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婿》 第1章 休书与认罪状 阴暗、潮湿、充斥着一股恶臭味的监牢里,纪寒正在用他那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目光低头看着身上的囚服与手上的镣铐。 脑海中那被强行灌输着一条条根本就不属于他的记忆已经停止,而他还是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个现实! “赘婿?我竟然穿越到了一个赘婿的身上,而且还要在两日后当街问斩?” “太武国,这他吗的又是哪个年代?” 眼神呆滞,此刻的纪寒真的很有一种想要骂娘的冲动。 牢外有脚步声响起,纪寒在余光中看到一名提着饭桶的狱卒走到了他的囚牢前。 狱卒并没有为纪寒打饭,而是用手里的木瓢捞起一勺子饭食直接泼进了囚牢里。 和着稀水的米渣、菜渣溅了纪寒一身。 狱卒一声嬉笑扬长而去。纪寒无动于衷。 无动于衷不是没有脾气,而是还没有接受摆在眼前的这个事实。 五日前,宁贵妃回母家省亲,次日清晨,母家却发现纪寒竟在宁贵妃的卧榻之上。 宁贵妃衣衫不整,而纪寒当日便被打入天牢。 皇上龙颜大怒,并下令七日后当街问斩纪寒! 这便是纪寒入狱的整个起始! “卧槽!” “这开局就给圣上扣上了一顶绿帽!看来这是真不打算给我翻身把歌唱的机会了。” 宁贵妃是何人,她可不单单只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她还是这具身体的妻姐啊,扣绿帽?哪有这么简单,这分明就是罪加一等! 此刻的纪寒正在努力着脑海中的记忆以求自救。 可是在纪寒的记忆里,却全是他对一个名叫宁嫣的女子的爱慕! 这个名叫宁嫣的女子不就是这具身体的老婆吗? 在这个纪寒的记忆中,纪寒颓废的发现他竟然除了宁嫣之外再也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 在这个纪寒的记忆中还有一条至关重要的信息,而这条信息直接让纪寒石化了! “卧槽!” “他吗的,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家伙将我弄到了这副身体里,你出来,劳资保管不弄死你。” 现在纪寒可以确定五日前的那晚,他根本就没有对宁贵妃做下那种不论之事。 渐渐的从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中恢复,纪寒那原本呆滞、绝望的眼瞳在这一刻才焕发出了些许的光彩。 将这些许的光彩投向牢外,纪寒便看到一位女子,一位面容憔悴、一身素衣的女子。 女子正在与那名方才向他泼饭食的狱卒说着什么,并在说话中向狱卒的手里塞入了一个鼓囊囊的钱袋。 狱卒颠了颠钱袋子的分量一脸眉开眼笑的离去。 而在这名女子转头看向纪寒的牢房时,纪寒却怔住了。 宁嫣! 纪寒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见到自己的这位夫人,更没有想到她会在这般境遇下来探望自己。 纪寒心中正值所想时,宁嫣已经走到了牢前。 四眸相对! 两个人隔着一扇木栏就这样彼此互望着彼此。 在互望中,宁嫣已是泪流满面。 “纪寒,爹爹入狱,母亲也病倒了,宁家完了,姐姐被皇上禁足,哲儿他也被皇上罢免了官职……” 宁嫣哭的雨带梨花,在悲哭中,她眼中的泪水也在刺痛着纪寒的心。 “为什么?纪寒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宁家,你虽是入赘,但我宁家可曾亏待于你,你为什么要害我宁家,为什么要毁我姐姐的清白?” 宁嫣在悲哭中,在痛哭中、在声嘶力竭中已是蹲到了地上。 她哭,她抱着双膝大声的哭,哭的就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身在牢狱中的纪寒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因为宁嫣说的都对,在他的记忆中,纪寒确实没有到一条被宁府曾虐待过的信息。 这个女子她哭的好可怜…… 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纪寒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 这幅身体深爱着眼前的这名女子,并将这名女子当做了他一生的挚爱。 纪寒已是在极力的控制了,可是他的双脚还是迈到了宁嫣的身前。 蹲下,而后看着正在抱着双膝失声痛哭中的宁嫣,纪寒心中不忍。 透过木栏与木栏之间的缝隙,纪寒将手伸出了牢狱。 这个动作是纪寒自己的意愿,无关这幅身体。 伸出的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宁嫣的发簪,在触碰到宁嫣发簪的刹那纪寒的手却如同触电了一般又慌忙的收了回去。 收回不是因为宁嫣的发簪上有电,而是他不知道此刻的他该以一种怎样的身份来面对他的这位夫人。 “纪寒!” 宁嫣突然从悲哭中抬起了眼眸。 她并没有因为纪寒蹲在她的身边而诧异,而是用一种恳求的目光向纪寒说道:“纪寒,签了它好不好,只要你签了它,你所做之事就会与我宁家无关,只有这样子做,才能保全我宁家。” 宁嫣在向纪寒说这些话时,已是从衣襟中取出了两纸书信。 纪寒接过这两纸书信并在眼前摊开第一张! 摊开后,映入纪寒眼中的第一行字赫然便是“休书”二字! “婿,纪寒品行不端、有违夫纲,入赘宁府曾数次骚扰府中丫鬟,然屡教不改。 今,夫宁嫣情愿立此休书,任其离府,此生不相往来,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立此文约为照。 太武二十三年!” 这第一纸便是休书,那么第二纸呢? 纪寒将第二纸书信摊开,而后在心中默读。 “休夫已过三月有余,纪寒却赖我家中不愿离去,并向父亲索要一千两纹银,父亲自是不愿,那日姐姐回家省亲,纪寒为了报复我宁家,便趁姐姐入睡之时,向我姐姐行下那有违人伦,丧尽天良之事……” 下面还有很多字,纪寒已经没有心情在看下去了。 收回悬在宁嫣发髻上的手,这是要他将全部的罪责全都揽在他的身上吗? “纪寒,你两日后就要当街问斩,反正都是一死,我求你,在死之前帮我这一次好吗?只要你在这上面签字画押,你所行之事便会与我宁家无关。”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章 世间有剑客 宁嫣用她那双饱含着泪水与期待的目光看着牢狱里的纪寒。 而纪寒也在看她! 四眸相对,纪寒开口向宁嫣说出了三个字,这三个字虽然沙哑虚弱,但是却透着一种不容商量的果决。 “我不签!” 纪寒的声音落下,在落下的这一刻,宁嫣双眸中的泪水与期待瞬间便转为了惊愕。 惊愕只是刹那,刹那之后宁嫣的神色竟然变的无比狰狞。 “你说什么?你说你不签?” “纪寒,你害我宁家害的还不够吗?我知道你我虽只有夫妻上的名分,但是我宁嫣在这三年里可曾亏负于你,如今你做下这般……” “够了!” 纪寒心声厌烦,这厌烦一方面是因为他无法控制心中对这个宁嫣的喜欢,一方面是因为宁嫣刚才的所作所为。 抬眸,剥开贴在脸上的发丝,纪寒看着宁嫣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见宁贵妃!” “你说什么?”宁嫣像似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纪寒一遍。 “我说,我要见你的长姐,宁凝!”纪寒在向宁嫣说出这句话后再次向宁嫣说道:“宁夫人,我想你宁家在这五日里也该后知后觉了。” 宁嫣听到纪寒的这句话后,神色间的狰狞立时便转为了不安。 “你附耳过来!” 纪寒坐在地上只是向宁嫣招了一招手,宁嫣竟是真的弯下了身子附耳来听。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的纪寒以她往日所了解的纪寒不同。 听着纪寒在她耳边的私语,而后宁嫣的神色更是在纪寒对她的私语下愈发精彩。 从欣喜到震惊,从不可置信到深信不疑。 当宁嫣重新直起身子时,当她再次看向她的这位名义上的夫君时,宁嫣的眼神已经变为迷离。 这还是那个将一门心思都扑在她身上的纪寒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这一刻宁嫣心乱如麻。 在纪寒的目送下,宁嫣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天牢。 当宁嫣离开后,纪寒重新走回到了之前的地方,背靠狱墙纪寒重新闭上了双眼。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纪寒相信宁嫣一定能将他的话带到宁贵妃的耳朵里,这是生是死,也全屏宁贵妃的一念之间。 五日滴水未进,按照常理来说纪寒现在应该已是接近死亡的边缘才对。 但是纪寒却诧异的发现,他除了刚才说话有些虚弱之外,身体却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不但没有不适,纪寒甚至觉得自己的肚子里竟然还透着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这种暖洋洋的感觉令他浑身舒畅。 不但浑身舒畅,纪寒竟然发现他体内的这股暖流好像正在他身体里的每一条经络中游走一般。 “没有给我配发系统,难道给我配发了一种逆天的功法?” 纪寒闭着眼睛,此刻的他竟然有些欣喜若狂了。 是该一扫低迷重新振作起来了。 “前世被社会一顿毒打,今世虽然入赘,但也能换个活法不是?” 纪寒握紧双拳,在心中坚定不移的说道。 牢外有脚步声传来,纪寒在听到脚步声后便睁开了双眼。 来人是一名男子,一名体态修长,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孤傲的男子。 这名男子走到纪寒的狱门前,而后便在纪寒目瞪口呆的眼神下,抽出了挂在身后的长剑。 一点寒芒一闪而过,狱门豁然打开! 而后这名男子便闪身迈入狱牢,一声当啷声响,在纪寒还没有完全反映过来之时,他的手铐与脚铐便被这一把修长寒剑应声斩断。 寒剑入鞘,这名男子用他那双锐利的双眼看着纪寒只说了一个字。 “走!” 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卧槽!这是剑客?还是剑侠?还是剑圣? 纪寒有点懵! 虽说很懵,但是纪寒还是鬼使神差的跟上了这名男子的脚步。 如无意外,这名高手应该就是宁贵妃派来的,看来宁贵妃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可是这剧情好像并没有按照纪寒的剧本走。 这可是明目张胆的劫狱啊,这宁贵妃的胆子也忒大了。 这出天牢的一路上,纪寒看到了好多个躺在地上也不知是生是死的狱卒。 跟在这名高手的身后,纪寒还是有点胆战心惊的。 前世他是现代人,自然在武侠片里看到过许多飞来飞去的高手,但是这在电视里看到的能和现实里看到的一样吗? 绕过数条街巷,这名高手停在了一间民宿前。 “下来我们该如何做?只有一日时间,你与宁凝里应外合能否逆转乾坤?” 听到高手的这句话,令纪寒诧异的是这位高手对宁贵妃的称呼。 这家伙竟是直呼宁贵妃的闺名而不是她的身份。 没有回答这位高手的问题,纪寒而是好奇的向这位高手问道:“如果不能逆转乾坤呢?” “若是不能,陆某便杀入皇宫救出宁凝。” 卧槽! 这两人看来很有故事啊! “陆大侠,我再问一下,这劫狱是宁贵妃的意思吗?这样明目张胆的将我从天牢里给救出来,宁贵妃能兜的住吗?” “不是宁凝的意思,我陆瑾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我的剑印已留,他们看到自然知道是我救了你。” 光明磊落个屁!难道这当大侠的都是一根筋的吗? “陆大侠,我看我还是先回去。” 纪寒想跑路了,刚才真是糊涂了,他这样子一跑了之,不就坐实了身上这莫须有的罪名了吗? 这刚想换个活法,可这换个活法却不代表要做个亡命之徒的逃犯。 “哼,回去?你若真想在那天牢里待着,就不会一路跟着陆某走到这里。” 蛇打七寸,陆瑾的这句话还真掐住了纪寒的七寸。 “别耽误时辰,既然你说此事是为陷害,而陷害你与宁凝之人会是此次事件中的最大获益者,告诉我,那个获益人是谁,我去将他擒来。” 这陆瑾说话,字里行间都透着满满的江湖匪气,不知为什么,纪寒竟然还对陆瑾升出了几分的羡慕与向往。 看来宁贵妃已经将他所说的话都告诉这位陆瑾了,虽然不知道宁贵妃与这位陆瑾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纪寒可以确定一点,陆瑾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章 我要面圣 转身看回陆瑾,纪寒的眼神在这一刻也转为了阴冷。 “让宁嫣在宁府中放出消息,就说五日前的夜里,我在宁贵妃的寝房里捡到了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在我被抓走之前丢到了那个屋子里。” “而后呢?” 陆瑾并未问纪寒这么做的原因,而是向纪寒询问之后该如何做。 “而后?”纪寒的眼神在月光下更加阴冷了。 “既然陆大侠将我劫出了天牢,那么这件事应该很快便会传遍皇城,至于而后,那应该相当的精彩。” 纪寒的嘴角挂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嗯,你不必为你的安全担忧,我的师妹会护你的周全,这一日你先住进这间民宿里。” “师妹?” 纪寒听到陆瑾的这句话后,微微愣神了一下。 “嗯,我和师妹乃太武国四大宗师,一气剑范羊公的嫡传弟子。” 陆瑾在向纪寒说这句话时,那眼神中飞扬的尽是傲然之色! 四大宗师?一气剑范羊公? 就在纪寒还沉浸在这一个响当当的名头当中时,陆瑾已是向纪寒抱拳离去。 “纪兄,珍重!” “珍重!”纪寒学着陆瑾的样子也是对着陆瑾的背影抱了抱拳。 陆瑾的背影已消失在月色下,纪寒这才转身看向了身前这一间很不起眼的民宿。 已经过了五日了不知道那个人还留没留在宁府,这一点纪寒心里很是没底。 带着这种忐忑与不安纪寒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推开房门映入纪寒眼中的首先便是一个小院,小院的尽头便是一间民舍。 民舍内有烛光摇曳,纪寒整理了一下心中忐忑的心情后才推开了民舍的木门。 木门里烛光摇曳,在摇曳中,纪寒看到了一名一身白衣的女子。 “卧槽!” 在看到这名白衣女子后,纪寒更是忍不住的爆了一句粗口。 一条横贯两扇墙面的绳子上,这名白衣女子竟然就躺在那一根还没有手指般粗细的绳子上睡觉。 裙摆下垂,青丝下坠,就是那一张脸蛋也是美的人神共愤! 难道这位就是陆瑾口中的师妹吗?我他吗的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在纪寒推开房门的那一刻,这名睡在绳子上的“师妹”便醒了,确切的说,她根本就没睡。 她之所以没有睁开眼眸是因为她懒得去看纪寒。 纪寒自然知道人家不愿搭理他,找个木凳,纪寒很是识趣儿的坐了下来。 房里的女侠闷不做声,纪寒心中更是在担忧着他的生死,这气氛也自然就很沉闷。 在纪寒静下心来之后,他又再次感觉到了从身体所传来的那种暖洋洋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的太他吗的舒服了,舒服到纪寒竟是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呻吟。 这一声呻吟可是实实在在的落入了这位“师妹”的耳朵里。 “腌臜的色痞子,都死到临头了心里还想着这种腌臜事。” 说话时,白衣女侠一个鹞子翻身便从绳子上翻了下来。 抄起桌案上的佩剑,白衣女侠便径直走出了门外。 在途径纪寒身边的时候,这位白衣女侠更是不动声色的将纪寒屁股下坐着的木凳给一脚踢飞了出去。 “砰!” 纪寒身下没了支撑,自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 坐在地上的纪寒朝着这位女侠恶狠狠的喊道。 陆倩倩目不斜视,只留给了纪寒一个背影与一阵香风。 院子里有颗百年枣树,陆倩倩莲足轻点地面,整个人就跟那起飞的燕子一般飞上了那颗百年枣树上。 怀抱佩剑,将身子丢在一截粗壮的树干上,然后再次阖上双眼。 “吗的,这女人是有病。” 纪寒可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陆倩倩。 这已经等到天都要蒙蒙亮了,纪寒还没有等到陆瑾前来。 当临舍传来一声声鸡鸣后,纪寒更是开始坐立难安了。 “难道说,那个设计陷害我和宁贵妃的家伙已经离府了?不行,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前世为啥糟了社会一顿毒打,不就是因为自己这种总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吗? 领导说在家等消息,纪寒就果真在家等消息,客户说让纪寒在家等消息,然纪寒还是如此…… “我他吗的就不能主动一点吗?既然什么都想通了,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他吗的还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 想到这里,纪寒唰的一下便从木凳上站了起来。 靠人不如靠自己,他必须要自救! 日出东方,阳光倾洒! 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就是纪寒当街问斩之时,他不要这是他在这个世上看到的最后一次太阳。 站在木屋下,纪寒听到了门外所传来的嘈杂的响动声。 “搜,给我挨家挨户的搜,朝廷钦犯畏罪潜逃,格老子就不信了,这纪寒还能插了翅膀飞了不成。” “都统大人,纪寒那厮是被一阳剑陆瑾所截,天牢里有陆瑾所留的剑印。” “哼!这伙江湖绿林目无朝堂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本都统早就想办他们了,皇上已下口谕,宁府上下男丁发配边疆,女眷充配军营……” “那宁贵妃呢?都统,我听说这宁贵妃可是咱太武的第一美人儿。” “哼!第一美人?也不过是个烟花巷柳之辈罢了,她与那宁家赘婿共赴巫山的时候怕是早就忘了自个儿的身份。” 站在木屋下的纪寒已经没有再听下去了。 他知道逃狱一定会在皇城里闹出很大的动静,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个篓子竟然会捅的如此之大。 站在木屋下,而后长吸一气。 借着这一口含在腹中的丹田之气,纪寒突然向着门外大喊了一句:“别找了,我纪寒在此!” 这一句大喊中气十足,隐隐透着一种潜龙在渊之势! 靠在树枝上的陆倩倩,她手中的佩剑本以出鞘,可是这一刻,她寒光闪闪的剑身却僵在了剑鞘之中。 门外的都统与士卒在这一刻统统看向了他们身前这个并不起眼的民宿。 门开了! 万丈阳光倾洒在一名身穿囚服,满面胡渣的男子身上。 纪寒剥开遮住眼眸的发丝,而后看向这位虎背熊腰的都统说道:“我要面圣。”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章 黄牛任道远 “我要面圣!” 纪寒这四字可谓说的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然,虎背熊腰的都统与士卒们却是各个呆若木鸡定在了原地。 叮当一声,一名士卒手中的长戟掉在了地上。 这位都统睁大着一双如铜铃般的大眼从纪寒身上移开目光看向这名士卒。 “打我一巴掌,看劳资是不是还没睡醒!” 这名士卒听到都统刘大壮的命令,扬起手掌二话不说就抡在了都统的脸上。 “啪!”这一巴掌可谓是扇了个响亮,连纪寒都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刘大壮揉着一张脸龇牙咧嘴的向站在门前的纪寒说道:“你说你要面圣?格老子的,劳资还想娶个二房!” “把人给我抓起来带走。” 刘大壮大手一挥,士卒们便纷纷将纪寒包围了起来。 “我看谁敢动他!” 一声娇喝从纪寒身后的那颗百年枣树传出。 陆倩倩手握三尺青峰如那从树上飞下的鸟儿般落在了地上。 人冷、衣冷、陆倩倩手中的三尺青峰更冷! “一式剑,陆倩倩,你……你是一式剑陆倩倩。” 刘大壮看着提剑正向他走来的陆倩倩整个人都傻了。 刀掉了,胆儿也掉了,就连人都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纪寒也跟着刘大壮一起傻了,这陆大侠的师妹难道比陆大侠的名头还大的吗? 看把人家堂堂一个统领给吓成什么样了。 “按他说的办!”陆倩倩走到纪寒身旁脆声向坐在地上的刘大壮说道。 “听……都听女侠的。” 刘大壮诚惶诚恐的押送着纪寒启程了,跟在刘大壮身后的士卒们也是个个缩着脖子硬着头皮往前走。 面圣?他们的统领都没见过这位开国皇帝呢,更别提他们这些士卒。 这一个朝廷的通缉犯竟然叫嚣着要让他们的统领带他面圣?难道他不知道皇上为何要砍他的脑袋吗? 穿过一条小巷,当纪寒出现在永安街的那一刻,永安街上的所有商贩与百姓统统丢下手中的活计看向了纪寒。 而纪寒在踏上永安街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一个熟人,一个他不知道该已何种身份来面对的熟人。 宁嫣! 宁嫣依然身着昨晚去看纪寒时所穿的那身素衣裙,她深深的低着头,迈着一种极不情愿的步伐。 她的两边有官兵,她的身后是一名名身着丫鬟装的女婢。 当纪寒看到一名官兵去推挪宁嫣的那一刻,纪寒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这股无名的怒火支配着纪寒冲到了这名推挪宁嫣的官兵的面前。 伸出双手,而后抓住这名官兵身上的甲胄。 并向这名官兵咆哮道:“你在敢碰她,我就杀了你。” 这一刻的纪寒就像是一只愤怒的雄狮一般,他的双眼空洞且冰冷。 而在纪寒揪住这名官兵的同时,其他的官兵纷纷将手中的长戟对准了纪寒。 “松手!” 一道冷漠的声音在纪寒身后响起,响起的刹那,纪寒便看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而此刻的纪寒也已经从方才那种怒火中烧的情绪中退了出来。 恢复清明的纪寒心中一片苦涩,看来他暂时还是无法控制这具身体对宁嫣的痴爱。 “把兵器收起来!” 当纪寒松开这名官兵的刹那,身后那道冷漠、冰冷的声音又响起了。 纪寒转身看向了身后,在他看向身后的刹那,映入纪寒双眸中的便是一张充满沧桑与刚毅的脸庞。 头顶熟钢兽头盔,身披铁叶锁子甲,腰系一条兽头带,胸前一面护心镜。 站在纪寒眼前的赫然便是一位将军。 虽然震骇于眼前这位将军的身份,但是纪寒还是迎着这位将军一张铁血般的面容置声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她们又有何罪?如果是因我逃狱,那么现在我回来了,你们就没有理由发配她们。” 纪寒的话说完了,然而卫将军郭纪却是在用他那双空洞、冷漠的眼眸深深凝视着纪寒。 宁嫣抬起了她的双眸,方才纪寒的举动与对郭纪所说的话她全都看到与听到了。 他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纪寒吗? “既然逃了,为什么要回来?”郭纪凝视着纪寒用一种低沉的声音问道。 “我要面圣!” 当纪寒向郭纪说出这句话的刹那,宁嫣便睁大了眼眸。 睁大着眼眸而后向纪寒惊问道:“纪寒你说什么?你要面圣?” “嗯,我要面圣!”纪寒迎向宁嫣惊慌的面容说道。 “唯有面圣,我才可以洗脱你我两家身上的冤屈,还我,还你宁家一个清白。” 纪寒的声音与目光都是平静的,平静的就如一汪止水。 郭纪从纪寒的身上移开了目光,而后将目光投向了街边的一间酒肆。 透过酒肆二楼的木窗能隐约的看到有两道人影正在窗前站着。 而站在窗子最前的人影向着窗子外面仿似轻点了一下头。 郭纪从酒肆移开目光而后看向纪寒说道:“好,我带你面圣!” 郭纪的回答令纪寒感到了意外,这位将军一看就不是个好说话的主,怎么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 刚才这位将军好像看了街边的酒肆一眼,纪寒将目光移向那间酒肆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艳阳高升、阳光普照,一头黄牛踏着永安街的青石路正在一步步的向着纪寒所在的位置走来。 它走的很是辛苦,踩在石板上的四蹄也在摇摇欲坠。 这头一看就已精疲力尽的黄牛吸引了永安街所有人的目光。 黄牛的脖子上缠着两条足有手臂般粗细的铁链,当它走到离纪寒还剩百米的距离时,它终于栽倒在了地上。 黄牛一地栽倒,一副棺缠铁链的黑棺赫然曝露在万丈阳光之下。 “戒备!” 郭纪一步迈出将纪寒挡在了他宽实的脊背后。 刘大壮和他的手下也纷纷扬起了手中的武器。 而陆倩倩却怀抱着手中的三尺青峰做起了那看客的身份。 此刻,这幅身缠铁链的黑棺吸引了永安街内所有的目光。 万丈阳光下,棺身在青石板上晃动,一条条幽黑的铁链也在棺身上晃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章 无悔 当棺身在青石板上晃动到一个它所能达到的顶峰时,这幅黑棺突然拔地而起。 黑棺飞向了半空,而后在半空中爆发出一声轰然巨响。 幽黑的铁链自棺身震出,这一副黑棺在半空中犹如烟花般盛开。 纪寒死死的盯着这一副在半空中四分五裂的黑棺,在黑棺四分五裂的刹那,纪寒在日光下看到了两道一身黑衣的人影。 白光下,两道黑影在降落。 伴着掉落的木块,伴着掉落的铁链,这两道人影在半空中将手伸向了他们的身后。 而在这两道人影落地的刹那,纪寒便看到了让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两名身着黑衣的刺客各手握一把弩枪,他们在向着纪寒所在的位置奔跑,犹如两只猎豹一般的奔跑。 在这种高速的奔跑下,他们手中的弩枪更是不停歇的射出一支支弩箭。 弩箭的箭头在旋转,在旋转中直向纪寒所在的位置射来。 “保护钦犯!” 郭纪一声爆呵,身子下弯,足底用力一蹬脚下青石板,便将整个身体抛飞了出去。 纪寒不知道这弩箭的速度有多快,但是至少他知道一点,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这一支支弩箭的。 纪寒不能,而郭纪也不可。 郭纪用了一种最蛮横的方式,这种最蛮横的方式便是野蛮冲撞。 一支支似要射向纪寒的弩箭,便让郭纪用这种野蛮冲撞的方式给撞落在了地上。 而这两名黑衣刺客在郭纪近身的一刻便丢掉了手中的弩箭。 弩箭丢掉,而后一连做出三个后空翻的动作。 拉开与郭纪之间的距离,两名黑衣刺客从身后抽出了他们的佩刀。 这佩刀?当纪寒看到两名黑衣刺客手中所持的佩刀后,当场便惊呆了。 刀身微微弯曲,刀柄很长! 而这两名黑衣刺客持刀的姿势更是令纪寒感觉到费解与荒唐。 单膝跪地,一手按住刀鞘,一手将刀身抗在肩上。 这他吗的!纪寒不觉的咽了一口唾沫。 武士刀、忍者步,我纪寒到底穿越到了一个什么朝代? 在这两名刺客亮出他们的武器后,郭纪也从身后抽出了他的武器。 他的武器不是什么银枪、长戟,而是两条八棱钢鞭。 一个前滚,两名手持太刀的刺客当先向郭纪发动了攻击。 而郭纪也持双鞭向两名刺客当空砸下。 瞬息之间郭纪与两名刺客短兵相接。 而这两名刺客果然不出纪寒的意料,他们所使用的刀法正是拔刀术与居合术。 而郭纪走的却是那种大开大合的路子,这种路子看上去就会给人一种狂野与奔放的感觉。 陆倩倩怀抱着三尺青峰,她虽是面无表情,但心里却很是技痒。 这两名刺客所使的是东启国的刀法,她自闯荡江湖以来还从未和东启国的高手交过手。 在陆倩倩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郭纪与两名刺客交手之时,忽然陆倩倩似有所觉的看向了对面。 对面的房上有人!而且还是东启国所派来的刺客! 一支支弩箭自永安街两边一排排的屋檐上射出,它们射向的方位悍然便是纪寒的位置。 两边的屋檐上共有六人,这六人在屋檐上正在飞速的移动着。 陆倩倩一声娇喝,三尺青峰自剑鞘中一震而出,莲足轻点,在数个起落间,陆倩倩便飘落到了纪寒的面前。 手中三尺青峰在白日下被陆倩倩舞出数朵剑花。 这数朵剑花在纪寒周身绽放开来,一支支弩箭撞在这朵朵剑花之上竟是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而屋顶上的六名东启国刺客在偷袭失败后,更是纷纷自屋檐跳下向着纪寒冲杀而来。 “这些东启国的刺客为何要刺杀于你?”陆倩倩回眸向纪寒喝问道。 “什么?你……你是说他们是来杀我的?”纪寒被陆倩倩的这句话给问住了。 “不是你难道是我不成?” 纪寒被陆倩倩的这声喝问给呛住了,他想辩白,可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站在酒肆二楼窗前的两道人影俯瞰着永安街下的这一幕,已是转过了身去。 转身是因为索然无味,这群东启国的刺客一个都别想跑,只是,这些刺客中有无大鱼那便另说了。 “老爷,咱不看了?” 酒肆的二楼内传出了一声尖锐中透着恭敬的声音。 “不看了,有那个丫头在还有什么可看的?” “确实,范羊公的这两位徒儿,论资质这陆倩倩可比那个陆瑾要高出太多了。” 永安街上的战况却如酒肆里的这二位所言,陆倩倩只身一人便将六名东启国的刺客打的仰倒在地。 而最让纪寒诧异的是,这陆倩倩至始至终只用了一个招式。 这个招式就是收剑与出剑! 这一招式有点像拔刀斩,确切的说应该是拔剑斩。 郭纪那边也已经打完收工,一共八名东启国的刺客尽数被擒。 刘大壮在郭纪的命令下押送八名刺客前往镇狱司。 郭纪押送着纪寒果真向皇宫的位置走去。 去皇宫的这一路上纪寒有很多话想问这位郭纪将军,然而郭纪将军根本就没有要搭理于他的意思。 直到将纪寒带到宫门下,郭纪才转身向纪寒淡淡的说了一句:“无召官员不得入宫,你要面圣,我已将你带到。” 郭纪在向纪寒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 陆倩倩并未跟随纪寒前来,宁嫣与家中婢女已被郭纪手下的官兵压入京兆府。 “这一切都因我而起,也该由我结束。” 紧握双拳,将心中那一腔压抑在心中很久的不甘与憎恶提于嗓尖。 想到前世初入社会时的被骗,想到今世在牢狱所接过的宁嫣的休书。 想到步入社会后自己那所谓的不思进取,想到在牢狱中自己五日里的意志消沉与不敢面对。 吸气、吐气,在这吸气与吐气之间纪寒对着这一扇紧闭着的朱门放声大喊道:“宁家赘婿纪寒携戴罪之身恳请面圣!” 这一句发自内心的呼喊,是纪寒与前世告别的呼喊,是纪寒与今世这具身体告别的呼喊。 无论其结果如何,无论圣上会不会见他,在今时,在此刻,纪寒只想做一次真正的自己,哪怕这个真正的自己只有半日可活,纪寒亦无怨无悔。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章 语惊人不休 天空澄碧,纤云不染! 随着一声沉闷的吱呀声这扇紧闭的朱门也迎声而开。 巍峨的宫门大开,这首当其冲映入纪寒双眸中的不是什么金碧辉煌的宫殿,不是什么高楼满砌的楼宇亭台,而是人,一位位身穿官袍的大人。 这些大人们踩着青石板路,一边议论着今日朝堂上所发生的事儿,一边正向纪寒的位置走来。 “朱大人,今儿是圣上头一回晚朝?我今儿瞧着咱们的圣上好像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难道还是放不下五日前的那个事儿?” “苟大人,你往前看。” 这位苟大人得到朱大人的提醒,便将眸子从脚下移向了前方。 这一看不打紧,打紧的是这位苟大人竟是扬起手掌给了自己一耳光。 “朱大人,我是不是眼花了?那在宫门口站着的不是宁家的那个赘婿纪寒吗?” 苟大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朱大人,你没看错那厮正是纪寒。” 苟大人的这句话顿时在这些大人里炸开了锅。 “这——这纪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他来这里做何?”说话的是一位满面褶皱的老大人。 “他是来面圣的。” 一位站在这些大臣身后,浑身透着书生气的年轻官员向这位老大人回道。 “面圣?杨侍郎此话何意?” 杨侍郎的这个回答令所有大人将目光都凝聚在了他的身上。 “乐极生悲,悲极生乐,人之将死其鸣也哀,难道各位大人方才没有听到纪姑爷隔着宫门喊的那句话吗?” 在这位杨侍郎向各位大人解惑时,纪寒已是迈步向这些大人们走来。 走到这位杨侍郎身前,纪寒便将目光定格在了这位白面书生的身上。 纪寒在看他,他也在看纪寒。 伸出五天都没有洗过的手,而后在所有大人与这位杨侍郎错愕的目光下,纪寒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这位杨侍郎的肩膀上,并向这位杨侍郎动情的说道:“还是愚兄懂我啊!” 说罢此话,纪寒便将目光投向众位大人身后的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宁家赘婿纪寒携戴罪之身恳请面圣!” 这一声恳请彷如那春日里的惊雷,彷如那晴空里的霹雳,震的所有大人们当场石化。 这纪寒所犯之罪虽不能提及,但是各位大人们可是都清楚的紧。 这厮对宁贵妃做下那种事竟还敢嚷嚷着来面圣? 别说是圣上了,既是他们这些大人,若是他们府里的小妾被这纪寒…… 他们的脸上会有光吗?更何况这事还是落在当今圣上的头上。 纪寒这一句恳请没有恳请来圣上的传唤却是请来了一位位身穿甲胄的御林军。 御林军从四面八方冲出,而后将纪寒与众位大人们包围。 手握刀柄,各个蓄势待发! 大人们慌了,纪寒也很紧张。 一名面无胡须,大约五十有余的宦官自巍峨的殿宇中走出。 立于宫宇下,这名宦官扬声向殿下的纪寒喊道:“纪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无圣上宣召之下私闯皇宫,你可知,仅这一罪便可诛你九族。” 诛九族?听到这位宦官的话纪寒当场便呆住了,九族?他哪里有什么九族,这具身体的所有记忆中就只有一个宁嫣和一个丢人丢到老家的不能说出的秘密。 “我没有九族!”纪寒看着站在宫殿下的宦官脱口而出的说出了这句话。 只是这句话换来的却是全场大人们和这位宦官的目瞪口呆。 一双双眼睛齐落在了纪寒的身上,而纪寒却是睁大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茫然的看着众位大人。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纪寒在众位大人中找到了那位杨侍郎。 而后向杨侍郎一脸疑惑的问道:“愚兄,我有九族吗?” 愚兄?谁他娘的是你的愚兄,还有,你有没有九族难道你自己不知吗? 礼部侍郎杨不扬当然不会去在这当口上接纪寒的这句话。 纪寒有点懵,这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这具身体的记忆里为什么只有宁嫣一人,属于他自己的过去呢?他的家人呢?怎么全都是空白的? 想到这里,纪寒的头上已是开始渗出冷汗了。 不配发系统、地域开局、记忆残缺,还有那个不能说出的秘密,这他吗的是要玩死劳资吗? “三德,让他进来!” 一声虽然浑厚有力但却透着一种身心疲惫的声音自幽深的宫殿里传出。 微顿之后,这道声音再次响起。 “让他们也一并都进来!” “诺!” 站在宫殿下的陈三德转身步入身后的宫宇。 刚才那道从宫宇里传出的声音是?是圣上! 御林军整齐划一的向后撤出三步,纪寒收起心中种种的不解,抬脚迈上了这条面圣之路。 宫宇内,地铺白玉、檀木作梁,四根擎天范金柱分别坐落在大殿四侧。 而在这白玉铺地的尽头,纪寒终于看到了这位太武国的开国之君,太武皇陈匡。 头不系冠,身不着黄袍,这位太武国的开国之君与纪寒所想象的不同。 身着一身黑色长衣的陈匡手中正着一本书卷,直到纪寒已经走到龙椅下,陈匡也未将目光从手中的书卷上移开。 大殿中一片死寂,那些跟随在纪寒身后的众位大人们也是露出一副忐忑不安、唯唯诺诺的样子。 陈三德站在陈匡身旁不动如山,众位大臣们站在大殿内连喘气都在控制着。 这是纪寒最后的希望,他的生死全系在这位圣上的一念之间。 吸气!在吸气中与前世挥别! 吐气!在吐气中与这具身体的主人告别! 前世今生既是梦幻泡影,那我纪寒还有何惧! “圣上!” 纪寒抬起双眸直视着这位端坐在龙椅上的九五至尊震声说道:“小民无罪!” “无罪?” 陈匡将目光从书卷移开,而后将他那一双幽黑的眸子定格在了纪寒的身上。 这双幽黑的眸子虽古井无波,但却仿佛蕴藏着两轮炙阳。 “你若在敢说一句你无罪,不用等到明日,孤立刻便斩了你。”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章 旷古也烁今 陈匡的声音虽未含怒,但却在这朝堂之上悬而不沉! 迎着这如炙阳般的双眸,纪寒再次向陈匡置声说道:“圣上,您既是现在就斩了小民,小民还是要说,小民无罪!” 纪寒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身后的众位大人已是战战兢兢、头渗冷汗。 这纪寒是真的疯了吗?自开国以来他们还未曾见过有谁敢在这朝堂之上公然顶撞圣上。 这纪寒,也算是太武国开国以来的第一人了! “好!那孤便成全了你!” 君王一怒,身在朝堂中的臣子们已是扑通一声皆跪在了地上。 将手中的书卷掷在纪寒身上,而后陈匡厉声在朝堂上大呵道:“御林军何在,给我将这个不知九族、不知纪纲的狂妄之徒给孤拖出去斩了。” 御林军冲入朝堂,并扬刀直指纪寒。 “且慢!”纪寒听到圣上真要斩他当即便急了。 “圣上,小民敢来面圣便是有办法自证小民的清白。” 豁出去了,这一次纪寒真的是要豁出去了。 什么面子里子的都他妈的没有小命重要。 自证清白?这些大人们听到纪寒的这句话也是懵了,这种事要如何自证? 就连站在陈匡身边的陈三德也是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陈匡没看纪寒而是看向了身旁的陈三德,而陈三德也是一脸的迷茫与疑惑。 而在所有大人的一脸茫然下! 而在陈匡与陈三德一脸的迷茫下,纪寒做出了一个堪称震古烁今、名垂千史的动作! “唰!”这个动作纪寒可谓是做的行云流水! 然,整个朝堂之上皆呆若木鸡! 呆若木鸡只是刹那,刹那之后,一位跪在地上满面老褶的大人伸出颤巍巍的手指指着站在龙椅下的纪寒破口大骂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纪寒,你竟敢在我太武国的朝堂之上褪裤,你——你——” 这位老大人说到悲愤之处竟是激动的背过了气去。 “快,严老大人晕过去了,纪寒,你——你——” 苟大人指着纪寒竟是被纪寒气的词穷了。 纪寒现在才不管这些大人们心里怎么想,此刻的他已经完完全全的豁出去了。 “圣上,小民天生不举,您若不信,就请个太医来看。圣上,小民这样怎么可能与宁贵妃——” “够了!你这厮给孤住嘴!” 朝堂上已是鸡飞狗跳,站在龙椅下的陈匡也是懵了! 踱步,陈匡在龙椅下来回的踱着步子,一边踱步一边手指着身下的纪寒。 “你……你这厮……” 陈三德瞧着陈匡已然被纪寒气糊涂了,便连忙扬声向朝堂内的御林军喊道:“你们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将严老大人送去太医院。” “诺!” 背过气去的严老大人被御林军抬出了朝堂,陈三德也是伸手指向纪寒赶忙说道:“你还不快将狱裤给穿上。” “我不穿!” 这陈三德是好意提醒纪寒,可是纪寒此刻只剩了一根筋。 “圣上不赦我无罪,我就不穿。” “你——”这下子连陈三德都被纪寒快要给气糊涂了。 快步的走下白玉阶梯,而后走到纪寒面前。 “你个愣头呆脑的东西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你以为这是你家后院吗?你以为御林军是皇城里的摆设吗?” 纪寒听着陈三德这句似有深意的话,将头扭向了陈三德。 “还不快穿上!”陈三德在向纪寒丢下这句话后,便重新走到了正在龙椅下踱步的陈匡身旁。 虽是还没琢磨明白陈三德这句话里的意思,纪寒却是下意识的听取了陈三德的建议。 重新将狱裤提起,纪寒也是重新恢复了理智。 完了!劳资他妈的刚才都做了些啥? 陈匡重新坐回了龙椅,朝堂里的各位大人们将头埋的比之前更低了。 陈三德也是重新做回了雕塑。 朝堂里安静的落针可闻,纪寒额头上的冷汗已是开始嗖嗖的往下直淌。 “拟旨。宁贵妃解足,宁府上下免去一应罪责。” “至于你?”陈匡将目光落在了纪寒的身上。 朝堂里跪着的大人们更是竖起了他们的耳朵。 “至于你?你今日在孤朝堂所行之事迹,不日便会传遍这整个皇城,传遍我太武万里河山,你这厮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日后该如何自处。” 陈匡离去,众位大人们一哄而散。 偌大的朝堂只剩下纪寒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不,纪寒并不是孤单一人,那位纪寒的愚兄杨不扬还未离去。 转身看向杨不扬,而后在杨不扬惊愕的神色下,纪寒突然跑到了杨不扬的面前并将杨不扬一把搂入了怀中。 “愚兄,你听到了吗,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杨不扬不解为何纪寒会发出如此的感慨,现在的纪寒不应该是要担忧以后该如何在这皇城自处吗? 他虽不解但是却能感觉到纪寒的激动,这种激动是炙热的,是渴望的,连同着不明就里的杨不扬也被纪寒感染。 松开杨不扬,这一刻的纪寒只想冲出去拥抱这一片天地。 自穿越到这具身体上他便不曾看到过天空,自被陆瑾从天牢中救出,他虽看到了天空,但那时所看到的天空与此刻所看到的天空不同! 自由!现在纪寒所看到的便是一片自由的天空,一片任他可以肆意翱翔的天空。 他在殿外的青石路上跳跃,他在殿外的青石路上振臂挥舞,他高兴,他兴奋,这是他两生为人自成人以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高兴。 跑出宫门,跑上大街,而后遇到了正在巡城的卫将军郭纪。 在郭纪诧异的神色下,纪寒竟是跑到了他的面前,而后也给他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刹那拥抱刹那松开,纪寒没向这位郭纪将军留下一句话,便再次欢快的向前方跑去。 宁嫣与宁府中的婢女们被京兆府的府尹大人送出了府门,她已经得知了今日纪寒面圣的全部经过。 长姐解足、家父马不停蹄的奔赴边疆,舍弟恢复官职,宁家蒙冤昭雪,一切因纪寒而始,一切也因纪寒而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章 天下一大契 “他,他竟然……,这让他日后如何在这皇城里自处?他真是糊涂,怎能将这种事情公然在朝堂上说出?他患有这种顽疾,这三年里我还这般对他……” 宁嫣越是这般想,心中便越觉得亏欠纪寒。 “小姐,那不是姑爷吗?” 一名丫鬟打断了宁嫣的思绪,宁嫣顺着这名丫鬟伸手所指的方向将眸子投向了前方。 这条路是通向宁府的必经之路,两人在这里撞见也在情理之中。 宁嫣虽是看到了纪寒,而纪寒却未看到宁嫣。 “纪寒!”宁嫣突而扬声唤了正在街道上奔跑的纪寒一声。 纪寒在听到宁嫣的呼唤后也是停下了脚步。 驻足,而后看向身后,在纪寒看向身后的刹那,他那一张本是将喜悦挂在脸上的脸庞便立时阴沉了下来。 街上的贩夫走卒们也是将目光定格在了纪寒与宁嫣的身上。 这纪寒是宁府的赘婿,皇城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再加之纪寒身着一身囚服在这大街上招摇过市,他想不引起他们的注意也难。 扳着一张脸,纪寒走到了宁嫣的身前,并向宁嫣淡淡的说道:“出来了。” 听到纪寒的这一声问话,宁嫣也是紧咬着贝齿点头向纪寒回道:“嗯,出来了。” “你宁家所受的冤屈是因我而起,今日在朝堂上我已经说服了圣上,在天牢里你给我的那一纸……” 就在纪寒即要说出休书二字的时候,宁嫣却是突然伸手掩在了纪寒的唇上。 “我们先回府好吗?”宁嫣的声音很轻,甚至还夹杂着一种恳求。 “也好!”纪寒向后退出了一步,这一步也让宁嫣所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不知为什么宁嫣突然升出了一种患得患失的惆怅,方才那一刻,尤其是在纪寒看她的时候,她在纪寒的眼眸中看到的只有对她的冷漠。 宁府的府门是敞开着的,自纪寒跨入宁府的那一刻,这宁府给他的感觉只有陌生。 院中无人,落叶铺地,纪寒踏着脚下的落叶径直向他与宁嫣的寝房走去。 “纪寒。” 听到身后宁嫣的呼唤,纪寒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了脚步。 宁嫣迈着一种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沉重的步伐走到纪寒面前并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向纪寒说道:“先去拜见一下母亲好吗?” 这是在和他商量吗?这还是那个曾对这具身体不屑一顾的宁嫣吗? 纪寒将目光落在了宁嫣白皙干净的脸颊上,首先,纪寒不得不承认这个宁嫣确实长的很美,她的美虽不惊艳,但却极为耐看,还是越看越美的那种。 “好,那就去。” 向宁嫣说完此话,纪寒便当先迈步向正堂走去。 虽说他穿越时便在天牢,但是这宁府还有他所不知道的地方吗?怎么说这具身体也在这宁府里生活了三年。 步入正堂,纪寒一眼便瞧见了正端坐在正堂首座上的岳母大人。 岳母姓岳,名岳姗则,在这具身体的记忆中,纪寒的这位岳母好像在未嫁给岳父前还是一位在江湖里赫赫有名的女侠。 岳珊泽的身旁站着两名翠生生的女婢。 而在纪寒方一踏入正堂后,岳姗则便突然向纪寒说出了一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话。 “难怪你与嫣儿成婚三年都未延子嗣,原来是你不中用。” “我不中用?”纪寒听到岳姗则的这句话,那气可是不打一处来。 “岳母大人,您怎么不问问你的女儿,这三年里,你问问她,她可有让我睡过床?她可有让我碰过她一下?” 母亲和纪寒的对话都落在了迈入正堂里宁嫣的耳中,宁嫣听的却是面红耳赤。 这母亲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能将这种事情拿来在这里议论? “哼!这么说你还要怪嫣儿了?你虽是赘婿,但嫣儿是你的夫人,这行闺中之事,难道要你的夫人主动不成?纪姑爷,你这男人到底是怎么当的?怎生一点大丈夫的骨气也无?还有,你自己不中用也为实,难道我有说错吗?” 纪寒看着端坐在上首的这位岳母大人,已是瞠目结舌。 这位岳母大人好像思想有些前卫啊! “岳母大人!” 纪寒没有去接岳姗则的这句话,而是从他的囚服中取出了昨日宁嫣给他的休书。 而在纪寒取出休书的那一刻,宁嫣更是一脸慌乱的跑到了纪寒的面前。 她看着纪寒并向纪寒摇头,在摇头中眸中尽是恳求。 这女人今儿到底是怎么了?昨日夜里这让我签休书的是她,今日又恳求我不要拿出休书的也是她?她到底想做什么? “你手里拿着何物?” 岳姗则从堂中走下,并一步步的向着纪寒走来。 看着这一对母女的表情,纪寒算是看出来了,感情这休书的事全是宁嫣一个人的主意。 “休书?纪姑爷,你是要休了我家嫣儿吗?” 呵!这岳母还真会倒打一耙,明明是你的女儿要休了我纪寒。 “纪姑爷,我劝你还是把休书撕了,撕了休书你还能在我宁家持着一个姑爷的身份,不撕只怕你要在我宁府坐上一辈子的下人。” 听到岳母的这句话,纪寒和宁嫣同时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母亲,此话何意?” “何意?” 在纪寒与宁嫣的注视下,岳姗则不紧不慢的从衣襟中取出了一纸纸契。 将这一纸纸契摊开在纪寒的眼前。 纪寒赫然在纸契的首行看到了三个大字。 卖身契! 卧槽! 纪寒瞪大着双眼看着这纸摊开在他眼前的卖身契。 “民纪寒倾慕宁府二小姐宁嫣,自愿携所有身家财产入宁府为婿,从自日起至往后,寒将用卑微之躯照顾嫣儿一生。” 当纪寒念出这卖身契上的第一段话时,竟是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是难以置信的一步。 “大到家中事务,小到饮食起居,寒自后都已嫣儿之意见为主。” 当宁嫣念到这一句话时,竟也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了纪寒。 “不得顶嘴、不得辱骂、不得动手、不得越级,不得休妻,如寒违反向嫣儿此约,便在宁府为奴一生。此契约终身有效,寒九死而不悔!”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章 如此岳母也 “纪姑爷,这可是你亲笔所书,我太武国纪法严明,最重誓书,你这可赖不得。” 岳姗则在向纪寒说完这句话后便重新坐回了正首。 端起茶案上的茶盏,岳姗则看着正在厅堂中正自凌乱的纪寒说道:“纪姑爷,你是继续在我宁府做你的赘婿呢还是在我宁府为奴一生,你自个儿选。” “为奴一生,还九死而无悔,我去你大爷的!” 此刻,正有一支草尼马大军在纪寒心中呼啸驰骋着,而纪寒的目光也近乎于一种呆滞的状态。 一个完全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而另一个当事人呢? 此刻宁嫣那一双明亮的眸子里却是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这纸卖身契她从未听母亲提及过,若不是母亲今日将此卖身契拿出,她岂能知晓原来纪寒是这么进入宁府并成为她的夫君的。 难怪,三年前无论她如何抗婚,母亲与父亲都执意要将她许以纪寒。 原来他们知道,这个看似没有气节的男子将会是她这一生除过父母之外对她最好的人。 感动,这一刻的宁嫣真的很感动! “纪姑爷,想好了吗?”岳姗则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纪寒再次问道。 想好?这还有什么好想的?这还需要想吗? 以其做一辈子的下人,还不如做个赘婿呢。 “也许不到明日,你在朝堂上的那些事迹便会传遍整个皇城,我宁家乃将门之家,自不惧任何流言。” “纪姑爷,这流言止于行,你要用你的行动来向这天下证明,证明你不是他们茶思饭后的一个笑柄。” “怎么证明?”听到岳母大人这一听就很慷慨激昂的话,纪寒也是打起精神问道。 “怎么证明?做身为男儿郎该做之事,便是最好的证明。” 岳姗则在向纪寒留下这句高深莫测的话后便起身了。 “做男儿郎该做之事?岳母大人。”纪寒像似被醍醐灌顶了一般用一种炙热的眼神看着岳姗则。 “岳母大人是要小婿向岳父大人一般领军打仗、征战沙场而后在立下千秋不世之功吗?” “领军打仗?征战沙场?立不世之功?就你?”纪寒的满腹热情被岳母大人这一句带有严重鄙夷的话瞬间浇熄。 “我是让你赶紧把你这病治好,等嫣儿怀上了你的子嗣,这流言便也不攻自破。” 在两名女婢的陪同下岳姗则走出了正堂。 而纪寒却还未从岳母大人拿出的那纸卖身契中回过神来。 这挨千刀的家伙,他到底还做过哪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虽然没有关于这纸卖身契的记忆,但是纪寒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这绝对是这具身体的手笔与字迹,关键是这纸卖身契还是画了押的,这事根本就赖不掉。 厅堂中唯剩纪寒与宁嫣。 宁嫣但见纪寒目光呆滞,便以为是母亲方才的话重伤了纪寒的自尊心。 轻启朱唇,宁嫣用一种很是温柔的声音向纪寒安慰道:“纪寒,母亲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这一次你为了我宁家所做出的的牺牲……” 只是宁嫣的心声还未诉完,她便看到纪寒正在用一种她从未见到过的目光正在看着自己。 纪寒的眼神很霸道,在霸道中还夹杂着一种让她难以理解的炙热。 “我问你!” 纪寒紧紧的盯着宁嫣问道:“我问你,我之前是不是受过什么伤,还有,你可知道我的身世?” “受伤?身世?”宁嫣重复了一遍纪寒的问题。 “嗯,我发现,在这三年里我的记忆里只有你,三年之前,我的记忆全是空白的。” 纪寒在向宁嫣说出此话的时候,他的神情是紧张的,在紧张中也参杂着一种期待。 “宁嫣,告诉我好吗?” 听到纪寒的这句问话,宁嫣也是睁大着一双如琉璃般的眼睛在看着纪寒。 他变了,变的不再是那个没有骨气的纪寒了,就连这声请求他都说的那么自然,说的那么不卑不亢。 “嗯!”宁嫣看着纪寒重重的点头。 厅堂里只有他们两人,男的眼神炙热,女的眼神迷离,这气氛竟还有些旖旎。 “小姐,衣裳和姑爷梳洗的热水都已经备好了。” 女婢采莲的声音很是不合时宜的在厅堂外响起,这采莲是宁嫣的贴着女婢自小跟宁嫣一起长大。 “嗯,我知道了。”宁嫣先是向门外的采莲应付了一声,而后向纪寒说道:“我们先回房,我为你梳洗更衣。” 向纪寒说完这句话,宁嫣便如一只受惊了的小鹿般慌乱的逃出了厅堂。 “回房?还为我梳洗更衣?我是听错了吗?” 前世里,纪寒是名副其实的光棍,这突听得宁嫣向他说出这句话,纪寒竟是突然发现他身体里的那股暖流竟然又开始在他体内流动了。 这身体里的到底是什么玩意?为什么每次它在我身体里一动,我就会非常的舒服呢? 带着这种疑惑,纪寒走出厅堂回到了他与宁嫣的寝房。 屋里香气弥漫,青烟袅袅。 在这曼曼的青烟与香气中,纪寒看到了宁嫣。 宁嫣站在浴桶边一副羞答答的模样,纪寒也是挺扭捏的。 这两人虽结发三年有余,但是二人却始终没有步入那最后一道门槛。 “水……水我刚试过了,温度正好。”宁嫣挤了半天只挤出了这么一句很没有营养的话。 “哦,那……那挺好。” 外面日阳高照,内寝旖旎芬芳。 纪寒褪下身上穿了五天的囚服,迈进了木桶中。 在迈进木桶的那一刻,他便突然感觉到一双细若无骨,冰凉凉的小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之前你问我你可曾受过伤,你受过,是为我受的。” “秋色将尽,冬寒以至,那日我不小心将簪子掉入了湖中,你听闻此事,便一个人悄悄的去了那湖,你本不习水性,却为了那一枚簪子跳入湖中寻找,簪子没找到,你却溺了水,你整整昏迷了三个日夜,待你醒来,我却未有……” “你却没有先安慰我,而是破口大骂了我一番,这个事我记得。”纪寒代宁嫣说完了后面的话。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章 威武亦霸道 “也就是说,我的失意很有可能就是因为那次落水昏迷而致。”坐在浴桶中的纪寒向宁嫣问道。 “怕是如此了,至于你的身世,我听爹爹说你祖上乃儋州人氏,你是随你的祖母长大,祖母辞世后你便来了皇城,入我宁府为赘。” 儋州?随祖母长大?听到宁嫣的回答纪寒再次向宁嫣问道:“那我的父母呢?” “我听爹爹说,伯父与伯母被一伙响马所害。”在向纪寒回答完此话后,宁嫣又再次向纪寒说道:“纪寒,待爹爹得胜归来,你的事情我们可以一起问爹爹,爹爹他一定知道的。” “眼下怕也只有如此了!”纪寒听到宁嫣此话也只能这样说道。 一时间两人没了话语,这屋里的气氛自然变的尴尬了许多。 纪寒随意的往身上撩着带有花香味儿的热水,宁嫣也是笨拙着为纪寒捏着肩膀。 屋外有脚步声响起,在纪寒与宁嫣还未从这种旖旎的气氛中退出之时,房门哗的一下便被推开了。 房门大开,一名身背寒剑,着一身青色长衣的男子迈入房中。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陆瑾。 将一双锋利的眸子移到纪寒身上,陆瑾未说一话而是从衣襟中取出了一纸书信。 书信在手,陆瑾屈指一弹,这纸书信便好巧不巧的落在了纪寒的脸上。 不管纪寒与宁嫣此刻是何反应,陆瑾便赫然转身,在双脚都已经跨出门槛时,陆瑾的声音这才响起。 “师妹说今日那伙刺客不是东启国人,他们虽使得是东启国的刀法,但却只得其形未领其意,这封书信里有一枚徽印,徽印是按照你的计划从那名歹人身上搜到的,歹人服毒自尽,此间事已了,告辞。” 说走就走,这陆瑾行事果然利落。 纪寒在对陆瑾行事作风大为感叹之时,也伸手从脸上取下了这封书信。 将书信中的徽印倒出,在纪寒还未将这枚徽印看个完全时,身后便突然传来了宁嫣的一声惊呼。 “麒兽印,这是郭家的麒兽印。” 郭家?纪寒并未去看宁嫣,而是开始认真看起了这枚徽印。 徽印材质为铁,正反面各琢一只麒麟,麒麟栩栩如生,双目圆睁。 “纪寒,是郭家要害我宁家,不对,是郭皇后,一定是这样。” “郭皇后?”纪寒听到这个称谓后,也是回眸看向了宁嫣。 在看向宁嫣的那一刻,纪寒在宁嫣眼中看到的只有愤怒。 “嗯,圣上与长姐伉俪情深,郭皇后羡慕长姐,于是在长姐回府省亲之日对你与长姐设下这番歹毒的计策。长姐清誉尽毁,我宁家也必因你之过而遭受牵连,郭皇后没了长姐与她在后宫分庭抗衡,郭家没有了我宁家这颗绊脚石。” 说道此处,宁嫣再次向纪寒激动的说道:“纪寒你说过,设计我宁家之人会是此番事件中最大的获益者,而郭皇后与郭家就是此次事件中最后的赢家,现在更有麒兽印为证,陷害你与长姐的定是郭皇后无疑。” 宁嫣在向纪寒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情绪已是越发激动,在激动中,宁嫣已是向着屋外快步的走去。 “你去哪里?”纪寒坐在浴桶中向宁嫣喊道。 “我去……我去告诉母亲,不……我……我要去京兆府。”宁嫣背对着纪寒,她瘦弱的身子亦在因愤怒而颤抖。 “去京兆府告发郭皇后?你觉得京兆府敢受理这个案子吗?陷害我与宁贵妃的罪犯已经服毒自尽,如今死无对证,你拿什么去告当今的一国之后。”纪寒的声音很冷,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根本就不是能靠一腔愤怒所能解决的。 宁嫣已经停下了脚步,而在纪寒向她喊出这些话后,她瘦弱的身子已是颤抖的更加厉害。 “可是……” 宁嫣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 带着隐隐的啼哭与晶莹的泪光,宁嫣转身看回了纪寒。 她看着纪寒,因为情绪激动她的双肩已呈现出了一种无意识的抽搐。 带着这种无意识的抽搐宁嫣向纪寒放声喊道:“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再蒙受冤屈啊,我那般对你,不惜为了保全我宁家逼你签下休书与莫须有的认罪状,而你却在朝堂上用那般轻贱自己的方式来救我宁府,我……我无以报答于你,唯有去京兆府揭发郭皇后的罪行才能还你清白。” 放声向纪寒喊出此话后,宁嫣便决然转身夺门而出。 “站住!”纪寒从浴桶中走出,便突然喝声向宁嫣喊道。 屋外,几名女婢停下了脚步,冲出屋外的宁嫣停下了脚步,一条长廊上,岳姗则停下了脚步。 纪寒拿起挂在浴桶上的衣衫随意的裹在了身上。 走出寝房,走到宁嫣的身旁,而后看着宁嫣那一副在决绝中梨花带雨的脸庞。 “哎!”纪寒在心中先是深深叹了一气而后才看着宁嫣用一种无所谓的口吻说道:“我不是没签吗?” 这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令宁嫣当场错愕。 因为宁嫣在纪寒的语气中听到了他对她的原谅。 站在宁嫣身前,纪寒在阳光的沐浴下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 借着这一脸陶醉样儿,纪寒看着正值错愕的宁嫣突然问道:“你男人是死了吗?” 突听到纪寒的这声问话,宁嫣赶忙慌乱的向纪寒摇了摇头。 “既然你男人没死,还需你这一个妇道人家出去抛头颅洒热血吗?” 在女婢们惊愕的神色下,在宁嫣砰砰的心跳下,在岳姗则神情不断的变幻下,纪寒伸手将宁嫣揽在了怀里。 突然被纪寒揽入怀中,宁嫣的身体也不受控制的紧绷了起来。 “你不是说要为我沐浴更衣吗?这澡我还没洗完呢。” “可是……” “可是什么?” 光天化日下,纪寒搂着宁嫣朝寝房走去。 看着纪寒那曝露在外的背影,几名女婢的眼睛都瞪直了。 这还是那个她们所认识的对自家小姐唯唯诺诺的纪姑爷吗? 今日的纪姑爷好威武,好霸道啊! 霸道的纪寒与宁嫣双双步入了寝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章 魏公子来也 门关了,屋内突然传出宁嫣的一声惊喝,只不过这惊喝不是呼救,而是羞涩。 原谅了吗?谈不上,因为这休书与认罪状是给那个纪寒签的,而不是他。 当时愤怒只是厌恶这个女人的做法,并替这具身体的主人不值,不过今日,纪寒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宁嫣。 至少她并不是一个有着蛇蝎心肠的恶毒女子。 谁还能没有个犯错糊涂的时候? 房门整整闭了一日一夜,伺候纪寒与宁嫣的女婢们更是在这两人的门口苦苦的守了一整夜。 次日清晨,这鸡才方叫,一则震古烁今的消息便如同蝗灾一般的席卷了整座皇城。 “什么?宁家赘婿当朝褪裤,还当场气晕了严老大人?” “什么?宁家赘婿竟公然顶撞圣上,还向圣上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是个天阉?” 永安街,两名贩夫一边支着早摊一边听着一个卖肉的屠夫吐沫横飞的向他们讲述着这一段天下奇闻。 一间载满花草的庭院内,一名小厮正站在一位正在晨起练剑的清秀少爷面前。 小厮正在向着这位面向清秀的少爷说着什么话,这小厮说的那是眉开眼笑,可是练剑的清秀少爷却是一丝不苟。 “少爷,您都不知道,那个宁家的憨婿竟然当着圣上的面说自个儿是个天阉。” 小厮说到这里的时候已是笑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而这名练剑的清秀少爷却如同是被雷给劈着了一般定在了原地。 当啷一声,清秀少爷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 “阿福,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当这名少爷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便唰的一下从原地蹦的老高。 “哈哈,天阉,原来嫣儿她……她竟还持着清白之身!我要告诉我爹,提亲……对去宁府提亲……现在就去。” 这位清秀少爷在向阿福丢下这句话后,便跟一阵风似的跑出了庭院。 今儿早上的皇城是热闹的,这热闹的氛围堪比太武大年。 一间间酒肆也是换了今儿说书的词牌。 各大医铺也是打出了他们最新的配方。 而主家呢? 主家纪寒这会子还没起床呢。 怀里抱着自个的夫人,而后在床上瞧着个二郎腿。 而宁嫣呢?正在纪寒的怀里装睡。 一声重重的叩门声传进了两人的耳朵里。 一声说不出是生气还是不生气的声音传进了寝房里。 “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你们两个还不起床?怎么着,你们这是打算在床上蹬腿不成?” “是母亲!”听到岳姗则在房门外的斥责宁嫣再是无法装睡下去了。 羞答答的从纪寒的手臂中抬首,在还没坐起身子的时候,一股大力又将她给按了在床上。 “马上、马上,岳母大人您别催啊,小婿这就起床。” 纪寒嘴上答应着,却是根本就没有起床的意思。 “还驴上呢,给我快点。” 这岳姗则赖在门口不走,纪寒也只能悻悻的起床,在纪寒掀开被子的那一刻,两人都看到了白单上的那一抹落红。 当宁嫣看到单子上的这抹落红后,便紧紧的攥住了纪寒的衣袖。 “这可怎么办啊,纪寒,你这可是欺君啊,这若是让圣上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宁嫣那一双水蒙蒙的眼睛里尽是对纪寒的担心。 而纪寒也很懵逼啊,这天生不举是这货的记忆告诉他的,可这又举了能怪他吗? 他可没有欺君,向圣上说的可都是实话。 “无妨,无妨。”看着宁嫣那一张担惊受怕的小脸,纪寒大大咧咧的说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等过些个日子,我就向外宣布我的病治好了不就成了?” 三年夫妻,一夜良宵! 宁嫣是稀里糊涂的失了身子,纪寒那是把持不住! 做了两世的光棍了,暖香在怀,把持得住才怪。 这举了都不是令纪寒最诧异的事情,真正让纪寒诧异的是宁嫣的半推半就。 两人穿了衣裳,纪寒一拉开房门便看到了杵在门前的岳母大人。 岳姗则虽是板着一张脸,眼中却未含着怒气。 奇怪!在纪寒的记忆中这位岳母在这三年里连正眼瞧他一眼都不带瞧的,可是从昨日到今日,这位岳母都看了他几眼了。 想不通,纪寒实在想不通这此中的关节。 院外传来一声嘈杂的声音,纪寒抬眸便看到一名身着官袍的青年正气冲冲的向着他走来。 两名小厮迈着小碎步紧紧的跟在这名青年的身后。 青年一边气冲冲的走着一边嘴里还在嘟嘟嚷嚷着。 “气死了,气死了,当真是气死我也。” 走到纪寒面前,这名青年指着纪寒的鼻子张口就道:“好啊,真好,你躲在府里耳根子倒是清净了,可是我呢,今儿早上我这还没上朝呢,就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了,回来的时候,那各家酒肆挂着的书牌儿名都改了。” “你猜猜改的什么?”这青年抡起官袖单手插腰一副泼妇样。 “你不知道是不是,你肯定不知道,天阉闹朝堂,你都成了人家酒肆招揽生意的金字招牌了,还有那药铺也真会见缝插针,今儿我路过好几家药铺,人家那是拉着我拽着我让我买什么扬我男儿风,还说什么这是未雨绸缪。” “纪寒,你可真是我宁家的好姑爷,你将我宁府的脸都丢尽了。” 这青年说到最恨处,嘴里的唾沫星子已是喷了纪寒一脸。 抹了一把脸,而后看着这位火冒三丈的小舅子宁硕,纪寒很想笑,可是碍于岳母的雌威只能憋着。 “宁硕,我不许你这么说纪寒。若不是纪寒你岂能官复原职?” “姐?我没听错?你这是在为纪寒抱打不平?” 这眼瞅着这一对姐弟就要吵起来了,站在旁边的岳母大人却是自个儿凉起了秋风。 纪寒正犹豫着是不是劝说一下这对姐弟,一名小厮却是急匆匆的跑进了内院。 跑到岳姗则的身前,小厮张口便道:“夫人,魏公子来了。” “魏公子?他来做什么?”岳姗则瞧都不瞧小厮一眼冷冷的问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章 怼是种境界 “魏公子他来是为了……”小厮向岳姗则回话时,却是扭头看向了纪寒。 看着纪寒,小厮吞吞姑姑的向岳姗则回道:“魏公子他是来提亲的。” “提亲?” 听到这个字眼,不说纪寒,连岳姗则都愣住了。 “提亲?他来提哪门子亲?” 听到家母的这句问话,小厮硬着头皮终是说出了一句囫囵话:“回夫人,魏公子是来向二小姐提亲的。” 小厮的话是落下了,可是在场的人却全都一脸呆萌。 二小姐?二小姐不就是宁嫣吗?还有,这魏公子是何许人也?难道他不知道宁嫣已嫁予他纪寒了吗? 纪寒看向了宁嫣,宁嫣亦是一脸无辜的看向了纪寒。 看着宁嫣,纪寒突然向她冒出了一句:“没想到,你还挺有魅力的。” “我……”宁嫣不知纪寒此话是何意,一双如秋波的眼眸里尽是焦急。 自宁嫣身上收回目光,纪寒向前踏出一步而后向那名站在岳姗则身旁的小厮说道:“让那个什么公子进来。” “啊?”听得自家姑爷的命令,小厮用眼神向岳姗则征求着。 见小厮看她,岳姗则也是横眉冷眼的向小厮说道:“看我作甚,没听到咱家姑爷的话吗?” 岳姗则的这句话大有深意,连纪寒都不觉的多看了这位岳母大人一眼。 小厮去的快,回来的更快。 纪寒与宁嫣的小院本就不大,当一名名脚夫扛着一件件系着红绸的大箱子落在小院时,这小院就更显得拥挤。 岳母落座,身后站着一排不敢吱声的女婢。 宁嫣站在纪寒身旁神情亦是十分的紧张,而纪寒的小舅子呢却是看着纪寒一直在冷笑。 箱子落了,着一身白衫的魏公子终于出场。 迈着自以为潇洒的步伐,而后往那几口系红绸的大箱子前一站,在而后掸了掸衣袖。 这举止,这气派,简直将自信发挥到了极致。 站定,先向岳姗则行了礼数,魏公子这才看向了宁嫣。 事实上他的眼里也只有宁嫣。 “嫣儿,你我自幼青梅竹马,奈何天意弄人,三年前你为敬孝屈身于一桩你不愿的婚事,这三年里,我孑然一身便为等你,今日,我终于等到了,嫣儿,他并非你良配,我更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大好的芳华全全断送在一个废人的手里。所以,今日我来了。” “今日我来就是为了解救你于水火,今日我来就是为了——” 这魏公子说的声情并茂,字字真切,连那脸上的表情也在配合着他的表演。 “闭嘴!你还吟上诗了你还。” 只是当他还要再绘声绘色的说下去时,一声厉喝却是突然打断了他。 靠!当着劳资的面向我的小娘子表白,这他吗的是当劳资是透明的吗? 纪寒将目光落在了这名魏公子的身上,确切的说是落在了魏公子身后的那一件件系红绸的大箱子上。 走到魏公子身前,而后用余光扫着魏公子问道:“来向我夫人提亲?” 这魏公子刚要开口回纪寒的话,纪寒瞅着那一件件大箱子又继续问道:“这些都是入赘的嫁妆?” 嫁妆?什么嫁妆,你当本少爷和你一样?看来是时候要向你这个无知又无能的赘婿亮明一下本公子那显赫的身份了。 掸了掸衣袖,清了清嗓子,当这魏公子正欲开口说话时,纪寒却又抢了他的先对他说道:“你要想嫁过来我不拦着你,这自古尊卑有别,我大,你小,从今往后,你就给我和夫人端端茶,倒倒洗脚水。” 在向魏公子说完这句话后,纪寒连看都不带看这魏公子一眼的回头朝小厮道:“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将这位魏公子的陪嫁抬到后堂去。” 听到纪寒的这个命令,这名小厮再次一脸求助的看向了岳姗则。 而岳姗则却是一副老神哉哉品着茶盏里的清茶。 这家母也不给他个准话,这到底是抬呢还是不抬呢。 “怎么?我是命令不动你了是不?还是你没听清楚我说的话?要我再重复一遍给你?”纪寒向小厮说的这句话虽不含怒,但却自带着一种威严。 “是!”小厮心一横,拔腿就往那几个落在院里的大箱子走去。 “慢着!”这魏公子终于能说出一句话来了。 大袖一挥拦住了小厮的去路,这魏公子张口便向纪寒说道:“哼,入赘?今日我来是将嫣儿八抬大轿抬走的,只有向你这种没出息且又身残的东西才会舔着脸皮倒贴。” “魏旭!你胡说什么?谁要跟你走,还有我与纪寒……” 宁嫣快步的走到纪寒的身旁,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魏旭侮辱纪寒。 而纪寒却伸手打断了宁嫣愈要说下去的话语。 纪寒的一对眸子古井无波,无波到如一汪死水,看不出悲喜、看不出哀乐。 当郭旭接触到纪寒这一对幽黑的眸子时,他竟是突然产生出了一种心悸。 “啪!”一声耳光声在院内响起。 这一扇耳光不是纪寒扇了郭旭,而是纪寒扇了自己。 “原来我睡醒了。”在宁嫣的惊呼下,纪寒先是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而后便开始一步步的逼近郭旭。 “你说你来提亲?当着我的面来向我夫人提亲?” 声落,又是一声耳光声在院落内响起,这第二声耳光可要比第一声耳光不知清脆了多少倍。 这一次纪寒扇的不是自己而是郭旭。 郭旭被纪寒冷不丁的抽了一耳光,整个脑回路都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疼吗?”纪寒看着郭旭那一张小脸上深深的五个手指印问道。 不等郭旭回答,纪寒便再次说道:“疼就对了,看来你也睡醒了嘛。” 听到纪寒此话,魏旭这才从方才的巴掌中给回过神来。 脸上跟火烧一样的疼,魏旭火冒三丈伸指指向纪寒就要破口大骂。 可是这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却又被纪寒抢了先去。 “唉,我就奇了怪了,是谁给你的勇气跑来我院子里闹的,是你爹还是你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章 此案有蹊跷 纪寒一边说着,还一边开始上下的打量起了魏旭。 “还有,又是谁给你的自信?我猜猜,你一定是听到了昨儿我在朝堂上做的那些事,你理所当然的认为我的夫人一定会抛弃我,我的岳母也一定会将我扫地出门。所以,你就觉得你的机会来了是不是?” “你……你……”郭旭听着纪寒的话即使憋红了脸也无法反驳,因为纪寒说的并没有错,他便是这么认为的。 纪寒老成持重的拍了拍郭旭的肩膀,并对郭旭语重心长的教导道:“回去洗洗睡,你这身上的胭脂味儿太浓,我闻着呛鼻。我都不惜的说你,你说你这三年里孑然一身,你孑然到哪去了?又一身到哪去了?青楼里还是花船上?” 向郭旭说罢此话,纪寒便回身将正张着一张樱桃小口的宁嫣揽在怀里,揽在怀里不说,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在宁嫣的樱桃小嘴上啄了一小口。 而宁嫣呢?竟是不闪不避,还露出了一副小女人娇羞的模样。 暖香在怀,纪寒再次回身看向了郭旭那一张比猴屁股还要红的脸:“你呀,就别在这丢人现眼了,事实胜于雄辩,我和我夫人的关系你也看到了,请回。” 纪寒的声音落下,小院内落针可闻。 站在岳姗则身后的女婢们个个睁大着眼睛,张着一张张合不拢的小口。 这……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姑爷? 不说女婢,就连宁硕都傻眼了,在宁硕的记忆中,纪寒自入赘宁府以来便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除了跟在姐姐后面整日讨好姐姐外,宁硕几乎对自己的这个姐夫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印象。 可是今日?绝了!真绝! 瞧把堂堂魏太傅的独子给奚落的,这奚落的还相当的有技巧,全场不带一个脏字的。 而且最绝的还是,这魏旭每每要说话的时候,纪寒总是能抢到他前头。 揽着宁嫣走到正在品茶的岳姗则面前,纪寒突然向岳姗则问道:“岳母大人,小婿处理的您还满意?” 端着茶盏,而后抬眼看向纪寒,岳姗则面无波动的向纪寒说道:“满意?我满意什么?若是姑爷连自个儿的夫人都能被人抢了去,那还剩在我府里做一辈子的奴役。” 向纪寒说完此话,岳姗则便从石凳上站起。 将一双柳目定格在魏旭的身上,而后岳姗则一挥衣袖。 “送客!”这一句送客掷地有声,虽未含怒,但却盛气凌人。 家母发话,那名小厮也再次挺直了腰杆。 晨起的这方闹剧终是唱罢,郭旭哪里来回哪去。吃了早饭的纪寒正悠闲的躺在独院里的一颗葡萄树下的藤椅上。 身旁两名女婢虽是端端的杵着,可那两双眼睛却是时不时的偷瞄着自家里的姑爷。 宁嫣、宁硕陪岳姗则说话去了,纪寒自然落了个清闲。 这虽表面看着清闲,纪寒的大脑却在疯狂运转着。 方才在饭桌上,岳姗则看似无意的随便提了几句,但是在纪寒看来这位岳母可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七日前,边关来报东启国举三万大军再次犯境,圣上钦点平宁将军宁哲披挂出征。 圣上本是好意,在岳父大人出征之前让宁凝回府与宁哲团聚,可是既是当晚便发生了纪寒潜入宁凝寝房侵犯宁凝一事。 圣上勃然大怒,将纪寒押入天牢七日后问斩,按太武立法宁府自是连坐。 想到这里,纪寒的脑海中浮出了一个叫做阴谋的词汇。 此案一出,岳父宁哲自是不能再披挂出征,那么宁哲未能出征,圣上也未派其他将军驰援边境。 此事是岳母在饭桌上无意说出的。 而从这件事中,纪寒已经猜到,想必圣上也看出了这是一场针对他,针对宁府的阴谋。 明知是个圈套,但当今圣上只能钻进这圈套里,为何,因为此事已在皇城传开,若圣上不处理,将会圣面扫地。 “是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人家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上,这种蹩脚的小把戏人家能看不出来吗?” “难怪,这圣上这么快就在朝堂上免去了宁府与我的罪责。虽然,我根本就没做。” 纪寒一边自语着一边从藤椅上站了起来。 站起,而后在小院中撑着下巴来回踱步。 “再到永安街的那场刺杀,那位陆女侠可是口口声声说那些假扮东启国刺客的杀手可是冲着我来的?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面圣!对,因为他们要阻止我面圣,其实我面圣向圣上说些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上必须要给自个儿找一个台阶下,而恰巧我用面圣成全了他?” 想到这里,纪寒再次坐回了藤椅。 “那日将我送到皇宫门口的是卫将军郭纪,这郭纪的身份也是这么的耐人寻味,他竟是郭皇后的亲弟弟。” “还有麒兽印,像这么明显的证据为何要留在身上呢?人死了,还是服毒自尽,这分明就是一名死士啊!” 纪寒越是往深处想,便越发惊惧。 一起表面普通的案子,实则暗潮汹涌。 培养死士、陷害忠良,阻止出兵、这是要乱国的节奏啊! 虽然纪寒在圣上面前自证了他与宁贵妃的清白,但是这起案子并未结束。 若是被有心人稍微利用一下,那么他这个小人物还是有可能会被砍了脑袋的。 为何?这起案子他虽用惊世骇俗的做法自证了与宁贵妃的清白,但是他确实也进入了宁贵妃的寝房。 怎么进入的纪寒不知道,因为他的脑海里根本就没有关于那晚的记忆。 想到这里,纪寒浑身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无权无势,只是一名赘婿,而在这起博弈中,他自始至终都在扮演着一个叫做炮灰的角色。 宁凝! 想到这位宁贵妃,纪寒便再次从藤椅上站起。 他必须要见到这位身为当事人的宁贵妃,并刻不容缓。 既为自己,也为了宁府,他都不能做一条被人按在粘板上随时待宰的肥鱼。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章 此案可推理 匆匆走出院子,纪寒径直向正堂走去。 正堂中,只有岳姗则一人。 纪寒向岳姗则行了礼数后,便开口向岳姗则说道:“岳母大人,小婿想见宁贵妃。” 放下手中的茶盏,岳姗则不动声色的看着纪寒说道:“见我的大女儿?姑爷,这个时候你觉得见凝儿合适吗?” “不合适,但是小婿必须要见宁贵妃,还望岳母大人成全。” 岳姗则并未去接纪寒的这句话,而是用她那一双不怒自威的秋眸静静的凝视着纪寒。 “服毒自尽的是府里的一个老杂役,此人在我府里潜伏了七年,七年未动,动则险害我宁府万劫不复,若不是你让嫣儿放出话来,此人到现在或许还在我宁府中潜伏。于此事来说,我宁府确实要谢你,谢你拔去了插在我宁府里的一根毒刺。” “也是因此,你让我高看了你一眼。” 岳姗则在向纪寒说完此话后,便起身站起。 “你能来找我,便是已经想通了许多的关节,此案并非结束,而是一个开始,你破坏了那些包藏祸心之人的计划,他们一计不成便会再出二计。” 岳姗则在说话时已是走出了厅堂。 站在堂前,望着这满园的秋色。岳姗则扶手而立。 “太武建国二十三年,你可知这皇城下埋葬了多少英烈?” 突听得岳姗则的这句话,纪寒的眸中显出了疑惑,这不是在说见宁贵妃的事吗?怎么岳母大人就扯到这么沉重的话题上了。 纪寒不知岳母此话何意,便直接闭了嘴。 “我们脚下所走之路是数以万计的将士们用他们的鲜血铺出来的,只是这才过了短短二十几年的太平光景就有一些人忘了。” 留下这句带有浓烈感慨的话后,岳姗则便抬步离开了。 纪寒一脸茫然,他突然发现他是越发看不懂他的这位岳母大人了。 这位岳母大人与他说的每一句话看似随性而说,但每一句都仿似又蕴藏着一种他暂时还无法想通的深意。 摇了摇头走出厅堂。 不知不觉中又回到自己的院子,那两名女婢已经走了一个,纪寒快步的走到这名未走的女婢面前。 “我问你。”纪寒的语速很快,神情亦带着焦急。 这名女婢下意识的向纪寒点了点头。 “七日前的那晚,可有谁看到过我进了宁贵妇的寝房。” 纪寒已在朝堂上自证了他的清白,所以这名女婢并未回避纪寒所问。 “回姑爷,那夜府里喜庆,宁贵妃在饭席上偶感不适,便一早退了饭席回房休息。” “那我呢?我当时在哪里?” 听到纪寒的这句问话,女婢虽心生疑惑但她还是向纪寒恭敬的回道:“姑爷那夜自然也在饭席上。” “也就是说宁贵妇是第一个退席的了?”纪寒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那倒不是,姑爷是第一个退席的。” 当纪寒听到女婢的这句话后,那一双幽黑的眸子里突然闪烁出了一道精芒。 “秋兰,将那晚席间发生的事与我细细道来。”因为激动,纪寒竟是将葡萄树下的那张藤椅搬到了秋兰的身下,并将秋兰按在藤椅上坐下。 而纪寒也是在院里搬了个小凳坐在了秋兰的对面。 这秋兰可是被纪寒这一连贯的举动给吓到了,她想起身,可是奈何纪寒那一双眸子太锋利了。 “是……回姑爷,那晚在饭席上您给宁贵妃敬酒时不小心打翻了贵妃手中的琉璃盏,当时贵妃倒是没责怪您,是磐姐姐,磐姐姐当场甩了姑爷您一个耳光,姑爷受不得磐姐姐的羞辱和奚落才负气离开的。” 磐姐姐?当纪寒听到这个名字后便开始在自己的记忆中这个人名。 秋兰口中的磐姐姐名叫磐碧,这磐碧是宁凝带入宫里的丫鬟。 除了这些之外,纪寒对此女再无任何的印象。 看着秋兰,纪寒再次向她问道:“也就是说,我被磐碧气走后,宁贵妇的身子就紧跟着不适了?是磐碧送宁贵妇回房休息的吗?” “嗯,磐姐姐扶着宁贵妇离席后,这席很快便就散了,后来采莲陪着二小姐在府里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姑爷,当时二小姐只以为姑爷当众受了气跑去外面解闷了便将寻你的事放下了,等到第二日磐姐姐推门入房时便看到了……” “那此事又是怎么传到圣上那里的?还有当时我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宁贵妃呢?她又是睡着还是醒着的?”纪寒向秋兰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次日清晨,我们是听到了磐姐姐的尖叫声被吵醒的,当二小姐、夫人和老爷着急着赶去的时候,一支吾卫听到磐姐姐的惊叫便闯进了府里。” 秋兰的声音落下,现在纪寒已经百分百的确定这绝对是一场蓄谋已经的阴谋。 磐碧是宁贵妇的贴身侍女,吾卫是皇城里巡防治安的卫队。 磐碧看到屋里的纪寒与宁贵妇发出尖叫,这时一支吾卫又正好巡逻到了宁府前。 呵!怎么这么巧? 还有在席上纪寒不小心打翻了宁贵妃手中的琉璃盏,一支琉璃盏而已,这磐碧竟然当场扇了他一耳光还当众奚落于他,使他负气离去。 再后便是宁贵妇身体不适! 想到这里,纪寒头上已是渗出了些许的冷汗。 妈的,要不是劳资穿越到你身上,你他妈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现在想来,打翻宁贵妃手中的琉璃盏也是大有可疑。 秋兰见姑爷不问了,便连忙从藤椅上起了身子。 而纪寒却坐在小凳上一动不动。 纪寒想的出神,连宁嫣与采莲走进小院也未察觉。 终于搞清楚那夜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可是这接下来要怎么查呢? 这个磐碧绝对有问题,那支吾卫也绝对有问题。 看来见宁贵妇这件事已是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纪寒从小凳上站起掉头便要打算再次去找岳姗则,只是这刚一转身便撞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 这不抬头看还好,一抬头纪寒唰的一下便往后跳了一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章 带你找场子 站在宁嫣身前的采莲已是面红耳赤,而宁嫣却是正似笑非笑的看着纪寒。 被宁嫣这一双妙目盯着,纪寒也是随便打了个哈哈张口就道:“发育的很好,嗯,很好。” 听到自家姑爷的这句话,采莲的脸都红透了。 秋兰站在纪寒身后几欲想笑可是却又不敢做声。 这气氛稍微有点僵硬啊,纪寒便随口向宁嫣问道:“你方才去哪了?” 听到纪寒的问话,宁嫣只是随口回道:“城西的铺子出了些问题,我方才与采莲去铺子了。” 铺子?经过宁嫣这么一提醒纪寒这才想起,自家的这个夫人在皇城里经营着两家小首饰铺,生意好不好纪寒不知道,但是在纪寒的印象中,这宁嫣对这两家小铺子可是比对自己都要上心。 “哦,这样啊。”纪寒随意的应付了一声,只是当他再次看向宁嫣时,宁嫣的神色倒是如常,只是身旁采莲的一双眼睛里却尽是愤慨之色。 放下待要去做的事,纪寒将一双幽黑的眸子落在了采莲的身上。 “你说,方才你们去巡铺的时候路上都发生了什么?” 突听得纪寒的这句问话,采莲也是脱口而出的向纪寒喊道:“还不是因你!” “彩儿住口!”当采莲向纪寒喊出此话时,宁嫣便厉声向采莲喝道。 这采莲自幼便进了宁府,童时便伺候宁嫣,自是比府里的其他女婢对宁嫣的感情要深。 主子受了欺负,她当然不忿。 听着采莲的这声指责,纪寒哪里能听不出来这小丫头片子是在心疼宁嫣。 走到宁嫣身前,而后轻轻牵起她的小手。 “可是听了许多很难听的话?可是有人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可是因为我,连你的两个小铺子里的生意都被耽误了?” 纪寒的声音很温柔,温柔的就如一股和煦的清风。 这股和煦的清风吹进了宁嫣那一双如秋水的眼睛里,吹的宁嫣的眼睛雾蒙蒙的。 “走,带你找回场子去。” 牵着宁嫣的小手,不顾宁嫣的一脸惊讶与秋兰和采莲满脸的愕然,纪寒便拉着宁嫣走出了小院。 当两人走出小院后,秋兰和采莲这才反应过来,两人互望一眼便连忙一路小跑着追了出去。 当纪寒迈出宁府出现在永安街的那一刻,便立时成为了这条街上最靓的仔。 这最靓不是因为他帅气的脸庞,而是因为他在皇城里那声名赫赫的名声。 牵着宁嫣的小手,一路招摇过市的走到临近西铺的一条石桥上纪寒才终于驻足。 石桥的两边已是人满为患,两个桥头也是被围的水泄不通。 纪寒大概目测了一下,这来凑热闹的少说也有数百人了。 宁嫣站在纪寒的身旁,她不知纪寒要做什么,更不知纪寒引来这么多人到底要意欲何为。 她一脸担忧的看着纪寒,而纪寒也在看她。 四眸相对,宁嫣在纪寒双眸中看到的只有一种她也说不上来的镇定。 从宁嫣身上收回目光,纪寒一一将这些人一扫而过。 这些人有市井、有名门,或许也有官宦世家,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将这些人引来的目的。 秋风初起,落叶纷飞,在一片枯黄的落叶落在纪寒肩膀上的那一刻,纪寒却是做出了一个让在场之人瞠目结舌的动作。 袖子一挽而后大咧咧的往那冰冷的石地上一坐,再而后张口便向这些看戏之人说道:“说,我这正主都来了,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纪寒的话是落下了,可是石桥下的这些人却没有一个开口的。 为何?因为他们只是来瞧这位正主的,说白了也就是来看热闹的。 等了半晌没人说话,纪寒便从石地上站起。 长身而立,纪寒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既然你们不说,那我来说,你们要拿我寻乐子可以,你们要在背后编排我可以,但是,劳资有一句话得说到这前头。” “这说到前头的话儿便是,劳资决不能容忍你们在背后指点她,在背后编排她,在背后非议她。” 纪寒说出的这两句话,前后阴阳顿挫鲜明,犹是那最后一句更是说的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宁嫣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湿湿的,心里暖洋洋的,这种感觉是她从未经历过的。 她眸中含泪,这泪水里尽是对纪寒的柔情。 在纪寒置声喊出此话后,下方的人群里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这两种态度,一种是对纪寒的不屑,一种是对纪寒的崇拜。 这不屑自然以男者居多,这崇拜自然以女者居多。 “哼,连个阉人都不算的东西,也敢在这大放厥词。” “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己不行也就算了,还将这丢人现眼之事闹到朝堂上,事儿都不要脸的做出来了,还怕被人说不成?” 人群中开始渐渐响起了对纪寒鄙夷的议论声,而且还在持续扩散。 呵!听着下面这一声声对他的编排,他纪寒来这里可不是找骂的。 虎躯一震,而后向前迈出一步,纪寒伸手指着下方这些愚民们张口便道:“都一个个给劳资闭嘴,” 这先礼已经做了,既然还不识趣,那便只能后兵。 再次向前迈出一步,纪寒将两截衣袖都抡到了肩膀上。 “格老子的,今儿我纪寒把话就撂这儿了,我出门,你们随便指着劳资的鼻子说,使劲的说,我纪寒要是皱一下眉毛,我这姓倒过来写。” “但是,自今日起我夫人出门,你们若敢再在背后编排她,对她指指点点,那不好意思,反正我纪寒这辈子成了什么样儿、做过什么事儿,在场的各位也都知道。” “纪寒,你这是威胁我们吗?”人群中一名看着挺机灵的小青年仿似听明白了纪寒要表达的意思。 “没错!劳资就是威胁你们。”这一刻的纪寒化身为了一个地痞无赖。 在人群中找到这名小青年,纪寒将一双眸子落在这名青年身上再次说道:“不信你们就试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章 愚兄折几钱 “劳资连朝堂都敢闹,还有什么是劳资不敢做的,这有句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劳资要是急起来连劳资自己都怕。” 青年在听到纪寒的这句话后,脸色已是极为的难看。 纪寒在朝堂上所做之事早已传遍整个皇城,这当众顶撞圣上,在朝堂之上公然褪裤,这份胆量可不是谁都能有的,也不是什么人都敢做的。 全场寂静,因为在这一刻,他们都想到了纪寒在朝堂上所做之事,而今在结合起纪寒这最后一句话,光天白日下,已是有一些胆小如鼠之辈开始后退。 “快走,别看戏了,这宁家的赘婿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咱可别被这个疯子盯上。”一名妇人拉着自己的汉子,并给纪寒新送了一个外号。 汉子朝妇人点点头,连忙跟着妇人退出了人群。 人群中有人带头离开,便自然会引起一场连锁反应,纪寒站于石桥之上只是冷笑。 数百人转眼之间便只剩几十个人,这几十人自认胆儿大,堵在桥头。 纪寒未理会这些人,而是回身看向宁嫣。 牵起宁嫣的小手,宁嫣也是紧紧的握着纪寒。 石桥的路是被堵着的,脚步不停的走到站在最前的数人面前,纪寒的一双眸子彻底了冷冽了下来。 “让开!”一句再是简单不过的话语,却令站在纪寒身前的数名市井真就为纪寒让开了去路。 因为,他们在纪寒的一双眼眸里看到了杀人的目光。 这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纪寒此次将这些人引到这里,所要向他们传达的信息只有一个。 编排劳资可以,但是编排劳资的夫人不行!你们敢做,那劳资就跟你们玩到底。 这些来凑热闹的本就与纪寒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自然也不会真的有人要去做那第一只出头鸟。 不在人前说,但是可以在背后编排啊,反正这事在本质上就没什么区别,谈资而已,人前人后都一样。 牵着宁嫣走出人群,而后在宁嫣西铺的店面前纪寒竟是看到了一个熟人。 这个熟人正在宁嫣的店面前来回的徘徊着,像似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一般。 “愚兄!”剥开几个杵在店门前的人,纪寒走到这位熟人面前便直接唤了一声这位愚兄。 愚兄是杨不扬,听到纪寒唤他,心下也是不由得一慌。 他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撞见纪寒,更未想到这纪寒竟然还敢出门。 这不论纪寒的身份,还是其他,听到纪寒唤他,他只得回头。 四眸相对,纪寒在杨不扬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强装的镇定。 “纪姑爷,真是好巧啊。”杨不扬向纪寒拱了拱手,只是当他看到站在纪寒身旁的宁嫣时,当场便愕然了一下,这愕然只是刹那,刹那之后便立时向宁嫣行了一礼。 宁嫣礼貌的向杨不扬欠身当做还礼。 纪寒先是瞧了瞧杨不扬身上穿的衣着,又瞧了瞧自家夫人的首饰铺,心中便已经猜到了几分。 这杨不扬身着的衣服虽极为干净,但却是那种洗得褪色的干净。 这虽只是一身衣服,纪寒却在杨不扬的这身衣着上看出了更多的东西。 更为重要的是,纪寒还在杨不扬的衣服上闻到了一股很淡很淡的味道。 他想买首饰,但却囊中羞涩,纪寒猜到了杨不扬在此来回踱步的目的。 心中既已了然,纪寒便向杨不扬说道:“确实好巧,愚兄,今儿我夫人的铺子折价,愚兄要不要赏脸照顾一下我夫人的生意。” “折价?” 听到纪寒的这句话,宁嫣与杨不扬皆一脸惊愕的看向了纪寒。 她的铺子生意虽不景气,但是里面的货物可都是她精挑细选的,无论样式还是材质那可都是极好的。 不等杨不扬开口回绝,纪寒便伸手搂住了杨不扬的肩膀并再次大言不惭的说道:“愚兄,就当赏个脸?”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杨不扬自然再难回绝,只是这铺子里的东西即使折价他也买不起啊。 被纪寒软磨硬泡的带进了首饰铺,纪寒便松开杨不扬,让他自个儿去瞅了。 铺子的掌柜是个年约六旬的老者,当老者看到宁嫣与纪寒双双入店后,那眼神就别提有多精彩了。 这位姑爷的名声,如今可是响彻整座皇城,他想不多看纪寒一眼都难。 这名声是名声,可是让他真正感到诧异的是宁嫣与纪寒的关系。 老者是个老人精,一眼就能瞧出这二人的亲昵绝不是做给那些外人看的。 宁嫣并不笨,她已经猜到了纪寒方才在外面所说的那句话的用意了。 杨不扬正在精心挑选着发簪,这发簪是要送给夫人的,虽与夫人成婚三年有余,但他却从未送过夫人一样像样的首饰,今儿是夫人的生辰,他之前已经逛过好几家铺子了,奈何那几家铺子里的首饰价格太贵,不但价高不说,做工还很粗糙。 唯独这家,这家铺子他之前已经进去过一次了,这里有他相中的发簪,只是这价格却让他望尘莫及。 而更是令他未有想到的是,这家铺子的主人竟是平宁将军的二女儿宁嫣的私铺。 走到柜前,宁嫣将放在柜案上的一支珍珠碧玉步摇递到了杨不扬的面前。 这支珍珠碧玉步摇便是杨不扬相中的发簪。 眼中放光,杨不扬向宁嫣轻轻的问道:“折几钱?” 宁嫣并未回答于他,而是从柜下取出了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将这支步摇放入檀木盒中,宁嫣将它放在了杨不扬的手中,并伸手指向了纪寒:“问他!” 问他?听到宁嫣的这句话,掌柜和杨不扬双双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我的就是他的,所以你问他。” 杨不扬的眼睛亮了,掌柜的眼睛也亮了,而身为当事人的纪寒却是每每的舒服了一把。 走到宁嫣身前,而后伸手直接将宁嫣揽入怀中,再而后两人便一副你情我浓的走出了店铺。 “能结识杨兄这样的清廉之士,乃我纪寒三生有幸,杨兄,快回去送给夫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章 下计接憧来 店铺内轻轻的回荡着纪寒的声音,杨不扬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檀木盒,他像似在犹豫着什么一般,犹豫只是刹那,刹那之后他便冲出了首饰铺。 “纪兄!” 在纪寒与宁嫣已经踏上石桥之际,杨不扬突然在身后叫住了纪寒。 纪寒回身看向杨不扬。 四眸相对,杨不扬向纪寒问道:“纪兄怎知我有夫人。” 听到杨不扬的这句问话,纪寒伸手指了指杨不扬的衣裳:“从你身上闻到的。” 闻到的?纪寒的这个回答出乎了杨不扬与宁嫣的预料。 “你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油米香与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家的味道。” 纪寒的声音很轻,但是却让杨不扬不由的为之一震。 原来他一眼便看出了我的窘迫,所以才故意与我这么说,这发簪便是…… 而宁嫣也因纪寒的这句话而芳心震荡。 “纪兄。”紧攥着手中的檀木盒,杨不扬向前迈出一步。 “今日内阁秘议,所议之事为废妃。” 无以为报,便将今日所听来的消息告诉纪寒。 杨不扬再向纪寒留下此话后便转身离去。 废妃?纪寒在心中嚼匀着这二字。 难道这就是他们的第二步吗?平宁将军宁哲奔赴边疆,这些人是要在宁哲离京之际扳倒宁家吗? 是了,一定是了。 “纪寒……” 听到宁嫣的呼唤,纪寒看到了一张花容失色的脸庞,这张脸庞就如同受到惊吓而瑟瑟发抖的小动物一般。 “纪寒,爹爹不在京中,姐姐在宫里独木难支,若是姐姐真被废了妃位,那么……” 宁嫣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这进宫本就是如履薄冰,若是再失了圣上的保护,那么宁凝以后在宫中的日子将会如何? “不,不行,我要去京兆府,我要去揭发郭皇后……” 在激动中,在慌乱中,宁嫣便要挣开纪寒,可是纪寒的手臂却如同一支夹紧的火钳一般令她根本无法挣脱。 “宁贵妃身边的侍女磐碧。”纪寒用一种温柔且镇定的声音轻轻的向宁嫣说道。 不等宁嫣开口,纪寒继续说道:“这个磐碧一定有问题,还有那一支闯入府中的吾卫,他们也很有问题。” “磐碧?吾卫?纪寒你是说?”宁嫣睁大着一双泪眸不可置信的向纪寒问道。 “嗯,你先回去等我,记得,千万不要去京兆府,也不要哭,更不要让任何人看出来你已经知道了废妃这件事,这个你能做到吗?” 听到纪寒的这句话,宁嫣下意识的点头。 “好,相信我,姐姐一定会没事的。”纪寒在向宁嫣丢下此话后便松开了宁嫣。 他现在必须要去见一个人,并要在此人身上印证一件事,而且刻不容缓。 丢下宁嫣,纪寒一路狂奔。 “小姐!”一声轻唤在宁嫣前方响起,宁嫣抬眸的刹那,那挂在眼珠里的泪痕已是消失无踪。 采莲和秋兰踩着脚下的石路匆匆走到了宁嫣的面前。 “小姐,姑爷这急匆匆的要去哪里啊?” 她们两人在来时的路上皆看到了一路狂奔的纪寒。 “去哪里?”宁嫣无法回答采莲,因为她也不知道纪寒要去哪里。 “回去!” 强装镇定,在采莲与秋兰的陪同下,宁嫣踹着一路的心事向着宁府走去。 一路跑到永安街,纪寒没有在永安街上找到要找的人,却是在街上看到了另一个熟人。 刘大壮正在街上闷头走路,陪在他身旁的是一名妇人,这妇人的腰跟水桶一样的。 妇人嘴里磕着瓜子,刘大壮用手接着妇人磕下的瓜子壳。 这表面看似的恩爱后,却藏着刘大壮满肚子的憋屈。 “刘统领!”一声来自前方的呼唤,让这位正在受于雌威下的刘大壮挺了挺腰杆。 可当刘大壮看清唤他的人儿后,却是连忙就要掉头离去。 “格老子的,怎么在哪里都能见到他?” 话说,这家伙的名声都这样了,竟然还敢来逛街?这是嫌丢人丢的还不够吗? 纪寒快步的走到刘大壮的面前并向他一脸着急的问道:“刘统领,在哪能找到卫将军?” 这刘大壮本不愿搭理纪寒,可是当他听到纪寒的这句话后,一双眼珠子却是咕噜噜的转了起来。 “啊,有公事是,啊?”刘大壮在向纪寒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断的在向纪寒眨眼。 纪寒瞧了瞧刘大壮手里的瓜子壳,哪里还能不明白此话何意。 “啊,对!”纪寒先做恍然大悟状,而后便再做出一副焦急状向刘大壮说道:“公事,都统大人,十万火急的公事啊!” 这两人正在绘声绘色的唱着双簧,刘大壮身旁的母老虎却是突的在地上啐了一口:“我呸,还公事,别以为我认不出你是谁?刘大壮你整日里跟着这种人厮混,早晚你也得不举。” 卧槽!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 纪寒可没有时间理会刘大壮家里的这位媳妇,而是抓着刘大壮就跑。 两人一路跑出永安街,自然也就分道扬镳。 一个问人,一个为了躲家里的母老虎,这是一次双赢。 按照刘大壮所指的的路线,此刻纪寒已经来到了一座府邸下。 深吸一气,踏上台阶,纪寒便开始叩起了门环。 门开了,一位小厮打扮的下人向纪寒问道:“你找谁?” 在纪寒说明来意后,这名小厮便放了纪寒进来。 穿过两条长廊,小厮将纪寒领到了一间半开着的屋舍前。 “我家将军在屋里阅书,你自己进去。”小厮丢下此话便离开。 在门前站了片刻,纪寒便迈进了屋子里。 屋子的书案下坐着一人,此人便是纪寒来找的人卫将军郭纪,郭皇后的弟弟。 在纪寒进屋后,郭纪便从书卷上移开了目光。 “坐!”一声不夹杂任何情绪的声音在屋舍内响起,郭纪向纪寒做了一个请礼。 落座,纪寒从衣襟中取出了那枚麒兽印,并放在了书案上。 看着书案上的这枚麒兽印郭纪并未伸手去取,而是向纪寒淡漠的问道:“从何得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章 有君当如此 纪寒未接郭纪此话而是说出了另一句话:“看来它是真的了。” “是真,这麒兽印确实为我郭家的徽印。” 在得到郭纪的肯定后,纪寒便从椅上站起。 站起,不取书案上的麒兽印,而是向着门外走去。 要印证的事已印完,这于他而言是件好事亦是件坏事。 郭纪并未起身,亦未在屋中挽留纪寒。 而当纪寒前脚已经迈出屋门时,郭纪的声音却在纪寒身后突然响起:“留步。” 纪寒定住了脚步却未回身。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枚麒兽印从何而来?” 听到郭纪的这句问话,纪寒这才转过身来:“宁府,一名做了七年的老杂役身上。” “老杂役?他人在何处?” “服毒自尽!” 屋内气氛霎时凝重,纪寒与郭纪的目光交汇在了一起。 一个眼中泛着浓烈杀意,一个眼眸清澈,清澈如水。 “此人与宁贵妃一案有关?”郭纪用他那一双泛着杀意的目光向纪寒逼问道。 “他只是其一。” 郭纪站在书案前未动,纪寒站在屋门前也未动。 “你今日此来是兴师问罪吗?还是要再闹一出面圣的笑话?” 听到郭纪此话,纪寒却是笑了。 含着笑意纪寒看着这位郭纪将军说道:“郭将军,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呢,那日护送我去皇城的可是您啊!” 不等郭纪开口纪寒便再次说道:“今日我来就是向郭将军确定一下这枚徽印的真伪,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郭纪一边揣度着纪寒此话的意思,一边向着纪寒一步步的走来。 走到纪寒面前,将一双眸子定格在纪寒身上,而后开始认真的打量起了这位宁府的赘婿。 这种打量,像似是在重新认识纪寒一般。 “难道还有其他吗?”纪寒可说的是实话。 迎着郭纪对他那种审度的目光纪寒再次说道:“麒兽印为真,郭家便不是此次陷害我宁府的主谋,于我而言,这是一件好事。” 纪寒的这个回答是令郭纪所万万没有想到的。 “哦?”郭纪轻呓一声,而后看着纪寒不解的问道:“纪姑爷何以如此笃定此事与我郭家无关?” 不解是真的不解,所以才会相问。 “郭将军。”纪寒轻笑:“我方才不是说了嘛,是郭将军带我面圣的,此歹计若是郭家所为,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吗?还有——” 纪寒话锋一转,收起笑容接着说道:“还有,我相信郭将军与郭家,新国建之不易,我们的脚下不仅流淌着数以万计的将士们的鲜血,也留着郭家儿郎的鲜血,我相信郭家绝不会做那陷害忠良、乱国祸国之事。” 向郭纪说罢此话,纪寒便决然转身。 在纪寒已要走出院落之时,郭纪的声音突然在纪寒身后响起。 “你身无官职,要如何查?” 听到郭纪此话,纪寒豁然转身看向站在门边的郭纪。 “岳父离京,家中唯我一个男儿。” 郭纪目送着纪寒离开后才转身走进了书屋。 走进书屋,郭纪转眸看向了屋中的一面屏风。 屏风后能隐约看到一道人影,这道人影从身形上看是个女身。 纪寒离开卫将军府便快步的朝着宁府走去,圣上既已看出此案中的蹊跷,那么宁贵妃暂时应该还不会被废,不过这也只是暂时而已。 纪寒并不了解这位开国之君,若是这位圣上为了堵上那些悠悠之口而选择牺牲宁贵妃的话,那么此事便再无回旋的余地。 说来这整起事件都是因他而起,他必须要给自己给宁贵妃一个交代。 现在,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留给他的线索已然太少,要揪出那只幕后黑手也是困难重重。 当纪寒迈进宁府的那一刻便看到了正在院内来回踱步的宁嫣。 而当宁嫣看到纪寒的那一刻,她便扑进了纪寒的怀里。 感受着怀中的温存,在看着这一座不算气派但却温馨的府院。 是了,当他向郭纪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已然将这个家扛在了他的肩上,这是他的责任,身为家中唯一男子的责任。 “纪寒你去了哪里,你不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我去找了郭纪。”当纪寒向宁嫣说出此话后,宁嫣便突然从纪寒的怀中抽离而出。 “他……他有没有为难你,你……你有没有受伤。” 瞧着宁嫣那一脸担心的神色,纪寒心中觉得很暖很暖。 “郭家不是幕后主使,这于我们而言是件好事也是件坏事,好事是,我们的敌人并没有这么强大,坏事是,这个敌人他藏在暗处,我们一时之间可能无法将他揪出。” “不是郭皇后?”听到纪寒的这个回答,宁嫣亦是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嗯,不是郭皇后,此事等我后面慢慢与你说,现在,当务之急,我们需要确定四件事。” “哪四件?” “第一,磐碧在席间上扇我耳光是否受他人指示,第二,那夜闯入府中的吾卫是全被买通,还是单个一人,第三,在内阁秘议废妃之事的大人名单,第四,府中是否还有安插在我们宁府中的暗座。” 宁嫣听得愈发心悸,在心悸之余亦对纪寒越发的爱慕与崇拜。 纪寒可不知道宁嫣此值心中所想,而是继续向宁嫣说道:“现在我们已经不能用那些正常的手段去调查去取证了,我们要剑走偏锋。” “何为剑走偏锋?”听到纪寒此话,宁嫣那一双雨带梨花的眼睛也开始烁烁生辉。 瞧着宁嫣那一张越看越发好看的脸颊,纪寒突然将正俏生生站着的宁嫣拦腰抱起。 “回房里和你说!” 宁嫣一声娇喝,纪寒一声纵情狂笑。 这一声纵情狂笑是笑给府里的那些下人们听的。 百鸟归林,薄暮冥冥,宁嫣在纪寒的相授下进宫了。 纪寒躺在小院里的藤椅上,一双眼睛正在滴溜溜的乱转,他相信宁嫣一定有办法见到宁凝,而宁嫣也未有让他失望。 宁凝曾给宁嫣一枚令牌,这枚令牌是圣上赠予宁凝的,而宁凝将这枚可以随时进宫的令牌给了宁嫣。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章 宠妻也不误 令牌只能持令者本人进入皇宫,这持令者还必须为宁凝的亲眷。 卧槽!竟然自己的夫人能随时进宫自个儿又何必去找岳母大人呢? 这一想到岳母大人,纪寒突然发现他好像这一天都没见着这位主儿了。 您的大女儿都快要被打入冷宫了,您老人家怎么就不着急呢? 这心里正想着岳母大人跑去了哪儿,纪寒便突然感觉到有一个东西好像砸到了他的脸上。 不是好像,而是真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睁开眼睛,扒拉下盖在脸上的东西,纪寒便看到了一个人儿正杵在他的面前,这人儿不是别人正是岳姗则。 “岳母?”纪寒看到岳姗则便要起身,可谁知岳姗则连一句话都不带与他说的便转身走出了小院。 岳姗则扔在纪寒脸上的是一卷册子,当纪寒用余光扫到这卷册子里的内容时,他突然便坐正了身子。 因为他看到了这卷册子里的第一行字。 “议事名单!” 激动的将手中的册子拉开。 一个个陌生的名字与官职便映入了纪寒激动的双眸中。 这卷册子里一共有六个名字,这六人的官职与生平也赫然清楚的记录在这卷册子里。 详细,真他娘的详细,就连谁有几房妾室上面都记录的一清二楚。 手中的这卷册子可以说相当于是纪寒上个时代的档案了。 就在纪寒震惊于手中的这六份档案时,秋兰迈着急匆匆的步子走进了小院。 走进小院,秋兰便用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看着纪寒说道:“姑爷,郭将军着人给姑爷送来了个盒子。” “盒子?”听到秋兰此话,纪寒平静的从卷册中抬起头来。 接过秋兰手中的木盒,在秋兰告退后,纪寒才不紧不慢的将木盒打开。 盒内所盛也是一卷册子,将册子展开映入纪寒双眸中的也是一份名单。 这份名单里的人数很多,而且只有人名没有档案。 “看来,这卷册子里的人名应该就是那日闯入宁府的吾卫队名单了。” 纪寒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看来,他这一次不但印证了心中的猜测,还得到了郭家的助力。 当纪寒将麒兽印放在郭纪书案上的那一刻,他们郭家便已经卷入其中了。 有了郭家这个强大的助力,纪寒亦是信心倍增。 放下手中的吾卫名单,纪寒再次拿起了这卷岳母送来的议事名单。 一边敲着藤木扶手,一边认真阅读册子里的内容,还一边笑着。 大概在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纪寒才将这两份名单收起。 将一双幽黑的眸子投向院外,想必此刻宁嫣已经在回府的路上了。 “哼,任你藏的再深,这一次恐怕你也想不到。” 匆匆走出小院,纪寒要去迎接自己凯旋而归的夫人了。 天色已黑,宁嫣与采莲正在快步的朝回赶,因为走的匆忙宁嫣不小心崴到了脚踝,正在吃痛之际她突然觉得身子一轻而后整个人就离地了。 离地不是飞起,而是一双孔武有力的大手将她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将她拦腰抱起。 太武不禁宵令,永安街的夜市亦热闹非常。 纪寒可不管这些路人们看他的眼光,抱着宁嫣那是走的飞起。 采莲的一双眼睛可谓是精彩非常,她恍惚之间竟然发觉她好像从未看懂过自家的这位姑爷。 “快放我下来。”宁嫣被纪寒这么抱着,亦是羞愤难当。 “放什么放,我抱我夫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在外人看来纪寒在这几日里所有的所为实乃离经叛道,可是身为当事人的纪寒根本就没有这个觉悟。 一路抱着宁嫣回到府里迎面便撞上了岳姗则。 岳姗则瞧着纪寒怀里自个女儿那一张红透的脸颊亦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将宁嫣抱回寝房,而后轻轻的将宁嫣放在床上,纪寒蹲下身子便突然褪下了宁嫣的鞋袜。 “啊!”宁嫣一声娇喝,纪寒一脸认真的捧起宁嫣的小脚便开始轻轻的揉了起来,一边揉着还一边在宁嫣的脚踝上吹着热气。 采莲端着脚盆走进屋内,只是当他看到纪寒正在捧着宁嫣的小脚后便呆住了。 纪寒仿似身后长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的对杵在原地的采莲说道:“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将脚盆端来。” “哦。”采莲木讷的应了一声,当她把脚盆放在宁嫣身边便要为宁嫣洗脚时,却被纪寒抢去了她的工作。 “纪寒,别,这使不得。你是男子,男子不能做这种自贱之事。”宁嫣看到纪寒就要为她洗脚,便慌忙的向纪寒说道。 “自贱?”纪寒抬眸看向宁嫣:“这是哪门子的歪理?听话,别动。” 纪寒的声音不怒自威,竟是连宁嫣一时也被镇住了。 采莲可不敢在这屋子里待了,便连忙退了出去并阖上了屋门。 “如何,见着宁贵妃了吗?”在采莲走后,纪寒这才向宁嫣问道。 感受着纪寒的双手在她一双脚面上来回的按摩,宁嫣的一颗芳心都感觉快要被纪寒融化掉了。 “见了,姐姐说让我们不必挂念她,在我向姐姐说了磐碧的事情后,姐姐说事后她也觉得磐碧很有问题,不过姐姐并未流露出来还是如往常一般待她。” 说到这里,宁嫣赶忙从衣襟中取出了一纸信封并向纪寒再次说道:“这是姐姐让我转交给夫君的,这里面写着的是那晚姐姐回房后所发生的事。” 抬头瞧了一眼信封纪寒并未去接。 “岳母大人给我了一卷册子,册子里是秘议废妃的名单,名单里共有六人,只是我觉得这六人都不是策划这起事件的主谋,他们只是被利用了而已。” 宁嫣在听到纪寒的这句话后只是惊异却并未开口。因为她知道纪寒一定还有后话。 在温水中抚着宁嫣的小脚丫,纪寒再次说道:“培养死士,从这六人的生平履历来看,这六人还没有这份胆量,不过,虽然这六人不是主谋,但是我却在这六人的履历中看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章 有何不合适 “其他的东西?”宁嫣亦被纪寒吊起了兴趣。 “嗯,这册子中的六人虽官职不同,但是在这六人的履历中却有一个共通点。” 拿起抹布,纪寒在为宁嫣擦干脚上的水珠后便将宁嫣的双腿移到了床榻里,跟着宁嫣一起上了床榻,纪寒便将议事名册摊在了被细上。 房间里红烛摇曳,熏香伊人,待床幔落下,便是一声娇呼。 “哼!”门外响起一声不满的冷哼,这冷哼的不是旁人正是纪寒的岳母大人岳姗则。 岳姗则正值竖耳听到关键处时这纪寒却又开始对自个的女儿使坏。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好的?不举?才怪!”岳姗则一声轻骂便甩袖离去。 纪寒可不知道他家里的这位岳母有偷听他说话的习惯。 次日鸡鸣纪寒未醒,待到日上三竿纪寒亦未醒。 采莲、秋兰在门外紧紧的候着,岳姗则来到小院后伸出一脚便踹开了屋门。 这一脚可谓是惊世骇俗,惊的采莲与秋兰手中的盆儿、布巾都掉在了地上。 