郎中不禁倒抽了口气,心道,为医多年,从不曾见过受了熏指之刑,还能活着的人。 “夫人,受了熏指之刑,只怕这双手,是废了。”郎中小心翼翼托起于春女的手,以便让悦瑶看见末端已经露出的半截发黑的白骨。 强忍的泪再次落了下来,悦瑶点头过后,提醒郎中细细查看验伤医治。“需要的药尽管用,无需顾虑。” 于是约摸一个时辰后,郎中开出了此生最金贵的三张药方,一张价值三百多两银子的外伤涂抹药,用于春女周身的红肿、钉眼、鞭打伤、烫伤,以及被生生拔掉的脚指甲处。 一张价值一百多两,只针对被毁的十指的涂抹药方。最后一张药方也是最贵的,五百多两的内服药方。其上几乎用了数十种精贵少有的药材。 三张药方,共计逾千两之多! 递出药方时,郎中的手有些微抖。毕竟如此昂贵的药方,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更何况开出的药方,可不是服用一次即可的!或许还得长期服用! 再看眼前的妇人及男子,穿着打扮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这些方子,只怕是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其上所述药材,并不是他刻意为难,而是要救此女,这些药已经是最少的了。 然而,让郎中没有想到的是,一个穿着普通的妇人,竟从一旁的木匣中取出一垛银票,数了十一张,递到他手边。 “放心用药即可!我随你去医馆取药。” 郎中连忙应声,拔了银针,收好药箱,领着悦瑶出了门。 “娘!”小灵儿要追出去,却被南宫越拉了回来。 “放开我!你怎么能让娘单独出去?万一、万一娘她也被抓去关起来怎么办?”悦滋灵恐惧的目光看向床上躺着的于春女。 虽然于春女的手已经被包扎起来,可她依旧忘不了,刚才所见被熏成黑色的白骨。 “放心。”南宫越依旧不喜多言。 第一次,悦滋灵哭倒在南宫越怀里,嘴里还含糊的说着:“南宫越,你说服娘亲,我们一家人躲得远远的,不要再经商了。” 眼下于春女的模样,勾起了悦滋灵埋藏于心底的恐惧。她以为娘亲有了家业,别人就不敢加害他们了。 然而并不是这样的,他们所受的迫害,比起此刻的于春女,又算得了什么? 此刻,悦滋灵似乎明白,娘亲常言,商场如战场是何意了。 在南宫越无声的安慰中,悦瑶提着抓好的药回来了。悦滋灵猛的挣脱南宫越,扑进她的怀中,小手紧紧的抱着她,似乎一松开,她就会跑掉似的。 “灵儿被吓到了。”南宫越接过她手中的药,道了句他去煎药,退了出去。 片刻后,悦瑶似乎明白了,抚着小灵儿的背,轻声道:“不怕,有娘亲呢。” 待到悦滋灵哭累了,悦瑶才将其抱起,坐到了床边,说:“我们的退让,只会让穷凶极恶之途,肆意妄为、变本加厉。只有我们自己足够强大了,险恶才会远离我们。” “灵儿,你记住了,越是凶横之人,你越是要比他凶狠百倍千倍。” 虽然是个不满七岁的孩子,悦滋灵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却也正是因于春女的遭遇,至使悦滋灵日后,常使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所幸,使了药后,于春女幽幽醒来。悦瑶忙安慰道:“春女儿,放心养伤。这辈子,我拿你当我亲闺女养。” 于春女紧闭着嘴,哭出泪来。 将于春女安抚下来时,天色已黑。门外忽然响起急切的拍门声,悦瑶眉头深蹙,南宫越起身出去。 不过片刻,悦瑶却见跟在南宫越身后进来的,居然是……曲怀仁? 当初艳红夺目的外衣不见去处,就连时常用的金丝发带,也没了踪影。若不是他那张脸,谁敢信,这是曲家大公子! 一见悦瑶,曲怀仁将曲家所有的遭遇一一诉尽。说到曲怀宁失踪,更是慌神落泪。 “此来,不为别的。我不甘曲家产业落入凤家,还请夫人出手,假以交易。我宁愿分文不取,也不忍自家产业,被凤家心入囊中。” 虽对凤宁了解不多,却从不曾闻,凤宁会使这种卑劣而为人不耻的手段。 见悦瑶不言不语,曲怀仁慌了,忙道:“我可分文不要,先与夫人立下白契,待到怀宁回来,直接将各处楼子的契书转为红契!” 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一叠装订为册的房契,递向悦瑶。 悦瑶忙将之推了回去。与其说是曲怀仁求她,不如说是曲家受她牵连。凤宁之前所言种种,她历历在目。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凤家为何会对曲家极进打击。 面对曲怀仁的诚意,悦瑶忽然意识到,曲怀仁这样的生意伙伴,才是她想要的。 “曲公子且先将楼子关了,待我这几日处理好眼前之事,定与公子共抗凤家!” “可是……” “公子放心,你且按他说的,将楼子变卖,但开价定要高!越高越好!慢慢谈拖上几日便可。” 曲怀仁已经乱了方寸,只觉自家产业此刻如烫手山芋,弃给凤家又百般不甘。这才乔装打扮过来说服她接手。然而此事哪有这么简单。 正欲解释,却听南宫越道:“即使你转手与别人,他们也不会让令弟活着回去。因为此时的曲家,定无人敢接,你偷梁换柱之举,不过是多此一举。” 默契这种东西,果真是无法言语的。悦瑶似有似无的勾起唇角,看向南宫越。 一旁曲怀仁却似没有听到似的,失神般低语:“我曾想到过,有遭一日,自己会身涉危难,却没想到他们会对我的至亲使黑手。怀宁之后,会是谁呢?父亲?母亲?爷爷?” 悦瑶倒了杯热水递到曲怀仁手里,听南宫越道:“你且放心回去,按悦儿说的做便是。你们这样循规蹈矩的商贾,不会是那些人的对手。” 既然不让她踏踏实实挣钱养家过日子,那她就将北遥商行的水搅混了!</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 那你没有活的必要了 是夜,曲怀仁没有过多的逗留,魂不守色的离开了。悦瑶看着黑衣加身的南宫越,轻声叮咛:“你的手不能再染血,将那婆子掳来便是!她得最后才能死。” 好半晌,见南宫越点头为应,悦瑶这才撒手,看着他消失在院墙之上。 夜黑风高,被拢纱遮盖的月色下,似有人影划过,几个翻越便跃进了徐家高墙之内。 对于刘香琴恶不恶毒,南宫越不至可否,比起虎啸天做的那些,此事也不过尔尔。可她却吓着了宝贝女儿!若不是悦儿阻止,他早就当场让刘香琴消失在这世上了。 立于屋檐顶端,脚下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你能肯定配方无误?” “夫人!成品也是经县令大人查悦过的,怎会有误?” “悦氏妖妇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能使刘行涣忽然倒戈?” 南宫越最厌恶别人称悦儿为妖妇,手不禁紧握成拳。屏息而待,克制着想要俯冲而下的怒意。 心中不停默念:悦儿要的是活人…… 然而脚下屋内长久的沉默,忽然惊醒南宫越。一个箭步飞身而下,破门而入时,修长的身姿挡在了昏迷不醒的刘婆子身前。 果然如悦儿所言,刘氏动手了。 “你是……”刘香琴只觉眼前黑衣人身形与冷咧的气息,似曾相识。只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可刘婆子必须死!这婆子虽对她衷心不二,偏偏胆小如鼠,若是出了差池,只怕她将毙命于这婆子之手。 然而刘香琴没等来回话,只觉侧脸忽麻,整个人飞了出去,身体还没未落地,又被人于腰眼上狠狠的踩下,将她如死鱼般,踩在地上,无法挣扎。 一口鲜血喷出,肋骨上传来剧烈疼痛。刘香琴忽然笑了起来:“你是悦氏妖妇身旁的男人吧?我还当她悦氏有何过人之处,左不过也是献身于人,差你来取我性命?” “呵呵,我这回让她有走着进都德县,躺着回边临县去!一个被薛正文休弃的女人,竟能使你为其拼命?你是没见过女人还是……” “聒噪。”南宫越脚下稍一用劲,只听骨头脆响,生生卸下了刘香琴的下颌骨。 刘香琴没说完的话,被痛苦的惨叫淹没。 夜深人静之时,女人凄惨的叫声,终是惊扰了周围。 “早知道你这如杀猪般的嚎叫这么刺耳,我该先割了你的舌头。”南宫越控制着脚下力道,将之踢入墙角。 隐忍下杀意,转身提着昏迷的刘婆子一跃而出。等到下人们燃灯而来,除了一个痛得不醒人事的徐二奶奶,啥都没寻着。 将刘婆子丢到悦瑶脚边时,那婆子还是不醒人世,且看那样,就是被人用了药了。 “丢到耳房去。先取些水,将她浇醒。” 没一会儿,悦瑶就听到刘婆子那没命的叫喊声了。嘱咐小灵儿照顾春女儿,悦瑶去了耳房。 刚将门推开,脚还没进去呢,刘婆子就跪到了门前,对着她一个劲的磕头求饶。来来回回不过就是那两句,她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事都是刘香琴做的。 “既然你落到我的手里,最好别揣小心思。若是老实,倒能使你少受些罪。”悦瑶问:“把春女儿弄成那样,是谁的主意?” 刘婆子忽然哑巴了,低着头,两眼骨碌碌的直转。昨儿刘香琴赏了她几个银角头,她习惯性的拿着就往嘴里咬,忽然就失了知觉。 醒来时,已经落进这妖妇手中。此刻想来,指不定是刘香琴想对她下手了。可眼前的悦氏,就更不是善岔了。 上次在边临县时,她腿和头上的伤,可是痛了足足半月有余。 “不、不是我。”眼下,只能敷衍过去,寻着机会脱出去,离开都德县她就有活路了。 “不是你?” 悦瑶忽然伸手,就听刘婆子一声惨叫,左手臂就晃晃悠悠的垂在了身侧。 “夫、夫人,我不过是个下人。求您看在我年岁大了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吧!”刘婆子嘴上不停的叨叨,悦瑶点头,将手伸向刘婆子的右手。 “既然不是你,那……”喀嚓一声,右手三处关节,瞬间变形,耷拉下来。刘婆子身体没了支掌,倒在地上。 “那你没有活的必要了。”悦瑶起身,脚踩在刘婆子右膝盖窝上。 刘婆子拧着头,恐惧的眼珠斜至眼角,只觉得右膝盖一阵撕裂感传来,她努力想要爬开,可只要动一下右脚,就像是有人往她骨头里插了针似的。痛得钻心入肺。 当悦瑶踩到左膝盖上时,刘婆子似从恐惧中惊醒,尖叫道:“我还有用!我知道,我都知道。真的,我还有用的。” “喔?”悦瑶的脚离开刘婆子的膝盖,坐在南宫越扶来的椅上,静静的等着。 “刘氏觉得于春女貌美,想引诱其嫁给徐家老爷做小。于春女不愿,刘氏就送了名画给县令大人,当日县衙就出了于春女的画像,安了个杀李三妹的罪。 原本只是画地为牢,想将于春女囚禁在府里。没想到,后来查出,于春女是悦家出来的,刘氏就想将计就计,让于春女认下杀人之罪,再指认受您指使。谁知道,于春女倔啊! 刺骨、戳鞭、针床……她还是不愿招供,刘氏便使人剪了她的舌头,让她有口难辩。想将此事做实。事情原委,就是这样。” 悦瑶眼底闪过恨意,冷笑道:“你就想用这些废话换你的小命?你是觉得我好糊弄还是觉着我傻?” 那婆子一个激灵,又道:“还有、还有,当初钰少爷受挑唆伤人,也是刘氏给薛徐氏支的招。还有徐家三位早逝的奶奶,一个是被刘氏陷害与人有染,设了局被当场抓了,遭沉了塘。一个是因知晓刘氏偷盗挪用徐家银子,被刘氏活活吊死的。还有一个,是被刘氏毒死的。” 徐家若拿人命当回事,哪会让一个刘香琴连连得手。这些事又是成年旧事,几乎等于没用。不过偷盗挪用……虽然对徐震光了解不多,可是自古多重利。 尤其是徐震光这样的,为了银子能和自家亲妹子翻脸,可见此人有多看重自家银子。 “偷盗挪用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悦瑶这么一问,还听了出,深闺怨妇红杏出墙的戏码。而那些偷盗挪用的银子,正是用来养那情郎的。</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二十四章 开始布局 “那人如今可在都德县?”悦瑶问。 刘婆子点头如小鸡啄米。“在在在,而且就在徐家铺子里。还做了掌事。他能坐上掌事之位,都是刘氏扶持的。” 如是,悦瑶心里也有了底。拍手起身,却依旧碎了刘婆子的左腿。端在刘婆子面前,悦瑶冷声道:“如果你还想用这张嘴吃饭,最好乖乖在这屋,别吱声。我这人,不喜吵闹。” 见了刘婆子点头,悦瑶二人这才退了出去。 “留着?”南宫越问。 “留着,一日三餐送进来,日后还有些用处。” “悦儿打算如何做?”南宫越问她。 悦遥笑兮兮的打量南宫越半晌,这世上估计没有比他的容颜更吸引人的了吧?虽然那张绝美容颜,她也不愿让别人看了去。 可眼下也没有比这更便捷的法子了。让南宫越俯身下来,悦瑶将自己的盘算,一一轻声道尽。 “我不放心你和灵儿单独在家。”比起打击徐家,他更担忧刘香琴的报复。“我还是喜欢直接些。” “直接灭门?然后全家出逃?”悦瑶头疼道:“放心好了,有我在,任谁来了这宅子,我也让他有来无回。” 次日一早,南宫越青衣长衫着身,长发半束。俊美如嫡仙落世,琥珀色的眸子冰冷深沉得如夜色中的月。 “真美。”悦瑶听到自己的声音,不禁红了面颊。待她强大到让人臣服,她定将南宫越金屋藏娇一辈子。 “记住别生气。大局为重。” 点头为应后,南宫越如蜻蜓点水般的吻落下,满意的看着悦瑶如少女般羞红了脸,转身牵马出门。 高头大马之上的俊美公子,行至何处都是别人的目光聚焦之所。 茶楼,一个专属于稍有身价之人的交流之地。但凡有些身家的,每日必到茶楼小坐,闲聊上几句。 一是昭显自家有闲碎银子。二是昭示自己有着比旁人多的空闲。 因着这些缘由,茶楼开始慢慢分出等级,有一碗茶一个铜板的歇脚楼子。也有一盏茶一个以上银角头的,汇茗居。 南宫越将马拉下,背手行至汇茗居门前。小二眼力极好,一顿小跑上前,将他迎了进去。寻了个靠进大门的坐处,点了盏五个银角头的茗品。 他这方坐落,茶还没上,就有人向他桌边行来。行了个礼,笑问:“公子举止不凡,不像是都德县中之人。看公子之姿倒像京都来的。” 南宫悦不自在的扯了扯嘴角,免强算是笑吧。悦儿嘱咐过,对上前搭讪之人,不能生气。 这人也不见生,将手中茶盏往桌上一放,熟络的坐了下来。 “公子若是初入都德县,我倒是可以给公子,介绍一下咱们这儿的一些游玩之所。” “倒也不是初来!此次只为状告徐家兜售假沃土而来。” 这话一出口,周围顿时变得鸦雀无声,齐齐向他这边看来。其中几人,更是面色不佳的忽然起身向他走来。 “小二,来壶翠舌。”其中一人喊了一声,于桌旁坐落。“这位公子,您这话当真?” 南宫悦依旧是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点头。虽然不喜被这些人围着,可是出门前悦儿嘱咐过,不能生气。于是强忍着不适,端起手边茶盏品了一口。 “虞老爷,听说您家庄子出了高价才定下徐家年前所有的沃土。若真是有假,您不得亏死?” 虞老爷已经六神无主了,眼巴巴的看着南宫越,似想问什么,又不敢问。嘴是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后口干舌燥的狠灌了一盏的茶。 他可是花了三十五个铜板一升的价,掏空了家底七百两之多!他还指着这批沃土来年用在田里早稻上,好好挣上一笔呢! 咋一转眼,竟成了亏了个底掉儿呢!想到这,虞老爷竟似个娘们儿般的哭了起来。扯开的嗓子,把茶楼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旁边的人忙安抚道:“虞老爷,您别急。咱北遥可是有律法的,制假卖假者,一经查实是要三倍赔偿的!严重的,还得下大狱!徐家不敢这么做吧!” “不敢?这都德县还有他不敢的?别忘了,去年他徐家就卖过假。说是边临县独有的蔬菜,咱买回去,不也是假的?徐家家大业大,不也将这事儿给压下来了!” “可不是!一说这事儿,我就来气,当初我楼子里可是花高价买来的,落到最后,竟拿去喂猪!几十两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我找徐震光理论,还被徐家撵了出来!” 或是哭得尽兴了,虞老爷就着袖子抹着鼻涕眼泪道:“按您这么说,我虞家不是就这么没了?我找谁去我?” “找谁?”南宫越冷哼:“当然找县太爷!他徐家能压下一家两家,还能把你们都德县众多商贾都踩在脚底下?” 话点到即止,南宫越瞥到众人脸上面色已变,自知事已办成。不再多言,起身离开。 本该喧闹的茶楼,从没有过眼前的安静,安静得似入了深夜。 直到虞老爷拍桌而起道:“没错!咱们联名告他徐家!”这一嗓子,吼醒了不少人,咽不下这口气的,连连起身叫好! 午饭刚过,南宫越牵马入门。悦瑶忙从厨房出来,迎了上去。“事儿办好了?”她问。 南宫越点头,悦瑶抹着手上的水,笑道:“一会儿,你在家照顾孩子们,等着郎中来给春女儿换药。该我了上场了。” 既然原告已登场,她就该在徐家有动作前,给刘大人些底气。再者,地龙的价也该抬抬了,先洗一波徐家的银子,解解气。 下午,悦瑶去了县衙,刘县令一听是她,官服都没来得急换,就入了县衙后宅。 “悦夫人前来可有急事?”刘行涣示意悦瑶不必多礼,坐了下来。 悦瑶笑道:“今日,悦氏是来给大人送官声的。”见着刘行涣眼中难掩的兴奋,悦瑶方道:“徐家制假卖假,大人若能主持正义,大人不仅能声望得以提升,来年粮食丰收时,他偿定会还大人恩惠。” 此行,她得掐准了刘行涣的命脉,免得徐家临时抱佛脚坏了她的布局。她就不信徐家还能拿出比这更有吸引力的东西!</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到底是谁和我对着干? 其实从南宫越在茶楼出现之后,徐震光就已经收到了消息。这几日,徐震光派出人去四处打听那日出现在汇茗居的俊美男人,无果而终。 眼下始作俑者寻不到,只能将那些庄户老爷们安抚下来。可是徐震光自己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自己此刻上门,不等于坐实了徐家沃土有假?如若不施以安抚,又怕影响徐家生意。 说来说去,徐震光都怀疑起自己手中的沃土方子,是否属实! 有样心慌的,自是姨娘白锦。可眼下干娘那边又没有任何回应,早知道会有今日,当初真不该起贪念,如实说是干娘给的方子就好了。 也不至于如今悔不当初。 这边方子真实与否还没个定论呢!制沃土的庄头,就寻了来。 “出啥事了?”徐震光强装镇定的问。 庄头行了礼,道明来意。“老爷,这两日我觉着不对啊!不知是何缘由,来着们庄上卖地龙的人越来越少了,昨儿一天才来了两个!我今儿一早去了铺子,铺子的伙计说,他们那也没人拿地龙来换铜板了。” 这地龙可是头等大事,塘子里的鱼还得用这玩意儿去喂呢!那些鱼可是他重金托人去悦家买来的,一条鱼好几个银角头呢! “之前收的地龙呢?”徐震光问。 “当初,老爷说这些地龙吃得金贵,尽量头天收足次日投喂的量。再说整个都德县,也就咱们家收这玩意儿,不怕没人卖。所以庄子里一直没有备多的。昨儿收的还不够今天投喂的。这才急得没方,找老爷来定夺。” 也是商行混迹多年的人,徐震光瞬间意识到,自己似乎被什么人指对了! 难道是徐家制沃土的事,传到悦氏耳朵里了?不对!他之所以选在近年关的档口,就是防止悦氏应对。眼下大雪将至,若那悦氏此刻过来,不开春,她可回不去。 悦家那么大一摊子生意,任谁都明白不能捡芝麻丢了西瓜。若不是悦氏,他着实想不明白,还有谁了! 难道是凤家?凤家如今不也在打压悦氏吗?若他凤家还站在悦氏背后,他哪会去动悦家沃土!听闻这些日子,凤家可将曲家弄得四分五裂的。别说没有由头,就算有,也抽不出身啊! 庄头看着自家老爷一会儿昴头,一会低头,还时不时的摇头,壮胆问道:“老爷,鱼可等不起,咱们是不是先把眼前的急给应对过去?” “行!加些价,以前咱们一个铜板收二十条,加到两个铜板。你们也别只坐在庄子上,差人赶车出去,十里八乡的走走,知道的人越多,这价钱才能压得回去。两个铜板的价,只用来应对这两日,等到卖的人多了,还是回去老价钱。” “是!小的明白!老爷的银子,也不是大水冲来的,怎么能便宜了那些穷疯子。我就差人去办。” 说来也是巧的,打着徐家旗的牛车到垒庄收地龙,伙计卖力吆喝,手中两串铜板子甩得哗哗直响,竟一个人也没吸引过来。 倒是不远处瞅着一架牛车前排起了长队。都是些妇孺,手里提着篮子。 “小哥!刚才听你喊收地龙?”一个半大的小孩问。 伙计点头,看了眼孩子手里提的蓝子。 那孩子问了价钱,竟一脸嫌弃的说:“你这价还想收地龙?” “我这价咋了?以往一个铜板收二十条,今儿一个铜板十条,张了一倍了!”这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徐家庄子长大的,徐家老爷可是抠门得很,能给这价钱,绝对是难得的高价。 出门前,庄头可给他交代了,只收两日的用量。再有多的,还按以前的价收。 “前面那,你看着没?一个铜板五条!”小孩冲他做了个鬼脸,拉着一帮半大小子,跑开了。 “哄鬼呢!”伙计淬了一口唾沫,接着吆喝,当看到刚才那群孩子在那边排起队,嘴里的吆喝声,生生咽了回去。 赶了车过去,就见着一个记账,一个验货,将数好的地龙倒进牛车货斗里。他看了眼,已经是满满一斗的地龙。 打了个笑脸,上去问价。听闻真是一个铜板收五条,有些坐不住了。忙打听起他们东家是谁,那两人嘴紧得很,硬是一个字没漏出来。 见着软的不成,干脆把徐家搬了出来。 “你们这是要和徐家对着干?就不怕得罪徐家?” 徐家什么人?那可是整个汉林郡都出了名的大户!他就不信了,在汉林郡的地盘儿上,还有人敢得罪他们徐家? “我们东家说了,徐家做事不厚道!地龙这么精贵的东西,最少也值这个价!徐家欺负百姓,故意压低价,那是欺诈!” “你、你少胡说八道!诬蔑徐家,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这破玩意儿,满山都是,徐家花铜板买,那是给他们恩惠呢!不识好歹!” 得,这一说,可将在场的百姓惹怒了,有些脾气极的,更是回了句:“满山都是?那你们自个儿上山抓去!还恩惠呢!人家边临县悦家打一开始都是十条换一个铜板。你们呢?” “哟!你也知道是边临县啊?那你咋不去那卖?笑话,各个地方价钱不一,正常得很!” “瞅你那身铜臭味!不就是徐家奴才,还把自个儿当徐家少爷不成?一口一个你们徐家,你性徐?呸!” 这话逗乐了大伙,一众人起哄之下,将那伙计撵了开。 “等着吧!我就不信还有比徐家财大气粗的!他们高价能收几天?等他们不收了,你们想卖,我还不买!”朝众人淬了口,灰溜溜的赶着车离开了垒庄。 回到徐家庄子,正好遇到几个从别处回来的车,见着他们的车也是空空的,这一打听,才知道,他们竟遇上了同样的事! 几人一合计,连忙找到庄头,把事情一说,庄头气得脸红脖子粗,又骂又叫终不过无济于事。摸着黑入县城,去徐家说明事由。 徐震光听完震怒。“是谁!到底是谁敢和我徐家这么对着干!”</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吃了苍蝇般恶心 “老爷,是谁眼下不重要,重要的是庄子上的鱼,拿什么喂?”庄头可不敢说,塘里的鱼一连几天都有死了的。 “和老子比钱多!明儿让他们再去收,一个铜板四条!先收够两天的!” 徐震光打发了庄头,把管家唤了来。 自家老爷心情不好,管家大气都不敢出,小心应对着。 “去找徐大疤子,让他给我把背后之人找出来,教教那人什么是规矩!” 管家领了一锭银子,应声退了出去。连夜打马出门,心头只道,谁那么长眼,连徐家都敢惹。 这徐大疤子,原来可不叫这名。听说以前是做响马头子的,后来出了那位之后,徐大疤子就流落到了都德县,穷疯了打劫徐家,被徐老爷子请了官兵镇压下来。 脸上的刀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原本徐大疤子是要被砍头的,也不知什么缘故,徐老爷子给他留了下来。 要不徐家能做大呢?徐老爷子眼光好得很,徐家生意场上遇到些硬岔,只要徐大疤子一出马,立马就能把这事儿办成了。 徐大疤子所住的打靶寨,也是他一手建起来的,收了些从大狱出来的,又或者逃犯的什么,反正什么都有,好几十个,专为徐家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因着没胆做重做响马,日子长了,倒成了徐家专用的打手!专为徐家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儿! 应在徐震光觉得自己的应对毫无破绽时,竟吃了一个闷亏。就如同自己吞了只苍蝇,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这还得从徐震光将收地龙的价涨到一个铜板四条说起。 当日,还是那些人赶车入村,可之前近七日村民手中的地龙都被收了去。眼下就算高价,也收不到多少。 十几人赶车转了一日,收回来的,连半斗都没有。眼看着饿肚子的鱼,庄头急啊!想着第二日再多派些人出去,若再收不到足量,就得又去找老爷拿主意了。 就在庄头打算进县城时,庄子上来了四辆牛车,拖着满满的地龙。庄头先是一喜,而后也起疑心。可是转念一想,这价钱和量都是自家老爷定的,他何必去想那些。 按着一个铜板四条的价格,买下了足够两天投食的四车地龙。 当晚,卖了地龙的伙计,收足了银子,到小院交账的时候,前脚进门,就被二十几个似乞丐打扮的汉子堵了门。 悦瑶忙把被吓得六神无主的伙计喊了过来,又对鱼贯而入的乞丐问道:“有事儿?” “有啊!”有人从乞丐群里走了出来,脸上一条横贯的刀疤,看着很是吓人。 “夫君,有人上门闹事。” 随着悦瑶的喊声,厨房里走出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乞丐们一见着,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唯独刀疤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反而嬉笑道:“咋?凭你一个人还想逞英雄?你信不信爷爷把你手和脚都卸了?” 说话间,就从脚上的绑带里,抽出一把匕首,于手间把玩着。 “夫人要死的还是活的?” 悦瑶答了句:“就他,活的。”说完,领着身后的伙计,进了厨房。“今儿还没吃饭吧?” 伙计不明所以的点头,可眼下他哪顾得上肚子啊? “吃些垫垫肚子,等外面处理好了。你再回去。” 伙计看了眼门的方向,声音发颤:“夫、夫人,门口那……” “没事儿!外面太血腥,怕吓着你,你先在这儿坐会儿。” 说完,悦瑶出了厨房,将门关上。身后一声声哀嚎响起,悦瑶不禁皱眉,说了句:“小声些,春女儿刚睡下。” “是。” 一句应声过后,院中再无任何尖叫。一连重物倒地的声音,听得厨房里的伙计直发抖。看着眼前矮桌上放着的馍和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以一敌二十几?能有几分胜算?慌张的四下查看,想寻着窗户逃出去。总不能在这等死吧! 瞅着菜架后面的小窗,急忙起身,去挪菜架。这刚把菜架挪开,一脚踏上窗沿,厨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伙计一急,脚下踩滑了,胸膛扑倒在窗沿上,磕得生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直磕头求饶。 “有门不走,翻窗做啥?”悦瑶看得直笑。 伙计听到熟悉的声音,一脸懵的抬头,见着新东家安然无恙的回来,这才注意到门外没了动静。 “他们……” 悦瑶把门打开别好。“处理好了,你若是吃好了,早些回去,免得家里人担忧。” 于是一场自以为是的闹剧,刚开场便以落幕。而徐家大院中,徐震光还乐呵呵的饮着酒。 次日,都德县十几户的庄户老爷们,举起诉状,联名上告徐家制假犯假。 整个都德县顿时如水进油锅,炸开了!那可是徐家啊!二三十年了,汉林郡内敢得罪徐家的,坟墓都荒无了吧!后世连个扫墓敬香的都没了! 至于为何此事还拖了四日,乃是受徐震光小使以计,由铺子掌事的上门说服各位老爷,照理说,既然他们已经答应了,就不该再闹到衙门。 被传唤的徐震光,也是一脸的不明所以。 这边众庄户老爷们刚递上状纸,那边就不停有百姓跪地喊冤。一问之下,竟都是花了重金在徐家铺子买了沃土的。 于是若大的县衙大堂,硬是站的站,跪的跪,挤得满满当当。 “你们凭什么说我制假卖假?”徐震光怒了,庄户商贾们也就罢了。平日里生意来往也不少,相互给个脸面,这事也闹不到哪去。 可这些平头百姓也敢告他徐震光?今儿即然事到了这,他就不能再息事宁人了。日后被人传了出去,他徐家的脸往哪搁? 村民中倒也有胆大的村长,将手中状纸一递,直言:“徐家卖沃土的人说他们的沃土与边临县悦家一样。可悦家来人说了,徐家的沃土和悦家完全不一样!” “你也没用,你怎么就能肯定不一样?”徐震光一听说悦家来人了,心下算是明白,这些日子吃的瘪是怎和回事了。 徐震光愤怒的目光落在一女子身上。想来,那女子定是悦氏了!原因很简单,那女子的气势与态度,绝不是深宅妇人所有。尤其是她眼中凌厉之色! 放眼整个汉林郡,别说女子,就算是个男人,也不敢这么与他正面对视!更别提那女子眼中的志在必得与嘲讽之意……</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人傻钱多徐老爷 高堂明镜牌匾下的刘行涣很是心慌。徐家,可是都德县的缴税纳粮大户,只怕自己一个闪失,落下什么不可估量的后果。 “谁说没人用?我就用了!”一名庄户商贾站了出来,将手中提着的一包土,砸到了徐震光脚下。 “徐震光,你是想害咱们都德县早稻绝收啊!好好瞅瞅你家卖的沃土!” 众人看去,只见那土中,似有一些细小的东西扭动着。有人上前扒拉,从中揪出一条细小的地龙来。 “这东西,种地的人都认识吧?我一听别人说徐家沃土有问题,回去我就在地里仔细的找,这不!地里全是这玩意!我算是发现得早,地里的蔬菜这才救了些回来。如果我没去找,我那一地的蔬菜不得都被霍霍了?你真不是个东西啊,徐震光你掉钱眼里吧!” 沃土以地龙粪为原料,可地龙粪得是经过筛选和阳光或是高温处理过。目地就是避免地龙卵在土壤中孵化。 因着对李三妹的提防,林喜儿早就给养殖场的几个妇人交待过,不准她们答李三妹的问话。于是李三妹问的时候,妇人们也只道晾晒的目地,只是将地龙粪晾干。 于是徐家通过李三妹拿到的沃土方子,打这开始,就有问题!更别提卖给徐家的普通河鱼,哪能和仙鲤相提并论? 这时,有人惊呼还好自己还没用!更多的,是对徐震光的谩骂。和追讨自己在徐家买沃土所花的银子。 虽然徐震光还想极力挽回,可刘行涣也是气极了。当场就勒令徐家按法典,以一赔三,赔偿所有买家。 并且直言,拒绝执行法典者,必将按国律将之严判! 徐震光之前的趾高气扬消失不见,三倍啊!他刚刚挣到手的银子,还没捂热和,就要连本带利全吐出去。 看向悦氏,掩饰不住眼底的恨意!和他斗吗?好!好得很! 县衙大堂内外的商贾百姓齐齐下跪,无不称赞刘行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官!体恤民生,关爱百姓,不畏强权,真真当得起父母官这个称呼! 此时脸上谦然以待的刘行涣,慈蔼之姿尽显,上前一一搀扶,更是大声承诺,只要自己任职一日,定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和大家伙的信任。 收割一波官声威望,刘行涣心里也对悦氏,更加赞赏。难怪李泰将悦氏俸为坐上宾后,一路前程似锦,这悦氏真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这次,真的多亏了悦氏,及时使都德县百姓们止损,如若不然,他还做着增收的美梦,早稻就要绝收了。说起来,都怪自己轻易相信的刘香琴,险酿大祸! 想到这,刘行涣打了个激灵。于春女的事,悦氏似乎还没和他说清楚呢。说起来徐家遭此劫难似乎就是因于春女而起……如果真是这样,悦氏也太狠了!这是睚眦必报啊! 徐家且这般,那他呢?于春女落成如今模样,他多少也是有责任的!这事儿,还得细心处理缓和才好。 “本官深知各位对沃土的期待,所以早在几月前就已经和悦家有过商量,相信过不了几日,大家伙就能买到真正的沃土!”刘行涣高谈阔论打发了众人。 这一下,县衙内外的人都沸腾了。 对于边临县沃土这神奇的东西,如今边陲三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早就盼着也能使上,真有吃饱穿暖的一天。 众人散去,徐震光缓步上前,挡在悦瑶身前。目光灼灼的打量着眼前女子。 虽穿着简陋,倒不掩娇眉黛目,以女子容颜来观,不过普通尔尔。并无甚过人之姿,比起徐慕芸,这悦氏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可偏偏这么个姿色不算上乘的女子,却似夜空中的星辰,叫人移不开眼。尤其是眉宇间不输男子的英气,绝能叫人对此女过目不望。 “徐老爷还高价收够地龙不?我那还有四车,虽然挣得不多,可这毕竟只是转手生意,算是不错的了!要不,我叫手下的人,给你送到庄上去?”悦瑶道。 “是你?” “是我!打从徐老爷重金请人到我那养殖场买鱼时,我就发现徐老爷喜爱做这种转手生意。比如说从我那高价买去的普通河鱼,我还以为都德县境内,连条河都没有呢。” 悦瑶笑了起来:“后来我才知道,哪是没有河,是徐老爷在银子多得没处使。” “那、那鱼,不是仙鲤苗?就是普通河鱼?”徐震光气急了,呼呼的喘着说。 悦瑶浅笑:“我还没感谢徐老爷送来的那些老鼠呢!我家猫儿挺喜欢的。” 脸色一震,徐震光心头的怒气被强压下来,之前他以为徐大疤子是没找着她。没想到徐大疤子是折在这妇人手中了! 这悦氏到底是什么人?连徐大疤子都没能拿下她? “不知我徐震光与悦夫人,可有过结?”徐家能有如今的规模,除了是因为徐家殷厚的家底,更多的,是因为徐震光尤为善于审时度势。 眼下刘行涣明显向此女示好,他若意气用事只会坏事罢了!与其斗狠逞能,不如化干戈为玉帛。虽然是他贪图沃土在先,可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加之传闻这悦氏一年前,就不露分毫的利用了徐家,将薛正文和徐慕芸送上了黄泉路。此妇人太精于算计,如没必要,他不希望在生意场上遇上这悦氏。大家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有!”悦瑶答得干脆。 见徐震光眉头皱起,悦瑶直言:“何不去问问你家徐二奶奶。顺便给徐二奶奶带句话,就算是徐家,也救不了她。” “徐二奶奶?刘香琴?”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当初薛家势头正好,徐家才会将徐慕芸嫁过去。虽只为妾室,可徐慕芸也不过是庶出女儿,与薛家联姻,不过算是徐家买的马而已。 薛家败落,徐慕芸早逝,于徐家而言,只当是下注输了。并未放在眼中!可刘香琴不一样啊!好此生就这么一个女儿,哪能善罢甘休? 话既然说明白了,悦瑶也不想多言,转身欲离开,却被刘行涣拦了下来。 “既然说到了徐二奶奶,还请夫人到后宅说话。”</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二十八章 妖妇!当真是个妖妇! 当着徐震光的面,悦瑶是不会驳刘行涣脸面的。只是没想到刘行涣也将徐震光请了过来。 各怀心思,齐坐一桌。 刘行涣想的是借此机会,将于春女之事,止于刘香琴处,以免悦瑶迁怒于他。而想要止于刘香琴处,当然少不了徐震光。 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帮着些徐家,于氏不过是个小小村女,与悦氏也不沾亲带故的,让徐震光使些银子,使徐悦两家修好,此事也就算落得圆满了。 而他这里,虽罚了徐家,却又帮了徐家,左右还能和徐家修个好。而悦氏出自小地方,得了银子的好处,又能让于春女得医救治,悦氏心头怨气消了。他与悦氏也算有个好开端,交个好。 于是,当着悦氏的面,说起了于春女一事。这事从刘行涣嘴里说出来,无非还是旧事从谈,左右不过是说刘香琴是为徐慕芸报仇。 “既然事情说清了,本官也希望徐老爷对徐二奶奶有个妥善处置。毕竟此事,是因徐二奶奶而起。” 悦瑶自然也听出了刘行涣的话外之音,无非就是将此事都推到了刘香琴身上。把自己洗了个干净。 “不知悦夫人,希望如何处置刘香琴?”刘行涣问她。 “简单,春女受了什么罪,她刘香琴就得都受上一遍。这事儿,我也就算了,日后与徐家,井水不犯河水。” 方才徐震光的表情说明刘婆子没说谎,那此事与徐震光关联不大。但刘行涣想要脱得干净,可不能这么简单。 “这……悦夫人,既然人已经伤了,咱们该医就医,无论花多少银子都是应该的!只是两位都是家中主人,何必上钢上线的?你看,徐家是汉林郡的大户人家,银子事小,脸面事大。” “哟,打算拿银子压人啊?小妇人虽出身寡妇村,银子也不是没见过。刘大人既然说起药钱,也不多,一次药也就一千两冒头。不知这银子是刘大人出?还是徐老爷出?” 徐震光笑得鄙夷。“一千两?你家银子大风刮来的?给个下人医治花一千两?谁信?刘大人,你信吗?” 刘行涣尴尬躲闪。 “徐震光,你觉得银子比人命值钱,那是你没人性。别因为你披着人皮,就把人当作你这畜牲同类!今儿,我把话就放这了。路,就这么一条!你若愿意拿徐家为刘氏陪葬,我可不会挡着!” 嘭!徐震光拍桌而起,怒吼道:“悦氏你骂谁畜牲!你嚣张什么?小小妇人,混过几天商行,就真以为天是王大,你是王二?” 刘香琴的死活他才不在乎,徐家脸面和银子,才是不能随意丢的。开口就是一千两,唬谁呢! 悦瑶起身对着刘行涣行了礼。“小妇人给足了大人的面子,之前的承诺也必然兑现,不日后悦家沃土就会卖入都德县。”说完,转身离去。 “悦夫人!悦夫人……”刘行涣正要追上去挽留,被徐震光扯了回来。 “刘大人,我徐家也做得仁至义尽,该罚的银子,我一个铜板也不会少。为个下人给悦氏赔偿,我徐震光一个铜板也不会给!” 于是刘行涣的如意算盘,于这刻散了一片,只听碎落的珠子叮咚落地。 拂袖而去的徐震光,回府的路上,气得捶打车框。吓得前头赶车的仆人,瑟瑟发抖。 “悦氏!你家沃土想入都德县,还得看我同不同意!” 至此,徐震光连夜招来徐家所有掌事,展开了针对悦家的各种防范和部署。 所谓兵贵神速,徐震光深知其中道理。可曾经叱咤商场的悦瑶,又岂会不知! 就在徐震光连夜给她设置各种障碍的时候,一支商队已经赶在西城门关闭前,入了城。 西城门内的转角处,高头大马优雅步出,马背上俊美逸尘的男子,打马上前。 “老、老爷。”商队里奔出一中年男人,恭谨行礼。 他也不知道这称呼对不对,悦家山上和铺子里的伙计们,背地里都是这么称呼这位爷的。方才他也是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此时再来想称呼适不适宜,似乎晚了。 “辛苦了。” 听到回应,众人长长吐了口气。随其前行。隐入西直街街角。当晚,挂有徐家旗的铺子旁边或是对面,都有一处铺子整夜亮起了长灯…… 次日一早,都德县的人们,被一夜出现的两处铺子门上挂着的沃土二字,震惊了。尤其是那两处铺子打着悦家旗,更是喜坏了众人。 消息不经而走,于是天未亮,各种牛车马车从县城两个城门鱼贯而入,徐家铺子门前更是早早就排起了长队。 当徐家铺子打开第一块门板,众人激动得不行。这空前的景相吓坏了铺子里的伙计,忙解释道:“沃土已经不卖了!” 队伍前的几人扬着手中凭据吼道:“谁要买你家假货?我们是来退银子的!快快快!别耽误我退了银子去那边排队!” 于是,当初徐家卖沃土时,场面有多空前绝后,此时的场面就有多壮观无比。 更让徐家长柜伙计气愤的是,这些前脚在他们铺子里退了银子铜板的,后脚就跑到旁边排队去了。 长柜带着疑惑出门查看,只见那未开门的铺子打着悦家旗,还挂着沃土二字。心下大惊,连忙去徐家禀报。 一夜未睡的徐震光,天明时分才得以睡下,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人吵醒,气得吹胡子瞪眼。 当听闻悦家沃土入了都德县时,桌上的瓷器又遭了殃。 “怎么可能!”昨儿他才听那悦氏说将安排沃土入县城。他还在必经之路上安了绊子。合着他昨晚一夜的部署,都是白忙活了? 他不相信!来不急梳洗,匆匆出门,当徐震光亲眼看到离自家铺子不远处,悦氏的身影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妖妇!当真是个妖妇!”徐震光心有不甘,整件事唯一能解释得通的,便是悦氏绝对是个妖!不然这好好的都德县怎么会凭空变出悦家的铺子来? 此刻,悦瑶在南宫越的提醒下,注意到自己等的正主来了。启令开张营业! 于是,都德县中惊现一奇观,众人到徐家拿了银子,急急的奔去悦家铺子交银子。当初买了徐家沃土的百姓有多恨徐家,此刻就有多感激徐家。 只因此刻他们不仅自己没有使一个铜板就买到了沃土,还能倒挣上一倍的银子!美!实再是美!</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二十九章 借风扯旗,唱大戏 徐震光反应不及之时,一群人急急围了过来。悦瑶坐在南宫越扶来椅中,等着不远处的好戏上场。 “你也别站着,坐下来,一边品茶,一边看戏。”悦瑶唤人为南宫越扶来椅子。那伙计也是长眼色的,不一会儿就送上了茶点。 悦瑶冲那伙计竖起拇指,伙计乐呵呵的回铺子忙去了。 “徐家有的是银子,你们还怕我跑了不成!” “既然不多,那徐老爷就得说赔就赔啊!我们庄上的这一百两,啥时候能拿到?” “就是就是,我这也不多,才一百八十两!” “我的也不多,才三百两!” 徐震光被自家仆人围在中央,就怕这一个不小心,这些人将自家老爷抓伤。慢慢向来时乘坐的马车退去。 “徐老爷,您别跑啊!我们的银子啥时候能拿到啊?” 若不是徐震光跑得快,只怕马车都被围着的人给拆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都上徐家堵人去!他敢不给,咱们再去告他!” “说得简单,徐震光出了名的抠门!咱们这哪家不是十来个银锭子?” “抠门咋了?他敢不给,就得下大狱!” 悦瑶看得也是心急,起身冲那群人喊道:“赶紧上徐家堵人啊!” “东家。” 听着李长柜的声音,悦瑶才转过身来。“有事?” “按着东家的吩咐,我们把养殖场所有库存的沃土都带了过来。但是,看这势头,只怕沃土不够啊!” “没事,先紧着百姓们买。你再把消息放出来,庄户上的大单子,打今儿起,咱们每天只接五单,且每单不能超过两百升。先到先得!等到大雪落了,路一封,咱们有心也运不过来。这几日,铺子里的生意,李长柜就得多费些心了。” 李长柜应声后退回了铺子。南宫越竟对她打趣道:“每日五单,能给徐震光施压?” “那就要看这些庄户老爷们,手段有多狠了!”拍了拍手上的点心碎末,悦瑶提醒道:“我们去曲家前,得先借着徐震光的怒火,替春女儿把愁报了。” “你要的人,今天应该就能入都德县了。” “南宫越,你是不是还会读心术啊?”悦瑶打趣到。 “我只在意你的想法。” 听着南宫越肉麻的土味情话,悦瑶一脸嫌弃,心道你的高冷呢?可是不得不说,这些事上,南宫越根本不需要她说,就已经做好了。 果然,傍晚时刘香琴被衙役押进了县衙。也不知刘行涣是不是故意的,拘押刘香琴的队伍几乎横穿了都德县城最热闹的几条街。 本就不平静的都德县,再次掀起了惊涛骇浪。昨儿徐家大老爷,徐震光进了县衙,陪了无数银子,才出来。今儿徐家二奶奶又被逮进去了。这徐家,到底得罪谁了? 连夜审案,在都德县来说,那可是十年难得一见的。 不用想,悦瑶都知道,刘香琴肯定是打死不认罪的。毕竟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就算当初有些没有处理好的小地方,这些年也肯定寻着踪迹了。 她只要不认罪,这些人就不能将她怎么样!自己始终是徐家二奶奶,徐家能放着她不管?出事儿,丢的可是徐家的脸面! 就连悦瑶将刘婆子丢进县衙大堂时,刘香琴依旧气势不减,恶狠狠的回瞪悦瑶。“你以为你找他们来告我,就能把我怎么样?天真!” “刘香琴,还记得我当时说的话吗?我悦瑶,从来说到做到。”低声说完,悦瑶拍了拍刘婆子的肩头。 刘婆子脱臼的手脚,是悦瑶出门前给接回去的,此刻还痛着呢。悦氏是个狠角儿,她当初怎么就那么不长眼,得罪了这个杀神啊! 说起这几日,她是吃喝都有,可她手脚都不能动,只能凭着身体蠕动过去,像狗一样扑进盆里吃食。更可气的是,屎尿只能拉在身上。 早知有今日,当初她就不该借着徐氏被悦氏所害,想在刘香琴这里再捞些银子。这些日子,她算是看明白了,悦氏就是个瘟神,但凡沾了她的边,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刘婆子接着悦瑶之前交待的,将刘氏这些年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说了出来。 原告们哭泣喊冤,刘香琴却是冷笑以对。虽有人证,却无物证,刘行涣也只能将刘香琴收监。 唉声叹气的刘行涣,换下官服才入后宅,门访就递上了悦氏的拜帖。不用想,他都知道悦氏是为刘香琴一案而来。 免不了的寒暄一番后,刘行涣婉转的表达,自己不会因为刘氏是表亲,而徇私舞弊。 “刘大人多虑了,只是刘香琴定不会这么想。无论是县衙还是县城,谁不知道她是大人您的表亲?小妇人是担忧,大人没个态度,手底下的人,会曲解了大人的意思。” “这……”刘行涣一脸难色:“倒是我大意了。” 大意?只怕是在等徐家表态吧!“刘大人,常言道,没有刑具加身,哪会有真言?当初,您不也这么和于春女说的吗?” 提到于春女,刘行涣面色鄹变,见他既然听明白了,悦瑶道别离去。 刘行涣是个明白人,连忙差人偷偷给徐震光送了信。谁知徐震光听闻此事,不但没有接刘香琴出去的意思,还当着众人的面,将刘香琴怒骂一番。 徐震光怎么能不气?一大早的,有到他徐家门前上吊的,有带着灯油来,要与徐家同归于尽的,更有打着棉絮来,扬言拿不到赔偿银子,就不离开徐家的。 既然当初答应赔偿银子,他徐震光又不是泼皮无赖,不可能赖账!可这么多的银子,哪是说拿就能拿得出来的?就算钱庄取,钱庄也是需要时日的! 于是,他只能拉着老脸去应付,好不容易应对了这些乌七八糟的事。自己这一肚子的气,还没地儿撒呢!还得操心刘香琴? 当初若不是刘香琴先去掳了悦家的人,惹了悦氏那个疯婆子,徐家又怎会遭今日之横祸!眼下自己的粥还没吹冷,他哪还顾得上刘氏! “真是个灾星!生了个无用的短命鬼也就罢了,还给徐家招了这些祸事!她刘香琴不是本事大得很吗?让她自己出来得了!你回去告诉刘大人,刘香琴的死活,与徐家无关!”</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三十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送信的人回禀刘行涣的,徐了一字不差,还将徐震光的怒气,描述得惟妙惟肖。 于是,刘行涣新的命令送入了县衙大牢。 用刑的婆子,一脸不可置信。半晌才回过神来,一回神,就与传令的衙役确实了好几遍。得到肯定的回答,婆子这才去做事了。 顾忌到刘氏与刘大人的旁枝关系,几人商定,极刑还是不要着急用上的好。算是给自己留条退路。 大牢中的刘香琴看到婆子出现时,呵呵的笑了起来。她就说嘛,别说自己还有着与刘行涣是表亲的一层关系,就是徐家,也不会放任她在这牢中不管。 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髻,昴着头,待婆子开了门,正要挺着腰枝出去,却被两个婆子拧了起来。 “把你们的脏手拿开!敢碰我,我会命人砍了你们的脏手!”什么肮脏的人,也敢对她动手动脚?刘香琴怒斥,挣扎着想离这些低层婆子远些。 “哟!还把自己当徐家二奶奶呢?”手中提着钥匙的婆子,淬了一口,发号施令道:“把人拧到刑房去!让徐二奶奶瞧瞧咱们的手段!” 她最恨这些自视甚高的妇人,不就是比她们出生好些?入了大户的门,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到头来,落得不得好死的多了去了。 于是,往日里常用的刑具,她们一个也没落下,统统用到了刘香琴的身上。 痛苦哀嚎的刘香琴,骂完了徐家,骂刘行涣,最后连上刑的三个婆子,都没落下。婆子气得红了眼,手里使足了力道,一鞭一鞭的打在刘香琴身上。 嘴里也按着惯例问刘香琴认不认罪,刘香琴自然不会认罪,三条人命啊!她能认吗? 这一夜,就如于春女受刑的第一晚,刑房的凄厉惨叫,响彻云霄。 次日一早,刘香琴被带上县衙大堂的时候,血淋淋的一身,看得众人傻了眼。尤其是刘婆子,更是明白刘香琴已被徐家抛弃,已经指望不上了。 还没等叫她开口,刘婆子就把出悦家前,悦瑶安排她说的话,着急忙慌的倒了个干净。 当众人听闻刘香琴居然红杏出墙,还将奸夫养在了徐家铺子里做了个掌事,当年刘香琴不易外出,陷害被沉和毒害而死的两位奶奶,都是由刘香琴这个奸夫安排接应的。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对于第二个人证的出现,刘行涣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为什么刘婆子昨日没说这么重要的人证? 悦氏……定是送刘婆子来的悦氏一手安排好了的!刘行涣木楞摇头,沉入思绪当中。 不!也许从徐家制假开始,徐家、刘香琴、包括自己在内,都落入了悦氏的盘算?刘行涣猛抽了一口气,太可怕了! 刘香琴心里虽乱,可面上,却纹丝不动。早在刘婆子被掳走时,她就已经给悯郎送去了消息,悯郎也拿了个到县外查账的由头,早就离开了都德县。 只要她一日没有回徐家,悯郎是不可能回来的!她有何可惧! 然而,当悦瑶带着水阿悯出现在县衙大堂时,刘香琴的心在一瞬间跌落到谷底…… 尤其是悦瑶当众逞上了水阿悯的自述书,逼得刘行涣连个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刘香琴在那一瞬间,整颗心都碎了。 因为她没有想,这些年来口口声声,说着能为自己付出性命的男人,居然在自己皮未伤,骨未折的情形下,就将自己卖了个干干净净。 自述书上,水阿悯把一切都推到了她的身上,把自己描述成了一个受她摆控的男人,换句话说,连他都成了受害者,似乎与她私通情愫,都是受了她的胁迫。 那些他曾说过的海誓山盟、天荒地老,当初说得有多甜蜜,此刻就有多可笑。 原来,没了徐家,她不过是众人眼中的笑话罢了。可她不能认,无论如何,她都得咬紧牙关,才能活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悦氏,只要她不死,她们之间,就还没完!今天她受的这切,都要让那妖妇,一一还来! 悦瑶对上刘香琴投来的目光,戏谑的扬起了嘴角。她要的就是刘香琴死不认罪,昨晚刘香琴受的罪,不及春女所受一二分。只有她死不认罪,今晚才能上演重头戏。 等到刘香琴被收押,悦瑶出了县衙大门,直奔大牢而去。使了三个银锭子,悦瑶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大牢刑房。 两个刑婆将刘香琴拧过来时,刘香琴此刻极尽崩溃的挣扎起来,嘴里直唤:“我要见刘行涣,我要见刘行涣。” “见刘大人?晚了。”悦瑶拿出三张银票,一人一张递到三个刑婆手里。 三人一看是五十两的,吓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胆小的连忙将银票递回去,混身抖得个不停。 悦瑶将银票推了回去。“你们一辈子也挣不着五十两吧?” “想必第二人认的事,你们也该听说了。刘氏的罪就算她不认,也肯定逃不掉了的。这些银子,等于是白捡的。只要你们把当初用在于春女身上的极刑,在刘氏身上也用上。就算刘大人迁怒,罚了你们出去。五十两,买上几亩良田,养老也够了。” 三人在角落里嘀咕,不多时,就有了结果。把刑架上的刘香琴架到了钉床之上。只见两个婆子一咬牙,将刘香琴在钉床上滚动起来,刘香琴的哀嚎惨叫,响彻刑房。 钉床才滚了一圈,刘香琴就昏死了过去。三个婆子将目光投向悦瑶。 “当初于春女滚了几圈?”她问。 “三圈。” “那就把她浇醒了,接着滚!” 于是有婆子舀了水,将刘香琴浇醒了接着滚,等到三圈滚完,刘香琴那身锦服,已经被血染红了。 “然后呢?”悦瑶问。 几个婆子也不多话,将刘氏架上刑架,点起了熏灯。十指的焦着,哪是随便能承受得下来的。 “住、住手,我认罚!我认罚!”刘香琴发疯似的大吼,无奈十个手指都捆在刑具上,动弹不得。 按着习俗,只要认了罚,便可不再受罚,有个婆子动身要上去。 “你们可听到什么了?”悦瑶一出声,旁边两个人连忙将那婆子拉了回来。</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三十一章 简直就是地域来的厉鬼 “悦氏!你个毒妇!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毒妇?这些可都是你对于春女做过的。我说过,春女所受的罪,必将还于你!”悦瑶挑了挑灯芯,让那细小的火焰燃得更高一些。 听刘氏的哀嚎惨叫,三个婆子在一旁直咽唾沫。 一旦刘氏疼得昏死,不待悦瑶出声,几人就连忙将刘氏浇醒。等到皮肉绽裂,露出森森白骨,悦瑶才命婆子将熏灯拿走。 “刘氏,你得庆幸我只有一夜的时间,不然,春女点了多久,你就得给我点多久。” 此时的悦瑶,自是没有看到正在阴暗角落里抹汗的几个婆子。此刻她们算是明白了,这悦氏,简直就是地狱来的厉鬼。 见到悦氏看向她们,她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她们都记得,那姑娘最后被拔了牙齿、断了舌。三人也只能颤颤嵬嵬的拿了工具过来。 最后,刘香琴终被自己种下的恶果,添了满腹。悦瑶就连于春女脸上破相的伤疤也没落下,亲自在刘香琴两侧面颊之上,留下了两个大大的‘恶’字。 悦瑶满意离开时,三个婆子送了出来。“夫、夫人放心,我们不会多话的。” 次日,刘氏一案落垂定音,刘香琴杀人偿命自是不在话下,刘婆子和水阿悯为帮凶,虽罪不及死,也免不了流放极地之苦。 问斩当日,悦瑶命人抬着刚刚能下床走动的于春女,去观了刑场。 刘氏人头落地之时,于春女终于委屈愤恨的哭出了声。 “傻丫头,我说过的,你受了什么罪,她就得一一还来。你要快些康复,才能帮我将这里的铺子经营起来。” 于春女笑得凄凉,拿了纸笔,歪歪扭扭的写道:春女已经是个废人了。 “春女儿姐姐,你才不是废人!不能说话,咱还能定字!你这么聪明,日后好景长着呢!”小灵儿把玩着于春女儿的长发,笑得天真无邪。 “没错!你还是这儿的掌事!我已经给李长柜交待过了,日后,这边铺子里的事,都得与你商量。李长柜是你的师傅,也是悦家铺子的老人了。有他照顾你,我也放心些。等你伤好了,我再将李长柜请回去。” “春女儿。”悦瑶抚着于春女儿的头道:“等我处理完手头的急事,我来接你一同回悦礼村,我要摆席请全村人来见证,收你为义女。” 于春女楞了半晌,才哭着直摇头,又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道:春女会让夫人丢脸。 “春女儿,你是我悦瑶的恩人。这事儿,不丢脸!往后,你的弟妹,我会抚养。你的爹娘,值得我敬重。” 小灵儿嘴甜,软糯的声音叫着姐姐,听得人心头发软。 抚着哭倒在怀里的于春女,悦瑶和悦滋灵,相视而笑。他们又多了个家人。 都德县之事,已经落幕。她也该起身去曲家了。 临行前,悦瑶将二十张百两银票交到于春女手里。 这时于春女才知道,用在自己身上的药,竟是如此天价。慌乱的表示自己已经不必用药了。 “春女儿,你的命比银子珍贵!你若真想谢我,就乖乖用药,待到康复了,为悦家挣更多的银子。也让那些瞅不起女子的男人们瞅瞅,商行,不是我悦氏一人可以混,你这样的女子,也不比谁差!” 当夜,悦瑶一家人,连夜驱车赶往永安县城。 永安县城虽位于落辉郡,却更靠近都得县,赶马急行,一日夜便能到达。于是天蒙蒙亮时,悦瑶的马车抵达了永安县城门口。 大雪虽未至,风已经冷得刺骨了。马车等在城门大开,正欲打帘却被南宫越制止了。 “冷。”他说。 虽然这大冰雕依旧惜字如金,依旧吐字如冰,可是这一路上,南宫越都在用自己的身体,为她们母女挡去要硬闯而入的寒风。 这个男人,从不多话,却用着最体贴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情感。 城门一开,他们的马车,是第一个进入的。曲家如今虽支离破碎,祖宅却是极为好寻。毕竟这二十来年,曲家也是位居第二的大家族。 南宫越牵马停下,上去叫门,正好与里面开门之人打了个面对面。 “你?悦、悦夫人来了?” 熟悉的声音如释重负,悦瑶探出头来,瞧到曲怀仁那张不修边幅,憔悴不堪的面容。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毕竟是受了牵连,被凤家搞得家破人亡的。 此刻的曲怀仁顾不上脸面去说些寒暄客套的话,领着他们进去的路上,把这几日曲家残破的境遇道出。 “我已经无计可施了,凤家太蛮横。完全没有大家的风范。使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做为男人,我本不该说这样的话,可是……家弟的命,我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夫人您了!” “我会尽力的。”虽对曲家有了了解,可自己在这里始终人生地不熟。而曲怀仁的举动也令悦瑶匪夷所思。 这一路上,他们所过之处,似乎都是曲家外围。“家中无人?”悦瑶问。 曲怀仁面露难色,半晌才道:“曲家受难,家中人心涣散。对夫人你……还请夫人见谅。” 悦瑶摆了摆手,冲曲怀仁要了张永安县的地图,曲怀仁拿了图纸过来,也把曲家人找过的地方指了出来。 若曲怀仁描述属实,曲怀宁只怕已被人掳出了永安县周边地域。 “今天是第几日了?” “今天是第七日。按着送来的信件所言,今日不贱卖楼子,他们会、会送来怀宁的残肢。” 安抚的话都属多余,悦瑶将睡得迷糊的小灵儿,托付给曲怀仁,与南宫越出了门。县城中既然找过了,那他们只能到周边寻查了。 被南宫越抱着跃出林中,方才停下。找人这种人,这世上估计没人比南宫越更在行。 依旧是那支竹笛在手,熟悉的曲调飞扬。南宫越抬头间,缓缓睁开眸子,腥红之色妖冶诡异。 只见天空中无数鸟儿飞来,黑压压的一片,似乌云压顶一般。不过片刻,笛声停止,头顶的鸟群,忽然向四面八方散了去……</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中计 虽然对南宫越的叼炸天能力有所了解,然亲眼所见又是另一番惊叹。若不是自己魂穿之事都有,打死她不信,有人能以音驭兽。 “我们就这么等着?”悦瑶问。不是不信任南宫越,而是时间耽搁不起了。 南宫越嗯了一声,昴头望天。这时,悦瑶才看到一只鹰正于他们头顶盘旋。 “找到了。”南宫越一把将她抱起。由着天上的鹰领着,往南边深入。 几番飞落之间,他们二人竟穿过了荒芜的森林,落入一片石林当中。 说起来这地方也够怪的,除了石头和黄土,连棵草都见不到。 “小心些。”上一世,常年孤身于深山老林之中,不知何时,悦瑶也能似动物一般,嗅到危险的气息。 随着南宫越的目光看去,领路的那只鹰就在前方不远处的上方,不停盘旋。 “就在前面。”南宫越指了指。 二人缓步上前,约摸一柱香的时间,就见着诡异的石头盆地上,一间孤零零的木房立在那儿,木房前的黄土地上,一个新挖的火坑,还燃着柴火。 “有诈。”悦瑶惊呼,拉起南宫越的手,转身要跑,却为时已晚。 不知从哪里来的黑衣人,已经将他们围在了中央。而外围的远处,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想不到为他准备的陷阱,竟能引来悦夫人。”那男人说。 他?曲怀仁?不!是南宫悦!这一下,悦瑶心慌了。一把将南宫越拉到自己身后。却没注意思到,此刻南宫直的表情有多古怪。 “你们针对的不是曲家?”悦瑶问。 那男人大笑起来,随意回了句:“曲家,只是我家主人的下酒点心罢了。我家主人说了,夫人可以离开,只有他……必须死!” 这回轮到悦瑶笑了:“看来凤大公子,还是不太了解我啊!” “小的知道,他有可能是玉面阎王,所以我家主人才会废了些心力,为他打磨出这一片地方。不防告诉你们,这周围别说野兽,就是蚂蚁蜘蛛都没有。是!他身手不错,可是全凭他一双手,又能杀得了多少?” 说完,男人啪啪拍手,一个个黑衣人跃出,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那间木屋的门打开,也走出来十多个黑衣人。他们仅能看到的双眼,都是一样的,了无生气,似死人一般。 “啊!对了,我家主人还为你准备了这个。” 那男人一拍额头,从怀里拿出什么东西,忽然向他们丢来。南宫越猛的搂上悦瑶的腰,身形晃,躲到一边,那东西直入火坑,四周弥漫起一般异香。 “我家主人说了,让他死在您的面前,他的死,才值得。”那男人说完,径自向后退去。 悦瑶感受到南宫越身形微晃,抬头看去,只见南宫越额头细汗,密密麻麻。视线沿长,这才注意到,他们所在的地方,以木屋为中心,头顶竟是一大片的黑网…… 似乎布局之人,已经将南宫越的能力了若指掌。只是……他似乎忘记了她啊! 眼看黑衣人跃来,悦瑶两手一展,四周凭空出现五头巨狼。那些飞跃过来的黑衣人,被狼掌拍飞,一个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如今的它们,已经有一头成年黑熊的高度,那一身灰白的发色,透着银光闪闪亮亮,很是好看。 头狼咆哮过后,似只求抚摸的小狗一般,匍匐在悦瑶脚下,那狼头搁在地上,已及她肩头高度。 摸着狼头鼻梁白色的绒毛,悦瑶冷笑道:“你家主子,似乎忘了,我可是妖女悦氏呢!” 头狼站起咆哮,五头巨狼飞扑出去,连吞带咬,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将刚才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杀得七零八落。 就连趁乱逃走的那个男人,也被头狼撕裂,吞入腹中。因为见过她匿境的外人,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她可不想一家人被官府绑了去,再把他们当做妖怪给烤了。 将狼群收回匿境,南宫越身子一倒,失去了知觉。悦瑶看向火堆,忙用黄土石块,将火堆熄灭。 果然,没一会儿,南宫越就清醒过来。“是我大意了。”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南宫越的心头,五味杂陈,他从没想到,危急时刻这小女人,意将他护在身后。 他的心,好暖。 “发什么呆呢?若是好些了,咱们就该回去了,灵儿一个人在曲家,我不放心。”她总觉得这事,很蹊跷。 南宫越驭兽之术探得的信息是对的,他们在木屋内找到了一个昏睡不醒的男子,面容与曲怀仁极似。想必就是曲怀宁了。 日头正中时,两头巨狼于荒芜的森林中穿越,此刻若被旁人看到,定将以为自己遇到了狼妖。 尤其是骑在巨狼身上的俊美男子,与妖无异。 行至森林边缘,悦瑶将狼收入匿境之中,随驮着曲怀宁的南宫越,步行入城回了曲家。 这一下,曲家沸腾了,老老少少哭成一片,尤其是发须皆白的曲老爷子,更是痛心疾首。 看到曲怀仁,悦瑶问起小灵儿,曲怀仁说小灵儿睡在客房,然而他们入了客房,里面却空无一人。 悦瑶心头咯噔一下,似丢了魂一般,瘫软倒下。同样慌了神的还有曲怀仁,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见了?他怎么和悦瑶交待? 滑落在地,这才看到门边一张白纸上写着:边临县见。 活了两世,悦瑶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受制于人的一天。这双儿女是她的逆鳞,谁敢碰触,就要做好承受她怒火的准备。 “回边临县!”悦瑶沉声而起,丢下失魂落魄的曲怀仁,转身而去。 然而行至大门前时,却被一中年男人拦下了去路。“哟!想必这就是悦夫人吧?”曲安易怪声怪气的开口,目光却是瞟向不远处哭在一堆的曲家人。 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嫉妒之色,没能逃过悦瑶的眸子。追出来的曲怀仁忙将自家二叔拉开。 曲安易冷哼:“这人被掳去七日,我曲家上上下下,把永安县翻了个遍,都没找着。怎么她一来,怀宁就找着了?你们做得也太假了吧!先把曲家搞得支离破碎,再蚕食是吗?” “曲怀仁!看看你给曲家惹了个什么东西回来?”</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三十三章 满地找牙的曲二老爷 “她悦家只怕早就和凤家商量好了吧!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拿我们当傻子甩呢?”曲安易推开曲怀仁,挡在悦瑶身前。提高的音量,成功将那边众人吸引了过来。 见自己得逞,曲安易气势高涨,推搡着曲怀仁像是要冲过来打她似的,嘴里却说着曲家这些日子遭的罪,都是她和凤家布的局。 而曲怀仁在他嘴里,就变了成了女人挪不动的步的蠢东西,被她卖了,还替她数银子。不配坐在曲家家主之位上。 “曲家家主?曲家不是分家了吗?你们二房,不是早就把产业变卖了吗?”悦瑶回怼。 “关你屁事!就算分家了,我也姓曲!你个小寡妇,弄跨了薛家,又瞅着曲家?我呸!也不瞅瞅你是个什么东西,千人睡万人骑的玩意儿……” 话没说完,曲安易整个人腾空飞了出去,也不知是南宫越下手重了,还是落地磕到了牙,曲安易爬起来的时候,嘴……漏风了。 而悦瑶扬在半空中的手,此时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甩了甩这才收回来。 “爹!娘!大哥!三弟!你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欺负我?”曲安易抚着红肿的脸,嘴里混着鲜血的唾沫四处横飞。 “你们都不长眼吗?因为她悦氏,咱们曲家都名存实亡了!”被他这么一说,曲家旁枝许多人,很是不满的看向悦瑶。 甚至有人指指点点,鄙夷之色毫不掩饰。 于是悦瑶再一次被人扒了老底,如何被薛家撵出去,如何落魄的流落到寡妇村,甚至有人说她勾引凤家大公子,这才翻了身。 “瞅瞅她那模样,怎么就能勾引了那么倜傥的公子呢?” “谁说不是呢!当初我还以为,她定是个尤物。不曾想,竟是个普通村妇罢了。” “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她床上可厉害了。” “喔……我就说嘛!你瞧她身旁的男子,虽不见容貌,看身姿应该了不差吧!” 议论声四起,南宫越身上的寒气,随之攀升。 “闭嘴!悦夫人是我请来的贵客,你们怎么可这般无理!还有你……”曲怀仁指着自家二叔正色道:“你们知道什么?为了怀宁,悦夫人的女儿,在我们曲家不见了!” 曲安容正要为曲安易帮腔,被自家娘子给拦了下来。 “曲怀仁!你这个败家东西!你堂弟不见的时候,怎就不见你着急?一个外人的女儿,你就跟丢了魂似的……” 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四周顿时安静下来。那须发皆白的老者,慢吞吞的收回手。颤巍巍的走到悦瑶身前,弯下了腰。 “感谢夫人慷慨出手救回怀宁,悦大小姐走失之事,我定会细细盘查。若有曲家人参与其中,我定将其交由夫人,亲手处置。” “爹!您老也中了妖术了?” “闭嘴!再多说一字,我即刻将你除名族谱!” 曲老爷子怒吼出声,在场众人再无人敢言,就连刚才还想插上一脚的曲安容,也直往边上躲。更别提曲家那些旁枝的了。 曲安易活了近四十年,从没有像这样丢过脸面。可那个扯下他的脸面,让悦氏狠踩的,竟是自家亲爹,他能怎么办? 他可不想被除名!曲家虽然分家了,可老爷子手上,还有不少产业,只要他再稍用些心思,讨了两个老人高兴,指不定,这些产业就能落到自己手里。 这口气,他忍也得忍,不忍也不行! “曲老爷子的话,悦氏记下了。若真有曲家人参与,老爷子想护也护不住!只要老爷子信守承诺,小妇人也不会受那些有心之人的挑唆,将来定与曲家世代交好。” 没有心情再多言其他,悦瑶恭敬的回了礼,坐上了南宫越赶来的马车。回边临县的路上,悦瑶冷静的将事情捋了捋。 曲家之事,就是一个圈套,一个将她引来,又刻意把小灵儿从她身旁引走的圈套。整个曲家,不过是个诱饵罢了。 这招声东击西,使得真叫一个绝,连她都没有查觉出来。只怕此刻钰儿,也着了道。 “悦儿放心,我就是将边临县掘地三尺,我也会将灵儿带回来。他们若敢动我女儿,我即便血洗县城,也在所不惜!” 记忆中,这是南宫越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了。掀起车帘,任由寒风打着脸,天色已近黄昏,微红的天,预示着大雪已经不远了。 “南宫越,他们已经猜出是你。定不会让将他们藏在你能找到的地方!我会去凤家要人,你万不可动手。” “悦儿!” 靠上南宫越的背,悦瑶闭目道:“南宫越,他们的目地,就是想逼你出手!只要你动手了,他们就能动用官府的力量,就算杀不掉你,把你撵出边陲三郡甚至北遥国,都是有可能的!” 后面的话,悦瑶没说。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她要选择的,要么是携儿女举家潜逃出境。或者,离开他…… 一想到离开南宫越,悦瑶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抽空了,似乎连心跳都感觉不到了。 不!她不能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追根究底,就是悦家还是不够强大,自己还是太过弱小! 她要建起一个商业帝国,为这个家筑起强大的保护墙!不知何时,悦瑶竟这样靠在南宫越的背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悦瑶感受到少了颠簸时,马车已经入了边临县。驱车停到凤宅门前,东毅从门内走出,脸上依旧是那吊儿郎当的笑。 “夫人来得是真快。” “这不都在东掌事的算计之中吗?”方才看到东毅的时候,悦瑶一瞬间就明白了,凤家使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想必定是出自这个人之手了! 东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作了个请。 转向南宫越,当着东毅和身后凤家仆人的面,环上南宫越的脖颈,深深的吻了上去。缠绵之间,她深深的吸食着,独属他的气息…… 在这个露大腿都被指不守妇道的地界,这样于大街上拥吻,可是连窑姐儿都做不出来的。凤家众家仆呼吸急促的深埋下头。 唯有东毅眼中竟闪过一丝赞赏。他以为整个北遥没有比自己活得洒脱的人了,没曾想,不止有,居然还是个女人!</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今晚,你是我的 轻声嘱咐过南宫越,悦瑶走向凤家大门。 “若是为难悦儿,我定血洗凤家!”这是他南宫越的选择! 关上凤家大门前,东毅直视着南宫越,戏谑道:“玉面阎王,不过如此。如果你不怕再也见不到大小姐与大公子,尽管来试试。” 玉面阎王已经不再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了,因为他有了弱点!人一旦有了弱点,无论他曾经有多强,此刻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了! “看你风尘仆仆的模样,不如先梳洗一番?”东毅问她,仿佛之前的剑拔弩张,不曾有过。此刻他们就是两个久别重逢的故人。 这个男人,悦瑶知之甚少。唯一知道的,便是凤宁的好友,又或者是生死之交。她没想到,如今主持凤家的,居然会是这个男人。 而且这无所不用极其的手段,倒是叫她另眼相看了。 “也好,那就劳烦东掌事了。” 于事,悦瑶被带到了一处别致的小院,院子不大,院中一棵梧桐轻摇枝叶,落叶纷纷将地面染成了红霞。 两个丫鬟从一侧耳房出来,恭敬的迎在门边。 一连两地奔波,悦瑶确实是累了。入了耳房,褪去衣物,将自己泡在一池温水之中。正值惬意之时,门外传来了凤仙儿的声音。 对于凤家这位大小姐,悦瑶是有些许好感的。不多时,二人于堂屋中,对面而从。 “夫人能在家兄病重之际前来探望,仙儿在此先行谢过。”凤仙儿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 虽有些时日没见了,悦瑶的变化真是不小,此刻身着锦服,竟看不出半点村妇的模样。倒更像是出自大家的闺秀。 “大小姐误会了,我是被东掌事的请来作客的。” “毅哥哥?他……” 凤仙儿的声音止于推门而入的东毅,见着凤仙儿在这,东毅眼里有着惊讶之色,虽一闪而过,却没躲过悦瑶的眼睛。 “膳食已备好,公子请夫人一同用膳。” 看来凤仙儿并不知道东毅的所作所为。那凤宁呢? 去仙睨居的路上,东毅提醒她,想要公子小姐安然无恙,就别在凤宁面前提这事。 见到凤宁时,悦瑶被凤宁此时的模样吓到了,消瘦得已经不成人形的凤宁,由仆人搀扶着,免强靠在罗汉塌上。 矮桌上,放着几个精制的菜式和一碗黑色的汤药,东毅走过去,细心的舀着汤药,喂到凤宁嘴边。 轻声笑言:“你看,我说能将悦瑶请来吧!乖乖把药喝了。” 此刻的凤宁就像个闹脾气的孩子,看一眼悦瑶,喝一勺汤药。不多时,药碗见了底。 东毅很是满意,细心的为凤宁垫起了靠垫,差走仆人,自己悄声退了出去。 “听说你从县外赶来,饿了吧。”凤宁的声音很虚弱,不过抬手挥了几下,此刻已经气喘吁吁。 坐了过去,悦瑶这才发现桌上的菜式,竟都是她喜好的。而眼前之人,与记忆中那个娇弱美男,差之甚远。 “瑶儿,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看着凤宁眼中交织在一起的喜悦与忧伤,悦瑶原本打算说的话,终是没能说出口来。只因如今的凤宁,已经气若游丝了。 可是悦瑶的感情很简单,她的心早已容不下别的人。 “凤大公子何需此言,你我不过是合作伙伴罢了,既然断了这层关系,自是不必再见面了。” “瑶儿的心为何对我就这般的狠?” 放下手中筷子,悦瑶摇头笑着,夹了一块青菜放到凤宁碗中,言道:“凤宁,你能娶我吗?” 凤宁语塞,他是想要她,他可以给她自己的一切,偏偏不能娶她。“我、我虽然不能娶你,可是我可以起誓,终生不娶与你相伴。如此不也一样?” “一样?凤宁,我们本不是一路人!我要的,你给不了!你也不是我心属之人!”话或许太过直接,可是悦瑶为人做事,就是这么直接。从不给人暧昧的错觉。 “不!”凤宁似丢了魂一般,乞求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你可以接纳他,为什么我不行?我不信他能娶你!而我能给你的,远比他可以给你的多。” “有他在一天,钰儿的仕途上,终会有受人诟病之处。而我就不一样,凤家能成为他的助力,更能让他高蹬朝堂!还有你!何需抛头露面受世人所指,凤家殷实,足够你们母子三人,活得潇洒自在。” 凤宁的深情之言,并不只有悦瑶听见,屋檐上立着的修长身姿,于暮色中独立。及腰的长发,随风而动,掩饰了琥珀色眸子中的痛苦与失落。 没错,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他的人生,除了黑暗,再无其它。他不配站在悦儿身旁,更配成为他们母子的依靠。 他没有殷实的背景,不仅不能成为钰儿的助力,更有可能将他们母子致于危险之中。他日,若是身份被人识破,他能敌得过皇朝的千兵万马吗? 凤宁比他更有资格站在她的身旁。 “凤宁。我爱的人,只有南宫越!我深爱着他!”悦瑶简单直白袒露心声。 屋檐之上的男人,身子为之一颤。她爱他!他的心剧烈鄹缩,让他体会到了活着的滋味,就如那晚的缠绵,是他此生第一次有了活人的感觉。 “那又怎么样!我不在乎!我只想把你留在身边!你本该是属于我的!”凤宁陷入痛苦的沉思。“当初,若我能明白自己的心,定然早就与你终成眷属了吧!偏偏我竟被自己的心蒙骗了。” “凤宁,你觉得我会依靠男人而活吗?我想拥有的一切,都是我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而不栖身于人,成为别人的附属。”她若活得那么卑微,岂不是成了徐慕芸、刘香琴? 话不投机半句多,悦瑶欲起身离去,只觉得头晕目眩,药!凤宁居然对她……不!是东毅!东毅在这吃食中做了手脚! 悦瑶混身无力的倒在桌上。屋外,一个黑色人影,跃上屋檐,与南宫越对面而立,披散的长发被狂风席卷,似厉鬼的爪牙伸向四方。 “虎男!你怎么会在这?” “他是我送你的礼物。”东毅的声音从院中传来,朝弄的目光,直视屋檐上的二人。手掌轻拍,无数黑影将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虎男,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说完,东毅推门而入。 屋内忽然的安静,搅乱了南宫越的心神!跃身而起,半空中被虎男拦了下来。 “今晚,你是我的!”虎男阴森的笑了起来,脸上狰狞的伤疤,扭曲在一起。</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女人嘛!嘴上都说不要 南宫越摸向腰间的竹笛,虎男倾身上来,二人缠斗在一起。身形于月光之下闪烁不停。就在南宫越击退虎男,吹响竹笛时,虎男昴头大笑:“南宫越,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所!” 此时的屋内,悦瑶瘫软在罗汉塌上,意识开始模糊,小腹处一股火热无法压抑的串起。院外的打斗之声,围绕在耳际。 “瑶儿?”凤宁的手抚上她的,冰冰凉凉似春日里的凉风,顿时让她身体里的燥热缓解不少。 “夫人今日且在仙睨居坐下。”门被推开,东毅进来,强行将悦瑶抱到了床上。 凤宁追问道:“毅?你这是?” “宁,这就是我的办事方法。我没你那么正直,你或许也瞧不上我使的那些手段。可是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悦瑶给你放在床上了,过了今夜,她就是你的。女人嘛!嘴上都说不要,事儿办完了,她们也就认命了。” 说完,东毅去扶凤宁,却被凤宁一手拍开。怒视着东毅,凤宁的心,微微动摇。 最终,凤宁还是被扶着步入帷帐。东毅眼带笑意的扫了眼二人,悄悄退出房间。 额头的碎发已经被汗打湿,急促的呼吸让悦瑶剧烈起伏,此刻悦瑶的理智已经荡然无存,瘫软无力的手,不停抓扯着自己的衣襟。 看着眼前春光乍现,凤宁手足无措,半晌,颤抖的手就着袖子伸向悦瑶的额头。感受到她头顶的滚烫,吓坏了凤宁。 “瑶儿?”他急切轻呼,两只手抚在悦瑶额上,想为她降降温。 感受到头顶舒爽冰凉的悦瑶一把拉着那双手,直往自己胸口上放。胸膛里的热,一浪高过一浪,似乎要将她淹没了。 这双手的冰凉让她感觉得到解脱一般,沿着对方的手臂,悦瑶的手环上了凤宁。将脸靠在他的颈窝里,以便能缓解直冲脑门的热。 原本关切低头查看的凤宁,目光落在了樱红微肿的唇上,她的呼吸带着一种淡淡的花香,他只想近些,再近些…… 直到自己的唇,与之触碰在一起。她的唇真甜!就在他欲离开时,悦瑶猛的将他压倒在床。 “瑶儿?”他惊呼,想要唤醒身上的女人。 他是想要她,可他要的更是心甘情愿!刚才种种,他虽不曾经历,却不难看出,此时的悦瑶,很不正常。定是东毅使了什么手段。如此这般,岂不是趁人之危?他做不到! 然而,感受着身上的女人强势攻掠,凤宁的理智正在消减。 二人交结在一起,悦瑶强吻着身下的男人,撕扯开他的衣襟,贪婪的用自己的身体,感受那沁人心脾的冰凉。记忆中,只有自己深爱的那个男人,才有这样的温度。 呼吸间,不禁轻唤了声:“南宫越。” 这一声似重锤击醒了凤宁,用尽全力将身上的女人推开,摇晃着身体,从外屋桌上拿了茶水进来,尽数泼向悦瑶。 最终,他还是无法逾越自己的底红。他从没想到过,眼看自己想到许久的东西即将得手,心底却没有半分高兴。 失去理智的悦瑶,被一盏茶浇醒,虽然脑中混沌不清,终是看清了站在自己眼前之人。 凤宁因为之前的激吻而呼吸急促,顾不上自己被撕扯得凌乱不堪的衣衫,亲手用锦被将悦瑶包裹起来。 “对不起,毅做事太过偏激,日后,我携他到府上请罪。我这唤人就送你回去。” 行至外屋时,房门四散飞落,南宫越手执竹笛直抵凤宁咽喉。 “南宫越!别伤他!” 听到悦瑶的声音,南宫越急步入内。见到一床的凌乱,只觉得心被谁狠狠的捏着。疼得叫他忘记了呼吸。 “带我离开。”握紧所剩不多的理智,被南宫越搂进怀中。此刻悦瑶很庆幸这块大冰雕,全身散发的寒气,瞬间使她爽舒不少。 院外黑色人墙之外,凤宁虚弱的靠在东毅怀中,指责着东毅做事不该如此偏激。可凤宁深知,东毅做的这些,皆是因他而起。语气缓和不少。连声命其放悦瑶离开。 可东毅哪肯?“我说过,这一世,我为你而活!你守君子之道,我无所顾忌!”哨声响起,黑衣人涌向屋内。自知凤宁不愿趁人之危,那他只有硬取南宫越性命了! 只听屋内狼嚎四起,尖叫声与血肉撕裂的声音绞织成一首血的乐章…… 血肉横飞间,虎男已被巨狼压在爪下,狼嘴流出的唾液,浇在虎男头上。 “哈哈哈哈哈!杀了我啊南宫越!” “虎男!你救过我两次!我也放你两次,你我从今以后恩断义绝!你若再上门寻死,我定亲手取你性命!” 曾经,他们视对方为唯一的家人,如今却成了不死不休的仇人。或许这就是命运的捉弄吧!如今他有了必须保护的家人,哪怕是虎男,他也再不会手下留情! 骑在巨狼身上,怀抱悦瑶而出,四人相视而对,东毅与凤宁眼中的惊异不已,眨眼间,又一浪黑衣人涌了过来。将他们牢牢围住。 “住手!”凤宁出声。 东毅眉头深皱,却不再多言。当着宁的面,事难成了。还好他还留了后手。为了凤宁,他可以不择手段! “先离开这儿。”悦瑶呼吸短促,身体不自觉的更加靠向南宫越。 “解药!”南宫越看向东毅。 “没有!”东毅依旧笑得无所谓。 不再我言,巨狼狂奔着跃出墙头,没入黑夜之中…… 森林深处,已经无法抑制渴望的悦瑶,忽然将巨狼收入匿境。与南宫越一起跌落在地,扑在南宫越身上,她全身心的将自己交付出去。 听着一声声呼唤,看着她眼中迷乱的神情,南宫越任由身上的女人,一次次的索取。 直至第一片雪花落下,南宫越缓缓睁开眸子,扬起一旁长衫,盖在怀中小女人身上,琥珀色的眸子带着欣慰与少有的笑意,看着空中飞落下来的纷纷绒雪。 而此时的凤宅内,乱成了一片。边临县的郎中,几乎都被凤家请了去。 仙睨居内,下人们进出不断,脸色极为凝重。守在门口的凤仙儿,坐立不安,左右踱步。不时的扶着门框,往里张望。 而门边靠坐着的东毅,低垂着头。脸上的狠厉之色,无人看见。 “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二人与他陪葬!”</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个梁子,我们结下了 天还未亮,凤仙儿终是没能忍住,哭倒在门边。 凤老爷子乘辇而来。“宁儿怎样了?” “爷爷!”凤仙儿哭成了泪人。扑进凤老爷子怀里。 “你别只是哭啊!宁儿怎样了?” 郎中出门迎了过来,一头汗珠子,如过三伏天似的。一旁的东毅急忙跟了过来。 就听郎中说起凤宁病情。“眼下大公子思虑太胜,又遇大动肝火,本就娇弱的身子,已无法承受。就算度过眼下难关,只怕时日不多了。还请老太爷,各自珍重。” “就没有别的法子?” 郎中摇头,哀叹摇头,折返回去。 凤老爷子失力跌坐在地,吓得身后的仆人,急急上前来扶。 “这可如何是好?凤家绝后,我还有何颜面去见宁儿的爹娘,和凤家列祖列宗啊!”哭声四起,凤老爷子和凤仙儿抱作一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东毅走了回去,端坐在门廊之下。 就在这时,一只雕鸣划破长空,紧接着又是一片黑压压的鸟群从头顶掠过……无数飞禽往西郊方向而去!东毅眸子一闪,急急奔出了门。 原本鸟群是常见的东西,然而这数以千、甚至万计的鸟群,确实算得上百年难得一见的。更别说,数百种鸟类,汇聚在一起,正如同画本中所写的百鸟朝凤那般景象。 “快看,怎么会这样?” “天现异相,必有大灾!” “异相?莫不是那位……出现了?” 一提到‘那位’众人同时闭上了嘴,大眼瞪小眼的不敢多言半句。 就在这时,凤家的马车从旁疾速而过,停在了县衙门前。东毅下车,没入县衙大门。 而还处森林之中的悦瑶和南宫越,同时注意到了从头顶掠过的鸟群!二人相视点头。 “别带我,你得赶紧去!在县衙的人到来前,将他们带出来!我这就赶去县衙,想办法拦下李大人!” 南宫越点头跃身而去。悦瑶唤出匿境巨狼,跃上狼身,直奔县城方向…… 刚跑到县衙门前,正遇李大人打马而来,身后是一众县衙官兵。几百人全副武装列队待发。果然被她言中! “李大人!”悦瑶挡在大马之前行了一礼。 李泰面色一换,下马来回礼寒暄。“夫人可有事?” “我是来报官的!” “为何事?若是不急,且等本官回来再说!” “大人,晚了可就错过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只见东毅从列队后方走上前来。 “东掌事!咄咄逼人,未免太过了。”悦瑶说。 依旧是吊儿郎当的笑颜。“夫人言过了,李大人此去,是为边临县除害!杀人狂魔现世,人人得而诛之!更何况为一方父母官的李大人!捍卫一方百姓,本是大人职责所在。” “大人!请上马。”东毅催促。 见已拦不下来,悦瑶只好让开去路。此时,只能寄托希望在南宫越身上了。东毅这人下手真黑! 边临县-西郊 跟到一处山洼外围,就能隐约听到竹笛之声。放眼望去,山洼中木屋无数,几乎每座木屋门前不远处,都有火坑,其上还吊着锅或是烘烤的肉食。 此时山洼内中央已经乱成一片,一只黑熊身上罩着捕网,周围无数人强行按着网沿,眼看黑熊被按到地上,天空中鸟群俯冲下来,将网沿一侧的人冲散。 黑熊挣扎而起,又有几人从后冲出,飞扑过去牵牵抓着网沿,以免黑熊逃出来。山洼顿时乱做一片! 当南宫越看到离他最近的山脚下,那抹熟悉的小身影时,心头的巨石总算落了下来。飞速而下,不过眨眼间,立于悦滋灵身旁。 “南宫越!你有了娘亲,就不管我们了是吧?”悦滋灵不满瞪眼,小嘴撅得老高。 笛音中断,围攻众人的群鸟四散飞开。 “钰儿呢?”南宫越问。 悦滋灵指着身旁不远处的木屋道:“里面呢!他们给哥哥使了药,至今还昏睡不醒。” 腰间竹笛握于手中,悠扬曲调轻松愉悦,有风抚过,卷起额前碎发,一双血瞳散发着阵阵寒光。 四周山林哗哗作响,似有千军万马向此地逼近。 “是他!他来了!跑!快跑!”有人惊呼。丢弃手中兵器,转身慌乱逃窜。 然而为时以晚,无数野兽冲出,扑向山洼中慌乱的众人。南宫越上前几步,将悦滋灵挡在身后,眼前画面太过血腥,他不想让灵儿看到。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尖叫声消失不见,不断有啃咬撕扯和咀嚼碎骨的声响,交杂在笛声之中。 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过后,山洼恢复了平静。南宫越将竹笛收入腰间,不解的看向关押着悦滋钰的木屋。 “它是怎么回事?”它是熊?长着兔子尾巴的熊? 身后悦滋灵探出头来,四下打量一番,除了满地兵器,就只有一滩滩血迹。回了句:“那是哥哥的毛球。” 没时间追问,破门而入,一手抱着一小只,跃入森林之中…… 马蹄声从远处小道传来,尘土飞扬中,一列官兵快速行来。入得山洼之中,李泰不解的看着一地狼藉不解道:“西郊深处,何时多了这么一处村落?” 一旁马上的东毅四下寻找起来,然而,一个活口都没有找到。果真是玉面阎王,见者必死啊! 可惜了!自己好不容易做出的局中局,竟被悦氏方才拦那么一下,给破坏了。日后,只怕是再无此机会了。 他想不明白,换做任何人,不该是直奔事发地吗?悦氏怎会掉头跑去了县衙?难道说,她第一时间看破了他的计谋? 东门之外,悦瑶于自家马车前来回踱步。不时看向西大街,当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时,悦瑶差点哭出声来。他们回来了! 就在悦瑶奔过去时,一个软软的小东西,扎入她的怀抱。那双蓝宝石般的小眼睛,直直的盯着她,身后毛茸茸的小尾巴不停的左摇右摆。 “娘亲!”小灵儿抱着她的大腿撒娇,悦瑶紧紧的将闺女抱在怀里,当她看到南宫越怀里双目紧闭的钰儿时,心里咯噔一下,漏跳了一拍。 “没事儿,睡醒就好了。”南宫越急忙宽慰。悦瑶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悦瑶的吻落到钰儿头顶。 东毅!这个梁子,我们结下了!</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小于村再起波澜 悦瑶回到悦礼村,第一件事,就是去于大林家请罪。春女好端端离开,受自己牵连落得那样,于情于礼,她都该给于大林家一个交待。 一堂寂静,于大林垂头不语,大林媳妇悄声抹泪。 “大林哥!如果你们同意,等大雪化了春女的伤也好得差不多时,我就将春女接回来,摆下百桌宴席,收春女为义女!以后,咱们两家就是一家人!” “东家!曾听闻商场如战场,此刻我才算明白。入商行既然是春女自己做的选择,那么,所受之劫难,就该自己承受。东家大可不必因此事,与我们沾亲带故。我于大林是有自知自名的。”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比起战场两军对垒,商行的阴谋诡计,才真正叫人不寒而栗!这也是当初他反对春女入商行的原因。 可既然这是春女做的决定,这样的罪,不过只是皮毛。如果连这点都承受不起,日后定然尸骨无存! “大林哥既然不反对,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若春女还有意立足经商,希望你们也支持她!若春女无意,悦家也就是春女的后盾,我会给春女寻个门当户对的好姻缘。” 这话刚说完,于家小院大门被人一脚踹开,走进来两老一少,恶狠狠的站在院子里叫骂起来。 “悦氏!咱家春女儿受的那叫人罪?都不成人形了!你要怎么赔偿?” “就是!春女儿那样还能嫁得出去?日后几十年的日子,她要怎么过?没个男人照顾,她怎么活?这一屋的弟妹,她要怎么养?咱们这些老辈,她如何敬孝道?” 老个老人咋呼完,旁边小的,很是孝道的安抚起来,让他们注意身子,莫要气坏了,叫听了去,又得说是春女不孝了! “妹妹,妹夫,你两就是太老实!她悦家把咱家春女弄成那样,上门道歉就完了?我们不来,你们是不是打算让春女白受罪啊?” 于大林家本就在小于村中央位置,这三人一顿的吼,引得周围院子和过路的,都围了过来,小院的矮墙外,里里外外围了几层。 还有好事的小娃,爬到旁边屋顶看热闹的。 听着旁边人说的,悦瑶才知道,这两老是春女的姥姥和姥爷,数落于大林夫妇的,是春女的大舅。 “也是怪了?大林的老丈人家很少来的啊?今日刮的哪道风?”有人道。 人一多,两个老人嗓门就更大了。老婆子更是忽然哭喊着扑进大林媳妇怀里,嚷嚷着:“我这苦命的大孙女啊!这一家才过几天舒坦日子啊?就受了极刑之苦,胡了脸,断了舌,这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喔!”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炸了锅,悦礼村除了悦家和老村长家,就属这于大林家最让人眼红。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于春女这个女娃娃,读了几天书,就能到悦家铺子管账。 前些日子,他们还背底里嫉妒着于春女当了掌事。谁想,怎么转眼成了这样?那于春女可是连婚事都没说的,漂亮脸蛋就给毁了?还断了舌头?那不成哑巴了? “哎哟哟!大林家这是便宜没捞着,还毁了闺女一生啊!” “可不是!我就说,女子不该入商行嘛!瞅瞅,得什么好下场了?这下好了,后半身没个男人,靠啥度日?” “你就说?那你还把自家闺女送去蒙学?当初还巴巴的夸春女有本事,能养家,生个春女这样的,比生男娃强!” “说我呢?这小于村谁不是这么说的?” 议论声此起彼伏,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猜想悦家让于春女去做犯法的事儿,这才受了极刑之苦。 于是于春女一事,瞬间被无限扩大,有人甚至说悦家办蒙学,就是为了让女子们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不然,谁家银子都不是大水冲来的,她悦家凭啥出银子,让娃儿们入学? 说的人越来越多,听的人越来越怕,许多妇人甚至说明日就不准自家闺女去学堂了。还是老实在家,说门亲事。 “悦氏!你说,该怎么赔偿?我女儿女婿脑子不好,好说话。你可别以为咱们这一家子都好欺负!这一家子的后半背子,你准备怎么赔?” 既然是春女的长辈,悦瑶自然能理解他们的痛苦,正欲上前行礼解释。却被于大林拦了下来。 “春女姓于不姓正,你们正家的人,凭啥来闹?” 这一下可不得了,像捅了马蜂窝似的,那三人一下就跳了起来,指着于大林夫妇两个一顿骂,嘴里难听的可不少。 什么不配做春女的爹啊!什么不该把闺女嫁给他啊!还有夸张的,说悦瑶给于大林吃了迷魂汤,里外不分的。 骂爹咒娘,问候十八代祖宗的话,更是不在话下。大舅哥更是扬言,要为春女报仇,去扒于大林死去爹娘的坟。 最后,于大林的老丈人更是指着于大林骂道:“于大林!你不拿春女当自家闺女,咱们老正家,可心痛着呢!”满脸褶皱的老汉,拳头猛锤胸口,心痛之意不在话下。 “你们老正家心疼?我……” 大林媳妇一把将上前的于大林拉了回来,向着自家爹娘走了过去。扑通一声跪到了两个老人面前。 “爹娘!我求求你们了,别闹了行吗?给老正家留块脸行吗?” 啪的一声,老太婆一耳光打在大林媳妇脸上,淬了一口道“呸!你个没娘心的,我们来这为啥?要她悦家赔偿,丢脸了?要我说,你就不配做春女的娘!自家娃都成那样了,你居然不为娃着想!” 眼看着又一记耳光落下来,于大林怒了,上前一把将老太婆推到在地。将媳妇抱在怀里。 “我闺女姓于,不姓正!当初你们把情妹卖给我的时候,怎么就不为她着想了?眼下拿着春女说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就是想敲诈悦东家!你们不要脸!我于大林还是个人!” 三人没想到往日闷不吭声的于大林,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撕下脸皮来。脸上一红,半晌没回个话。 “谁、谁敲诈了?我们都是春女儿的长辈,自然得替她多想想!” 此刻胆小的大林媳妇忽然站起来,哭红了眼将于大林推开,冲着对面三人吼道:“你们休想让春女背上不仁不义的罪名!”</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三十八章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看到这里,悦瑶算是明白了,于大林夫妇是正直的,恪守着做人的本份。倒是这姓正的一家,为了捞银子,真是脸不要命不要了。 “既然大家伙都在,那我顺道讲讲,关于于春女因悦家受伤一事。我如何处理!”悦瑶一出声,在场的人瞪着眼看了过来。 “于春女之前是悦家的账房先生,如今是悦家的掌事。眼下因公受伤,日后其药费我们悦家,终身包管!打今以后,于春女的工钱,我们会两倍支付!” 两倍啊!在场的人都眼红了,掌事每月四吊铜板,这一下就是八吊!长这么大,从没听过能拿到每月八吊银钱的活计!这高得也太吓人了! 有些人甚至羡慕起于春女受的伤,这伤也太值了! “呸!八吊铜板咋了?春女儿嫁不出去!哪天再被你悦家解了雇,你悦氏拿众人当傻子呢?” “就是!咱们没入过蒙学,不识字,你就这么欺负我们大家伙?” 老婆子和大舅哥寻着空档,一人一句的挑唆起众人来。 悦瑶冷笑的看着那三人,这是欺负于大林家欺负顺手了,把她都不当回事了! “你们老正家的,谁受雇于我悦家养殖场了?” 几人摇头。引来周围人一阵哄笑。 有人取笑道:“真是稀罕哈,这是不是皇帝不急,急死了太监?”这一说,周围的更是笑得大声。 “好吧!我在这也把话说一下,只要真心真义对悦家的,我悦家也拿着良心做事!春女受的是工伤,我会与春女立下字据,永远不主动解雇于春女。但凡是受雇于悦家的,以后若因工受伤,也按着这么走!若伤重不治的,家中子女可自愿顶替名额受雇悦家!” 一阵掌声叫好声响成一片,老正家三人的脸,白了红,红了黑,最后竟成了青色,见讨不着好,甩手而去。 出了村,正大男不满的道:“娘!就是你,非闹着要来。这下好了,银子没捞着,脸都丢干净了。” “我呸!你有脸吗你?成天在家好吃懒做,指着我们两个老的替你养家。你啥时候有脸了?” “别吵了!”老头子一吼,两人这才安静下来。半晌又道:“大男!回头寻个机会过来,再给于大林说说,让他给你和你媳妇,也在悦家寻个活。” “我?”正大男一脸自嘲。“您老没看见,如今的于大林不同往日了?人家有银子了,腰板也硬了,早就不把咱老正家人放在眼里喽!” “瞧你那酸像!谁叫你没于大林命好?趁着于大林还拿你妹子当回事,赶紧把事办了。等到于大林再领个小的进门,你怕是想说,都说不上了。”老子一通说教,正大男才点头应下。 虽说他心里不情愿,可自家老子说得对啊!现在于家可是有钱人了,哪个男人有钱了,不想着多睡上几个? 等悦瑶从于家回到自家小院,钰儿已经醒了,正给小灵儿梳头,而小灵儿正忙着把怀里的毛茸,揉圆捏扁。 见着她回来,母子三人外带一只匪夷所思的猫,抱成一团。一家人聚在一起,美美的吃了一顿饭。 当晚,用故事哄睡了一双儿女。悦遥悄悄去了西厢房。 房中,南宫越早就备下了酒水。见她来了,方才开始斟酒。 “有何打算?”南宫越问。 她当然知道,意指凤家。在南宫越眼里,凤宁不仅对她使那下作手段,更是挟持一双儿女。 然此事,与凤宁关系应该,都是东毅扯着凤家旗帜,在给她使绊子。要不然,凤宁怎会在她意识模糊时将她推开。 之前她就怀疑,高傲如凤大公子那般,怎会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若你不动手,便由我去。凤家,不可饶恕。” 被南宫越的声音惊醒。 “我不会手软。”她说。从与曲家合作之日起,她和凤宁就注定会成为对手!那就正大光明的过上几招。她的目地,是亲手建起商业帝国。 悦礼村一连几日,村民们都在议论,如今在悦家做活,真真是值当得很! 月银本就高,如今还有什么工伤一说,活了几十年,第一次听说受了伤,东家给出钱养一辈子的。这么好的事,梦都不敢这么做呀! 就连迁徙到悦礼村的村民,也是羡慕得打紧。 他们四处打听,想进悦家养殖场,或是铺子。老村长于成家,更是被他们塌破了门槛,送礼的送礼,使钱的使钱,甚至想改姓上于家族谱的都有。 为的就是能让老村长夫妇,给他们说句好的。能到悦家寻个活。 悦瑶回来的消息一经传出,县城八处铺子的大长柜十六人,和着十二处庄子的庄头们,又约了于大林到悦家来对账,于大林又叫来了山子、牛婶、林喜儿。 三十一人交了各自的物账银账,每日入货收支记得清清楚楚。于大林也将自己每日送货记的数写了手账,递了上去。 牛婶子不识字,但是也请了于大林,将每日鱼塘投喂的地龙数写了手记。林喜儿虽不识字,却以只有自己能懂的方式,记了绳结,把这些日子,山上伙计们的吃食数,报了出来。 虽有十来日不在,幸得他们各自维持,悦家这些产业,算得上运作正常。 “东家,曲家的怀容居关闭后,我们受了不少影响。加之,边临县沃土普及,咱们庄子上的蔬菜,除了送到一些大户人家,多数都是拖回村子投喂地龙,烂在地里的也不少。” 十二个庄头尴尬相视。 悦瑶翻开账目,其中问题也看明白。曲家怀容居关闭后,悦家收入受了不小的影响。又因沃土普及,以及边临县许多大户老爷们,心里对她的抵触。 好在禽类和酿酒走势不错。十二个庄子亏损,八处铺子挣得不多,唯一黑马,倒成了酒坊。 看着手中近千两的银票,其中三分之二,是卖酒所得。怀容居这一闭,那些曾经在怀容居品到过美酒的,都到悦家铺子来买。 还有些大户人家宴请都用的悦家酒坊的酿酒。因着酒坊产量受限,不少生辰正好遇着年关的,早早就付下定金,预定下来。 正如悦瑶想的,酒水卖得好了,还带动了家禽销量。有几户实力雄厚的,直接订下了近百条仙鲤和锦鸡。</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三十九章 曲家的诚意 眼下,想与凤家正面较量,曲家重开怀容居,和提高酒坊产量,都是首要问题。而自家八个铺子和十二处庄子,也该有个总负责的,以便调配调动物资。 扫过在场众人,悦瑶将目光落在王长柜身上。“今日人齐,我也正好宣布些事!王长柜提至掌事,除负责原本铺子之事外,还要负责起边临县所有铺子的事宜,往后各处铺子有事,先到王长柜那里处置,有处置不当的,再来找我。李庄头也提做掌事,各处庄子上的事交由你处置。各位负责进出账的长柜们,虽为长柜,月银与掌事相等。” 原本有些失落的几人,立刻欣喜起来。各自表了绝心,拜礼离去。 原着,悦瑶铺子之前是双长柜经营模式,今儿这一遭,悦家八处铺子十六个长柜,九人涨了月银,唯他们七人不变。有些人,心中还是会有怨气的。 这不,出了悦家小院的大门,几个人便聚到了一起。 “张长柜的,东家怎么就不提你做掌事?说句不好听的,我觉着王长柜比你可是差得远了。” “那可不是?论能力,悦家哪有比得上张长柜的。莫不是王长柜,背地里……” 张永安看了眼这几人,笑得谦然,看不出内心波澜。“各位长柜,我在这谢谢你们咧,咱们各自顾好各自的铺子才是正事。别说边临县,放眼落辉郡,有几家能像悦家,每月给四吊钱的?做人,要懂得知足!” “说起月银,各位听说了吗?那于春女每月可是八吊!八吊啊!” “你若是眼红,也去受那极刑之罪试试!”张永安白了那人一眼,对众人说:“有空在这瞎猜,不如把心思花在铺子里!” 说完,施了礼,自己先行离去了。原本想拿张永安挑事的几人,相视一眼,也不再多言,相续离去。 他们心里都明白,张永安所言甚是。悦家给的月银,在落辉郡绝对能排上前三。更何况,于春女事件之后,还有工伤报销!这么舍得的东家,北遥绝无第二! 他们在此眼红,整个落辉郡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他们呢!还是做好手上的事,别丢了这活计才好! 这边几人刚刚散去,一辆大红色帷帘的马车从西由东横穿悦礼村,停在悦家小院门前。 正准备关门的南宫越,见着眼前之人,不动声色的将人领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悦瑶放下手中账册问到。 一旁原本玩得正欢的小灵儿,见着来人一脸嫌弃,拉着自家哥哥去了别处。 如今的曲怀仁虽然依旧一身红衣,却难掩脸上憔悴之色。曲家已经支离破碎,又弄丢了悦家大小姐,早就没有与悦家并驾齐驱的资格。他此行,一为道歉,二为给悦家一个交待。 “大小姐在曲家丢失,正如爷爷说言,是有内鬼。人已经找出来,押在曲家祖宅了。另外,如今的曲家已经没有资本与悦家合作了。我是来与夫人做个交待的。为表歉意和感激,这两处楼子,赠与夫人。” 曲怀仁拿出两房契放到悦瑶手边的桌上。 曲家受了重创,悦瑶是知道的。这一分家,曲怀仁手里的楼子失去了大半。从以往四十多处楼子,到如今只有十来处。 如不出所料,分家出去的三十多处楼子,无一列外的落入了东毅手里。这些天的明争暗斗里,属曲家损失最为惨重。 将房契推回曲怀仁手边,道:“曲大公子,若想远离纷争。我们只当没有之前的协议便是!若曲大公子斗志尤存,咱们就该另做打算才是。” 曲怀仁眸子微亮,满眼不敢至信。出发前他与父亲商议过,曲家遭重创,产业严重缩水。只怕悦家早就看不上曲家了。之所以会拿出两处楼子,父亲是想给曲家留个后路。 希望日后悦家能顾念旧情,能力能极之时,能扶曲家一把。可是他们完全没想到,悦家并没有摒弃曲家的打算。 自古商人多重利,如悦家这般仁义的,实属难得!“夫人……”曲怀仁不知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喜悦与感激。 曲怀仁一时激动,不禁将手伸向悦瑶桌上的手,却被忽然出现的手掌,给拦了下来。触及冰冷的目光,曲怀仁打了个激灵,这才发现,自己一时逾越了。连连道歉。 “喝茶。”南宫越顺势将茶盏塞进曲怀仁手里,坐至一旁,翻看账册。 二人脸上一连变换的神情,使悦瑶差点笑出声来。南宫越的小气,她是知道的,可做得这么明目张胆的,还真是他的风格。 一口气将茶水喝尽,曲怀仁将目前曲家的情况吐了个干净,大到各处楼子所属县城、曲家目前可动用银子数目。小到各处楼子布局情形,无一遗漏。 其实曲家还有一个独有的优势,那就是信誉!曲家前朝是官宦世家,改朝换代后从了商,可是世代大家,积累下来的信誉,不是一般商人可以达到的。 曲怀仁绝对是这件事,最适合的人选!于是悦瑶将之后的打算,细致的说了出来。 当曲怀仁理解了提前销售的意思后,整个人都楞住了!毕竟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些年,从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等奇事。 他们固定概念里的买卖,从来都是面对面,一手银钱,一手货物。而悦瑶口中的提前销售,别说见,他是听都不曾听闻过的。 如果真如悦瑶口中所言,别说凤家了,只怕是北遥首富都望尘莫及!到这之前,他甚至不知道曲家该如何开始。如今悦瑶这么一说,竟让他见识了别样的世界! “好!就这么办!”曲怀仁失色的眸子,瞬间恢复了光彩。 悦瑶眉头微蹙的看着曲怀仁,她提出以曲家信誉作担保,预售沃土以及宴席。沃土收益只分两成给曲家,而曲家楼子所接下的宴席,却要分出四成给悦家。 看似明显很不公平的分成,曲怀仁竟没有一丝介怀!于是悦瑶又将分成说了一遍。她是担心方才曲怀仁没有听清。 “好!”曲怀仁点头。 悦瑶并不知道,曲怀仁看重的并不是眼前的利益,而是长久以后,曲家楼子的翻天覆地的改变!也正因如此,在不久的将来,曲家做出了第一家会员制的专属酒楼! 这自是后话,这里暂且不提。</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四十章 全民养殖 难以抑制激动的曲怀仁,不待悦瑶相送,便驱车离去。就连随车而来的家仆,见着自家公子,进门前垂头丧气,这出来竟像换了个人似的。 此时的精神头,甚至比以往的大公子看上去,还要意气风发。 南宫越将手中账本放下,轻声道:“悦儿可想过,若曲家将此事铺开了,山上这片养殖场,可供得上?”他还有更为担忧的。 若是养殖场产量巨增,她身怀之异术,岂不是容易被人识破?天下之大,奇人异士不少,可这天下的人,心怀又能有多大呢? “所以啊!铺子的账,你得晚上熬夜了!现在咱们去一趟老叔家。”悦瑶将他手中账册夺下,唤来了钰儿和灵儿。 路上,南宫越小声问她:“你还想买地?” “买啥地?这悦礼村总共才多大?” 打老远,在地里忙活的村长夫妇就瞧着他们一家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从地里出来。 “哎哟!这哥儿和姐儿真是一天一个样。这才多久不见,竟出落得这么俊了!”李婶欢喜得不行,想伸手去摸他们的小脸,又嫌自己手脏。竟成了手足无措的模样,引得两娃笑了起来。 “悦丫头,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今儿来又为啥?”于成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丫头整日里东整西整,还真出了头,如今悦家在边临县,也算是数得上号的大户人家了! 别看她住得和村民们一样,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整个小于村,除了住着人的院子,和那座坟山,其它的地方,都是她悦瑶名下的。 更别提县城里还有八个铺子和十二处种植庄子,这才一年多的时间,她就有这般家业,再给她几年,她不得成了落辉郡首富! 这老村长家,如今她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进了门,开了窗,自个儿沏了茶,还给于成递了一碗过去。 若是不知道的人见了,还当是于成来了她家呢! “老叔,我打算再把悦家养殖场扩建一下!”悦瑶说。 于成老脸皱到了一块,怼了句:“坟山是不可能给你的,村里人的祖坟都在那。你若还想扩建,只能去隔壁村,若是邻国!” 她那片林子,一边是隔壁村的荒山,另一边就出境了。无论哪面,他都帮不上。 “老叔!”听出被怼了,悦瑶跟个孩子似的撒起娇来。 于成连连摆手:“你每次这么喊我,准没好事!” “哪不是好事儿了?我是在想,让村民们跟着我一起养家禽和地龙!禽种必须从我的养殖场拿,我负责回收。地龙就无所谓,我只按重量收地龙粪。” 这是第一次,于成没有一口回绝她。老村长这边还在沉思,门外的李兰心坐不住了。 “老头子,你瞎想啥?这是多好的事?咱们村里的,虽因着使了沃土,能将菜卖出几个铜板来,可如今谁家没有沃土?这些菜也一日不如一日好卖了!” 这些事,于成不是不知道。当初小于村的蔬菜一入城,一两个时辰就能被抢光。后来大家都有沃土了,菜就不好卖了。又因着悦瑶与凤家的那点交情,凤家大量收购小于村蔬菜。 这能挣点银子的日子,才又回来。如今凤家不来收菜了,他托人拉着村里人的蔬菜进城,卖上好几日都正常得很! 若是真能有悦丫头,带着大家做那啥养殖,小于村就真的能改头换面了! 于成自然应了下来。一家人难得团聚,悦瑶和李兰心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几乎没有出过声的南宫越,与老村长各自相视举杯,一句话没说,竟生生将对方喝醉了,方才罢休。 次日一早,悦礼村锣鼓声天,于成提着个大锣在村里绕了个遍,告知村人到场子集会。有要事通知。 村人们好奇不已,早早就到场子里等着了。要知道,一年以前,这小村子几年不集会一次,如今倒好,两年不到的时间,这都聚了两三次了! 眼看来的人差不多了,于成将养殖场的事道出,底下所有人都不好了,小声议论着。皆不信,能落上这么好的事。 尤其是那些才从别处迁来悦礼村的,更是觉着天下掉了银子,硬生生将他砸得头昏眼花的。 谁不知道悦家养殖场的东西,卖得可贵着咧!早些聚香阁一条鱼卖得上百两银子!听说京都的聚香阁,有更贵的锦鸡山猪,随便一盘,就得拿个银锭子! 后来聚香阁不卖了,生意可是差上了一大截!曲家楼子靠着悦家养殖场,一开张,生意火爆到让同行眼红。 如今那些有钱有势的老爷们,谁家摆个席都得有悦家养殖场的东西,不然就会被人瞧不起。 那悦家会同意将自家养殖场的东西拿出来?反正若换作是他们,他们谁都不可能这么做的! “禽苗你们可以到悦家养殖买,养大了再卖给悦家!地龙嘛,悦丫头说了,你们自己去收,自己照顾,悦家只收地龙粪。至于价钱,你们到悦家去问。今儿就这事,想要做养殖的留下来,不想做的,可以回去了。”于成刚说完。 底下有人冲去,“老村长,这事当真?咱们这些外姓的,也可以?”底下黑压压一群头,刷一下昴起头,看向于成。 于成点头。底下许多人尖叫着跳了起来,欢腾得跟个从水里跃起的鱼似的。却没有一个离开场子的。 于成把牛婶叫了上去,牛婶虽在悦家做了一年多的事,可这么大的场面,是真没见过。不禁说话声都有些不稳。 嗓子清了一次又一次,这才把详情说完。 禽苗有野兔、锦鸡、秧鸡、野鸭,一家只能养殖一个种类!苗价也都一样三十个铜板一只,长成后悦家再以一只八十个铜板的价回收。 至于地龙,牛婶按着悦瑶说的,劝大家最好都养上。 配合着自家吃不完又卖不掉的蔬菜,可以做家禽的食料,而家禽的粪便和食物残渣,只要稍加处理,都可以投喂地龙,按着悦瑶说的,这种叫生态养殖法。 说完,牛婶提醒道:“就一点!你们买的苗数和回收数要对得上,一批养成卖掉,得再买新苗。别抱着让家禽抱窝的想法!没有购买新苗的记录,我们是不回收的。” 此话一出,虽然让一些人稍显失落,可养成一只就能挣上五十个铜板!二十只就能挣出一个银角头。谁家的院子不能养个四五十只的?这可比种地强得太多了! 最后,又叫众人排了队,把要买的家禽种类和数量做记录,等到各家将养殖地收拾出来,悦家养殖场就会将禽苗送过去。</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四十一章 来世还做你的妻 就在悦礼村场子挤满人的时候,悦瑶一家的马车,停在了边临县乔家门口。养殖场和沃土的产量都提升了,眼下就差扩张酒坊了。 南宫越上前叫门。不曾想开门的会是个妇人,细看之下才认出,乃是乔家夫人!乔家下人呢?怎么让一家的女主人做起了下人的活计? 见着南宫越身后的悦瑶,乔夫人眼中也是一惊。不过片刻恢复平静,将他们请了进去。 乔家虽挤身大户,可乔家的院子,并不算大。入了二进院,乔夫人请他们在院外等候片刻,独自进了院门。 不一会儿,他们就听到院内的怒吼,乔南正指责自家夫人不明事理。不过就是领他们过来而已,怎就被说成这样? 悦瑶听不下去,迈步而入。指责声戛然而止。四目对视间,乔南的脸色,红了黑、黑了白、白了青,活脱脱成了一个调色盘。 一旁的乔夫人默默离开。 这时,悦瑶才注意到,从方才进门到现在,连个下人都没有看到。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乔南冷哼,浑厚的嗓音带着沧桑。少了年前见时的刚烈气息。就连面容都变了不少,两侧鬓白,不复年前的意气风发。 不待悦瑶解释,乔南忽然笑了起来,就如同她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寂静的乔家院子里,回荡着他似疯癫般的笑声。 “想我乔家经营酒坊上百年,竟被你一个妇人取而代之。可笑!可笑!” 悦瑶这才明白,为何乔家如今连下人都没有。 “我今日来,是想与乔掌柜谈生意的。”悦瑶直言。 乔南不满的哼了一声:“怎么?一个薛家还喂不饱你?还想吐我乔家?你做梦!死了这条心吧!我乔南就算死,也不会让你这妇人占了乔家酒坊的招牌!” 看着依旧是一根筋的乔南,悦瑶旦笑不语。像乔南这样认死里的,这股子拗劲即是他这个的缺点,也是她看中的优点。 这种人,一旦认同了你,便是生意场上能生死与共的伙伴。 “我不想要你乔家招牌。”悦瑶解释道:“乔掌柜若是能用你乔家酒坊与我合作酿酒,我们不仅能均分收益,还可以烙上乔家的招牌!” 见着乔南想都不想的要回绝,悦瑶急忙补充道:“希望乔掌柜冷静的做选择,我们两家本无仇怨,你又何必因我以女儿身入商行而固执发此!此次,若你回绝了,我便会选择与其他酒坊合作。我想,你不会真的愿意,将乔家这块百年老店的招牌带到地下去吧!” 乔家酒坊是他爷爷打出的招牌,父亲细心经营一生,他坐上主位,更是废寝忘食的想要将‘乔家老酒’四个字,发扬光大。 乔家瞬间没落,是他的心病,让他无颜以对地下的长辈们。 “乔家酒坊的没落,是市场经济的优胜劣汰!就算今天没有我悦家,明天就没有李家、王家?我承认,知家的没落是与悦家有脱不了的关系,可你乔掌柜看不出问题的要害吗?你就一点责任没有吗?” 悦瑶知道乔南听不懂什么是市场经济,可他是个在生意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不可能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只会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若真是这样的人,乔家也不会维持至今。 “我悦瑶以女儿身入商行又怎么样?你就这么不待见女人?乔夫人不过三十吧?你若走了,没落的乔家能给她什么?您高寿的母亲与十岁的大小姐又该如何?是随你一起去埋于黄土之下,还是担起你乔家的招牌,挤身于商行?” 乔南忽然背过身去,久久没有再言。悦氏说的,没错! 悦滋钰忽然开口道:“其实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北遥制旧,北遥的将来女子将与男子一样!” 乔南惊异的目光投向悦氏身旁的男娃,他记得,这娃好像还中了三案首。如何会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来! 悦瑶一脸慈蔼的揉着钰儿的头顶。“没错!还请乔掌柜仔细考量再做定夺!” 看着悦家一行人离开,乔南似失了主心骨一般,滑落在地。乔许氏连忙过来扶人,等乔南坐稳了,才转身捧了药汤出来。 “南哥且保重好身体。娘这些日子因你重病之事,焦虑不眠。你莫要再让娘放心不下。” 乔南看着手边的汤药,忽然问:“雪妹,若家中无我,你会如何?”不是因为悦氏提及,他才有此问。自打乔家酒坊生意一落千丈时,他心中就有这个疑问了。 将雪似无听闻,埋头于手中的事。好半晌,将雪才轻声道了句:“我会为这个家,抗起乔家酒坊的招牌。不是我不守妇道,而是逼不得已!这一辈子,我只想与南哥生同床,死同穴。可咱们还有个女儿,我是她的娘!我更是乔家的媳妇,还得替南哥尽孝。” 放下手中的活,将雪直视着自己深爱的男人。“等娘百年,女儿成家,我便随南哥而去。来世,我还做你的妻。” 乔南朦胧的眼里,将雪的样子正慢慢与悦瑶重叠。 再说出了乔家大院,悦瑶和南宫越牵着一双儿女,往县学而去。 虽然与凤家正处敌对之时,可这是钰儿自己做出的决定,她作为母亲,当然是无条件的支持钰儿。 昨晚,消失了几日的南宫越,忽然出现向她承诺,在边临县,钰儿不会有危险。为此,她好奇了整整一晚,奈何南宫越嘴紧,硬是没能套出半点风声。 正与钰儿在县学前告别时,一辆马车急行而来,悦滋钰接过包袱,催促他们该离开了。 “哟!我当是谁呢?看样子,是在都德县混不下去了,又回来了!”王世熏得意冷笑。 悦瑶挑眉,只当今日出门不吉,遇到了疯狗冲自己吠了几声。 身后跟着下车的王柄承,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从悦滋钰身旁行过时,看了眼悦滋钰怀里的小猫,笑得不怀好意。 嘴里讥讽的话正要出口,却被那只猫盯得后背发毛…… 话没勇气说出口,急忙与父亲道别,匆忙进字县学。刚才他是看错了吗?那只猫眼中的敌意……明明只是一只猫,怎么会有如人一般的目光?</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四十二章 打脸来得真是快 看着自家儿子逃似的背影,王世熏不禁在心里暗骂了名,没出息!转而对悦家又添了几分恨意。 就在他们相续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远处三辆马车疾驰到县学门口。顺序排成一列,不等仆人过去搀扶,车箱内的人直接跳下了马车。 “王老板!”三人行一排,于王世熏面前,拱手行礼。 王世熏瞥了眼悦瑶,转而换上笑脸,迎了上去。“李老板、孙老板、周老板,三位怎么找到这来了?我不说了嘛!等到来年开春,咱们再谈合作事宜。走走走,我做东,咱们聚香阁说话。” 话是说那三人听的,可王世熏的目光带着骄傲得意,瞥向悦瑶一行人。下巴抬得高高的,那个又矮又挫的鼻孔,都快冲到天上去了。 因着经营徐家的酒,王世熏的生意蒸蒸日上,王家的铺子这半年已经覆盖了边陲三郡,等到来年,他正盘算着,要往北上,直至覆盖整个北遥。 这些老板们,差点将他宅子的门槛踏破了!都是上门求着他,将自家东西卖到别处的。 就在王世熏沉浸在自己的得意中时,三人相视一脸尴尬,向王世熏解释道:“就不劳王老板破费了,我们是来找悦老板的。” “悦……哪个悦老板?” “边临县还有几个悦姓?当然是悦瑶,悦老板!” “是是是,我们也是听说悦家正在寻找酒坊合作。若是能生产悦家的酒,哪还愁销路?” 三人隔得老远,向悦瑶施了一礼。 真是打脸来得不要太快!悦瑶笑着慢慢回礼,小灵儿却是直接笑出了声。那张小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随着小灵儿嘲讽的话语与笑声,王世熏的脸,黑成了炭。“你、你们居然……”王世熏转向悦瑶道:“悦氏!咱们走着瞧!”甩手而去! 三人虽不明所以,却没人挽留王世熏。毕竟他们都是来找悦瑶的!王世熏,无足轻重! “我们坐东,能否请悦老板就近寻个茶楼一坐?”周老板深鞠一躬,似在表示自己的诚意。 这三人,悦瑶是见过的,当初自己在聚香阁摆宴时,他们也是其中之一。 “不必破费了,三位老板前来,是为与悦家合作一事吗?”悦瑶问。 见三人急忙点头,一通寒暄,溜须拍马之话,自是不少,说到底,终不过是介绍自家酒坊。 边临县中,此三人的酒坊虽只有几年或是十几年,可规模算得上是大的。甚至可说,比乔家规模还大上不少。 礼貌听完,悦瑶方道:“合作事宜,不过只是雏形。待我日后定下了,定上门与各位老板详谈。” 三人也是常在场面上混的,见着悦瑶不接话,也不强留。倒是难得的悦老板前,悦老板后的说了许多好听的。 “娘!我困了,咱们回家吧!”小灵儿出声打断众人。悦瑶正好以此为机,道别后,抱着女儿上了马车。 送走悦瑶,三人也是自怀心思,分头离去。 悦家的酿酒,如今可是边临县的宠儿,有钱的没钱的,只要喝过了,都忘不了那个味。 这悦氏说此事未定,他们可不信!要真未定,悦氏怎会去乔家?看来,还得再上心些才是! 只要能与悦家合作,他们都有自信,能将配方拿过来。日后,自家酒坊的酒何愁没有销路?还用去看王世熏的脸色? 而悦家这两日在边临县的一举一动,都被送入了凤宅之中。 仙睨居中,东毅正于凤宁床榻之侧,细细的为床榻之上,面容苍白的男子,拭去额上细汉。凤宁至那晚昏迷之后,便没再醒来。 “宁,既然是你放走了她,心里就应该放下了!回来吧!回到我身边来。”他低语。干裂的嘴唇,结起了丝丝血痂,几夜不眠,至使眼里爬满了血丝。 “毅哥哥,你去睡会吧。这么熬下去,你若是再病倒了,凤家就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了!”凤仙儿于一旁小声劝解。没人看到她眼中的忧伤。 东毅总说哥哥太过执着,偏偏拉着一个悦氏不撒手。他又何曾不是呢?他为哥哥、为凤家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中,痛在心里。 “公子。”门外有人轻唤。 东毅转头看了一眼,却对一旁的凤仙儿说:“仙儿妹妹,我饿了,还请你去厨房,让他们做些清淡的过来。” 凤仙儿一连点头,小跑而去。自从哥哥昏迷过后,东毅不吃不喝近五日之多,眼瞅着一天天的消瘦下去。她每日的劝,他都不听。此刻居然想吃的了,她要亲手去做。 “你怎么来了?”东毅问。 门外之人,面色不大好,轻手轻脚进门,跪了下去。 “在边临县周边的据点,全数被扫。无一活口。卑职去查看过,连尸首都不曾见到。” “所有的据点?”他记得东家在边临县周边足有十余处之多的据点。共近二百余人。 那人不敢言语,只是默默点头。 “我知道了,你回向阳郡吧!通知下去,咱们的人,最近都不得进落辉郡!” 门口之人点头,退了出去。 东毅却挑起了嘴角,结痂的地方,又渗出了血。以舌轻拭,血腥味弥漫开来。 真不愧是玉面阎王,这么快就摸清了他的底。看来,东家的势力暂时不能用了。毕竟在凤宁没痊愈前,他不想回向阳郡去。 暗处的手不能用了,那就自己麻烦些,与之光明正大的战上一回! 他承认悦氏有点手段,可鹿死谁手还有待定论! “宁,你说我将悦瑶这几日的大动作,透露给徐震光如何?”虽然瞧不上徐震光,可眼下,徐家绝对是最趁手的工具。 “来人。”东毅唤来下人,交待道:“拿着凤字拜帖,去王世熏老爷府上。请他到凤家小聚。” 下人离去时,东毅一脸不屑,比起徐震光,王世熏更是个没用的东西!若不是不想离开宁,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和王世熏坐在一个桌上喝酒。 微黄的天上,细碎的茸雪落下,南宫越坐正了身子,挡住了车帘中央的缝隙。“若乔南拒绝,悦儿打算如何?” “他不会拒绝的!”</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在南宫越的记忆里,悦瑶所料之事,从不曾出过意外。虽好奇这小女人怎能这般料事如神,转念一想,连匿境那种逆天之能都有的,窥探天机,也不足为奇了。 他哪里知道,悦瑶上一世是如何在尸骨无存的商场里,趟过多少暗流,方蹬巅峰。当你看得多了,经历得多了,识人也就错得少了。 果然,就在悦礼村全村养殖的当口,打着乔家旗的马车,停在了悦家小院门前。又被悦瑶说中了,乔南终是放下了身为男人的高傲,来谈合作之事宜。 虽然乔南全程只是点头应承,不过多言语。直至最后签下契约书,临上马车前,乔南才说了一句:“你最让我惊叹的,不是你站得有多高,而是你那颗从不气馁的心。我想看看,你终能走多远。” 悦瑶终不过淡笑不语。 按着她的安排,以乔家挑头,物色三至四家酒坊,以集团协作模式能扩大酒水产量的四至五倍。如今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年关将至,边临县的人们口中最为常谈的,无不是后悔当初没有迁至小于村,不然他们也能在来年开春挣上一笔。 在他们看来,悦家如今只是使着从凤家来的银子,想要挽回丢的脸面。无异于吐老本,等到来年把村民们养的东西一收,估计就到头了。 而县城内原本落败下来的乔家,忽然门庭若市,只要是家中有酒坊的,都携礼而来,希望能借此机会,能与悦家有所往来。 不为别的,等到悦家失了根本,谁能得到悦家酿酒的方子,谁就将一跃成为边临县甚至落辉郡的酒坊大家! 于是乎甚至有人打起乔家十岁大小姐的主意,提亲的不计其数,甚至连别的县城也有人托媒过来,一时间,边临县可热闹不少。 各色打扮夸张的媒婆子,整日的招摇过市,竟一时成了道有趣的风景。 