门被踹开了,岳姗则站在门前便是河东狮吼。 “怎么着?上瘾了是不?次次都要我来喊你们两个起床是不?我看你这不是要做我家的姑爷,你这是要做我家的大爷。” 绻在被子里的宁嫣不敢吱声,她本不是喜睡懒觉只是纪寒的精力太旺盛了。 “岳母大人,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啊。”纪寒给了宁嫣一个放心的眼神后,便一掀帷幔从床上走下。 “昨儿想的事儿有点多,所以,就睡的有些晚了。”瞧着站在门前的岳姗则纪寒也是打了个哈哈的解释道。 “想的有点多?我看姑爷是折腾的有点多。”岳姗则说话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连纪寒都有点快招架不住了。 纪寒没敢去接岳姗则的话茬,而岳姗则却是向纪寒再次置声说道:“姑爷,您还不知道?今儿早上硕儿在朝堂上与朱、苟两位大人起了争执,现今已被皇上禁足于府中,凝儿也再因你被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们口诛笔伐,府里都乱翻了天,您却还能睡到这个时辰。” “怎么着,姑爷是要看着我宁府倒了才称了你的心意是不?” 岳姗则的声音虽不大,但却惊动了府里的所有女婢、小厮、杂役。 纪寒的院落本就不大,被岳姗则这么一闹顿时便拥挤了起来。 有些杂役、小厮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便纷纷踮起脚尖往里面瞅。 “母亲,你说什么?”听到岳姗则的这几句话宁嫣几乎是跑下了床来。 “我说什么你这个做女儿的是没听见吗?纪寒在府里胡来,你也跟着他在府里一起胡来,我看,现在你的心里眼睛里可只有你的这个夫君,你姐姐与你弟弟,一个要被废妃一个在被禁足,你们两个倒好,宁嫣,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岳姗则在向宁嫣说完此话后便拂袖转身根本就不给宁嫣解释的机会。 转身看着这一院子的人,岳姗则向这些下人、女婢们破口大骂道:“都给我滚出去,还有,日后谁在进这个院子伺候他们两个,我就将谁赶出府去。” “母亲!”宁嫣冲出屋子抓住岳姗则的衣袖愈要解释,可是岳姗则在盛怒下竟是一挥衣袖甩开了宁嫣的双手。 岳姗则再未嫁入宁府前便是江湖女侠,这振臂一挥之力宁嫣哪里能受的住。 宁嫣被甩翻在地,府里的下人们看到此景慌忙低着头退出了小院。 而在岳姗则那一双震怒的眸子下,采莲与秋兰亦只能离去。 小院空落,唯有宁嫣隐隐的哭泣声。 纪寒走到正在垂哭的宁嫣身旁轻轻将她拦腰抱起。 宁嫣在纪寒怀中没有指责纪寒而是不停的在向纪寒解释着岳姗则今日的反常。 听着宁嫣在他怀中的软语,纪寒亦是越发喜欢宁嫣,这个喜欢无关记忆,只关本心。 宁贵妃所给纪寒的信件中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这本就在纪寒的意料之中。 快了,这位幕后主使很快就要暴露在阳光下了,届时,宁贵妃与他,以至整个宁府才真的算是含冤昭雪。 算算时辰,现在磐碧应该在来府的路上了,再加之今晨这一出闹剧,想必今日定会收获不小。 纪寒坐在宁嫣的身旁,大脑却在飞速的运转。 他所能想到的岳姗则岂能想不到?昨日里纪寒为什么会看着册子发笑? “姑爷,太夫人唤你过去。”秋兰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听到秋兰此话,纪寒心中一动,匆匆向宁嫣说了一些让她安心的话便与秋兰一同出了院子。 出了小院,去的地方不是正堂,而是一间空落了许久的院子。 院外站着两名女婢打扮的女子,这两名女婢纪寒从未在府中见到过。 秋兰将纪寒带到院门后便停下脚步并向纪寒说道:“姑爷,太夫人在里面等你。” 疑惑只是刹那,刹那之后纪寒便迈入了院中。 院中的一颗百年桑树旁有一雨亭,纪寒在雨亭中、共看到了三人。 这三人纪寒都认识,一位自然是他的岳母,另外二位便是陆瑾与陆倩倩。 眸中的愕然一闪而逝,纪寒便大大方方的步入雨亭。 在纪寒步入雨亭后,陆瑾便向纪寒抱拳道:“纪兄,我们又见面了。” 而一身白衣如雪的陆倩倩却是目不斜视,连正眼都不带瞧纪寒一眼的。 纪寒向陆瑾回了一礼,既然这二人能出现在这里,那么纪寒也便没有什么好防备的。 看向岳姗则纪寒当口便道:“岳母大人,你今早的这一出戏可没写在纸里啊?” 纪寒这字里行间里都带着埋怨,岳姗则岂能听不出来。 “怎么?心疼我女儿了?”不等纪寒开口,岳姗则继续说道:“昨日你说那份名单里的人虽不是主谋,但却有一个共通之处?何处?” 听到岳姗则的这句话,纪寒差点没从地上给跳了起来。 “你?你偷听我和我夫人说话?岳母大人,您觉得这样合适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章 母婿合上朝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是我家,你为这府里可是添过一砖一瓦了?你吃的住的,用的睡的都是我……” “停!”纪寒伸手打断了岳姗则还要往下说下去的话。 “岳母大人,咱还是说正事。” 纪寒往石凳上一坐,拿起石几上的茶盏便要一饮而尽,只是这茶还没喝到嘴里,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声娇喝。 “那是我的……” 娇喝的是陆倩倩,可是纪寒根本就没将这话听进心里去:“怎么,你别说这茶和水是你带来的,我也不能喝?” 嘴上虽是这么说,可纪寒还是一口将茶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喝了茶,而后看到放在石几上那一盘精致的点心,随手拿起一块点心,纪寒便要往嘴里放。 “那是我刚吃……”陆倩倩的一句话还未说完,便眼睁睁的看着纪寒将她刚吃了一小口的点心囫囵的塞进了嘴里。 陆倩倩气的火冒三丈,可是当着岳姗则的面又不能发作。 将点心咽到肚子里,纪寒这才开口说道:“这案子我已经摸的差不多了,只要在摸清楚两件事咱们就可以面圣了。” “面圣?”听到纪寒的这句话,陆瑾亦是一脸的古怪。 这家伙是面圣面上瘾了是不? “哪两件?”岳姗则看着自家的这位姑爷问道。 “第一件,整起事件的动机,第二件虽说有点复杂,但是和咱家这个案子并无关系。” 纪寒在说话时再次将这份名册铺开在了石几上,并伸手一连指了好几个地方。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所说的共通处!” 陆瑾是看了但是好像没有看出来,陆倩倩则是连看都未看。 岳姗则从名册上收回目光而后深深的看了纪寒一眼,这份名册她之前便已经看过,但是却未在这份名册中看出任何的端倪,而她府里的这位姑爷…… “夫人!郭将军着人送来了一封信。” 一名纪寒从未在府里见到过的女婢走进雨亭并呈给了岳姗则一纸信封。 岳姗则抽出信纸阅完便递给了纪寒。 纪寒看着信中的内容,一双幽黑的眼眸亦是如黑曜石一般在闪烁着剔透的光泽。 “原来如此啊,这就说的通了。” “启禀夫人,风依在府中发现了一名行踪可疑的下人,并让我询问夫人此人该如何处置,还有磐碧姑娘来了,要见夫人。” 岳姗则并未回话,而是看向了正在看着这纸纸信的纪寒。 “你觉得此人该如何处置?” 从纸信上收回目光,纪寒从石凳起身。 “不处置,府中如常,这戏至少要在今日得将它不露马脚的唱完,明日,咱们就面圣。” 纪寒的这个回答出乎了岳姗则的意料。 不问纪寒有无把握,岳姗则只是向纪寒点头。 朝堂之上风云之间瞬息万变,她知道纪寒这是要出其不意,兵行险着,打背后之人一个措手不及。 夫君宁哲镇守边疆,她不能随君出征,那么就便在这皇城里与那些愈要祸国、乱国之辈打上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次日! 旭日东升、晨光微熹! 各部在京中任职的大人们踏着微凉的晨风开始按部就班的一天。 宫门下,已有几位起早的大人在等待着宫门的打开。 这几位大人中便有之前在朝堂上被纪寒给气到背过气去的严格严大人。 而聚集在严格身旁的共有六位大人。 “严老,您虽向圣上辞去内阁首府一职,但是在圣上心中严老依然是我朝之肱骨,昨日,在朝堂之上我等已向圣上死谏废妃一事……” “朱丙,朱大人,还请慎言!”严格虽已年过七旬,但却中气十足,这一句“还请慎言”说的那是仿若惊雷一般的响亮。 将一双浑浊中却透着凌厉的眸子定格在朱丙身上:“东启国大兵压境,宁将军衣不着换便星夜奔赴康庭,你等贵为朝中重臣,却在此时拿一名女子的得体逼迫圣上废妃,这废妃废的岂是一个妃位,你们这是要废了宁将军这一颗忠君爱国之心,我严格绝不与你等为伍。” “哼!严大人,您可别忘了自个的身份,大靖亡,太武定,严老大人怕是忘了自个曾是亡国大靖太子太傅的身份。” “苟旬你——你们?”严格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苟旬、朱丙等六位大人,眸中亦尽是惊恐之色。 宫门未开,各部大人们已是纷纷走到了宫门下。 正值惊恐中的严格却又突然感觉到人群中有一双眸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严格已经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与情绪,可是当他接触到这双眸子的刹那,他顿感五雷轰顶。 随着一声沉闷的启门声,宫门大开! 上朝的时辰到了,太武皇陈匡正在朝堂上等待众大人们议事。 旭日初升,宁嫣亲手为纪寒穿衣束发。 她知道今日纪寒要随母亲一同入宫面圣!这一次面圣不同纪寒第一次面圣。其中的凶险亦未可料。 小院内,岳姗则身着的是诰服,这身诰服底色为黑,寒梅作陪。 宁嫣送岳姗则与纪寒出府。 在二人离府后,宁府的大门便随之紧闭。 当早起的商贩们看到岳姗则与纪寒一同走在永安街上的那一刻,皆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他们不敢对岳姗则指指点点,只因岳姗则身着的这件寒梅诰服。 皇城里夫人虽多,但是能让当今圣上亲赐诰服的夫人却只有一位,这一位便是平宁将军的夫人岳姗则。 未带随从,这一次面圣唯有岳姗则与纪寒二人。 这是单刀赴会吗?应该是双刀赴会才对。 当纪寒与岳姗则走到宫门下时,他们二人的身后已是排成了一条如龙的长队。 当纪寒与岳姗则站在宫门下的那一刻,这些贩夫走卒、市井百姓们才敢相信他们看到的竟然是真的,这一母一婿竟然真是要面圣。 为纪寒与岳姗则打开宫门的是卫将军郭纪。 当宫门打开的那一刻,纪寒又再次看到了坐落在前方的那一座巍峨皇宫。 熟悉的建筑、熟悉的路,只是这一次却是另换了一个心境去走去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章 巧了,真巧 宫门打开,郭纪向岳姗则抱拳躬身道:“还请夫人在此等候,末将去禀告圣上。” 向岳姗则说完此话郭纪便转身离开。 末将?这郭纪竟然对岳姗则用了末将二字? 纪寒听的一阵心惊,他的这位岳母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人家不仅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还是官拜三品的将军。 未等多久,郭纪回来了。 向岳姗则做出一个敬请,郭纪便退到了岳姗则的左侧。 岳姗则迈入宫门,纪寒亦跟着迈入宫门。 在纪寒与岳姗则踏上石阶的刹那,朝堂内的所有大臣们都回身看向了正在迈着脚步一步步踏着石阶的纪寒二人。 方才郭纪的通报,这满朝堂的大臣们都听到了。 他们知道这岳姗则所为何来,可是既是她来了又有何用呢? 连严老大人都已经开口向圣上提及废妃一事了,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而当这些大人们看到岳姗则身后的纪寒时,却是个个都瞪大了双眼。 这家伙怎么也跟着来了? “圣上!” 在纪寒与岳姗则踏上最后一台石阶就要步入朝堂之时,严格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老臣为圣上鞠躬尽瘁二十三载,平靖党、革新制、为了堵住这天下悠悠之口,老臣自卸首府一职……” 严格说时,已是开始跪地匍匐。 “老臣此生从未求过圣上,唯这一事,老臣恳求圣上能够成全老臣。宁贵妃失德,圣上断不能再留她妃位啊圣上!” 在跪地匍匐中,严格突然从地上站起。 而在严格从跪地中站起的刹那,纪寒突然冲入了朝堂并向太武皇陈匡大喊道:“圣上,快拦住他,他要自杀,不——他要血溅朝堂。” 纪寒猜出了严格的意图,严格却是要如此,自他在殿中听到岳姗则来面圣的那一刻他都未曾升出这赴死之意,而当他看到岳姗则身后的纪寒时,他知道他已再无退路。 纪寒来了,那个大闹朝堂,当众顶撞圣上的纪寒来了,此人大智若愚,他来必会生故。 两朝元老,一世清名,看来在今日是保不住了,至于后事之书会如何评价于他,在他在宫门下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皆已注定。 “靖太子,严格此命还靖太子。” 一头撞向那擎天范金柱,撞的是对前朝靖太子的亏欠,撞的是对今朝圣上的知遇。 “严格,你这又是何苦。”一声说不出是痛惜还是悲惜的声音在严格耳边响起。 一双孔武有力的大手将他从擎天范金柱前拉出。 “圣上!老臣无颜!”在他听到陈匡声音的刹那,便再次跪在了陈匡的面前。 一位年过七旬的老者跪在陈匡脚下在哭,哭的痛不欲生。 “给孤起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陈匡将严格从地上拽起。 纪寒感觉自己有点看不懂了,这严格并非名单中人,却为何比这六个人还扑的欢实,竟然还在朝堂上搞起了死谏? “臣携婿纪寒拜见圣上。”就在纪寒正自琢磨之时,岳姗则的声音突然在纪寒耳边响起。 “免了。”陈匡看了一眼站在朝堂中的岳姗则与纪寒一眼淡淡的说道。 这免了就是免跪,看来这位圣上的心情并不怎么好啊。 “圣上,臣此携臣婿前来是为我宁府上下昭雪而来。” 在岳姗则说出此话时,朝中立时针落可闻,全然没了声音。 “昭雪?你们宁家还有何雪可昭?这厮不是已经自证清白了吗?” “圣上,这是两码事,清白是清白,昭雪是昭雪,我岳母说的昭雪是洗清我宁家冤屈的意思。” 这纪寒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却让满朝大臣再次瞪大了双眼。 站在朱门边的杨不扬都已经开始为纪寒擦冷汗了。 “呵!好啊,你这厮是在教孤昭雪二字所为何意是吗?”陈匡气极反笑,指着纪寒的鼻子喝道。 在朝堂上来回踱了数步,陈匡再次伸指指向纪寒说道:“昭雪,好,很好,孤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昭雪的。” 走至龙椅而后往上一座,陈匡便撒手不管了。 这撒手不管是真的不管,满朝的大臣们这一刻都将目光定格在了纪寒的身上。 纪寒先是向陈匡拱了拱手而后才朗声说道:“圣上,这个案子小民已经理的差不多了,那么小民现在就开始?” 纪寒是在征询陈匡自己是否可以开始,可谁知陈匡根本就不瞧他一眼。 得,你不插手正合我意。 向前迈出一步,纪寒理了理嗓子而后看向了站在左手边的一众大人们:“敢问,你们哪位是张瑜,张大人。” 自纪寒说出张瑜二字之时,严格那一张本是老泪纵横的脸庞突然凝固。 “我是!”一道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突然在纪寒身后响起。 纪寒转身看向了站在朝堂右手边的一众大人们并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位大人的身上。 张瑜从朝臣中迈步而出,而后便与纪寒对视。 前者眼神如炬,后者眼神懒散。 “张大人,您祖籍宛南淮阳不知我说的可对?”纪寒看着张瑜一字一句的问道,在问话中纪寒那本是懒散的眼神也在渐渐的聚焦。 这张瑜便是名单中的六人之一。 “是又如何?”张瑜看着纪寒淡声说道。 “张大人,您是太武十六年入仕,太武二十年入京任职,这个我可有说错?” 听到纪寒的这句问话,张瑜心中突然升出了一种不安的预感。 心中虽突升不安,但是当着圣面他却又不得不回。 看着纪寒,张瑜强自镇定的说道:“是又如何?” 听到张瑜此话,纪寒忽而说了一句:“巧了,真巧。” 说完此话,不等张瑜开口纪寒再次说道:“在太武二十年入京任职的加上张大人共有六位大人,我方才说的巧了,是因为张大人您与这五位大人是为同乡,虽然你们入仕的时间不同,入仕的地方不同,可你们六人却在同年被调入了京中,张大人,你自个儿都不觉这很巧吗?” 纪寒的声音落下,坐在龙椅上的陈匡亦是将目光凝聚在了纪寒的身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章 妙语巧如簧 “那又如何!这只能证明我宛南淮阳……” “好一句那又如何。” 这张瑜的一句话还未说完便突被纪寒的一声冷喝打断。 “张大人,您先别急着往您祖籍的脸上贴金,下来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大人听着便是。” 有圣上在那高座着纪寒自是有恃无恐,转身看向站在宫外的郭纪。 “郭将军可以将人带上来了。” 郭纪得到纪寒的授意便走下了石阶。 将人带上来?带谁?这一刻,站在朝堂里的各位大人们都好奇的将头扭向了宫门外。 而在这群大人中有五名大人却扭的极不自然,这其中为张瑜更甚。 随着一声声踏上石阶的声音响起,映入众位大人眸中的首为郭纪、次为一名宫女打扮的侍女,后为一名吾卫。 宫女与吾卫皆低着头,直到郭纪将这二人推入朝堂内,这二人才敢抬起头来。 抬头的刹那,他们便看到了那高高坐在龙椅上的太武皇与满朝的朝臣们。 侍女的身体在不由自主的颤抖,吾卫的身体也在颤栗。 走到这名侍女的面前,纪寒突然向这名侍女喝道:“磐碧,你可还认得我?”不等这磐碧开口,纪寒继续说道:“我没死,你这几天过的可是提心吊胆的?” “你……姑……姑爷在说什么,磐碧不知。”磐碧的声音都已经出现了颤音。 纪寒未去接磐碧的这句话,而是转身看向了坐在龙椅上的陈匡。 “圣上,设计陷害我与宁贵妃的共有三人,三人中一人已服毒自尽,剩余的二人便站在这大殿之上。” 纪寒一挥衣袖,转身再次看向磐碧。 “这三人,一人为在我宁府潜藏了七年的杂役,一人为宁贵妃的贴身女婢磐碧,另一人便是吾卫长王辩。” 在纪寒的声音在大殿上落下的同时,王辩与磐碧的身子皆为之抽搐了一下。 这个抽搐可把纪寒给吓坏了,郭纪给了吓坏了的纪寒一个放心的眼神,并向纪寒说道:“他们口中未含毒。” 纪寒听到郭纪的这句话才终是放下了心来。 “圣上!臣有事禀报。”郭纪向前迈出一步,而后向陈匡躬身启奏道。 坐在龙椅上的陈匡向郭纪甩手示意他说。 “圣上,臣在那名服毒的杂役身上搜到了一枚麒兽印,这枚麒兽印经家父鉴定,此印却为家父十五日前所丢失的那枚徽印。” 郭纪在向陈匡说完此话后,便从衣襟中取出了一纸纸书。 将纸书双手呈上,郭纪继续说道:“圣上,此状为宁贵妃一案中,闯入宁府吾卫队的招状。” 殿内一片死寂,陈三德走下龙阶将郭纪手中的招状取下。 将这纸招状呈到陈匡手边时,朝堂里的各位大人们皆看向了这位九五至尊。 陈匡在看招状,各位大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此案闹到这个份上已经明了,宁贵妃与纪寒确实是遭歹人设计与陷害,只是这名歹人是谁?朝堂里的各位大人们却是猜不出来。 陈匡放下手中招状,而后将目光定格在了纪寒的身上。 “孤问你,你可查出这幕后之人是谁?在不在这大殿之上!” 陈匡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却透着一股凌冽的杀意。 看完此状陈匡怎能不动了杀意?若是这枚麒兽印挑起郭、宁两家的争端,那这太武国轻则江山动摇,重则,郭宁两家分崩离析。 这股凌冽的杀意在宫殿中凝而不散,压得众位大人们皆喘不过气来。 “还未,有几点我想不太明白。”纪寒可没听出陈匡话语里的杀意,而是皱着一双眉宇说道。 “何处不明?”陈匡向纪寒问道。 纪寒未接陈匡此话,而是转眸看向了站在范金柱前的严格。 “严老大人,我记得这废妃一事你本是极力反对的,怎么今日突然就跳反了?不但跳反还玩起了逼圣的戏码,这第一点,让我看不明白的就是老大人您。” 在向严格说完此话后,纪寒再次用目光扫向了站在朝堂左右两边的各位大人们。 “赵亭,宛南淮阳人士,与张瑜张大人在太武二十年同调入京中任职,现任户部侍郎,官正三品。” “韩奇韩大人,宛南淮阳人士,与张赵两位大人同年调入京中任职,现任工部侍郎,官正三品。” 当纪寒念出这两位大人的名字时,陈匡的眼神已是凝成了一条线。 朝殿之内落针可闻,纪寒所念出的这两个名字,这些都能成了人精的各个大人们岂能不知其意。 “剩下的三位大人,你们还需要我一一念出你们的名字吗?” “常通常大人,朱丙朱大人,苟旬苟大人,你们这六位大人并非言官,也不在同一个部门里任职,我就奇了怪了,为什么你们这在官职上牛头不对马嘴的六人突然会沆瀣一气的一起站出来向圣上提起废妃一事呢?” 纪寒扭头看向正值一脸阴沉的张瑜:“难道是因为同乡情义?或者说是因为你们哥儿六个兄弟情深,一人跳河,剩余的哥儿五个也跟着一起跳河?” 纪寒的这几句话说的有些诙谐幽默,将正绷着一张黑脸的陈匡都给逗乐了。 这圣上都起了带头作用,这朝堂里事不关己的各位大人能不跟着一起乐呵? 满朝哄笑,张瑜却在死死的盯着纪寒,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此刻纪寒已经不知道死在他眼神里多少次了。 “下来!我可要说到重点了。”纪寒声音凝成一线突然高喝道。 哄笑噶止,满朝官员在这一刻统统将目光定格在了纪寒的身上。 “绕回之前的话题,我方才说过,我宁府里的一位杂役是服毒自尽而死,什么是服毒自尽?服毒自尽就是自个儿吞下毒药把自个毒死。” 不得不承认纪寒很有演讲的天分,这一刻连陈匡都开始有些期待纪寒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圣上!”纪寒看向坐在龙首的陈匡。 “我怀疑皇城里有人培养死士,那名服毒自尽的杂役正是那人所培养的一名死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章 圣心似如海 纪寒的声音落下,掀起满朝哗然! 陈匡从龙椅上站起,而后一步步走下龙阶。 “纪寒,你可知你在说何?”陈匡看着纪寒一字一句的问道。 这一问令整个朝堂滴水成冰。 培养死士,这在任何朝代都为九五至尊之大忌,陈匡可以容忍朝臣贪污受贿、但却绝不允许有人在他的脚下培养死士,眷养私军。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迎着陈匡那一双凝水成冰的双眸,纪寒以一种无畏之姿震声说道。 “好,很好,将此人在这朝堂之上给孤揪出来。” “啥?”纪寒傻眼了?让他把人揪出来?这可不是他的本意啊,他的本意只是将他的怀疑告诉陈匡而已。 纪寒一脸无助的看向了身旁的岳母大人,可谁知岳姗则根本就未瞧自个一眼。 得!瞧着岳母大人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这他妈的不是搬起自己的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我还想知道是谁呢。”纪寒忍不住的在陈匡面前嘟囔了一句。 陈匡听到了纪寒的这声嘟囔,未接纪寒的话,而是看向了身旁的陈三德:“三德,给他提个醒。” 纪寒正自犯难时突听到陈匡的这句话,便赶忙将目光落在了陈三德的身上。 “纪姑爷。”陈三德看着纪寒:“宛南淮阳乃前朝皇帝的祖地。” “前朝皇帝的祖地?”纪寒听到陈三德的这句话不由的愣了一下。 这怎么还扯到前朝皇帝祖地的身上了? 可是这起案子和前朝皇帝的祖地有什么联系呢? 纪寒敏思苦想,却实在想不出这此中的玄机。 纪寒想不出,严格却在听到陈三德这句话后已是如坠冰窟。 太武开国二十三载,他在陈匡治下为官二十三载,在陈匡向纪寒说出此话时严格就已经明白了。 陈匡这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或许还不知道策划这整起事件的幕后主使为何人,但严格知道陈匡只会比纪寒掌握的线索更多。 既然已经掌握,他所服侍的这位圣上却为何要装成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样子? 严格实在想不通此中的关节。 即使他现在将所有的罪责全揽在自己的身上也是无济于事了,因为陈匡知道这并非他所为。 此刻的陈匡不敢去看站在朝堂中的那人,因为他知道,只要他看那人一眼便立刻会被陈匡察觉。 朝堂之上扑朔迷离,这扑朔迷离的不是此案,而是陈匡的圣心。 纪寒也在绞尽脑汁的揣度,张瑜等六人肯定不是那个培养死士的人,这是一种直觉,纪寒相信他的直觉一定没错。 不是他们那又会是谁? 将一双眸子定格在这些朝臣的身上,纪寒这一次看的很仔细。 不说此案,单说能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培养死士,仅这一点,此人便绝非什么等闲之辈,想要靠一双眼睛找出这个人来,怕真是痴心妄想。 朝堂里没了声音,纪寒也不知道这接下来该怎么办,这可真是骑虎难下啊。 指望从磐碧和王辩身上问出点什么?想都别想,郭纪给他的书信中已经写的明白。 这磐碧和王辩是相好,有人给了他们一大笔银子。而那个用银子买通他两的人已经离京。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放在任何朝代都好使。 从这六位大人身上做突破口?在纪寒看来这六人只不过是被拿来当做了枪使,反正只是在圣上面前动动嘴皮子,身上又不会真的掉下快肉来。 这只是纪寒初时的想法,但是在陈三德向他说出那句话后,纪寒便否决了起初的想法。 案子简单,但内里却盘根交错,诡谲莫测。 难道和前朝有关?可是前朝不是已经覆灭了吗?这张瑜六人在前朝覆灭前才多大?不过十几岁而已!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从满朝大人们的身上移开目光,纪寒再次看向了站在范金柱下的严格。 这位老大人纪寒想不记得都难,第一次面圣,这位老大人就是被他给气晕过去的,这第二次面圣,却又在朝堂上玩起了头撞范金柱的戏码。 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在直觉上纪寒觉得这位严老大人一定有问题。 走到严格身旁,纪寒突然向严格问道:“严老大人,您可曾在前朝为过官?” 在纪寒向他走来的时候,他心中便已觉不妙,而当纪寒向他问出这句话后,严格已是心若死灰。 这个纪寒他只听闻过是宁府的上门赘婿,仅此而已。 但从今日纪寒在朝堂上的表现来看,此子却是大智若愚、颖悟绝伦。 在心中哀默心死的长叹一声,严格向纪寒回道:“做过,我严格曾为前朝靖太子太傅。” “那靖太子呢?”听到严格的回答,纪寒连忙向严格问道。 “靖太子?”在这朝堂之上他该如何回答?他是靖太子之师,朝堂里还站着那位,这该叫他如何回答! “死了,前朝皇室皆被孤所杀!一个不留!”陈匡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二十三年,这是自太武开国二十三里第一次在朝堂之上谈及前朝一事! 满朝大人皆不敢言,而纪寒却敢。 “圣上,小民虽然一时揪不出这幕后真凶,但小民觉得此案一定与前朝有关,或是前朝旧部,或是漏网之鱼,他或者他们打入我太武国内部,在我太武国掀风作浪,嗯,就是这样。” 纪寒说话时,满朝的大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此子无官无职,竟能在太武皇面前侃侃而谈,毫不避忌,仅凭此子今日之表现,他以后之路何愁不会星光璀璨? “有理!”陈匡大袖一挥,转身迈上龙阶。 坐于龙椅之上,陈匡震声向满朝官员说道:“前朝余孽乱我朝纲,自即日起孤决定重启镇国司!” 哗!陈匡的声音落下,掀起满朝哗然。 严格一脸震惊的看向坐在龙椅之上的陈匡,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这位圣上的用意。 重启镇国司?镇国司是何职? 镇国司不是一个职位,而是一个机构,一个只对陈匡一人负责的特殊机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章 大壮与大舅 通俗一点来讲,镇国司没有固定要负责的事情,陈匡想镇国司干嘛,镇国司就干嘛! 这是一个完全游离于朝堂各部之外的特殊司属。 满朝哗然,却唯有纪寒一脸懵逼。 不就是重启一个机构吗?这些朝臣至于露出这样害怕的表情吗? “岳卓!” 不顾满朝哗然,陈匡在大殿之上喊出了一个名字。 “臣,岳卓在!”这一声回应慷锵有力、震耳发聩,但却不在朝内。 纪寒转身看向了殿外,朝堂内所有大臣转身看向了殿外。 殿外有声响起,这声乃脚步声。 脚步声渐近,纪寒看到了一位黑发鹤须的老者,此老者面容刚毅,脚步如磐石一般稳固。 身着粗衣,双眼如炬! 当岳卓用这双如炬的双眼看向朝内之时,站在朝内的各个大人们皆避开了这双眼睛。 他还是回来了,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回来。 此人除过纪寒之外,殿内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回来了,朝内的大人们此刻岂能再不知圣上的用意? 迈入朝堂,岳卓自纪寒身边经过,而后跪下。 “岳卓,孤今日恢复你振国司司首一职,自今日起,彻查前朝余孽一案!” “臣岳卓听令,臣定不负圣上所望!” 岳卓起身,而后这才转眸看向了纪寒,看着纪寒岳卓再次向陈匡说道:“圣上,臣斗胆向圣上索要一人。” “何人!” 看到此刻,纪寒哪里还能看不明白,感情这位圣上是借他之手恢复了一个曾废弃的机构啊! “妈的,我被圣上给套路了?” “此人便是吾妹家里的姑爷纪寒。” 吾妹?听到岳卓此话,纪寒一脸懵逼的看向了站在他身旁的岳姗则。 而岳姗则根本就未瞧他一眼,而是唤岳卓了一声:“哥哥。” 卧槽! 难怪他的这位岳母能拿到这么详细的档案,感情人家还有个和圣上一看关系就很好的哥哥啊! “准启,自即日起纪寒便为你部。” “什么?”这两人在朝堂上玩双簧,怎么不问问他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来人,将张瑜等人给本司首押入镇国司。” 身穿甲胄的御林军冲入朝堂将张瑜等六位大人带走。 岳卓走到严格身前:“严大人请。” 严格面如死灰,在御林军的押送下踉跄着走出了朝堂。 陈匡自龙椅起身,今日他很满意纪寒的表现,若不是因为纪寒,他恐怕还要费一些时间才能重启镇国司,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今日的朝会也就没有必要再议下去了。 只是在他离座之际,却突然听到朝堂下传来了一声声若蚊蝇的声音。 “我能不进这个镇国司吗?”声若蚊蝇的是纪寒。 “不能!”回答纪寒的是陈匡与岳卓的异口同声。 陈匡离朝,站在朝中的各部大人们也是匆匆离去。 离朝前,未有一位大人向岳卓恭贺,而是如同躲瘟疫一般的仓皇离去。 纪寒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镇国司看来很不受这些大人们的待见啊。 朝堂中唯剩三人,这三人便是纪寒、岳姗则、岳卓。 “妹妹,镇国司新复,司阁重启之事物繁杂,我先回司处理。”岳卓向岳姗则说完此话便再次看向了纪寒。 “今日准你一日假,明日卯时来镇国司,若卯时未见你,我便亲自去府里提你。” 向纪寒丢下此话,岳卓便迈步离去。 “卯时?不就是早上五点至七点吗?这怎么又要重新回到打工仔的日子了呢?” 纪寒满肚肺腑一脸幽怨的看向了岳姗则。 而岳姗则却是直接无视了纪寒的这一脸幽怨:“怎么,你杵在这是打算等圣上留你吃午饭不成?” 一路跟着岳姗则回府,回到府中纪寒便开始向宁嫣诉苦,这诉苦还是当着岳姗则的面诉的。 可谁知宁嫣却是一脸欢心,并千叮咛万嘱咐让纪寒一定要与国司里的同僚搞好关系,还让他多与舅舅学习。 第二日,天未亮、鸡方鸣,纪寒便被宁嫣给叫醒了,揉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纪寒被迫下床。 屋门开了,采莲和秋兰开始伺候纪寒洗漱,临行前,纪寒狠狠的在宁嫣的樱桃小嘴上琢了好几口才一脸意犹未尽的离去。 走出宁府,瞧瞧天色,这天才刚蒙蒙亮! 这换了一个时代,看来还是没有躲过这朝九晚五的苦命日子啊,这家里有漂亮娘子天天在暖和的被窝里抱着多好?何必呢?府里又不缺他这点俸禄,真是的! 心中虽这般想,可是纪寒还是很期待他的新生活的。 只是在街上绕了老大一圈,纪寒却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竟然没问宁嫣这镇国司在哪? 正在犯愁时,纪寒却突然瞧见了刘大壮! “大壮兄!”纪寒一脸欢喜的朝着正在准备去上职的刘大壮跑去。 街上寂静无人,纪寒的这一嗓子可谓是震耳发聩,刘大壮岂能听不到。 站定,而后看向正向他跑来的纪寒,这若搁在平日刘大壮可不会鸟这个皇城里的名人,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刘大壮这次可不敢在纪寒面前摆架子了。 纪寒跑,他也跑,两个人就像是失散许久的一对鸳鸯般,互相跑到了对方的面前。 刘大壮的脸上有点不自然并向纪寒一脸谦逊的说道:“那个,纪大人,您以后叫我小壮就成。” 话是肺腑之言,可是纪寒却没听出来。 “大壮兄,问你个事儿,这去镇国司,我该往哪走?” 听到纪寒此话,刘大壮先是一愣,而后便拍着胸口,一副豪迈状的向纪寒说道:“纪大人,我带您去。” 这刘大壮本以为纪寒是来挖苦他、寻他麻烦的,毕竟他曾亲自带人押送过纪寒。 可是听到纪寒此话,刘大壮的一双眼睛便开始滴溜溜的乱转了,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而这个机会就是纪寒! 那可是镇国司啊,管你官大几品,在镇国司面前你都得缩着。 若能借着纪寒进入镇国司,那他岂不是要一飞冲天?镇国司的司首是谁,那可是纪寒他大舅。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章 新官走上任 将纪寒带到镇国司的大门前,临行前又殷勤的为纪寒正了正衣衫,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刘大壮与纪寒是断袖之谊呢。 刘大壮离去,纪寒站在镇国司下,心里却是一阵肺腑。 昨日他已经从岳姗则那里知道这镇国司是个什么机构了,在他那个时代这镇国司就相当于安全局。 这镇国司的名头与权力确实是大,只是这门面却有点磕碜啊。 石墙、黑门、门匾高悬镇国司三个大字。 迈上台阶,纪寒伸手推开了这扇黑色朱门。 推开黑色朱门后映入纪寒眼中的是一条空无一人的石路。 石路凹凸不平,两边空空如也。 没人?是我来的早了? 纪寒满心疑惑的沿着石路向前,石路有尽,在纪寒走到这条石路的尽头便没有路了。 石路尽头依是一扇黑门,黑门两侧依是石墙。 纪寒伸手推开了这第二扇黑门。 黑门大开,这一次映入纪寒眸中的不再空空如也,而是满目石路。 石路错综复杂,彷如一张蛛网一般。 蛛网有尽,共连通三座府阁。 三座府阁通体漆黑如墨,纪寒只是看了一眼便感觉到了一种压抑之气。 石路上有人,共有三人,此三人,双男一女,皆着一身黑袍,黑袍除胸口处绣有羽翎外,再无它饰。 在纪寒推门的那一刻,这三人便看向了纪寒。 “莫达,原镇国司二翎司卫,奉司首之命入纪三司司部,彻查前国旧部、余孽一案。” “徐桓,原镇国司二翎司卫,奉司首命,协助纪三司彻查前国旧部、余孽一案。” “袁琅,原无官职,今为镇国司一翎司卫,奉司首命,协助三司大人彻查前国旧部、余孽一案。” 听着这三人的介绍,纪寒算是听出来了,站在石路上的这三人应该便是岳卓分给他的人手了。 可以啊,这刚进镇国司竟然就当上了领导,不错不错! 纪寒心情大好,便向莫达三人拱了拱手。 三人见纪寒向他们拱手却是匆匆避过。 纪寒哑然,这古人的上下礼数,他还真不太懂。 迈入黑色朱门,而后踏上石路,纪寒便向三人说道:“都别在这杵着,走去咱们的府上说话。” “府上?”莫达抬眸一脸古怪的看着纪寒:“三司大人,您的品阶还不够配府,镇国司唯有五司大人与司首才能享有独立的府座。” “什么?”纪寒扭头看向莫达,这莫达看上去年龄大约三十有余,一张四方脸倒是看着挺耐眼。 “没办公的地方,那咱们在哪办?总不能坐在这石子地上查案。” 纪寒的这句话说的犹如市井里的泼皮,惹得袁琅都忍不住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袁琅一看就是个小姑娘,至多和自己的小娘子宁嫣年龄相仿,长相虽不出众,但却会给人一种干净的感觉。 “三司大人,五司坐镇司衙,四司以下司卫在领到案子后,皆不会留在司内。” 纪寒偏头看向说话的徐恒,这徐恒看上去与他年龄相仿,但是那一张脸上却布满了沧桑。 这人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主! 既然徐恒都这么说了,案子也领了,那就出司查案,可是这案子该从何处查起? 虽然算是活了两世,可是纪寒却从没查过真正意义上的案子啊。 现在宁贵妃和他的案子已经破了,可是这幕后之人又该如何查?而且此案还牵扯到了前朝。 难!难如登天! “罢了!”纪寒一挥衣袖便要出去,可是这脚还没抬起,便被袁琅给翠生生的叫住了。 “三司大人,您还未着司袍,司首交代,大人着了司袍才能出去查案。” 扭头看向袁琅,纪寒向她伸手道:“袍子拿来。” 袁琅小心着将早已准备好的三翎司袍放在了纪寒的手中。 套上三翎司袍,纪寒便带着自己这三位部下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了。 镇国司复启,这对皇城里的百姓们可是一件大好事。 为何,他们若是受了皇城里某些大人们的欺负便可以直接去镇国司检举那些大人们,所以当纪寒再次出现在永安街的那一刻,纪寒在他们心中再也不是那茶余饭后的笑柄,而是他们眼中的青天大老爷。 而纪寒呢,带着这三位属下根本就未去查案,而是带着这三人回了宁府。 当纪寒回到宁府后,不仅是宁嫣,连岳姗则都匆匆的跑出来了。 宁嫣看着身着三翎司袍的纪寒,那一双妙目里全是闪烁的小星星。 “你不在司衙里待着跑回来作何?”岳姗则看着纪寒张口就道。 听着岳姗则的指责,纪寒便大叫冤枉:“岳母大人,不是我不在司衙待,是你哥他连个让我查案的地方都没给我,这不,我想着咱府里不是有很多空院子吗?您划出来一个给我?” 纪寒说的那可谓是理直气壮、自然得当。 可站在纪寒身后的莫达三人却是瞪大了眼珠。 他是个什么身份?赘婿而已,竟然敢这么跟岳母说话?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还有这位岳母是个什么身份?太武唯一的诰命夫人、平宁将军宁哲的发妻,镇国司司首岳卓的亲妹妹。 可是这让莫达三人更加瞪大眼珠的还在后面。 “要院子?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连我养了二十年的女儿都成了你的,我看我把这宁府的牌子拆了,换成纪府得了!” 莫达三人不知这岳姗则是生气还是不生气,所以三人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纪寒身后。 “那我不是还有陪嫁的吗?对了,岳母大人,我倒要问问你,我的陪嫁呢?我怎么从来就没见过呢?” 宁嫣一阵扶额,采莲与秋兰也是一脸的愕然,更别提莫达这三位外人了。 今日,这纪寒可真是让他们三个长了见识了。 “母亲,府里的院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就划出一座院子。”宁嫣也开始向着纪寒讨要了。 这岳姗则是不是生气,纪寒岂能看不出来,他的这位岳母可是奇葩的很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章 星火可燎原 “成,每月的俸禄交供,院子你自个选。” 岳姗则留下此话便拂袖离去了,不得不说,岳姗则这个拂袖的动作很有女侠的气势。 “我去打扫!”宁嫣见岳姗则首肯,便带着采莲和秋兰去打扫院子了。 纪寒正了正衣衫,而后看向仍是一脸错愕的三位并大言不惭的说道:“你们别见怪,我岳母就这样。整天跟掉进钱眼里似的,连我这还没拿到手的微末俸禄都要剥削。” 见怪?他们哪里敢见怪!也只有您这位三司大人才敢这么和太武第一诰命夫人这么说话。 在府门口没站多久,采莲便一路小跑着过来告诉纪寒院子已经收拾好了。 纪寒大袖一挥,带着三位属下开赴新衙。 院中的石几上已是备好了茶水、点心,纪寒对宁嫣的安排自是满意。 这在外人前,女人就要给足男人的面子,这样的女人才能被称为贤内助。 宁嫣带着采莲与秋兰离开,纪寒便示意三人坐下。 落座后,莫达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本记事册,这记事册的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无妄薄。” “大人,据属下走访探查,昨日未开朝前,朱丙等六名大人曾在黄门下与严老大人独处过一段时辰,属下猜测,严老大人在朝堂上的突然反常应与这六位大人的独处有着一些关系。” 听到莫达此话,纪寒先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而后便露出了思索的神态。 这查案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细节,一些不被重视的细节往往会是一起案件的关键。 纪寒在思索,莫达将无妄薄翻到了第三页,并推在了纪寒的面前:“大人,这是礼部侍郎杨大人的口述,属下觉得,杨大人的这则口述会是这起案子的关键。” “哦?你说的可是杨不扬杨大人?”纪寒拿起石几上的无妄薄向莫达问道。 “回大人,正是此大人。” 将一双眸子凝聚在无妄薄上,莫达三人皆在看着纪寒。 纪寒在朝堂上的表现他们三人皆是知晓的,所以这三人并未对纪寒心存任何的轻视之心。 放下手中的无妄薄,纪寒一边用手指敲着石几,一边转动着石几上的茶盏。 莫达三人并没有打扰纪寒,而是在等待着纪寒说话。 杨不扬的口述他已看完,在这份口述中,杨不扬着重提到了严格的眼神。 惊慌、震惊以至于呆滞,这位严老大人在当时究竟看到了什么? 去问严格?想都别想从他嘴里问出什么,一个连命都不要的人,他还怕什么?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纪寒从石凳上站起,而后看着莫达三人说道:“咱们现在先来假设一下。” “假设?”莫达三人异口同声的向纪寒问道。 “嗯,假设朱丙六人在开朝前与严格聚在一起是为劝导严格向圣上进言,而严格当场也言辞拒绝,那么左右严格的便是他的这个眼神了,我觉得,这个一定会是此案的关键,他当时一定是看到了一个让他不能拒绝的东西,这个东西很有可能是人,而且是能够上朝议事的人。” “此人或许就是那个幕后主使,他的官职应该在本朝并不大,但是在前朝就未必如此。” 纪寒在用侧写的方式推测此人,莫达三人听的亦是神采奕奕。 “安插一名死士在我宁府七年,此人应该在京中任职超过七年,查——” 纪寒突然快步的走到石几前向莫达三人说道:“查在京中任职超过七年以上并且官职不大的官员,官职定在……”纪寒斟酌片刻再次说道:“官职定在在任职期间从无劣迹也无政绩的三品以下的官员身上。对,就是这样。” “大人,为何是三品以下?”袁琅一脸不解的向纪寒问道。 “死士,这树大招风的道理此人怎能不懂?他既要上朝听得朝政,又要培养死士,策划阴谋,如若他的官职很大,那么他这不是给自己身上着风么?” “还有,一定要密查,不能让此人知晓,我们面对的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疯子,这个疯子已在皇城隐藏了七年之久,这七年里,他到底还布了什么局,手下还握有多少名死士,这些我们可是一概不知。” 听到纪寒此话,莫达三人皆露出了惊容。 匆匆起身,莫达三人向纪寒告退。 站在院中,一片枯叶从树梢垂下落在了纪寒的身上。 秋日了,这天干地燥的有多少日没有下雨了? 看着这片落在肩头的枯叶,纪寒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一间不知是为何处的密室里,一盏烛灯正在案几上摇曳。 这盏烛火摇曳的不仅仅只是密室里的摆设,摇曳的还有两道人影。 两道人影,一道坐于案首的木椅上,一人躬身而立。 “人何日会到?”坐于木椅上的一道朦胧身影向躬身而立的身影问道。 “明日。”躬身而立的人影回道。 “很好,人到了便让他杀了那个宁家的赘婿。潜在各个大人府邸的死士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这一次不会再生出意外了?” “不会,这一次实为天助,皇城一连半月未下雨,这天干地燥外加秋风,只要火势一起便如星火燎原。” “很好,准备一下,我的身份不日便会暴露,是该离开这里了,待我在回这里之时,便是太武灭国之日。” “那安插在各个大人府邸的死士呢?”躬身而立的人影向坐于木椅之人问道。 “他们?既是死士,当为孤死!”说罢此话,坐于木椅之上的人便拂袖起身。 起身的刹那,案几上的烛盏忽然熄灭。 室内漆黑一片,转瞬便没了声音。 纪寒走出院落,正好看到一名小厮在扫着落在地上的枯叶、枯枝。 枯叶很多,枯枝很多,这小厮像似草草了事一般的将这一院子的枯叶与枯枝扫到了院角便悠然的离去。 纪寒将一双眸子定格在了院角的这堆枯叶枯枝上。 走到枯叶堆前,纪寒弯身捡起一片枯叶并攥在手中,只是这轻轻一攥,手中的枯叶便碎成了粉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章 秋叶惶惶来 “这么干燥的吗?”纪寒瞧着这一堆枯叶自言自语道。 莫达三人回镇国司去查阅卷宗了,纪寒才懒得去看那些枯燥的文字。 他相信,在他刚才的那番侧写下,这位隐藏在皇城里的疯子很快便会浮出水面。 宁嫣见莫达三人离府,便匆匆向着纪寒的小院赶来。 纪寒也打算去寻宁嫣,两人刚巧不巧的便遇到了。 秋风萧瑟,两人拉着小手便在这落叶纷飞的府里乱逛着。 途径好几处小院,纪寒都看到了堆叠在院角的枯树叶。 这枯叶枯枝堆叠的很高,有的竟是堆叠的比纪寒还高。 再次停在一堆枯叶旁,纪寒向宁嫣问道:“这秋日里落下的叶子往季都是这么堆叠的吗?也不处理?就任它这么堆着?” 听到纪寒所问,宁嫣虽是不解但还是向纪寒回道:“不是啊,这堆在院子里的秋叶会有人上门来收的,只是那收秋叶的贩子告了假,说是过几日回来便拉走。” 宁嫣说到此处,纪寒倒是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回事,他的记忆里还真有这么个事。 “哦!”纪寒随意的应了一声,两人便再次往前走。 这刚走出小院,秋兰便一路小跑的跑了过来。 “姑爷,外面有人找您,他说他叫刘大壮。” 刘大壮?这家伙来找我干嘛?我和他很熟吗? 带着疑惑,纪寒便让秋兰去请刘大壮进来。 可谁知回来的却还是秋兰一人。 “姑爷,刘大壮说他来此是想请您吃酒,并说家里的内人已经做好了酒食。” “吃酒?”听到秋兰此话,纪寒与宁嫣皆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纪寒虽在皇城住了三年,可是在这皇城里他却从未结交过朋友,不但未有朋友,这三年里,纪寒更是很少出府。 不过,这是那个纪寒的所为,可不是他! “走去吃酒。”纪寒看向宁嫣突然说道,说完并不顾宁嫣的满脸愕然拉着她便走。 “这……这不合女训,夫君去会酒怎可拉着我这个内人一同前去赴席。”宁嫣一边被迫的被纪寒拉着赴席,一边向纪寒解释道。 “什么女训不女训的,在我这里那都是个狗屁。” 刘大壮正在府门外搓着一双手踌躇不安的等待着纪寒。 他并不能确定纪寒会不会应了他,毕竟两人的品阶与家世那可差的老远了。 只是刘大壮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纪寒的思想本就与他们不同。 在踌躇中,刘大壮便看到纪寒与宁嫣双双走出了府。 而在刘大壮看到宁嫣后,那一双眼里可谓全是欣喜若狂之色。 宁嫣是何人?虽然只是女子,可是人家的老子、母亲、舅舅,那可是响当当的大官。 他本想着能请到纪寒已是大福,可没成想纪寒竟然携着宁嫣一同来了。 好,真是甚好!酒过三巡,而后向纪寒表明一下自己想要进镇国司的心意,再加上有宁嫣在侧,这事稳了! 刘大壮一路殷勤的将纪寒二人领入家中。 这刘大壮的家是民宿,不过这民宿要比普通的民宿大上许多。 纪寒在进入刘大壮家中便看向了堆叠在院角的那堆枯叶。 止步,而后看着刘大壮,纪寒突然向他问道:“收秋叶的贩子是不是告假,等过两日再收?” 刘大壮被纪寒这么一问便下意识的回道:“是啊,纪大人怎么知道?” 从堆叠的枯叶上收回目光,纪寒摇了摇头,一双眼睛里全是疑惑之色。 宁嫣瞧见纪寒神色不对,便向纪寒关心的问道:“是不是身子不适?要不我们回去。” 纪寒向宁嫣摆手:“无事,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感觉哪里好像不太对,但又瞧不出哪里不对。” 向宁嫣说完此话,纪寒便看向了正一副不知所措的刘大壮。 “走,吃酒去。” 纪寒声音落下,刘大壮的不知所措转瞬消失。 进入屋子,刘大壮的娘子便一副拘谨外加小心翼翼的杵在桌旁。 那日在街上,她可是当着纪寒的面将纪寒讽刺了一番,可是这纪寒摇身一变,竟然坐上了比刘大壮还要微风的大官,这种心理落差有,羞愧难当也有。 瞧着杵在桌旁捏着衣角的刘夫人,纪寒哪里能不明白她在拘谨什么。 拉着宁嫣大大咧咧的落座,而后抄起筷子夹了一根笋丝放入口中。 “不错,酸辣清脆,手艺真不错。” 刘夫人哪里能听不出这是纪寒在给她台阶下,便连忙坐了下来,并开始为宁嫣夹菜。 酒是一盏盏的下肚,这中间刘大壮有好几次都愈要向纪寒提出调职之事,只是这每一次都被他的夫人给瞪了回去。 刘大壮不明所以,刘夫人却是眉开眼笑的与纪寒、宁嫣聊着一些街坊发生的趣事。 酒过三巡,瞧瞧天色,纪寒便拉着宁嫣向刘大壮告辞。 刘夫人将刘大壮挡在身后并将纪寒二人送出了屋舍。 这夜已黑,刘夫人便让刘大壮送纪寒二人回府,并一再嘱咐刘大壮千万莫要向纪寒提调职一事,至少今次不行。 皇城不禁夜,这天色虽已全黑,但是街上却是热闹非常。 走过最热闹的永安街,纪寒便看到一名打更人正一边无精打采的敲着手中的铜锣,一边有气无力的一遍遍吆喝着。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与纪寒擦肩而过。 刘大壮将纪寒、宁嫣安全送达到宁府便离去了,他走的很快,很快是因为他要回去问问自己家里的婆姨,为何不让他提那事。 次日鸡鸣尚未,纪寒便醒了。 出了宁府,纪寒便一路快步的朝镇国司走去。 莫达三人正在等候纪寒,当莫达便要向纪寒汇报昨日所调查的官员名单之时,纪寒却突然伸手打断了莫达,并向他快速的说道:“汇报先等等,查枯叶,查皇城里每家每户的枯叶是不是都未有人来收。” “查枯叶?”莫达感觉自己跟不上这位三司大人的脑回路。 “嗯,我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太对头,还有这事能密查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9章 蓑衣剑客 “我去!”徐恒毛遂自荐。 “好,越快越好,不用全查,着重在京官员的府邸查,晌午,不,晌午之前给我汇报。” 徐恒离去,莫达这才将昨日所查的卷宗交到了纪寒的手中。 就地一坐,纪寒便将卷宗在石地上铺开。 纪寒正在仔细的看着卷宗,莫达蹲在地上也在向纪寒详细的汇报。 “大人,按照您昨日的吩咐,属下一共刷选出了十位三品以下的官员,这第一位是……” 莫达的这句话还未说完便被纪寒伸手打断:“你先别说话,让我先看。” 这下子莫达不再吱声了,纪寒几乎是一目十行的正在快速的阅看着这十位三品以下官员的履历。 “有笔吗?”在阅看中纪寒头都不抬的向莫达问道。 “笔,有……有。”莫达连忙从衣襟中取出管笔递到纪寒手中。 纪寒接过管笔,便开始在这份卷宗中打着叉号。 一边打着叉号一边还自言自语着:“这个不是,名下竟然有七家粮铺太有钱,这个也不是,上有老母下有妻儿太孝顺,这个也不是,妾室都娶了两房,这人品作风太有问题得查。卧槽!” 莫达两人还未从纪寒方才的这些自语中回过神来,便被纪寒的这句“卧槽”给吓了一大跳。 “卧槽”是为何意二人不知?所以只能闷不做声。 “大人,此人可有不对?”袁琅小心翼翼的向纪寒问道。 “不是……不是,那个莫达……我问一下,这个人名你确定你没抄错?”纪寒抬眸看向莫达问道。 “没啊?大人怎么了?此人是不是就是那位?”莫达一脸激动的向纪寒问道。 “不,不是,这个名字我惹不起。” 惹不起? 这一刻的莫达很是纳闷,此人堂堂纪三司怎么可能会惹不起呢? “吴亦凡,现任户部侍郎,三司大人,这位吴侍郎我们如何惹不起?”袁琅向纪寒说完此话便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三司大人,若这位吴大人有问题,属下这就去他府中将这个吴侍郎提来见您。” 这袁琅说完,便娇躯一震的愈要离去。 “回来。”纪寒叫住袁琅:“不是此人,你也不看看这吴亦凡都多大了,咱去折腾人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作何。” 说完此话,纪寒便再次指着地上的卷宗说道:“这三个人,得去查查,直觉告诉我那个人就在这三人之中。” 听到纪寒此话,袁琅便立时蹲了下来。 “黎青,通政使司,正三品,康季,太仆寺卿,从三品,齐达,詹事府少詹士,正四品。” 莫达在念出这三人的名字与官职后便向纪寒再次疑惑的问道:“大人,为何是这三人?” “水至清则无鱼,这三人的履历太清白了。”纪寒从地上站起,而后又突然再次蹲下。 “这个,查这个,主查这个人。”纪寒指着这三个人名中的一个重复着说道。 “属下去查!”袁琅挺起胸脯将此任务揽下。 “不,让莫达去。”纪寒看向莫达以一种从未认真过的语气说道。 莫达感受到了纪寒眼中的郑重与关切。 “诺!”向纪寒重重躬身抱拳,莫达便转身离去。 天已大亮,纪寒在镇国司门口来回的踱步,连袁琅此刻也感受到了纪寒的焦急与紧张。 一名小童从对街跑来,跑到纪寒身前,这名小童便脆声向纪寒说道:“请问哥哥是纪寒吗?” 纪寒看着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小童睁大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向纪寒回道:“是位姐姐让我来找你的,她在西街桥头把脚给崴了,姐姐让我来这里找一个叫纪寒的哥哥。” 西街石桥?这不是去宁嫣西铺的路吗? 童心无忌,纪寒并未有任何的怀疑。 袁琅见纪寒要去便跟上了纪寒,只是这还没跟两步的路便被纪寒说了回去:“你留在这里等徐恒,若是徐恒调查无误的话,便让徐恒去调人。”纪寒在斟酌了片刻后继续说道:“调人通知每家每户的人将院里的枯树叶都拿水给浇透了。” 袁琅无论如何敏思苦想都想不出这位三品大人怎么会和这些枯树叶子杠上了呢? 从镇国司到西街尚有一段的距离,纪寒正在快步的朝西街石桥走去。 临近石桥,纪寒突然停下了步子,方才因为着急赶路的原因他并未细想也未注意到周围。 可是现在他注意到了,不但注意到,他还突然想到了。 “该死,被骗了!” 宁嫣若是崴了脚,她身边的采莲与秋兰呢?怎么会是一个小童来告知他?还有,这小童从西街跑到镇国司都不带喘气的吗? 石桥上无人,周围亦无人。 晨雾弥漫,一滴露珠从纪寒头顶的树枝上滴落而下,这滴露珠不偏不倚的滴在了纪寒的鼻尖。 滴在鼻尖的刹那,纪寒便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此时再是掉头离去已然来不及,纪寒将目光锁定在了石桥下的河水。 这也许是他唯一逃生的机会! 而在纪寒迈动脚步冲向河水的刹那,河水中突然掀起一道浪花。 浪花掀起,纪寒在浪花中看到了一点寒芒。 这点寒芒自掀起的浪花里冲出直向纪寒刺来。 这是一名隐于河水中的剑客,这名剑客着一身蓑衣,而此蓑衣剑客的这一剑,恰如天外飞仙一般。 这柄滴水的寒剑正在纪寒一双惊恐的眸子里不断的在被放大。 而剑身之上的寒芒也彷如一道炙阳一般在刺痛着纪寒的双眼。 定住脚步的纪寒全身冰冷,可是腹中的那股暖流却在温暖着纪寒的身体。 也许是不想就这么什么都不做的死去,也许是一种来自于身体对危险本能的反应。 在这柄滴水寒剑便要刺中纪寒眉心的刹那,纪寒突然挥动了拳头。 挥动拳头直向这柄滴水寒剑的剑身一砸而去。 一声轻咦在纪寒耳边响起,一声声铮铮作响之声在纪寒耳边响起。 滴水寒剑被纪寒这势大力沉的一拳砸出了纪寒的视线之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0章 受剑诈真凶 剑身如同蝉翼般在震动,而蓑衣剑客握剑的手腕亦在震动。 “内力,他怎么会有八品以上高手的内力?” 蓑衣剑客心中虽是惊讶,但动作却未停。 人在半空,伸出另一只手按在握剑的手腕之上,而后在半空中强行做出一个仰翻。 在落地之时,蓑衣剑客伸脚揣在了纪寒的胸脯上。 这一脚势大力沉,并将纪寒踹离地面。 纪寒的身子如同一颗被狠狠掷出的石子般撞在其身后这一颗垂柳之上。 垂柳受到外力的震荡,那挂在柳枝上将掉不掉的柳叶在这一刻统统落下。 柳叶如雨,纪寒感觉体内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气血翻涌,纪寒升出一种将要呕吐的感觉,可是这名蓑衣剑客根本就未给他任何的喘息之机。 人落,剑来! 滴水寒剑裹挟着森森寒气再次逼向纪寒。 别说此刻手中没有武器,就是有纪寒也不可能会是这名蓑衣剑客的对手。 在剑来之际,纪寒强忍着心中那一种作呕开始拔地奔跑。 “哼!”身后传来一声轻蔑的冷哼。 蓑衣剑客在奔跑中双脚离地,整个人如同一条抛物线般,将自己抛到了纪寒的前方。 待蓑衣剑客双脚落地之时,其手中滴水寒剑再次向纪寒的面门直刺而来。 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过,这可如何是好? 纪寒心中虽是懊恼不已,但是两世为人的他要比常人更能体会到生命的可贵。 他不想死,而此刻唯一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心中发狠,在寒剑逼近之际,纪寒再次抡起双拳向蓑衣剑客手中的滴水寒剑抡来。 蓑衣剑客剑势已起,想要收回已是不易。 既无法收回,那么便与此人在比拼一次内力。 高手往往都是高傲的,这名蓑衣剑客本就是九品高手,自有他的傲气。 在纪寒双拳抡来之际,蓑衣剑客突然松开了握剑的手掌。 剑落,蓑衣剑客翻动手掌迎向纪寒的双拳。 拳掌相接,一身黑色三翎长袍在无风中鼓荡! 拳掌相接,一身蓑衣在无风中鼓荡。 地下柳叶在无风中旋起,并开始向纪寒与蓑衣剑客二人周身汇聚。 柳叶在二人周身盘旋,纪寒伸直的手臂已经开始隐有弯曲之势。 蓑衣剑客嘴角勾起一抹厉笑,在这抹厉笑之下蓑衣剑客突然撤回手掌,撤回手掌,而后变掌为爪。 纪寒忽的没有了支撑力整个身子都开始向前倾斜。 一只手爪扣住纪寒的手臂,而后借着纪寒的前倾之力将纪寒拉入他的身前。 脚下之寒剑在蓑衣剑客一个跺地之下突然拔高而起不偏不倚的落入蓑衣剑客的手中。 “完了!”当纪寒看到蓑衣剑客手中的滴水寒剑后,他知道,这近身一剑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躲过去的。 “三司大人!”一声娇喝彷如春雷般在纪寒耳边炸响。 声到、人到,袁琅着一身一翎黑袍提剑向蓑衣剑客左侧攻来。 徐恒手握手中九环钢刀自半空中如一只雄鹰般俯冲而下。 “救兵来了!”纪寒再次升出生的希望。 滴水寒剑已是刺入他胸口的官袍,若是再任此剑继续刺下去,那么即使自己得救也是枉然。 腰身扭动,将胸口位置偏移数分,纪寒突然向这名蓑衣剑客喊道:“是他派你来的是不是,是不是他。” 剑尖刺入纪寒的皮肤并依然在继续向前推进。 纪寒强忍着这股钻心的疼痛继续向蓑衣剑客喊道:“我知道他是谁了。” 听到纪寒此话,蓑衣剑客已是心神震荡。 “是你,是你的出现出卖了他。” “这绝无可能,我从未来过皇城,而你我亦从未见过,我的出现怎么可能会出卖靖太子。” 而在蓑衣剑客向纪寒心神激动的说出这句话时,他便后悔了。 因为他看到了纪寒嘴角的奸笑。 “你,你敢诈我?” 蓑衣剑客一声怒吼便要结果了纪寒的性命,可是为时已晚。 袁琅与徐恒已经杀到。 不仅是袁琅、徐恒,还有一位身着五翎镇司袍的五司大人与若干镇国司的司卫。 寒剑是洞穿了纪寒的身体,但是这一剑却未洞穿纪寒的要害。 他失败了?他竟然刺杀纪寒失败了,一名堂堂九品高手竟然对一个毫无武功的纪寒刺杀失败。 “给我将此人拿下!”五司大人裴纶一声令下,数十名镇国司卫便将蓑衣剑客与纪寒包围。 石桥外依有脚步声响起,刘大壮带着他的属下火急火燎的赶来。 蓑衣剑客松开了手中的滴水寒剑,他虽是九品高手,但是也自知自己已插翅难逃。 “三司大人。”袁琅看着插于纪寒胸口的这柄寒剑已是不知所措,她想拔但却不敢。 此刻的徐恒亦是束手无策,他亦不敢贸然将这柄洞穿纪寒身体的寒剑拔出。 刘大壮懵了,这一刻的他是真的懵了,跑到纪寒面前,他左急右跳的却是根本帮不上忙。 蓑衣剑客被镇国司卫带走。 纪寒伸手捉住徐恒的肩膀,并抬起一张面无血色的脸庞向徐恒说道:“黎……黎青,是他,他是靖国太子,我……我应该一早就猜出来的,李,立,这是个谐音啊,我怎么当时就没想到呢?立与青组合起来不就是个靖字吗?” 裴纶听到了纪寒所说,走至纪寒身前,而后看着纪寒一字一句的说道:“忍住,我要拔剑了!” 纪寒看向这位年约五旬剑目星眉的五司大人:“别管我,快去抓黎青,此人在皇城设伏七年,布局七年……还有那些枯叶,我总觉得这些枯叶未收走的时间很蹊跷。” 裴纶未动而是向纪寒说道:“他跑不了,此人等你恢复了,由你亲自来审。” 裴纶在说话时,突然握住插在纪寒胸口的剑柄。 “呲——” 剑被裴纶从纪寒胸口抽出,纪寒受不住这股摩擦血肉与经络的疼痛,脖子一歪晕了过去。 在纪寒晕厥之际,刘大壮抱起纪寒便撒开腿的往宁府跑。 而在袁琅与徐恒亦要跟去时却被裴纶叫住。 “纪三司已经查明了靖太子的身份,难道你们还要辜负纪三司的苦心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章 靖国太子 徐恒、袁琅停下了脚步。 当刘大壮抱着纪寒一路奔至宁府时,当宁嫣看到浑身染血的纪寒后,宁府上下乱作一团。 刘大壮不走了,差事他也撒手不管了,这纪寒是条汉子,是个值得他用心去结交的汉子。 这几日的宁府可谓是门庭若市,宫里的,镇国司的,郭府的,还有一些各个大人府里的那可谓是来的络绎不绝。 纪寒解救了皇城的危机,那些没被收走的枯叶确实是故意为之。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靖太子在临出京前便是要火烧皇城。 纪寒躺在自家的软塌上,这几日可谓是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宫里的太医、皇城里的名医,就连那些云游四海的“神医”们都将鞋踏破在了宁府里。 宁嫣那是日夜不离纪寒左右,就连一向连纪寒都不带多看一眼的陆倩倩也给纪寒做起了端茶倒水的活计。 虽躺于软塌之上,但是纪寒却对皇城中所发生之事知无不详。 刘大壮又一脸殷勤的为纪寒端来了一碗参汤,就连刘大壮的夫人王金莲都暂时住在了宁府。 莫达、徐恒、袁琅仨人每办完公事后便会来看纪寒。 那一剑并未刺穿纪寒的心脏,若不是纪寒将身体移出了几分,那么蓑衣剑客的那一剑便会真要了纪寒的性命。 在加之纪寒体内的那一股暖流,纪寒痊愈的要比那些太医们预计的时间还要短。 五日后,纪寒便能下床,七日后纪寒已是健步如飞,生龙活虎。 黎青与康季被关入镇国司的死牢,圣上未处斩二人便是因为黎青要在处斩之前见纪寒一面。 在莫达的陪同下纪寒去了。 二人见面是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中,带着手铐脚铐的黎青在看到纪寒后并没有做出任何疯狂的举动,而是抬起他那一双浑浊中透着清明的眼眸静静的看着纪寒。 四目相对,纪寒命莫达打开了牢房。 长舒一气,迈步而入。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彼此。 在一番沉寂后,赵烁才向纪寒开口说道:“若不是你,我所有的计划都会成功。” 赵烁便是黎青的真名,而赵烁的身份便是亡国大靖的太子。 “在死之前,我有一疑问,你是如何知晓我火烧皇城的计划,我自认此计天衣无缝,皇城起火,我便可趁乱离开,你是如何看出我所布此计的?这七日里,我敏思苦想却不得果。” 如何看出?纪寒打算说实话。 “其实我并不知道你这火烧皇城的计划,只是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如果非要硬说一个理由的话,我可以用四个字来回答你。” “哪四个字?”赵烁疑惑的向纪寒问道。 “防火意识!” 对于赵烁而言此四字是个他从未听过的新词汇。 “那日在黄门下严格所看到的就是你,有一点我也挺想不明白的,你既是靖太子,严格又是你的太傅,严老大人虽然年事已高,但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在这七年里连他的学生都认不出来的地步。”纪寒向赵烁问出了一个他也无法想明白的事情。 “他当然认不出,因为早在二十三年前我便毁了我的脸,现在我的这张脸除了一双眼睛之外,皆不为我自己。” 听到赵烁的这句话,纪寒心神微震! “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你不是要见我吗,我来了,你还有何话想说?” “自古成王败寇,我心中之惑已经解开,你可以走了。”赵烁起身,转身看向了并不存在的牢窗与月色。 纪寒静静的看着这位靖太子的背影。这个背影透着一种深深的落寞与决绝。 看来他已是心升向死! 在纪寒迈出牢房的那一刻,赵烁的声音突然在牢房里响起。 “纪寒,在靖亡之前,我也本是一天真少年,在靖亡之后,那个天真少年再也回不去从前。” 纪寒听得赵烁此话不觉皱起了一双眉宇。 此话初听是为感慨,可是他为什么要发出这样的感慨呢。 而且在莫达的叙述中,在康季的口供中,此人绝不会是这种发出这番感慨的人物。 一个心中只有仇恨的人,他此刻所向纪寒展现的就像是痛改前非,大彻大悟了一般。 不,不对! 纪寒突然冲入牢房,并将赵烁的身子从墙面上扳回。 被纪寒强行扳正身子的赵烁与纪寒再次四目相对。 这一次的四目相对连纪寒都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 赵烁的这双眼睛犹如闪着寒光的刀锋一般! 在这双闪烁着寒光的的眼眸里,纪寒看到了赵烁对他的轻蔑与挑衅。 被这双眼睛盯着,就彷如正在被一条藏在阴暗里的毒蛇盯着一般。 “七年,你以为这七年里,我就只做了这些吗?”赵烁在向纪寒说话,在说话中他的嘴角亦在勾着嘲讽的笑容。 “纪寒,你的府里是不是有位叫做采莲的婢女?你不是很喜欢你的夫人吗?” “你说什么?”纪寒突然伸手抓住赵烁的脖颈并将赵烁推到了冰冷、潮湿的墙面上。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吗?你猜猜我为什么要设计你与宁贵妃?你猜猜我为什么会知道采莲这个女婢的名字?” 纪寒突然松开了赵烁。 “莫达,莫要让他自尽,等我回来。” 纪寒一声令下便冲出了牢房。 一路狂奔,向着宁府狂奔。 在冲入宁府后,纪寒便看到正坐在小院中的宁嫣。 采莲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银耳莲子羹已是递到了宁嫣的手中。 “别喝!”纪寒一声大喊,便冲到了宁嫣的面前。 在宁嫣一脸的不解下,纪寒突然伸手打翻了宁嫣手中的粥羹。 粥羹洒了一地,采莲向纪寒一脸埋怨的说道:“姑爷,您干什么啊,这羹我可是熬了很久的。” 听到采莲此话,纪寒将一双眸子落在了采莲的身上。 采莲眨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一脸不解的看着纪寒。 纪寒双眸眨动。 卧槽!我被赵烁给耍了。 不顾宁嫣满脸的惊愕,纪寒再次风风火火的冲出了小院。 而当纪寒赶回牢房时,纪寒却懵了! 因为赵烁不见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章 瓮中好捉鳖 牢房里躺着生死不明的莫达,然而纪寒却并未露出任何吃惊的神色。 “起来,人跑的这么快?”纪寒突而向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莫达吆喝了这么一句。 莫达慢悠悠的从潮湿的地面上爬起,并一脸五体投地的看向了纪寒。 “大人果然料事如神,赵烁真的跑了。” “哼,我就知道这家伙才不会这么心甘情愿的死在牢里,袁琅这小丫头不会跟丢。”纪寒看着莫达问道。 “不会,袁琅的跟踪术举世无双。” “嗯,很好。”纪寒老成持重的拍了拍莫达的肩膀。 “丫的,累死老子了,害的劳资白配合他跑了一个来回,这赵烁若死,那么咱们永远都别想查出他在京城里布下的这些暗线,还有,他刚才不是也说了,他在这七年里布下的可不止这一个手段,瞧着,咱这一次的收获绝对会比只抓住一个他要来的多。” 听着纪寒所说的这些话,再瞧瞧纪寒的年纪,莫达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一次,他真的跟对人了。 跟对一个好上司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官路亨通,飞黄腾达。 裴纶站在镇国司的牢门前,将一双黑眸投射进阴暗的牢狱里。 赵烁逃狱,他岂能看不出这是纪寒的伎俩,虽然纪寒事先未与他通气,但镇国司做事从来都不会循规蹈矩,在这一点上纪寒确实挺对他镇国司的胃口。 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在这皇城里真正知道纪寒真实身份的屈指可数,而他便是这屈指可数中的之一。 赵烁逃狱后便混入了东市,东市乃皇城最大的市集,自太武开国便向其余诸国开放了通市的城门。 这东市里,东启国的商人有,南荣的商人亦有,高矩的商人亦有,这些外国的商人可以在东市自由行商。 此刻的赵烁便躲在一间南荣国商人所开的马具店里。 马具店的商人名叫托也,明面上这是一间马具店,暗里这位名叫托也的南荣国商人实为南荣细作,负责打探太武国的一切机密情报。 马具店的后院,托也与赵烁相对而坐。 这托也年四十已再太武潜伏十一年。 石几上有茶,茶水还冒着丝丝热气。 托也虽然在盯着石几上的茶盏,但他的余光里却全是坐在他对面的赵烁。 “赵太子当真是好手段,竟能只身一人从镇国司的大狱里逃出,太子殿下,您就不怕这是镇国司给你设的圈套吗?” 赵烁拿起石几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才向托也慢悠悠的说道:“这些年里你南荣从我手中拿走多少太武国的情报,想必不用我在提醒托也兄,今日找你,是要让你帮我逃出皇城。” “要我帮你?”托也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赵太子,您觉得您现在还有让我帮你的筹码与价值吗?” 放下手中的茶盏,赵烁淡淡一笑。 “我大靖虽亡,但遍布在这太武国的大靖子民何其之多,只要你送我出京,届时我振臂一挥,你我两国理应外后,便可直捣黄龙拿下陈匡。” “哈哈!”托也像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忍不住再次向赵烁讽刺道:“赵太子,您是在与我说笑吗?还是将我当做了三岁小孩?好,即使你能振臂一挥,一呼百应,但是您有银子吗?打仗可不是靠动动嘴皮子的。” “银子?”赵烁无视托也的讽刺而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托也,你觉得我培养的那些死士,这银子是从何而来?还有,你们南荣不是一直想要燕南十八郡的驻防图吗?” “送我出城,燕南十八郡的驻防图拱手送你,对你来说,这可是一个能够让你封侯拜相的功劳。” 手中的茶盏被托也捏碎,赵烁开出了一个令他无法拒绝的价格。 “好,明日开市之时你来,我送你出城,但在这之前,你要如何证明你没有框我?” 赵烁将手指伸入茶盏,而后在石几上画出了一副图案,当托也看到石几上这个用水所画的图案后豁然起身。 马具店外响起了阵阵驳杂的脚步声。 纪寒带着莫达与徐恒停在了东市这间托也所开的马具店前。 看着这间马具店,纪寒故意扯起嗓门大喊道:“搜,给劳资搜,连一个钦犯都看不住,你是干什么吃的?” “大人,若不是您突然折回宁府,钦犯怎么可能会逃?”莫达也有样学样的朝纪寒大吼。 两人在外面唱双簧,托也听到外面的声音已是带着赵烁进了密道。 明日就要离开,他必须要召集这些还留在京中的死士,托也此人不得不防,他必须要让这些死士暗地保护于他。 出了东市,赵烁便直奔西街的一间粮铺。 自赵烁进入这间粮铺后便再也未出来。 西街粮铺对面的一间酒肆里,此刻正坐着四人,这四人便是纪寒,莫达、徐恒、袁琅。 “大人,裴纶大人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此次赵烁插翅亦难飞出大人的手掌心。”袁琅看着纪寒一脸兴奋的说道。 “嗯,这条大鱼该是上钩的时候了,这一次,我们要将赵烁安插在皇城里的死士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身在粮铺里的赵烁并未感觉到这是纪寒所对他设下的圈套,因为他相信人的眼睛不会骗人,而当时在牢狱里,他已将纪寒眼中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 至于他能如此顺利的逃出镇国司的死牢,那是他自己的本事。 赵烁从来都是那种自负之人! 第二日,城门大开。 一支南荣的商队正在缓缓的向着城门走来。 站在城门的守卫一共有四,这四人一副懒散样,脸上也是无精打采。 托也走到两名城守前,并隐秘的将四袋沉甸甸的钱袋放入一名城守的手中:“军爷,别嫌少,先拿去吃两口小酒。” 城守颠了颠钱袋的分量,而后一脸眉开眼笑的便为托也放行。 城门人潮拥挤,赵烁便混在托也的商队中。 待商队出城,踏上官道之时,一支身着镇国司的司卫突然从官道两旁的密林冲出,并将这支商队包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章 宝刀衔环草 “赵烁,你这是要去哪啊?”一声带着嬉笑的声音自这支商队身后响起。 在赵烁与托也回头的刹那,便看到一名身着三翎司袍的清俊男子正迈着一种悠然自得的步子向他们走来。 这名清俊男子便是纪寒,莫达三人跟在纪寒身后也是嘴角含笑的看着站在托也身旁的赵烁。 “是你!”赵烁用一种森冷的声音向纪寒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我,我得感谢你,为我太武揪出了一名南荣的习作,还有你的那些死士你也别指望了,他们现在可是自身难保。” “原来如此!”赵烁在听到纪寒的这句话后,他怎能再不明白。 原来这才是纪寒的目的! 此子看着不过二十有余,心思怎会如此缜密?不但心思缜密,竟然连他都被此子的眼睛所骗。 “赵烁,我敬你是前朝太子,你自不愿被当街问斩,我可以带圣上给你个体面,你自刎。” 在纪寒向赵烁说出此话后,莫达三人皆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大人不可,此钦犯的身份为前朝太子,大人不可为圣上决断。” 纪寒未有理会莫达的劝阻,而是用他那一双黑色的眼眸看着赵烁再次说道:“选择已经给你了,是有尊严的死,还是没尊严的死,你自己决断。” 决断? 赵烁走出商队,而后望向这一片太武江山。 江山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他败给的不是这太武,败给的不是太武皇陈匡,他败给的是站在他前方的纪寒。 四眸相对,陈匡一声爽朗大笑,而后从衣襟中抽出一把匕首。 这是他最后所能保留的尊严。 纪寒转身,他已经不用再看了,在四眸相对时,他在赵烁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死意,这死意是真的死意。 赵烁自尽,此事轰动整个朝野! 而让赵烁自尽的竟是此前朝一案的最大功臣纪寒。 他凭什么带圣上决断?自尽,这不是便宜了他赵烁吗? 自赵烁自尽,圣上便未有召见纪寒进宫。 这几日里,纪寒本应该过着清闲的日子,可是这裴纶却是让他去密查东市他国习作一案。 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纪寒只能照办。 带着莫达三人,纪寒晃悠悠的来到了东市。 望着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店铺,纪寒一阵头大。 不仅是纪寒一阵头大,莫达三人亦是满肚子的醪糟。 这圣上赏了镇国司司首,赏了裴纶,可是却独独没有给纪寒任何的赏赐。 眼瞅着镇国司里各个的同僚们都接到了大案子,可是他们的三司大人呢? 查他国习作,这乍听之下算是一个重要的差事,可实则这东市鱼龙混杂,乃皇城最乱的地方。 而东市里的商人也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当这些外地的商人将心凝聚在一起,这东街便是他们的天下了。 皇城里的本地商人根本就插不进这东市里来。 而纪寒站在这东市的大街上竟然还看到了好几位黄头发的老外与洋妞。 卧槽!这太武到底是哪个背景下的朝代,我怎么就对不上号呢? 纪寒正在瞅着那几个走路一扭一扭的洋妞眼里放着精光,而袁琅却是一本正经的向纪寒说道:“大人,属下得提醒一下大人,您可是有家室的。” 听得袁琅此话,纪寒只得悻悻的从那几个洋妞的身上移开目光。 “办正事,办正事。”纪寒大手一挥便要往前走,可是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纪寒被身后的嘈杂声所吸引,便转身朝事发地走去。 莫达三人虽是不解,但也只能跟上。 前方人满为患,纪寒垫着脚尖才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被里三层外三层堵在墙角的是一位留着满脸胡渣的中年男子。 男子胸中抱一口足有手掌般宽的宝刀,宝刀的刀鞘上插一草环。 人群中有人喊道:“卖刀的,你说你这刀削铁如泥,吹毛缘灭是真是假,抽出来让我们瞧瞧。” 听到人群里所喊出的这句话,纪寒突然觉得这句话似曾在哪里读到过。 “此刀三白银,见银开刀。”抱刀的中年男子看向人群中的那人说道。 “呵,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你这样做生意的,人家都是先看货再付钱,你却是反着来。” 人群中再次有声音响起,只是这衔草卖刀之人却不答话。 莫达瞅了一眼正兴致勃勃看热闹的纪寒有心提醒道:“大人,咱还有公务在身。” 他是在劝纪寒,可是却忘记了身旁的徐恒。 徐恒已是剥开人群挤了进去。 走至离卖刀之人还有五步的距离时,徐恒停下脚步。 他的一双眼睛里只有卖刀之人怀中所抱的这口宝刀。 “三百银我拿不出,可否便宜一些?”徐恒向卖刀人问道。 卖刀人瞧了一眼徐恒淡淡的说道:“三百银多一分不卖,少一分不卖,就三百银。” 徐恒本就是使刀的高手,这卖刀人怀中所抱之宝刀,刀身虽未出鞘,但是徐恒却能感受到这藏于刀鞘中刀身所散发而出的锋芒。 这种锋芒,只有常年沉浸于此道之中才能感受得到。 徐恒是真想要这口宝刀,便回身看向了纪寒,并向纪寒开口说道:“大人,可否借你三百银,属下想买此刀。” 徐恒声音落下,然满场皆静。 静不是因为徐恒要买此刀,而是大人二字。 这东市在皇城里还有另一个名字,这个名字便是“东商国。” 东商国当然不是国,只是这东市一向都为自治,这是太武皇亲自所批,东市自治,朝廷莫入。 这不受朝廷管辖的好处是自在行商,坏处是赋税却是皇城里其他铺子里的三倍。 朝廷里的大人从不插手东市,这便是这些东市人突听到大人二字之后皆静的原因。 纪寒立时便成了满场的焦点。 而在这位卖刀人听到大人二字之后,其眼眸中亦是闪过一丝欣喜,只是这欣喜只是刹那,随后便被厌恶所取代。 “三百两?”纪寒听到徐恒当众向他借银子亦是诧异不已,但是在听到这个数字后便骑虎难下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章 川西夺兵权 别说三百两?他身上连三两都没。 这平日里的吃喝全是蹭莫达他们三个的。 只是当纪寒接触到徐恒那一双炙热的眸子后,便将拒绝的话给吞了下去。 徐恒想要这卖刀人的刀! “没问题!”纪寒大手一挥,而后在徐恒激动的神色下再次说道:“我身上没带这么多,叫上他咱们一起去我府里去取。” 纪寒说的豪迈,可是徐恒心里却是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他刚才怎么就忘了呢?他的这位大人平日里和他们吃饭可从来没付过一次的银子。 但是这并不能阻止徐恒想要此宝刀的决心。 转身看向卖刀人,徐恒向他说道:“请。” 卖刀人只是诧异了一下,便向徐恒点头。 在这位卖刀人跟着纪寒回府的这一路上,有许多的路人都会向纪寒问好。 在市井百姓心中,纪寒可是他们的大恩人。卖刀人将他这一路所看皆收入眼底。 回到宁府,纪寒没找到宁嫣,听一名小厮说宁嫣去赴荣平宫主的诗宴去了。 这宁嫣不在,他向谁去要这三百两? 就在纪寒犯难时,突听得莫达仨人在他身后恭敬的唤了一声:“太夫人。” 这纪寒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到岳姗则在他身后冷冷的说道:“怎么?又回来偷懒了?” 听得岳姗则此话,纪寒现在可没功夫大答岳母的话茬。 转过身,一脸堆笑的看着岳姗则,而后纪寒便向岳姗则伸出了一只手:“先拿三百两给我,我应个急。” 这纪寒是将话给说出来了,可是徐恒却连忙将纪寒伸出的手给抱在了怀里。 “大人,这刀我不买了。” 开什么玩笑啊,徐恒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而让这一对母婿大吵一架。 “刀,什么刀?” 岳姗则将一双秋眸定格在了卖刀人的身上。 而在岳姗则看向卖刀人的刹那,这卖刀人便已心生退意。 “九品宗师。”卖刀人看出了岳姗则的实力。 “刀我不卖了!”丢下此话,卖刀人便转身匆匆离去。 “三百银给你,刀来!”岳姗则此声落下,一张银票便如一柄飞刀般向着卖刀人飞来。 停下脚步,卖刀人伸出两指夹住了这张岳姗则所扔向他的银票。 而在夹住银票的刹那,卖刀人便向后匆匆退出了四步才强行止住了身形。 纪寒看傻了,莫达三人亦是瞪大了眼珠。 这是纪寒第一次看到岳姗则出手,而莫达三人更是如此。 定住身形的卖刀人将银票揣入怀中,便将怀中的宝刀掷向岳姗则。 而岳姗则看都未看宝刀一眼,在宝刀飞到她身前之际,伸手将宝刀打入纪寒的怀中。 “这口贲雷刀乃川西王默王总兵的佩刀,你是如何得来?”岳姗则看向卖刀人厉声喝问。 虽然卖刀人惊诧岳姗则一眼便认出了此刀的身份,但是他还是向岳姗则说道:“他是我的家师。” “家师?”岳姗则眉宇微皱。 “告诉我,你为何会携王默的贲雷刀入京?可是川西发生了什么变故?” 听得岳姗则此问,卖刀人亦向岳姗则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一眼便能认出我家师的佩刀。” “大胆!”莫达一声厉喝。 “站在你面前的是平宁将军夫人,亦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太武第一诰命夫人。” 听得莫达此话,卖刀人豁然跪地。 这什么情况?不仅是纪寒不解,连岳姗则亦再次皱起了眉宇。 “川西军百尉顾涂参见岳将军。”这一句参见顾涂说的热泪盈眶,声泪俱下。 家师的佩刀实非他想卖,但京兆府的那位府尹大人却非要他拿出三百两纹银才会为他递诉状。 可是令顾涂怎么也未想到的是,他竟然卖刀卖到了宁哲将军的府上。 家师曾言,这太武国里的将军,他只服三人,这第一位便是平宁将军宁哲,这第二位已是斯人早逝,而这第三位便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宁大将军的夫人平北将军岳姗则。 只是这平北将军在江山初定后便卸下了一身甲胄。 顾涂得见岳姗则,他的这一跪,是为他不远万里,跋山涉水徒步赶到皇城的一跪,是他保怀所有希望的一跪。 不等岳姗则开口,顾涂便向岳姗则悲喊道:“将军,臣有冤要告!” “告谁?”此刻岳姗则一双眉宇间已是乌云幕布。她已隐隐感觉到了不安。 “将军,臣要告的是川西王陈赦!” “臣要告川西王陈赦,屠家师一家二十二口满门之罪。” “什么?”纪寒震惊了,莫达三人亦是定在了原地。 岳姗则看向跪在地上的顾涂厉声喝道:“你怎知王默满门为川西王陈赦所屠?” 听得岳姗则此问,顾涂亦是激动的悲喊道:“我怎么不知?这是我亲眼所见。” 纪寒懵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岳姗则动气,而他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这位岳母动气的原因。 纪寒不知,莫达三人却知,当顾涂说出川西王陈赦五字之时,三人脸上亦是一片骇然。 陈赦是何人,是当今太武皇的胞弟。 太武皇共有四位胞弟,这陈赦便是其一。 “王默乃川西总兵,你说陈赦屠了王默满门?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吗?”岳姗则的声音亦是越发冰冷。 迎着岳姗则那一双冰冷的秋眸,顾涂再次置声说道:“臣当然知道臣在说什么,陈赦让家师交出兵权,家师不愿,陈赦便屠了家师的满门,夺去川西军的虎符。” “在这数月里,陈赦屡次逼迫家师交出兵权虎符,家师亦多次派信使星夜入京,但是,家师苦等数月但却从未曾收到过任何圣函。” 夺兵权!杀信使!纪寒终于听出点门路了。 这杀信使一事还有待商榷调查,但这夺兵权却为真。 这随便领回来一个卖刀的,竟然领出一件这么大的事来。 岳姗则从顾涂身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正自惊呆的纪寒。 “收拾东西,你速去川西。” “啥?”听到岳姗则此话,纪寒直接瞪大了双眼。 “事不宜迟,我会让倩倩与你同去,她会保护你的安全,记住,此事除了你们几人之外,莫要在传入他人之耳。”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章 做鬼也雄 看到纪寒未动,岳姗则再次向纪寒置声说道:“还不快去。” 岳姗则是真的怒了,她现下已经来不及向纪寒解释这其中的缘由。 陈匡在两月前便削去了四位藩王的兵权,其他三位藩王或许岳姗则不信他们敢这么做,但是这位陈赦却未必。 此事宁可信其有亦不可信其无。 只是此事大事现下还不能告诉陈匡,这一切得等纪寒自川西回来才能定夺。 纪寒只是装了几件衣物便被岳姗则赶了出去。 临行前岳姗则只交代纪寒此次去川西决不能暴露身份,待查明此事真伪后,便命纪寒火速赶回。 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纪寒自是明白,当下便带着莫达三人奔赴川西。 岳姗则将顾涂留在宁府,若他一同与纪寒前去,难免不会被认出身份。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纪寒既是满心的醪糟亦无吐槽之地。 怨谁呢?归其根本,怨这不太平的世道。 只是这他们都出城了,那位陆女侠呢?他怎么到现在还未看到陆倩倩呢。 “大人,此去川西路途遥远,前方有马驿,我们可星夜驰骋换马赶往川西。”莫达向正在左顾右盼正寻找着陆倩倩身影的纪寒说道。 纪寒随意的向莫达应了一声,川西他自是未去过,这还得莫达他们带路。 来到马驿牵了四匹快马,纪寒四人便再次上路。 星夜驰骋是真的驰骋,纪寒本担心自己不会骑马,可是在上马之后便没有了这个顾虑。 这就好像是无师自通一般,上了马便能骑,而且马技还十分的娴熟。 一连七日的餐风饮露,草行露宿,纪寒四人终是赶到了川西的地辖。 川西乃太武皇陈匡赐予其胞弟陈赦的封地,而陈赦管辖川西已有二十二年。 在赶往川西的途中,莫达将他所知道的关于川西的情报全汇报给了纪寒。 川西共有四大城池,川庾、川铜、川彭、川蜀! 而纪寒也已经从莫达的汇报中得知这位陈赦是太武皇的胞弟之一。 赐王侯、封土地,这位陈赦说白了就是川西的土皇帝。 在莫达的汇报中,纪寒还听到了一则重要的信息。 两月前,陈匡下令削去四大藩王的兵权。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陈赦是想要独掌川西了?可是他就不怕陈匡知道吗? 带着这满心的疑惑,换了便装的纪寒四人已是走到了川庾城下。 城下有兵把守,在纪寒四人跟着入城的百姓们便要入城之时,却被四名士兵伸手拦下。 “入城文牒。”一名士兵看着纪寒四人一脸戒备的说道。 入城文牒?纪寒皱眉。 这在皇城,进城都不需要什么入城文牒,看来这川庾城真有问题。 纪寒是没文牒,但是这城他还是要进的啊,不进怎么往下查。 看向这名士兵,纪寒伸手指着一名从他身边大摇大摆入城的百姓说道:“这位官爷,他进城怎么不要文牒?” 士兵听到纪寒此话根本就没看那百姓一眼。 “他是我川庾城的百姓,还是我叔,他的脸就是文牒。你们瞧着就不是我川西人,赦王有令,非我川西子民不得入川西。要入就要拿赦王所拟的通关文牒,没有文牒,不得进城。” 所拟?这两个词很有意思,看来这位赦王还真将自己当做这里的土皇帝了。 听到这里,纪寒知道若是他们一旦亮出真实身份,怕是他们再也走不出这川西的地界了。 难道说这位赦王有谋逆之心不成? “诺,文牒在这。” 就在纪寒正犯愁时,一声细语突在他身后响起。 听到这声细语,纪寒回头定睛一看,竟是陆倩倩。 陆倩倩手中拿着五张文牒,而后将手中的文牒塞到了这名士卒的手中。 士卒看傻眼了,不是手中的文牒让他看傻了眼,而是陆倩倩那一张绝世容颜让他看傻了眼。 一袭白衣不沾风尘的陆倩倩在将文牒塞入士兵手中后便转身看向了纪寒。 看着纪寒,而后在纪寒的毫无防备之下,突然伸出一脚揣在了纪寒的屁股上。 这一脚直接将纪寒踹进了城去。 将纪寒踹进城不说,还伸出葱白玉手指着纪寒便道:“养你有何用,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啥事情?纪寒很懵! 在很懵的同时,陆倩倩已是带着莫达三人入了城。 这川庾城的繁荣自是比不上皇城,在入城后,纪寒也发现城中的行人极少。 这才不到酉时,难道这川庾城还禁宵不成? 再看看那些从城外入城的人,在入城后,他们一个个也是快步的朝着家中赶去。 “大人,这川庾城里的气氛不对。”莫达皱着一双眉宇向纪寒说道。 “嗯,这些入城的人一个个都死气沉沉的,身上没有一点朝气。” 而就在纪寒说话时,前方突然传来阵阵的脚步声。 这阵阵脚步声中还裹挟着甲胄在身上晃动的声音。 抬眸望去纪寒便看到一支身穿黑甲的卫队,这支卫队至少有二十余人,他们各个腰跨寒刀,目不斜视。 这支黑甲卫队走入纪寒的视线,纪寒在这支黑甲卫队的身后看到了三辆囚车。 三辆囚车一字排开由一黑牛所拉,囚车内坐着三名浑身染血、披头撒发的囚犯。 黑甲卫队从纪寒身旁经过,黑牛与三辆囚车自纪寒身旁经过。 而在经过纪寒身旁的刹那,那本是坐在中间囚车内一动不动的披头散发之人突然自囚车内站起。 站起而后用一双孔武有力的手臂拉断手上的手铐。 囚车在他的挣扎下晃动,二十余名黑甲卫兵,整齐划一的回过头来。 拔刀、前冲,一气呵成! 一名黑甲卫士脚踏地面自原地高高跃起,双手紧握手中寒刀,以力劈华山之势向这名披头撒发之人当空斩来。 “陈赦,你藐视王法,命私军黑甲卫血洗总兵府,你……” 这披头散发之人还欲再说,只是他已经没有了机会。 寒刀劈过,囚车一分为二,这名囚犯当场身死。 鲜红的血溅了这名黑甲卫一身,然黑甲卫那一双森冷的眸子却毫无波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6章 川西王陈赦 不怪纪寒不出手搭救这位囚犯,实乃他真的不能妄动。 黑甲卫队继续前行,黑牛拉着两辆囚车继续前行。 那一具囚犯的尸体却被当众丢在了街上。 纪寒想要走过去,但是却被莫达与徐恒死死的拉住。 在这个世道,人命真就如草芥一般吗?真的就不能改变吗? “大人,我们必须要拿到陈赦谋害王默总兵一家二十二口的证据才能回去向太夫人复命。” 听到莫达此话,纪寒忍不住看向莫达问道:“你说,如果我们真的拿到了陈赦杀害王默满门的证据,圣上他真的会砍了陈赦的脑袋吗?” 纪寒的这句问话,莫达无法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圣上会如何处置陈赦。 “走,先找间客栈落脚,明日你们在查。”陆倩倩看了一眼那名死去的囚犯向纪寒说道。 客栈虽难找,但总归能找到。 在客栈落脚后,陆倩倩告诉纪寒那名杀死囚犯的黑甲卫所使的不是军中的路子而是一门刀法。 她怀疑,陈赦的这支黑甲卫极有可能是由一名高手所培。 朝堂不插手江湖之事,江湖不涉足朝堂之事,所以陆倩倩的任务只是负责保护纪寒的安全。 纪寒想要调遣她,这全要看这位陆女侠的兴致。 王默总兵的府邸便在这川庾城内,次日清晨当纪寒赶去王默总兵府的时候,那里早已有黑甲卫驻兵把守。 纪寒并未打算与这位赦王碰面,而他心里也已经有了一个新的打算。 岳姗则当时的决定虽然正确,但这难免让纪寒施不开手脚,既是纪寒真能拿到陈赦的证据,那么纪寒也无法揣度到这位圣上的圣心。 此事要闹,而且必须要闹到让这位圣上知道的地步。 “回去!”纪寒大手一挥,莫达三人便跟着纪寒回到了客栈。 四人落座,纪寒向莫达三人说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而莫达三人在听到纪寒的这个计划后,却是头渗冷汗,内心惶惶。 瞧着莫达三人那副怂样,纪寒大咧咧的向三人说道:“这有一句话叫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我这算是将在外。” 仨人下意识的点头。 这陈赦与陈匡之间的事情决不能转于第三人之手,而这第三人便是他的岳母。 或许岳姗则已经想到此中的关节,纪寒已将宁府当成了自己的家,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的家人而已。 此赵氏兄弟之间的事若经了岳姗则的手,那么不管陈匡是否处置陈赦,岳姗则都会在陈匡心中落下一根永远拔除不掉的利刺。 陈匡虽然是圣上,但他也是肉身凡胎,有着凡人的七情六欲。 看向莫达,纪寒再次向他说道:“起笔,就说我们在调查东市时,查到了一名细作,这名细作趁我不备之时跑出了皇城,我一路追赶这名细作追入川庾。” “大人,此乃欺君啊!”徐恒看着纪寒颤声说道。 “欺君?我哪里欺君了?我这是奉命行事,为皇上鞠躬尽瘁好。” 纪寒心意已决,莫达心下一横开始起笔。 密函已经写好,纪寒看向了不闻窗外之事的陆倩倩。 “陆女侠,这封密函还请你送给裴纶,此事还请陆女侠千万不要让我岳母知道。” 陆倩倩接过纪寒手中的密函,她虽不知纪寒的用意,但是她发觉她好像拒绝不了纪寒眼中的诚恳。 “行,你自己先保重,等本女侠送了密函再回来。” 陆倩倩离开了,纪寒四人换上了镇国司的官袍。 只有穿上这身官袍,纪寒才能无所忌惮的行事。 陈赦想要杀他灭口?除非他真想谋反。 向裴纶递密函,是为了要让圣上知道他去了哪里! 穿上三翎司袍,纪寒便带着莫达三人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客栈。 目的地,赦王府,为何要去赦王府?为了让赦王知道他此次来川庾的目的。 当纪寒四人身着镇国司袍出现在川庾街道上的时候,便立时引起了街上路人的注意。 纪寒带着莫达三人一路招摇过市,甚至见着个人就拉着一通子胡乱的盘问。 做戏?那就要做全套了。 纪寒的盘问声很大,还带着点嚣张跋扈、蛮不讲理的味道,为的就是让那些有心人快快去通知赦王他来了。 一座奢靡的府邸内,一位年过四旬、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张铺着虎皮的软塌之上。 男子的脚下匍匐着两名美人,这两名美人正在轻轻的垂着中年男子的双腿。 厅内有歌舞笙欢,席间有酒香四溢,谈笑欢声。 一名黑甲卫步入这奢靡的厅堂跪地向赦王禀报道:“殿下,川庾城内出现了四名镇国司卫。” “哦?”一声轻轻的疑问在厅堂内响起,舞姬乐师立刻停下了动作。 陈赦侧卧在软塌里向这名黑甲卫问道:“他们是如何进的城?可知道他们来我川西何事?” “回殿下,来人报,此四名镇国司卫是追一名从皇城里逃出的细作追至川庾。” “追细作?”陈赦从软塌中坐起。 “那便让他们追好了,人追到了就让他们给我滚蛋。” 黑甲卫听到殿下之命愈要起身离去,却被一声“且慢”喝住。 喝住黑甲卫的是一名其貌不扬的纶巾。 这纶巾一身青衫,留一撮山羊胡,嘴角还长有一颗大痣,大痣上还长有一撮黑毛。 “殿下,既然是镇国司的司卫来我川西追拿细作,殿下何不尽尽这地主之谊呢?一来可以迷惑圣上,二来或许我们可以将这四人收为己用,圣上突然重启镇国司,此举大有深意,殿下不得不防。” “哦?”陈赦将一双黑若曜石的眼眸定格在了王羊的身上。 “你叫本王迷惑圣上?圣上若是信本王何故收了本王的兵权,为了掩下此事本王已经抄了王默满门,此事只能瞒得过一时却瞒不过圣上一世,若是王默一事被这四人知晓,你叫本王如何?立刻起兵造反吗?” “还有,这些年里本王一直在寻找赵烁,可是这赵烁竟然就躲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7章 卧龙凤雏也 “当初放他一马本是为了靖国的藏宝图,可是此子却败在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的手上,赵烁一死,这靖国的大宝便要永远埋在这黄土之下了,真是可恶。” “殿下说的不错,有了靖国的大宝,殿下确实能执掌乾坤,但是在下倒觉得,这四名镇国司卫的到来,实乃天佑殿下。” 向陈赦说出此话的是另一名纶巾,此纶巾到长的端正,只是那双眼睛却如鼠眼一般。 “布涝,此话怎解?” 这王羊、布涝是陈赦的卧龙凤雏,常与陈赦一同议事。 “殿下,您不是一直忧心王默一事吗?这镇国司只听圣命,若是咱们让他们四人知道王默是怎么死的呢?” 不等陈赦发作,布涝继续说道:“最近西贞国时来犯我川境,这四人可不曾见过王默的样子。” 话点到为止!陈赦怎能不明? 厅堂内歌舞升平,再次扬起了奢靡之气。 纪寒携莫达三人来拜访陈赦了,陈赦自然是满怀大笑的相迎。 而在宴席上,当纪寒向陈赦报出自己的大名后,不论是陈赦,就连这王羊布涝也愣住了。 手中的酒杯迟迟放不下,陈赦瞪大着一双眼睛看着纪寒。 这当真是纵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原来这弄死赵烁的罪魁祸首就坐在他的面前。 而他还在与这人把酒言欢? 瞅了瞅迟迟未有放下酒杯的赵烁,纪寒一脸疑惑的向他问道:“赦王,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当然不舒服。 劳资冒着被陈匡发现的危险饶了靖太子一命是为何?不就是为了靖国的大宝吗?可是你小子却逼得人家抹了脖子,这帐该如何算? 陈赦没有回答纪寒,他看纪寒的眼神也渐渐了冷冽了下来。 王羊察言观色,岂能不知陈赦对纪寒动了杀意。 便慌忙站起来打圆场道:“三司大人,赦王他只是忧心西贞再次犯境一事。” 王羊是在有意提点陈赦,所以在西贞二字之上加重了语气。 “西贞?”纪寒皱眉。 这太武别看皇城里一片欣欣向荣,实则内忧外患。 这外有,东启、南荣、西贞、北狄四国对太武这块肥肉虎视眈眈。 这内有如陈赦这样的藩王拥兵自立。 还有其他一些小国,譬如高矩国等,都在等着分食太武这块肥肉。 纪寒转身看向王羊,并向他虚心的请教道:“怎么?西贞国也开始不安分了?” 听得纪寒此问,布涝装作一副忧心忡忡的说道:“三司大人有所不知,这西贞国看东启国向我太武举兵,他们也开始对我太武蠢蠢欲动,王默总兵为了保我太武江山稳固,已在两月前起我川西大军镇守西疆抵御西贞国。” 下来你们是不是该说,王默总兵为了抵御西贞,战死沙场了? 呵,这谎话可真能编,若是我提前不知,还真可能信了他们的鬼话。 纪寒用余光看了一眼陈赦,在陈赦眼中,纪寒看到了对他的杀意。 这陈赦想杀我?可是不对啊,他不可能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他所做之事才对。 “纪三司,不知从皇城里逃入我川庾的细作三司可有线索,若人手不够,我可命府中府兵协助你捉拿。”陈赦放下酒盏看向纪寒淡淡的说道。 细作,根本就没有什么细作,劳资这一次正大光明的来就是来查你的。 心里这么想,但纪寒嘴上却不会这么说。 “不敢劳烦赦王殿下,区区一名细作下官若是再抓不住岂不丢了我镇国司的名头?” 这场宴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该了解的都已经了解。 纪寒带着莫达三人向陈赦告辞。 回客栈的一路上纪寒都未有说话。 从表面上看这个陈赦并没有谋反的意思,不为谋反他为何敢做出杀害王默满门之事? 难道只是为了将兵权握在自己的手中? 还有,方才在席间,他们唱的那出双簧,这是要把王默的死推卸在西贞的身上啊。 若是此计成了,那么于陈赦又会有什么好处呢?王默战死沙场,圣上完全可以再任命一位川西总兵,届时这兵权还不是要转到圣上的手中? 看不懂,猜不透,这陈赦的身上就像被蒙上了一层云雾一般。 回到客栈,纪寒还没挨着木凳却又站了起来。 莫达三人不敢吱声。 在敏思苦想中,纪寒突然开口说道:“我总觉得,这件事在哪个地方不太对头,这赵烁应该没有谋逆的意思,他身为一方枭雄怎能不知靠他的这点私兵与川西军根本就不可能谋逆成功,可是他又在明知不可能的情况下杀了王默,而且还是杀了王默一家二十二口。” 说完此话,纪寒看向莫达再次说道:“将这个化为重点,而且是重中之重。” 莫达跟不上纪寒的脑回路,只能照着纪寒的吩咐做。 “大人,为什么这个是重点呢?顾涂不是已经说了吗,赦王是为了夺取川西军的兵权虎符。”袁琅一脸不解的向纪寒问道。 “没有这么简单,虽然我现在也想不明白,但这绝对是此案最大的疑点。” 纪寒说完此话便坐在了床榻上。 坐在床榻长叹一气。 “哎!” 听得纪寒叹气,三人连忙关心的向纪寒问道:“大人怎么了?” “没,就是有点想我的夫人了。” 纪寒的这句话自然遭得莫达三人一阵白眼。 木窗外响起阵阵黑甲军的脚步声。 脚步声整齐划一,穿在黑甲军身上的甲胄也是发出阵阵的碰撞声。 “这川庾怎么巡逻的如此严密,几乎每隔上一个时辰便巡逻一次。咱们皇城都没有像川庾这样。” 徐恒一边说着,一边掀开木窗朝街上看去。 木窗被徐恒推开,这一支黑甲军的脚步声更大了。 “巡逻有什么好看的,有这个闲工夫还是想想咱们下一步该如何查。”莫达虽是嘴上这么说教着徐恒,可是眼睛却是投向了窗外。 见三个人都趴在窗口看,纪寒也是走了过去加入到了看黑甲军的行列中。 看着已经走过客栈的黑甲军,纪寒突而向莫达三人问道:“你们说,他们身上这一身黑甲得有多重?”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8章 无招胜有招 听得纪寒此问,徐恒趴在木窗上在心中约莫估算了一下向纪寒回道:“大人,属下估计这黑甲军的黑甲至少有三十斤重,或者更重。” “三十斤重,或者更重?”纪寒嚼匀着徐恒的这个回答突而将袁琅小丫头的小身板给扳到了自己面前。 在袁琅一脸的不解与疑惑下,纪寒用一种灼灼的目光向袁亚问道:“我问你,你若是穿上这三十多斤的甲胄,能像昨日我们看到的那位黑甲卫一样从地上高高跳起吗?” 袁琅虽不知纪寒所问何意,但还是老实回答道:“可以啊,大多自小习武之人都可以啊,大人您问这个干嘛?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没,我就是这么突然一问。”纪寒的语气有些失落。 莫达三人不知他们的三司大人失落何来,所以也未再接纪寒的话茬。 细作之由无法拖之太久,纪寒深知若是他在川庾赖的时日太久便一定会引起陈赦的怀疑,还有陈赦身边的那两名狗头军师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一夜深思,却终无果。 而在次日清晨,一名黑甲卫竟然登门而来。 纪寒四人跟着这名黑甲卫一路来到赦王府,赦王与王羊、布涝正在院中等候。 当纪寒步入院中看到地上所放的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后,纪寒的双眼已是眯成了一线。 来了!来的竟然如此之快! 在纪寒停下脚步后赦王三人均未说话,纪寒知道,这是赦王在请君入瓮,明知是计,但在此值此刻纪寒不能不跳。 抬眸看向陈赦,纪寒伸手指着地上的尸体向陈赦问道:“赦王,这是怎么回事?” 听得纪寒此问,王羊上前一步弯身掀开了尸体上的白布。 白布掀开,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赫然映入纪寒的双眸中。 王羊抬眸看向纪寒说道:“三司大人,此人便是自皇城逃入川庾的细作。” 什么?纪寒初听得王羊此话心神巨震。 这完全与他在看到这具尸体时所想不同,难道这具尸体不应该是王默吗? 纪寒本以为,这赦王会指鹿为马的告诉纪寒,王默战死这便是王默,可是这剧情根本就没有按照他所想再走。 遇到真正的对手了! “纪三司,细作本王已帮你拿下,你要如何答谢本王?”赦王用他那一双黑若曜石的眼眸看着纪寒说道。 根本就没有细作,纪寒竟然搬起石头砸在了自己的脚上,这赦王虽在问他,但是这句问话却是在向他下逐客令。 “来人!”陈赦一声冷喝,一名黑甲卫便端着一盘银子走到了纪寒的面前。 “纪三司,这些盘缠是本王为尽地主之谊赠你的,拿着银子回去复命。” 纪寒瞅了一眼这白花花的银子竟是直接接了过来。 而在接过的刹那,纪寒双手一抖,这一盘白银却是哗啦啦的全落在了地下。 “哎呦!”伴着这落地的银子纪寒突然伸手捂住了胸口。 莫达三人跟纪寒时日已久,这有时候虽跟不上纪寒的天马行空,但是此刻这三人却悟透了纪寒的意思。 “大人!”三人齐刷刷的跑到纪寒的面前,并一脸关切的问道。 而纪寒也是顺杆往上爬的就势倒在了莫达的怀里。 “快,大人许是旧疾复发,快回客栈。” 纪寒说晕就晕,莫达抱起纪寒便冲出了赦王府,而徐恒与袁琅亦是匆匆向赦王告别。 眨眼间三人便出了赦王府! 站在院中的陈赦目光阴晴不定,王羊、布涝二人也是一脸呆滞。 在阴晴不定中,陈赦突然看向黑甲卫说道:“速去虞山,通知孟成让他暂时停下所有事宜。” “诺!”黑甲卫告退,陈赦这才看向已从呆滞中醒悟过来的王羊、布涝二人。 二人一脸惭愧,此计是二人一同为陈赦所谋,这一向在陈赦面前算无遗漏的他们竟然失手了。 王羊、布涝二人正欲开口说话,却被陈赦伸手打断:“两位先生,看来这一次咱们是真的遇到对手了。” 谁说不是呢?细作都帮他处置了,这家伙却突然玩起了佯病。 “殿下,此子来者不善,在下现在可以断定这细作之由为此子之借口,虽然我们在明面上输了一着,但我们也不是毫无所获。”王羊捋着他的山羊胡一脸自负的说道。 “没错,此子佯病看似棋胜一着,但是这一胜却也暴露了此子的来意,换句话说,不过平分秋色而已。” 听着这两位智囊的分析,陈赦本是阴晴不定的眉宇亦渐渐化乌为晴。 回到客栈纪寒便醒了,方才情急之下他才想出了这一招如此拙劣的脱身之法。 人是离开了,还能再在川庾赖上几日,但是他的来意也完全暴露在了陈赦的面前。 陈赦已经对他有了防备,恐怕想要再查下去的话已是难若登天。 “大人,我们下来该如何?”莫达一脸忧愁的向纪寒问道。 怎么办?说实话纪寒自己也不知道。 难道就这么灰头土脸的一走了之?他一走,王默一家二十二口不就白死了吗? 他们已经将王默之死推到了西贞的身上,难道为了王默一案,要他远赴西贞让西贞国站出来说王默不是他们杀的? 这可能吗? 晨间的那个变故是纪寒所万万没有想到的,这陈赦为何突然会来上这么一手? 这一手的目的是什么?纪寒正在开动着大脑。 “他想让我立刻离开川庾。”纪寒抬眸向莫达仨人说道。 “而让我离开川庾对他来说要比王默一事还要重要,只是什么事会比杀害一名朝堂大臣还要重要呢?只要我们搞清楚这一点,我想,我们就能知道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莫达三人点头如捣蒜。 “今早上的这一出戏,陈赦怕是已经对我们起了防备,他经营了川西二十多年,我们想要在他的地盘上再查出些什么已经不太可能。” 听着纪寒这句很伤士气的话,莫达三人亦是愁容满面。 门外有敲门声响起,莫达三人还未起身开门,一名黑甲卫便步入客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9章 虞山有乾坤 “三司大人,赦王忧心三司大人之旧疾,又听闻大人这几日皆居于客栈,赦王心痛自责,故寻了一个清净之地让卑职请三司大人去那处静养旧疾。” 听得黑甲卫此话,纪寒哪里还不明白这赦王是想软禁于他。 虽然知道,但此事却不能拒绝!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纪寒虽不是强龙,但也想和这位地头蛇过上几招。 纪寒躺在床榻上,一脸感激的向赦王表达了谢意。 纪寒的旧疾很重,以至于只能用行军担架作为代步工具。 两名黑甲卫将纪寒抬进了赦王用来软禁于他的府邸。 府邸里,女婢、小厮配的可是齐齐全全。 明面上这些女婢、小厮们都是伺候他的,可实际上不言而喻,他们全是赦王安插在他身旁的耳目。 你赖着不走,行,那劳资就把你养起来,等你什么是想走了,劳资再把你放出来。 这就是陈赦的真实用意。 什么叫两耳不闻窗外事,纪寒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 莫达三人也被限制了出行,美其名曰,你们的大人伤的如此之重,做属下的应当尽力伺候主子。 纪寒四人现在连交谈都要防着隔墙有耳。 这样的日子过到第五日时,纪寒便痊愈了,并向守在府门外的黑甲卫表明了归心似箭的心意。 陈赦放纪寒离开了,在王羊的送别下四人快马加鞭的出了川庾地界。 一出川庾四人便翻身下马。 “袁琅还有没有人跟着?”站在宽阔的官道上,纪寒向袁亚问道。 “没有了。” 听到袁琅的回答,纪寒只是沉默了少许便向袁琅再次说道:“这五日里,我让你用美人计勾搭的那名小厮,可有在他身上打探到什么消息。” 听的纪寒此话,莫达、徐恒皆是睁大了眼睛。 美人计?就这小妮子?还有他们怎么不知道这事? “大人,你可休要胡说,我可不是什么狐媚子,只是那小厮对我与你们不同罢了。”袁琅向纪寒义正言辞的说道。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快说说,从那小厮身上可曾打听到什么?” 三双眼睛齐刷刷的落在了袁琅的身上。 在纪寒三人的一脸期待下,袁琅这才说道:“重要的事儿倒是没打听出什么,只是尽听他在向我诉苦。” “诉苦?诉什么苦?”纪寒皱眉,并一脸不解的向袁琅问道。 “就诉一些家长里短的苦啊,什么多久没有见到他的父亲了,他的两位哥哥他也有很久没有见过之类的。” 莫达、徐恒听得莫名其妙,可是瞧着身旁的三司大人却好像听的很是津津有味似的。 见纪寒未有说话,袁琅便捉急的向纪寒回道:“大人,不是我不想多打听,只是那小厮什么也不知道,就这些话,还是小厮主动和我说的。” 在袁琅的焦急下,纪寒却是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看着袁琅三人,纪寒以一种极快的语速说道:“这川庾城的古怪就在袁琅的话中,我一早就怎么没有想到呢?” “大人你说什么?”莫达感觉自己好像把脑子丢在外面忘拿回来了。 “人丁,你们发现没有,这川庾城里的人丁很少。” 经过纪寒的提醒,三人这才豁然发现还真是如此。 这川庾城不说禁宵的事,就是白日里川庾城内的百姓也是极少。 这一次不等纪寒相问,袁琅已是再次说道:“我当时问过那名小厮他的家人去了哪里?小厮一开始说他也不知道,只是后来却又向我说他好像又知道,在我的追问下,小厮说,他的父亲带着他的两位哥哥去了一个好像叫做虞山的地方做工去了。” 虞山?做工? 纪寒听到袁琅此话不觉皱起了一双眉宇。 “去虞山看看!”纪寒在莫达三人的一脸惊讶下翻身上马。 虞山位于川庾东三百里,也就相当于纪寒那个时代的一千五百公里。 等到纪寒四人赶到虞山脚下时,已是黄昏将晚。 此山并不险峻,在落日余晖待的映照下,纪寒开始仰望起了这座虞山。 寒冬将至,山上的树木花草已然褪去春色。 站在虞山脚下,纪寒一眼便能将此山收入眼中。 这山平平无奇,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来,那小厮的父亲来这虞山做什么工? “大人!”正在纪寒正自皱眉时,莫达已是匆匆的走到了山脚。 弯身抓起一拳山土,莫达在手中搓了一下便向纪寒说道:“大人,此土看似坚硬,实则松弛,属下推测,此山应该常有行人出没。” 听到莫达此话,纪寒亦是快步的走了过去。 “大人,此山路有被刻意抹去脚印的痕迹。”不待纪寒细看莫达手中的干土,袁琅的声音亦再次吸引了纪寒。 纪寒不善此道,但是他相信莫达与袁琅二人的判断。 “能不能顺着这些痕迹摸过去?”纪寒看向袁琅问道。 听到纪寒此话,袁琅挺起胸脯一脸得意的说道:“那有何难?大人莫怕是忘了我擅长什么?” 在袁琅的带领下,纪寒四人一路顺着山路上的痕迹摸去。 这虞山之后依还有山,而当纪寒四人顺着山路上的痕迹翻越虞山后,却在两山的峡谷之间看到了灯火。 这灯火是为火把,在纪寒四人小心翼翼的沿着山坡潜行到一处凸起的山壁后。 下方峡谷内的情况纪寒已是尽收眼底。 黑甲卫! 纪寒再次看到了陈赦的黑甲卫。 不单单只有黑甲卫,纪寒还在峡谷内看到了营帐。 黑甲卫二十有余,营帐只有一座。 他们就藏于这两山夹缝之间。 这二十余名黑甲卫看来是驻守在这峡谷里的守卫。 