乔南一生仅此一女,视得比自己命还珍贵,这时候来的,哪会有好的?不待进门婆子道明来意,就一口回绝,将人撵了出去。 自打那日见过悦家三案首后,每每有婆子上门提亲,他都会想起那小儿,模样俊俏不说,那身气概与学识,连他这个活了五十年的人都要高看一眼。 若自家闺女能说到个那样的,往后的日子定能顺心如意。于是,不自觉间,悦滋钰竟成了他择婿的标准。 殊不知三案首多少年才出一个?导致乔家大小姐,年满十八,还未定下亲事。这自是后话了。 大年夜前,雪花落下,一夜间将边临县画成了白色。天色雪白时,少有的阳光竟也跑来凑热闹。 屋顶上厚厚的白色,与大门前吊着的大红灯笼,交织出一片的欢天喜地。就连沉寂许久的凤家,换上新灯时,都是一番难得的热闹景像。 这一打听方才得知,原本病重的凤大公子,许是受了年关的喜气,身子都见大好了。于是有传闻道,悦家笑到头了,凤家大公子挨过了这关,总该要找悦家算算帐了。 而此时的悦礼村,大家伙在村中场子上,忙得热火朝天,婆子们聚在一起,洗菜摘菜切菜,男人们杀猪宰鸡的,谈笑风声。 一串鞭炮炸响,众人同时放下手中的活,看向村口处。 “回来了!春女儿回来了,架上锅!准备热菜了!”李兰心抹着手上水,唤来几个小辈,将灶里的火,添得更大些。 这可是大事!悦丫头摆席宴请四方,要收春女为义女!这不仅是大林家的喜事,更是他们于氏一族的喜事。 春女为悦家义女后,于氏一族与悦家,就算得上沾亲了!有悦丫头这尊菩萨帮衬着,于氏一族将指日可待。 百席宴,在十里八乡,那都是难得一见的。悦礼村又一次名噪一时,同时大出风头的,还有于大林家。 认识的都知道,于大林有六个娃。一年以前,六个娃是吊着一口气活着,如今再看,个个生龙活虎的。 马车一进村,直奔于大林家。于大林夫妇听着鞭炮响,就在门口等着了,身后五个娃围着大林媳妇,指着过来的马车,一口一个大姐回来了。 车停下,于大林连忙上去放凳,扶人。见着春女戴着帷帽,眼里的泪终是没能忍住。 同样激动的于春女,握着父亲的手下车,对着爹娘跪了下来。心里一声声爹娘,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罢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林媳妇将女儿拥在怀里,泪不曾停歇。 五个年幼的弟妹转在于春女儿身旁,直唤大姐。于春女应不出声,只能挨个摸过头顶。她连帷帽都不敢掀,怕自己的脸,吓到弟妹。 时值正午,于大林领着大家子,去了场子。村人们都上前表示庆贺。虽也有惋惜于春女模样遭毁的人,也都识趣的没有吭声。 “春女!”悦瑶牵着小灵儿过去。 悦滋灵小嘴是个甜的,自打在都德县时,就已经一个姐姐的叫了,这时就唤得更甜了。 于春女伏身行礼,被悦瑶扶了起来。 “哎哟,我的大孙女喔!你可算回来了。”一阵哭声响起,于春女反应不急,被一婆子搂进怀里。 男男女女的哭声,把原本喜庆的气愤毁于一旦,若有不知道的,此刻看了去,还当是哪家死了人。哭得这么惨。 众人这才注意到,围着于春女的,不正是于大林的老丈人一家嘛!于大林回来以前,他们都不认识这一家子。 自打于大林在悦家做活以后,这一家子,可没少往村子里跑。尤其是前不久还来闹上一回,想不认识都不行。 今儿场子上人多,各自又有各自的活要做。这才没人留意,老正家是啥时候,摸到这里的。 抱着于春女的婆子,哭着不松手,一旁的正老头,一把就将于春女头上的帷帽掀了开来。 目光急转,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拍着地面哭天喊地起来。 “我的老天爷啊!好好一个闺女,咋就成了这个鬼样?咱家春女以后还怎么嫁人喔?” 在场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于春女,虽然脸上的结痂已经掉了,可那些新肉在脸上如同一条条扭曲的虫似的,让一些看了去的人,倒抽了一口气。</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四十四章 怎么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于春女惊得将手一推,生生将那婆子推摔在地,也不知是屁股摔痛了,还是见着于春女给吓的,哭得那叫一个惨。 嘴里还直唤:“悦氏你个杀千刀的,把我大孙女害成这样!她爹娘好欺,我们老正家和你没完!” 于春女捂着自己的脸,蹲在地上,无声的哭了起来。悦瑶上前几步,蹲下身去,抹去了春女眼角的泪珠。 “春女儿,咱们女人,不必以容颜去讨好别人。” 四目相对,于春女楞楞的看着悦瑶,她第一次这么直接的打量悦瑶。以往,因着她是东家,她甚至都不敢与其直视。 眼下,她才注意到,悦瑶面容很是普通,没有娇俏动人或是妩媚勾魂之姿,只有再普通不过的五官。 悦瑶伸出手,待于春女握了过来,二人牵着手,慢慢站了起来。 一旁哭天喊地的正老头一家,一时反应不急,竟齐齐忘了哭喊。心中却是同时诧异道:怎么会这样?于春女当众出丑,不应该恨上悦氏和于大林夫妇吗?怎么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呢? 那正老头碰了一下老太婆的手,急急使了眼色。老婆子“哎哟”一声,又哭了起来,作势要扑上去抱悦瑶。 场子上近千人,楞是没一个看清,正婆子是如何被南宫越踩入脚下的。此刻看上去,就如同被人踩在脚下的王八,四手四脚的扒拉,硬是没能挪动分毫。 一些半大的小娃,指着王婆子起哄起来:“王八爬、王八叫,踩着壳,不让跑。哈哈哈哈。” 正老头顿觉面上一红,冲着南宫越扑了过去。也不知是他看花了眼,还是南宫越换了位置,正老头仅没碰到南宫越,一个重心不稳,狠狠的摔在地上,半晌没能爬起身来。 那正大男原就是个废物,平日里在家比谁都狠,出了门,是个连屁都不敢放的那种。于是将目光抽向于大林,指着于大林夫妇两骂了起来。 什么难听骂什么,就跟个万年粪坑似的,臭气熏天。以至于场子上的婆娘们,连忙捂着自家娃的耳朵,免得被他教坏了。 许是王婆子折腾累了,趴着不动。南宫越这才松开脚,退回悦瑶身后。小灵儿笑得甜甜的,对着南宫越竖了个大拇指。 感觉到背上没了力道,王婆子才慢慢吞吞坐起来,通红的眼看着于春女,哭道:“春女儿啊!这悦氏给你们一家吃了啥药?你怎么就不为自己考虑呢?你脸毁了,哪个男人肯要你啊?” “你爹娘是个软蛋,不吭声,不为你着想。你也别回那个家了,随姥姥姥爷,回咱老正家去。就算你嫁不出去,我们也养你一辈子。” 于大林欲上前理论,却被于春女拦了下来。在经过这么多事以后,于春女早已脱去稚去,举手投足间,多出几分稳重来。 “养春女一辈子?那得看春女能从悦家拿到多少赔偿吧?”有人笑言。 老正家几人皆是一楞,正婆子连忙摆手否决,于春女却是无情冷笑,就着碗里的水,于桌上写了个大大的‘滚’字。 村里的小儿们,几乎都入了蒙学的,齐声读了出来,声音还拖得很长。 老正家几人呆若木鸡,目光一一扫过于大林家一行人。自打将正情月一吊铜板卖给于大林这个寡儿时,正老婆子就打听过的。 于大林是个懦弱的,家中父母早逝,又无兄弟姐妹。自家闺女从小胆怯,和于大林成了婚,于大林家的不就是他们老正家的? 怎么,于大林忽然变了,自家闺女也不一样了,就连这大外孙女,身上都多了几分霸气。哪里还是以前那个到了老正家门口,都不敢叫门的主? 于成做为一村之长,早就看不下去了。命了几个小辈,将老正家三人丢出了村。一场闹剧,这才落了幕。 按着习俗,于春女给悦瑶敬了茶,磕了头,可惜口不能言。一通祭祖、供香后,悦家人的名讳都登上了于家族谱的备本里。 放谱备本,记录的都是于氏旁系。说白了,就是沾亲的族氏。礼行过了,一场宴席轰轰烈烈展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热闹。 就在于春女多了个悦姓后,悦家有女年十六未婚嫁之事,也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于是各种媒婆,相继打听着找到于大林家说起媒来。 尤其是那些被乔家扫地出门的,转过头就进了于家的门。早就期望能给春女说上门好亲事的于大林,倒是认真对待。 奈何到了春女那,都给退了回来。于大林拿自家闺女无可奈何,只能求到悦瑶门下。 “大林哥,春女的婚事,还是由春女做主才好。”实际上,悦瑶实不好说,这些人大多来者不善。只怕春女嫁了过去,也过不上趁心的日子。 年三十前一日,这些个媒婆们才作罢各自散了去,毕竟都得回家过年不是。乔于两家,这才重回清静。 而凤家,都到年三十前一日了,还不得清静。 没了悦家养殖场供货,凤家这小半年,生意一落千丈。尤其是如京都地界的聚香阁,因着吃不上趁心的东西,许多大金主们都对聚香阁怨声再道。 这不,他们各处的掌事,过年都顾不上,直奔东家这来了。希望能说服东家,再让悦家养殖场供货。 然而坐了一堂的人,却连凤大公子的面都没见上。就被毅掌事的给打发了。有不满的想与东毅争辩,却在触及其凌厉的目光后,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回到仙睨居,见凤宁卧于窗旁,东毅薄唇轻扬,勾出一抹荡人心魂的笑来。将狐裘裹在凤宁身上道:“身子才见好,莫要再受了寒气。” 时值丫鬟端来汤药,东毅接进手中,挥手打发了丫鬟,竟自舀了送到凤宁唇边。又将各处掌事们送来的消息,一一报了出来。 见着凤宁不答话,东毅唇角的笑意慢慢隐去,心头说不出的烦躁。随凤宁的目光看向窗外,只见腊梅初露殷红。他知道,凤宁定是又在思念悦氏了。 手中的汤勺,差点被捏了个粉碎……</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婚前,不许有小孩 年,年年过,可小于村如今的繁华模样,别说近十年,就是近百年,也是少见的。各家门前的大红灯笼,一家比着一家的大。 院中风干的肉食,鸡鸭鱼肉,样样都有。今年和去年一样,悦家养殖场宰了数头山猪,以于成的名义发了下来。往年,他们还都舍不得吃,拿肉换了银钱。 可今年不一样了,小于村大半的人在悦家做活,存下的银钱可不少。大家伙头一回,觉着不必拿自家吃食出去换银钱了。 从三十到元宵,小于村弥漫着的各种肉香米香,让隔壁几个村的人羡慕得红了眼。许多后悔着自己几十年白活了,居然没有抓着机会迁至小于村。 再看当初迁到小于村的,那小日子,简直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初他们还瞧不起别人,如今那些奚落的话,就似硬咽在喉的鱼刺,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眨眼间,年也过完了,随着三月将至,太气渐暖,官道相续开放。悦瑶也收到了新年的第一封信。落款是曲怀仁的。 悦瑶挑眉看了眼南宫越手里举着的信,并没打算停下手中的活,轻飘飘的道了句:“你拆开看看,可是有事?” “我看?”南宫越重复。 悦瑶一脸嫌弃的看着南宫越,自打她在凤家遭了道后,南宫越总是时不时的说这种酸话,就跟女人来了大姨妈似的。 今儿悦瑶也不想随了他,随便应了句:“爱看不看。你若觉得他会是第二个凤宁,你大可直接说出来。这天下商贾何其多,我大可不必非要与他合作。” “何必每次与曲怀仁有关的事,你都这般小心翼翼。” 被悦瑶这么直白的掰开了说,南宫越脸色微变。虽然他知道悦瑶生性如此,可他就是不喜别的男人,要么与她同桌,要么与她通信。 像凤宁那样的,若不是悦瑶坦言凤宁紧守了为人的底线,他早就将整个凤家移平了。 拆开信封,逐字逐句的读了出来。正如悦瑶所言,曲怀仁信中,除了报喜这些日子,预售成功的大好消息外,倒是提了一嘴别的。 说是王世熏年前去了徐家,而本该在都德县过年的徐震光,竟在次日急急的离开了都德县,他打听了去处,说是去了京都。而且随车带了不少的好东西,对外言称是去看妹妹。 “妹妹?”悦瑶手中一停,看向南宫越,见南宫越点头。悦瑶只觉心头一紧,越想,这事儿就越是蹊跷。 大年关的,去看外嫁的妹妹?原本探亲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在这大过年的节骨眼上?而且还随车带了不少的好东西! 以她看来,只怕那徐震光是去见什么重要的人物才是!不然,以他那出了名的抠门劲,会舍得这般大出血? 只是凭着这两条,她也想不出个头绪来。索性将这事先放上一放。 至打年前全村养殖之后,养殖场卖出去的禽苗有近万只之多,村民们地里种的东西也不拿去卖了,除了自己吃,就都做了禽苗的食料。 再有于大林和牛婶子教着他们,养出的东西除了长势比匿境中的慢些外,无论从表像还是吃在嘴里的口感,跟匿境取出来的是一个样。 就和她想的一样,苗子是匿境里出的,放在外面养,应该区别大不到哪去。 如今曲怀仁首战告捷,只在边陲三郡预售出去的数,就已经快接近小于村养殖的种数了。 “你给曲怀仁回个信,让他不必再跑了。先回曲家,把手底下的楼子张罗开来。” “好!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南宫越问。 悦瑶瞥了眼南宫越,打趣道:“你想怎么交待都成。实再不放心,你还可以自己去送这信,如何?” 感受到南宫越的憋曲,悦瑶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只见南宫越长袖,转身而去,那愤恨的背影,让悦瑶在厨房里笑了个够。 今儿是钰儿和灵儿的生辰,一大早,她将两娃打发出去玩,忙活了大半日,做了足足一桌子两孩子爱吃的菜。 只是从厨房出来后,还不见南宫越,悦瑶去了西厢房。 见他正举笔伏案,扑在他的肩头道:“不过就是几个字,至于要写这么久吗?”说着,看了一眼。 方见信中以她的口吻劝说曲怀仁,让他举家迁徙至边临县来。悦瑶不禁心头一暖,手指把玩着他耳边的细发,道了句谢谢。 “他是你的友人。”南宫越说着,放下笔,拆好信纸装了封。 见他信装好了,正欲离开,却被一双大手环抱,身体一轻,落入熟悉的怀抱当中。南宫越的长发如同一帘黑幔,琥珀色的眸子不过咫尺,他的唇与她的,只一纸距离。 呼吸喷撒在她的脸上,她的心似有猫挠一般,瞬间紧绷。心脏跳动的怦怦声,随着她的血压直线上升。 而悦瑶全部的视线都被落在了面前的唇上,虽然吻过他无数次,此刻她还是为他着了魔。 贪婪的覆盖上去时,悦瑶的手也习惯性的伸向了坚实的胸膛,指尖从胸膛至耳垂,直至最后两手在他劲后相扣。 本想劝说小女人的南宫越,竟被吻得七昏八素的,搂在似杨柳般纤细腰枝的手,不自觉的收得更紧。 身体里翻腾的血液直冲脑门,竟让他忘记了之前想要说的话。 若不是院外传来两个娃嬉笑打闹的声音,南宫越差点就克制不住,将这小女人拆骨入腹。 殊不知二人慌乱的神色,倒是被两个孩子看了个干净。 “你两都好成这样了,我怎么就还没有个弟弟或是妹妹呢?”小灵儿很是不满的嘟囔着。 “瞎说什么呢?不懂别瞎说!你先去洗手!再给毛茸喂点水!”钰儿指使开了小灵儿,转眼瞥了眼南宫越。 二人或是早习惯了这样以目光交流,虽不语,可是你来我往间,变换过的眼色,直叫悦瑶不爽。 “你两过完招了,就赶紧洗手吃饭!”反正每次她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她也懒得介入他们父子两之中。 待到悦瑶走远了,悦滋钰才冷冷的说了句:“大婚前,不许有小孩。” 不为别的,就因为如今的北遥女子二嫁是犯法典的事!他们若想再生个孩子,必须等他为了官,徐了旧制才可。 若是悦瑶知道他二人此刻所谈之事,不知又该做何感想。</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一生为他而活! 话说年关前,凤家大公子的病忽然有了起色,高兴的人虽多。愁苦的人,却也不少。 这些日子,郎中们一日四次的来诊脉,每次一来就是四五个,挨个的脉完了,几人还得在偏厅里,汇诊一番。 就如今日,他们四人正愁得焦头烂额时,那东掌事的,就又来了。原本也没什么,可是每每只要谈及凤大公子病入膏肓,这东掌事的就根变了个人一样,一身肃杀之气,让他们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 四人你之间,你瞅瞅我,我看看他,没一个敢上去报病情的。 “大公子的病情,可是见好?”东毅靠在门框上,一双手环于胸前,嘴角上扬,却又似笑非笑。 半晌,四个郎中同时摇头,而后低下了头。其中一个道大胆清了清嗓子说了句:“此乃回光返照之相。” 嘭的一声,那门框子,齐腰断了开来,几人连连收了药箱,侧着身子逃了出去。然最后一人侧身出门时,却被东毅拦了下来。 “若了却大公子心病,可有挽回余地?” 那郎中害怕得两脚打颤,声音都失了真。“大、大公子原本体弱,如今已经枯朽之木,即使逢春,也不可能再生新枝。”说完,感觉拉着他的手力道松懈,一抬脚就跑了。 空荡荡的屋子,就似东毅的心,听了那番话,东毅只觉自己的心,就这么被人掏空了。直至凤仙儿过来唤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 “毅哥哥,爷爷想见你。” 东毅一声不吭,随着凤仙儿去了。没想到的却是,凤老爷子在问了凤宁的身体情况后,沉思半晌,竟提及那与悦氏有七八相似的李婉儿。 “凤家,不能在这断了根本。仙儿是女子,自是不能继承家业。如今,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人身上了。此事,还请你暗中进行。” 说白了,凤老爷子这是认命了!想趁着凤宁回光返照之些时日,能为凤家留下个血脉传承之人。 “我会安排好的。” 没人看到东毅脸上那似是自嘲的笑。这就是大户人家,在那所谓的血脉根本面前,亲情又算得了什么?凤宁如此,他亦是如此。 在别人看来,他们出自大户,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许多人更是羡慕他们有着吃穿不尽的家业。 可是,又有谁知道,他们这样的人,连个选择生活的权利都没有,更别提爱情,在他们眼中,爱情狗屁不如! 娶女人进门,无非就是为了那所谓的血脉根本!所以他这年里活得放荡不羁,他们不是想要血脉吗? 可是他了解宁,宁和他不一样。那似仙人一般的男子,纯净得似水一般。别说李婉儿不是悦瑶,当初他把悦瑶送到宁的床上,宁都没有要了她。怎么可能会要李婉儿? 既然答应了爷爷,东毅还是当晚就差了人,出去寻找李婉儿的下落。 回到仙睨居,见着凤宁卧于罗汉塌上,目光呆呆的望着塌前烧得正旺的炉火。免强扬起一抹笑,坐了过去。 “这么晚,还不想睡?”他问。 凤宁目不转睛的看着炉火,轻摇了下头。 “宁,你可想离开边临县,去别处走走,看看?”东毅话锋一转,说起了自己当初从东家逃出来后,游历过的一些地方。 有山水美不胜收的,也有美食叫人回味的。他想在宁最后的日子里,给他看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不曾想,凤宁只是轻轻的开口,说了句:“我只想离她近一些。” 东毅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凤宁说的她,定是那悦氏。一旁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他脸上却不动声色。 似如平常二人打趣般的说:“近又有何用?当初我将她送到你床上,你不也将她放了吗?既是如此,何不忘了她?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爱情值得追捧。” “我很傻吧?” 东毅看着那张憔悴的面容,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这些年里,他随侧凤宁左右,深知凤宁少显人前的孤傲。 而他,却是不知不觉的迷恋上了,这份独属于宁的孤傲。凤宁傻吗?相较之下,自己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宁,放了她吧!我陪着你,去看看这大千世界的美好如何?” 然而凤宁忽然说:“毅,我昨晚又梦到她了。真好,就算明明知道那是梦,我也甘之如饴。” “凤宁!”东毅喊得咬牙切齿,以手钳着那张面如白纸的面庞,直视过那双失了光华的眸子,目光落在干裂的唇上。 咫尺间,那些压抑在心头数年的话,差点脱口而出。松开手起身,半晌才倒了水过来,递到凤宁面前。 他推开,他又递过去。几次反复,凤宁叹了口气,接过去,喝了一口,还给东毅。 东毅接在手中,就着凤宁喝过的地方,一口气将杯中的水,喝了个干净。像是要用这水,将哽咽在喉的话,生生冲下去似的。 可笑自己还劝解别人,自己又何曾不是那个钻了牛角间,不想出来的。 “既然睡不着,今夜我陪你说说话吧。”不待凤宁反应,东毅起身,打横将凤宁抱入怀中,大步往内屋走去。 将凤宁放到床上,伸手要为同宁褪去外衣,却被凤宁将之拍开。“这些事,唤下人来做就好。你也早些回去歇息。” 也不知是说得急了,还是今夜说的话太多,失了力,凤宁身子一歪,若不是东毅反应快,将其拉入怀中,他此刻就该倒在地上了。 不给凤宁再开口的机会,东毅直接上手,把凤宁外衣扯去,扶睡下去,又细细的盖了被子。 而自己则是合衣昴躺在外侧,他与他之间,能这样,他已经很满足了。眼角的余光,看到凤宁已经闭上了眼睛,东毅微微勾起了嘴角。 此刻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宁就这样去了,哪怕倾家荡产,他也要让悦瑶为宁殉葬。玉面阎王又如何?即使让整个悦礼村的人陪上性命,他也再所不辞。 只因为,这是宁最后想要的。既然生不能同床,那就死同穴吧! 他说过,他这一生,只为他而活!</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四十七章 异类间的惺惺惜惺惺 三月中时,寒霜褪去,枯枝出新芽,衰败的山色添了一丝春意。 悦礼村的小道上,一辆豪华马车,平缓行来,车帘上织绣的金色丝线被阳光照得五光十色。 若是以前,别说这么豪华的马车,就是有个马车进村,都能成为村人们的谈资。如今却大不同,虽然也有好奇这扎眼的马车中,坐的会是何家公子。 但大多,也就看过罢了。马车嘛!他们看得多了!自家东家若是个喜显摆的,只怕是能做出比这豪华成百上千倍的。 悦家小院门前,重拾风姿的曲怀仁唤回随仆,自个儿上去叫门。只是没曾想,来开门的会是从不见真容,一身生人勿近的南宫越。 虽早就习惯了南宫越的话少,可他还是很不自在,就怕悦瑶不在,南宫越直接将门摔在他脸上,忙先开口问。 “你、你家夫人,在家吗?” 他们处得虽少,可他曲怀仁是什么人!从小混过官场,长大混了商行,对人过目不忘不说,更是能直接戳着人的弱点。 瞧瞧,‘你家夫人’这四个字有多好用!南宫越居然让出路来,还回了句“不在,你且等会儿。” 虽然语调还是冰冷得刺人心脾,可至少没把门摔他脸上。 一个在堂屋等得无聊了,跑到院中来喂马逗鹿。一个在厨房默不作声。悦瑶回来时,惊得半晌没过神来。 南宫越是吃错药了还是忘记吃药了?居然能让曲大公子在家中等她?平日里偶有来寻她的,南宫越是一点不客气,把往摔到人家脸上,让人家在门外等的。 那边逗鹿玩得跟个孩子似的曲怀仁,见着悦瑶,忙舀水洗了手,将随扑抱着的包袱,放到了悦瑶手中。 “都按你说的办妥了,楼子酒席收了三成预售银子,预售的沃土都是收的五成。你这无本万利的主意真是了不得!只这边陲三郡,就近账万两之多!” 不得不说,刚开始他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没想到悦家沃土的招牌就是个十成十的敲门砖,百往而无不利。 刚开始他是主动找上门去,不过两三日,整个事情就像个面团,一夜发酵后,那些庄户商贾们,都是主动找他了。 就连贫苦的村人们,都由村长或是理政挑了头,找上他来谈。这一来二往的,事情比想像中顺利不少! “什么叫无本万利?别只看今日进来的,且不算将要送过去的?”悦瑶早就料到事情会是这般,毕竟沃土的神奇功效在那放着,又有凤家聚香阁为前期铺垫。 随眼看过,心底也大至将数对了对,幸好这曲大公子脑子好使,还知道签约错开时日。按着这些单子出货,自家养殖场的,先对付两三个月,村人们养的,也就能接上了。 “悦儿,吃饭!” 身上穿着个围裙的南宫越,一手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往堂屋前的矮桌而去。这一幕,看得曲怀仁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别说北遥,就他所知道的众多邻国,也都信奉君子远庖厨!曲怀仁忽然发现,他似乎永远看不懂悦家的人。 然而不知为何,他的心有种不明所以的悸动和憧憬。一瞬间,他忽然发现,或许这就是相爱的印证!为了心头唯一的人,你可以摒弃所有人的目光。 陷入沉思的曲怀仁并没有看到悦瑶脸色的变换,回神间,只是想起了上次食过的滋味,不禁勾出了馋虫。像个孩子似的奔至桌边。 “钰儿和灵儿不回来吗?”悦瑶将手上包袱放回堂屋,转入了厨房。 摘下围裙的南宫越,碎发之下的琥珀色眸子,闪过一丝委屈,回了句“今儿一早就去春女儿家了。” 说着,将碗筷递向曲怀仁,微微合首。他实再是想不明白,悦儿和那两个小崽子的嘴,怎么就侍候不了?他虽说不精厨艺,可好歹也是给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吃食。 自知谈不上美食,却也不至于让他们下不去嘴!眼下正好让这曲大公子,试试菜。 收到南宫越的好意,曲怀仁心里喜滋滋的。要知道,记忆中的南宫越,可不是这般会给人好脸色的。 于是,此刻的曲大公子,似个得了赞赏的孩子一般,接了碗筷,在南宫越期盼的目光中,食了一口小炒肉。 从厨房出来的悦瑶正好看到这一幕,强压下眼底的笑意,端着一盘刚做好的菜坐了过去。 实则,她也好奇,家里经营楼子的曲大公子,会对南宫越的手艺,有何种评价。 曲怀仁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就似糖水中,先掺了咸,而后又添花椒末,最后看他咽下去时,脸上的表情就似吞了满满一口的辣椒,还是很辣的那种。 只是,让悦瑶不得不佩服的是,曲大公子竟猛啪啦米饭后,脸上还笑得出来。嘴里说着赞扬的话,眼光却是飘忽不定。 一旁南宫越碎发下的额头皱起,悦瑶笑得躲躲藏藏,最难爱的,非曲大公子莫属。那块肉的味,真的是一言难尽。 初入口,因肉质质感的独特,他就食出是山猪肉,然而,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吃过最那啥的,山猪的膻味此刻还在他里久久不散。 可他好不容易得了南宫越的好感,哪敢作死的说实话?南宫越可是被悦瑶宠在心尖尖上的人。于是乎,他只能将饭当水用,以避嘴里的那股子味。 他是有多作死,才掐着饭点来悦家?真是自作自受啊! 南宫越将筷子伸向那盘小炒肉,却被悦瑶挡了下来,笑盈盈的夹了一块自己烧的排骨放到南宫越碗中。 这可是自己的男人,她得护着啊!虽说南宫越并不在乎脸面什么的,然她却不愿让南宫越在外人面前,失了脸面。 就在三人各怀心思时,小院的门被人推开,随侍曲怀仁的仆人手里捧着一纸信封,急急行来。“公子,出事了。” 曲怀仁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家里……应该不会,他已经按悦瑶说的,举家搬入了边临县中。细看之下,信乃是从都德县送来的。 信中只道,都德县中他名下的六处楼子,皆在同一天,被皇朝查封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难来临 悦瑶一脸不解时,于春女急急从门外行来。虽口不能言,其脸色,却是焦急得不行。 平日里极重男女大防的于春女,一屁股坐在离门最近的曲怀仁旁边,以手沾水,于桌上写了个曲家楼子被封。 于是乎悦瑶看向曲怀仁,总不会曲家别处的楼子,也出了问题? 四目相对,悦瑶心道不好。 南宫越将桌上饭菜撤下,拿来纸笔放到春女儿面前,空出位置来,坐到悦瑶身旁。太过明显的举动,才叫那二人回过神来。 自打被正老婆子在宴席上揭了帷帽,又受了悦瑶的鼓励,于春女至那之后,便不再戴帷帽出入。她受伤毁容的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那帷帽带着,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于是,索性坦荡的接受了事实。不为别的,只因,从商之路是她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上的坎坷,也只能自己承受。 若连自己的初心都自不认可,她还从哪门子的商?就算挨过了这个砍,日后也是走不远的。 而曲大公子在见着身旁十五六的妙龄女子,一脸的伤和紧闭的唇,瞬间就知道,此女定是那都德县中传得人尽皆知的于春女了。 事情已过去快小半年,都德县的许多人,还在将此女作饭后谈资。有笑话她身为女子不自知的,也有赞叹她昭昭坚毅之心的,更有许多人听闻她被悦家心做义女,冷嘲热讽会趴杆子的。 他也好奇过,什么样心性的女子,能抗下那些极刑,只为一颗初心。看着一双似星空般纯尽的眸子,曲怀仁只觉得,有着这么一双纯净眸子的人,心底绝对能坦荡干净。 四目相对间的尴尬,被悦瑶出声打断,回想起来,春女儿和曲大公子,应是第一次见面。于是为二人引荐起来。 于春女不动声色的起身,矮身施了一礼。义母给她讲过关于曲家的事,包括曲家受牵连弄得四分五裂。 那时,她才知道,自己不是异类,更不是别人口中的虚情假意。因为这曲大公子与她做了同样的选择。 此时见了真人,心底倒是升起了格外的亲近之感。所以她倒也少了几分戒备,笑得自然。 一旁曲怀仁两眼一瞪,伸手去扶,却又忽然意识到男女大防,慌乱收回手之后,于自己身上胡乱摸了一通。 不多时,竟将自己腰间吊着的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取下,送到于春女所在的桌前。“怪我大意了,出门也没将备好的礼带来。姑娘若不嫌弃,且将此物收下,让我这个做叔叔的,不至于太过失礼。” 曲怀仁比悦瑶还长上几岁,平辈相称。于春女虽已是少女,按着辈份,是该称他一声叔叔。 于是寒暄过后,三人议起了正事。上个月末,曲家楼子才张罗开来,就连怀容居,也才开了不过一周。就又给关上了。 原本预售一事,就是以曲家信誉做保。别人不知道,悦瑶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曲家产业跌宕起伏,于信誉而言,影响之大不可估量。 “可知,是为何被封?”悦瑶问。 于春女摇头,曲怀仁却是沉思半晌后,忽然道“徐震光!” 这时,悦瑶才回想起年关时,曲怀仁送来的那封信。 “徐震光的亲妹嫁入京都首富后宅,会不会是他从做梗?听闻那秦万三曾为当今陛下立过功,秦家大小姐又是三王爷的侧妃,若是三王爷吭一声,查封我曲家,不过弹指之事。” 悦瑶心头一惊,为商者,最怕有当权者介入,若真如曲怀仁此言,那曲家可就危矣! “眼下,曲大公子当务之急,便是先对预定了楼子的老爷们安抚,实再不行,赔偿也可以,一定不能影响到曲家的信誉!我这就去打李大人。” 说完,悦瑶看到曲怀仁脸上的不自在,只当是曲大公子心痛银子,便草草安抚了几句。又将一又儿女托付给于春女,忙叫南宫越赶了车,往县城而去。 被李泰视为坐上宾的悦瑶,递了拜贴后,就被人请了进去。与其说是她来,不如说是李泰在此等她。 “悦夫人,快请坐。”说完,还向着南宫越,微微点头。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次观注悦瑶身旁的这个男人。 记忆中,他看似随从,然而身上那股高傲之姿,却是普通百姓中少之又少的!就这男人一身的气息,与那些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便是更为接近。 可这一身的内敛,倒是那些皇权贵胄们,不可能有的!所以一时,他是真没猜透,此人真实身份。 打量间,隐约看到碎发之下的一双琥珀色眸子,李泰眉头皱得更深了。据他所知,北遥虽为国却并不大,记忆中从不曾有过异色瞳者。 俸了拜礼,悦瑶道明来意。 李泰既然是有准备,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简单来说,就是有人扒了曲家老底,拿着曲家曾为前朝官员说事,有意捏造曲造返!意指曲家从商,是为筹措返资,以便将来招兵买马。 “虽未名言,可皇朝中已人尽皆知。”李泰一双浓眉挤成了一字,又道“夫人,听本官一句,早些与曲家脱离开来。以防惹祸上身。” 惹祸上身?悦瑶心头一阵冷笑,只怕曲家才是那个惹祸上身的。 “大人,可有方法补救?”悦瑶直问。 李泰眼中有精光闪过,面上却摆出一副难言之隐的样子。半晌才道“有倒是有!只是本官想不明白,夫人何必为曲家出头?据我所知,此事,似与三王爷有关。只怕夫人此次相助,会为日后埋下祸根。” 果然与徐震光有关!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似有人带节奏啊!之前虽与徐家过了一招,不过只是让徐震光失了些银子,丢了些脸面。 而且事起刘香琴,最终也止于刘香琴。按着一个商人的习惯,本不该再有交手!他徐震光,就算有怒气,也撒不到曲家的头上去。 细想之下,却是一阵寒意袭上心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线生机 不过片刻,悦瑶似是从中嗅出了意味。只有一点她想不通,凤宁为何对东毅行事,不闻不问! 一想到东毅,悦瑶心头就升起难以抑制的恨意。果真算得上是个对手,她才布下局,只待收网,东毅就折断了她手中的提线。 难道说,东毅感受到了此次将对凤家造成的影响?转念一想,又摇头否定,毕竟这里的人论他才高八斗,也不可能看明白,什么叫预售! 若是换个出发点再看,事情反倒简单许多,不过是将曲家说词,一举要将悦家拿下的势头。 “李大人既能与我坦言,想必是有回旋之策的?” 皇朝之中的明争暗斗,悦瑶可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偏偏也是因为这点,她定能寻得一线生机。 如若不然,此刻她怎还能与李泰面对面的谈上一番?只怕等着她的,只有闭门羹罢了。 见李泰不语,悦瑶似是明白了。以杯盖拂了拂盏中沉沉浮浮的青茶,细细品了一口的同时,眼角余光从李泰身上移开。方道“若李大人献上沃土的配方,造福北遥百姓……” 李泰眼中精光一闪,清了清嗓门,故作镇定回了句“此乃北遥幸事。” 虽然之前就知晓悦氏精明,他没想到,一个乡村农妇居然对尔虞我诈之策,游刃有余!若换了别人,舍不得的,定会及时与曲家撇清关系。 就算与曲家有生死之交的,想帮曲家,定然只会求着他牵针引线。 而悦氏却大不同,言语间从不提及逾越之请,甚至大方的为他请功。可见,这妇人心性之聪慧,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于是,二人虽不道破,却已经明里暗里的说了个明白。 于悦瑶而言,李泰今日是既然开门等她,就已经说明,他是那三王爷是对立面的。拿出沃土配方,李泰不仅能立上一功,更能以此请出背后的力量,平息此事。 而她或许会失了沃土这块敲门砖,但是她心中早就有了下一招。东毅,凤家死在你手里,凤宁就怪不得我了。 要了纸笔,悦瑶将沃土配方,写了个明明白白,整整的两大篇,交给了李泰。 接在手里,李泰已经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悦瑶走时,他连表面上的挽留都没有。 让下人送走悦氏,李泰拽着手里的两张纸,激动得近乎疯狂。 由于高兴过度,连杜氏与李诗妤过来都没留意。此刻在他的眼中,这两张纸就将成为他平步青云的钥匙! 这个配方,将会成为李家展翅高飞的翅膀,带领李家进入一个全新的鼎盛时期! “爹爹!您怎么还和那悦氏有来往?您也不看看凤家都成了什么样?就不怕那衰星影响了咱们李家吗?” 提起凤家,李诗妤心里生疼,凤宁那谦谦如玉般的公子,如今重病不起。她一连几天去了凤宅,都没能见上一面。 打听之下,方知凤大公子昏迷不醒。至从与悦氏分道扬镳,凤大公子就重病不起。坊间传闻凤大公子是被悦氏妖女吸了生气。 这些种种,都是对得上的!她还想寻个机会,求父亲给凤大公子报仇呢! 杜氏是个有眼力见的,急忙阻止自家女儿惹怒了当家的。好在李诗妤还算懂事,她拍了拍她手,她就闭上了嘴。 “老爷这是遇着喜事了?”杜氏试探问了句。 回过神来的李泰,面色一凝,怒视着李诗妤道“你以后别再去凤家了!至于凤老爷子那边,我自会交待!从今儿起,不准再与那凤大公子有任何瓜葛!” 他这一身就一个没出息的儿子,和一个免强有些用的女儿。如今李氏他这一门,即将飞黄腾达,这唯一的女儿配给凤宁,太过可惜。 只待,入了京后,若能攀上六王爷,哪怕做个妾室。都比在凤家强上一万倍! 如今的朝堂,三王爷虽看似大势所趋,实则六王爷更得陛下的心。只是这六王爷羽翼不够丰满,他才能扑上去,想做根羽毛。 若是大事可成,女儿日后指不定就成了某位娘娘,他李家也能做一回皇亲国戚! 李泰这边打算得津津有味,李诗妤却是不干了。扯了扯自家娘亲的长袖,见着娘亲让她闭嘴的目光。李诗妤算是明白了,娘亲靠不住。那她与凤大公子之间,不等于完全没戏了? 凤大公子,可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好不容易盼到凤家与那悦氏撇清了关系,怎么爹爹说变就变呢!她可不依! “爹爹!我不依!您之前答应女儿的,与凤家的婚事,您也是与凤爷爷提过的!凤爷爷也拿我当亲孙女待!您怎么如今说变就变?” 一记冷目袭来,李泰恨自己这个不成气的女儿。正欲好好教育一番,却被杜氏拦了下来。 “老爷,您是不是有别的打算了?”杜氏问。 李泰点了点头,却不想多言。于是杜氏很识大体的拉着李诗妤要走,不曾想,李诗妤一挣脱杜氏的手,扑倒在李泰脚边。 “爹爹,女儿此生就这一个愿望,求您帮女儿一次!我是您的女儿,那是我唯一想要的幸福,爹爹!求您了!” 长这么大,李诗妤第一次,哭得这般委屈。当初,春心悸动时,她也有青梅竹马。 可那时不懂人事的她,在被爹爹教育一番后,便不再见他了。那颗死了的心,直至遇到凤大公子,方才活了过来。她第一次有了身为女儿的骄傲,那般卓越的男子,别人怕是几生都不可能碰上! 在得到爹爹的认可后,她付出了自己的真心,如今忽然重蹈覆辙,叫她如何应对?她这颗心,爹爹就一点都不在乎吗?她是人,她不是一个物件,说送就送,说收回就收回! 李泰眸子一横,一记耳兴毫不留情的打在李诗妤脸上。她当她是什么?还有脸谈什么幸福!女人的幸福是什么?夫家的地位就是女人唯一的幸福! “白口小儿,也敢与我妄谈幸福!你的幸福是什么?是有我这个爹!有我从小供你吃穿用度!这便是你的幸福!” 见着李诗妤还想争辩,杜末急忙上前去,嘴上教训着自家女儿不懂事,手却以扶拦下了又一记的耳光。 “妤儿,爹爹是不会害你的!这个世上,谁都可能弃你、厌你、恨你!唯有爹娘,是唯一不会伤害你的人。爹爹即吩咐了,你便做就是!你要相信,都是为了你好。” 说着,倒是花了不少的劲,才将自家女儿拉了起来。一边替李诗妤抹着泪,一边劝着李诗妤给李泰道歉。可李诗妤已经哭得停不下来,执拗的不再开口。 “真不知你像谁!”李泰的好心情被扰了,索性拂袖而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五十章 天道不公 微风之下,和阳暖身。见着满院春色扶墙,东毅兴致欢喜的折了几枝回仙睨居。凤宁的病情反反复复,他希望这些充满生气的花,能换得凤宁一笑。 “瞧瞧,今儿春色极好,可想出去走走?”花枝送到凤宁眼前晃了晃。东毅随便拿了支瓶子,插入其中。 转身时,看到凤宁微微上扬的嘴角,东毅满意的勾了勾嘴角。从桌上取了发带和梳子,又把卧榻之上的凤宁扶起,东毅小心的理着那似绢如墨的青丝。 细心梳理的同时,他还说起了往事…… 那还是从东家出逃时,路上挥霍无度,银钱尽数花光。几日的食不裹腹,露宿街头之后,十五岁的他硬生生将自己活成了乞丐。 一身脏乱不说,几日不曾打理的头发与那树枝上的鸟窝无异。 “那日,也是这般春光明媚!”他说。 饿及的他,挑来选去,冥冥中竟选了凤宁的马车扑了过去。原想着讹顿饭食,或许还能敲上几个银角头。 没想到那豪华马车之内,竟卧着一个与自己年岁相当的孩子!只一眼,他们相视笑了起来。 也是那日,吃饱喝足,凤宁还亲自为他束了发。那条发带,他自今还小心珍藏着。当时凤宁探听他的身世。 混账的他,为博取同情换上几日舒坦日子,不仅编了个爹死娘殉情的戏码,还把家族中的勾心斗角演变成了,亲情欺辱与豪夺。 反正,他几乎把所听过最可怜的身世,都编到了自己身上。 “你不过也是个孩子,还拿我当个孩子骗。”凤宁陷入沉思当中,时不时的,想到有趣的地方,会勾勾嘴角。 系着发带,东毅回想到,自己那时也是混账到没了过际,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花着人家的银子,最后还想将人家骗了去卖,想着换些银子,换个地方游历。 也是自己大意失荆州,结结实实的被凤宁收拾了一通。不仅没将凤宁卖掉,倒把自己卖给了他。那张卖身契,至今应该还在凤宁手中! “今天你精神不错,咱们去走走。”蹲下身,伸手握着凤宁的脚,楞楞的有些失神。或许是因为走得少了,他的脚很软,好似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的。 脚被抓着的凤宁,只觉这样的动作很是尴尬,微微抽动,奈何身体力气太小,和不动没有什么区别。 只好略带尴尬的提高嗓音喊了声“青蓝!” 回过神来的东毅,掩去微红的面,昴头露出笑脸。“别喊了,我把他们打发了。反正也服侍不好你,不如我自己来。” 说完,拿了狐裘给凤宁穿上,忽然将他打横抱起,就这般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凤宁不是没被人这么抱过,少时体弱不易出行,每每上撵下撵,都得下人们这般将他抱过去。 出神间,一阵风佛来,凤宁只觉脖子一冷,不自觉往那炽热的胸膛靠了过去。 “冷吗?”东毅问着,将头埋了下来,想为凤宁挡去更多的风。 就在这一瞬,两人目光相对,凤宁只觉心跳稍显异常,急忙叫东毅将他放下来。 若论不自在,此刻没人会比东毅更不自在。就在方才那一刻,他差点失神在那张魂牵梦萦的容颜里。 寻了处避风且风景不错的大石后,他才将凤宁放了下来。二人并身而坐,都不言语,同时将目光投向了远处。 各自陷入了思绪当中。有那么几瞬,东毅那只围于凤宁身后的手,微微动了,想要将那靠于身侧的男子,拥进怀中。 然一瞬之后,他的手终是僵住了。他害怕,害怕自己的真心被宁知道。害怕宁将他视作异类,更害怕本就不多的时日里,再也见不到他。 东毅无奈的长舒了口气,昴头看向风和日丽的万里晴空,曾闻天意,他却想不明白,这天为何偏偏对他一人不公。连个倾吞内心的机会,都不曾留给他。 而凤宁目光却是落到不远处的观景亭处,尤记得瑶儿上次来时,也是这样的晴空万里。只可惜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或许这样更好! 二人各自思念着,心底那丝只能藏于心底的情愫。不多时,仆人悄声前来,倾身上前伏于东毅耳边低语半晌。 东毅脸色变了几变,遣退了下人。以天冷为由,将凤宁又抱了回去。只是回去路,他只觉似有千斤坠于脚踝,步履艰难。 原着凤宁本就体弱,出去折腾这么半晌,他也乏了。回屋被东毅逼着服了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离开仙睨居时,东毅不时回望,心底的坚持与不甘似于心间打翻,翻涌的情绪久久无法平静。 吻星楼乃是凤宅角落处一无人居住的小院,因着位处赏星观月最佳的位置,而得名吻星楼。 一屋一厢的别院,虽大不,却极为别致。依墙而建的赏月阁之下,荷糖占去了一半的院子,睡莲荷包此时已经冒出水面。 东毅于院前遥望角落里的赏月阁,心底无数感慨化成了一池春水。时值傍晚,堂屋与西厢都已经掌了灯。 提着食盒过来的丫鬟,见着他,脸颊微红,忙请了安。 “她何时入的府?”他问。 丫鬟伏着身,不敢起来,规规矩矩的应答着。东毅拿过丫鬟手中的食盒,道了句“再去拿一份,请那位公子在西厢中歇息。”说完,沿着蜿蜒的小径,往堂屋而去。 没有敲门,东毅堂而皇之的推门而入,里面的人惊得站起身来,方才洗过的头发,因着未干,还未髻起。 见着他,倒显得手忙脚乱起来。 “就这样!倒是更像她了。”东毅将食盒放到桌上,戏谑玩味且毫无忌惮的来回打量桌前女子。 “许久不见了,东掌事!”柔柔弱弱的嗓音,似天生魅骨,让人闻若仙乐。 “若非你像极了她,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我!”东毅再次狠狠的将李婉儿的自尊,踩于脚下。 流放极地一年,这李婉儿也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丝毫不见衰相。一点都看不出,是被流放做过苦力的人。 而此时的西厢房里,小丫鬟将提着的食盒放到桌上,轻声道了句“大叔,晚饭请你一人食用。你家小姐那边,已经送过去了。” 道了谢,消瘦得似纸片人般的男子,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泛起了苦笑,爬满伤口与茧子的手,抚过两鬓银灰之色。 这样的自己,更没资格与她并且而站了!可他就想守在她的身旁,以他的方式,为她遮风挡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的梦,让我来实现吧! 夜风遥遥,残月挂瓦梁。人心惶惶,各自尽思量。 吻星楼中,东毅吊儿郎当的坐于桌前,一手支着头,翘起的二郎腿晃晃悠悠。 此来,他是要确定李婉儿的模样似如当初,其次,便是要交待她一些在凤宅的规矩。 端坐一旁的李婉儿,如乖巧的女儿抚于父亲膝旁一般。认认真真的听着,清清楚楚的记下。 李婉儿是什么人?她幼时看尽家里一地鸡毛;父母双亡后,又看尽了世道荒唐,人心薄凉。从那时起,她仅有的那一点智慧,都用到了取悦别人之上。 这才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鉴貌辨色的本领。至于那些时不时扮可怜、讨人欢心的手段,只是她比别人稍微擅长而已。 女人嘛!除了能使些这样的手段,难不成还像男人一样,做一世学问、拼一方天下?这种违背天理且与人伦纲常为敌的活法,这世间可有几人? 想到这,李婉儿脸色微变。悦氏!便是这‘几人’之一。为何那悦氏能活着她梦中的模样!凭什么? 一年极地流放,荒凉凄苦中,她想过很多,甚至觉得或许这就是命!悦氏能活着超脱顺遂,那也是命!就在她快要缴械投降,快要低头认命时。 凤家又将她接了回来,这……更是命! 命就是这样,永远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赏你一个枣,或是打你一耳光。或许被毒死,又或许被打醒。 “做好你该做的,换你余身富足。不妄言,更不能妄想!否则,你的余身和枯骨,只会在那极苦之地。” “是。” 东毅打量再三,心里虽有不快,却不浮于面上。拍拍衣袖,离开了吻星楼。 回到仙睨居时,已是深夜,遣退门外家仆。入门却未掌灯。借着月光,伏在床沿,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张睡颜。 看了十多年了,他总是觉得自己看不够。十七八时,他觉得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分担他肩头一二,便是幸运的。 二十一二时,他觉得能与他打打闹闹,醉于天地间,他便知足了。可是,人心是贪婪的,时至今日,他竟无数次想将他揽进怀里,远离这世人的纷争与世俗。 手指缠绕在枕边青丝之上,没人看到此刻东毅眼里的苦。那苦,他只能自己慢慢品酌。 窗棂外的月光,透纸而过,撒在手边。 看到凤宁嘴角那一抹似有似无的幅度时,东毅知道,他应该是梦到了悦瑶。 “你的梦,让我来实现。” 心头一丝似如触刀的痛,让东毅闭上了眸,将头靠在枕边,闻着那独属于他的气息,方才将那痛,微微缓解。 偶有偷偷从门缝处溜进来的风,卷起暧昧气息,又从角落的窗户下,溜走了。 正如悦瑶所料,曲家楼子忽然被封,对预售一事,影响颇大。 “曲大公子,你这是拿着曲家的信誉打趣我吗?” “自然不是!我这不是亲自来给齐老爷赔不是了嘛!”曲怀仁端起酒杯,一口饮了个干净。 而齐老板把玩着自己一手的大金戒指,连个好脸都没有。 站在门口的悦瑶,已经在这听了好一会儿了。就连南宫越身上的气息都越来越冷的。可见里面那人,得有多作死。 曲怀仁好话歹话说了不少,攀亲带故示好的话更是多得不计其数。而且赔偿的数额,也已经是很丰厚了。这人就根个四季豆米似的,油盐不进! “齐老爷,那您指个明道!”好脾气的曲怀仁都已经看出个中名堂了。 说来也只怪这事犯到了节骨眼上,齐家老祖宗三月底就是九十高寿。于是重开怀容居时,那长柜的便攀着些关系,将寿筵接到了怀容居。 谁也没想到,重开不到一月,怀容居忽然就被查封了!曲家还被下了令,凡曲家之人,不得远行,等着调审。 马上就是三月底了,他就得先把齐家寿筵之事解决好了,才不至于扩大影响。悦瑶可是说了的,若是处理不好,只怕会影响了全盘。 到时候,别说挣银子,就怕两家都搭进去,还不够赔的。 齐远山手指上的大金戒指,敲得桌子咚咚直响。那似肥肉堆子的大脸,皮笑肉不笑的道“曲大公子,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你曲家出了纰漏,还得我给你出主意解决?让别人听了去,还以为我齐远山拿大,给你这小辈脸色呢!” “说起来,咱们两家往回数四辈,还算得上是个亲戚!我是那种不明理的人吗?只是,咱们就事论事。你拿着银子说赔偿,不就是觉得你曲家家大业大,不把我们这些小门小户放在眼里嘛!” “可我齐远山也是见过银子的!你啊!与其在这跟我磨牙根,不如自己想想,怎么早些把怀容居开了,别影响了我家老祖宗的寿筵!免得这事儿闹大了,别人说我这做长辈的,欺负你一个小辈儿!” 曲怀仁被这冠冕堂皇又滴水不漏的说词,说得无以应对。只能于一旁,点头承认。又将自己的身段放得更低了一些。 眼下曲家本就成了篝火旁的羔羊,一个不小心,就被人扒皮架上去烤了。万不能再生乱了。 他都答应赔偿定金的三倍之多,齐远山还是死活不松口!总不能给四倍或是五倍?这个口子一开,接下来要谈的那几家,不都得比着来? 就算曲家今年损失些,他也能想法子挨过去。可悦家呢?因着曲家楼子,不仅没挣钱,还赔上了本,他是真没法交待! 都说思多则乱,曲怀仁此刻心里就成了一团麻,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了。 门口的悦瑶,转身拉着南宫越走到楼道转角处。将他拉下来,低语半晌。南宫越头点得有些迟疑,不过还是应了声独自离开了。 悦瑶整了整衣裙,顺道的也平平了心头,那股想将齐远山爆揍一顿的念头,强行压下。这才迈步推门而入。 “听闻曲大公子在此,小妇人便来问声好。” 曲怀仁若是看不出悦瑶是来救场子的,那就是真傻。急忙应了声上去有模有样的和悦瑶寒暄了几句,谈得笑了,便提意悦瑶坐下来,一起喝上两杯。 原本架势十足的齐远山,眉眼弯弯的看向悦瑶,于她坐落前,还起身示了礼。 悦瑶自然没想到,齐远山对曲怀仁各种拿大脱词,等的就是这一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百两买你一条腿可好? 说是同坐喝上两盅,悦瑶可是一滴没喝。别说此刻,就是前一世,她也从不会在酒桌上似个男人玩物一般,以酒取悦于人。 “齐老板当真是会做生意的人,这一百两定金,不过几日,就似金娃娃般,翻了三个跟头,还有何不满?”悦瑶说。 “悦老板真会说笑。这哪是银子不银子的事儿!别说翻三个跟头,就是翻十个,我也觉得不值当。事关孝道,哪是银子的事!” 好嘛!这话她若是听不明白,不就成了傻子!这都扯上孝道了。 “我与曲大公子如今算上是一条船上的,不知我悦家有什么,能成全了齐老板的孝道呢?” “好说!好说!”齐远山见着得了手,笑起来,就跟个被人强行捏到一起的才团子,眉眼变成了深渠褶子。 “我家老祖宗,时常骂我。总说他们那辈与曲家,那是不分上下。到了我这辈真真是拿不出手去。我在想啊!若是悦老板能让我上了你们这条船,那我家老祖宗不就觉得我光宗耀祖了?那宴席也就是小事了,在哪办不是办?不就图个乐呵嘛!悦老板您说是不是?” 让他上船?这船只怕还没下水,就得散架咯!就算勉强下了水,若有人暗地里给他齐远山递个锤送个锯,他不得把船拆了? “齐老板还真是看得起我们。悦家不过是个村野农户,曲家如今也只有名头。只怕我们会拖累了齐老板。别到时候让您把家底都搭进去,您家老祖宗若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就不好了。” “你……”齐远山此刻那张肉团子脸,就似撒了料酒的一坨五花肉。“行行行,你们瞧不上我齐家,我也不勉强!我也直说了!要赔偿,可以!你悦家把酿酒秘方拿出来,你们的赔偿银子,我一分也不要,这就也就作罢。如若不然……哼!” “不然如何?”悦瑶也不是被吓大的。就齐远山这种货色,一身肥肉形似颇有城府,不过是个酒囊饭袋。 齐远山往桌上一拍,怒不可遏道“不然就让你曲家万劫不复!你们若是识趣,给了我想要的,我不仅不拿你们的银子,还能帮你们把后面那些要谈的老爷们都摆平喽!” “你……” 悦瑶将曲怀仁拉了下来,方才又道“行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就不送齐老爷了!” 被人撵,那滋味可不好受。更别说,还是被个妇人撵。齐远山心一横,聊胜于无的眼睛,来回打量过他们二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一早我就觉得这事儿有鬼!合着在这等着咱们!真是太过份了!”曲怀仁打小也是受长辈约束的,再气,话也难听不到哪儿去。 悦瑶起身,到窗边推开探身出去。这楼子是个井字形的,这间房又正好在大门上方,打这儿看下去,可将大门前的光景尽数收入眼底。 见着齐远山出了大门,这才叫着曲怀仁起身下楼。 就在楼子大门不远处,齐远山被一群人围了起来。悦瑶手肘碰了一下身旁曲怀仁,示意他一起过去。 一群人二话不说,将齐远山按在地上就打。只听他哀嚎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或是见着他们过来,齐远山直往他们这边喊救命。 “还真是天理昭昭。”悦瑶打趣道。目光四下打量,于不远处的黑暗中,探到一似有似无的人影。这才勾了勾嘴角。 事到如今,齐远山若是还看不明白,傻都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好你个悦氏!曲怀仁!哎呀!”一声惨叫和着拳打脚踢的声音搅在一起。 “你们、你们有本事就打死老子!不、哎呀!啊!不然老子和你们拼命!老子要告到你们两倾家荡产!” 悦瑶伸手将一人拉开,那人楞了一下,没吱声乖乖退到一边。悦瑶凑上去,可怜道“齐老板,人啊,要懂得见好就收,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你不懂吗?” 因着已入了夜,县城街道已经没什么人了。两旁的铺子也都关门闭户的。虽然铺子里大多的都住了人,可谁不是自扫门前雪,不问别人事呢! “我懂你!小贱人,你给老子等着,有本事别让老子活着。不然,老子能让你后悔从你娘肚子里出来!” “行!”悦瑶不再与齐远山多费口舌,倒是指挥起那些踢脚砸拳的,人体哪些地方最疼,她便指着人家往哪打。 打也就罢了,看着一些起脚下拳姿势不对的,还过去教一下。教人家怎么出拳,怎么出脚,力道能达到最大,又不会伤到自己。 曲怀仁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心里跟有人打鼓一般。不时看一眼悦瑶,又看一眼地上已经起不来的齐远山,然后如做贼一般,打量四下,害怕别人看到这里的动静。 好半晌,悦瑶才走到齐远山面前,蹲下身,小声道“齐老板,你说我花一百两,买你一双腿可好?” 正高声呼救的齐远山,嗓子一紧,差点一口气没吐出来,把自己憋了过去。 他是真没想到,一个农妇,怎么比他们这些大老爷们还敢做!可他不死心,一声不吭的抬头与悦瑶对视。 “要不,我拿准备赔偿你的三百两,买你一双手脚!”悦瑶伸手戳了戳齐远山护着头的手,又道“反正你齐老板又不是没见过银子。” “你、你……”齐远山你了半晌才将舌头捋直了“你给老子等着,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定要靠得你拿命来赔!” 悦瑶拍了拍手,如同刚才摸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嫌弃的甩了甩手。“既然这样,那我就再添一百两,断了你的手脚,让人上县衙主动蹲大牢去。这年景不好,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到一百两喔!” 地上的齐远山,被人一脚踢到腹上,来不急疼痛,就觉心头咯噔一下。可笑自己非要跳出来抗大头。 眼下自己成了这模样,那些曾说会站在他身后与他同仇敌忾的人,连个影子都没有! 他深知悦氏说的不假。一百两啊!别说蹲大狱,就是掉脑袋,怕都有人会抢着来。就在他举棋不定时,只觉左脚剧烈疼痛袭来,惨叫声,是从他嗓子眼里不受控制的奔出来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五十三章 心底那头野兽挣脱了枷锁 三张百两银票就在齐远山旁边,悦瑶拿起一张,扬了扬,准备要递出去。 蜷缩着身体,昴着头看向悦氏。月光之下,他只觉得悦氏且上的笑,像是被血浸泡过的一般,狰狞如鬼。 “我、我错了!”齐远山几乎带着哭声求饶。 悦瑶摆了摆手,一群人方才停了下来,围着齐远山,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悦瑶冲着曲怀仁点头道“契约书拿来。” 还没回过神来的曲怀仁如梦初醒,喔了一声,忙从怀里将准备好的赔偿契约书拿了出来,递过去的时候,手抖个不停。 待到悦瑶将契约书于地上铺开,曲怀仁才意识到,自己别个笔墨都没准备。正想去别处借,只见悦瑶拉着齐远山的大拇指,在抹了一下齐远山嘴边的血迹,便让他按了下去。 咕咚一声,曲怀仁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他忽然发现,悦瑶身上居然还有响马或是山匪的气势。 悦瑶将契约书递给曲怀仁后,弯腰下去将手中的三张百两银票,塞进了齐远山的怀里,末了,还拍了拍齐远山的胸膛,大有早这样,又何必受苦的意味。 而后起身从怀里摸出两个银锭子,问了句“齐老爷这一身的伤,和断了的一条腿,谁去认个罪?” 这下可不得了,一群混子竟当众挣抢起来。一个下手快的,将悦瑶手中被月光照得明晃晃的银子抢了去,转身就跑了。 围着的几人,一脸气馁,不时的还淬一口痰,骂上几句那跑得快的。这才草草散去。 “曲大公子,齐老板好歹与你曲家攀得上亲,赶紧去叫个车送医馆啊!看诊的药钱,你可别舍不得。”说完,瞟了眼地上一动不动的齐远山,悦瑶这才往前走去,没入了黑暗的巷道之中。 转个弯过去,南宫越已经牵着马车,在那站着等她了。 “回家!折腾大半夜,够累人的。” 南宫越将她扶上车,整了车帘,才问了句“悦儿,以后这种事,让我来办就好。大可不必为他们惹得一身臊。” 最主要的是,这边临县方圆内,他洗得一干二净。今儿找的这些,不过是些爱赌的混子,都是怂货。若是遇到狠的,保准把那一干人吓得屁股尿流。 悦瑶将头从前面的车帘探出来,瞪着眼道“你办什么办?难不成,你去蹲大狱?我可没违背法典,人是他们打的,大狱当然得他们蹲。任他齐远山打哪去告,我也能撇得一干二净。” 又一次,南宫越被怼得闷不吭声。只觉得话是这么个话,理也是这么个理。一时还真无法说服趴在他背心上的小女人。 许久的默不作声,悦瑶只觉得瞌睡上头,耷拉着眼皮问“今晚还出去吗?”这些日子,南宫越总是一声不吭,半夜就不见了。 有时候天不亮就回来了,有时候得到午饭时,才回来。他不愿意说,她也就不问。 “不出去。”南宫越答。 虽然清理周边,费了些事。前几日清理了边临县附近,为了扫除嫌疑,他还得再扩展些范围,免得给家里添麻烦。 不过对他而言,这倒不算什么。他向悦儿承诺过,绝不能再让一双儿女受到威胁。他是个满手鲜血见不得人的,唯一能为这个家做的,便是护他们周全。 悦瑶将南宫越当作了枕头,上半身靠得紧贴不说,手还环在他的腰间。马车晃动时,她的手,不经竟就会搂得更紧。 感受着背后那团抵着自己的柔软,南宫越那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以跳动起来。只觉得这磨人的小妖精,总在不经意间,将他撩拨得不能自控。 喉咙的干燥使内体似有一把烈火,正被这席卷而过的风,扇得更旺了…… 山野间,夜风袭袭,夹杂着淡淡的青草香与暧昧的气息,各着几片路边枯叶飘向远方。 凤宅 深夜十分,仙睨居的门,被一男子从内打开。一青衣长发女子,缓步而入。男子立于门前,往日那吊儿郎当的笑,被一抹苦笑所替代。 拉了拉垮到肩头的衣襟,步伐沉重的走向院门边,靠在墙,昴头看着那一抹残月。只觉得这就是他的人生,一月数日,偶得圆。 而此时的房内,女子面色微红的爬上床,纤细如玉的手指,扶在沉睡中的人脸上。她只是这么看着他,轻唤了声“凤宁。” 凤宁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慢慢勾起了嘴角,吐气如兰道“又梦到你了,真好。” 他没有过多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抬手,覆上脸侧,将抚着他脸上的小手一并盖住。他不敢动作太大,就怕惊醒了自己的梦。再也见不到她。 女子俯下身去,伏在他的胸前。凤宁心头一紧,手臂抬起又放下,紧张得像个被长辈赏了一颗糖的孩子。 思念、欢喜、忧愁……无数种情绪瞬间在他心头化开,鼻息间,是她特有的淡淡花香,让他感觉到无比真实的境遇。 “凤宁,抱抱我好吗?”女子温声细语,语气一如以往,没有平常女子的矫揉造作。 环手而上,系于腰间的手,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同样的梦境,同样话语,这个梦,他做了无数次。 每一次,他都想将怀里这个魂牵梦萦的女人拥入怀中,甚至占为己有。可他偏偏做不到,就连梦中,他都不想强占了她去。 闭目间,温润的气息打在脸上,一睁眼,却见悦瑶平静的眸子正直视着他。似在取笑他的贪婪与妄想。 他猛的收回手,却被她一把握住。放回腰际时,竟将唇覆盖了下来。只一瞬,这似有似无而短暂如蜻蜓点水的吻,竟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那道被他钉得密不透风的门。 欲望如洪水猛兽般,倾刻淹没过来。凤宁呼吸急促,充满欲望的眸子,紧盯着坐在他身上的女子。 长衫倾下,雪白的肌肤被月光照得泛起微白的光,似月上的仙子一般,使他连呼吸都无法均匀,直到她的手探向他的衣内。 那头被他紧锁的野兽,终于挣脱了枷锁,从那道门内冲了出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五十四章 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 自打齐远山进了医馆,也不知那晚的消息是如何传出去的。不明白个中缘由的,只道是齐家老爷运气不好,吃个饭,还被酒醉的混子当了出气筒。 被打得爹娘不认不说,还断了一条腿,至今还躺在家中,动弹不得。 而那些心里明白的,听闻齐远山是赴了曲怀仁的宴,方才遭的罪,不免有了更多的揣测。毕竟都是混迹于商行的人,哪会像平头百姓一样,只当个笑话,说说也就罢了。 能混到今天的,哪个不是凭着比普通人多的那点心思?于是,免不了又是一顿打听。想从中摸到任何一点的蛛丝马迹。 于是,齐远山断腿之事,就这样一跃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自然了,那些曾经与齐远山共聚一堂的,自打听闻齐远山受了伤,除遣了自家管家或是仆人,送了些冠冕堂皇的礼,顺道问了个好,竟连门都不敢蹬。 床上的齐远山是越想越气,这个亏吃得也太憋曲了!叫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如何咽得下去? 奈何那些怂恿他的人,如今个个都像乌龟王八似的,躲着不敢来见他!更叫他气不过的是,自家这无脑媳妇。 还不时的拿着他们送上门的礼,来给他报备一下。每每这时,他都想亲自将这些礼,砸回到那些送礼的人脸上。 合着,自己被一群孙子卖了,还得感激他们不成! 至此之后,在怀容居下了单的大小老爷们,不但没胆觊觎悦家酒坊和养殖场,更是别曲怀仁都不敢得罪了。 每每曲怀仁找到他们,他们都是笑嘻嘻的,合气得很。拿了赔偿,签了契书。走时,还得关怀一下曲怀仁,让他放宽了心,待到楼子开门了,他们定要去送份大礼,给他去去晦气。 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在这里被演绎得无比生动。 于是,曲怀仁办好了边临县的事。照葫芦画瓢的将边陲三郡范围内,各处楼子的赔偿都办完了。 虽说损失有些大,却也在可控范围之内。若养殖场预售这块顺利交货,他不但亏不了,还能挣上一些。这么一算,曲家众人只觉得这悦氏,真真是个福星。 也不知当初为何听闻别人背地里,都称悦婚为妖女! 悦礼村内,这几日,可是热闹得不行。村民们院子前后养的家禽们,长势好得不行。说来也是奇了的,悦家养殖场送来的禽苗,个顶个的棒! 都养到能出笼了,居然没一个病的,更别提死的!尽心照顾的同时,看着活蹦乱跳的家禽,就跟一串串会动的铜板似的。看得他们乐不可支。 直待这日,一大早的,一支商队马车,就从村头进来。直到悦家养殖场的山脚下,四十多辆马车啊!齐齐的从山脚停到了村中央。 车队的主事,拿着一纸盖有曲家红印的文纸,找到了于大林。说是,按着曲大公子的吩咐,从都德县过来拿货的。 于大林将文纸送回家,给了于春女,谁叫自家闺女是都德县掌事呢!论职,还比他高一格。虽然他也是掌事,可他只管山上和县城铺子送货的事,不能逾越了规矩。 待春女去悦家的间隙,于大林倒是少有的热情,叫大林媳妇和自家小娃们,倒茶送水的。 而那车队主事,可是好奇的很。从上辈做了走商这个行当,他就随父亲远行,到的地方数上三天三夜都数不完,见的大小老板就更是多了去了。 可这女人做掌事的,他还是头一回见。虽说来边临县前,就曾听闻悦家是女人做主,可他没想到,悦家下面的掌事,还有女子! 看那丫头模样,不过十五六的样子,都做了掌事了!叫他们这些叔叔辈的,好不惭愧。 于春女得悦瑶的确认,方才把那车队的主事,在山脚下与自家父亲碰了面。在于大林的账本上签了字,附了条。 于大林这才上山,叫了一众长工们,在林子里忙活起来。 山上抓得着的都装了笼下来,还差上不少,于大林便按着当初放苗的顺序,去了二狗家。 二狗子早年和他一起被抓了壮丁,可没他命好。没能活着回来。那二狗媳妇拖着三娃,活得很是艰辛。 因着女红做得不错,从县城里接了不少缝缝补补的活。白天还好,光亮好。夜里只得借着月光做。后来做多了,眼睛都快看不清了。十个手指头,硬是叫针戳得血淋淋的。 还记得当初他初到悦家家上做活时,他家大娃还领了村里十来个小娃们上去帮忙围林子,赤着手拖荆棘,看得他心疼不已。 这才和做工的大伙商量,从东家给自己的口粮里,分些出来,给他们。如今想来,已成往事。那时他哪敢想,贫苦的小于村能有今天的富庶。 大娃见着于大林来收锦鸡,可是欢喜坏了。叫着一众弟妹,帮着抓。 “大娃,你咋不去蒙学?”于大林问。 大娃憨憨的笑着,只说自己没那命,去上过两天,实再是坐不住。还不如回家帮着娘做些事。 “读书认字,还真得看命。不过现在也差不到哪去,在家养鸡,一样能为家里挣些银钱。但是读书识礼还是要的,等你家小三子大些了,早早送去蒙学,再怎么着家中有个能识字的,还是好些。” 四十只锦鸡,七八个人抓,扑得那些鸡上飞下跳的,好不热闹。旁边院的见了,不时的打听着,啥时候他家的也能卖了。 于大林还老大不喜,骂了半晌。他就是见不得那些对东家起疑的。像东家这样的好人,那可是百年不得见的。还能骗了他们不成! 将二狗子家的锦鸡逮了个干净。离开前,于大林道:“一会儿到我那结账。四十只,你要不要再数数?” “数啥数,当初苗买得少,就四十只。大林叔,我娘让我问您,这新苗是一会就能买,还是得等乡亲们都卖了这批,统一买新苗?”这可是他娘打买苗时就一直让他别忘了的。 于大林被问懵了,也不敢自己做主。只说一会结账的时候,他会去东家那问问。 送走了于大林,大娃高兴得不行。不过几月,就挣了三十二吊钱。一会结了账,拿八吊铜板还给村长爷爷,家里还能剩下二十四吊铜板!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银钱呢! “二十四吊呢!咱家也有钱喽!” 大娃高兴得不行,脚边的小三子奶声奶气的问:“大哥,二十四吊是多少?” “很多!非常非常多!”大娃捏了一把小三子的腮帮子。 “很多是多少?够买个糖葫芦吗?”小三子添着溢出嘴边的口水。 “够啊!明儿大哥就去县城,给你们一人买个糖葫芦!” 几个娃听了,欢喜得又叫又跳。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李婉儿的蜕变 且说一方欢喜,一方忧。就似这初春的天,时而放晴,时而雨。 吻星阁内,李婉儿满眼愤恨的瞪着铜镜,一把将手中的木梳拆成了两断扔了出去。曾经她极爱自己的容貌,哪怕她长得并不出挑。 可如今,她越看这张脸,越是打骨子里恨得不行! “这又是怎么了?”门外男子将断成两截的梳子捡了起来。 “允哥哥。”起身扑了过去,伏在男人怀里,委屈得哭成了泪人儿。 这一年里,婉儿的泪已经在他心中汇聚成河,心疼的抚着她的发,允文不知该如何安抚。 凤家来人接她时,他不是没劝过。可婉儿不听他的,无奈之下,他只能跟着婉儿,一同来了凤家。 住在这有些时日了,凤家也是好吃好喝的顾着他们,这小院也有下人服侍着。只是他不明白,婉儿白日里绝不出门。只待夜里,才会时不时的被人领出去。 他问过几次,婉儿都不愿开口。 “若是住得不舒心,咱们离开便是。你这么哭,会伤着眼睛的。”将李婉儿扶坐回去,从妆台上另取了一把木梳,细心的为她梳起发来。 即使是髻发时,他也不敢看铜镜里的自己,短短一年,他已沧桑成了老者模样,自己看了都害怕。 一秒记住m.luoqiuzww. “何必髻发,反正也不见人!”李婉儿将桌上珠花扫了一地。 “婉儿,咱们离开这里可好?哪怕是回那极苦之地,我也能养活你。总比在这不快的好。” 李婉儿楞了一下,柳眉微蹙,目光落在铜镜中苍老不堪的面容上。心绪复杂不堪。 不过片刻,之前心头的不快,倒是少了许多。眉头松开,失落的垂下头去。 “允哥哥,若没有你,我只怕在那极苦之地,活不下来。我不想你再为我受那些罪。咱们就先在这住下来。” 拾起地上珠花,挑了一只白玉雕琢的飞鸟,为李婉儿髻于鬓上。允文柔声问道:“婉儿,你告诉我,凤家要你做什么?为何总让你半夜出去?” 如死般的寂静,让允文眉头越拧越紧。这些天,那个让他不敢面对的疑惑,于此刻浮上心头,似一只手,捏着他喘不过气来。 “允哥哥。我与凤大公子早年间就相识。他是个心善的。如今病重不起,食不进药,偶尔还会梦魇。凤家并无非分的要求,只是要我稍加安抚。” “安抚?”她当他傻吗?凤家何种地位,与她一个无过多交往的女子去安抚?目光滑过铜镜,只一瞬,允文似是明白了其中缘由。 因为她与悦瑶的模样有七八分相似吗?难道说,那凤大公子,心慕悦瑶? 他知道凤大公子病重不假,毕竟常听送饭来的丫鬟说起,自打去年下半年起,凤大公子就忽发旧疾。食不下咽那是常态,打那时起,就以汤药养着。 抚过李婉儿一头青丝,允文长舒了口气。想来,定是如此了。 自从与李婉儿相识,他就深爱上了这个时尔淘气,时尔凄婉的女孩。 他看过她天真烂漫的在山间田野奔跑;看过她为山野间受伤的动物而伤心哭泣;看过她似孩童般拽着他的手撒娇;也看过她只为一串酸甜的糖葫芦笑得满足欢喜。 这样一个纯性善良的女子,如何能叫他不爱。 “允哥哥?” 李婉儿唤了好一会儿,允文才回过神来。见着允文走神,李婉儿也没多想,拉起他的手出门,直奔荷塘而去。 “它们好可爱!”李婉儿撒了几颗鱼食,塘中锦鲤便争相过来挣食不停。 身后的丫鬟不时的将手中端着的鱼食盒递过来,以便李婉儿能取来逗鱼。虽如平时规矩低头,细心服侍这两位主。可她心头也是早早就好奇着,这两位是什么关系。 当初入府时,她被打发来这服侍新主。初见这二位时,真是将她吓了一跳。这位小姐还好,穿得虽简陋些,却也算干净。 而这位看似比小姐大上许多的大叔,却是一身狼藉,邋遢不堪。看模样大叔该是这小姐的叔叔辈的!可平日里,小姐却唤他允哥哥。着实的叫她想不明白。 喂了半晌鱼,李婉儿忽然拉着允文,绕道要上赏月阁。这可把丫鬟吓坏了,忙上前拦在李婉儿身前。 “小姐,东掌事嘱咐过,不能上去的。” “怎么不能上去了?我就上去看一眼!”李婉儿不依,使起了性子。她这次虽为二次入凤宅,却从没好好赏过这落辉郡首富的大宅。 之前进凤宅时,虽坐于撵中,一路风光她也是瞥见些许。院落交错相叠,四处景致都是难得一见的。 这些日子,她只能在这吻星阁内。凭这一屋一厢的小院,都精制成这般模样,勾得她对这凤宅更是好奇! 欲绕开面前的丫鬟登楼时,小丫鬟一急,伸手就将她拉了回来。李婉儿脚下一个踉跄,失了重心,若不是允文抚住了她,就得硬生生摔地上去了。 “小姐!东掌事说过的,夜里不准私自出房。白日里,最多就只能在院中行走!还请您别为难我。” 小丫鬟在来吻星阁前,是在凤老太爷院中打扫的。虽是撒水丫头,至少也比这种莫明其妙被接进府里的女人强! 眼下,她违了令,领罚的却是她们这些做丫鬟的?凭什么她要为这来路不明白女人担罚! 想到这,小丫鬟眼中的鄙夷之色,尽数被李婉儿看了去。 扬手一记耳光,打在丫鬟脸上。李婉儿气得半晌没吭出一声。 “你、你凭什么打我!”小丫鬟气不过,将手中端着的鱼食盒摔向李婉儿。卷起袖子就要扑上来。 那木质的鱼食盒子,不偏不倚的被允文用身体挡了下来。顾不上胸口的疼痛,用身子将二人隔了开来。 见着小丫鬟不闹了,允文转身要去安抚李婉儿,却被推开。李婉儿又是一记耳光打在小丫鬟脸上。 “凭什么打你?凭你狗眼看人低!”李婉儿忽的上前,站在小丫鬟面前,一字一句道:“今日,我且只赏你两个耳巴子。来日,我定要将你罚卖进窑子里!” “你、你……”你了半晌,小丫鬟像是被吓到了,一连后退,哭嗓道:“就你!我呸!”淬了一口,捂着脸,跑了出去。 而李婉儿看似被气得闭口不语,心里却暗暗的立下誓言: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抓住这次机会,爬上凤家主母的位置!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或许男人眼中,女人都是弱者 自打进了四月,悦礼村进出的车队,都快赶上边临县城了。旁边十里八乡的,有羡慕得眼红的,有只作看戏的,更有气得捶胸顿足的。比如老正家。 之前在悦礼村里闹了那么一回,于成使着小辈给他家脸色看。这一家老小,都气得不行。尤其是正大男的儿子,老正头疼在心尖尖上的大孙子,气得在家连骂了三天。 “爷爷!您老就这么看着?”正万贯翻了记白眼又道:“于大林他是个什么东西?大字不识一个,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一。还做了掌事!还有于春女!一个女人,跑去混商行,她这是在打我们老正家的脸!” 说得情急,似猪蹄子一般肥的手,啪啪的拍着肥到能吊到肩头的脸。那一脸因肥胖而叠起的褶子,像极了沙皮狗。 “您二老可是长辈!正情月的身上流着你们的血,没你们生养,能有他于大林的今天?能有她于春女?凭啥现在有几个银钱了,就不认咱们这门亲戚了?要我说,就是你们太好欺负!” “你行,你上啊!”正大男早就看不惯这小子,正打生下来,老正头就成了后爹,成天有啥好的,都只记得这小子。 当初这小子成亲,他爹硬是掏空了家底,办得那叫一个风光!而他呢?想着再娶上一房,多给正家添子孙,他爹开口闭口,就是没钱!一到他大孙子身上,他就有钱了! 更可气的是,打小开始,这小子就嚷着去蒙学,开口闭口就是公名!直到现在,整日里的拿着本书不出门,等着三年一次的童生试,可每到考试前一两日,他就病得起不来床。 到头来都快二十了,拿着公名当借口,从没挣过一个铜板回家!老头子还成日里做着高官厚禄的美梦。 “爹!我上?我要真去了,别人不得说,你这做爹的没出息?” “你爹受了别人的气,你去出头,别人还说你孝顺呢!”正大男淬了一口,冷哼到。 “行行行!咱这就去!”说着,还随手拿了个供案上的杂粮饼子,大口吃了起来。 正大男气急了,踢了两脚骂道:“还吃!胖得跟个猪一样的!成天就知道吃!” “你懂啥!我这叫福态!”正万贯一开口,吹出来一阵的杂粮碎。 今儿一早,悦礼村和往日一样,忙得不行。一大早就来了两个车队,都是拿了货单子,来提货的。 因着数目过大,于大林一早就出了门,领着十几个长工挨着领苗的单子,去回购家禽。而悦瑶也是一大早的就来了于大林家。 原着要和于春女一起核对发去都德县的货单。没想到,正忙着呢,抬头就见着老正家的人又来了。 比较新鲜的是,还带了个五大三粗的胖子。因为面生,悦瑶倒是多打量了几眼。 “哎哟,我的亲娘唉!快看看我妹子这脸,这不是废了吗?”正万贯这么一拍手一跺脚,混身那个肉,直打颤。 于春女早已不同往日,在悦瑶身边多了,受的影响颇大。虽口不能言,可做事条理、麻利,风风火火的样子,让那些车队主事们都刮目相看。 这人啊,除了要在有益的环境中成长,更要在肯定的目光中得到认同。 无法开口说话的于春女,也不解释,将手中笔一放。起身就去推那群人,看样子是想将他们撵出于家。 可她一个女孩子,哪能推得动像座小山似胖子。就是于老头那样的,估计都够呛。 那正老婆子忽然从胖子身后出来,抬手就往春女儿脸上挥去。悦瑶来不急起身,起手就将手中的笔向那老婆子扔了过去。 前一世时,悦瑶采景时,扔石头、扔匕首,那都是刻苦练过的。 “哎哟!”一声嚎叫,正老婆子举在半空的手,收了回去捂着自己的眼睛。 胖子一回身,就将春女儿推倒在地。“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这是你亲姥姥!当初没我们,你们TM这一家子,连屎都没得吃!” 对于于大林家的过去,悦瑶只是偶尔听老叔提过几嘴。听闻于大林被抓了壮丁后,大林媳妇养不活几个娃,又舍不得卖掉于春女。 只能回娘家求食,那几年,大林媳妇每次去,倒是能带些吃食回来,可是回来后的时日里,大林媳妇总会夜深人静时哭得死去活来。 如今看到这一家人后,悦瑶也大致能明白,为何于正氏会哭成那样了。站在于春女面前,悦瑶双手交叉握在胖子手腕,两个转身,那胖子就从悦瑶肩头飞了出去。后背硬生生的摔在一米之外。 当场的人都惊呆了,刚才明明眼看着正万贯的手,就要打到于春女了。怎么不过是被悦氏一挡,那么大一个人,就飞了出去。 听正万贯哀嚎痛苦的样子,像是伤得不轻。 老正头两口子眼一红,急忙过去扶自家宝贝孙子,只有正大男还站在原地,也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不想过去。 趁乱,悦瑶将春女扶了起来。“摔疼哪儿了?” 于春女摇头,眼底却是浮起了泪光。这样的摔伤,她早就习惯了。小时候娘亲带着他他们去姥姥家讨食,正万贯对她和弟弟妹妹的打骂,比这个可狠多了。 然而明明他们被打,姥姥和姥爷轻则指责他们姐弟,重则他们姐弟还得挨上一顿揍。这样的推搡,她早就习惯了。 “好你个于春女!我看我就是打你打少了,居然还敢还手了!”那胖子脸一横,直接飞扑过来。 悦瑶眼明手快的,抱着春女儿后退避开。那胖子好死不死的正面朝下,硬生生的啃到了青石砖的地上。 再抬头时,已是满面鲜红,地上一滩红色里,两颗牙齿很是显眼。 或许在男人眼中,女人都是弱者,就连正万贯这样的,明明没讨到好,也不知哪来的底气,都觉得能打得过悦瑶。 举起一双红色的大手,就往悦瑶身上抓来。 于春女以身去挡,被悦瑶一手拉了回来,另一手却是扣住了那肥大的‘猪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五十七章 哪怕一身伤,也要懂得反抗 手指外翻的疼痛,让胖子昴天哀嚎,杀猪般的叫声过后,带着一脸血,直向自家爷爷奶奶求救。 可那正老头和正老婆子,一惯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于是哭天抹地的叫骂戏码,再次上演。 “谁给你胆子?敢打我女儿?”悦瑶冷声盯着胖子。“我记得就是这只手!”话音落下,喀嚓一声,胖子的食指贴生生折了。 一连四声响起,除了拇指其余四个,跟对折的纸处似的,贴在胖子的手背上,看上去,无比的狰狞。 掐着胖子的拇指,悦瑶问:“方才,你还想用脚踢我女儿是吗?” 这时的胖子,哪还顾得上说话。早就哭死的心都有了。长这么大,别说折手指头,就是打屁股的板子,他都没挨过好吗? 加之他打小就生得胖,当孩子时,在村里也是做头头的,从来都是他打别人。哪被别人这么打过? “没、不、不敢!”胖子缺了门牙,说话因透风而含糊不清。 此时就连悦瑶都没注意到,于春女正盯着自己,瞪大的眼中,不停有泪奔涌出来。 打小时候起,她以为娘亲是这世上唯一能保护她的。可后来,她只要是被别人欺负了,娘都只会抱着她哭。 就连被正万贯欺负时、被姥爷姥姥打时,娘对他们的保护,只是用自己的身体将他们护在怀里,尽量让他们少挨打。 于是,她从不知道,被打时,是可以还手的! “跪下!”悦瑶命令到。 胖子二百来斤的体积,压着膝盖硬是在青石板上,磕出了声响。 “你、老子、老子……”正大男气急了,提了个门栓子就冲着悦瑶冲了过来。 悦瑶拉开春女,眼瞅着抬脚就要踢向正大男的腹部。春女猛的挣脱她的手,整个人冲了过去。硬生生将正大男扑倒下去。 这下可好,原本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两个老不要脸的东西,见着于春女过去了,爬起来就扑了过去,四人撕扯到一起。 悦瑶眉一横,扬起手,狠狠的抽在胖子脸上,噗的一下,那胖子一颗牙竟从嘴里飞了出去。 随着哇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老正家三人,这才恍然停手。 “再动一下我看看!”悦瑶说着,再度扬手。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别打啦!”胖子扯着嗓子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可悦瑶并没有因此停手,那张刚被抽了耳光的脸,又挨了一巴掌。 这回从胖子口里飞出来,是一口腥红的血液。 老正家三人,向见了鬼似的,连爬带滚的从于春女身旁退开。 “没想到,你这胖呼呼的脸,抽起耳光来,还得有手感。”悦瑶一脸意犹未尽的笑道。 胖子是真的被打怕了,满眼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连哭都忘了。回过神来时,竟对悦瑶磕起头来。 就连不远处的三人,都向一旁失神的于春女求情道:“春女啊!咱老正家就万贯这么一根苗啊!” “万贯是咱才正家的希望,你就放过他。” 只有正老太婆还敢叫嚣。“于春女!你也算半个正家人,怎么由着一个外人,欺负你表哥!” 口不能言的于春女,笑得凄凉,走到桌前提笔写道:自家人?我义母才是自家人!你们才是外人!滚出于家! 老正家的三人,自然是大家不识一个的。倒是被揍乖的胖子挺懂事,给他们念了出来。只是那透风的门牙和着嘴里的血,含糊的发音,他们能不能听懂就不得而知了。 “我再给你们老正家的人说一遍,于春女是我摆了席,上了族谱的女儿!你们想死的话,尽管再来闹试试。” 既然春女让他们滚了,悦瑶只能将胖子的‘猪蹄’松开。吼了声:“滚!” 那正万贯可算是脱离了魔爪,像个球般的连滚带爬,扑进了正老头和正老婆子怀里。二人一边心疼的安抚胖子,一边将气撒在了旁边的正大男身上。 怪他这做爹的没本事,连自己唯一的儿子,都照顾不好。更是心疼大孙子断了的四个指头,哭得跟死了爹娘一样。 这时,于正氏领着几个小的回来,与那几个哭成一堆的撞了个正面。 原本不敢吭气的正大男,忽然就像变了性子似的,站起来就卷袖子,大有扑过去撕了于正氏的架势。 两个老的就更是不得了啦,骂的骂,哭的哭。说她正情月就是个丧门星,早些年讨银钱,现如今是讨命。 正老婆子更是出口成章,什么早知道今日,当初就该把正情月溺死在屎盆子里,也省得她挨了怀胎十月的苦,和生产时的痛。 估计于正氏也是被欺负惯了的,竟呆呆站在原地,像根木头一样,气都不敢吭。几个小的,躲在于正氏后面,瑟瑟发抖。 悦瑶似清嗓子般的咳了一声,院子瞬间就安静了。老正家的鬼哭狼嚎戛然而止,几人甚至连看都不敢看悦瑶。 只是扶起自家宝贝孙子,埋着头往院门方向走。那正婆子与于正氏擦身而过时,狠狠的淬了一口,终是不敢再叫骂的。 老正家一行人离去良久,于正氏都没回过神来。还是于春女过去扶她,她才如梦初醒的模样回过神来。 “春、春女儿,他们没伤着你?”于正氏面如白纸的问。 春女儿摇头,于正氏这才点头怯怯的舒了口气。再抬头看悦瑶时,于正氏的目光躲闪不定。 察觉出了尴尬,悦瑶寻了个借口,领着春女回了悦家小院。拉着春女儿进屋,将门一关,忙翻了药膏出来。 不待于春女辩解,悦瑶将她压坐下来,松开于春女的外衫,心疼的给她抹起药膏。 “疼吗?”她问。 于春女摇头,那压了许久的泪,终在这时落了下来。一滴滴的似珠串断开,打在悦瑶手背上。 “春女儿,遇到老正家这样的泼皮,你越是软弱可欺,他们就越是喜欢欺压你。咱们这颗心啊,得学着硬些。哪怕是受了一身伤,也要懂得反抗。” 看着春女儿脖子上的抓痕,悦瑶眼光微微模糊。就连话,都不知是给于春女说的,还是给自己说的。 被深埋在记忆深处的回忆,依稀清晰可见。她也曾像春女这样受人欺负,为了活命,她学会了反抗。哪怕陪上了自己的半条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五十八章 得罪了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憋了气的老正家四人,出了悦礼村村口时,那正老婆子还对着‘悦礼村’牌匾的柱子,吐了几口唾沫,直骂晦气。 从悦礼村回正家村的路上本就人烟稀薄。加之他们出来的晚,又在于大林家闹了这么久,这时候,已至傍晚。 往日里这条路,也就一些做田的会走,这时候,早就没了人。牛车缓慢前行,直至忽然停下。车上一声不吭的几人,这才回过神来。 “咋停了?”正老婆子问赶车的正大男。 正大男像见了鬼似的,指着背对他们的人。 “找死啊!站在路中间!”正老婆子指着直骂:“晦气!都是那该死的丧命星!” 正打算让正大男去将人劝开,那背对着他们的人一动,坐在牛车上的正大男忽然就不见了。 正家两老惊得尖叫起来,正万贯却是学会了躲,二话不说,趴在牛车上,捂着变了形的脸,大气都不敢出。 等他们听到正大男的哀嚎声时,这才在车尾数米之外的路上,寻着正大男。 “你快去看看!”正老头子只顾着安抚自家宝贝大孙子,指使起正老婆子来。 那婆子颤颤危危跳下牛车,走过去时,呆立在了正大男身旁。一地的腥红与正大男耷拉着的双手,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硬是吓跑了三魂。 “娘!我的手、我的手不能动了。”正大男看着哭喊。 回过神的正老婆子,哭倒在正大男身旁,哀嚎的哭喊声响彻数里。 狂风卷过,送来的却是如鬼魅般冷彻刺骨的声音。“你这双手只当是持棍袭击她的赔礼!再敢来悦礼村,我便挑了你们的脚筋,让你们这辈子哪都去不了!” 这时,老正家一行人,才明白,自己得罪了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若此时有人路过,定会看到老正家似见了鬼一般,慌乱逃走!一路上,哭的哭,喊的喊。无不后悔今日于大林家之行!更为后悔的是,得罪了‘悦礼村’的悦氏! 尤其是正大男的双手是真的废了,手筋被齐齐挑断,那手成了个摆设!此后吃饭喝水,都得别人来喂。 原本他是想去于家闹些银钱来,再娶上一房。没曾想一个铜板没闹着,还搭上了自己一双手,和后半辈子的生活来源。 这件事之后,老正家别说再来找于大林,就连‘悦礼村’三个字,都成了他老正家的忌讳。而老正家因为失了拖着正大男这个吃饭喝药的主,生活越发的窘迫起来。 时入五月,悦礼村的人们,比过年还欢喜。因为他们养的家禽尽数卖出,各家夜里最爱干的一件事,便是数铜板子。 好些人活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铜板子。这有了银钱,老屋翻新的,推倒重建的,那就多了去了。 边临县里的泥瓦匠人们,几乎没有寻不着活的。都忙着给悦礼村修葺扩建。只因村人们觉着房少了、墙矮了,养不了太多的家禽。 这不,哪家都建起了大片的棚子。尝了甜头,又有了银钱,他们就想买更多的禽苗。有些等不急的,寻着机会就在路上堵于大林和牛婶。 想凭着些私交,先把禽苗买回去,盼着下半年,还能挣上更多。 而悦家小院门前,曲大公子那豪华扎眼的金晃晃的马车,引得一些孩童们围观,赶车的随从,小心翼翼的顾着车,就怕这些娃给他们大公子的车弄脏了。 自打曲家迁进了边临县城,曲怀仁只要回来,必定会跑来悦家。而南宫越这时候,有些后悔亲手写那封信了。 尤其是悦儿不在家时,他还将这自来熟的东西,给放进了自家小院。如同这时。 “南宫越,你这肉还带着血啊!怎么吃?” “聒噪!” “你炒这菜时没洗锅!这腥味,呸呸呸。”曲怀仁将嘴里的菜吐了个干净。正准备放下手中的筷子,却在感受到如刀般刮在身上的目光后,坚强的将筷子伸向了下一盘菜。 一入口,曲怀仁脸色鄹变,直接就冲了出去,呕了个干干净净。 于是乎那曲大公子,直接不敢再进堂屋了,寻着漱口的由头,在水缸边一蹲就是一个多时辰。 堂屋内一言不发的南宫越,算是看明白了。只觉得这曲大公子是无用了,以后他再来,自己也不必再让他进院门。 当悦瑶领着于春女和小灵儿回来时,见着蹲在水缸边,委屈得快哭出来的曲大公子,瞬间就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因为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们想不明白,这曲大公子为何这般想不通?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求着南宫越虐他。 就连于春女也是笑着过去,又是递罗帕,又是拍背的。 因着悦瑶匿境产物神奇的修复功效,于春女的脸,好得差不多了。只有凑近了盯着她的脸看,才能勉强看出一些细小的红印。 唯一可惜的,就是断了舌头,永远无法恢复如初。 “春女儿啊!”曲怀仁哭倒在于春女怀里,像极了受婆家气的小媳妇。 小灵儿却是乐不可支,环手于胸的对着曲怀仁乐呵道:“活该!谁让你老往我家跑!” 一个说不了话的,温柔安抚。一个嘴上不饶人的,趁机报仇雪恨。悦家小院,瞬时好不热闹。 悦瑶笑而不语,卷起袖子进了厨房。正好看到南宫越将几盘子菜倒了。 “南宫越,厨艺这种东西,也是需要天份的。你也别太强求。”她很想给南宫越说,就算家财万贯,食物也不能这么造啊! 随便做了几个菜后,把院中嬉戏打闹的三人喊了回来。五人一桌,倒是吃津津有味。尤其是被南宫越虐得死去活来的曲大公子,此刻嚼在嘴里的青菜,都似若馐珍美味。 其间,曲怀仁说起了都德县的尾款银子,都收了回来。还把一垛银票放在桌上。小灵儿很是乖巧,放了碗筷,把银票收去了房中。 “过几日,我就得去别的地方,先押着一批沃土过去。”曲怀仁说。 “曲家楼子的事,怎么说?”悦瑶问。 曲怀仁脸一拉,没了方才的欢腾。只是淡淡的摇头。 “那你也别去了。等这事有了结果,正好连着楼子里的事,一起解决。这时候,还是小心些好,免得被人有机可趁。” 其实他们都知道,这时候没有消息已经算得上,是好消息了!朝堂之争,远比常人想的复杂许多。 既然是两方势力焦作,他们也是插不上手的。 “可是,因为我家楼子的事,使得你也跟着亏了不少。我心里……”曲怀仁拿着筷子的手,紧了又紧。 从出生开始,他过着富庶的生活,从没有过这样的失落。此刻他只觉得,若无悦家照佛,曲家早就倾家荡产了! 只怕是连人都得受牵连,造反是诛九族的死罪!此次他曲家说是九死一生都不为过,那仅存的一线生机,还是悦家给的! “不缺那点银子!别哭哭啼啼的,烦!”南宫越简单扼要的表明心际。 众人只当曲怀仁只是心里难过,压根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还会当众哭!便齐齐看向曲怀仁。只见他一抬头,真咧着嘴,哭得不成人形。 小灵儿笑得前昴后合,只有春女儿将他揽在怀里,默默的抚着曲怀仁的背。 “曲大公子,与其哭,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能将酒坊的酿酒,卖得更好些。毕竟原本是打算依靠曲家楼子的。如今咱们得另辟蹊径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五十九章 如何能得一生荣华 凤宅 吻星楼内,李婉儿正精细的描着眉。满意的看着镜中妆容,心底感叹着,原来这就是大户人家的日子,这青雀头黛描出来的眉,浓而不艳,华而不俗。 这苏方胭脂更是带着浸人的花香,细腻如凝脂。点了唇,李婉儿才满意的离开妆台。 她入凤宅已经一月有余了,仙睨居她也去了三次,都是按着郎中提的时日去的。抚着平坦的小腹,例行起每日的祷告。 自从她在极地看到允文时,她就知道,这一辈子,她想要的荣华富贵靠不得别人,得自己去挣取! 能不能一生荣华,就靠自己的肚子了!可这种心系一线、听天由命的无力感,让李婉儿莫名恐惧。 她的人生还长,可这样的机遇估计只有这一次了!她不甘心! “想什么呢?”允文抚上她的肩头。 李婉儿楞了一下,随即笑笑道:“没什么,难得这么清静。看着允哥哥身体日渐康复,我这心里的石头,可算是放下了。” “极地清苦的日子,是我拖累了你。这些年,若不是你照顾我,只怕我……”她哽咽得难已再言。靠向允文,眼角的泪,却是不偏不倚的落在允文的手背上。 允文心头生疼,忙为她抹去眼角泪花。 记住网址m.luoqiuzww. “不是告诉你别再哭了吗?伤了眼睛怎么办?你本就体弱,总是心生烦恼身体如何受得了。罪不罪的,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能守在你身边,就是我此生幸事。” “我此事,最幸运的,就是有你相伴。允哥哥,你护了我这些年,从此以后,我也想守护你!就你为我做的一样!” 虽然二人对话之间的情愫,总是隔着一层窗户纸。可允文只觉得自己这些年的付出,终于等到了回应。哪怕,她不曾言明,可那份心,他已经感受到了。 为此,付出再多他都不会后悔。 “允哥哥,你那块玉还在吗?” 忽然听闻李婉儿的问话,允文不解的低头凝视她,点了点头。“怎么?” 允家,曾经也是书香门第,自从出了那件事后。允家败落下来,唯有那块从祖上传下来的玉,被他留了下来。每每遭遇窘境时,那块玉都是他最后的抚慰。 “允哥哥,我、我……” 李婉儿‘我’了半晌,嘴里的话,怎么也没说出来。 “可是身子哪里不爽?我这就去唤人请郎中!”方才还一脸悠闲的允文,瞬间如临大敌。松了手,就要出门。 “不!不是的。”李婉儿将他拉住,沉默半晌,忽然扑进他的怀里,细细道:“如果我想要那块玉,你会给我吗?” 允文从没有想到,婉儿会向他要那块玉。那块玉的故事,婉儿是知道的。所以他们二人被流放极地时,再苦再难,他都从没有想过去动那块玉。婉儿也很明事理。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可是我现在真的很需要它。允哥哥,相信我,好吗?” 良久的沉思,允家曾经的风光、父亲、母亲、还有最疼他的爷爷,一切的记忆仿佛都尘封在那块玉中。 自从李婉儿提起那玉后,允文足足有七八日,不曾开过口。甚至白日里,也很少再来见她。 这可急坏了李婉儿,如果她还有可傍身之物,何至于会提出那样的请求!奈何她只有这具身体,别无它物。 而唯一能扭转她后半身的东西,除了那块玉,她再也想不到别的! 于是这日傍晚,李婉儿特意等到院门前,将食盒从丫鬟手中要了来。 长舒了口气后,敲响的允文的门。然,门内无人回应,等了半晌,李婉儿决定推门而入。毕竟再有两日,郎中该来把脉了。 一进门,昏暗的屋内,弥漫着颓废,允文就坐在书桌前,托着一本书,一动不动。 从食盒将饭菜一一取出,细细的摆放好,柔声道:“允哥哥,吃饭了。” 或许允文没有想到进来的,会是李婉儿。面色一楞,还是将书放下,坐了过来。“你怎么来了?”他问。 盛了饭放到允文手中,躲避着允文的目光道:“是我提得不合时宜。你莫要放在心上。咱们还似以前,好好的行吗?这些日子,你闭门不出,我担心无法入睡。可又……” 半晌又道:“可又不好过来,就怕你多想了。我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如今的家人,只有你了。若是连你也不要我了,我又该怎么办?” 或许是两人有过相似的处境,李婉儿这番话,着实是触动了允文的内心。回想自己,虽同样没了爹娘,却幸运的没有那般丧心病狂的兄长。 相较于婉儿,他实属幸运的!还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吗?思及此,他忽然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 不多时,就从内屋出来,摊开的手心里,一块豌豆夹模样的玉,静静的躺在那里。晶莹剔透中,带着丝丝绿意。 那绿犹如仙子的丝带,盘绕其中。 “允哥哥、你……”李婉儿咬着唇,只是看着允文手中的玉。并没有要去接的意思。 “是我想多了,比起家人,这些不过身外之物。爹娘连临终嘱咐都不曾有,便早早逝去。倒是我,非使着这块劳什子,硬拿它当寄托。” 李婉儿抹着溢出的泪,伸手将允文的手握了起来。低声道:“我知道的,这是允哥哥的念想。快快将它收好。咱们吃饭!”松开手,继续舀汤盛饭。 允文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的拳头,如根木桩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然,眼中神情几番变换,之前的疑惑被如今的温柔替代。 原来真是自己想多了,婉儿这般的女子,哪有那些心思。他怎么能怀疑,婉儿要求携他入凤宅,是贪图这块狗屁不是的玩意儿呢? 许久,允文忽然拉过李婉儿的手,将手中已经握得发热的玉,放到李婉儿手中。 “婉儿,虽不知你拿它做甚,可既然你需要,我便给你!那些记忆不是因它而起,它们已经深入我的骨髓,我大可不必留着它。” 李婉儿一声不吭,再三推脱,几番推让,终是抵不过允文的坚持,这才小心的将玉放入腰间香囊。 “允哥哥,谢谢你。”李婉儿内心无比的暖,看着允文的脸,第一次生出一丝心疼,抬手抚了上去。 原来,这个世上,是有这么一个人,将她放在心尖,捧于手心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六十章 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这日,郎中入了凤宅到吻星楼问脉。早有准备的李婉儿,期待的瞅着入院方向,一只手不自觉的抚向腰间,冰凉细腻的触感,让她更添了几分自信。 按着惯例,郎中来问脉,服侍的丫鬟是不能在房内等的。于是此时李婉儿与郎中独处,便是顺理成章的。 一手搭在脉枕上,另一手紧张的握成了拳。她当然希望用不上允文的这块的玉,可若到了非用不可的地步,还是得用! 那郎中一会儿将手指移开,又放上去,珍了半晌,摇了摇头。“如何?”李婉儿急切开口。 郎中先是一楞,而后道:“小姐无孕事。身体也无大碍,只是思虑过多,体躁血不宁。不过,无需担忧,且服上几日汤药,便可。” 忽然李婉儿将手抓着郎中的,这一下,把郎中吓得不轻。又不敢大叫,就怕眼下若人猜忌的一幕被别人看了去,再传到那东掌事的耳中,惹那阎王不快。 几欲挣脱间,他忽的被一冰凉触感惊到。“这是?”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的半月形玉石,石中丝丝蕴绕的绿,似有生命一般,流光惹眼。 好玉!还是块上好的古玉!这等品相的,绝属难得一见! “先生,我只想知道,如何能怀上。”李婉儿是瞅准了时机的,这半晌的等待,她就是在看,此人是否对块玉有念想。 当她看到郎中眼里闪过的惊叹之色,这才开的口。 郎中面若回魂,凝视半晌卧于手心的玉石,实为不舍的放回了桌上。 “孕事,七分在人,三分在天。小姐还需耐心等待才是。”无功不受祿的道理,他自然是懂的。且这么重的礼,他是真不敢收! 李婉儿急了,想着要不要探听一下凤宁的身体情况?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妥。毕竟凤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为凤宁诊脉的不止一人,眼前这郎中属不属于其中还得另说。 于是想从凤宁下手的想法,就此被否决了。 然而李婉儿这样的人,是绝不可能就这般放走机会的!若是再等下去,那病秧子若是哪天说走就走了,她又该如何?重回极地?又或与允文清苦一生? 目光看向窗外……不!她的人生不该这样!允文对她再好又如何!能让她住上如凤宅这般的精致的院子?能让她锦衣玉食? 她不否认允文是才学的,可他的才学不过就是个过了童生试的秀才而已!即没有功名也没有俸禄!她要的,他都给不了! “先生!那可有方法能让我尽快有孕?”李婉儿将桌上的玉石又塞回郎中手里。 看着手中的玉石,感受着那股子微浸人心脾的微凉,半晌的沉默过后,郎中将玉石握起,点了点头。 方法当然有!只是受孕这种事,女方若是无大小病痛,那就只能从男方入手。但凡不是天生的,稍加调理,还是能有些作用的! “不知老朽可能为其诊脉?” 这一下把李婉儿问楞了,犹豫半晌,她还是决定不去冒险。以摇头为答后,忙又说:“先生莫要多心,只是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先生再想想,可有其它的法子?” 贪婪这种东西,就如野兽,要么见不着,若是放了出来,哪又会那么容易收得回去的。于是道出一味药名。 “此药的香味有催情之效。不过,且要适量才好。人之精气,因人而异。若是过了,有损根本。” 说话间,郎中已经收拾好了药箱。那块玉石,也被揣入了怀中。拱手过礼后,转身退了出去。 此时的李婉儿,心里只是不停的重复着那味药名。似作了什么决定一般,起身直奔西厢而去。 正在读书的允文,自然喜得乐见,又是相迎又是扶坐。 二人之间的感情,似乎于昨晚那顿饭后,有了升华。尤其是允文,上好的精气神,如换了个人一般。 李婉儿一把拉着允文的手说:“允哥哥,婉儿求您一件事儿!” 笑凝结在脸上,允文正色的打量起眼前女子,尤记得上次她这般开口求他时,竟是要他对越撒谎。 见允文半晌不言语,李婉儿似如做贼一般,目光不时打量门外,见着院内无人,急忙过去将门窗紧闭。 回到桌前,正欲开口,却又有了担忧。最终倒了杯水,以指沾之,于桌上写上一味药名。 “我需要它。”她说。 允文书读得不少,却不识药。只当是李婉儿身体有什么隐疾。脑子顿时就成了一团浆糊。 “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刚才不是有郎中去诊过脉吗?”此刻的允文已经慌了神。 李婉儿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于是握着允文的手,又嘤嘤的哭了起来,开口什么也不说,只求他能想办法出去,将这药弄回来。 并且此事,还不易让其他人去办。非得是像允文才行。 于是,一见着李婉儿的眼泪,就更找不着北的允文,终是点头,将这事应下了。还废了不少口舌才将李婉儿安抚下来。 离开前,李婉儿还一再告知允文,这事儿,谁问也不能说!连我药名都不能提及!允文点头,那李婉儿一时喜上眉梢,竟扑进允文怀中,于他脸侧似蜻蜓点水般吻了一记。 为不过一瞬即逝、连吻都算上的亲昵,叫允文这个没经过情事的男子,整整失了半日的魂。 以至于一个饱读诗书圣贤的人,将尊严生生无情践踏于脚底,竟从一处似如狗洞的破墙脚,钻了出去。 抛弃自己的一切,只为换来自己心心念念深爱的女子,一时欢喜。 不出所料,李婉儿看到这味药材时,扑进允文的怀里,一口一个允哥哥,活脱脱将那傻书生的三魂七魄,唤走了七魄。 那一夜,二人怀抱于一处,坐在院中,昴望圆月。然,心中所想,却是天差地远。 允文似入梦镜,只觉得付出所有,能换得眼下光景,很是满足。就算他日,婉儿厌了他,他也能带着这晚的记忆,度过余生。 而李婉儿,看似赏月,心里已开始盘算,如何爬上那向往以久的地方! 于是,待到有人再将她领去仙睨居时,李婉儿已经难以抑制心底的悸动……</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六十一章 石沉大海,一去不返 如今的悦礼村那可是声名在外,名声这东西就像插了翅膀似的,飞出边临县,甚至飞出了落辉郡! 不只是在民间,就是在官场上,也生生让李泰李县令,成了高官贵爵们口口相谈的存在。 李家!原本就是京都大户,前朝时被人们誉为书香门第。现如今更是以家中三子当朝为官,受人赞誉。 这不,就连最不成气候的二子李泰一门,都成了红人!弄得他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其事件,不过为二。一则,北遥开国受战乱影响,国库空虚是人人皆知,以至于这些年民不聊生,不是高堂之上的当权者,不视百姓死活,而是确实无人能解决此事,除非神仙下凡! 因此,各处地方官,收缴税粮时都痛不欲生,若是体恤百姓的,便顶着皇朝的压力,能少一分是一分,能减一粒是一粒。只求百姓还有口吃的,挨过这一年! 只要饿不死,已是大功一件。 若是那以权谋私的,皇朝要多少,他便收多少,不缴的话,他有的是法子收拾你,轻则大刑鞭策,重则抄家卖子女。反正就一句话,你缴也得缴,不缴也得缴。 至于你的死活,与他可没关系。他尽心尽责于此,皇朝还会赞赏他的功绩。若能再精通阿谀奉承之道,攀上高枝之时,指日可待。 然而边临县的李泰李大人,完全就颠覆这两种人的认知。为何呢?因为他治下的县城,不仅没有饥荒祸乱,更是按时按数的缴了粮、纳了税。 让人叹为观止的更是他请领加成,还按时缴上来了!你说奇不奇?如今这天下,百姓能吃饱已是幸事,别人推都来不及的,他还请领加成! 当朝的一众高官贵爵们,无不好奇其人。就连当今的三王爷,都对此人另眼相看,几欲结识。奈何在听闻其与六王爷有私交后,这才作罢。 而那被世人称为无情无欲的六王爷,从不听其赞赏过何人,竟还在当下第四季缴税纳粮时,差人将其请入了府。这一下,天下人可都知道,他李泰是六王爷的人了。 这官场之道,里面的学问可大了去了!你以为只凭官职论辈份?天真!可笑! 无论你官衔多大,若背后没个人儿!幸运的,落个一身寂寥,草草此生;不幸的,满门抄昝,流放极地,比比皆是;更有那倒霉的,诛你个九族,也不是没见过。 所以啊!你得背后有人!如今李家有了六王爷,那就不得了啦!尤其是这李泰,倍得六王爷赏识。别看他不过芝麻粒大点的小官,可那些人前高高在上的,都得迎个笑脸。 更没有人敢动不动就眼红,再给他弄双小鞋了!以上,为一。 这二则,至从李泰入了京都六王爷府叙旧,竟献了一宝!倒也不是什么珍奇之物,却比之珍贵!听闻其宝名为‘沃土’。 没见过、没听过的实想不明白,无论什么土,能珍贵到哪?满天下,哪里没有土?他是能吃还是能穿? 而见过或是听过、甚至用过的,那就惊叹不已了!此待神物,竟落到了李泰手中。真真是天上掉了馅饼,不偏不倚的砸到了李泰。 六王爷乃是当朝皇帝仅有的四子之一,长子于出生时就被立了太子,可惜其福薄,受不了这么大的恩惠,儿时便夭折了。 三王爷,为次子。聪慧过人,受誉不少!尤其是那恭谦礼让之姿,更显其风度大有如海之势。 而六王爷,排行第三。自小名声甚小,听闻其精通兵法,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可谁也没见过啊!他连朝堂议事,都甚少前往。整日里于府邸中,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因此,引得一些人,背地里多对其不满。不过碍于其颇受皇帝老儿喜爱,倒也不敢多言。 皇帝还有一年岁最小的儿子,听闻荒诞得很。不足十岁的小娃,成日里饮酒作诗、访遍烟花之地,还处处留情。 因此还得一荒唐名号‘情种’,也不知那皇帝老儿听了去,会不会被气得七窍生烟,撒手人寰。因此,不提也罢。 且说,李泰将那‘沃土’献给了六王爷,六王爷大喜,赏赐了不少好东西,李泰都没要。倒是那句:为官得百姓乃是根本。被传成了佳话。倒使得李氏一门,一夜之间成了清流砥柱。 那六王爷将‘沃土’程于皇帝,于是朝堂之上,为这莫名的东西,吵得不可开交。 有人说,李泰铤而走险,拿个不知明的东西,巴结六王爷,其心可诛! 也有人说,李泰大公无私,是为天下百姓着想,是为北遥幸事!此人,可谓圣人也! 好吧,总之,就是两边吵得没个结果。这时候那不上朝堂的六王爷站出来了,请命要去为陛下亲辨此事。与其在这吵来吵去,不如眼见为实。 然,皇帝陛下思量再三,没让六王爷去,倒是亲命了别人,至于是谁。满朝文武,没一个知道的。于是这事,便一拖就是近两月。 也不知那人去没去,反正据说回来后,将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一一程了上去。尤其是边临县悦礼村的富庶生活,简直是人间仙境。 百姓吃穿不愁,百户大村,清一色的青砖大瓦房。还有不收束脩的蒙学,更为惊奇的是女子也可入学读书识礼。 甚至还提及了去年的童生试,悦礼村竟同中十八秀才,还出了个三案首。真真是个聚灵之地! 皇帝听闻后喜极而泣,感叹苍天怜生,救北遥百姓于水火之中。 这事,也就于此。李泰离京前,求了六王爷一事。事也不小,无非就是前朝小吏曲志明,被人诬陷其筹措反资一事。 六王爷的心思,说是细如发丝都不为过。前前后后将此事问了个干净,即没说包管曲家没事,也没说先下定论,只说会给曲家一个公道。 然,打了李泰之后,这六王爷的脑子啊,被一模糊人影占了去。 这不,严查了曲家一事后,为曲家伸了冤屈。不日之后,曲家被查封的产业,也会恢复如初。 可那唤悦瑶的妇人,倒是勾起了六王爷的好奇心。天下虽奇人异事不乏,可能造出‘沃土’这等神物的的人,究竟是何等的不凡。 所以,这夜无心睡眠的六王爷,唤了暗卫,让其去打探悦氏,并收集关于悦氏的一切信息。那暗卫,命是领了去。然而此去,就如石沉大海,一去不返! 至于未何不见人回来,六王爷实是没有想明白。又派了人去查,这一连派了五波人出去,竟没一个回来的……</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六十二章 被屎壳郎盯上了 边临县怀容居解封,鞭炮放了一串又一串,使得县城里整日都听得到鞭炮炸响,不知情的,还当是自己过错了时日,这是不是过年了? 登门送礼的更是多了去了,那礼盒在怀容居门前,堆积如山。就连为写礼册的先生磨墨的小厮,左右手都抬不起来了。 “这曲家还真是枯木逢春啊!” “可不是!听闻年前曲家失了好些产业,那些楼子,都挂了凤家的牌。” “是吗?” “我也是听说的,据说曲家被凤家杀得支离破碎,那些楼子都是贱卖给凤家的,这凤大公子,当真是个狠人啊!” “你们说,会不会和那悦氏有关?” 几人挤眉弄眼的说得好不热闹。 “这事可不能乱说!小心被凤家听了去,你家那些产业,是不是也不想要了?” “不过有一事,倒是真奇了!”说到这,几人满是好奇的围了过来。 那人放低声音道:“那悦氏如今与曲家走得颇近。你说曲家这次劫难,是不是悦氏使的劲?” “咦!我当是什么事儿!悦氏使劲?我可的说了,曲家是六王爷给伸的冤屈!照你这么说,那悦氏是不是又与六王爷有点什么?” 说到这,几人哄笑起来,只当说了个玩笑话。 此时,打着悦家旗的马车停在怀容居门前,那长柜的跟见了自家主子似的,急忙丢下身边的客人,迎了出去。 牵了马,伸手就要去摆凳扶人,却被那赶车的男子,一掌拦了下来。 悦瑶的出现,瞬间将这原本就热闹非凡的场子引燃了,里面坐着的,外面站着的,皆看了过来。 这是,有人才小声说:“这悦氏,和以前可不大一样了。”一时看不出哪里不同,却又觉得真不似一人。 “能一样吗?人家产业多少你可知?”旁边有人笑话道:“只怕你我加在一块,不如人家一毛!” 旁边又有人不信了,悦氏他知道啊!两年前被薛家撵出来的弃妇啊!她再能耐,还能上天不成?“说得这么邪乎,能有多少?咱们好歹也是父辈就进了商行的!” “能有多少?”说话的人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方道:“小于村三分之二的地契!边临县八处铺子!两处宅子!还有十六处庄子!酒坊一座!还有都德县两处铺子!一处宅子!来来来,你算算这得有多少?” “这还是她的不动产,只怕家中银子,是装都装不下喽!”羡慕和着酸味,从那人口中说出来。 周边几个听到的,顿时的都闭了嘴。虽然他们不想承认,可这是真多啊!只这些地契房契的,加在一起,得是多大一笔财富啊! 有些喜好阿谀逢迎的,还上去一口一个悦老板的寒暄。殊不知当初他们这些自视甚高的商贾老爷们,还瞧不上一个妇人入商行。 这会儿子,他们怎么不去计较悦瑶有悖于纲常了! 今日悦瑶是带着灵儿和春女儿一同来的,原着是去县学看望钰儿,顺道过来怀容居贺上一番的。 也是赶巧和曲怀仁撞到了一块,便在门口多说了几句。这不,又与刚来的乔老板遇上了,虽说乔南与曲怀仁没有直接来往。可他们同是悦家生意上的伙伴。 偏偏赶巧的在这遇上了!曲怀仁大喜,邀着二人去了厢房内,品茶细说。 那小灵儿甚少见到这些热闹的事儿,跟个叽叽喳喳的家雀似的,四下乱串。悦瑶无奈,只能将之托付给春女儿。携着南宫越去了厢房。 而随着乔南来的乔夫人——将雪,和乔大小姐,也不喜去品茶言欢,便告知乔南后,寻了别处去。 怀容居,本就修得精制得很,其中错落有致的院子,更是风光甚好,尤其是一棵樱花树,此时正开得喜人。 那树下,还吊了一个秋千,小灵儿荡着,就不想下来了。 昴头看着满树樱花,时有风拂过,又拈花瓣撒得满天都是。又因这处院落较偏,倒是安静宜人,此刻看去,就如仙境一般。 这不,远处有几人,就被如银铃般的咯咯笑声吸引了过来。再一看,只觉似一仙童正于秋千上玩耍,那仙童的脚边,还坐着一娇艳俏丽的仙子! 锦丝玉制的广袖流仙裙上,散着片片樱花花瓣,风卷时,花瓣飞舞似如仙女儿散花一般,美不胜收。 “那女子是谁家小姐?”男子手中折扇于掌间拍打着,急切得如同他此刻的心跳。 随从看了半晌,摇头。倒是提醒自家公子,若要生出事端来。免得又惹老爷不快,到时候,公子倒是无事,就只他的屁股估计又得被打开花。 前不久,随着公子逛窑子的那顿打,此今还痛着呢!可再受不起折磨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男子迈步上前,直奔那樱花树下而去。 悦滋灵正荡得起兴,嗓嗓着:“大姐,再高些,再高些。”可春女儿哪敢啊?万一把自家宝贝摔了,她哪还有脸去见母亲。 “二位小姐,不知是何处洞府的仙人啊?” 此声一出,小灵儿笑声戛然,瞥过眼去。只见一约摸十八九岁的公子,摇着折扇,看向她们。 那一身绿缎锦服,于日光下,还散着荧荧的绿光。像极了……屎壳郎! 这一想,小灵儿一时没憋住,喷笑了出声。 “不知小姐为何见我发笑?”话是说给悦滋灵听的,可那灼灼的目光,却是一刻没有离开过于春女儿的身上。 小灵儿心性灵活,虽还不知情爱之事,可这公子眼中毫不遮掩的颜色,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尤其是他那又眸子,紧盯着大姐,似要将之看透一般。这么没有规矩的人,让她着实反感。 笑意隐去,悦滋灵下了秋千,牵着于春女的手就要走。 偏巧这里就一条道,就被那男子占了去。台阶之上,小灵儿居高临下道:“好狗不挡路!” 那男子自知是在骂他,心虽有怒意,却没发作。而是一脸恭谦的侧身,让出半亲路来。手中折扇还做了个‘请’的姿势。 悦滋灵只他还算识趣,没有过多纠缠。牵着于春女从他身旁侧过,然而就在于春女与他并身时,这男从居然一把就将于春女儿抱进了怀里。</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六十三章 爹!我疼! 于春女哪这般与男子亲近过,脱开灵儿的手,想要推开这男子。 男子软香入怀,那根子里的色丕模样,尽数显露。对着于春女上下齐手不说,眼看着就要亲到于春女脸上了。 于春女一时情急,习惯张嘴惊呼,然而嘴张了,啊了一声。没有舌头的嘴,惊了那男子一下。 不过转瞬,那男子竟笑道:“啧啧啧,真真是可惜了。居然是个哑巴!虽然不能听你在我身下娇吟,但你这傲人的小身段,勾得小爷兴致大发。” 说着,一手搂着于春女的腰,一手就要往衣襟处伸去。只是那手刚刚抬起来,屁股上就被人踢了一脚。 一时疼痛,男子不自觉的松开于春女,抱着屁股跳了起来。 得以脱身,于春女哭着跑去悦滋灵身旁,拉着悦滋灵就要跑。那男子急了,命令底下的随从,将路堵上。 “M的!敢踢老子,老子得好生教教你这不知死活的小丫头骗子!”顾不上屁股的痛,就扑了过来。 于春女想都没想,忽然站出去,大有与之一搏的架势。于春女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护好小灵儿。早已将自己置之度外。 然而于春女似乎忘了,打小在蒙学时,悦滋灵几乎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打架这种事,快赶上吃饭了。 这不,悦滋灵一个闪身,将于春女推倒在小道旁的花丛中,就在那男子冲过来时,抬脚毫不客气的踢了出去。 那男子两手捂着裆部,连声音都没能叫出来,面色如纸一般,蹲下身去。 悦滋灵小嘴一嘟,冷哼道:“看在曲叔叔的面上,本姑娘今儿就放你一马。不然得将你塞回你娘肚子里去,叫你重新投胎做人!” 把于春女抚起来时,慢慢下了台阶,因为方才于春女摔倒时,歪了脚。然而,下了台阶,她们就被七八个同样随从装扮的人,围了起来。 其中一个急急忙忙的向那男子跑去,不多时就将那色丕子背了下来。 “怎么?真想我将你塞回你娘的肚子里去?”悦滋灵昴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几人。 “给、给我把她们捆起来!带走!”他不是不会骂人,实因命根子疼啊!疼得他连话都不想说。长这么大,哪受过这样的罪。 他不想与这破小孩逗嘴。只是这罪他不能白受了,那女人他必须带着。等他玩完了,直接弄死,埋了报仇! 于春女听闻,顾不上脚痛,对着小灵儿比比划划,大至是说,她在这儿拦着这些人,让小灵儿赶紧去找人。 “大姐,莫怕,有我呢!” 话音落下,悦滋灵就动了手,那几个围着她们的一时没反应过来,生生被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揍得抱头乱窜。哀嚎声四起,楞是把于春女都看楞在了原地。更别提那个只能抱着裆部,站都站不起来的男子,同样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这动静一大,引得外面的人寻了进来。只听一声怒吼:“住手!”那些个抱头鼠窜的随从们,忽然跪到了地上。 悦滋灵也揉着拳头,站到了于春女面前。看着迎面走来的中年男人。 那色丕子抬眼看了一下,扑到中年男人脚下唤了一声:“爹!” 合着,这是打了小的又来了老的?悦滋灵警惕的看向中年男人,心底却把这一老一小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那老的一见着自家儿子捂着命根子哀嚎,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只记得差人去请郎中。 “是她!是她伤的我!”那小的直指悦滋灵。 于春女想辩解啊!奈何说不了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而悦滋灵,只是冷哼道:“是我!没错!” 这下,那老的不乐意了,气得一脸通红。即不问缘由,也不讲道理的对着悦滋灵就扬起了手!嘴里还恶狠狠道:“哪个没教养的东西生出你这么个杂毛玩意!” 只是扬起的手,忽然停在了悦滋灵脸侧一掌之处。他的手腕被人生生扣住,不得再动分毫。他被吓傻了,这么一个大活人,是怎么忽然出现的? “就算我闺女做错了,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动手!”悦瑶由远而近行来。 那老的一顿,将手收了回来。这时,他才看清扣着他手腕的人,只觉额头冷汗如雨。怎么会是他?他清楚的记得,这男人不就是随侧悦氏的人吗? 这一回,他恶狠狠的目光,转向了身后捂着裆哀嚎的蠢儿。此刻他真想将这没用的蠢货塞回他娘的肚子里。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逗风惹货的败家玩意儿呢! “手疼?”南宫越蹲在悦滋灵面前,又搓又揉的。 一旁于春女满面歉意的低下了头。 “悦老板!能在这遇上,真是太巧了。” “周老板不既是来做客,为何跑这儿来,欺负两个小女娃?”曲怀仁上前,安抚起于春女儿来。 周老板面露尴尬,想解释,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毕竟自己方才都还没弄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只是见着自家儿子的命根子被伤了,情急之下,竟做了此等傻事。 于是就这么被噎着,说不出话来。 悦瑶上前,瞪了那周老板一眼,忙去安抚两个闺女。悦滋灵问题不大,毕竟这丫头打小就惹事生非的,从来都是她打别人。 倒是春女儿,小时被老正家欺负,气都不敢出。蒙学时,也没少被别的孩子欺负。是个受了气,只会哭的。遇着这事,心里定是害怕极了。 久不见亲爹为自己出头,周公子心下不爽,哀嚎道:“爹!我疼!” “割了!”这一吼,在场的人都楞住了。周老板对着一众随从怒道:“楞着干嘛!还不把公子抬回家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周公子还大不乐意,势有想辩驳的意味。然而还不待他开口,就被周老板甩了一耳巴子,喝斥道:“给大小姐认错!” 悦瑶也不吭不声,只是看着。她深知灵儿心性顽劣,却不是惹事的主儿。 “我?”那周公子委屈得快哭了。 只是,还没辩解就又挨了一巴掌,这下倒好,方才因肿起而不对称的脸,这下对称了。 那周老板卑躬屈膝的到悦瑶面前道歉,又关却着悦家两位大小姐有没有伤着哪,好送去医馆。 楞是把周公子和一众随从看傻了眼。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六十四章 煽风点火东掌事 悦瑶见着两闺女都没伤着,也不想再和这周老板纠缠,便打发了去。 偏偏也巧了,到厢房没见着曲怀仁和悦瑶的乔南,领着夫人与女儿寻了过来。不偏不倚的与周老板撞了个正着。 两家一见面,整个气氛瞬间就凝固了。 这事还得从乔家门槛被那些媒婆塌破说起。 话说那些想与悦家合作的,把目光投向了已经和悦家合作的乔家。有些甚至把主意打到乔大小姐的身上。 这周老板便挤身其中。但是他没请媒婆,而是携夫人登门拜访之余,顺道很有诚意的提了一下。 这周公子极少在边临县行走,是自小就拜了先生,送到先生那里读书识礼的。 乔南也是有所耳闻的,听闻周公子生得风度翩翩,识礼懂术。更是九岁得秀才名,而后便一直住读于先生家,尽心于中举。 虽说不如悦家大公子,六岁得秀才且为三案首,可九岁得秀才名,已经很是难得。且出身大家。与乔家算得上门当户对。 于是,乔南与自家夫人一合计,决定寻个机会,见上那周公子一面。若传闻属实,便将这门亲事说定下来。待到他日周公子得了功名,便将女儿嫁过去。 所以此时这样的见面,如何能不尴尬?周老板甚至不敢与乔南一家有过多交谈,却又觉得这么唐突的离开,会坏事。 于是急忙唤那些随从,将自家儿子抬回家去。自己留下来,与乔南寒暄了半晌。又对乔家大小姐好一番夸赞。 从模样到心性,都被周老板夸到了天上。半晌,才寻了个借口,离开了这事非之地。眼下已然这样,他还得回去想想回旋之计。 周老板一到家,恨不得将那逆子拖出来打上一顿。寻了根棍子就往后宅去。方入院,就听到女人哀怨的哭声。 就连自家老娘都在那,连哭带骂。周老板一进去,就被自家夫人扑了个满怀。 “老爷!咱们俊儿怎么伤得这么重啊?” “伤得重?”周老板不解,不过一个七岁女娃,能伤他多重?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家这不成器的东西,居然被伤了根本,有可能连男人都做不了啦。 最可恨的是,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还连气都不敢吭!耳边又是自己女人和老娘的哭声,什么要报仇了!