他们在守卫什么? 由于此刻的纪寒正在这峡谷的正上方,在这个角度他是无法看到峡谷最深处的。 一声像似一大批东西掉落的声音在峡谷深处响起。 伴着这阵阵叮叮当当的落地声,纪寒从上方看到一名黑甲卫迈步走入了他所看不到的峡谷深处。 未等多久,这名黑甲卫便从峡谷深处将一名衣衫褴褛的男丁拖入了纪寒的视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0章 唯有意难平 这名衣衫褴褛的男丁匍匐在黑甲卫的脚下并向黑甲卫哭求道:“大人,我真的没有力气了,您就放我回去,这眼瞅着寒冬就要来了,家里母亲无人照顾,求求您了大人,您就放我回去照顾家母。” 在男丁的哭求下,黑甲卫无动于衷。 营帐的帐帘被里面之人掀开,一名身着一身绸缎的男子自营帐内走出。 这名男子的手中各握着一个酒壶与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鸡腿。 走至黑甲卫身旁,这名男子连看都未看正匍匐在地上哭诉的男丁,便张口对黑甲卫淡淡的说道:“丢了,既然没了力气也就失去了存在价值。” 男子说完此话便再次转身向着营帐走去。 一条鲜活的人命竟然被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给剥夺了他活下来的权利。 黑甲卫抽出了腰间的寒刀,并在男丁满脸的惊恐下将男丁从地上提起。 一抹寒芒掠过男丁的脖颈,这名男丁便如同稀泥一般被黑甲卫仍在了地上。 这一幕对于纪寒的冲击太大了,他虽然已经接受了太武这个时代,但是他却无法接受这视人命如草芥的时代。 黑甲卫、陈赦!纪寒趴在冰冷的岩石上死死的握紧了双拳。 “大人,你看这岩石。”徐恒的声音在纪寒耳边响起。 当纪寒看向徐恒的那一刻,徐恒在纪寒那一双黑色的眼眸里看到了一种令他震慑的情绪。 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眼神?这是一种在悲天怜人中愤怒到极致的眼神。 纪寒看到了徐恒手中的岩石,但是他却看不出这块岩石有何奇特之处。 徐恒别开纪寒的双眸,而后向纪寒说道:“大人此石为铁矿石,而且是一种极为稀有的铁矿石。” “铁矿石?”纪寒死死的盯着徐恒手中这块呈黑灰色的矿石。 徐恒继续向纪寒解释道:“大人,从这种黑铁矿石中所提炼出的黑铁,其重量不但比一般的铁器要轻,而且比一般的铁器还要坚硬。用这种黑铁所打造而出的铠甲与兵器,会比一般铁器所打造而出的铠甲与兵器要坚固与锋利。这黑铁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这个优点便是它自身的重量要远比赤铁等要轻上数倍。” 听着徐恒的讲述,纪寒终于明白了。 川庾城为何人丁稀少,因为他们都被陈赦抓来开采黑铁矿。 王默一家二十二口为何被屠尽满门,因为王默很有可能知道了陈赦私自开采黑铁矿之事。 陈赦知道他私采铁矿一事若是被圣上知道,那么他既是圣上的胞弟,圣上也绝不会容他。 所以他为了瞒下此事杀了王默满门! 现下唯一能做的事便是回京,在陈赦还未有发现他已经窥得他的秘密之前赶回京城。 而这里,必须要有人继续留下监视。 “大人,我留下来,你们火速赶回皇城。” 听得徐恒此话,纪寒未有再言。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三匹快马在黑夜的笼罩下延官道驰骋。 一连五日未休未眠,在第六日的清晨,纪寒三人终于赶回了皇城。 赶回皇城未入宁府便直奔镇国司而去。 纪寒要找裴纶汇报此事,可奈何裴纶不再京中。 而镇国司此刻唯有一名四司大人坐镇,纪寒并不认得此名四司大人。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徐恒还在虞山,纪寒根本没有时间再去耽搁。 朝堂内,陈三德代陈匡接过了王羊手中的川西兵符。 在陈匡接过兵符后,王羊便再次向陈匡说道:“圣上,西贞突然犯境,王默将军为守卫我太武疆土……” 说到此处王羊已是潸然泪下。 “西贞国兵退,王默将军战死沙场,赦王无颜面见圣上特令下官先将虎符送回,待赦王伤愈,必会亲自入京向圣上负荆请罪。” “赦王他受伤了?”陈匡坐在龙椅之上转动着手中的兵符向王羊问道。 “回圣上,赦王被西贞国大宗师耶莫瀚所伤。”王羊垂头向陈匡说道。 “耶莫瀚!”当陈匡听到这三字只是,他本是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立时迸射出一股凌冽的杀意。 王羊虽然未有看到陈匡眸中所迸发而出的杀意,但是他却能猜到。 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只要他向陈匡提及耶莫瀚这个名字,圣上定会相信他之所言。 站在陈匡身旁的陈三德眯缝起了双眼。 耶莫瀚这个名字不仅是圣上的大忌亦是他陈三德的大忌。 将手中的兵符交予陈三德,陈匡看向王羊淡淡的说道:“既然身上有伤,便让他不必入京了,孤会另觅一位将军接任川西总兵之职。” 听得陈匡此话,王羊心中大定。 在软禁纪寒之时,王羊便已动身赴京了。 圈他何意?便是为此! 现木已成舟,赦王便可高枕无忧亦,待到第五批黑甲、黑刀锻成之日,届时,这川西才真正会是赦王的天下。 太武只是表面的稳固,四方诸国早已对太武蠢蠢欲动。 现在不动是因为宁哲与郭朴这两尊太武的战神还在,若是此二位战神身故,太武顷刻之间便会覆灭。 届时,赦王的黑甲军将会是一支万军莫敌之师,这皇位最终会落入谁手这还用去想吗? “王羊!” 正在王羊正自沉浸在其无垠遐想之时,一声厉喝豁然在朝堂内响起。 王羊转身,这声音他如何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纪三司。”王羊回身向纪寒拱手。 这纪寒不但未回他的礼,竟是在他诧异的目光下看到纪寒向着他大手一挥。 “莫达,袁琅,给我将此人拿下。” 这一句,纪寒喊的可谓是官气十足,底气十足。 惊得朝堂上各个大臣们皆瞪大了双眼。 这是第几次了?这家伙拿朝堂到底当了什么地方? 莫达瞅了瞅坐在龙椅上的陈匡,心下发狠当即便迈入了朝堂。 这王羊不过一个狗头军师而已,身子骨那是单薄的很。 莫达不费什么吹灰之力便将王羊当众摁在了地上。 “纪三司你干什么?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圣上还在你……你竟然藐视圣上……” “你给我闭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1章 名言惊朝堂 王羊的一句话还未吼完,纪寒便大步流星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未去看被摁在地上的王羊一眼,纪寒站在大殿之上便开始大口的喘着粗气。 朝堂里的众位大人们在这一刻皆将目光在赵匡与纪寒身上来回的切换着。 殿中一片死寂,陈匡的眼神也已经阴沉到了谷底。 “圣上!纪寒在平复完自己急促的呼吸后,忽而用一种震耳发聩的嗓门大喊了一声。 喊完这句,纪寒也不再说,而是在满朝大人惊愕与疑惑的神色下从衣襟中掏出了一块黑灰色的石头。 而当被摁在地上的王羊看到纪寒手中所拿之物后,他几乎是将眼珠子都给瞪了出来。 陈三德用余光扫了一眼正端坐在龙椅之上正一脸阴晴不定的陈匡,而后便迈步走下龙阶。 从纪寒手中接过这块黑灰色的石头,陈三德只是看了一眼便大惊失色。 拿着手中的黑铁矿,陈三德转身看向陈匡沉声说道:“圣上,是黑铁矿!” 陈三德的声音落下,掀起满朝轩然大、波。 陈匡自龙椅站起,而后一步步走下龙阶。 走至龙阶下,陈匡看向纪寒一字一句的问道:“此石从何而来。” 迎向陈匡那一双阴沉的眸子,纪寒置声向陈匡回道:“回圣上,此石从川西而来!” 川西! 满朝哗然戛然而止,各个大人在这一刻全都缝上了自己的嘴巴子,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无需纪寒再去多说,这些大人都已经隐隐的猜到了。 太武定,太武皇共封十大藩王,这川西赦王便是其一。 陈匡也已经猜到了,只是此刻没有人能猜到这位太武皇心中所想。 “裴纶说你去川西捉拿细作,是也不是!”陈匡未接纪寒之话,而是用一种低沉的声调向纪寒问道。 “不是!根本就没有细作逃入川西。”纪寒并没有打算隐瞒陈匡,事实上他也未想隐瞒。 “很好!”陈匡深吸一气,忽而向纪寒置声呵道:“你一个小小司卫,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欺上瞒下,还有,你屡次三番闯我朝堂又是何人给你的胆子,还是说你这一个小小司卫根本就未将孤放在眼里。” 陈匡的喝声落下,满朝大人皆跪在了地上。 陈匡怒了,这些在朝为官的大人们岂能不知。 “圣上,臣欺骗了圣上,臣有罪,臣去川西是为王默将军而去,是为王默将军一家二十二条人命而去。” “赦王私开铁矿,锻造兵器、甲胄被王默将军察觉,于是赦王派其私军黑甲卫屠尽王默将军满门。此案,人证物证聚在,还请圣上明察。” 在纪寒向陈匡说出这些话时,陈三德已经在给纪寒使眼色了,可是纪寒根本就未去理会。 在川庾城中,在虞山中,纪寒亲眼目睹了何为人命如草芥,当他在看到那名被赦王抓去做矿工而只因没了力气便被黑甲卫杀死的那一刻,纪寒就已经在心中做下决定,也许在圣上眼中、在赦王眼中,甚至在许多大人眼中、这些死去的囚犯、矿工不算什么。 但在生命面前,难道生命就不该平等吗? 朝堂中静若死灰,纪寒在等着陈匡答复,等着陈匡给王默的在天之灵一个答复。 然而陈匡却始终在沉默着,沉默的不发一言。 在沉默中陈匡蹲在了王羊的面前。 莫达松开了王羊,事实上此刻的王羊已经不需要他再去钳制了,因为这家伙已经吓傻了。 当纪寒从衣襟中掏出黑铁矿时,当纪寒一字一句的在朝堂上揭露赦王的罪行时,他已经停止了思考。 他虽智计百出,口若悬河,可他终归只是一介书生,他从未上过朝堂,他的人生中也从未经历过太多的波折,他更没有一颗如纪寒一般强大的心脏。 纸上谈兵吗?他确实可以在纸上侃侃而谈,但现在这里是战场,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陈匡已经无需再问王羊,他已经从王羊那一双失神的眼眸中得到了答案。 从地上站起,陈匡置声向正在殿外守候的御林军喊道:“来人,将此人给孤拖出去斩了。” “诺!” 两名御林军步入朝堂,将瘫软在地上的王羊拖了出去。 殿外一颗人头掉落,陈匡看向纪寒继续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道:“去做,但孤要陈赦活着来见孤。” 听到陈匡此话,纪寒迎着陈匡那一双阴沉的眼眸问道:“敢问圣上,臣将赦王带回,圣上要如何处置赦王?” “哦?”陈匡凝视着纪寒问道:“你觉得孤该如何处置?” 朝堂内的大人们此刻已经不知该如何去在心中评价这名宁家的赘婿了。 他有几颗脑袋,敢这么跟圣上说话?难道这家伙听不出陈匡的弦外之音吗? “圣上,这是你问臣的,那么臣便说了。” 这纪寒竟然真的接过了陈匡的话茬。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便是臣的回答。”纪寒的声音不卑不亢,不高不低,但却在这朝堂上悬而不落。 纪寒知道在他向陈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十有八九已经真真的得罪了陈匡,可是若是不说,他心中的这口气便难平。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纪寒你大胆!”数名朝中的老臣立刻向纪寒放声大喝道。 纪寒的这一句话,可谓是震古烁今,如他第一次在朝堂上公然褪裤一般! “你的意思是说,若是孤犯了罪也要受罚吗?”陈匡看着纪寒一字一句的问道。 纪寒站在陈匡面前深深的吸了一气,既然这第一句惊世骇俗的话都说了,那就再多说一些,反正一只虱子咬人也痒,多几只来咬也还是痒。 “圣上!”纪寒先向陈匡拱手,这是他对陈匡的尊敬。 满朝的大人们在这一刻皆竖起了耳朵,他们也想听听这个纪寒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圣上,这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若圣上您能够以身作则,这太武天下又有何人还敢罔顾法纪。”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2章 不赏则贬 咚!朝堂上有位老大人手中的笏板掉在了地上。 笏板掉地不是因为被纪寒吓的,而是因为纪寒所说的这句话。 此子才多大,不过二十有余,怎能说出这番旷世名言? “好,很好,好一个若孤以身作则,这太武又有何敢罔顾法纪!” “但是,孤还是要你将赦王带到孤的面前,孤要当面问问他,问他,孤何曾亏待于他。”说话时陈匡从云袖中摸出一块金牌扔到了纪寒的手里。 “这是孤的金牌,执此金牌如孤亲临,你去。” 纪寒接了金牌也未做细看,当先便拔腿跑出了朝堂。 这纪寒来时不声不响,去时竟也未向圣上告辞。 这些虽是微末细节,但却皆落在了满堂朝臣的眼中。 散朝了,朝堂内唯剩陈匡与陈三德。 陈三德看向陈匡一副忧心的说道:“圣上,这树大了可是会招来大风的。” 听得陈三德此话,陈匡瞧着空落落的朝堂说道:“那就将这颗大树搬到一个风更大的地方,反正那里的树多。” 朝堂里这两位君臣在说着云里雾里的话,纪寒已是火急火燎的赶回了镇国司。 镇国司里那位四司大人还在,纪寒向四司大人亮出皇上的金牌后便将司部里剩下的司卫一个不剩的全部带走。 纪寒本想回宁府向岳姗则知会一声,可是事急从权,他只能两顾家门而不入了。 陈赦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秘密已经被纪寒查出,当纪寒带着二十余名镇国司卫冲入赦王府时,陈赦与布涝正在把酒言欢。 “赦王!你没想到我纪寒又回来了!” 手中的酒盏掉在了地上,正在起舞奏乐的乐师舞姬全都停了下来。 府门大开,一名名身穿甲胄的士兵冲入了赦王府。 这些士兵他虽不认识,但是他却认识站在士兵之前的那名领军将军。 郭纪! 当他看到郭朴的儿子郭纪后,绕是他在后知后觉都已经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而在纪寒向他亮出金牌并朗声开始宣读他的罪行时,陈赦已是瘫坐在了虎皮椅上。 他想不明白,这纪寒是如何发现他私营黑铁矿一事的,他绞尽脑汁的想,却没一个头绪与答案。 “来人!”纪寒大手一挥,二十余名镇国司卫便冲向了瘫坐在虎皮椅上的陈赦。 “将赦王押入牢车!” 纪寒做事雷厉风行,根本就不与陈赦多说一句。 陈赦自知反抗无望,他的秘密既然已被纪寒知晓,那他在这二十多里所培养的三千黑甲军也应该被川西军所擒。 陈赦这一刻只希望孟成能聪明一点千万不要反抗,因为藏在虞山里的三千黑甲军一旦反抗,那么他还会再加上一条谋逆之罪。 只是陈赦太高估孟成的智商了,孟成携三千黑甲军真的反抗了! 纪寒这一次所带来的人有多少?说实话纪寒自己也不知道。 他拿了金牌调了郭纪,而郭纪在未入川庾时便令他的三名从将去掉郭家的麒麟军了。 纪寒与郭纪直奔川庾,莫达、袁琅带着郭纪的城军直奔虞山。 分兵两路直捣黄龙,这是根本就没有打算给陈赦反应的机会啊! 若是陈赦提前得知消息的话,或许他还能负隅顽抗,再是不济,他还可以投靠西贞。 可是这世上哪有什么若是!纪寒要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陈赦一个措手不及。 一方藩王栽在了一名小小三司的手中。 此事在皇城内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这纪寒前脚才让靖国太子抹了脖子,这后脚就又放翻了一位藩王。 这位藩王竟还是陈匡的胞弟! 在满城的相送下,纪寒将陈赦押入了皇宫。 至于太武皇要与这陈赦说些什么,就是陈匡让纪寒听,纪寒也不会听。 郭纪领命镇守川西,三千黑甲卫全部归顺陈匡。 至于布涝,纪寒当场便让镇国司卫将此人的狗头给斩了。 顾涂回到川西后便得到了郭纪的重用。 而纪寒将陈赦压到陈匡面前便着急的回家抱娘子去了。 这有一月未见,两人见面便抱在了一起,那如胶似漆的样,饶是思想前卫的岳姗则也看不下去了。 纪寒在等圣上对陈赦的处置结果。 结果是等来了,可是却不是纪寒所想的那个结果。 陈匡竟然没杀陈赦,非但未杀陈赦还未将他关入天牢。 软禁! 陈匡将陈赦软禁在了皇宫里。 这就是对陈赦的处置结果吗?他纪寒在朝堂上对陈匡所说的那些话都白说了吗? 而当满朝官员都以为这一次圣上定会重赏纪寒的时候,这位太武国的开国之君竟然撤去了纪寒的三司之职。 此决引起满朝哗然,众臣皆不明所以! 陈三德是拿着圣旨来宁府的。 宣读完圣上的旨意后,陈三德才向纪寒说道:“纪姑爷,接旨!” 纪寒一脸幽怨的看着陈三德,而陈三德却跟个雕塑似的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走到陈三德的面前,就在纪寒愈要接过他手中的圣旨时,陈三德的声音却是幽幽的传入了纪寒的耳中。 “圣上说,若你能在此地变法成功,圣上便将陈赦交由你处置,此约五年为限。” 陈三德离去,纪寒心中久久未能平静。 陈赦不死,他心中的这口气便难平,这是一口什么难平之气?这是一口正义之气。 人间有公道,而他便要在这个世道证明这人间自有公道在。 管你是天子也好皇子也好,管你是王公也好权倾朝野的大臣也好,在律法面前,人人皆平等。 宁嫣的一双眸子里含着晶莹的泪光。 今日的天色灰蒙蒙的,一点阳光也没有。 这马上就要转冬了! 萧瑟的秋风吹在纪寒的身上,纪寒在秋风中一动未动。 宁嫣能清楚的看到纪寒的手掌在用力,手中的圣旨已被纪寒捏的变了形状。 这圣上到底在干什么啊,他的夫君破了一起这么大的案子,不赏赐也就算了,为何要将她的夫君调到万里之外的绳州! 绳州是什么地方?那是一座海岛。 这绳州的前身本是一方海国,陈匡一统太武后,这绳州才归顺太武,并纳入太武的版图。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3章 吾道不孤 关于绳州的所有信息都在陈匡的圣旨中,而在圣旨的末尾还写着陈匡专门留给纪寒的话。 “你想一展心中之抱负那么便从这绳州开始,绳州成,则孤必效尤。” 纪寒明白陈匡所说何意,变法自古不易,这其中牵扯甚广如蛛网密布。 这自古变法失败,主为三点,一,未能得到皇帝的鼎力支持。二,触动了大多势力的利益。三,所变之法太过超前不符合当今国情的实际。 “所以圣上为我选了一块地吗?将这块地当成了试验田?可这也没必要把我调这么远。” 不过纪寒转念一想,又好像能理解陈匡的苦心。 这位太武国的开国之君是有远大抱负的,这镇国司便是他变法的产物,他孤掌难鸣,所以在朝臣的压力下,才不得已将镇国司撤掉。 只是一个司部而已推行就如此不易,更言其他? 绳州偏远之地,又是自治区,这山高皇帝远的倒也能让他展开拳脚推行新政,可是真的就会如此容易吗? 纪寒深知他将会踏上一条布满荆棘的险恶之路,这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岳姗则静静的看着站在秋风中的纪寒,她已经猜到了陈匡的用意,只是现在的纪寒他可以肩负此职吗?难道不需要再让他磨砺一段时间吗? 也许陈匡也想在让纪寒磨砺一些时间,只是,纪寒最近的锋芒太盛,若是还将他留在皇城,便是将纪寒置身在旋涡洪流之中。 这皇城里安详只是表面,那些真正握有大权并能在皇城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们,他们之所以没有向纪寒出手,只是因为纪寒还没有将手伸在他们的身上。 走至纪寒身前,岳姗则说道:“过了元庆在走,我会向圣上奏名。” 向纪寒说完此话,岳姗则便带着身后的女婢离去。 母亲一走,宁嫣便走到了纪寒的面前,她想说话可是看着纪寒这个样子,她却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 “我没事。”纪寒回身捧起宁嫣那一张雨带梨花的小脸说道。 二人牵着小手回到了寝房,然后房门便阖上了。 十一月初九,元庆。 宁府里张灯结彩,整个皇城都沉浸在太武的小年之中。 陈匡准了宁贵妃之请。 元庆这天,除了镇守边疆的宁哲外,宁府算是团圆了。 纪寒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太武的第一美人宁贵妃。 她端庄娴雅,花颜月貌,脸上虽不施粉黛,却明艳动人。 元庆宴上其乐融融,陆倩倩与陆瑾亦在列。 其实纪寒一直都很想知道这一对师兄妹与宁家到底是何关系。 原来自家的这位岳母大人与这对师兄妹的师傅范羊公亦是师兄妹。 这师出同门不说,范羊公还倾慕岳姗则,只是到了后来岳姗则与宁哲一见倾心,再后来两人成婚便没有这位范羊公什么事了。 宴席间虽其乐融融但终有散时。 宁府上下都知道他们府里的姑爷明日就要赶赴绳州了。 在这其乐融融的背后却夹杂着离别。 元庆过后的第一天皇城便下雪了,雪是鹅毛大雪。 宁嫣本要跟随纪寒一同前去,可纪寒哪里会忍心,虽然不舍宁嫣,但纪寒亦不能带着宁嫣与他一同只身犯险。 再加之以入冬季又路途遥远,纪寒更是不会答应。 临行前,宫里未派一人前来相送。 光杆司令吗?好像是。 亲手为纪寒系上一袭毛裘,宁嫣便再也忍不住的扑进纪寒怀里痛哭了起来。 采莲、秋兰亦被宁嫣的不忍离别所感染到落泪。 纷飞的大雪下,两个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人。纪寒再次回望了一眼这条他曾走过无数遍的长街。 长街里,纪寒看到两道人影正在互相追逐着,待到这两道人影跑到纪寒的面前,纪寒亦是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大壮与他的内人王金莲。 刘大壮身上挎着个布裹,看这行头是要出远门,而王金莲的脸上却是挂着满满的怒气,只是这怒气不敢在纪寒面前发作罢了。 瞧着这一对欢喜冤家,纪寒不解的向刘大壮问道:“大状兄这是去作何?” 刘大壮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王金莲抢了话去:“大人,您快劝劝我家大壮,他前日不声不响的将官给辞了,今儿早上又告诉我,他要随大人一起去绳州。” “什么?”听到王金莲此话,纪寒更是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向了刘大壮。 刘大壮先是瞪了一眼王金莲,这才看向纪寒说道:“大人,我已经决定了,以其在这皇城里混吃等死,还不如跟着大人一起去闯荡一番,指不定还能跟着大人您闯下一片天地呢。” 刘大壮的话虽粗糙,但字字真情流露。 纪寒心中感动,他负伤的那日是刘大壮把他抱回来的,虽说这其中存在着巴结宁府和他的意味,但是此刻刘大壮让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他。 “决定好了?”纪寒看着刘大壮一字一句的问道。 “决定好了。”刘大壮虎躯一震铿锵有力的向纪寒回道。 “不后悔?” “绝不后悔!” “好!”纪寒松开宁嫣,而后重重的拍了一下刘大壮的肩膀。 纪寒知道刘大壮心意已决,若是再劝便是瞧不起他。 回身看向宁嫣,纪寒还未开口,宁嫣便向纪寒说道:“夫君我醒得,我会照顾金莲姐姐的。” 同道有陪,才不孤寂!这一刻纪寒将刘大壮当做了真正的兄弟。 宁府上下将纪寒与刘大壮送出了皇城。 皇城外有人共四。 这四人分别是莫达、徐恒、袁琅,杨不扬。 杨不扬能在这大雪纷飞之际前来送他倒是出乎了纪寒的意料。 踩着脚下的酥雪,杨不扬挎着布裹走到纪寒面前。 “算我一个。”他未向纪寒说算他一个什么便走到了纪寒的左侧。 纪寒转眸看向杨不扬问道:“杨兄是要跟我远赴绳州?” “是,大人那日在朝中所说的那一席话于杨某来说如醍醐灌顶,十年寒窗所为何学,杨某心中已有答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4章 画俩鸟蛋 “好!”纪寒心中激动,这激动不是因为杨不扬所向他说的这一句话,而是因为吾道不孤。 “还有我——”一声狂浪之声在这大雪纷飞中响起。 一人一马在风雪里驰骋,这骑马之人风尘仆仆,在马将行到纪寒身前之时,骑马人勒马而下。 快步的走至纪寒身前,这风尘仆仆之人便向纪寒再次朗声说道:“算我一个。” “顾涂?” 莫达三人睁大着一双眼睛看向来人喊道。 顾涂走至纪寒身前,便单膝跪地。 “师既为父,大人为我师傅一家二十二口昭得大雪,顾涂无以为报,愿随大人赶赴绳州,用此薄身护大人一世周全。” “你快起来!”纪寒匆忙将顾涂从雪地中扶起。 感动,这一刻的纪寒能不感动吗? 莫达三人一来是为送别纪寒,二来是向纪寒告别。 他们仨人奉裴纶之名要立刻赶赴云州。 三人眼中尽是愧疚之色,愧疚不能与他们的大人一同赴往绳州。 虽不能一同,但三人已在心中做下即意,待完成云州的任务,三人便会一同赶往绳州。 这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离别虽惆怅,但终有再聚时。 去马驿领了马匹,纪寒四人便沿着官道一路南下。 纪寒深知只有保全大家才能保全小家的道理,他这一去既是为了太武的革制而去,亦是为了他与宁府阖上而去。 大雪一连下了三日,宁嫣在府中整日里沉默寡言。 岳姗则每每路过小院都会看到宁嫣望着南方而发呆。 纪寒离开了皇城,朝堂里也重新恢复到了千篇一律的枯陈乏味。 皇城里少了纪寒,各个大人们便少了许多日常谈笑间的乐子。 屋上的积雪已化,被银装素裹所装扮的皇城亦重新恢复了最初的颜色。 半月了,宁嫣望眼欲穿的看着南方。 “夫君,你到了哪里?你还好吗?” 连州嶒港与绳州相连一海,一个在东,一个在南。 若去绳州便要在嶒港坐海船南下。 此刻,纪寒四人便乘坐在一艘海船上,这艘海船不是官船而是货船。 货船的甲板上不仅堆叠着一箱箱送往绳州的商货,还有数十名一看身着打扮便是江湖帮派的帮派弟子在来回巡视。 海船的桅杆上高高挂着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子,旗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翻海帮! 这翻海帮为嶒港第一大漕帮,这往来连州与绳州做生意的商人都会首选这翻海帮押运他们的货物。 绳州之乱,乱在海盗猖狂,乱在官不敢言,乱在土王当道。 进入嶒港后,纪寒就已经开始着手收集关于绳州的资料。 而以上所说只是表面,这绳州由八大土族掌管,纪寒曾听一名嶒港的酒保说过,最近绳州经常有南荣人频繁进入,这南荣人是要挑拨绳州独立。 复杂,真他妈的复杂!纪寒感觉一阵头大。 海船在海上一连行驶了三日才停船靠岸。 靠岸的不是一座城池而是一座海岛。 “嘿,到地方了,你们四个可以下船了。”一名翻海帮的帮众进入船舱便向纪寒四人趾高气昂的喊道。 纪寒四人被此人领下船去。 只是这刚一下船,纪寒便感觉到了有点不对。 海岛上设有码头,码头上堵着一支来者不善的人马。 这支人马纪寒大概目测了一下大概有三十余人,这三十余人各个手持钢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商船靠岸,这下一步本是卸货,可是当翻海帮的帮众看到下方所站的这支人马后便一个个的从甲板上冲下码头。 冲下码头,翻海帮十几名帮众便纷纷亮出了武器。 这是要干架吗?纪寒四人站在这两队人马的中间这往前走也不是,往后退也不是。 而这两方人马也是根本就未瞧纪寒四人一眼。 顾涂踏出半步将纪寒挡在了他的身后,刘大壮虽有点害怕但也是挺起腰杆将纪寒护住。 这两方人马明明剑拔弩张,但却只有声势却不动手。 “你们是哪一路的,没看到这是我翻海帮的船吗?”一名翻海帮的帮众置声向对面的人马喊道。 “翻海帮?等爷们处理完了事情就让路。你们先回甲板上去。”这一方人马听到翻海帮的名头竟然不怂,非但不怂,在气势上也是胜过了翻海帮。 纪寒猜不出这支堵在码头上的人马到底要处理什么事情,竟然连嶒港第一大漕帮的面子都不卖。 虽然猜不出,但是纪寒却看到了。 海岛的码头很大,出入口也并不只有被这些人马堵住的一条。 另一个码头出口渐渐行出了数人,在这数人中纪寒一眼便瞅到了一位身穿官袍的官员。 这名官员虽被一些人簇拥着,但是无论是他的脚步还是肢体都显得极为的僵硬。 而当纪寒正前方的这支人马看到从另一个码头入口所走出的这数人后,便如蝗虫一般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向着那名官员一冲而去。 纪寒看傻了,杨不扬看呆了,刘大壮和顾涂也是瞪大了双眼。 那名官员转瞬间便被这帮人马给淹没了。 而当纪寒再次看到这位官员的时候,这位官员已是被这批人马给扒下了官袍。 卧槽!这绳州这么乱的吗? 一名肩抗钢刀的悍民一脚踩在这位官员的身上,并开口向这名官员波口大骂道:“回去告诉赵匡老儿,打今儿起我申屠家便不再向赵匡老儿进贡了,听说你们要给我绳州派一个巡抚?笑话,我绳州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巡抚,这位巡抚敢来我绳州上任,我申屠北第一个将他丢到海里喂鱼。” 巡抚?喂鱼?这他妈的不是在说劳资吗? 纪寒便是被赵匡派来做绳州巡抚的。 杨不扬深深的看了纪寒一眼,刘大壮与顾涂也是向纪寒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刚才此人说他叫申屠北?这申屠一姓不就是绳州八大土王之一的姓氏吗? “那笔来!”申屠北向旁边的人突然说道。 “拿笔干啥?你会写字?”旁边之人向申屠北讽刺道。 “咋了?”申屠北眼睛一瞪:“俺不会写字还不会在这狗官的脸上画两只乌龟了?” 听申屠北这么一说,旁边之人的眼睛也是亮了起来:“那俺也画,俺在这狗官的屁股上画两个鸟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5章 一群刁民尔 纪寒很同情这位同僚正在所受的遭遇,也对这绳州的海民们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 “民风彪悍、目无朝廷,这绳州简直就是一个顽固荒蛮之地,大人想要在这绳州立足怕是不易。”杨不扬望着那位正在饱受屈辱的大人向纪寒一脸忧心的说道。 “以前只是听说这绳州很乱,今日一见,这何止是用很乱两字可以形容?朝廷之所以放任绳州如此,是因绳州并无自立之心,若是这绳州真的受了南荣的蛊惑建了国号那么朝廷必会出兵,届时,绳州将会是一片生灵涂炭之地。”顾涂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向纪寒说道。 是啊!圣上之所以派他来绳州,想必便是因为不想看到这一片绿郁葱茂的连绵海岛化为一片焦土。 纪寒有心想为正在被摁在地上的那位大人解围,只是奈何真的有心无力。 最后再瞧了那位大人一眼,确定他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后,纪寒才向刘大壮三人快速的说道:“咱们快走。” 听到纪寒此话,四人正要迈步,可是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叫住了纪寒。 “站住!” 这道声音犹如黄鹂一般好听,但却在好听之中夹杂着一些淡漠。 站住?你叫我站住我就站住,你以为你是谁啊! 纪寒没打算理会身后之人,可是身后之人的下一句话,却让纪寒的脚步僵在了原地。 “方才听你们四人的对话,原来你就是赶往绳州上任的新巡抚。” 这是一名女子的声音,女子在说这句话时并未刻意的压低音量。 所以,这句话被正在给这位大人脸上画乌龟的申屠北听到了。 “新巡抚?”申屠北将笔往海里一扔,而后便看向了纪寒。 完了!纪寒眼睁睁的看着这三十余名扛刀的悍民向他冲了过来。 这时想跑已然再来不及,转眼间纪寒、刘大壮、杨不扬、顾涂四人便被包围了。 申屠北肩抗寒刀,开始围着纪寒四人转圈,边转圈边摸着没有胡须的下巴。 “俺以为那皇帝老儿会派一个老头来呢,没想到却派了一个和俺一样大的小子。”将寒刀往地上一放,申屠北双手扶着刀柄向纪寒再次问道:“说说,你都有啥本事,这第一个被派来的巡抚好像是自个儿坐船跑了,这第二个被派来的巡抚好像被乌家的那几个给扒光了衣服仍在了大街上,你嘛是第三个,我想想啊,是把你扔到海里喂鱼呢,还是把你扔到海里喂鱼呢?” 纪寒听着申屠北的这句话并向他友情提示道:“这位壮士,您后面的那句话说重了,把我丢到海里喂鱼,壮士您说了两遍。” “哦?是吗?”申屠北转动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不停在纪寒身上来回打转着。 被摁在地上的那位大人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带着他的属下灰溜溜的往回跑了。 纪寒再次向申屠北友情提示道:“这位壮士,那位大人跑了。” 听到纪寒的这句话申屠北笑了。 “兄弟们,将咱们的新巡抚给丢到海里去。”申屠北大手一挥,将纪寒四人围住的三十多名悍民们便开始伸手去抓纪寒。 顾涂已经按住了刀柄,刘大壮也已经将佩刀从刀鞘中抽出了半截。 “申屠北,你可要想好了,你若真将这位大人丢进了海里,那么你申屠家可便是第一位公然向朝廷挑衅的氏族了,我劝你在做事之前先动动脑子。或者回去先问问你爹。” 身后再次响起了一道如黄鹂般好听的声音,而申屠北在听到这句话后竟是突然扬起了手掌。 申屠氏的族青们在看到申屠北扬手便纷纷停了下来。 他虽大字不识一个,但却不傻。 这次朝廷再次给绳州委派一名巡抚,其他七家可没见有多大的动静,没有动静不说,竟还全都保持了沉默。 而在他跑来戏弄这位来催收赋税的大人时,他爹申屠阑也曾向他叮嘱过,最近绳州常有南荣人出没,圣上却在这时突然再次委派一名巡抚,这其中必大有深意。并嘱咐他让他最近收敛一些,莫要在惹是非。 这其中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连绳两州总兵常诚将军一月前在南海大败南荣海军,并借乘胜之势一连剿灭了南海三大海匪。 这些都是给绳州的信号。 朝廷允许绳州自治,但不允许绳州拥兵。 纪寒有心想去看看方才为他解围之人,只是这头是转过去了却没在商船上看到说话的人影。 申屠北将钢刀重新扛在了肩上,他那一双乌黑的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的乱转着。 今儿倒是巧了,让他碰上了新巡抚。不能将这厮丢进海里喂鱼申屠北本就很不痛快,可是就这样将这厮给放了,他可是要在申屠氏的青壮面前丢了面子的。 申屠北正值举棋不定时,他突然在身后听到了他老子申屠阑的声音。 申屠阑来了,是和那位脸上还画着两只乌龟的大人一同前来的。 剥开人群,申屠阑站在了纪寒的面前。 这申屠阑年约四十有余,长的虽是平平无奇,但那双眸子却很是锋利。 他在瞧纪寒,纪寒也在瞧他。 申屠阑知道纪寒是皇城里的人,并还知道他是平宁将军宁哲府里的姑爷。 这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于是申屠阑向纪寒很是敷衍了的抱了一下拳,便当做了行礼。 “大人一路舟车劳顿,我送大人回府如何?” 突听到申屠阑此话,纪寒虽然心中诧异,但是脸上却毫无波动。 “好,劳烦了。” 码头的闹剧就此结束,申屠阑果然一路护送着纪寒入岛了。 绳州岛方圆万里,是南海第一大陆地岛。 当纪寒进入岛城后,映入纪寒眼中的便是另一个世界。 南方不分夏冬,这绳州城便坐落在绿水碧树的环绕之下,抬眼是碧玉葱葱,放眼亦是绿意盎然,这城里的房舍,也是被绿苔所装扮。 房舍虽简,但却散发着一种湿湿的青苔香气。 绳州百姓穿衣不比皇城那般,皇城的衣着多为袍,绳州的衣着多为短衫,宽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6章 我有张良计 这申屠阑与申屠北便是着短衫宽裤的。 纤尘不染的天空下,绳州城内一片鸡飞狗跳。 这鸡飞狗跳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真的有鸡在街上乱窜,有狗在上蹦下跳。 彪悍的妇孺们将衣服抡到膀子上在街上追鸡,汉子们光着脊梁抓着自家正在街上乱吠乱跑的狗。 申屠阑一路目不斜视,这一幕他早就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而杨不扬却是看着这满街的鸡飞狗跳一阵摇头。 这条街叫海绳街,是通向巡抚府邸的必经之路。 当申屠阑将纪寒领到巡抚府衙便带着申屠北一伙青壮离开了。 他离去的很是匆忙,因为他要赶紧回去与他爹商量这位新巡抚的事。 府衙的大门是开着的,而当纪寒四人迈入府衙便怔在了原地。 府院里摆满了海带,几名妇孺正坐在府厅的台阶上,一人抱着一个椰子在喝。 几名妇孺见到进门的纪寒四人,便朝着纪寒一通子的河东狮吼。 “哪里来的外民?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儿,连巡抚府都敢乱闯。” 得,纪寒瞧着这一地的海带便明白了,感情这地方成了这些妇孺们晒海带的地方了。 你们还知道这是巡抚府啊! 纪寒没理会这几个妇孺对他的大呼小叫,而是径直往里面走。 这几个妇孺一看威胁没用便不干了。 将手上的椰子往地上一放,便统统站了起来,大有一副要与纪寒四人干架的意思。 纪寒也不干了,便直接拿出了他的入职文书。 “我是新调来的绳州巡抚,几位大姐,麻烦你们将这一地的海带收拾一下。”纪寒已经说的很有礼貌了,但是这几位妇孺却压根就没动。 “巡抚怎么了?你当你的巡抚我们晒我们的海带这又不冲突。再说,你这巡抚又能做得了几日?我们在这里晒个海带又没啥影响你的。” 听着这几位妇孺的话,纪寒只能在心中摇头。 看来与这些刁民真的是无法沟通,因为人家根本就没将你这个巡抚当一回事。 棘手,这绳州真他娘的棘手。照这样子,他根本无法治理这个地方。 想要变法,想要改制,就必须要得到支持,没有地方上的支持他这一个光杆司令拿什么改制。 纪寒不愿一来就与这些刁民们发生冲突,便只能先认怂。 四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好不容易才走到了府厅。 这府厅里的灰尘都落满了。 顾涂没说话,便开始打扫府厅,王大壮、杨不扬也加入了其中。 申屠阑领着申屠北等一伙青壮回到申屠寨,便直奔他爹申屠雇的住处走去。 申屠家,绳州八大土王之一,申屠雇便是申屠寨的寨主。 这申屠雇年约七十,虽白发苍苍,但精神抖擞,当他听到申屠阑亲自将纪寒送入巡抚府便眯起了双眼。 躺在芭蕉树下的一张藤椅上,申屠阑为自己的父亲点上了水烟。 “现在,那七家应该都知道了这位新巡抚已经来到了绳州,咱们申屠家静观其变就行,还是和往日一样,咱们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就当那位新巡抚不存在就好,但你要记住一点,不要和这位新巡抚起了冲突。” “常诚才打了一场胜仗,这朝廷之所以能容忍我们绳州自理,不用爹教你,你也能看个明白。” 申屠阑在申屠雇的面前表现的极为恭敬,申屠雇在说话时申屠阑绝不插嘴。 “那南荣给我们申屠家许了好处,说是会扶持我申屠家做上这绳州王,我却是不信,想必这话,南荣跟其他七家也是这么说的。” 申屠雇在藤椅上翻了个身子,便向申屠阑摆手道:“行了,出去,管好你的儿子,让他别再给劳资我惹事了,今年给朝廷的供,我们还是要给。” 顾涂三人终于把巡抚府给收拾干净了。 纪寒却是望着已经将黑的天空在发呆。 下一步该怎么做?纪寒到现在还没有头绪,改制一事是要先放在后面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这个巡抚大人要先在绳州建立起他的威、信来。 圣上不是说了吗,到了绳州让他放手去做! 这不就等于手握着一块免死金牌吗?再说,陈匡的金牌他可没物归原主。 他们这四个人肯定不够,这要改制,便要先从根本基础做起。 杨不扬会做饭,这倒是出乎了纪寒三人的意料。 既然纪寒是一州巡抚,那么他便大手一挥的给杨不扬三人都分了官职。 杨不扬自然是纪寒的师爷,刘大壮被纪寒封了个指挥使的头衔,顾涂被纪寒封了一个千户的职位。 杨不扬的职位倒是好理解,便是为纪寒出谋划策的,刘大壮与顾涂的这两个职位,三人倒是头一次听说。 都指挥使负责绳州的治安,千户负责收集绳州往来的各种情报。 乍听之下这两个官职都好大,可是他们却是光杆司令啊。 于是乎纪寒再次大手一挥。 “明日,咱就扩充巡抚府,没银子咱就去问连州巡抚要,没兵,咱就向连绳总兵常诚将军借。” 在与三人说出此番豪言壮语时,纪寒将怀中的金牌往桌几上一放。 三人在看到桌几上的金牌后,皆是虎躯一震。 他们的大人竟然有圣上的金牌,那还愁个屁啊。 这绳州不买朝廷的帐,可是连州不同啊,连州可正儿八经的是太武的地盘。 这一口是吃不了个胖子的,治理绳州得循循渐进。 第二日的清晨,海绳街便乱了。 乱是因为,纪寒敲打着铜锣开始招募了。 “巡抚府招收绳州有为青年,中年也可以,本巡抚带着你们吃皇粮。” 简单的一句却在海湾街炸开了锅。 吃皇粮是什么意思?就是吃朝廷的俸禄。 绳州自归顺太武以来,朝廷就好像跟放弃了绳州一般,对绳州从来都是放养的态度。 别说吃上皇粮,绳州子民就跟被剥夺了从官的权利一般,做官?他们连做梦都不敢这么做的。 也正因为朝廷对绳州是如此的态度,才会引得绳州子民痛恨朝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7章 八大王 纪寒在海绳街敲了一个来回的铜锣便回去了。 虽然府里还是摆满了海带,但是纪寒毫不在意,往那明镜高悬下一座,纪寒便开始等待今日的成果。 顾涂拿着金牌一早便出门了,他要去向连州巡抚讨银子。 杨不扬与刘大壮往纪寒两边一站,这两人望着府门都快要望眼欲穿了。 什么是雷声大雨点小,纪寒在晨间所造成的反响确实是大,但是这都等到晌午了却没一个人踏进这巡抚府里。 这八大家是八大家,纪寒自然不会先把注意打在这八大家的身上。 晌午过了,在杨不扬与刘大壮一脸的颓废下,一个消瘦的绳州百姓突然映入了二人的眼睛里。 这消瘦之人,年不过二八,名叫海韦,家里的人都在三年前出海时被海匪给杀了。 听得巡抚大人招募的消息,海韦在家中犹豫了半晌才决定来巡抚府试试。 打鱼能挣几个钱?不说钱多少,这出海本就是将头别在腰上的事,若是能谋上一份吃皇粮的差事,那他这一辈子都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在海韦跨入巡抚府的那一刻,纪寒便唰的一下从明镜高悬下站了起来。 站起,而后快步的走至海韦面前,在海韦一脸的惊愕下,纪寒伸手拉住了海韦的双手。 “来应聘的?”纪寒向正一脸错愕的海韦问道。 应聘?这是海韦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虽是第一次听到这词,但意思他懂。 海韦下意识的向纪寒点了点头,并向纪寒扭捏的问道:“大人,您看我成么?” “成,你太成了,每月俸禄二两……不,每月俸禄三两干不干?” “啥?”在纪寒一副求贤若渴的神色下,海韦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月三两?那可是他出海打渔两月里的收成。 “不……干,不是……我干。”海韦很激动,连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了。 “好,甚好!”纪寒重重了拍了一下海韦的肩膀:“明日来府里正式报到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海韦高兴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就这么轻松的摇身一变成了吃皇粮的人。 “好,明日我等你。” 在纪寒的目送下,海韦几乎是冲出了巡抚府。 冲出巡抚府,海韦便开始扯起嗓子在街上大叫着:“成了,我成了,每月三两俸禄,我海韦成了吃皇粮的官了!” 纪寒听着海韦在府外的叫喊声,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容。 这第一炮已经打响了,那么这第二炮来的还会晚吗? 海绳街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些自认比海韦还有本事的青壮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自古有句话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水便指的是百姓。 杨不扬已经猜出纪寒的用意了,在明镜高悬下杨不扬静静的看着纪寒的背影,他的目光在闪烁,十几年的寒窗苦读终于能够有一施抱负之地了。 这第一天,巡抚府便扩充了二十人。 纪寒将这二十人全部交由刘大壮操练统领。 而摆在府里的这些海带,也被这二十余人给送还到了那些妇孺的家里。 这有些事还是要让本地人来办的好。 纪寒只是了看了一眼脚下的这些海带,这些来应聘的青壮便明白了纪寒的意思。 这就是效果! 一连五日里,街上的绳州百姓总能听到从巡抚府里所传出的“哼哼哈嘿”。 他们知道,这是刘大壮在操练这些府兵的声音。 第七日顾涂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五十名身穿甲胄的士兵,这些士兵手里全都抬着一个个大木箱。 银子来了、士兵来了,府兵在这七日里也增长到了三十人。 他这个绳州巡抚已经不再是光杆司令了。 绳州八大土王在这七日里全都保持了沉默,刘大壮已经可以领着他的这三十名府兵可以在绳州巡逻了。 因为这三十名府兵皆为绳州本地青壮,所以行事也自然顺利的多。 顾涂在纪寒的授意下,已经开始培训这五十名士兵了。 半月弹指间一挥而过,纪寒的巡抚府已经初具效果,但是离改制还尚早。 先得民心在言其他,等到民心所向的那一日,便是改制之时。 王大壮带着府兵整日里在街上抓猫抓狗,顾涂从五十名士兵中挑选出了六人,并已经按照纪寒的吩咐去查探近日里来绳州的南荣商队。 而此刻,纪寒与杨不扬正在看着桌案上的一份卷宗。 绳州八大土王的乌家频频与南荣商队接触,而在昨日,这乌家在涌海码头将一名刘大壮的府兵痛打了一顿。 原因是这名府兵要查乌家的货船,乌家自是不愿,便将这名府兵一顿痛打。 现今这名府兵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大人,此事很是棘手,若是大人稍有处理不慎,我们在绳州这半月里的经营便会功亏一篑,巡抚府坐落在海绳街,在这半月里海绳街的绳州百姓已经渐渐接受了大人,这乌家也真会挑时候找事。” 听着杨不扬此话,纪寒何尝不知。 他知道总有一天他要与这绳州八大土王碰面的,却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绳州八大土王只手遮天,在纪寒未来绳州赴任之前,这八大土王便是绳州的律法。 他们虽然不会去主动欺负这些生活在绳州的百姓,但若是这些百姓们敢触了他们的眉头,那便另当别论了。 查绳州海港往来的货船是纪寒所下达的命令,这乌家便直接给纪寒来了一个下马威。 很好! 纪寒从木椅上站起。 “既然这乌家要先做这第一只出头鸟,那么就别怪我了,明日咱们就去涌海码头。” 听到纪寒此话,杨不扬也是不由的精神一震。 这人家都打到他们脸上了,这要不还回去的话,他们还怎么在这绳州立足。 第二日,纪寒便带着大队人马雄赳赳气昂昂的开赴涌海码头了。 纪寒的举动引起了海绳街的一阵骚动。 这些百姓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的巡抚大人竟然真的会为一个府兵出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8章 就凭劳资是巡抚 这位巡抚大人与前两任巡抚不同,这前两任巡抚根本就不敢去触八大土王的眉头,而这位新上任的年轻巡抚却…… 身后跟着二十名身穿甲胄的士兵,纪寒、杨不扬、刘大壮三人雄赳赳气昂昂的从海绳街向涌海码头开赴。 绳州的百姓们躁动了,他们虽是带着看戏的成分跟在了纪寒的身后,但是又有多少人是真为了看戏呢? 绳州共有八个码头,这八个码头分别为八大土王占据,平日里这些海民出海、或者做小生意都是要向这八大码头的土王们交供奉的,这供奉虽然在八大土王眼里不过鸡毛蒜皮,但在这些本就生活拮据的绳州百姓眼里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这涌海码头便为八大土王乌氏所掌管。 碧海波涛,乌家的二公子乌恒正在码头上指挥着他族里的青壮往商船上装载货物。 今日的这批货物是要送往南荣的。 太武敞开国门与他国通商,这是自太武建立以来陈匡颁布的法令,所以他们乌家与南荣通商是为合法。 乌恒正悠闲的躺在一张躺椅上,等这批货物上了船驶离海港他便可以回去再补上一个回笼觉了。 至于昨日打伤府兵的事,乌恒早就将此事忘到九霄云外。 一个新上任的巡抚也敢派府兵查他乌家的商船,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涌海码头是他乌家出钱建的,这码头也自然是他乌家名下的产业。 “二少爷,刚才有人来说,那名新上任的巡抚带人朝咱们家的码头来了。”一名乌家青壮快步的走到乌恒的面前向乌恒汇报道。 “哦?”乌恒抬了抬眼皮,却又阖上:“来就来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赶紧的,催催他们,装完这船货我还等着回去睡觉呢。” 听着二少爷的这句话,这名乌家青壮也没将此事当一回事。 敢来?劳资就让你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乌家人自然不怕什么巡抚,在他们眼里他们就是绳州的王法。 这名青壮不将纪寒当一回事,正在码头往船上搬运货物的乌家青壮们自然也不会将纪寒当一回事。 而当这些乌家青壮们看到纪寒带着二十名身穿甲胄的士兵出现在涌海码头的那一刻,他们只是稀奇的看了一眼,却根本就没停下手上的活计。 “都他妈的给本巡抚站好!”纪寒一声大喝,便带着身后一大票的保镖向着这十几名正在装货的乌家青壮走来。 站好?说笑的,谁他妈会听你的?这些正在装货的乌家青壮们自然不会听纪寒的话,他们依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而纪寒也是个狠人,见这些刁民不听他的话便直接大手向前一扬。 身后的二十名士兵在看到纪寒这个扬手的动作后便纷纷抽出挂在腰间的佩刀冲向这十几名乌家青壮。 这些士兵可不是什么新兵蛋子,而是正儿八经在刀光血影中拼杀出来的英勇之士。 连绳总兵常诚给予纪寒的这五十甲士,虽人数不多但却个个都是精锐。 士兵拔刀了,这些乌家青壮们还以为纪寒只是在吓唬他们,而当这些士兵将锋利的钢刀架在这些青壮们的脖子上的那一刻,这些刁民们才终于知道这位新巡抚可不是在吓唬他们。 躺在躺椅上的乌恒看到这一幕后,哪肯罢休,只是当他便要从躺椅上站起来的时候,两名身穿甲胄的士兵已是用手中的钢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纪寒一步步的走到这些乌家刁民的面前,而后站定。 “昨天打我府兵的有你?”纪寒看着一名被钢刀架在脖子上的乌家刁民说道。 不等这名刁民开口,纪寒便喊了一声:“大壮。” 刘大壮一步迈出便站在了纪寒的面前。 “给我打回去。” 当刘大壮初听到纪寒此话时,整个人都微微楞了一下,这愣神只是刹那,刹那之后,刘大壮便抡起巴掌,给这名刁民的脸上来了一个满堂彩。 刘大壮的这一巴掌可谓是将这些乌家刁民们真给扇醒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能有人欺负到他们的身上。 纪寒从这名刁民脸上移开目光转而看向了甲板上的货物。 “曾广,查一查这批货。” 纪寒的声音落下,一名身穿甲胄的士兵便向着这地上的货物走来。 被两柄寒刀架在脖子上的乌恒一看纪寒要查货箱,当场便不干了。 他知道这位新任巡抚的名字,便扯开嗓子向纪寒大喊道:“纪寒,你敢查我乌家的货,我乌家便让你走不出这码头。” 别说纪寒不会理会乌恒,曾广更是不会理会于他。 斩断缠绕在货箱上的麻绳,当曾广打开木箱的那一刻,纪寒在木箱里看到了一块白色的东西,这块白色的东西跟雪球一样晶莹,但纪寒知道这东西绝不是什么雪球。 “曾广,里面是什么?”纪寒沉声向曾广问道。 “回大人,是海盐块!” 海盐块?纪寒快步的走近木箱,并抹了一点海盐放进了嘴里。 盐,竟然是盐! 纪寒面色大变、杨不扬面色大变。 无论是太武,即使是放在纪寒那个时代的古代,这盐都是不能私相倒售的重要物资,这乌家竟然敢倒卖私盐?这是何人给他乌家的胆子? “将这些人给我押回去,还有,将这些货物全都搬回巡抚府。”纪寒在向曾广下完这两道命令,便将目光定格在了乌恒的身上。 看着乌恒,纪寒一字一句的向他说道:“自今日起,涌海码头不得行商。” “什么?纪寒你凭什么禁我乌家的码头,这码头是我乌家出银子建的,你凭什么?”乌恒听的纪寒此话,便大声质问道。 “凭什么?就凭劳资是绳州的巡抚,就凭这绳州是我太武的地盘,你说劳资凭什么?” 纪寒的强硬是乌恒所始料不及的,他本以为这位新巡抚会像前面两位巡抚一样惧怕他们,可是他想错了。 这纪寒一来码头便给他乌家来了一个下马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9章 乌家神女 “住手!”一声娇喝突然在码头上响起。 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便如一匹火驹般闯入了纪寒的视线。 “姐,你可算来了!”当乌恒看到这一袭红衣飘飘的女子后便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 女子驻足与纪寒对视。 纪寒瞧着这位红衣飘飘的女子,根本就没将她当一回事。 “大人,此女为乌图的掌上明珠乌明雅,这乌明雅还有另一个身份。” 听着曾广的这句话,纪寒不动声色的问道:“什么身份?” “绳州神女,这乌明雅出生的时候,传说南海方圆百里红霞万丈、百条红鱼争先落岸,遥看乌部,待到乌明雅出生落地之时,百丈红霞消散,百条红鱼归海。” “哦?”纪寒听的啧啧称奇,可是让纪寒更加称奇的还在后面。 “大人,这乌明雅自小便能与海中大鱼说话,卑职曾在一次巡海中亲自看到这乌明雅被一只白鲸所驼。” 听到曾广此话,纪寒再次看向了这位名叫乌明雅的神女。 宁嫣其姐已是貌若天仙,但此女之美与宁凝之美却大有不同。 宁凝的美是集东方女子之所美,此女之美却是带着几分狂野的气息。 前者之美如牡丹,后者之美如一朵带刺的玫瑰。 纪寒皱眉,他很不解,这个乌明雅凭什么敢向他说出让他住手的话。 长的好就了不起啊,骑头鲸鱼就能成神女了? 在纪寒的那个时代,别说骑鲸鱼,就是让白鲸表演他都在海洋馆见过。 不足为奇,对于纪寒来说,这根本就谈不上惊奇。 纪寒没打算理会乌明雅,今天不管谁来,他都要将人和货一并带走,这是他给自己竖立威、信的第一步,若是这第一步都出了岔子的话,那么往后更是困难重重。 “带走!”纪寒大手一挥,便当先向着前方走去。 只是纪寒方迈出一步便被乌明雅拦在了身前。 “你们可以走,但是我的族人和货物你得留下。”乌明雅直视着纪寒并一字一句的说道。 “哦?我说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你乌家私售的可是朝廷令行禁止的私盐,你们乌家触犯了朝廷的律法懂吗?我身为朝廷命官办的是合乎法令的事。”纪寒已经很耐心的在为这位乌明雅普法了,这要搁着站在他面前的是个男的,纪寒早连她一起带走了。 “这位大人,是朝廷不要我们绳州在先,在你们这些人的眼里,我们就是一群还未开教礼化的蛮夷,你们这些住在皇城里养尊处优的人哪懂得我们的不易?” “大人现在跟我讲法,那我绳州海民遭受海盗欺压之时你们怎么不去与他们讲法?我绳州与南荣接壤,大人可知道我们绳州每日都活在惶恐之中?南荣要盐,我们乌家若不给,他们便会扮成海贼杀掠我绳州的渔民,你们要供奉,我们绳州若不给,你们便会觉得我绳州有自立的念头派兵征讨,敢问大人,在这种情形下,你要我绳州子民如何生活?” 纪寒从乌明雅身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曾广。 曾广在纪寒灼灼的目光下埋头不语。 什么都不用问了,曾广的这个低头已经告诉了他一切。 看来乌明雅所说的都是真的了。 “大人,不是我们不管,只是因这海域太大,我们无从防范!” 听到曾广埋头说下的此话,纪寒从曾广身上移开目光。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可以放了你的族人,但是这批海盐我必须得扣下,这也是我的底线,至于方才姑娘向我所说的这些,若是姑娘不嫌,可否与我回府细说,我即为绳州的父母官,当以绳州百姓的安居乐业为重,还请姑娘相信圣上,圣上并未放弃你们。” 乌明雅的一番话对纪寒触动很大,看来他还是将绳州的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乌明雅在斟酌片刻,才向纪寒点头。 今儿起了一个大早,明明精神抖擞的是来为他找回场子的,可谁知却事与愿违。 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再又一路浩浩荡荡引人注目的离去。 不过,乌明雅竟然真的跟纪寒回了巡抚府,却是绳州今日最大的新闻。 这乌明雅不仅是乌族的掌上明珠,更是他们绳州百姓眼中的神女。 回到府邸,纪寒将乌雅领至府邸后院的凉亭,并亲自为乌明雅看茶。 一张石几前,落座的分别为纪寒、乌明雅、杨不扬、刘大壮与曾广。 茶香四溢,纪寒看向乌明雅当先推心置腹道:“本官在来时便曾在嶒港听闻南荣愈要挑唆你们八大氏族……” “是,确有此事。” 纪寒的这句话还未说完便被乌明雅接过了话语。 “绳州八大姓,我不敢向大人保证其他七姓,但我乌家绝没有这番想法,不瞒大人,我爹曾被一位南荣说客说服过,但是我爷爷将我爹给关了起来,大人说我乌家向南荣私售私盐,此事确实不假,但是我之前也说过,这并不是我乌家的本意,我们乌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至于昨日之事,我此次下寨便是奉了爷爷之命,来向大人赔礼的。” 在乌明雅向纪寒说出此话时,已是从石凳上站起向纪寒拱手赔罪。 这赔罪是真,纪寒一眼便能看出。 他本以为要打的是乌家这第一个出头鸟,可是现在看来,这乌家才最有可能成为他在绳州立足的最大助力。 “在大人赴任前,爷爷便已经开始打探大人的生平,当爷爷得知大人在京中所行之事,爷爷便告诉我,圣上之所以未理会我绳州,是因为圣上在等一位如大人一般高风亮节、心有抱负的大人来治理我绳州。” 纪寒自石凳上站了起来,这一站是为这位未曾谋面的乌族族长而站。 明事理,还将他夸得天花乱坠,这位老爷子绝对是长寿之人。 “不敢!”纪寒嘴上虽是谦虚着,但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大人!”急促的脚步声在后院响起,顾涂迈着风风火火的脚步走进了后院的凉亭。 站定在纪寒身旁,而后看了一眼乌明雅,顾涂便跟一座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0章 明栈道暗陈仓 不动,不是因为看到乌明雅而傻眼,不动,是因为他有事要报,但却有外人在场。 纪寒抬眼瞧了一眼顾涂哪里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没事,你说,明雅姑娘不是外人。坐!”纪寒伸手指向旁边的石凳向顾涂说道。 顾涂坐下,喝了一杯热茶,便向纪寒汇报道“回大人,日前进入绳州的那批南荣商客,卑职已经打探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 顾涂在说话时已从衣襟中取出了一匹绵薄,将这匹绵薄放在纪寒面前,顾涂继续说道:“这批南荣商人打着行商的幌子,却是在绘制绳州的地形图,这张地形图便是卑职在一位南荣商人身上所截获的。” 纪寒打开了这张绵薄并摊开在了众人的面前。 “明雅姑娘,您看看这绳州的地形图可详尽?” 听得纪寒此话,乌明雅连忙将绵薄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她看的很仔细,在仔细中脸上的神情也在不断的变换着。 “是绳州的地形图没错,这南荣到底要做什么?为何要绘制绳州的地形图?”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接过乌明雅此话的是杨不扬。 杨不扬敲打着石几上的茶盏接着说道:“他们一方面用会见的方式迷惑你们,另一方面却是在筹备进攻绳州的准备,无论他们是否能煽动八大王、策反,在南荣人的眼中,这绳州便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这不可能!”曾广听到杨不扬此话便立刻否决。 “常诚将军手握三万海军,而且我们每日都会派出巡船巡查南海海域,若是南荣举兵进攻绳州,他们必然逃不过我常诚将军的眼睛。况且,常诚将军数月前方在南海大败南荣海军。”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若是曾将军手握这张地形图,以曾将军来看你需要多少兵力能够拿下绳州。而这之中还有一个前提在,这前提便是八大土王根本就不知南荣真正的用意,曾将军以为,这二十个沉睡之人会是一个清醒之人的对手吗?” 杨不扬看向面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的曾广再次说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想必这八大土寨的所有情报都已经落入了南荣之手。他们无需派大军前来,便可在绳州八族毫无所觉之下一举拿下绳州。控制八大土王,便等同于将整个绳州握于手中,攻岛那是下下之策,控制绳州才是南荣的目的。” 杨不扬的声音落下,满场哑却无言。 纪寒深深的看了杨不扬一眼,但见杨不扬眉宇飞扬,他心中高兴,因杨不扬能一展所学而高兴。 “大人,既如此,那卑职便立刻去将这支南荣商人……”顾涂向纪寒做出了一个处决的手势,便立刻起身。 “别!”纪寒赶忙将顾涂拉住。 “着什么急,我问你,那名南荣商人现在在何处?他知不知道他绘制的地图已经被你取走了?” 听到纪寒此问,顾涂虽是不解但还是向纪寒回道:“大人,此人现在还晕着呢。” “甚好,把这张地图还给人家,这支商人也别再管了,任他们离去。” “什么?大人,您可知道您在说什么?”顾涂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乌明雅抢过了话。 纪寒抬眼看向这位正值一副怒容的乌明雅。 “明雅姑娘,起初你们并不知道,现在你不是知道了吗?南荣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控制八大土王,那么他们一定不会派出多少人来,瓮中捉鳖、一网打尽,这两个成语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这做戏得做全套,若是让他们察觉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他们定会在设定另一套计划,所谓小人难防,咱们何必给自个儿增加难度呢?” 乌明雅已经完全的听明白了,一副怒容立时烟消云散。 瞧着纪寒那一副乾坤尽在掌中的从容样,乌明雅笑了。 一朵带刺的玫瑰绽开笑容,连纪寒都不觉的有些看痴了。 “大人,那我先回去将此事告知爷爷。”乌明雅瞧着纪寒看她的那副痴呆样,不觉心中升起一股骄傲。 “且慢!”在乌明雅迈步时,杨不扬突然从身后唤住了她。 乌明雅驻足,杨不扬在她身后说道:“此事只能告诉你爷爷一人。” 虽不解杨不扬此话何意,乌明雅还是答应了杨不扬。 千载难逢,杨不扬已经为纪寒想到了,这绝对是一个对于纪寒来说千载难逢的时机。 杨不扬真心的在为纪寒筹谋。纪寒又何尝不知道杨不扬此话何意。 两人想到一块去了,并望着彼此畅怀大笑。 五年?这南荣给他送了一个大礼包啊。有了这个大礼包还需要用五年这么久的时间吗? 乌明雅回到乌寨便匆匆去见她的爷爷乌楼。 推开一间挂满藤蔓的木屋屋门,乌明雅便看到了正坐在一张藤椅上抽着水烟一副愁容的乌楼。 乌楼身着小褂,一头鹤发上系着一条白色头巾。 “回来了?将门阖上。”乌楼头也不抬的向乌明雅说道。 阖上屋门,乌明雅便要开口,却被乌楼伸手拦住。 乌楼指了指木桌上的书信说道:“这已经是第五封信了,此人咱们得罪不起啊。” 听得乌楼此话,乌明雅的身子不由的发出了轻微的颤抖。 “爷爷,明雅不……” 乌明雅的这句话还未说完便被乌楼再次伸手打断,从书信上移开目光乌楼看向自己的亲孙女一副宠溺的说道:“事情可处理妥当了?那位纪大人怎么说?” 乌明雅收拾了一下心情便向乌楼娓娓道来。 在乌明雅的叙述中,乌楼那一双本是无神的眼眸亦不时散发出异彩。 待到乌明雅讲完,乌楼已是放下了手中的水烟。 “这位小大人虽年纪轻轻,可真了不得啊,前朝太子在皇城藏匿七年却被这位小大人逼得自刎,赦王在川西经营了二十余年,却也折在了这位小大人的手里,了不得,圣上能将这位小大人派到咱们绳州,便是圣上相信这位小大人,绳州是何地?圣上以往为何不派得力的大人治理绳州?是因为太武国无得力的官员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1章 歌以咏志 乌明雅在等待着乌楼娓娓道来这其中的缘由,但乌楼却止住了话语不再说下去。 将目光再次定格在桌几上的那封书信,乌楼突然抬眸看向乌明雅问道:“孙女,爷爷问你,这纪小大人你觉得如何?” 突听得乌楼所问,乌明雅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的回答道:“这位纪大人看似放荡不羁,嚣张跋扈……” 偏头斟酌了片刻,乌明雅再次向乌楼说道:“孙女也不好评价这位纪大人,想他应该会是一位心怀苍生的好官。” “哦?”听得自己孙女对纪寒的评价,乌楼那一张布满褶皱的脸皮不觉抽动了一下。 知子莫若父,更何况这还是他的亲孙女,乌楼心中明了,他的孙女应对纪寒的印象是极好的。 既然极好,那么他的心中便已经有了主意。 再次看向桌几上的那封书信,乌楼一脸的愁容立时烟消云散。 “丫头,这几日你常去巡抚府走动走动,这一方面是向纪小大人表明我们乌族的立场,这第二方面是用我乌族的行动告诉那七个土寨主们,咱们乌家的选择。” 那一支被顾涂严密监视的南荣商队已经坐船离去,待到这支南荣商队成功将绳州地形图送至南荣时,便是好戏开场之时。 这三日里纪寒很忙碌,忙碌的在七大土寨的寨子门前晃悠。 门前晃悠,但却不入寨门,搞的这七大土寨的寨主们各个不明所以。 这位新巡抚到底他们家门口晃悠个什么劲?这是七大寨主心中、共同的疑问。 七大寨主不知,乌明雅却知。 这三日里她谨遵爷爷的吩咐,每日都来巡抚府。 不说那七大寨子,就连绳州的百姓们都看出点名堂来了,这乌家是要在向新巡抚示好。 乌家码头解禁了,乌明雅向绳州百姓宣布,自即日起,涌海码头不再向绳州出海的百姓收纳赋税。 纪寒要出海巡视了,他没敢忘记乌明雅之前对他所说的那一席话。 南荣海军扮做海岛杀掠绳州渔民,此事,他身为绳州的父母官怎能不理? 船是乌家最大的货船,甲板上除顾涂外,全员都在。 货船驶离码头,纪寒站在甲板上扶手而立! 望着这无垠的蔚蓝之海,纪寒心中亦是升出一种豪迈之气。 曾几何时,他还不过是一个被领导随意克扣工资,并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小职员,而现在呢,他已是一州巡抚。 水波不兴、波澜平静,晴空万里、海风和煦。 伴着这和煦海风更有轻轻香气钻入纪寒的心脾,令纪寒心旷神怡。 这香气自然是乌明雅身上的淡淡香气。 美女作陪、身边更有杨不扬、刘大壮这两位好兄弟,人生在世,当是如此。 纪寒望着这波澜海面,突然想起一首枭雄的大作。 向前迈出数步,而后站于船头。 “兄弟们,我要吟诗一首!” 纪寒此话落下,杨不扬亦是露出奇异之色。 曾广、乌明雅、刘大壮三人却是露出了一副古怪的神色。 这三人充其量只能识字,对于这文人骚客们的赋诗弄词他们可没有什么兴趣,也听不懂。 一阵海风迎面吹来,纪寒一身长衣随风鼓荡。 在长衣鼓荡之下,纪寒豁然一掷衣袖。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 “歌以咏志!” 纪寒在赋这首枭雄大作之时,这前二句他的语速并不快,虽是不快,但阴阳顿挫极为鲜明,前句轻若柳絮,后句重若泰山。 而当纪寒在赋中间那段之时,语速却是极快,在极快中彷如万马奔腾一般。 至于这后两句,纪寒在赋“幸甚至哉”仿佛是为叹气一般,但在赋出这最后一句“歌以咏志”之时,却是声若洪雷,震入甲板所有人的心底。 “妙……妙……妙……”杨不扬感觉自己已经词穷了,此刻什么藻词都不足以抒发他对此诗的赞叹。 曾广、刘大壮傻眼了,他二人即使再是个文盲,也能听出此诗的澎湃与激昂! 乌明雅微张着红唇,那一双明媚中透着清冷的眸子里尽是纪寒站在船头的背影。 “此诗如何?”纪寒转身看向身后的杨不扬四人问道。 杨不扬强压下心中的震骇,在一连平复了好几次他那激情澎湃的心情后杨不扬一脸感慨的向纪寒说道:“大人所作此诗,必将流芳千古。” 听得杨不扬此话,纪寒很想向杨不扬解释一下这诗不是他写的,可是瞧着杨不扬看他那种崇拜的眼神,纪寒只能选择闭嘴。 他妈的以前看穿越小说的时候,就觉得那些男主赋诗何其之屌,没想到自己装壁一次竟也何其之屌。 曾广和刘大壮配合着杨不扬的这句流芳千古使劲的向纪寒点头。 乌明雅虽未说话,但她那一双看纪寒的眼眸已经说明了一切。那双眼眸中所含的尽是对纪寒的崇拜。 乌家商船早已驶出了涌海海域,按照纪寒的吩咐,今日此船的路线是要绕绳州一周。 纪寒曾向乌明雅说过,他要视察一下海域,并为绳州靠打鱼为生的渔民们画出一条安全的海域。 乌明雅不知纪寒要如何规划渔民的打鱼路线,但是她就是相信纪寒能够做到。 “姐,前方温家的货岛上有人在打斗。”乌恒站在瞭望台上向下方的乌明雅大喊。 听到乌恒此话,纪寒四人亦是同时朝前方的那座小岛看去。 绳州四面环岛,这些小岛便是被八大土王所把持。 所谓货岛,便是这八大土王用来囤放货物的小岛屿。 这种用来囤货的小岛一般都不大,至多也就一百多亩的样子。 换算成平方米,也就是不到一千平方。 货船离小岛的位置还稍远,所以纪寒看的并不真切。 乌明雅抬眸看向正站在瞭望台上的乌恒问道:“可看清有多少人?” “姐,人多少我没看清,但我看到了翻海帮的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2章 快!保护大人 翻海帮? 听到翻海帮三字,纪寒想起来,之前来绳州赴任之时,这翻海帮曾为自己解过一次申屠北的刁难。 算起来,这翻海帮倒是帮过自己的,纪寒自然不会做事不理。 “让船开快一些,我们过去看看。”纪寒转眸向身旁的乌明雅说道。 商船加速,向温家货岛全速推进。 岛前泊船两艘,这两艘货船上确实挂着翻海帮的大旗。 岛岸上却又人在械斗,械斗的人数很多,纪寒大概目测了一下,这些分成两帮的械斗之人大概有六七十人。 乌家商船已经将要靠近岛屿。 乌明雅看着船下正在械斗之人凝眉向纪寒说道:“大人,下方共分两拨人马,其中之一为翻海帮,其二应是海匪。” “海匪?”纪寒听到乌明雅此话便皱眉再向乌明雅问道:“温家呢,下方没有温家的人吗?” “回大人,我并未看到温家人。” 在二人交谈时,乌家商船已经靠岸。 不用纪寒吩咐,刘大壮便与曾广带着十五名士兵跳下船去。 纪寒虽不懂武,但也能瞧出这下方正在械斗的两方人马并不是什么高手,充其量也就会使上几下子的把式而已。 在乌家姐弟与杨不扬的陪同下纪寒已是下了商船。 刘大壮的武功虽不咋地,但是对付这些海匪喽啰确是绰绰有余。 连刘大壮都能一个打好几,更别说曾广和这十五名精锐士兵了。 在纪寒走到双方交战的战圈之际,刘大壮与曾广已经打完收工。 翻海帮的帮众们向纪寒抱拳,而纪寒却是看向翻海帮的一名帮众皱眉问道:“温家的人呢?你们在和海匪拼命他们竟然就这么做事不理?” 这位翻海帮的帮众名叫福达,福达一眼便瞧出这纪寒定为官身。 “回大人的话,我家堂主已经进岛内查探了,四天前我们翻海帮接到了一份送往温家货岛的单子,今日抵岛,我们便遭到了这群埋伏在货岛上的海匪的伏击。” 福达回答的极为清楚,纪寒在听时亦是深深皱眉。 “走,进去看看!” 纪寒向刘大壮四人丢下此话,便快步的向岛内走去。 只是四人还未走进前方的椰树林,刘大壮与曾广便突然迈步冲到了纪寒的前方。 将纪寒三人挡于身后,刘大壮二人便扬刀指向前方的这片椰树林。 前方椰树林内传出阵阵的沙沙声,这沙沙声便是鞋子踩在地上植物的声音。 刘大壮与曾广二人互望一眼,二人眸中亦尽是凝重之色。 这椰林内的脚步声不急不促,在每次落地与抬步之间仿佛都暗含着某种韵律一般。 高手!这椰林内必然有一位高手,而这位高手绝不是他和曾广能够抵挡得了的。 “保护大人,速送大人离岛。”曾广死死的盯着前方的椰林并头也不回的向身后的十五名精锐喊道。 纪寒虽听不出这位高手的步韵,但是他知道这一次,他们遇到了一位真正的高手。 这位高手有蓑衣剑客强吗?纪寒不知! 但他知道,刘大壮与曾广绝不是这名高手的对手。 “大人莫慌,应是我家堂主。” 福达凑到纪寒身前向纪寒宽慰道。 堂主? 说堂主,堂主到! 当纪寒看到福达口中的这位堂主后便傻眼了。 这他妈的还有没有天理了,现在只要是个祸国殃民级别的美女都是个高手吗?这还让大老爷们们怎么活! 没错,福达口中的堂主确实是为女子,而且还是一位与纪寒年龄相仿的女子。 此女子一身紫衣,手中着一把挂着紫色剑穗的宝剑。 犹是她那一双眸若清泉的眸子便令纪寒差点看失了神。 这是一位江湖女侠,一位与陆倩倩有着一拼高冷之气的仗剑女侠。 女侠只是淡淡的看了刘大壮身后的纪寒一眼,便踩着脚下的绿叶向着前方走去。 在路过纪寒时,女侠驻足。 “温家驻岛之人皆死,一刀致命,我与那人方才交手,此人刀法诡谲,内力深厚,与我不相伯仲,不是海匪,言尽于此。” 女侠的声音虽冷,但却如黄鹂一般的好听。 纪寒在听到女侠的声音后,忍不住回头看向女侠惊讶的说道:“是你?我认得你的声音。” 没错,这个声音便是纪寒在赴任时遭遇申屠北刁难时,为他解围的声音。 女侠并未去接纪寒的话,而是带着福达等翻海帮帮众离开。 乌明雅瞧着这位女侠的背影不觉皱眉,她虽未见过此女,但却听过。 此女名为上官清,是翻海帮帮主付仲的义女。 这上官清自小便高傲孤冷,除对付仲会表现出女儿姿态外,在外人说话从未超过八字。 而方才,乌明雅算了一算,这上官清竟然方才说纪寒说了四十三个字,这乌明雅的皱眉也是因此。 因为这看着不像是她上官清平日的作风啊! “走,去看看!” 纪寒从上官清的背影收回目光并剥开挡在身前的刘大壮钻入椰林。 尸体共有十二,这十二具尸体皆为青壮,如上官清方才所说一致,曾广在检查完这十二具尸体脖颈的伤口后便向纪寒沉声汇报道:“大人,确实是一刀致命。” 听到曾广的回答,纪寒深深皱起了眉宇。 死的是绳州八大姓之一十二名曾姓青壮,纪寒想不通,那名使刀的高手为何要杀他们,还有潜伏在曾家货岛的这些海匪又是作何。 “大人,我刚进货仓查了一下,里面的货物连封口都没拆。” 听到刘大壮的这个汇报,纪寒更加疑惑了。 看向被十五名精锐俘获的海匪,纪寒沉声向一名海匪问道:“我问你,你们潜伏到曾家货岛意欲何为?” 这名海匪瞅了一眼纪寒,便用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态度向纪寒回道:“我说这位大人,您还要问几遍?我刚才都说了,我们的船沉了,然后就游到了这座海岛上,可谁知道,这刚游上海岛就遇见了翻海帮,大人,我看你的眼睛挺亮的啊,我们这衣服都还是湿的,您是看不见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3章 小小刁民也 确实如这位海匪所说,这三十余名海匪身上的衣服都还是湿的。 而且乌明雅与乌恒也向纪寒确定,这匹海匪确实在海中浸泡了不下半日。 为何这一对姐弟会如此笃定,因为海匪身上的气味与皮肤。 纪寒在这一点上是外行,乌明雅的话他自然是信的。 可是问题来了,那位使刀的高手是谁?他杀乌家青壮的目的又是什么? 从海匪身上收回目光,纪寒转眸看向乌明雅说道:“走,去曾家码头。” 还好这一次乌家的商船足够大,将曾家的十二具尸体抬上商船,商船便开动了。 去曾家寨的是乌恒,当乌恒带着曾家寨的二当家曾昀上了商船,曾昀便站在甲板上一动不动了。 纪寒站在甲板上将曾昀的眼神尽收眼底。 震惊,除了震惊之外这曾昀的眼睛里再无其他。 纪寒让刘大壮重新将这十二具尸体用白布盖住,便一步步走到了曾昀的面前。 这曾昀年约四十,是个胖子,那一脸的横肉都快要将他的眼睛挤没了。 “巡抚大人,你可要为我曾家做主啊。”曾昀看向纪寒并一副声情并茂的说道。 做主?这主要怎么做? 这杀了曾家十二条人命的极有可能便是一名江湖人士,而且还是一名江湖高手。 纪寒身在庙堂,对这江湖之事知之甚少,这要他如何去查? 这案子直到现在纪寒还没理出一点头绪来。 打发走曾昀,纪寒感觉一阵焦头烂额。 推摸着时间,这南荣也快该行动了,可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升出了这么一个事来。 不管,曾家寨肯定不愿,这不管的后果便是将纪寒推到了曾家寨的反面。 这乌家与纪寒走动的亲密,本已经惹得七大家不悦,若是此案纪寒在撒手不管,这七大家若是再沆瀣一气他又该如何。 “翻海帮!”在刘大壮四人正自一筹莫展之时,纪寒突然抬眸看向杨不扬说道。 不等杨不扬开口,纪寒再次说道:“见过凶手的只有翻海帮的那位堂主,我们想要快速破案,只有将那位堂主请来。” “大人,此事恐怕很难,庙堂不理江湖事,江湖不管朝堂纷,这翻海帮是江湖帮派,恐怕那位堂主不会与我们合作的。” 听到杨不扬此话,纪寒又何尝不知。 在皇城时,陆倩倩便曾与他说过这样的话。 “试一试,不试怎么知道不行。那位堂主应该还没有到达嶒港,事不宜迟,我们速速去追。” “追?我说大人,你说笑的,我们乌家的船可追不上。”乌恒抓着一个打击纪寒的机会,便连忙打了过去。 纪寒听不懂乌恒此话,便皱眉向他问道:“为何追不上,这都是船,难道翻海帮的船还能长两条腿在海里跑不成?” 听的纪寒此话,乌恒向看白痴一般的看了纪寒一眼。 “大人,您自个瞅瞅,我乌家的船是一帆,翻海帮的船那全都是二帆,大人若真想追上翻海帮的船,那只有桂家的轻帆才成。我们八大家,在造船上各有千秋,但若论快,那当属桂家的轻帆。” 在造船上各有千秋?纪寒并未细细品味乌恒此话,而是看向默不作声的乌明雅说道:“我若去借,这桂家会借轻帆给我吗?” 纪寒自来绳州,便未曾与这八大姓之一的桂家打过交道。 “大人,这个很难,桂姓是绳州的王姓,在绳州未归顺太武前,绳州便是以挂家为王,我们七家为辅。”乌明雅点到为止。 卧槽! 听着乌明雅此话,纪寒心中不觉得暗骂了一句。 这从嶒港到绳州至少要三日的时间,他总不可能一路追在人家船后面,等到人家上了岸在追到人家帮里。 现在纪寒最缺的就是时间,他不可能在海上将这六天的宝贵时间挥霍掉。 “那你去借呢?”纪寒向乌明雅试探的问道。 乌明雅抿动嘴唇却是不答纪寒的话。 “大人,您可别难为我姐了成不,桂家那小子一直都在打我姐的注意,自得知我姐被那位……” “乌恒,你给我闭嘴!” 纪寒正听的津津有味,却突然被乌明雅打断了乌恒愈要说下去的话。 “大人,我去试试。”乌明雅打断乌恒,而后向纪寒沉声说道。 只是乌明雅方抬起脚便被纪寒喝住。 “你回来,我去!” 纪寒下船了,乌明雅的双眸落在纪寒的背影上正在不断的闪烁着。 桂家寨为绳州最大的土寨,只是寨门就足有五米之高。 当纪寒来到桂家寨时,桂家的寨民还以为这位巡抚大人又是来他们寨门前晃荡的,可是下一刻,纪寒却径直朝着他们桂家寨的寨门走来。 除了好奇之外,这守在寨门口的两名寨民也是挺起腰杆往寨门前一站。 这一站,便是不让纪寒进寨的意思。 纪寒并未有打算硬闯的意思,站在寨门前,纪寒看着这两名寨民说道:“进去跟你们的寨主说一声,就说本巡抚要借他一艘轻帆一用。” 听得纪寒此话,两名寨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连动都没动一下。 瞧着两名寨民的样子,纪寒的一双眉宇也是立时阴沉了下来。 “曾广,大壮,就这两个刁民给我拿下,本官要治这二人漠视朝廷命官之罪。” 两名寨民本以为这位巡抚是在吓唬他俩,可是下一刻,曾广与刘大壮便从纪寒身后冲出将这俩人给摁在了地上。 寨门口的这番动静吸引了正在寨中的桂家寨民。 这些桂家寨民皆是一个个放下手中活计的冲了过来。 这桂家寨共有四百余户寨民,这青壮也自然便有四百余多。 顷刻之间,桂家寨门前便剑拔弩张。 纪寒瞧着这将寨门给围的水泄不通的桂家寨民们,眸中毫无任何惧色。 “既然人都差不多聚齐了,那么本官再说明一下本官的来意,此次来你们桂家寨,本官只是要向你们桂家寨借一条轻帆,借不是讨要,这便是本官此次前来的来意。”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章 向强哥致敬 纪寒说的简额明要,堵在寨门口的桂家寨民们却在窃窃私语。 在窃窃私语中,一名桂家青壮张口就向纪寒吼道:“来我桂家寨还这么嚣张,你当我们桂家寨是那怂包乌家吗?抄家伙咱们一起上,这个狗官敢拿咱寨子里的人,咱就把这狗官给剁了。” “对,将这个狗官给剁了喂鱼。” 这名桂家青壮的一席话得到了全部桂家寨民的响应。 纪寒深深凝视着这名第一个挑事的刺头青。 看到此情此景,纪寒在心中对这桂家寨做出了一个新的评估。 桂家寨民们不管老的少的全都抄起了家伙,青壮们也是回去取来了钢刀。 这几百号人各各手里拿着呈亮的兵器,若是搁着其他大人恐怕早就吓破了胆,但站在他们面前的可是纪寒。 “剁我?”纪寒向前迈出一步,而后将头直接伸向了那个第一个挑事的刺头青。 “来,脖子伸给你了,你剁!” 纪寒这一句话方一说出口,刘大壮与曾广面色立时大变。 “大人!”二人向纪寒惊呼。 纪寒扬手制止刘大壮二人,在二人一脸惊恐的目光下,纪寒抬起眼皮看着这名青壮将头再次往前伸了一点。 “来呀,劳资把头都递到你跟前了,快剁了我呀!” 这名青壮名叫桂冶,在桂家寨,这桂冶的胆子可是出了名的大,可是在纪寒的面前,却有点大屋见小屋了。 桂冶手握着钢刀,却是迟迟未将钢刀架在纪寒的脖子上。 纪寒敢把脖子伸给桂冶剁,这要说心里不怕那才是假话。 前世,纪寒曾看过一个贼牛逼的电视剧,此刻纪寒便是在向那个电视剧里的男主致敬。 见桂冶迟迟不肯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纪寒便帮桂冶搭了一把手。 扶着桂冶握刀的手,而后帮桂冶将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在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纪寒额头上可是在向外冒着冷汗的。 电视剧可以N机,但这里可是现实啊! 感觉到刀锋上那森森的冷气,纪寒咽了一口唾沫星子向桂冶再次说道:“你一刀下去,本官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在向桂冶说完此话,纪寒在这一刻能清楚的感觉到桂冶握刀的手在颤抖,在颤抖中那刀锋更是在纪寒脖子上划来划去的。 伸出手,将刀身轻轻的往脖子上面抬了一下,纪寒强压下心中的忐忑抬眸看向桂冶说道“兄弟,我就数三下,三下啊!” 话落,将手松开,钢刀重新落在了纪寒的脖子上。 刘大壮和曾广死死的握着双拳,若是这货真敢砍了他们的大人,曾广发誓,他一定会带兵将这桂家寨夷为平地。 “一!”纪寒喊出了第一个数字。 这第一个数如同一颗闷雷一般在桂家寨的上空所炸响。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纪寒与桂冶的身上。 乌明雅和乌恒来了,申屠阑带着申屠北来了,曾昀带着自己的儿子曾明也来了。 来到桂家寨,这六人便看到了此时所发生的一幕。 乌明雅紧紧的捂着樱桃小口,她不敢看,但却忍不住的要看。 站在乌明雅身旁的乌恒也是瞪大了双眼。 申屠阑眯缝着双眼正静静的看着被刀架在脖子上的纪寒,申屠北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曾昀已经知道纪寒所来桂家寨为何了,他能与乌明雅一同前来是因为他本是来带走他曾家死去的青壮们的尸体的,乌明雅在路上已经告诉曾昀,纪寒向桂家借轻舟是为了他曾家的案子。 曾昀眼神闪烁,并在心中做下了一个决定。 “二!” 当纪寒的声音再次在桂冶耳边响起时,桂冶却是抬眼看向了刘大壮等人。 他在刘大壮等人的身后看到了申屠家,看到了乌家,看到了曾家。 这里可是他桂家的地界,若是今日不砍了他的脑袋,那桂家将会在这三大家面前颜面扫地,威、信全无。 起初的惶恐因为有这三大家在,便立时在桂冶心中荡然无存。 握刀的手在这一刻不再颤抖了,桂冶眼中发狠,心下一横,将一身气力全部凝聚于右臂之上。 然而就在桂冶就要挥刀砍下纪寒脑袋的那一刻…… “三!” 此字落下,纪寒便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将脖子缩了回去。 寒刀悬在半空,桂冶整个人都傻了,这第三声这家伙为何会喊的如此之快?从一到二他可不是像现在这样喊的啊。 在纪寒从寒刀下抽离的刹那,曾广与刘大壮便一个箭步冲向了桂冶。 桂冶手中的刀被刘大壮夺去了,杨不扬赶忙参扶住纪寒。 纪寒挣脱了杨不扬的手臂,而后一步步的走到桂冶的面前,在桂冶的一脸茫然与错愕下,纪寒伸手直接推了一下桂冶的脑袋。 学着电视里的台词,纪寒张口便向桂冶嚣张的说道:“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啊!” 这一刻的纪寒何其嚣张,在狠狠的推了桂冶的脑瓜子后,纪寒便顾盼了一下身后的诸位:“在场的各位今天可都是见证人啊,我给他机会砍我了,是他自己没有把握住!” 跟随曾昀同来的曾明在听到纪寒此话后,竟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转身再次看向正一脸面上发狠的桂冶。 “别他妈的瞪劳资,轻舟拿来!劳资没闲功夫跟你们在这里瞎耗。” 桂冶感觉今日的他是真的颜面扫地了,方才他为什么不早一点挥刀呢? “桂冶,带纪大人去长岛码头,我桂家的轻舟任纪大人挑选,这位纪大人要去哪里,你便帮他掌帆” 一声低沉中透着苍老的声音在桂家寨寨门后响起,当桂冶听到这道声音的刹那便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这是桂家寨寨主的声音,他今日将桂家的脸面全都丢尽了。 “是!”心中虽然羞愧难当,但桂冶不敢不听寨主的命令。 纪寒在长岛码头终于看到了桂家的轻舟。 这轻舟看着平平无奇,但却挂有四帆,这四帆中有一帆如同纪寒前世中的帆船上的大帆一般。 纪寒随意上了一艘轻帆,桂冶低着头默不作声的跟在纪寒身后。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章 高冷女侠上官清 上船的一共有四人,纪寒、曾广、刘大壮、桂冶。 在乌明雅等人的目送下,轻帆驶离了长岛码头。 乌恒说的没错,这桂家的轻帆确实在海上行驶的速度极快。 桂冶控制着八根如手臂般粗细的帆绳,收放自如。 纪寒在心中约莫着时间,这翻海帮的船先行不过半日,按照桂家轻帆的速度,应会在午时过后追上。 果不其然,在碧波荡漾、无垠无际的海面上,纪寒果真看到了翻海帮那两艘正在海中航行的商船。 不等靠近,纪寒便扯起嗓子向那两艘正在航行中的翻海帮商船大喊。 一身紫衣飘飘的上官清正站在商船的甲板上,纪寒的呼喊那些帮众们虽听不到,但是她却听到了。 转眸看向那一艘正在海上前行的轻帆,上官清不觉皱起了一双如黛山般的眉宇。 这船她识得,正是桂家的四桅轻帆,这声音她也识得,正是那名新任绳州巡抚的声音。 听着这声音是在唤她停下。 而令上官清皱眉的却是这艘桂家的四桅轻帆,这绳州八大土王在造船一术上各领风骚,他们翻海帮的商船便是自申屠家买来的二桅商船,这二桅商船可载货数十余吨,可谓是经济划算,而且船身亦是非常的结实。 若不是他翻海帮与申屠家有生意上的往来,这申屠家才不会将他们自造的二桅商船卖于他们翻海帮。 这古有惜字如金,这绳州八大土王却是惜船如命! 这新巡抚才上任多久竟能讨得绳州桂家的四桅轻帆? “上官堂主,留步!” 桂冶掌着轻帆已是追上了上官清的二桅商船。 这轻帆速度虽快,但体积却不大,停在上官清的商船下,纪寒即使站起来也只能抬头仰望正站在甲板上紫裙飘飘的上官清。 这上官清便如一朵冬日里的傲寒一般孤冷,她只是轻轻的撇了一眼纪寒,便将目光从纪寒身上收回。 纪寒讨了一个上官清的没趣也不在意。 看向身旁的刘大壮与曾广,纪寒向二人问道:“你们两个谁轻功比较了得?把我送上去。” 刘大壮看了看曾广,曾广瞅了瞅刘大壮。 “大人只是要上船就可?”曾广试探着向纪寒问道。 “是啊,我不上她的船,怎么和她谈?” 听到纪寒此话,二人便放心了。 在纪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二人便抱起纪寒的双腿,而后在纪寒一脸的目瞪口呆下将他给直直的仍了上去。 卧槽!我是要你们两用轻功啊,轻功懂吗?不是让你们用一身蛮力将劳资扔上去。 纪寒终于上了上官清的船,只是这姿势却不怎么雅观。 “哎呦!”整个人如青蛙一般的趴在上官清的裙摆旁,纪寒吃不住痛还喊了一声。 上官清先是瞧了瞧下面的刘大壮二人,而后才看向了自己的脚下。 向后退了半步,上官清也未有伸手去扶纪寒的意思。 纪寒从甲板上爬起,他很想先整理一下自己的易容,可是他却发现上官清根本就没有看他。 将目光投向碧波如洗的海面,上官清向纪寒淡淡的问道:“大人找我作何?” 这上官清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比起纪寒听过所有女声优的声音都好听。 好听不做作才是真好听。 人美,声美,条美,这上官清的追求者一定得能排上至少三个加强连。 轻轻的海风拂过,吹起上官清垂在肩上的几缕发丝,伴着这几缕被海风吹动的发丝,还有来自于上官清身上那淡淡的清香。 纪寒闻的有些痴醉,看着上官清的背影更有些痴醉。 拼命的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并在心里警告了自己一声,自个儿可是名草有主的人。 “上官堂主,本官想请上官堂主协助查庄案子,毕竟上官堂主是唯一一个见到凶手的人。”纪寒向上官清试探着问道。 纪寒的来意上官清已在心中猜到,这虽是猜到,但上官清还是不觉的升起一丝诧异。 “此人蒙面,着夜行衣。”上官清在向纪寒说完此话后又道:“其他一概不知。” 纪寒在心中数了一数,却如乌明雅之前所说,这上官清从他上船到现在与他说话时,还真没有超过八个字。 此刻纪寒很想对这位上官清说一句,美女你不知道男人都喜欢征服你这种高冷型的吗? 只是这句话纪寒绝不敢当着上官清的面说出来。 陆倩倩也很高冷,但是人家陆倩倩至少还食一点人间的烟火气,可是这上官清根本就不食人间烟火啊。 怎么办?请到这上官清的几率几乎为零。 人家一句一概不知已经将他所有往后要说的话都给堵死了。 “那个,上官堂主你看啊,你帮本官缉拿了凶手,本官然后再在连绳两州大肆的为上官堂主宣传一番,届时,上官堂主的名讳将会响彻连绳两州,侠名更会名扬四海八荒。”纪寒锲而不舍的向上官清继续说道。 “区区虚名,要它何用?” 得,又是八个字,又是直接将纪寒怼的哑口无言。 “不过……” 就在纪寒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用说词请动她的时候,上官清却突然伸出纤纤玉指,指向了商船下的四桅轻帆。 “四艘轻帆,我随你去!” 纪寒相信他绝对听懂了上官清要表达的意思了。 只是这轻帆可不是他家的啊,这借一艘都把脖子丢到人家刀口下了,这还只是借。 见纪寒迟迟不语,上官清再次说道:“不成,大人就下船!” 听得上官清下了逐客令,纪寒心下一横,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上官清但见纪寒点头,便向正在看戏的福达说道:“回去向帮主复命,就说我与绳州巡抚去查一桩案子,无论此案结果如何,绳州巡抚会赠予我翻海帮四艘四桅轻帆。” 得,纪寒突然升出一种被上官清戏耍了的感觉。 不做准备,上官清纵身一跳,便跳上了下方的四桅轻帆。 而纪寒只能眼巴巴的回头看向了福达:“福达,有没有绳子把我掉下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章 俺们来自七武海 来时四人,回时五人,当乌明雅在长岛码头看到轻帆上的上官清时,其一双明媚亦是泛起了惊讶之色。 她没想到纪寒真的将上官清给请来了。 回到府邸,纪寒便开始与杨不扬商议。 杨不扬与乌明雅、刘大壮三人负责绳州部属事宜,纪寒、上官清、曾广三人负责追查曾家一案。 此刻,纪寒三人便在曾家货岛。 残阳如血,百鸟归林,薄雾冥冥,日傍西山。 这夕阳斜照将这座海岛映成一片霞红之色,而纪寒三人自然也是夕阳加身。 踩着脚下的绿植,上官清将纪寒与曾广领到了她与那名高手曾打斗的橡胶树林。 纪寒来此也是碰碰运气,因为上官清说,她虽与那人的武功在伯仲之间,但那人却并未与她恋战。 在上官清的叙述中,纪寒敏锐的捉住了一个重点。 这个重点便是,杀人并不是此人来岛的目的,因为在上官清赶到之际,凶手正在向一名曾家青壮逼问着什么。 不过在那人听到上官清的脚步声,便将曾家的十二名青壮结果了。 上官清赶到,便与那人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这绳州与连州都为海域,船便是这两州之间唯一的代步工具。 两个疑点,一,这名凶手既无船又是如何登岛离岛的! 二,这名凶手到底在逼问什么? “大人,你看这是什么?”就在纪寒正自揣度之时,曾广突然向纪寒扬声唤道。 纪寒与上官清快步的走至曾广身前。 借着昏红的晚霞,纪寒与上官清看到了曾广手中所拿之物。 此物为一只玉蝉,玉蝉上尽是泥土。 在二人看到此物后,上官清一把便从曾广手中拿过了这只玉蝉。 将玉蝉上的泥土用挂着露珠的叶子抹净,上官清便向纪寒说道:“此物应为前朝靖国的国宝,十二碧蝉。” “十二碧蝉?”听到上官清此话,纪寒与曾广皆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嗯,义父曾言,这十二碧蝉在靖国灭国时,由前靖国大司徒宇文拔带出靖国皇宫。” “然后呢?”纪寒看向上官清接着问道。 “然后,宇文拔便销声匿迹,无论是庙宇,还是江湖,皆无人知晓他去了哪里。那时,在太武皇杀入靖国皇宫时,靖国皇帝在他未及襁褓的孩子与十二碧蝉中选择了这十二碧蝉。” “什么?”听着上官清的讲述,纪寒深深的皱起了眉宇。 一个是亲生骨肉,一个不过是个物件而已,这靖国皇帝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敢问上官堂主,这碧蝉是真是假?”曾广向上官清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上官清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碧蝉,便向曾广回道:“不能确定,也无从辨别其真伪。” 无从辨别真伪,那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说它是靖国国宝。 “此碧蝉应是我与那人在打斗中时,他不慎掉落的,若是自他身上掉落,他必会来找。” 上官清说话不再惜字如金,纪寒也从她的这句话中听出了言外之意。 先不论这碧蝉是真是假,若真是那人不慎所掉,他必然会回岛来寻。 万籁俱寂,曾家货岛被黑夜吞噬。 而在这万籁俱寂中,纪寒突然听到前方的橡胶林中有沙沙声传来。 上官清不动声色的将碧蝉放在纪寒手中,林中的脚步声她也听到了。 听到脚步声的刹那,上官清本已是握住剑柄,而在脚步声渐近之时,纪寒借着这朦胧的夜色却是看到上官清松开了剑柄。 这是闹哪样?明明都已经严阵以待了,怎么却又突然松懈了下来。 “不是他!”上官清看着前方的橡胶林向纪寒说道。 橡胶林内的脚步声停下,一道低沉的声音透过密林传入纪寒三人的耳畔。 “分开找,找到咱们一辈子都不用再做海匪。” “找?如何找?连他自个儿都不知道将东西丢在了哪里,唉我说,咱大当家的就这么信他的话,他今儿说他在一座海岛上丢了靖国的国宝,明儿说他在一座海岛上丢了太武的国宝,咱大当家的脑子是丢在嫂子的肚皮上了吗?这鬼话都信。” “少他妈的废话,让你找就找,咱大当家的手段你我又不是不知道,在咱大当家手里走过一遭的人,便是在阎王面前报了道的,他说的应该不假,这万一咱两真找到了呢?” 林子里一共有两人,不用纪寒上去盘问,人家自个儿就已经报上了名号。 这两名海匪口中的那人应该就是晨间与上官清大打出手的那位高手,既然是高手,怎么会落到一帮海匪手里呢? 这一点纪寒是百思不得其解。 脚步声愈来愈近,曾广在用眼神征询着纪寒的意见。 这高手他打不过,两名海匪喽啰他若再是搞不定的话,他这个军尉便白当了。 上官清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纪寒大手一挥,曾广便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般冲进了前方的橡胶林。 “哎呀!谁啊,他奶奶的敢打劳资。” 林内响起阵阵短兵相接的声音,待到声音消停了,曾广便一手一个如拎小鸡一般将二人拎到了纪寒的面前。 这两海匪,一胖一瘦,虽然在身材上各有千秋,但是这两人的眼睛却倒是极为的相似。 瞧着这两名海匪的小眼睛,纪寒当口便向二人喝道:“哪路的海匪,报上名来。” 这钢刀架在脖子上的滋味绝不好受,瘦子海匪便认怂的向纪寒说道:“七武海。” “啥?”纪寒瞪大了一对眼珠子向瘦子再次问道:“你说你们是哪路的海匪?” “七武海。”瘦子低着头再次向纪寒补充道:“俺们是七武海之一多明哥大当家部下的海匪。” “多明哥?海贼王?”纪寒也向瘦子再次补充道:“别告诉我,除了这七武海之外还有四海皇?” 听得纪寒的问话,胖子海匪抬起一双小眼睛向纪寒诧异的问道:“你怎知?俺们七武海同气连枝,那四海皇早晚有一天俺们七武海得把他们全灭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章 卑职受教了 纪寒感觉自己脑子不太好使,他来绳州也有一段日子了,这绳州附近的大小海匪他自认也知道几股有名气的,可是这什么七武海的名头他确信是第一次听到。 “你说你们来自七武海?”纪寒没有听过七武海的大名,但曾广听过。 两名海匪听得曾广问话,心中那是升起一股傲然之气。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俺们骗你们作甚。” “大人!”曾广向纪寒抱拳,并向纪寒介绍道:“回大人,这七武海乃南海西群岛最强大的七股海匪,称他们为海盗王亦不为过,这七武海的七位首领,每一位首领的实力皆在八品以上。常诚将军曾多次派海军围剿七武海皆未成功。” “为何围剿不成?”纪寒皱眉,并向曾广问道。 “西群岛暗礁密布,彷如天阵,我军战船无法深入,再加之七武海实力本就不俗,常诚将军在数次征讨无果后,便放弃了对七武海的围剿。” “这说来也怪,七武海从不做烧杀掠夺百姓之事,亦不会滋扰附近之渔村,常诚将军于数月前大败南荣海军,这七武海可谓是功不可没,他们截断南荣海军的后路,并将南荣海军的增援引入西群岛,这结果便是,南荣海军的增援魂断西群岛,常诚将军大败南荣正面海军。” 听着曾广所言,这瘦胖二人心中更是洋洋得意。 这事情有点不太好办啊!按照曾广所说,这劳什子七武海莫不是还是什么义匪不成? 杀曾家一十二人性命的凶手看来九成是落在了那个叫什么多明哥的手里,这让他怎么去向人家要人。 没听见曾广刚才所说吗?连太武海军都拿这七武海没有办法,他一个绳州巡抚就更别提了。 兴许,他这个绳州巡抚在人家七武海的眼里就是跟鸡毛。 棘手,真他娘的棘手,这凶手已经有了下落,但是却是落在了七武海之一多明哥的手里。 这名凶手是他实现心中之抱负的关键,若是不能斩掉这名凶手的脑袋,那他如何在绳州实现这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志向。 这太武天下,只有律法平等,才能太平昌盛、民心凝聚!这一点纪寒深信不疑。 将这两名海匪带回巡抚府,当纪寒告诉杨不扬众人他要动身前往七武海要人之时,杨不扬当场便向纪寒言辞拒厉。 “不成,大人这绝对不成,这七武海再是义匪,但他们也是占岛为王的一方枭雄,我绝不会答应大人亲自以身犯险。” 杨不扬的目光是灼热的,纪寒岂能不知杨不扬是在担心他。 “杨兄,你追随我来是为何?”纪寒看向杨不扬一脸平静的问道。 听的纪寒所问,杨不扬不假思索的回道:“当然是为施展心中之抱负,大人在朝堂上的那一席治国名言,至今仍令杨某心潮澎湃。” “好,我们已经得知了凶手的去向,若是我不能将这名杀害曾家一十二条人命的凶手绳之以法,我心中之志,又该如何去展。杨兄,只有这律法面前君民平等,才能使得万民归心,天下昌盛。” 纪寒的声音落下,倚在门上的上官清诧异的看了纪寒一眼! 律法面前君民平等?此人才多大?竟能说出如此惊世骇俗之话。 杨不扬深吸一气,向后退出一步,并向纪寒拱手下拜。他知道纪寒心意已决。 “大人,卑职受教了!”杨不扬这一句说的心悦诚服。 在得知纪寒从曾家货岛归来,乌明雅与曾昀便急匆匆的赶到巡抚府。 而在得知纪寒要前往七武海讨要杀害曾家一十二条人命的凶手时,曾昀几乎是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了纪寒。 七武海是何地?曾昀岂能不知! “大人,这万万使不得,只是死了十二名青壮而已,若是大人一去再惹怒了那七大海匪,那么我绳州将会永无宁日啊大人。” “只是死了十二名青壮?简直一派胡言。”曾昀的声音方一落下,纪寒便看向曾昀置声说道。 “曾昀,人之发肤受之父母,本官今日就告诉你,在生命面前没有贵贱之分,你以为本官是个不怕死的主吗?你以为本官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非要管你曾家的事吗?你若如此想,那你便错了,本官之所以要管,并不是因为你曾家寨,而是要给这十二个人家一个交代。” 纪寒声若悬河,悬而不落! 乌明雅的一双明眸在闪烁着奇异的光泽,倚在门上的上官清仿佛是在重新认识纪寒一般。 次日清晨,纪寒再次来到桂家寨。 今日守寨门的恰是桂冶。 走至桂冶面前,纪寒向他说道:“可敢跟我去七武海?” 桂冶绝没有想到纪寒会向他说出此话,在诧异之余,这桂冶也受不得纪寒向他说的这个“敢”字。 “有何不敢?”桂冶挺起胸膛向纪寒大声说道。 “本官可把话先说到前头,这闹不好可会死的。” “少他妈拿话激老子。” “很好!”纪寒很满意桂冶的表现。 “那咱就走?” 所谓不打不相识,敌人二字,是要在利益的驱使下才能成立的,他与桂冶并无任何利益上的冲突,所以他们二人谈不上是敌人。 这桂冶虽然想砍他,但那也是被纪寒给逼的。 长岛码头。 在杨不扬、刘大壮、乌明雅、曾广四人的目送下,纪寒带着这两名海匪登上了桂家的轻帆。 上官清怀抱佩剑,桂冶掌帆,一行五人向着七武海进发。 纪寒并不知道这一去他要去多久,南荣的阴谋既已被识破,保护绳州才是重中之重,所以纪寒这一次让曾广也留了下来。 按说既然已经知晓了凶手的下落,上官清自然也没有义务在随纪寒前往七武海。 但是上官清却这么做了,在纪寒带着桂冶赶到长岛码头时,人家就已经登船了,这总不至于将人家给赶下来。 瞧着被海风吹得紫裙飘飘、长发飘飘的上官清,纪寒心中倒是挺感动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章 敢问谁是多明哥 这女侠虽是高冷的很,也不爱说话,但纪寒知道,她定是那种面冷心热之人。 站于船头、怀抱佩剑的上官清可不知纪寒正在心中评价着她。 她之所以愿跟纪寒前来,只因他说的那句:要给十二条人命一个交代,仅此而已。 这律法面前君民能不能平等她不知道,她只觉得这位年轻的巡抚与她所见过的那些大官都不一样。 轻帆行过处处小岛,瘦子海匪告诉纪寒,现在他们已经进入了七武海的海域。 纪寒让桂冶放慢了轻帆的速度,上官清亦是紧握佩剑,凝视着前方那一片森罗海域。 前方礁石密布,纪寒亦能透过蔚蓝的海水隐约的看到那耸立在海底之下的一座座黑色暗礁。 暗礁冒出海面,乍看之下如同笋尖一般。 而在这密布在海面的暗礁群中,纪寒亦能隐约的看到坐落在这片暗礁群中的一座座绿色小岛。 这些绿色小岛被座座暗礁包围,并为这暗礁内的座座小岛形成了一道天然的保护屏障。 纪寒望着这一片森罗密布,鬼斧神工的暗礁,忍不住在心中赞叹着。 难怪曾广曾说常诚将军屡次剿匪不利,这还真不怪人家无能。 战船体型巨大,是无论如何也驶不进这暗礁群中的。 “巡抚大人,你这会反悔还来得及。”瘦子海匪向纪寒善意的提醒道。 “是啊,巡抚大人,您可是千金之躯,真等咱们进去了,您要是再想出来,那可全要看俺们大当家的心情。”胖子海匪跟着附和道。 纪寒未理会这两名海匪,而是看向正在掌帆的桂冶问道:“有把握驶进去吗?” 桂冶望了一眼前方的暗礁却是不答纪寒的话。 不答话,船却在前行。 这轻帆之所以叫轻帆,一是因为它的速度快,而是因为人家的船身很窄。 进入暗礁群,桂冶便将四帆中的三帆降了下来。 在瘦子与胖子的指引下,桂冶掌着轻帆终于驶出了暗礁群。 在驶出暗礁群的刹那,纪寒便看到了一片连绵海岛。 海岛共有二十余,每一座海岛皆不广阔,海岛面积与曾家货岛差不了多少。 驶入海岛群,这海水也浅了许多。透过这湛蓝的海水纪寒亦能清楚的将海底一览无余。 每座海岛前皆停着数艘小船。 这里便是七武海的老巢吗?还真他娘的跟世外桃源一样。 桂冶将轻帆停在了瘦子指定的一座小岛旁。 这轻帆刚一泊下,从前方的椰树林中便立时冲出了两名腰跨朴刀的海匪。 而瘦子与胖子在看到这两名海匪后,亦要往前跑,但却被站在纪寒身旁的上官清给瞪了回去。 这两货已经知道了上官清的身份,虽说他们的大当家不怕翻海帮,但不代表他们这两个小喽啰不怕。 更何况这上官清在海上的威名也是响当当的。 别看人家一介女流,一年前,这位上官清可是一人一剑便灭了一股势力不俗的海匪,原因嘛,就是那位海匪头子曾扬言要将这上官清抢回去做他的压寨夫人。 可结果如何,人家还真去你寨子里了,去你寨子不是做你的压寨夫人,而是抄你全寨。 冲出椰林的两名海匪看到瘦子二人张口便道:“你们两个怎去了那么久?大当家的都等急了,还有,他们三个是谁?你们不知道咱大当家的规矩吗,怎可带生人进来。” 这说话的海匪还算和气,倒是出乎了纪寒的意料。 “他们?”瘦子抬头看了一眼纪寒,这眼神是在征询纪寒他要不要说实话。 纪寒无视了瘦子的眼神,而是看向说话的海匪直接说道:“去告诉你们大当家的,就说绳州巡抚纪寒前来拜岛。” 纪寒的直接令上官清也感到诧异,她没想到纪寒竟然上来就先挑明了自己的身份。 两名海匪互望了一眼。 “大人稍等,我去禀报大当家。” 而海匪的回答,更是让上官清费解。 这七武海多明哥部下的海匪这么好说话的吗?她以前怎么不知? 别说上官清费解,即使是身为当事人的纪寒也相当困惑。 这亮明身份既是迟早的事,晚亮还不如早亮,这样子,还能让人家觉得他很有诚意。 纪寒的想法本就是这么简单,可奈何事情的发展有点超出纪寒的预料。 未过多时,两名海匪便再次回来了。 “大人,请!我家大当家在义堂等候大人。” 想不通,便先不想。 纪寒五人跟随着两名海匪进入了椰林。 这椰林后别有洞天,别有洞天的是座木堡。 木堡有吊桥,桥后有操练的校场,校场里排放着一排排兵器架。 纪寒虽未去过军营,但这校场很有军中校场的样子。 校场内有海匪正在操练,这些正在操练的海匪目不斜视,根本就未去看纪寒三人一眼。 奇怪!此刻纪寒心中相当的困惑,如若他事先不知道这是一个海匪窝的话,他一定会认为这里是做军营。 带着心里的困惑,两名海匪将纪寒三人领到了所谓的义堂。 义堂不是房,而是营帐。 “大人,我家大当家就在里面。” 两名海匪带着瘦子二人告退,纪寒深吸一气掀开帐帘。 掀开帐帘的那一刻,纪寒在营帐内共看到了三人。 三人,两男一女,女的虽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 两男,年约五旬上下,皆一脸英气。 在纪寒迈入营帐,将目光投向这三人身上时,这三人也将目光凝聚在了纪寒的身上。 纪寒正在猜测这两位一脸英气的男人中哪一位是多明哥。 因为这二人皆未座在营帐中那张正首的木椅。 “你便是绳州巡抚?” 着一身黑色衣裙的半老徐娘当先向纪寒问道。 纪寒站定,不卑不亢的向她回道:“正是本官。” 回完此话,纪寒便转身看向两位一脸英气的中年男子问道:“敢问,你们二位哪一位是多明哥大当家。” 二人只是看着纪寒却不答话。 身后有掀帘声响起,待纪寒愈要回身去看掀帘之人的刹那,耳边突然响起上官清的一声厉喝。 “小心!”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9章 上官清的剑 手中佩剑震鞘而出,帘外一杆丈八银枪夺帘而入! “砰!”一声短兵相接之声在纪寒耳边炸响。 纪寒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看到上官清与一抹冲入营帐内的黑色身影大打出手了起来。 上官清的剑快,快如银光乍现,黑色身影的枪沉,沉如乌云压顶。 纪寒这是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看到两位绝顶高手对决。 账内飞沙走石,营内,二人却打的酣畅。 上官清在腾挪之间,其身形便彷如在池边起舞的仙鹤一般,恣意、优雅。 使枪之人在转移腾挪之间,其身形便如翻海蛟龙。 二人在营帐内时而起落,时而转换身位。 纪寒即使将一双眼睛都快瞪出了眼眶,也未看清上官清与此人的剑影与枪影。 “好!”一声叫好之声突而在营帐内彻响。 “上官姑娘这一手鹤仙剑法果然如传闻般已是达到了入臻之境。多明哥,你再与上官姑娘打下去的话,怕是要败。” 说话的是那位中年女子。 多明哥?而纪寒直接抓住了这名中年女子所说之话的重点。 “不打了,真是大江后浪推前浪,后浪死在沙滩上。” 一声豪迈之音在营帐内响彻开来,多明哥将手中丈八银枪直接丢在了地上。 “承让!”上官清向多明哥握剑抱拳。 这多明哥不在营帐内翻来跳去了,纪寒这才能看清多明哥的真容。 此人看着年约五旬左右,着一身蟒纹黑袍,两只大手如蒲扇一般,生的浓眉大眼,体壮如熊彷如纪寒前世在电视中所看到的猛张飞。 多明哥径直走到账内首座。 “说,巡抚大人拜岛所为何事?”往那木椅上一坐,多明哥便向纪寒问道。 纪寒正要开口说明来意,多明哥却又再次说道:“老子这个人平生最不喜别人啰里啰嗦,巡抚大人莫要与老子拐弯抹角。” 得,老子本来也没打算与你拐弯抹角啊! 确定这多明哥不会在说话了,纪寒才开口向他说道:“本官此次拜岛是想要向多大当家讨一个人。” “哦?向老子讨人,讨的可是老子寨子里的兄弟?若是,大人就哪里来哪里回去。” “非也,本官向多大当家讨要的并非大当家寨子里的兄弟,而是昨日大当家擒下的那人。” 纪寒的声音在营帐内落下,多明哥与下首的三位同时从椅上站起。 “纪大人,此人可是以你有交情?”多明哥瞪大着一双铜铃大眼向纪寒沉声问道。 纪寒哪里听不出多明哥已有动怒之意。只是你动怒我也得要啊。 “多大当家说笑了,此人与我素未平生,我向多大当家讨要此人是因此人杀了我绳州一十二条人命,本官要将这名凶手缉拿归案。” 纪寒的这个回答是多明哥所没有想到的,没有想到的还有站在多明哥下首的三人。 三人看向多明哥,多明哥已是重新坐回座椅。 纪寒所要之人,是他在昨日出海之时所擒,此人武功了得,奈何吃亏在没有多明哥水性好,多明哥将此人拉入海中,此人因一口大气在海中用完,这才被他所擒。 将此人带回海岛,多明哥只是对此人用了些手段,这家伙便撂出了一件惊世之秘。 靖国国宝十二碧蝉!这货竟然将一只碧蝉给遗落了,遗落到了哪里,这货竟然也说不出来。 所以这才有了瘦子和胖子来曾家货岛寻碧蝉的事。 这十二碧蝉牵扯之大,轻则国基动摇,重则将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多明哥目光阴晴不定,下首三人更是眉头紧锁。 这三人并不是多明哥的手下,而是七武海中另外三位大当家。 着一身黑裙,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名为明岚,坐在明岚对面的两位中年男子,一人名为苍翰,一人名为凌绝。 七武海同气连枝那不过只是表面,另外三位可是与多明哥四人离心多年。 若是让另外三位得知他多明哥手中握有这样一位身揣惊天大秘之人,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纪大人,此人老子暂时不能交给你。”多明哥在斟酌良久后才向纪寒说道。 纪寒听得多明哥此话,心中暗骂不已。 这真是怕他说什么,他就和你说什么。 纪寒也在斟酌,斟酌该如何说服多明哥能将凶手痛快的交到他手里。 然而,就在纪寒便要说话之时,一名海匪突然冲入营帐并向多明哥急促的说道:“大当家不好了。人跑了!” “跑了?” 多明哥与明岚三人同时起身。 “回大当家,千真万确,人真的跑了。” 多明哥怒睁着一双大眼向海匪吼道:“告诉老子,人是何时跑的,又是怎么跑的?” “回大当家,我是给他送饭的时候才发现人不见的,至于人是何时跑的,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这不可能,老子明明封了他两处大脉,他怎么可能跑得了?” 听到多明哥此话,明岚向多明哥沉声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他要跑出七武海便要有船,无船他便出不得海,搜,就是将七武海给翻个底朝天,咱们也要把此人给翻出来。” 多明哥与明岚三人丢下纪寒风风火火的冲出了营帐。 纪寒傻眼了! 海匪虽然没说跑的是谁,纪寒便也能猜出,而观多明哥三人脸上的神情也不是在作假。 你们可是七武海啊,怎么连一个人都看不住呢? 这人要没跑出七武海还好,要是跑出七武海,他到哪里去捉此人? 纪寒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上官清和桂冶,便向二人急匆匆的说道:“走,出去看看。” 