什么要以死相拼啊!什么此仇不报,世不为人了! 闹来闹去,就是想逼着他去为这逆子出头。 那手中棍子一甩,怒呵道:“报仇?你们知道他得罪的是谁吗?是悦家!悦家!现在边临县谁不想攀附悦家?我费尽了心思,眼看大事要成。他倒好,这一下,就给我合废了!活该!” 躲在被子里的周公子,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命根子再疼,也得很所小命保住喽。 与其在这听她们哭哭啼啼,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将这局面扳回来! 说活该那是气话,儿子被人打成了残废,他能不气?然而再气也是无济于事,只有等到打进悦家酒坊的内部,拿到酿酒的方子,他才有说报仇的底气! 眼下,乔家的亲事,只怕迟早得黄。只能再另辟蹊径了! 再说曲家楼子解封后,‘三大盆’一夜走红,曲怀仁势如破竹,一举用自家所剩不多的楼子为基石,瞬间就将悦家酒坊的酿酒带了出去。 二者相依相辅,效果格外显著。一时间,曲家楼子红了,成了高官大户们的宠儿,平日相聚小酌的、时逢宴请的,皆奔赴曲家楼子。 于是,曲家的生意一瞬大火了起来,加之悦瑶教其所使的预售一出,许多有宴请计划的,就怕临时定不上,便早早到曲家付银子,定了下来。 生意就是这样,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曲家如同乘风破浪,席卷了边陲三郡各地。 而平衡也就此打破了。有人盆满钵满,有人就被逼成了冷冷清清。如凤家。 这个消息也被送进了凤宅,东毅收到信后,不免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徐震光那种蠢蛋,自然是成不了事的。 凤家世代经商,是有底蕴的,哪是曲家这么随便闹闹,就会伤极根本的?别的不说,去年对曲家的打压之下,他吞下的各处曲家楼子。 就算经营不走,将之便卖了,也能出个好价钱!这些白得的银子,任他曲怀仁闹到大天去,一时也不会对凤家造成多大的影响。 比起凤家,只怕是徐家此次遭创更甚。他嘛,只需是不是的添把火,扇扇风,任他两家斗去,等到两败俱伤,他这渔翁,岂不乐哉? 于是,王世熏那张阿谀逢迎的脸,浮于眼前。反正坐着也无趣得很,不如把火添得更旺一些。 即刻差了人,去王世熏那要钱!谁他王世熏年前从凤家借了不少银钱,说是要大量采买徐家的酒,准备来年大干一场。 这小半年过去了,王老板的银子定钱是进了徐家,只是买在手里的酒,不知道还能不能卖得出去喽! 就如东毅所想,要银子的人一去王家,王老板是哀嚎连天。银子虽没要回来,可目地却是达到了。 这不,王世熏哪里还坐得住,直奔都德县而去。 然而徐震光此时更是焦头烂额。因着年前生意不错,又有好几个似王世熏这样的大商户来订酒。 于是徐震光决定今年大干一场,扩建了自家酒坊不说,还一连吞并了三家小酒坊。 产量一下就上去了,为了能不断供,他更是开春就命酒坊动了工,产出来的酒,将库房塞得满满当当。 年初一开张,就得了个满堂彩,那一库房的酒,被买得干干净净。他又乘胜追击,日夜不停的赶工。 本该迎来第二春之际,曲家楼子里忽然出了什么花酿和果酿!这东西,他不是没听说过。可他没想到悦家会这么无耻,搭上曲家这个坏了心肝的玩意儿。 更可气的是,曲家还搞出个什么预售和预定,原本还能走量的宴席就这么被生生夺了过去。 二人一见面,王世熏就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说服徐震光,把自己手上卖不出去的酒,都退回来。 徐震光自己都火烧了眉毛,哪肯松口,于是二人连多年的交情都抛至脑后,吵得面红耳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王世熏各种手段尽使,奈何徐震光有如王八咬木棍,死不松口! “王老板!咱们在这吵吵,可对此事有益?”徐震光说。 王世熏当然知道无用,眼下他别无出路,也只能想到及时止损这一条!不然他还能怎么样? 见其不语,徐震光又说:“就算我给你退了银子,王老板还能找着地方拿悦家的酒去卖?”说到这,徐震光笑得很不厚道。 “你家公子与悦家那小子,不是打过几次嘛!你还为自家儿子出头,连个余地都没留。难不曾王老板,不要脸了?准备把你的尊严放到悦氏脚下,让她吐口水波屎尿?再者了,就算你王老板脸不要、命不要的去求和,人家理不理你,还得别说!” 这句话,无异于是将了王世熏一军。之前来时,因着急,竟将这档子事忘了!他只觉得就算不卖酒了,再找别的就是。总比银子揣在别人兜里强啊! 这脸打得!真疼! “徐老板是明白人,只是我们这小门小户的,比不得你徐家家底深厚,又遇着凤家来催银子,我就想,要不您这多少给我退些,我把凤家那边的银子还上。毕竟凤家也是我得罪不起嘛!” 脸被打得再疼,他也不能当着徐震光的面承认啊! “这样!王老板远道而来,这两日且先住下。待我想想,可有权宜之策。”见着王世熏还是不依不饶,忙又安抚道:“王老板且将心放好了!咱们两家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你,也逃不掉我!” 在次日一早,徐震光就主动找来了,这倒是出了王世熏的预料。之前不愿多等,就怕徐震光来个老王不会面,待你住烦了,自己也得走。 没想到徐震光,还是个有担当的。 “昨夜我也想过了,悦家如今只涉及边陲三郡。王老板不如,别处开拓一翻?” 话是上嘴皮碰下嘴皮,可事必得一步步的做,那路更是要一步步的走! 王世熏摇头长叹。“我王家世代,也只经营着边陲三郡啊!想要出去,趟路、探路、不都得要时日?一年半载都是短的!” “既然这样,那咱们不如捆一起,与悦家博上一博如何?” “怎么博?” 徐震光便将自己昨夜所思之策,一一道明。简单来说,就是拼价格。“我倒要看看,一个才经营了两年不到的悦家,能有多厚的家底!” 于是,徐震光兴致勃勃的“如此这般这般……”说到最后,竟连王世熏先前的颓废之色,都被他说散了。 二人于此一拍即合!王世熏马不停蹄的往回赶。正如徐震光所言,他还不信了,经营了几十年的王家,还干不过她悦家? 是骡子是马,咱们拉出来遛一遛! 待到王世熏回来的消息传到东毅耳中,他知道,这事成了!且看这把火,能烧得多旺! 而他呢,隔岸观火瞧个热闹即可!毕竟他还想多陪陪宁。加之爷爷那边也派人来催了几次,他也得先应付过去。 然而,就在他处理完手边的事时,凤仙儿哭哭啼啼的跑了来。他的心整个提到了嗓子眼里!莫不是宁他…… “毅哥哥,快回仙睨居!哥哥他、哥哥他……”凤仙儿说不出来最后的话,想拉着东毅回去。 可手伸过去,却被拍开。东毅一瞬间在消失在门外。凤仙儿的心微微抽痛的同时,却是耽搁不起,急急跟了过去。 郎中们已经诊过了脉,此时正在偏厅汇诊。见着这脸黑成炭的东掌事,屋里顿时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不是说,拿汤药养着,过上一两年没有问题吗?”凌厉的目光扫过四人。 “东掌事!这事,我们也觉得不对!您即然来了,正好咱们说道说道!” 东毅点头,坐了过去。郎中们把脉像病情,逐一道出。硬是把东毅说楞住了。 不为别的,因为凤宁体弱,同房的时日都是按着他的身体情况,细细珍酌过的。前一月,不是还好好的嘛! 可如今几个郎中都说,从凤宁的脉像上看,是伤了根本!精气受损!这才导致了再度昏迷。 “这事,我会细查!他的身体还能再养起来吗?”这才是东毅最关心的。至于问题出在哪里,他事后,会慢慢去查!他倒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做手脚! 四个郎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吭声。许久,几人以眼神交换过后,方才道:“能不能养回去,目前还不好下定论,但是服的药稍加改动,慢慢养着,应该问题不大。但是,就算以后醒来了,同房之事,是万不能再做了。不然……” 东毅点头,站起身来。不危及生命就好!一出门,呵斥道:“来人!将仙睨居服侍的,全给我捆了!” 忽然有这么大的动作,整个凤宅都颤动了,下人们岌岌可危,话不敢多言,事做得更尽心,就怕自己稍有差池被牵连其中。 而凤大公子病危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吻星楼。 李婉儿整个人都不好了,当夜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把那些还没用完的药,尽数撒进了荷塘。 她是真没想到,凤宁也太弱不禁风了,不就是一夜多了几次嘛!至于就成了这幅模样吗? 忐忑不安的一夜之后,李婉儿更是坐不住了,她此刻急需能自保的东西!可思来想去,自己手上还真没有。 直到不经竟抚上小腹!有!孩子!如果她怀上了凤宁的孩子,就算这事暴露了,东掌事也不能将她如何! 只要过了眼前这一关,怀胎十月,她有足够的时间,将凤家的一切,捏入手中! 然而最关键的问题是,她不知道此刻,她的腹中有没有凤宁的孩子!这半月,她也只去了两次仙睨居!谁能说得准肚子里有没有? 等等看?她想。可转念又想,这万一要是没有呢?那时候凤宁忽然重病之事,定然是藏不住的,要是又没怀上,东毅还不知道会把她如何。 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感,使李婉儿陷入了沉思当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六十六章 臭皮匠永远成不了诸葛亮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时**值**半**夜**,**四**周**静**得**连**虫**鸣**都**没**有**。**李**婉**儿**沉**寂**半**晌**后**,**将**幽**深**的**目**光**投**向**了**西**厢**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忽**然**浮**于**脑**中**的**借**种**二**字**,**让**她**看**到**了**黎**明**前**的**一**束**微**光**!**手**抚**向**腰**间**的**香**囊**,**似**在**挣**扎**,**面**上**的**表**情**时**而**紧**张**,**时**而**犹**豫**,**半**晌**后**,**却**迈**步**上**前**,**轻**轻**推**开**了**西**厢**的**门**。**&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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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夜**风**卷**起**,**一**股**淡**淡**的**温**香**之**气**,**在**西**厢**弥**漫**开**来**。**李**婉**儿**不**自**觉**的**将**领**口**拉**得**大**些**,**呼**吸**微**显**紊**乱**。**或**许**是**这**只**香**囊**里**的**药**量**,**添**得**有**些**过**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允**文**是**被**方**才**细**微**响**动**的**惊**醒**的**。**自**从**允**家**出**事**之**后**,**他**的**睡**眠**就**一**直**很**轻**。**正**要**起**身**查**看**,**却**见**李**婉**儿**颤**颤**危**危**的**走**了**进**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婉**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允**哥**哥**。**”**轻**唤**间**,**李**婉**儿**已**经**坐**到**了**允**文**身**侧**,**那**泪**珠**子**一**滴**滴**滑**落**,**倾**刻**间**扑**进**了**允**文**怀**中**。**&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李**婉**儿**一**身**的**冰**凉**吓**坏**了**允**文**,**想**追**问**,**话**却**说**不**出**口**。**只**能**静**静**的**用**自**己**的**体**温**,**将**她**捂**暖**和**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两**人**依**偎**的**身**影**,**被**月**光**照**成**了**剪**影**,**倒**映**入**黑**暗**中**。**不**过**片**刻**,**那**股**子**温**香**,**已**经**弥**漫**于**这**狭**小**的**内**屋**中**。**&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咕**咚**一**声**,**允**文**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体**温**似**在**极**速**攀**升**。**而**那**搂**着**李**婉**儿**的**手**,**竟**也**在**不**经**意**间**,**紧**了**许**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忽**然**喉**结**上**传**来**湿**润**的**触**感**,**他**整**个**人**像**是**被**电**了**一**样**,**猛**的**推**开**怀**里**的**李**婉**儿**,**低**下**头**,**惊**讶**的**看**着**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婉**、**婉**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是**个**男**人**,**是**个**真**正**的**男**人**。**哪**有**什**么**坐**怀**不**乱**!**这**些**年**里**,**多**少**次**梦**里**缠**绵**,**似**心**魔**一**般**折**磨**着**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偏**偏**明**知**道**是**梦**,**每**每**却**有**期**盼**。**那**种**感**觉**,**就**像**明**知**道**是****药**,**他**却**甘**之**如**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允**哥**哥**,**我**冷**,**抱**抱**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李**婉**儿**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窜**入**了**允**文**的**耳**朵**,**指**挥**起**允**文**的**身**体**,**大**手**将**她**搂**入**怀**中**,**李**婉**儿**却**以**手**指**勾**开**了**允**文**腰**侧**的**绳**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炙**热**的**体**温**传**入**她**冰**凉**的**手**掌**,**直**击**她**的**内**心**。**这**一**刻**,**她**是**害**怕**的**,**不**知**为**何**,**她**害**怕**事**后**允**文**会**弃**她**而**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又**或**者**是**害**怕**东**毅**知**晓**她**此**刻**做**的**事**,**更**或**者**是**她**在**害**怕**,**此**事**不**成**,**被**撵**出**凤**家**,**又**回**到**流**放**之**地**,**过**着**那**苦**不**堪**言**的**日**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是**下**一**刻**,**她**将**允**文**压**倒**,**闭**目**倾**身**吻**了**上**去**。**这**些**日**子**,**她**已**经**在**仙**睨**居**的**红**木**大**床**上**练**习**了**无**数**次**,**从**不**知**情**事**,**到**此**刻**的**游**刃**有**余**。**&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婉**、**婉**儿**?**”**允**文**轻**呼**,**似**有**不**敢**相**信**的**意**味**。**只**是**那**么**呆**呆**的**任**由**她**吻**,**任**由**她**触**碰**,**然**而**剧**烈**起**伏**的**胸**膛**,**已**经**将**他**的****昭**然**若**揭**。**&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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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然**而**他**看**到**的**,**却**是**纤**细**的**手**指**,**慢**慢**解**开**凌**乱**的**衣**衫**,**白**皙**而**微**红**的**皮**肤**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婉**儿**,**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他**的**问**话**,**不**知**是**在**提**醒**李**婉**儿**,**又**或**者**是**在**提**醒**自**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些**年**,**他**爱**得**小**心**翼**翼**,**甚**至**可**以**说**,**爱**得**卑**微**胆**怯**。**那**些**无**数**次**蕴**绕**在**心**底**的**爱**意**,**被**他**垒**起**的**堤**坝**,**拦**得**密**不**透**风**。**&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四**目**相**对**间**,**允**文**等**来**的**不**是**回**答**,**而**是**温**情**而**又**缠**绵**的**吻**。**于**是**,**终**在**这**一**刻**,**他**放**纵**了**自**己**,**任**由**宣**泄**的****,**将**他**们**带**到****之**中**…**…**&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天**未**亮**时**,**李**婉**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裹**起**外**衫**,**不**自**觉**的**凝**视**起**沉**睡**中**的**男**子**。**她**欠**了**他**的**,**她**会**用**一**生**来**偿**还**。**&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待**她**坐**上**凤**家**主**位**,**她**会**给**他**一**生**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其**实**,**她**也**思**量**过**,**她**爱**他**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只**是**她**一**直**没**想**明**白**:**爱**,**到**底**是**什**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天**放**亮**时**,**一**向**清**静**的**吻**星**楼**,**多**出**了**好**些**丫**鬟**。**送**她**们**来**的**人**说**,**是**来**侍**候**的**。**然**而**李**婉**儿**心**里**却**无**比**清**楚**,**这**些**人**都**是**东**毅**送**来**监**视**她**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幸**得**她**提**前**想**到**了**!**坐**于**窗**前**,**她**将**目**光**投**向**荷**塘**里**第**一**个**打**开**花**苞**的**睡**莲**。**祈**祷**着**命**运**之**神**能**再**次**眷**顾**她**,**让**昨**晚**整**夜**的**颠**鸾**倒**凤**不**枉**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大**早**,**南**宫**越**就**被**不**死**不**休**的**拍**门**声**吵**醒**。**看**着**身**旁**睡**得**正**酣**的**小**女**人**,**心**底**的**烦**躁**散**去**,**压**了**下**被**角**,**轻**手**轻**脚**的**去**开**院**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见**是**曲**怀**仁**,**南**宫**越**那**方**才**散**去**的**火**,**再**次**被**点**燃**。**沉**声**道**:**“**一**会**再**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出**事**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正**要**摔**在**他**脸**上**的**门**,**再**次**被**打**开**。**“**你**到**堂**屋**等**。**”**说**完**,**南**宫**越**披**着**外**衫**进**了**西**厢**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曲**怀**仁**早**就**猜**到**,**南**宫**越**与**悦**瑶**的**关**系**。**然**而**猜**到**和**见**到**,**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当**他**看**到**悦**瑶**打**着**哈**欠**,**带**着**一**脸**的**倦**容**披**头**散**发**从**西**厢**房**出**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说**不**尴**尬**,**那**就**太**假**了**。**让**他**没**相**到**的**是**,**悦**瑶**却**是**满**不**在**乎**,**一**脸**不**满**的**昴**头**看**天**道**:**“**天**塌**了**,**也**轮**不**到**我**去**顶**。**你**曲**大**公**子**若**是**梦**魇**了**,**去**找**你**娘**。**”**&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此**刻**,**曲**怀**仁**有**些**后**悔**,**自**己**一**时**情**及**,**周**虑**不**全**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看**样**子**,**王**世**熏**和**徐**震**光**联**手**了**。**”**反**正**都**来**了**,**尴**尬**不**尴**尬**的**,**都**无**所**谓**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喔**?**”**悦**瑶**挑**眉**坐**了**过**去**。**“**说**来**听**听**!**”**&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是**曲**怀**仁**将**这**几**天**,**各**处**送**来**的**信**,**递**向**悦**瑶**道**:**“**因**着**售**价**的**差**异**较**大**,**许**多**以**前**定**下**的**单**,**都**跑**来**退**货**。**我**若**是**退**了**,**咱**们**那**一**库**房**的**花**酿**该**如**何**处**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看**过**信**后**,**悦**瑶**却**是**冷**笑**道**:**“**果**然**臭**皮**匠**就**是**臭**皮**匠**,**永**远**成**不**了**诸**葛**亮**。**”**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运筹帷幄,决战于千里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怎**么**?**你**早**就**预**料**到**了**?**”**曲**怀**仁**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悦**瑶**打**了**个**哈**欠**,**抓**着**头**发**,**以**一**种**看**智**障**的**表**情**,**看**着**曲**怀**仁**。**她**还**当**是**天**塌**了**,**一**大**早**就**跑**她**这**来**吵**吵**,**实**想**不**明**白**,**这**曲**大**公**子**是**怎**么**把**曲**家**经**营**起**来**的**。**&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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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一**旁**看**着**她**入**睡**的**南**宫**越**,**微**微**有**些**心**疼**。**昨**晚**他**们**原**本**只**是**喝**酒**说**话**,**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提**及**凤**宁**,**他**竟**不**顾**她**的**抵**抗**,**硬**将**她**压**在**身**下**,**折**腾**了**一**夜**。**&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当**然**了**,**他**是**不**会**承**认**,**因**为**悦**瑶**护**着**凤**宁**而**心**下**不**爽**,**才**折**腾**她**一**夜**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管**以**前**种**种**,**余**生**悦**儿**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她**眼**里**、**心**里**,**都**只**能**有**他**一**人**!**&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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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王**世**熏**使**着**自**己**的**银**子**,**用**着**自**己**的**伙**计**、**铺**子**、**人**脉**!**甚**至**还**不**顾**严**面**的**为**了**生**意**,**与**人**喝**得**醉**生**梦**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以**已**之**力**,**与**数**人**拼**杀**。**这**不**,**喝**得**吐**血**了**!**然**而**就**算**吐**血**了**,**还**不**能**叫**!**更**不**能**退**,**因**为**自**己**已**经**烧**了**不**少**家**底**了**,**若**是**这**时**退**出**,**定**然**血**本**无**归**。**&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是**他**心**一**横**一**咬**牙**,**治**好**了**再**上**!**然**而**…**…**这**不**,**又**吐**血**了**!**&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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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山**子**之**外**,**乔**南**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他**的**概**念**里**,**酒**各**家**酿**各**家**的**,**任**你**烧**也**好**,**酿**也**罢**,**各**不**相**干**。**卖**,**当**然**也**是**各**卖**各**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愿**意**一**个**银**锭**一**坛**,**你**爱**买**不**买**!**我**乐**意**!**更**何**况**,**酒**这**种**东**西**,**喜**欢**的**人**,**丢**都**丢**不**掉**,**那**不**喜**欢**的**,**你**硬**灌**他**也**不**喜**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实**不**知**,**悦**氏**为**何**非**要**与**徐**家**打**成**这**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不**,**因**着**几**人**实**再**是**看**不**下**去**了**,**相**约**来**到**悦**家**小**院**,**同**时**来**的**,**还**有**曲**家**的**大**公**子**,**曲**怀**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自**打**上**次**南**宫**越**说**了**那**么**一**句**后**,**曲**怀**仁**就**是**个**乖**孩**子**,**悦**瑶**指**哪**儿**他**打**哪**儿**,**悦**瑶**喊**喝**水**,**他**绝**不**吃**饭**。**&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是**这**日**,**山**子**、**乔**南**、**曲**怀**仁**、**悦**瑶**,**四**人**围**坐**一**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等**到**山**子**和**乔**南**说**完**了**,**悦**瑶**才**问**曲**怀**仁**:**“**酒**铺**出**去**了**?**”**见**曲**怀**仁**点**头**,**方**才**又**道**:**“**那**就**该**干**嘛**干**嘛**!**酒**坊**的**产**量**必**须**跟**上**,**绝**不**能**出**现**断**货**和**无**货**可**卖**的**情**况**。**”**&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至**于**你**们**担**忧**的**,**大**可**不**必**多**想**。**原**料**采**买**就**先**用**着**之**前**的**,**曲**大**公**子**若**是**最**近**无**事**,**可**于**乡**间**去**走**走**看**看**,**寻**几**个**种**植**大**户**或**是**村**子**都**行**。**毕**竟**商**人**多**重**利**,**还**是**得**提**前**准**备**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至**于**银**钱**,**你**们**该**用**就**用**,**只**要**账**目**上**记**清**楚**,**别**待**到**结**账**的**时**候**,**说**不**清**来**龙**去**脉**,**大**家**脸**上**都**不**好**看**。**”**&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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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加**之**悦**家**的**酒**,**不**需**要**拿**钱**进**货**,**只**要**把**酒**摆**到**柜**上**,**卖**了**之**后**,**才**付**货**银**。**使**得**一**路**上**那**些**大**大**小**小**的**老**板**掌**柜**门**,**高**兴**得**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呢**!**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悦**家**的**酿**酒**,**就**这**么**传**开**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路**途**偏**远**的**,**又**或**是**曲**怀**仁**走**不**到**的**地**方**,**都**雇**了**商**队**一**路**问**到**了**悦**家**酒**坊**。**山**子**见**着**有**人**来**买**酒**,**乐**得**不**行**。**可**炸**一**听**,**是**来**拿**酒**,**而**不**买**酒**。**整**个**人**就**蔫**了**。**&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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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悦**瑶**之**所**以**在**准**备**不**够**充**分**的**情**况**下**,**加**入**这**场**抢**占**事**场**之**争**,**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人**心**!**&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人**心**,**是**个**很**复**杂**的**东**西**。**如**果**说**不**是**徐**家**掀**起**这**个**浪**头**,**就**算**悦**家**满**北**遥**喊**,**‘**来**啊**,**悦**家**的**酒**白**喝**不**要**钱**啊**!**’**也**未**必**会**有**这**么**多**人**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为**什**么**呢**?**因**为**送**便**宜**和**抢**便**宜**,**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心**情**,**带**来**的**两**种**完**全**不**同**的**效**应**。**&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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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为**什**么**说**陈**老**六**脑**子**不**好**使**呢**?**那**是**因**为**,**自**打**他**一**人**挣**了**工**钱**,**自**己**一**个**铜**板**也**没**留**,**尽**数**交**给**了**爹**娘**。**&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爹**娘**也**是**缺**心**眼**,**拿**着**陈**老**六**挣**的**银**钱**,**先**是**给**他**那**好**吃**懒**做**的**大**哥**,**说**了**一**门**亲**。**于**是**下**礼**,**结**亲**,**一**众**事**办**下**来**,**陈**老**六**好**几**个**月**的**月**银**,**就**这**么**使**光**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那**傻**子**,**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看**着**自**家**大**哥**娶**了**媳**妇**,**竟**不**知**为**自**己**着**想**,**还**那**么**老**老**实**实**的**把**每**月**的**月**银**,**如**数**交**给**那**缺**心**眼**的**爹**娘**。**&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村**里**人**每**每**见**着**他**,**都**问**他**,**二**十**好**几**的**小**伙**子**了**,**给**大**哥**娶**了**媳**妇**,**啥**时**候**轮**到**自**己**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还**傻**傻**的**笑**着**直**挠**头**,**只**说**快**了**快**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村**里**谁**不**知**道**,**陈**家**六**个**儿**子**呢**!**这**老**大**娶**了**,**是**不**是**该**轮**到**老**二**了**?**这**么**排**下**去**,**等**到**陈**老**六**能**娶**上**媳**妇**时**,**怕**是**小**伙**子**都**成**了**老**头**了**。**&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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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是**这**一**日**,**王**世**熏**就**安**排**了**自**家**铺**子**里**,**一**个**和**陈**老**六**同**族**的**小**伙**计**,**去**村**里**约**告**假**回**家**探**亲**的**陈**老**六**。**至**于**约**他**去**哪**,**王**世**熏**也**早**就**都**安**排**好**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陈**万**三**收**了**自**己**东**家**的**打**赏**,**听**闻**只**是**约**六**子**去**逛**窑**子**,**就**两**腿**打**颤**。**他**可**不**是**害**怕**,**是**激**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虽**说**自**己**在**县**城**的**铺**子**做**工**,**可**每**月**那**少**得**可**怜**的**两**吊**铜**板**,**别**说**逛**窑**子**,**只**怕**是**在**窑**子**里**点**壶**酒**,**都**不**够**。**更**别**说**,**还**想**睡**上**那**么**一**回**,**简**直**就**是**白**日**做**梦**。**&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是**回**村**守**了**多**日**的**陈**万**三**,**总**算**是**等**到**了**回**家**探**亲**的**陈**老**六**。**可**他**见**着**六**子**手**里**提**的**背**上**背**的**,**又**觉**着**这**会**子**见**了**,**定**得**出**力**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便**躲**着**老**远**的**跟**着**,**心**想**等**着**六**子**回**家**放**了**东**西**,**再**出**来**相**见**。**既**不**尴**尬**,**也**省**得**自**己**出**力**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然**而**打**远**看**着**六**子**只**是**把**东**西**放**到**门**前**,**摸**手**摸**脚**的**绕**到**自**家**后**边**听**墙**脚**,**就**跟**了**过**去**。**&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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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被**人**抓**着**听**别**人**墙**角**的**陈**老**六**,**别**说**出**声**,**就**是**头**都**不**敢**抬**。**像**个**犯**了**错**的**嫩**娃**,**任**由**陈**万**三**将**他**拖**着**走**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一**夜**,**陈**万**三**和**陈**老**六**,**体**会**一**把**公**子**哥**的**富**庶**生**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边**林**县**的**百**花**丛**内**,**进**进**出**出**的**,**都**是**些**穿**着**普**通**,**出**手**一**般**的**窑**子**。**如**陈**万**三**这**样**,**出**手**就**是**一**个**银**锭**子**的**,**倒**是**极**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所**以**,**此**刻**陈**万**三**和**陈**老**六**,**正**被**一**群**花**枝**招**展**的**窑**姐**围**在**其**中**,**怀**中**温**香**软**玉**,**身**旁**妖**娆**婀**娜**。**&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尤**其**是**陈**老**六**怀**里**的**海**棠**,**更**是**整**个**人**都**扑**在**陈**老**六**怀**中**,**不**时**的**,**还**用**胸**前**两**团**柔**软**,**不**停**的**摩**挲**着**陈**老**六**滚**烫**的**胸**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此**刻**的**陈**老**六**,**已**经**看**花**了**眼**,**脑**海**中**正**脑**补**着**早**间**听**墙**脚**时**的**画**面**。**只**是**那**个**说**着**不**堪**入**耳**的**荤**话**的**男**人**,**已**然**成**了**他**自**己**!**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七十章 被傻子摆了一道(二)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一**夜**,**倒**底**是**陈**老**六**睡**了**窑**姐**,**还**是**那**名**唤**海**棠**的**窑**姐**睡**了**陈**老**六**,**不**得**而**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唯**一**知**道**的**,**便**是**自**打**那**次**之**后**,**陈**老**六**就**时**常**去**百**花**丛**。**而**且**次**次**都**要**了**海**棠**的**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是**一**张**网**已**经**铺**开**,**而**那**网**中**正**欲**死**欲**仙**的**猎**物**,**自**然**就**是**脑**子**不**大**好**使**的**陈**老**六**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一**日**,**王**世**熏**王**老**爷**忽**然**出**现**在**百**花**丛**,**众**位**姑**娘**们**又**惊**又**喜**,**使**着**各**种**手**段**,**往**王**老**爷**身**上**扑**。**&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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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自**打**王**世**熏**来**过**后**,**海**棠**许**久**不**见**笑**颜**,**直**到**陈**老**六**这**晚**又**来**了**,**一**翻**欢**愉**之**后**,**海**棠**追**问**陈**老**六**,**何**时**能**为**自**己**赎**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我**每**月**三**吊**铜**板**,**我**算**过**,**好**好**干**个**三**十**年**,**我**就**能**为**你**赎**身**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海**棠**楞**了**一**下**,**只**觉**这**六**子**是**不**是**傻**,**可**有**算**过**,**他**如**今**二**十**好**几**,**三**十**年**后**,**都**已**经**五**十**了**,**还**赎**什**么**身**?**这**不**等**于**是**逗**她**玩**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偏**偏**是**这**份**坦**白**,**触**动**了**海**棠**的**心**。**若**六**子**不**是**傻**就**是**真**心**实**意**的**。**也**是**这**时**起**,**海**棠**还**真**生**出**了**,**想**要**赎**身**后**,**也**六**子**长**相**思**守**的**念**想**。**&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是**转**念**想**起**王**老**爷**来**,**他**说**过**,**她**赎**了**身**,**就**会**给**她**银**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六**子**,**你**能**找**着**地**方**借**些**银**子**吗**?**等**我**赎**了**身**,**咱**们**立**马**就**能**还**上**。**到**时**候**,**我**随**你**回**家**去**,**服**侍**你**,**给**你**生**娃**。**好**不**好**?**我**不**想**等**三**十**年**了**,**那**时**候**,**我**们**都**老**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没**说**,**或**许**等**不**到**三**十**年**,**他**又**或**者**娶**了**别**的**女**人**。**女**人**这**一**生**,**就**得**寻**个**靠**得**住**的**男**人**,**才**能**过**上**安**生**日**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别**说**,**自**打**海**棠**这**么**说**了**以**后**,**陈**老**六**是**当**了**真**的**,**便**开**始**寻**思**着**找**谁**去**借**五**十**两**。**别**说**他**们**这**样**的**长**工**,**就**连**做**了**掌**事**的**山**子**哥**,**每**月**银**钱**就**那**么**些**,**谁**会**有**五**十**两**借**给**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就**在**他**无**从**开**口**时**,**陈**万**三**来**了**,**说**是**请**他**再**去**百**花**丛**玩**乐**,**于**是**陈**老**六**见**着**陈**万**三**出**手**阔**气**,**随**便**就**能**拿**出**一**个**银**锭**子**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便**向**陈**万**三**开**口**借**银**子**,**让**他**没**想**到**的**是**,**陈**万**三**居**然**爽**快**的**答**应**了**。**并**且**第**二**日**就**给**他**送**了**银**子**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可**把**陈**老**六**欢**喜**坏**了**,**打**心**里**把**陈**万**三**当**了**兄**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海**棠**就**这**么**被**陈**老**六**赎**出**来**了**。**为**了**不**让**家**里**人**知**道**,**六**子**只**能**将**海**棠**带**到**酒**坊**那**边**去**。**幸**运**的**是**酒**坊**的**长**工**们**,**都**有**自**己**的**住**所**,**虽**说**不**似**山**子**哥**得**的**那**种**院**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好**歹**容**身**不**成**问**题**。**&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原**本**一**切**都**按**着**海**棠**和**他**商**量**的**发**展**,**只**是**海**棠**忽**然**说**,**目**前**还**没**有**银**子**还**陈**万**三**。**可**他**已**经**把**海**棠**当**作**自**己**的**媳**妇**,**便**也**不**好**再**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然**而**陈**老**六**心**里**急**啊**!**因**为**事**先**他**可**是**给**陈**万**三**拍**了**胸**脯**的**。**可**是**五**十**两**之**多**,**他**得**在**酒**坊**做**到**快**六**十**岁**,**才**能**存**上**这**些**个**银**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且**爹**娘**家**里**,**还**等**着**他**的**月**银**用**作**花**销**,**这**不**是**等**于**完**全**还**不**了**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日**,**陈**万**三**按**着**他**许**诺**的**时**日**来**讨**银**子**,**一**听**陈**老**六**说**拿**不**出**银**子**,**顿**时**就**火**冒**三**丈**,**还**撂**下**狠**话**:**“**六**子**!**做**兄**弟**的**是**提**着**脑**袋**给**你**借**来**的**银**子**,**你**一**句**没**有**,**就**不**想**还**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见**着**陈**老**六**自**知**理**亏**,**陈**万**三**忽**然**变**得**平**静**下**来**,**作**势**沉**思**半**晌**,**方**道**:**“**六**子**,**咱**哥**两**现**在**是**一**条**船**上**的**,**我**也**知**道**,**逼**你**没**用**。**要**不**这**样**,**你**不**是**在**悦**家**酒**坊**做**工**吗**?**你**把**悦**家**酿**酒**的**方**子**,**写**出**来**,**我**拿**去**卖**了**,**多**出**来**的**,**咱**们**悄**悄**分**了**,**你**也**能**和**媳**妇**有**个**自**己**的**小**家**。**还**不**影**响**你**在**悦**家**做**工**,**怎**么**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让**陈**万**三**没**有**想**到**的**是**,**陈**老**六**想**都**不**想**,**就**直**摇**头**,**嘴**里**还**哼**哼**着**:**“**山**子**哥**说**过**,**这**是**不**合**规**矩**的**!**我**不**能**这**么**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是**陈**万**三**又**苦**口**婆**心**劝**啊**!**拍**胸**脯**打**保**票**的**话**,**自**是**没**有**少**说**。**一**夜**秉**烛**夜**谈**,**终**无**果**。**&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几**日**后**陈**万**三**又**来**了**,**他**告**诉**陈**老**六**,**这**事**,**他**不**想**参**合**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得**带**他**去**和**出**借**银**子**的**人**见**个**面**,**只**要**陈**老**六**认**下**这**笔**账**来**,**那**他**陈**万**三**就**没**啥**事**了**。**至**于**陈**老**六**怎**么**还**银**子**,**也**与**他**无**关**。**&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陈**老**六**觉**着**,**这**法**子**可**行**。**反**正**银**子**他**一**时**也**拿**不**出**来**,**他**也**该**给**人**家**一**个**交**待**,**他**更**不**想**让**陈**万**三**为**难**。**&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是**等**到**探**亲**时**日**,**陈**老**六**带**着**海**棠**跟**着**陈**万**三**,**进**了**边**临**县**城**。