只是话都说了,上官清却是站在营帐内一动未动。 “方才与他交手,多大当家所使得的是一套军中枪术。”上官清站在营帐内忽而向纪寒说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他并未刻意用其他招数隐瞒,许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这位多大当家施展这套枪术是刻意在向我们亮明他的身份,但他为何要如此,我却想不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0章 十二碧蝉 听得上官清此话,纪寒也不觉皱眉。 在进入多明哥的海寨时纪寒便发现了,这海寨完全是模仿军营而建。 难道这多明哥在未做海匪之前难不成是一名将军? 只是现在不是去细想此事的时候。 纪寒方一冲出营帐,便听到海寨外一阵嘈杂。 在这嘈杂中纪寒更是听到了多明哥的声音。 匆匆跑出海寨,纪寒便看到多明哥四人正在与三人对峙。 此三人气度不凡,一人羽扇纶巾,令二人却均着一身甲胄,只是这甲胄并非铁质而是皮甲。 三人看着与多明哥年龄相仿,眉宇间亦是透着一种凌厉的英气。 纪寒只是看了三人一眼便将目光定格在了手持羽扇的纶巾身后。 纶巾身后躺着一不知生死之人,此人满面胡须,一头花白长发。 “你要找之人便是他。”上官清站在纪寒身旁说道。 海面泛波,海岸剑拔弩张! 多明哥看向那手持羽扇之人沉声说道:“诸子,你这是何意?” 在问话是,多明哥亦在心中猜测,猜测这诸子三人是否已经得知了此人身上的秘密。 “多明哥,你我七人虽藏身七武海二十余年,但终归道不同不相为谋,此等大秘,你一人是吞不下的。” 多明哥听到诸子此话心中已是了然,看来此人身上的秘密,诸子三人已经知晓了。 “宇文拔携十二碧蝉逃出靖国皇宫便销声匿迹,多明哥,你可知此人是谁?”诸子用手中羽扇指向身后之人向多明哥问道。 多明哥不语,不语是因为他确实不知此人的身份。 纪寒站在一众海匪身后,此事他之前便听上官清说过,而今在听这位名叫诸子之人再说,纪寒已是深深皱眉。 看来他要再想从七武海手中带走此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之前听闻靖国太子在皇城官道拔剑自刎,我才终于想通了一桩困扰了我二十余年之事,当年靖国皇帝宁愿带着他那未及襁褓的孩子以身殉国,也要让宇文拓带着十二碧蝉逃离皇宫,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十二碧蝉便应与靖国宝藏有关。传闻得靖国宝藏便可得之天下,多明哥,你觉得你们四人能够吞的下这靖国宝藏吗?” 靖国宝藏?得者得天下?纪寒震惊了,因为他的怀中便有一枚碧蝉。 上官清不动声色的看了纪寒一眼,这一眼便令纪寒头皮发麻。 “诸子,老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此人是老子捉来的如今你将此人给扣了老子也不想与你多逞口舌,” 向诸子说完此话,多明哥便转身看向了他的身后,剥开站在他身后的海匪,多明哥看向纪寒说道:“纪大人你也看到了,就是现在老子想把人交给你,人也不在老子的手上,你要人就去找这位诸大当家要。” 在纪寒瞠目结舌的目光下,多明哥大手一挥便带着他的海匪们回寨了。 而明岚三人在路过纪寒身旁时,这女人还给了纪寒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这他妈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劳资就是来要个人而已,怎生会搞的如此复杂。 “纪大人?”诸子将一双幽黑的眸子投射在了纪寒的身上。 两名身穿皮甲的中年男子也将目光凝聚在了纪寒的身上。 纪寒尴尬的看着诸子三人,硬是从脸皮上挤出了一抹强颜的欢笑。 “大人要此人可是也为了靖国宝藏?”诸子看着纪寒用一种低沉的声音问道。 纪寒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回答道:“不是,怎么可能呢,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将此人缉拿归案,仅此而已。” “哦?不知此人所犯何罪?” “草菅人命,此人身上背负了十二条无辜的人命。” 听得纪寒此话,诸子笑了。 “十二条无辜的人命?纪大人,恕难从命,此人我不能交于你,亦不会让此人走出我七武海半步,大人或许心地单纯不求这靖国宝藏,但这世上的大多数人可不会如大人这般想,我现在可以告诉大人此人的身份,此人便是销声匿迹了二十三年的宇文拓。” 宇文拓? 听得诸子此话,不但纪寒震惊了,就连不食人间烟火的上官清亦是露出骇然之色。 “你怎知他便是宇文拓。”上官清看向诸子置身喝问。 “因为我见过他。” 诸子向上官清回完此话,便再次向纪寒说道:“大人可知这宇文拓逃出多明哥的海寨撞见我后可说了什么?” 未等纪寒说话,诸子接着向纪寒说道:“他说,他知道靖国宝藏的下落。” 诸子的这个回答是纪寒所万万没有想到的。 “大人可知他为何会将这等天大之秘告诉于我?” 纪寒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因为他感觉他好像跟不上这个诸子的思路了。 “因为大人您。” “因为我?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听得诸子此话,纪寒一脸疑惑的向他问道。 “因为大人逼死了靖国太子。”诸子点到为止,未在说话。 得到诸子的提点,纪寒开始开动大脑。 这赵烁与宇文拓皆为靖国余孽,赵烁身死,这宇文拓便出现了,或许在这之前宇文拓根本就不知道赵烁未死,在得知赵烁身死后,这宇文拓…… 这宇文拓是来杀他的? 上官清为何会看到宇文拓逼问曾家青壮的那一幕,这极有可能便是宇文拓在向曾家十二名青壮逼问他的下落。 上官清赶到,宇文拓怕暴露了自己的目的才杀死了这十二人。 再到后来,宇文拓被多明哥所擒,他自知落在海匪手里生已无望,于是他便将十二碧蝉一事告诉多明哥。 多明哥是海匪,海匪皆为贪婪、狂妄之徒。 借着迷惑多明哥时,宇文拓借机逃跑,可谁知他又撞见了诸子,自知再难逃生的他便又将十二碧蝉一秘告诉了诸子。 此人要用十二碧蝉之秘,搅动太武风云。 纪寒在这一刻终于想通了。 宇文拓幽幽的自昏迷中醒来,事实上,他在诸子与纪寒对话时便醒了。 杀害靖太子的凶手既在眼前,他却无法亲自再为靖太子报仇。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1章 一代枭雄终陨落 多明哥封了他两处大脉,而他也是个狠人,为了逃走,他竟然不惜用内力震断体内的两处经脉,虽是逃出了海寨,但他已然生命无多,而在方才他又受了诸子一掌。 这一掌令他浑身经脉尽断,此刻他虽是自昏迷中醒来,也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你……咳咳……你便是那纪寒。” 宇文拓艰难的自地上爬起,在爬起中纪寒亦是看到他已是在咳血。 鲜红的血一滴滴的自宇文拓嘴角滴落,一头蓬乱的花白长发遮住了他的面颊。 “上天待老夫不薄,竟让老夫在临死之……际见到了你,二十三年里,老夫活的还不如一只牲口,牲口尚能活在阳光底下,而老夫……咳咳……这一切都是拜你太武所赐。” 纪寒看得出来,这宇文拓已经油尽灯枯了,即使将此人带回绳州,此人也极有可能会死在回绳州的路上。 “老夫得知你在绳州,便一路南下,本已在一座岛上打探出了你的下落,但是却遇到了一位与老夫相当的高手,可叹啊!” “老夫戎马半生,却栽在了几名海匪的手里。只怪老夫时运不济,未能做的周全,不过这也够了,你们想知道那十二碧蝉的下落吗?你们可知老夫将那十二碧蝉藏在了何地?哈哈……” “不好,拦住他,他要自尽。” 纪寒不是喊晚了,而是宇文拓已报必死之意。 抬起手掌,一掌轰于自己的天灵,而后宇文拓便倒在了地上。 纪寒无论如何都未料到会是这个结局。 诸子亦是深深皱起了一双眉宇。 这宇文拓是死是活与他无关,他在意的是宇文拓在临死之际所喊出的那两句话。 看来宇文拓在来绳州刺杀纪寒时便已经做好了另一手准备,这另一手准备便与十二碧蝉与靖国宝藏有关。 多明哥与明岚三人冲出了海寨。当四人看到身死的宇文拓时,皆露出了骇然之色。 宇文拓死前所喊的那句话他们四人也听到了。 此刻,这七武海的七大当家皆将目光凝聚在了纪寒的身上。 而身为当事人的纪寒却是一阵头大。 这他妈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死了个赵烁,又跑出个宇文拓,关键是人家宇文拓在死前还留下了一个纪寒所不知道的后手。 万一这货留下的后手是纪寒知道靖国宝藏的下落的话,那么他这辈子只剩亡命天涯了。 还有身旁的上官清,人家可是知道你身怀一枚碧蝉的。 面对靖国宝藏如此之大的诱惑,这上官清会不会杀人越货? 要想不让这上官清开口,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她成为纪寒的人,可是劳资已经有家室了啊,总不能收上官清做二房,即使真要收的话,人家愿意做小吗? 上官清可不知道纪寒此刻心中所想,若是知道直接一剑刺死纪寒绝无商量。 这宇文拓已死,他也没有必要在留在七武海了。 可是这天公却不作美,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始下起了大雨。 下雨了,桂冶告诉纪寒不能出海。 行,不能出海就等雨停了再说,可是更让纪寒纳闷的是,为了争夺纪寒住在哪家的海寨,这多明哥与诸子竟然差点都打了起来。 难道是因为自己气度不凡,走到哪里都是C位? 毕竟这宇文拓生前也是一方枭雄,纪寒建议挖个土坑将这宇文拓的尸体给埋了。 最终纪寒选择了多明哥的海寨。 在一顿海吃海喝后,这多明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将纪寒与上官清安排在了一个营帐内。 还美其名曰说:“寨中子弟不拘小节,你们既然住在劳资的寨子,那就得按劳资的规矩来。” 这个理由相当没有说服力。 桂冶被安排到了一间营帐的通铺,与那些海匪同宿一夜。 一名海匪将纪寒与上官清带到了一间营帐前便离开了。 掀开帐帘,这帐中只有一张木床。 上官清目不斜视的径直走向木床,而后在那木床上盘膝一座,便阖上了眼睛。 纪寒硬着头皮走进营帐,这营帐内除却一张木床外,便只有一桌几一长凳。 这人家都把床给霸占了,纪寒只能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长凳上。 这长夜漫漫的难道就让他这么趴在桌子上睡觉吗? “他是故意的。” 纪寒坐上长凳,上官清的声音便飘入了纪寒的耳朵里。 “什么故意的?”纪寒偏头朝上官清看去。 “故意将你我安排在一间营房。你如此聪明,岂能看不出?” 听得上官清此话,纪寒转念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不过这多明哥到底是何用意呢? “还有,这七位当家对你的态度也令我好生疑惑,这七武海虽不做那烧杀掠夺之事,但他们确为一方枭雄,枭雄哪个不是高傲之辈,但我在他们七人的身上却没有看到,至少对你是如此。” 纪寒很喜欢听上官清说话的声音,她的声音虽是清冷,但却如甘泉一般的清甜。 人美、声甜,又自带高冷! 这样的女子,对男人来说具有着一种极强的杀伤力,饶是纪寒也扛不住。 不行!不能在看她了! 纪寒连忙从上官清身上收回目光。 宁嫣的美,不是那种一看便为之惊艳的美。 如若用花来形容的话,宁嫣便好比兰花,高洁典雅。 陆倩倩嘛,便是那出于淤泥而不染的水莲,虽然看似高傲,但也不是不能近足观赏,毕竟有岳母这一层关系在嘛。 乌明雅呢,便是一朵玫瑰了,她的美是那种一看便惊艳的美。 而这上官清,便是那腊日寒冬里屹立在风雪中的寒梅了,纪寒更愿意将上官清的美比喻为一种傲寒之美。 这上官清对男人的杀伤力太大,至少在纪寒所认识的四美中,这上官清绝对属于当之无愧的第一。 体内那股不知名的暖流在纪寒的一阵胡思乱想中又开始出来作祟了,憋的纪寒那是面红耳赤。 到现在纪寒都不知道他体内的这股暖流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平常感觉不到,这不想感觉到它的时候,它便跑了出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2章 营帐!营帐! 再加之刚才脑子里的那一通胡七八糟的乱想,这会的纪寒感觉体内仿佛正在燃烧着一团炙热的火焰一般。 这股炙热的火焰不仅将纪寒烧的面红耳赤,就连他手扶着的木桌亦开始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上官清听到了桌椅摇晃的声音,当她豁然睁开双眸的那一刻便看到此值走火入魔的纪寒。 纪寒不知他到底怎么了,但上官清知道。 自床上走下,走至纪寒身前,上官清便向纪寒说道:“莫要抵抗,抱守如一、抛心中之妄念,行体内之胀气,小周运一反二,大周运六反三。” 纪寒已是在拼命压制体内这股莫名的燥热,但是一股淡淡的沁香却突然闯入他的心神,不但是这一股淡淡的沁香,还有上官清那彷如甘露般的声音。 此刻,无论是这股沁香还是这道声音,都彷如是一把干柴投进了一团烈火中一般,纪寒本就听不懂上官清在说什么,在加之方才脑子里一直在想着人家。 上官清可不知她根本就不是在帮纪寒,而是给纪寒帮了倒忙。 纪寒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这股炙热,便如同一只发春的猛兽一般从椅上站起向着站在他身旁的上官清扑来。 这饿虎扑食的动作是做出来了,可是上官清是何人,她可不是宁嫣会任他妄为。 在纪寒向她扑来之际,上官清抬起莲足,一脚便将纪寒踹了回去。 这一脚蕴含着上官清的内力,结果便是纪寒倒在了木桌上,木桌散架了,纪寒跟着散架的木桌砸在了地上。 “你这个登徒子!” 一柄寒剑抵在纪寒的胸口,上官清柳眉倒竖,眸中尽是对纪寒的杀意。 纪寒本就走火入魔,气火攻心,再加之忽而受了上官清这蕴含内力的一脚,体内气血瞬间如翻江倒海一般,纪寒“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糟了!我怎么忘了这家伙方才走火入魔。”上官清心内叫糟,但手中寒剑却并未从纪寒胸口移开。 纪寒又吐血了,这一次甚至连两只鼻孔都开始向外淌血。 上官清瞧着纪寒的样子,她知道若是再耽搁下去的话,他必会七窍流血而亡。 来不及多想,至少此刻上官清可不想纪寒死在她的面前。 丢掉手中寒剑,上官清俯下身子正要封闭纪寒身上几处重要大脉,可谁知在她方俯下身子的刹那,一双大手却突然揽住了她的腰肢。 “纪寒你给我放手!”上官清心中方寸大乱,并向纪寒大声呵斥。 可是此刻的纪寒哪里能听进去上官清的话。 就在上官清芳心大乱之时,纪寒突然一个翻身将上官清压到了他的身下。 纪寒的力气太大了,大到上官清感觉她的身上仿似是压着一座大山一般。 一个双眸慌乱、一个双眸炙热! 在炙热中,纪寒突然将他带血的双唇压在了上官清的朱唇上。 上官清虽为九品高手,只差一步便能迈入九品宗师的行列,但是她毕竟是名女子,还是一名如花似玉从未与男子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 纪寒的气息与吻都是霸道的,在霸道中纪寒撬开了上官清紧咬的贝齿。 “纪寒……你!” 上官清睁大着一双惊惧的眼眸,此刻的她能清楚的感觉到纪寒在她朱唇内所做的一切。 她不能接受纪寒对她的轻薄,她也无法接受她要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这样的一种屈辱失去她最为珍贵的贞洁。 只是当她愈要拼尽全力挣脱纪寒的刹那,她突然感觉到纪寒在她朱唇中的搅动变的温柔了下来。 如若方才的纪寒是一场狂风骤雨的话,那么此刻的纪寒便是一场连绵细雨。 这场连绵细雨让她突而如同失神一般。 她不知道这一刻的她到底在想什么?是羞愤欲绝吗?还是其他? 她不知道,因为此刻的她大脑一片空白。 这一场连绵细雨下了很久很久,当纪寒从她朱唇移开的刹那,她羞愧的发觉,她竟然会升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只是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并未持续太久,她皙白的脖颈便被纪寒的双唇占据了。 一双手透过她的项背,将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搂起。 而在纪寒搂起她的那一刻,上官清本是朦胧的双眸立时便恢复了清明。 “你这个登徒子,我要杀了你。” 就在上官清已然运起内力便要抬掌轰向纪寒的天灵之时,一股温热的暖流突然透过纪寒紧搂着她的双手传入她的体内。 抬起的手掌悬在了半空,上官清那一双本是恢复清明的双眸瞬间转为震撼。 “这是他的内力?为何会传入我的体内,而且为何还会为我所用?他修的到底是何功法?” 上官清还未从这般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再次突然感觉到她的脖颈被纪寒含在了双唇里。 “他要做什么?”在上官清正值迷惑之际,纪寒却又突然松开双唇。 松开双唇的那一刻,纪寒也同时松开了抱着上官清的双手。 上官清一脸呆滞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纪寒,他紧闭着双眸,脸上的霞红已经褪去,此刻,上官清能够清楚的听到纪寒那均匀的呼吸声。 上官清知道他睡着了! 回想方才,仿佛就如做了一场大梦一般。 营帐内寂静如斯,上官清盘膝而坐开始透过心神观察自己体内的情况。 “五年!他竟然传我了五年的内力!”上官清发现了体内之真气变化,她骇然,她不解,她全全忘了纪寒方才对她的轻薄。 翌日清晨,纪寒从迷迷糊糊中醒来。 睁开双眼的纪寒环顾了一下营帐,却未发现上官清的身影。 账外有操练声传入,纪寒伸了个懒腰便走出了营帐。 瞧瞧天色,今日的天色却是阴云密布。 桂冶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正在校场上操练的海匪,纪寒走到桂冶面前并向他询问道:“上官姑娘呢?” 桂冶听得纪寒所问,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哪里知道。” 这大早晨的便讨了桂冶一个没趣,纪寒便也跟着他一起看了起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3章 上官清 这些海匪正在校场上打着一套拳法,这套拳法看着并不难学,纪寒看的起劲竟也跟着海匪们学了起来。 待到海匪操练完毕,纪寒将这套行军拳也是偷学了个满怀。 “今儿咱能回去吗?”偷学了一套拳法的纪寒极为开心的向桂冶问道。 桂冶瞧了瞧天色,便向纪寒说道:“不行,我们桂家的轻帆虽快,但也有它的弊端,等到风平浪静时,我们才能离开。” 听得桂冶此话,纪寒心中难免焦急,这天时不利也许对于他们来说是件坏事,但对于那些愈要夺得绳州的南荣来说却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所谓攻其不备,他若是南荣人便会选择在这阴雨天气登陆绳州。 想到这里纪寒更加心神难安了。 在海寨中四处转了一转,却仍未发现上官清的身影,这位高冷女侠一大早上的跑哪里去了? 纪寒并不知道昨夜在营帐中所发生了何事,确切的说,他只知道前半段而不知道后半段。 这前半段,他身体仿似给烧着了一般,这种感觉令他连看都不敢去看上官清,因为他知道一看,他可能就会恶向胆边生。 可是这醒来的时候,他却发现他竟然是睡在地上的,而营帐里的那张木桌却不见了。 纪寒并未在这件事情上花太多的心思去想。 这找上官清未找到,纪寒却找到了多明哥。 多明哥正在与明岚在海寨中散步,纪寒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二人面前。 多明哥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纪寒问道:“纪大人昨日睡的可好?” 好?劳资能告诉你劳资昨天睡了一夜的冷地板吗? “还行,还行。”纪寒向多明哥打着马虎眼。 多明哥在心中笑了笑,才不动声色的继续向纪寒说道:“昨日与纪大人开怀畅饮,当真是痛快的很,今晚咱们再痛痛快快的喝一场如何?” 听得多明哥此话,纪寒在心中讽刺道:“你他娘的给劳资喝的那也叫酒?连一点酒味都没。” 心中虽是这般想可纪寒却不会傻到直接说出来。 “好说好说,不过,本官可不能在这里逗留的太久。” “知道知道,纪大人公务繁忙,明日,待天色稍转,老子便送大人回绳州。” 纪寒继续去找上官清了。 待到纪寒走后,明岚才向多明哥问道:“昨夜可成了?” “你问我,我哪里能知道?不过今儿早瞧上官清走路的样子,却不像是成了。” “呸!你连这都看的出来?”明岚向多明哥羞骂道。 “怎么?老子怎么就看不出来了?那上官清走路步履坚实,哪像你,每次与老子完事后,那下床走路的脚步都是虚的。” “滚你的犊子!”听得多明哥此话,明岚当口便脆骂了他一句。 “这事千万别让诸子他们三个知道,要是让他们三个知道,非把你丢到海里喂了鲨鱼去。” “那是自然,老子做事你还不放心,那酒兑了多少水你能不知道,再说你研制的那东西无色无味的,就是那小丫头的师傅来了也喝不出来。” 纪寒终于找到了上官清! 一颗椰树下,上官清抬眸正在看着那挂在椰树上的一颗颗椰果。 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上官清便豁然转眸看向了身后,待她看到正在向她一步步走来的竟是纪寒时,上官清便立刻从纪寒身上收回了目光。 纪寒的眼很尖,尖到一眼便看到了上官清脖颈上的那一片红色。 人还没走到上官清跟前,纪寒便向上官清关心的问道:“上官堂主,你脖子上是怎么了?是被蚊子叮了吗?” 这纪寒不开口还好,一张口便让上官清想到了昨夜之事。 手中寒剑震鞘而出,上官清抬剑便向纪寒刺来。 裙下如风,带起裙阙飘扬,三千青丝彷如潺潺溪水迎风荡漾。 椰林内,上官清动了真怒,这结果自然是追着一个屁滚尿流的纪寒在林内狼狈的逃窜。 “上官堂主,你这是干什么啊,我既没招你又没惹你的,你干嘛一见面就拿剑刺我。” 既没招她?又没惹她?没惹,她脖颈上的一片绯红从何而来。 上官清虽然知道纪寒记不得昨夜之事,可是她就是恨啊!就是恨他不记得。 这女子的心思便如那落在海里的针,别试着想要去捞它,压根就别动这念头。 上官清并不是真要杀纪寒,这一方面自然是为了泄愤,另一方面也是在试探。 她可以断定纪寒不懂武功,她更可以看出纪寒自己也不知道他体内有着一股强大的内力。 纪寒放弃了逃跑,因为他被上官清追的着实跑不动了。 靠在一颗椰树上纪寒扶着双膝正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提剑的上官清亦是在审视着纪寒。 待到纪寒的呼吸不再急促时,上官清突然向纪寒说道:“我有一套行气的法门你要不要学?” 听得上官清此话,纪寒诧异的看着她问道:“行气的法门?那是做什么的?” 纪寒的眼神如山间里的泉水般清澈,亦正因为如此,上官清才更加确定,纪寒对他体内的情况是一概不知的。 她没打算与纪寒解释,而是向纪寒再次问道:“你学是不学?” 听得上官清此话,纪寒开口便道:“你真愿意传我?我听说你们江湖人可是视什么武功秘籍、内功心法如同自己的性命一样的啊。” 听得纪寒此话,上官清诧异的看了纪寒一眼。 “话虽如此,但这门行气心法却并非家师所传,你若想学,我便可教你。” “学!” 纪寒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椰树下,上官清开始向纪寒传授。 上官清是翻海帮帮主付仲在一次出海时所捡,海面泛波,一小船随波逐流,船中只有一襁褓婴儿,这本无名心法便是包裹在婴儿的棉裹中。 付仲曾向上官清说,这本无名心法应是她的父母留给她的,只是这套心法上官清参悟了十余年却参不透这其内的奥妙, 不是上官清悟性不高,而是这门心法太过无奇。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4章 鹤呼吸 即使是她的师傅鹤仙人也说,这门心法不过是普通的内功心法而已。 既是普通心法,传给纪寒也正好合适。 椰树下纪寒盘膝而坐。 他正在学着上官清方才所传授的行气法门试图运行藏在体内那股奇怪的热气。 这本是试试,可谁曾想一下便就试成了。 这股奇怪的热气正在纪寒的控制下在他周身游走着,按照法门所言,在体内运行一周为大周天,围绕丹田行气一周为小周天。 “舒服,真他娘的舒服,就跟前世下血本做了个全身大保健一样的舒服。” 上官清但见纪寒露出陶醉之色时才放下心来。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掌握了这套心法。” 见纪寒在运功打坐,上官清亦盘膝坐在了纪寒的旁边。 在体内运行《鹤呼吸》,两人便在这颗椰树下双双打坐了起来。 两股犹若实质的真气自二人体内散出,在散出中彼此交汇,在交汇中又再次随着二人的运气汇入彼此体内,来回往复,循环不止。 上官清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此刻的她化为了一朵轻盈的柳絮一般。 在这种轻盈下,她能自由的操控体内之真气随意的在经脉中漫游。 这《鹤呼吸》讲求的便是自由写意,师傅曾言,当她何时能自由操纵体内之真气的那一日,便是她《鹤呼吸》大成之日。 “难道说我的《鹤呼吸》已修至大成?”上官清心中惊讶不已。 她虽是个练武的奇才,但师傅曾言,在她三十岁时《鹤呼吸》才能修至大成,然而呢?她将此心法修至大成竟是比师傅的预期整整提前了十年。 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这登徒子昨夜传了他五年的内力不成? 上官清睁开了双眸,在她睁开双眸的刹那便看到了奇异的一幕。 她方运功完毕,身外之真气并未散去,也正是因此她才看到她所残留在身外的真气正在与纪寒散在体外的真气正在相互交汇着。 两股不同的真气竟能交汇一起这本就是天下奇闻,但是她真的看到了,不但看到了,她还眼睁睁的看着这两种交融的真气正在向她的体内融汇着。 一半融汇纪寒体内,一半融汇她的体内。 这—— 这一刻连高冷如傲寒的上官清亦是睁大了双眸。 纪寒运功完毕后便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在他睁开双眸的那一刻,便看到了正值瞪大着双眼正在看他的上官清。 “上官堂主?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纪寒一脸不解的向上官清问道。 听得纪寒说完,上官清连忙从纪寒身上移开了目光。 “没,没什么……你这个登徒子,谁在看你。” 什么是翻脸如翻书,纪寒当真是见识到了。 明明方才还很慌乱,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开始喝骂起了他。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上官清躲过纪寒的眼神问道。 “明日啊,多明哥说他明日回送我们回绳州。” “送我们回绳州?”上官清听得纪寒此话便皱起了眉宇。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这七武海的七位当家对纪寒与众不同,可是不同在哪里她却又说不出来。 昨夜纪寒的走火入魔绝非一个巧合,上官清在此事上暗暗留了一个心眼。 到了晚间,多明哥又是好酒好肉的对纪寒一通招待。 席间,纪寒与多明哥也是喝了许多的酒,这酒上官清也小抿了一些,她虽不常喝酒,但却能品出酒的好坏。 多明哥拿来招待他们的酒一定是兑过水的。 这事出其反必有妖,上官清猜测纪寒的走火入魔应该便是与这酒有关。 “别喝了!”上官清突然将纪寒已经举到嘴边的酒盏给夺了过来。 纪寒一脸的莫名其妙,正在大口吃肉的桂冶也是抬起眼皮看了上官清一眼,这上官清长的虽如同天上的仙子一般,但桂冶有自知之明,他与上官清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关系。 既然没有,何必多看呢? 多明哥与明岚二人互望了一眼。 “难不成这小妮子看出这酒里的猫腻了?” “不能啊,姑奶奶调制的东西可是无色无味的。” 这两人熟络的亦是能用眼神交谈。 “上官堂主,这酒不烈啊,为何不让纪大人喝了?”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多明哥一脸不解的向上官清问道。 “纪大人明日回绳州还有诸多事宜要打理,不易多饮。” 听得上官清此话,连纪寒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这个回答本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不妥的在于回答之人,若是这上官清是纪寒的夫人,此回答当没什么,可是她不是啊! 这是在管纪寒吗? “上官堂主可真是会说笑。”明岚放下手中的酒盏看向上官清说道。 不待上官清说话,明岚接着说道:“此话若是换做旁人来说,我倒是觉得并无什么不妥,只是这话从上官堂主口中说出,我倒是觉得有些不妥。” “何处不妥?”上官清沉声向明岚问道。 “身份上的不妥,如若上官堂主是纪大人的夫人,那么这句话便自然顺理成章,我和多大当家会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上官堂主在关心纪大人,可是据我所知,上官堂主和纪大人并无这层关系,既无这层关系,纪大人为何要听上官堂主的?” 明岚向上官清说完此话便看向纪寒再次说道:“纪大人,我这句话没说错?” 纪寒感觉自己脑子不太好使了,不就是上官清替他说了一句话而已,何必对人家一个小姑娘这么咄咄相逼呢? 宴席上没了欢笑,气氛瞬间便冷了下来。 桂冶不敢大快朵颐了,他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是瞧着上官清那一双明显已经冷冽下来的寒眸,桂冶更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在上官清已然冷冽下的眼神下,明岚更是说出了一句让上官清瞬间暴走的话来。 “上官堂主,我瞧你的脖子上有一抹红印,这抹红印可不像是被什么蚊虫叮咬的,看着这形状倒像是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5章 演技哪家强 三尺青峰在桌席上颤动,大有一种随时都会震鞘而出的趋势。 上官清哪里会让明岚将后面的话当众说出,而也因此让上官清更加确定这酒水定有问题。 纪寒先是瞅了瞅坐在上席明眸含笑的明岚一眼,而后又看了坐在他身旁正一脸怒容的上官清一眼。 这是哪里?这可是人家多明哥的地盘,上官清虽是高手,但高手也架不住人家人多啊。 这万一要是真打起来的话那吃亏的定是上官清无疑。 “哎呦,我的头好痛!”纪寒说头痛就头痛,多明哥与明岚岂会看不出纪寒是在做戏。 扶着额头,纪寒看向多明哥与明岚说道:“两位当家,本官身体突感不适,实在是不能在与二位当家再把酒言欢了。” 纪寒说话时,已是伸手按住了正在桌案上颤动的三尺青峰。 “上官堂主,能否扶我一把?”不动声色的拿起上官清的佩剑,纪寒顺势便往上官清的身上去靠。 “好!”上官清竟是真的伸手扶住了纪寒的手臂。 这纪大人和上官堂主都离席了,桂冶一个人岂能再待在这里? 两人前脚刚走出营帐,桂冶后脚便跟了出来。 闻着身边淡淡的沁香,纪寒一阵心旷神怡,不仅心旷神怡,体内的那股内力又开始作祟了。 在两人回营帐的路上,上官清能清楚的感觉到纪寒正在用他的肩膀在她的肩膀上来回的摩擦。 既然知晓了此中缘由,上官清也没有因为纪寒对她的逾越而发怒。 多明哥与明岚站在营帐外,二人瞧着的是一个方向,这个方向只有纪寒、上官清二人。 “你信不信,这上官丫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对纪寒动心了。”多明哥的目光是深邃的,说此话时,亦是带着一种高深的意味。 “动不动心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脖子上的那个吻痕是纪寒吻的。”明岚从纪寒二人离去的方向收回目光。 “我们的目的是要让这丫头在纪寒身上尝到甜头,虽然手段上卑鄙了一些,但对她绝无坏处。” “呵,多明哥,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怎么不说纪寒会在她身上得到的好处要比她在纪寒身上得到的好处还多呢?在这方面,女子终究是吃亏的。” “吃亏?”多明哥看向明岚的那一刻,眸中的深邃便变了味道,看着明岚而后在明岚的一声惊呼下将她拦腰抱起。 “这个词,老子在你身上就没瞧见过。” 上官清将纪寒扶进营帐便松开了他。 瞧着纪寒那一脸面红耳赤状,上官清突又响起了昨夜纪寒对她的所为。 晨间因上官清传了他一门行气的法门,此刻纪寒虽是腹内发涨,但却远没有到走火入魔的地步。 纪寒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看到上官清就想将她扑倒呢? “那个……上官堂主,你离我远一些,我打会儿坐。”纪寒在向上官清说话时已是盘膝坐在了地上。 上官清也不知道纪寒到底是怎么了?人家走火入魔,体内真气絮乱都是疼痛难当,可是他倒好,体内真气一乱就变成了个登徒子。 一个坐在地上行气,一个坐在床上行气。 这结果便是,在行气中上官清再也未遇到晨间行气时的那种感觉了。 在看到纪寒已是进入到忘我之境时,上官清便走下床来。 当她盘膝坐在纪寒身旁行气时,那种晨间的感觉便又来了。 上官清心内惊惧不已,她曾听闻师傅说过,这世间有一种邪恶诡谲的修炼之法乃为双修。 难道说,此刻的她便是在与纪寒双修不成?可是她明明不懂这种邪恶的心法啊,她既然不懂,纪寒又岂能懂得? 因为纪寒的行气之法还是她教授的。 想不出便不想,上官清放空心神沉浸在了这种奇妙的感觉之中。 而纪寒与上官清的情况大致相同,他能感觉到上官清就在他的身边,也正是因此,他反而更能为所欲为的控制体内这股神秘的真气了。 难不成劳资将要走上一条日出东方唯我不败,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的牛逼之路? 两人打坐了整整一宿,若不是桂冶闯进营帐,这二人恐怕还会沉浸其中。 在桂冶疑惑不解的神色下,纪寒与上官清双双从地上站起。 今日一扫昨日之阴霾,天空碧波无云,晴空万里。 走出营帐的那一刻,纪寒便看到了诸子。 这诸子竟然还向他拱手作揖,纪寒当然是连忙回了过去。 “听闻纪大人今日要走,特来为纪大人送行。” 送行?纪寒微微皱眉,他也感觉到这七武海的当家们好像对他真的有点与众不同了? 带着心中的这份疑惑,纪寒看着诸子问道:“敢问诸大当家我们可曾认识?” 听得纪寒所问,诸子含笑说道:“大人说笑了,诸某二十多年未曾离岛,你我何来认识一说?” 这话听着虽没什么毛病,但是纪寒却又实在想不出这其中的缘由。 “纪大人,礼我们就不送了,不是我们七武海给不起大人践礼,大人是个聪明人,无需我在说明缘由。” 纪寒看着诸子笑了笑,没想到这家伙想的倒是挺周全的。 他一个做官的明明去七武海捉拿钦犯,若是归来时在带着七武海的践礼,这着实不妥。 既是晴天,轻帆当可出海。 纪寒拒绝了多明哥的相送,三人站于轻帆,轻帆缓缓在海面泛行,待到轻帆使出礁石群,桂冶也重新扬起了四帆。 晨时启程,午时轻帆已是驶入长岛码头。 桂冶下船便向纪寒告辞了,纪寒知道这桂冶十有八九会将宇文拓之死一事告诉桂家寨主。 而上官清呢?人家依然没有打算离去,未有离去竟是与纪寒一同回到了巡抚府。 巡抚府内,大家都在。 当杨不扬四人看到纪寒后,自然是欢喜非常。 乌明雅也在府中,当她看到站在纪寒身旁的上官清时,一种来自于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上官清与纪寒的关系绝非去时那般。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6章 乌家族长的邀请 因为上官清与纪寒站的很近,这种近不仅仅只是距离上的近,还有心灵的拉近。 这才不过三天而已,他二人竟是如此熟络了吗? “怎么样,我不再的这三天里,南荣入岛了吗?”纪寒快步的走至杨不扬身前便张口问道。 杨不扬看了看站在纪寒身旁的上官清却不说话。 纪寒哪里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没事你说,上官堂主是自己人!” “又一个自己人?”杨不扬深深的瞧了一眼目不斜视的上官清,在心中一阵肺腑。 “回大人,我们已部署完毕,只等将南荣人来个瓮中捉鳖,这几日顾涂一共给予了我们三份名单,这三份名单皆为近三日里扮做商人潜入我绳州的南荣细作,他们似是还在探查。” 听得杨不扬所说,纪寒斟酌片刻便再次问道:“三日里登岛的共有多少人?” “回大人,共十二人!”回答纪寒的是曾广。 “十二人?告诉顾涂一定要给我死死的盯住这十二个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并非细作,而是潜入我绳州完成此次计划的刺客,看着,陆续的几日里还会有南荣商人入我绳州,待到他们人数凑齐之际,便是他们行动之时。” 刘大壮感觉自己跟不上纪寒的思路,他觉得他并不笨,可是跟纪寒比起来,他便感觉他就跟没长脑子一样。 “大人,我咋就听不明白呢?他们为啥要陆续的登岛啊。”刘大壮不懂便问。 纪寒看向刘大壮,并向他说道:“这还不是我最担心的,我们来绳州才多久?绳州这么大,百姓这么多,我们谁也不知道有多少绳州百姓已经被南荣人收买,这些南荣人为何如此谨慎,不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吗?大壮你信不信,若是我没来绳州做巡抚,这些南荣人才不会如此小心的行事,说句往我自己脸上贴金的话,他们是在提防我。” “对啊!”刘大壮一拍大腿便向纪寒一脸激动的说道:“咱们大人是谁?想那靖国太子在皇城里布下了一个如此之大的阴谋,咱们大人一走马上任便将他的阴谋给看破了。” “什么阴谋?”听得刘大壮此话,二女异口同声的向刘大壮问道。 “秋叶焚城。”杨不扬在说此四字时,眼中尽是对纪寒的钦佩之色。 “秋叶焚城?”这下子连曾广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嗯,皇城人家好在院中栽树,到了秋日落叶便会在院中堆叠,皇城中本有收落叶的小贩,可他们却同时告了假,院中落叶堆叠数日未有人收,这本是一件平常之事,又因小贩是登门告假,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人家升疑,而大人……” 杨不扬在说此话时,已是再次看向了纪寒。 “靖国太子的手段可谓是瞒天过海,完美无瑕,奈何他碰上了我们的大人,大人火眼金睛,一眼便洞穿靖国太子愈要火烧皇城的阴谋。”杨不扬说的可谓是意气风发,就好像此谋是他看穿的一眼。 乌明雅睁大了一双明亮的双眸,上官清那本是清冷的面颊亦是泛起震惊之色,而曾广却傻了。 他看着纪寒,张大着嘴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纪寒被当众表扬当然极为的受用。 “杨兄,夸大了啊,夸大了啊。”嘴上虽是这么说,可脸上却没有一点虚心的样子。 曾广向纪寒竖起了大拇指,这一刻他是真心的敬佩纪寒。 “难道整个皇城都未有一人看出那靖国太子的阴谋吗?”上官清冷声向杨不扬问道。 听得上官清此话,杨不扬露出羞愧之色。 “惭愧,皇城内别说是未有一人,即是我皇也未有察觉。” 杨不扬的回答让上官清看向了纪寒,看着纪寒,她突然发觉自己越发看不透他了。 几人又闲聊了一番,待到杨不扬仨人去处理事务,乌明雅才走到纪寒面前,并向他说道:“大人,我爷爷想要见大人。” “哦?”听得乌明雅此话,纪寒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这乌明雅的爷爷不就是乌家族长吗?见,这必须得见,自他上任绳州巡抚以来,可还没有八大土王邀请过他呢。 跟着乌明雅的脚步,就在纪寒已经迈出府邸时,上官清的声音突然在纪寒身后响起。 “待你回来,我有事要与你商量。”上官清的声音又重新恢复了清冷,纪寒只是“嗯”了一声,便跟着乌明雅离开了。 这回来确实还有许多的事要处理,曾家那边有桂冶作证,他自然不担心。 待到南荣之事了结,看来他是真的有必要为绳州百姓重新做一个户部登记了,借此机会,也在绳州开设一些地方官员,这样便能让他更好的治理绳州。 走在路上的纪寒心中正在想着治理绳州之事,固然便未有与乌明雅说话。 而此刻的乌明雅心里挺失落的,想到自己的处境,她更加无法开心起来。 若未有见到纪寒也就罢了,可是奈何命运却安排他们相见了。 她虽不会这么快就喜欢上纪寒,可是她会拿纪寒与那人比较,在比较之下,若是可以选择的话…… 想到此处,乌明雅故意放慢了脚步,等到纪寒走至她的身旁时,她便开始重新审视起了纪寒。 越是审视,越发相信自己心中所思。 纪寒终于与乌家族长见面了,见面是在一个藤屋。 在纪寒与乌明雅双双进屋时,乌楼便坐在一张藤椅上审视着二人。 自己的孙女自己了解,乌楼只是看了孙女一眼便已经读懂了乌明雅的心。 “丫头,你先出去,我与纪小大人有话要说。” 乌明雅在乌楼面前那是乖巧的,爷爷的话她自然会听。 藤屋里只剩乌楼与纪寒,乌楼看着纪寒说道:“纪小大人,请坐。” 纪寒坐在乌楼的对面,他们二人之间隔着一张长桌,长桌上放着冒着热气的茶壶与茶盏。 纪寒看的却不是这长桌上的茶盏与茶壶,而是一字摆开在乌楼身前的五封书信。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7章 怒发冲冠凭栏处 乌楼将左手边的第一封书信推到了纪寒的面前。 瞧着眼前的这封书信,纪寒有点摸不透乌楼请他过来的意思。 这将书信推到他面前便是要让他看了,纪寒未做它想便拿起了桌上的这纸书信开始看了起来。 待到将这纸书信里的内容阅完,乌楼便又将左手边的第二封书信推到了纪寒的面前。 第三封,第四封,直到纪寒皱着一双眉宇阅完这最后一封书信,乌楼才提起茶壶将桌上的两个空茶盏续上茶水。 一盏推至纪寒手边,一盏留给自己。 藤屋内弥漫着一种青草绿植的芬芳,乌楼只是喝茶却不说话。 这下纪寒真看不明白这乌家寨主请他前来究竟是何意了。 这五封书信里的内容几乎一致,只是在用词上却是一封要比一封犀利。 这种犀利隐含逼迫之意,逼迫的是乌家族长,逼迫的事情为一人。 此人便为乌明雅! 续弦!这五封书信里的内容便是要乌明雅过去续弦。 这续弦一词纪寒还是明白其意的,用通俗的话来讲,这续弦的意思便是再娶。 太武十大藩王之一的焕王陈焕要娶乌明雅? 不对,十大藩王纪寒已经灭掉了一个,现在应该是九大藩王才对。 这续弦可不是纳妾,续弦续过去的那可是正妻,这对乌家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啊,难道说这乌家族长请他前来便是要告诉他,他乌家现在已经是水涨船高了? 可是不对啊,瞧着乌楼那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这哪里是高兴。 “焕王陈焕,今年四十有二,是诸位藩王中最特别的一位藩王,其他藩王皆忙于稳固、治理自己的藩地,而这位藩王却不同,他自分封藩王以来只做一事,此事便为续弦、纳妾。” “啥?”听得乌楼此话,纪寒差点没从木椅上跳起来。 纪寒对太武这九位藩王可并不了解,他也没有刻意的去打听这九位藩王的生平,而今听得乌楼一说,这位藩王可当真是风流成性啊。 坐拥一地,而后收尽天下美女,这他妈的才是每个男人所梦想拥有的人生啊。 花着花不完的银子,搂着不带重样的女子,这位藩王可真他妈的会享受生活。 纪寒下意识的看向了身后,确切的说是看向乌明雅方才站立的位置。 他越看,越是觉得可惜! “纪小大人可知,如若算上我的孙女明雅,这焕王续的是第几弦妻室?” “第几弦?”纪寒下意识的向乌楼问道。 “第十八弦!” “什么?”听得乌楼此话,纪寒豁然转身重新看回了乌楼。 而乌楼亦是用他那一双浑浊中透着清明的眼眸看着纪寒继续说道:“算起来几乎一年换一妻,纪小大人应该知晓这续弦是为何意,续十七弦,便意味着十七名妙龄女子皆连早逝。” 轰!纪寒感觉脑海一阵轰鸣。 “老头子我就这么一个孙女,我是不会将我的孙女推入这万劫不复之地。” 纪寒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乌楼说什么了。 这他妈的可能吗?差不多一年死一个,这里面要没点什么事情打死他都不信。 算起来的话,这赵焕还是他的顶头上司呢。 这绳州虽为自治,但毕竟还挂着太武的名字,而这赵焕便是连州、绳州、沧州三地的藩王。 乌楼在观察着纪寒的神情,而纪寒此刻心中再次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赦王一事,让他此心难平,这又再次冒出来了一个赵焕。 不说他与乌明雅是否相识,既是他不认识乌明雅也不会撒手不管。 “不嫁!” 纪寒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便突然拔高声调向乌楼说道。 这下子轮到乌楼傻眼了,这纪小大人所说的不嫁是何意? “乌族长,你立刻给陈焕修书一封,就说乌明雅不会过沧州续弦,就说是我说的。” 在乌楼的一脸呆滞下,纪寒再次抛出了一句更让乌楼吃惊的话来。 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乌明雅几乎是冲进了藤屋。 纪寒回头了,回头的刹那便看到了眼眶含泪的乌明雅。 她听见了,纪寒所说的这两句话她都听见了,她没有想到爷爷让她请纪寒来是为此事,更没想到纪寒会向她爷爷说出这两句话。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为了她而得罪一位藩王值得吗? “你来的正好,这信你来写,你就写你不嫁,嗯,再加一句,就说我说的。对就这么写,别跟他废话。” 纪寒的豪言壮语,让这爷孙两都惊呆了。 乌楼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会是这么发展的。 完了,这下真完了,整件事情已经超出他的掌控了,而自己的这个孙女怕是也完了,完在纪寒这几句豪言壮语上了。 纪寒瞧着乌明雅还在流泪,便以为她还是在害怕。 从木椅上站起,纪寒向乌明雅拍着胸口说道:“你放心,我罩着你呢,别怕。” 嘴上这般说着,纪寒已经在心中开始盘算了。 看来又得两手抓了,这人手不够啊,要是莫达他们三个在就好了,事有缓急之分,这陈焕也得提到日程上去。 想到这里,纪寒便匆匆的向乌楼告辞了。 为何走的这么急,当然是唤顾涂回来。 纪寒走了,乌明雅便连忙跟着也纪寒走了。 藤屋里转眼间便剩了乌楼一人,得,他今天准备的一大通说词算是白准备了。 有了纪寒的这句话,乌楼也算是舒展开了他那一双紧锁的眉宇。 这纪小大人当真非常人也! 两人风风火火的回到府邸,纪寒便让刘大壮立刻去将顾涂找来见他。 杨不扬与曾广不明所以,上官清却是看到了乌明雅眼角未干的泪痕。 这才去了多久的功夫,怎么这乌明雅却哭了?上官清绞尽脑汁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刘大壮与顾涂回到府衙,纪寒便快步的走到了顾涂的面前。 “大人!”顾涂向纪寒拱手。 瞧着顾涂那一脸的风霜样,纪寒心中着实有些不忍。 拍了拍顾涂的肩膀,纪寒便向他说道:“顾涂,我要你现在立刻赶赴沧州。” “沧州?”诧异只是片刻,顾涂便向纪寒询问道:“不知大人让卑职赶往沧州所为何事?” “查藩王赵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8章 豪言亦当壮语 “好,卑职这就前往沧州。”顾涂不问缘由,当下便向纪寒置声回道。 纪寒极为欣赏顾涂的这点,自跟随他来到绳州,无论纪寒交代他做何事,顾涂皆不会多问,纪寒庆幸自己能够拥有这样的一位兄弟。 “查焕王?大人为何突然要查焕王?”杨不扬实在不解,他们在绳州尚未立足,在此等时刻,应是专心打理绳州事宜才对。 听得杨不扬的问话,曾广与刘大壮亦是一脸不解的看向了纪寒 纪寒能告诉他们原因吗?至少现在还不是告诉他们的时候。 乌明雅嘴角抿动,她想要说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难道要她告诉杨不扬他们,纪寒之所以突然要查焕王是因为自己吗?如若说了,杨不扬他们又会如何看纪寒? 上官清将乌明雅的神色尽收眼底,方才想不通的事情,现在基本已经明了。 依在木门上,上官清虽是在看着纪寒,但心中却在想着其他的事情,这其他的事情也为纪寒,她发现她是越发看不透这眸中之人了。 “焕王赵焕,雄踞沧州二十三载,这位藩王喜结江湖绿林,好炼丹一术,此人虽不幕府兵,但府上门客高手如云,沧州第一大派,苍云剑庄与焕王府乃为联姻。你要查他,当是以卵击石。” 上官清的声音本就很冷,而这句话落在杨不扬众人心中便更冷。 纪寒皱眉,他对这位藩王知之甚少,他明白上官清是在有意提点他莫要去触这位焕王的眉头,但是有些事,他必须要做。 “那又如何!”迎向上官清那一双如寒月般的双眸,纪寒震声向她说道。 “那又如何?你不过是一个巡抚,你说那又如何?”上官清但见纪寒不领她的提点,也是心中生气。 两人针锋相对,此间的气氛亦是如同突降的一场寒霜一般。 迎着上官清那一双清冷的寒眸,纪寒突而笑了,这个笑不是纵情狂笑,而是抿嘴轻笑。 看到纪寒嘴角勾起的这抹轻笑,上官清皱眉向他问道:“你笑什么?” “你猜?”纪寒给了她一个摸不着头脑的回答,虽然此话她未听明白,但是她却看到了纪寒看她的眼神。 那眼神里带着调笑,在调笑中亦带着一种玩味。 不待上官清细想,纪寒便接着向她说道:“上官堂主,我想你应该比我更了解陈焕,陈焕所做之事,想必上官堂主亦是知晓的,十七位妙龄女子,或许我说的都少了,上官堂主难道真会以为她们都是正常死亡的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陈焕的官再大,也终归是当今圣上赐给他的,他以为他真可以在这太武的国土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藐视国法吗?如若我不知晓此事便也作罢,但我已经知晓,那我纪寒便不会袖手旁观,也许我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实现心中之宏愿,但在我的管辖内,但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希望实现,实现在生命面前人人平等,实现在生命面前人无贵贱之分。” 纪寒的声音落下,曾广豁然抬起双眸看向纪寒。 他眼神闪烁,闪烁的皆是对纪寒的崇敬。 “大人,卑职明白,卑职这便动身前往沧州。”顾涂向纪寒重重抱拳,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府而去。 杨不扬与刘大壮的神色倒是平静,但是二人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 每每听到纪寒说出此番惊世骇俗之话,二人每每便会被此等豪言壮语振奋一次。 此刻乌明雅那一双眼含秋波的眸子里尽是纪寒的身影,看着纪寒,她心中已然确定。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没错,乌明雅已对纪寒芳心暗许。 上官清终于知道纪寒为何要查焕王了,只是此事真的会如此容易吗? 他只是一方巡抚而已! 不怪上官清如此想,因为上官清的想法便是太武顽疾的一个缩影。 顾涂已经动身赶往沧州,纪寒看向曾广说道:“曾广,你去接任顾涂的任务。” “卑职现在就去。”听得纪寒此话,曾广便匆匆离去。 “大壮,你去通知曾家,就说杀害曾家一十二条人命的凶手已在七武海自尽,若是他们不信,可让他们去问桂冶。” 刘大壮得到纪寒的命令亦匆匆离去。 待到他们走后,纪寒才看着杨不扬一脸忧愁的抱怨道:“哎,咱们能用的人太少了啊。” 听得纪寒此话,杨不扬在心中也是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现在又加了一位藩王,他们能用的可靠之人着实不够。 待处理完该处理的事务,纪寒才向上官清说道:“上官堂主,你不是说等我回来有事要与我说吗?” 上官清从纪寒身上收回目光,转而径直朝后衙走去,纪寒跟上上官清的脚步。 后衙一座凉亭内,二人相对而站。 “纪大人,此间事已了,大人答应我的那四艘轻帆何时兑现。” 听得上官清此话,纪寒一阵头大,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轻帆的事,他还没来得及去桂家寨呢,即使去了,他也并不认为自己真能向桂家寨主讨得四艘轻帆。 有些心虚的纪寒向上官清打起了马虎眼。 “那个上官堂主,你看啊,我这才回来还没来得及去桂家寨,待我一有时间就去。” “大人日理万机,事务繁忙,此等小事大人向桂家写一封书信便好,我拿着大人的亲笔书信自己去桂家取。” 亲笔书信?人家任劳资的亲笔书信才怪。 不过这事确实是纪寒答应在先,他不可能会向上官清耍赖。 上官清虽是清冷了些,但却有一颗玲珑心,她岂能看不出此刻纪寒的窘迫。 绕开话题,上官清便向纪寒说道:“纪大人,在我临走之前有一事要提醒大人。” “何事?” “十二碧蝉,大人身揣碧蝉一事当日只有我们三人知晓,宇文拓身死,其余十一碧蝉下落不明,此事我断不会告诉第四人耳,希望大人亦是如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9章 南荣计败 听得上官清此话,纪寒连忙点头答应。 “既如此,那你我约定在先,我为大人守此秘密,大人日后要行我翻海帮一个方便。” “什么方便?”纪寒一脸疑惑的向上官清问道。 “说了是日后,大人应与不应?” 纪寒向上官清摊手道:“上官堂主觉得我还有的选吗?” 上官清向纪寒辞行了。 自走出凉亭的那一刻,上官清重新做回了之前的自己。 在七武海的那一夜,就让它永远的藏在心里,虽然她知道留在纪寒身边对她只有益处没有坏处,但是她毕竟是一堂之主,这条命是义父救的,义父亦带她很好,待到付霆学艺归来,便是她与付霆成婚之时。她是否喜欢付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义父喜欢。 至于纪寒,在这短短的数天里,纪寒已是给了她足够的惊艳。 虽不想承认,但是纪寒确实要比付霆出色,可那又能怎样呢?这世上之人,犹是女子,又能有几个身能由己的? 待纪寒目送上官清离去,杨不扬与乌明雅便亲代着纪寒巡视了一番他们在绳州八大土寨的部属。 纪寒很满意杨不扬的部属。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场东风离登岛已经不远。 六十四人,当曾广告诉纪寒登陆绳州的商贩已经达到六十四人之时,纪寒一口断定,不出三日这些南荣刺客必会有所行动。 纪寒的断定是对的,在第三日的深夜,这六十四名刺客果然行动了。 结果便是,纪寒给他们来了一个瓮中捉鳖。 这抓获六十四名南荣刺客的场面并不壮烈,双方亦都无人受伤。 抓获的办法极为简单,用的工具更是简单。 绳子与木板,将绳子事先设伏在七大土寨的必经之路上,等到南荣刺客前来,掩埋在地面的绳子突然破土而出。 这冷不防的突然脚下被使了绊子,即使这些南荣刺客武功再是了得,也会重心不稳。 重心不稳带来的是什么后果呢?后果便是他们又踩到了第二个机关。 这第二个机关就是一排木板,木板中间放着一个支撑物,当这些南荣刺客踩到木板上的那一刻,这木板便会因为受力不同而直起前翻。 直起前翻的后果是什么,自然便是被木板敲了个满门。 好家伙,这六十四名刺客哪能知道他们的计谋早已被纪寒看穿,用有心算无心,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六十四名刺客被五花大绑。 此刻纪寒便站在桂家寨前,这做好事不留名那也要看对谁。 “点火把!”望着一片漆黑的桂家寨,纪寒扬手便向刘大壮命令道。 纪寒一声令下,五十个火把将此片本是漆黑如墨的天空霎时映成一片绯红。 站在火光下,纪寒气沉丹田,扬声便喊:“桂家的,都给本官起床了。” 这一声大喊如一道惊雷般在桂家寨炸响。 桂家寨里,一盏烛灯透过木窗当先亮起,接着便是两盏、三盏,直到整座桂家寨被点亮。 “谁他妈的大晚上在我们寨子外面乱吼。” 一个个桂家寨民气急败坏的冲出了家门,只是当他们看到外面的那一片火光时,却都统统闭上了嘴。 从寨内向外望去,那是黑压压的一片,在这黑压压的一片中,所有的桂家寨民们还看到在火光下闪闪发着寒光的刀影。 海匪进岛了?这伙桂家寨民们好像还没睡醒。 但是万人皆醉我独醒的桂冶却是听出那是纪寒的声音。 匆匆的跑到寨门,桂冶当口便向纪寒喝问道:“纪大人,你大晚上带着这么多府兵来我桂家寨是要干什么?” 桂冶的这声喝问桂家寨民们全都听到了。 一听是纪寒而不是海匪,这伙桂家寨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娘的,劳资还以为是海匪来了呢,原来是那个巡抚,兄弟们,抄家伙,这位巡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我桂家寨前挑衅,这咱们要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真当咱们桂家寨好欺负了。” 人群中的这句话得到了桂家寨民们的一致响应。 纪寒也听到了这句话。 不是海匪?胆子就壮了?是海匪,胆就怂了? 这他妈的桂家寨民不是欺软怕硬是什么! “桂冶,将寨门给本官打开!”纪寒看着紧闭的寨门向桂冶喊道。 纪寒所站的位置是一个下坡,他自然看不到寨门里面,而桂家寨民本就站在高处,所以他们能借着地势的优势,将寨门外的情况一览无余。 桂冶听到纪寒的话了,但是他身为桂家寨民怎么可能会为纪寒开门。 “行,不开是!”纪寒的声音冷了下来。 “曾广,将这些南荣刺客都给老子松绑,咱们走。”纪寒向身旁的曾广说完此话,便转身走到了一名被五花大绑的南荣刺客面前。 “本官现在给你们松绑,你们他妈的要是攻不下这个挂家寨,老子便把你们全都给跺了。”纪寒说时,竟是真的开始为这名南荣刺客松起绑来。 站在高处的桂家寨民们岂能看不到纪寒在做什么。 南荣刺客? 听到纪寒所说,这些桂家寨民们还真的在火光下看到了好几十个被五花大绑的黑衣人。 “桂冶,将寨门打开。”一声老人的声音在桂家寨民中响起。 “族长!”所有的桂家寨民们在这一刻全都看向了他们的身后。 桂冶打开了寨门,纪寒透过点点火光看到了一位鹤发老人。 这位老人佝偻着背,拄着一根手杖正在向着纪寒一步步步履蹒跚的走来。 所有的桂家寨民在这一刻都紧紧的跟在老者的身后。 老者走出寨门,便将一双浑浊的眸子定格在了纪寒的身上。 “你说,他们是南荣刺客?”桂家寨主桂峦向纪寒沉声问道。 “是!” “如何证明?” 听到桂峦所问,纪寒将手中的南荣刺客丢在了桂家寨主桂峦的脚下。 “不信的话,老寨主你自个儿问问。” 桂峦将一双浑浊的眸子定格在了这位被五花大绑的南荣刺客身上。 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抬眸看向纪寒说道:“不用问了,我信。”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0章 好一条美男 这桂峦回答的十分干脆,连纪寒都感觉自己仿似是听错了。 “老寨主你说什么,你说你信?”纪寒试探的向桂峦问道。 “嗯,我信!因为我认得他,他确实是南荣人,他的名字叫李相赫。” 桂峦连人家的名字都说出来了,这倒是出乎了纪寒的意料。 纪寒的话这些桂家寨民可以不信,但是寨主的话他们可是深信无疑。 桂冶瞅了瞅那些被五花大绑的南荣刺客们,直到这一刻他才确信纪寒方才并非在吓唬他们。 “纪大人,我虽不知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我想劝大人一句,这李相赫,大人还是放他回南荣的好。” 听得桂峦此话,纪寒亦是忍不住的看向了脚下之人。 抓着这货的头发,而后将此人的脸提了起来,借着这火把的光亮纪寒才看清了此人的面容。 这李相赫看着与他年龄相仿,这年龄相仿不说,最让纪寒可气的是,这家伙长的比他要帅。不但比他要帅,而且还帅出了天际。 瞧人家那一张小脸白的,瞧人家那五官归正的。 纪寒越看越气,气到直接帼了这李相赫一耳刮子。 “你……你干嘛打我!”李相赫虽被纪寒所擒,但是这脸上无缘无故挨了一巴掌他自然要问个清楚。 “干嘛要打你?因为你长的比老子帅,这个理由够不够?” “我……我长的帅是我的过错吗?”李相赫向纪寒据理力争道。 “呵!”纪寒听到李相赫此话真真的被他给气笑了。 “说你长的帅,你他妈的还喘上了是不?信不信老子在抽你一顿。” “大人,人家确实长的比你帅。”曾广凑到纪寒近前说道。 纪寒正要发作,曾广话风又是一转。 “大人,这次咱们捞到大鱼了。” “哦?多大的鱼?”纪寒忍不住的向曾广问道。 “大人可知这李相赫的父亲是谁?”不待纪寒发问,曾广便接着说道:“南荣太宰李相荣,大人,这李相赫不仅是南荣第一美男,而且这李相荣也是南荣第一大权臣。” “南荣第一美男?”纪寒再次看向了被五花大绑的李相赫。 “我说,你放着你的第一美男不做,跑来当刺客是个什么道理?”纪寒很是不解的向李相赫问道。 这纪寒不问还好,一问这李相赫便气不打一处来。 “还不是怪我爹!我爹说此次针对八大土寨的行动绝对会万无一失,让我来就是来白捡功劳的,可是谁知道你早早在八大土寨的路上设了埋伏,若不是你,我们早就将这八个土寨的寨主控制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李相赫的这一番话虽是说的简单,但是桂峦却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控制八大寨主? 如若不是这位巡抚大人,恐怕他们南荣的计划真要得逞了。 用有心算无心,借着他们八大土寨沉入梦乡之际,这些南荣刺客可以轻易的潜入八大土寨里,他们定是一早就摸透了八大土寨的地形与八位寨主休息的住所。 想到此处,桂峦豁然抬起双眸看向了纪寒。 “大人,请入寨一叙!”桂峦将身子从寨门移开,并向纪寒恭敬的说道。 “好说,好说!” 纪寒要的就是这样,没想到这桂峦还挺上道的。 这桂家寨是八大土寨里最难啃的一块骨头,若是这桂家寨都为他纪寒敞开寨门,其他六家还会远吗? 况且今夜之事,明日定会在整个绳州所传开,这些都是纪寒之前所计划好的。 届时在民众的舆论之下,他就不信这剩下的六大寨主能不登门答谢?若是不登门,纪寒有的是办法治他们。 “曾广、大壮,将这些南荣刺客先带回去,尤其是这位南荣第一美男可要给我好生的看住了。” 曾广,刘大壮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离去。 杨不扬、乌明雅随纪寒一同进入桂家寨。 纪寒之所以在身边不留一名侍卫便是让桂峦知道他并未要与桂家交恶。 在桂家寨民的目送下,在桂冶真诚的陪同下,三人跟着桂冶来到了桂峦的住处。 纪寒今夜可谓是救了他们整个桂家寨,只这一点,便让桂冶对纪寒心悦诚服。 一间简单而不简陋的藤屋内,除桂冶外,四人皆已落座。 未有奉茶,未有备酒,一张长桌上空空如也。 桂峦深吸一气,才向纪寒说道:“大人,我也不问大人是如何看破李相荣的奸计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想问大人,大人此来绳州到底有何目的?圣上二十余年不曾过问绳州,而且据我所知,大人的身份可不一般啊。” 听得桂峦此话,纪寒只是笑了笑却未答话。 这桂家寨主怕是自他来到绳州就开始胡思乱想了,揣度圣意?这圣意是这么好揣度的吗? 纪寒笑,桂峦紧锁眉头,在桂峦的眉头都快皱到额头上的时候,纪寒这才开口说道:“桂寨主,别的我不敢向老寨主您保证,但有一点我却是可以为您老作保。” “哪一点?”桂峦一脸紧张的向纪寒问道。 看着桂峦那一双透着激动的眼眸,纪寒一字一句的向桂峦说道:“圣上绝无取缔八大土寨的意思。至少在本官委任绳州巡抚时。” “此言当真?”桂峦听得纪寒此话,那一双紧锁的眉宇终于舒展开来。 “当然当真。桂老寨主就把一颗心放在肚子里,我做我的巡抚您老做您的寨主,这并不冲突。” 桂峦得到了心中所想得到的答案,整个人都看着都仿似年轻了许多。 桂姓乃绳州王姓,他是真怕这桂家寨断送在他的手里,若是断送,他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既然纪寒解了桂峦的后顾之忧,那么桂峦便可与他推心置腹。 毕竟这纪大人方才已经说的极为清楚。他又岂能听不懂纪寒的言外之意? 纪寒是在提点他,他纪寒在,八大土王便在,他纪寒损,八大土王便损。 可以说,现在他们八大土王与纪寒真的是坐在同一条船上了。 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桂峦岂能不懂?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1章 八大船 心中再无担忧,桂峦便向纪寒问道:“大人,不知这李相赫,大人要如何处置?” 李相赫?怎么处置?这桂峦倒是把纪寒给问住了。 “不知桂老寨主有何好的建议?若是老寨主说让本大人将他给放了的话,那就便不要说了。” 放?那只是在对纪寒心存敌意时的想法,现在可是此一时彼一时,桂峦当然不会再如此说。 “大人,这李相赫放是终归要放的,但是咱们也不能白放了他。” “哦?”纪寒坐正身子,便看到桂峦那一双浑浊的眼眸里此刻正在冒着精光。 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纪寒不动声色的向桂峦问道:“老寨主所说的不能白放是何意,说来听听。” “大人来绳州时日不久,想来对我八大土寨与这南荣都不甚了解。” 不甚了解?何止是不甚了解,简直就是一无所知好。 桂峦将纪寒的神色尽收眼底,既然要与这位大人推心置腹,那么有些话,借着这个机会他是必须要说在那七大土寨前头的,因为若他今夜不说,那么其他七家必然会讲与纪寒知晓。 而这其中还有一个关键因素,这个关键因素便是乌明雅。 乌家有位芳华神女,他桂家可没有,若不是知晓这乌明雅已被焕王看上,桂峦真会怀疑那乌家老头是要向纪寒献一出美人计了。 既然桂家没有能拿得出手的美人,这诚意便是最重要的了。 “大人,我先为大人说说我们这八大土寨。” “我们八大土寨善造船,每一家在造船这项技艺上都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 “我桂家善造快船,这个想必大人深有体会。” 确实深有体会,这一点纪寒无法否认。 “在说乌家,乌家善造巨船,有明雅小丫头在这里,我便不与大人细说乌家的乌轮了。” “下来是申屠家,申屠家也善造巨船,但申屠家的巨船却与乌家的乌轮不同。” “哦?哪里不同?”这一刻纪寒真是来了兴趣。 “大人,这个还是由我来向大人说。”乌明雅接过了桂峦的话语。 “好!你给我仔细说说。”纪寒看向身旁的乌明雅,那一双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求知欲。 “大人曾坐过我乌家的乌轮,我想先问一下大人,大人在坐我家的乌轮时可有何感受?” 有何感受?乌明雅向他提出的这个问题可真把纪寒问住了。 纪寒说不出来,但是杨不扬却能。 “稳,我坐乌家的乌轮时就这一个感受。” “没错!”听到杨不扬此话,乌明雅一脸骄傲的说道。 “我乌家的乌轮虽然在八大船中速度是最慢的,但是我乌家的乌轮却是八大船中最稳的船,任从风浪起,稳坐乌家轮,便是对我乌家乌轮的评价,可以说,我乌家造的乌轮无惧任何海浪。” “再说申屠家的二桅商船,在速度上我承认申屠家的商船要比我乌家的乌轮要快,但是他家所造的商船却没有我家的乌轮稳,我向大人这么说,我乌家乌轮与申屠家的二桅最大的区别便在于吃水。” “吃水?这是什么意思?”纪寒有点听不懂乌明雅的这最后一句话。 前世里纪寒生活在北方,这一世,纪寒亦是生活在北方,可以说,他在海船这一知识点上接近于文盲。 “大人,乌丫头的意思是说,她家所造的乌轮无论承载多重的货物,在海中的吃水都会比其他商船要浅,这便是乌家乌轮的独到之处,我这么说这乌家乌轮便是海船里的霸主,但是这霸主却造之不易,而申屠家的二桅虽不如乌轮的性能,但是胜在易造,再加之二桅商船的速度比其他巨型商船要快上许多,所以这申屠家的二桅商船在连绳两海极受推崇。” 海船里的霸主?纪寒在心中嚼匀着这句话的重量。 虽然他还是不太理解桂峦的解释,但他可以用前世的思维来理解。 如若将乌轮比作前世里的航空母舰的话,那么这二桅商船便相当于重巡了。 想到这里,纪寒连忙开口向桂峦问道:“那其他五家吗?” 桂峦见纪寒来了兴趣,当然会对纪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至于另五家,温家与辛家善造渔船,池家善造采珠船,元家善造远航船,承家善造战船。” “战船?”听到这最后一个名词,纪寒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大人可是不知这战船为何?”不待纪寒相问,桂峦便向他解释道:“承家所造的战船,备有四座箭塔与两座瞭望台,待到大人去了承家码头一看便会一目了然。” 纪寒已经听不下去桂峦所说了,此刻在纪寒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一副雄伟的海上蓝图,乌轮为航母,申屠家的二桅为护航舰、桂家的四桅轻帆为轻巡,承家之战船为战列舰,温家与辛家的渔船为驱逐与巡洋舰,池家这劳什子采珠船因未看到实物就暂时将它编外了,而元家的远航船便是这一支舰队里的巡洋舰。 “卧槽!”纪寒两眼冒光,这一声卧槽着实把有七十高龄的桂峦给吓了一大跳。 “大人,这卧槽是何意?”桂峦不知纪寒心中所想,但见他盯着他一个老头两眼直冒精光,便连忙将身子往侧旁挪了一挪。 纪寒并未回答桂峦,而是仍在心中幻想着这一支并不存在的海上舰队。 藤屋里的四个人此刻全都将目光聚焦在了纪寒的身上。 乌明雅不明所以,杨不扬不明所以,桂峦与桂冶更是不解。 这纪大人到底是怎么了? “那个……桂老寨主你继续说。”纪寒的一双眼睛里并无桂峦只有璀璨的星光。 说?还说什么?不是都说完了吗? “桂寨主该说南荣了。”杨不扬瞧着桂峦眼里的疑惑便向他善意的提醒道。 “哦对,该说南荣了。南若虽无我太武疆土辽阔,但是他们却占了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 “什么优势?”桂峦将纪寒的思绪给重新拉了回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2章 李相赫的撩妹手段 “海矿与黑油,他们用黑油炼铸铁器,无论是从产量上还是质量上都要比我们太武的冶铁技艺要强出数倍,有了黑油,他们便无需再砍伐树木冶铁,这节省下的树木南荣便全用了建造船支,所以在战船的数量上南荣是要多于我太武数倍。这南荣虽为一方小岛国,但其雄厚的水军实力却是我太武望尘莫及的。” “黑油?” 今夜这桂峦的一番话可谓是给了纪寒太多的惊喜,虽然还不能确定桂峦所说的黑油便是他前世里的石油,但也足够纪寒乐了。 再次看向桂峦,纪寒已经知道这桂峦心中所打的算盘了,他是要让纪寒拿李相赫换取南荣的黑油。 “桂老寨主可是要我用李相赫换取南荣的黑油?”虽然已经猜出了桂峦的意图,纪寒还是向他确认道。 “不,我希望大人能用这李相赫换取更多的好处,比如,在黑油上能与大人所治理的绳州建立永久的往来。”桂峦点到为止。 果然这姜还是老的辣啊,幸亏纪寒多问了人家一句。 只是这件事真就有这么好办成的吗? “大人或许不知,这李相赫不仅是李相荣的独子,南荣皇帝的掌上明珠金智善更是曾在南荣扬言此生非李相赫不嫁。”桂峦依然是点到为止,点到为止不说还开始当着纪寒的面打起了哈欠。 这只老狐狸!纪寒在心中暗骂了桂峦一句。 既然人家都用装瞌睡来逐客了,纪寒便只能带着杨不扬、乌明雅离去。 踏着脚下的月光,纪寒的步子迈的那叫一个写意。 杨不扬不解纪寒为何如此欣喜,但只要大人高兴,他也便高兴。 乌明雅瞧着纪寒在月光下的样子,那一双明亮乌黑的眼睛里尽是纪寒的身影。 回到府衙,纪寒便让曾广把李相赫给他提来。 往那明镜高悬下一坐,两旁各站着杨不扬与乌明雅。 乌明雅善解人意的还未纪寒沏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花茶。 曾广是真将李相赫给提来的,如同拎小鸡一般的提到案堂下。 这李相赫方一被曾广扔到地上,便仰头看向了坐在明镜高悬下的纪寒。 不,确切一点的说,人家看的是站在纪寒身旁的乌明雅。 这一看,那一双明显泛着桃花的眼眸便再也从乌明雅身上移不开来了。 他是谁,他可是南荣第一美男,在南荣里,只要被他抛过眉眼的女子就没有一个不迷恋上他的。 此刻,在纪寒的眼皮子底下李相赫便在向乌明雅抛着眉眼。 那一双柳叶眼眨的那叫一个灿烂。 “李相赫!”纪寒哪能容忍得了这厮无视公堂。 将惊堂木狠狠往案上一拍,纪寒自以为就这一下便能将李相赫给镇住,可是哪想到人家根本就没带怕的。 非但没带怕的,还一直在给乌明雅抛眉眼。 “姑娘,不知姑娘家里可有闲着的地?”惊堂木未将李相赫吓惊,却是将纪寒给吓了一跳。 这李相赫啥意思啊,问乌明雅家里有没有地做什么? “没有!”乌明雅冷冷的向李相赫说道。 这李相赫确实仪表不凡,彷如天上的谪仙一般,但是乌明雅对他根本就没有兴趣。 “此言差矣!”李相赫看着乌明雅,并伸出手指摇了一摇。 “姑娘骗我,姑娘家里明明有闲地。” “有又如何?”乌明雅实在不知这李相赫想说什么便顺着他的话说道。 “既有,我便在姑娘家里买一块地,买姑娘对我的死心塌地。” “噗——”纪寒没忍住将刚喝进口里的花茶喷了出来。 卧槽!这家伙泡妞的水平这么牛掰的吗? 李相赫可没管这里是哪里,也没管纪寒此刻的心情,而是看着站在纪寒身旁的乌明雅继续以抛媚眼的方式说道:“姑娘,你可喜欢你自己?” 乌明雅跟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李相赫冷声回道:“这天下之人,哪里有不喜欢自己的。” “巧了,真巧。”李相赫再次对乌明雅抛了个媚眼。 “那我和姑娘喜欢的是同一个人,这同一个人便是姑娘你。” “大人!”曾广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向纪寒大喝道:“此人竟敢如此藐视大人,卑职现在就将他提出去先给他个二十大板。” 曾广说话时便要伸手去提李相赫。 “等会——”纪寒抬起手掌:“让这货继续说。” 纪寒这一句惹的乌明雅也跟着不高兴了。 从明镜高悬下站起,纪寒一步步的走到李相赫身前。 但见这李相赫还在看着乌明雅,纪寒便抄起手掌,一巴掌抡在了这伙的脸上。 啪!这一耳光将李相赫扇了个满堂彩。 李相赫被纪寒的这一巴掌给打醒了。 “你,又是你,你干嘛总打我的脸,就不能换个地方打吗?”李相赫捂着半边脸向纪寒置声说道。 纪寒没去接李相赫的这句话,而是向李相赫说道:“土味情话?你小子有两手啊,来,将你知道的土味情话都给本大人说出来。” “土什么?味什么?什么土味情话啊,这是本少爷用十数年的光景,呕心沥血才创作出的李氏语录。” “行,行,就当是你的语录,在给本官说几个听听。” “凭什么说给你听?我的李氏语录只说给女子听,你又不是女子,我才不说。”李相赫说到此处,眼睛突的一亮。 “本少爷知道了,你想学对不对,你想学我的李氏语录对不对,拿银子来,本少爷就教你。” 纪寒被李相赫说中了。 虽然纪寒嘴上没有承认,可是连曾广都从纪寒的脸上看出来了。 “曾广,拖下去,先给他来上二十个板子,给他松松筋骨。” 听得纪寒的命令,曾广强憋着笑意将李相赫从地上给提了起来。 眼看着自己半个身子都悬了空,李相赫便连忙向纪寒大喊道:“最近城中总有谣言说我喜欢你,今日前来我便是要向你澄清,澄清那不是谣言。” 向纪寒喊完这句,但见自己依然没被曾广放下来,李相赫便又向纪寒大喊道:“你眼瞎吗?不瞎为何会撞入我的心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3章 真气暴走 纪寒本就是在吓唬李相赫,自然也不会真让曾广将他拖出去挨上几十板子。 这奇人并不是处处都可见到的,不说这李相赫人品如何,但就这一手说土味情话的本事倒是当真了得。 “曾广,将这厮放下。” 听得纪寒的命令,曾广将李相赫又仍在了地上。 弯身蹲在李相赫身前,这也该是到说正事的时候了。 “想不想回去?”纪寒看着李相赫那一双柳叶眼突然问道。 听得纪寒此问李相赫先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而后又开始向纪寒摇头。 “不,我不要和你说话。”李相赫的目光从纪寒身上穿过,并抬手指向站在案堂旁的乌明雅说道:“我只和她谈,秉烛夜谈,促膝长谈我都可以。” 不待纪寒说话,李相赫看着乌明雅继续说道:“既然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你们也应该知道我在南荣的地位,你们要想在我身上打主意,那就让她陪我,除此之外,其他免谈。” 纪寒的眼神彻底的冷冽了下来。 “曾广,将他给我拖出去,打,打他个屁滚尿流,把他这张脸给我打的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为止。” 曾广忍这家伙已经很久了,而且他知道这一次纪寒绝对不是在吓唬这个李相赫。 让乌明雅陪她?乌明雅是谁,是绳州神女,是乌家千金,更是与他们朝夕相处的同僚。 “诺!”曾广一声大喝,提起李相赫便往衙外走。 这一次,任凭李相赫如何大叫,曾广都不带停下脚步的。 外面已经响起一声声痛苦哀嚎的声音,杨不扬走下案堂向纪寒说道:“大人,下一步我们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当然是先打他一顿在说,这厮言语轻薄些也就算了,但是老子决不能忍他向乌明雅刚才说的那句话。” 这李相赫在他手里,急的应该是李相荣才对,他提审李相赫本是想从这家伙身上探出点什么南荣的消息,可谁知这厮竟然是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原始动物。 外面的哀嚎声消停了,乌明雅走到纪寒身旁说道:“大人,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 听得乌明雅的这句话,纪寒先是瞧了瞧月明星稀的夜色,而后向她说道:“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乌明雅心中如小鹿一般在乱撞着。 “嗯!谢大人。”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府衙。 杨不扬站在衙内深深的看着二人的背影。 这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杨不扬便是那站在山外之人,他多多少少能够看出乌明雅对纪寒的心意。 这种事,他可管不了,也不能管。 太武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平常,于杨不扬而言即使纪寒真的收了乌明雅也不足为奇。 两人踩着清冷的石阶,一路向乌家寨走去。 夜风徐徐,又加之乌明雅本就离他很近,纪寒自然在乌明雅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股淡淡的芬芳令纪寒心旷神怡,在心旷神怡的同时,纪寒又再次感觉到他体内的那股真气又开始出来作祟了。 乌明雅的美不同于上官清的美。 前者之美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后者之美如一潭结冰的寒泉。 这是一种极致之美的冲突,更是一种极致之美的碰撞。 四下无人、万籁俱寂,又加之二人已是走入了一片椰林。 这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纪寒已经在努力的克制了,可是他越是克制体内这团炙热的火焰,这团火焰越是烧的肆意。 纪寒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而乌明雅已经查出了纪寒的不对。 当她看向纪寒的那一刻,他在纪寒眼中看到的只有对她的炙热。 “你先离我远点!”纪寒向乌明雅方一喊出此话,便盘膝坐在了地上。 乌明雅不知纪寒到底发生了何事,这明明走的好好的,他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 若是上官清在此,她必然知晓纪寒为何会如此,但此刻陪伴在纪寒身旁的是乌明雅。 行气,此刻纪寒正在按照上官清教授于他的心法行气。 可是,这前两天还很管用的心法怎么就突然控制不了体内这股燥热的真气了呢? 远在嶒港的上官清此刻也在盘膝行气。 那种气如柳絮的感觉再也不负,取而代之的是体内真气的澎湃。 这股澎湃的真气正在上官清体内肆意冲撞着,若不是上官清功力深厚,她早已走火入魔。 “他体内被人种下的到底是何种真气,为何会如此霸道。” 上官清皱着一双眉宇独自呢喃着。 这股澎湃的真气终是被她压了下来,不但压下,还化为己用。 《鹤呼吸》虽然还未大成,但大成之时已是指日可待。 自塌上站起,上官清抬眸看向了窗外。 窗外繁星寥寥几颗,唯独那一轮弯月却是明亮。 望着挂在天上这一轮明亮的弯月,上官清不由的又想起了她被纪寒轻薄的那晚。 乌明雅正在椰林内来回的踱着步子,借着幽幽的夜色她能清楚的看到纪寒额头上正在往下滴落的汗水。 她想回去找乌楼,可是又怕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纪寒会突然发生什么意外。 “纪大人,你这是怎么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帮你?”情急之下的乌明雅向纪寒着急的说道。 这乌明雅不说话还好,一说,纪寒哇的一声便吐出了一口淤血。 嘴角挂着血渍,纪寒连忙向乌明雅说道:“你快走,回去,今晚之事谁也不要告诉。” 他能告诉乌明雅他怎么了吗?他虽然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控制不了体内的这股真气,但是他知道此刻的他想要什么。 而乌明雅非但没有听纪寒的话,更是未听纪寒劝阻的跑到了纪寒的身边。 她本是要用衣袖抹去纪寒嘴角的血渍,可是当她抬手伸向纪寒嘴角的刹那,便突然被纪寒抓住了她的皓腕。 “纪大人?”乌明雅不知纪寒为何要抓住她的皓腕,而在她向纪寒问出此话时,纪寒已是豁然睁开了双眸。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4章 来自乌明雅的表白 四眸相对,乌明雅在纪寒眸中看到的只有对她的炙热与疯狂。 乌明雅真是好心办了错事,而纪寒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再次闻到乌明雅身上那淡淡清香。 体内的真气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彻底在纪寒体内爆发。 乌明雅还未从纪寒那一双炙热的眸子里回过神来,便被纪寒强而用力的扑倒在了青葱的草地上。 以天为席以地为床! 迎接乌明雅的是纪寒的疯狂,是纪寒的霸道,更是纪寒对她的炙热。 乌明雅在这一刻彻底的失去了思考,她虽已将一颗芳心暗许,但是这并不能代表,她能在纪寒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将自己完全的交予纪寒。 虽然大脑一片空白,但是她却在本能的反抗着纪寒对她的所为。 她哭了,晶莹的泪珠一滴滴落在纪寒炙热的眼眸中。 她哭了,这一声声委屈的、惧怕的哭声传入纪寒的耳中。 体内那股燥热的真气正在如同退潮的海水般退回他的丹田。 纪寒清醒了,当清醒的他看到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乌明雅时,纪寒真的被自己的所为所惊到了。 “我在干什么?”纪寒在心中一遍遍的在问着自己。 乌明雅借着这个机会突然将纪寒从她身上推开。 她身上的衣衫,有许多处都已经纪寒撕烂,她怀抱着双膝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般泪眼婆娑的看着纪寒。 不同于与上官清的那晚,这一次纪寒是十分清楚的,他清楚他刚才对乌明雅都做了什么。 “完了,完了,人家可是绳州神女,我竟然……” 此间的气氛一度陷于尴尬之中。 两人一个蹲着,一个坐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乌明雅已经看不到纪寒眼中对她的炙热了,而此刻她也已经确定纪寒已经恢复了。 “那个……明雅……我……我……”纪寒正在努力寻找一个向她解释的理由。 “大人,你是练功出了岔子吗?所以才会气火攻心?走火入魔?”纪寒没找到理由,乌明雅却是为纪寒找到了。 “嗯,对,就是这样。”纪寒连忙向乌明雅说道。 “那么大人你每次气火攻心时都会这样吗?”乌明雅向纪寒继续问道。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里,纪寒也没有什么好向乌明雅在隐瞒的了。 当下纪寒便将体内存有这股奇怪真气的事情全全向乌明雅托盘而出,包括在七武海时,上官清踹他的那一脚也说了出来。 听得纪寒的娓娓道来,乌明雅不仅听得面红耳赤,更是啧啧称奇。 “大人,你真的觉得你体内的这股真气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危害吗?” “当然不会,上官堂主已经交我一套行气的法门,不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无论我怎么运功都无法将这股真气给压下来。” 纪寒的这句话乌明雅是相信的,因为之前纪寒确实明确的对她说过让她不要靠近之类的话,这样一想,纪寒方才对她的造次也完全是他身不由己的。 如若自己方才没有靠近他,便也不会发生以上之事。 这么想来的话,倒是是她有点向纪寒投怀送抱的意思了。 纪寒可不知乌明雅是这番的思维,如若知道,纪寒定会惊的瞠目结舌。 瞧着纪寒那一脸的窘样儿,乌明雅噗嗤一下便笑了出来。 这一笑,连纪寒都不觉的看痴了。 什么叫一笑百媚生,纪寒真是见识到了。 既然都已将芳心暗许,在加之纪寒方才本就是身不由己。 借着这个时刻,不如就将自己的心思告诉他好了。 从地上站起,乌明雅看着纪寒突然说道:“大人,明雅喜欢你。” 向纪寒说完此话,乌明雅便如一只小鹿般跑入了椰林。 “什么?” 纪寒感觉自己听错了,只是想要再问,人却已经走了。 这还是纪寒两世以来第一次有人主动向他表白,受用是受用,得意是得意,可是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虽说他知道皇城里许多大人们都是有三妻四妾的,可是纪寒毕竟是带着现代人的思想。 在这件事上,纪寒还是有些排斥的。 虽然心中排斥,但这左拥右抱、三妻四妾的生活又有哪个正常的男人能拒绝得了呢? 多情不是滥情,而是一种博爱! 纪寒在椰林内再次盘膝行气,这一次,纪寒发现他又能轻松的掌控体内这股奇怪的真气了。 这体内之真气一事也要提到日程上,必须得找个大高手来咨询一下,他体内这股奇怪的真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火红的太阳自海平面升起,今日不仅是风和日丽的一日,还是热闹的一日。 为何热闹,因为绳州的大街小巷都已经传遍了昨夜里纪寒的丰功伟绩。 生擒南荣六十四名刺客,解绳州八大土王于危难之际,更一举擒获南荣太宰李相荣独子李相赫。桂家寨主桂峦亲陪纪寒入寨,桂家寨民欢呼四起,并齐声高唤纪寒为,千古一抚。 当然这后半段是纪寒临时加上去的,量那桂峦也不会戳破。 乌家由乌明雅与乌恒姐弟二人代表乌楼向巡抚府送来了乌家的谢礼。 这乌家都起了个开头,桂家便也只能跟着效仿。 桂家这次派来的是桂冶,虽在身份上输了乌家一头,但是桂家的谢礼却要比乌家丰厚的多。 四艘四桅轻帆是桂峦忍痛割爱的,因为天还没亮刘大壮便带着纪寒的命令来向桂峦讨要了。 曾家前来本就在纪寒的预料之内,毕竟纪寒为他曾家可是亲自去七武海讨过凶手的。 八家,意料之中的三家已来。 坐在明镜高悬下的纪寒在等着另外的五大土王。 申屠家、辛家、池家、元家、承家,这五家到底谁会先来呢?纪寒很是拭目以待。 申屠寨前,申屠阑在父亲申屠雇的授意下已经备好了送去巡抚府的谢礼。 这南荣狼子野心,一边派人前来迷惑他申屠家,另一边却要派刺客潜入申屠寨意图控制申屠家的族长申屠雇。 昨夜他们申屠家确实不知南荣刺客来犯一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5章 私塾!私塾! 如若南荣此计得逞,那么今儿早上申屠寨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爹,若没有其他的嘱咐,那我便去了。”申屠寨寨门前,申屠阑看向申屠雇说道。 “嗯,去。”申屠雇向申屠阑摆手。 待到申屠阑离去,申屠雇才抬眸看向了碧空如洗的天空。 “好一个投之以桃,他明明早已洞悉了南荣的阴谋却未告知于我们,这是要我申屠家向他报之以李啊。” 申屠雇已经猜到了纪寒的用意,既是猜到那又如何,如今定局已定,整个绳州已然将此事传开,他申屠家若不报之以李,往后怕是要在这绳州失去威、信。 今日的绳州可谓是热闹非凡,巡抚府前早已是人山人海。 这些绳州百姓一来是想要瞻仰一下这位年轻巡抚的风采,二来嘛便是看戏。 看什么戏?当然是看八大土王来巡抚府拜谢的戏。 当申屠阑走至海绳街时便已是皱起了眉头,前方的路早已被绳州百姓们堵得水泄不通,在这人满为患的街道上申屠阑更是看到了池家的池重与辛家的辛巴。 三人站在人群中,各向彼此礼貌的微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却是苦笑。 这人潮拥挤的阵仗,说真的他们还是头一遭见到。 池重与辛巴挤到了申屠阑的跟前,三人谁也没说话而是看向了他们的后方。 后方有什么可看?可看的是两支人马。 元家与承家也来了。 这五大土寨终是凑齐。 待到这五家进入巡抚府后,好戏便也开始。 效果拉满,目的达到。 纪寒便将与八大土寨的第一次会晤安排在了府衙的院子里。 府门大开,那些围观的绳州百姓自然是能看到里面的情况,那些看不到里面的也是纷纷爬上了巡抚府的围墙。 与桂家为首的八大土寨代表们往纪寒所为他们安排的木椅上一坐。 纪寒两旁各站着杨不扬与刘大壮,曾广负责巡抚府内的治安问题。 坐于正首位的纪寒先是扫了一眼八大土寨的代表,这才向他们说道:“那些客套话本官也不说了,我想在做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疑问,没错,本官事先不通知你们便是为了今日。” 纪寒的这一句话可谓是开门见山了,八大土寨代表,除了桂家与乌家,剩余的六家脸上自然不会好看。 “纪大人,既然大人都已开门见山,不如大人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今日召我们前来到底有何目的。” 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此人无须,着一身褐色短褂,是元家这一次所派来的代表元洛。 纪寒将一双幽黑的眸子落在元洛身上。 “行,那本大人就直说了,今日用此办法请你们前来为三件事。” “哪三件?”纪寒此话方一落下,申屠阑便开口问道。 “这第一件,便是私塾。” “私塾?”听得纪寒此话,饶是乌明雅与站在纪寒身旁的杨不扬亦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此事,他们怎么从未听纪寒说过。 “私塾?大人此话是何意?”池重一脸不解的向纪寒问道。 纪寒未答池重,而是将目光定格在了府外。 “曾广,将那名孩子带进来。”纪寒伸手指向人群中一名被妇孺所牵的男童。 这男童看着应该有个八九岁的样子,皮肤黝黑,手臂上还有几处明显的疤痕。 曾广虽不解纪寒是何用意,但是还是执行了命令。 自妇孺手中牵过男童,曾广将这名男童带到了纪寒的面前。 男童睁大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正在疑惑的看着纪寒,纪寒亦在看他。 当纪寒看到男童身上这一身打满补丁的小褂小裤,当纪寒闻到小童身上那一股很腥的鱼腥味时,他突然感到鼻子一阵发酸。 府外、院墙上,还有许多这样的小童。 “我问你,你可识字?”纪寒看着这名男童问道。 “不识。”男童向纪寒回道。 “那你可有何志向?譬如有没有想过待自己长大了想做些什么?” “长大了做些什么?”男童转动着一双清澈的眼睛,他在想该如何回答纪寒,可是想了半天却没想出来。 “还能做什么啊,长大了就跟他爹一样出海打渔呗!” 回答纪寒的不是这名小童,是一名趴在围墙上大约十三四岁大的男孩。 纪寒示意曾广将男童领回。 待到男童重新回到自己的母亲身旁,纪寒这才看向八大土寨的代表们说道:“你们刚才都听到,看到了,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连大字都不识一个,这还没长大,我便已能预见他们的未来。” “所以,这第一件事,我便是要在绳州设立私塾,让这些没读过书的孩子都能读上书。” 纪寒此话落下,杨不扬亦是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看向了纪寒。 这个男童便是他少年时的缩影,少年时,杨不扬家境贫寒,家里无法供他读书识字,于是杨不扬常常藏于私塾的窗户底下偷听教书先生的教诲,这一听便是十年,正因这十年蹲于寒窗下的苦读,才有他能站在纪寒身旁的今日。 “设立私塾?大人,有那个必要吗?我绳州靠海吃海,识那些字又有何用?” 说话的是一名壮汉,这壮汉一看便是那种大字不识一个,五大三粗型的,这名壮汉便是承家的代表承同。 纪寒未接承同此话,而是再次扫了一眼在座的各位。 “你们可知皇城里那些养尊处优的大人们将你们称为什么,蛮夷!蛮夷是什么意思,就是顽固不化、还未开教的野人,你们一个个都这般岁数了当然不会在意人家这么说你们,可你们的孩子呢,你们孩子的孩子呢?难道要他们与你们一样一辈子都顶着一顶蛮夷的帽子?让人一辈子都瞧不起吗?” “老子既然做了绳州巡抚,那么老子就要让皇城里那些看老子笑话的大人们看一看,老子不但要让你们八大寨的孩子有书读,老子还要让整个绳州的孩子有书读,不但让这些孩子有书读,老子还要让咱绳州的孩子做官,去皇城里做官,到那个时候,那些大人再敢说咱们是蛮夷,咱就一巴掌唬死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6章 好大一块饼 做官?听到这做官一词,八大土寨的代表们与听到纪寒此话的绳州百姓们全都被纪寒的这两句话给惊到了。 做官?这是他们一辈子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好!,大人说的好,我要读书,我要做官!”一名趴在围墙上的男孩向纪寒一脸激动的喊道。 而后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府外的绳州百姓们都在跟着这名男童叫好。 什么是声势震天,什么是群起激昂? 这八大土寨的代表们全都被他们所听,所看到的这一幕完全的震惊了。 这趁热就要赶紧打铁。 纪寒起身,抬起双手往下一按,那些正在叫好的绳州百姓们全都止住了声音。 这一刻,他们看纪寒的眼神全是敬佩与尊敬。 待到声停,纪寒才再次看向八大土寨的代表们。 “这设私塾一事还要落在你们八大家的身上,你们先别急着皱眉,听本官将话说完。” 纪寒一句话便断掉了八大代表的后路。 “皇城里最出名的私塾为四方院,从此院走出的学子再不济也至少能做个七品官员,本官打算在绳州建四所私塾。” 纪寒说完此话便将目光定格在了曾昀的身上。 看着曾昀纪寒一字一句的向他说道:“比如这私塾是你曾家出资所建,那这私塾的名字便为曾家私塾,若是自你曾家私塾里再出几名官员,若几名官员中再出些朝廷三品以上的大员,到那时,你曾家私塾的名号还不响彻连、绳、沧三洲?到那时,谁还敢说你曾家是土大王?” 纪寒在给曾昀画饼,曾昀本就是个粗人,被纪寒这么一说,一双眼睛也是越发的呈亮了起来。 “总之一句话,私塾本官就建四座,谁家先出银子出土地,本官就用谁家的寨名做私塾名。” 这算是一个相当大的诱惑了,这土大王、暴发户缺的本就不是银子而是名气,纪寒很好的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出名的平台。 瞧着在座的各位已经将要被他说动,纪寒准备再为这八大代表加一把火。 掸了掸身上本就没有的灰尘,纪寒看着八大代表再次扬声说道:“你们可知你们此举为何?本官告诉你们,你们所行之事八个字便能形容。” “哪八个字?”连桂冶都忍不住的向纪寒问道。 纪寒将目光定格在桂冶的身上,而后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绳州百姓将自此之后永远拥戴于你们。” 申屠阑真的被纪寒说动了,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申屠北如今都二十有一,却连大字都不识一个,整日里游手好闲,惹是生非,若等他哪日蹬腿走了,他这个儿子以后又会成个什么样儿?他儿子的儿子以后又会是个什么样儿? 如若他申屠家真的能出一个做官的?那么他申屠家岂不是要…… 想到这里,申屠阑连忙向纪寒说道:“大人,这私塾我申屠家要一个名额。” 这申屠阑一带头,其他的七家可不干了。 在座的,除了乌家、桂家之外,哪一个不是当爹的,这当爹的谁不想望子成龙? “大人,我承家也要一个名额!” 好家伙,外面的那些绳州百姓可是看傻眼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八大家为了一件不得利益的事而争得头破血流的。 杨不扬此刻已是对纪寒佩服的五体投地,刘大壮虽不如杨不扬的脑子好使,但瞧着这八大家为了建私塾的事一个个争的脸红脖子粗的样,这事,估计这世上也只有纪寒能办得到。 纪寒很满意这八大家的配合,在八人激烈的争执中,纪寒又是向他们说道:“本官可先说好啊,进这四家私塾读书的孩子可是不收银子的,请来的教书先生也要你们自个儿出银子付人家的月俸。” 正在争执中的八大家或许没听清楚纪寒此话,可是外面的绳州百姓们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的。 上私塾不收银子?纪寒此话,再次引起了外面百姓们的一通欢呼与叫好。 杨不扬听得纪寒此话,此刻的他已是热泪盈眶,只有那些真正经历过上不起私塾,但却渴望读书识字的人,才能懂得纪寒此话的重量。 这算是变法的第一步吗?这第一步竟是给了杨不扬一个如此之大的惊喜。 “好了,你们先不用争了,这三件事本官才说了一件,后面可还有两件事本官没说呢。” 纪寒的声音方一落下,八大家便连忙竖起了耳朵。 “这第二件事嘛,便是本官决定在绳州设立三座县衙,这三座县衙负责配合本官治理绳州。”纪寒在说此话时便在观察着八大代表们的脸色,在八大代表的脸色将要沉下的那一刻,纪寒又接着说道:“当然,这县衙之位嘛,当然要从你们八大家拥有德能之人中挑选。” 纪寒此话一出,八大代表本是将沉的脸色立时灿烂了起来。 辛巴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纪寒说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就可以做官?做朝廷的官?” “嗯,本官带你们一起吃皇粮,带你们一起享受圣上的恩泽。” 听得纪寒的确定,八大家的代表皆一片哗然。 这于他们来说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圣上放任了绳州二十余年,这二十余年里他们虽然过得逍遥自在,但也提心吊胆。 为何提心吊胆,因为圣上对绳州的态度,这二十余年里绳州便像太武遗弃的一个孤儿般,这孤儿指不定哪天就要被太武真的遗弃,若是遗弃,绳州首当其冲便要面对南荣,这一旦落在南荣的手里,他们八大家岂会有好日子过? 可纪寒此举便是在向他们变相说明着,太武并未遗弃他们。 只是这县衙之位只有三个啊,谁不想夺得一个。 “下来便是第三件事!” 这甜枣都给他们吃了,这最苦的他们还能不咽进去。 “这第三件事,便是本官希望自即日起,你们八大家的码头取缔对绳州渔民的赋税。” 这第三件事确实触碰到他们八大家的利益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7章 给你老子写封信 但此时若是拒绝的话,那便是得罪了纪寒。 得罪纪寒,那七个名额也自然就打了水漂。 静!府内、府外皆一片安静! “我乌家没有意见!”在一片安静中乌明雅第一个起身说道。 “我桂家也无意见,这是我家寨主的意思。”桂冶第二个起身说道。 见这两家都说了,曾昀也是说道:“我曾家也无。” 好嘛,在座的,还没发表意见的五家还能瞧不出来吗? 这乌家自不必说,人家可是第一个站在巡抚这边的,而巡抚大人为了曾家还亲自只身犯险去了一趟七武海向海匪要凶手,昨夜里,桂家寨主桂峦亲自将纪寒迎进了寨子…… 在场的五位虽大字不识一个,但看的却时通透。 “我申屠家也没有意见。”大势已于,既不可为,申屠阑自然会顺应纪寒的心意。 申屠阑一表态,其他四家也只能跟着一同表态。 很好,这绳州变法的第一步算是完成了,纪寒对八大家的配合甚为满意。 那些有贤能的古人为何变法失败,纪寒在这里不敢对那些古人作已评论。 但纪寒变法之遵循一个原则,那就是徐徐图之,在这徐徐图之中,在八大家的得与失中做一个能让他们接受的平衡。 让八大家中的三家做县衙这看似是八大家得利,但是这县衙的直属上司是谁,当然是他这个绳州巡抚。 没事叫他们来开开小会,没事叫他们来再给他们灌输些心灵鸡汤……这归化是早晚的事。 桂冶走急匆匆的走了,他要赶紧回去将纪寒今日所说的话回禀给桂峦。 曾昀、申屠北他们也是急匆匆的离去。 因为他们要赶紧回去与各家的寨主商量纪寒给他们画饼一事。 乌明雅没走,乌恒本来也想赖着不走,但是却让乌明雅给瞪了回去。 昨夜已向纪寒表白,此刻没了正事的乌明雅一颗芳心便开始扑通通的跳个不停了。 她知道纪寒已经成亲,更知道纪寒夫人的身份是何等尊贵,她从没想过要与这个还未曾见面的大夫人争些什么,她所要的不多,只要纪寒心中有她就够。 纪寒可不止乌明雅心中所想,他现在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府外的百姓们终于散去了,巡抚府也终于回归于平静。 “曾广,去将那厮提来。” 曾广听到纪寒的命令便匆匆去了后院。 走进府厅,往那明镜高悬下一座,乌明雅便很是体贴的将一杯热茶端到了纪寒的面前。 纪寒不敢看乌明雅,因为他一看乌明雅就会心虚。 这一心虚,纪寒就又会鬼使神差的想到昨夜她对乌明雅做的那些事。 完了,这他妈的让我咋整? 纪寒正在为乌明雅一事头大时,曾广便将李相赫拎进了厅堂。 坐在明镜高悬下的纪寒但见曾广将一个满头大包、鼻青脸肿之人丢在堂下的那刻便指着此人向曾广说道:“曾广,你别告诉我这就是李相赫,你下手怎么能没个轻重呢,瞧把人家给打的。” 曾广听得纪寒此话,便也向纪寒回怼道:“大人,卑职完全是按照大人的意思照办,大人说让卑职将这厮打的连他妈都不认识,卑职岂能手软。” 站在纪寒身旁的乌明雅被曾广的这句话给逗笑了,连本是一丝不苟的杨不扬亦是笑出了声来。 纪寒感觉自个儿脸上有些挂不住,便连忙岔开话题向曾广问道:“大壮呢?他人跑哪去了?” “回大人,大壮去巡街了。” 听得曾广此话,纪寒甚是欣慰,自刘大壮跟随他来到绳州后,这家伙做事便极为的积极。 被曾广打破相的李相赫抬起那张浮肿的脸庞向纪寒一脸怨毒的说道:“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纪寒,你给我等着,等我回到南荣便派兵攻打绳州。” 纪寒能被他这句话威胁到?显然不能! “回去?你可能一时半会还回不去,先给你爹写封信报个平安,别让你爹他老人家为你担心。”纪寒在说话时,已是让杨不扬将早已准备好的纸笔递给曾广。 “我不写!”李相赫根本就不瞧眼前的纸笔,并用一种誓死不从的语气向纪寒说道。 “不写?这就不太好办了,虽然你破了相,但你好歹是南荣第一美男,最近我刚好听说我皇城挺缺内侍从的,这样,我就把你阉了送到皇城,你是不知道皇宫里的那些老妈子们有多可怜,她们伺候自己的主子伺候了一辈子,到老了连男人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正好把你调到那里,给那些老妈子们增点乐子。” 杨不扬强憋着笑意,乌明雅听得面红耳赤,曾广虽是脸上崩的跟弦一样的紧,但是心里却在偷笑。 他的这位大人真乃神人也,这损人都不带说脏字的。 “你……你敢……我是南荣少宰,公主驸马,你要是敢把我送到你们皇宫里,我南荣皇帝绝绕不了你们。” “哦?绝绕不了我们?”纪寒自明镜高悬下起身,而后走到李相赫的面前。 “李相赫!”居高临下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纪寒便向他置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我就不相信南荣皇帝会为了一个你敢和我太武开战,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想试试了。” 向李相赫说罢此话,纪寒便看向曾广说道:“拖出去,把他下面的东西给剁了。” “大人,要不要在考虑一下!”曾广向纪寒善意的提醒道。 “这还考虑什么,剁了。” “诺!” 曾广拎起李相赫便走。 李相赫起初只以为纪寒是在吓唬他,可是现在他可不敢这么想了。 因为曾广已经将他提了出去,不但提了出去,还抽出了挂在腰上的朴刀。 刀光在李相赫的眼睛里闪烁着森森寒芒。 而这刀尖已经抵在了他的那个地方。 他没吓唬我,他这是真要把我给阉了,李相赫在这一刻突然爆发出了一种强烈的求生欲。 “我写,别阉我。” 刀停了,曾广也是随着李相赫的这声大喊长舒了一口气。 因为直到此刻,他都不能确定纪寒是否真要他剁了李相赫的那条东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8章 火桶|!火桶! 重新将李相赫拎进衙厅,这一次李相赫就学乖了不少,不等纪寒说话便拿起纸笔趴在地上开始写了起来。 “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嘛!你说你贱不贱,非要挨一通痛打才老实。”纪寒的这句风凉话差点没将正趴在地上的李相赫气的呕血。 待李相赫写完家书,待与杨不扬一一过目,纪寒这才向李相赫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李相赫说说,若是你们的计划成功,这下一步的计划又是什么?” 李相赫哪里能不知道纪寒所问的是他南荣机密,可是这人在屋檐下又岂能不低头,再加之他是真的怕被纪寒给阉了。 “我说,计成之后派一人回去回禀太宰父亲,而我们继续控制八大土王就好。” “只是这些?”听得李相赫的回答,纪寒沉声向他问道。 李相赫不敢去看纪寒的眼睛,因为他并未说出实情。 “曾广,去叫大壮回来,大壮是屠户出身,你对这位李少宰还是温柔了些,让大壮好好招待招待他。” 听得纪寒此话,杨不扬心中一阵肺腑,这刘大壮是屠户出身他怎么不知? 曾广心中虽听的不是滋味,但还是向纪寒抱拳走出了衙厅。 屠户?趴在地上的李相赫在听到屠户二字之时,他感觉他都快要晕过去了。 未让纪寒等待太久,刘大壮便风风火火的进了衙厅。 “大人,你这么着急的唤我可是有啥事?”刘大壮往李相赫身旁一站便大大咧咧的向纪寒问道。 “大壮,我知道你爹曾交于你一套抽筋剔骨的本事,你不是总说给牲畜抽筋剔骨甚是无趣的紧吗?今儿给你个活人解解馋,这抽筋要抽,剔骨要剔,但人别给我弄死就成。” “啥?我爹啥时候教我这本事了?”刘大壮听得纪寒此话当然不会蠢到将真话给说出来,在心中肺腑了一阵,而后在瞧了瞧脚下那满头大包的李相赫,刘大壮瞬间便明白了纪寒的意思。 “没问题,大人你就瞧好了,我保管给他整的明明白白。” 这刘大壮本就生的五大三粗,浓眉大眼,李相赫只是瞧了他一眼便吓的浑身直打哆嗦。 噌的一声将腰间寒刀一抽而出,刘大壮抡刀便向李相赫的手臂斩来。 刘大壮的这一突然举动连纪寒都被吓了一跳。 “啊!”乌明雅已是害怕到喊出了声来。 这一刻李相赫能够清楚的听到寒刀所向他劈下的呼呼风声。他怕了,这一刻他是真的怕了。 “我说,我全说!” 李相赫运起全身的力气向前爬出数步,而后便紧紧的抱住了纪寒的大腿。 刀尖落地,一声寒刀与地面撞击的声音在衙厅内久久的回荡。 “大年,太武大年!我爹要趁太武大年,火烧两州总兵常诚的军港。” “什么?”纪寒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 火烧两州总兵常诚的军港?如何烧,怎么烧? “我知道了!”乌明雅的声音在纪寒身后响起。 “你知道?”这一刻,纪寒、杨不扬、刘大壮三人皆回身看向了乌明雅。 在三人灼灼的目光下,乌明雅寒声向他们说道:“再有一月半便是太武大年,按照往年大年惯例,我们绳州要向常诚将军进大年礼,这大年礼便是对常诚将军以其部下的慰劳,大年那日,军港便会向我们八大家开放……” 不用乌明雅再继续说下去了,纪寒已经可以预到。 八大家的海船驶入军港,那停泊在港口的所有战船便将会葬身火海! 歹毒!这李相荣的计谋何其歹毒。 只是,他用八大家的海船如何能够做到这一点呢? 纪寒再次看向了紧抱着他大腿的李相赫。 这一次,李相赫真的是被纪寒吓破了胆,不待纪寒发问,他便向纪寒说道:“火桶,我南荣国师韩成珉最近发明了一种叫做火桶的利器,我爹与韩国师便是要用火桶火烧常诚的军港。” 火桶?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问你,这火桶的威力大不大,你可曾见过?”纪寒一脸急切的向李相赫问道。 “我没见过,都是从我爹那里偷听来的。” 纪寒相信李相赫的回答,这厮都已经把这么大的秘密撂出来了,也没有理由再去隐瞒其他的。 这局已明,若要破之,看来只能让李相荣知晓他儿子在他手里了。 还有那六十三名南荣刺客又该如何处置?都杀了吗?纪寒暂时还做不到。 “大壮,放一名南荣刺客回去,让他将李相赫的亲笔书信带给李相荣。” 听得纪寒的命令,刘大壮便转身离去。 待到刘大壮便要迈出衙厅的那一刻,纪寒的声音忽又在他身后响起。 “再加一句,就说我想见见他。” 见谁,当然是见李相荣! 杨不扬听得纪寒此话已是满脸惊容,乌明雅亦是满脸的担忧。 纪寒已经为她得罪了焕王,如今在大年将临之际,他又要见南荣第一权臣李相荣,这叫乌明雅怎能不替他担忧。 纪寒身处的时代是一个冷兵器的时代,他有心想要改变这冷兵器的格局,奈何他却是有心无力。 他可不像其他穿越小说里的男主,又是发明这个又是发明那个的,他连最基本的火药原理都不懂,连最基本的都不懂,又何以改变这个冷兵器时代的格局。 现在还没有见到南荣的黑油,但纪寒确信这黑油应该便是石油无疑了。 这黑油便是一个最大的变数,而李相赫之前所说的火桶应该便是与这黑油有关。 油历来都是易燃易炸之物,若是南荣真发明出了什么超越冷兵器时代的武器,那么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一刻杨不扬能清楚的感觉到纪寒的忧心。 待到府兵将李相赫带出衙厅,杨不扬才向纪寒问道:“大人在忧心什么?” 听得杨不扬所问,纪寒深吸一气用一种无比沉重的语气说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故事?杨不扬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纪寒的脑回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9章 苍云剑庄 “我曾读过一本书,书中说曾有一大国,这大国兵力雄厚、国富民强,最鼎盛时,引得各方诸国前来朝拜,这大国自认一统天下,便开始懈怠。” 杨不扬与乌明雅皆在静静的聆听着纪寒所讲的这个故事。 “那时,这大国发明了一种叫做火药的东西,他们将火药制成了能在天空中盛开的烟花,而那些曾前来朝拜的诸方小国却用这大国发明的火药来研制武器。” “而当这大国还沉浸在这能在天空中盛开的烟火时,这些诸方小国却已经制造出了第一柄火器。” “而当这大国开始醒悟,开始效仿那些诸方小国也制造出第一柄火器之时,那些诸方小国却已经用火药造出第一架火炮,这火炮的威力能有多大?一炮打过来,咱这府衙便会被夷为平地。” 乌明雅感觉自己如同在听天书一般,而杨不扬却在沉思纪寒所讲故事之中的寓意。 “大人,您是在担心什么吗?”杨不扬向纪寒问道。 “嗯,我担心这南荣的火桶会改变这个时代的格局。”向杨不扬说出此话,纪寒便又用一种自嘲的口吻说道:“或许是我自己杞人忧天了。” “我绳州无兵,连自保的能力也无,看来这变革之路,要加快进度了。” 一名南荣刺客在刘大壮的押送下离开绳州。刘大壮只给了他一条普通的木船。 这名南荣刺客一脸抱怨的拿着手中的船桨。 划啊划,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用这条破船划到南荣。 私塾、县衙两手抓,在八大家激烈的角逐下,最终,这建私塾的事落在了申屠家、池家、元家与温家的身上。 而三个县衙的空缺便被桂家、曾家、辛家抢了去。 第一个站向纪寒的乌家却是什么也没落着,七大家本以为乌家上下会集体发飙,但是让他们意外的却是乌家选择了沉默。 起初这七大家并不理解,但是再瞧见整日里与纪寒形影不离的乌明雅,他们便全都明白了。 高!乌家的这一招实在是高! 只是,你乌老头难道不知道你这个孙女已经被沧州焕王给看上了吗? 一个早晚都是要嫁到沧州去的乌明雅又能留在纪寒身边多久? 想到这里这七大家便释怀了! 现在看似乌家与纪寒走的最近,但是待到乌明雅去了沧州呢?他乌家岂不是什么都没有落着? 整个绳州在大年将临之前都在朝着好的一面发展。 任绳州县丞的三人,分别为桂家的桂纶,曾家的曾值、辛家的辛原。 三大家选此三人做官原因无它,只因这三人识字。 而识字也是纪寒对三位县丞最低的要求。 大年将至,翻海帮亦是忙碌非常。 这来往的货运比之平常自然要多出了许多。 付仲将翻海帮全全交予上官清打理,而上官清也不负付仲所望,人家虽是女子,但翻海帮上下帮众无一不服于她。 嶒港码头,一身紫衣的上官清正在督促着正往商船上搬运货物的翻海帮帮众。 码头远方有三人正在向上官清这边行来。 上官清似有所觉的回身望向了正在向她一步步行来的三人。 此三人皆一身青衫,青衫上绣有苍云、松鹤,身后皆背一柄长剑。 只是望了三人一眼,上官清便已确定,这三人乃八品以上的高手。 三人脚步沉稳,在抬步与落步之间,仿似带着一种独有的韵律一般。 瞧着正一步步向她走来的三位高手,上官清不觉皱起了一双寒眉。 三人皆为男子,年龄大约都在三十以上。 待走到上官清身前,站于中间的高手便直接将手伸进自己的衣襟。 在上官清皱眉之际,这名高手已是从怀中取出一枚金牌。 上官清定睛一看,哪里还能认不出此金牌代表何人。 金牌正面刻有下山猛虎,这下山猛虎头上的那个王字异常夺目,在这虎头王字之上,赫然雕刻着焕王二字。 上官清再瞧着这三人衣襟上所绣的的苍云、松鹤,便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苍云剑庄!这三人来自于沧州第一大派苍云剑庄。 “我们要坐船!”为首之人手持焕王金令向上官清冷声说道。 这焕王可不是翻海帮能得罪得起的,而且这人竟然持有焕王金令其身份亦必然不凡。 “坐船去何处?”虽震慑于焕王金令,但上官清还是向此人冷声问道。 “绳州!” 此人的回答倒是并未出乎上官清的意料。 “既去绳州,那便登船。”上官清伸手指向前方正在搬运货物的翻海帮商船向为首之人说道。 听得上官清此话,这三人便迈步向着商船走去。 此三人看上官清的眼神很冷,仿佛她在三人眼中并不存在一般。 上官清知道,他们三人看她的眼神是目空一切的眼神。 纪寒派顾涂前往沧州查焕王一事她是知道的。 “难道说顾涂出了意外,身份败露了不成?”想到这里,上官清便快步离去。 纪寒答应于她的四艘四桅轻帆已在数日前由申屠家送来。 上官清离去便是要架一艘轻帆前往绳州,将此事告知于纪寒。 绳州巡抚府。 此刻的纪寒坐在明镜高悬下正在算着时间,旁边有乌明雅伺候着,杨不扬自然是识趣的离开。 这私塾一事,杨不扬是极为上心的,他巴不得天天都泡在监督建造私塾的这件事上。 “不知道宁嫣是否已经收到了我写给她的书信?” 原来纪寒在心中正在计算着这件事情。 乌明雅伺候在纪寒的左右,怎么说呢,两人的感情虽不轰轰烈烈,但却处处温馨。 纪寒既然知晓乌明雅对他的心意,便也是本着负责的态度委婉的告诉了人家,他是有家室的。 可是人家乌明雅不在意啊,不在意不说,还对纪寒说,她从未想过要与宁嫣去争什么,只要纪寒心中有她就已足够。 既然人家一个女孩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纪寒还能如何说? 时代不同,这女人的心思也不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0章 绳州顽疾 就拿乌明雅的爷爷来说,人家也是有好几房夫人的,所以这件事在乌明雅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而建立在这基础之上的还是她喜欢纪寒。 明镜高悬下,这两人都已经牵上小手了。 身为男人这责任得负,因为在这数十天里,纪寒体内的真气又暴走了两次,而在纪寒的清醒下,这暴走两次的结局便是她又对乌明雅造次了两次。 二人除了那最后一道防线未破之外,其他的男女之事基本都做了。 所以,这所谓的隔阂便也自然消除。 两人在衙厅内你侬我侬,一名府卫却是很没有眼力界的闯了进来。 “大人!”府卫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向纪寒抱拳说道:“大人快去看看,元家和温家打起来了。” “什么?”纪寒听得府卫所说便噌的一下从明镜高悬下站了起来。 “王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两家因何起了争执。” 这事必须得先问清楚原委,才能想出办法解决。 “大人,因为私塾的事。” “私塾?”听得王龙所说,纪寒便更加不解了,这元家与温家一个在东一个南,离得可有八丈子远,这怎么能为私塾的事干上了呢? “大人,您就别耽搁了,快去看看,再晚一点可就要闹出人命了。”王龙都快急死了。 “带路,带路!”纪寒大手一挥便赶紧跟着王龙离开了府衙。 王龙带纪寒所去的既不是南边也不是东边,而是东南。 这东南是一片广沃的热带树林,王龙带他来这片林子里做什么? 在纪寒思量之际,他已经远远的瞧见林子外所站的人群了。 “巡抚大人来了,快……快给巡抚大人让路。” 一位看戏的绳州百姓瞧见正在匆匆赶来的纪寒便开始向旁边看热闹的百姓们大声嚷嚷着。 如今纪寒在绳州百姓们的心中那简直就是如同再生父母一般。 什么是一方父母官,纪寒便为绳州百姓做了一个很好的诠释。 百姓们纷纷为纪寒让开了路,这方一钻进林子里,纪寒便听到了阵阵激烈的争吵声。 待到王龙将他领到事发地,纪寒便已是皱起了眉头。 两方人马各占一方,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锄头、斧子之类的工具。 而在这两方人马中纪寒还看到有好几个人的头上都已经被开了瓢。 “怎么回事!”纪寒沉声向元家与温家问道。 听到纪寒的质问,元家元卓与温家温容便满脸怒气的走到了纪寒的面前。 “大人来的正好,这温家伐树不但伐到了我元家的地盘,还出手打伤了我元家的人。请大人治温家的罪。” “元卓,你少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元家伐树伐到了我温家的地盘。” 地盘?伐树? 纪寒算是有点听明白了,感情这连生长在绳州的树木都成了他们这八大家的了。 这个问题纪寒倒还真没想过,如若不是听得这元卓、温容二人所说,纪寒便真的要忽略这个问题了。 因为伐树这么一件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这两家就能大大出手,若是换做再大一点的事,这两家岂不是要来个你死我活。 “大人,你别光杵着不说话啊。”元卓见纪寒不语,便向纪寒催促道。 纪寒深深的看了一眼元卓,这家伙的眼睛里可没有对他半分的尊敬,有的只是对他的催促,而温容和元卓基本一致。 看来很有必要再将八大家叫来会谈一次了。 心里想着再次会谈的事情,纪寒便向元卓二人冷冷的说道:“今儿谁都别在这片林子伐树了,都回去。” 元卓听得纪寒此话正欲发作,可是却又突然想起了他老子的嘱托。 这要是惹怒了这位巡抚大人,他们元家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私塾便十有八九的要黄了。 “行,大人,我元卓听您的,今儿我元家就先不伐树了。”向纪寒说完此话,元卓又看向温容说道:“温家的,明儿你们要是再伐我元家的树,我元卓便带人打到你温家寨。” “我温家怕你不成?”温容也是回瞪了回去。 纪寒带着王龙与乌明雅匆匆的回了巡抚。 这刚坐到明镜高悬下,纪寒便看到杨不扬一脸气愤的走进了衙厅。 “这群蛮夷,当真是不可教化也!” 能把杨不扬气到如此,纪寒也是头一次见着。 “杨兄,可是申屠家与池家起了争执?” 听得纪寒的问话,杨不扬便向纪寒说道:“那倒不是,这申屠家与池家起了攀比之心,正在比谁家先造好私塾呢,这私塾是何地?是读书、识字的教化之地,若是私塾不固,何以传学?他们这分明就是在赶工。” “赶工?”听得杨不扬此话,纪寒亦是皱起了一双眉头,这又是他忽略的一个地方。 看来这绳州八大家的问题很多啊! 若是他们七家都能像乌家这么省事上路的话,那这治理绳州的事情便好办的多了。 可是这话也说回来了,乌明雅与他是何关系? 瞧着纪寒那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乌明雅亦甚是心疼。 看向杨不扬,乌明雅向张口便向他问道:“杨大人,可是那申屠家的申屠北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 这乌明雅不问还罢,一问杨不扬便来气道:“可不是嘛,这私塾还未见好,那申屠北便带着他申家的那些刺头们跑去威胁那些百姓了。” “都威胁什么?”乌明雅向杨不扬寒声问道。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威胁那些百姓让他们的孩子去他们申屠家的私塾就学。” 卧槽!这私塾还未建好呢,这申屠家的申屠北倒先高瞻远瞩了起来。 纪寒对这申屠北还是有些印象的,他们来绳州上任时第一个遇到的八大家便是申屠。 纪寒可是记得清楚,这申屠北还在一位大人的脸上画了两只大乌龟呢。 “我就知道定是这申屠北,大人,此人交给我便好,这申屠北天不怕地不怕但他唯独怕我。” 听得乌明雅此话,纪寒与杨不扬皆是向她看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1章 明月几时有 乌明雅被这两人盯得都快不好意思了,便连忙如一只小鹿般的跑出了府衙。 纪寒本想跟上去,可奈何他此刻正值焦头烂额,便连忙向杨不扬说道:“杨兄,你去跟着她。” 待得杨不扬离去,这衙厅内便只剩纪寒一人。 坐在明镜高悬下,纪寒仿似如坐针垫一般,便起身匆匆向着自己的寝房走去。 寝房内,纪寒趴在桌案上开始冥思苦想。 究其根本,这八大家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各自为营,若是能想出一个办法将这八大家捆到一根绳子上的话,那么他往后行事也自然会顺畅起来。 在纪寒未来绳州赴任前,这八大家便是绳州的律法,现在看来是要先在绳州推行一些简单的律法才行。 可这律法要怎么推、怎么定才能让这八大家接受呢? 纪寒深知推行新政不能操之过急要徐徐图之的道理…… 枯肠、绞尽脑汁,纪寒这一想可谓是达到了一种废寝忘食的境界。 这中间杨不扬来过,乌明雅来过,他们都未去打扰纪寒。 今天她是呵走了申屠北,那么明日呢? 方才二人已经听王龙说了,这元家与温家竟然为了伐树都开始械斗了,而申屠家与池家虽说未有械斗,但照这样的事态发展下去的话,这两家必将会上演一出恶斗。 为何会如此说?因为谁不想自家的私塾能多座些学子? 纪寒算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并不算!在杨不扬看来,纪寒此举可谓是造福一方。 百鸟归林,月明星稀! 在杨不扬的劝阻下,乌明雅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巡抚府。 杨不扬知道纪寒正在为今日之事发愁,连大人都如此殚精竭虑,他又岂能敷衍塞责? 想到此处,杨不扬心中便觉羞愧难当,于是一路跑进自个的寝房,便开始效仿纪寒。 纪寒确实想的出神了,出神到连天黑了都不知道。 夜黑风高,纪寒便要起身去关那开着的木窗时,忽而一阵窸窣之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有人夜闯巡抚府!” 这窸窣之声愈来愈近,纪寒能肯定这闯府的必是一位高手。 他虽不习武,但却身怀磅礴之真气。 在纪寒运起体内真气之时,这名闯府的高手已是离他越来越近。 快步走至窗前,纪寒将身子隐在窗后。 待这名高手一个飞身自木窗跳入纪寒寝房的刹那,纪寒忽而抬起手掌向这名高手轰来。 寝房内真气鼓荡,这磅礴的真气不但阖上了木窗,还将桌案上的烛盏吹灭。 寝房内顿时漆黑一片。 在黑暗中,两人手掌相接。 两股澎湃的真气开始在两人手掌相接之处来回鼓荡。 纪寒不懂武,他所能倚仗的便是体内这股莫名而来的真气。 这是要和此人比拼内力吗?没错,此刻这正是纪寒心中所想。 只是这心中想法虽好,但此人内力之深厚完全超出了纪寒的预料。 一个在于瞬间爆发,一个在于源远流长,在这种持续的比拼内力中纪寒自然是落入下乘的那一个。 在这名高手的持续施压下,纪寒突然感到体内一阵翻涌,这种翻涌纪寒当然知道是什么。 完了……完了,老子体内的真气怎么能在这生死之际暴走了呢? 乌明雅不在身旁,他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体内这股真气暴走的。 在纪寒体内暴走的真气冲入纪寒的手臂中。 与纪寒对掌之人已经明显感觉到了此刻他的异常,想要撤掌之时,此人忽觉已然再来不及。 漆黑的寝房内发出一声闷哼! 这声闷哼像似一名女子所发出的声音。 暴走中的纪寒已然得势,在得势中,纪寒伸出另一只手臂将正强行压制体内真气絮乱之人的身子抱了个满怀。 “纪寒是我,你放手!”此人但觉一双手臂将她紧紧抱住,便连忙向纪寒喊道。 可是此刻的纪寒已经陷入那种他所无法控制的境界之中。 头脑虽是清晰,但却丧失理智! 纪寒不但感觉到了贴在他胸膛上的温暖,还闻到一股似曾闻到过的淡香。 寝房中一片黑暗,此刻的上官清真的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她本是想试探一下纪寒的真气现已达到几品,可谁知换来的却是这个结局。 早知如此,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走正门为好。 方才纪寒的突然爆发是她所始料未及的,她本已经都要撤掌了,可是奈何,就在她已然收回真气之时,纪寒却突然…… 这换来的结果便是如此,此刻上官清体内之真气已然絮乱,这一时半晌间,她是无法恢复的。 难道又要被这个登徒子轻薄?我堂堂上官清竟是要被这登徒子轻薄两次? 就在上官清芳心大乱之时,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子一轻,而后她便被纪寒这个登徒子从地上拦腰抱了起来。 “纪寒,是我,我是上官清,我是来告诉你……” 被纪寒抱在怀中的上官清还未将这句话说完,她便再次感觉到她已被纪寒放了下来。 感受到身下的柔软,上官清哪里还不明白此刻她正躺在什么地方。 “这是那登徒子的床榻?他将我抱到他的床榻为何故?” 不需上官清细想,纪寒的行动已经做出了回答。 与上次不同,这一次的纪寒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还知道被他压在塌上的人是谁,可是他根本就无法控制体内的这股燥热啊! 寝房内漆黑一片,安静的针落可闻。 纪寒的呼吸在加剧,上官清的胸口亦在剧烈的起伏。 此刻的她已经无法再说话了,因为她的双唇已被被纪寒完全占据。 在占据中,上官清骇然的发现纪寒正在解她的裙带。 纪寒的动作太快,以至于上官清还为来得及伸手阻止,她的裙带便已被纪寒解开。 一行清泪自上官清眼角滑落。 她不知道这行清泪到底代表着什么? 是恨?是怨?是怒?是哀?这些情绪好像都没有。 在纪寒对她强烈的索吻中,上官清明明可以挣脱他,但是她却并没有这么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2章 金风玉露喜相逢 第一次被纪寒轻薄时,她已经为自己找到了未曾反抗的借口,这借口是纪寒传了她五年的内力,虽然这个借口在她心中根本就无法站得住脚,但那至少也是个借口啊。 可是这第二次呢?她到底是怎么了? 是因为付霆吗?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愿嫁给这个与她自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吗? 想到付霆,上官清便彻底放弃了心中的抵抗,她任凭纪寒在她身上索取,她任凭纪寒对她为所欲为。 纪寒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上官清的变化,黑暗中的两人虽看不见彼此,但是在这一刻却能彼此感应到对彼此的炽烈。 她动情了! 事实上此刻的纪寒已经恢复了理智,但是他知道若是这时他收手的话,那么便是对上官清的不敬。 双手穿过上官清的秀发,此刻的纪寒是温柔的。 上官清已然知道纪寒已经清醒。 两个人谁也未有说话,在这彼此感受着彼此温热的呼吸中,两人紧紧的拥在了一起。 金风玉露喜相逢,但胜人间无数愁,一夜共赴巫山雨,两情不再朝与暮。 漆黑的房间重新被烛灯点亮,上官清已是重新穿好了衣衫。 自床榻走下,上官清用一种凝水成冰的声音向纪寒说道:“今日之事今日忘,自此之后我们便不再相见。” 听得上官清此话,再看着床榻上的那一点落红,纪寒突而自床榻上走下。 在纪寒便要说话之时,上官清再次用那种冰冷的声音向纪寒说道:“今日我来是要告诉你,焕王已派人来,来人手持焕王金令,人为三人,皆为八品以上的高手,来人身份,苍云剑庄。” “还有,我希望你能忘了今夜之事,全当这是黄粱一梦,我也会忘,告辞!” 这一刻的上官清已经重新恢复到了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她冷的让人不敢近前,她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等等!” 纪寒快步上前,而后挡住了上官清的去路。 你冷任你冷,我热任我热! “你是我的女人,现在是,将来是,来生也是!”纪寒向上官清说完此话便不顾上官清眸中的寒冷将她紧紧拥入了怀中。 上官清被纪寒的这个拥抱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都将话说的如此之明白,这纪寒还敢对她造次。 “松开!你若再不松开,我便杀了你。”在上官清向纪寒说出此话时,连她自己都知道她的这句话是说的多么没有底气。 “我就不松开,我说了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你……纪寒,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有婚姻在身的人,我自小便被义父许给了付霆,今日与你……与你这样实属……” “那又如何?”上官清此话还未说完,便被纪寒劫了去。 “那又如何?”听到纪寒此话,上官清突而挣开了纪寒的怀抱。 “纪寒,你是要我一侍两夫吗?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的龌龊,你将我上官清当做了什么?”在向纪寒说此话时,上官清亦是泪眼含珠。 “一侍两夫?我何曾说过这话?”纪寒感觉上官清有些想歪了,便连忙向上官清继续说道:“我说了你是我的人,若有其他男人动你一根手指,老子就把他十根手指都给跺了。” “还有,你刚说你自小便被你义父许给了那个叫什么来着的人?这算什么事,除非是你自己愿意,就是你自己愿意我也不愿,总之一句话,你是我的女人,你若敢成婚,老子就敢去抢婚,反正这辈子你就只能跟我。” 纪寒说的霸道,上官清听得心潮澎湃。 “纪寒,你不懂,我与你说说我的故事。”上官清的声音温柔了下来。 “义父说,我是他在海上捡到的,义父他不仅对我有养育之恩,更有救命之恩,我自小便被义父指给了付霆。” 听着上官清的叙述,一个词汇在纪寒脑海中冒了出来。 这他妈的不就是童养媳吗?看来上官清的这个义父也不是什么好鸟。 “付霆长我五岁,是义父独子,我八岁时付霆十三岁,纪寒,你知道为何我将身子给了你吗?” 听到上官清此话,纪寒心中已是升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我八岁时,付霆便每夜都会潜入我的房中,他虽未对我怎样,但总会对伺候我的一名丫鬟动手动脚,后来我才知道,他每夜潜入我房中根本就不是为我,而是与那名丫鬟私通,义父知晓此事,便将那名丫鬟赶出翻海帮,付霆亦被义父送于方外学艺。” “十二年之期将到,我虽不喜付霆,但是为了义父我只能嫁他,纪寒你我注定有缘无分,所以我们还是忘了今夜,忘了彼此。” 向纪寒吐露完自己的心声,上官清像似如同如释重负一般的轻松。 天将亮,鸡已鸣! 上官清将手从纪寒掌中抽离,而后转身决然离去。 纪寒并未追赶她,亦未再向她说一些挽留的话,有些事,是要用行动来证明的。 虽然纪寒感觉有愧宁嫣,但是若让他置上官清、置乌明雅于不顾,他是真的做不到。 抬眸看向将明的天空,老子这是他妈的走了桃花运了吗? 够了,真的够了,老子可不是那种滥情的男主,三个,就三个,纪寒向天空伸出三根手指。 “老子发誓,就她们三个!” 远在皇城的宁嫣早在两日前便收到了纪寒的书信。 这封书信宁嫣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便了,可是无论怎么看,看多少遍,她就是看不够。 宁府厢房! 采莲看着正在拿着纪寒书信犯花痴的宁嫣,忍不住向她提醒道:“小姐,您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突听得采莲所问,宁嫣自书信上移开目光并向采莲疑惑的问道。 “担心姑爷啊,若是咱家姑爷在绳州看上了哪家女子小姐该如何?” 宁嫣被采莲问住了。 “该如何?”宁愿自言自语的重复着采莲的这句话。 “小姐,不论姑爷是否在绳州看上了哪家的女子,小姐都不能将大夫人的位置给让了出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3章 善解人意的乌明雅 “对,莲儿你说的对,我这就给他回信。” 一提到纪寒,宁嫣便如同一个痴儿一般全然没了主见,采莲瞧着自家小姐的样子真是恨不得在她脑门上弹那么一下将她弹醒。 宁嫣正在奋笔疾书,采莲一把便抢过了宁嫣手中的纸笔。 “小姐,给姑爷写什么书信啊,我方才不过是那么一说罢了,若是姑爷没有在绳州看上哪家的女子呢?” 轻轻牵起宁嫣那如若无骨的小手,采莲心中亦是升起一抹心疼。 在纪寒走后,宁嫣便又瘦了,她自小便陪在宁嫣身旁,两人虽是主仆,但宁嫣待她却是情同姐妹一般。 心中心疼,采莲的声音也柔和了下来:“小姐,待过了大年,春暖了花开了,咱们便去绳州找姑爷可好?” 听到采莲此话,宁嫣那一双本是忧郁的双眸亦发出灿灿光芒。 “母亲她会同意吗?”宁嫣向采莲担忧的问道。 “会的,小姐,夫人这么疼小姐一定会同意的。待到咱们到了绳州,便要看看姑爷到底在绳州都惹了哪些姑娘,届时,小姐以大夫人的身份往姑爷面前一站,看哪个不识象敢在小姐面前造次。” 皇城下雨了,听着采莲这番话,宁嫣望向了窗外那一片银装素裹。 “快到大年了,你在绳州还好吗?”宁嫣在心中向纪寒问道。 天已大亮,纪寒虽是一夜未睡,但精神却是极好。 上官清告诉他焕王派苍云剑庄的人来了绳州?他们来绳州做什么? 纪寒相信顾涂绝对没有暴露身份,若是暴露,来的便不是苍云剑庄的人了,而是焕王府的官人。 与顾涂无关,那么便是与乌明雅有关了。 看来那位焕王定是看到乌家所回绝的那封书信了,只是你派三个江湖人士来作甚? 这一点纪寒百思不得其解。 走入衙厅,杨不扬、曾广、刘大壮三人皆在。 纪寒看向刘大壮便向他吩咐道:“大壮,你去东港县衙,让辛原今日去看着元、温两家伐树,若是这两家再因为伐树这点破事打起来,你就直接告诉辛原他这个县丞今日就做到头了。” 听得纪寒此话,刘大壮便匆匆离开了府衙。 待刘大壮走后,纪寒便看向曾广。 “曾广,你去告诉桂纶和曾值,让他二人全权负责登记入学一事,外人若是再插手,你也告诉他二人他们这个县丞今日也就做到头了。” 高!实在是高! 杨不扬苦想一夜都未想出个办法来,纪寒却是想出来了。 与土家治土家,这一招着实高明。 “杨兄,今日你在衙内坐镇,我去一趟乌家。” 纪寒向杨不扬说完此话便匆匆离去。 这正往乌家急匆匆的走迎面便撞见了乌明雅。 纪寒看到乌明雅时,心里却是突然有些发虚,毕竟昨夜他方与上官清共赴了一场鱼水之欢。 乌明雅看到纪寒,心中那自然是欢喜的紧。 快步的走至纪寒身旁,但见纪寒看她的眼神有些躲闪,乌明雅心中便突的升起了一股不安。 这几日与纪寒一起,让她有些忘乎所以了。 算算日子,爷爷给焕王写的那封回绝信应该早就到了沧州。 莫不是—— 想到此处,乌明雅便向纪寒赶忙问道:“大人,是不是焕王他……他难为大人了?我……我……” 听得乌明雅此话,纪寒一脸诧异的抬眸看向了她。 瞧着她那一脸担忧与后怕的样子,纪寒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心疼。 牵起乌明雅的小手,纪寒向她说道:“想什么呢,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岂会怕他。” 纪寒可不是在向乌明雅说大话,而是他心中真实的大实话。 他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连对圣上都没什么畏惧之心,更何况是一个藩地的藩王。 “不过,我还真有一事,这件事说来挺话长的,但是瞒着你,我心里又过不去自己这关。” 乌明雅是第一次看到纪寒这番扭捏的姿态,在她心中藩王与纪寒之间的事便是最大的,既然不是因为藩王,他为何会这般怕我呢? 对!就是怕! 纪寒现在的这个表情在乌明雅看来就是怕她。 两人拉着小手已是走进一片椰林,过了这片椰林便是乌家寨。 纪寒将乌明雅牵到一处僻静之地,便在乌明雅诧异的眼神下将她按在了一块卵石上。 “大人,别,这还是白天呢。”乌明雅被纪寒强按着坐下,脸上已是羞红一片。 瞧着乌明雅这番可爱的样子,纪寒忍不住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想什么呢你,我是真有事要和你坦白。” “坦白?”乌明雅很是不解的抬眸向纪寒问道。 “嗯,就是坦白。”纪寒酝酿了很久才开口向乌明雅继续说道:“明雅,有个事,我跟你说了你可别生气啊,事情是这样的……” 当下纪寒便将她与上官清的事情向乌明雅说了一遍,说到昨夜之时,纪寒干脆眼睛一闭,心一横便一股脑向乌明雅全撂了。 “事情就是这样。”睁开眼睛,纪寒伸手按住乌明雅的双肩,而后便用他那灼灼的目光向她再次说道:“明雅,我今儿早上已经指天发誓了,这一生我跟老天说,就你们三个,真的,不会再多了。” “嫣儿,你、上官清,我知道我这样虽然有些贪心,但是我真的……” 纪寒的这句肺腑之言还未说完,乌明雅便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大人,这些话你与我说做什么,嫣儿姐姐是大夫人,这话大人应该去对大夫人说才是。” 纪寒感觉自己听错了,他没想到乌明雅竟然根本就未生气,未生气不说,还唤宁嫣为大夫人。 这一句大夫人纪寒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人家已经做好了做他夫人的准备? 只是乌明雅一提到宁嫣,纪寒就有些泄气了,因为他不确定宁嫣是否愿意接受她们两个。 “说起来,上官姐姐也挺可怜的,大人若是真要去抢婚的话,我绝对支持大人。” 听得乌明雅此话,纪寒突然将她抱了起来。 在乌明雅的一声惊呼下,纪寒已是盖住了她的樱桃小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4章 人命非草芥(上) 申屠码头! 坐在码头边一张藤椅上的申屠北打老远就看到了翻海帮的四艘商船。 昨儿被乌明雅那个野丫头当众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可偏偏他又不敢还嘴。 乌明雅说的没错,申屠北天不怕地不怕唯怕乌明雅。 此原因本是说来话长,但若是长话短说的话也很简单。 因为小时候,乌明雅常常揍他,几乎是每隔上三两日他便要被乌明雅狠狠的暴打一顿,本来乌明雅是打不过他的,但奈何人家的小弟比他多啊,这打着打着便被人家打出阴影来了,这个阴影陪伴着申屠北度过了整个童年,如今这好不容易熬到成年了,可心里对乌明雅的阴影却还停留在童年时代。 今日是他主动向申屠阑提出来码头收货的,原因无他,就是不想再碰到乌明雅。 四艘翻海帮商船在码头靠岸,按照老规矩,申屠北前来不过只是做个样子而已,他申屠家与翻海帮合作了十几年,这货物根本就不用去一一清点。 做生意嘛重在诚信,毕竟合作了那么些年,这对彼此的信任还是有的。 因为码头的事宜多为申屠阑打点,所以翻海帮甚少有人认识申屠北。 而申屠北呢,也乐得自在,待到两家合力将船上的货物卸船,一名翻海帮帮众便拿着清单走到了申屠北的面前。 申屠北并不识字,在这名翻海帮帮众诧异的目光下,他竟是在清单上画了一只很不栩栩如生的乌龟。 这字也签了,待到这名帮众带着一脸古怪便要离去时,申屠北自这名帮众身后看到三名身背长剑的男子自翻海帮的商船上走下。 这三人一看便气度不凡,申屠北便叫住这名帮众问道:“嗨,兄弟,这三个人是谁?” 听到申屠北的问话,这名帮众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我家堂主让他们搭的船。” 在申屠北与这名帮众对话时,这三名下船之人已是向着码头出口走去。 只是三人还没未走多远,便被正巡视码头的申屠家人与巡抚府府兵拦了下来。 “你们三个过来登记一下。”一名申屠家青壮向这三人说道。 “登记?登记什么?”三人中居左之人寒声向这名申屠家青壮喝问道。 此人名为苍何,乃苍云剑派大庄主沧决的嫡传弟子。 “当然是登记在册了,我们大人有规定,凡是外人来我绳州都要登记在册,从哪里来,姓名,来我们绳州做什么,逗留几日,都要写个清楚。” 这苍何对他冷语相加,这名申屠家青壮亦自然不会与他好言好语。 苍何皱眉,在皱眉中一抹杀意亦是涌入眼眸。 “登记?”站在苍何身旁的为首之人自衣襟中取出焕王金令。 此次他们三人被焕王派来绳州只为两件事,一事,带走乌明雅,二事,密查宇文拔的下落。 十二碧蝉牵扯甚大,焕王泽恩浩荡,天降鸿福,于一月前偶得三枚碧蝉。 为了此事,焕王亲往琅琊阁向琅琊子求得天机,宇文拔消失二十三年,再次重出江湖,而他此行之地便是绳州。 焕王自琅琊阁归来,便收到了绳州乌家的回信。 一个小小巡抚竟敢大言不惭的退了焕王钦点的婚事,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有几个脑袋,竟敢与焕王作对! 想到此处,在想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绳州巡抚,此人一双本是古井无波的眼眸亦是阴云密布。 “登记?”看着面前的这个乡野蛮夷,此人用一种森冷的声音向他说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若再敢拦,杀无赦!” 杀无赦?笑话,这是哪里?这里可是绳州,是他们八大家的地盘。 这杀无赦或许能镇住外面的人,却绝对震慑不住他们。 还有,拿一块金牌就了不起啊,他们申屠家最不缺的就是金子。 这申屠青壮或许不知道此人手持之金牌为何物,但是有人却认得,认得此金牌之人便是今日负责巡视申屠码头的一名府兵。 这名府兵虽不识金牌上所刻的下山猛虎,但却识得猛虎头上的那焕王二字。 来人是焕王的人,这名府兵觉得此事必须要告诉纪寒知晓,便快步去找纪寒。 “呦,还杀无赦,吓唬谁呢?来,你杀个试试?” 在这名申屠家的青壮说话时,其余的申屠家青壮亦是纷纷将苍何三人围了起来。 “少他妈的废话,也少他妈的吓唬老子,赶紧去登记,不登记就别想进绳州。” 坐在藤椅上的申屠北已经看到码头上的情况。 昨日被乌明雅骂了个狗血喷头,这口恶气正愁没地方撒呢。 带着心里的这股恶气,申屠北便大大咧咧的向人群走去。 “狗蛋,可是有人在咱码头闹事?”人未到,声先至。 申屠北剥开人群便挤了进去,站在苍何仨人身前,申屠北其实已经猜出三人的身份可能不太简单,但是,这可是他申屠家的码头,在自家码头,他岂会怕? “北哥你来的正好,这三个家伙不登记不说,还对咱们喊打喊杀的。” “那还有啥好说的,老规矩,我在这三个人的脸上画乌龟,你在他们的屁股蛋上画鸟蛋,画完了就把这三个家伙丢海里喂鱼。” 申屠北并未看到苍何三人眸中的杀意。 他们是谁,在沧州,除了焕王以外,谁敢与他们这番说话。 申屠北的心气高,那么他们三人的心气更高,不但心气更高,他们三人还自带一种优越感。 在申屠北的大手一挥下,狗蛋便当先向着这站于中间之人抓来。 在狗蛋伸手的刹那,一抹寒光突然自申屠北眼前划过,待到申屠北看起这抹寒光的刹那,他便看到了一道鲜血定格在了他的视线内。 狗蛋连喊都未喊出一句便倒在了地上。 死了!还是死不瞑目的死! 一剑毙命,剑身不沾一滴鲜血! 杀人的正是那三人为首之人,此人为苍云剑庄三公子,焕王第四女的夫君,苍辰。 站在苍辰右手边的名为苍寂,乃苍何的师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5章 人命非草芥 (中) “狗蛋!” 申屠北怎么也没有料到苍辰他们三个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真敢当街杀人,而翻海帮的帮众们亦被申屠北的这一声惊呼所吸引了视线。 “妈的!都抄家伙,咱们给狗蛋报仇!” 巡抚府的府兵也吓傻了,他们本就不是曾广带来的精锐,而是绳州百姓,这绳州再乱,也没乱到当街杀人的地步,可是现在呢? 瞧着申屠北他们那一副与这三人的拼命样,大家都为绳州人,这当然要沆瀣一气,一致对外。了。 一声声抽刀声在码头响起,申屠家的子弟也是各个去码仓里去了钢刀。 申屠北接过递来的钢刀,便带着三十几名申屠家子弟向着苍辰三人冲来。 “一群蛮夷!” 苍寂向前迈出一步,长剑在身后剑鞘中震荡,在震荡之际,苍寂一跺地面,身后长剑便震鞘而出。 眸中寒芒一闪而逝,在苍寂眼中这三十几名蛮夷如同鸡鸭,或许连鸡鸭亦不如。 “尔等受死!” 手提长剑,待申屠北等人向他冲来之际,苍寂突然将手中长剑一掷而出,所掷之方向便是那几名冲在最前之人。 长剑带着旋转之势,划过冲在最前几人的脖颈,而后又再次回到苍寂手中。 苍寂手中长剑剑身如雪,杀这等蛮夷,还不配他移动脚步。 又有人死了,这一次死的可不止一人而是好几个人。 当申屠北看到躺在地上一步不动的这三名申屠家子弟时,他的双眼亦是充血。 怕!怕就不是个带把的! “妈的,杀,给狗蛋他们报仇!” 杨不扬是第一个赶到申屠码头的,当他赶到申屠码头时,便看到了让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这一幕是何等的血腥,是何等的残忍。 入目之处遍是鲜血,入目之处便是尸体。 这尸体有申屠家的,有巡抚府的。 “住手!”杨不扬双目已然充红! 他拼命的跑,用他所能跑的最快的速度冲到了申屠北的面前。 踩着脚下的鲜血,死死的握住申屠北握刀的手。 申屠北的短褂上全是血,他身后所剩无几的申屠子弟们的身上亦全是鲜血。 此刻,申屠北的眼睛已是猩红,在猩红中闪烁着晶莹的泪珠。 一滴滴眼泪落在血地之上! 杨不扬转身冲冠眦裂的向苍寂三人大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人。” “什么人?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苍辰向前迈出一步,并向杨不扬亮出了焕王金令。 杨不扬看清楚了,他看清楚了金牌上的焕王二字。 “焕王,你们是焕王的人?难道焕王的人就可以不顾王法,草菅人命、滥杀无辜吗?”杨不扬用一种怒不可遏的声音向苍辰质问道。 “不扬!”刘大壮与曾广纷纷赶来。 杨不扬对苍辰三人的质问他们二人都听到了。 当他们二人看到码头上这一条条躺在血泊中的尸体时,二人纷纷抽出寒刀。 “大壮、曾广,将这三人拿下!” 不用杨不扬提醒,刘大壮与曾广便带着身后的府兵冲向苍辰三人。 “哼!拿下?简直大言不惭!” 苍何向前迈出一步,并看着杨不扬朗声说道:“你们可知站在你们面前手持焕王金令的为何人,别说是你们,就是你们的巡抚见了三公子也得行礼。” 来的是府兵,若是与这些府兵发生了争执,便是公然与朝廷作对。 他们焕王虽不惧这绳州巡抚,但是在此等时刻还是莫要与朝廷任命的官员起了冲突。 刘大壮与曾广虽然只带着二十余人赶来,但这二十余人皆为连绳水军的精锐。 即为军身,那么他们只服从命令,不认身份。 府兵已将苍辰三人所围! 发生此等大事,申屠家几乎倾寨而出,离申屠家最近的池家亦是赶来申屠码头。 “北儿!”当申屠阑看到这些倒在血泊中的申屠儿郎,申屠家的男女老幼皆冲向了苍辰三人。 苍辰淡淡的扫了一眼将他所围之人,这些人少说也有两百多人,其实他还是挺惊讶的,不就是杀了十几个蛮夷而已,没想到这些土族还挺团结的。 将一双带有嬉笑意味的眸子定格在杨不扬身上,苍辰向他淡淡的说道:“你竖起你的耳朵给我听好了,我乃焕王的乘龙快婿,苍云剑庄的三公子,只是十几条蛮夷的性命而已,难道你还真敢抓我不成?” 苍辰的声音虽不大,但却落在在场之人每一人的耳中。 申屠阑震惊了,他没有想到杀他申屠家一十六条人命的凶手竟是沧州焕王的人。 这位焕王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惹不起的。 匆匆赶来的池重亦是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完了,看来申屠家的人是白死了。 刘大壮与曾广看向了杨不扬,纪寒不在,只要杨不扬一声令下,他二人可不管眼前之人是何等身份,必会将此等狂徒拿下。 “怎么?你不敢了?被我的身份给吓着了?”苍辰看着杨不扬一脸讽刺的说道。 “杨不扬!” “杨大人!” 刘大壮与曾广异口同声的向杨不扬喊道。 这两声大喊吸引了码头上所有之人的目光。 翻海帮的商船并未离去,此刻翻海帮的众位帮众也在瞧着那个站在满身染血的申屠北身前的瘦弱之人。 此刻杨不扬成了全场所瞩目的焦点。 苍辰对他的讽刺仍在他耳边回荡着,脚下踩着申屠儿郎们的鲜血,此刻的他亦能清楚的听到身后申屠北那急促的呼吸声。 阖上双眸,纪寒心中之志,便是他心中之志,他若是放任苍辰三人离开,如何对得起他这十几于年的寒窗苦读,如何对得起纪寒于他的信任。 焕王的快婿如何,苍云剑庄的三公子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在低头之际,杨不扬豁然睁开双眸,睁开双眸以一种无畏之姿抬眸看向正在用眼神挑衅于他的苍辰! “刘大壮、曾广,将这三人给我拿下!” “诺!”刘大壮与曾广震声向杨不扬回道。 在杨不扬说出此话时,池重豁然睁大了双眸,申屠阑与申屠北心中亦是豁然大震。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6章 人命非草芥(下) “拿我?我看谁敢!” 三柄长剑震鞘而出,苍何与苍寂二人亦是目露杀机。 “我敢!” 一声彷如春雷之声在申屠码头上空炸响。 苍辰三人同时看向高喊之人。 “大人!” 杨不扬、刘大壮、曾广三人在听到纪寒这声高喊之时,便纷纷向杨不扬震声喊道。 身边站着气喘吁吁的王龙,纪寒牵着乌明雅的小手一步步向着苍辰三人走来。 申屠阑在这一刻看向了纪寒,申屠北与申屠全体寨民在这一刻亦转眸看向了纪寒。 池家所来之人亦不必说,这一刻纪寒便是整个绳州的焦点。 站在纪寒身后的人很多,多到如黑云密布一般。 一身乌色官衣,脚蹬鹿皮官靴。 在走至申屠儿郎流血之地时,纪寒松开了乌明雅。 低头望着这满地的鲜血,低头望着这一具具倒在血泊中的申屠家儿郎。 吸气,在吸气之间,纪寒豁然抬眸看向苍辰三人。 吐气,在吐气之间,纪寒震声看向杨不扬三人大喊而道:“给我拿下他们!” “诺!” 在这一刻,巡抚府上下万众一心,在这一刻,申屠北带领申屠家全体寨民震声向纪寒大喊。 三柄长剑在同一时刻发出铮铮剑鸣之声。 剑随人动,人随剑动! 他们三人虽贵为八品高手,但眼下之势已完全超出他们心中所预料。 擒贼先擒王! 苍何与苍寂二人互望一眼,便已达成共识。 而且,方才若他们没有看错的话,那纪寒所牵之人便应是乌明雅无疑。 这纪寒胆大包天,竟敢动焕王的女人,简直最罪无可恕。 二人手中长剑在这一刻皆已锁定纪寒,纪寒身前并无人保护,只要杀了此子,这些蛮夷刁民还敢扬言要拿下他们吗? 心中主意已定,二人便如那离弦之箭般穿过重重包围直取纪寒。 刘大壮与曾广但见苍何、苍寂冲出重围,便要回身追赶。 但亦是在回身追赶之时,刘大壮与曾广瞬时如坠冰窟。 剑到、人到! 一剑直取纪寒眉心,一剑直取纪寒咽喉。 “大人小心!”刘大壮与曾广此刻只能向纪寒放声高喊。 他二人至多五品,怎能追得上这两名八品高手。 大意了!若是纪寒有个什么闪失,他二人该如何谢罪! 两柄森寒长剑正在纪寒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不断扩大。 在这两柄森寒长剑完全占据双眸的那一刻,纪寒突然做出了一个令苍何、苍寂匪夷所思的动作。 这个动作粗狂至极,毫无章法可言。 抡起双拳,一拳打在刺向他眉心的长剑剑身之上,一拳打在向他咽喉刺来的剑身之上。 “砰!”一声震断之声在苍寂耳边炸响。 “砰!”一声震断之声在苍何耳边炸响。 剑断了!他们手中的长剑竟然被眼前之人一拳一个的给锤断了? 二人怔怔的望着手中的断剑,任二人如何去想,也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难道说此子是个高手? 纪寒是不是高手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与人对敌,犹在生死相搏之时,这分心可是大忌。 一步迈入,纪寒便如同一只蛮牛一般架起双拳向苍何、苍寂二人横冲直撞而来。 二人在仓促之间,纷纷弃掉手中长剑变掌为拳轰在穆宁双拳之上。 “啊!” 两声凄厉的嘶叫在申屠码头上空炸响。 苍何与苍寂二人如那断了线的两只风筝般砸入前方的人群之中。 “苍何、苍寂!” 正在与绳州府兵缠斗的苍辰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二人去杀纪寒换来的会是这个结果。 刘大壮与曾广看傻眼了,杨不扬亦是一脸呆滞的看着纪寒。 这些与苍辰缠斗的府兵虽武功平平,但他们却擅长一种合击之法,苍辰知道这合击之法为常诚将军所自创的小三才阵。 此阵颇为怪异,三人站在一起如同三头六臂一般。 苍辰堂堂八品高手,亦只是才伤了十几名府兵而已。 苍何、苍寂砸在了地上,二人虽无生命之忧,但体内真气却是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哇!”二人在苍辰一脸震惊下各自喷出一口淤血。 纪寒虽然也很震惊他竟然只用两拳便挫败了两名八品高手,但脸上却并未表露出来。 为何知道人家是八品高手,因为这是上官清告诉他的。 “你们退下!”纪寒正在一步步的向着苍辰走来! 此刻,苍辰心已沉到谷底。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纪寒竟然是一位比他还高的高手。 深深的看了一眼正躺在地上的苍何与苍寂,这一刻苍辰再是自傲也不会去与纪寒交手。 自二人身上别过目光,苍辰便突然飞身而起。 他这是要逃?没错,他若现在不逃,等下便插翅难逃。 苍辰飞身向着翻海帮的商船直掠而去,亦是在他踏上船檐之时,一柄挂着紫色剑穗的剑鞘突然映入他的双眸之中。 他本是仓皇逃之,再加之立足未稳,这一柄剑鞘刚好不好的又击中他的丹田。 纪寒并未看到那柄击中苍辰丹田的剑鞘,他只看到苍辰如一只没了翅膀的鸟儿般自船檐上摔了下来。 高手!刚才偷袭他的人必然是一位九品高手。 这一击,令他体内之真气在这一刻还在震荡之中。 自船上跌落,苍辰还未来得及站起便看到了一双黑若曜石的眸子。 刘大壮与曾广将寒刀架在了苍辰的脖颈上。 申屠码头人山人海!八大家的族长亦在这一刻尽数到来。 下船时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三人此刻已是纪寒脚下之囚。 六柄寒刀此刻皆架在苍辰三人的脖颈,这六柄寒刀只待纪寒一声令下,便能斩去这三人的头颅。 此刻,申屠码头已无人不知这三人的身份。 而所有的目光在这一刻也全都集中在了他们这位绳州巡抚的身上。 “纪寒,你要怎样?”既是被纪寒所擒,苍辰也不相信纪寒真敢杀他。 “只是死了十几个蛮夷而已,多少银子你说,或者你想让我在焕王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你尽管开口。” 苍辰能向纪寒说出此话,亦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7章 金鳞岂乃池中物 耻辱,对于苍辰来说,今日便是他这一生所遇到的最大的耻辱。 此刻,苍辰正在心中暗暗发誓着,发誓等他回到沧州之后定会卷土重来,到那时,他便要让纪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是死了十几个蛮夷而已?”纪寒居高临下的看着脚下的苍辰用一种近乎于空洞的声音向他问道。 “你的生命高贵,他人的生命就该低贱是吗?那我现在告诉你!” 纪寒从一名府卫手中取过钢刀。 “在我心里,生命从来都无贵贱之分!” 纪寒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响彻在申屠码头每一个人的心中。 八大土寨的寨主皆在,他们已经听出来了,这纪寒是真的要杀焕王的快婿。 这一刻,苍辰也听出来了! 这家伙是疯了吗?他知道他要做什么吗?杀他苍辰?他可知道杀他的后果? “纪寒,你不过一个小小巡抚,焕王乃我岳父,我便是皇亲国戚,你想治我这个皇亲国戚的的罪?恐怕你的品阶还不够。” 苍辰自以为仅凭他的这句话便能威胁到纪寒,可是他错了,他错在他根本就不了解纪寒。 “你说焕王吗?他也快了!你们很快就会在地下相会。” “你说什么?”苍辰感觉自己听错了,或者说他方才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待苍辰仰天大笑纪寒这滑天下之大稽之话,纪寒便突然抬眸看向刘大壮与曾广。 “以斩证道!” 他不说其它,只向刘大壮二人说出了一句外人所听不懂的话。 他人或许听不懂,但是杨不扬与刘大壮懂,曾广与乌明雅懂,还有那正坐在翻海帮船舱里的上官清懂。 “诺!” 纪寒将手中寒刀掷于地上! 刘大壮与曾广双手高举手中寒刀,这二人的架势便如那阎王见了都要畏惧三分的刽子手一般。 “大人,住手!” “大人,杀了他们,我绳州便要万劫不复了啊大人!” 乌明雅别过了眼眸,申屠北因为激动,滚烫的眼泪已是夺目而出。 坐在船舱里的上官清紧抓着自己的衣裙! 三颗头颅滚落在地! 斩了!他竟然真的斩了焕王的快婿! 申屠码头安静如斯,杨不扬已是流下了泪水,谁说男儿有泪不可轻弹,他落泪,是因为他们真的做到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纪寒用他的行动向他证明了这一句话绝不是空谈。 一声噗通之声在纪寒身后响起,在纪寒回身看向这声音来源之时,便看到那浑身染血的申屠北跪在了他的脚下。 “大人,我申屠北不识字,也不会说什么话,从今日起,我申屠北的这条命就是大人的了,大人让我上油锅下火海,我申屠北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个带把的。” 有那么一刻,申屠阑突然发现他这个整日里不学无术、到处惹是生非的儿子竟然长大了。 他未去拦申屠北,而是将一双眸子移向了人山人海中。 他在找他的父亲,申屠家的寨主申屠雇,在人山人海中他终于找到了这位白发苍苍,但却腰杆挺直的老人。 老人在人群中向申屠阑点头。 俗话说,知子莫如夫,知父莫如子,他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从申屠雇身上收回目光,申屠阑走至申屠北面前,而后在纪寒诧异的目光下亦是跪在了他的脚下。 “大人,我申屠家自今日起愿追随大人左右,至死不弃!” 在申屠阑向纪寒说出此话时,乌明雅亦是走到纪寒面前。 她虽未跪地,也未向纪寒说些激昂的话语,她只是看着纪寒轻轻的说了一句。 “我乌家愿意追随大人左右,永不背弃。” 纪寒静静的看着乌明雅三人。 申屠码头的所有人亦在看着他们四人。 “申屠北、乌明雅!”到了此值此刻,纪寒所要做的便只有一事。 申屠北抬眸看向了纪寒,乌明雅亦在用一种坚定的目光看着纪寒。 他们二人在等着纪寒的命令。 “南荣欺我绳州,沧州欺我绳州,你们可知这是为何?” 听得纪寒此话,杨不扬已经有些猜到纪寒的用意了。 “那是因为我们弱小,今日,我要你两家督造战船,你们可能办到?” 听得纪寒此话,申屠阑豁然抬眸看向纪寒说道:“大人,自绳州归顺太武,我绳州便被取缔军制,若朝廷知道我们绳州督造战船……” “那又如何?”纪寒呵断了申屠阑将要说下去的话语。 “圣上那边我自会去说,咱们要想不被欺负,就要有让人惧怕咱们的实力,今日你们也都看到了,你们过的看着是挺舒坦的,但是你们心里真的舒坦过吗?有我这个巡抚给你们撑着,你们还怕什么?你们只管照我的话做,若有事,我纪寒一力承担!” “申屠北,乌明雅,今日我便任命你二人为战船都指挥使,待得他日我绳州战船纵横海域之时,我看谁还敢再叫我们蛮夷。” “战船都指挥使?大人,你这是要给我官做?”申屠北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纪寒问道。 “怎么,你是嫌官职太小?他日你若能立下战功,我便奏名圣上,封你做将军。” 将军? 听到这将军一词,即使连乌明雅亦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连乌明雅都如此,更何况是那剩余的六家? 桂峦在人群中正在深深凝视着纪寒。 这位小大人当真不一般啊! 如今纪寒斩了焕王快婿,便是将他们整个绳州绑在了一起。 金鳞岂乃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他们的这位小大人可不是什么凡夫俗子啊。 事已至此,便真到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境地了。 他不想选择也得选择,而且,不知为何桂峦竟然还对纪寒隐隐的升出了一丝期待。 “算我桂家一个!” 桂峦站在人群中,他的声音虽是不大,但却令码头之上的所有人皆朝他看来,这所有人中自然也包括其他五家的寨主。 “大人,我桂家现在表态还不晚,这督造战船一事,怎能少的了我桂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8章 绳州舰队 连八大家中势力最大的桂家都表态了。 人群中曾昀看向了他的父亲曾硕,这一对父子虽然未用言语交流,但是眼下之形式他们还能看不破吗? 如果今日他们不做抉择,那么待到这三家真正开始督造战船之时,他们再想要插足进去也无异于痴人说梦。 “去,告诉纪大人我曾家的心意,我老了,我们这一代寨主都老了,待我们都入了土,这绳州又会变成怎样的一个绳州?我很期待啊,希望在我没入土之前能看到这一幕。” 曾硕这句话虽是对曾昀所说,但是他看向的方向却是站在码头上的纪寒。 这十几具申屠家子弟的尸体被申屠家寨民一一抬走,而苍辰三人的尸体,纪寒本是要命曾广寻一处远海直接丢掉,但是杨不扬却说此事处理不妥。 纪寒听从了杨不扬的建议,将这三具尸体寻一处地方给埋了。 这人也斩了,下来毕竟会面对焕王的怒火。 老子是杀了你的人,但是老子并没有杀错。 一封写给焕王的书信被翻海帮的帮众给带走了,杀人不敢承认,那不是他纪寒的作风。 这算是向焕王直接宣战吗?并不是,纪寒只是秉公执法的办了一起狂徒杀人的案子,这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反正纪寒觉得自己本来就没有错。 这几天乌明雅与纪寒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八大家开始同心协力共同督造战船。 而曾广在绳州的募兵也非常顺利。 短短两天的时间,曾广便募到了五百自愿加入的士兵。 元家与温家为伐树的事已经不再相闹,此刻的绳州可以说是万民归心。 大年之后,四家私塾便可以正式迎来第一批学子了。 在造战船一事上,承家颇有心得,纪寒很满意承家所绘制的战船图。 时间如白驹过痕,这眨眼之间便已过了十余天。 约莫着时间来算的话,南荣的李相荣应该收到李相赫的书信了,那位沧州的焕王也应该收到他的信件了。 怎么这两家都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呢? 不得不说,八大家在造船上的造诣与速度,短短十天里,第一支舰队便在原来八大家船支的基础之上改造完成。 这舰队是纪寒起的名字,这舰队的配备也是完全按照纪寒的要求去配备的。 这支舰队由六艘战船所组成。 乌家的乌轮便是纪寒心中的航母,而经过改良后的乌轮更像是海上的一个巨无霸一般。 这乌轮船身足有百米之长,甲板上,瞭望台三座,八座箭塔分别坐落在甲板两边,按照纪寒的指示,这八座箭塔是经过改良后的箭塔。 这箭塔看似现在并无呈大用,那是因为他们的秘密武器还未做成。 这八座如房舍一般的箭塔,便是那秘密武器的住处。 乌轮为母舰,母舰所配承家战船一艘,桂家四桅一艘,申屠家二桅一艘,元家远航一艘,温家与辛家合力改造的渔船一艘,池家采珠船一艘。 这池家的采珠船与其他七家的船都不同,这乍看之下池家的采珠船如同一个木盆一般,但也正是因此,纪寒决定要改造一下池家的采珠船。 在纪寒心中这采珠船便是他心中完美的战巡。 一支没有装配现代化武器的舰队便横空出世了。 纪寒将这支舰队取名为,绳州舰队! 说白了,海战打的便是远距离作战,谁的战船先沉,谁就获胜。 这几日,纪寒每日都在废寝忘食的研究远距离冷兵武器。 沧州并不靠海,而靠山! 整个沧州便坐落在群山环绕之中。 近几日焕王府可谓是门庭若市,这门庭若市的皆为江湖人士。 焕王陈焕喜好结交绿林,这在沧州本就不是什么秘事。 但是最近几日,往来焕王府的人却是一日比一日多,这便让许多沧州市井升起了好奇之心。 这些游手好闲的市井虽然不敢靠近焕王府,但是他们却可以躲在远远的地方偷看。 “麻子,听说了没,苍云剑庄的三公子苍辰被绳州的巡抚给杀了。” 一名看着鼠头鼠脑的沧州地痞向身旁的一个叫做麻子的地痞说道。 这个叫麻子的脸上并无麻子,至于为何会有这么一个外号谁也不知道。 此刻麻子正在用他那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焕王府门。 “纹哥,我让你打听的事,你帮小弟打听的怎么样了?”麻子并未去接这名叫纹哥的话,而是向他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当然打听了,麻子,不是纹哥非要劝你,你那相好人都死了,你又何必非要找她爹她娘呢,你是银子烧的不是?” 麻子并不叫麻子,而是顾涂! 顾涂来到沧州便混入了一群地痞中,因他能打,帮这位纹哥打赢了好几个死对头,这纹哥才会极为器重顾涂,并将顾涂当做了他的心腹。 听到纹哥此话,顾涂心中一片苦涩。 十七位妙龄女子无故身死,连同着这十七名妙龄少女的家人亦不知所踪,这若说其中没有什么蹊跷,顾涂当然不信。 只是,查了将近快一月了,他却依然未有任何的收获。 而他所向纹哥说的相好,便是那十七位妙龄少女中的一人。 顾涂向纹哥编造了一段莫须有的恋情,纹哥便被顾涂与他那位相好之间的感情所打动了。 从焕王府收回目光,纹哥看了一眼正在眼巴巴盯着他的顾涂。 这个痴人!在心中暗骂了一声顾涂,纹哥才向他说道:“你相好的爹娘我是没打听到,但是你想不想知道你那相好是怎么死的?” 听到纹哥此话,顾涂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并向纹哥一副装傻的说道:“还能怎么死的?不是病死的吗?” “病死的?”听到顾涂此话,纹哥恨不得直接在他脑门子上弹一个大包。 “你靠近点,我告诉你。”纹哥瞅了瞅周围,便向已经靠近他的顾涂说道:“麻子,我给你说过,我二叔以前是个仵作。” 顾涂向纹哥点头回道:“嗯,纹哥你确实跟我说过这事,还跟我说你叔以前好像还在焕王府里做过差事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是!”听到顾涂的这句话,纹哥也是挺了挺胸膛。 “昨夜,我二叔邀我去喝酒,我也就把你拜托我的事给我二叔说了一下,本来,我想着二叔比我的人路广,没准他一打听就能打听得到呢,可是谁知道我二叔当场就把我骂了一顿,并让我以后少打听这事。” 顾涂没有插嘴,而是在静静的等待着纹哥继续说下去。 “我二叔骂我,我就只能低头受着,这骂完我了我叔侄两又开始喝起来了,我心想着,我二叔肯定知道些啥,他若是不知道咋能骂我,还不让我打听,我当时计上心来,就开始灌我二叔了,我二叔本来酒量就不行,再加上被我故意灌着,这来回几杯下去我二叔就醉了。” 顾涂知道纹哥就要说到重点上了。 “麻子,听纹哥一句劝,你那相好的爹娘你就别找了,就是你找一辈子也找不到的。” “为啥?纹哥,你二叔到底跟你说了些啥?”顾涂用一种恳求的语气向纹哥说道。 “哎!我也是昨儿夜里才知道,咱这位焕王平日虽不欺压咱们这些百姓,但也从不理会咱们不是?你那相好的尸体,我二叔瞧见过,我二叔是谁,那可是长着一双火眼金睛,虽说只是远远的瞧了一眼,但就这一眼我二叔便能确定,你那相好是吃丹药吃色的。” “吃丹药吃死的?”顾涂忍不住的重复了一遍。 “可不是嘛,咱沧州谁不知焕王好丹,他府里多少方士?这出来进来的你又不是没见过。” “那我相好的爹娘呢?”顾涂在问纹哥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全是迫切。 “死了呗,麻子,不光是你相好的爹娘,那些入了焕王府的王妃们,她们以为入了王府她们就乌鸦变凤凰了?” 纹哥所知有限,看来他有必要去见上一见这位纹哥的二叔了。 “来了,来了,纹哥、麻子,我说什么来着,瞧见没苍云剑派那一个个头上戴的都是啥?孝带,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听到这名地痞所说之话,顾涂也是再次将目光定格在了焕王府。 如同这名地痞所说,顾涂果然看到三名苍云剑派的人头系孝带步入了焕王府。 纪寒连斩三名苍云剑派之人,这苍云剑派怎能善罢甘休? 此来焕王府的为苍云剑派的三位执剑堂长老。 步入焕王府,执剑堂大长老苍颂便怒气冲冲的直奔丹铜殿而去。 二长老苍珏,三长老苍壁紧跟苍颂身后。 丹铜殿前有人,人为六人,这六人三人为一身道袍的方士,三人为鹤发苍苍的老者。 六人见苍颂三人头系孝带而来,岂能不知他三人为何而来? “焕王呢?我要见焕王!”苍颂看向六人中其中一位身穿八卦道袍的方士问道。 “苍颂,焕王正在闭关,苍辰之事,焕王已经知晓,此事待焕王出关之时再做定夺!” 这身着八卦道袍之人名为青禾,乃焕王府十大客僚之首。 此人不但一手炼丹之术出神入化,其本身更为一名九品宗师。 武道有尽,尽为大宗师,次之便为九品宗师,再次之便为九品高手。 这大宗师可谓是凤毛麟角,太武亦不过只有两位。 一位身居皇宫,名为陈三德,一位隐居崆山,名为范羊公。 大宗师不出,九品宗师便为武道之极! 苍云剑派剑为何能在沧州诸多门派中独领风骚,便是因为他苍云剑派有两位九品宗师。 一位,苍云剑派剑首苍决,一位便是他执剑堂大长老苍颂。 “焕王何时出关?”苍颂看向青禾置声问道。 “也许今日,也许明日,也许数日。”青禾亦是用一种凌磨两可的回答应付苍颂。 “也许数日?老夫可等不到那么久,那绳州巡抚欺我苍云剑派,此仇若是不报,我苍云剑派如何再在江湖立足。” “苍大长老,焕王可没说过他不管此事,苍辰侄儿是你侄儿,更是焕王的孩子,四郡主都在等焕王出关,难道苍大长老都等不得吗?此次,苍辰侄儿可是拿着焕王金牌所去绳州,那绳州巡抚若说没看到焕王金令,我却不信,此等狂妄之辈,焕王怎能容他?” 听得青禾此话,苍颂脸色才有好转。 青禾但见苍颂卸去满面怒容,才向他再次说道:“你我皆为焕王之左膀右臂,眼下蝠王已经查明十二碧蝉第四蝉的下落,还望苍颂大长老能以大局为重。” “第四蝉?此蝉在何处?”苍颂向青禾沉声问道。 “连州,翻海帮!” “连州,翻海帮?”听得青禾此话,苍颂不觉皱眉。 这翻海帮只是一漕帮而已,既然已经知晓这第四蝉的下落,去翻海帮去取便是,为何要与他说? “此事还要劳烦苍颂大长老走上一趟,蝠王受伤了,被鹤仙人所伤。” “鹤仙人?”听得青禾此话,苍颂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但见苍颂没有要去的意思,青禾便再加了一句:“苍大长老,这是焕王的意思,焕王说,待他出关便去连州与大长老会合,这鹤仙人,放眼整个沧州亦唯有苍大长老能与之一战。” 江湖中人本就好斗,青禾的这句话可谓是点燃了苍颂的好斗之心。 鹤仙人,江湖一散人而已,听闻这鹤仙人曾收翻海帮付仲义女为徒,所以这鹤仙人也便定居在了连州。 “好,既是焕王之命,那老夫便去那连州走上一遭,去会他一会这位鹤仙人。” 向青禾说完此话,苍颂便向苍珏、苍壁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焕王出关。” 留下此话,苍颂便转身离去。 这数十日来纪寒再也未见到上官清,每有翻海帮商船驶入绳州,纪寒都会上前问上一问。 这纪寒的大名早已在翻海帮传开,那些曾有幸亲眼目睹他刀斩苍辰的翻海帮帮众,更是常拿纪寒与他们那个在连州不作为的巡抚做比较。 这一相比较之下,纪寒在他们眼中那可谓是这天下间最好的父母官。 所以,翻海帮的帮众对纪寒亦是特别热情。 这热情归热情,可是他们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堂主去了哪里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0章 飞龙炮 船上甲板着一小桌,小桌上着一碟花生,一碟牛肉,外加一壶好酒。 纪寒瞅着正喝的欢实的福达,不死心的再次向他问道:“福达,你真的不知道?” 福达放下手中的酒盏向纪寒摆出一副苦笑:“大人,连我都有十多天没有见着上官堂主了,这话,我给大人您说了不下几十遍了。” “不止,少说也有百遍。”纪寒认真的向福达说道。 这福达也是个伶俐人,他岂能瞧不出这位纪大人看上了他们的上官堂主,只是,人家上官堂主早与他们的少帮主付霆定下了娃娃亲,福达见纪寒对上官清用情至深,有好几次他都想开口将此事告诉纪寒,但又怕这位纪大人受不了这个打击。 平心而论,放着他个人的立场来看,福达当然希望上官清能够和这位纪大人并结连理,堂主与纪大人有了这层关系,他们翻海帮岂不是背靠了纪大人这么一座大靠山? 这希望归希望,可是咱也得面对现实啊不是! “大人!”船下响起一声吆喝,纪寒不用去看也知道这是谁的声音。 王龙一跑上船便向纪寒再次吆喝道:“大人,承家承荃让卑职请大人过去一趟。” 听得王龙此话,纪寒便噌的一下从甲板上站了起来,将手中的花生往桌上一扔,而后便向王龙说道:“快走,快走。” 这承荃是承家的二寨主,纪寒所绘制的兵器图纸皆由这位承荃来负责制造。 跟着王龙一路小跑到他们在绳州的的秘密基地,杨不扬、刘大壮、曾广、乌明雅四人亦都在场。 “可是造出来了?”纪寒一脸激动的看向杨不扬问道。 听得纪寒所问,杨不扬四人皆转身看向了他。 “大人,又失败了!” “又失败了?”纪寒听着杨不扬此话,便连忙从四人中间钻了过去。 前方是一片空地,空地上站着数十位光着膀子的青壮,此刻,这数十位青壮正一脸垂头丧气的看着他们身旁的这个巨无霸。 此巨无霸足有一米之高,三米之宽,若是加上足长,这巨无霸径高便有接近一米五。 “大人,还是之前的问题。”承荃走到纪寒身旁向他惭愧的说道。 自承荃接到这个图纸,他本人是极为的欣喜若狂,外人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承荃只是瞧了一眼纪寒所绘制的这个图纸,便一口应承了下来。 飞龙炮,便是这张图纸的名称。 此刻,这飞龙炮已经造好,只是其威力却远没达到承荃的预期。 造好的飞龙炮射程仅有不到半里,还不如弓箭所射出的距离,耗费如此巨大的人力与物力,若是这飞龙炮仅能射出不到半里的距离,那真的便如同鸡肋一般了。 纪寒走到飞龙炮的面前,这飞龙炮是按照他前世印象中的重弩所制造的,只是与重弩唯一不同的一点是,纪寒在重弩下设计了一个可以随意转动的底盘。 “搭支飞龙箭,我试一下。” 听得纪寒此话,承荃便连忙在这架飞龙炮上装上了一支飞龙箭,这飞龙箭也是纪寒所设计。 与普通的箭支不同,纪寒所设计的飞龙箭是有翅膀的,这个设计纪寒是按照前世叠纸飞机而产生的灵感。 待一切就绪,纪寒便扣动了飞龙炮的扳机。 “嗡!”一声嗡响在纪寒耳边所炸响开来,纪寒死死的盯着这一支向外飞出的飞龙箭。 离膛时,这飞龙箭的速度可谓够快,但这种速度却难以保持,飞龙箭在飞出大概两百米的距离时,便如同没了力气般从半空掉了下来。 快步的走至飞龙箭掉落的地方,纪寒在承荃等人的疑惑下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飞龙箭。 捡起飞龙箭,而后纪寒便将它再次掷出。 飞龙箭在飞,在完全的按照纸飞机的原理在飞。 “不是飞龙箭的问题。” 纪寒从在飞的飞龙箭上收回目光,然后再次走到了飞龙炮前。 在承荃等人的注目下,纪寒只是绕着飞龙炮在转,一句话也不与他们说。 就在承荃忍不住要开口说话时,纪寒突然抬眸向承荃说道:“上膛!” 承荃闭了嘴巴,重新为飞龙炮上膛。 “扣扳机!” 承荃虽然不解纪寒何意,但还是按照纪寒的命令去做。 一声嗡嗡之声在众人耳边再次炸响,这声音是大,但是纪寒却感觉只是虚有其表。 “弹簧,哎,可惜啊,这个时代没有弹簧这种东西。”纪寒当然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若是能在悬刀与膛牙上装上两根弹簧的话,那么这一切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利用两根弹簧的冲力,让张开的弓弦达到一种更加急速的回弹,通过这种急速回弹将飞龙箭推出,那么这飞龙箭的威力和距离便能提高不止一个档次。 只是拿什么东西来替代弹簧呢? “承荃,我给你画一种东西,你能不能将这个东西造出来。” 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纪寒本来也没对承荃报以希望。 杨不扬赶忙为纪寒递来了纸笔,在五人的好奇下,纪寒在纸上画了一根弹簧。 “大人,这是什么东西?”承荃一脸不解的向纪寒问道。 纪寒也没打算和他去细细的解释,只是向他问道:“这东西,凭咱们现在的冶铁技艺能造出来吗?” “这个?大人,您画的这个东西我从未见过,而且这东西看似简单,但实则极为的复杂,我是制不出来的。” 承荃的回答在纪寒的意料之内,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失落。 “不过,或许有一个人能够造的出来。” 听到承荃的这句话,纪寒也是一脸狐疑的看向了他。 “我知道承伯伯说的是谁了,承伯伯可说的是鲁大子?” 鲁大子? “这鲁大子是谁?此人真能做的出弹簧?”纪寒还是带着一脸的狐疑向乌明雅问道。 “弹簧?大人您画的这东西叫弹簧吗?这弹簧如果连鲁大子都造不出来的话,我想这弹簧应该也没有其他人能造的出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1章 想招安海匪? 听着乌明雅的这句话,纪寒有点开始相信了。 “这鲁大子在哪?赶紧去把他找来啊!” 瞧着纪寒那一脸的激动样,乌明雅也很想为他寻来此人,奈何她真是有心而无力。 “大人,这鲁大子是个海匪头子。” “海匪头子?” 承荃的这个回答,倒真是出乎了纪寒的意料。 “此人我也听过,大人此人极度危险,常诚将军曾派海军数次围剿于他皆未得果,而且此人与我朝积怨颇深,之前卑职曾听常诚将军说过,这鲁大子也曾为我太武驻海的一位总兵。” “一位总兵?那他为何又做了海匪头子,还有为何会与我朝有积怨?” 听得纪寒问话,曾广再次向他说道:“大人应知我太武有四大敌国,东启、西贞、北狄、南荣,此四国窥视我太武河山已久,各个对我太武虎视眈眈,然处之四国外,还有其他小国,鲁大子便曾是抵御高矩小国的驻海总兵。” “十年前,高矩国奇袭株洲,鲁大子率领本部将士星夜驰援株洲,在临行前,鲁大子派斥候向万州总兵穆桐求援,鲁大子已经猜到这次高矩奇袭株洲是一场调虎离山之计,但是他却不能置株洲百姓于不顾。” 说到此处,曾广亦是深深吸了一气:“待得鲁大子得胜而归,他的海港已是化作一片焦土,鲁大子的家眷与驻港的士兵皆葬身火海,万州总兵在威海大败高矩海军,使得高矩国不得不将其三皇子元柳生送往皇城当为质子,穆桐一战成名,而鲁大子却被削去株洲总兵之职。” “所以,这鲁大子便去做了海匪?是因为那个穆桐吗?” 听得纪寒所问,曾广向他点头说道:“回大人,正是如此,当日穆桐将军本是可以救下鲁大子的家眷与那些枉死的士兵的,但是穆桐将军却未有选择如此。” “为何不救?”杨不扬看向曾广疑惑的问道。 “因为这是一场战争,高矩阴谋得逞此军必骄,而在一场战争中,骄兵必败。” 纪寒无法去评价这位穆桐将军,亦无法去评价这位鲁大子。 “这鲁大子就在我们南海吗?” 听得纪寒所问,承荃向他回道:“回大人,鲁大子就在我们南海,我听闻此人和七武海里一位叫做诸子的海匪头子关系颇好。” “诸子?”纪寒听到这个名字亦是微微皱眉。 他与此人打过交到,而此人对他的态度却是最让纪寒捉摸不透的,当然,整个七武海的七大海匪头子对他的态度都让他捉摸不透。 既然他与七武海关系颇好,那么纪寒便很有必要再去一次那里了。 为了弹簧,为了绳州,他别无选择。 “王龙,去叫桂冶备船。” 听得纪寒此话,杨不扬五人皆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大人要去七武海?”杨不扬三人异口同声的向纪寒问道。 “嗯,去七武海,既然此人能做出弹簧,那么这一趟我便非去不可,南荣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沧州那边也未有任何动静传出,山雨欲来风满楼,在他们到来之际,咱绳州怎能不给他们一点惊喜呢?” 纪寒这一次并未让人陪同,在乌明雅四人的目送下,四桅轻帆驶离长岛码头。 因为上一次来过七武海,这片森罗密布的礁石已经无法阻挡桂冶超凡的架船技术。 进了海岛,轻帆的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 纪寒在找,找那一个海岛是诸子的,可是找了半天却是无果,最后无奈之下,纪寒选择先去找多明哥。 轻帆靠岸,纪寒只是向那两名海匪通报了一声,这两名海匪便去寨子里禀报多明哥了。 未让纪寒等太久,虎背熊腰的多明哥便一脸笑嘻嘻的从前方的林子里钻了出来。 “纪大人,今日怎么有闲情来我这匪窝了?” 人未到声先至,纪寒打老远就听到了多明哥的大喊声。 匪窝?这个词用的还真是妙啊。 走至纪寒身前,多明哥便开始打量起了他,这一双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着,就好像在看一个黄花大闺女一样。 “纪大人,可是惦记我的酒了?那酒滋味如何?大人酒后可否对上官丫头乱了性?” 听着多明哥的话语,纪寒总感觉这家伙的这句话似有弦外之音。 “多大哥,今日登岛我是来找诸子大哥的。”纪寒受不得这多明哥的怪言怪语便向多明哥直接挑明了来意。 “诸子?大人找诸子干什么?”多明哥一脸疑惑的向纪寒问道。 听得多明哥所问,纪寒觉得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向多明哥当下说了出来。 “鲁大子?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大人您找这鲁大子做什么?这鲁大子平生可是最恨你们这些做官的,大人您即使找诸子去说也没有用啊。” 瞧着纪寒眼睛里的神色,多明哥已经看出来了,他即使对纪寒说再多也是无用。 “好,我便陪大人去一趟诸子寨。” 重新走上轻帆,而后在多明哥的引路下,纪寒再次见到了这位带着一股满满书生气的海匪头子诸子。 将纪寒二人引入寨子,但却没让多明哥进寨。 “你就不必进来了,纪大人找我又不是找你,你想回想在门口等都随你。” 听到诸子对多明哥说的这句话,纪寒感觉这两人的关系好像很玄妙啊。 将纪寒与桂冶领进寨子,纪寒再次看到了一座彷如军营般的海寨。 这多明哥的寨子是如此,诸子的寨子亦是如此,难道这七武海与鲁大子一样,皆是将军出身? 三人步入营帐,诸子却未去坐那上首之位,而是与纪寒坐于下首。 “不知大人此次找我有何事?” 听得诸子所问,纪寒便向他表明了来意。 待纪寒说完,诸子却并未直接开口说话,而是在沉思。 在沉思中诸子突然向纪寒问道:“大人此来可是想要招安鲁大子?” 招安?纪寒没有想到这诸子一下便猜出了他的来意。 这次前来,纪寒确实是有这个意思。 无需纪寒回答,诸子已经在纪寒的眼睛里得到了答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2章 鲁大子 难!难于上青天! 他虽猜不出纪寒为何要招安鲁大子,但是想要鲁大子重新归顺于朝廷怕是痴心妄想! 妻儿葬身火海,三百兵士无一生还。 十年前威海的那一战,令鲁大子对这整个朝廷心灰意冷! “诸子大哥,你能为我引荐一下这位鲁大子吗?”瞧着诸子那一双紧皱的眉宇,纪寒向他试探性的问道。 “引荐倒是不难,不过大人得答应我三件事。” “哪三件?”纪寒疑惑的向诸子问道。 “这第一,大人不得向鲁大子表露您的身份,这第二,决口不提朝堂之事,这第三,决不能问及鲁大子之过往。” 什么都不能问,什么也不能提,那他见了鲁大子说什么?说风花雪月?说说彼此的理想? “好!”为了弹簧,纪寒只能答应。 诸子的办事效率那真是没得说,纪寒前脚答应,人家后脚便出了营寨去请鲁大子了。 偌大的营帐转瞬间便只剩下纪寒与桂冶。 而在这种焦急与期待的等待下,纪寒很快便见到了这位鲁大子。 鲁大子的海岛本就离七武海不远,诸子曾多次邀请鲁大子在七武海落住,但却都遭到了鲁大子的拒绝。 纪寒并不知道常诚之所以能在南海大败南荣海军,便是因为鲁大子说服了诸子等人。 他虽对这朝廷心灰意冷,但却仍念这太武山河。 自鲁大子随诸子入账,纪寒便将目光锁定在了鲁大子的身上。 此人年约五旬左右,身着一身粗布麻衣,双臂略长,身骨单薄。 随诸子入账,鲁大子便看到了帐中的纪寒。 两人四目相对,都在审度着彼此。 不待诸子向鲁大子介绍,纪寒便当先向鲁大子拱手道:“鲁将军,幸会!” 鲁将军? 当诸子听得纪寒所唤便一脸诧异的看向了纪寒。 之前不是已经约法三章了吗?他明明已经答应却为何又食言? “你唤我什么?”鲁大子听得纪寒所唤,那一双本是带着善意的眸子亦立时阴沉了下来。 “诸子,此子是谁?你邀我来便是为了见此子?” 听得鲁大子所问,诸子亦是狠狠的瞪了纪寒一眼。 “鲁将军,是本官让诸子大哥请将军前来的,再未见诸子大哥前,诸子大哥曾与本官约法三章,但本官却因能亲睹鲁将军之风姿,倒是情不自禁的将那约法三章给忘了。” “哼!少给老子整你们文人的那一套,诸子,你是投官了是,今日骗我来你寨中,便是要向我献给此子是也不是?” 诸子张了张嘴,这个局面是他所没有料到的,而今又听得鲁大子此话,这鲁大子怕是真的误会他了。 “鲁将军,此事与诸子大哥无关,全是本官自作主张而为,还有,本官可没想要捉拿鲁将军。” 在诸子的百般劝阻下,鲁大子才一脸不耐的坐了下来。 “这位大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不喜欢与人啰嗦。” 若说纪寒没有招揽鲁大子之心,那才是违心之话。 绳州此值最缺什么,最缺的便是一位能够领军作战的将军,若是他真能招揽鲁大子,那简直便是如虎添翼。 可是要怎么说动这位鲁大子呢? 自长椅站起,纪寒看着鲁大子直接便表明了他的心意。 “既然鲁将军不喜欢与人啰嗦,那么本官便直言不讳了,本官此来便是为招揽鲁将军而来。” “招揽?哈哈!”鲁大子听得纪寒此话,纵声狂笑道:“大人,免了,我鲁大子此生绝不再入朝廷为官。” 鲁大子的这个回答是在纪寒意料之中的,而纪寒所要的便是鲁大子的这个回答。 “鲁将军,你误会了!”纪寒用他那一双黑若曜石的眸子看着鲁大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本官说的招揽不是为朝廷招揽,而是为本官自己。” “为你自己?此话何意?莫非你想谋反?”听得纪寒此话,鲁大子的一双黑眸彻底的冷冽了下来。 他虽对太武心灰意冷,但并不代表他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太武的官员一个个背叛朝廷。 这想法虽然自相矛盾,但鲁大子真正在意的是太武的百姓。 国在,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国亡,百姓只能流离失所! “谋反?鲁将军这个大帽子本官可不敢接,本官所说的为自己招揽实属是为了自保。” “自保?此话何意?” 听得鲁大子所问,纪寒便一副自怨自艾的说道:“哎,说来此事都怨本官,怨本官不知高浅,不知天高地厚,在皇城时,本官侥幸看破了靖国太子的阴谋,而逼得那靖国太子不得不自刎,这事本应是大功一件,圣上至少也得给我加官的,可谁知本官竟然在路上遇到个卖刀的。” “卖刀的?”鲁大子感觉他有点跟不上纪寒的思路了。 而坐在鲁大子身旁的诸子却是在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正在静静的看着纪寒。 “对啊,鲁将军你猜怎么着,就是因为这个卖刀的,本官一不小心就把赦王给弄倒了,到现在赦王还被圣上软禁在皇宫里呢,因为这个赦王,圣上便把本官给贬到了绳州。” “本官本想着来绳州享享清福就算了,可谁知本官又一不小心抓了一批南荣刺客,这批南荣刺客里竟然还有个南荣太宰的儿子。” “什么?”当纪寒说出此话时,鲁大子与诸子皆豁然从长椅上站起。 纪寒将鲁大子的神色尽收眼底,对于他的这个起身纪寒相当的满意。 “鲁将军,本官抓着个南荣太宰的儿子也就算了,可谁知道那沧州焕王的快婿也跑来我绳州耍威风来了,这个快婿威风就耍的有点过头了,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了我绳州十几名百姓,这兔子急了还咬人,本官身为绳州的父母官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于是一气之下,本官便将焕王快婿的狗头给斩了。” 桂冶站在纪寒身旁正一脸古怪的看着纪寒的后脑勺。 他就奇了怪了,这等令整个绳州都为之敬佩之事,为何自他们这位大人口中说出就变了味道呢?不但变了味道,而且听着还很好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3章 招揽鲁将军 “鲁将军,你真得救我啊,若是由将军坐镇绳州保护本官,本官才能睡的踏实。” 此刻的鲁大子已经直接选择跳过了纪寒的最后一句话,而是正沉浸在纪寒方才的那些话语中。 小小年纪便能无畏强权、小小年纪便能为国为民,清官,此子年龄虽小,但实乃百年难遇之治世清官也。 “鲁兄,赦王之事愚兄也曾听闻,那赦王为了一座矿山,便屠尽川西总兵王默二十二口满门,这位纪大人当着满朝文武之面逼迫圣上处斩赦王,才落得被贬,鲁兄,在太武,如纪大人这般不畏强权、刚正不阿的清官可不多了,如今纪大人身陷囹圄……” 诸子点到为止,并在鲁大子耳边为纪寒煽了好大一阵风。 他与鲁大子乃至交好友,又岂能不懂他? 虽落海为寇,但鲁大子仍心系太武,若是他不心系太武,便不会说服七武海伏击南荣后军了。 “好!我答应!”在一番沉寂后,鲁大子抬眸向纪寒说道。 听得鲁大子此话,纪寒激动的差点没从地上跳起来。 在鲁大子的诧异下,纪寒快步的走至鲁大子身前,而后便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好,甚好,能得鲁将军坐镇绳州,我绳州何惧那南荣与焕王,事不宜迟,将军这便跟我走。” “这便走?”听得纪寒此话,连诸子亦朝纪寒诧异的看来。 “当然啊,诸子大哥,我和鲁将军就不留在你这里吃午饭了,绳州还有一大堆事要忙呢!” 瞧着纪寒那迫不及待,风风火火的样子,鲁大子突然感觉,他是不是答应的有些太冒失了? “大人,我岛上的那些兄弟……” 未等鲁大子将此话说完,纪寒便打断他道:“鲁将军你的兄弟就是本官的兄弟,若是他们不嫌弃的话,就让他们一并来绳州。” 得,这位纪大人连他海岛上的兄弟都安排好了。 鲁大子答应纪寒所请不为其它,只为他是一名好官,仅此而已。 赦王他虽不了解,但是这位焕王他可是了解的紧。 鲁大子可以用四字概括这焕王的品行,瑕疵必报! 当纪寒带着鲁大子回到绳州之时,可是让曾广瞪大了眼睛。 他的这位大人才去了多久?竟然真的将鲁大子给请来了?他的这位大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不待曾广多想,纪寒便将鲁大子带到了他们的秘密研究基地。 而当鲁大子看到纪寒所研制的飞龙炮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快步的走至飞龙炮前,鲁大子用一种难情不自禁的激动向承荃问道:“此物叫什么?是何人所造?” 承荃未答鲁大子,而是伸手指向了站在鲁大子身旁正洋洋得意的纪寒。 鲁大子顺着承荃所指的方向看来,当他确定承荃所指的正是纪寒时,他只能用张大这嘴巴来形容此刻他内心的震惊。 “承荃,将弹簧的图纸给鲁将军瞅瞅!” 听得纪寒此话,承荃赶忙将弹簧图纸塞到了鲁大子的手里。 鲁大子下意识的低头看向了手中的弹簧图纸。 “鲁将军,这图纸上的东西你能做出来吗?”这一刻,连纪寒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此物看似简单,但实则复杂,我不敢有十足的把握,只当尽力一式。”说完此话,鲁大子抬眸看向纪寒用一种疑惑的语气问道:“大人,此物作为何用?” 纪寒伸手指向了鲁大子身后的飞龙炮。 “若是鲁将军能造出这弹簧来,本官便能让这飞龙炮的射程再增加至少二里。” “二里?” 这二里便是一千米! “大人,此言当真?”鲁大子和承荃异口同声的向纪寒问道。 “当然当真啦,我什么时候打过诳语?” “好!事不宜迟,速带我去铁库。” 纪寒本来还打算带鲁大子去参观一下他的绳州舰船呢,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这鲁大子不但是个领军的将才,同时还是个沉迷于冶铁的铁匠,当鲁大子和承荃撞在一起,这两人便如同产生了化学效应一般,跟打了鸡血一样的精神。 二人火急火燎的跑去打铁了,纪寒只能看着二人的背影摇头苦笑。 连州,嶒港码头来了三名不速之客。 此三人,两男一女! 两男一脸刚毅,一女花容月貌。 如往时一样,翻海帮的帮众们正在往船上搬运着货物。 三人走到一名正在指挥着翻海帮帮众的小哥向他礼貌的问道:“敢问这位小哥,此船去绳州吗?” 这位小哥不是别人正是福达。 福达转眸瞧了瞧这三人的打扮,好家伙,这三人皆披一件毛裘,一看便不是南方人。 “北方来的?”福达向三人问道。 “嗯,我们是从北方来的。”三人中一名年龄稍大的向福达回道。 既然人家对他这般客气与礼貌,福达自然不会对三人冷语相加。 “要去绳州?” “嗯,我们三人是要去绳州。” “行,既如此,你们便乘我们的船,我们翻海帮的船能快些。” 听得福达所回,这名三人中年龄稍大的便向福达多问了一句:“敢问这位小哥,这码头可有更快的船支吗?” “更快的船支?”福达听到此人所问,便再次开始打量起了这三人。 三人除那名女子外,两男皆腰跨寒刀,出门带刀,这三人应是练家子无疑。 而令福达注意到的不是他们二人腰间的寒刀,而是三人的眸子。 这三人的眸子太过锋利,投在福达身上亦令福达感到一阵心悸。 难道这三人是焕王派来的杀手?福达在心中不仅猜测道。 焕王派来的杀手要杀谁,这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三位,不好意思了,你们还是寻其他的船。” 笑话,纪大人和他是什么关系,不止和他,纪大人和他们翻海帮的这些帮众那关系都是极好的。 谁见过一名堂堂巡抚和他们这些江湖帮众们坐在甲板上喝酒吃肉过?人家纪大人不但没有一点官架子,还给了他们翻海帮许了许多的好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4章 刺客!刺客! 可以这么说,只要他们帮主点头,他们翻海帮立刻便会扎根绳州。 让三名刺杀纪大人的杀手坐他翻海帮的船去刺杀纪大人,他若是答应,岂不是脑子抽抽了。 “寻其他的船?”年龄稍大的中年男子听到福达所说亦是不觉皱眉。 “福达,这三人是做什么的?” 在福达与三人对话时,这些翻海帮的帮众已是装好了货物。 福达听得这位帮众所问,便向这位帮众使眼色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想坐咱们的船去绳州了。”福达眼色给到的同时,还极其阴晦的指了指自己的腰间。 这些帮众常年混迹于码头,什么样的人物能没见过? 经过福达这么一提示,这些帮众们便立刻知道福达想要向他们表达什么了。 如今翻海帮上下谁人不知纪寒已经得罪了焕王,这三人指不定就是焕王派来刺杀纪寒的杀手呢。 “那就让他们坐呗!”一名翻海帮帮众也给了福达一个很懂的眼神。 福达明悟,便转身向三人说道:“三位,这就上船,咱们的船马上就走。” 一日一夜,纪寒整整坐立难安的从晌午等到晚上,又从晚上等到晌午。 当承荃一脸激动的拿着鲁大子所打造的弹簧呈到纪寒面前的时候,纪寒唰的一下便从明镜高悬下站了起来。 “大人,您瞅瞅,鲁大师做的这弹簧可成?” 纪寒从承荃手中接过弹簧,这弹簧单从形状来看绝对没有任何的问题。 “走,咱们快去试试!” 飞龙炮前此刻所有该到之人已是悉数到齐。 承荃已经按照纪寒的指点给悬刀与膛牙纷纷装上了弹簧。 飞龙箭已入槽,飞龙炮炮膛已上! 在鲁大子、杨不扬等人激动的注目下,承荃站在了飞龙炮前。 双手已握扳机,承荃转眸看了纪寒一眼,而后便在纪寒的首肯下扣动了扳机。 嗖! 众人只听得一阵如疾风骤雨般的嗖嗖风声,那离槽的飞龙箭便在纪寒众人的目瞪口呆下向前飞驰而去。 弦在炮身上震动,那飞龙箭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纪寒众人的视线中。 不过两个呼吸之间,纪寒他们所看不到的前方便传出了一声剧烈的撞击之声。 听到这声撞击之声,纪寒众人便纷纷朝着那声音跑去。 一面石岩上,飞龙箭虽然已是断成两截,但是那本是光洁的石岩上却出现了一道极为明显的小点。 在这个小点的周围,纪寒众人亦是能够清楚的看到小点周围的道道裂痕。 “成了!大人我们成了!”承荃看着石岩上的这抹小点向纪寒兴奋的说道。 确实成了,纪寒直到此刻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以来第一次研制武器,没想到这第一次便就成功了! 这对于纪寒来说,无异于是一次新的重生。 原来他是可以的,可以和那些穿越的男主们一样牛叉的。 “有了此等利器,我看以后谁还敢欺我绳州,谁还敢说我绳州是一群蛮夷。” 纪寒决定带鲁大子去参观一下他的绳州舰队了。 而当鲁大子看到纪寒的这支绳州舰队时,他简直震惊到难以附加。 “早就听闻绳州八大家所造之船各有千秋,今日一观简直是叹为观止。” “鲁将军!”纪寒看向正在一脸感慨的鲁大子。 “自今日起,本官便任命鲁将军为我绳州海军大都督,绳州一切军务皆归大都督管。” “大都督?”他怎么从未听过此职? “嗯!就是大都督!这个官职是我封的与朝廷无关。” 向鲁大子说完此话,纪寒便转眸看向承荃。 “承荃大哥,自今日起,你便为我绳州的军械总监,负责我绳州所有武器的研制与生产。” 天降鸿运,承荃怎么也没有想到纪寒竟然还给他封了官,而且这官职一听还很大,负责绳州所有的武器研制与生产?这是何等之大的权利啊! 在承荃激动之时,纪寒再次向鲁大子、承荃二人说道:“我纪寒用人从来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大都督与承总监只管放手去做就好。” 这一句无疑给二人吃下了一颗定心丸,这用人不疑便是对他二人最大的肯定。 良禽择木而栖,人择良人而伴! 承荃已是五十有余,徒度了大半生的他,直到遇到纪寒,当纪寒将飞龙炮的图纸交于他手上的时候,他才知道他此生最热爱的是什么。 鲁大子也已五十有余,他这大半生虽未徒度,但却也没有目的,直到遇到纪寒,他才能一展平生之所学。哪一名将军不想携一支精锐之师驰骋沙场,而纪寒便给了他一支这样的精锐之师。 鲁大子将制作弹簧的技巧当面传授给了承荃。 既然身拜大都督,那么他所肩负的便是保卫绳州。 此刻,他所要做的不是去与承荃一起制作弹簧,而是要培养一支他心中所期待的精锐海军。 当曾广告诉鲁大子他已募得六百兵士之时,鲁大子便拉着曾广直奔校场而去。 曾广毕竟军武出身,他还是适合待在军队之中。 如今顾涂还未从沧州归来,刘大壮的性子又不适合做密探之类的工作。 缺人啊,真的好缺人啊!纪寒在心中忍不住的抱怨。 在这个信息落后的时代,一个情报往往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如果纪寒在南荣有习作的话,那么此刻他也不会如此两眼摸黑的等待李相荣做出行动。 “大人!”王龙气喘吁吁的从林子里跑了进来。 纪寒瞧了一眼王龙,这王龙的腿脚极快,倒是能培养成一名专业的斥候。 跑到纪寒身前,王龙便向他急声说道:“大人,翻海帮让我转告大人,他们抓了三名焕王派来暗杀大人的刺客。” “暗杀我的刺客?”纪寒听得王龙此话,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是啊大人,翻海帮的福达说,人已经被他们用麻药蒙倒了,此刻这三名刺客便在船上,等待大人发落。” 这焕王憋了这么长的时间就憋出了这么一个大招来?派刺客暗杀他,这手段也忒有失一位藩王的身份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5章 好大一乌龙 乌明雅一脸担忧的看着纪寒,杨不扬与刘大壮也是为纪寒的安全而担忧。 申屠码头! 福达众人自老远便看到了纪寒。 如今这三人分别都被装了麻袋,本来福达是打算将这三人直接丢入海里的,只是被兄弟们给拦了下来。 将这三人扔到海里倒是一了百了,可万一这三人若不是焕王派来的刺客呢? 众人一番商议,便决定将这三人交到纪大人的手里。 登上商船,纪寒便在甲板上看到了三个大麻袋。 瞅着这三个大麻袋,纪寒向福达好奇的问道:“福达,你们是怎么用麻药将这三人给迷倒的?” 听得纪寒所问,福达便一脸得意的说道:“纪大人这还不简单吗?这船上就一个船舱,在他们进船舱前,俺们把麻药事先撒到那些货物下面,这三个家伙倒也警惕,上船不吃也不喝俺们送来的东西,不过他们三个哪能想到他们在进入船舱时便已经着了俺们的道。” 在福达说话时,三名翻海帮的帮众已经将麻袋的袋子给解开了。 “纪大人要不要俺们将这三人弄醒,你盘问盘问他们?” 听得这名翻海帮帮众所言,纪寒便从这三个麻袋上收回了目光。 “还盘问什么?”此刻纪寒心中根本就未去想这三名刺客的事,而是在想翻海帮。 若是他能与翻海帮建立起信息上的往来,或者能将翻海帮直接收为己用,那么不但是往来连州的信息,就连上官清也都会成为他的下属。 若是如此,这于他而言岂不就是双赢吗? 他本就对这翻海帮不错,申屠家在纪寒的游说下也已经免去了翻海帮的码税,而他也与翻海帮的这些帮众早已打成了一片。 虽然收服翻海帮带着自己的一点私心,但是这并无伤大雅不是。 看来,得找个日子去见上一见翻海帮的帮主付仲了。 福达可没纪寒想的那么深,既然纪大人说不审,那么还留着这三人作何? 纪寒秉承着心中所想就要即时说出的优良品德,向福达开门见山的说道:“福达,你们家帮主近日可忙?若不忙告知你家帮主本官想和他见上一面。” 和帮主见面?福达突听得纪寒此话甚是惊讶。 虽然他们翻海帮在连州算是大帮派,但在连州巡抚眼中他们不过是一群草莽布衣而已,在那些大人的眼中,何曾看得起过他们这些江湖草莽? 而这位纪大人可不一样,这位绳州巡抚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官架子,也从来不拿人家官家的身份压他们。 也正是因此,他们才会敬重纪寒。 “纪大人,我家帮主近日不在帮中,等帮主回帮,我一定将此事转达给我家帮主。” 福达说的是实话! 上官清没了人影,他们帮主也不知去向,这都有十一二日了,若不是他们帮主曾留下书信,福达真会以为付仲遭遇不测了呢。 “不在帮中?可是和上官清去办什么事了?”说完此话,纪寒像似突然响起什么似的,一把便抓住了福达的肩膀。 “福达,你说上官清和付仲是不是去接那个付霆了?那个付霆不是要年后才回来的吗?莫不是提前了?” 瞧着纪寒眼眸中的激动,福达怎么还能看不出来,原来纪大人真的看上了他们堂主。 “或许!”福达被纪寒摇的眼冒金星。 “咳…………” 一声假的不能再假的咳嗽声在纪寒脚下响起。 “纪大人,您这天要聊到什么时候去?” 一声说不出是抱怨呢还是不抱怨的声音在纪寒脚下响起。 “莫达、徐恒,我看,咱们三个还是打哪里来回哪里去,亏得我们来投奔这位纪大人,可人家纪大人早就将咱们三个给忘了。” “袁琅!”纪寒听出来了,这带着满满抱怨之声的声音不正是袁琅这丫头片子的声音吗? 莫达、徐恒、袁琅三人从麻袋里走了出来,而后三人连正眼也不带瞧纪寒一眼的便向福达说道:“就你们那点伎俩还想蒙倒我们?回去再修炼修炼。” 向福达说完此话,三人便越过纪寒走到了杨不扬与刘大壮的身前。 “杨兄、大状兄,我们又见面了。” 杨不扬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三人揉了揉眼睛,刘大壮也学着杨不扬揉了揉眼睛。 当二人确定站在他们面前的便是莫达三人,杨不扬可谓是喜出望外,刘大壮可谓是惊喜不已。 这三人可是与纪寒一起扳倒赦王的原班人马。 “莫达、徐恒、袁琅,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啊,我是每日里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你们,不信你们问不扬和大壮。” 纪寒见自己直接被三人无视,便连忙厚着脸皮向正瞪着他的袁琅解释道。 乌明雅虽未见过三人,但是她却听纪寒对她不止一次的提到过这三人的名字。 “我可以为大人作证,大人每日里提及最多的便是你们。” 听得此话,袁琅三人便同时看向了乌明雅。 莫达与徐恒是何等火眼金睛,袁琅这小妮子又是何等的眼光毒辣。 三人只是瞧了一眼乌明雅,便已是看出了个大概。 对于纪寒的私生活三人不会发表任何意见也不会做出任何的干涉。 因为,纪寒绝对想不到宁嫣很快便会来绳州了。 三人决定不将此事告知纪寒,等到宁嫣来到绳州,这才有好戏可看。 纪寒是喜出望外的,此刻他最缺的便是莫达、徐恒、袁琅这样的精英。 在喜出望外的同时,纪寒也是心怀愧疚的,因为,纪寒要让他们所做的事情也是最为凶险的。 离开翻海帮商船,纪寒带着莫达三人便回到了巡抚府。 衙厅内,众人全数落座,莫达从衣襟中取出了个黑色木盒。 走至纪寒身前,莫达将黑色木盒双手呈于纪寒。 “大人,这是裴纶大人让我转交给大人的。” 纪寒接过黑色木盒并向莫达疑惑的问道:“此为何物?” “镇国司潜入南荣的习作名单。” “什么?”听得莫达此话,纪寒豁然从木椅上站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6章 我能辞官吗? 这真是需要什么来什么啊,有了这份名单,他便能知道李相荣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了。 “大人!”瞧着纪寒那一脸的兴奋样,莫达神色严肃的继续向他说道:“自镇国司重启以来,我们与南荣的信息便中断了,而裴纶大人所派去南荣的司卫亦是了无音信,裴纶大人猜测,这份名单中应该有人投靠了南荣,而那些所派去南荣的司卫应是凶多吉少。” 莫达沉吟片刻,便向纪寒再次说道:“大人,裴纶大人让您揪出此人。大人手中的这份名单是镇国司的机密,名单中人彼此互不相识,他们在南荣应该还是安全的。” 听得莫达此话,纪寒再次看向了手中的这份名单。 名单中、共有五人,也就是说这五人中有一名或者不止一名已经投靠了南荣。 大年将近,看来这在太武所过的第一个大年便要在忙碌中度过了。 “大人还有一事!”听得莫达再次开口,纪寒便很是一副不情不愿的看向了莫达。 “莫达,还有什么事?” “大人,我们三人在来时的路上曾无意间听到了一则消息,这则消息是从一位镖师口中得知,十日前,衮州官道发生一场江湖中人的械斗,这场械斗双方死伤严重,听那位镖师说,此场械斗是因一枚碧蝉而起,而在这数十日内,衮州皆连发生二十余起命案,这二十余起命案也与一枚碧蝉有关。” 碧蝉! 因为近日太过忙碌的关系,纪寒早就将十二碧蝉忘于脑后,如今重由莫达提起,纪寒才真正意识到这十二碧蝉的危害。 靖国大宝?先不说这十二碧蝉是否真与那靖国大宝有关,只说这十二碧蝉的出世,便已令这江湖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这碧蝉他便有一枚,是毁是留此刻纪寒心中还没有一个计较。 “大人,下来便是最后一件事了!”莫达涨着这一张脸向纪寒再次说道。 听的莫达此话,纪寒直接便来了脾气。 “我说莫达啊,咱有事能一口气说完不?” “大人,此乃三件事一口气是说不完的。”莫达也很无奈啊,这次前来,虽是为投奔纪寒而来,可是他们在投奔的同时也是身兼任务而来。 这任务最后要落到谁头上,又由谁而办?还不是纪寒,谁让他的名气大呢? “大人,这最后一件事牵扯甚大,是由圣上亲自交由大人去办的。” 听到圣上二字,杨不扬与刘大壮亦是肃然起敬。 “哦?说来听听,圣上让本官办一件多大的事?”纪寒也有点来了兴趣。 看来这位圣上没把他给忘了啊。 “密查连绳两省总兵常诚!” “密查谁?”纪寒感觉自己有点听错了。 “大人,圣上让大人密查连绳两省总兵常诚私吞三万官银一案,若是证据确凿,圣上命大人秘斩常诚将军。” “什么?”这一刻的纪寒真的不淡定了。 焕王那边还没解决呢,这怎么又冒出了个两省总兵,还有这三万官银,他怎么不知道这事?而且为何又要秘斩? 还好曾广不在府衙,若在的话,曾广非和莫达掐架不可。 “大人,这是常诚将军私吞三万官银的卷宗。” 莫达呈上的哪里是什么卷宗,而是圣旨。 杨不扬与刘大壮在看清莫达手中所拿的圣旨,便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乌明雅不明所以,也跟着二人跪了下来。 徐恒、袁琅跪了! 衙厅内,未跪的只有手拿圣旨的莫达与未拿圣旨的纪寒。 莫达在等着纪寒下跪领旨,可是瞧着纪寒那一副痴呆状,当下只能硬着头皮向纪寒宣读了圣旨。 圣旨读完了,可圣旨里的内容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无不胆战心惊。 一年前,由儋州运往连州的三万官银在海路消失,同三万官银一起消失的还有官船两艘,官兵百人。 连州巡抚上报朝廷,劫走官银的为南海海盗。 但是圣上对此事始终心存怀疑,而在圣上这一年内的密查中,连绳总兵常诚曾私自调离本部海军驶离军港。 三万官银消失与常诚私自调离本部海军离岗竟为同一日。 圣上怀疑常诚,但他苦无证据! 派官员来查,哼,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常诚任连绳总兵已有二十年,这连绳港虽挂着太武的旗帜,但这连绳港怕是早已姓了常姓。 所以若是此事真为常诚所为,圣上才让会让他秘斩常诚? 为何要秘斩,当然是怕引发兵变啊。 你圣上怕,我纪寒就不怕啊,在说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巡抚,人家可是正一品的大员! “大人!”莫达轻轻的唤了一声正在一脸呆滞的纪寒。 “哦,我听着呢,还有吗,说下一件事。” “大人,没有了,卑职方才说的便是最后一件事了。” “哦,没有了吗?那个莫达啊,我想问一下,咱太武若是要辞官的话该怎么走这流程?” 莫达感觉他又跟不上纪寒的思路了。 “辞官?大人,卑职只听说过罢官,可从未听过辞官一说。” “胡说八道,你没听过,那严格是如何辞官的?” 听得纪寒所问,莫达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人,严老大人那是年事已高,再加之老大人他无颜在面见圣上,所以圣上才准了严老大人告老还乡。” 纪寒听得莫达此话,便一副生不如死的瘫坐在了明镜高悬下。 三件事,除了第二件之外,这哪一件不是棘手的? 关键是这第三件事还是圣上交代的。 难,他们的大人太难了! “莫达啊莫达,我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你们三个来助我,可是现在我后悔了,你们三个能回去不?就当没来过?” 袁琅还是挺同情纪寒的,因为这第三件事,连她都不知道。 查一位大将军,凭纪寒的官职如何去查? 而且在来时的路上,他们已经得知纪寒在码头当众斩杀了焕王的快婿。 若是袁琅知道她的这位大人还在为南荣一事头疼时,不知这丫头又该作何感想。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7章 绝顶高手 将李相赫和那些南荣刺客给放了?毕竟这突然又多加了两件大事,纪寒分身乏术。 可是就这么给白放了,纪寒哪里能甘心!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共有四件大事,此四件大事,哪一件不都得小心应付? 莫达众人见纪寒迟迟不语,便也不再做声。 衙厅内死气沉沉,衙厅外阳光明媚。 事有缓急之分,纪寒决定先处理南荣与习作一事,毕竟此事所牵扯的乃是两国之间。 “莫达。”一番沉寂后,纪寒突然抬眸看向莫达问道:“你可知道如何联系这五名习作?” 听得纪寒所问,莫达便连忙向他回道:“回大人,只要大人在长明岛上点燃烽烟,那五人便会动身赶来长明岛。” “长明岛?那不是南荣的海域吗?”听得莫达此话,乌明雅忍不住的向莫达问道。 莫达回身看向乌明雅,并向她点头说道:“正是。” “那这位大人是要我们家大人去南荣了?” 听得乌明雅所问,莫达只能点头说道:“正是,烽烟燃起,那五名习作必会赶来长明岛。” “为何必会赶来?”杨不扬亦向莫达疑惑的问道。 莫达并未回杨不扬,而是再次看向了坐在明镜高悬下的纪寒。 看着纪寒,莫达一字一句的向他说道:“见烟如见人,长明岛之烽烟燃起之时,便是裴纶大人到达长明岛之时。” 莫达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纪寒哪里还能听不明白,这分明是要他以身为饵啊! 裴纶是谁,想必那名背叛太武的习作早已将人家的身份告知了南荣。 裴纶孤身入岛,南荣岂能放过这条大鱼? 而届时,这谁是叛徒便能一目了然。 纪寒从明镜高悬下站起。 “杨兄,我不在的这些时日里,绳州便交给你了。” 在向杨不扬说此话时,纪寒从衣襟中掏出那块他私吞掉的金牌。 “这金牌是圣上给我的,我现在交给你,那焕王的官再大,他也大不过咱们圣上。” 纪寒心意已决,再劝亦是无用。 自纪寒手中郑重接过金牌,杨不扬向纪寒置声说道:“大人放心,卑职定不负大人所托。” 刘大壮要跟随纪寒同去让纪寒给拦了下来,乌明雅要与纪寒同去,也被纪寒拦下。 当曾广、鲁大子听闻纪寒要去长明岛时,二人是极力劝阻。 只是纪寒心意已决,八头骡子亦是再难将他拉回。 “大人,这是承荃做的手弩,大人拿着防身。”鲁大子将手弩郑重的放在纪寒手中。 低头瞧了瞧手中的手弩,纪寒甚是满意,他当初只是向承荃顺口说了一句,只要原理不变,万物可大可小,没想到这承荃还挺上道的,竟然还真做出了一把手弩。 曾广与鲁大子知道纪寒此去为何,二人在心中担忧纪寒的同时,也对纪寒心生敬佩。 桂冶现在可谓是纪寒的专职司机了,只要出海,桂冶必在。 纪寒唯一没有拒绝与他同行的便是桂冶。 五人站上轻舟,而后在杨不扬众人的目送下驶离海港。 待纪寒五人出发,鲁大子这才转身看向了一脸担忧的杨不扬。 “杨大人是在担忧大人的安危吗?” 听得鲁大子所问,杨不扬只是点头。 “其实你们大可不必为纪大人的安危担忧,别忘了那李相赫还在咱们手上。” 对啊!鲁大子的这句话如醍醐灌顶一般!点醒了所有为纪寒安危担忧之人。 此去长明岛至少要一日的时间,这还是在四桅轻帆全速疾驰之下。 站于船头的纪寒望着这一片碧波无垠的海面,不知为何,他的眼皮总是在跳。 俗话说,这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而此刻纪寒的右眼便在不由自主的跳着。 是这迎面的海风吹的吗?还是在对他此行的暗示? 他此次不带一兵一卒前来长明岛便是因为他手上有李相赫这颗筹码。 天色不觉已黑,满目蔚蓝亦被黑色所吞噬。 “大人,进船舱里休息休息。”徐恒走至船头向纪寒说道。 “嗯!”当纪寒望着这一片漆黑无垠的海面时,不知为何他的心神更加不安了。 月明星稀,夜黑风高! 连州,伏寿街上一条石路! 石路有人,人只一位! 此人身背长剑,步履均匀。 在这石路尽头有一小府,府厅之中坐有三人。 此三人两男一女,两男为老者,一女为妙龄。 厅中紫烟袅袅,却无人说话。 坐于二老下首位的妙龄女子,其耳在如蜂翅般在动。 在双耳震动之间,妙龄女子已是长身而起。 在这万籁俱寂之下,自石街所传入耳中的这脚步之声是何等清晰。 在这清晰之中妙龄女子又岂能听不出这脚步之中所传出的韵律。 高手!有一位绝顶高手正在向着他们府邸走来。 妙龄女子将一双澈冷寒眸投向厅外,那两名坐于正首的老者亦是如此。 石路静,厅中静! 在这寂静之中,一道白色身影突然自厅内飞掠而出。 这道白色身影在飞掠之时,便如那在天空中飞翔的白鹤一般潇洒轻盈。 不过眨眼之间,这位身着白衣的老者已是站于小府门檐之上。 自上向下俯瞰,白衣老者看到了那位正在行走于石街上的背剑之人。 这背剑之人亦是一名老者! 两道身影飞上门檐,并分别站于这位白衣老者的两旁。 月色沁冷,街巷萧索! 白衣老者凝眸向石街之人沉声问道:“敢问阁下是何人!” 背剑老者定住脚步,而后抬眸看向站在房檐上的三人说道:“苍云剑派,苍颂!” 在背剑老者报出名讳之刹那,白衣老者面色立时大变。 “鹤仙人,老夫既已到此,你便交出碧蝉。” 站在这房檐之上的三人,正是付仲、鹤仙人、上官清。 数日前鹤仙人便察觉有人在窥伺他们,于是鹤仙人出手将那窥伺之人击伤。 如今苍颂到此,他如何还能不明白,那被他所击伤之人便来自于焕王府。 苍颂能来,便是确定他手中有一枚碧蝉,此时狡辩已是无用。 “那老夫倒要看看你苍颂有无这个本事从老夫手中取得这枚碧蝉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8章 此招名为鹤归西 在鹤仙人飞身掠下石街之时,上官清与付仲二人亦是跟着他分别自房檐跳下。 “很好,你承认了便好!” 一声剑鸣在鹤仙人身旁响起,伴着这剑鸣之声,上官清手中寒剑已是震鞘而出。 手握三尺青峰,莲足蹋地而行。 这一行,彷如蜓蜓点水一般。 剑至,人至! 上官清的这一剑,是毫无保留的一剑,她虽未见过苍颂出手,但她却深知此人早在十五年前便已经迈入了九品宗师的行列。 十五年的沉淀,而十五年前她不过才是一个五岁大点的女童。 面对此等强敌,上官清当然要全力以赴。 面对上官清这宛如天外飞仙的一剑,苍颂并未拔剑。 在剑来之际,苍颂缓缓伸出两指。 “哼!”一声轻蔑的冷哼在上官清耳畔响起。 而接下来,上官清便看到了让她芳心大乱的一幕。 苍颂伸出的这二指,此刻已是不偏不倚的夹住了三尺青峰的剑尖。 芳心大乱不过刹那,在这刹那之际,上官清突然松开剑柄。 在松开之际,上官清化掌为拳,以拳击中剑柄。 这是一个变招,此变招令苍颂亦未想到。 森冷寒剑借着这上官清的一拳,自苍颂两指之间穿过,并直取苍颂的咽喉。 “好个女娃娃!” 苍颂忍不住向上官清赞叹道。 这一招只是胜在出奇,但想要了他苍颂的性命怕是痴人说梦了些。 身上长衣鼓动,苍颂只是用了一个震臂的动作,那直取他性命的三尺青峰便自他身前弹开而来。 真气!这是达到九品高手才能施展的绝技,真气外放。 上官清亦能做到这点,但是比起苍颂来,便不能如此自如。 若是能自如的真气外放,她岂会着了纪寒两次的道。 虽然不能拿此事作为借口,但对于上官清而言,这便是她失身于纪寒的借口。 “清儿,退下。你不是他的对手。” 苍颂只用了这简单的一招,便将上官清的佩剑震于旁边的墙壁之内。 上官清再是自负,也深知她的师傅所说确实为实。 现在的她,还不是苍颂的对手,或许,她连苍颂的一招都未必能够接下。 此枚碧蝉是他无意间所得,得到碧蝉后的鹤仙人便将此事告诉了付仲与上官清。 本来明日他便会按照上官清的提议将这枚碧蝉交予那个他从未曾谋面过的绳州巡抚手中,可是奈何今晚,便有人来上门讨要了。 看来这靖国大宝,即使连一方藩王也不愿放过啊! 翻海帮帮主付仲并不是什么高手,这翻海帮亦是他子承父业。 虽然他也窥伺这靖国大宝,并曾阴晦的游说过鹤仙人将这碧蝉给他,只是这位鹤仙人最后却选择了那名绳州巡抚。 而今,焕王派出高手前来索要碧蝉,付仲可不想将翻海帮卷入其中。 这翻海帮是他父亲打下的基业,而将这份基业万万不能断送在自己的手中。 人前他付仲是义薄云天的漕帮帮主,至于这人后,他不过胆小畏鼠。 明月高悬,夜风入街! 一片躺在石地上的绿叶被这股钻入街巷中的夜风吹起,在这片绿叶随风飘舞的刹那—— 空寂无人的街道突然响起一声鹤鸣之声。 这鹤鸣之声是何等嘹亮,震的那一片正随风摇摆的绿叶竟是忽而化为粉末。 “徒儿看好了!” 鹤仙人两个起落便来到了那一柄被震入石墙中的三尺青峰前。 三尺青峰在墙面里发出阵阵剑鸣,这阵阵剑鸣之声仿似是在宣泄它心中的不甘一般。 剑身在墙面里震动,在震动中三尺青峰突然夺墙而出落入鹤仙人手中。 将三尺青峰横于胸前,皎洁的月光毫不吝啬的在三尺青峰上的剑身上流转。 在月光流转之际,鹤仙人身上所穿的这一身白袍也在无风自动。 三千白发随气而舞,这舞是群魔乱舞的舞。 “晴空一鹤排云上!”一声放声高歌,鹤仙人抬剑便向苍颂刺来。 这一刺,不是平刺,而是身如白鹤般飞起,悬空而来的一刺。 “好剑!” 苍颂忍不住大叫了一个精彩,面对此等强敌,他若不拔剑应之便是对鹤仙人的侮辱。 抬脚跺于地面,在跺地之时,身后长剑亦震鞘而出。 长剑入手,苍颂亦拔地而起。 刹那之间,映入上官清双眸中的便是那道道剑影。 剑影愈来愈快,快到连上官清都已无法从这万般剑影中分辨出到底那一道才是他师傅的剑影。 鹤仙人的身姿在那半空之中彷如一只灵动优雅的白鹤一般。 苍颂在那半空中的身姿,便如同一条奔腾不息的长河一般。 一个与鹤姿入剑,一个与长河入剑! 鹤仙人的剑术胜在诡谲,苍颂的剑术胜在连绵不绝。 眨眼之间,二人已相互拆招五十于合,在这五十于合中,两人各有胜负。 在二人双双落地之时,上官清能够清楚的看到鹤仙人那一身洁白长袍上的点点血迹。 师傅她老人家受伤了? 而上官清在反观苍颂之时,但见苍颂的左肩已是皮肉露出。 “痛快,真是痛快,老夫许久都未能与人如此酣畅淋漓的一战了。”虽然左肩负伤,但是此刻苍颂那一双浑浊的眸子里却在散发着一种熊熊的战意。 “以江河入剑,你也不赖!自老夫步入宗师以来,也是许久未曾与人这般痛快的交手了。苍颂,你我便在此分个胜负。” “老夫亦正有此意!” 在苍颂声音落下之际,鹤仙人转眸看向了上官清。 “徒儿,你可要看好了,今日为师便将这九鹤剑决的最后一式传授于你。为师只使一次,能否悟得,便看徒儿你的悟性了。” 听着鹤仙人此话,上官清仿佛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为什么她的师傅要说只使一次? “鹤归西!”在上官清心中正自揣度鹤仙人所说此话是为何意之时,她突然听到了鹤仙人所喊出的这三个字。 鹤归西?这便是九鹤剑诀的最后一式吗? 鹤仙人平平无奇的向苍颂刺出了一剑,而在鹤仙人向他刺出这平平无奇一剑之时,苍颂的脸色突然大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9章 翻海帮之劫 “东逝水!” 手中长剑宛如一条滚滚长河般向着鹤仙人这平平一剑淹没而来。 然而,苍颂即使使出了他的成名绝技,却依然无法将鹤仙人向他刺来的这一剑所化解。 此剑泛行在重重波涛之上,以一种轻盈之姿,与一种无畏之姿,借着苍颂的“东逝水”泛行到了他的身前。 一身长衣无风自动,此刻苍颂再想收剑已然再来不及。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柄三尺青峰没入他体外的真气之内。 胸口一点梅花在衣襟盛开,苍颂脸色亦是骇然大变,在骇然之际,苍颂开始疯狂的后退。 一个后退,一个前进! “噗!”一声三尺青峰穿透皮肉的声音在这万籁俱寂下响起。 苍颂亦是退到墙根,再无可退之路! 败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战他竟然败了? 低眸看向这柄刺入他体内的三尺青峰,直到这一刻,苍颂亦无法相信与接受他落败的事实。 一枚透骨钉在这无声无息的黑暗中正在前行! “师傅,小心!” 上官清一声娇喝,纵身落至鹤仙人身后。 单脚撑地,在柳腰旋转中,上官清使出一记鞭腿将这枚正飞向鹤仙人的透骨钉踢落在地。 透骨钉跌落在了石地上,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伴着这一声清脆声响,伏寿街开始响起了阵阵杂乱的脚步之声。 而伴着这阵阵的杂乱脚步之声,还有在黑暗中亮起的一道道火把。 数百只火把将这伏寿街点亮。 借着这火把的光亮,上官清看到了一名名腰挂朴刀、手拿弓箭的官兵。 在这百支火把前,站着两人! 一人身着官袍,年龄大约五旬左右,一人为一青年,身着青蟒袍。 上官清认得这位五旬左右的官家,此人名为沈哆,乃连州巡抚。 而这名与沈哆站在一起的青年,上官清却不认得。 此青年不但面色白皙,那一双眼睛亦不健全,一眼为白,一眼为黑。 百名官名已是张弓搭箭,这箭羽遥指鹤仙人、付仲与她。 “沈大人,您这是何意?”鹤仙人转眸看向沈哆沉声问道。 “经查得翻海帮私通南荣,证据确凿,你等还不束手就擒。” 回答鹤仙人的不是沈哆,而是站在沈哆身旁的蟒袍青年。 “私通南荣?证据确凿?你又是何人?”上官清亦是寒声向此青年问道。 “我是何人?沈哆,你来告诉他本世子是何人。” 