**让**陈**老**六**和**海**棠**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要**见**的**,**居**然**会**是**王**世**熏**王**老**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陈**老**六**傻**,**可**海**棠**不**傻**,**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她**成**了**王**世**熏**手**里**的**棋**子**,**至**于**目**地**,**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王**世**熏**也**毫**不**掩**饰**,**他**做**都**做**了**,**还**怕**被**人**看**破**?**一**见**着**他**们**,**王**世**熏**就**叫**人**将**海**棠**捆**了**,**对**六**神**无**主**的**陈**老**六**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若**把**悦**家**酿**酒**方**子**默**给**我**,**我**便**放**了**她**,**那**五**十**两**银**子**,**也**一**笔**勾**销**。**你**若**是**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狠**心**了**,**我**得**把**她**卖**到**邻**国**去**,**据**说**那**些**蛮**族**,**最**喜**欢**北**遥**这**种**细**皮**嫩**肉**的**女**人**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七十一章 被傻子摆了一道(三)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看**着**陈**老**六**心**疼**海**棠**的**模**样**,**王**世**熏**觉**得**这**事**,**十**拿**九**稳**跑**不**了**啦**!**一**想**到**能**有**悦**家**的**酿**酒**方**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又**想**到**徐**震**光**说**的**,**若**他**能**拿**到**悦**家**酒**坊**的**方**子**,**便**可**以**此**方**入**股**徐**家**酒**坊**,**且**能**拿**到**三**成**收**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王**世**熏**心**里**已**经**乐**开**了**花**。**白**得**徐**家**酒**坊**三**成**啊**!**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肉**包**子**啊**!**这**等**美**事**,**竟**也**能**让**他**遇**上**,**真**真**是**苍**天**有**眼**!**&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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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当**晚**,**海**棠**被**王**世**熏**捆**在**王**家**宅**子**里**。**海**棠**不**是**没**想**过**自**己**脱**身**,**只**是**任**她**说**尽**了**所**有**,**王**世**熏**都**不**给**她**松**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就**连**吃**饭**喝**水**去**茅**房**,**都**是**喊**人**服**侍**着**,**没**有**一**刻**松**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王**老**板**,**您**吩**咐**的**我**都**办**到**了**,**为**何**您**说**的**,**就**不**兑**现**呢**?**七**尺**男**儿**一**个**,**那**得**是**一**口**唾**沫**一**个**钉**,**你**怎**么**能**做**反**复**无**常**的**小**人**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王**世**熏**皮**笑**肉**不**笑**道**:**“**你**也**别**激**我**,**没**用**!**我**当**时**不**给**你**说**点**好**听**的**,**你**能**撺**掇**着**陈**老**六**上**套**?**想**想**也**是**好**笑**,**你**也**是**在**风**月**场**上**混**迹**了**快**十**年**的**人**,**怎**么**能**相**信**男**人**说**的**话**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王**世**熏**银**子**再**多**,**也**不**能**白**给**你**这**么**一**个**千**人**睡**万**人**骑**的**窑**姐**使**啊**!**说**到**这**儿**,**我**挺**佩**服**你**的**,**竟**然**凭**着**床**上**那**点**本**身**,**和**这**不**知**被**多**少**男**人**睡**过**的**身**子**,**迷**得**陈**老**六**找**着**北**。**这**事**,**能**怨**着**我**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没**错**,**窑**姐**儿**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她**们**活**得**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就**连**和**谁**睡**,**怎**么**睡**,**都**由**不**得**自**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有**一**点**王**世**熏**没**说**错**,**陈**老**六**那**个**傻**乎**乎**的**男**人**,**是**真**心**待**她**的**!**这**一**世**,**虽**活**得**不**像**个**人**,**可**她**已**经**知**道**足**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就**在**第**二**天**,**陈**老**六**约**了**王**世**熏**,**说**是**要**把**方**子**墨**给**他**。**王**世**熏**眼**见**事**成**,**笑**得**前**昴**后**合**。**&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是**带**着**海**棠**一**起**,**他**去**了**陈**老**六**说**的**茶**楼**,**那**茶**楼**就**在**县**衙**旁**,**因**着**位**置**好**,**平**日**里**生**意**倒**是**红**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王**世**熏**坐**下**来**,**催**促**着**陈**老**六**,**陈**老**六**不**依**,**说**是**得**看**着**他**放**了**海**棠**。**海**棠**被**这**老**实**巴**交**的**傻**男**人**,**感**动**得**当**时**就**掉**了**眼**泪**。**虽**落**泪**,**心**里**却**是**暖**烘**烘**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打**小**她**的**爹**就**好****如**命**,**只**要**没**银**钱**了**,**他**爹**准**得**把**家**里**搜**刮**一**空**,**能**卖**的**都**卖**了**。**直**到**她**六**岁**时**,**家**里**被**卖**得**连**衣**裳**都**没**了**。**于**是**她**爹**打**算**卖**了**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天**她**爹**要**拖**她**走**,**她**娘**上**来**抢**,**生**生**被**她**爹**丢**进**了**门**外**不**远**的**水**井**里**。**之**后**姿**色**平**庸**的**她**,**就**被**卖**进**了**百**花**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十**二**岁**被**人**开**包**,**之**后**睡**过**她**的**男**人**,**如**今**都**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窑**子**里**的**女**人**,**一**旦**过**了**二**十**七**,**就**只**有**等**死**的**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年**她**刚**好**是**二**十**七**,**却**等**到**了**陈**老**六**。**上**天**对**她**是**宽**待**的**。**她**于**心**底**暗**暗**发**势**,**这**一**辈**子**,**她**都**认**定**陈**老**六**了**,**生**不**离**,**死**不**弃**!**哪**怕**做**牛**做**马**,**她**都**随**着**陈**老**六**。**&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王**世**熏**当**然**同**意**了**,**一**个**窑**姐**换**悦**家**酒**方**子**,**何**其**划**算**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陈**老**六**也**是**说**话**算**话**的**,**海**棠**被**放**开**,**就**投**入**了**陈**老**六**的**怀**抱**。**二**人**耳**鬓**厮**磨**,**陈**老**六**一**直**不**停**的**重**复**着**,**对**不**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海**棠**不**知**道**意**指**为**何**,**只**是**傻**傻**说**没**关**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王**世**熏**的**催**促**下**,**陈**老**六**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他**大**声**说**:**“**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王**世**熏**伸**手**去**要**,**陈**老**六**站**起**身**,**作**势**要**将**手**中**的**纸**递**过**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谁**也**没**想**到**,**陈**老**六**左**右**手**这**么**一**换**,**王**世**熏**手**里**就**多**出**一**柄**匕**首**,**只**一**瞬**间**,**陈**老**六**大**喊**着**:**“**杀**人**啊**!**”**然**后**,**扑**倒**在**王**世**熏**的**身**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王**世**熏**手**中**的**匕**首**,**直**直**的**插**进**了**陈**老**六**的**胸**膛**。**茶**楼**里**死**了**人**,**一**片**混**乱**。**唯**独**王**世**熏**还**楞**楞**的**没**回**过**神**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随**从**也**是**被**吓**到**了**,**连**上**去**搀**扶**自**家**老**爷**的**勇**气**都**没**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直**到**衙**役**来**了**,**就**这**么**把**王**世**熏**给**带**走**了**,**而**陈**老**六**顶**着**完**全**没**入**身**体**的**匕**首**,**握**着**海**棠**的**手**,**只**说**了**一**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我**、**对**不**起**你**,**赎**了**你**出**来**,**却**没**能**陪**你**走**完**余**生**。**好**好**活**着**、**我**在**奈**何**桥**上**等**你**。**”**&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海**棠**这**时**候**才**明**白**,**方**才**他**抱**着**她**耳**鬓**厮**磨**时**,**为**何**总**说**对**不**起**。**她**甚**至**忘**了**哭**,**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直**到**他**的**手**从**她**的**手**上**滑**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陈**老**六**死**了**,**嘴**角**凝**固**着**只**有**海**棠**才**看**得**懂**的**笑**,**就**这**么**走**了**。**&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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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悦**瑶**长**叹**,**表**面**上**看**,**陈**老**六**事**起**百**花**丛**,**死**于**海**棠**的**欺**骗**。**可**悦**瑶**心**里**清**楚**,**陈**老**六**是**因**悦**家**而**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是**安**排**了**王**雨**山**去**祭**奠**陈**老**六**,**因**着**表**像**与**悦**家**无**关**,**她**也**不**能**按**着**约**定**,**让**陈**家**人**来**顶**六**子**人**位**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要**不**然**,**六**子**用**生**命**去**诬**陷**王**世**熏**一**言**,**定**会**被**有**心**人**坐**实**。**于**是**只**让**王**雨**山**带**去**了**银**子**,**好**让**六**子**能**得**厚**葬**。**&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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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海**棠**没**离**开**,**因**为**六**子**临**终**前**,**要**她**好**好**活**着**。**于**是**海**棠**守**着**对**六**子**的**承**诺**,**每**日**都**去**打**扫**六**子**的**墓**地**,**时**常**陪**伴**在**那**。**&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她**发**过**誓**,**这**一**辈**子**,**对**六**子**生**不**离**、**死**不**弃**!**等**她**终**了**的**那**天**,**她**还**得**到**这**来**,**死**在**六**子**的**身**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王**雨**山**时**常**会**去**看**海**棠**,**除**了**给**些**铜**板**,**还**会**带**些**东**家**分**给**伙**计**们**的**吃**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因**为**他**觉**得**六**子**被**家**人**当**作**工**具**遗**弃**,**唯**独**海**棠**当**老**实**的**六**子**是**个**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王**家**遭**受**巨**变**,**消**息**传**入**了**凤**宅**,**东**毅**先**是**一**楞**,**而**后**竟**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嘴**角**。**他**没**想**到**啊**,**王**世**熏**竟**会**被**一**个**自**己**嘴**里**的**傻**子**摆**了**一**道**,**不**仅**搭**上**了**性**命**,**还**搭**上**了**王**家**的**前**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心**下**更**是**对**悦**家**有**种**不**解**的**探**究**,**他**想**不**明**白**,**为**何**连**个**长**工**都**能**用**自**己**的**性**命**来**维**护**悦**家**!**敢**问**这**世**上**,**有**几**个**不**惜**命**的**呢**?**还**这**么**巧**?**就**被**悦**家**遇**上**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等**到**徐**震**光**收**到**消**息**后**,**心**情**很**复**杂**!**准**备**的**说**,**忧**喜**参**半**。**因**为**王**世**熏**死**了**,**他**就**不**必**兑**现**为**王**世**熏**退**酒**的**承**诺**。**这**是**喜**!**他**能**少**付**出**七**八**百**两**,**等**于**白**捡**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忧**的**又**是**王**世**熏**一**死**,**就**没**人**当**他**的**手**了**!**而**且**少**了**王**家**这**么**个**大**商**贾**,**徐**家**的**酒**就**断**了**一**条**销**路**。**&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徐**震**光**,**不**过**于**心**头**,**叹**了**句**:**人**生**就**是**如**此**,**有**得**有**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因**着**无**手**可**用**,**徐**震**光**心**头**又**生**一**计**,**手**不**能**用**,**脚**还**在**啊**!**于**是**又**心**上**一**计**!**&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世**代**经**营**酒**坊**的**徐**家**,**对**边**陲**三**郡**经**营**粮**食**的**商**户**,**非**常**了**解**。**边**临**县**也**就**那**一**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是**提**笔**亲**信**,**差**人**连**夜**送**去**了**张**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张**行**是**边**临**县**最**大**的**粮**铺**老**板**,**前**不**久**他**才**在**那**采**买**了**一**大**批**的**高**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正**如**徐**震**光**所**料**,**张**行**听**闻**有**要**大**量**采**买**粮**食**的**买**家**,**心**下**大**喜**,**又**确**定**是**徐**家**介**绍**来**的**,**对**来**人**即**可**转**变**了**态**度**。**&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甚**至**当**日**就**在**边**临**县**聚**香**阁**设**宴**,**好**酒**好**菜**的**招**呼**起**来**人**。**然**而**听**闻**其**所**需**乃**是**糯**米**与**精**粮**,**张**行**一**捋**白**须**,**脸**上**的**笑**凝**住**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瞒**许**老**板**,**别**说**我**这**,**估**摸**着**您**问**遍**了**边**临**县**,**也**不**一**定**买**得**齐**您**要**的**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见**着**许**老**板**一**脸**不**解**,**张**行**方**说**起**悦**家**,**悦**家**酿**酒**如**今**遍**布**北**遥**三**郡**,**对**糯**米**和**精**粮**的**需**求**非**常**大**。**&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张**老**板**是**商**人**,**商**人**只**重**利**!**我**在**原**价**上**再**加**上**一**成**如**何**?**”**为**表**诚**意**,**还**拍**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以**做**诚**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可**乐**坏**了**张**老**板**,**但**面**上**却**不**露**声**色**。**只**说**会**考**虑**,**又**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说**词**,**无**非**是**标**榜**自**己**不**想**让**悦**家**为**难**。**是**模**是**样**的**做**出**了**大**仁**大**义**之**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旦**那**张**五**十**两**的**银**票**,**他**还**是**收**了**的**。**可**是**他**真**正**看**种**的**可**不**止**这**五**十**两**!**&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许**姓**老**板**加**一**成**,**那**就**是**多**出**七**百**两**!**若**是**将**这**消**息**往**悦**家**一**送**,**悦**家**也**多**一**成**,**他**定**然**选**择**卖**给**悦**家**,**不**仅**白**多**了**七**百**两**,**还**全**了**仁**义**之**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若**悦**家**不**肯**多**出**这**一**成**,**那**也**怪**不**得**他**选**择**这**许**姓**的**老**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当**晚**,**张**行**就**去**了**乔**家**大**院**,**把**这**事**告**诉**了**乔**南**,**面**上**极**为**难**过**的**道**:**“**老**夫**也**是**尽**仁**尽**义**了**!**还**请**乔**老**板**代**为**转**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乔**南**是**个**火**爆**脾**气**,**听**闻**之**后**怒**不**可**遏**,**指**着**张**行**骂**了**不**少**难**听**的**。**可**乔**南**心**里**也**知**道**,**自**古**商**人**多**重**利**。**张**行**将**货**物**卖**给**出**价**高**的**一**方**,**实**属**再**正**常**不**过**的**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如**今**酒**坊**用**量**之**大**,**若**是**张**行**这**边**断**了**货**,**酒**坊**就**将**面**临**停**工**!**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出**这**样**的**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是**当**夜**,**乔**南**打**马**直**奔**悦**家**小**院**。**把**这**事**一**说**,**悦**瑶**就**笑**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都**火**烧**眉**毛**了**,**你**还**笑**得**出**来**?**”**乔**南**面**色**赤**红**,**怒**力**克**制**着**怒**气**。**&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乔**老**板**对**此**事**无**需**介**怀**。**就**让**那**人**买**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时**候**来**人**抬**价**?**徐**震**光**真**把**她**当**头**发**长**见**识**短**的**深**宅**妇**人**了**?**&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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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果**然**,**第**二**日**,**那**张**行**偏**就**那**巧**的**与**乔**南**于**街**道**上**相**遇**了**。**又**提**了**那**一**嘴**。**乔**南**是**个**包**不**住**事**儿**的**,**就**把**悦**瑶**昨**晚**说**的**话**道**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张**行**面**不**改**色**的**说**了**句**:**“**既**然**如**此**甚**好**!**也**免**得**别**人**说**我**见**利**忘**义**,**只**认**得**银**子**。**我**啊**,**就**怕**耽**误**你**们**酒**坊**。**”**二**人**又**含**蓄**几**句**后**,**各**自**散**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什么叫做教训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回**到**粮**铺**,**立**马**就**和**许**姓**老**板**见**了**面**,**将**买**粮**之**事**敲**定**。**二**人**把**契**约**签**定**后**,**许**姓**老**板**去**钱**庄**兑**票**,**张**行**立**马**唤**着**店**里**的**伙**计**,**准**备**装**车**。**&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然**而**这**一**等**,**直**到**天**黑**尽**了**,**都**没**见**着**许**老**板**的**身**影**。**张**行**慌**了**,**慌**得**冷**汗**直**冒**。**此**刻**他**已**经**竟**识**到**,**他**被**人**摆**了**一**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手**里**握**着**五**十**两**的**银**票**,**张**行**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巴**子**,**怎**么**就**被**这**五**十**两**蒙**了**眼**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那**许**姓**老**板**,**几**日**后**出**现**在**了**徐**震**光**面**前**。**低**着**头**,**只**道**事**办**砸**了**,**悦**家**并**没**有**上**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徐**震**光**气**愤**自**己**白**丢**了**五**十**两**之**后**,**沉**静**了**下**来**。**他**还**没**输**!**于**是**次**日**一**早**,**徐**家**危**矣**的**家**书**,**同**时**被**送**了**出**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徐**家**几**个**女**儿**嫁**得**好**,**徐**家**有**难**,**徐**家**女**们**纷**纷**支**援**。**说**动**夫**君**,**又**自**己**做**保**,**给**徐**震**光**借**银**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尤**其**是**嫁**入**京**都**的**亲**妹**徐**虹**霓**,**虽**为**妾**室**,**却**极**得**宠**爱**,**又**在**男**人**耳**边**吹**上**了**枕**头**风**。**想**要**自**家**男**人**出**面**,**请**三**王**爷**做**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然**而**这**一**次**,**京**都**首**富**秦**万**三**,**只**拿**了**些**银**子**出**来**,**并**不**想**为**徐**家**之**事**惊**扰**三**王**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徐**虹**霓**是**个**知**进**退**的**,**也**是**极**善**于**揣**摩**秦**万**三**的**心**思**的**。**也**不**再**提**徐**家**之**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悦**瑶**却**因**为**徐**震**光**白**瞎**的**五**十**两**,**而**受**益**!**这**事**儿**,**还**得**从**张**行**自**知**被**骗**后**说**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听**闻**悦**家**寻**了**别**的**去**处**,**张**行**为**挽**回**悦**家**,**提**着**重**礼**亲**自**去**了**悦**家**小**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第**一**日**,**南**宫**越**按**着**悦**瑶**说**的**,**将**张**行**挡**在**了**外**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第**二**日**,**张**行**倒**是**进**了**悦**家**小**院**,**只**是**等**了**一**天**,**也**没**见**到**悦**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第**三**日**,**更**是**绝**了**,**叫**了**半**晌**门**,**悦**家**无**人**。**因**为**南**宫**越**不**愿**意**再**应**付**张**老**头**子**,**死**磨**硬**泡**的**,**随**着**悦**瑶**上**山**玩**去**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直**到**第**四**日**,**悦**家**小**院**依**旧**无**人**,**可**张**行**在**马**车**内**一**坐**便**到**了**傍**晚**也**不**离**去**,**硬**是**在**天**黑**尽**时**,**方**才**见**上**了**悦**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悦**瑶**很**客**气**,**将**人**迎**进**了**小**院**,**认**谈**间**,**都**是**一**些**琐**碎**的**平**常**事**,**就**如**许**久**不**见**的**故**人**一**般**,**不**给**张**行**开**口**说**正**事**的**机**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张**行**白**跑**了**三**日**,**内**心**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谁**叫**悦**家**是**边**临**县**最**大**的**买**主**呢**?**要**知**道**,**糯**米**这**种**精**贵**的**东**西**,**能**买**得**起**的**人**本**就**很**少**。**平**日**里**,**也**只**能**是**那**些**大**户**人**家**偶**尔**买**些**。**&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一**年**到**头**卖**出**去**的**量**,**还**不**及**悦**家**酒**坊**买**上**一**次**的**四**分**之**一**。**更**何**况**,**眼**下**自**己**手**中**那**么**多**糯**米**,**若**是**卖**不**出**去**,**到**了**年**底**就**变**成**了**陈**米**,**到**时**候**黄**金**就**成**了**黄**土**,**得**砸**在**自**己**手**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是**,**悦**瑶**闭**口**不**提**买**卖**,**成**功**的**击**溃**了**他**的**心**里**防**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悦**老**板**!**我**此**来**,**是**真**心**实**意**与**您**道**歉**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悦**瑶**摆**摆**手**道**:**“**张**老**板**客**气**了**,**那**事**无**需**再**提**。**我**也**是**商**人**,**我**能**理**解**。**而**且**,**您**还**提**前**告**知**了**我**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见**着**悦**瑶**堵**了**路**,**张**行**哪**肯**啊**!**再**次**作**揖**道**:**“**是**老**朽**处**事**不**当**!**此**来**,**是**想**恢**复**与**悦**家**的**生**意**往**来**,**还**请**悦**老**板**看**在**以**往**两**家**情**份**上**,**多**加**照**顾**。**”**&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喔**?**难**不**成**,**张**老**板**与**那**人**生**意**没**谈**成**?**”**悦**瑶**疑**惑**问**道**。**&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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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悦**瑶**一**边**看**着**张**行**面**上**微**变**的**表**情**,**心**里**也**是**掐**着**点**的**。**换**上**一**幅**好**奇**样**,**问**道**:**“**怎**么**?**张**老**板**是**有**难**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正**愁**不**知**怎**么**开**口**的**张**行**,**立**马**说**起**,**自**己**手**上**还**有**不**少**的**粮**食**,**若**是**悦**家**酒**坊**不**用**,**只**怕**就**得**砸**手**里**了**,**亏**钱**是**一**回**事**,**浪**费**粮**食**那**是**要**遭**天**遣**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悦**瑶**却**在**心**底**冷**笑**,**真**佩**服**这**张**老**头**,**能**把**亏**本**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可**是**我**们**酒**坊**在**接**到**张**老**板**的**告**知**后**,**就**从**别**处**买**了**一**比**粮**食**。**已**经**在**路**上**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此**时**,**张**行**已**经**快**哭**出**来**了**,**原**本**他**还**想**求**着**悦**瑶**把**那**边**的**粮**食**退**了**,**再**买**他**的**。**这**下**可**好**,**都**上**路**了**,**想**退**都**不**行**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是**他**索**性**不**求**利**润**,**只**求**能**保**下**本**来**。**“**悦**老**板**,**我**把**价**给**你**减**两**成**下**来**,**就**拿**个**本**钱**可**好**?**这**事**是**我**做**得**不**对**,**可**那**些**个**精**贵**的**糯**米**,**真**真**是**我**半**个**张**家**啊**!**就**算**救**救**张**家**成**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悦**瑶**没**有**马**上**同**意**,**而**是**托**腮**想**了**良**久**。**似**下**定**决**心**状**:**“**哎**!**行****!**”**说**完**,**唤**了**声**南**宫**越**,**南**宫**越**送**来**笔**墨**和**一**张**早**就**写**好**的**契**约**。**&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张**行**如**释**重**负**,**想**都**没**想**,**就**签**了**字**,**按**了**印**。**再**三**道**了**谢**,**这**才**离**开**了**悦**家**小**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南**宫**越**冷**冷**的**说**着**,**将**笔**墨**和**契**约**收**好**。**&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没**错**,**在**曲**公**子**寻**到**合**适**的**地**方**前**,**也**只**能**先**用**着**张**家**的**。**此**事**就**当**给**他**提**个**醒**,**莫**要**把**心**思**动**到**悦**家**酒**坊**的**头**上**来**,**不**然**让**他**吃**不**完**兜**着**走**。**”**悦**瑶**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南**宫**越**却**忽**然**问**:**“**你**提**前**写**好**契**约**,**这**时**候**拿**出**来**,**岂**不**是**让**他**起**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其**实**悦**瑶**就**是**特**意**这**么**做**的**,**什**么**叫**教**训**?**就**是**你**打**了**他**,**你**得**告**诉**他**啊**!**若**是**不**给**他**看**到**破**绽**,**他**怎**么**知**道**自**己**着**了**道**?**又**怎**么**会**长**记**性**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正**如**悦**瑶**所**言**,**回**去**的**路**上**,**随**从**赶**着**马**车**道**了**句**:**“**东**家**,**那**悦**老**板**提**前**就**写**好**了**契**约**,**像**是**早**就**等**着**您**去**签**似**的**。**”**&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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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原**本**自**己**还**算**计**人**家**,**如**今**倒**好**,**反**被**别**人**算**计**!**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七十四章 喜脉?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是**无**计**可**施**的**徐**震**家**与**悦**瑶**的**厮**杀**就**一**步**步**走**入**了**白**热**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每**天**数**着**亏**出**去**的**银**子**,**徐**震**光**愁**得**无**法**入**眠**,**人**也**因**此**一**天**天**的**消**瘦**,**可**他**还**是**执**着**的**死**撑**,**因**为**他**不**信**悦**瑶**手**里**的**银**子**,**能**比**他**的**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然**而**他**却**忘**了**,**因**为**悦**家**的**酿**酒**受**众**面**大**,**且**口**碑**好**,**很**多**白**拿**了**悦**家**酿**酒**去**的**,**很**快**卖**了**,**就**主**动**来**悦**家**结**账**,**且**又**买**了**更**多**的**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是**悦**家**酿**酒**虽**不**挣**钱**,**可**资**金**链**完**好**,**且**回**笼**快**。**更**可**怕**的**是**,**悦**瑶**并**不**是**只**有**酒**坊**一**桩**生**意**,**养**殖**场**那**边**,**生**意**如**日**中**天**。**&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酒**坊**虽**亏**损**,**旦**别**的**挣**钱**啊**!**说**白**了**,**人**家**亏**得**起**!**&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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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直**到**白**姨**娘**产**子**,**一**举**得**男**。**老**爷**不**旦**没**有**责**问**之**前**的**过**失**,**还**重**赏**了**白**姨**娘**!**怎**么**这**会**儿**子**,**说**翻**脸**就**翻**脸**了**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白**锦**不**敢**吭**声**,**默**默**的**将**徐**震**光**扶**回**房**中**,**细**心**照**料**。**&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几**日**后**,**徐**家**酒**坊**停**工**的**消**息**,**传**遍**了**北**遥**,**曾**经**被**誉**为**酒**中**神**仙**的**徐**家**烧**酒**,**就**这**么**走**下**了**神**坛**。**&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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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各**处**丫**头**婆**子**们**见**了**这**位**李**夫**人**,**那**都**得**跪**着**。**连**目**光**都**不**敢**抬**一**下**的**。**只**因**为**东**掌**事**说**了**,**这**位**李**夫**人**若**有**半**点**闪**失**,**就**得**陪**葬**。**&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然**,**这**日**,**李**婉**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停**下**脚**步**,**看**着**跪**在**旁**边**的**小**丫**头**。**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丫**头**全**身**发**抖**,**已**经**哭**了**起**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哭**什**么**啊**?**夫**人**问**你**名**字**!**”**随**侍**的**丫**头**急**忙**问**。**&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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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李**婉**儿**随**意**指**了**一**名**身**后**的**婆**子**过**去**,**狠**狠**的**抽**起**了**耳**巴**子**。**一**记**又**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凤**宅**。**小**丫**头**吭**都**不**吭**一**声**音**,**直**到**嘴**角**流**出**腥**红**之**色**。**&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婆**子**楞**了**一**下**,**她**入**凤**宅**已**经**快**二**十**年**了**,**从**不**曾**见**哪**位**主**子**对**下**人**责**罚**过**。**被**打**得**吐**血**的**,**更**是**不**曾**听**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好**了**。**”**李**婉**儿**出**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丫**头**连**忙**叩**头**道**谢**:**“**谢**谢**李**夫**人**!**谢**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谢**什**么**?**谢**我**将**你**罚**卖**出**去**吗**?**那**就**不**必**客**气**了**!**”**李**婉**儿**转**头**对**身**后**的**婆**子**说**:**“**去**,**把**管**家**喊**来**见**我**。**”**说**完**,**扶**着**自**己**的**腰**而**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当**晚**,**一**个**两**腮**红**肿**的**丫**头**,**就**被**罚**卖**了**出**去**。**下**人**们**议**论**纷**纷**,**都**在**说**那**丫**头**命**苦**,**不**知**道**怎**么**惹**着**李**夫**人**了**,**竟**被**罚**卖**到**了**窑**子**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千**人**睡**万**人**骑**的**日**子**,**哪**是**人**过**的**?**谁**不**知**道**,**做**窑**姐**的**指**不**定**哪**天**就**病**死**了**,**或**是**得**罪**客**人**给**打**死**了**,**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终**了**一**氏**草**席**往**乱**葬**岗**子**一**丢**。**&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怜**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竟**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人有逆天之时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徐**家**酒**坊**停**工**,**整**个**汉**林**郡**都**被**掀**翻**了**天**。**以**往**受**过**徐**家**气**的**,**讥**讽**这**是**徐**震**光**自**作**自**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看**热**闹**的**,**却**把**话**题**引**到**边**临**县**悦**家**,**无**不**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把**首**富**徐**家**逼**入**绝**境**。**&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个**中**有**些**寻**着**点**蛛**丝**马**迹**的**,**把**徐**二**奶**奶**刘**香**琴**之**事**,**与**悦**家**收**于**春**女**为**义**女**,**联**系**于**其**中**,**莫**不**是**都**觉**着**,**悦**家**是**在**为**于**春**女**报**仇**呢**!**&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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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原**本**悦**瑶**是**想**让**曲**怀**仁**拿**下**徐**家**产**业**的**,**可**她**又**不**放**心**让**曲**怀**仁**过**来**,**一**则**是**徐**家**尚**有**一**口**气**,**只**怕**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事**来**,**伤**了**曲**怀**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二**则**,**还**有**个**爱**背**地**里**做**小**动**作**的**东**毅**。**边**临**县**比**都**德**县**,**安**全**得**多**。**&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眼**下**生**意**上**的**事**,**都**由**曲**怀**仁**挑**着**担**子**,**若**他**伤**了**,**悦**家**就**会**变**主**动**为**背**动**,**会**生**出**许**多**事**端**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所**以**她**必**须**替**曲**怀**仁**跑**上**这**么**一**趟**,**有**了**徐**家**这**些**产**业**,**曲**家**定**能**重**回**当**初**在**汉**林**郡**的**地**位**。**那**时**候**,**曲**家**才**能**成**为**自**己**真**正**的**翅**膀**。**&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当**打**着**悦**家**旗**的**马**车**使**入**都**德**县**时**,**原**本**就**被**吵**得**热**火**朝**天**的**徐**悦**两**家**,**再**一**次**掀**起**了**热**议**浪**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以**往**相**识**之**人**碰**巧**遇**见**,**常**问**的**是**:**“**你**吃**了**吗**?**”**“**这**是**要**去**哪**儿**?**”**&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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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徐**震**光**并**没**有**变**卖**酒**坊**,**只**是**要**变**卖**徐**家**在**县**城**中**的**几**处**铺**子**。