听得青年所说,沈哆一挥官袖向上官清高声回道:“此乃焕王独子,陈练世子。” “鹤仙人,本官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的好,本官知道你们这些江湖匪类武功高强,但是你们翻海帮的那些帮众们可没有你们那么好的身手。” 在沈哆向鹤仙人说出此话的同时,付仲便急匆匆的向着沈哆跑来。 而在付仲还未跑出半步之时,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落在了他的面前。 此人着一身黑袍,在落地之际,伸掌便向付仲抓来。 付仲本能的抬手抵挡,可是奈何此人竟是在他伸手之际握住了他的手腕,握住手腕,而后便将他整个身子自地面上拉起。 付仲被迫悬空,在悬空之际,此人更是向后撤出一步,这一步亦将悬在半空中的付仲重新拉回了地面。 “大擒手?你是大擒手曲冉!” 鹤仙人道出了此黑袍人的身份。 到了此刻,上官清哪里还能看不明白,这是一场针对他们翻海帮的阴谋。 焕王竟然与连州巡抚勾结一起,他们狼狈为奸愈要拔除翻海帮。 “这个女的,送到本世子府里,其他人等全部押入大牢!” 陈练用那一双透着邪魅的眸子看着上官清一字一句的说道。 “世子,你这是何意?”苍颂虽然被鹤仙人刺伤,但生命却无大碍。 “何意?苍颂大长老,今夜本世子若不及时赶来,苍颂大长老你还有命在吗?” “还有这位鹤仙人,若是你们敢反抗一下,我便杀一名翻海帮帮众,若是你们敢反抗两下,那我便杀两名,你们可以跑,本世子绝不让他们放箭,但是本世子告诉你们,你们若跑,翻海帮本世子便会一个不留。” 是弃剑还是杀出重围? 上官清自小便在翻海帮长大,她是绝不可能弃这些帮众于不顾的。 在鹤仙人松开三尺青峰的那一刻,便也是鹤仙人向陈练做出他的回答之时。 “带走!” 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福达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许是侥幸,许是老天让他看到,但不管怎么说,翻海帮上下只有福达一人侥幸躲过了这场大难。 他在伏寿街为一名喜欢的女怜购置了一间院子,也是因为购置这间院子的缘故,让他在今夜目睹了这一切。 “纪大人!”这一刻,福达的心中只有一个名字。 翻海帮遭此大难,福达所能想到能救他们的人唯有绳州巡抚纪寒。 而福达却不知道,此刻的纪寒已在距他千里之遥的长明岛。 四桅轻帆在黎明之前靠岸,这一夜里,纪寒几乎都没有休息过。 “大人,到了!” 看着神色憔悴的纪寒,莫达心中是惭愧的。 这一路上桂冶已经将纪寒在绳州所做的所有事情都讲给了他们三人。 三人没有想到,在这短短不到三月的时间里,他们的这位大人竟然在绳州做下了如此之多为民卫为国的善事。 “哦,那就上岸!” 自船舱走出,纪寒将目光投向了这座长明岛。 此岛不大,绿植丰茂,想是一座无人岛屿。 虽然他们此刻已经身至南荣境内,但是放眼望去,纪寒却未发现南荣一艘巡船。 海面风平浪静,偶有几只海鸟泛海滑行。 一行五人登上长明岛,便向长明岛深处走去。 此岛确实为一无人孤岛,燃放烽烟的地方纪寒亦是很快找到。 五人围拢于此,在莫达四人的注视下,纪寒弯身点燃了脚下的这片松木。 这点燃便代表亦再无回头之路。 此刻,纪寒唯一所能做的便是等待,等待那五名习作的到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0章 松烟有尽,翻海有船! 到底他们会只身前来,还是带着大批的南荣海军包围长明岛,不久之后,这个答案便会揭晓。 松烟肆起,宛如一条黑色蛟龙一般向着晴空升腾。 莫达三人已去侦查海面,未有桂冶陪伴在纪寒身旁。 此刻,纪寒的眼皮又开始狂跳不止,连桂冶亦能清楚的看到。 “大人,您的眼睛没事。”桂冶向纪寒担心的问道。 “没事,这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出海我这眼睛就跳个不停。”纪寒想要故作轻松的回答桂冶,但是他却无法轻松下来。 这老祖宗留下来的这些玄学,虽说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 难道是我这次要在这长明岛上遭上一难不成?可是不能啊,李相赫和五十多名南荣刺客还在他的手里,那李相荣不会疯狂到连自己的独子都不要了。 难道是绳州要发生什么事情不成?可是这也不能够啊,即使在他不再的这段时日里,倘若那焕王真来了绳州,他不相信焕王还敢不认圣上的金牌?即使焕王真的不认,他们绳州还有七百兵士呢。 纪寒绞尽脑汁的在想,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出个结果。 “大人,有船向长明岛的方向驶来。”徐恒自一片椰林中冲出,跑向纪寒身边说道。 “几艘?”纪寒问他。 “一艘小船。” “去看看!” 仨人没入椰林。 松烟依在升腾,碧波如洗的海面上一艘小船正在缓缓前行。 待此船在长明岛靠岸时,纪寒三人看到有一人从船舱内走出,此人年约四旬,着一身墨绿长袍。 踏上长明岛,此人便开始吹起了响亮的口哨。 口哨共有四声,两长两短。 “大人,暗号无疑,应是我镇国司派去南荣的习作。大人可以现身。” 听得徐恒如此说,纪寒便正大光明的自一堆灌木起身。 在纪寒起身之际,那位镇国司习作亦将目光投向了纪寒。 四眸相对,此人向纪寒震声问道:“你是何人,裴纶大人呢?” 听得此人所问,徐恒便从衣襟中取出镇国司令牌。 此令牌为裴纶独有,这名镇国司习作自然认得。 见令如见人,郝永单膝跪地向纪寒抱拳道:“卑职郝永见过四司大人。” 裴纶派去南荣的五名习作,互不知晓彼此的存在与身份,所以纪寒并未去问他为何只有他一人前来。 “郝永,你在南荣可有成家?” 在郝永起身之时,纪寒突然开口向他问出了一句连他都未曾想到的问题。 “成家?卑职不知大人所问何意?” 徐恒与桂冶站在纪寒身旁,二人皆闭口不语。 徐恒有自知之明,他的脑子是无法跟纪寒相比的,既然大人有此一问,必有其深意。 而桂冶闭口不语是因为他知道他的身份不能随意插嘴。 “郝永,你不必在心中揣度的那么复杂,本官只是想关心一下你在南荣的生活而已。” 听得纪寒此话,郝永心中微微一惊。 惊惧,是因为被纪寒一语说破。 郝永不敢怠慢,连忙向纪寒回道:“劳大人费心,卑职确实在南荣寻了一位红颜知己,不过还请大人放心,卑职与她只有知己之情,绝无爱慕之意。” “郝永,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本官又没说你什么,再说了,这是好事,赶明个我跟裴大人说上一声,免了你身上肩负的任务,到时候,你是想跟你那位红颜知己回太武,还是留在南荣,本官都会支持。” 纪寒越是如此说,郝永越是紧张。 此刻的郝永已是满头大汗,因为他根本无法分辨纪寒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 别说郝永,就连徐恒也分不出纪寒此话之真假。 这背叛的先决条件,无非两点,一为利,二为人! 谁说不带一兵一卒而来的便不是叛徒了! 纵观郝永这一系列的本能反应来看,此人应该不是他所要找的人。 纪寒不再言语,也正因为这位年轻大人不再言语,郝永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大人,我向大人汇报一下我在南荣所探得的情报。”郝永找了一个话题向纪寒开口说道。 “不用,你回答我两个问题就好!” 听得纪寒此话,郝永感觉自己有点懵,这位大人的思路他感觉他怎么也无法跟得上。 纪寒看向郝永开口便问:“第一,最近李相荣可有什么动作?第二,你可见过火桶?” 比起南荣其他的事情,这两件事,才是此刻纪寒最关心的。 纪寒在等待着郝永回答,可是郝永却迟迟不曾开口。 这不开口,不是不想,而是他亦不知。 纪寒已经从郝永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虽然心中惋惜,但是也总不能因为此事而去斥责他。 “大人,待卑职回到南荣,便去调查大人吩咐的这二事。” 听得郝永回答,纪寒还能说什么呢? 这第一人是如期而至,可是这第二人,第三人,乃至到第五人纪寒却是迟迟未至。 徐恒、桂冶、郝永三人陪纪寒从清晨站到了晌午,从晌午等到傍晚,却依然未等到要等之人。 这情况有些诡谲莫测啊! 松烟早已燃尽,纪寒看向身旁的郝永向他说道:“你先回去,回到南荣莫要轻举妄动,若要见,来绳州相见。” 待得郝永告退,莫达四人亦是重新围拢到纪寒的身旁。 “奇怪,真奇怪!”纪寒在四人中喃喃自语。 四人在这一刻皆不敢出声打扰纪寒。 按说李相赫被他所擒,这事郝永应该知晓才对,可是在纪寒问他时,他却一脸茫然。 已经整整等了一天也未等到其他四人前来长明岛。 这中间是否发生了他所不知道的变故? 纪寒正在深思此事,而莫达四人却是将目光投向了被黑夜所笼罩的海面。 海面有船在行,而且不止一艘。 “大人,我们可能被包围了!”听得莫达此话,纪寒亦是连忙看向了前方那一片漆黑的海域。 海面有船,有许许多多的船。 “那不是南荣的军船,是渔船。”桂冶的声音在四人耳边响起。 “渔船?何以见得?”徐恒向桂冶问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1章 登长明,哀绝唱 桂冶未答徐恒,而是紧紧的盯着前方那一片黑色海域向纪寒说道:“大人,这些渔船好像是在逃。” 在逃? 纪寒虽然不解桂冶为何会有此判断,但是他相信桂冶。 不因其他,只因在他们五人中桂冶在这方面是最有经验的。 而很快,桂冶的判断便应验成真。 由于天色的关系,纪寒只能在这片无垠的黑色海面上看到一个朦胧的大致。 而也正是因为这个朦胧的大致让纪寒看到了令他极不舒适的一幕,这一幕太过的残忍,这一幕太过的血腥,这一幕让纪寒真正看到了什么才是人命如草芥的时代。 在月色的拉长下,在这数百艘渔船的身后出现了十艘巨型战船。 这十艘巨型战船齐齐放出火箭。 这火箭有多少,无人能够数的清楚。 它们铺天盖地的如同一场倾盆火雨一般浇灌在这前方的数百艘渔船之上。 刹那之间,火光漫天,刹那之间,哀嚎遍野! 被火海照亮的海面上,响起了阵阵女人的哭声、响起了阵阵孩子的哭声,这孩子的哭声里有婴儿的啼哭,有幼童的啼哭,这中间还参杂着老人们的哭声。 一艘巨型战船驶进这数百艘正在燃烧的渔船中。 在月色下,在火光下,纪寒看到了一把巨型镰刀彷如战船的翅膀一般自船身伸展开来。 战船在加速,在加速中这把巨型镰刀正在收割着一个个被大火所点燃的生命。 鲜红的血在汹涌的火势下发出阵阵刺耳的噼啪声响。 这十艘战船如同死神一般正在收割着数百人的生命。 有人身披火焰自渔船跳下,只是当他跳海的刹那,一柄火箭却突然穿透了他的身体。 这样的画面还有很多,很多,而且还在不断的上演着。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战船所过之处,无人能够生还。 有人被巨型镰刀拦腰斩断,有人被巨型镰刀割掉头颅。 在这一刻,什么女人、男人、孩子、老人、妇孺,在战船面前,他们的生命都是平等的。 鲜血染红了海面,一具具尸体漂浮在猩红的海面之上。 这些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他们的身体在随着波涛此起彼伏。 数百艘渔船早已烧尽,十艘战船披着沁冷的月色开始陆续返航。 站在长明岛的五人皆亲眼目睹了这惨无人道的一幕。 这一幕太过的压抑,压抑到每一个人的脸色如同寒霜一般惨白。 十艘战船消失于黑色的海平面。 纪寒几乎是一路踉跄着冲向了长明岛的海边。 “桂冶,船!” 桂冶听到了纪寒的呼喊,这声呼喊里夹杂了太多沉重与愤怒的情绪。 “大人,不可能还有活口的。”莫达三人站在纪寒身后,虽然此刻的他们亦是心中如塞了一块大石般的难受,可是莫达只能向纪寒如实照说。 “万一有呢?若是万一有人还活着呢?”纪寒死死的盯着那一片如人间炼狱一般的海域向莫达喊道。 “大人!去看了只会更添徒悲。”莫达知道纪寒心中之宏愿,所以他不愿让纪寒亲眼去看到那漂尸遍海的一幕,因为他怕,怕纪寒会因此而在心中种下一道难以抹去的阴影。 而在莫达向纪寒说出此话的同时,那片如人间炼狱般的海域里开始发出一阵阵听着便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这种声音是撕咬的声音,这种声音是嚼匀的声音。 “是恶鲨,血将恶鲨群引来了,大人,我们去不得了。”桂冶也在一旁向纪寒劝阻道。 “刚才那是南荣的战船吗?”袁琅看向桂冶轻轻的询问道,这轻轻的声音里夹杂着隐隐的哭腔。 听得袁琅所问,桂冶看着她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战船。” “那这些逃命的渔民呢?他们是不是南荣人?”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从方向上来看应该是。” 袁琅还待再问桂冶,却被莫达用眼神制止。 一个黑色长盒随波向长明岛飘来,徐恒迈入海水中将这个足有他半个身长的黑色木盒抱起。 自海水走出,徐恒将这个黑色木盒放在了纪寒的脚下。 “大人,此物应是从那边飘来。” 纪寒低眸看向了脚下的这个木盒。 在纪寒四人的注视下,徐恒轻轻的将木盒打开。 木盒内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无! 当纪寒四人看清这盒内的情况时皆是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而在四人的失望中,徐恒却将手伸进了盒内。 在对盒底一阵敲打后,徐恒抬眸向纪寒说道:“大人,此盒内有玄机。” “内有玄机?”在纪寒问话时,徐恒已是抽出佩刀,一刀将这木盒一分为二。 木盒断为两截,在纪寒四人的紧盯下,徐恒从这断掉的两截木盒中各自抽出了一条绢帛。 将两条绢帛合二为一,徐恒才将这绢帛在纪寒脚下摊开。 “是血书!”绢帛摊开,莫达与袁琅异口同声的向纪寒说道。 “呈太武帝上,今南荣突遭剧变,臣吾,眼不识珠,误信奸佞,吾国国师韩成珉篡吾之位,屠我族氏,扶吾三子金武噵为君,金武噵不为我子,其为国师韩成珉与吾妃所生,韩成珉偿其大欲,亦有奸人之雄,其欲之大,岂是一个南荣可容之,其雄之大,欲要高矩、百卓、新泺三国俯首称臣,若待韩成珉一统高矩三国,其必挥军南下直取太武。呈太武帝上,臣吾恳请太武帝出兵讨伐国师韩成珉。” 当徐恒将这卷血书念完之时,纪寒才豁然明白为何他迟迟都未等到李相荣的消息,原来是因为南荣国遭逢大变啊! 国师韩成珉,此人不但制造出了他还未有见过的火桶,竟然还要一统高矩三国? 此人当是位枭雄无疑,而纪寒也同时感觉到,这个韩成珉将会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以来,迄今为止所遇见的第一位难缠或者可以用旗鼓相当来形容的对手。 让圣上出名征讨南荣?此事,陈匡必不会应! 原因无他,只因如今的太武已是三面受敌,若是此时再贸然派兵攻打南荣,那便正落了其他三大国的下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2章 南荣金敏秀 或许,韩成珉也洞悉了此点,他要借着太武分身乏术之际,扩大他南荣之疆土。 这封血书应是南荣皇帝向太武发出的求救信,即使纪寒将此血书呈于陈匡,这一去一回之间最快也要一月的时日。 这一月的时日不知能让韩成珉做成多少事情。 “大人,此血书我们该如何处理?”莫达向纪寒沉声问道。 如何处理?纪寒此刻心中亦没有了主意。 “先收起来,等回去再做斟酌。” 听得纪寒此话,徐恒将这绢血书收起放入其衣襟中。 五人剩上四桅轻帆,月色下,四桅轻帆在海面上如一支离弦之箭般在海面奔行。 驶出南荣海域,轻帆的速度便慢了下来。 慢,不是因为其它,而是因为前方。 纪寒再次在前方看到了船,看到了许许多多的民船。 这些民船正在海面上四散而逃,而追赶这些民船的依然是巨型战船,只是这些巨型战船不再是南荣的战船,而是换做了太武的战船。 “大人,这些应该是从南荣逃出来的难民。”莫达站在纪寒身旁推测道。 纪寒正在看着这些在海面上四散而逃的民船,民船上只有老人、妇孺、孩童,却不见一名身强力壮的男子。 方才在长明岛,纪寒亦没有听到男子的声音。 心在渐渐的下沉,这下沉是因为他们太武国的将士们正在屠戮着戏谑着这些南荣难民。 这虽是海面,但却更像是一群猎人在平原上追赶着他们的猎物一般。 一艘战船上赫然迎风招展着一面印有常字的将旗。 常,不就代表两省总兵常诚吗? 纪寒亲眼看到一名常诚麾下的兵士用手中的绳套套住了一艘民船上的南荣女子,这名南荣女子被迫自船上飞起,而后被这名兵士拖上了战船。 而接下来,纪寒便听到那艘战船上开始传出了一声声女子的哭喊声。 月光沁冷,海面沁冷,纪寒的心在此刻更冷! “都给本官住手!” 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以纪寒为中心开始向四面蔓延。 这一声大喊,声如洪雷,这一声大喊,如万马奔腾! 那些正在海面上四处逃散的民船被这一声大喊勒停,那些正在戏谑与侮辱南荣妇女老弱、幼童的士兵被这一声大喊所勒停。 在这一刻,纪寒的这艘四桅轻帆成了这片海域所有目光的焦点。 一艘艘战船上开始亮起火把,距离纪寒最近的战船正在向着四桅轻帆靠近。 “本官?哪家的本官?”这艘战船上响起一声粗狂之声。 伴着这一粗狂之声,一名身着一身甲胄的官将站在船头向下方的纪寒冷声喝问。 “想我太武将士为守家园,各在边关浴血奋战,尔等却在此以侮辱、残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幼童为乐,你们不觉得羞愧吗?”站在轻帆船头,袁琅向战船上的那名官将厉声喝喊。 “羞愧?哈哈,老子们杀的是南荣人,何来羞愧一说?倒是你们,你们是何人?敢在老子面前自称本官,你们倒是给老子报上名来。” 这位官将名为孟奇,是常诚将军麾下一名参将。 今夜轮他所部负责巡海,这方才出海便遇到了这些逃难的南荣人,太武与南荣本就深有大仇,这送上门来的功劳他岂能不收? 于是才有了纪寒所看到的这一幕。 再加之这批南荣难民只有妇孺、幼童、老弱,所以这些军士们便起了龌龊的心思。 孟齐身为他们的将领,同时又是男儿身,自然便放任了麾下军士们的所为。 反正欺负的是敌国女子,他们心里面可没有任何的不适,未有不适不说,而且比之往常更要兴奋。 纪寒并未回答孟奇,而是看向身旁的莫达与徐恒。 二人跟随纪寒已久,哪里能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当下二人便各自架着纪寒的手臂,纵身一跃,跃到孟奇战船之上。 跃上战船,莫达便自衣襟中掏出镇国司牌扔到了孟奇的手中。 站于甲板,纪寒便将目光落在了三名南荣女人的身上。 这三名南荣女子身上所穿的衣衫皆已被撕碎,此刻的她们正蜷缩着身体用一种惊恐与乞求的目光看着纪寒。 “镇国司?你们是镇国司卫?”孟奇看清了莫达扔给他的令牌,这是他所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镇国司卫何时来到此地的?他怎么不知? 孟奇虽不在京中任职,但是他也知道这镇国司三字代表着什么,说句难听点的,这镇国司便是圣上的鹰犬,他们只听命于圣上。 此刻孟奇正在心中揣度着镇国司卫来连绳两州的目的。 袁琅抓住桂冶的肩膀亦跃到了这艘战船上。 待得桂冶双脚着地,他看袁琅的眼神亦是变的炙热,这种炙热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纪寒轻轻的走至三名南荣女子的身旁,并在她们惊恐的神色下,解下了身上的披风。 将披风盖在一名南荣女人的身上,纪寒才轻声向她问道:“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逃离你们的家乡吗?” 这名女子睁大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她的眼中只有疑惑,疑惑是因为她听不懂纪寒在说什么。 在纪寒问话的同时,莫达与徐恒也为另外两名女子披上了他们的披风。 “你答应放了我们所有人,我就告诉你。”一道颤抖中带着坚定的声音在纪寒耳边响起。 向纪寒说这句话的是另一名南荣女子,此女子面容姣好,从面相上看应是一名贵女。 纪寒将一双眸子落在了这名女子的身上。 “放了你们,你们又能去哪里?放了你们,你们若是再遇到海匪,今日的局面还会再次上演,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你愿意再遭受一次这样的屈辱吗?” 听得纪寒所说,这名南荣女子的身子亦开始出现了明显的颤抖。 她怕了!怕是因为纪寒说的很对! “那……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女子心中没了主意,便急忙向纪寒问道。 纪寒方才所向这名女子说的话孟奇全都听到了,虽然心中有些憎恨纪寒耽误了他们的好事,但是此刻的他也想知道纪寒要如何回答这名女子的问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3章 跟本大人回家 “我说该怎么办?想必这位姑娘应该是南荣的大家闺秀,你先告诉本官你们为何要逃,本官便告诉你,你们以后该怎么办如何?” “好!我是金氏宗亲,金敏秀,国师把持朝政,金武噵逼迫陛下禅位,自金武噵登基,便大肆屠杀我金氏族人,我家中男子皆被金武噵所杀,我与家中女眷被驱逐出南荣。” 听得金敏秀的回答,莫达疑惑的向她问道:“那金武噵为何不杀你?却将你驱逐出南荣?” 金敏秀抬眸看向莫达:“因为我死在他的手里没有死在你们太武的手里有价值。是金武噵所派出的战船将我们驱逐进你们太武海域的。” 自莫达身上收回目光,金敏秀不顾纪寒众人的满脸愕然向纪寒问道:“我已将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于你,下来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收起满脸的惊愕,纪寒开始重新打量起了这位金敏秀。 此女正值芳华之年,虽一身衣衫皆被撕烂,但此女的眉目之间却流转着一种独有的气质,这种气质里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典雅。 金氏宗亲?这么说这金敏秀便是位公主了?即使不是公主,也应该是为郡主。 抛却她的身份,纪寒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放着这些女子、老弱、幼童而不管不顾的。 两人四眸相对。 在相对之间,纪寒向金敏秀说道:“如今你们已无立足之地,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栖息的地方。” “哪里?”金敏秀紧紧的盯着纪寒的眼睛问道。 “绳州!不过有个前提,这前提便是,入了我绳州你们便为绳州人,若是答应,我便带你们回绳州,若是不应,那么你们就自便。” 绳州?金敏秀怎能不明白纪寒此话为何意! 他是要让她们投靠太武!只是她们都是女子、老弱,就连幼童也为女童,金氏男童早已被金武噵屠杀殆尽,她们这些女子投靠太武又能为绳州做什么呢? 此刻的孟奇心中很不是滋味,这些人是他抓住的,而且这些南荣女子里竟然还有一名身份如此显赫的女子,对于孟奇而言,这可是一份天大的功劳啊,这天大的功劳怎能被纪寒抢了去。 可是奈何这纪寒的身份又是如此的特殊,此时孟奇心中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急。 纪寒在等待着金敏秀的回答,而金敏秀也正在心中计较着。 她的决定将会决定她们这些女子的一生,在这个世道,女子不过是男子的附属品而已。 她们尚无任何的自保能力,她怕,她怕她的这个决定会将她与她们推向万劫不复的地狱。 金敏秀确实想的多了一些,这些纪寒全都看在眼里。 “你在担忧什么?或者说,你觉得跟我回绳州会比你此刻所遭受的羞辱还要令你屈辱吗?”纪寒言尽于此,他只是同情她们的遭遇,只是想给她们提供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家园,仅此而已。 “好!”金敏秀紧咬贝齿,向纪寒说道:“我愿意带着我们的族人投靠太武。” 听得金敏秀此话,纪寒起身看向了孟奇。 “敢问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孟奇虽不知纪寒为何问他,但是还是向纪寒说出了他的名字:“连绳参将孟奇。” 纪寒向孟奇点头:“今日将军立下不世之功,本官自会向圣上禀明孟将军之功劳。” 孟奇突听得纪寒向他说出此话,心中那是一个得意。 只是这个得意还未在心中维持多久,纪寒便话锋一转向孟奇再道:“孟江军,你我之言行皆代表着圣上与太武的形象,今夜之事,本官可不向圣上奏名,但本官希望孟江军以后能多多约束手下的兵士。” 先给他一颗糖吃,再给他一巴掌!这相较之下,还是上面的那颗糖甜。 纪寒早已不再镇国司任职,可是孟奇却不知啊,这若是能让这位镇国司的大人在圣上面前为他美言几句,就是纪寒再给他两耳瓜子他也愿挨。 纪寒在向孟奇说此话时,始终在观察着孟奇的神色。 圣上所交代的任务他可没忘,若是这连绳海军上下皆随了常姓,那么孟奇便不会是现在这个表情了。 至少在纪寒看来,这孟奇还是太武的军将。 纪寒本是要让孟奇将这些南荣难民帮他送至绳州的,可是孟奇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非要留纪寒一宿。 这难得有一个巴结镇国司的机会孟奇是无论如何都要把握住的。 而当孟奇告诉纪寒他与曾广不仅是同乡更是有着一段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远亲关系时,纪寒知道,他不能再拒绝了。 为何不能在拒?因为看着曾广的面子,仅此而已。 他已经知道了纪寒便是绳州巡抚。 这一夜,孟奇那是与纪寒把酒言欢,推心置腹,称兄道弟。 若是查常诚,这个孟奇或许还真能派些用场,于是纪寒也升起了与他结识的心。 次日清晨,孟奇亲自护送纪寒前往绳州。 在临近绳州时,孟奇与纪寒告别。 这军令如山,若无非常时,连绳海军不得靠近绳州、连州地界。 原因无它,为防官将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纪寒带着金秀敏与她的族人登上绳州。 在纪寒带着这近百女子、老弱、女童回巡抚府的这一路上自然引起了绳州百姓的瞩目。 这南荣人与他们太武人长的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这些百姓可猜不出这近百人的身份。 进入巡抚府,纪寒没有想到这该在的人竟然都在。 这都在不说,一个个的脸色怎么都跟阴天下雨了一般。 近百人一涌而进,巡抚府立刻被堵得水泄不通。 衙厅内,杨不扬、刘大壮、乌明雅三人皆是看向了厅外。 三个人的眼睛里虽是愁云密布,但是看到纪寒领着这么一大堆人回来,仨人心中亦甚是诧异。 “大人,她们是?” 乌明雅瞧了瞧站在纪寒身旁的金秀敏,而后但见这站在纪寒身后的竟然都为女身,这下子乌明雅有点懵了。 不但乌明雅很懵,杨不扬与刘大壮也很懵。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4章 天下本大同,大同乃一家 他们的大人昨儿不是去长明岛了吗?怎么今日竟带回了如此之多的女眷。 在回绳州的路上,纪寒已经想好了如何安置这些南荣人。 只是这个安置却需要耗费一段极其漫长的时间。 金秀敏站在纪寒身旁,别看她站的落落大方,但是此刻她的心中却是极为的忐忑。 这种将自己的命运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令金秀敏惶恐不安。 杨不扬三人在等着纪寒的回答,可是纪寒好像根本就未有要回他们的意思。 此刻的纪寒正在酝酿,酝酿如何与乌明雅开这个口。 “那个……明雅……”纪寒有点心虚的走到了乌明雅的身前,而后在杨不扬与刘大壮的眼神下光明正大的牵起了乌明雅的小手。 被纪寒这么当众拉着小手,乌明雅的脸上亦是羞红一片。 “大人可是有事要与我说?” 听得乌明雅所问,纪寒便将心往肚子里一横的说道:“嗯,是有个事,这个事……就是能不能先让她们暂时住在你们乌寨一段时间?待我将南边的那片林子给腾出来,然后给她们建了房子,再让她们从你们乌寨搬出来成吗?” 纪寒之所以选择乌寨,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与乌明雅之间的这层关系,这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最信任的便是乌家。 金秀敏她们的身份暂时决不能公开,所以将她们先安置在乌寨才是最安全的。 乌明雅很喜欢纪寒与她说话的语气,因为这语气是带着商量的,而不是命令。 “让她们住在我们乌寨?”乌明雅将一双明亮的眸子落在了金秀敏的身上。 到了此刻,乌明雅已经看出来了,她们乌家是与南荣人打过交到的,而她也见过南荣女子。 虽然南荣人与他们太武人在肤色、发色、五官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乌明雅就是能够分辨的出。 “大人,她们是南荣人。”乌明雅的声音有些清冷,让纪寒听不出这话语里的情绪。 “南荣人?”杨不扬与刘大壮可是听到乌明雅的这句话了,二人同时看向了站在府外的金秀敏。 “被你看出来了,这件事我没想瞒着你们,她们确实是南荣人。”纪寒用一种真诚的语气看向金秀敏众女说道。 “大人,你怎能如此的糊涂,如今正是八大土寨与我们同心协力之时,若是让他们得知大人将南荣人带入绳州,他们岂肯干休。” 听得杨不扬的教训纪寒又岂能不知这其中的关节。 若不是纪寒识破了南荣的诡计,现在八大土寨早已被南荣所控。 绳州痛恨南荣,因为南荣常扮海匪烧杀绳州渔民。 如今的绳州与南荣,用一句毫不为过的话便可以形容,此仇不共戴天。 而若让他们知道他们所敬仰的大人竟要让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与他们一同生活在绳州,这才建立起的团结,必将一哄而散。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做错了?”纪寒从金敏秀的身上移开目光,转而看向了乌明雅三人。 “桂冶,你觉得本官将她们带回是对是错?”明明是看着乌明雅三人,纪寒问的却是桂冶。 站在袁琅身旁的桂冶突听得纪寒所问,便不假思索的向他回道:“大人,我可分不出什么对错,反正要是我,我也会和大人一样,这总不能放着她们无家可归而不管。” 听得桂冶的回答纪寒甚是欣慰,这也是纪寒为什么看重桂冶的原因。 而桂冶呢,他的想法就很简单,因为纪寒是他心中的英雄,是他最崇拜的人,所以无论纪寒做什么,他都觉得是对的。 “大人,我听你的。”当桂冶向纪寒说出此话时,乌明雅才注意到金秀敏她们这些女子身上的衣衫。 她们的衣衫被撕的几近衣不遮体,她们的头发也都是蓬乱的。 乌明雅已经猜到了桂冶所说的那句无家可归为何意,更猜到了发生在她们身上的遭遇。 若是连她都不支持纪寒的话,还有谁能支持他呢? 听得乌明雅如此善解人意的话,纪寒亦是喜出望外。 “杨兄,天下本大同,大同乃一家,我知你是为我,担心八大家会因为此事与我产生嫌隙,但是有些事,我必须得做。今日我若是因为一些利害关系弃她们于不顾,它日我便会因为其他的利害关系而弃你们于不顾,我今日在守护她们的同时也是在守护我自己的本心。” 听得纪寒此话,杨不扬豁然抬眸看向纪寒。 方才他确实有些心急了,这心急虽如纪寒所说是为他而急,但纪寒的这句话却令他羞愧难当。 “大人,卑职受教了!” 杨不扬向纪寒深深的躬下身来,这一躬是为方才的鲁莽而躬,这一躬是为能再受纪寒所教而躬。 金秀敏正在紧紧的盯着这一幕。 她未有想到纪寒将她们带回绳州会为他带来如此之多的麻烦。 既是麻烦又何故如此?虽然想不通此中的关节,但金秀敏却被她所看,所听的这一幕而打动。 纪寒并未将她们当做奴隶,而是真的准备为她们在绳州建造一个能够栖身立命的家园。 从晨间忙乎到傍晚,乌明雅总算是将这些南荣女眷安顿好了。 要说乌寨突然迎来这么多人,乌家其他的寨民怎能没有意见? 但是既然是巡抚大人、明雅小姐以及他们的族长出面,这些乌家寨民自然是不会再说什么的。 反正他们寨子里的空房很多,闲着也是闲着,就给她们这些女子、老弱、幼女去住好了。 而且在这其中还有最关键的一个原因,这个原因便是巡抚大人与明雅小姐的关系。 大家都是过来人,谁还能看不出来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呢? 说句俗点的话,巡抚大人可是他们乌寨的准姑爷,这准姑爷的面子他们能不给么? 若说八大家谁家和巡抚大人走的最近,关系最亲?那当然是他们乌家。 今夜,乌明雅是与纪寒一同回巡抚府的。 近些日子,彼此都在忙碌,两人也是好久没有在一起秉烛长谈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5章 翻海帮之劫 俗话说小别胜金婚,二人方一迈入厢房,纪寒便拦腰将乌明雅自地上抱起。 这一突然的举动自然是惹得乌明雅发出一声惊呼。 身脚将房门阖上,纪寒轻轻的将乌明雅放进了柔软的床榻里。 床榻里,两人正在四眸相对,那彼此眼中的柔情仿似都要将彼此给融化了一般。 这两人,除之那最后一道窗户纸没有捅破之外,其他能做的事都已做了,虽说这中间有许多时候是因为纪寒体内的那股奇怪真气在作祟,但这并不能否认他确实喜欢乌明雅。 躺在软塌上的乌明雅已是羞红了脸颊,此刻的她便如同那熟透的葡萄一般等待着纪寒的采摘。 吹熄烛灯,放下床幔。 这一刻,便是拿江山来换,纪寒亦不屑一顾。 有位大圣人曾言: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此刻的纪寒便在秉承着这位大圣人的教导。 乌明雅已经有了觉悟,今夜的她已是在心中做下了完全的思想准备。 她喜欢纪寒,此刻的她亦能清楚的感觉到纪寒的炙热。 “可以吗?” 耳边响起柔声细语。 乌明雅不敢出声,只是声若蚊蝇的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夜,是二人得偿所愿的一夜,这一夜是乌明雅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鱼水之欢的一夜。 夜早已深,门外早已是万籁俱寂。 榻上的二人都未睡下,此刻的乌明雅正小鸟依人的依在纪寒的怀中。 而纪寒也在轻轻的拨弄着乌明雅的秀发。 “大人使坏,让我差点都忘了一件大事要与大人说。” “什么大事?”纪寒问她。 “申屠家昨日来府衙说翻海帮这两日都未入港,今儿在大人未回前,申屠家还派了人来说,今儿早上他们也未等到翻海帮的商船。” “可曾派人去嶒港询问?”听得乌明雅此话,纪寒便连忙向她问道。 “派了,今儿早上杨大人便派了桂家的人去嶒港了,想来明儿就能回来。” 乌明雅所向他说的这个消息很重要,莫不是翻海帮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现在胡思乱想亦是无用,待得明日桂家的人回来才能知之分晓。 黑暗中,纪寒将乌明雅搂的更紧了。 第二日,天方亮,两人便都起床了。 府衙没有丫鬟,乌明雅便伺候着纪寒穿衣,洗漱。 杨不扬看到两人一同从房屋走出,亦是微微一愣,瞧着乌明雅那一脸的憔悴样儿,杨不扬哪里还能瞧不明白? 既然纪寒与乌明雅已经木已成舟,那么乌家便成了他们巡抚府的亲家了,于杨不扬来说,这对他们巡抚府着实是件好事。 待到三人来到府厅,却瞧见金秀敏早已在府厅中等候。 送金秀敏过来的是乌恒,乌明雅的弟弟。 乌恒但见家姐与纪寒双双而出,那一双眼睛可谓是精彩十足。 “姐,你和姐夫何时成婚啊!”乌恒一个口不遮拦将纪寒僵僵的僵在了原地。 成婚?这事他还未来得及与宁嫣说呢! 纪寒被问了一个心虚,乌明雅亦被乌恒问了一个尴尬,只是这尴尬中却带着多许的期许。 杨不扬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此刻他不站出,何人来站出为纪寒解围。 “乌恒,你去申屠码头瞧瞧派去嶒港的人可曾回来?若是回来便将他领来。” 向乌恒说完此话,杨不扬便向纪寒说道:“大人,想必明雅姑娘已经将翻海帮一事告诉大人了。” 听得正事,乌明雅亦急忙收敛了心神。 纪寒未回杨不扬此话,而是看向了站在厅中的金秀敏。 今日的金秀敏虽着一身布衣布裙,但却依然难以遮挡她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典雅。 此女虽不及乌明雅明艳动人,但自她身上所散发而出的那种气质却为她独添了一种异样之美。 纪寒正在揣度着金秀敏此行的来意,而金秀敏亦在审视着纪寒。 二人在厅堂中四目相对,却是谁也不先开口。 乌恒被杨不扬打发了出去,只是他去的快回来的更快。 当乌恒与一名桂家子弟慌慌张张的步入府厅时,这名桂家子弟便立时吸引了纪寒等人的目光。 匆匆走至到这名桂家子弟身前,纪寒便向他一脸急切的问道:“可曾打探到什么?” 在纪寒问话时,莫达三人亦是走进了府厅。 这名桂家子弟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瞻仰纪寒的风采,所以他亦是格外的激动。 “大人,小人打探到了,翻海帮完了,小人听港口的那些贩夫说连州巡抚查得翻海帮与南荣通敌,证据确凿,如今翻海帮被连州巡抚派府兵全给关进了大牢。” “什么?”听得此话,纪寒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声音喝道。 与南荣通敌?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先不论南荣遭逢大变之说,只说这翻海帮要与南荣通敌首先便要跨过他们绳州。 倘若真有翻海帮帮众与南荣商人私通消息,他又岂能不知。 阴谋,这是一场针对翻海帮的阴谋,可是为什么呢?连州巡抚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还有上官清呢?如今她人在何处?是否也被那连州巡抚关入了大牢? “大人!”亦在纪寒正震惊于这名桂家子弟所从嶒港带来的消息之时,王龙领着一名神色急切的男子跑进了府厅。 纪寒定睛一看,这被王龙领进来的不正是福达吗? 福达但见纪寒便噗通一声跪在了他的脚下。 “大人,您快去救上官堂主,上官堂主被陈练世子带走了,鹤仙人与我家帮主被连州巡抚沈哆也给带走了。” 听得福达此话,杨不扬当先走到福达面前并向他沉声问道:“福达你莫要着急,从头说来。” “好,好,我从头说来。” 当下福达便将他在伏寿街所看到的那一幕仔仔细细的向纪寒众人说了一遍。 纪寒听的很仔细,在场的每一人亦听得很仔细。 待到福达声落,杨不扬便向纪寒说道:“大人,先不论那碧蝉为何物,单从福达的描述中,我们可以听出那连州巡抚怕本就被焕王所收买,什么私通敌国这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是他们为铲除翻海帮而随便捏造的一个由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6章 开拔!连州! 杨不扬分析的极为正确,可是原因呢?他们为何要赶在此时铲除翻海帮。 翻海帮上至帮主下至帮众已被押入巡抚大牢,而唯独上官清却被世子陈练单独带走。 他单独带走上官清意欲何为? 想到上官清的安危,纪寒的心绪已是乱了一半。 此刻,纪寒脑中所想的唯有救人。 “大人,只有你能救上官堂主啊,那个陈练定是看上了上官堂主,所以才……” 这福达不说话还好,一说纪寒的心便更乱了。 莫达察言观色,走至福达身前给了他一个让他闭嘴的眼神。 再看纪寒,这是莫达三人自跟随纪寒以来第一次见到他露出如此慌乱的神色。 “大人!”莫达向纪寒拱手:“我与徐恒二人可先前往连州查探。” “来不及了!”纪寒抬手便打断了莫达。 他与上官清之间所发生的事情莫达他们并不知晓,这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上官清他都必须要救。 “桂冶,备船!”转身向桂冶丢下此话,纪寒便向府外走去。 而在纪寒迈步的同时,莫达三人却是将身拦于纪寒身前。 “大人此事疑点重重,而大人与焕王又势同水火,此番若是焕王为大人设下的圈套大人又当如何应对。” 莫达的这番话得到了杨不扬的赞同,此事确实疑点颇多,而这些疑点皆是他所无法想通的。 但是莫达的这番言语真能拦住纪寒吗? 纪寒抬眸看向莫达,他知莫达是为他此行的安危所担忧,方才是因为关心则乱,但此刻的纪寒已是恢复清明。 “莫达,你们三个真以为我被冲昏了头?自本官继任绳州巡抚以来,应该还没有去拜会一下这位连州巡抚,正好今日得空,本官便去拜会拜会他。” 听纪寒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不管他们使的是什么阳谋阴谋,终归是要搬到台面上的不是?如此大戏,真能少的了我这个主角?” 向莫达说完此话,纪寒便转眸看向了王龙。 “王龙,去通知鲁大都督和曾广,就说本官要带着咱们的绳州水师去外演习,让他们把装备都给补齐全了。” 听得纪寒此话,王龙那一双小眼亦是微微一亮。 他可是亲眼见到过鲁大子与曾广训练的那支百人水师的,再加之如今在八大家的合力督造下,他们的绳州舰队已经扩展到了三队的缘故,此刻的王龙亦是极为的激动。 如此雄师,他可还从未见过它们出海呢! “大人,您这是要?”杨不扬看向纪寒试探性的问道。 “杨兄,有一句老话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本官便是要那连州巡抚与焕王看看,本官可不是能够任他们随意捏拿的。两个字,亮剑!本官今日就要向他们亮出我绳州的这柄利箭给他们瞧瞧。” 纪寒此话说的那是意气风发,而那亮剑二字,亦是此话中的点睛之语。 王龙兴冲冲的跑去传话了。 纪寒大手一挥,便当先迈出府厅。 这一次,莫达三人并未再拦纪寒,因为那个他们所熟悉的纪寒又回来了。 金敏秀站于厅内,她想要跟上去可是奈何她却无任何能够跟上去的身份。 “秀敏姑娘。”纪寒停下脚步看向正站在厅内的金秀敏说道:“若姑娘无事的话,可愿与我们一起出海玩玩?” “出海玩玩?”金秀敏显然未有想到纪寒会邀请于她。 而心思玲珑的金秀敏已经猜到这是纪寒在给她一个融入他们之中的机会。 “好!”当下金秀敏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站在申屠码头,当鲁大子与曾广各指挥着两支绳州舰队驶入申屠海港时,金秀敏已是看呆了。 这是她平生以来见过最壮观的战船,亦是她平生以来见过最特殊的船队。 两艘体型巨大的乌轮居于正中,乌轮的左右两边分别由六艘子船护航。 这六艘子船除之两艘为轻帆之外,其余四艘皆为巨船。 这四艘巨船有挂一桅有挂两桅,船上士兵皆身着甲胄,手握钢枪,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肃立而站。 这每艘子船上皆有箭塔,碉塔,既是连那两艘轻舟亦有箭塔、碉塔各一座。 而那泊于六艘子船正中的巨型乌轮,俨然如一只匍匐在海上的巨兽一般。 这只巨兽虽不铜皮铁骨,但却箭楼如林,碉塔如山。 “大人,这是?”莫达、徐恒、袁琅三人亦是看傻眼了。 “这是本官的绳州舰队!”向莫达三人一脸傲然的说完此话,纪寒便朝着站在乌轮上的鲁大子喊道:“鲁大都督别站在船上耍威风了,将船桥放下来。” 鲁大子被纪寒说中,老脸一红,大手一挥! 自那巨大的乌轮上便降下了一座挂桥,这挂桥是货真价实的挂桥,自甲板而落,直抵纪寒脚下。 杨不扬虽想跟去,但是他知其身上之责,而刘大壮亦是身兼重任。 其实杨不扬知道,刘大壮最近迷上了一位绳州女子。他留下来的多半原因便是为了此女。 众人上得乌轮,在一声悠长的号角声下,绳州舰队正式起航! 这是绳州舰队第一次出海,亦是绳州舰队第一次展示在这苍茫大海之上。 晴空万里、碧波如洗!绳州舰队驶离绳州海域。 连州世子府! 这是上官清被陈练囚禁的第三日。 囚禁上官清的是一座特殊的囚笼,此囚笼完全按照鸟笼为原型所打造。 这是陈练的一个癖好,在这座府邸中,除过囚禁上官清的这个金丝鸟笼之外,还有五个银丝鸟笼。 六个鸟笼里囚禁的皆为女子。 她们被陈练当做鸟儿一般饲养着。 至于何时放出她们,便要看她们自己,这世上之女子易得,但陈练所要的是她们对他的臣服。 何时她们愿意做陈练的宠物,陈练何时便会将她们从这种特质的鸟笼里放出。 置身在这座鸟笼里的女子们皆是陈练从连州各地搜罗而来的美女。 她们有的或是大家闺秀,有的或是他人之妇,有的或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身份不能决定她们的一切,在陈练看来,这世间所有拥有美貌容颜的女子都应被他关在他的鸟笼子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7章 大闹连州(上) 有人好在笼中养雀,而他唯喜在笼中养人。 被陈练囚禁对上官清来说本就是一种屈辱,而陈练将她关入这金丝鸟笼里于上官清而言便是一种奇耻大辱。 她没得选择只能听命于陈练,因为陈练手中握着的是她翻海帮上下所有人的生命。 夜黑之时,陈练便会用黑布将金丝鸟笼罩住,待到晨时,陈练便会将黑布从金丝鸟笼上扯下。 这俨然是将她当做了一只金丝雀来养。 更为可恨的是陈练还逼她喝下了软骨散,使她一身功力尽散。 不甘有、屈辱有、而此刻身在金丝鸟笼中的上官清却在心中一遍遍的在呼唤着一个名字。 她期盼她心中正在所唤的这个名字能够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解救她与翻海帮于水火之中。 房门推开,身着一身蟒袍的陈练步入屋内。 此屋之中唯有一金丝鸟笼,而鸟笼之中所囚禁的正是上官清。 上官清身着一件挂满羽毛的霓裳羽衣,虽已被囚禁三日,但是上官清仍是以一种不屈之姿看向了正在向她一步步走近的陈练。 走至金丝鸟笼前,陈练停下了脚步。 他很喜欢上官清看他的这种眼神,因为她越是在他面前表现出这种不屈,他便越渴望上官清匍匐在他脚下的那一刻。 “带进来!”陈练直视着上官清一字一句的说道。 声音落下,两名府兵将一名青年推进了这间屋子,青年被推入屋中的刹那,陈练便快步的走至这名青年身前。 而后在上官清几欲喷火的眼神下,伸脚将这名青年踩在了地上。 这名青年上官清认得,他叫李二,是翻海帮的一名帮众。 “你要干什么?”上官清向陈练置身喝道。 陈练非但不理会上官清的质问,反而从他的鹿皮靴中取出了一柄匕首。 阳光不溃余力的倾入这间屋子,今日的阳光仿似格外的刺眼,刺眼到上官清还未来得及适应这涌入屋中的阳光,便被一道寒芒所占据了所有的视线。 “啊—”被陈练踩在身下的李二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道占据上官清眼眸的寒芒刺入了李二的后背。 李二只是在陈练脚下抽搐了片刻,便再也不动了。 两名府兵将李二的尸体拖出房间,陈练再次看向了金丝鸟笼中的上官清。 “上官堂主,本世子再给你最后一日,别妄想着以轻生明志,因为你若死在本世子为你精心打造的鸟笼里,本世子便会让整个翻海帮为你陪葬。” 陈练在说话时,已从衣襟中取出了一本书册,将这本书册丢入笼中,陈练再次向上官清说道:“上官堂主,好好看看,今夜,本世子可要等着上官堂主的表演。” 向上官清丢下此话,陈练便向着屋外走去,临近门槛,陈练豁然转身看向上官清:“上官堂主,这下一个本世子要带进来的可不是这种小角色了。” 房门阖上,几缕阳光懒散的透过窗沿的缝隙投射在上官清的身上。 她还有的选择吗?陈练已经将她所有的后路截断。 直到这一刻上官清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被陈练扔进鸟笼里的这本书册正在上官清的脚下。 当上官清弯身捡起书册,打开封页的那一刻,映入她眸中的豁然便是一副秘戏图。 这秘戏图为何物?赫然便是春图。 此刻,上官清的薄身在颤抖,她的心亦在流血!陈练竟然要她学习这书册中的春图来让她侍奉他? “纪寒,你在哪里?” 上官清在这一刻彻底的崩溃了,让她以此等丑陋的姿态去服侍她的仇人,还不如一死了之。 可是,此刻的她连死都无法由自己做主。 碧波如洗的无垠海面之上,两支绳州舰队正在海面驰骋。 乌轮在经过一番改造后已经具备了二桅的速度,而两艘主舰此刻已经是动力全开。 按照这番速度,到达嶒港至少也要明日。 站在甲板上的纪寒此刻可谓是心急如焚。 有句话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子,按照焕王平生的德性来看,他的儿子陈练也应该好不到哪里去,而这便是纪寒此刻最最担心的。 已经过了三日,上官清已经被陈练整整囚禁了三日,这三日是纪寒所万万不敢去想的。 纪寒在甲板上正在来回的踱步,鲁大子等人亦只能围在纪寒身边团团转。 “下船,本官要下船。”纪寒停下脚步,回头便向鲁大子说道。 “下船?大人您下船要去哪里?”鲁大子一脸不解的向他问道。 “本官先去连州,你们计划不变。”向鲁大子说完此话,纪寒便看向了莫达三人。 莫达岂能不知纪寒看他是为何意。 虽然心中极为不赞成纪寒的做法,但是即为属下,他亦只能服从。 当下二人便各架着纪寒,纵身从乌轮一跃而下。 跃向的目标便是四桅轻帆,轻帆上有甲士二十余名,这二十余名甲士皆为曾广所带之精锐。 桂冶但见纪寒安全着落,便转眸看向了身旁的袁琅。 不知为何,只要他能站在袁琅身边,他的心中便会不胜欢喜。 袁琅岂能不知桂冶看她何意? 别的不说,袁琅还是很欣赏桂冶这一手架船的本事的。 待到这二人也落上轻帆,纪寒便让桂冶取代了原本的舵手。 两艘轻帆并驾齐驱,在海面之上风驰电掣! 日有穷时,夜有来时! 上官清最不愿面对的时辰终是来了。 房外有脚步声响起,当陈练推门而入的刹那,上官清在陈练的身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张面孔她怎能不熟悉,因为这张面孔养育了她二十余年。 “义父!”上官清情不自禁的喊出了这幅面孔的身份。 此刻,站在陈练身后的再也不是什么纵横一方海域的枭雄,而是一名普通的老者。 “清儿,你就答应世子。” 这是付仲进入房间对上官清说的第一句话,而这第一句话却令上官清听得肝肠寸断。 她以为她听错了,可是付仲的第二句话却也跟着他的第一句话接憧而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8章 大闹连州 (中) “清儿,翻海帮不能断送在父亲的手里啊,世子已经答应父亲了,只要清儿愿意陪世子一夜,世子便会答应放了我们翻海帮。清儿你放心,在父亲心里不管你受了多大的委屈,你永远都是我陈家的儿媳。” “陈家的儿媳?”这是一个多么痛的字眼!到了此时此刻,连养育了她二十余年的义父都在用言语羞辱着她。 绝望吗?此刻上官清仿似突然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唯有心中的那一个名字在支撑着她,在鼓励着她,让她不要向敌人流露出任何的悲伤与绝望。 虽然此刻的她仍不愿意去相信这是自她义父口中说出的话,可是那确实是义父的声音啊! “好,我答应!”上官清强忍着那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向付仲一字一句的说道。 “今日,我便用我这幅身子来偿还义父对我的养育之恩。”在向付仲说完此话,上官清转眸看向了陈练。 “希望你能信守你的诺言,放过我翻海帮所有的帮众。” 上官清的眼神依然是不屈的,但是陈练却在这不屈的眼神中看到了她内心深处的另一种不屈。 如此贞烈、如此刚烈的女子乃陈练生平所见,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对一名女子升起了一种强烈的征服欲望。 他要将这名女子留在她的身边,他要让这名女子每日都要带着这种不屈的眼神服侍于他。 “一个小小的翻海帮本世子还未放在眼里,本世子要的是你留在本世子的身边,只要你在,翻海帮便无事。”说话时,陈练已经打开了金丝鸟笼的笼门。 付仲被两名府兵带走,这两名府兵当然知道他们的世子要做什么,于是他们善解人意的为陈练与上官清阖上了房门。 陈练一步步的走入鸟笼。 鸟笼下铺满了软绵绵的软毯,鸟笼上挂满了许多晶莹剔透的玛瑙与珍珠。 在这些玛瑙与珍珠中还参杂着一些夜明珠。 此刻那挂在鸟笼上的颗颗夜明珠正在散发着一种白色的光晕。 此间屋子无需红烛点缀,便已明亮,这种明亮是一种朦胧中的明亮。 事已至此,难道真的就要接受这个强加在她身上的命运吗? 陈练在踩着柔软的软毯在一步步的向上官清逼近,而上官清所能做的便是后退。 然而这个鸟笼并不大,她终有退到尽头的时候。 到了此值此刻,陈练反而不捉急了,他要好好的瞧一瞧上官清,瞧她看他的那种眼神,瞧她那一副清冷的面容。 身后再无退路,上官清直视着陈练那一双诡异的眼眸向他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翻海帮?” 这是上官清此刻所唯一想要知道的答案。 “因为,本世子需要嶒港,仅此而已,不过你倒是本世子一个意外的发现。” 在陈练回话时,人已走到了上官清的近前。 直视着上官清那一双不屈中带着愤怒的眼眸,陈练向她置身说道:“将你身上的衣服给本世子脱掉。” 突听得陈练向她说出此话,上官清哪里可能会屈从。 “不脱吗?很好。”陈练转身便走出了金丝鸟笼。 屋里的窗子是紧闭的,而当陈练将窗子推开的刹那,上官清在那沁冷的月色下看到了十几名翻海帮的帮众。 这十几名帮众皆跪在地上,而横于他们后颈上的便是那一柄柄泛着寒光的屠刀。 突然打开,而后赫然关上。 房屋重新与外界隔绝,陈练重新迈步,这一次,他是以一种胜者的姿态走入了金丝鸟笼。 “脱掉!”在步入金丝鸟笼的刹那,陈练的声音亦再次响起。 自上官清看到窗外的那十几名翻海帮帮众时,她便知道,今夜的她是无法幸免了。 此刻,唯一能让上官清心中尚能安心一些的便是她将她的清白之身已经许给了纪寒。 身上的这件霓裳羽衣是何等的华丽,而如今它却成为了一件陈练眼中的乐趣。 阖上双眸,上官清轻轻的褪下了这件霓裳羽衣。 而在这件霓裳羽衣自上官清身上褪下的刹那,陈练便如同一只饥饿的猛兽一般扑向了上官清。 一行清泪再也忍不住的自上官清眸中落下,她心中所期盼的那一丝希望在陈练将她扑倒在地的那一刻彻底熄灭。 这一刻,上官清的脑海中闪烁出了许许多多的画面,这许许多多的画面中出现最多的不是养育了她的义父而是纪寒。 什么是疯狂!当两艘四桅轻帆在嶒港靠岸的那一刻,那些本是在码头上揽货的码头工人们还以为是海匪来了一般。 海匪不是真的海匪,但此刻,纪寒所带领着的这四十余人却真的在做如同海匪在做的事情一般。 桂冶手提钢刀抓住一名想要跑路的码头工人张口便问:“陈焕世子的住处在哪里!快说!” 这刀架在脖子上的滋味绝不好受,还好这位好汉所向他问的问题他知道。 “在……在盛前街!” 听得此人回答,桂冶便丢下此人向着纪寒跑去。 莫达也从一名码头工人口中问出了世子府的位置。 夜黑风高,月明星稀!今夜注定不平! 四十多名手握寒刀的兵士,身披月色在纪寒的带领下一路狂奔。 连州街道突然涌入一批手持森森寒刀的悍兵,这可将这些正在夜逛的连州百姓们吓了一条。 百姓们不明情况,开始在街上抱头鼠窜。 纪寒顺手抓住一人便道:“盛前街往哪里走。” 这人听得纪寒所问,便连忙向纪寒指名了去路。 指名去路不说,这人还向纪寒好心的提醒道:“那个好汉,这去盛前街可不近,我知道有家大户家里饲养着好几匹汗血宝马,好汉可去一借。” 此刻纪寒哪有心思去琢磨此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便带着莫达他们向着此人伸手所指的大户家里冲去。 这踹门自然轮不着纪寒来做,当徐恒一脚将这大户的户门踹开之时,纪寒带着众位兵士便冲了进去。 街上响起了阵阵急促的马蹄声,纪寒身下的乌黑骏马一马当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9章 大闹连州 (下) 连州大乱,此刻已经有人赶往巡抚府去通报。 一条宽阔的石阶上,在月色不溃余力的倾洒下,纪寒连人带马冲进了一座挂着世子府牌匾的府邸。 冲进府邸,纪寒不待勒马便从马背翻身跳下。 双脚落地之际,纪寒便在府中放声高喊:“搜,给老子搜,谁他妈的敢阻你们,你们就给老子砍回去。!” 纪寒的这句话太过霸道,在霸道的同时,也是向他身后的兵士们在传达着一个信息。 这个信息便是,挡我者死! 纪寒所发乃是军令,这些兵士服从军令本是天职。 世子府里亦有府兵,当这些世子府兵自府邸四面八方冲出之时,纪寒身后的这四十余名兵士挥刀便向他们砍来。 “你们是哪里的兵士,竟胆敢私闯世子府!”一名世子府府兵向着这群悍兵耀武扬威的吆喝道。 只是这吆喝声虽大,但他可能还分不清此时府内的情况。 回答这名府兵的是一柄泛着森森寒光的钢刀,钢刀落下,这名世子府府兵当先便被砍倒在地。 这四十余名兵士可不是什么新兵蛋子,而是征战过沙场、在刀剑里过活过的狠角。 对于他们而言什么阵仗他们没有见过,这杀了一人,这名兵士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眼皮不眨,挥刀便向第二名府兵砍来。 纪寒手握钢刀快步向府邸深处冲去,莫达、徐恒分居纪寒左右,袁琅、桂冶保护纪寒身后。 此刻,没有一名世子府府兵能冲到纪寒近前,莫达与徐恒充分为他们展示了什么叫做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至杀境界。 世子府的第一道关隘已被攻破。 连州巡抚沈哆听闻有一批悍匪已是冲向世子府,便急忙从小妾的肚皮上爬起匆匆调兵遣将去了。 这陈练为陈焕独子,这陈世子决不能在他的地盘出事,若是出事,不但他这个连州巡抚再做不得,甚至他的小命都要一并交代。 在沈哆的带领下,两百府兵身背弓箭,手握钢刀正在向世子府一路狂奔。 “大人,这里里外外我们都已经搜遍,并没有发现上官姑娘!” 一名兵士向正站在世子府院的纪寒抱拳回禀。 纪寒听得此报,眉头亦是更加紧锁。 这世子府他们已经拿下,可是却依然未有找到上官清。 莫达瞧着纪寒那已经阴郁下的神色,上前揪住一名俘虏便问:“告诉我们,你们的世子在哪里?” 这名俘虏听得莫达所问,只是仰头不语。 而在他不语之时,莫达冷眉倒竖,抽出靴中匕首,一刀扎进了这名俘虏的手臂之中。 刀柄在莫达手中旋转,这名俘虏发出了一声声如杀猪般的嚎叫。 此刻莫达已经瞧出来了,这位名叫上官清的女子在纪寒心中必是非常重要,带兵攻入世子府那是何等大罪,但是纪寒却为了此女真的这么做了。 既然已决定跟随纪寒,那么纪寒便是他的主子,身为臣子不能为主子分忧,那还叫什么臣子。 “若你再不说,这第二刀便挖去你的一只眼睛。” 这名俘虏是陈练身旁的一名心腹,此刻的他已被莫达吓破了胆儿。 这告诉他们,世子必会杀了他,但是若不告诉他们,那么他不但要死,还要在死前承受所有的折磨。 两相权衡下,这名俘虏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在……在鸟菀,世……世子在鸟菀。” 鸟菀? 不待纪寒去问,莫达便向他逼问道:“鸟菀在何处?” “在……在盛中街。” 俘虏声音落下,纪寒便冲出了世子府,跨上那匹乌黑骏马,纪寒便夺府而出。 软塌,白光!只可惜这白光不是白月。 朦胧的白光中,陈练的呼吸亦是越发的急促。 一行行清泪自上官清紧闭的双眸中落下,此刻她感觉正在被万虫啃咬一般,这种啃咬不但让她浑身疼痛,还令她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屈辱。 这一刻,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咬舌自尽,可是自己一了百了了,那些翻海帮的帮众呢? 身上的衣衫已被撕成片缕,而这个可恶、可憎的无耻之徒已经开始企图攻占她那最宝贵的地方。 “你来!让本世子看看你学的如何!” 感觉身子突然的一轻,而后陈练便将她从地上拉起。 白色的光晕倾撒在上官清的身上,她知道陈练要她做什么,他是要她自己褪下身上这最后的衣衫吗? 但见上官清未动,陈练那本是戏谑的表情便再次转为狰狞。 “很好,你不来脱,那就别怪本世子不怜香惜玉了。” 此声落下,陈练便再次将上官清扑倒在地。 这一次,陈练的动作不但更加粗鲁,而且更加凌厉。 只是在上官清一个心颤之际,她便突然感觉到陈练要对她做什么了。 虽是被迫,可上官清岂能心甘,她开始疯狂的挣扎,疯狂的摇晃身体,只是迎接她的却是陈练的拳脚相加。 “挣扎,我看你能挣扎到何时,待你没了力气,看本世子怎么收拾你!” 上官清听的不寒而栗,张皇失措! 陈练说的没错,待她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便是她要被这个禽兽侮辱之时。 “何人敢……” 屋外突然响起了一声大喊,伴着这一声大喝的还有奔腾的马蹄声与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上官清你在哪里,听到了就给我回话。” 一人一马冲入鸟菀,而后气沉丹田放声高喊。 这一声高喊,彷如一道闷雷般在鸟菀上空炸响开来、 身在屋内的陈练听到了这声高喊,身在囚笼中的上官清亦听到了这声高喊。 鸟菀内两间厢房中正盘膝而坐在床榻上的蝠王与苍颂先后睁开了双眸。 高手! 有高手夜袭世子府! 这声高喊声中所夹杂的内力是何等的澎湃。 上官清听到了,她真的听到了纪寒的声音。 在听到纪寒声音的那一刻,她眼中的泪水便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她心中是有多么在乎这个纪寒。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0章 呼唤君之名 怎么能不在乎呢?毕竟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毕竟他已经夺去了她的芳心。 “纪寒,我在这里!” 上官清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纪寒喊出了这句话,这一句话喊出,上官清喜极而泣。 “纪寒!” 盘膝而坐的苍颂听到了这个名字,在听到的这一刻,苍颂的气息便已经攀升到了一个顶点。 绳州巡抚纪寒! 此人便是杀了他侄儿与两名苍云剑庄清俊的凶手。 手边长剑在随着苍颂的气息而动,在震动之中,苍颂抓起手边长剑,飞身冲出厢房。 纪寒已经听到了上官清的声音。 自马背翻下,纪寒便向着来声冲去。 莫达三人紧随纪寒其后! 此刻,鸟菀亦是乱作一团,四十余名绳州兵在桂冶的带领下亦是与世子府兵交上了手。 这一战,不是你生便是我亡! “纪寒?”陈练听到了上官清所唤。 “你刚才所唤的是那个绳州巡抚纪寒?你是说他来救你了?这么说你与他很有关系了?”陈练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慌张。 未有慌张不说,反而在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用一双诡异的眼睛与这抹诡异的笑容看着上官清。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是她的女人,那么正好,既然你的男人已经来了,那就让他好好看一看本世子是怎么玩弄他的女人的。” 上官清怎么也未有想到陈练会向她说出这句话。 “是不是想不通本世子为何不怕?上官清,你怕是忘了,蝠王与苍颂便在本世子的府里,有他们两人坐镇,你觉得那纪寒能从本世子手中救出你吗?” 陈练的这句话,让上官清如坠冰窟一般,那方升出的喜悦瞬间便被陈练所浇灭。 而在上官清惊恐之际,陈练突然抓住上官清的双脚将她拖出了鸟笼。 “上官清,你不是总喜欢用那种不屈的眼神看本世子吗?今夜本世子便要在你心上人的面前彻底摧毁你这一身的傲气。” 面对如此屈辱,还是与纪寒隔着一扇木门的屈辱。 纪寒既然已来,那么她便再了无牵挂了。 那些翻海帮的帮众纪寒应该会为了她而救下他们的,她之所以受陈练的胁迫便是因为翻海帮,而如今呢?她便不会再受这个畜生的胁迫。 “纪寒,答应我,救救翻海帮!” 陈练已经将上官清抵在了门上!被迫面朝木门的上官清已经紧咬住了她的唇舌。 纪寒在狂奔,他仿佛看到了上官清正在所受的屈辱,他仿佛听到了上官清与他的诀别。 “上官清!” 自喉头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喊,纪寒体内的这股真气亦在这一刻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的在其体内肆意妄为。 自厢房冲出的苍颂已经锁定了正在狂奔中的纪寒。 长剑夺鞘而出,手中之剑在这一刻已是泛出森森寒光。 “东逝水!” 这一刻的苍颂上来便施展出了他最强剑招。 身如蛟龙,剑如东水,这是人剑合一之境,这合一之境所过之处,身下石板皆连震碎。 “有高手!” 莫达、徐恒、袁琅仨人同时转眸看向了苍颂! 此剑、此人是冲纪寒而来,莫达三人乃八品高手,此刻他们怎能不知,这冲向纪寒之人乃一名九品宗师的至强者。 其剑意已经将纪寒锁定,而三人亦是在同时纵身向苍颂掠去。 三人知道他们是拦不住苍颂的,但是拦不住亦要拦之。 在三人离开纪寒身后之际,蝠王悄无声息的取代了莫达三人所立的位置。 身着一身黑袍的蝠王悍然向纪寒伸出了手掌。 这一掌正中纪寒后背。 正在狂奔中的纪寒突然感觉身后被一股大力所推。 这一推令纪寒体内之真气开始震荡,震荡的同时亦令纪寒前冲的速度大涨。 而纪寒亦借着蝠王的这一掌,将体内之真气全部运于双足之下。 脚下石板龟裂,纪寒便如一支羽箭般离地而起。 这不似轻功的轻功,为纪寒增添了数倍的速度。 “轰!” 一声木门破碎的声音在蝠王耳边炸响。 而后,蝠王便眼睁睁的看着纪寒将一名女子紧紧搂入了怀中,紧搂着怀中的女子,纪寒抬掌便轰向陈练。 陈练草草抬掌与纪寒对之,前者被轰飞而出,后者纹丝不动。 眼见世子被纪寒一掌轰飞,蝠王便施展出他的“蝠行之术”飞入屋内。 他的目的是为救陈练,自然不会去理会纪寒与其怀中的女子。 莫达三人未能阻止苍颂。 在纪寒抱住上官清的刹那,苍颂手中的长剑亦是出现在了纪寒的身后。 “大人,小心!” 莫达三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纪寒怀抱上官清突然拔地而起。 长剑刺空,苍颂变招为掌轰向已然自地上跃起的纪寒。 这一掌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纪寒在半空之中只能被迫接之。 一手紧搂上官清,一手在仓促之间与苍颂对了一掌。 这一对掌,纪寒便如同一根断线的风筝般自半空斜斜的飞了出去。 “轰!”一声巨石蹦碎的声音在这方院落响起。 纪寒的身子撞在了一座院中的假山之上,假山被纪寒撞碎,这倒飞之势却依然未有停滞。 “轰!”又是一声轰然巨响,纪寒的后背在撞在一面石墙之上时才将将停下。 停下之际,纪寒“哇”的一声便喷出了一口鲜血。 “袁琅,衣服!”擦掉嘴角的血渍,纪寒便向袁琅放声喊道。 听到纪寒此话,袁琅飞身冲到纪寒身旁,她只是瞧了一眼纪寒怀中的上官清,便匆忙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盖在了上官清的身上。 四十多名绳州兵已是冲进院落。 纪寒转眸看向袁琅,并将上官清交到了袁琅手中。 “带她走!”擦了一把嘴角,纪寒起身看向那正在向他一步步逼近的苍颂向袁琅寒声说道。 “你们给本官听好了,出了这府,谁若敢拦你们,就给本官杀无赦!” “纪寒!”上官清听到纪寒此话,她心中除之感动外,便全是对纪寒的爱意。 没错,她确定她爱纪寒,此爱,此生无悔!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1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这一件披风并不能将上官清包裹而住,纪寒在上官清那曝露在外的肌肤上看到了斑斑青点,看到了道道紫纹,甚至还看到了抓痕与咬痕。 上官清那本是皙白的肌肤竟然没有一处是本该有的颜色。 前世在电视中当看到那些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桥段时,纪寒还嗤之以鼻。 可是今时,今刻,当这冲冠一怒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纪寒才深刻的体会到了此诗句中的含义。 “刀来!”自上官清身上收回目光,纪寒沉声向徐恒喝道。 暮夜无知、风暝如晦! 在夜风卷起地上数片落叶之时,徐恒亦是在犹豫之际将手中钢刀掷向纪寒。 “纪寒,你要做什么,他是苍云剑庄执剑大长老苍颂,你不是他的对手。”在纪寒接住钢刀之时,上官清便向他急声说道。 纪寒并未去看上官清,而是手提钢刀向着苍颂一步步走去。 此刻,二人仿似达成一种共识一般,脚步亦是异常缓慢。 “鼎湖当日弃人间,破敌收京下玉关,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今日,我纪寒手中之刀唯有沾血才可泄我心头之愤。” 声落之际,便是纪寒宣泄之时。 这一宣泄彷如决堤之洪水,手中钢刀在这一刻宛如一条翻江蛟龙一般直向苍颂扑来。 纪寒并不懂武,他所使的刀法完全是处于一种来自于身体的本能。 在这一刻,纪寒仿似进入了一种心随意动,意随心动的境界之内,只要脑海但有招数,纪寒便能统统使出。 苍颂起初只是不屑,如此杂乱无章的刀法想要触碰到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真正能让苍颂注意的是此子体内那一股澎湃的真气。 此子体内之真气虽然还不能与他相比,但若假以时日必能与他并驾齐驱,如此年纪,竟然练就此等内力,当真是平生罕见。 一个在攻,一个在守,苍颂守的写意,纪寒攻的凌厉。 他是一名武痴,有心想要看看这纪寒使的到底是何刀法,他能有此惬意,完全是因为纪寒的刀法招招漏洞百出,只要他想便能一剑结果了纪寒的性命。 这是他身为九品宗师的自负。 然而苍颂却并未意识到,便是在他这种写意的防守之下,他已经被纪寒带入了他的节奏之中。 这有一句俗语叫做功夫再高也怕菜刀,纪寒虽使的不是菜刀,但这寒刀总比菜刀锋利。 这还有一句俗语叫做乱拳打死老师傅,纪寒虽使的不是乱拳,但他使的却是乱刀。 在这种融会贯通的境界之下,纪寒亦是越来得心应手。 体内仿似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纪寒手中的寒刀亦是愈来愈快,在这愈来愈快之中更是还在加速。 刀光化为刀影,这一刀挥下之际便又能无缝连接的挥出第二刀来。 “大人使的是什么刀法?”此刻莫达与徐恒已是瞪大了双眼。 他们大人的动作虽不优雅,甚至看着有些滑稽,但那刀势却是异常勇猛。 “不知!”徐恒轻轻摇头:“不过大人所使得刀法看着很像市井地痞砍人时的路数。” 没错,徐恒大致上是猜对了,纪寒此刻所使的便是提到砍人的路数。 这路数虽粗痞不堪,但胜在简单直接,刀刀致命。 而当苍颂醒悟之时,他便骇然发现,他已经进入了纪寒的刀势之中。 此刻,若要破去纪寒之刀势,便唯有施展出比他更加凌厉的招式。 纪寒刀刀以命相搏,苍颂再想如之前那般写意破之已是不能。 而在苍颂转守为攻之时,他却突然看到纪寒自怀中取出了一把手弩。 手弩?难道此子想要用此物来伤他不成? 笑话,这当真是个笑话,若是他堂堂九品宗师被一把手弩射中,那还不贻笑大方。 何为九品宗师,别说一把手弩,便是如林箭雨亦未必能破除九品宗师体外之真气。 “砰!”一声放弦之声在苍颂耳边炸响。 苍颂那挂在嘴边的不屑本已勾起,可是下一刻,这嘴角方勾起的不屑便被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纪寒手中的却为手弩,但是这手弩的悬刀与膛牙里可是装有弹簧的。 此箭之快快如闪电,再加之他与苍颂的距离又是如此之近。 这一箭,苍颂毫无可能躲过。 用有心算无心,苍颂的自负终是让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一支带着旋转之势、带着翅膀的弩箭毫无意外的洞穿了苍颂体外之真气。 此刻苍颂亦是面露骇然,当他横剑立于胸前之时,纪寒手中之寒刀亦是如敷骨之虫般向他双腿斩来。 这上三路的危机还未解除,下三路的危机便接憧而至。 在这千钧一发、性命攸关之际,苍颂亦是开始撤步飞退。 纪寒哪里能让他轻易躲过,这挥刀被躲,纪寒便变挥为撩。 一记撩刀顺势而上,当这森森刀影带起苍颂衣着的同时,纪寒转身便是一记甩弩。 这甩弩像极了前世里的甩狙,这手弩里的弩箭可是纪寒经过改良的弩箭。 无论其速度与其威力都不可同普通弩箭同日而语。 苍颂哪里想到纪寒还能变招,还能用此种不带瞄准的方式发射弩箭。 此箭直向他眉心飞来,令苍颂惊恐的不是这一箭的目标,而是它的速度。 快!太快了! 几乎一个眨眼之际,这枚带着螺旋之势的弩箭便飞到了他的眉心处。 在此箭飞来之时,苍颂便已经伸手去抓,但是这一抓他竟是抓空了。 苍颂无法相信身为九品宗师的他竟然连一支弩箭都未能伸手抓住,今夜,此子给他带来的何止只是震撼。 一个仓皇中的下腰使得苍颂将将躲过了这夺命一箭。 然而第三箭却又接憧而至。 箭至、刀也至! 纪寒的刀法明明破绽百出,而此刻他亦还有机会破之。 只是若他破了纪寒的刀法,那么他便也要受得这一刀一箭之危。 要两败俱伤吗?要以命相搏吗? 苍辰不过是他的侄儿,他虽扬言要为侄儿报仇,但这并不代表他要用付出生命的代价来报此仇。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2章 罄竹难书 (上) 逃! 此刻,苍颂心中唯有这一个字眼。 而在苍颂匆匆掠身之际,一道身影却是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是袁琅! 袁琅虽武艺平平,但她的轻功却是仨人中最好的一位,不但轻功最好,袁琅还善使暗器。 掷出手中六枚梅花镖来封住苍颂上路,莫达纵身一跃,再向苍颂使出一招鱼跃冲顶。 这二人本就不为伤他,而是为了阻断他的退路。 失算了!苍颂在与纪寒交手之时,竟是忘记了此子身边还有三位八品高手为其掠阵。 撩刀已至,弩箭已至,苍颂只能被迫回身硬接。 手中长剑使出一记力劈华山与撩刀相撞一起。 而在撩刀与长剑相撞的刹那之间,纪寒便突然松开了刀柄。 “砰!”寒刀在被长剑斩落的同时,苍颂情不自禁的自语了一句:“还有变招?” 没错,纪寒还有变招,在长剑顺着惯性落下之时,纪寒突然抬掌轰向苍颂。 这一掌实实在在的轰在了苍颂的胸膛之上。 而苍颂亦因为纪寒的这一掌被轰飞了出去。 两人内力本有差距,若真要比拼内力那纪寒必定必败无疑,但是此刻却不同,可以说纪寒这是打了苍颂一个措手不及。 人在倒飞,苍颂已然受伤,但他毕竟为一九品宗师,而在他倒飞之际却是突然将体内真气全部灌注于手臂之上。 长剑被苍颂掷出,这自苍颂手中飞出的长剑其速亦不慢。 不过眨眼之间,这柄飞剑便飞到纪寒近前。 而这一剑纪寒亦无处可躲。 “大人!” 莫达、袁琅二人自喉间发出一声惊呼。 “噗!”这柄长剑刺入纪寒左肩之中。 “别管我,给老子将这个院子给堵上。” 听得纪寒命令,四十余名绳州兵便冲进了纪寒前方的房屋。 苍颂撞在了围墙之上,此刻的他已然真气絮乱,身受内伤。 败了!他竟然败给了一个无名之辈! “纪寒!”上官清踉跄着、痛哭着冲到了纪寒的身旁,当她看到纪寒左肩上所插的这柄长剑之时,她竟一时之间变的仿徨无措。 “我没事!”纪寒在向她说话时已是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蝠王被困屋内,陈练虽生命无恙,但其已身受重伤。 苍颂竟然败了,这是蝠王亦没有想到的结果,如今被困屋中,纵使他轻功再是了得,恐怕也冲不出去了。 因为,这其中还有三名八品高手,而袁琅手中正拿着纪寒方才所使的手弩。 这手弩的速度他方才已经见过,所以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轻功能够比之手弩的速度更快。 苍颂被徐恒所制,并被徐恒压到了纪寒的面前。 纪寒连看苍颂一眼都未看,此刻的他将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蝠王身旁的陈练身上。 陈练虽然身负重伤,但是他却毫不畏惧。 他是谁,他不但是焕王独子,更是皇亲国戚,如何会怕一名小小巡抚。 “快……将鸟菀给本官围起来,里面的贼人一个也不要放过。” 沈哆终是迟迟赶来了! 当沈哆带着一百府兵冲进鸟菀时,入目尽是尸体,尽是狼藉。 他哪里能瞧不出这些尸体的身份?现下他只希望这位世子无事才好。 “里面的贼子给本官听着你们已经被本官包围了,识相的就快快放了世子。” 沈哆不敢进入内院,只是站在院外象征性的吆喝了一声。 这不是说他胆小如鼠,而是怕里面的那窝贼子狗急跳墙杀了世子。 沈哆的这声吆喝陈练听到了,既然这家伙带兵前来,那么他更不怕了。 虽然全身很痛,但是在蝠王的参扶下,陈练还是一步步的朝着屋外走去。 站在屋内的绳州兵并未阻拦陈练,而是放任他走出房屋。 “纪寒?你很好,竟然坏了本世子与上官姑娘的春宵一夜,这个仇本世子记下了,他日定会找你清算。” 向纪寒说完此话,陈练便忍着剧痛大摇大摆的走下了石阶。 在他已经越过纪寒的刹那,一道如九幽寒泉般的声音却是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我让你走了吗?” “哦?”听到纪寒此话,陈练定住了脚步。 回身看向纪寒,而后用一种不屑的眼神与一种轻蔑的语气向纪寒再次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介小小巡抚也敢对本世子语出不敬?未有让你跪下给本世子请安,已是本世子对你的宽容。” 世子的身份在这连州确实尊贵,但在纪寒这里这身份却不够看。 一个连面圣都不跪的人,岂会给一个世子下跪? 而陈练向纪寒说出的此话,倒是他是一个宽宏大量之人一般。 “拿下!”纪寒无视了陈练此话,而是看向莫达、徐恒说道。 自闯世子府的那一刻,二人便已经忘记了世子的身份,既是现在想起也是木已成舟。 既然已决心跟随纪寒左右,那么此值此刻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向前迈出一步,在二人向陈练伸手之际,蝠王亦是伸出双手加以阻止,而在蝠王伸出双手的刹那,袁琅却是突然扣动了手弩的扳机。 “嗡!”一声嗡声在蝠王耳边炸响。 这一箭可是照着他的脑袋射来的,蝠王哪里敢怠慢。 人在地上,将身子瞬间折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才将将躲过了这夺命一箭。 他是捡回了一条命,可是陈练却被莫达与徐恒扣住了双肩。 “你们尔敢?沈哆你还在外面做什么?还不速降这批逆贼拿下。” 在陈练向着院外大喊之际,莫达与徐恒已是将陈练按在了地上。 听到世子求救,沈哆哪里还敢怠慢,当下便带着身后的这一百府兵冲了进来。 在冲进院落的那一刻,沈哆便看到了趴在地上的陈练。 见陈练如此狼狈,沈哆当下便不由的惊出一身冷汗,而在看到那站在院落中手持寒刀,皆一身甲胄的兵士时,他便傻眼了。 方才陈世子喊他们什么?如若沈哆没有听错的话,方才陈世子喊他们为逆贼! 逆贼?难道说两省总兵常诚反了不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3章 罄竹难书 (下) 如若真是如此,他手中的这点府兵又能做的了什么! 虽然心中惊惧不已,但是沈哆还是强行摆起官威向纪寒喝道:“尔等逆贼,还不快速速放了陈世子。” “沈哆!”听到沈哆此话,上官清亦豁然回眸朝他看去。 如若可以,上官清恨不得立刻便杀了陈练与沈哆,但是她却并未这么做。 不做不是不敢,而是因为纪寒。 纪寒是朝廷命官,今日为了救她已是带兵私闯世子府,她心中虽有大恨,但是这大恨抵不过纪寒的性命。 如今纪寒已然受伤,她只要纪寒活着。 “也有他!”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上官清耳边响起。 不待上官清回答,纪寒便转眸看向了沈哆。 “莫达告诉本官,朝廷命官可否与一地藩王勾结。”虽是看着沈哆,但纪寒问的却是莫达。 听得纪寒所问,莫达便震声说道:“回大人,我朝律法第二十四纲第七律严令,朝廷命官不得与藩王勾结。” “很好!来人,给本官将连州巡抚沈哆拿下。” “诺!” 沈哆懵了,直到此刻他还不知道纪寒的身份呢,绳州兵只听军令不论其他,这眼看着四十余名兵士向他逼近而来,沈哆也是不自觉的向后撤了一步。 “沈哆,你怕他作甚,他是巡抚,你亦是巡抚,还不快将纪寒拿下。”被徐恒摁在地上的陈练向沈哆大声喊道。 巡抚?纪寒?就是那个被圣上从皇城贬到绳州的那位? 陈练的一句话点醒了沈哆,原来不是常诚谋反啊,既然不是常诚的人,他还怕甚? 当下沈哆的腰杆也直了,这人也不往后退了。 “纪寒,你说本官与藩王勾结?那么本官倒要问问你,你带兵私闯连州,又滥杀世子府兵,还劫持世子,你在做的又是什么?依本官看,你这是忤逆,你这是谋反。如今证据确凿,人赃并获,你这谋逆之罪已经坐实。” “来人,将这群逆贼给本官擒下。” 沈哆发了官威,身后一百兵士亦是纷纷张弓搭箭。 院内针落可闻,院外人潮涌动,潜伏在房檐上的一百弓箭手亦是将手中弓箭齐齐对准了纪寒。 今夜当真是月黑风高夜杀人夜,火树银花不夜天! 纪寒岂能不知他已被沈哆所带来的兵士包围。 在这剑拔弩张之下,一声夺门之声突然在夜空下响起。 这声夺门之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之人的目光。 在这所有之人的目光下,一名女子自一房屋中冲出,夺门之声依在继续,两名、三名……五名…… 当这五名女子依次自房中跑出之后,便纷纷转眸看向了站在上官清身旁的纪寒。 看着纪寒,五名女子突然跑到纪寒面前,并纷纷跪在了他的脚下:“大人!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向纪寒喊出此话之时,五名女子皆在痛哭着。 如今的她们早已是残花败柳之身,是陈练毁了她们的人生,清白已无,她们还留着这残身作何? 五名女子身上的衣着虽是华丽,但是当她们向纪寒撩起自己的衣袖之时,纪寒虽有心里准备,可是还是被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所震惊到了。 那五条如莲藕般的手臂上尽是牙印,尽是咬痕,尽是淤青,尽是抓痕。 与上官清一样,纪寒看到这里岂能不知,她们便是被陈练所虐待的受害者。 陈练用来囚禁上官清的鸟笼纪寒是看到过的,他之所以不提,便是为了不愿再让上官清忆起。 他本以为陈练囚禁的只有上官清一人,可是如今呢?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搜,给本官彻底的搜!” 纪寒一声令下,四十余名府兵便立刻四散开来。 “慢着!” 沈哆一声高喝,看向纪寒冷声呵道:“纪大人,这里可不是绳州,由不得你来放肆。” “放肆?”纪寒听得沈哆此话亦向他冷声说道:“沈哆,你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沈哆知道纪寒此话何意,这陈练好将女子当鸟雀喂养,但是他却不知这陈练竟然还有虐待女子的爱好。 这连州尚有姿色的女子大多皆入了陈练的鸟菀,而且这其中还有一些女子是他为陈练物色的。 若是让纪寒再在鸟菀搜出些什么来,这不是逼着要他杀了纪寒吗? 陈练啊陈练,你可真是坑煞本官也! 在心中狠狠的辱骂了一番陈练,沈哆便抬起了手臂。 抬起手臂便是号令,号令弓箭手齐齐向纪寒放箭,他虽然不想如此,可碍于形势所逼,他唯有破釜沉舟,只有如此,他才能保全自己。 “沈哆,你是要向本官放箭吗?”纪寒在说话之时看向了身旁的上官清。 “将我衣内的令牌拿出。” 听到纪寒此话,上官清将手伸进了纪寒的衣襟。 而在纪寒的衣襟中她不仅摸到了那枚冰冷的金牌,还摸到了渗透衣服的血渍。 再瞧着纪寒左臂上插着的那柄长剑,一行清泪亦是再次夺眶而出。 上官清掏出的这枚令牌上尽是鲜血,她的手上亦尽是鲜血。 “沈哆,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你今日若敢对本官放箭,那你所犯之罪,便要再加上一条谋反了。” 沈哆的手臂已经抬起,他本可以不去看上官清手中所持的令牌,但是处于好奇他还是看了一眼。 只是瞧了一眼,沈哆便面色大变。 “这……这是圣上的金令?你……你怎么会持有圣上的金令?”沈哆哆哆嗦嗦的向纪寒问出了此话。 而此话,亦被正被徐恒摁在地上的陈练听得。 陈练下意识的抬眸看向了上官清手中的金令,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知此令之真伪。 这金令竟然是真的! 明知是真,陈练却向沈哆大喊道:“沈哆,这金令是纪寒伪造的,你今日若能拿下此人,便是立下不世之功。” 伪造的?你他妈真当老子是三岁小孩不成? 这金令可以造假,但其上面的图纹绝不可能作假。 因为这金令上的图纹是圣上亲自所画,再由匠师耗费半年的时间才雕刻而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4章 皇亲国戚有怎样 而且世间只此一枚! 见令如见圣,若是此刻沈哆下令射杀纪寒,那他便真是犯了弑君之罪。 此等大罪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大人!”一名绳州兵匆匆走至纪寒身旁并抱拳说道:“回大人,我们在一处废井里发现了十具女子的尸体。” 在这名绳州兵向纪寒回话时,已经有兵士陆续的将这十具尸体抬进了院落。 这十具女尸早已面目全非,不用去问,纪寒也知道她们定是被陈练活生生的折磨致死。 “大人!”一名绳州兵神色阴郁的走到纪寒面前,并向纪寒沉声回禀:“回大人,我们在此院落中发现了一座地窖,地窖内……地窖内塞满了尸体。” 听得此名绳州兵的回禀,沈哆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么多?他怎么不知?这陈练背着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一具具女尸被绳州府兵抬出,每抬出一具,便有一名连州兵自主的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一共三十二具尸体! 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数字。 苍颂正在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被徐恒摁在地上的陈练,此刻即使他能救陈练,亦是不会如此选择。 原因无他,只因心中尚存一丝良知与怜悯。 蝠王亦被他所看到的这一幕震惊到了,焕王派他来连州是为方便行事,可是此子竟然做下如此大孽。 此事,或许连焕王本人也不知晓。 院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皆落在了陈练的身上。 “哼!”陈练自然知道这里的所有人都在瞧他,可是那又怎样? 到了此值此刻,陈练亦不认为纪寒能拿他怎样,持有圣上金令那又如何?这里可是连州是他父王的地界,而且自己的身份亦在那里摆着,藩王之子,圣上之侄,只凭这身份谁有能奈何于他,谁有敢奈何于他。 “纪寒你很好,待本世子回去,他日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回去?你回不去了!”向陈练丢下此话,纪寒便向莫达、徐恒二人说道:“带走,押上法场。” 纪寒此话正合二人心意,若是可以,莫达恨不得现在就斩了陈练的狗头。 房檐上的弓箭手皆已撤下了弓箭,沈哆身后的连州兵亦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这一刻,纪寒此举,顺应天意,顺应人心,乃是万众归心之举。 “押上法场?”坐在地上的沈哆在重复着这个字眼,在重复中沈哆豁然清醒。 不能,万万不能啊,若是陈练死在连州,他沈哆可是难辞其咎。 这若是焕王怪罪下来,他又该如何是好? 只是当他起身看向身后的连州府兵时,他便知道,此刻的他已经再难扭转乾坤了。 因为,纪寒的绳州兵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而他所带来的府兵却根本就未有要搭救于他的意思。 府外早已是人满为患,当这些连州百姓看着陈练被两名官差押出鸟菀的那一刻,他们才知道原来方才在外面他们所听到的都是真的。 “女儿,我的女儿……”一声悲哭在百姓中响起。 “环儿,我的环儿也失踪三月了……”两声悲哭在百姓中响起。 三声……四声…… 这些丢失孩子的百姓们,无论贫民还是富绅在这一刻全都涌入了鸟菀。 “郎中,你们之中谁是郎中……”上官清与袁琅参扶着纪寒向府外的人群一遍遍的在放声高喊着。 “我是……” “我也是……” 纪寒虽不是连州巡抚,但是在这些百姓看来,今夜他便是连州的英雄。 一名六旬的老郎中为纪寒拔去了插于左肩的长剑,令一名郎中便连忙为纪寒上了祖传的跌打药膏。 纪寒三人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些被陈练所折磨致死的死者父母一脸悲戚的从鸟菀行出,行出之际,便统统跪在了纪寒的脚下。 “大人,民等求大人为我等家中女儿报仇,大人,民等恳请大人为我等家中惨死的女儿主持公道!” 郎中们在听到这声声恳请之后也跪倒在了纪寒的脚下。 那些与此事无关的百姓在听到这声声恳请之后也跪在了地上。 这条街很长很长,俯瞰过去尽是人群,尽是跪在地上的人群。 这些连州百姓岂能不知陈练的身份,陈练所犯之罪罪无可恕,若是这陈练不死,待到他日这鸟菀还是鸟菀,这连州还是任他肆意妄为的连州。 他们的巡抚大人放任其行,这以后遭罪的还是他们这些低贱的百姓。 而今夜却不同,因为他们遇到了一位不畏强权,不惧皇亲的官老爷。 “求青天大人为我连州百姓主持公道!” “求青天大老爷为我连州百姓主持公道!” 这一声声恳请皆为他们此刻的心声。 这发自连州的心声,身为连州父母官的沈哆听到了。 他任连州巡抚十五载,却不及纪寒到来的这半夜?滑稽吗?可笑吗?沈哆抬眸看向了挂在天上的那一轮寒月。 寒月虽当空,当有待落时! 破晓了,漆黑的天幕正在褪去,一层层渐白的云雾宛若柳絮一般开始飘散。 大势已去,沈哆紧紧的盯着那镶嵌在天空里的一抹白昼,他知道待这抹白昼取代所有黑色之时,便是他这连州巡抚到头之日。 一轮红日升起! 连州法场此刻亦是人山人海。 莫达与徐恒持刀分别立于陈练的两侧。 沈哆被迫与纪寒高座明堂。 他不得不与纪寒座在此地,因为袁琅手中的手弩便抵在他的后背。 “跪下!” 莫达与徐恒抬脚揣在了陈练的腿弯处,这两脚势大力沉,使得陈练跪下的同时,亦让他感觉到双腿如同断掉一般。 此刻陈练亦是披头散发。 “你们……”下方已是人山人海,这人山人海竟还铺天盖地的嚷嚷着要纪寒砍了他的脑袋。 这一刻,陈练终是怕了。 不,确切的说当他被莫达与徐恒押上法场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怕了。 “我乃皇亲国戚,我是圣上的侄儿,我爹是沧州焕王……你们……你们不能杀我!” “斩!”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5章 劳资照斩不误 伴着纪寒一声令下。 伴着纪寒强拉着沈哆的手臂与他一同将斩签掷下—— 寒刀落地了!陈练的人头亦跟着落地! 而沈哆在看到陈练头身分离的刹那,人也跟着一同晕了过去。 这晕是装晕,陈练死了,还是他扔下的斩签,完了,他的官路、他的小命就要在今日交代在这里了。 下方的百姓如同在庆祝大年一般,他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如同海浪,可是落在沈哆耳中却无疑于道道催命符一般。 陈练被斩了,那么下一个是不是便轮到他了? 这沈哆在关心着自己的小命,而纪寒却已经在思索另一件事情了。 蝠王与苍颂此刻应该跑路了,至于他们二人跑去哪里纪寒用脚指头都能猜到。 这未雨绸缪是要有的,下来他必定会迎来焕王的怒火。 算算时辰,鲁大子他们应该在今日抵达连州,至于这沈哆该如何处理,纪寒却是已经想好。 他为何要拉着沈哆一起?便是为了将他与自己拴在同一条船上,处斩陈练可以说是顺应民心,但是他可没有权利去处理与他同级的沈哆。 身在这个时代,信息与交通是最困难的,他只能将沈哆的事写成折子递到圣上面前由圣上决断。 瞧了一眼正在装晕的沈哆,便在纪寒将要起身之际突然感觉到体内一阵的气血翻涌。 这翻涌之势来的如此猛烈,来的如此强烈,竟让纪寒“哇”的一声便喷出了一口鲜血。 “大人!” 见到纪寒吐血,袁琅急忙参住纪寒,莫达与徐恒也是匆匆跑到了纪寒的面前。 三人眸中尽是对纪寒的关切之意,而身为当事人的纪寒却是在心中一阵暗骂与肺腑。 “他妈的,又来?” 这又来什么?只有纪寒清楚。 在袁琅参住纪寒的那一刻,纪寒体内的这股真气便开始变的炙热了。 这种炙热是之前所未曾体会过的炙热,因为它太过的强烈,太过的饥饿。 没错,正是饥饿,这种饥饿可不是用食物能够解决的,而是需要…… “纪寒!” 当上官清带着翻海帮帮众与鹤仙人奔赴到法场的那一刻,便看到了纪寒方才吐血的那一幕。 跑至纪寒身旁,上官清便将纪寒靠在了她的身上。 而在上官清接触到纪寒那一双猩红中带着炙热的眼眸后,她岂能不明白纪寒的这种眼神代表了何意? 纪寒体内真气太过匪夷,匪夷到她闻所未闻。 现下已经不是去思考此事之时,看向袁琅上官清张口便道:“寻一处清净的房子,我为他疗伤。” 疗伤?袁琅听得上官清此话便将正在装昏的沈哆从桌子下面提了出来。 “没听到吗?快找一个清净的房子。” 有救!他还有救!听到袁琅此话,沈哆便突然清醒了。 一座修缮别致的府邸,上官清掺着纪寒进入房间便阖上了房门。 “你们出去,守在院外,不得放任何人进来。”屋内传出上官清那清冷的声音。 而亦是在上官清声音落下的同时,她心中便突然一惊,因为几乎丧失理智的纪寒已经将她扑倒在地了。 站在屋外的莫达三人选择听从了上官清的命令。 在他们三人退出院落的刹那,上官清身上的衣衫亦被纪寒粗鲁的褪下。 这一次上官清主动选择了迎合。 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任凭纪寒对她的索取。 这一次疗伤疗了很久很久,从清晨到晌午,自晌午到黄昏。 上官清虽是早已精疲力尽,但是她体内的真气却在不断的充盈着。 亦是这种充盈令上官清联想到了一种邪祟功法,莫不是纪寒所修的乃是一种双修功法不成? 这双修功法她也曾听闻过,但是这种功法不应该是建立在男女同修的前提下才能通过这种方式提升彼此的功力吗?可是她未有修习纪寒的功法啊! 这一点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纪寒体内的真气诡异便诡异在这里。 他竟然能将自己体内的真气与她的真气相容一起,而后再过渡给彼此,使得彼此都能受用。 从最初的丧失理智到现在的神智清明,纪寒也不知道用了多久的时间。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纪寒知道,是上官清将他喂饱了,虽然用这个词很不雅观,但是事实却是如此。 仿佛他与苍颂在交手时所耗费的真气上官清帮他全部都给补回来了一般。 只是,当纪寒瞧见上官清身上的那一身的伤痕时,他感觉他做了一件很禽兽不如的事情。 理智既已恢复,那么纪寒便也知道她折腾了上官清多久的时间。 两个人躺在床上谁都未动,或者说,这一刻的他们都不想动,只想静静的感受着彼此在彼此怀中的温度。 一颗带着温热的泪珠落在纪寒的胸膛,在与纪寒的一番疯狂后,现实又将她再次拉回。 这一刻的她想到了养育了她二十余年的义父,想到了陈练对她的侮辱,短短数天的时间里,她仿似是从人间突然坠入地狱了一般。 直到此刻她还不愿去相信,不愿是因为不敢面对。 只要一回想起付仲所对她说的那些话,上官清便会感觉到一阵的揪心与难过。 她已经决定离开翻海帮了,二十余年的养育之恩在昨晚已经偿还。 只是离开翻海帮,她以后又该去哪里?难道真的要与师傅一同云游四海吗?可是她放不下纪寒啊! 感受着掉落在胸膛上的泪珠,纪寒轻轻的捧起了上官清的脸颊。 在接触到上官清那一双清冷中透着诀别与柔情的目光后,纪寒的整颗心也是为之一颤。 “纪寒,我要走了!”上官清迎着纪寒的眼眸向他颤声说道。 “什么?你说你要走?”纪寒感觉自己听错了,便连忙向上官清再次问道。 “嗯,我已经决定离开翻海帮了,师傅他老人家也厌倦了连州的生活,我决定与师傅一起云游四海。” “云游四海?不行!”纪寒看向上官清突然说道:“我不允许你离开。” 纪寒的回答与眼神都是霸道的,这种霸道亦让她在心中方做下的决定产生了一丝的动摇。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6章 天涯渐远 如果可以,她想留在纪寒的身边,可是她还配吗? 虽然陈练已死,可是陈练在她身上,在她心里却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痕。 今日与纪寒这般,是实非得已,是为了救他。 既然纪寒已无大碍,那么她所剩下的便唯有离开了。 上官清并未回答纪寒,事实上纪寒已经在上官清那一双决然的眸子里得到了答案。 他知道她为什么选择离开,但是他却不能说出。 “上官清!你我定个约定如何?” “什么约定?”听得纪寒此话,上官清下意识的向他问道。 “今日一别他日若见,不问前尘不问过往,定下此生白首不离,你若答应,我便让你离去,你若不应,那我便将你绑回绳州。” 听得纪寒此话,上官清芳心巨震,他知道她离去的缘由所以才会向她说出这番话。 “好!,我答应,若是再见,此生不离。”上官清说完此话便将身子自纪寒怀中抽离而出。 穿上衣衫,走下床榻,这一次纪寒并未阻拦,亦未再说任何挽留的话。 她需要时间来疗伤,那么他便给她时间,而且纪寒相信,相信无需太久他们便会相见。 莫达三人正在院外焦急的守候着,当三人看到上官清走出房屋的刹那,便涌进院中。 不待莫达三人开口,上官清便向他们说道:“你们大人的伤势已经无碍,你们可以进去了。” 听得上官清此话,三人便涌入屋内。 院外,鹤仙人正在等待于她,在赶来法场的路上鹤仙人已经自上官清口中得知了一切。 他虽未见过纪寒,但他却知道这名官人已经夺走了她徒儿的芳心。 师同于父,他又如何不了解自己的徒儿?纪寒是名难得的好官,将徒儿托付于他,鹤仙人是放心的,此次带走上官清,便是为了要治愈她心中的伤痕。 “师傅!”走至鹤仙人身旁,上官清便向鹤仙人恭敬的行了一礼。 “嗯,我们走!”鹤仙人并未说去哪,便当先转身向府外走去。 纪寒是目送着上官清与鹤仙人离开的,他心中既是再不舍得也得舍得。 暮色苍茫,西风晚照,纪寒立于房内站了许久许久。 “大人,鲁大都督他们已经到了。”莫达陪着小心,向纪寒轻轻的说道。 “嗯,让大都督他们在船上等候。”向莫达说完此话,纪寒便转眸看向袁琅说道:“去叫沈哆来见我。” 二人得了纪寒的吩咐,便匆匆行出房屋。 屋中只有徐恒作伴,纪寒亦向他说道:“徐恒,你去一趟沧州,寻得顾涂后,你二人便速速归来,记得,一定要注意安全。” “卑职遵命!”徐恒领命步出房屋,屋中便只剩纪寒一人。 他怔怔的望着上官清离去的方向,心中虽有惆怅、虽有不舍、虽有挂怀、虽有想念,可在此值此刻,纪寒所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沈哆是一路哆嗦着被袁琅带来的,进入屋中,沈哆更是战战兢兢。 将手中所提的补品统统放在桌几上,沈哆心内亦在七上八下。 纪寒并未砍了他的脑袋,于他而言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他深深的知道自己的这条小命可是握在纪寒手中的。 “沈大人!你可知……” “知……知罪,纪大人,下官知罪……” 纪寒的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沈哆给抢了过去,不但将他的话给抢了,竟还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知罪?老子现下可没功夫治你的罪,况且就是老子想治也没那个权力啊! “沈大人,本官叫你来,可不是为了与你说这个的。”纪寒话锋一转便再次向沈哆说道:“沈大人,你我今日可是做了一件顺应民心的大事,想必沈大人也听到连州百姓的欢呼了。” 听得纪寒此话,跪在地上的沈哆亦是微微一愣。 他好像有点明白纪寒的意思了,感情他是被纪寒硬拽着拽上了这条贼船了?而且,纪寒的这条贼船他好像还真的下不来了。 别看这连州是他的地盘,别看那些连州百姓们各个欢呼雀跃的,这连州城里有多少焕王的耳目,他可是一清二楚的紧。 如今,焕王的那些耳目怕是早早出了城,向焕王回禀此事去了。 完了!跪在地上的沈哆感觉眼前一片天昏地暗,甚至在这一刻他仿似都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一般。 陈练那可是陈焕唯一的儿子啊,他竟然与纪寒就这么的将人家给当众斩首了? 虽然人头是纪寒手下砍掉的,可是这斩签却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扔下的啊。 焕王派于连州的这些耳目们回到沧州要如何向焕王回禀?他既是用屁股想也能想象得到。 “沈大人,本官有一事不明,为何你要与陈练去对付一个江湖帮众呢?据本官所知,这翻海帮每年不仅会给朝廷,也会给沈大人您上缴一笔不菲的赋税的。” “是……是……”此刻的沈哆已是满头大汗,焕王那边他是有嘴也说不清了,现下他唯一所能做的便是死死的抱住纪寒这条大腿,如若连纪寒这条大腿都抱不住,那么不久的某天便会成为他明年的祭日了。 “是陈世子,是他要下官这么做的。”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沈哆一边向纪寒说道。 “说清楚点!”纪寒的声音亦变得冷厉了下来。 “是……是陈世子看上了嶒港,他说嶒港四通八达,这银子不能让一个江湖帮派给全赚去了。” “因为银子?既然他早看上了嶒港为何早不动晚不动却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动呢?沈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在说,本官给你说实话的机会可不多。” 听得纪寒此话,沈哆又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大人明鉴啊,下官实在不知这其中原委,是陈世子这么与下官说的,下官只是奉命行事。” 纪寒能感觉到这沈哆说的是真话,陈练已经被斩,他亦无处可问。 对于嶒港,有上官清在的嶒港纪寒自然会上心,可是如今上官清已经离去,那么这嶒港最后是否还由翻海帮来掌管便与他无关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7章 残月 黑剑 夜漫漫 为今之计,还是将绳州经营好才是上上之策。 此间事已了,经过他方才那几句的提点想必这沈哆应该会上道。 毕竟,他也要面临焕王的怒火。 纪寒并没有打算在连州逗留,上官清他是救下了,可是人家却也离开了。 眼见着纪寒已经迈出房门,沈哆哪里能愿意。 “纪大人,您走了下官该如何啊?” 听得沈哆此话,纪寒便定住了脚步。 “沈大人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是朝廷的正三品大员,食的可是朝廷的俸禄,那陈练在连州做下如此惨绝人寰之事,整个连州百姓都是你的后盾,你所行乃是正义,所行乃是太武律令,你有何可怕?” 三人已经走出院落,而沈哆的脑海中却仍在回荡着纪寒方才所说的这句话。 此话虽不至醍醐灌顶,但也令沈哆茅塞顿开。 何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沈哆算是真心的受教了。 他突然发现,若是他还有机会,定会做个为官为民的好官。 连纪寒自己都未有想到,当他离开连州之时,竟是迎来了连州百姓们的十里相送。 鲁大子他们已经得知纪寒在连州所做,当他们在乌轮上看到这极为壮观的一幕时,他们亦是深深的被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而震撼着。 一夜的光景,竟然斩了一位皇亲国戚?这是连那些编书人都不敢去编的桥段啊。 乌轮驶行,舰船掉头! 苍茫海面,唯有这两支舰队泛波而行。 纪寒将莫达留了下来,这一方面是为了接应徐恒与顾涂,这另一发面便是为了监视连州的动静。 通向沧州的一条古道,蝠王与苍颂二人正在踏着月色赶路。 陈练被斩首的那一幕他们二人虽然未见,但是他们却听到了来自于连州百姓的欢呼。 苍颂不傻,他岂能看不出这是纪寒故意放他二人离去的,为何要放,便是要借二人之口回禀焕王。 报仇不成,却成了人家的阶下之囚,而到了此刻苍颂哪里还能看不明白,那纪寒不是想杀便能杀得了的,待到纪寒回到绳州,届时即便是焕王出马,又真的能够惩治得了他吗? 二人心中各怀着心事,所以这脚程也自然是慢了不少。 “等等!”在赶路中,蝠王突然定下脚步,并俯下身子将一耳贴于地面。 这蝠王虽只有八品的实力,但他的轻功与谛听之术却是天下无双,在这一点上,他与袁琅极为相似。 “有人正在追赶你我。”自地上爬起蝠王看向苍颂一脸凝重的说道。 “追赶你我?”苍颂听得蝠王此话却是露出一副不屑之色。 他虽败给了纪寒,但那完全是因为他的大意。 “苍大长老,我们快走!”蝠王瞧见了苍颂脸上所挂的不屑,他已经听出来了,来者共有两人,皆是骑马向他们驰骋而来。 在蝠王与他说话时,苍颂亦听到了自身后所传来的马蹄声。 月色当空,急促的马蹄声在这林间古道亦是越发清晰。 蝠王已经催促苍颂了,可是苍颂非但未有要走的意思,竟还转过了身去。 寒月照身,负手而立、身后所背之长剑亦在剑鞘中发出声声剑鸣。 马蹄渐近,在月色的倾撒下,两匹幽黑骏马当先出现在苍颂的一双寒眸之中。 待到这两匹幽黑骏马完全映入苍颂眸中的那一刻,马停了,停在离苍颂、蝠王尚有五十余步的距离。 自马背上翻身而下的共有两道身影,这两道身影皆着一身夜行衣。 此二人身后亦背寒剑,在翻身下马的同时,其二人身后之寒剑亦震鞘而出。 月色沁冷、古道荒凉,一阵夜风涌入古道之中,掀起地上一阵尘土。 自马背翻下的二人正向着苍颂与蝠王逼近。 此夜此道、风冷、人冷、月冷,剑冷,但都不及这二人脚步之冷。 地面之上尽是尘土,可二人在行步间却是不带起一丝土尘。 高手!苍颂只是望了一眼二人的脚下,便在心中已经有了明悟。 “二位是为我们而来?”凝视着正在向他逼近的二人,苍颂亦寒声质问。 只是苍颂的质问换来的却是二人悍然向他的出手。 这一出手,便是凌冽剑势,这一出手便是风驰电掣。 古道之上,两柄寒剑一左一右、一上一下,直取苍颂上三路与下三路。 在二人出手的刹那,苍颂身后所背长剑亦是震鞘而出。 长剑在手,苍颂不退反进。 片刻之间,古道上的尘土便被这三人再次扬上半空。 沁冷的月色下,三道人影在这条古道上开始大打出手。 蝠王有心想助苍颂,奈何他武功平平。 入目尽是森寒剑影,这森寒剑影亦在不断变招。 置身在重重剑影之下的苍颂愈战愈是心惊,那攻向他上三路之人的剑招极为灵动,那攻他下三路之人的剑招亦是鬼魅至极。 这二人所使的剑招,苍颂可以说是平生未见。 前者之剑招滑入泥鳅一般,每每在苍颂便要破掉其剑招之时,此剑便会从他如江河般的剑影中溜走。 后者之剑招彷如一片柳絮一般,任凭苍颂的剑势如何汹涌,此剑皆能在这汹涌之中自如穿梭。 穿针引线,此四字便是对这二人剑招的诠释。 此刻,苍颂已经完全陷进这二人的剑势之中,他知道,如若继续如此,那么他便只剩败亡。 “东逝水!” 一声大喝,苍颂仿似化为一条腾空的蛟龙般冲出了这二人的剑势之中。 而在苍颂冲出这二人剑势之中的刹那,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危险,这种危险来自于武者的一种本能。 “上面!” 蝠王只来得及向苍颂发出一声呼喊,便看到一道人影踏着沁冷的月色自夜空降落。 此人,一身白衫,一头白发,手中着一把未出鞘的黑剑。 落至苍颂头顶,此白发人便拔出了手中的这柄黑剑。 这柄黑剑很黑,黑若曜石! “你……你是……黑……” 苍颂抬眸了,这亦是他在抬眸中所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8章 长夜渺渺,夜无尽 长剑断、人头落! 一道黑芒在乍隐乍现间,不仅斩断了苍颂横于头顶的长剑,亦斩落了他的脑袋。 这颗脑袋自半空落下,不偏不倚的滚到了蝠王脚下。 白衫剑客如谪仙般自沁冷的月色下降落。 残月当空,古道萧瑟! 蝠王怔怔的看着脚下的这颗脑袋,他的视线正在缓缓的上升,在上升中,他看到了那一道如白月般的身影。 “长空渺渺夜无尽,你……你是……” 蝠王已经放弃了逃跑的念头,他知道逃亦无用。 这句“你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完,那两名黑衣剑客便结果了他的性命。 二人自蝠王的衣襟中取出了那枚碧蝉,并恭敬的走到了这位白衫、白发剑客的面前。 古道本是凄凉、月色本是沁冷、两具尸体躺于道中,更是为这条古道披上了一层满满的萧瑟之气。 当徐恒赶到这条古道之时,他发现了蝠王与苍颂的尸体。 此刻,徐恒眸中除之震惊之外再无它物,这苍颂是一名九品宗师,他竟然在这条古道之中被人斩落了头颅。 难道杀他的是一名大宗师不成? 徐恒心中惊惧不已,这一刻,他唯一的念头便是折回,此事,他必须要告诉纪寒。 而当徐恒正要折回的同时,他突然在这条苍茫古道中听到了隐隐的脚步之声。 这脚步声,行之急促像似在赶路。 徐恒抬眸看了一眼古道边上的一颗参天大树,便纵身跃到了这颗大树之上。 月色拉长,一道人影正在古道疾驰,地上飞扬的尘土亦在诉说着此人所奔跑的速度。 近了,此人离徐恒愈来愈近。 由于夜色的关系,徐恒并未看清此人的面容,而当此人跑至徐恒脚下之时便定住了脚步,因为他也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这两具尸体。 顿足只是刹那,刹那之后,这人便再次向着连州急奔。 他从沧州而来往连州而去,看他脚程像似逃跑又似赶路。 心中拿捏不定,徐恒便决定先尾随此人。 然而亦是在徐恒准备从树上跳下之时,那人却在奔跑中突然栽倒在了地上。 这一栽,他便再未从古道上站起。 前方依有脚步声,听着这阵阵脚步之声像似在追赶着什么一般。 心中一阵思量,徐恒便纵身从这大树上一跃而下,匆匆跑至这栽倒之人的身旁,徐恒只是看了此人的面容一眼便神色大变。 “顾涂!”他怎么也未有想到会在此地遇到顾涂。 身后杂乱的脚步声亦是越来越近,徐恒不敢怠慢,当下便背起顾涂钻入了古道边的一片低矮灌木之中。 追赶顾涂的共有四人,此四人有三人着一身蓝色道袍,一人身穿一件兽皮衣。 “是蝠王和苍颂!他们竟然被人杀了?” 一道说不出是惊惧还是震惊的声音在这条古道上响起。 四人正一脸骇然的看着脚下的这两具尸体,一尸头身分离,一尸被拦腰斩断。 此等残忍的杀人手法令四人汗毛亦是倒立。 “回去,快回去!” 四人已经忘了此刻他们身上所背负的任务,这一刻,没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小命还要重要。 徐恒亦不敢再在此地逗留,背着顾涂便一路向连州狂奔。 江湖之事江湖了,今夜所在古道上发生的便为江湖。 纪寒他们是翌日回到绳州的,回到绳州纪寒所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肃清绳州周边的海宇。 这绳州周边海宇共有大小海匪三十六股。 南荣遭逢大变,他与焕王又已势同水火,想要在这乱海之上生存下去,便唯有不断的强大自身。 离大年还有不到五日,绳州家家户户的百姓们便已经在门前挂起了一盏盏的大红灯笼。 越是在此种情况下,纪寒越是不敢掉以轻心。 徐恒带着顾涂回来了。 当他将苍颂与蝠王之事告诉纪寒之时,纪寒亦是无比的震惊。 “你说什么?苍颂被一名很有可能是大宗师的高手斩落了脑袋?” 衙厅内所有高层聚在。 纪寒坐在明镜高悬下,鲁大子、曾广、乌明雅、申屠北坐在纪寒下首左侧,杨不扬、刘大壮、金敏秀坐于纪寒下首右侧。 袁琅站于纪寒身后! 这下首所座的七人便是纪寒心腹中的心腹了。 顾涂还在昏迷之中,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足有三十余道,郎中已经为顾涂诊治,没个三五日的时间顾涂怕是醒不来的。 “大人,还有四日便是大年了,卑职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加大了对我绳州海域的巡防。” 听得鲁大子的汇报,纪寒亦是强行将思绪从方才的震惊中拉回。 在纪寒离开的两日里,据杨不扬汇报,有大批海匪又开始抢掠绳州出海的渔民了,虽然这些海匪不敢登上绳州,也未有残杀绳州渔民,但是这样对渔民频繁的骚扰亦是着实令人头痛。 “这是本官在绳州过的第一个大年,本官希望我绳州能够举州同欢的将这个大年过好,而在座的各位便是要辛苦一些了。”纪寒说完此话便看向了刘大壮。 他只是看了刘大壮一眼,便感觉到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纪寒不觉微微的皱眉,而杨不扬将两人的神情亦尽收眼底。 对于刘大壮,他确实劝了,只是这劝说的效果并不好,因为此事,在纪寒离开时刘大壮还与他以理据争的斗了两次嘴。 “大壮!”纪寒喊了刘大壮一声,但是刘大壮却好像没有跟听到一般。 厅中的所有人亦是看向了刘大壮。 他们知道刘大壮是与纪寒一同来到绳州的算是纪寒的嫡系。 而此刻的刘大壮满脑子里都是翠云的模样,一想到翠云那在床上放浪的样子,刘大壮腹中便一阵燥热。 纪寒并不知道这个翠云的存在,在场之人只有杨不扬知道。 虽然知道,但杨不扬总不能当众揭穿刘大壮。 “那个……大人,我去巡防。”刘大壮未回纪寒不说,竟是突的从木椅上站起,而后拱手便向纪寒告辞。 纪寒未有拦他,而是放任他就这么离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9章 百卓炼香师 刘大壮出了府衙,纪寒才将一双眸子落在了杨不扬的身上。 “杨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既然纪寒都问了,杨不扬亦只能当众硬着头皮说道:“不瞒大人,最近大壮他迷上了一名寡妇。” “寡妇?”听得这二字,厅中所有人亦是皱起了眉宇。 “那寡妇叫什么?”申屠北向杨不扬问道。 “她叫翠云,大壮自从认得这翠云后,就像似变了个人似的,整日里打着去巡防的幌子,实则便是去那翠云家里与那妇人厮混一起。” “翠云?”乌明雅亦是皱起了一双黛眉:“我怎么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对啊,我也未听过这个寡妇啊。”申屠北跟着附和道。 两人这么一说,杨不扬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不瞒大人,大人不再的这两日里,我曾为此事与大壮大吵了一架,大人猜大壮怎么说,他说大人都可以在绳州如此,为何他不可以?” 听得杨不扬此话,纪寒那一双本是紧皱的眉宇皱的更紧了。 袁琅与徐恒都是见过刘大壮的,此人看似虽然有些憨厚,又有些爱耍小聪明,但是人品却不坏。 这样一个不远万里跟随纪寒前来,欲一展胸中抱负的人怎么会因为一名寡妇向杨不扬说出这等话呢? “大人,要不要我去查查这个翠云?”袁琅站在纪寒身后说道。 查?若是此事让刘大壮知道,难保二人之间不会产生嫌隙,这刘大壮说的也没错,毕竟纪寒确实与乌明雅有了关系。 若是这翠云真是一名好女子的话,那么纪寒也不会加以阻止,但是这刘大壮却好像被这个翠云给迷了心智一般。 “大人,我觉得这个名叫翠云的女子有些问题。” 听得金秀敏此话,一双双眼睛全都落在了这位贵女的身上。 “在刘大壮进来之时,我便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香气,这种香气淡而不香,馨而不沁,我虽不知这种香粉的名字,但我很确定,能调制出这种香粉的必是出自百卓的炼香师之手。” “炼香师?”纪寒还是头一遭听到这个名字。 “嗯,百卓虽是边岛小国,但其国的炼香之术却是深得各国王宫氏族贵女们的喜爱。我在南荣时便曾买过百卓的香粉,其香粉之贵堪比黄金一般。” “香粉堪比黄金?”对于鲁大子、曾广这种军汉而言,他们自是不能理解这女子所用之香粉竟能如此之贵,亦是连身为女子的乌明雅也从未听闻过如此之贵的香粉。 “杨大人方才说那名女子是为寡妇,而刘大人的俸禄应该是买不起这百卓香粉的,所以我才觉得这名女子有些问题。” 经过金敏秀的提醒,在座的男人们皆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难不成这个翠云是潜藏在我绳州的百卓习作不成?”徐恒皱眉向纪寒说道。 纪寒在斟酌了一番之后才向众人说道:“不管这名女子是何身份,她接近大壮的动机应该并不单纯,此事说起来并不好处理。” 这中间夹了一个刘大壮当然不好处理了。 金秀敏自木椅站起,而后向纪寒说道:“大人,此女交给我。” 听得金秀敏此话,纪寒自然是喜出望外。 一名女子很好解决,但是刘大壮呢?刘大壮已然被此女迷了心智,他不想刘大壮因此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刘大壮确实未去巡防而是去了翠云家里。 此刻,二人便躺在一张柔软的软塌中,刚才一番激烈的云雨之欢令刘大壮已是气喘吁吁,而躺在刘大壮怀中的翠云却是看不出半分的疲倦,未有疲倦不说,她那一根柔弱无骨的小指,正在拨弄着刘大壮的身子。 “让我先缓一会,等回咱们再接着战上它几个回合。”刘大壮是真心喜欢怀中的这名女子。 与此女的相识很简单,女人背着一捆比她都高的柴火摔倒在了他的面前,于是刘大壮自然而然的便帮了翠云一把。 这一帮,便帮到了今日的局面。 一个寡妇、一名壮年,很快便干柴、烈火的烧在了一起。 翠云从未要求过刘大壮给她一个名分,但也正是因此,才令刘大壮更加怜惜、疼爱翠云。 她虽不如乌明雅那般明艳动人,但却很是贴心,不但贴心人也长得不丑。 “壮哥,我听说纪大人回来了?”身上不着片缕的翠云一边波动着刘大壮的心弦一边无意的向他问道。 “嗯,回来了,你问这个作甚?”刘大壮被翠云挑拨的彷如置于仙境一般。 “就是问问嘛,巡抚大人为了绳州做了那么多的好事,这眼看着大年就要到了,奴家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送给巡抚大人,就想着亲手做一碗胶饵慰劳慰劳巡抚大人。” (胶饵,饺子的别称。) “胶饵?好啊!这是好事啊,难得你这么有心,你尽管做,我给大人送去就是。” “不但要送,你还要看着大人吃了,毕竟这可是人家的心意。” “好,好,我亲自看着大人可成?”说完此话,刘大壮已经被翠云重新挑起了雄风。 一个泰山压顶,在翠云的一声娇呼下,刘大壮便压上了这幅软绵绵的身子。 待到刘大壮从翠云家中离去时,已是傍晚。 袁琅与金秀敏是目送着刘大壮从翠云家中离去的。 白日里,刘大壮与翠云足不出户,而杨不扬告诉二女,这二人每日皆是这样。 现在还不能确定这翠云的身份,亦不知这女子接近刘大壮的动机。 在造册中,这翠云的身份干净的就如一张白纸一般。 其夫为渔民,三年前被海匪所杀,两人未有子嗣,翠云亦未改嫁,平日里靠卖些胶饵为生。 自与刘大壮结好,此女便再也未卖过胶饵,也再未出过院门。 单从造册来看,此女绝无任何的问题,但是金敏秀坚持自己的判断。 或许翠云确实不是什么敌国习作,但是她一定不像表面看起来的这般简单。 月色如墨,一条悠长的古道上,此刻正站着两道人影。 两道人影,一人着一身双鱼八卦道袍,一人着一身金色绸衣。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0章 三十六路海匪 这着双鱼八卦道袍的方士便是焕王府中的第一高手,青禾,这着一身金色绸衣的便是焕王府排名第四的高手,罗乾。 此刻二人正在静静的看着地上的这两具尸体。 焕王出关便带着府里的高手们去了衮州,这留在焕王府坐镇的便是这二人。 一个快婿的性命哪里比得过靖国大宝,陈焕此去衮州便是为了十二碧蝉,在这衮州,陈焕亦有势力,他手下的这股势力已经探得流落在衮州十二碧蝉的下落。 这十二碧蝉焕王势在必得,所以他才要亲赴衮州。 “罗乾,你怎么看?”方士青禾看着苍颂与蝠王的尸首皱眉向他问道。 听得青禾所问,罗乾亦是深深皱眉。 “苍颂一手江河剑,蝠王一身蝠行术,他二人即便是放在整个江湖,亦不可能有人能如此轻易的杀死他们二人,但是从他们的伤口来看,苍颂确实是被人一刀割掉其头的,我想你也看到了苍颂的断剑了,如若我未有猜错,这杀死苍颂之人,不但武功在苍颂之上,而且其手中应该握有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器。” 听得罗乾此话,青禾是深表赞同的,但是在深表赞同的同时,青禾亦更加忧心了。 因为蝠王的衣服明显有被搜动过的痕迹。 这武功高强的神秘之人,难道说其意也在十二碧蝉?若是如此,此事怕是相当棘手。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因为直到此刻他们还无法推断出这位神秘高手的身份。 而令此二人心神大乱的还在后面,古道上出现了三道身影。 这三道身影看到了正站在他们前方的青禾与罗乾。 “二位大人,你们可是为了世子一事亲赴连州?” “世子?”青禾听的云里雾里,他们来此干那个纨绔世子何事。 那位纨绔世子是被陈焕赶去连州的,而青禾亦从未看起过这位焕王的独子。只因这家伙的爱好与兴趣太过无趣,将女子当鸟来养?当真是个难成大器,玩物丧志的东西。 “世子又怎么了?”青禾对陈练不感冒,罗乾亦对这位世子不太感冒。 “二位大人不知吗?难道苍大长老与蝠王未将世子被绳州巡抚纪寒斩首一事告诉焕王殿下吗?”一名百姓打扮的焕王府家奴向青禾二人反问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青禾感觉自己听错了。 当青禾与罗乾确定他们未有听错之后,二人皆懵了。 这苍颂与蝠王被神秘高手所杀已是令二人焦头烂额,可如今连焕王的独子也死了,这可是大事啊! 他二人再不喜这陈练,但此事已经牵连到了他们焕王府的脸面。 青禾与罗乾互望一眼,此等大事仅凭着他二人的身份可是没办法解决的,为今之计,只有飞鸽传书将这两件事告知身在衮州的焕王了。 纪寒,又是纪寒,此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任他千人万人在背后如何议论,此刻的纪寒已经出海了。 大年将近,他必须要用武力来震慑一下这些狂妄自大的海匪们。 绳州舰群驶出绳州海域,便一路直奔三十六路海匪的老巢而去。 这些游兵散匪们也深懂抱团取暖的道理。 既然纪寒已经放出话来要剿灭他们,他们这群悍匪们自然要团结在一起了。 两方人马都想打完这仗过个好年,所以彼此之间也达成了一种共识。 干脆一点,咱们就在这南海上来一场可以被记入史册、流芳千古的决战! 集结三十六路海匪的“战船”依次在海面排开。 每一艘“战船”的船帆之上亦高扬着三十六路海匪们的大旗。 大旗迎着海风招展,招展的如同那窜上云霄的火焰一般。 碧海蓝天之下,尽是战船! 这战船足有百艘,百艘战船横于无垠的海面之上,那是何等壮观之像。 这壮观之像,便如一条宽大的铁链将无垠大海截断了一般。 那站在三十六艘战船上的海匪头子们,各个意气风发,傲世寰宇。 仿似他们已经不战而胜了一般。 此海域名为大明海,是这三十六路海匪所为纪寒选择的葬身之地。 这大明海域,其宽无垠,其长无际,届时纪寒战败想跑也无他可跑之处。 三支绳州舰群踏海而行。 鲁大子与曾广的舰群分居纪寒所在舰群的两侧。 纪寒站在一艘乌轮之上,其左站着一身红衣飘飘的乌明雅,其右站着一身甲胄的申屠北,其后便是徐恒与桂冶、王龙三人。 每艘乌轮配精兵两百,各舰配精兵百十不等。 这是纪寒第一次出海作战,他怎能不激动。 其身虽不着甲胄,但其身后所披的那件乌黑披风却是被海风吹的猎猎作响。 每艘乌轮上皆佩有令旗官一名,瞭望兵五名。 此刻,无论是令旗官还是瞭望兵皆在等待着纪寒的一声号令。 三支舰群已经驶入大明海。 而瞭望兵已经在瞭望台上看到了那集结三十六路海匪的战船。 在船数上,纪寒确实比不过三十六路海匪的战船,他这三支舰队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一艘而已。 当三十六路海匪头子们看到纪寒的战船驶入大明海的那一刻,他们皆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虽然绳州的舰船个头很大,但是那又如何?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而已,他们这些杀人如麻的海匪们岂会将他放在眼里。 无需指挥,这百艘战船便扬起了船帆。 船帆扬起,百艘战船齐头并进。 若单论阵势,这三十六路海匪无疑占了上风,只凭这百艘战船齐头并进的一幕,便是极其壮观与宏大的。 船身下,那被掀起的海水如同万马奔腾一般,那滔天白浪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纪寒站在乌轮之上看到这一幕时亦是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这哪里是船在行,分明就是铺天盖地的海浪在向着他这边席卷而来一般。 他从未打过仗,更别说打海战了。 看到这白浪滔天的一幕,纪寒还真的暂时没了应对的注意。 他没了注意,但不代表别人没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1章 迎击三十六路海匪 “来的好!”站在乌轮船头的鲁大子兴奋的大叫了一声。 他已经有十余年没有领军打仗了,这一仗于他而言便是如同天空突然为他降下一场甘霖一般,浇的他是酣畅淋漓。 站于甲板之上,鲁大子从八面各色小旗中抽出了一面蓝旗。 蓝旗在鲁大子的挥动下猎猎作响,而在猎猎作响中,两艘护航舰首当其冲的自乌轮两侧冲出。 申屠北但见鲁大子挥动蓝旗,便自身前旗架中抽出一面绿旗。 三大主舰的令旗官但见三位将军已经发起将令,便开始各自挥动手中所拿的两面旗帜。 曾广在乌轮上挥动的是一面黑旗,在黑旗迎风而扬之时,他脚下的乌轮便开始加速了。 二桅扬起,曾广所部率先冲出迎击三十六路海匪。 乌轮两侧护航舰驶离乌轮,而乌轮在令旗官一次次的发令下已是将船身横移。 站在乌轮之上的曾广面色无波,在前方这场滔天白浪愈来愈烈之时,曾广将手中的黑旗一掷而下。 海战不同于陆战,在海中作战多半靠的便是令旗指挥,将官用令旗下达命令,而后再由令旗官向下属船支传达命令。 八面小旗,各有其意。 如鲁大子所亮蓝旗,便代表前舰出列,如申屠北所亮绿旗,便代表中军不动,再如曾广所亮黑旗,便代表所部冲锋。 三十六路海匪的战船已经进入曾广所率领舰队飞龙炮的射程,然而曾广却未曾下令用飞龙炮迎敌。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也敢与他们这等皓月争锋? 眼见曾广所部便要被三十六路海匪包围,曾广不紧不慢的又从旗架上取出一支黄旗。 这黄旗一亮,便代表着撤退! 方使出舰群时,曾广所部那是来势凶猛,可是当曾广亮了黄旗,这支舰队便如丧家之犬一般开始往回后撤。 “哈哈,格老子的瞧见没,瞧咱们把这帮孬种们给吓的。兄弟们给劳资冲,咱一鼓作气灭了他们,然后回去抱婆娘去。” 三十六路海匪本来便没有将纪寒放在眼中,如今又见那七艘大船被他们吓的夹着尾巴逃跑,这一个个海匪头子与一个个海匪们更是不将纪寒所率领的绳州海军放在眼里了。 曾广所部确实在逃,但是却没有往纪寒那里逃跑。 “追,仇老二,咱们几个带着咱的兄弟去追这个逃跑的。” 这道命令一下,百艘战船便分出了三十余艘去追曾广的舰队了。 百船三去其一! 申屠北瞧了一眼海面的情况,也是从旗架上取出了一支黄旗。 黄旗一出,纪寒的舰队也开始调转方向逃跑了,而且逃的又是另一个方向。 这纪寒一逃,三十六路海匪又分出一路去追纪寒。 百船片刻之间便三去其二! 此刻站在甲板上的纪寒有些懵,不是有些,而是很懵。 这咋回事啊!还没交手呢,咋就逃了呢? 他的秘密武器飞龙炮可还没用啊,这样夹着尾巴逃跑是不是也忒没面子了? 申屠北此刻可没有时间去与纪寒解释这个。 鲁大子但见那三十多艘“破船”冲向他来的那一刻,其一双本是清明的眼眸中亦是爆发出了一团浓烈的精光。 自旗架上取出一面赤旗,在赤旗落下的刹那,不论是其身在的乌轮,还是六艘护卫舰皆爆发出了一声声铿锵有力的狰狞之声。 伴着这狰狞之声,七艘舰船上的飞龙炮齐齐发射。 一支支足有七尺多长的箭支贴着蔚蓝的海平面飞行,在飞行之中,海面亦是被迫向两侧分开。 这箭速之快,快到肉眼已经无法跟上。 这一路的海匪们还未瞧见那贴着海面飞行的为何物之时,这一支支很长的东西便“嗡”的一声穿入了他们的船身之中。 船身被这种七尺多长的箭支穿透,这身下的船支亦跟着开始漏水。 而当这一路海匪们正自惊魂未定之时,他们又是自前方听到了一声声的破空之声。 这一次,这破空之声是从他们头顶飞来,当一个个海匪头子与海匪们张头抬望之时,他们便看到了铺天盖地的箭矢。 头顶是一片箭雨,身下是漏水之船。 身在船上的海匪与海匪头子们此刻若想活命的话,便只有弃船下海。 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来此又是为了什么? 战局怎么就突然掉转过来了呢? 鲁大子一脸的意犹未尽,这群海匪太弱了,弱爆了,根本就不够他发挥的,这一战打的好不痛快。 转身瞧了瞧纪寒与曾广那边,这场所谓的能够流芳千古的大战就这么结束了。 三十六路海匪统统跳进了海里。 这大明海域到底是谁为谁选的葬身之地? 关于这场与三十六路海匪的大战,纪寒觉得自己很没有参与感。 是他发明的飞龙炮当真所向睥睨,还是这批海匪太弱,纪寒心中并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 真正的大战也许不久之后便会到来。 毕竟纪寒见过南荣的战船,他们的战船上佩有一种如同翅膀一般的巨镰,若是让南荣战船这么横冲直撞的闯入他的战舰群,那么他的绳州舰队是否能够抵挡得住呢? 还有火桶,至今纪寒都不知道韩成珉所造的火桶到底是何物。 百艘战船沉与大海,三十六路海匪被迫跳入海中,纪寒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 这一方面是他还做不到将他们赶尽杀绝,这另一方面是为了想要招安这批海匪。 招安并不是要他们迁来绳州,而是要他们做他的眼线。 这场大战声势造的很大,但是收场便有些太快了些。 当两名海匪头子被申屠北手下的兵士用渔网捞上甲板的那一刻,这两名海匪头子的眼睛里仍是一片茫然。 因为,这两个家伙直到此刻还不知道方才他们是如何败给纪寒的。 在海面上扑腾的海匪还有很多,而在这批海匪中有两名海匪却是悄悄的潜入了海里。 这两名并不是真正的海匪,而是混入其中的。 当然,悄悄潜入海里的并不只有他二位,还有其他的混入者。 纪寒并不知道他与这三十六路海匪的海战,已经被某些有心者盯上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2章 他时若遂凌云志 匍匐在乌轮甲板上的这两名海匪头子生的那是五大三粗,凶神恶煞,只是二人那一脸的窜脸胡便能唬住许多的平头百姓,更别说二人还练就了一身结实的彪子肉。 “你们两个报上名来。”纪寒瞥了一眼二位当家寒声问道。 “哼,老子坐不改名行不改姓,浪里黑条,童奎。”一海匪头子一脸不屈的向纪寒报上了他的绰号与大名。 “浪里黑条?”纪寒嚼匀着这个绰号,此绰号很配此人,因为此人的皮肤确实很黑。 自童奎身上移开目光,纪寒转眸向另一名海匪头子问道:“你呢?叫甚?” 这名海匪头子抬眸瞧了纪寒一眼,便用一种宁折不屈的目光回道:“老子也那个坐什么不改姓,人送外号海阎罗,屠付。” 一个浪里黑条,一个海阎罗?纪寒突然有种回到了某个朝代的感觉。 这二人虽是海匪,但浑身却透着一股莽气,这种莽气很令纪寒欣赏。 “两位当家,本官很欣赏你们,若是你们能说服其他诸位大当家投靠与本大人,本大人便封你二人个官做做如何?” “我呸!”纪寒此话方一落下,童奎与屠付便分别在纪寒的鹿皮靴上啐了一口唾沫。 “你们这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格老子的才不稀罕。” “没错,你个狗官,要杀要剐就速度些,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跟你娃的姓。” 这两位当家可谓是匪气十足,这便令纪寒更加的欣赏了。 先前说过,那烧杀掠夺绳州渔民的多为南荣海军所扮,这三十六股海匪虽然也做那掠夺的勾当,但是他们却从不滥杀渔民。 “二位当家,想必你们也听到过那南荣海军扮做你们肆意屠杀我绳州渔民的事。这南荣让你们背了这么一口黑锅,两位当家能够忍得?”纪寒眼珠一转,决定换个思路来说服童奎、屠付。 而纪寒的这句话确实说到这二人的心窝子里去了。 这谁说不是呢?那南荣也忒卑鄙了,他们虽为海匪但从不滥杀无辜,虽然他们手上也沾了好些的人命,但他们杀的那些大多都是南荣兵士与太武的贪官污吏。 最近一段时日里实在是手头上有些吃紧了,所以才不得不在绳州渔民身上打些秋风。 为何手头吃紧?因为他们许久都未在海上见到南荣的商船了,未见商船不说,连南荣的巡船都未太见到。 这眼瞅着就到大年了,哪个不想带着自己手下的兄弟们过上个丰盛一点的大年? 见童奎、屠付不语,纪寒便向二人再次说道:“两位当家若是手头吃紧,本大人可以接济你们一些,这你们毕竟都是好汉嘛,做好汉的怎能去欺负那些手无寸铁的渔民不是,要做,咱就做真正的好汉。” “啥叫真正的好汉?”听得纪寒此话,童奎与屠付一脸疑惑的问道。 不仅是童奎、屠付一脸疑惑,就连申屠北与乌明雅亦是一脸好奇。 “好汉就是——”纪寒故意将这四字拉的很长。 向前迈出一步,而后只给了童奎与屠付一个背影,望着那滚滚逝水,纪寒伸手指向这一望无垠的翻腾海面。 此刻,鲁大子与曾广的乌轮已经回航,二人亦是在看着那扶手而立遥望苍海的纪寒。 纪寒眸中一片肃然,一阵海风吹过亦将他身上的披风吹的猎猎作响。 “好汉便是——”将体内丹田之气运于喉头,纪寒扬声便道。 “大海东流、繁星斗斗、生死之交、一碗烈酒!是为好汉!” 当纪寒用丹田之气扬声喊出此话之时,那正在海面上扑腾的所有海匪头子与海匪们皆抬眸看向了那站在乌轮之上,扶手而立的纪寒。 “好汉便是——”纪寒再次扬声,此声亦比方才还大。 “路见不平、一声大吼、风风火火,代天行道!是为好汉!” 扬声喊完此话,纪寒心中突然升出一种凄苦,这凄苦凄的是他心中之志仍难得愿,苦的是这还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时代。 这心中之凄苦不得不述,若是不述,便不痛快。 正在所有人皆沉浸于纪寒方才所喊之话时,纪寒再次扬声对着这波涛海面便喊。 “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吟完此诗,纪寒豁然转眸看向童奎、屠付二人。 “二位好汉,可愿追随本官一同架上这舰船,踏破那南荣海阙?” 突听得纪寒此话,童奎与屠付不见反应,而鲁大子与曾广二人的双眸中却是爆出一阵精光。 踏破南荣海阙?这是何等豪言壮语! 东启、西贞、北狄、南荣,此四国早已对太武之沃土垂涎已久,亦是太武真正的大敌,若是他日此四国一旦联手举国攻打太武,那太武必败无疑。 东启有战神宁哲将军坐镇,北狄有战神郭朴将军坐镇,而西贞亦有郭朴之子郭纪坐镇,有这三位将军在,此三大敌国才不敢轻易犯境。 唯有南荣是个变数,自两州总兵常诚将军坐镇南海以来,南荣便从未派大军主动进攻过太武。 既是派兵,亦是滋扰! 连他鲁大子都知道这南荣是在休养生息,那常诚又岂能看不出来。 而今,自太武开国以来,南荣已经整整休养生息、养兵蓄锐了二十余年。 比起那三大敌国,在鲁大子看来,这南荣便是一条正在冬眠的巨蟒,待这条巨蟒从冬眠中苏醒,它必将化为一条吞天灭地的恶蛟。 纪寒在等待着童奎、屠付的回答。 不是他需要这批海匪,而是太武需要他们,若是纪寒能将这南海诸岛的所有海匪收为己用,那么便可以将他们组成一支庞大的海军。 南荣遭变,韩成珉狼子野心,若是高矩、百卓、新泺再臣服于他,那么南荣的势力必会大增。 一个小小南荣岂能喂得饱这头恶狼?纪寒相信,韩成珉的志向应是太武这块沃土。 所谓未雨绸缪,纪寒所做便是如此。 他的身后便是宁嫣,便是太武百姓,他怎能松懈。 南荣一事,纪寒自得知那日便已经差人赶往皇城,这一来一回,怕是没个数月是回不来的。 身在这个时代就这一点不好,他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圣上的回信!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3章 十殿阎娘子 “要俺们这些兄弟为朝廷里的那些狗官卖命?做梦你。少说废话,要杀便杀,老子还是那句话,要是俺皱一下眉头就不是条好汉。” 童奎拒绝便等于屠付拒绝。 纪寒真的未有想到他磨破了嘴皮子换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 而童奎与屠付方才真的便要被纪寒说动了。 只是纪寒却不知道他们为何落海为寇,或许当今圣上真是位好圣上,或许站在他们身前的真是一位好官,但是这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虽然也痛恨南荣,但是若要让他们卖命,那是绝无可能! 鲁大子也曾是海匪,但是他却并未与这三十六路海匪头子打过交道,他曾听诸子说过,这三十六路海匪的身份极为驳杂,有的生来便是子承父业的海匪,有的却是被地方官吏诬陷的衙门中人,而有的更是曾做过军中校尉的官人、还有一些是心有经纶却无从施志的秀人。 归其一点,他们不愿报效这个乌烟瘴气的朝廷。 鲁大子起初也不愿,是他听闻了纪寒的所做才打动了他,于他而言,纪寒便是这乌烟瘴气之中一股极为难得的清流,他愿意用他这余生护这股清流一世。 “既如此……”纪寒深吸一气,而后看向身旁的申屠北:“将他们放了。” “大人你说啥?”申屠北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又问了纪寒一遍。 纪寒并未回答申屠北,而是看向童奎、屠付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待本官回去便为你们准备一笔救济,大家都为太武人,这大年总是要过好的。” 向二人说完此话,纪寒便转身向着船舱走去。 童奎、屠付静静的看着纪寒的背影,二人皆是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未有说出。 这一仗,让三十六路海匪损失惨重,这船没了不说,莽性也被纪寒给打没了。 绳州百姓们自然知道纪寒是做什么去了,当绳州舰队驶进绳州海域时,那自然是赢得了绳州百姓们的所有欢呼。 纪寒大胜三十六路海匪的消息铺天盖地的自绳州传入连州。 沈哆听闻此事之后,那是惊喜交加,喜忧参半。 他喜的是,纪寒忙于应付南海海匪自然无心顾及于他,忧的是,大年将至,这城防安全他得管,焕王的怒火他也得首当其冲的先受。 天色将晚,水天一色,一艘停泊在海面之上的黑色战船。 船舱内极尽奢华,仅是那五光十色的珊瑚摆设便足足有十余件之多。 舱中的红木玛瑙椅上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人,此人一身甲胄,年约三十,一双眸子如雄鹰般锐利。 此刻,这名眼神锐利的男子手中正把玩着两支羽箭,其一支羽箭长有七尺,一支羽箭长有二尺。 这两支羽箭本无什么奇特之处,真正让这名男子在意的是这两支羽箭中段所加的那一对翅膀。 在此人的身下正静静的匍匐着两名身着粗布麻衣的海匪。 “少将军,那绳州巡抚所造的战船确实厉害,犹是这种飞箭,其威力之大,一箭便射穿了海匪的战船。” 这两名“海匪”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私造战船、私造兵器、私募兵丁、私授官职、私招海匪,很好,很好!”这名少将军一连说了两个很好,在语落之际,这两支长短不一的羽箭亦被这名少将军一折而断。 “看来许柱国并没有骗我,圣上真的怀疑到我们的头上来了。” 听得少将军此话,这匍匐在他脚下的二人亦是浑身一震。 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那便再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让鹰隼通知白常,计划提前!” “诺!” 二人向这位少将军齐齐抱拳褪去。 二人离开不久,一道倩影便从这船舱中的一扇屏风中走出。 此女着一身墨绿衣裙,手中着一把圆扇,那一颦一笑间尽是风情万种。 行至这位少将军身前,此女便坐在了一张玛瑙长椅上。 将裙下的双腿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这名女子便向这名少将军说道:“常小将军可真是不见外啊,奴家可要提醒一下常小将军那鹰隼与白常可是奴家的人,奴家只是暂时借你驱使而已。” 常小将军,其名常禄山,两州总兵常诚第二子。 而此女,常禄山却不知其真名。只知她叫阎娘子。 “哦?”听得阎娘子此话,常禄山亦是看向她淡淡的开口说道:“阎娘子,你说倘若江湖知道你们十阎殿并没有绝迹又当怎样?” “咯咯……”阎娘子发出了一声如银铃般的笑声。 “江湖?我十殿阎罗岂会怕了区区江湖?倒是常将军你,这纸终是包不住火的,届时,常将军若是不能大义灭亲……”阎娘子并未将这句话说完。 淡淡的扫了一眼阴晴不定的常禄山,阎娘子便起身走出了这间奢华船舱。 黑夜萧瑟、风月诡谲! 刘大壮又是在翠云的房里巫山云雨了整整一日一夜。 无心公务、沉迷美色,如今的刘大壮早已忘记了与纪寒同赴绳州的初衷。 “大人!” 一间与翠云相隔不远的民宿,当纪寒推门进入房内的时候,金秀敏与袁琅便匆匆起身。 “如何?”纪寒皱着一双眉宇看向二女问道。 方才他来的时候撞见了刘大壮,而刘大壮根本就未瞧他一眼,便从他身旁一脸欢喜的走过。 亦是因此,纪寒越发觉得这个名叫翠云的女子有问题了。 从刘大壮的迹象来看,他更像是一种被人迷惑了心智,或是被人控制了心神一般。 “大人,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金秀敏紧咬着嘴唇,似有害羞似有踌躇。 “但讲无妨!” “大人,我怀疑刘大壮从未与那名女子有过肌肤之亲,他全是在臆想。” “臆想?”纪寒被金秀敏的这句话给惊到了。 若不是金秀敏的眼神极为坚定,纪寒定会觉得此乃无稽之谈。 刘大壮身上的那股香味与他走路时的下盘不稳,这些无不在向纪寒诉说着刘大壮在人家屋里都做了些什么,而如今金秀敏却说这全是刘大壮想象出来的,纪寒能不觉得荒唐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4章 罂靥 寒月 屋中女 “嗯!莞娘还是你来与大人说。”金秀敏将目光自纪寒身上移开,而后看向了屋内一位正在看着纪寒的白发老嬬。 “莞娘?”直到此刻纪寒才注意到这屋子里竟然还有一人。 这位被金秀敏唤做莞娘的老嬬身着一身普通的襦裙,一张有些发白的脸颊亦是布满了一道道老褶。 双眼看似昏花,但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 莞娘先向纪寒行了一礼,才操着一口蹩脚的太武话向纪寒说道:“老奴原是郡王府上的一名花娘,对各种稀奇的花种有些研究,那位刘大人身上的香气是由六种花粉研磨、调制而成。” “六种花粉?这你都能闻得出来?”纪寒一脸惊讶的向莞娘问道。 “嗯,这第一种为曼罗,此花倒是寻常,只是此花的效用却不寻常,大人可曾听过麻沸散?” “麻沸散?”纪寒感觉这个名字他很耳熟,但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麻沸散可以令人昏厥、沉睡,这曼罗便是调制麻沸散中不可或缺的一位药材,这第二种名为水晶兰,此花极为珍贵,常生长于黑暗潮湿之地,此花闻之便能让人产生一种幻象。” 莞娘微顿了一下,便接着向纪寒说道:“大人,其他三种老奴便不与大人一一道来了,老奴要说的是第六种,因为它是这六种花粉中最神秘的一种,此花名为罂靥。” “罂靥?” “嗯,罂靥为高矩国所独有的一种花,此花在高矩国被列为禁花。” “为何被列为禁花?”纪寒好奇的向莞娘问道。 “因为着瘾,此花可食,可研,可调、可配,在食物中加入此花可令食物垂涎欲滴,在香粉中加入此花可令香粉芳香流溢,在熏香中加入此花可提人心脾,在药汤中加入此花可缓解病者的疼痛。” “人一旦用了此花便会着瘾,着瘾到离了此花便会痛不欲生,着瘾到离了此话便会活生生的疼死过去。” 莞娘的声音落下了,纪寒却是听的心惊胆战。 这罂靥不就是他那个时代的粉吗? “莞娘,你是不是想说大壮……”纪寒并未将这句话说完,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只是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而已。 “回大人,老奴绝不会闻错,那名女子应是用罂靥控制了刘大人,这罂靥能让人置身于他所幻想的幻境之中,在这幻境之中刘大人是分不出真假的。” 听到莞娘此话,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个蛇蝎女子竟敢害他的兄弟,纪寒哪里能忍得。 此刻纪寒已是怒火中烧! 这种东西的危害他要比莞娘更为的了解,他痛恨这种东西,因为前世里他看到这种东西的报道太多太多了。 如此邪花,纪寒恨不得立刻将它们统统销毁。 徐恒正在角落里监视着翠云的房屋,当他看到纪寒如同一只发狂的雄狮般冲入翠云民舍那一刻,便立马打了一个激灵。 他的这位大人到底是怎么了? 不待细想,徐恒便从一排柴火中跳了出来,直奔翠云所住的民舍而去。 袁琅是紧跟纪寒其后的,在纪寒踹开房门的那一刻,袁琅已是闯了进去。 屋内有烛一盏,因为有风闯入,此烛亦开始摇曳。 在烛灯的摇曳下,亦将那坐在妆台前翠云的面容应的忽明忽暗。 “拿下!”纪寒一声令下,袁琅便伸手向翠云抓来。 这翠云身着一件薄衣,在袁琅伸手向她抓来之时,其也不躲,便任凭袁琅扣住了她的肩膀。 “巡抚大人这是作何?”翠云那一双如雾如云的眸子里尽是疑惑之色。 徐恒与金敏秀也赶来了,此刻徐恒看着里面的场景可谓是一头雾水。 但见袁琅亦是扣住翠云的肩膀,徐恒便没打算进去了。 毕竟在他看来,这翠云不过是一名娇弱的女子而已,有袁琅一个就够了。 “作何?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翠云,这应该不是你的真名。”向翠云说话的不是纪寒而是站在徐恒身旁的金秀敏。 “不知这位姑娘在问什么?我一个良家女子又清楚什么?”翠云以一种不卑不亢的声调向金秀敏问道。 “罂靥!”纪寒以一种沉石落水的低沉声向翠云说出了这两个字。 而在翠云听到罂靥二字之时,她却是“咯咯”的笑了。 “哦?真是想不到啊,你们竟然能够发现?本王本以为此计天衣无缝呢,来,你们与本王说说,到底是何方高人发现了本王的秘密。” 本王?此女竟然称呼自己为本王? 这个称呼亦是令所有人都未有想到。 一轮寒月当空而照,在袁琅的钳制下,翠云竟是一副悠然自得的从木椅上站起。 这一幕,落入了纪寒的眸中,落入了徐恒的眸中。 或许金敏秀不知翠云站起是为何意,但纪寒与徐恒知道,袁琅可是一名八品高手,在一名八品高手的钳制下,此女竟然就这么如此轻松写意的站了起来。 徐恒此刻已是握紧了刀柄! “丫头,快松开她!”纪寒向袁琅发出一声大喊,便当先伸掌向翠云轰来。 “咯咯!” 此时袁琅也已经反映了过来,只是此女的这声笑声彷如能够勾人心魄一般的竟是让袁琅的动作不由的呆滞了一分。 蕴含纪寒体内所有真气的一掌已是拍向翠云,而翠云却依然未动。 在此掌带着呼啸之势已然沾上翠云身上衣衫的刹那,翠云竟是凭空消失在了纪寒的眼前。 跟着翠云一起消失的还有袁琅! “袁琅!” “丫头!” 纪寒与徐恒同时抬眸看向屋顶。 那屋顶已经破开,一道沁冷的月华自屋顶灌入屋内的同时也浇灌在了翠云与袁琅的身上。 翠云抓着袁琅的肩膀悬于半空,此刻的她在月色的映照下哪里还是方才的那张面容。 落入纪寒眸中的是一张皙白如纸的脸颊,而在纪寒看清这张脸颊的刹那亦是神色大变。 因为这张脸颊分明是一张男子的脸颊。 而令纪寒更为惊惧的是这张面颊在沁冷的月色中正在不停更替着。 这种更替彷如纪寒前世里所看到的川剧变脸一般。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5章 人未尽 死中冥 刹那女子,刹那男子!难道他有两幅面容不成?或者说此人乃雌雄同体? “咯咯!”这不知是男是女之人再次阴阳怪气的阴笑了一声。 而后,便在纪寒瞋目切齿的眼神下伸掌拍向了袁琅的胸膛。 此人拍向袁琅的那一只手掌是如此的白皙纤细,可在印在袁琅胸膛的那一刻,袁琅便在沁冷的月色下“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袁琅如同一块落石般自半空坠落,纪寒紧握双拳将体内真气全数注入双足之内。 这一刻的纪寒便如那排云而上的白鹤般自原地飞起,冲出茅屋顶,纪寒在伸手环住袁琅的同时亦再次伸掌向此人轰来。 这一次,此人不再毫无动作而是伸出纤纤玉掌迎向了纪寒。 两掌相对,纪寒与此人的一身衣衫亦开始在月色下鼓荡开来。 “咯咯,不错,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内力却是此等深厚。”向纪寒说完此话,此人忽而撤回手掌,而后便再次抬掌向纪寒轰来。 这一次,纪寒只觉一股汹涌、澎湃的大力倾注其掌,而后便被此人一掌自屋顶上方给击落了下来。 胜负已分,纪寒的内力并不如他。 此人于半空落下,站于屋顶俯瞰着屋内的纪寒众人。 “你到底是何人!”纪寒抬眸看向这站于屋顶之人置声向他喝道。 袁琅还有呼吸,这是唯一能让纪寒安心下来的理由。 “我是何人?” 一轮残月当空而悬,寥寥繁星忽隐忽现,一阵夜风吹过带起此人三千青丝,带起此人身上薄衫。 在纪寒问他话时,此人亦换了第三张容颜,此张容颜,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当得举世无双四字。 “生死别、夜未明、人未尽、死中冥!巡抚大人,咱们后会有期。”向纪寒丢下此话,此女便踏夜飞去。 残月为影、黑夜为幕,此女便如那月中仙子一般。 绳州竟然藏有如此高手,他们竟是一点亦不知晓,好在袁琅无事,若是袁琅因此而丧了性命,纪寒定会愧疚、悔恨。 抱起袁琅,纪寒便向着巡抚府冲去。 金敏秀身旁的这位莞娘不仅识花,还擅长杏林一术。 今夜多亏莞娘识破了那人的身份,不然刘大壮还会被其毒害。 一间檀香四溢的厢房里,袁琅正躺在软塌中沉睡,莞娘正在为她施针。 再次确定袁琅无碍,纪寒那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才终于落下,今夜是他太过的冲动了,以至于让袁琅差点丢了性命。 只是奇怪,那人明明有击杀袁琅的实力,可是她为何没有对袁琅下下毒手呢? 次日清晨,顾涂从昏睡中醒来,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他所在沧州的调查告知了纪寒。 焕王沉迷武道与丹术,那一十七名妙龄女子皆是焕王用来炼丹与练武用的。 女子之血用来炼丹,女子之身用来采阴补阳,这焕王所修的乃是一门专采女子阴气的至邪功法。 这些皆是从纹哥二叔口中得知的,顾涂曾想要将纹哥的二叔带回绳州,只是却未曾想到,此人表面答应,暗中却是将顾涂出卖给了焕王府。 有人暗中调查焕王?于是焕王府高手尽出捉拿顾涂,所以才有了顾涂受伤、亡命天涯的后来。 若不是半途被徐恒所救,那么顾涂应该已是命丧黄泉了。 焕王所行已经明了,而眼下纪寒担心的却是刘大壮。 今儿早上,刘大壮方要出门便被徐恒给拦了下来。 此刻,刘大壮已经被徐恒带到了纪寒的面前。 短短数日的时间里,刘大壮出了问题,袁琅与顾涂也分别受伤,这眼瞅着后日就是大年了,难道老天都不想让他过个无忧无虑的好年吗? 纪寒并不想打扰顾涂休息,所以当先阴沉着一张脸走出了顾涂的房屋。 杨不扬、乌明雅、金秀敏三人紧随纪寒身后。 在刘大壮一脸不解的步入纪寒房间的刹那,纪寒便突然向徐恒说道:“徐恒,将大壮给我绑了。” 刘大壮心里正想着翠云,所以他并未认真去听纪寒的这句话。 直到徐恒利落的拿出一条麻绳将他五花大绑之后,刘大壮才反应了过来,只是这反应确实有些迟钝了。 “大人,你绑我做什么?”刘大壮一脸不解的向纪寒问道。 纪寒并未回答刘大壮,他命徐恒绑刘大壮完全是按照前世所看的那些经验而为。 刘大壮是否能挺过此关便要全看他自己了。 “你们都出去!”纪寒屏退了乌明雅等人,屏退是因为纪寒不想让他们看到刘大壮犯病的一幕。 徐恒身有要务,他奉了纪寒的命令要彻查整个绳州是否还有这种罂靥,与徐恒一同前去的还有金秀敏与莞娘。 屋中只剩纪寒与被五花大绑的刘大壮,而在这屋内,还有一桶凉水。 “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啊?我还要去巡防啊。”刘大壮向纪寒一脸委屈的说道。 纪寒走至刘大壮身前,并将他按在了一张木椅上。 门外有敲门声响起,伴着这敲门声同时响起的还有王龙的声音。 “大人,卑职奉大人之命在那间屋舍的水井里发现了一名女尸,只是这女尸被井水浸泡已久,已经面目全非,身子腐烂。” “知道了,王龙你退下。” 听得王龙的汇报,纪寒已经可以断定,这具女尸便是翠云无疑。 “大人,什么女尸?哪里发现的女尸?咱绳州何时出了命案?”刘大壮听得王龙此话亦是不由的一惊。 他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做了什么,心中虽然知晓,可是他控制不住啊,这一天若是不去,他就心里痒痒的紧。 而此刻,刘大壮心里的那股子瘙痒难耐已经开始加剧了,他知道只有去了翠云那里,他心中的这股瘙痒才会褪去。 心中愈来愈痒,这种瘙痒急需要翠云来为他抓挠,若不抓挠,他真的会被活生生的痒死。 纪寒正在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刘大壮的神色,而当刘大壮那一双眼眸开始充红之时,纪寒突而抓住刘大壮身上缠绕的麻绳将他丢进了事先准备的浴桶里。 这水是冰水,刘大壮在浴桶里拼命的挣扎、扑腾。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6章 是条汉子就别闭眼 “大人,你将我丢在冷水里作甚,我要去巡防啊,这耽误了巡防,我可是要误了大事的。”刘大壮在向纪寒撒谎,这巡防只是借口,他真正要去的地方便是翠云那里。 唯有去了翠云那里才能解去他心中的这股瘙痒。 听着刘大壮在浴桶里对他的诉说,纪寒心中很痛! 因为他看到刘大壮已经将要忍不住了,因他双手、双脚被绑不能挠身,所以只能来回在浴桶中拼命扭动着身体。 瞧着刘大壮在冷水中的样子,若是他撑不过自己这一关,那么……纪寒根本就不敢去想这后果。 “大人,你快放了我啊,我求求你了大人,求你赶紧给我解开。” 浴桶在肆意的摇晃,身在浴桶中的刘大壮在拼命的用身体去撞这浴桶。 纪寒面无表情的走到浴桶前,他看着正在冷水中做困兽之斗的刘大壮,虽然心中不愿这么做,但纪寒还是按住了刘大壮的脑袋。 按住刘大壮的脑袋,不让刘大壮从水中露出头来。 浴桶中的冷水在晃,在冒泡,手下所按的刘大壮拼命的想要挣脱纪寒的钳制。 “咕噜噜……”刘大壮已经开始呛水。 在呛水中,他整个身体也在往浴桶里沉去。 待到刘大壮在冷水中不再挣扎,纪寒才将他从浴桶中提了出来。 房里有备好的衣物,干巾。 因为呛水而昏迷的刘大壮并不知道纪寒已经为他解开了身上的麻绳。 为刘大壮褪去湿透的衣衫,而后仔细的用干巾擦拭着他的头发,他身上的水珠。 “大壮,你必须要给老子扛过这一关。” 为刘大壮重新换了一身衣衫,纪寒再次将他用麻绳绑住。 屋外! 乌明雅与杨不扬正在焦急的等候着,方才刘大壮在屋里的嘶喊他们二人都听到了。 杨不扬与乌明雅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刘大壮是被一种叫做罂靥的花给控制了。 莞娘说过,刘大壮身受罂靥其害以深怕是无力回天了,若是想让他继续活下去唯有找来罂靥让他服食,只是这样只会换来刘大壮对此花更大的依赖。 死是迟早的事,只是分了早晚而已。 纪寒打开了屋门,并将手中的衣物仍在了地下。 “杨兄,再取几身暖和的衣物来,这两日,绳州你要多多劳心了。” 瞧着纪寒身上的水渍,杨不扬张了张嘴却终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 “大人,大壮他能好过来吗?” 听得乌明雅所问,杨不扬亦是抬眸看向纪寒。 在二人的注视下,纪寒先是摇头,而后又向二人重重的点头。 “能,我相信他一定能。” 在纪寒回答二人之时,刘大壮已经从呛水中苏醒了过来,在他苏醒的那一刻,便开始在床上剧烈的挣扎,在挣扎中亦向纪寒大声的嘶吼着:“大人,你要绑我到什么时候,我今日要见不到翠云我会死的啊。” “翠云?翠云早就死了!”纪寒回身看向正在床榻上挣扎的刘大壮向他怒声喝道。 “刘大壮,你若还是条汉子,就给老子将这个女人忘了。” “死了?”听得纪寒此话,刘大壮那一双本是充血的眼睛亦是越发狰狞。 “大人,凭什么?凭什么你能在绳州找女人,我就不能?是你杀了翠云对不对?你就见不得我和别的女人相好对不对?”刘大壮在向纪寒说出此话时已是从床榻上滚落了下来。 他几乎是跪着向纪寒用一种乞求的语气说道:“大人,带我去见翠云,真的,我若见不到她我真的会死的,你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就像有几万只蚂蚁在爬一样,它们爬的我难受啊。” 透过房门,乌明雅看到了,她看到刘大壮就仿似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忽而狠厉,忽而求饶,在这狠厉与求饶中,他更是不断的再用麻绳摩擦着他的身体。 乌明雅相信,若是纪寒给刘大壮一旦松绑的话,那么刘大壮一定会用双手将他自己的身体挠的鲜血淋淋。 一种花而已,它真有那么恐怖的吗? 若是未有亲眼见到,乌明雅绝不会相信的。 杨不扬已经不忍再看下去了,他们三人一同从皇城而来,难道在这大年将近之日,便要有一人永远的离他们而去了吗? 这个结果是杨不扬所不能接受的,他知道刘大壮是遭人陷害的,他痛恨那个陷害刘大壮的人,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纪寒走进屋内便阖上了房门。 刘大壮已经匍匐到了他的脚下,并向他苦苦的哀求着:“大人,自从跟随大人来到绳州,我大壮从未求过大人,现在我求大人带我去见翠云行吗,只要大人让我见了翠云,大人让我做什么我都行。” “大壮!”纪寒轻轻的蹲到了刘大壮的面前。 “那时皇城大雪纷飞,你被你家婆娘一路追赶着跑到了我的面前,你还记得,你那时对我说的话吗?”纪寒的声音很轻,轻的犹如一朵柳絮一般。 “记得!”刘大壮听得纪寒此话向他捉急的回道:“那时我说跟着大人您指不定还能闯出一番名堂呢,大人,你说这个干什么啊,快去带我找翠云啊,” “大壮,翠云已经死了,你所认识的那个翠云并不是真的翠云,你被那个恶毒的女人用一种花粉给控制了心神,袁琅也被那个女人打伤了,你放心,这口恶气,老子一定帮你们出。” “我被一种花粉控制了心神?”听得纪寒此话,刘大壮亦是微微怔了一下。 他好像想起了一些什么,经过纪寒的提醒,现在想来好像还真是这样。 以其说他想要见到翠云,不如说成他是想要迫切的闻到翠云身上的那种香味。 还有翠云所做的胶饵,每一次他与翠云私会时,她都会亲手为他包上一碗胶饵,并看着他全部吃下。 香味!还有胶饵,对,刘大壮现在想要吃胶饵,他觉得只有吃了胶饵才能让他体内不这么瘙痒无比。 “胶饵!”刘大壮用一种急切的眼神看着纪寒说道:“大人,胶饵,我要吃胶饵,吃了胶饵,我身上就不痒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7章 可是北冥神功 “胶饵?”听得刘大壮此话,纪寒心中一片苦涩。 他所说的胶饵定是掺了罂靥的,普通的胶饵他吃了又有何用? 刘大壮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抽搐的征兆了,而他那一双本是充血的眼眸亦渐渐的在褪去它应有的光泽。 “大壮!你给老子振作起来。”刘大壮的双眸正在失去焦点,纪寒当然知道这双眼失去焦点意味着什么。 不仅仅只是罂靥,莞娘说过刘大壮所中的是一种经过精心调制的罂靥粉。 这平日里是看不出刘大壮有什么异常,但若是刘大壮一旦断食,那么便会如同纪寒今日所看到的一般。 而刘大壮受此花粉迫害已深,已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 那些前世里的经验与办法已经对刘大壮无用,因为这本就是两个时代,而纪寒在听到罂靥的作用后,便误将罂靥认作了他那个时代的粉。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逼着刘大壮戒掉罂靥就好,可是现在看来,这两种隔着时代的东西虽有异曲同工之处,但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品种。 怎么办?纪寒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刘大壮死在他的面前。 此刻心中越是慌乱,纪寒便越要逼着自己保持清醒。 这是他来到太武以来,第一次遭受挫折,而这第一次所遭受的挫折就要断去他兄弟的一条命吗? “大壮,是条汉子就给老子把眼睛睁大睁圆了。” 揪起刘大壮,纪寒便将他再次丢进了冰冷的浴桶中。 将双手按于刘大壮的双肩之上,纪寒此刻唯一能做的,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为他渡气。 这一幕是许多武侠小说里都有的桥段,纪寒决定试上一试,因为这是唯一,也是最后的办法。 在体内运起上官清所传授于他的心法,纪寒开始将体内的真气渡给刘大壮。 本已经将要失去意识的刘大壮突然感觉到体内传来了一股温热与清凉所混合的气流。 自左肩而入的那一股气流是温热的,自右肩而入的那一股气流是清凉的。 一温一凉,当这两股气流开始在刘大壮全身经脉里游走之时,他突然感觉到他体内那一股本是瘙痒难耐的感觉正在从他体内散去。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被牵引而出。 此刻的纪寒已经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忘我之境。 而门外的乌明雅却透过门缝看到了令她匪夷所思的一幕。 气,本为无形! 而在这一刻,气已变为有形! 在这一刻,乌明雅能清楚的看到纪寒正在用一种她所不能理解的方式在吸取着刘大壮透出体外的真气。 作为回馈,纪寒亦在将其自己的真气渡入刘大壮体内。 如若上官清在这里,她便不会如同乌明雅一般露出如此惊讶的表情了。 这看似像似一种互相交换,实则,受惠最多的却是纪寒。 因为在这场交换中纪寒才是主导的那一方,他吸入的总归要比回馈的多出许多。 奈何这刘大壮本就不是什么绝世高手,他体内的那点真气对于纪寒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没过多久,刘大壮体内的真气便被纪寒给吸完了。 而纪寒回馈于他的虽然比他原本的真气要少上许多,但是却比之他原来的真气要精纯。 这么算来,刘大壮要比纪寒受益的要多出不少。 但是刘大壮不知道的是,他体内的真气本就有问题,这被纪寒全吸了过去,那自然也要由纪寒来承受这罂靥之害。 在不知不觉中纪寒已经从刘大壮的双肩上撤回了双掌。 这撤回实为被迫,因为纪寒要压制体内那股莫名而来的横祸。 盘膝而坐,纪寒开始一遍又一遍的在体内运行上官清所传授于他的心法。 刘大壮从浴桶里走了出来,他看着正盘膝而坐的纪寒,眼眶一阵的发红。 他清醒了,自然也知道这些日子在他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乌明雅情不自禁的走进了屋里,杨不扬、徐恒、金敏秀办完公务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这里。 顾涂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也赶来了。 此刻,所有人都将目光焦距在了纪寒的身上。 他们忘了去问刘大壮,一门心思全系于纪寒。 “我……”刘大壮看着自纪寒额头上落下的汗珠,忍不住自责的说道:“是大人救了我。” “如何救了你?老身瞧瞧!” 刘大壮还能站在这里已经让莞娘感觉不可思议,如今又听得他说出这话,便突然拉过了刘大壮的手臂。 把脉! 莞娘在为刘大壮把脉,一边把脉一边摇头:“奇怪,真是奇怪,你明明不可能活的,怎么体内的精气竟会如此旺盛?” “是大人,我看到大人将大壮的真气吸入了他自己的体内。”乌明雅看着正盘膝而坐,紧闭双眸的纪寒说道。 “你说什么?”徐恒与顾涂二人异口同声的向乌明雅问道。 他们二人自小习武,如今已是八品高手,乌明雅方才所说之话简直是骇人听闻。 “这世上哪有什么吸人内力的功法?” 纪寒虽是在压制体内这股并不属于自己的真气,但是他们的对话却是全落入了纪寒的耳中。 “吸人内力的功法?”顾涂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 对啊,他吸了刘大壮的内力,这么说,上官清传授于他的竟是一种吸人内力的功法不成? “是北冥神功?还是吸星大法?”这一刻的纪寒很是激动。 他体内的这股真气本就极为古怪,如今经过顾涂的提醒,他又知道了如何使用这套功法,他岂能不乐? 这他吗的算是因祸得福吗? 这内功心法有了,就差一本绝世秘籍了,若是在学会一绝世秘籍,那么他在这太武便是一名妥妥的大高手了。 想到此处,纪寒心中愈是激动! 这一激动,纪寒亦是笑出了声来。 “哈哈!”正自打坐的纪寒突然发出了一声大笑,这声大笑可是将在场之人吓了一大跳。 “大人莫不是走火入魔,疯了?”顾涂一脸担忧的看着正自发笑的纪寒说道。 听得顾涂此话,站在纪寒面前的乌明雅亦是面色大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8章 大鸢 那本是红润的脸颊,刹那煞白。 “大人?”乌明雅蹲在纪寒的面前,担忧的唤了纪寒一声。 而在乌明雅唤她的同时纪寒亦是豁然睁开双眸。 双眸睁开,而后在乌明雅还未有做出任何反应之时,便捧着人家的小脸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美美的亲了一口。 捧着乌明雅那一张软绵绵、光滑滑的小脸,纪寒抬眸看向徐恒便问:“徐恒,咱镇国司里可有什么绝世秘籍?先让裴纶给我送一箱过来。” 绝世秘籍?还送一箱过来?看来他的这位大人还真是疯了,失心疯的疯。 习武之人皆会望气,徐恒只是瞧了一眼纪寒便知他并未走火入魔,而今的纪寒可是清醒的很呢。 “大人以为这绝世秘籍是菜贩卖的白菜不成?别说一箱,便是一本镇国司也拿不出来。” 徐恒只用了一句话便浇熄了纪寒心中的激动。 刘大壮走至纪寒面前,噗通一声便重重的跪了下来,五大三粗、长相彪悍的他此时已是双眼红肿。 “大人,你罚我,怎么罚都成,但是千万别砍了我的脑袋,我还想留着这颗脑袋追随大人。” 字字真切、发自肺腑!杨不扬亦是听得热泪盈眶。 他们三人在皇城本无什么交集,但是在纪寒最为落魄之时,便是这二人在大雪纷飞中毅然、决然的舍下家中之妻,跟随纪寒而去。 当然还有顾涂。这三人在纪寒心中的分量很重,重若高山! “把眼泪擦了!”纪寒嗔骂了刘大壮一句。 “哦!”刘大壮赶紧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 “后儿便是大年了,咱得让百姓们安安生生的过个好年,大壮,这守年的任务可就交给你了。” 向刘大壮丢下此话,纪寒便拉着乌明雅的小手从地上站起。 那位神秘高手可是给纪寒敲了一记响亮的警钟,对于这些能够高来高去的高手们到底应该怎么防范呢? 便在纪寒沉思之际,承家的一位子弟便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大人,承总监让小的来禀告大人,咱们的第一架大鸢造好了。” 听得这位承家子弟此话,纪寒那一双本是忧虑的眼睛立刻泛起了亮光。 “可试飞了?” “试了,承总监亲自试的,能飞。”这子弟在回纪寒话时,那也是一脸的眉飞色舞。 大鸢?能飞? 屋里的这些人除了纪寒之外,皆听的雾里云里。 “走,快去瞧瞧!” 拉着乌明雅的小手纪寒便当先夺门而出,杨不扬等人亦是连忙追着纪寒跑了出来。 绳州某处一片开阔之地。 承荃搓着双手正在等待着纪寒,当纪寒将大鸢图纸交给承荃的那一刻,起初他还觉得纪寒是在异想天开,可是当他完全遵照纪寒所给的图纸造出大鸢的那一刻,他便改变了之前的想法,而当他架着大鸢真的试飞成功时,他已将纪寒奉为了天人。 现在,承家寨已经完全的靠在纪寒这边了,因为他们寨子里的承荃可是纪寒的嫡系,而且还是那种很大很大的嫡系。 当杨不扬众人赶到之时,众人皆是将目光投向了承荃旁边的那架大鸢之上。 这大鸢高有两尺,长有六尺余尺,这六尺的长度实为两支翅膀合起来的长度。 看到这大鸢,杨不扬亦是猜到了,难不成纪寒是想要用它飞上这天空不成? 其实这大鸢从其造型上来看极为的简单,便是一双翅膀加了一个支架而已,这支架应该便是供人抓取的。 此物是否真能飞上高空还有待商榷,令杨不扬不解的是此物既是能飞又有何用? 鲁大子、曾广、申屠北亦是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听闻此物能载人飞向天空,申屠北便第一个吆喝着要试它一试。 前方便是海崖,承荃可不敢真让这家伙去试,既然大家都不相信这大鸢能飞,那么身为他的制造者,承荃觉得很有必要让这些愚昧之人了解一下他们是要有多么的无知。 在纪寒的首肯下,承荃走入了大鸢的鸢舱。 这鸢舱设计的很简单,有手架与挡风,还有一个后脚架,仅此而已。 走入鸢舱,承荃再次兴奋的搓了搓手。 伸手捉住手架,承荃便推着大鸢开始向前奔跑。 跑至海崖时,乌明雅吓的已是蒙住了眼睛,而杨不扬众人却是紧紧的盯着大鸢与承荃。 飞了! 在杨不扬众人惊讶与激动的神色下他们竟然真的看到大鸢飞了。 那在空中飞行的大鸢便如一只大鸟一般,它时而转向,时而俯冲,时而冲上云霄,又时而在天空中滑翔。 “大……大人,这大鸢是你设计的?”鲁大子睁大着一双眼睛,向纪寒激动的问道。 听得鲁大子所问,纪寒亦是一副沾沾自喜的说道:“大都督,您瞧这大鸢怎么样?若是有一日我们与南荣开战,这大鸢便可以为我们侦查敌方的军情。” “好!”鲁大子虎躯一震,两军尚未交战,便能用这大鸢探得敌方虚实,他追随的这位大人真乃神人也。 杨不扬终于明白此物的用途了,若古有千古一帝,那今便有万古一官,这万古一官便是纪寒。 金敏秀那一双妙目里此刻尽是纪寒的身影。 家国之恨,亡亲之恨,她相信,纪寒真的能够为她报的此仇。 金武噵、韩成珉,你们离灭亡的日子不远了!攥紧秀拳,金敏秀在心中暗暗说道。 当承荃架着大鸢返回之时,所有人在这一刻几乎是冲到了承荃的面前。 每一个人的脸上亦都洋溢着一种兴奋之色。 “大都督可以派一名士官跟随承总监学习驾驶大鸢,大年之后,本官希望咱们第一支飞鸢军能够正式投入军中。” 纪寒这么一说,鲁大子当下便乐呵呵的答应了下来。 申屠北凑到纪寒面前,向纪寒一脸激动的说道:“大人,您和承总监是不是还研制了其他的东西?” 听得申屠北此问,纪寒与承荃只是笑而不语。 在大家的一阵欢笑下,纪寒突而看向鲁大子问道:“大都督见多识广可曾听闻过这江湖里有哪一号人物是自称本王,又会变脸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9章 幽阎,无相王 “自称本王又会变脸?大人可否说的详尽一些?” 当鲁大子听完纪寒的叙述便沉默了,这沉默是因为他从未听闻过江湖里有这么一号人物。 按照纪寒所说,那位神秘高手所用的可不是易容术那么简单。 能在瞬息之间切换面容,既是连鲁大子亦是第一次听闻。 瞧着纪寒眼眸里的凝重,鲁大子沉声向他说道:“大人,这江湖之事属下知之甚少,不如大人与我回营,今日我邀了诸子兄弟吃酒,大人可以问问诸子。” “诸子?大都督,诸子大哥知道?”纪寒知道鲁大子与诸子乃至交好友,虽然他与七武海打过两三次的交道,但他对这七武海里的七位当家可是知之甚少。 听得纪寒所问,鲁大子只是笑而不语。 这诸子可神秘的紧,既是连他也不知道诸子的底细,不仅是诸子,既是七武海的另外六位当家亦是极为的神秘。 鲁大子曾猜测,这七武海的七位当家极有可能做过军中将领,但是人家不愿说,鲁大子亦自然不会去问。 既已落海为寇,便是与那前生斩断了往来。七武海的七大当家如此,鲁大子亦是如此。 纪寒、乌明雅、金敏秀三人随鲁大子与曾广去了军营。 这前脚刚入了营帐,后脚便有兵士前来通报。 诸子受邀而来,身不带兵器与随从,只身架一小船而来。 如纪寒初见他时一般,今日的诸子依然着一身儒雅纶衫。 营帐内,鲁大子早已备好了酒宴,明日便是大年,鲁大子军务在身自然脱不开身,唯有借着年前的这一日邀好友一叙。 走入营帐,诸子瞧见相迎他的还有纪寒与两女,当下只是诧异了一下,便神态从容的向着鲁大子走来。 鲁大子自然是热情相迎,二人一阵寒暄,诸子才将目光落在了纪寒三人的身上。 “大人!”诸子向纪寒微微抱了一拳便随即放下。 不知为何,纪寒感觉这诸子对他比以往要冷淡了一些。 五人落座,诸子只与鲁大子把酒言欢,而将纪寒三人却是晾在了一边。 鲁大子哪里能瞧不出来,只是这诸子是客,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再次与诸子碰了一杯,鲁大子便开口向诸子询问道:“诸兄,为兄想向诸兄打听一位江湖里的人物。” “江湖里的人物?说来听听。”诸子看向鲁大子问道。 而当鲁大子将纪寒所向他描述的那位神秘高手一字不差的讲与诸子后,诸子方拿起的酒盏便定在了半空。 “此人你们是从何处听来?”诸子看向鲁大子沉声问道。 “从何处听来?”鲁大子一声苦笑:“诸兄,不是听来,而是见过,此人昨日打伤了大人手下的一位随从,并……” “这绝无可能!”鲁大子这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诸子伸手打断。 “什么绝无可能?诸子大哥,我昨夜可是亲眼瞧见了啊。” 听得纪寒此话,诸子才转眸看向了他:“昨日瞧见了?你若真瞧见了,还能坐在这里?” 看来这诸子是真的不信,而从诸子的话语中纪寒断定他一定知道此人的身份。 “诸兄,可否告知一下此人的来历。”鲁大子也听出来了,此刻他也很想知道这位神秘高手到底是何方神圣。 “十阎!如若你们所说属实,纪大人昨日遇见的应是十阎中的幽阎,无相王。” “幽阎,无相王?”纪寒亦被这个名头给惊到了。 “生死别,夜未明,人未尽,死中冥,这十二字便是幽阎无相王的座铭,无相王千面千颜,世上无人知晓这千面千颜中哪一面才是无相王的真容。” 向纪寒四人说完此话,诸子的面色亦是暗沉阴涩。 “诸子大哥,你方才说十阎,这十阎到底是何方神圣?是江湖里的高手吗?” “高手?”听得纪寒所问,诸子亦是用一种嗤之以鼻的口吻向纪寒讽刺道。 “在这江湖中,一直有一个说法,一教、两盟、三寺、四魔、五家、六剑、七派,这二十八门便代表了整个江湖最顶尖的实力,可以说他们掌握着整个江湖的命脉,但是——” 诸子话锋一转,一声但是便吸引了四人所有的目光与注意力。 “但是,真正掌握江湖命脉、朝廷更替的乃是十阎。自古以来,庙堂与江湖从不互相干涉,无论是庙堂还是江湖都有着他们自己的生存法则。然而这个格局在百年之前却被一股神秘的势力打破了。” “这股势力号称十阎,以其说十阎是一个势力,不如说他们是一个组织,因为这个组织自始至终只有十人,不会增加亦不会减少,上代十阎在知命之时便会着意寻找他的继承人,如若有旧代十阎意外陨落,那么其他九人便会按照惯例物色一名新的成员,授其秘诀、功法,让他成为新的十阎。” 诸子的声音落下,纪寒听得亦是瞠目结舌。 而更令纪寒瞠目的还在后面。 未有理会纪寒四人是否消化了他上面所说,诸子接着再次说道:“这十阎暗中掌控天下兴衰,皇权更替,江湖大事,这天下若是按照他们的意愿而走,他们自不出山,若这江湖乃至天下未按他们心中所愿而走,那么既是当朝圣上,他们亦敢暗杀。只是传闻这十阎绝迹江湖已有五十余载,难道他们又重出江湖了不成?” 重出江湖?纪寒直到此刻还没有完全消化诸子所说。 诸子无疑为纪寒打开了一扇新的天窗,可是这扇天窗也忒恐怖了。 既然这十阎是这么牛掰轰轰的人物,干嘛要去用罂靥控制一个刘大壮啊,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已经过了一夜了,纪寒都未能将此事想个明白。 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位神秘高手的身份,而这个身份已经完全超出了纪寒之前的认知。 十阎出世,难道是因为现在的太武没有按照他们心中所愿再走吗?虽然无法猜出他们出世的意图,但是纪寒隐隐感觉到,这个江湖、这个朝廷将不再太平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0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所谓,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他管不了这纷纷扰扰的天下,只希望能够在这世道里保护自己所在乎的每一个人。 这顿酒宴吃的甚是沉重,这天还没到下午,诸子便向纪寒四人告辞了。 来时云淡风轻,归时愁云密布,想来诸子亦是因为十阎出世一事而忧虑。 明日便是大年,八大家早早为纪寒置办了酒席,这年礼自不必说,八大家每一家都为纪寒背下了一份大礼。 而按照太武习俗,这大年第一日,八大家便要去连绳港犒劳保卫他们的连绳将士。 隔着往年,八大家在此事上甚是积极,可今年却大有不同,因为他们绳州在纪寒的带领下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就在数日前,他们绳州舰队还打败了三十六路海匪,所以,这大年头一日,八大家那是磨磨唧唧的才开拔起航。 大年了,皇城银装素裹,鹅雪纷飞! 宁府门前挂了两盏大红灯笼,府里也是一片热闹,只是这热闹却有些落寞与萧条。 这大年头一日,按照礼仪习俗,宁贵妃是不得回宁府省亲的。 平宁将军镇守边疆,纪寒远在绳州,这本该团圆的日子,而今却透着几分的伤感。 大年,宁嫣将刘大壮与杨不扬的夫人皆接到了宁府。 算算主家,也不过她们四人而已。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大年头一日纪寒过的那是异常的忙碌,这八大家要一一回拜,这绳州百姓们亦要慰问一二。 到了晚时,纪寒才终于能够清净清净了。 望着天上那一轮圆月,如说纪寒不想宁嫣那是假话。 刘大壮巡防回来已是后夜了。 七个人在月下摆了一桌酒宴,这桌酒宴上没有什么大人,只有兄弟。 杨不扬、刘大壮、莫达、顾涂、徐恒、袁琅,他们六人皆是纪寒在皇城结识的。 七人之间的情义那是自不必说。 这里坐着的都不是外人,每个人也是喝了一些酒便开始诉起了衷肠。 “大人,我莫达今年三十有二,做什么什么都不成,若不是跟了大人您,我莫达都不知道这活着有什么意义。”莫达喝的有些高了,那一张脸儿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谁说不是,我刘大壮比你还窝囊,在家里受母老虎的气,去衙里受上面的气,简直就是个受气包子。每月拿着那一点俸禄,干的却是最苦最累的活,他娘的,立了功,这功劳是上面的,犯了错,这罪责却要自个儿一力担着,窝火,想想就他娘的窝火。” 杨不扬算是他们七人中话最少的那一位,也是七人中最低调的那一位,但是今日,喝了酒的杨不扬却是想要发泄发泄,一抒胸中那股闷气。 既要一抒胸怀,那么便要有酒,拿起桌子上的一壶美酒,杨不扬便从长椅上站起。 “想我杨不扬在皇城为官五载,这五载里竟然连一件首饰都给内子买不起,十年窗下苦读,本以为中了进士便能一展胸中之抱负,可笑,可笑至极。”说到此处,杨不扬仰头便将那一壶美酒仰头喝尽。 “在皇城任官的这五载里,我杨不扬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任你满腹经纶都不如一个好的出身,任你业精于勤都不及人家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天子脚下官气尚是如此,更何他地?还是跟着大人痛快,真痛快。” 纪寒听着杨不扬的这一番话亦是深有同感,前世里,他不就身处在这样一个时代里吗? 纪寒对皇城里的这些官员并无太多了解,甚至连皇城里大大小小的官职都没有完全弄清楚。 听杨不扬如此说,看来这皇城里的水真的很深啊。 便在七人正在畅聊时,王龙一脸酒气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还没跑到纪寒近前,王龙便扯起嗓子喊了起来:“大人,不好了,八大家的船被连绳军给扣了?” 听得王龙此话,纪寒七人皆朝他看去。 “扣了?他们为何要扣八大家的船?”纪寒向王龙询问道。 “年货,说是今年送来的年货比往年少了许多,那些连绳军一气之下便将八大家的船给扣了,说是要八大家再拿出两倍的年货来,他们才肯放人。” 在王龙向纪寒汇报时,鲁大子与曾广亦是匆匆的赶了过来。 比之鲁大子,此刻的曾广才是最焦急的,他本就是从连胜军里出来的,如今听闻连绳军扣了八大家的船他怎能不着急。 说起来,曾广与他带来的五十于名精锐皆是纪寒从常诚手中借调过来的,而在与纪寒的这段相处中,他们早已被纪寒的所作所为而折服,如今的他们,已经将自己当做了纪寒的属下。 而今,曾广又被纪寒任命为副都督,他们这五十余名精锐亦一一在绳州军中任职。 “王龙,你可知扣下八大家船支的是哪位将领?”曾广看向王龙沉声问道。 “好像是一个叫史钺的将军,没错,就是史钺。” 听到王龙的回答,曾广便向纪寒抱拳说道:“大人,卑职在连绳军时与这史钺尚有些交情,此事大人不宜出面,不如让卑职前去。” 曾广说的不无道理,纪寒确实不宜出面,原因无他,因为身份。 纪寒乃绳州巡抚,若由他出面前往连绳海港,那么此事便会升级为官将之间的争执。 “也好,本官只一句话,两倍的年货我绳州绝不会出,这无关我们付不付得起,而是本官不允许我太武将士欺压我太武百姓。”纪寒这一句话说的极为响亮,那些正在府外焦急等候的八大家亦都听到了。 “诺!”听得纪寒此话,曾广重重抱拳离去。 此事将纪寒七人一身的酒气全都惊没了,纪寒真的未有想到这先来挑他眉头的不是焕王、不是南荣,而是连绳军。 阴沉着双眸,纪寒看向鲁大子便道:“大都督,今夜恐怕不会这么太平,绳州舰队进入战备。” 听得纪寒此话,鲁大子亦是虎躯一震。 “诺!属下遵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1章 比痞?爷是祖宗 鲁大子离去,纪寒亦开始来回的踱步,这连绳军难道真是因为年货而刁难于八大家吗?还是其他?若是其他,那目的呢? 常诚私吞三万官银一事纪寒还未来得及去调查,若是常诚私吞为真,那么这整个连绳军是不是都有问题呢? 想到此处,纪寒亦是越发难安。 曾广未带一兵一卒,乘一艘四桅轻帆赶往连绳港。 在曾广启程时,鲁大子已是整装待发了,站于乌轮,便在鲁大子便要出海之时,纪寒的声音却是突然在乌轮下响起。 “大人?”鲁大子连忙将纪寒众人迎上乌轮。 上了乌轮,纪寒不发一言,而是看向了这漆黑如墨的海面。 “出航!”鲁大子一声令下,绳州舰队驶离海港。 在破晓之时,曾广终于赶到了连绳港。 这连绳港坐海千里,屯兵五万,战船千艘、乃阻挡敌国南荣的精锐之师。 放眼望去,入目皆为战船,箭楼、哨岗。 曾广本就出身于连绳军,此港他自是熟悉。 在曾广乘四桅轻帆进入连绳海港海域时,四艘快船便自连绳外港一排箭塔、岗哨下行出直奔曾广而来。 连绳港分外港与内、港,这外港可以视为连绳港的城门。 八大家往年进入连绳港只能进入外港,这慰劳连绳军的年货也是在外港卸下,这八大家的船支是不能进入内、港的,因为这内、港便是连绳军的核心要塞,属于机密之地。 四艘快船将曾广的四桅轻帆包围。每艘快船上皆有兵士四名。 “呦,这不是曾将军吗。”一声带着明显戏谑意味的声音在曾广耳边响起。 曾广朝着这说话的兵士看去,这位兵士他并不认识。 “我要见史钺史将军,麻烦各位带我前去。”曾广并不想与这些兵蛋子们多说什么,便直奔主题的说道。 “见史将军?可是为了八大家年货的事?曾将军,唉,不对,现在咱们应该叫曾将军一声曾都督才对,曾都督,你已经被我们少二将军除了军籍,你这绳州都督的身份可在咱们这里不好使。” “少二将军?”听得兵士此话,曾广亦是皱起了眉宇。 如若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名兵士口中的少二将军便是常禄山无疑了,常诚有四子,这常禄山排行老二。 只是让曾广困惑的是,这常禄山何时成了少将军? 他虽未见过常禄山,但他却知道常禄山自出生时便带着一种怪病,此怪病无痛无痒,但却让他天生便手无缚鸡之力。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又如何能够从得了军? 曾广对常禄山所知有限,他只知道常诚将军很不喜他的这个儿子。 毕竟常诚将军乃行伍出身,这爱屋及乌,他还是更喜欢他另外三个儿子一些。 “你说我被少二将军除了军籍?”这名兵士的话确实出乎了曾广的意料。 “憨子,别跟他废话了。”站在另一条快船上的兵士看向曾广说道:“曾广,我们史将军说了,拿两倍的年货来,咱们就放人放船,若是不拿,便治这八大家对朝廷不敬之罪。” 向曾广丢下此话,这四艘快船便头也不回的向外港驶去。 站在四桅轻帆上的曾广,其双眸亦是阴沉了下来。 他来此是要见史钺的,这史钺未见着不说,那常禄山竟然还除去了他的军籍。 而且这与他说话的兵士其语气亦是异常的强硬。 他才离开了不过数月而已,怎么今日的连绳军会让他感觉到如此的陌生呢? 港依然是港,兵依然是兵,人心却好像突然的变了。 未能将八大家要回,曾广只能选择先回绳州。 今儿是大年,连绳港却送了他一份这么大的大礼,除了军籍?呵,他还不稀罕呢! 这样也好,自此以后他与连绳军便再无任何的瓜葛了。 行至半途,曾广便远远看到了绳州舰队。 登上乌轮,在纪寒众人的关切下,曾广将他所在连绳港的遭遇讲给了纪寒。 “大人,是属下无能。” 听得曾广所说,纪寒亦是皱起了一双眉宇。 这八大家他必须要带回,但是这两倍年货呢?纪寒绝不会给。 “我与你去。”纪寒向曾广说完此话,便用眼神阻止了鲁大子等人的劝阻。 莫达三人陪伴纪寒左右,五人乘一艘四桅轻帆再次前往连绳港。 四桅轻帆去而复返,那四艘快船亦将纪寒所乘的四位轻帆包围。 一名先前戏谑过曾广的兵士便要再次开口,却被纪寒一句话给呛了回去。 “你一个无品无职的没有与本官说话的资格,去唤史钺来。” 好大的官威! 这名兵士被纪寒怼的毫无还口之力。 嘴上说不过,但他们可以用行动来找回场子。 你说让我们去我们就去?哼,老子就站在这里不动,我看你能乃我何? 纪寒只是瞧了这些兵士一眼便知道他们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莫达,遵太武律令,我太武痞兵若无视朝廷命官该当何罪?”纪寒又使出了这一招。 “回大人,当帐责二十,废除军籍。” 这与纪寒的配合莫达早已轻车熟路,这些兵士都是法盲,他可以随便信口雌黄。 “既如此,那你还等什么?给本官打。”纪寒一声令下,徐恒便一个起跃跃到了一艘快船上。 曾广砸了一下嘴皮子,这有些事情你不得不承认是要讲求天赋与默契的。就比如纪寒与莫达。 这二人是睁着眼睛在信口开河啊,而且竟还真的将这几个油兵蛋子们给镇住了。 徐恒那是实诚人,这纪寒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一名八品高手岂能收拾不了几个小喽啰,只用了一个片刻,徐恒便将这四名油兵蛋子给打翻在船了。 快船上有船桨,徐恒抄起船桨便在一名油兵蛋子的屁股上拍了一个殷实。 “啪!”只这一下,船桨便断成了两截,而这名遭受无妄之灾的油兵蛋子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剩下的油兵们全都看傻眼了。 他们痞,没想到这来了一个比他们更痞的,更痞不说,人家官还挺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2章 良将军史钺 不拿出两倍年货便治八大家对朝廷不敬之罪?此事明摆着便是连绳军在刁难于他。 或者说,连绳军扣下八大家船队的目的便是要他前来。 既然你们如此大费周章,那么我纪寒怎能不如了你们的心意呢? 闹,这俗语说的好,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死猪不怕开水烫,如今的他还怕得罪谁? 其他三条快船上的兵士们瞅了瞅彼此,他们皆听闻过纪寒的事迹。 先斩焕王快婿,再斩焕王独子,后又大胜三十六路海匪,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狠角。 “憨子,你去通报将军。” 这些油兵们老实了,因为他们遇到了一个比他们更狠的。 在两艘快船的引领下,纪寒一路跟着他们进入了连绳外港。 这连绳外港是坐海而建,很像在海面上筑起的码头。 脚下之路为滚木所搭,一应军营皆为军帐,纪寒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这军帐的尽头。 许是今日是大年日的缘故,纪寒并未在营中看到太多的连绳兵。 憨子将纪寒四人领到史钺帐前便告退了。 掀开帐帘,纪寒一眼便看到了那坐在营内正首位置的史钺。 这史钺着一身锦衣,坐一张虎皮椅,手边是一柄呈亮的九环刀,一头长发并未束起,而是绑了一个辫子随意的搭于胸前。 见纪寒入帐,他也不起身相迎,而是拿起手边的九环刀开始擦拭了起来。 而纪寒也未着他,走入营帐便捡了一把铺着软垫的椅子坐了下去。 只是这软垫还未暖热,史钺便突然向纪寒来了一句:“起来,这椅子你坐不得。” “哦?”听到史钺此话,纪寒亦是诧异的向他问道:“你说说看,这椅子我如何做不得?” “坐不得便是坐不得,哪来那么多如何。”史钺有些生厌的看了纪寒一眼,而他说话的声音亦是透着一种不耐。 纪寒从这张软椅上站了起来,这站起不是因为他怕了史钺,而是在这张软椅上闻到了一股奶香的气味。 这奶香气并未散去,说明在此之前有一名女子,确切的说是一名哺育婴儿的女子坐过这张椅子。 史钺见纪寒起身,那眼中对纪寒的厌恶才减去了几分。 “纪大人,史某公务繁忙,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八大家的船确是我所扣的,但是这却并不是我的意思。” 这还真是亮话,连纪寒都未想到这史钺竟说的如此直白。 “史兄,可是少二将军的意思?”听得史钺此话,曾广便开口向他问道。 “嗯,是他的意思,现在军中一切事物都由他管,我也是奉命行事。”向曾广说完此话,史钺便看向纪寒再次说道:“常禄山命我用八大家的性命与纪大人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不说常禄山这个名字起的忒有水平,单说史钺竟然直呼人家的名字,便能看出这二人应该关系并不融洽。 将手中的九环刀放于脚边,史钺抬眸看向纪寒说道:“大破三十六路海匪时所使用的巨弩,纪大人交出巨弩图纸,史某便放人。” 史钺的这句话是纪寒所万万没有想到的,原来这常禄山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若是本官不交呢?” “不交?常禄山只给我一日的时日,纪大人若不交,史某便只能杀到大人交为止。” 纪寒知道史钺所说的这最后一句是为何意,杀到交为止,杀的并不是他们,而是来向连绳军送年货的八大家。 此次八大家每家皆派了十余人前来,这相加起来便是八十余人。 难道为了一张图纸,这史钺便要草菅人命不成? 莫达与徐恒已经分别按住了刀柄,而纪寒的脸色亦在此刻彻底的阴沉了下来。 曾广与史钺乃旧识,这史钺可谓是一代良将,自从军以来,史钺便立下战功无数,若说史钺会滥杀百姓,曾广绝不相信。 “史兄,可是连绳发生了什么变故?大将军呢?为何史兄方才说现在军中一切事物都由常禄山所管?” 听得曾广所问,史钺便将一双眸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看着曾广,史钺一字一句的向他说道:“曾广你我已经不是同僚,你所问乃我军中机密,恕难奉告。” 史钺的这句话令曾广异常难堪,是啊,如今的他已被连绳军除去了军籍,现在他的身份是绳州副都督,史钺说的没错,他们现在确实再无任何的关系。 这史钺字里行间里都透着对飞龙炮的志在必得,纪寒算是真的被那常禄山摆了一道了。 “既如此,那本官便将飞龙炮的图纸给史将军便是,但是,史将军可莫要食言。” “大人!”听得纪寒此话,曾广、莫达三人亦同时露出骇然之色。 纪寒抬手阻止了四人的劝阻。 这飞龙炮最核心之处便在于悬刀与膛牙里的弹簧,史钺要的是飞龙炮的构造图,那么给他便是。 “好,只要纪大人愿意画出图纸,史某定会放人。” 来到连绳港,纪寒虽然失了飞龙炮的构造图,但是他也并不是毫无所获,史钺在字里行间里向他重点的提到了一人。 而这个人,是史钺刻意告诉于他的。 常禄山,纪寒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八大家的船队在绳州舰队的护送下平安归来,而纪寒此举亦让八大家感动不已。 这做好事不留名那可不是纪寒的作风,纪寒不但要让他们知道是他去连绳港救的他们,还要让他们知道因为救他们的缘故,他还被迫将飞龙炮的构造图交了出去。 这下子,八大家便更加内疚了! 他们知道此次送去连绳的年货是比往日少了一些,那是因为他们现在已经无需连绳军保护了。 承荃研究军械那是需要大量的银子的,纪寒这一次可是让八大家出了一次大血。 这银子有了,承荃研制新武器的速度亦自然会加快不少 大年第三日,连州巡抚沈哆来向纪寒拜年了。 纪寒并未将参沈哆的折子递到皇城,莫达也说过,经过陈练一事这沈哆老实了不少,不光人老实了,还开始尽心尽力的为连州百姓做事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3章 巾帼女将岳姗则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纪寒决定再给他一个机会。 而这沈哆却是有苦难言啊,他如一个肉夹烧饼一般被沧州与绳州夹在中间,现今的他唯有站在纪寒这边才有生路可言。 衙厅内! 沈哆小心翼翼的坐在纪寒下首,而纪寒却是大大咧咧的坐在那明镜高悬之下。 “沈大人,沧州那边还是未有任何动静吗?” 听得纪寒所问,沈哆便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此次前来便是为此。 “大人,下官来便是为了此事,据下官派去沧州打探的人回禀,焕王并不在沧州。” “不在沧州?”沈哆的这个回答倒是令纪寒没有想到。 “嗯,大人,据下官的人回报,焕王带了府中大批高手于上月便去了衮州。” 衮州? 听得沈哆此话,纪寒突然想起来莫达三人方来绳州时便向他提到过衮州。 莫不是这焕王去衮州是为了十二碧蝉?这放着快婿的仇不报而是先赶往衮州,看来这焕王当真是一位枭雄。 而今,这位纪寒口中的枭雄已经得知了其儿被纪寒于街斩首的消息。 衮州巡抚府! 巡抚徐戍正在小心的陪着这位沧州的藩王。 焕王陈焕坐于主位,其下皆是他此次带来衮州的高手。 这位焕王年约五旬,着一身黑蟒袍,身材纤瘦,双眼无神,皮肤皙白,呈一种病态之样。 如今他那一双如骨爪一般的手里正攥着青禾用飞鸽传于他的书信。 其儿被斩,苍颂与蝠王被神秘高手所杀,如今苍云剑庄倾全派之力正在寻找杀死苍颂的凶手。 是该回去了,但是在回去之前,还有一事要办。 在手中书信在陈焕手中化为灰烬之时陈焕亦将他那一双看似无神的眼眸投向了站于下首最前的一位身着青衫,身背白剑的星眉男子。 “甄别,去做,但觉可能,宁错杀不错放。” 听得陈焕此话,这位青衫男子只是淡淡向他点头。 白月剑甄别,焕王府十大高手之一,此人虽排第二,但其实力决不在青禾之下。 甄别领命前去,陈焕才将目光落在了衮州巡抚徐戍的身上。 “徐戍,近些时日里你款待本王款待的很好,去备车马,本王要回去了。” 听得陈焕所说,徐戍心中自是欢喜,只是表面上却不敢表露。 一夜换一个,近些日子里,徐戍就忙了一件事,这件事便是为陈焕寻找妙龄女子。 这焕王对妙龄女子的要求极高,这第一必须是清白之身,这第二,女子的年龄决不能超过十九。 徐戍为此可是煞费苦心。 马车已经备好,徐戍心中那是欢天喜地的将这位殿下给送走了。 大年之后便是立春! 在万物复苏中,宁嫣亦终于得偿所愿,岳姗则不仅答应了宁嫣的请求,而且还让陆瑾、陆倩倩护送宁嫣前往绳州。 与宁嫣同行的还有刘大壮的夫人王金莲与杨不扬的夫人李婉,当然还有她的随身丫鬟采莲。 这离别自是伤感,在向岳姗则辞行时,宁嫣已是泪流满面。 这一去不知归期,这一去,便是相隔万里! “母亲保重,女儿告辞!” 岳姗则站在宁府门前只是淡淡的向宁嫣抬手。 待宁嫣一行坐着马车离去,岳姗则才迈入府中。 府中院内,有一人正在等候于她,此人便是岳姗则的哥哥镇国司司首岳卓。 待到岳姗则走近,岳卓才开口向他说道:“妹妹打算何时启程。” “今日!” 听到岳姗则此话,岳卓露出惭愧之色。 让他这个妹妹重新披挂上阵实非得已,镇守燕南十八郡的郭朴将军突然遇刺,北狄于太武大年奇袭幽北五郡,如今燕南十八郡亦有五郡失守。 堂堂太武、泱泱大国竟然找不出一位能够顶替郭朴将军的将帅,当真是悲哀至极。 太武皇陈匡只得命岳姗则重新披挂。 “为兄送妹妹出城!” 宁嫣并不知晓,在她前脚离去时,其母便要远赴北狄。 这北狄被称为草原之国,其下子民人人皆可骑马行军,可谓是一全民皆兵的游牧民族。 岳姗则此去可谓是临危受命。 这内忧外患之际,这些忠于太武的将士们是否能够顶住这一难关呢? 一封封加急的奏折如骤雨般落在陈匡的面前。 东启增兵,西贞欲动,其他小国亦开始连连犯境,唯有南荣还未传来任何的消息。 陈匡深感无力,如若时光可以回溯,他绝不会因为群臣的弹劾与抵抗撤除镇国司。 于纪寒的密函,这小子应该收到了,南荣之患,全系于此子身上了。 太武二十四年,一月初十,大年过去的第五日。 绳州府衙,文官、将官悉数在列。 纪寒坐于明镜高悬下,他手中所拿的便是圣上于他的密函。 这封密函何其之重,重的不是分量,而是其内的内容。 “各位,本官手中所拿的是圣上的密函,密函里的内容并不多,不过十几行字而已。”纪寒在说此话时亦是在扫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圣上已经收到了本官的折子,至于南荣一事,圣上命本官自行决断。” “自行决断?大人,圣上这是何意?难道圣上便放任南荣不管了?” 听到杨不扬所问,纪寒向他点头说道:“嗯,可以这么说,杨兄,你还是自己看看。” 纪寒从明镜高悬下起身,杨不扬亦是郑重的接过了纪寒手中的这封密函。 只是当杨不扬看到密函中的内容时,他亦是面色聚变。 “什么?郭朴将军遇刺!燕南十八郡已丢失五郡,诰命夫人岳姗则临危受命奔赴燕南,东启国再次增兵两万,西贞国已经开始集结兵马?” 当杨不扬用一种惊惧中透着不可置信的语调念出这些话时,衙厅中所有人亦是全数站起。 “你说什么?郭朴将军遇刺?燕南十八郡失守?”鲁大子一个箭步便冲到了杨不扬的面前,并伸手从杨不扬手中夺过密函。 他憎恶的是太武的官、场而不是太武,参军为何,便是为了保卫家园,如今突然听得燕南十八郡失守,鲁大子怎能不激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4章 常禄山之心 只是当他看到这封密函之下的内容时,鲁大子便愕然了,这愕然是不解,这愕然是愤怒。 圣上怎能如此昏庸,怎能做出一个如此愚蠢的决定? 抽调连绳港大部门的兵力驻扎西海?这连绳军一走,谁来抵御南荣? 在场之人只有纪寒猜到了圣上的心思,看来圣上不相信常诚所部了。 抽调大部分而不是全部,这剩余的兵力,圣上在密函中写到全由他来接管,也就是说,圣上将这抵御南荣的重任落到了他的头上了?而且圣上在密函中亦已言明,他在绳州所行不受朝廷制法约束,但唯有一条,便是要他拼死守卫太武。 “这……”鲁大子还在往下看,再往下看时,他一身的愤怒亦是转为了惊愕,再由惊愕转为了惊喜。 “这……大人,圣上竟然将剩余的连绳军交由大人接管,还有,圣上竟让大人自由治理绳州,还不受朝廷法纪约束,这……圣上给予大人的权利可是要比一方藩王还大啊!” 谁说不是呢?既是纪寒本人在看到这里的时候亦是吓了一跳。 听到鲁大子所说,众人皆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圣上在密函中虽未言明,但众人知道,圣上这是已经将纪寒封了异姓王。 “大人!”在众人惊讶的神色下,王龙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外面……”喘了一口大气,王龙才接着向纪寒说道:“大人,外面有好多的战船正在向咱绳州驶来。” “好多的战船?”听得王龙此话,纪寒众人亦是连忙收敛了心神。 “去看看!”鲁大子当先冲出了府衙,曾广与申屠北紧随其后。 一艘乌轮之上,纪寒确实在这汪洋大海上看到了许多的战船,这战船之多至少有五十余艘。 “是连绳战船,大人误慌!”听到曾广所说,纪寒亦是稍稍安下心来。 五十余艘战船驶入绳州海域,纪寒在那首船之上看到了一位熟人,此熟人便是不久前才见过的史钺。 三日前皇城派人来连绳港宣读了圣上的圣旨。 而在当日,常禄山便拔营起寨了。 连绳军共有五万余名兵士,战船千艘,而常禄山就仿似提前知道圣上会下此令一般。 离岗时,这千艘战船撤离的那是一个井井有条,丝毫看不出任何手忙脚乱的样子。 五万兵士,千艘战船,万余物资皆被常禄山带走。 一千残兵、老化的战船五十艘,再加上自己,便是常禄山留给纪寒的留守军。 这点兵力,别说抵御南荣,便是连海匪也无法驱逐。 如今已经没有了连绳港,按圣旨,他是来被纪寒接管的。 站在甲板上,任凭这湿湿的海风吹打在脸上,直至此刻史钺亦无法想通,为何圣上突然下令要连绳军驻守西海。 据他所知,西海并无什么大国与强国,有的只是几个联盟小国与一些实力不俗的海匪,想不通,史钺还是无法想通圣上为何会下了一道如此昏庸的旨意。 第一次见纪寒时,他还对纪寒咄咄相逼,这第二次再见,却是投奔而来。 对于此事上,史钺心中并未有太多的抗拒,因为纪寒在绳州所行他也曾听闻过。 而圣上的旨意也颇有深意,按说连绳军撤离连绳港,这剩余的兵士应该由焕王接手才是,可是圣上却点名道姓的是由纪寒接管。 “史将军,咱们又见面了!”乌轮驶近,纪寒站于船头向史钺喊道。 这声大喊打断了史钺心中所思。 抬眸看向纪寒,史钺抱拳行了一个军礼:“大人,史钺携一千兵士,战船五十,来向大人赴任。” “一千兵士?”当纪寒听到史钺所报的这个数字,那脸上本是挂着的笑容便僵住了。 这僵住笑容的可不仅仅只有纪寒一人,鲁大子、曾广、莫达仨人亦是与纪寒一般。 “史兄你说什么?”曾广感觉自己听错了,这连绳军可是有五万多兵士呢,史钺怎么才带来了一千人。 这一千人能做什么?连绳军撤离南海,他们绳州便是守卫太武的第一道防线,若是绳州失守,南荣便可延海而下直取涿州四郡。 绳州兵不过千,加上史钺所带来的兵士亦不过两千而已,用两千对一大国,这分明就是将绳州拱手相让于南荣啊。 “史将军,据本官所知连绳军共有五万多兵士,难不成常禄山将五万兵士全给带走了?” 纪寒所问正是史钺所思,他不会说谎亦不爱说谎,再次向纪寒抱拳,史钺张口便道:“实如大人所言,常禄山确实将五万兵士,千艘战船,万余物资带走,只留一千残兵,五十艘老化战船于卑职。” 听得史钺所言,纪寒众人亦是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鲁大子已经在看史钺所带来的这些战船与兵士了,他愈看愈是心惊,愈看愈是怒火中烧。 “史钺!”怒目圆睁,鲁大子抬手便指着史钺喝道:“你们这是要亡我太武吗?” “亡太武?”史钺看向鲁大子亦是愤声喝道:“旨是圣上下的,何来我亡一说?” 这常禄山在短短的数十天里便给了他两个惊喜。 先是扣押八大家的船队,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将五万兵士,千艘战船全部带走! 这个结果,圣上应该没有想到。 失算了!这一次不仅是他,便是连圣上也被这常禄山摆了一道。 事已至此,争执还有什么用? 人家能轻易的带走五万兵士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连绳兵?应是常家兵才对! 纪寒知道圣上在担心什么,担心这常家兵不与太武一心,若是南荣举兵进攻之时,常家兵一旦倒戈,那么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先回绳州,扩大巡防。”丢下这句话,纪寒便转身走入了船舱。 他必须要好好的思量一番了! 现在纪寒可以断定,常家军是绝对有问题的。 而现下,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查这个叫做常禄山的人。 大明海域! 一艘修了又补,补了又修的战船泊在海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5章 高手也怕水 战船的甲板上站着两位体壮如牛的大汉,这两位大汉,一位是浪里黑条童奎,一位是海阎罗屠付。 今日二人聚在一起便是要再决出一个高下,这高下决的不是武艺,而是水性。 身后的海匪喽啰们已经开始押宝了,三十六路海匪王中便属这童奎与屠付水性最好,他们二人往日里也决高下,彼此各有胜负。 亦正因此,二人才互相不服,不服怎地?那就再决一次。 海匪喽啰们已将全部身家各押于他们认为能剩之人的身上,童奎与屠付也已经准备完毕。 便在二人准备如那蛟龙下海扎入海中之时,战船上一名站在瞭望台上的海匪喽啰突然兴高采烈的吆喝了一声:“当家的,有秋风!” 这秋风不是风而是船,众海匪听得喽啰此话那一双双眼睛亦是亮了起来。 有多久了?他们都再未打过秋风了,这便好比山林里的狼群很久都没有捕过猎物一般。 “铆钉,多大的秋风?”童奎与屠付异口同声的向那站在瞭望台上的铆钉问道。 “二位当家的是条小船!” 听得铆钉此话,童奎二人眼中虽有些失落,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会放了这条小船。 便是一只野兔那也是肉,对于这群饿狼来说,能有肉吃就不错了还在乎什么个头的大小。 杀鸡不用宰牛刀,一艘小船何须战船出动。 待得铆钉向二人指了方位,童奎与屠付嘴上各衔一口短刀,当下便从船头跳了下去。 从那二十余尺的船头跳入海中,这海面上竟是未掀起什么浪花,只这一手便能看出这童奎与屠付的水性有多了得。 一个猛子扎入海中,二人便如两条梭鱼一般冲出老远。 战船上,所有喽啰们皆在紧紧的盯着海面,但见海面波光粼粼,两位当家皆为冒出头来。 这水性好不好,看的便是那憋在水中的一口长气。 喽啰们已经换了二十多个呼吸,两位当家依未从海水中冒出头来。 近了!只这一口大气便叫童奎、屠付二人看到了那海面下的船底。 这铆钉别的本事没有,但唯独那一双眼睛却是极为好使,说他有双千里眼确实有些过了,但是也差之不粒。 此刻,站在瞭望台上的铆钉正在紧紧的盯着那一艘正在海上行驶的小船,按他心中估算的时辰,两位当家应该已经快要撵上这艘小船了。 心中这般想时,那本是碧波荡漾的海面突然炸起两道白浪出来,两道白浪里有人,这两人便是童奎、屠付二位当家。 那小船上的四人许是未有想到这海下会突然蹿出两条大汉出来,所以他们四人的反应亦比之童奎与屠付慢了半拍。 这半拍便足以让四人失了先机。 童奎与屠付虽算不上什么高手,但是在这海里,任你高手高高手也得给他们叫一声爷爷。 小船满共就那么屁大点的地方,而这四人虽是失了先机但武功却要比童奎与屠付高出许多。 小船上瞬间刀光剑影,童奎与屠付自知不敌便又跳下了海里。 这两位不但水性了得,那力气也是要比常人大出许多。 四人站于船上,手背相贴,各持刀剑,蓄势以待。 潜入海中的童奎与屠付各自用手势交流了一番,一番之后,二人在海中便如那蛟龙出海一般撞向了船底。 这一撞,令船上的四人皆大惊失色,这一撞,便将这小船直接撞出了海面。 小船飞了,四人便暂时没了落脚点。 而童奎与屠付亦是个狠人,在那小船落下之时,二人便各自使力将那还未落上海面的小船拽进了海里。 四人虽会轻功,但奈何这是海上。 憋屈,真他娘的憋屈! 四人落水了,虽然他们也有些水性,但是比起童奎、屠付那可是差之甚远。 没过多久,这四人便被他们制服了! 怎么制服的?钻入海里拉他们的脚呗,这四人可是活生生的被海水给呛昏了过去。 战船驶来,四人不但被绑了个麻花状还被这帮海匪们给脱光了衣服。 四人的布裹里虽没有多少的银子,但是却有好几张百两银票。 赚了!没想到打了四头肥羊。 铆钉已经从瞭望台上窜了下来,此刻的他亦正在翻着从他们四人身上褪下的衣服。 在一件衣服的袖口里,铆钉发现了一封书信,这封书信是被火漆封了口子的。 拿着这封书信,铆钉便连忙交给了两位当家。 童奎识字,屠付不识字,当童奎拆了火漆,拿出书信,他只是看了一眼书信里的内容脸色便骇然大变。 所谓盗亦有道,他虽是海匪,但却不是那种毫无底线、无恶不作的海匪。 “开船!快开船!” 童奎将这封书信小心的放入衣襟,便催促身边的喽啰马上开船。 纪寒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何为残兵,史钺带来的这一千连绳兵怕不是来给他添堵的。 指望这一千名包着扎布拄着拐棍的兵士上场杀敌?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这些老兵油子们亦是各个趾高气昂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从战场上凯旋而归的勇士呢。 还有这五十艘破船,仅是修补这些战船便要耗费一大笔的银子。 年后第一日纪寒便取缔了八大家的码头,现在想要进入绳州便唯有经过一番扩建与改造的长岛码头。 这长岛码头看似停泊了将近百余艘的战船,那气势,那阵仗确实挺威武的,可是能出海作战的还是他的绳州舰队。 这八大家能改造的船支皆已经改造完了,而这造船可是一项极其耗费人力与时间的工程。 纪寒等不得八大家造船了,他现在不仅缺船,还缺银子,更缺兵将。 然而还有一事亦令纪寒极为的担忧,如今八大家乃至绳州百姓们可不知道连绳军撤离的消息,他们更不知道,此刻他们绳州已经成为了阻挡南荣铁骑的第一道防线。 若是让他们知晓,又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 此事,瞒是瞒不住的,纪寒需要找一个适当的时间将此事告予他们知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6章 听君一席话 绳州岛上突然添了一千残兵,这安置他们也是件极废脑子的事,若是他们有用纪寒那自然是欢喜的,可是问题就出在他们没用,没用不说,还得管他们的吃喝拉撒。 虽然纪寒已是忙的焦头烂额,烦的已是满头大包,但是对于史钺他却以诚相待,未有怠慢。 史钺是携家眷而来,其夫人柳氏温文尔雅,一看便是大户出身教养极好的大家千金。 二人有一子,其子尚在襁褓,纪寒自然是要给人家分上一座不错的小宅了。 王龙领着史钺夫妇入了小宅,二人但见这小宅虽小但是假山、流水、花圃那是应有尽有,而且这宅子一看便知是座新宅。 柳氏随意的问了王龙一口:“大人,这宅可是新宅?” 听得柳氏所问,王龙便向他回答道:“回夫人,是新宅,这宅子是百姓们不久前自发组织为我们大人建的,只是大人整日里公务繁忙都住衙门,所以这宅子虽建好了,大人却从未住过。” 史钺听得王龙此话,心中倒是极为感动。 这史钺本为武夫,当是没有文人那么多的花花肠子,这纪大人将自己的新宅赠予初来乍到的他们,史钺能不感动吗? “将军。”柳氏将一双黛眸移到史钺身上:“大人以诚待之你我,将军可要尽心辅佐大人才是。” 听得夫人教诲,史钺亦是重重向她点头。 待安置了柳氏,史钺便跟着王龙匆匆去向纪寒复命了。 绳州府衙,当史钺跟着王龙进入衙厅时,纪寒正在与鲁大子、杨不扬等人议事。 今日议事的内容本就很多,如今再加上这一千残兵,便是事上加事了。 纪寒坐于首位,在斟酌一番后便向众人说道:“本官还是觉得为今之计当以招安那三十六路海匪为上策,至于连州,桂冶已经去请沈哆了,此事不但要让他知晓,还要让他将连州府兵全都充与我绳州。” 在纪寒说话时,史钺已经进入府衙。 鲁大子对史钺极有成见,不仅是鲁大子,申屠北亦是见不得这史钺。 莫达三人本就站在纪寒身后,所以他三人起不起身并没有什么区别。众人中,只有杨不扬、金敏秀、乌明雅、曾广四人起身向史钺见了一礼,而鲁大子、申屠北、刘大壮、顾涂四人却是连起身都未起身。 纪寒可管不了鲁大子等人对史钺的态度,即使是他心中也是有些不痛快的。 但这不痛快,却是与史钺无关。 “大人!”史钺向纪寒深深抱了一拳,并向纪寒再次说道:“末将方才听闻大人要从连州抽调兵士,大人,请恕末将直言,此行不妥。” “哦?哪里不妥?”纪寒来了兴趣,并将身子往前靠了一靠。 史钺的这一句话本已是引得在场之人所有的目光,而他向纪寒说出的下一句话却是令鲁大子与曾广亦同时从座椅上站起。 “大人,末将以为,大人不但不能从连州调兵,还需向连州增兵。” “向连州增兵?史将军,本官为何要向连州增兵?”史钺的这句话确实令纪寒未有想到。 在纪寒众人的注目下,史钺已从衣襟中取出了一张叠的极为之厚的棕色布匹,当史钺将这张布匹在众人脚下摊开之时,纪寒在这张棕色布匹上看到了一幅地图,一幅小到山川河流,大到城镇江海皆描绘的栩栩如生的地图。 看到这张摊在脚下的地图,在场所有人亦是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这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史钺本就是打仗的行家,这地图自然是走到哪里揣到哪里。 “大人请看!” 史钺伸手向纪寒先指向了绳州。 “绳州四面环海,位于南海之腹,占据天时地利之优势,南荣若要攻占绳州只能由海路进攻,除此之外再无它法。” 听得史钺此话,纪寒亦是深深点头。 “大人再看!”见得纪寒点头,史钺便伸手指向了南荣。 “南荣虽是一岛国,但它主要之城池却是背靠陆海,这陆海之外便是茫茫南洋,南荣若想扩大其国版图喂有两个选择,这第一,南下绳州,已绳州为跳板顺而占据连、沧二州。于南荣而言,此为捷径。” 说到此处,史钺微微顿了一下。 纪寒听的心悦诚服,所以才说,绳州便是阻隔南荣的第一道防线。 “那第二呢?”但见史钺顿下,杨不扬便连忙向他问道。 “这第二!”史钺向前行出两步,这两步便让他站在了地图中连州的旁边。 站至连州旁,史钺在众人的目光下伸手指向了连州治下的一座城郡。 “大人请看,此郡名为汝阳。” “汝阳?”纪寒但见史钺所指亦是深深皱眉,因为他看不出、猜不透为何史钺向他指了这么一座无关紧要的城郡。 纪寒看不出,但却有人能看出,此人便是鲁大子。 鲁大子但见史钺所指,心下亦是突然一惊。 “大人!史将军说的没错,我们必须要向汝阳增兵。” 听得鲁大子亦如此说,纪寒亦连忙再次认真看向了汝阳。 这一看不要紧,一看纪寒亦是惊出了一头的冷汗。 “大人,末将方才说过,南荣若要扩大其国版图当应举兵攻打南荣,因为于南荣而言这是一条捷径,但若南荣剑走偏锋,派一支军队不远千里率军翻越巫、秦二山奇袭汝阳的话,那么连州必将沦陷,届时,南荣一旦占据连州,切断我绳州后路,那我绳州便将腹背受敌,只能背水一战,做那困兽之斗。” 史钺声音落下,众人皆瞠目结舌。 “敏秀!”纪寒保持着脸上的镇定看向身旁的金敏秀沉声问道:“你南荣可有这么一支能翻山越岭的军队?” 听得纪寒所问,金敏秀面露惭愧向他淡淡的摇头:“大人,南荣军中之事,我实属不知。” 金敏秀的这个回答令纪寒大失所望。 “不过!”见纪寒面露失望,金敏秀亦再次向他说道:“大人不是曾擒下了李相赫吗?或许李相赫知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7章 向曹某人致敬 “大人放心,我现在就将这家伙提来。”若不是听得金敏秀提起李相赫,纪寒差点就把此人给忘了。 抬眸看向刘大壮,那眼中的意思分明是在问他这货现下在哪? 刘大壮挠了挠脑袋似乎也在想这家伙在哪。 这一阵抓耳挠腮的敏思苦想终是有了结果,刘大壮终于还是想起来了。 听得刘大壮此话,纪寒忍不住的问了一句:“你把这货弄哪了?” “船工,大人,他们这六十多人也总不能在咱这里白吃白喝不是?我总得给他们寻个事做,让他们自食其力啊。” 船工?让南荣第一美男给他们当造船的船工,这刘大壮还挺能知人善用的。 桂冶的速度倒是挺快,自从按照纪寒的提议在那四桅轻帆的船尾下加了两个风车,这轻帆的速度便又提高了好几倍。 大人就是大人,在桂冶心中就没有纪寒做不到的事。 沈哆方一踏进府衙,纪寒便张口向他问道:“沈大人,汝阳郡有多少兵力驻守?” 驻守?听得纪寒所问,沈哆心中一阵肺腑道:“那山脚下的小郡城还需要屯兵驻守?” 心中虽这般想,但是他可不敢这么回答。 纪寒所问必有所指,他这巡抚能做多久可全看这位纪大人的心情。 当下,沈哆为了自己头顶的这顶官帽便向纪寒撒了一个小谎:“回大人,汝阳郡现今……现今有五百……不,六百军士驻守。” 听得沈哆此话,纪寒未有怀疑,而是再次向他说道:“不够,沈大人你回去便抽调连州各郡的兵力,全部屯兵于汝阳郡。” 虽然不解纪寒为何突然在意起了一个山下小郡,但是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沈哆只能照办。 “沈大人,这可是军国大事,本官希望沈大人最好能够亲自督办此事,若是在此事上沈大人有了什么闪失,那便别怪我纪寒翻脸无情。” 纪寒这句话说的极为突然,突然到令一旁的杨不扬亦未有想到。 “下……下官知道,下官这就回去。” 一名堂堂巡抚被纪寒当众教训,沈哆心中自是不乐,可是这不乐亦只能咬碎牙齿吞进肚子里。 向纪寒回话时,沈哆已是抬脚准备赶回连州,可是这方还没迈出半步,纪寒却又唤住了他。 “慢着!” 听得纪寒唤他,沈哆本是已经压下的怒火便又再次升起。 “沈大人,连绳军撤去西海,圣上将抵御南荣之重任交付于本官,若是你我能挡下南荣铁骑,便是立下了不世之功,届时你我加官进爵、封侯拜相亦不在话下。” 自身后听得此话,沈哆亦是豁然转身看向纪寒。 加官进爵、封侯拜相,这八字如同一记惊雷一般在沈哆心中炸响。 心中那股升起的怒气消散了,此刻,沈哆的眼里只有纪寒向他说的那八个字。 “此……此话当……当真?”沈哆看着纪寒结结巴巴的问道。 “自然当真!”纪寒回答的掷地有声。 “加……加官进爵……封……封侯……拜相……此……此话也当真?” “人无信而不立,此话自然也当真。” “好!有大人这句话,下官干了!” 鲁大子在心中向纪寒竖起了大拇指,有了这等诱惑,他们还怕这沈哆回到绳州阳奉阴违吗? 纪寒确实向沈哆耍了些手段与心机,可是纪寒却不知道,若不是因为他向沈哆耍了这么一个心机,那么他便真的要遭逢大难了。 沈哆心里那可是清楚的紧,汝阳郡本就无一兵一卒。而今在得知南荣有可能会翻阅巫、秦二山奇袭汝阳郡的这一刻,沈哆便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想要回去。 若是纪寒不唤住他,不向他说那些话,沈哆回去必然会阳奉阴违,因为他还要留兵自保呢? 那焕王已经在归来的路上了,他手中若是无兵,如何保全自己。 如今纪寒倒是为他寻了一个好去处汝阳郡,这连州的兵马加起来可足有五千之多,再加之汝阳郡城高山险阻的,若是那南荣贼子真敢翻山而来,若他凭借山郡之险将南荣贼子阻于城下,那么他便真的立下了不世之功。 来时忐忑,归时欢乐! 这结果便是纪寒误打误撞的为他化解了一场危机。 今日事儿可真多,这沈哆前脚方走了没多久,王龙便跑来告诉纪寒有两位海匪头子说有要事要见他。 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纪寒正想着要如何招安这三十六路海匪呢,却没成想人家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于是纪寒决定向一位姓曹的枭雄致敬一番,也来上他一个足不裹靴,赤脚相迎。 在堂堂明镜高悬下,纪寒当着众人的面将脚上的那一双鹿皮靴就地一脱,而后在听着那几声脚步声差不离就要进入府衙时,纪寒便在杨不扬众人那目瞪口呆的神色下,一脸笑容的赤脚冲出了府衙。 “哎呀呀,两位好汉,本官可是把二位好汉盼来了。” 声到,人也到,童奎、屠付不仅瞧见了纪寒,还瞧见了纪寒那一双踩在石子上的赤足。 这一路风风火火的踩着地上的石子跑来,连童奎、屠付都觉得一阵脚疼。 “大人,您这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呢?”屠付瞧了瞧天色,这天色还早,还远没到休息的时候,这纪大人为何会赤着一双脚? 见两位好汉的注意力皆在他这一双脚上,纪寒心中那是一阵的得意。 “本官听闻两位好汉来看望本官,心中甚是欢喜,以至于都忘了穿靴。” 纪寒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早已练的炉火纯青。 而站在童奎、屠付身后的铆钉却是露出了一幅古怪的神色。 “怕不是这样!”铆钉很是事宜的插了一嘴:“我方才明明看到是大人您自个儿把鞋脱了的,分明就不是忘了穿。” 诶! 这像曹枭雄致敬的桥段竟然被一个小海匪喽啰给拆穿了? 听得铆钉此话,童奎哪里还能不明白纪寒这是在向他们做戏。 心中虽是有些生厌,但是童奎还是没有忘了此行前来的目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8章 不辱宁府赘婿之威名 从衣襟中取出那封打秋风得来的书信,童奎将这书信往纪寒手里一塞便当先转身离去。 童奎转身,屠付与铆钉自然也跟着转身。 这戏演砸了,纪寒也在童奎眼中看到了人家对他的厌恶,这铆钉的一双眼睛可是如千里眼一般,只是纪寒不知道啊,若是知道,这戏肯定不这么演。 站在一地的石子上,纪寒从信封中抽出了这纸书信。 将书信抖开,纪寒只是看了一眼这书信里的内容,其脸色便瞬间大变。 在这纸书信自纪寒手中掉落的同时,他亦慌忙的冲了出去。 冲出去为何?当然是要去追这两位好汉。 童奎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只是纪寒方才所举却是令他挺生厌的,所以并未停下脚步。 他为何要落海为寇,便是因为看不惯这些做官的作风,见不得这些做官的欺压百姓。 人行于世,当光明磊落、以诚待人! “二位好汉还请留步!”纪寒健步如飞,终是拦住了童奎三人。 童奎眸升不耐看向纪寒冷声问道:“大人莫不是想要扣了我们不成?” 听得童奎此话,纪寒并未回答,而是向二人深深的抱了一拳。 “二位好汉于我有恩、于绳州百姓有恩,于国更有恩,纪寒代圣上谢过二位。” 抱之一拳,再行一礼,这一礼,纪寒行的真切。 “不必!”童奎虽冷语相加,但是此刻却能清楚的感受到纪寒对他们三人这一拜的真诚。 这心中生厌归生厌,但是童奎在心中亦是承认纪寒是为好官的,若不是因此,他亦不会前来绳州将这封打来的书信交付于纪寒。 书信他看了,里面的内容亦令他深深担忧,连绳军中竟然有人私通南荣,若不是他们截获此信,绳州必危矣! 童奎三人在纪寒的深躬下迈步离去。 杨不扬众人正站在院内,此刻,杨不扬手中正拿着这纸落在地上的书信。 书信里的内容虽只有寥寥几句,但是,便是这几句却让在场众人如寒风刺骨一般。 “如你我愿,圣上已将我连绳军调去西海,一年筹谋如今得愿,无我连绳军,绳、连二州国师便唾手可得。绳州兵不过千,其仰仗便为飞龙炮,这飞龙炮的图纸我已研究,在离去之时,便将这如何破解飞龙炮之法送与国师当为辞礼。” “这是常禄山的笔迹。”在众人阅完此信内容之时,史钺亦是用一种愤怒的声音说道。 纪寒已经走入院落,史钺的这句话他亦听到了。 如今看来,这常禄山早已叛国,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向史钺,纪寒向他问道:“史将军,这常禄山为何会掌握整个连绳军?” 听得纪寒所问,众人亦将目光落在了史钺的身上。 “回大人,此事便要从常禄山自西海求医归来说起!” “求医归来?”听得史钺此话,纪寒便皱起了眉宇。 “恩,常禄山天生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即时平日里的生活起居都要有专人伺候,但一年前常禄山自西海求医归来,他不但在西海治愈了先天之疾,亦学得了一身通天彻地的高深武艺,其归来时身边跟了一位女子,这位女子不但精通琴棋书画、还擅长占星算命,这女子只是与大将军见了一面,亦是那一面之缘,便让大将军渐渐的将手里的军务与兵权交予了常禄山。” “那常卫、常季、常齐呢?”曾广所说的这三人便是连绳总兵常诚的另外三个儿子。 “他们?”听得曾广所问,史钺嘴角亦是勾起一抹讥笑。 “他们三个整日里醉心于如何与他们的老子争夺那位女子,哪有什么闲情去管军中之事。” 从西海带回的女子?看来这问题就出现在这名女子的身上了。 常禄山求医时去了西海,归来时从西海带回了一名女子,再归西海时便是带了五万兵士、战船千艘,这西海也有问题。 再结合这封书信,看来圣上真的被这常禄山给愚弄了! 如今唯一能让纪寒藉慰的便是童奎他们所截获的这封送往南荣的书信。 刘大壮将李相赫给提来了,如今的李相赫哪里还有那南荣第一美男的仪表仪容,现在的他便是一个妥妥的靠体力吃饭的船工。 纪寒将李相赫交给了金敏秀。 童奎既然为他争取了一些宝贵的时间,他当然不会将这得来不易的时间所挥霍。 五十艘战船在纪寒与鲁大子等人的商议下,决定将它们开赴暨瀚岛,这暨瀚岛便是绳州与南荣的交界。 将这五十艘连绳战船开赴交界便是为了迷惑南荣,制造出一个连绳军并未撤离的假象。 绳州舰队在长岛码头随时待命,而此时的绳州按照纪寒的话来说,便是已经进入了一级戒备的状态。 在纪寒的相授下,乌明雅与金敏秀已经起了布场。 这是纪寒第一次在绳州以公众的形式召集八大家的寨主与绳州百姓们一起开这个大会。 因为南荣在沉寂了一月之后终于有所动静了,据飞鸢军来报,他们在南荣领空看到了大批南荣战船在海湾集结。 自天空向下俯瞰,入目尽是黑色战船,据飞鸢军报,仅是南荣海港便聚集了千艘黑色战船,而其他海港亦皆有船只像南荣海港集结。 绳州校场此刻已是人满为患,这些百姓们与八大寨的寨主们皆不知纪寒今日为何会将他们召集到此。 今日天公并不作美,微微小雨已是淅沥沥的在下着。 天空阴沉,八大寨与绳州百姓皆在等待着那站在校台上,身披白甲,腰挂长刀的纪寒说话。 纪寒身后,莫达三人一脸肃穆,纪寒身旁,鲁大子、曾广、史钺、申屠北、顾涂五人亦皆身着甲胄。 这五人便是绳州五位最高将领,而这五人便要在今日亲率各部绳州舰队开赴暨瀚岛。 南荣何时大举进攻绳州纪寒并不知晓,他只知晓这一战将关乎着太武的生死存亡。 其岳母、岳父皆在为国浴血奋战,保卫家园,身为宁家赘婿,他怎能辱没了宁将军府的威名,既是不为这威名,他亦有他心中想要保护的东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9章 誓死守绳州 淅沥的雨水已是渗入甲胄浸湿了纪寒的衣襟,而在台下所有人的等待下,纪寒豁然抽出了挂在腰间的这一口佩刀。 “各位寨主,各位百姓,今日我纪寒要向你们宣布一事,如今连绳军叛逃西海,南荣海军亦蠢蠢欲动,此致已到了我绳州生死存亡之际。” 纪寒此话方一落下,便引得台下全场哗然。 台下八大寨主除之乌家宅寨主乌楼外皆是露出了惊恐之色。 这八大家寨主尚是如此表情,更何况是这些手无寸铁的绳州百姓。 “圣上呢?圣上不派兵来保护我们吗?”一名绳州百姓向纪寒大声的问道。 在这名百姓声音落下的同时,台下的所有人亦都在翘首以盼的等待着纪寒的回答。 “需要时间!圣上得知此事,已火速调集十万兵马星夜驰援驰援我们,而在这段时间里,我纪寒将与你们共同进退,只要我纪寒还活着,便不会丢下你们不管,只要我纪寒还活着,那些南荣贼子便休想踏上我绳州土地一步。置之死地而后生,我绳州在援军未到之前,唯有背水一战。” 纪寒在说话时,亦在看着下面的每一张面庞。 