**悦**瑶**命**李**长**柜**寻**了**个**房**伢**子**,**就**将**这**事**给**办**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说**来**也**是**巧**的**,**就**在**徐**震**光**签**红**契**那**日**,**一**封**由**京**都**秦**宅**而**来**的**信**,**让**徐**震**光**一**扫**阴**霾**。**&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好**!**甚**好**!**”**徐**震**光**一**连**拍**手**叫**好**,**捧**着**那**封**信**,**混**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当**真**就**应**那**句**:**天**无**绝**之**路**,**地**有**好**生**之**德**。**花**有**荣**枯**之**期**,**水**有**无**尽**之**流**。**&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而**他**,**徐**震**光**终**于**应**上**了**人**有**逆**天**之**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七十六章 催促而生的官妓 **&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其**实**信**中**只**是**提**及**了**,**数**月**前**三**王**爷**为**给**国**库**创**收**,**建**议**在**各**县**衙**部**下**,**设**立**‘**教**坊**’**!**并**鼓**励**女**子**们**卖**身**入**教**坊**,**鼓**吹**这**是**为**北**遥**做**贡**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当**然**,**于**一**些**地**方**试**行**后**,**他**这**种**措**施**的**确**快**速**的**充**溢**了**北**遥**空**虚**的**国**库**。**&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徐**虹**霓**在**信**中**直**言**:**“**望**兄**长**识**大**势**所**驱**,**此**事**若**成**,**乃**名**望**产**业**双**丰**收**。**”**&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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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回**,**悦**瑶**没**有**过**多**的**寒**暄**,**而**是**开**口**直**问**教**坊**一**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李**泰**楞**了**一**下**,**便**将**自**己**知**晓**的**一**些**关**于**教**坊**之**事**,**道**了**出**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自**从**他**追**随**六**王**爷**以**后**,**别**看**他**官**不**大**,**可**皇**朝**之**中**的**许**多**事**,**他**都**知**道**。**没**错**!**就**是**六**王**爷**派**下**来**的**。**比**如**这**次**设**立**‘**教**坊**’**一**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事**说**来**也**是**巧**了**,**六**王**爷**因**他**献**出**沃**土**,**皇**帝**心**下**大**喜**,**命**各**部**准**备**大**量**投**入**资**源**,**准**备**待**到**来**年**,**能**让**沃**土**遍**布**北**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有**沃**土**这**样**的**神**仙**法**宝**,**只**需**静**等**一**年**,**北**遥**空**虚**的**国**库**,**将**得**以**弥**补**。**长**此**以**往**,**北**遥**国**富**民**强**将**不**再**是**幻**想**。**&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是**进**献**沃**土**的**六**王**爷**,**得**了**皇**帝**赞**赏**,**有**些**原**本**处**于**中**立**的**势**力**,**开**始**向**六**王**爷**那**边**倾**斜**。**&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三**王**爷**眼**见**风**向**不**对**,**竟**弄**出**来**‘**教**坊**’**来**!**同**样**是**为**充**溢**国**库**,**三**王**爷**此**举**在**那**些**位**高**权**重**的**统**治**者**看**来**,**实**乃**上**上**之**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其**原**由**有**三**!**一**则**,**一**些**犯**官**的**家**眷**子**女**,**可**充**至**教**坊**。**算**是**通**过**劳**动**,**对**曾**经**犯**下**的**过**错**,**进**行**弥**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二**则**,**偶**有**邻**国**之**使**前**来**,**教**坊**官**妓**吹**拉**弹**唱**,**也**能**活**跃**洽**谈**气**氛**,**促**使**商**谈**之**事**,**更**宜**谈**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三**则**,**教**坊**官**妓**除**政**派**之**外**,**平**日**里**也**能**为**北**遥**挣**不**少**的**银**子**。**毕**竟**教**坊**的**官**妓**,**可**不**是**那**些**私**人**经**营**的**窑**子**可**以**比**拟**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教**坊**之**所**以**叫**教**坊**,**就**是**用**于**教**导**这**些**女**子**行**为**礼**仪**等**等**的**地**方**,**可**想**而**之**,**从**这**里**教**坊**出**来**的**女**子**,**与**那**些**只**会**挺**胸**摆**臀**的**窑**姐**一**比**,**一**个**成**了**天**上**的**仙**女**儿**,**一**个**是**地**上**的**凡**夫**俗**子**。**&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便**可**想**,**那**些**家**中**金**银**无**数**的**大**小**老**爷**们**,**为**之**一**掷**千**金**,**也**不**为**过**。**&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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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李**大**人**那**边**确**实**了**一**些**消**息**后**,**悦**瑶**没**有**多**言**,**拜**别**而**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次**日**一**早**,**悦**瑶**将**曲**怀**仁**、**乔**南**、**于**春**女**都**叫**了**过**来**。**四**人**环**坐**于**桌**前**。**&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乔**老**板**,**徐**家**的**酒**坊**,**我**已**经**拿**到**手**了**,**烧**酒**这**一**块**,**咱**们**还**得**做**起**来**。**毕**竟**酿**酒**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烧**酒**也**还**是**有**市**场**的**。**以**后**酒**坊**出**品**,**皆**要**烙**上**悦**乔**二**字**。**这**事**,**就**拜**托**你**了**。**”**&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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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酒**坊**交**给**了**乔**南**,**悦**瑶**是**放**心**了**,**不**为**别**的**,**就**凭**着**乔**南**那**股**子**拗**劲**,**只**要**是**被**他**认**可**了**,**乔**南**这**人**,**是**会**与**她**同**生**同**死**伙**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与**乔**南**相**视**而**笑**后**,**悦**瑶**将**目**光**投**向**于**春**女**。**开**口**将**此**行**都**德**县**时**,**已**经**将**李**长**柜**提**作**了**汉**林**郡**掌**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春**女**点**头**,**心**里**的**愧**疚**这**才**稍**退**,**毕**竟**自**己**口**不**能**言**,**而**无**法**为**母**亲**分**忧**。**整**日**里**拿**着**悦**家**最**多**的**月**银**,**却**做**着**最**少**的**事**,**这**反**成**了**她**的**心**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春**女**儿**,**以**后**养**殖**场**和**养**殖**户**的**事**,**就**交**给**你**了**!**若**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咱**们**一**起**面**对**!**你**是**悦**家**的**女**儿**,**理**应**管**着**悦**家**的**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悦**瑶**的**话**,**再**一**次**震**惊**了**众**人**。**就**连**于**春**女**半**晌**都**没**回**过**神**来**。**众**人**都**知**道**,**悦**瑶**是**真**心**拿**她**当**自**己**女**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没**等**于**春**女**回**绝**,**悦**瑶**又**对**曲**怀**仁**道**:**“**曲**大**公**子**,**咱**们**悦**家**这**么**多**口**子**的**生**计**,**就**托**付**给**你**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悦**瑶**!**你**这**是**要**出**家**做**姑**子**去**?**”**也**只**有**没**心**没**肺**如**孩**童**般**的**曲**大**公**子**,**敢**这**么**说**。**众**人**一**连**咳**嗽**别**过**身**去**。**都**不**敢**直**视**悦**瑶**身**后**的**南**宫**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果**然**,**南**宫**越**一**记**凌**厉**的**目**光**,**曲**怀**仁**就**直**呼**救**命**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把**事**务**安**排**妥**当**,**悦**瑶**送**走**了**众**人**。**说**是**送**,**其**实**是**众**人**逃**走**了**才**对**。**尤**其**是**曲**怀**仁**拉**着**春**女**儿**挡**在**身**前**,**跟**个**见**了**坏**叔**叔**救**娘**庇**护**的**小**孩**似**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如**今**悦**瑶**将**堂**屋**的**一**则**耳**房**改**做**了**小**灵**儿**的**睡**房**,**七**岁**之**后**,**这**小**丫**头**也**该**学**会**独**立**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出**了**堂**屋**,**南**宫**越**果**然**已**经**提**着**一**坛**子**酒**,**在**那**等**她**了**。**二**人**如**往**常**,**挨**身**环**坐**,**一**边**饮**酒**,**一**边**抬**头**赏**月**,**无**论**是**残**月**还**是**满**月**,**并**不**会**坏**了**他**二**人**心**情**。**&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想**做**什**么**?**”**南**宫**越**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悦**瑶**摇**头**,**并**无**多**言**,**只**道**:**“**南**宫**越**,**你**可**愿**随**我**赴**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心**下**一**惊**,**而**后**却**将**酒**坛**放**下**,**以**手**环**腰**,**倾**身**吻**了**下**来**。**缠**绵**悱**恻**之**下**,**南**宫**越**的**唇**摩**挲**在**她**的**唇**瓣**上**,**似**语**非**语**道**:**“**荣**幸**之**至**。**”**&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将**她**抵**至**树**杆**,**狠**狠**的**吻**了**下**来**。**虽**不**知**悦**儿**为**何**会**有**此**问**,**但**只**要**他**活**着**一**日**,**便**会**护**悦**儿**周**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有**夫**如**此**,**为**妇**何**求**。**感**受**着**霸**道**的**吻**,**悦**瑶**再**一**次**将**自**己**交**付**了**出**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十**几**日**后**,**边**临**县**原**本**薛**家**荒**废**的**宅**院**,**被**收**拾**了**出**来**。**当**初**薛**家**败**落**,**这**两**处**宅**子**便**荒**废**了**下**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边**临**县**中**很**长**一**段**时**日**,**这**两**处**宅**子**都**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时**至**今**日**,**看**到**其**上**挂**出**的**悦**家**旗**,**众**人**方**如**梦**初**醒**。**&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也**是**这**时**,**众**人**才**好**奇**起**,**如**今**的**悦**家**到**底**有**多**少**产**业**?**显**有**人**道**,**只**怕**是**不**输**凤**家**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当**然**也**有**人**觉**得**悦**家**再**富**,**也**不**可**能**有**凤**家**之**大**。**毕**竟**凤**家**产**业**遍**布**北**遥**,**而**悦**家**也**就**在**边**陲**三**郡**折**腾**一**番**。**&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就**算**买**下**了**徐**家**铺**子**与**酒**坊**,**那**也**没**能**跳**出**边**陲**三**郡**不**是**!**悦**家**最**多**不**过**,**也**就**是**挤**身**于**落**辉**郡**大**户**之**中**罢**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然**,**她**悦**氏**也**不**会**今**日**才**将**府**邸**迁**至**县**城**之**中**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然**而**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那**两**处**宅**子**,**并**没**有**挂**上**悦**宅**的**牌**匾**,**倒**是**两**处**都**挂**上**了**‘**学**院**’**二**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无**人**不**好**奇**,**悦**氏**这**又**是**要**作**哪**门**子**的**妖**?**&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有**好**事**的**,**转**弯**抹**角**的**去**打**听**,**方**才**听**闻**,**悦**家**这**学**院**,**竟**是**只**收**女**子**的**地**方**!**尤**其**是**那**些**没**有**谋**生**手**段**寡**妇**,**或**是**失**去**劳**动**力**的**百**姓**家**里**的**女**娃**。**不**分**年**纪**大**小**均**可**。**&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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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李**泰**不**再**开**口**,**来**回**踱**门**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良**久**的**沉**思**过**后**,**李**泰**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两**手**一**拍**叫**道**:**“**好**!**本**官**力**举**悦**夫**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是**,**为**了**配**合**悦**家**,**县**衙**户**籍**处**,**大**开**四**方**之**门**,**为**初**到**边**临**县**的**百**姓**们**,**以**次**递**人**头**税**的**方**法**登**记**户**籍**,**并**指**派**落**户**所**在**村**落**。**次**递**人**头**税**,**是**指**落**户**籍**所**需**的**三**十**个**铜**板**,**可**是**累**积**到**明**年**再**缴**纳**。**&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有**了**李**大**人**相**助**,**核**实**户**籍**后**,**倒**是**省**去**了**让**有**心**之**人**浑**水**摸**鱼**的**机**会**。**毕**竟**户**籍**上**是**不**是**死**了**丈**夫**,**一**目**了**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街**上**无**处**落**脚**的**百**姓**们**,**顿**时**如**得**天**恩**。**李**泰**也**确**实**是**个**会**做**官**的**,**一**手**以**退**为**进**,**高**呼**天**恩**浩**荡**,**拉**起**了**皇**帝**陛**下**的**大**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出**大**戏**唱**了**足**足**有**月**余**,**因**着**周**边**来**的**百**姓**们**没**有**车**马**代**步**,**全**凭**一**双**腿**,**平**日**里**乘**车**也**得**四**五**日**的**路**,**用**脚**走**上**十**天**半**月**,**实**属**正**常**。**&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所**以**悦**瑶**延**长**了**录**取**时**间**。**这**些**日**子**以**来**,**一**经**核**实**为**可**录**取**的**,**一**手**签**了**卖**身**契**约**,**一**手**将**一**吊**铜**板**发**了**出**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卖**身**契**约**,**实**则**是**以**防**一**些**有**心**之**人**,**到**学**院**来**生**事**。**只**有**签**了**卖**身**契**,**悦**瑶**才**能**明**正**言**顺**的**护**她**们**周**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就**如**昨**日**,**一**个**女**娃**刚**签**下**卖**身**契**,**就**有**一**群**汉**子**狼**狈**的**追**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要**上**来**抢**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悦**瑶**上**去**问**事**,**领**头**的**蛮**横**无**理**道**:**“**关**你**屁**事**!**这**妞**是**从**我**们**老**爷**宅**子**里**跑**出**来**的**!**大**爷**劝**你**别**多**事**,**免**得**没**有**好**果**子**吃**。**”**&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有**卖**身**契**?**”**悦**瑶**问**。**&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对**方**当**然**拿**不**出**来**,**说**不**过**,**就**打**算**硬**抢**。**要**不**知**道**说**人**多**胆**就**大**呢**!**然**而**早**就**按**捺**不**住**的**南**宫**越**一**出**手**,**就**将**他**们**好**好**教**育**了**一**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们**落**荒**而**逃**时**,**还**说**了**不**少**的**狠**话**。**狠**话**嘛**,**悦**瑶**听**得**多**了**。**要**是**个**个**都**认**真**,**她**这**日**子**,**还**真**没**法**过**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相**较**于**边**临**县**的**热**闹**场**景**,**汉**林**郡**和**向**阳**郡**各**处**‘**教**坊**’**门**前**,**可**谓**是**门**可**罗**雀**了**!**只**偶**尔**有**一**些****鬼**,**会**拧**着**自**家**女**娃**过**来**讲**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样**的**人**不**能**说**没**有**,**可**真**的**是**很**少**!**&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不**,**徐**震**光**站**在**‘**教**坊**’**门**前**,**一**幅**望**眼**欲**穿**的**模**样**。**这**些**日**子**,**来**‘**教**坊**’**的**人**是**越**来**越**少**,**就**像**今**日**,**一**早**上**了**,**才**一**个****鬼**来**卖**女**儿**。**&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只**好**奇**,**都**德**县**附**近**那**么**多**没**银**钱**过**活**的**,**怎**么**不**见**人**影**了**呢**?**真**真**是**活**见**鬼**了**。**教**坊**乃**是**三**王**爷**的**要**事**,**徐**震**光**不**敢**怠**慢**,**差**人**出**去**打**听**。**&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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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他**呢**?**悦**氏**把**产**业**转**来**都**德**县**,**是**不**是**冲**着**他**来**的**呢**?**刘**行**涣**只**觉**一**阵**背**寒**,**好**半**晌**才**将**心**情**平**静**下**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他**不**能**等**都**会**悦**氏**来**找**他**,**他**得**变**被**动**为**主**动**!**于**是**立**马**放**下**身**段**,**拜**访**了**初**到**都**德**县**的**曲**家**。**&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曲**老**爷**子**做**了**一**辈**子**的**生**意**,**不**是**没**见**过**官**,**而**是**真**没**见**过**主**动**拜**访**商**贾**的**官**。**要**知**道**为**官**者**,**就**算**其**一**贫**如**洗**,**他**也**能**比**商**贾**高**上**一**头**!**自**古**如**此**!**&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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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曲**老**爷**子**拿**着**拜**贴**的**手**,**激**动**得**颤**抖**。**一**翻**浓**重**的**打**扮**后**,**曲**家**一**众**六**人**,**早**早**就**在**门**前**恭**临**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好**酒**好**宴**自**是**少**不**了**的**,**刘**行**涣**不**时**于**席**间**多**与**曲**怀**仁**推**杯**换**盏**,**二**人**相**聊**甚**欢**,**尤**如**望**年**之**交**。**&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临**走**时**,**刘**行**涣**甚**至**拒**绝**了**曲**怀**仁**备**下**的**重**礼**,**只**是**一**再**交**待**,**若**需**他**相**助**的**,**直**管**去**找**他**。**他**此**生**只**想**为**都**德**县**百**姓**,**谋**得**一**片**富**庶**之**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曲**怀**仁**也**是**个**会**做**面**子**的**,**当**即**感**动**得**热**泪**盈**眶**,**直**呼**北**遥**有**刘**大**人**这**样**的**一**方**父**母**官**,**乃**是**百**姓**幸**事**、**北**遥**幸**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擦**脸**抹**泪**的**送**走**刘**行**涣**轿**辇**,**曲**老**爷**子**还**依**旧**处**于**感**动**之**中**,**曲**怀**仁**转**身**就**变**了**脸**,**一**手**搀**扶**着**老**爷**子**,**一**手**挽**着**自**家**老**爹**的**胳**膊**,**对**二**位**长**辈**认**真**说**道**起**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不**过**是**个**场**面**上**的**应**酬**,**万**不**可**当**了**真**!**”**&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曲**老**爷**子**不**信**啊**!**指**责**自**家**大**孙**子**不**明**事**理**的**同**时**,**又**是**对**刘**行**涣**好**一**番**赞**赏**。**&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爷**爷**!**他**若**真**全**心**向**着**百**姓**,**怎**会**与**徐**震**光**一**同**设**教**坊**?**再**者**,**刘**行**涣**当**初**可**是**有**悖**法**曲**,**才**叫**春**女**儿**受**了**那**些**要**命**的**伤**。**但**凡**他**刘**行**涣**有**一**丝**父**母**官**的**认**知**,**怎**会**做**出**这**些**事**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那**他**好**好**的**官**做**着**,**何**必**跑**来**我**们**家**?**都**德**县**中**商**贾**何**其**多**,**为**何**偏**偏**对**我**们**曲**家**这**么**上**心**?**”**曲**老**爷**子**说**完**,**也**忽**然**意**识**到**,**这**之**中**,**似**乎**有**着**一**股**不**为**人**知**的**意**味**。**&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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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也**是**这**日**的**彻**夜**之**谈**,**曲**怀**宁**原**本**那**丝**心**底**的**不**服**,**已**然**变**了**样**。**原**着**,**他**觉**得**大**哥**对**悦**家**太**过**谄**媚**,**虽**然**悦**氏**曾**救**过**他**,**可**他**曲**家**,**也**曾**是**落**辉**郡**仅**次**凤**家**的**存**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虽**遭**了**难**,**可**家**底**在**那**放**着**!**这**是**容**不**得**别**人**看**不**起**的**!**何**论**一**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悦**家**!**然**而**大**哥**竟**转**眼**成**了**为**悦**氏**跑**腿**的**小**厮**,**这**气**,**大**哥**咽**得**下**去**,**他**曲**怀**宁**咽**不**下**去**!**&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然**则**这**时**,**他**方**才**知**晓**,**悦**家**对**曲**家**的**不**离**不**弃**,**才**是**更**难**能**可**贵**的**。**毕**竟**自**古**商**人**重**利**轻**离**别**。**&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在**曲**家**最**难**的**时**候**,**就**连**有**着**血**脉**关**系**宗**亲**,**都**只**会**吵**吵**着**分**家**,**唯**有**悦**家**没**有**背**弃**曲**家**。**他**也**打**心**里**对**悦**氏**服**气**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也**是**至**此**以**后**,**曲**怀**仁**曲**怀**宁**两**兄**弟**,**甘**为**悦**家**马**前**卒**,**为**悦**家**铺**开**了**一**片**的**大**好**河**山**。**&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且**说**逃**去**京**都**的**徐**震**光**,**已**经**在**京**都**旁**的**一**处**县**城**中**,**安**身**落**脚**。**这**处**宅**子**是**徐**虹**霓**从**秦**家**老**爷**那**得**的**赏**,**原**着**是**踏**春**落**脚**用**的**。**&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又**有**徐**虹**霓**暗**中**相**助**,**打**着**万**家**与**三**王**爷**那**点**交**情**,**在**这**处**经**营**起**了**‘**教**坊**’**。**而**徐**震**光**也**不**是**那**种**坐**吃**等**死**的**,**细**心**经**营**之**下**,**还**别**出**心**裁**的**玩**出**了**新**花**样**!**&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徐**震**光**的**‘**教**坊**’**中**,**官**妓**们**凭**着**外**貌**与**技**艺**,**被**分**为**出**了**三**六**九**等**。**模**样**娇**俏**且**能**歌**善**舞**、**能**诗**词**歌**赋**者**,**为**上**等**,**仅**四**人**且**卖**艺**不**卖**身**,**名**为**‘**四**美**’**。**&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四**位**小**姐**,**也**有**着**别**样**的**背**景**。**她**们**都**是**前**朝**犯**官**之**女**,**因**着**曾**是**大**家**小**姐**,**自**然**气**度**就**与**常**人**不**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很**快**,**‘**金**枝**教**坊**’**便**因**‘**四**美**’**于**北**遥**名**声**鹊**起**。**她**们**用**才**情**和**美**丽**愉**悦**了**男**人**,**男**人**则**用**金**银**装**点**她**们**的**青**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尤**其**是**京**都**的**权**贵**公**子**们**,**一**掷**千**金**之**事**,**信**手**拈**来**!**&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真**是**应**了**那**句**,**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甚**至**在**官**宦**权**贵**中**,**男**人**们**以**能**和**‘**四**美**’**交**往**为**荣**。**只**要**有**男**人**相**聚**的**地**方**,**话**题**都**是**关**于**‘**四**美**’**的**,**若**是**哪**个**男**人**没**有**听**过**她**们**的**曲**、**看**过**她**们**的**舞**,**或**是**没**有**与**她**们**同**宴**过**,**那**都**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以**至**于**京**都**有**临**国**外**使**来**访**时**,**‘**四**美**’**都**会**被**调**至**京**都**,**取**悦**众**人**。**&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悦**瑶**听**曲**怀**仁**讲**得**眉**飞**色**舞**,**心**下**却**对**这**个**北**遥**国**,**有**了**颇**多**的**担**忧**。**群**臣**不**思**国**危**,**孺**子**不**思**进**取**,**更**是**宣**扬**以**色**待**人**,**这**样**的**皇**朝**如**何**不**叫**人**心**惶**恐**?**&lt;**b**r** **/**&gt;**&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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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厨**房**里**,**于**春**女**添**着**水**,**曲**怀**宁**却**是**静**静**的**端**在**灶**台**前**,**添**着**柴**。**除**了**于**春**女**,**没**人**看**到**曲**怀**宁**脸**上**的**不**自**在**,**与**一**纵**即**逝**的**阴**沉**。**&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于**春**女**就**着**瓢**里**的**水**在**曲**怀**宁**面**前**写**道**:**你**怎**么**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曲**怀**宁**摇**摇**头**,**良**久**没**有**作**声**。**于**春**女**与**曲**怀**宁**相**识**并**不**算**久**,**比**起**曲**怀**仁**还**是**生**疏**一**些**,**也**不**便**追**问**,**正**欲**起**身**,**却**被**曲**怀**宁**拉**住**了**。**&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的**打**量**曲**怀**宁**,**他**和**曲**怀**仁**很**像**,**却**只**限**于**五**官**,**但**眸**子**中**的**色**彩**却**与**曲**怀**仁**完**全**不**同**。**&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曲**怀**仁**似**如**孩**童**,**有**着**一**双**璀**璨**的**眸**子**,**尤**为**灵**动**可**人**。**而**曲**怀**宁**的**眸**子**里**,**较**为**阴**沉**,**甚**至**叫**她**看**不**明**他**的**情**绪**。**&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正**如**他**们**的**性**格**,**别**看**曲**怀**仁**混**迹**商**行**,**练**就**了**一**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可**那**心**性**却**如**孩**童**一**般**,**爱**笑**、**好**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尤**其**是**与**小**灵**儿**在**一**块**时**,**两**人**你**追**我**打**,**抢**东**西**还**对**吐**舌**头**嘲**笑**对**方**。**&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可**曲**怀**宁**却**没**有**这**份**童**真**,**他**无**论**何**时**都**是**静**静**的**,**静**静**的**看**着**他**们**打**闹**,**静**静**的**听**着**别**人**说**话**,**静**静**的**做**事**。**很**多**时**候**,**你**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你**喜**欢**他**吗**?**”**&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曲**怀**宁**忽**然**问**话**,**于**春**女**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神**有**些**尴**尬**,**甚**至**没**注**意**他**的**问**题**话**,**摇**了**摇**头**,**逃**似**的**跑**出**了**厨**房**。**&lt;**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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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尤**其**是**果**园**这**块**,**悦**礼**村**这**一**片**果**园**和**自**己**瞒**天**过**海**的**,**用**匿**境**产**的**果**子**充**数**,**才**勉**强**应**对**现**如**今**的**酒**坊**。**&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想**扩**张**酒**坊**,**这**点**果**子**的**产**量**是**绝**对**不**够**的**。**于**是**,**悦**瑶**将**目**光**投**向**了**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头**…**…**&lt;**b**r** **/**&gt;**&lt;**b**r** **/**&gt;**&amp;**n**b**s**p**;**&amp;**n**b**s**p**;**&amp;**n**b**s**p**;**&amp;**n**b**s**p**;**看**来**,**还**得**再**去**找**老**叔**一**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八十一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当悦瑶领着一大家子出现在村长于成家院子前时,李兰心一脸欢喜的迎了出来。 “真是难得,还知道带着姐儿们到我这里来逛逛。”说着,一把就将小灵儿抱了起来,可劲的亲了两下。逗得小灵儿咯咯作笑。 “李婶子,我们是来蹭饭的!”曲怀仁一甩束起的长发,那红色发带上绣花的金丝,闪出耀眼的光芒来。 于春女一把将他拉到身后,对着李兰心弓身行礼。李兰心忙一手将于春女儿扶了起来,笑着责备道:“怎么?你这是不让曲公子说实话不成?” 曲怀仁来于成家,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打头回来时,就是一幅自来熟的模样。于成与李兰心倒也真是挺喜欢这个小孩心性的大家公子。 只觉得这公子平宜进人得很。又与春女儿走得近,约摸是觉得那两人挺般配的。所以两位老人也都真拿他当自家人。 倒是跟在曲怀仁身后,模样与其有几分相似的曲怀宁,这还是头一回来村长家。李兰心免不了多看了几眼。 悦瑶忙介绍道:“这位公子,是曲公子的亲弟,曲怀宁。今儿拖着一大家子来给婶子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进屋说!” 李兰心才开了院门,小灵儿就跑进去追着大锦鸡瞎跑。曲怀仁一惯发扬孩子般的心性,也去逗鸡玩,于春女则是站在院中,笑笑的看着二人追着那一院的大锦鸡上窜下跳。 而曲怀宁竟也没进屋,门廊前,目光来回于曲怀仁与于春女身上。眼中有着难以察觉的似有所思。 村长家的小院是去年底才新建的,差不多一人高的青石砖院墙,院中倒是没铺青石板,锄了两块地,种了些青菜。 又养了约摸二三十大锦鸡,那五光十色的羽毛,比着曲大公子的丝带一点不差。青石砖房是在以前的泥坯墙茅草房的基础上建的。 这青砖大瓦房多建了一左右的耳房,倒是把堂屋用来会客吃饭。 于村长是被李婶子叫醒的,出来的时候,还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不过一见着悦瑶,于成的瞌睡也醒了七八分。 “越小子,你也好意思空着手来?”于成爬上土炕,盘膝而坐。 南宫越将手里提着的两坛子酒举了举,放到了桌上。和以前一样,一句话没回。只有于成两眼大放精光,像是几百年没喝过酒似的。 扯着嗓子就叫李婶子多做几个下酒小菜。悦瑶扶额低叹:“老叔,我找您有正事!” “你个小没良心的!你说你哪次来,是没有正事的?”于成抱怨的嘟囔着。 反正悦瑶也习惯了于成每次都这么说,直接开口道明来意。果然,于村长脸色即可难看了起来。 “悦丫头!你现在的家业只怕是放眼落辉郡,都无人可敌了?还不够你折腾的?你家就两个姐儿一个哥儿,他们吃喝一辈子怕都花不完了!你也该收收心了!一个妇道人家,总这么站在风口浪尖的,也不好啊!” 于成是打心眼时里替悦瑶担忧,毕竟像李泰这样体恤的地方官又有几个?若是以后遇到看不过眼的,使些绊子,悦瑶定然麻烦不断。 毕竟悦丫头始终是个妇人!不好好在家教导孩子,出去抛头露面的,丢的是夫家的脸面,打的可都是男人们的脸面。 与其冒着风险出去,不如好好在家,经营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等到钰儿那娃子长大,继承了家业,想要再去做大或是怎么样的,他肯定不会拦着。 “老叔,咱们这十里八乡,刚落户下来的都是和咱们小于村以前一样,落了难的百姓。我想着,再弄上几片果园,也能雇他们来照看。毕竟学院每月一吊铜板,也只能够强不饿肚子。” “那些家中娃多的,只怕是吃的都不够。我就瞧到过学院里的孩子省下口粮,带回家的娃。我若是能给那些妇人们生计,也能让那些娃不亏自己的身体不是?老叔是过来人,当初你老自家再苦,心里都惦记着村里的娃娃们不是?” 对付于成,悦瑶已经驾轻就熟。只要她把话说到娃娃们身上,于成就肯定会松口。就像此刻,于成已经低头不语。 似乎回想到了当初小于村家家挨饿的时候,再抬头,老村长沧桑的眸子里浸满了泪光。 “行!悦丫头是个心好的!做了这么些个好事,天上的菩萨也不会让你悦家遭难!你可有相中的山头?叔明儿个就给你跑去。” 其实于成心里也明白,悦瑶为何每每买地,都往他这跑。要知道悦礼村已经没地可卖了,悦瑶要买的是别的村的,还是来找他。 这丫头啊,是给他送银钱来的!平日里这丫头隔三岔五的叫越小子送来,他不肯收,这丫头才会拿着这些借口,让他挣些银钱。 这边刚把老村长说动,外面的院子就传来吵吵声,悦瑶都不用看,就只知道肯定小灵儿又和曲怀仁吵吵起来了。 屋里的三人透过窗户看了眼窗外,谁也没动。因为没必要啊!谁都没有春女儿有用,只要那小妮子一个眼神,曲大公子就得憋着。那两人也就吵吵不起来了。 果然,只一会儿,外面就安静下来了。于成侧脸看了眼窗外,放低声音对他们说:“悦丫头,春女儿和那位曲大公子,是不是……” 于成见面前二人一脸不解,索性说了个明白。 “我的意思是,春女儿也老大不小了,那曲大公子上回不也说没娶亲吗?我看他两挺合适的。春女儿虽然姓于,可我看她和你更亲些,你得多上上心啊!” 悦瑶半晌没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门外台阶坐着的曲怀宁。这事,她还真不好说。这三人之间,只怕是……唉! “老叔,您就别瞎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要真到了那个地步,咱们做父母的拦也拦不住,不是?倒是墨哥儿,二十好几了,该给您老生个大胖孙子了!省得您老成天没事,瞬担心!” 于墨生,是于成老来得的小儿子。比钰儿早几年去县学,听说这两年随着师尊游历了少地方,一直无物旁物的要考功名。亲事也就这么一拖又拖的给耽搁了。 说起于墨生,于成又是一阵叹气……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八十二章 莫名成了害人精 这一回,可不是南宫越与于成二人一语不发的将自己喝醉了。整个晚上,就听曲怀仁不停的说这说那。 边陲三郡各地的人文趣事,被他说得活灵活现的。就连平时最爱挑他刺的小灵儿,都一脸期待的在听。更别提一辈子没出过边临县的于成夫妇了。 或许,这也是他们喜欢曲怀仁的原由! 悦瑶注意到,春女儿对曲怀仁的照顾无微不至,而曲怀仁就像是习惯了这样的照顾,二人之间不知何时,竟生出了不易察觉的默契。 反倒是春女儿旁边的曲怀宁,默不作声的直饮着酒。于是,这顿饭,一直吃到了入夜。于成早就喝得不醒人事,李兰心一边骂着,一边由南宫越帮手,抚进了里屋。 而曲怀仁和以前一样,喝得醉倒在春女儿怀里,嘴里还扒拉扒拉个不停。曲怀宁虽一直在喝酒,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一语不发的从春女儿怀中,背起自家大哥,先一步出去了。 南宫越从里屋出来,抱起土坑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灵儿,这才离开。 次日一早,悦滋灵坐着曲家那招摇的马车,由曲家二位公子送回了学院。悦瑶又将家中交给春女照顾,带着南宫越随于成一起,赶着自家马车去隔壁村看山头。 路上无聊时,于成说起将要去的王家洼。 和小于村一样,王家洼也是个以血脉族氏命名的村落,比小于村幸运的是,王家洼百年来一直子嗣兴旺。 就征兵那年,王家洼与小于村,征同样数的兵,可王家洼的男儿凭着多,同样百来户的村子,王家洼就不像小于村,一下就伤了原气。 王家洼里,哪家儿子都有四五个,你要是只生两三个的男娃,都会被七邻八舍的瞧不起,说你家子嗣不旺。 要知道,这些庄稼户们,可不像县城里的大小老爷们,妻妾成群。这些庄稼汉,大多只能娶一房,除非是那女人不能生养,不然几乎没有娶二房的。 毕竟老子娘一辈子也存不下多少银钱来,那些个聘礼银子,可拿不出那许多来。 说到这,于成看向远处,悦瑶猜想,老叔是想那个死在战场上的大儿子了!小于村的坟山上,不少空墓,都是那些被征去,没能回来的。 约摸个把时辰,南宫越的马车越行越慢了。老叔探头出去,道了句:“过了这个牌坊,一直往里走。” 这时悦瑶才从于成掀开的帘外看到一座木质的牌坊,上面两个潦草的字,看似‘酒乡’。于成回过头来说:“这王家洼,早二十年前,可是兴旺得很,家家户户烧酒,年年都有斗酒会,这酒乡的牌坊还是前朝皇帝赏下来的。” “那时候过来,没进村儿,就能闻到烧酒香味,若是那些没有点酒量的,在这住上一晚,都得醉上几天。” 老叔说起往事,一脸兴奋模样,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似的。 “那为何现在不烧酒了?”悦瑶问着,转头挑起车帘看出去,那些石头砌起来的半人高院墙内,能看到许多酒坊独有的‘气头’。 气头,是这里的俗语。其实就是烧酒房里独有的大烟囱,可不是给火走烟气儿的,那是用来给烧酒房走水气的,一般都约摸一抱粗细。 于成说的酒香,也是从这气头出来的。 王家洼如其名,四周环山,马车此刻就在半山腰上。一条铺着乱石板的马车路蜿蜒向下,隐约可以看到山脚下有一条挺宽的河。 如今刚进十一月,正是枯水期。细听之下,也能隐约听到水声。四周山体上的植被很茂密,一处处石头砌成的房子,坐落在绿色之间。 转了两个弯后,老叔让南宫越把马车拉上了左边的小路,不多时,就进了一处小院。和悦礼村不一样,王家洼的房屋似乎都没有院门,只用大小石头砌出来一个半人高的院墙。 “老王头!”老叔不待南宫越来扶,自己就跳了下去。驼着背嘴里唤着老王头,直往石屋而去。 见着老叔状如进了自家院子,悦瑶就没阻止。看着老叔又是抬石头垒墙,又是弯身去看人家鸡窝。不时的,还嘟囔着什么,蛋也不捡啊,地也不好好收拾之类的话。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老叔哪个小辈的家。 不多时,房门打开,走出来一个比老叔还大上不少年岁的老者,一身深蓝色的粗布衣服,洗得都有些发灰见白了。 发须与老叔一样,已经全白。老者先是打量了老叔许久,像是没认出来。 “老王头,认不得我了?我啊!于成啊!”于成指着自己的鼻子,把脸往老者眼前凑。 半晌,那老子哇的一声,像是见了鬼似的。然后一把将于成搂进了怀里,两老头就这么在门前抱着,久久没有吭声。若不是看着那老者抹泪,悦瑶都担心他们是不是石化了。 之后,悦瑶和南宫越被请进了屋,屋里的陈设和两年前的于成家差不多,一样的简陋。那木桌放碗水上去,都吱嘎作响的。 老个老者叙了会儿旧,而后又悄摸着撇脸抹泪。通过他们的谈话,悦瑶听出来,两老头的大儿子,是在同时被征走的,也都没能回来。 比于成庆幸的是,老者家中还有四个儿子,如今都成了家,也都分出去了。 “老王头啊!这是咱村里的悦丫头。” 于成指着悦瑶,那老者打量悦瑶半晌,嘴里一直重复着悦丫头三个字,跟个复读机似的。老半晌,也没个结果。于成忙又给他解释道:“悦丫头!悦瑶!你咋连她都不知道呢?” 于是老者嘴里重复的悦丫头变成了悦瑶,忽然,老者面色一变,大呼一声悦瑶后,猛的站起身来,恶狠狠的对于成道:“你咋把她带来了!走走走,王家洼不欢迎她!” 这唱戏的变脸都没这么快的!老者硬是把他们所有人都搞懵了。于成连忙迎上去问:“咋了这是?她哪儿开罪你们王家洼了?” “咱可被她害惨了!赶紧走!真是个害人精!”老者像是完全听不进老叔的话,还是一个劲的撵他们。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凭啥打我? 三人硬生生被老者从屋里推了出来,于成不知所措。悦瑶看不下去了,一把将于成拉到旁边,对着老者问道:“我悦瑶把你们王家洼怎么了?” “怎么了?”老者因驼背一直向下的头昴起来,直视着悦瑶。骨节分明、皮肤干裂的手指向半人高的院墙外。 “你看看王家洼!以前的王家洼,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你再看看现在,大白天里哪家不是关门闭户的?” 悦瑶转身看了眼,之前他们进来的路上,悦瑶就注意到了,可当时她只以为村人们都出门干活了。 “你别急!有啥咱们慢慢说!”于成过来安抚半晌,那老者像是才透过气来,拉着于成的手说了起来。 这话还得从几个月前,悦瑶在县城建立学院说起。老者说,因着县令大人收了不少的人,都安排进了十里八乡空置的房屋中。 于是这些外来的人,接连住了进来。前不久,王家洼就开始有娃娃不见了。因着全村就一条路进出,村民们都没见着有啥外人进村来。 于是王家洼的人也没多想,以为是娃娃们贪玩,跑到山里迷了路。于是连夜进山去找,可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所以王家洼的村民们,觉着这事肯定和住进村里的外乡人有关!因为他们来之前,几十年里,没一户丢娃娃的。 “这不,昨天又丢了好几个女娃,这两天还找着呢!”老者眉目一横,冲悦瑶吼道:“就是你!不是你弄那啥学院,就不会有那些外姓人,咱的娃娃就不会丢!” 一时间,悦瑶确实无话可说。南宫越忽然低语道:“我去找,等我。”这似如陈述,更似命令的冰冷语气,竟叫在场三人都没反应过来。 等到他们回过神来,已经找不着南宫越的身影了。那老者气得直喘道:“行!就让你们找,我倒要看看,你悦氏有多大的本事!” 手一挥,老者转身独自进了门,嘭一声,将门关上了。于成面色尴尬对悦瑶道:“丫头,上车等!这山腰上,风挺大的。” 正要上车时,就听似有似无的哭声传来,很细!偶尔风大些,都能将那哭声隐去。听了半晌,悦瑶才对于成说:“叔,哪家哭得这么惨?” 于成是做村长做习惯了的,以前村里但凡有任何响动,就习惯去看,去处理。这不,于成站定听了一会儿,竟随着走走停停的往院外走去。 悦瑶忙从车上下来,追了过去,一路追着哭声走去,沿路下行,那哭声也越来越大。随着转了三个转后,就看到右手边上去的小路尽头,一处石屋的门,被拍得摇晃不停。 哭声和木门摇晃的声音,清晰了。二人小跑上去,刚进院子,就被几个妇人拦了下来。 于成将自己的身份表明,那些妇人本就没见过什么视面,听是一村之长,也就没了敌意。在于成的打听下,才弄明白,这里面关着的,都是被县令大人落户进王家洼的外姓人。 因着一连丢娃,王姓村人们一合计,连夜就将外姓人关了起来。按着他们的说法,只要把人押下了,就没人能将偷走的娃带出去。 趁着于成与妇人们说话的空档,悦瑶走到门边,里面忽然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抓着悦瑶喊:“夫人,您还记得我吗?行行好,救救我的孩子。” 那妇人紧拽着悦瑶,又将一张小脸杵到门逢前。因着是用铁链从外锁起来的门,两个门同时往外推,能有一掌大小的空隙。 悦瑶低头看去,满是泪痕的小脸,红得像被开水烫了似的,又目紧闭间,不时的会有牙齿磕碰的声音发出。 “小心他伤着自己舌头。”悦瑶忙呼,伸手去探额头,烫得下人。 正欲起身去找水,奈何那妇人拽着她,死活不肯松手。二人对视间,悦瑶忽然想起来,这妇人她是见过的。 学院设立时,一群汉子来拧一个女娃,南宫越还出手将那群汉子打了出去。当时她记得,那女娃领了一吊月银,转身扑进一个妇人怀里,不就是那个妇人吗? 虽然妇人的脸有污垢,眼睛也因为长时间的哭喊红肿不堪。依稀还是可以辨认的。 “放心,我不走。得先用水给他降温,再这么烧下去,会出大问题的。” 也不知哪句话起了作用,里面的妇人这才将手收了回去。悦瑶在院中舀了水来,那妇人以手为勺,盛了水就要喂孩子。 “不行!先在额头冷敷,这时候不宜喝凉水。会加重病情的。” 发烧最忌讳喝凉水,幸得那妇人听话,撕了裙角,给娃娃敷起了额头。起身回到于成身旁,对着那几个妇人道:“里面有孩子发烧了,怎么能这么将人锁着不管。” “我管她?那谁管我们?我们的孩子是他们偷去的!这是老天爷开眼!拿他们抵命!活该!”说着,还对着那门的方向淬了一口:“呸!坏了良心的东西!” “既然肯定是他们做的,你们为何不报官?将人这么关着,若是出了人命,你们谁担得起?” 悦瑶这么一问,几个妇人都不出声了。若他们真有证据,只怕是早报官了,怎么还会将人关在里面。 “大家都是做母亲的,何苦折磨对方?将门打开,去将村里的郎中请来,免得孩子真出了事,谁也不好交待。这天下,无论父母犯了多大的错,那孩子总是无辜的?” 悦瑶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众人的表情。 “不能放!谁知道那孩子是不是装的?早不烧,晚不烧,将他们关了,他就烧了?这也太巧了!没有找着丢了的娃,他们就不能出来!” 悦瑶手一抬,一耳巴子就打了过去,那妇人整个人都被抽转了方向,原本对着悦瑶的身子,面向了于成。 抚着脸,那娃人瞪着眼,刚要开口,悦瑶又是一耳巴子抽了过去,硬是将她转过来的头,又给抽了回去。 谁也没有吭声,旁边几个妇人都懵了,像是自己被打了似的,扶着自己的脸,直往后退…… “你、你、凭啥打我?”这回,被打的妇人不敢转脸了,背对着悦瑶问出声来。 悦瑶却是冷冷的道:“凭我也是做母亲的人!” 石房里那个烧得失去知觉的孩子,让悦瑶想起了钰儿! 且不论那孩子的娘有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只凭那孩子已经烧得不醒人世,门外这些妇人坐视不理,她就一肚子的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笑泯恩仇 “把门打开!”悦瑶怒吼。 “不、不行,村、长说的,得、得、得关着。” 好嘛!那背对着她的妇人,声音里掩饰不去的纠结,像是害怕却又不愿忍气吞声,干脆把老王头搬了出来。 估计这妇人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不是理政就是村长了。或许吓唬一下别的村妇还行,想唬悦瑶,她真是太天真了。 悦瑶沉声问了句:“你说什么?” 只一句,旁边几个妇人都瑟瑟发抖起来,眼里是想上前解释,脚却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只是话音未落,那背对着悦瑶的妇人,颤颤巍巍的过去,虽不情愿,还是将门打开了。这一开,悦瑶才看清,里面足有二十多人啊! 妇人居多,还有老人和一些半大孩子,其中还有一个少了一条腿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怀中,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他们脸上布满了污垢,唇色灰白,瘫倒在地上或是蜷缩在墙角的。许是久不见光亮,能动的举手遮面,不能动的只是将眼闭上。 不难看出,这些人已经许久没有进食过了。或许连水都不曾给过!这种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已经让他们眼中没了生气。 以至于大门打开了,都没有一人想要夺门而出。他们只是稍微挪了下位置,继续在那躺着或是坐着。 顾不上那许多人,悦瑶上去把妇人怀里的孩子平躺下来,摸了下手心,烫得有些吓人。“去请郎中!”悦瑶说。 然而门口的妇人一个没动,孩子的娘沙哑道:“村里穷,没有郎中。” 悦瑶指着院中半大的水缸说:“烧水!马上!” 这回那几个妇人倒是动了起来,因着村人们家中都会堆积柴火,很快就在水缸周围燃起了火。 穷人家中,是不可能有浴室的。悦瑶这才命着她们就着水缸加热。趁着加热水的空当,悦瑶又命妇人从家中取来了被子。 这种没有棉絮填充的被子,在百姓家中很是常见。那棉花多精贵啊!使不起,也是自然。所以,常有这种将不能穿的衣物,一层层叠加起来,再以针线将它们固定。 发烧时,最常用的办法,便是物理降温,三十六度的温水浴,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之一。探了下水温差不多后,悦瑶寻了根材将燃烧的木材挑堆到了一边去,这才将孩子抱了过去。 又命着旁边几个看的妇人,拿被子在水缸外围,围了一个圈挡住风。 衣服也不脱,直接就放进了水里。孩子痛苦的表情,在浸入水后,瞬间消失,一旁哭得已经没有眼泪的孩子娘,一声声唤着他的名字。 于成过来,将一碗温水递给孩子娘,那妇人感激点头,慢慢的喂进孩子嘴里。约摸四五柱香的功夫,失去意识的孩子,可算是慢慢清醒过来。 因着之前烧得厉害,孩子眼白都泛着血色。那妇人忽然跪倒在悦瑶脚边,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别磕了,孩子几天没吃饭喝水了?”悦瑶问。 孩子发烧很常见,但是若孩子不能得到水份的急时补充,身体的电解质就会出现紊乱。 “两天。”那妇人的嗓子嘶哑得近乎失真。 一个连郎中都没有村子,想要找到精米,几乎是不大可能的。于是悦瑶让孩子娘去找屋里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的娘,无如如何,都得要些奶水过来。 虽然不知为何耽搁了些时间,好在是要了一小碗过来。 等到发烧的孩子慢慢喝进去后,整个人明显好了许多,体温虽然还没正常,好在已经低了下了。 把他一身衣物脱尽,就着被子将之包裹好,方才递进孩子娘怀里。此时两个同为母亲的人,只一个眼神,已经将一切情绪传送入心。 此时,村里一阵锣声炸响,就听一个声音大喊:“找着了!找着了!” 那几个守门的妇人抹着鼻涕眼泪,也不管这边了,寻着锣声跑去。没一会儿,村里就响起了一阵的哭喊声。 南宫越回来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悦瑶给石屋里不能动弹的村人,分水分食。 于成手里动作不停,嘴上也没停,一直让众人理解王家洼的村长,说他做这些虽然过激,无非都是因为太过担忧村里的娃。 随着南宫越之后来的,还有驼着背的老王头。老王头忽的一下,跪在了石屋门口。“是我冤枉你们了。” 合着南宫越出去这会儿子,不仅找着了孩子,还将偷孩子的两个男人一并抓了回来。本来他早就该回来的,奈何孩子带不回来。 他还只能在山里寻了半晌王家洼的村人,这才耽搁不少时间。 这会儿子,村里是乱了套,被南宫越绑回来的两个偷儿,被村里年青力壮的拧了去问官。被救回来的娃儿们,和妇人哭做一团。 那些想要过来的道谢的村人,在感受到南宫越一身的冰冷后,依然没有勇气过来。他们这些个深山里的村人们,老实得让人觉着有些可怜。 等着老王头将这里的事处理妥当,他们才又被老王头请去了他家。这回没有恶言相向,反倒是做了两个小菜,摆了一坛子烧酒。 两个老头似如江湖,一碗酒之后,一笑泯恩仇。酒过三碗,于成提出买山头的事儿。这回老王头很是配合,拿出和于成家相视的一本册子,看了半晌,报了价。 平日里家里的账都是南宫越算着的,悦瑶看向南宫越,见他点头,又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放到桌上。 老王头一口酒卡在喉头,憋得脸红心跳,一阵的咳嗽。于成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景,虽然也没有一次见过这么多的百两银票。却比老王头沉稳多了。 悦丫头嘛,别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能拿出这么多银票,一点都不稀奇! 可老王头呢,活了一辈子,哪怕是前半辈子生活还过得去时,他可是连百两银票都不曾见过。 他见过面额最大的银票,也就五十两。就这事儿,他还在王家洼吹嘘了大半辈子。每每描述走那张五十两银票,后辈们都能听得两眼发直。 颤抖的放下酒碗,心跳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似的,他甚至没有勇气去接。 “两千三百两,你们村周围的三个山头。”悦瑶说。 可老王头这时耳朵里一直嗡嗡作响,悦瑶的声音就像是从天外传来的梵音似的,久久回荡在耳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八十五章 兄弟,你TM是个唱戏的吧? 到最后老王头还是没敢去动那些银票,还是于成帮接了过去,两个老头约好了时日,一同去县衙签属了红契。 那县衙过户的小吏,见着于成,跟见了祖宗似的。又是抬椅,又是倒茶。硬是将老王头都看傻了。 一边办着手续,一边就听那小吏不停的说:“于村长,你跟悦老板这么熟识,啥时候也在她老人家面前,为我提上一嘴。我在这户室,都坐了好些年头了,给您老办了那些事,哪件不利索?” 许久没出过王家洼的老王头,算是开了眼界了,没想到小于村出了一个悦氏,富庶一村不说,就连于成都这么受抬举了? 年轻的时候,他们王家洼也算得上不错,可他从没得到过这样的脸面。或许真是自己长久没有出村了,这外面都变了天? 那悦氏妇人,以女子身入商行,不但没有被排挤和歧视,还混得这般的风生水起? 回来的路上,于成语重心长道:“老哥哥,悦丫头就是个活菩萨,心肠好不说,为人正直。这回她一说买山头,周围十里八乡的,哪个村没有几座荒山?我不就是看着当初你王正拉扯过小于村一把,我这是在报恩!你可别拎不清,好好帮着悦丫头,王家洼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而悦瑶却在从王家洼回去的路上,从南宫越口中得到了一些发人深思的信息。 比如,那两偷儿说的,他们专偷女娃,为的就是将女娃儿们带到京都去,听说那里有个教坊,专门买三到五岁的女娃娃,只要娃娃天姿聪慧,给的那就是天价。 于是南宫越多问了几句,两个偷儿就提到了‘金枝教坊’,说是自打金枝教坊的四美带来了巨大的利益之后,许多教坊想学着金枝教坊的路子,筛选出他们觉得可以的苗子,从小打造。 南宫越听到这,多问了一句:“那他们看不上的孩子呢?怎么处理?” 没想到那两偷儿居然道出了更为使人震惊的消息! 自打四美之后,许多民间的私窑,从中嗅到了商机。于是把讨好客人做到了极致,窑主们开始细分客人喜好,于是从中发现,有些人有喜好幼童之癖! 于是私窑主们,开始在背地里买卖孩童。像他们这样的偷儿,就是应这些需求而生。无论孩子天姿如何,只要是个女娃,就不愁卖不掉。 偷了去,先让教坊的选,一是因为教坊给的价高,二是因为教坊乃属官家,将娃儿买去了,也不怕东窗事发!他们这些偷儿,才会尤其喜爱与教坊做生意。 若是教坊看不上的,再拿去私窑卖掉。私窑虽给价钱低些,却也比卖不掉强。所以如今偷女娃娃,在不过几个月的时日里,竟生成了一个背地里的行当! 南宫越夹了菜放到悦瑶碗中,轻声道:“无需担忧。我来处理。” 被话惊醒的悦瑶楞神片刻,不知其所言。直至晚间,她敲响西厢房门,却无人应答后,忽然才想起来,晚饭时,南宫越的那句:无需担忧,我来处理。 今夜也不知是伤心的人太多,还是泪落得太多,一团雨雾,将月亮包裹了起来。山林间一个黑影忽上忽下,有如鬼影一般穿梭在林间枝头。 不时的,引得山中惊鸟扑飞而起。 越是夜黑,一点亮光就会尤为明显。几个山野村夫模样的汉子,围坐在小小的火堆前,一丝不易察觉的肉香,弥漫于荒野之间。 “大哥,听说边临县境内,很是邪乎啊!咱们还是少在这呆着!货也差不多了,早些出境才好。” “瞧你那怂样!你懂啥?这边临县可是福地!” “大哥说得没错!只要那什么学院一日开着,就会更多带着娃过来的人,咱们的货,才能源源不绝不是!” “聪敏!”被叫大哥的村夫竖起拇指,二人相视而笑,举起酒坛干了一口。 “可是,傻大家两兄弟,出去都四日了,怎么就不见回来呢?大哥,那两缺心眼儿,莫不是带着货,自己寻买家去了?” “呸!就凭他两?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且放下心来,等他们回来,咱们就带着货走山路出去。” 几人齐齐转头,看向一颗大树下,而后同时笑了起来。而那颗三个成年人方能环抱的树杆上,捆着一圈小女娃。 火堆旁的几人并没有看到,就在他们目光看过去时,不远处村枝巅头,一道黑影正随枝摇晃,仿佛那黑影就是村的一部分。 “不知,是谁借你们的胆子,敢到我的地盘上作乱?” 黑影从天而降,有如天神一般,黑色的袍子,被夜风撕扯得咧咧作响。火光照印着那银色的狐狸面具,使它看上去,如染了血一般。 而那双血瞳中的黑,就如同死神的枷锁,已然将索命的镰刀,伸向了几人。 “狐、狐、狸面具!是他、他、真、他来了!”一人双腿发软,手脚并用,如狗一般,想要逃离。 “呸!”被唤大哥的男子,淬了一口痰,大大咧咧的看着黑衣男子,冷笑道:“谁TM在这装神弄鬼?真TM以为有个面具,就能装大尾巴狼?兄弟,你这打劫的方式,挺独特啊!” “怂货!”大哥踢了一下身旁面带恐惧,失魂落魄的小弟,骂了句:“真TM丢脸!都给老子起来!看不出这是来劫货的吗?艹!” 要不怎么说小弟一抓一大把,能当大哥的就一个呢!他若是和这些怂货一般,还当什么大哥?发什么财? 果然,几个之前失了魂的,被这么一骂,倒是清醒了不少。虽然还是无法克制内心的恐惧,可至少能握着刀站起来了。 “说说!你那些兄弟躲在哪儿啊?”大哥似笑非笑的向着黑衣男子问话。不时的还将手里的大刀,于胸前抹来抹去。 “我的兄弟啊?”黑衣男子四下看了两眼,呵呵的轻笑起来,然后轻飘飘的说了句:“到处都是啊。” “哈哈哈哈哈!”大哥笑了起来,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似的。“还装啊?兄弟,你TM不会是个唱戏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早就说,这桶小了! “这戏,我敢唱,你敢听吗?”如暗夜死神般的黑衣男子手腕翻转,一只竹笛凭空出现。 顿时,对面的人群沸腾了,刀剑落地发出的铿锵声此起彼伏,夹杂着一声声尖叫。 “都TM给我回来!这不过是他唬人的玩意儿罢了!都回来!” 然而,笛声轻扬而出,婉转悠扬,四周树林由远而近的响起细碎脚步声…… 直到一双双莹绿色的眸子,藏匿于黑暗之中,这一回。之前那个站得最稳的大哥,是真的慌了。 手中大刀一丢,整个人匍匐在地,对着不远处的黑衣男人,磕头求饶。然而,已然晚了。 尖叫声、兽鸣声,与血腥的气味,给这寂静的夜增添了前所未有的活力。火光微动间,一道道野兽的身影匍匐在地,或是挣抢,或是低吼…… 很快,徐了地上一滩滩血迹,和撕扯下来的碎布条子,那七八个壮汉,全数被吞噬殆尽。 不远处的大树之下,被捆着的十几个小娃娃,不知何时已然昏迷。那男人,长叹过后,笛声回转,一头头森林狼去而复返。 于是森林中,只见一黑色人影携笛声跃身前行,身后是一串嘴里叼着小娃的森林狼。而那男人就如头狼一般,身后的狼群紧随其后。 直到那些娃娃被堆在一个农户的门前,狼群悄声退去,男人手中笛子不见,就着脚边的石子,随意扔向院内房门。 见着农户亮起了灯,男人跃身隐入黑暗之中…… 边临县人口稀少,所以村落并不多,相较之下,深山的面积就较为宽广了些。黑影跃动之间,不时于高处,寻找着夜色中微亮的火光。 悦瑶一夜无法入眠,只要小院中稍有动静,她就会起身查看。见无人影出入,她又低落的回到床上。 然而,直到天亮,她都不曾等到南宫越回来。直至正午时,衙役打马直奔村长家而去。 很快,衙役急骑离去,于成却是提着锣敲打着,在村里大喊:“有没有家里丢了娃的?赶紧去县衙认认啊!” 悦瑶忙追出去问,这才知道,方才衙役来通报,一大早的,附近几个村子的村长,就将一些不认识的娃娃们,送去了县衙。 因着娃娃们小的才二三岁,大的不过四五岁的,又道不明来至哪里,只能这样,通知到每个村子。 也是从这天起,边临县中,不时有关玉面阎王的传说,在民间兴起。虽然百姓依旧不敢提那名讳,却以狐狸面具四字代之。 有人提及,就会有人好奇。无人不谈,为何销声匿迹已久的那位,会忽然现身边临县?这是祸还是福? 以至于县城中人人自危,只要太阳落山,县城就如死城一般,街道上除了打更的,你再不会见着别人。 县城中的酒楼、窑子,无不愤恨的,毕竟人们都不出来了,他们就无生意可做了呀!可再气又如何,别说得罪,就是那人的名讳,他们都无人敢提。 可对于这些天丢了娃的村人们,这却是上天普度众生,为他们寻回了找不着的孩子。接连两日,都会有村子赶着牛车或是马车来送娃进县衙的。 以至于消息传出去后,附近只要是丢了娃的农户,竟都在县衙门前等了起来。每每有车送来娃儿们,大家伙就轮流上去辨认。 找着的抱着就是一顿撕心裂肺的哭喊,没找着娃的,默默抹泪后,退出去,依旧等着。有些第一天没等到,倒是第二天等到了。有些甚至等到第三第四天,方才认到自家娃娃的。 以至于,一些没找到自家娃的农妇们,相互安慰道:“别难过,咱们在这等着,指不定就真能找着。” 这样的日子足足过了半月有余,每日有人过得提心吊胆;有人过得撕心裂肺;也有人相互抱团安慰。 直到二十八那晚,南宫越前脚落进院中,后脚就被人扑了个满怀。一股独特的淡淡花香,将他的全身的疲惫包裹。 抵着她的头,南宫越忽然想起,与她初识时,那晚,他也是这样回来,差点被这小女人抹了脖子。弯起嘴角,他轻声道:“让你担心了。” “南宫越!你不可以再这么不吭一声的走掉!再有下次,我不会再等你的!” 上一世,悦瑶是个孤儿,上半辈子,不知情亲为何物。下半辈子,她全身心打拼事业,功成名就之时,她身边虽然男人不少,却从没体会过爱为何物。 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然而这些天,她吃不下,睡不着,甚至无法思考。 只能没日没夜的想起那双冰冷的琥珀色眸子,和那张只需看过一次,就能叫你失魂落魄容颜。 他的冷漠、他的浅笑、他的凝视、他的一切切,不停的在她眼前流转。直到他回来了,真真切切的被她拥在怀里,她的心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悦儿,我不会离开你的。”简单的话语,没有山盟海誓、没有海枯石烂,甚至一点也不浪漫,可是偏偏就是这么简单的几个字,一瞬间就让悦瑶的心稳稳的落了下来。 因为他们之间,就是这么简单,没有绚烂,却无比真实。 “去洗洗,这身味……”一言难尽。 悦瑶没有夸张,南宫越身上的味真的……很复杂。像是浸满了湿气略有霉味,却又带着股血腥,还有一丝丝动物身上的气味。真不知,他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 水虽然是悦瑶烧的,却是南宫越自己提的,按着南宫越的话说,她家里又不是没有男人,不必做这些体力活。 于是这一次,破天慌的,在南宫越前脚将自己泡进浴桶中后,悦瑶推门而入。 以往二人也不是没有这样同处浴室过,相较于悦瑶的面红耳赤,南宫越倒是坦然自若得很。 “看!我早就说,这桶小了。” 被他这么一说,悦瑶整个人顿时民了煮熟的虾米,那脸啊,红得像是要冒出血来似的。 虽然此刻她只觉得口干舌燥,不自觉的添了下唇。 “既然悦儿这么急,那我只能委屈一下自己,先满足悦儿。” 说着,一把将悦瑶拉入桶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八十七章 要她宣扬教坊?想都别想! 几日不见的相思之苦,因浴桶的四分五裂而告终。一地的狼藉掩盖去两人方才的激情。 “都怪你!”悦瑶羞红了脸,方才发生的一切,如梦如幻。扯了衣裙裹着就要走,却被南宫越猛的拉了回来,被他打横抱起,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了门。 真是幸亏了家里无人,不然悦瑶只觉得自己这张老脸,真是没地方搁了。拳头捶打着南宫越坚实的胸膛,那些埋怨的话,却没敢说出嘴来。 这可是光天化日啊!她虽然老大不小了,却也不至于活得没脸没皮! 或许是南宫越真的累了,回到床上不久后,悦瑶就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此刻她的大脑才有空隙,回想方才他说的那些事。 比如,他说,边临县已经无事了。虽然南宫越没有直言,悦瑶却是已经确定,那些被找到的孩子,应该就是南宫越所为了。 那他这一身的疲惫与淡淡的血腥之气,也就有了解释。 上一世,悦瑶不乏听说,爱屋及乌之论,当时不过笑笑而已,只觉得这样的事,不过是个笑话或是自欺欺人罢了。 直到此刻,她才体会到,什么叫爱屋及乌。南宫越这样冷情冷性之人,竟为了她,护起了一方安宁。 手指划过俊逸的轮廓,与南宫越相处两年了,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份沉重的爱意。 这一世,她不会辜负他,无论将来会有如何境遇,她都会坚守这份爱。似如誓言立下,悦瑶如蜻蜓点水般的一触而过。 不曾想,南宫越闭目浅笑道:“悦儿这般赏脸,为夫即使拼了性命,也得好生接着了。”不过一瞬,他的吻如暴风骤雨般,宣泄而来。 惊得悦瑶全力抵挡,这才挣脱开来。红着脸下了床,着急忙慌的穿好了衣裳。悦瑶没好气的看着侧躺于床的俊美男子道:“大白天的,别胡闹。” 如今的悦家总有忙不完的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上门说事。若是万一来了人,被别人撞见,她日后还怎么与人见面? 不过瞥眼间,却见他纤细白皙的手指轻挑过额前碎发道:“我会乖乖等天黑的。”其中意味,个自体会。 看着他那一脸期待而又诱人的模样,悦瑶的小心脏差点就从嗓子眼跳了出来。于是手忙脚乱间,竟没留意腰带都系反了。 果然,她前脚从出了门,正准备卷袖子做饭。悦家小院就有人叫门了,理了理散乱的发丝,悦瑶上去开门。 门外的李婶子,蹙眉道:“丫头,大白天干嘛呢?瞧你那做贼般的模样。” 原本不过是打趣的话,却叫悦瑶更加慌乱了。正结结巴巴应话时,又听李婶疑惑道:“哟,你这是昨晚没睡醒啊?还是现如今兴起腰带反系的风啊?” “呵、呵呵……”悦瑶慌乱的转过身去,忙将腰带重新系过了。心里却是狠狠的将南宫越吐槽了一翻。 半晌,悦瑶才平稳了心神,使着倒茶端水的由头,遮掩着自己的慌乱。“婶子可是有事?” “怎么?没事儿,还不能到你家坐坐了?”李兰心一脸坏笑的左瞥右瞧。 “婶子!”将茶盏递过去,拉了拉李兰心的袖子。 见惯了往日里悦瑶冷峻不惊的模样,这女儿家的神情,逗得李兰心笑得合不拢嘴来。一翻逗乐后,李兰心才说:“丫头,你叔叫我来问问,王家洼的山头,你是打算买来看的,还是买来用的?” 这一提醒,悦瑶才想起来,红契都到手大半月了,她竟放在那没管过。这些天,她没日没夜的想着南宫越,倒是将这事给耽搁了。 “还有这个。”李兰心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信纸上没有盖印,也不知是谁留下的。 接到手里,方才知道,是曲怀仁留下的,看着这墨迹,像是才写不久的。于是悦瑶的脸再一次的红了。 “曲怀仁他给您的?”悦瑶不但不敢抬头,反而将头埋得更低了。此刻她真的想找个地洞躲起来。 她又不傻,想必是方才她和南宫越在浴桶里时,曲怀仁来过了…… “方才曲大公子来找你叔,说是你不在家,请你叔代为转交。这不,我从地里一回去,你叔就叫我送过来。”说完,喝了茶,李兰心识趣的拍手起身:“行了,话和信都带到了,我得回去给那老头子做饭。” 悦瑶点头,没有作答,这还是她第一次,没留李兰心下来吃饭。送走了李兰心,悦瑶将信收好,进了厨房,做了五个南宫越平时喜爱的吃食温在锅里。 这才慢慢坐下来,细细的看着那封信。 信中提了几件事,一是乔南那边催着酒丸子、花和果子用得差不多了,得赶紧送些过去。二是这些天,凤家一连出手了好些原先吞掉的曲家楼子。 凤家像是瞅准了时机似的,要的价还不低。可曲怀仁一心想要收复失地,顶着一口气,硬是接了下来。希望得到她的理解。 关于这点,悦瑶自然是支持曲怀仁的。毕竟曲家做得越大,悦家产业之物就能占有更大的市场份额。再则,只有曲家楼子越多,学院里学成的孩子,才能有去处。 而且她说过,对凤家是不会手软的。与凤家之争,估计已经不远了。曲家作为利器,吞噬凤家产业,当然是越多越好。 三是,凤家像是与徐家接上了头,‘金枝教坊’的‘四美’,已经受邀于多地的聚香阁,尤其是京都与‘金枝教坊’所在的郡县。 因着‘四美’的到来,为聚香阁注入了生命,原本逐渐冷清的聚香阁,顿时热闹不少。 那些大小老爷和公子哥们,忽然调转船头,有事无事都会去聚香吃上一席,就为了等到与‘四美’见上一面的机缘。 因此,聚香阁大有翻身的势头。 信的最后说到,各处怀容居生意略有下滑,若是不作应对恐生变故。之后,曲怀仁说了句,接下来的半月或是一月,他将北上。再有消息,会及时传回。 “应对吗?”悦瑶以手托腮,沉思起来。“保暖思Y欲,此乃人之常情!难不成,要她也去宣扬教坊?想都别想!”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再一次推上了风口浪尖 曲家各处的怀容居,是有着产品本身的优势的,所以既使生意稍不如前,也不可能出现断崖似跌落。 ‘四美’的出现,能吸上走的,大多不过是喜爱的热闹的一些人罢了。这样的人,一好利;二好名;想要将他们夺回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十一月的天,正值秋末初冬之际,乃是移栽果树的最好时节。因为秋季是果树根系生长的第二次生长高峰。 且由于气温逐步下降,果树水分蒸腾作用逐步减弱,更有利苗木成活。再者,还能省时省工,因为此时土壤湿度大、墒情好、气温低、水分蒸发量小、需水少,可节省浇水次数。 所谓:秋植果树先长根,春植果树先发芽。 眼下,先把果园建起来,才是正事儿。晚饭时,悦瑶将自己的想法和南宫越说了,于是次日一早,一院子的果树苗就明正言顺的出现了。 但凡有人问起,悦瑶都大大方方的说,南宫越离开十来日,就是去买这些果树苗去了。其实,这都是悦瑶当夜从匿境中移出来的。 这么大规模的建造果园,自然再一次将悦家推上了风口浪尖之上。十里八乡的人都跑来问悦家是不是要雇长工。 果园的移栽悦瑶是交给于大林来办的,而红蓼的移栽则交给了王雨山。如今的王雨山和于大林,早就不似不初因为四肢不全,而受人瞧不起了。 自打进了悦家,且尽忠职守两年,从长工做到管事再到掌事,这一过程让两人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初那些说着风凉话,瞧不起他们的,如今见着他们那都得躲着走。心里的后悔就更是不言而喻了。 也是因着移栽红蓼,悦瑶才知道,原来王雨山就是王家洼的人。这不,一大早的,王雨山就在于大林的帮助下,已经长满小溪两旁的红蓼移出了一半。 今年的红蓼在九月正值时节,已经采摘完成。酒丸子则是王雨山按着悦瑶教的,亲自完成的。 养殖场和酒坊现如今也都各有了十辆马车,所以移栽的事,也就省事多了。二十辆马车浩浩荡荡的拖着植物往王家洼去。 让悦瑶没有想到的,王家洼的村民们,因南宫越为他们寻回了被偷的孩子,自发的为果园筏出了空地。 王家洼的男人们,早早就上山帮着于大林移栽果苗去了。以至于王雨山拖来的两车红蓼就只能让自己带来的四个长工忙活。 因为要下到山脚河边,他代叔的驴车很是不便。一些妇人见了,好心上去帮忙。说话间还对王雨山好一番赞赏。 而无法下到山脚的王雨山,只能在山腰处,这么隔空望着。就怕移栽出什么岔子,坏了来年的收成。 同样站在山腰处观望的,还有一个妇人。正是那日被悦瑶打了的妇人,因着自家男人被村长叫去帮悦家,心里就很是不爽。 可王雨山并不知晓那日之事,他与这妇人说不熟识,但也算得上有些牵扯的族人。虽然到了王雨山这辈,他们很少走动了,可父辈那代,两家还是相互关照较多的。 这妇人姓文单名一个惠字,她男人与王雨山同姓王,但属王姓旁枝,免强算得上是王雨山的兄长。 这种半生不熟的见面,是最为尴尬的。于是王雨山倒先与那妇人打了招呼,然那妇人却是皮笑肉不笑了,哼哼两声。 “山子啊!你说你好好一个大男人不做,偏要卑躬屈膝的去给个妇人做活。不怕你爹娘从坟里跳出来骂你丢王家的脸吗?” 这话一出声,旁边一些好事的妇人也都跟着围了过来。她们都是从更远的村子嫁过来的,对小于村悦氏妇人,偶有耳闻自然好奇。 王雨山敬着她,没说话。哪曾想文惠冲着山脚淬了一口道:“不要脸的小妖精,不就是勾搭上凤家大公子了嘛,有银子咋了?还不是用身体换来的!” “惠嫂子,悦氏真与凤家大公子那啥啊?”旁边妇人凑过来打听。 文惠鄙视的笑道:“可不是,听说,这悦氏就是个妖精变的,得了凤家的银子,还吸了凤大公子的精魄,你们可得小心了,别让自家男人被那悦氏吸了去。” “文惠!”王雨山听不下去了,厉声呵斥道:“我们东家是正正当当的商人!” “哟!商人?这北遥上下几百年,何时出过女商人了?我看,她就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依我看,她和别人谈生意,都是在床上谈的?” “你!你休要胡言,毁我们东家声誉!若是再胡言乱语,我就抓你去告官!” “哎哟,小山子出息了啊!莫不是连你这没了下半身的人,都被她吸了魂去?” 就听一记耳光的脆响,王雨山扬起的手,这才慢慢的收了回来。文惠忽然被打,一时没留神,失去重心倒在地上。 旁边几个妇人忙上去扶,文惠脸一黑,推开几个过来的扶的妇人,起身就冲着王雨山扑了过去。 前些日子她当众被悦氏打,害得她近半月不好意思出门儿。今儿又被王雨山当众打耳光,这些人都当她文惠是好欺负的吗? 悦氏她打不过,难不成还干不过只有半截身子的王雨山! 被文惠这么一扑,小驴车侧翻,王雨山跌倒在地,那文惠扑上前去,骑在王雨山身上,两手就往王雨山脸上扇。 毕竟是上过战场的,王雨山以手护着面,倒也没叫文惠得去了便宜。 这边一打起来,看热闹的也多了不少,可就是没一个上前去制止的,人群围成一圈指指点点。 直到一个妇人推开人群冲了进来,一把将文惠推倒在地,王雨山这才被人扶起。 这么一推可不得了,文惠就像疯了似的,起身扑过来,竟与那帮王雨山的妇人拧打在一起。 无论王雨山怎么呵斥,文惠都没有住手的意思,以至于最后,竟成了文惠不停打人,那妇人只能掩面挨打。 还有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直吼:“文嫂子,打她!让她知道知道咱们王家洼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就是!几个外姓人,也敢出来叫嚣,打死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八十九章 兴是许久没打人了 原本坐在王村长屋里,正在商议果园之事的悦瑶,听到外面一阵的骚乱声,急忙追了过去。 当她推开人群,看到地上王雨山和被打得抱着一团的妇人,悦瑶冷声问了句:“怎么回事?” 这一出声,可把文惠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悦瑶挑眉看着怒气冲冲卷着袖子的文惠问道:“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 这一句,文惠卷袖子的手,停在了半空。悦瑶上前一步,文惠的面色忽然就从怒红成了煞白。 悦瑶没理会文惠,将那被打得缩成一团的妇人扶了起来,这才认出,妇人就是那日高烧昏迷的孩子的娘。 “夫、夫人。”妇人脸上被挠出好几道指甲印,有些地方甚至渗着血。 又有王雨山在旁边将事情一说,事情已然。无非就是这妇人当日被打气不过,拿悦家做活的人撒气呢。 那妇人不敢上前,却也没想要离开的样子,只是在那里恶狠狠的瞪着悦瑶。王村长因着腿脚步,来得晚了些。 等着王村长挤进人群,那妇人忽然变了脸,扑到王村长脚下哭了起来。嘴里一声声喊着:“老叔,他们几个外姓人欺负我一个妇人,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没等王村长开口问明缘由,悦瑶上前一个大耳巴子就呼到了文惠脸上。忽起的炸响,惊呆了众人。 “既然你都说我们欺负你了,我不得给你留下些印记?不然你拿什么指认我们欺负你啊?” 悦瑶甩了甩五个手指,指尖微微的麻木,使她不自觉的轻声自言自语道:“兴是许久没打人了。” 原本只是捂着脸的文惠,随着悦瑶的话音一落,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合着这些天,悦氏就指着她一个人打了呗?凭啥啊? “你们一个个都是王家的人,就这么看着我被个外姓人欺负吗?”文惠对着围观的人哭了起来。 有人想上前,却被旁边的女人拉住了,摇了摇头,那人也就退了回去。布着文惠哭闹,也没人上前。 王村长正想结束这场闹剧时,只听一个男的在人群外吼道:“谁啊!敢打我王林家的媳妇!怕是不想活了。” 那文氏发疯似的冲出去,拉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进来,指着悦瑶道:“相公,就是她打我!你看我这脸……我不活了!”文氏捂着脸捶打过男人的胸膛。 “哼!敢打老子的女人,你们是当我们王家洼好欺负吗?如今的王家,可有悦家的产业!敢在这闹事,就不怕悦家撵你们滚出边临县吗?” 这几句话可把在场所有的人都说懵了,尤其是悦瑶!怎么着?合着她还成了大旗,沾点边儿的都扯出来唱上一出? 文氏的哭声戛然而止,而那莽汉见着众人齐齐看向他,还挺得竟的冲着悦瑶哼了一声,又道:“我可告诉你!如今大爷也是悦家的人了,伤了我婆娘,你就是打了悦家的脸!” 那文氏伏在自家男人胸前,也不哭闹了,用着若有若无的声音说着什么,偏也不知她男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使,还吼她:“啥话不能大声说?嘀嘀咕咕干啥呢!你家爷儿们如今也做上了悦家活儿,有啥话不能大声说的?” 那嗓门,吼得回响于整个王家洼里。 “你傻啊!她就是悦氏!”文氏咬着唇含糊道。 “啥?啥悦氏?” “悦瑶!悦氏!” “哪个悦瑶?”只是这话一说完,汉子高傲的神情不在,本就有些凸出的眼珠子,就更加的往外凸了。瞪着面前的悦瑶,根个木头桩子似的。 悦瑶冷不丁道:“就你家这样德行的,还想入我悦家做活?” 话音刚落,那汉子一把揪着自家婆娘,就是一记耳光。打得文氏魂不附体,连声求饶。 “当家的,你不为我说话也就罢了,怎么还打上我了?”文氏挣扎着,想要从男人手中挣脱。 奈何体型与力量上的差异,已经决定了结果。 “打你咋了?老子好不容易求来的活,就被你这么一闹,给闹没了!打今儿算起,你若是每月挣不来三吊铜板子,老子一天打你一回!呸!你个败家娘儿们!” 骂着,又是一记耳光打了下来,这下可好,原本被悦瑶打得肿起来不对称的脸,现在倒变得对称了。 没心情再看这样的闹剧,悦瑶喊着帮了王雨山的妇人一起,撵着王雨山带步的小驴车,回到了村口那块平地上。 看着山腰下还围着的众人,悦瑶眉头越发的紧了些,看来悦家是该有些规矩了。原先因着小于村,民风淳朴,也不曾闹出这样的事来。她也就没在意。 往后悦家的产业越做越大,不能让文氏这种德行的人,坏了悦家的名声。 “夫人,我家就在上面,不如到我家坐坐?这儿风挺大的,吹多了伤身。”帮过王雨山的妇人低言细语说。 看着她一脸的伤,悦瑶点了点头。王雨山却说要看着些,便没跟去。二人沿着村口上山方向走去。行了约摸一柱香的功夫,才在一处泥胚房前停了下来。 房里一个半大的孩子冲了出来,一声声唤着娘。妇人忙将孩子转向悦瑶,让孩子唤了她一声夫人。 完了抱着孩子领着悦瑶进了屋,一脸尴尬的冲悦瑶道:“实再不好意思,我们娘两三个,刚在这落下脚来,家里连个像样的东西都没有。” 看着家徒四壁的房屋,悦瑶没吭声,坐到了孩子抱来的四脚凳上。 “闺女和入您家学院,每月能领一吊铜板回来,我舍不得使,想留着给她买些书本纸笔。”说着,那半大的孩子双手托着一碗热水出来,递到悦瑶手里。 妇人似拉家长一般,说起了自己的事。 这妇人姓许,夫家姓陈。陈许氏也是个寡妇,男人活着的时候,在县外当佃户。后来她男人得了病,做不了活,交不上租子。庄子老爷假装好心的借了些银钱给她,让她请郎中给男人医病。 可是银子花了,她男人还是死了。庄子老爷来要银子,她一个寡妇自然拿不出来,就要拿她大闺女抵银钱。 她实再是没了出路,东躲西藏的过着乞丐般的日子。因着庄子老爷还派人四处找她们,她听说边临县悦家学院收女娃,这才过来碰碰运气。 “那时候我想着,总比将娃卖给教坊强!谁不知道,那就是官家开的窑子!试问这天下,有几个母亲会将自己的女儿卖进窑子的。那日还是夫人出手救下我闺女。”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九十章 这世间或许还真有缘分 一连两次,悦瑶先是救了许陈氏的女儿,而后又救了许陈氏的儿子。上一世从不信缘分说的悦瑶,忽然觉着,或许还真就是有缘分呢? 于此,便也没多想,反倒是因许陈氏有过与她较为相近的境遇,多出了几分亲近来。 在许陈氏家小坐了半日,天见黑时,随着车队回了悦礼村。回去的路上,悦瑶坐的是于大林赶的车。问了些关于王家洼的事。 原本她早间来时,见着那些不请而来热心帮忙的村民,还想着就近雇上一些劳力。毕竟移栽、种植、照顾,都离不开人。 王家洼的人就坐在小河这边,照顾一河之隔的果园,更为方便。且这两年来,悦礼村除了于王氏母女外,村民们都是纯朴的。 然则今天那出闹剧,倒是提醒了悦瑶。 于大林在悦瑶手下做了两年了,有些话不言明,已经能听出一二分来。更何况做了林子的掌事后,与一些商贾老爷,也多少有了些来往。因此从悦瑶这里,也学了几分精明去。 这不,听着东家问起王家洼的人,他面色一沉点头道:“王家洼与咱以前的小于村还有些不同的,毕竟二十年前,一村的人都烧酒来卖,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半个生意人。不似咱小于村,近百年来,都是些老实的庄稼汉。除了种地啥也不懂。” “东家也请放下心来,悦家做活的人,那都是牛婶子、喜妹儿和我,三个人看过的。着实没有文氏那种德行的。如果东家不喜王家洼的人,我也可以在别处去雇几个好的,安排到王家洼来照顾园子。” 悦瑶摇头:“不必。我只是想提醒下大林哥,即使咱们雇王家洼的,也不能雇着文氏一家那样的。” “唉!东家放心就是。等到园子落成了,我就拖着牛婶和喜妹儿一起来。牛婶是个有阅历的,年轻的时候走得远,见识也广,眼睛毒着咧。” 于大林是个实诚的人,即没在心里对文氏的男人不满,也没那些个有的没的心眼,太过将悦瑶的话往远处想。 第二日一早,于大林和王雨山拖着树苗过来的时候,文氏的男人王林已经在村口等着了。手里提着两坛子酒,见着他们,就将酒塞了过去。 于大林自是不肯收的,只说帮着悦家做活的,东家从来都不会亏待,等到果园落成了,工钱该算还得算。 见着礼送不出去,王林又和王雨山攀上了家常。他两穿开裆裤时,还常在一起戏耍。王雨山本就不胜言词,加之昨日与文氏闹上那么一出,心里与王林生出隔阂,也是自然的。 王林有意磨蹭到于大林与别人走开,才将王雨山扯到了一边说:“山子,你帮哥一回行不?王家洼穷成啥样,你也见着了,你嫂子是个没眼力的,得罪了东家。可是咱两家怎么说也是亲戚,你就替哥说几句好话。成不?” 王雨山在悦家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东家啥脾气,他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其实文氏的闹剧算不上啥,王林打着悦家的旗号说事,那才是东家的忌讳。 看在血脉兄弟的份上,王雨山没遮掩都说了出来,王林一听还不乐意了。觉得自己没错,反倒是他王雨山被嫂子打了脸面,故意和他拿乔。 也是巧了,王雨山正找不着借口不与王林纠缠,许陈氏就打这边路过,王雨山便将许陈氏叫住,见这情形,王林这才不再纠缠于他。 然而,没想到的是,等到王雨山忙活去了以后。王文氏忽然跑去了许陈氏家,拿了些抹脸的药,说是来认错的。 许陈氏没敢要,那王文氏不依不饶的挽着她,又是给她洗伤口,又是抹药的。好一番折腾后,才开口问了句:“妹子,你觉得我家山子如何?” 一看王文氏提到王雨山时,脸上那股子暧昧神情,吓得许陈氏将手里的药还给了王文氏。摆手道:“可不能胡说,北遥女不二嫁,可是入了法典的。” “姐这不是为你好吗?又没让你嫁!可你一个寡妇带着两娃,总不能就着那一吊铜板过活!我瞅着山子挺喜欢你的,你若愿意,我去和山子兄弟说说,你两要是好上了,山子还能帮着你养娃不是。” 许陈氏脸一黑,作势要将王文氏推出家去。没想王文氏脸一变,不满道:“你可别不知好歹!山子看得上你,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福气我不稀罕!你要是稀罕,你去啊!” “嘿!好你个小寡妇!不识好歹是不是?信不信,我能让你滚出王家洼?我今儿就把话撂这了,你要是今儿不听我的,回头老娘就让你在王家洼呆不下去!” 许陈氏只当身正不影子斜,将那王文氏撵出门去,就将门给关上了。谁知道,晚些时候,她出门去,路上的村人们,竟都对她指指点点的。 有些婆子还会不时的冲她淬口痰,低声骂她不要脸之类的。更有夸张的,见了她直接绕着道走。 因着悦瑶昨儿交待于大林,对这许陈氏多些照顾,于大林才带着王雨山找了过来,说是要教她怎么照顾红蓼花。 于大林也不藏着,直接说自家东家交待的,先给她找些轻松的活计,等到以后果园落成了,悦家雇人的时候,再将她雇进悦家。 这可把许陈氏乐得不行,当即随着二人去了山脚下。今儿有于大林背着,王雨山也一同下了来。 三人在小河边上,于大林和王雨山一人一句的给许陈氏介绍起这种少见的花来。许陈氏听得很认真,末了问了句:“这花是做啥用的?” 悦家林子里所有人都知道这红蓼是酿酒用的,也就随意的答了出来。那许陈氏听得好奇,顺口就问了句:“哟,还能拿花酿酒啊?这花咋用啊?” 于大林闭嘴了,王雨山也没接话。应时,山上种果苗的喊了于大林,说有事,于大林就把王雨山放在河边,请许陈氏照看着些,上山去果园那边了。 也不知许陈氏是想起了早间王文氏的话,还是只二人于何边显得尴尬,说是去看种好的花,自己就往河边去。 王雨山点头的同时,正想提醒许陈氏,小心别掉河里,就听扑通一声,许陈氏真掉河里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九十一章丢 相较之下丢的脸面不值一提 湍急的河水哗哗作响,许陈氏两手拽着一把河岸边的杂草,在水中沉沉浮浮。 王雨山急啊,叫了几声:“救命。”然而这山脚下的活早就做完了,四周一个人都没有。情急之下,他用两只手拖着半截身子爬了过去。 匍匐在河岸边,伸手抓着许陈氏的手腕,再一次的高呼起了救命。或许是河水太急,又或许是许陈氏没了力气,手滑开了。只任由着王雨山拽着她一只手腕。 “山、山子哥,放、手……不能拖累了你”许陈氏挣扎着冒出头来说。 王雨山哪肯,于是伸出另一只手去拽许陈氏。他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半截身体能不能稳住,一心只想,不能让许陈氏被河水冲走。 人啊,只要有着一颗豁出去的心,总能激发出最大的潜能。就如王雨山,凭着一己之力,硬是一点点的将许陈氏拉上了河岸。 重心失衡后,许陈氏整个人扑倒在王雨山身上,被河水浸湿的衣裙紧贴着身体,勾勒出女人独有的婀娜曲线。 也不知是两人此刻姿势太过暧昧,又或是许陈氏被深秋的河水冻的,脖颈之下的皮肤泛起毛淡淡的桃红色。 “对、对、不起。”许陈氏说话时,牙齿碰得咯咯作响,全身不停打着哆嗦。 王雨山从小是在王家洼长大的,自然知道深秋里,这山谷底下的河水,冻人得很。在瞧到许陈氏已经乌青的唇色后,一把将许陈氏搂进了怀里。 希望自己的体温能给许陈氏带去一丝温暖。起先许陈氏还意识清醒的挣扎一下,而后慢慢的也不挣扎的,就这么被王雨山搂着。 “哎哟哟!好你个小娼妇,好言好语劝你,你不领情。居然跑到这里来勾引我家兄弟。”王文氏捂着脸,像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事了,大声吼着。 那嗓门大得,绝对能让河对面山腰上的人都听见。王雨山正要辩解,于大林急冲冲的从背后山下冲了过来。 王雨山将方才险境道出,于大林急忙脱了外裳将两人包裹起来。也是这时,王雨山才注意到,怀里的许陈氏,不知何时已经昏厥过去了。 那王文氏本来还想张嘴说什么,忽然一手捂着半边脸,将那快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天见黑时,许陈氏才醒过来。见着自己睡在自家床上,床边只有孩子一人,心底疑惑之前的事莫不是做梦? “娘,你可醒了。”娃欣喜的从角落小火堆旁端来一碗姜汤递给她。“村长爷爷说,你醒了就得喝这个。” 原来不是做梦,许陈氏点头,将姜汤喝了个干净。她一手摸着自家儿子的头顶,露出一个让他放心的笑来。 “三娃放心,娘没事。” 那娃挺懂事的点头,帮许陈氏把碗拿走,嘀咕了一句:“娘,您不是只有大姐一个女儿,您还有二姐和我,不该为了大姐拿您的生命当儿戏。” “我知道的。” 屋里泥胚墙角处的火堆烧得噼啪做响,而屋内的娘两,却再无人多说一句。仿佛就方才他们说的话,本是不该提及的事。 此时王家洼的村口处,不知打哪蹦出来的王文氏,将正要离开的王雨山,拉到了一边去说话。 “山子,你若喜欢陈氏,嫂子帮你去说。保准让你在王家洼也成个家如何?我记着,你媳妇杨氏,至今连个蛋都还没生出来?你看那陈氏,都生了两娃了,年岁还行模样也还周正,定能一举得男!若是说成了,你可得记得念着我们的好。让你哥去悦家做活儿。” 王雨山笑了,合着这王文氏背里将他和陈氏传得沸沸扬扬,就在这儿等着他呢!“想都别想!就你们家这样的,不配进悦家。” 别当他不知道,今儿一早过来,王家洼的人都拿异样的眼神看他,做活时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他一走近,那些人就散了。 他是少了一双腿,可脑子没少!合着都是这妇人在背地里嚼舌头呢! “王雨山!你真当我们家好欺负呢?你王林兄弟那是拿你当自家人,才忍气吞声和你好好说话。我这个做嫂子的,也没哪对不起你!不就是让你帮你哥安排个活计吗?你至于这么瞧不起人吗!” “瞧不起你咋滴?你们家就是不配!”不想过多纠缠,王雨山一拧驴车缰绳,正欲离开。 不曾想那王文氏忽然跳到驴车前,倒在了地上,拍着地哭喊着:“哎哟,撞人了!救命啊!” 这王氏昴头,用只有他两能听见的声音道:“你最好爽快答应了,不然,我可得让你养我后半辈子!” 或许是跟着悦瑶久了,谁也没有想到,王雨山竟长鞭一打,撵着驴车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王文氏两腿上撵了过去。 就听骨头喀嚓声和着妇人尖叫哀嚎,这回,文氏的一双腿,是真的断了…… “我也不是养不起!那你就好生在床上躺上半辈子!我倒要看看,以王林的德行,是亲自侍候你呢,还是找房小的来侍候你之余,连带侍候他。” 这话是直抵到文氏的心窝子。她昴着头,木楞的看着驴车上的王雨山,这哪里还是那个王家洼最好欺负的男人? 等到有人围过来的时候,文氏立马改了口,说是自己摔的。 她可不敢说是王雨山的车撵的,就怕她那早就起了异心的男人,以着这个借口讹了王雨山的银子,真的娶房小的进来。到时候,她躺在床上不能动,倒是舒服了王林! 回头还得和个小妖精,挣来抢去。真真是得不偿失。也怪自己方才一时情急,竟没思量周全。 等王林被叫来,听着有人说是王雨山的驴车撵的,可文氏死活不承认,非说是她自个儿摔的。王林一个大耳巴子就甩了过去,他的意思很明显,要让文氏改口啊! 只要文氏承认了,又有旁人的说词,到时候让王雨山给他安排进悦家,所有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不曾想,就算他甩了两个大耳巴子,文氏依旧不改口硬说是自己摔的。 “既然没我的事,那我就回村了。嫂子好生养着才好。” 王雨山此时的话,无异于是在文氏那滴血的心窝子里又补上一刀。她小腿骨断裂本就疼痛难耐,又遭了王林的两个大耳巴子,那才消肿的脸,此刻又肿了起来。 相较之下,在村里人面前丢的脸,真的已经不值一提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九十常二章 异常亲近的陈氏 之后的日子里,没了文氏的王家洼变得更为详和了。悦家的果园与红蓼也顺利的移栽完成。 按着悦瑶吩咐的,于大林请了木匠和泥瓦匠过来,就着从山上筏下来的木材,打了不少的亲家具,看得一些王家洼的新嫁娘红了眼。 因为她们嫁过来的时候,有着酒乡之名的王家洼已经没落了。家中用的都是老物件。当他们听闻,这些新家具,是等着泥瓦匠建好房后,用在新房的。 村人们都楞了,难不成,给悦家做活的,还能分上青砖大瓦房?虽然之前也曾听闻,悦家酒坊的长工们住的都是悦家建的房。当时也只是哪做闲话听听罢了。 如今房子的地基都建上了,还有这一大批的新家具,他们不信都不行了。妇人们回家啥也不说,三句话不离悦家,撺掇着自家男人,无论如何都要进悦家。 以至于悦家雇工时,王家洼的男人们,齐刷刷的站了两排。外姓的女人们也都来了!为此王家洼的男人们还有些不屑一顾。 让王家洼村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悦家雇的长工,竟是那些外姓人居多。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悦家有意而为。 总之,他们王姓的,以后可不敢再随便给这些外姓人脸色看了。毕竟人家都挂上悦家大旗了。 半月后,新房建成,打的家具也都搬了进去。 之前县令李大人指派落户,被指到王家洼来的外姓人,被安置到了那些荒败不堪的房屋里。说好听点,叫有了片瓦可遮身。说难听点,所谓的房其实和窝棚差不了多少。 如今这些外姓人都搬进了悦家的房,虽说不大,可一应俱全啊!里面还都配上了家具,怎么能叫他们不欢喜? 于是照顾起果园来,就更加的尽心尽力了。加之悦瑶将果树分发至个人头上,责任明确之余,还挑起了长工之间的好胜心。 于是,他们照看那些个小果苗们,甚至比照顾自家娃儿还尽心。娃儿长得好不好没关系,果树必须得长得好。 而许陈氏,被分去照看红蓼。 红蓼其实徐了对幻境要求高些,平时几乎不需要什么特意的照顾,只要阳光足,水质好,它就能长得很好。因此比起照看果树,照顾红蓼的活,确实是轻松不少。 也正是这样的分配,以至于王雨山与许陈氏之间,更是时常见面。于是两家人,倒处得跟亲戚似的。 时不时的,许陈氏还会领着娃到王雨山家做客,和山子媳妇王杨氏,处得跟亲姐妹一般。 这不,今儿两人又坐到了一起,做起了女红。这是王杨氏求着陈氏教她来的。陈氏一边指点着她,手上的针线也没停,正绣着一只虎头鞋。说是做好了,等到给王杨氏的娃娃穿。 这可把王杨氏的脸都说红了。 “姐姐莫要打趣了,也怪我不挣气,这么久了,也没能给山子生个一男半女的。” 陈氏手上一停,安慰道:“这事儿,急不来的。也不全怪你,你瞧瞧山子,整日里忙活着酒坊的事儿,回来累了,也就不想那事儿了。这女人啊,一个人怎么生得出娃?” 说起这事,王杨氏也是有气的,王雨山有时回来饭都顾不上吃,倒头就睡。若不是她就守在酒坊这边,还真当王雨山外面有人了。 “妹妹宽些心,等到山子有人分些担子去,怀个娃娃那不是轻松得很的事嘛!”陈氏笑着说。 王杨氏却一脸哀愁道:“唉!也不知啥时候,能有人给他分担些。看他整日里忙来忙去,我最多只能帮着他做些摘花儿的活,心里挺难过的。” “谁让东家只信任山子呢!说起摘花的活,妹妹可会照顾红蓼?”陈氏见着王杨氏脸上的疑惑,忙解释道:“我在王家洼的活就是照顾红蓼,可我连红蓼是做啥的都不知道,就更别提照顾了,就怕照看得不好了,让山子受了东家责罚。” 王杨氏沉思了半晌方道:“那红蓼啊,是酿酒用的。听山子说,想要酿出好酒来,就得红蓼开得好才行。其实我也没照顾过它,只在它开花的时候,去悦家的山上帮着摘花罢了。姐姐别担心,回头我去打听打听,问问那花该如何照看。” 陈氏笑着点头,二人又说了些关于孩子的话,见着天色不早,陈氏将手中针线收进簸箕里。 “不早了,我还得去县城看看我闺女,几个月才能见上一次,心里怪想她的。”不要王杨氏起身相送,陈氏领着自家儿子,就这么道了别。 如今已是年关,北上已经三月有余的曲怀仁回来了,进悦家小院,跟回家似的,甩着头顶晃眼的金丝绣花发带,嗓子直唤:“春女儿!我回来了。” “这是悦家,你走错门了。”南宫越冷声应了句。原本不想开门的,奈何门外那不懂事的玩意儿,一个劲的拍门。他怕吵着小憩的悦儿,这才将门打开,一把将曲怀仁拽到了眼前。 “闭上嘴,安静的等。” 与悦家相处这两年,他对南宫越的了解,可不亚于悦瑶。只凭南宫越这个动作,他就知道,南宫越炸毛了。 于是做了个收声的动作后,乖乖的坐到堂屋廊下,静静的一言不发。 对于曲怀仁此刻的表现,南宫越倒是较为满意的点头,回了西厢房。敞开的门外看进去,就见南宫越正斜靠在案前,埋头于桌上的书本?那是账本! 啧啧啧,悦瑶可真是手段了得啊,连南宫越这样的都被使唤着记账,曲怀仁于心下腹诽着。诛不知,他曲大公子还不是成了悦瑶的马前卒,成天为了悦家生意,都快跑遍北遥了。 悦瑶的如今的种田生活,和上一世一样,没什么规律可言,得了空做事,累了就小睡,高兴了做几个小菜喝上一坛。 迷迷糊糊的伸着懒腰出门,不经意踢了曲怀仁一脚。这才注意到,曲大公子北上回来了! “春女儿去林子里了,你去找人。” 方才还腹诽着南宫越被悦瑶指使干这干那,这会儿他自儿还不是被指着上了山。只是这曲大公子心下全是心心念念的人儿,完全没意识到罢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九十背三章 徐家背后的是谁? 虽然这些天忙得有些累了,可悦瑶还是做了一桌子好菜,给曲怀仁洗尘。 席间,曲怀仁用那三寸不烂之舌描绘出了边陲三郡之外的北遥国。各处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使于春女听得都忘了吃饭。 “瞪着眼睛看我做甚?”曲怀仁很是体贴的夹了于春女喜爱的菜送入碗中。 原本还想打趣一番的悦瑶,却被南宫越如曲怀仁同出一辙的动作,哽得失了声。 饭后,洗刷之事,一直都是南宫越在做。以前曲怀仁还腹诽悦瑶舍不得使银子买下人使唤,拿着自家爷们儿不当事儿的用。 此刻,曲怀仁看着在厨房里的洗洗涮涮的南宫越,心里莫名生出一丝羡慕来。他也舍不得让春女做这种洗涮之事。 “说说,楼子里现在如何了?”悦瑶问。从当初的曲家楼子,变成了如今的楼子,倒是少了生份。 曲怀仁长叹之后,将楼子里生意的走势道了个明白。末了还说:“毕竟是凤家啊!经营酒楼几十年,随随便便就化解了危机。” 他谋划了许久,才逼得凤家卖出当初吞下的楼子,原以为能乘胜追击,没想到转眼间,凤家就化险为夷。 好歹也是出生商贾之家,对于生意场上这种风云变幻,曲怀仁并不会觉得不正常。尤其是凤家,能高坐落辉均首富数年,若能轻易就被扳倒了,哪还轮得到他! “可有对策?”悦瑶问出声来,曲怀仁才回过神。 北上的这一路,他看到的都是曲家的败落,而凤家的生意却蒸蒸日上。尤其是京都和附近几处聚香阁,生意火爆到无以形容的程度。 他也去坐过一次,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才等到空桌。午饭硬生生等成了晚饭!而周围如他这般的竟还不在少数。 随便哪家酒楼,别说让客人待上两个时辰,就是等上一盏茶的功夫,客人定然是高兴的,甚至有些听闻要等的,直接就转身走人了。 而支持他们在聚香阁等候的缘由,竟是这些人想与‘四美’不期而遇! “如今,许多地方的聚香阁,甚至挂出了只为‘四美’独备的厢房。虽说,谁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真的会去,可就是挂上这么一个牌子,那处聚香阁的生意绝属鼎盛。” 至于对策,这一路上,他抓耳挠腮,硬是理不出一丝头绪来。于是气馁的摇了摇头。 看着曲怀仁如败军之将失了气势,悦瑶实再是没忍住,一巴掌拍到了曲大公子头上,力道之大,差点将他头上的发带给拍掉了。 曲怀仁回过头来,俊俏的脸蛋拧得变了形,憋曲得像被娘狠揍的娃一般。就差喊一句,娘亲别打了。 一旁的于春女,眉头也拧到一块,拍着曲怀仁的手,状似安抚。而同样坐在一旁的南宫越,大有打得痛快之意。虽不出声,可偶尔颤抖的肩头,表现出,他就是在笑! “你笑啥!你行,你来试试!”憋曲颓废就罢了,还得被南宫越笑话,曲怀仁一时没忍住。 起身离开一会的悦瑶再回来,将一张纸拍到曲怀仁面前。“挑出你手里精制的楼子,这些楼子里做活的,都必须是有规有矩的人,万不能有那种不着调的。其次,这些楼子,必须只对一些特定的客人开放。而你需要用上等好玉制作出一批有着曲家特色的牌子,以便于这些特定的客人,展示自己与常人不同的身份。” 说白了,无非就是高等级会员制会所罢了。只是悦瑶担忧自己这么说出来,曲怀仁不懂,这才说得复杂了些。 “这是……?”曲怀仁看着手里的纸,细细品读起来。 悦瑶伸手想拿点头,却被南宫越提将递过来她想要的,二人相视一笑过后,悦瑶摇头叹气,若是曲怀仁揣测人的心思有南宫一半强,凤家早就被挤下首富之位了。 所谓的‘四美’又何来威胁? “这些挑出来的楼子里,除了要有统一的厨房外,每个用膳的厢房内,还得有一处独立的厨房,整个食物的处理过程,要以一种艺术形态展现在客人面前。” “这些楼子所需要的人手,你可到学院里去挑,尽量挑出最好的,不止是模样,更要注重心性。对于吃不饱的穷人来说,吃饭是为了果腹,可对于有钱有势的大小老爷们来说,你得让他们知道,吃饭也是一场值得欣赏的过程。就如他们在各处等的‘四美’一样。” 事情本来就是这么简单,难不成那些在聚香阁等四美的男人们,还期望着碰着一面,让别人给你舞上一段,还是弹上一曲? 曲家的怀容居没有什么四美五美,可是能给那些银子多得无处使的老爷们,别样的需求与成就感。若他曲怀仁不傻,就应该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片刻的沉寂过后,曲怀仁似如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猛的站起身来,先是拥着那张纸又叫又跳,而后忽然跳到了于春女背上,抱着于春女,对着人家长发又亲又笑的,活像个着了魔发疯的。 “快年关了,今年事今年了,也好同家人过个顺当年。这些日子养殖场也没啥事,春女儿就帮着他做做。” 如今已经进农历十二月了,过不了多久,大雪将至官道也会随之封闭,养殖场除了日常的投喂,也没什么可做的。 加之曲怀仁一个人去做,悦瑶也担忧身为男人的曲怀仁,会似凤家一般,做出以色待人之事。这才喊了于春女同去办。 此事很快被张罗开来,曲怀仁按着悦瑶说的,挑出了或是地处独特环境的,或是楼子建造别具一格的,随后齐齐的都关了门。 很快边陲三郡范围内,曲家的怀容居关了近四分之一,这一下,百姓们又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些见过世面的,说起了徐家‘金枝教坊’和凤家聚香阁。 他们猜测是徐凤两家联手,这才强压了曲家一头。也有人说了:“曲家如今与悦家可是一条船上的,那悦氏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不知又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悦氏嘛,确实是个厉害的主。薛家、徐家、凤家这些常人不敢得罪的主,都吃了她的苦头,可这一回,我觉得悦氏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毕竟徐家背后是谁啊……” 那人说着,向人招手示意大家伙围过来,方才轻声道:“三王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