半真半假,他只说出了一半的实情,若是让这些百姓们与八大寨的寨主们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援兵的话,那么必定会给他们造成恐慌。 毕竟绳州兵不过千,船不过百,要如何去抵御一方强国! 陈匡一定想不到,他想不到常禄山竟然带走了所有的连绳军。 海战不同于陆战,这海战可没有什么城池可以作为防御,亦没有什么高山险阻、地形优势等作为屏障。 诚如史钺所说,海战拼的就是船与人! 在人数上,在船数上他们都没有任何的优势,这场仗该如何打,即使身经百战的鲁大子与史钺也没了主意。 “各位,我希望在援军未到之前,我们绳州能够万众一心,齐心协力,共同抵御南荣海军,我们要让那些赶到的援军瞧瞧,我们才不是什么蛮夷,而是守卫太武疆土的勇士!” 纪寒向台下众人说完此话,便转身看向了身后。 他的身后有一座石碑,一座足有三十余尺长未刻一字的石碑。 小雨淅沥,天色灰暗! 纪寒紧握手中长刀,纵身一跃。 这一跃便跃至与碑顶同高,长刀刀尖在碑身上飞沙走石。 在飞沙走石中,碑上石屑亦在随之长刀起舞纷飞,待到纪寒落于地上,无论是台下之人,亦是台上之人皆看向了纪寒所在这无字碑上所刻下的字迹。 碑顶所刻三个大字,此三个大字为“太疆碑!” 太疆碑下为首之名便是“绳州守将纪寒!” 丢下手中长刀,纪寒转身看向台下众人。 “此战,我若能为绳州战死,做鬼亦雄!” 未有什么豪言壮语,纪寒只此一话便让台下百姓热泪盈眶。 他本不是绳州人,连绳军叛逃西海,南荣大军进攻绳州,若是放着其他巡抚,应当逃了才是。 可是,他们的大人不但留了下来,竟还说出了能为绳州战死,做鬼亦雄的豪言壮语。 回想纪寒自来到绳州所行所作,一位热血沸腾的青壮当场便扬声向纪寒喊道:“大人,我也要誓死守卫绳州来他个做鬼亦雄,我要参军!我要和大人一起守卫我们的家园。” “对,我也要参军,自从大人来了绳州,那些南荣人和海匪便再也不敢欺负咱们了,我要跟着大人一起打仗,我也要杀他几个南荣人,让他们知道我们绳州人不是任谁都可以欺负的。” “对,我也要参军!和大人一起守卫咱们的家园。” 台下已经掀起了人浪,这一幕是纪寒所万万没有想到的,心中感动的同时,纪寒亦觉得他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大人,我乌家宅三百寨民愿意与大人一同抗击南荣。”乌楼从座椅站起,乌家宅三百寨民亦一同向前迈出一步。 “我承家宅四百寨民,愿意与大人誓死守卫绳州。”承家寨主承荣亦一脸肃穆从座椅站起。 台下的百姓们已经掀起了层层人浪,而在这层层山呼海啸下有两位身着裹衣之人却在静静的看着那站在台上亦有些热泪盈眶的纪寒。 这两道所看纪寒的目光,一道带着深深的欣赏,一道带着深深的眷恋。 那带着欣赏目光的裹衣人看着台上的纪寒向身边之人说道:“徒儿,你能遇到他,即使为师哪天到了地下也能安心了。” “师傅莫要胡说!”回话的是个女声,这女声如黄鹂般动听。 这身着裹衣的二人正是鹤仙人与上官清。 他们二人从未离开纪寒太远,只是纪寒并不知道而已。 “徒儿,纪寒此致正是用人之际,那付仲不但心术不正又胆小怯弱,你我这便赶去翻海帮,翻海帮多有对纪寒心存感激者,以其让他们跟着付仲浑噩度日,不如让他们跟着我的这位快婿建功立业,守卫太武疆土。即是战死,那也当为英烈。” 鹤仙人此话正合上官清心意,当下二人便退出这如海浪般的人群拨船赶回连州。 沧州,焕王府! 在陈焕赶回沧州的当日便集结了其门中所有门客与沧州各大江湖门派。 纪寒其子欺人太甚,这杀婿之仇与杀子之仇若是不报,他必将沦为沧州的笑柄。 身为一方藩王若是连一个个小小巡抚亦收拾不了,那他还有何脸面在沧州自处。 陈焕携三百江湖人士,披星赶月沿古道直向连州奔赴。 而在这条古道上亦有一队人马正在星夜下前行。 这队人马人数并不多,三辆马车由车夫驱赶,两位身着白衫之人只用行走便能赶上马车的速度。 这在地上行走的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星眉剑目,一脸英气,女的亦有一张倾城倾国的面容,她虽是冷面寒霜,但那脸庞上却透着一股子青涩的稚气。 这两位便是太武国仅有的两位大宗师之一范宗师,范羊公的亲传弟子陆瑾与陆倩倩。 而那三辆马车里的人儿,自然便是宁嫣、王金莲与李婉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0章 陆倩倩 他们一路跋山涉水、风餐日露的终是来了,过了连州宁嫣便能见到纪寒了。 这怎让坐在马车里的宁嫣不欣喜呢? 为伊使得人憔悴,采莲瞧着宁嫣那一副喜不自胜的脸庞亦是在为她而高兴。 在皇城时,宁嫣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纪寒,这思念的连人都更加消瘦了,这本来就极为纤瘦的宁嫣如今更是如那迎风一吹便能晃来晃去的柳枝一般。 等见了姑爷,小姐便什么都好了,采莲看着宁嫣那一张紧张中透着期待的小脸在心中轻轻的说道。 此刻宁嫣的一颗芳心里全盛着纪寒,她自然听不到车外所传来那一声声急促的马蹄声。 这条古道本就不宽,在听到身后那急促的马蹄声时,陆瑾已经命车夫将马车靠边行走了,可是,那呼啸而来的大批人马仿似根本就未有看到他们的马车一般。 四匹赤色骏马踏着一地的烟尘首当其冲,其身后亦尽是马蹄扬起的滚滚尘土。 这眼瞅着一匹赤色骏马便要撞向李婉所乘坐的马车,这马上之人亦没有勒马的意思。 不但未有其意,其身下坐骑竟是比之前还快了几分。 陆瑾一双星眉亦是冷冽而下,这些骑马之人一看便是江湖人士,这等江湖人士也太过嚣张了。 停下脚步,在那骏马将要撞向李婉所乘马车之际,陆瑾单脚跺地。 这一跺之下,其地上数颗石子犹如长了眼睛一般纷纷飞向了那匹骏马的四蹄。 石子会转弯、马蹄会打折! 这骑马之人突觉身下之马有些异样,当下便一拍马身,自那马身上高高跃起。 这一跃,此人不偏不倚的落到了头顶的一截树枝上,这一跃,其坐下马匹便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长嘶。 骏马跪地,那所有正在疾驰的马车亦纷纷止住了前冲之势。 月色如墨、寒月如镜! 这些骑在马身上,勒马急停的江湖人士在这一刻尽数将目光落在了前方那一名身着白衣,手持长剑之人的身上。 他们方才虽不知道这马儿为何会突然跪地不起,但想来定是此人所为。 陆瑾只一人一剑便镇住了此间所有的江湖人士。 宁嫣掀开车帘看向那正站在古道之上的陆瑾,方才的那声马嘶她听到了,只是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这坐于马上,行于首位的共有四人,此四人如今一人正站于一截树枝之上,剩余的三人亦在审视着那站于古道上的年轻小子。 站于树枝之上的不是旁人,正是焕王府十大高手中排名第九的大悲手丘楚。 此人双手之大如蒲扇一般,头系黑带、身着短裤短褂、方脸、鹰鼻。 而另外三人,一人为一老者,两人为中年。 这老者的身份便是苍云剑庄,执剑堂二长老苍珏。 而另外两名中年男子,一人为沧州冷枫堡堡主刘锋,一人为沧州天狼堡堡主段彻。 此四人皆为八品以上的高手! 陈焕这一次可谓是精锐尽出,此次前往绳州他是必要拿下纪寒的,狮子搏兔尚需全力一搏,更何况这纪寒本就不是什么不会咬人的兔子,在陈焕眼中,这纪寒便是一个疯子。 “前方发生了何事?” 陈焕低沉的声音在苍珏三人身后响起。 听得陈焕此话,苍珏三人亦是连忙勒马为他让开路来。 陪在陈焕身边的共有两人,这二人一位便是焕王府第一高手青禾,另一位便是苍云剑庄庄主苍决。 这二人皆乃九品宗师!而陈焕虽是藩王,但其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小友,你挡道了!”未等陈焕开口,苍决亦是用一种透着杀意的声音向陆瑾寒声说道。 “挡道?是你们逞凶在先。” 回苍决此话的不是陆瑾而是陆倩倩。 陆倩倩本是离陆瑾还有一小段的距离,只是当陆倩倩抬起莲足在那地上迈出一步之时,人便飘飘然的落在了陆瑾的身旁。 青禾看到陆倩倩所向他们露出的这一手亦是拧起了双眸。 这看似简单写意的一步可不是任他是个高手就能迈出的,为何会如此说,因为陆倩倩的这一步并未使用内力,或者说此女已将一身内力修炼到连他也看不透的境界。 观此女年龄应不过二十,虽然生的风华绝代,但脸上的那股稚嫩气儿还未褪去。 沧州何时来了此等的高手?他怎么不知? 而陈焕在看到陆倩倩出场的那一刻,便将他那一双看似浑浊的眸子皆落在了陆倩倩的身上。 陈焕此生阅女无数,他只看陆倩倩一眼便知她尚是处子,是处子不说,还是为武功绝顶的处子,此女若是拿来让他练功,必能助他功力大增。 陆倩倩可不知陈焕的想法,若知,当是一剑便砍了过去。 “倩倩,让他们先过。”宁嫣亦看到了马车后面的那批高手,她可不想陆倩倩因为这等小事与他们发生冲突。 她并不担心陆倩倩的安危,因为放眼江湖,敢动这对师兄妹的人可还真没有。 她担心的是怕耽搁了见纪寒的时间仅此而已。 陆倩倩听从了宁嫣的建议,只是在她便要为陈焕等人让出道路的时候,突然看到了陈焕看她的眼神。 陈焕看她的眼神让陆倩倩极为的生厌! 那站在树枝上的丘楚亦是看到了陈焕看此女的眼神,他身为陈焕门客,岂能不知陈焕所练的为何功法?又岂能不知陈焕看此女的眼神为何意。 既然焕王看上了这名女子,那么便由他代劳拿下。 当下丘楚便如同一只苍鹰般自树枝冲下。 那截离了人儿的树枝仍在震动,丘楚已是运起大悲手向陆倩倩双肩抓来。 正在行步中的陆倩倩停下了脚步,她也不抬头,只是随意的拔出了手中三尺青锋。 “啊!”一声惨叫于夜空下响起。 伴着这一声惨叫,丘楚于半空中跌落在了地上。 人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打滚,血在地上就着一地的尘土尽数粘在了丘楚的短裤短褂上。 在丘楚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时,一双离了手腕的手才迟迟从半空落下。 这双手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陈焕的马下,而这双手的主人便为丘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1章 此招名为惊雷! 一剑! 陆倩倩只用了一个拔剑的动作便断去了一名八品高手的双手。 而且,在场之人竟然皆是没有看清陆倩倩是如何出的剑! 三尺青锋归鞘,陆倩倩继续向着宁嫣的马车走去。 身为江湖高手皆有两个通病,这第一个通病便是谁也不服谁,这第二个通病便是偏不信邪。 三百高手中比之丘楚高强的大有人在,再加之如今陈焕便在,这些高手们自然都想在陈焕面前露上一手。 进了焕王府那是吃香又喝辣,而且走出去那也是贼有排面。 当下便有一名对其剑法极为自信的剑客飞马而出,人在飞行,剑已出鞘,这名剑客抬剑便向正在往回走的陆倩倩脊背刺来。 陆瑾看到此幕,在心中不觉摇头。 若论勤奋,他比之他的这位师妹不知勤奋多少,可若论天赋,既是他的师父范羊公亦自愧不如。 瞧着这位向陆倩倩飞身刺来的剑客,陆瑾正要开口要她师妹手下留情来着,只是这话还未来得及喊出口,陆瑾便再次看到了一抹寒光在他眸中一闪而逝。 “啊!”又是一声惨叫在夜空下响起,这位自认其剑术了得的剑客这一生握剑再是无望。 陆倩倩挑断了这名剑客的手筋已算是手下留情。 三尺青锋再次归鞘,然而还有高手不知死活的飞马而来。 这一次,陆瑾可不敢再让她的这个师妹出手了,他不是害怕得罪这些江湖人士而是害怕陆倩倩一怒之下将他们全都砍翻在地。 陆瑾稀财,这么多的医药费他可赔不起。 一个不行两个上,反正陈焕此次带来的高手足有三百。 陆瑾出手可是要比陆倩倩温和的多,他不移动,也不拔剑,双脚如两根打入地底的木桩般,任你刀枪使得如何风生水起,他皆能用手中这一柄未出鞘的长剑一一化解。 这眼瞅着两个也不行,从那马背之上再次飞下四名高手。 一共六名八品高手开始对陆瑾展开了一场如疾风骤雨般的攻势,而陆瑾便如那扎在淤泥里的一朵青莲一般,任你风雨何其大,我自临危而不动。 陆倩倩与陆瑾虽同出一师,但二人的性子却是天差地别,师哥温文尔雅,师妹森寒如霜。 在应对这六名高手时,陆瑾亦是时不时的在看着那站在宁嫣马车旁的陆倩倩。 但见陆倩倩手中三尺青锋亦如蜂翅般震动,陆瑾知道若是他再这么下去,他的师妹便又要出手了。 当下心中一叹,陆瑾一连轰出六掌,这六掌其每一掌皆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这六名高手的胸膛之上。 “啊——”六名高手一声大叫,皆被陆瑾轰到了陈焕的马下。 青禾与苍决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二人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迷茫与困惑。 这算是出师未捷! 他们还没到到连州呢便已经损失了八名高手,而在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后,他们这两位九品宗师竟然还没看出陆瑾与陆倩倩所使得是何门何派的武功。 陈焕的眼神已是彻底的阴厉了下来,青禾知道陈焕是真的生气了。 怎么办?难道让他堂堂一名九品宗师去欺负两名小辈不成? 苍云剑庄因为纪寒已经损失了三名年轻才俊与一名九品宗师,这两役亦是令他苍云剑庄在沧州颜面扫地,并隐隐有着失去沧州第一大派的趋势。 如今,正是他苍云剑庄再次立威的绝好时机。 青禾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向两位小辈出手,而苍决亦是飞身下马,拔出了身后苍云剑庄的镇派之剑,苍云剑。 此剑乃一块天外陨铁而铸,其长六尺,其重十五斤。 这苍云剑乃一柄重剑,所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别看这苍云剑其貌不扬,但他在江湖兵器谱上可是赫赫有名。 “苍云剑!” 陆瑾认出了苍决手中所提之剑,而在陆瑾喊出此剑剑名之时,陆倩倩那一双本是无波的眸子亦是泛起了一道波浪。 “我来!” 一声娇喝,陆倩倩便在宁嫣骇然的神色下自她双眸中消失了。 待到宁嫣再次看到陆倩倩时,她人已在半空。 一身长衣随风飘荡,三千发丝夜下飞舞。 一轮寒月当空而照,一抹与月同辉的寒光没入在场所有之人的眸中。 “一式剑!” 苍决只来得及听到这一声娇喝,那抹与月同辉的剑芒便没入了他的眸中。 这是怎样的一剑?这一剑便如那自寒月中挥洒而出的一道匹练一般。 这一刻的苍决震惊了,因为连身为九品宗师的他亦未看到这陆倩倩时如何出剑的。 三尺青锋归鞘来,缕缕白丝月中飘! 苍决保持着举剑的姿势,怔怔的看着那自他眼中飘落而下的缕缕白发。 这白发是他的白发!他败了! 他竟然败了! 如若这位广寒仙子要取他的性命,那么此刻从他头上掉落的便绝不是这几缕白发了。 “一式剑,这……这是一气剑范羊公前辈的一式剑!” “你是一式剑陆倩倩?” 这一刻的青禾终于认出了陆倩倩所使的剑法,虽然他也与苍决一般未曾看清方才陆倩倩是如何出剑的。 但是他却认出了那一抹彷如月光洒下匹练般的剑芒。 大宗师范羊公此生只会三招剑法,这第一式剑招名为惊阳,这第二式剑招名为惊鸿,此两式剑招可贯通结合,是为一气一阳。 这第三式乃独立一式,亦是陆倩倩方才所使剑招,此招名为惊雷,因为这惊雷只有一式,故而又叫一式剑。 江湖传言,若能修得范羊公三式中任意一式剑法便能跻身九品宗师之列。 这传言果然非虚,比拼内力,陆倩倩自然不是苍决的对手,但二人方才过招可比拼的不是内力。 范羊公为何身为一代宗师,便是因为他为武学一路打开了一扇新的门扉。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范羊公的三惊剑法便是如此,这三惊之中与惊雷为最。 陆倩倩自幼跟随范羊公便只习一招,这一招便是惊雷。 此招陆倩倩自五岁开始修习,如今她年芳十八,这一招一式她整整修习了十三年。 所谓学会一招吃遍天下,陆倩倩便是此中典范。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2章 鹤归西VS暴雨梨花 “一式剑陆倩倩!” 既然青禾已经道出了人家的名讳,陈焕所领来的这些高手们便再也不敢上前了。 不说陆倩倩自十五岁便已名满江湖,只说人家的师父范羊公。 这范羊公护短可是在江湖里出了名的,谁若是敢伤了他的两位徒儿,他才不管什么江湖规矩,提剑便杀向你的宗门。 江湖传言,陆瑾与陆倩倩曾挑战过一些早已成名的江湖泰斗,有次,这二位徒弟先后败于金刀龙王刘云胜,范羊公得知此事,便跑去霸刀堂将那金刀龙王打了个满头大包。 此事一经在江湖中传开,那些既是能胜这对师兄妹的便再也不敢胜了。 这算是真正的踢到铁板上了,陈焕阴沉着一双眸子,他虽贵为藩王,但这范羊公他亦不敢轻易得罪。 苍决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毕竟他败给的可是范宗师的嫡传弟子,这一败,败的理所应当! 苍云剑一出,陆瑾亦已经猜到了苍决的身份,而今在看向那身着一身黑蟒袍的陈焕,陆瑾亦是猜出了他的身份。 沧州王! 这沧州王携大批高手星夜驰骋,所为何事? 陆瑾心思缜密,陆倩倩才不管这些。 道路已让,陈焕眯缝着一双眸子,挥手前行。 这受伤的八位可是不能再跟随焕王一同杀去绳州了,待到马蹄声渐远,三辆马车才重新上路。 鹤仙人与上官清已是回到了翻海帮,这翻海帮帮众共有两百。 在经历陈炼一事之后,这些翻海帮的帮众便再也升不起任何对付仲的敬畏之心了。 毕竟这付仲曾在陈炼的威胁下向上官清说出了如此禽兽不如之话,在翻海帮,上官清要比付仲更能服众。 当上官清向福达说出要他们去追随纪寒一事时,福达当场便答应了下来。 纪寒予翻海帮有大恩,如今纪寒有难,家国有难,他们怎会坐视不理,独善其身。 付仲是无法阻止福达他们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两百余名帮众跟随上官清离去。 这翻海帮是其父打下的,到了他这一代算是毁了。 然而,当上官清与鹤仙人领着翻海帮帮众准备登船出海时,陈焕拍马杀到了。 无论是上官清还是鹤仙人还是这些翻海帮的帮众,可是知道纪寒与这位焕王的纠葛的。 陈焕要登船,他们自是不让。 这增港可是他们翻海帮的地盘,旁人若想登船去绳州,便要问他们一声愿是不愿。 两方人马在增港码头对峙!双发已是剑拔弩张。 今夜,寒月如镜,当是多事之夜。 纪寒在送别了绳州五将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连州,上官清能想到翻海帮,纪寒自然也想到了。 如今纪寒正是用人之际,他赶往连州便是要说服翻海帮与他一同保卫家园河山。 桂冶驾着四桅轻帆在海面疾行,纪寒与莫达三人亦是心急如焚。 待得自连州归来,纪寒便要去暨瀚岛了,他要与五位将军一同抵御南荣大军。 这四桅轻帆的速度确实是快,他们只用了不到四个时辰便已经驶入了连州海域。 前方便是增港码头,纪寒四人在那码头上已是看到了刀光剑影。 这刀光剑影在森森寒月下宛如星光般璀璨,这璀璨是因为兵器与兵器所摩擦而产生的火花所致。 纪寒并不知晓焕王已来,焕王亦不知晓纪寒已来。 “大人!前方有打斗!” 无需莫达提醒,纪寒已经看到了,他不但看到了前方的剑影刀光,他还看到了在那剑影刀光里时起时落的一抹紫色身影。 这抹紫色身影,他怎能不熟悉,这抹紫色身影他怎能忘却。 增港码头,鹤仙人与上官清正在与焕王手下的两名高手做殊死之博。 与鹤仙人交手的赫然便是焕王府第一高手青禾,与上官清交手的便为焕王府第三高手八臂哪吒周显。 这八臂哪吒周显并不是真的有八条手臂,而是他手中所使得那一杆长枪可长可短,可分可合,与人对敌时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而周显所使得这套枪法名为燎原,舞之如同野火燎原一般。 此刻,上官清已经置身在了周显的野火燎原下。 这周显与她皆为九品高手,二人的武功也大致在伯仲之间,只是此刻,上官清却做不到全心对敌,因为他的师父鹤仙人已经落入下乘。 焕王府第一高手青禾所使的是一拂尘,这拂尘里亦是暗藏玄机。 玄机为何?是为暗器! 这青禾虽为道门中人,但令他成名的却不是道门剑术而是旁门暗器。 一名暗器高手本就可怖,而青禾可不是普通的暗器高手,而是一名达到九品宗师的暗器高手。 他手中拂尘是为暗器,其身上所穿八卦双鱼袍亦是内藏暗器,可以说,青禾全身上下皆藏暗器。 鹤仙人是名剑术大家,其剑法便如那翱翔在空中的白鹤般灵动。 每每有暗器向鹤仙人袭来,他手中之剑便宛如那展开双翅的白鹤一般拍落那一枚枚所向他飞来的暗器。 青禾一边施放暗器,一边在心中赞叹着鹤仙人,江湖传言此人在无师自通下以鹤姿入剑创出了一套绝世剑法,今日一观,此言果然非需。 二人自交手已经战了足有百合,若是他再不拿下鹤仙人的话,恐怕会令在一旁观战的陈焕不快。 当下,青禾眼神一凌,便使出了他的绝学。 “暴雨梨花!” 声落,暗器飞!这向鹤仙人飞出的暗器便是其手中的拂尘。 拂尘在飞行中兵解,在兵解中向鹤仙人洒下无数白色星点,这白色星点是一种毒,一种剧毒,此毒名为水亥,是他用丹炉所炼。 旁人沾之一滴便可人肉白骨! “鹤归西!” 一声鹤鸣,鹤仙人亦使出了他最强的一剑。 此剑招平平无奇,只是一个前刺的动作! 然而便是这一个前刺的动作,便让这手中之剑冲破了前方的这暴雨梨花。 青禾脸色骇然大变! 何为鹤归西?传说人到迟暮之年便会驾鹤西去。 而这一剑便是要让青禾驾鹤西去,可是他自己呢?他这一剑是可以要了青禾的性命,但是鹤仙人亦会中了他的暴雨梨花而当场身亡。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3章 一声洪雷震天响 “师父!”上官清一声娇喝,便要去将鹤仙人自那暴雨梨花中救出,可是八臂哪吒周显怎能如了上官清的心愿。 枪出如龙,一杆寒枪紧随上官清而至,如若上官清不顾周显的这一枪坚持去就鹤仙人,那么她必然会被这一杆寒枪刺中,如若不救? 她怎能不救?她怎可不救她的师父! 青禾自知自己是无法躲过鹤仙人这惊世一剑的,这一剑便是要让他们二人皆要驾鹤西去啊! 站在陈焕身旁的苍决终于动了,他拔地一冲便是冲到青禾身前。 手中苍云剑以力劈华山之姿重重的劈在了鹤仙人这一柄长剑之上。 长剑发出一声不甘的悲鸣断成两截,苍云重剑势大力沉的落于地面,并将地面砸出一个剑坑出来。 不甘!被苍云重剑斩为两断的长剑不甘,紧握断剑的鹤仙人亦不甘。 连与青禾同归于尽的机会亦没有吗?若是他死了,那么他的徒儿呢?此间高手如此之多,他若死,他的徒儿便也要步入他的后尘。 点点白色星点彷如繁星般在鹤仙人那一双绝望与不甘的双眸中正在无线的放大着。 而上官清在回援去救鹤仙人时已是被周显的长枪所刺中。 此刻一身紫衣的上官清正在半空中坠落,而那杆寒枪亦如跗骨之虫一般紧紧的跟随着上官清。 “上官清!”一声彷若洪雷般的大吼声在增港码头的上空炸响开来。 一道黑色身影彷如一头披着月色的猎豹般冲入增港。 在那漫天星点将要吞没鹤仙人的刹那,这头猎豹一个飞扑将鹤仙人扑出了这漫天的白色星点下。 鹤仙人被这头猎豹扑倒在地,在他看清这头猎豹的面容之时,他亦是露出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这情绪里有感激,有感动,有惊喜,有诧异! 这头在月光下化身为猎豹的正是纪寒。 将鹤仙人从暴雨梨花救出的刹那,纪寒便再次向着那正在从半空中掉落的上官清飞扑而来。 飞扑是真的飞扑,双腿弯曲,双脚扣地,而后纪寒便自原地跳了起来。 跳至半空,将上官清紧搂于怀,在那杆寒枪所至之时,纪寒突然伸手握住了这杆寒枪的枪尖。 握住枪尖,振臂一甩,那周显连人带枪便被纪寒甩飞了出去。 在莫达四人冲上码头之时,纪寒怀抱着上官清亦是落地。 一个低眸凝视,一个抬眸凝视,二人眸中只有彼此。 八臂哪吒周显在半空中一连调整了好几次的身位才堪堪在落地之时阻住了方才所将他掷飞出去的那股大力。 手握寒枪,周显眸中尽是对纪寒的骇然之色。 “哪来的高手?”周显在心中暗自问道。 鹤仙人自地上站起,莫达与徐恒已是纷纷抽刀将纪寒与上官清挡于身后。 桂冶与袁琅亦是分居纪寒左右。 “你们是什么人?”在莫达寒声询问焕王之时,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焕王所穿的乃是黑蟒袍,这黑蟒袍只有一地藩王才可穿之。 焕王并未回莫达的话,目光穿过莫达,正在看着那怀抱上官清的青年。 此青年亦一身黑袍,这黑袍上绣有飞鱼。这飞鱼袍乃朝廷官袍。 再结合纪寒的年龄与他冲来的方向,焕王亦已经猜出了纪寒的身份。 “你便是纪寒!”焕王翻身下马,向前迈出一步,并用一种沙哑。低沉的声音向纪寒问道。 上官清并无大碍,只是皮肉之伤。 在四眸相对中纪寒并未去回焕王亦未看他一眼,此刻纪寒的一双眸子里只有上官清。 “纪寒,他是焕王!”上官清虽然因为再次见到纪寒而欣喜不已,但是此间情形却不是二人说话的时候。 “焕王?管他什么焕王,你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若是再见,你便不能离开我。” 纪寒此话,码头上所有人皆听到了。 莫达心里一阵打鼓,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的这位大人怎么还有闲情说这个。 不说这站在最前的焕王,只说焕王身后、身旁所站的这些江湖高手,莫达大概在心中估量了一下,这焕王所带来的高手们,他怕是一个也打不过。 不仅莫达心中如此想,徐恒握刀的手心里已经全是汗水了。 焕王与纪寒之间可是有着杀子大仇的,如今他们竟然把自己送到人家面前了。 方才所向上官清说的那句话,一半为假一半为真,这要上官清履行约定是真,这管他什么焕王却是为假。 虽然心中有点怵,但是这气势可不能怂啊。 焕王的仇人即在眼前,其身后的这些江湖高手们个个都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 若是他们擒了纪寒,必然能够得到焕王的青睐。 此时确实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不用纪寒放下,上官清自己便从纪寒怀中跳了出来。 沈哆已经去了汝阳郡,鲁大子他们已经去了暨瀚岛。 身在连州的纪寒自知自己是没有任何的援兵可以依仗的。 放眼望去,这码头上站的尽是陈焕的人,这想走怕是很难。 拍了拍莫达与徐恒的肩膀,纪寒便自二人中间走出。 站至最前,纪寒亦是朝陈焕看去。 “陈焕,你可知罪!”一声彷若洪雷般的声音再次在增港码头响起,面对陈焕与其身后的百名高手,纪寒不仅来了一个先声夺人,更是直唤陈焕的名讳。 这一声陈焕你可知罪,可谓是出乎了在场所有之人的意料。 “大胆!一介巡抚竟敢直呼焕王名讳,找死!” 周显第一个抬枪杀出,方才被纪寒用大力甩飞出去的他心里本就一肚子的窝火,如今在见此子如此放肆,周显当是再忍不得。 枪出如龙,周显化身翻海蛟龙,这一枪周显毫无保留,他要用这一枪结果纪寒。 鹤仙人未动、莫达四人未动、上官清亦未动。 从上官清口中鹤仙人已经得知纪寒体内有一股极为古怪与澎湃的真气,此刻的他也想看看纪寒体内的这股真气到底如何古怪。 一点寒芒先至,随后便是刀舞长空、枪舞燎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4章 与高手拼血条 纪寒所使得是刀,他的刀法难以入得高手之眼,因为这刀法分明便是泼皮市井砍人时所用的伎俩。 这刀法虽然粗痞不堪,但是却被纪寒舞的严丝合缝。 周显的枪法走的是野火燎原,大开大合之势,而纪寒的刀法便很简单,简单到只用两个字便可以概括。 无畏! 没错,纪寒刀法的无畏便是那种你刺我一枪,老子也要砍你一刀的无畏,用他那个时代来说的话便是拼血条、站撸、砍他个至死方休。 周显算得上是一位枪术大家了,这身为大家也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华丽。 此话何解? 江湖人所使的各种招数虽然也能杀人,但是他们的招式往往都太过的华丽,这招式好看归好看,但却有些华而不实。 耍帅嘛!本是人之常情,也合乎江湖高手们的作风,但是纪寒却是此间一个异类。 他的刀法便是冲着砍死你而去的,所以和华丽一词毫不搭嘎。 周显渐渐落入纪寒的刀势之中,而且隐隐有股被纪寒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此人会武功吗? 此刻,这是陈焕身后所有高手们的疑问,即时连陈焕亦在怀疑心中的这个猜测。 然而便在众人猜测纪寒是否懂武之时,场间突发骤变。 纪寒卖给了周显一个破绽,便在周显抓住纪寒这个破绽提枪刺向纪寒的刹那,一只手弩突然映入周显眸中。 手弩?这家伙是傻了吗?这手弩对付寻常人还行,但若想要用此物伤到身为九品高手的他怕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在周显不屑的眼神下纪寒扣动了手弩的扳机。 一声沉闷的“嗡”声在周显耳边炸响开来。 随后周显整个人便仰面栽倒在了地上,他的眉心之处插着一柄带着翅膀的羽箭,此羽箭在周显倒地之时仍在其眉心之上震动。 “傻壁!”纪寒看着周显的尸体,啐骂了这么一句。 连身为九品宗师的苍颂都吃过这手弩的暗亏,更何况还是一个对着手弩根本不屑一顾的周显。 周显死了! 这是焕王身后的众百高手们所万万没有想到的。 “周兄!”一声愤怒的雷吼之声在焕王身后响起,伴着这一雷吼之声,纪寒便看到一道人影如苍鹰般自焕王头顶掠过。 这道人影手中未持兵器,几乎不过一个眨眼间便掠至纪寒头顶。 纪寒在抬眸之际,此人已是持掌直向纪寒天灵轰来。 这一掌彷如从天而来,此掌之中亦是灌铸着一股汹涌、凌厉的内力,因为内力的加持,这天来一掌亦如同被黄金浇铸一般金光灿灿。 “这是金光门的金光掌,纪寒不要与他对掌。” 晚了!在上官清惊惧的眼眸下,纪寒已是抬掌与这金光掌对在了一起。 对掌,比拼的便是二人的内力。 金光门主修掌法,其掌法不但为江湖一绝,其掌更是如铜墙铁壁一般,江湖谣传,若是将金光门的金光决修至至臻之境,其全身便会化作钢筋铁骨,任何刀斧都斩之不破。 在两掌相对之际,纪寒便已经在体内运行上官清所教授于他的心法了。 那次将刘大壮体内罂靥之毒吸入自己体内,可谓为纪寒打开了一扇新的武学天窗。 而且纪寒亦隐隐觉得,上官清所教授于他的这套心法便是这么来用的。 如今再用,纪寒已是不再生涩。 体内心法火力全开,并如一条江流般自纪寒掌心涌入此金光门人的体内。 在这一阴一阳之真气涌入此金光门人体内的刹那,其脸色便亦是骇然大变。 因为,此人已经感觉到他体内的真气正在疯狂往纪寒体内涌入着。 而且本是流入他体内这一阴一阳之真气亦在回撤。 不再回馈,而是如强盗一般在疯狂的掠夺。 这便是纪寒的改变!如今他已经能自由操控体内这股奇怪的真气了,再结合上官清所传授的这套心法,两相结合,简直是如鱼得水。 他体内的这股真气可以化他人的真气为己用,这才是这套心法能够成立的最主要前提。 什么北冥神功、吸星大法,都没有他的心法与真气豪横。 纪寒撤掌了,要是在这么吸下去的话,此人怕是要被吸成一幅皮囊了,他可不想如此残忍。 “砰”的一声,这金光门人自纪寒头顶摔落了下来。 而纪寒亦是在他摔落之际,一脚将此人踢到了陈焕的脚下。 两名九品高手瞬间一死一伤,这是连焕王都未曾想到的结果。 前有古道遇惊雷,今有码头遇纪寒。 “陈焕,此值正是国难当头之时,本官没有时间在这里与你内战,既然你来了,那么本官便不需要在派人跑去沧州知会于你了。” 一个小小巡抚,竟是一口一个陈焕的叫他,这让他亦是忍无可忍。 而在陈焕便要亲自出手将纪寒毙于掌下之时,纪寒却是从衣襟中取出了一枚金牌。 将金牌扬于身前,纪寒一字一句的再次向陈焕说道:“连绳军叛逃西海,南荣举战船万艘驻于南荣港随时开拔,圣上命我掌管绳、连、沧三州抗击南荣,陈焕,你现在也要听从本官的命令。” 纪寒的声音落下,陈焕那一双本是苍白的面容亦是森寒如霜。 他身为一方藩王,更是陈匡的胞弟,岂能认不出纪寒手中所持何物。 连绳军叛逃西海,如此军国大事他竟然完全不知! 还有,圣上竟将如此重则交给了一名小小巡抚的手里,竟然还把金令也一并给了他。 圣上此番做法是当他这个弟弟,当他这个藩王死了不成?还是说,自太武大定,圣上封他为王便再也没有信任过他! 圣上,你可知道此子乃杀我儿我婿的仇人?你可知本王与此子有不共戴天之仇? 一声凄厉的马嘶声在增港的夜空下响起,陈焕隔空一掌便将身旁三匹骏马轰飞了出去。 这三匹骏马飞向的是纪寒的方向,而在飞向纪寒的途中,这三匹骏马便在这森寒夜空下爆炸开来。 “轰!”滚滚马血如泼墨般泼向纪寒。 而在这滚滚鲜红的马血泼向纪寒的刹那,焕王亦拔地而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5章 既是赴死,不改初心! 焕王要出手? 当青禾与苍决反应过来之时,那陈焕便如同一只黑色的鹰隼般没入那正在月色下挥洒的鲜血之内。 冲出血海,血不沾身,焕王抬手便向纪寒轰出了一掌。 这一掌明明与纪寒还隔着数步的距离,然而却是让那本是向纪寒泼洒而来的鲜血开始爆发出一阵阵如同燃烧一般的声音。 这鲜血不仅有了声音,还仿似突然被赋予了生命。 这生命在纪寒骇然的神色下正在跳动,如心脏一般的跳动。 当它们跳动到一个它们所能达到的极限时,便如同一朵盛开的血红之花般在纪寒面前绽放开来。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之声在这月色下炸响开来。 这朵血红之花爆炸了! “纪寒!” 上官清、莫达四人亦是冲入了这朵爆炸的血红之花内。 陈焕所带来的这些高手们有多少是第一次看到这位藩王出手的?这一出手便是如此的惊世骇俗! “沸血神功!陈焕,你身为我太武藩王,怎么会使用西海极乐教的沸血神功!”鹤仙人不但认出了陈焕所使的功法,还说出了陈焕所修功法的来历与出处。 “沸血神功?西海极乐教?”在场之人除之青禾、苍决外,皆是用一种惊惧与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了陈焕。 西海极乐教于这些江湖人士而言是一个禁词,一个令他们深深畏惧又深深痛恨的禁词。 血海不负,将纪寒的身影曝露在了月色下。 月色下的纪寒正扶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他头上的发带已经断落,一头乌黑长发遮住了他的面容。 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有身在其中的纪寒知晓。 在那朵血花还未爆炸前,他便已经有了警觉,那时的他便已经在退了,可是他却终是没有自那血花的爆炸中逃出。 陈焕以一种他所不能理解的方式将其内力打入了向他泼来的血水之中,并又用了一种他亦不能理解的方法将其内力在血水中引爆。 纪寒被陈焕的内力震伤了,虽未伤及五脏六腑,但是却震乱了他体内的真气。 他受了内伤,需要很长一段的时间来去调理,然而纪寒现在最缺的便是时间。 他方才之所以向陈焕如此说并不是要激怒于他,而是想要让他明白此刻他们的处境。 然而纪寒失算了!这失算的结果便是激怒了陈焕。 “西海极乐教!”纪寒方才听到了鹤仙人所说,那常禄山叛国是因西海,陈焕所修的功法亦是来自西海。 这西海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为何常禄山与陈焕皆与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纪寒!”上官清知道纪寒受了内伤,如今的他们看来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让福达他们先走!”纪寒在上官清与袁琅的掺扶下从地上站起。 瞧着福达他们身上所挂的那一个个布裹,纪寒哪里还能不明白他为何会在增港码头遇到上官清。 她定是知道他此值正是用人之际故而才带着翻海帮来相助于他的。 “你也走,带着福达他们走!去绳州,去暨瀚岛!” 听得纪寒此话,上官清怎么可能会走。 拨开贴在脸上的发丝,纪寒看向了陈焕。而此刻的陈焕亦在看他。 这一掌没有要了纪寒的性命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没关系,他可以在来第二掌,今日他不但要杀了纪寒,还要夺去纪寒手中的金令。 “焕王,方才鹤仙人所说的可是真的?焕王殿下所修炼的真为西海极乐教的沸血神功?” 一名焕王所从沧州带来的高手第一个向他发出了质问。 “沸血神功?焕王殿下怎能会修习此等邪祟功法。”青禾回身看向这位问话之人寒声说道。 而在青禾声音方一落下的同时,焕王亦再次抬掌向纪寒轰来。 这一掌,掌随人动,人随掌动,这一掌,焕王取的便是纪寒的面门。 一柄断剑插入纪寒身前,一抹身影随剑而至。 鹤仙人挡于纪寒身前,他手中之剑虽断,但他心中剑意未断。 “哼!”陈焕一声冷哼,变掌为抓,扣住了这柄断剑的剑身。 然而鹤仙人的剑意岂是这一扣便能扣住的。 鹤仙人所自创的这招鹤归西已经隐隐有了些返璞归真的迹象,倘若在给他些时日钻研这归西一剑的话,他或许亦能迈入大宗师之境。 不能再让焕王暴露太多了,方才焕王所使出的那一掌已经引得其身后的那些高手们的怀疑。 青禾与苍决互望一眼,这一眼让二人皆读懂了心中所想。 如若可以,苍决亦想要领教一下鹤仙人的剑法,但是处于形势所迫,他只能违背心意。 焕王在苍决、青禾联手攻向鹤仙人的那一刻便松开了扣住剑身的手掌。 方才是他唐突了,差点就暴露了他的秘密。 这鹤仙人即已认出,那么今夜便留他不得。 转身看向身后的这百位高手,焕王用一种滴水结冰的声音向他们说出了一句比这天上挂着的寒月还要寂冷的话。 “都杀了,一个不留!” 这百人皆为八品以上的高手,倘若他们大开杀戒的话,那么这两百翻海帮帮众绝无生还的可能。 苍决主攻,青禾辅攻,鹤仙人既要堤防青禾的暗器,亦要拦住苍决手中的这柄绝世神兵。 他不能退,亦不会退! 他身后所站的不仅仅只是一方巡抚,而是整个绳州,乃至太武的希望。 “陈焕!” 纪寒从袁琅与上官清的臂弯中走出,他一步步的向前,以一种无畏、无惧之姿挡住了这两百多名高手的前路。 “你们虽为江湖中人,但亦生在太武,如今将帅叛国、家国有难,南荣集结万艘战船不日便会攻打我太武,我纪寒不奢求你们能够随我前去浴血杀敌,但我纪寒绝不允许你们动我身后这些将要已血肉之躯阻挡南荣铁骑的义士。” 纪寒在向这两百多名江湖高手说完此话时,便豁然转身,指向了正在看着他的福达众人。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福达,众位兄弟们你们可想好了?这上了船便再也没有了归路,这上了船便是要去暨瀚岛赴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6章 我等愿随大人赴死 赴死?在决定跟随上官堂主前往绳州的那一刻,他们这两百帮众岂能不知此去是有去无回的一去? “大人!”福达向前迈出一步:“大人尚不做那逃兵,我们这帮在海上跑堂的兄弟又岂能怂了,再说了,这连州便是我们的家,若是绳州被那群南荣贼人们占了,那我们连州又岂会远?” “什么都别说了,大人!我们愿随大人去暨瀚岛赴死!” 声若洪雷、震耳发聩!福达喊出了他身后兄弟们的心声。 “大人!”两百名翻海帮帮众齐齐向前迈出一步,并向纪寒震声喊道:“大人,我们愿随大人去暨瀚岛赴死!” 寒月如霜,黑夜婆娑! 那被纪寒拦在身前的两百余名江湖高手们沉默了。 此时,如若他们真要将这些将要奔赴暨瀚岛保卫河山的两百义士们赶尽杀绝,那么他们便将被整个江湖,乃至整个太武所唾弃。 增港码头发生如此大事,早已引来了许许多多的连州百姓。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知道那南荣真的要打来了,怪不得,他们的巡抚大人在前些日子带着数千精兵赶往汝阳郡,原来便是为了抵御南荣,保护他们。 增港码头除之翻海帮外还有其他一些小的漕帮,此刻他们也在这群连州百姓中。 如若绳州被破,他们将要何去何从? 这些漕帮人士多有与翻海帮帮众相识者,方才听得这翻海帮帮众说出如此激扬之话,亦令他们为之热血沸腾。 身为江湖儿女,皆一身肝胆,皆一腔热血! “大人,乌海帮副帮主曹大路愿意跟随大人赶赴暨瀚岛。”一位身着粗布衣衫的精壮大汉自百姓中走出,并向纪寒抱拳掷声喊道。 “大人,我王闯也愿意跟随大人前往暨瀚岛。”又一名漕帮帮众自连州百姓中自发走出。 有人带头便有人跟随,不消片刻,便有两百余名义士自发着走到了纪寒的身后。 连州百姓们被他们今夜所看到的这一幕感动了,他们当然知道那与纪寒对立的是谁,正因为知道,他们先前才不敢站出来。 那陈炼之死,是他们万民请命纪寒才斩的,如今焕王来向纪寒寻仇,他们却一个个置身事外,做起了那事不关己者。 纪寒是好官,是大大的好官,在连绳军撤之时他并没有抛下他们。 “你儿该死!大人杀的没错。”百姓中,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看向陈焕大声说道。 这位老者的孙女便是被陈炼所残忍折磨致死的。 “没错,你身为一方藩王,不造福百姓不说还纵容你的儿子为祸我们,纪大人杀的没错。” “你儿子的命是命,我们孩子的命便不是命吗?就因为你儿子有一个做藩王的老子他就可以为所欲为,随意的欺负、欺辱我们的女儿吗?” 百姓们正在一步步的往前走! 这连州有多少百姓,自码头放眼望去,根本望不到其尽头。 看到这一幕,青禾与陈焕已经撤到了陈焕的身旁。 此刻的这个局面是他们所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们并不知道这纪寒在连州竟会如此深得民心,竟会有这么多人愿意保护于他。 保护?没错正是保护! 连州百姓们涌入码头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还有许多的百姓们已经站到了纪寒的身前。 杀?杀这些百姓?即使焕王真的下令,青禾也不会执行此令。 “你们要想杀纪大人,便先杀了我们,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一位带头的百姓说出了青禾此刻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纪寒很感动,这一幕亦是他所未料到的。 拨开挡在身前的百姓们,纪寒站在最前看向陈焕一字一句的说道:“焕王,你婿之罪,罪在滥杀我绳州百姓,你儿之罪,罄竹难书,人神共愤,而你之罪,待我自暨瀚岛得胜归来在与你算之。” 纪寒向焕王说完此话,便转身看向了身后的这些百姓们。 “人的地位或许有高低之分,但人的生命绝无贵贱可言,大道之行,天下为公,我纪寒此生所愿,便是要予你们一个大公之世,既是贵胄王族,即是天子、皇亲,在我太武律法面前皆平等。这是我予你们的允诺。” 纪寒的声音虽不大,但却在这增港码头悬而不落。 鹤仙人豁然抬眸看向了纪寒,青禾与苍决亦抬眸直视着纪寒。 纪寒的这句话可谓是惊世骇俗,震古烁今! 他们为何要依附陈焕,便是因为陈焕为一方藩王,他们依附的虽是陈焕此人,但是他们真正依附的却是陈焕所能给他们带来的权利与地位。 “你方才说什么?说本王有罪?说回来再与本王算账?你不过一小小巡抚,仗着手中圣令便真将自己当成了圣上不成?你方才之话已有谋逆之心,本王身为一方藩王,便要拿下你这个谋逆乱臣。今夜你哪里也去不了。” 陈焕为纪寒扣上了一顶谋逆的大罪,这纪寒他绝不能留。 若此子战死暨瀚岛便无后话,但若此子得胜了呢?若此子得胜,他这藩王便要真的名存实亡了。 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可是他失了民心,纪寒得了民心。 这杀纪寒已经不单单只为了报仇,亦为了他自己。 方才那一掌没有取去纪寒的性命,那么这一次他便不再保留。 其身后的骏马在动,动是因为它们预感到了危险。 苍决便在焕王身边,当他感觉到自焕王身上所涌出的那股凌厉杀意之时,他手中的苍云重剑亦是突然来到了焕王的手中。 “焕王不可!” 苍决已是出言提醒,青禾已是伸手抓向焕王。 但是青禾所抓住的只是焕王留在原地的一道残影。 此刻的二人已是无法再阻止陈焕了。 “砰!”一声兵器折断的声音在纪寒耳边炸响。 “噗!”一声兵器贯穿身体的声音在纪寒耳边炸响。 在陈焕夺去苍决手中苍云剑之时,鹤仙人便已经飞身将纪寒挡在了他的身后。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7章 沸血神功 这苍云剑乃神兵利器,他手中的这柄断剑自然无法阻挡,剑断,人陨! 在苍云剑贯穿鹤仙人身体的那一刻,陈焕便伸掌拍在了鹤仙人的胸膛之上。 这一掌不仅将鹤仙人自苍云剑的剑身中拍离而出,这一掌亦令自鹤仙人胸膛中所喷出的鲜血全部飞入了陈焕的掌中。 “师父!” 剑在行,掌在行! 鹤仙人的身子在向着纪寒的怀中倒飞而来。 便在纪寒接住鹤仙人的那一刻,一道紫色身影突然自纪寒头顶飞过。 “上官清!” 一袭紫衣在月色下飘舞,颗颗泪滴如珍珠般在月色下闪烁。 纪寒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上官清去送死。 放下鹤仙人,纪寒再次化为了一只发疯、发狂的猎豹扑向了半空。 三尺青锋在碰到苍月重剑的那一刻便开始崩断。 陈焕如法炮制,伸掌向上官清的胸膛拍去。 这一掌,是他毫无保留的一掌,今日不管有多少人去替纪寒而死,都无法阻止于他要杀死纪寒的决心。 血在陈焕掌中化为一条奔腾的血河,这条奔腾血河亦在奔腾中沸腾。 纪寒深知陈焕此掌的厉害,如若上官清受了这一掌必将消香玉损。 在此掌便要拍中上官清的那一刻,纪寒抬掌了,他轰向的不是陈焕而是上官清。 上官清被纪寒自这血掌与血河的笼罩中轰飞而出,而取代上官清位置的便是纪寒。 这一掌是无法躲避的,纪寒未有殊死一搏! 两掌相交的刹那,纪寒便已经在体内疯狂的运转这套可以吸人内力的心法了。 但是这陈焕的内力太过庞大,所谓一力降十会,此刻的陈焕便是如此。 “轰!”纪寒的手臂被陈焕所压弯,掌若灵蛇,此掌越过纪寒的手臂,结实的印在了纪寒的胸膛上。 “纪寒!” 在纪寒向后倒飞之时,上官清便回身冲向了纪寒。 她用身子抵着纪寒的倒飞之势,并将纪寒紧紧的环抱着。 而陈焕的这一剑一掌还未结束! 师父为保护纪寒已然离她而去,她绝不能再看着纪寒死在她的怀中。 在半空中,上官清强行将身子与纪寒掉转了方向。 她知道她若受这一掌必死无疑,可是比起她的性命,纪寒的性命才更重要。 “纪寒,再见了!”一行清泪自眸中滑落。 上官清抬掌便轰在了纪寒的身上。 这一掌倾尽上官清毕生所学,这一掌不是要伤纪寒而是要救他。 那四桅轻帆便停在码头,她相信这一掌必能送得纪寒登船。 “不要!” 纪寒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悲喊! 她在笑,笑中带泪的笑,这一刻的上官清为纪寒绽放出了一个最美丽的笑容。 这个笑容不悲不哀,不苦不涩。 甜!上官清所向纪寒绽放出的这个笑容便如那蜂蜜一般的甜。 “一式剑!” 一声彷若惊雷一般的娇喝在这增港码头上空所炸响。 一袭白衣与一轮月华彷若是从那蟾宫里所落下的一般。 月下仙子携一轮月华闯入了所有人的视线中,闯入了那一条血河之中。 这道月华何其惊艳,这道月华何其璀璨! 血河碎、月华散!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纪寒的身后,并将纪寒送入地面。 纪寒来不及去看那身后之人,只是死死的盯着那站在月色中的一袭白衣。 “是她!” 纪寒认出了她的身份,她便是陆倩倩。 “西海极乐教,沸血神功!” 三尺青锋重新归鞘,蟾宫仙子陆倩倩冷声道出了陈焕所修功法的来历与出处。 如若鹤仙人所说这些江湖人士还只是怀疑,但是此话由大宗师范羊公嫡传弟子一式剑陆倩倩口中说出,那么便不由得他们不信了。 原来焕王所修的真为西海极乐教的沸血神功! 暴露了! 青禾与苍决飞身冲入半空,这一刻,二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带着焕王速速离开此地。 陆倩倩手中的三尺青锋亦开始如蜂翅一般的震动了。 焕王阴沉着一张脸,此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将目光自陆倩倩手中的三尺青锋别过,焕王将一双空洞无神的眸子落在了纪寒的身上。 “走!” 看着纪寒他只是向二人说了这一个字,便运轻功踏月而去。 陆倩倩并未去追赶焕王,而是回身看向了上官清。 上官清只是向她匆匆的抱了一礼,便落至地面。 在上官清落地时,莫达四人便为她让开了位置。 鹤仙人故去,上官清的一双眼眸里此刻唯有鹤仙人的故体。 如若方才死了或许就不会如此刻般悲伤难过,如珍珠般的泪珠正在洒落,莫达在斟酌了一番最终决定先行离开。 这一战终是过去了,纪寒得万民归心,上官清其师鹤仙人为救纪寒陨落。 陆倩倩正一步步的向纪寒走来,而纪寒正在向着上官清走去。 伸出三尺青锋将纪寒拦下,陆倩倩冷面寒霜的向他说道:“你受伤了。” 纪寒向陆倩倩深深抱拳,若不是她,上官清已经香消玉损。 “她来了!在那边!”见纪寒不开口,陆倩倩便用剑向纪寒指了一个方向。 顺着陆倩倩伸剑所指的方向,纪寒在那个方向看到了三辆马车。 而在中间的那辆马车前纪寒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这抹身影,身上穿的还是那件他们第一次在牢中相见时所穿的那身素衣。 两人隔着老远四眸相对! 在四眸相对中,纪寒突然向着站在马车前的这抹身影冲去。 冲到这抹身影的面前,纪寒便将她自地上抱了起来。 匆匆抱起,匆匆放下,纪寒轻唤了一声:“嫣儿。” 宁嫣轻回了他一声:“纪寒。” 踮着脚尖,将纪寒那一头黑发重新竖起,宁嫣便向他柔声细语的说道:“夫君去!” 方才上官清舍身救纪寒的那一幕她看到了,身为女子她懂,若不是此情至深,她怎会舍弃自己的性命去救纪寒? 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但是她识大体。 那名女子的亲人为救纪寒亡故,她怎能与纪寒在这里倾诉这多月不见的相思之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8章 登上暨瀚岛 听得宁嫣此话,纪寒的身子与神色微微一僵。 “嫣儿,我……”纪寒不知该向宁嫣从何说起他与上官清之间所发生的事情。 “她叫什么?”宁嫣看着那一道站在月色下孤伶且凄楚的背影向纪寒问道。 “上官清,她的师父为护我而死,鹤前辈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纪寒在向宁嫣说出此话时亦在看着那正站在鹤仙人尸首旁的上官清。 他不会负她,此生、此事都不负! 在纪寒回话时,宁嫣已是向着上官清走去,采莲默默的跟在宁嫣身后,在经过纪寒时,这丫头还不忘狠狠的瞪他一眼。 见宁嫣朝上官清走去,纪寒连忙跟了上去。 福达、曹大路、王闯他们已经登船,连州百姓们亦开始自发组织回家里拿粮拿等物资了。 徐恒与袁琅守护在鹤仙人的遗体前,上官清不说话,他们亦不敢出声打扰。 没有鹤仙人的舍命相护,他们的大人或许已经…… 对于这对师徒,徐恒二人心中只有敬佩与尊敬。 上官清只是那么静静的站着,静静的看着鹤仙人的遗体。 身后响起脚步声,这脚步声亦在她身后站定,她本以为是纪寒,在她转身看向身后的刹那,却发现站在她身后的是名女子,一名看着年龄与她相仿,气质娴静、清雅的女子。 此女子着一身青蓝色素衣,不着粉黛,不着佩饰,其容虽不惊艳,但却如那空谷幽兰般令人流连忘返。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清儿妹妹还请节哀。”宁嫣在向上官清说话时已是在她诧异的神色下牵起了她的双手。 上官清对宁嫣这个亲昵的动作稍感不适,便在她便要挣脱宁嫣的双手时,她却自宁嫣的身后看到了纪寒。 便在她要向纪寒说话时,宁嫣的声音却又再次在她耳畔响起。 “师伯故去,以后我便是你的亲人。” 亲人?于上官清而言,这个词离她太远,而在宁嫣向她说出此话时,她好像猜到了此女的身份了。 她是知道宁嫣的,因为纪寒曾与她说过。 自纪寒身上别过目光,上官清再次看向了宁嫣。 “你是宁嫣?” 已经无需她回答了,上官清已经在宁嫣的双眸里得到了答案。 翻海帮与乌海帮的商船已经驶入海中,这一艘艘商船上已经装满了连州百姓们所送的粮食等一些物资。 莫达他们在船上等待着纪寒! 一艘轻舟,轻舟上所乘的是鹤仙人的遗体。 “师父习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若不是因我,师父也不会在连州定居下来。” 上官清站在轻舟前,纪寒、宁嫣、采莲三人站在她的身后。 轻舟上铺满草木,上官清接过陆瑾手中的火把,而后轻轻放下。 轻舟浴火渐远行,这远行既是送别,亦是为船上之人践行。 火州远去,纪寒众人踏上四桅轻帆。 陈焕遁走,这两百余名江湖高手亦在静静的看着这一支将要远行的船队,他们知道这船队要去哪里。 “娘的,老子真他娘的是瞎了眼了,我要去随这位小大人杀南荣贼子你们谁愿与我同去。”一名江湖高手突然向身旁的高手们问道。 只是这一问,却连个声响都没听到。 “算了,老子就知道你们惜命的紧。”向这些高手说完此话,此人便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船上的等等我,也算我一个。”声到人也到,此人在喊话间一个大鹏展翅便落到了莫达的船上。 “兄台如何称呼?”莫达抱拳向此人问道。 “插翅虎,雷萧!” 四桅轻帆当先而行,二十余艘商船紧随其后。 宁嫣并未阻止纪寒前去暨瀚岛,她本将门出身,自知家国大于儿女情长的道理。 将宁嫣她们送至绳州码头,纪寒便再次起航。 在宁嫣的万般请求下,陆倩倩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她保护纪寒的请求。 而陆瑾则负责留下来保护宁嫣与绳州。 当纪寒带着新加入的四百余名义士与二十余艘商船登上暨瀚岛的那一刻,鲁大子等人自然是一阵欢喜。 来不及去慰问一下这些绳州勇士,鲁大子便将纪寒众人领入了他们所临时搭建的军帐中。 帐内,史钺正在与曾广、顾涂二人商议着布防之事,即使纪寒进入账内三人亦未曾抬头。 待得纪寒落座便要向鲁大子询问南荣一事之时,他突觉一阵气血翻涌,这翻涌之势来势汹汹彷如江河决堤一般,令得纪寒“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瞧得纪寒口吐鲜血,鲁大子与申屠北亦大惊失色。 “大人,您受伤了?”史钺三人匆匆跑至纪寒面前并向他焦急的问道。 “无碍,南荣那边可曾有动静?”纪寒擦掉嘴角血渍向五人问道。 “哼,你就装,被沸血神功震伤心脉却说自己无碍的人,你可谓是当今天下第一个敢这么说的。” 鲁大子还未来得及回答,便被站在纪寒身后怀抱三尺青锋的陆倩倩抢去了话白。 “沸血神功?”鲁大子五人并非江湖人士,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这沸血神功的由来。 “我说无碍便是无碍,大都督你继续说。” 瞧着纪寒那比雪还要白的脸色,鲁大子在犹豫片刻后才向纪寒说道:“回大人,据飞鸢军的探查,南荣那边最近两日只是在集结战船,并未有下一步的动作,不过,南海境内的一支海匪曾试图靠近我绳州战船,被我们驱赶了出了暨瀚岛海域。” “南海境内的海匪?”纪寒听得鲁大子的汇报亦是深深皱眉。 此事听起来倒是没什么可在意的地方,真正令纪寒在意的是这支海匪的来历。 据纪寒所知,南海海域只有四股海匪,这四股海匪的实力绝不是那三十六路海匪能够匹敌的。 绳州海域有七武海,南海海域有四海皇。 这十一支海匪,便代表了整片南海海域最强的海匪力量。 “大人,可是在担心什么?”瞧得纪寒在沉思,顾涂便向他小心的问道。 纪寒确实才沉思,只是到底在沉思什么他也不知道,在鲁大子方才向他汇报时,他仿似是灵光一现般的想到了一件事,只是却没能抓住这道灵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9章 唯有奇袭可胜 以不足三千的兵力,不足百艘的战船对抗一方大国,古往今来,即使是纪寒所曾身处的那个时代也不曾有过如此悬殊的胜利。 最接近此役的应该便是赤壁之战,但那场胜利包含了许多的因素在内,比如北方人不识水性,比如铁索连州,再比如流芳千古的苦肉计与火烧赤壁。 亦是因为这诸多因素的结合才使得五万人马大胜七十万大军。 这南荣虽然不可能有七十万大军,这个时代也不是三国时期,所以纪寒根本就没有办法来效仿那场以多胜少的著名战役。 再加之这是海战,可没有什么高山险峻,于夹谷中设伏的环境可以利用。 纪寒不说话,账内的气氛也自然极为凝重。 从方椅上站起,纪寒走到了那挂在帅位侧边的南海海图前。 这幅南海海图可以说是极为的详尽了,每一座岛屿,每一片海域,甚至连每一位海匪王的落脚点亦都有所标注。 纪寒将目光投向了海图中的七武海。 但见纪寒在看七武海,鲁大子亦是在他身后深叹一气。 “哎,在来暨瀚岛时末将便亲自去了一趟七武海,奈何末将无法说服这七位海王。” 听得鲁大子此话,纪寒亦是面露失望之色,鲁大子与诸子乃至交好友,连他都无法说服诸子他们,更何况是他人? “不过好在敏秀姑娘已经说服了李相赫,这李相赫已经将他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了我们,这张南荣地图便是李相赫所绘。” 听得鲁大子此话,纪寒亦是连忙看向了南海海图旁边所挂的那一副南荣地图。 在纪寒看图时,顾涂亦在向纪寒汇报:“据李相赫交代,南荣共有三十万兵力,战船万艘,将百余,在南荣的将领中,有四位将军乃当世名将。” “这第一位为博荣将军李泰安,这第二位为朽容将军蔡无琰,这第三位为……” 顾涂正要向纪寒说出第三位南荣名将之名时被纪寒突然抬手打断。 在打断顾涂的同时,纪寒亦伸手指向了南荣地图中腹部最深处的一个位置。 “此城可是南荣皇城?” 听得纪寒所问,史钺便向他回道:“没错,此城便是南荣国都,大堰。” “大堰?”纪寒将目光定格在了这大堰之上。 此战若与南荣正面交锋,那么他们绝无任何的胜算。 “奇袭,五位将军,你们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奇袭大堰?”自南荣地图上收回目光,纪寒转身看向身后的鲁大子众人突然问道。 “奇袭大堰?”鲁大子将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绝无可能,这绝无可能。” 不仅是鲁大子如此断言,曾广四人亦是觉得纪寒在痴人说梦。 “除非你能飞到大堰去。”陆倩倩冷不丁的突然插了一句。 “这大堰在南荣腹地,南荣集结兵船于南荣港,其腹地自然空虚,你的想法是好,但不现实,除非天降一队神兵出现在大堰城内,此法方可行之,不过……” 陆倩倩举剑指向了南荣地图中的大堰:“不过,即使这上天真降下了神兵,你们这些兵船也未必能够撑到这队神兵擒下南荣皇帝之时,只要枪圣崔鸿基还在大堰,任你多少人马也休想伤到南荣皇帝。” 这是纪寒自结识陆倩倩已来,所听她说过最多话语的一次。 “枪圣崔鸿基?南荣的那位大宗师?这两国交战,大宗师不是不能出手吗?”史钺看向这位白衣如需的蟾宫仙子问道。 听得史钺所问,陆倩倩亦是冷冷的白了他一眼:“你说的是两国交战,我说的是奇袭大堰,皇帝都要被擒了,大宗师岂会袖手旁观?” 史钺被陆倩倩这一句给怼的顿时没了言语。 直到此刻他还不知道这位蟾宫仙子与纪寒是什么关系呢。 陆倩倩浇熄了纪寒奇袭大堰的念头,这奇袭大堰确实是有点天方夜谭了,不过他可以奇袭南荣其他的地方啊。 想到此处,纪寒便再次看向鲁大子问道:“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南荣所集结的三十万兵马每日可都是要吃喝的,大都督可曾探查到他们屯放粮草的地方?” 鲁大子知道纪寒此话何意,若是他们能烧毁南荣的屯粮之地或许真能让这南荣撤军,只是如此重要的兵家重地别说是他,恐怕就连南荣的某些将领亦不知道这屯兵之地在何处。 而且鲁大子亦看出来了,他的这位大人好像很热衷于奇袭一道! 这奇袭一道不是不好,只是就目前的形式来说太过的不切实际。 见鲁大子迟迟不语,纪寒便知道他算是白问了。 此刻,纪寒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名叫郝永。裴纶共在南荣安插了五名习作,而纪寒在长明岛只见到了郝永,亦只知道郝永一人。 其他四人的身份,现在南荣的现状,或生或死?纪寒据不知晓。 好在南荣现在只是在集结兵马他还有一些时间来准备。 上官清与福达入帐来向纪寒复命了,四百义士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如今上官清亦做了将领。 她是与乌明雅一同入帐的,这二女,一人紫衣白甲,一人红衣黑甲,当是英姿飒爽,可谓是这暨瀚岛两道最美丽的风景线了。 乌明雅统领八大部六百人,上官清统领连州义士四百名,再加之绳州本部兵士一千余,这三部相加起来也不过三千。 南荣可是集结了整整三十万训练有素的大军! 杨不扬所呈给陈匡的折子已是十万火急的送往皇城,这援兵会不会到,何时到?纪寒一概不知。 奇袭!纪寒坚持自己的想法,此战唯有奇袭,唯有出其不意方可有获胜的可能。 两军交战,这情报最为重要,若是此时能联系到郝永再好不过,只是如今的南荣港已经成为了军事重地,即使纪寒能够联系到他,他又能出得来吗? 在纪寒想到郝永时,身在南荣港的郝永亦在心系着太武。 南荣港为此港的港名,南荣郡亦是南荣疆土的第一道门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0章 挚爱 家国何其选 郝永还叫郝永,而且南荣郡祥南街的南荣人皆知道这郝永为太武人。 郝永在南荣的身份为教习,他这教习教的可不是什么治世之道,而是一些旁门。 这旁门中有茶道、有棋道,还有琴道,这三道乃风雅之道,深得南荣郡贵胄子弟们的喜爱。 郝永如今四十有一却仍孑然一身,因其长相文雅,又善风雅之道便自然深得一些贵胄女子们的喜爱。 在这些贵胄女子中,只有一女为郝永红颜知己,此女虽为贵胄,但却不是什么未出阁的大家闺秀。 南荣港永昌府大小姐朴恩贞有夫,不过此夫在两年前病逝,也是自那时一次偶然的机会令朴恩贞结识了郝永。 二人一见倾目,再见倾心,三见倾人。 夫丧不过半月,朴恩贞便另寻他好,主家虽憎恨二人,但奈何这朴恩贞的哥哥却是皇子金武噵身边的红人,主家儿亡,他们自然更没有理由去说这朴恩贞了。 朴恩贞回了永昌府,金武噵自得帝位,便封了朴恩贞的哥哥朴恩俊为左将军。 因其哥哥的缘故,在这南荣港自然无人敢对郝永无理,而郝永出入永昌府亦如出入自己家门一般。 二人相好,这南荣郡无人不知,只是这二人却迟迟没有成婚,倒是令许多人不解。 如今正是敏感之期,南荣集结倾国之兵意图攻打太武,而郝永的身份便在这个时刻便变的极为尴尬了。 左将军朴恩俊将郝永软禁在了永昌府,奈何郝永想去绳州通报纪寒都走不出永昌府的府门。 三十万大军正在向南荣港开赴而来,万艘战船亦集合完毕。 待得朽荣将军蔡无琰自大堰领了军符便是南荣攻打太武之期。 郝永的身份决定着他能够听到一些外人所不知晓的南荣军国机密,而昨日郝永便从朴恩俊口中得知,博荣将军李泰安已经率军攻入新泺国,新泺国国君开城投降。 若不是朴恩俊,郝永根本无法得知此事。 而这所谓的三十万大军好像也只是虚有其表,听朴恩俊说,这三十万大军许多皆为送未曾上过战场的新兵,而更有许多兵士皆为自南荣各处强行征召而来。 郝永不知道纪寒是否得知南荣即将攻打太武一事,他所能做的便是将他自朴恩俊这里所听来的一切写在纸上,然后寻个时机为纪寒送出此信。 府内响起了阵阵甲胄在身上晃动的声音,郝永知道这是朴恩俊自南荣港回来了。 郝永将目光自院外的那颗怀桑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了亭阁中正在为他沏茶的朴恩贞。 朴恩贞的容貌并不出众,身材也并不纤细,但是郝永就是喜欢她,因为她懂郝永。 身着一身甲胄的朴恩俊风风火火的闯进了这座亭阁,郝永瞧着朴恩俊那一脸意气风发的样子,便知道他又是来向他耀武扬威来了。 走至郝永面前,朴恩俊张口便向他说道:“郝永,瞧我这一身甲胄如何?我穿着是不是特别的威风。” 在向郝永说话时,朴恩俊竟是“蹭”的一声抽出挂在腰上的佩刀。 这佩刀前宽后窄,刀柄如环,郝永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制样的刀器。 这刀看着并不像刀,但是一看便锋利无比,尤是那刀身上的两道凹槽看着便令人生惧。 郝永懂武,亦懂兵器,他知道若是被此刀刺入身体,那刀身上的两道凹槽便足以要了人的性命,因为这两道凹槽上的槽齿刺入身体时为顺齿,抽出身体时便为逆齿。 “这刀……”郝永看着朴恩俊手中的这柄两槽刀忍不住的说道。 朴恩俊知道郝永在问什么,他今日来可不仅是来向郝永炫耀的。 “没见过,此刀名为两刃刀,乃太上国师韩成珉所亲自督造。”向郝永说话时,朴恩俊已将这两刃刀强塞进了郝永的手中。 “来,你砍我一刀,把你浑身的力气都使出来。”郝永拍了拍自己身上所穿的黑色甲胄向郝永说道。 “俊儿,莫要胡闹。”朴恩贞从茶桌站起,并匆匆走到了郝永的身旁。 伸出一双不算白皙的手,朴恩贞将这柄两刃刀放入了其弟的手中,她的这个弟弟有无本事她可是一清二楚,金武噵好斗蝈蝈,朴恩俊便投其所好,这左将军之职便是由此得来。 “胡闹?今日我可没有胡闹。”朴恩俊寒眉一竖,当下便将手中两刃刀再次塞入郝永手中。 “郝永,这全南荣港都知道你是太武人,因为你的身份,我还被陛下狠狠的骂了一通,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若不是我,你早就被带走了。” 向郝永说完此话,朴恩俊便看向了其姐。 在这府里他连父母都不敬,但却只敬朴恩贞,原因无它,只因朴恩贞待他是真心,若不是朴恩贞自小便呵护、保护于他,他早被他的那些哥哥们打死了。 嫡出、庶出,他朴恩俊不仅是庶出,还是个不知道母亲是为何人的庶出。 “姐,我知道你喜欢郝永,郝永待你也是真心,不然我才不会管他。” 郝永听得朴恩俊此话,心中隐隐升出一丝不妙。 “俊儿,到底发生了何事?” 听得其姐所问,朴恩俊看着二人再次说道:“昨日小国师抓获了两名太武习作,若不是我在小国师面前苦苦求情,郝永昨日便被带走了,我南荣大军出征在即,小国师要拿这两名太武习作祭我南荣大旗,这斩首两名习作的差事我已为郝永求得,只要他斩了这两名习作,便是为自己证明,小国师亦会承认他是我南荣人。” 朴恩俊的声音落下,郝永已是在极力的克制心中此时的情绪,可是他那握刀的手仍是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小国师乃韩成珉之子,在这南荣可谓是二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二人分别便是金武噵与韩成珉。 既是小国师所令,那便再无回旋的余地。 朴恩贞并不知道郝永的真实身份,而郝永之所以未与她成婚亦是因为他的这个身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1章 西北望,射天狼 不能坦诚待之,如何能娶佳人。 自从与纪寒长明岛一别,他便准备向朴恩贞坦诚了,只是一直未曾鼓足勇气向她开口。 可如今,他既是想告诉她也为时晚矣。 去责备朴恩俊吗?可是站在朴恩俊的立场,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他确实是太武习作,生为太武人,死为太武鬼的太武人。 “弟弟,你先出去,我与郝永说些话。”朴恩贞看向其弟轻轻的说道。 “好,我在外面等着!”朴恩俊向郝永留下此话,便从他手中夺过两刃刀插鞘离去。 这永昌府外全是他的兵,他可没什么好担心的。 亭阁只剩二人,二人皆站于那阑珊旁望着这满园春色。 “你也是太武习作。”一声说不出是悲伤还是难过的声音在郝永耳畔响起。 听得朴恩贞此话,郝永豁然转眸看向身旁的这名女子。 此女是他一生挚爱,若是抛却家国,若是抛却身上的责任,他愿用他的生命守护于她此生。 见郝永不答,朴恩贞接着向他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迟迟不与我成婚也是因此。” “早就知道?”郝永下意识的向她问道。 “恩!”轻点臻首,朴恩贞的眼眸中尽是对郝永的柔情。 “你我第一次时,我在你枕下发现了一枚令牌,自那日起,我便知道了你的身份。” 听得朴恩贞此话,郝永向后轻轻的退了一步,这一步完全是处于本能而退的。 “自你被舍弟软禁永昌府,你面上的笑容便少了许多,我不懂什么家国,也不愿去懂这些,郝永,我问你,你想走吗?” 你想走吗?郝永紧紧的盯着朴恩贞那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眸,这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便让他瞬间落下泪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在这一刻,这泪便是轻弹可落。 “恩贞,我……”郝永突然冲出一步,将朴恩贞紧紧的搂入了怀中,他搂的很紧,像似这一相拥便是诀别一般。 “我知道你,你是不会杀了他们的,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你走,回太武。”向郝永说完此话,朴恩贞便奋力的挣脱了他的怀抱。 她的眸中有泪珠在闪烁,可她的双眸却是透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决绝。 一边是挚爱,一边是家国! 深深的凝视着朴恩贞那一双透着诀别与眷恋的双眸,不说如今戒备森严的南荣港他是否真能离去,只说,他这一走极有可能便是永别。 四眸相对,在这相对之中,郝永突然感觉到一阵的天旋地转。 眸中的这道身影愈来愈模糊,在他阖上双眸的那一刻,他仿佛在朴恩贞的手中看到了一团白色的烟雾。 这白色烟雾他怎能不知,这是迷迭粉! 朴恩贞曾跟随过一名百卓炼香师学习过制香,这迷迭粉便是自百卓炼香师那里学来的。 郝永倒地,朴恩贞自书台上愤然拿起了一柄剪花的花剪。 这一剪不仅扎在了昏迷中郝永的胸膛上,这一剪亦斩断了牵在二人身上的那根红线。 正站在亭外无所事事的朴恩俊突然听到了亭内传来一声驳杂之声,待他跑进亭内时,看到的便是那躺在地上,胸膛上还扎着一把花剪的郝永。 看向正目瞪口呆的朴恩俊,朴恩贞向他冷声说道:“他骗了我,我杀了他,我要将他扔进海里,喂那些恶鲨鱼。” 朴恩俊张了张嘴,那海里的恶鲨可是凶猛的紧,一想到郝永将被那些恶鲨撕咬的画面,连他亦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暨瀚岛! 刘大壮终于完成了纪寒所交付的任务,这上百捆松木可是他花了好大的时间才备齐的。 王翠花竟然从皇城里来了,这对于刘大壮来说绝不是什么惊喜而是惊吓! 既然将松木送来了,刘大壮也不打算再回绳州了。 百捆松木已被卸下船来,站在纪寒身后的鲁大子他们亦是一脸疑惑。 “大人,你让我弄这么多松木干嘛啊?”刘大壮发扬了不懂便问的精神。 “干嘛?”纪寒回身看向刘大壮等人,但见这身后每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求知欲,此时不装叉等待何时? 可惜手中没有羽扇,可惜身上没穿那诸葛长袍。 不过没关系,他本就不是在效仿于谁而是在做自己。 “在你们的眼里这些松木只是木头,可在本官的眼里这些松木可抵千军万马。”纪寒用一种乾坤尽在掌中的语调与动作向鲁大子等人说出了此话。 而后又转身看向了那对纪寒无论做什么都心生崇拜的桂冶。 “桂冶,着人将这些松木搬到那五十艘军船。”向桂冶丢下此话,纪寒便留给了众人一道背影。 这背影虽在往前走,可纪寒的嘴却不停。 暨瀚岛挂起了一阵湿湿的海风,这阵湿湿的海风亦将纪寒所在行走时所吟之话,吹的如波如浪。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轻狂、轻狂、再轻狂!” 鲁大子懵了,他虽然听不懂纪寒所吟的是什么诗,但是却感觉好有气势。 不仅是鲁大子,史钺、曾广等人亦是一脸懵状。 他们行伍出身,大字都不见得能够识全,纪寒所吟此诗,他们虽不解其意,但听得却是热血沸腾。 将军们听得尚是如此感受,更何况是这暨瀚岛最美丽的三道风景线了。 乌明雅与上官清看着纪寒的背影那是目不转睛,陆倩倩亦是在睁大着一双眼睛。 这家伙什么时候还会作诗了?这诗听起来不错,蛮有气势的。 吟了一首《江城子》,纪寒心中亦是舒畅了不少。 待到这场大战结束,这暨瀚岛上的勇士们又能有多少能够活下来呢?战争是残酷的,可是身在这乱世里他没得选择。 今夜风平浪静,海天一色,纪寒站在账外静静的看着这被夜色所包裹的海面。 一道道海浪击打在前方的礁石上,浪花掀起,再又退去,往复循环。 “你真没事?”一道声音在纪寒身后响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2章 江湖秘闻 “当然没事!”纪寒回身看向询问之人,这问他的是陆倩倩。 陆倩倩依然一身白衣,怀抱三尺青锋,当真不愧这蟾宫仙子的称号。 “只是数月未见,你是如何修得这一身高深内力的?我观你气,确实不像是深受内伤的样子。” 听得陆倩倩此话,纪寒亦是向她说道:“数月未见,陆女侠不但风采依旧,还更胜往昔。” “哼,少贫嘴!”陆倩倩可不是来与他耍花舌的,而是有要事与他说。 “岳伯母去北狄一事宁嫣并不知情,此事,还是不要让她知晓为好,此次我与师兄前来,共为两事,这第一事是为护送宁嫣来绳州寻你,这第二事说了你也不懂。” “啥?”纪寒感觉有点跟不上这陆倩倩说话的方式。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这来到这个时代,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小瞧,心中当然有些来气,所以说话的声音也带着点脾气。 陆倩倩没去理会纪寒说话的语气而是紧握了一下手中的三尺青锋。 “郭朴将军遇刺时师父正好去燕云看望老友,那刺杀郭朴将军的共有两人,这二人所修武功极为诡谲,既是师父出手亦只击毙了一人,剩下那一人虽是逃走,但却也身受师父的剑气怕是活不了多久。” “什么?”听得陆倩倩此话,纪寒亦是面露惊容,虽然他对大宗师的实力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但是他却知道大宗师代表了什么。 武学之巅!大宗师便是那站在那武学最顶端的存在。 “太武未定前,江湖纷争不断,先有江湖各大门派的高手在缥缈峰围剿十阎,后有西海极乐教携西海七十二海主意图统治整个江湖。比起缥缈峰上的那一战,江湖各大门派的高手与西海极乐教在流离岛的那一场决战才堪称真正的血雨腥风。” 陆倩倩所讲的这两起江湖大事纪寒虽从未听过,但是他却听过这十阎与西海极乐教。 “缥缈峰的那一战令十阎销声匿迹,西海极乐教五大教主自被剑神无一重伤便再未曾踏足江湖,太武初立,百废待兴,西海又再次崛起一股神秘势力,此势力名为十阎殿,十阎殿其每一位殿主皆功参造化,江湖传言,这十人曾打开一处江湖密宗怜花宝藏,他们所修之功法皆自怜花宝藏中习得。” “怜花宝藏?”纪寒突然升出一种他好像未曾来到过这个时代一般。 “恩,先不说这怜花宝藏是真是假,但此消息却在江湖中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引得无数江湖人士纷纷前往西海怜花岛,那些所去怜花岛的高手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来,而与十阎殿的那一战,我太武亦以牺牲了一位大宗师的代价才挫败了十阎殿的十位殿主。” 听到这里,纪寒好像知道陆倩倩要向她说什么了。 “你是不是想说刺杀郭朴将军的便与这十阎殿有关?” “恩!”听得纪寒所说,陆倩倩亦向他重重点头:“你倒是不笨,师父曾与十阎殿的十位殿主交过手,那刺杀郭朴将军的两名刺客所使的正是十阎殿的功法,待此间事情了结,我便会与师兄动身前往西海秘查十阎殿重出江湖一事,还有极乐教……” 陆倩倩在说到此处时亦是深深皱眉:“那位藩王是自何处修得西海极乐教的沸血神功的,此事也颇为蹊跷得查。” 纪寒听的已是一阵头大,感情这江湖里的事要比庙堂之事还要复杂啊。 看着陆倩倩那一脸的严肃样,纪寒很想告诉她他已经见过十阎之一的幽阎无相王,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告诉她,这不是成心给人家添堵吗? 不对!想到这位千面千颜的无相王,纪寒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先是十阎、再是十阎殿,然后再是极乐教,也就是说这曾被整个江湖所挫败过的三大势力同时重出江湖了?这也太巧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纪寒绝对不相信这是什么巧合! 难道是因为靖国十二碧蝉?自靖国大司徒宇文拔携带十二碧蝉自皇城追他到绳州,自宇文拔在七武海自缢,这看似平静的江湖便因为他所携带的十二碧蝉已经开始暗潮涌动了。 两人一时间没了言语,彼此都在心中思量着江湖事。 “大人!”一声焦急的呼唤打断了纪寒的思路。 王龙匆匆跑至纪寒面前张口便道:“大人,上官将军与明雅将军出海去追一支驶入暨瀚岛海域的船队,两方在海上打起来了。” 听得王龙所说,纪寒惊的差点没从地上跳起来。 “在哪?快带我去。” 王龙在前面跑,纪寒在后面撒丫子的狂追。 上官清确实与一支闯入暨瀚岛海域的船队打了起来,确切的说是与一名实力高强的海匪在海上打了起来。 海上升明月,明月下尽是刀光剑影。 与上官清对决的是一名着一身黑衣、白甲的女海匪,此海匪亦用剑,而且剑术极为高超。 上官清继承鹤仙人的衣钵,她的剑法以鹤姿入剑,她的身法亦如飞鹤般灵动。 居浅泽,闲庭信步,出深谷,展翅齐霞,上官清将飞鹤那静动之姿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这位女海匪却不同,她的剑术大开大合,明明手中所持的乃一柄五尺长剑,但却被她当成了刀使。 在纪寒与陆倩倩赶到之时,上官清正在与这位女海匪在海天明月下激战。 而在纪寒举头观看之时,这名女海匪突然变招,这一变,亦令正在观战的陆倩倩忍不住轻咦了一声。 “手中所持明明为剑,但她却能将剑忽而化刀,忽而化枪,忽而再化剑,独辟蹊径,此剑术若为她所创,当真为千载难遇的武学奇才。” 纪寒可没心情听陆倩倩说这些,他只关心上官清的安危。 正在与此女交手的上官清亦发现了她剑术上的变化,这种变化亦令上官清大感诧异。 起初与她交手时,上官清只觉此女剑术平平应在二十招之内便能拿下此人,可是便在第二十招时,此女忽而变剑为刀,这一变,亦令上官清不得不在剑招上做出改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3章 绳州神女 这变剑为刀也罢,上官清亦有自信能够将她拿下,可是便在她便要破掉这名女海匪的刀势之时,她却又忽而化刀为枪。 手中所持明明是一柄五尺长剑,可是这五尺长剑却让她使得宛如一杆丈八银枪一般。 剑是长枪,长枪是剑、动时,若舞梨花,快时,白蛇吐信,再动时,狂风摆柳,再快时,蛟龙出海。 精彩!此女海匪所使的这一套枪术虽称不上精妙绝伦,但却飒爽卓绝。 这如疾风骤雨般的枪势亦令上官清不得不暂避锋芒。 连不懂武的纪寒在这一刻亦看到上官清只有招架之力,手握挂在腰间的刀柄,纪寒亦是矮下身子准备随时出手。 怀抱三尺青锋的陆倩倩瞥了一眼身旁的纪寒,这家伙懂不懂武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一刻的纪寒便如一支蓄势待发的羽箭一般。 重新抬眸看向上官清与那名女海匪,虽然上官清在节节败退,但是她知道这场比试便要在下一招分出胜负了。 而胜者便是—— 女海匪的枪势愈来愈烈,她心中对这一战亦是志在必得。 手中五尺长剑突而发力,在荡开上官清手中所持寒剑时,亦是向上官清胸膛直刺而来。 这一枪若是刺中,上官清必将香消玉损。 而便在纪寒足底发力便要冲上高空之时,却被陆倩倩突然伸手给按了下来。 “你干什么?”被陆倩倩单手摁下,纪寒真的都要炸毛了。 “胜了!”陆倩倩可没理会纪寒此时的心情而是看着上方说道。 胜了?谁胜了? 便在纪寒抬眸之时,海天明月下突然响起一声愤怒的娇喝声。 “你使诈!”这娇喝声里裹挟着满满的不甘与气愤。 “成王败寇,胜便是胜!” 明月下,一柄寒剑直抵女海匪咽喉,这女海匪在这柄寒剑下动也不敢动。 方才五尺长剑将上官清手中寒剑荡开只是一个假象,寒剑是上官清自己松开的,右手松剑,左手接剑,便在这五尺长江欺身而至的那一刻,上官清在半空中使了一记鹞子翻身。 借着这一个鹞子翻身,上官清左手撩剑挑飞欺身五尺长剑。 败了!当女海匪手中长剑被挑飞的那一刻,她便知道她败了。 伸手扣住此女左肩,上官清抓着她落入乌明雅身旁。 纪寒看懵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这位相好不错!”陆倩倩以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向纪寒赞叹道。 此刻,纪寒哪里有心情去听陆倩倩这句风凉话,两船本就靠之不远,纪寒一个箭步便向着上官清与乌明雅所乘之船跳了过去。 这一跳,动作是很潇洒,然而纪寒却高估了自己的跳跃能力。 这眼瞅着便要跳到二女的船上了,可是人在半空却突然没了惯力。 “清儿救我。” 纪寒不想如那没了翅膀的鸟儿般跳进海里,于是只能向上官清大声呼救。 上官清听到了纪寒的呼救,但却没动。 大船上突而响起了一声清亮的口哨,便在纪寒将要落海之际,一条油亮亮的海中大鱼突然自海中跃出,这一跃好巧不巧的撞在了纪寒的身上,并将纪寒撞飞到了乌明雅与上官清的脚下。 刚才那是什么?趴在甲板上的纪寒仍是心有余悸。 一阵吚吚呜呜的怪叫声在船下响起,乌明雅快步的走至船边,并向着船下挥手。 纪寒已经从甲板上爬了起来,这吚吚呜呜的怪叫声还在持续着,纪寒好像听出了这是什么动物所发出的声音。 海豚! 为了确定心中的猜测,纪寒慌忙跑至乌明雅旁边朝船下看去。 果然,纪寒在船下看到了一只露出脑袋的海豚,而这只海豚正在向…… 纪寒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这只海豚的眼神与动作却是实打实的,这家伙再向乌明雅卖萌? 没错!而乌明雅好像和这只海豚好像还很熟。 看到这里,纪寒突然想到乌明雅的身份,她是绳州神女,自小便能与海中大鱼交谈。 难道这大鱼便是海豚?是了,海豚的智商相当于七到八岁小孩的智商,乌明雅完全是可以与它们做朋友的。 “巫女,你到底使的什么巫术让这些海猪听了你的话,将我的船拦下的。” 女海匪虽然成了俘虏,但是那一张精致的五官上却是写满了倔强。 听得女海匪此话,纪寒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上官清会与这名女海匪交上手的,感情她的船是被海里的海豚们给拦下来了,船走不了,只能选择与上官清交手。 可惜金敏秀不在此处,若在,她一定能认出此女。 此女不是什么女海匪,而是南荣先皇的掌上明珠金智善。 这是她第二次造访暨瀚岛,第一次造访,她被鲁大子给驱逐了出去,这第二次造访却是成了俘虏。 前方有船,共有六艘,这六艘大船上所乘的皆为南荣先皇的禁卫军,这船虽多,但是船上的禁卫军却没有多少。 每艘大船所乘不过十五人,本来两艘大船便足够他们乘坐了,可是公主殿下非要如此,说是什么虚张声势,造成一种他们人很多的假象。 如今公主被擒,他们又被海里的海猪们所团团包围,他们既不敢向纪寒说出金智善的身份,又不敢冲动造次,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那条船下的海豚潜入海中了,纪寒与乌明雅相携走向金智善。 走至金智善面前,还未等纪寒开口,金智善便向他说道:“本……我知道你们是绳州军,我要见你们的巡抚。” “见我们的巡抚?”纪寒瞧着这位虽然被俘,但脸上却透着倔强的金智善说道:“所以这是你闯入我绳州海域的理由?” “我……”听得纪寒所问,金智善亦是鼓动着一双明汪汪的大眼睛继续倔强的说道:“我……我就是要见你们的巡抚。” 刘大壮已经带人登上那六艘大船了,只是当他瞧得这船上只有十几人时,他的脸色便变的古怪了起来。 站在船头,刘大壮向纪寒扯着嗓子喊道:“大人,这每艘船上就没几个人,他们这阵势看着怪大的,原来是向咱虚张声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4章 南华公主 金智善的伎俩被刘大壮拆穿了,但是此刻她的心思却不再被拆穿的这件事上,而是刘大壮对纪寒的称呼。 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这位俊朗青年,再瞧着他身上所穿的这一身乌黑飞鱼袍,她毕竟是一国公主,是见过太武官袍的。 “那人刚才喊你大人?你便是那个巡抚?”金智善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向纪寒问道。 “正是本官!” 听得纪寒确认,金智善亦是再也无法压下心中的这股激动了。 “李相赫,你将李相赫还我,我与你做笔交易。” 李相赫?听得金智善说出这个名字,乌明雅与上官清亦露出了诧异之色。 这金智善看着并不大,应该与陆倩倩的年龄相仿,即使她心智比常人坚定,也很难做到收放自如。 尤是在她说出李相赫三字之时,她心中的这块匪石便落下了。 瞧着金智善那眼眸里的期待,纪寒亦在猜测着此女的身份,莫不是此女海匪是李相赫的小迷妹不成? 无怪纪寒会如此想,毕竟这李相赫可是那南荣第一美男,这些懵懂少女几乎是对美男没什么抵抗能力的。 纪寒将李相赫的名字直接从脑海过滤掉了,而是抓出了金智善所说的交易二字。 “你说说看,你要和我做什么样的交易?” “不行,我要先见到李相赫,见不到李相赫我什么也不说。”金智善在李相赫一事上态度异常强硬。 她喜欢李相赫,在大堰时,她便曾扬言此生非李相赫不嫁。 李相赫被俘时,南荣正遭突变,父皇被金武噵所杀,李向荣枉为人父竟然舍弃了他唯一的儿子,而她被父皇的禁卫军拼死送出南荣,如今亲人皆亡,她已是一无所有。 支撑着她能够苟活下来的信念便是远在绳州的李相赫与心中这股不灭的亡亲之恨。 在听闻绳州军驻扎暨瀚岛,她便来了,来便是为了见纪寒。 奈何,这第一次来时,她还未来及喊话便被绳州战船给驱逐了出去,如今虽然被俘,她手中亦有筹码。 “我知道连绳军撤离连胜港了,这暨瀚岛应该便是你们所有的兵力了……” “好,我答应你!”未等金智善将话说完,纪寒便抬手阻止了她。 什么叫单刀直入,金智善的这句话便是一柄直插入纪寒心间的匕首。 那六艘船上的禁卫军自然是被看押了起来,而金智善却被纪寒奉为了上宾。 等待是漫长的,桂冶驾着四桅轻帆去绳州提李相赫, 一只海豚正在海里追逐着前方的一片海鱼在玩耍,追着追着,这只海豚在海面上看到了一个漂浮的人。 这只海豚有名,名字是乌明雅为它取的,取名小海。 郝永从迷迭香中苏醒了,当他苏醒时便发现自己已经置身海中,他知道他是被朴恩贞迷晕的,迷晕是为了救他,在他胸口上所插的那一剪亦是为了救他。 他不知道朴恩贞是用什么办法将他从巡兵重重的南荣港送入这片大海的,他只知道,他不能辜负朴恩贞。 朴恩贞要她活着,那么他便要活下去,唯有活着才有可能再见朴恩贞的那一天。 只是这茫茫大海,他要如何活下来? 已经在这海里游了很久很久了,可是映入他眸中的依然还是一片被月色包裹的汪洋。 他累了,真的游不动了,朴恩贞的那一剪并不致命,但是因为在海中浸泡的缘故已是让伤口感染。 “恩贞,对不起,我辜负了你,我游不回去了。” 这眸中的无垠海面令他绝望,这身下冰冷的海水令他瑟瑟发抖,这自胸膛所传来的疼痛亦在压迫着他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 他不想死,他想活,谁来救救他! 身子已经开始下沉,双腿如同被灌了铅水一般的痛。 郝永用尽所有的力气扑打着海面,可是他的身子还是在往下沉。 眼看着这海水便要没入他眼眸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身下一轻,而后整个人便被一个光滑滑的东西托了起来。 小海救下了郝永,并驮着郝永去找它的好朋友乌明雅了。 当桂冶将金敏秀与李相赫二人带入暨瀚岛之时,当金敏秀与李相赫二人看到那正坐在营帐中的金智善时,金智善自方椅站起,金敏秀与李相赫二人在帐中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下跪在了金智善的脚下。 “臣、李相赫!臣金敏秀,参见南华公主。” 李相赫已经自金敏秀这里得知南荣朝变,而在绳州的这数月里,他的父亲亦根本未曾来营救于他。 在得知先皇被金武噵与韩成珉谋害的那一刻,李相赫第一个担心的不是他的父亲李向荣,而是现在正站在他面前的金智善。 直到金秀敏告诉他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他是有多么在乎这个曾对他纠缠不休的南华公主。 她没死,她竟然没死,此刻的李相赫怎能不激动,因为他的心已经验证过了,他喜欢眼前的这个人。 “南华公主?”比起李相赫的激动,纪寒众人却是一脸的呆若木鸡。 南荣皇族不是都被金武噵给杀完了吗,这南华公主是怎么跑去做海匪的? 想不通,纪寒实在想不通。 虽然想不通,但这对纪寒来说绝对算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这有句俗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它能应此情此景啊,这拔了毛的凤凰依然还是凤凰,这身份是改不了的,这南华公主便是如此。 “堂姐,你……你还活着?”比起再见李相赫,让金智善更为激动的是她见到了金敏秀。 皇亲皆亡,她以为只有她一人还活着,没想到还有一人,金敏秀于她而言便是她在这世上所剩的唯一的一位亲人。 “活着,是大人救了我。”金敏秀在回话时已是泪流满面。 金智善忘了去扶跪在地上的李相赫与金秀敏,而是转身看向了坐在帐中首位的纪寒。 一个李相赫可以让她与纪寒做一笔交易,而金敏秀的出现却让她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这一刻的金智善重新披上了身为南荣公主的仪容,她的表情肃穆端庄,她的眼神亦透着一种凌厉与果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5章 此等英雄当动容 用这种肃穆的神态与凌厉果敢的眼神,金智善看着纪寒一字一句的向他说道:“助我复国,我金智善以南荣皇姓的荣耀起誓永生永世不与太武为敌。历代金氏子孙亦决不与太武为敌!” 此声在帐中悬而不落! 纪寒自座椅站起、鲁大子众将自座椅站起。 “助你复国?”纪寒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眼。 若是南荣真能与太武不再兵戎相见,这于两国,于两国百姓乃至将士无异于一件幸事。 可是谈何容易?若是他手中也有十几万的兵士,纪寒自然会答应下来,可是现状是,他兵不过千,船不过百,如何助她复国? “南荣海域四海皇,其表面是海匪,实则却为我南荣驻扎在南海的四支护国、军,这四支护国、军便是我手中唯一的筹码,也是我复国的最后希望。” 听得金智善所说,纪寒向她问道;“这四支护国、军有多少兵士?” “四千!” 听到金智善所说的这个数字,纪寒还是有些失望的,即使加上他的绳州兵,这也凑不到万数啊。 而现在最令纪寒头疼的还是情报,如今的南荣港如铜墙铁壁一般,现在他连此次南荣的带军将领是谁都不知道。 被动,太被动了! 好在童奎他们截获了常禄山送去南荣的密信,不然金武噵早就率兵打过来了。 见纪寒不语,金智善便向他问道:“纪大人,太武援军何时会到?” 援军? 在座的都不是外人,纪寒也没打算隐瞒所以当口便道:“没有援军。” “没有援军?”金智善感觉自己听错了,可是瞧着纪寒的神色又不似在骗她,她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纪寒,这没有援军你为何要驻扎暨瀚岛,难道你是打算以这点兵力对抗整个南荣不成?你是疯了吗? 金智善便要再问,账外却是响起了一阵的嘈杂声。 亦是在刘大壮掀开帐帘的那一刻,一名浑身湿透的中年男子冲入了营帐。 “郝永?”纪寒用一种无比诧异的声调喊出了这名男子的名字。 而在刘大壮众人的一脸不解下,郝永不但冲到了纪寒的面前,还噗通一声跪在了纪寒的脚下。 “大人,卑职郝永前来向大人赴命!”郝永是带着哭腔向纪寒说出此话的。 营帐中有水在滴,那是从郝永头发上、衣服上滴落而下的海水。 瞧着郝永那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庞、冻到发紫的嘴唇,和那一双明显有些臃肿的手,纪寒感觉眼里雾蒙蒙的。 “快,快去请军医,烧上一盆热水,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姜汤,对,再煮一晚姜汤。”纪寒在向着外面的兵士们喊话时已是伸手将郝永掺扶了起来。 “郝大哥,你受苦了!” 在郝永听到纪寒此话时,他堂堂一条四十多岁的汉子竟然在营帐内抽泣了。 刘大壮已经将座椅搬到了郝永的身下,但他却未做,进来的军医要为他把脉,但他却未让。 “大人,南荣此次领军的将领为朽荣将军蔡无琰,博荣将军李泰安已经攻下百卓,百卓国举国投降于南荣,如今南荣港共集结兵士三十万,战船一万五千艘,小国师韩成兆为监军,左将军朴恩俊为副参军,不过大人放心,这南荣港虽集结三十万大军,但是并不足为惧,他们这些兵士都是……都是……”郝永的这句“都是”终是未有说完便向着地面仰头栽了下去。 纪寒连忙伸手将晕倒的郝永扶住,营帐内针落可闻,帐中所有人亦都在消化着郝永自南荣冒死得来的情报。 动容!这一刻,他们怎么能不为郝永的这种精神而动容。 军医正在为郝永把脉,帐中所有人亦都在看着这名军医。 “大人!”军医松开了郝永的手腕并深深的吸了一气:“大人,这位壮士的生命并无大碍休养些时日就可恢复,只是……” “只是什么?”听得军医此话,纪寒亦是向他激动的问道。 “只是,这位壮士在海中浸泡的时日太久,再加之心火成疾,这湿气渗入肺腑,心火攻入肺脏,即使恢复也是药石无医。” “什么意思?” “回大人,是肺痨!” “肺痨!”听到这二字,鲁大子等人亦是大惊失色。 这肺痨在这个时代可是绝症,得知即死! “恩贞,不……不要……” 郝永正在做着一个梦,梦中的场景便是那一场与朴恩贞的诀别,在这场诀别的梦里,郝永亦在如同说梦话一般的将这个梦还原给了帐中所有人听。 在这个梦结束的时候,郝永的呼吸才渐渐的平稳。 “大人,这肺痨不仅乃不治之症亦是一种瘟病,卑职建议将这名壮士送出暨瀚岛。” 听得军医所说,纪寒只是向他摆手。 郝永所送来的这些消息何其宝贵,于纪寒众人而言如等雪中送炭。 “没想到这南荣竟有如此深明大义的女子。”鲁大子说出了史钺等人的心声。 两情相悦,朴恩贞本可留下郝永,但是她却选择了成全,成全郝永的大义。 “韩成兆是不会放过她的,她的弟弟朴恩俊保不住她。我想在朴恩贞用迷迭香迷倒郝永的那一刻,她便没想活着,为了不牵连到她的弟弟,她应该已经自缢了。”金智善的声音轻轻的在帐内响起。 纪寒、上官清、乌明雅亦是豁然抬眸看向金智善,便连陆倩倩亦是如此。 她确实被郝永与朴恩贞这段别离的故事感动了。 一个染了肺痨,时日无多,一个选择了自缢,这一对有情人终是不能眷属。 “为何你会这般确定?”纪寒看向金智善问道。 “因为我了解韩成兆,此次韩成兆为参军,朽荣将军蔡无琰为领将,或许我们还真有机会。” 听得金智善此话,纪寒忙向她问道:“什么意思?” “蔡无琰少年成名乃天生的将才,亦是因此,让他养成了一种狂妄自大的性格,他狂妄,有狂妄的本钱,若他领军,军中所有事宜都必须由他决断,而韩成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6章 蔡无琰 “自韩成珉被先父拜为国师,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改我南荣国的军制。” “改军制?”纪寒听得金智善此话亦是皱起了一双眉宇,若是他没有理解错的话,这韩成珉应是想要变法,这变法一途本就是如履薄冰,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而改军制更是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一般,因为这改军制要比改朝制更要凶险万分。 为何会如此说?因为军变足以在顷刻间覆灭一国。 想到这里,纪寒好像明白金智善想要表达什么了。 看着金智善,纪寒向她说道:“如若我没有猜错,这参军与副参军一职便是韩成珉在军制上所作出的一种改革。” 听得纪寒此话,金智善亦是露出赞许之色。 “这蔡无琰将军专横跋扈,他领军时要的是手下将士绝对的服从于他,但是韩成珉不但为他配了正负参军,还将他的儿子放在了蔡无琰的身边,这二人本就政见不合,我看韩成珉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除掉蔡无琰。” “除掉蔡无琰?大人,此话从何说起?” 听得曾广所问,纪寒环顾了一圈帐内,如今帐内之人皆在看他,因为他们亦都不解。 “你们还记得童奎所截下的那封密信吗?你们想想,如此重要的战役,他韩成珉为何要将他的儿子韩成兆派到蔡无琰身边。” “因为此战于韩成珉而言,为必胜之战。”经过纪寒的提醒史钺已经想通了。 “恩!”纪寒赞许的看了史钺一眼便接着说道:“史将军说的没错,韩成珉与常禄山勾结,他知道连绳军不会阻挡南荣军前进的脚步,但是蔡无琰却不知道,于韩成珉而言这不是除掉蔡无琰最绝佳的机会吗?” “用一场唾手可得的胜利来除掉一位与他政见不和的心腹大患何乐而不为?蔡无琰没了兵权,便如同一柄没有开刃的宝剑,本官倒是开始有点同情这位南荣名将了。” 如同拨云见雾,随着纪寒此话的落下,旭阳亦自海面升起。 站在账内,纪寒便能清楚的看到那从海面上升起的这轮火红日阳,日阳升空,光芒万丈,将这无垠天色亦是映照的如同翡翠般光彩夺目。 这碧海蓝天下的远方便是南荣,郝永身染肺痨,其红颜不知生死,想到此处,纪寒心中亦是隐隐作痛。 郝永自昏迷中醒来便冲出了营帐,昨夜他还没有说完便晕过去了,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将他所知道的所有告诉纪寒。 今日,南荣要处决两名太武习作已为祭旗,这两名习作应该便是镇国司的司卫无疑了。 这仗还没打,便已有人牺牲,纪寒讨厌战争,但身在这乱世,他没得选择。 如金智善昨夜所猜测的那般,朴恩贞果然自缢了!她不死,等东窗事发的那日永昌府所有人都得死。 南荣港,将军台! 朽荣将军蔡无琰,年五旬,身长七尺、浓眉大眼、头顶兽头盔,身着雁翎锁子甲,腰挂双刀,脚蹬狼皮靴。 小国师韩成兆,年三十,方脸圆腮丹凤眼,着一身乌黑铁甲,腰挂两刃刀,脚踩貂皮靴,手持一条金龙锏。 二人身前战两名虎背熊腰的光膀大汉,大汉各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屠首斩刀,斩刀之下跪二人,这二人便是太武习作。 阵阵南风自海面呼啸而来,将军台下便是三十万南荣军士,在这南荣军士身后便是那一万五千艘将要出征绳州的南荣战船。 一万五千艘战船通体漆黑,自将军台俯瞰而下,尽是黑色。 三十万南荣军士皆身披藤甲,这藤甲亦有令一名字,此名为水火甲,顾名思义,水火、水火、当是不畏。 “祭旗在即,左将军怎么还未到?”朽荣将军看向身旁韩成兆寒声问道。 听得蔡无琰所问,韩成兆当口便道:“他姐死了,兴许悲伤过度,我已经着人去唤了。” “死了?”蔡无琰听得此话,亦是冷眉倒数:“三军皆在等他,连国事与家事都拎不清的东西,待他来,先仗则二十以儆效尤。” 在蔡无琰说话时,朴恩俊已是登上将台,此刻他的心情确实不好,丧姐之痛于他而言便是丧母之痛。 走至韩成兆身前,朴恩俊还未站定,耳边便突然响起一声洪雷。 “来人,将左将军拉出去于三军面前仗责二十!” “什么?”朴恩俊以为自己听错了,待他看向身前韩成兆时,两名身着甲胄的兵士便一步从蔡无琰身后迈出。 什么是将军步从?将军步从只听将军令! 两名蔡无琰的步从走至朴恩俊身前伸手便向他的肩膀扣来。 这朴恩俊还没反抗,韩成兆便当先将他拉拽到了身后。 他韩成兆站在这里代表的可是他的父亲,这打狗也要看主人,他虽然瞧不起这个只会斗蛐蛐的朴恩俊,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容忍蔡无琰欺负他身边的这条狗。 两名步从可不管韩成兆是何人,代表的是谁,在他们眼中只认蔡无琰。 韩成兆哪里能瞧不出来这二人眼中只有蔡无琰的命令。 眼看着这两名步从已是再次向朴恩俊抓来,韩成兆如何能够忍得。 今日若是让蔡无琰在三军面前立了这个军威,那么他与朴恩俊这正负参军之职岂不是成了摆设? “大胆!”扬起手中金龙锏,并将这金龙锏塞于朴恩俊手中。 “这金龙锏乃陛下亲赐,我看你们谁敢动他。” 韩成兆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条金龙锏可以保住朴恩俊,可是他错了,大错特错。 “来人,将这一再阻扰军法的韩参军也一并仗责二十。” 蔡无琰身后共站十名步从,十名步从自蔡无琰身后一步迈出! “蔡无琰你敢!” 金龙锏掉在了将军台上,韩成兆、朴恩俊二人被十二名步从压倒在地。 随着蔡无琰那扬起的手刀自半空落下。两名滚刀手手中的屠刀亦同时落下。 两颗人头滚落,将台上也同时响起了韩成兆与朴恩俊那如杀猪一般的叫声。 蔡无琰一脸肃穆,大手再挥。 “出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7章 夜漫漫 船将近 一声令下,将军台下三十万大军整齐划一的开始陆续登船。 随着将军台上那阵阵激昂的擂鼓声!这支南荣大军正式起航。 海面上掀起千层万浪,海下鱼群亦纷纷散开。 蔡无琰所乘之船乃一艘通体漆黑的巨型战船,在他身后共站有四位威风凛凛的将军。 这四位将军皆一身黑甲,头顶缨盔,腰跨寒刀、脚蹬皮靴。 蔡无琰望着这无垠海面向身后的四位将军说道:“命前将军李浩然率本部黑鲨军开赴暨瀚岛,其他各部待命。” 身后四名将军听得蔡无琰所令,亦纷纷喊诺。 蔡无琰并不知连绳军已经撤离,更不知道纪寒已经驻扎在暨瀚岛,他心中其实是不赞成攻打太武的,自韩成珉掌权,他们南荣的将士们便再未曾有过休息。 出兵高矩、百卓、新泺三国,除百卓举城投降之外,其他两国皆在负隅顽抗。 虽说此次率三十万大军攻打连绳,但实际上他所能用之兵不过三万而已。 这三万无琰军随他征战多年,而那二十多万军士却是新军,这些新军皆是被强征而来,一旦面对太武精兵,他们将不堪一击。 所以蔡无琰自领受出兵太武的军印时便不曾指望过他们。 苍天洱海,飞鸢翱翔! 这支飞鸢军便是纪寒的眼睛,当他们在空中俯瞰到南荣大军时,便连忙掉转方向赶回暨瀚岛。 南荣大军出征了!他们出征的速度远远超出了纪寒的预期。 暨瀚岛军帐内时有兵士进入,这些兵士皆是来向纪寒与众位将军们汇报最新所得来的情报的。 “大人,最新情报,有一百南荣战船已经驶入长明岛海域,预计这支先锋军会在四个时辰内抵达暨瀚岛海域。” 听得此兵士的汇报,帐内的五位将军皆看向了纪寒。 纪寒在沉思,这是他第一次领军作战,从郝永那里得知,此次南荣虽号称三十万大军,但是这三十万大军可是要在数字上大大打上折扣的,一群从没上过沙场被强征而来的新兵,他们又能有多少的战斗力? 战争是残酷的,刀剑无眼,箭矢无情。 自帅椅站起,纪寒豁然看向在座的五位将军。 “诸位,本官曾发誓这一生都不会再坐以待毙,所以本官决定,全军出击杀入长明岛,给予这南荣一百先锋军一迎头痛击,让他们知道知道咱绳州舰队的厉害,这一战,本官要你们打出我绳州军的气势,打出我绳州军的威风,你们心中只需要留有一个信念,这个信念便是——” “无敌!” 这最后二字纪寒是用丹田之气所喊,此无敌二字亦令鲁大子五将虎躯皆震。 绳州舰群驶离暨瀚岛直向着长明岛奔赴而去。 飞鸢军于空,绳州舰群于海,这亦是绳州军第一次海空相携作战。 纪寒创造了一支独属于自己的海军战队,这支舰队共有七艘战船所组而成。 乌轮居中,六艘战船分居两侧,这六艘战船各有其长,譬如那四桅轻帆,其若展开全速,便是那海中大鱼亦未必能够追上,此帆的作用在于侦查与供给,侦查的是地方战船的动向,供给的扩大整个只舰队的活动范围。 而另外五艘战船的作用便是用来保护乌轮与四桅轻帆,并在适当的时间给予地方战船火力上的压制。 虽然纪寒身处的是一个冷兵器时代,但是他相信,即使在这个冷兵器时代,他的绳州舰队亦能发挥出前世航空母舰战斗群的作用。 这到底是不是华而取宠,那要先打他一仗才知道。 五支绳州舰群,共计战船三十五艘。 三十五艘战船分为五个方队横海而行。 蔡无琰部下共有八位偏将军,而此次被蔡无琰任命为先锋将军的便是八将之一的白鲨将军李浩然。 李浩然所率领的这一支百船大军不但是无琰军嫡系军队,还是无琰军精锐中的精锐。 暨瀚岛乃南荣与太武的交界,若是他们先登得暨瀚岛,那么此战他们便已占了半数的先机。 为何如此说? 这海上作战亦是需要补给,而且补给要比陆战麻烦许多,陆战遍地皆为歇脚处,而海战却不是如此。 若是船没了,他们纵使再是精锐亦是无用。 此时,海岛便凸显出了它的重要性,而如暨瀚岛如此重要的海岛,便是这两国之间的必争之地了。 若败,他们可退岛而逃,若胜,他们可将此岛作为补给与修整的据点。 百艘战船共分五个方队,每二十艘战船为一小队,李浩然的船队便居于正中。 黑鲨战船之上,一身白衣白甲的李浩然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中闭目养闲。 因为此是去登岛又不是去攻岛,所以他才会如此悠闲, 李浩然亦是如此,更何况是这些船上的兵士了。 虽说这些兵士都是无琰军的精锐,可是再凶猛的老虎亦有打盹的时候。 不同于那些新兵,三万无琰军是跟随蔡无琰自高矩奔赴回南荣港的,高矩离南荣有多远? 半月,他们整整在丛山峻岭中赶了半月的路程,风餐露宿,睡不解衣,回到南荣,他们还未来得及休息,便要再次出征太武。 说实话,其实每位兵士们心中都是有所怨言的,只是这是军令,他们不得违抗。 百艘战船上的军士们在这一刻亦都在抓紧着时间休息。 一支飞鸢军自黑鲨战船头顶掠过,而船上的这一幕亦被他们尽收眼底。 晨时自南荣港出发,到了将夜黑鲨军才方方驶入长明岛海域。 这还是因为他们这百艘黑鲨战船是轻装而行的缘故。 夜将近,晚霞落、海泛波,风瑟瑟! 李浩然醒了,他是被这海面上的咸风给刮醒的。 耳边传来阵阵的波涛声,李浩然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自太师椅站起,他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座座在黑夜下时隐时现的岛屿。 李浩然知道他们现在已经驶入了长明岛海域,瞧了瞧这些靠在船身上正在呼呼大睡的兵士们,李浩然心中有些不忍。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8章 绳州战舰展雄威 他不忍将这些正在酣睡中的兵士们叫醒,反正这长明岛是他们南荣的海域,便让他们多睡一会,等船队驶出长明岛再叫醒他们亦不迟。 蔡无琰的部署并无问题,李浩然的想法也合乎情理之中。 雄狮再是凶猛,但此刻的这头雄狮却正在酣睡。 黑鲨战船群的上空突然亮起了数道火光,这数道火光彷如陨石般自夜空中坠落。 飞鸢军在夜空中已为绳州舰群定位到了黑鲨战船群的位置,而这一刻,已经身在长明岛的绳州舰群所要做的便只剩一件事了。 “开火!” 随着纪寒的一声令下,五艘乌轮同时亮起赤旗,这赤旗令便是进攻的号角,号角吹起,五艘乌轮横于海面。 “嗡!”随着一声声彷如闷雷般的弦震声响起,五艘乌轮上所装载的飞龙炮百花齐放,这齐放的是一支支足有五尺之长的飞龙箭。 飞龙炮的射程为千米,这百支飞龙箭不是飞向高空,而是贴海而行。 飞鸢军于夜空中标出黑鲨舰群的准群位置,再由五艘乌轮展开第一轮对黑鲨舰群的远程打击!这是纪寒给予海战的定义。 身在黑鲨战船上的李浩然对这将要到来的危险根本毫不知情,便在他正要踱步走到船头去感受一下这久违的海风之时,一个黑色的东西突然自他头顶掉落。 这个黑色的东西掉在他脚下时还在冒着残存的浓烟。 “松木火把?”李浩然认出了脚下的这个东西,他下意识的抬头瞧了瞧头顶。 头顶漆黑如墨,残月高悬,便在这黑夜中,他仿佛在着无穷的夜色里看到了十几个黑点,这十几个黑点正在夜空下如雄鹰一般盘旋。 是海鸟吗?他好像从未听闻过有在夜里飞行的飞禽,摇了摇头李浩人继续看向了脚下的这个松木火把。 “哪来的火把?”李浩然带着心里的疑惑弯下了身子,亦是在他弯身的刹那,他的余光瞥到了泛着黑色波光的海面。 前方那泛着黑色波光的海面正在自两边分散着,这分散之势彷如海水要裂开了一般。 “那是什么东西?”李浩然保持着弯身的姿势,深深凝视着前方那一道道裂开的海面。 由于夜色的关系,他根本看不清前方的海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看不清,但李浩然凭着直觉感觉到了一种危险。 危险以至,一声声飞龙箭钉入黑鲨战船船身的声音在李浩然耳边开始炸响。 “敌袭!敌袭!” 这一刻每一名正在黑鲨战船上酣睡的无琰军们皆被这突然而至的敌袭所惊醒。 他们一个个的从甲板上站起,而后开始举目眺望。 可是映入他们眸中的除了泛着黑色波光的大海之外便再无他物。 敌袭!袭击他们的船队在哪里? “瞭望兵,敌军在哪?”一名无琰军校尉抬眸看向那站在瞭望台上的瞭望兵大声喊道。 听得校尉所问,这名瞭望兵亦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看不见啊,除了海他什么也没看到啊,便在这名瞭望兵心中暗自焦急之时,他那本是平视的余光突然在他头顶的夜空里看到了十几只的飞鸟。 这十几只飞鸟飞至他目光所及的头顶,而后便在他如见鬼了一般的惊骇下,那十几只飞鸟竟然着火了。 火光从天而降!飞鸾军再次飞走! 这名瞭望兵噗通一下坐在了瞭望台上,嘴里还在失声呢喃着“见鬼了,见鬼了”的胡话。 身在乌轮上的纪寒星眉倒竖,将扬起的手刀再次一挥而下。 “开火!”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这是一场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的战争。 黑鲨战船群已经有许多船只开始走水。 站在甲板上的李浩然睁大着一双瞳孔,当他再次看到前方那彷如天堑一般黑色海面时,他做出了一个身为三军统帅最正确的决定。 “撤退!所有舰船立即撤退!” 于一名将军而言,撤退便是对他最大的侮辱,可是这一刻,李浩然没得选择。 他不能让这些无琰军们白白牺牲,若是不退,等待他的唯有全民覆没。 在五艘乌轮的远程打击下,三十艘子舰已是在纪寒的命令下全速启程。 在这一刻,这三十艘子舰便完全发挥了他们灵动的作用。 黑鲨战船再快也快不过绳州舰群。 二十五艘护航舰在五艘四桅轻巡的带领下,如梭鱼般海在漆黑如墨的海面上驰骋。 它们风驰电掣,它们追风逐电,再加之飞鸢军于空中给予他们敌船的定位。 飞龙炮那独有的闷雷声亦再次在这天海寒月下响起。 “嗡!”一支足有七尺之长的飞龙箭穿透了一支正在逃亡中的黑鲨战船船身。 飞龙箭没入船身,船身亦被凿出一个大大的缺口。 无尽的海水开始自这缺口灌入黑鲨船身,在逃亡中这黑鲨战船如一座没入海里的大山般沉入海中。 又有船沉了,而这一刻李浩然终于看到了袭击他们的敌船,这敌船的数量并不多,目测不过四十艘而已。 回击吗?要回击吗?此刻的他拿什么去回击? 这不到四十艘的战船数量虽少,可是它们在海中行驶的速度却是让李浩然深感惊惧。 那还是船吗?那分明就是在海上疾驰的猎豹。 李浩然头顶的夜空降下了三颗松木火把,这是飞鸾军给予绳州舰队的主攻信号! 降三火即为主将! 在五艘四桅轻巡的带领下,二十五艘护航舰在海中突然来了一记漂亮的急转飘移。 “那主将是我的,你们谁也别跟老子抢!” 曾家少寨主曾明一声大喝。 这一声大喝李浩然隐约听到了,在他心悸之余的同时,其头顶的三颗火把不偏不倚的落到了他的脚下。 看着脚下的这三颗还在冒着浓烟的松木火把,他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没有看到敌船便遭到了敌船的攻击。 原来是天!原来是天上的那些他之前就有看到的“飞鸟”! “飞鸟”用从黑夜中扔下的火把来标记出他们的位置,这……这怎么可能?“飞鸟”怎么可能会被驯服!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9章 白鲨将军李浩然 他败了,败的窝囊,败的令他匪夷所思! 百艘黑鲨战船未有任何还手之力便败了,李浩然身下的战船正在下沉着。 在他落入海中的那一刻,等待于他的更是一副令他感觉到荒唐的场景。 海猪?他们周遭为何会有如此之多的海猪? 而这些海猪如同兵士一般的竟然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 他到底遇到了一支怎样的军队?既能驯服“飞鸟”还能驯服海猪?而且最令他惊恐的是这些能将黑鲨战船射沉的箭支! 什么都没有做便败了,李浩然真希望这是他在酣睡中所做的一个梦而已。 绳州军大胜!在三十艘护卫舰与海豚们的包围下,李浩然与一千五百名无琰军兵士被俘。 当曾明将李浩然五花大绑的押至纪寒所乘的乌轮之时,本是仰天大笑的鲁大子亦赶忙收回了笑容。 曾广、顾涂、申屠北自不必提,他们是知道纪寒有这套战术的,虽然这三人板着一张脸,可是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不失一兵一卒,他们竟然将南荣的先锋军就这么的给擒下了,在兴奋之余,他们亦是在心中崇拜着他们所跟随的这位大人。 这套海空作战是纪寒所发明创造的,若不是纪寒,他们怎么可能获得如此轻松的大胜。 此刻史钺的心情极为复杂,一边是为能获得如此的大胜而开心,一边是为不能尽快融入到绳州舰队的作战体系而担忧。 这种海空连同作战的方式他之前是闻所未闻,听所未听,当曾广在暨瀚岛向他吹嘘他们的海空战术如何所向睥睨之时,史钺还在心中有些担忧,可是此刻,纪寒用一场实战向他验证了此种战法的厉害之处,而这一刻的史钺只希望自己能够尽快的融入到绳州舰群的作战体系中。 因为他也想统领一支这样的海空舰队,傲视南海! 李浩然如一只斗败的公鸡般,垂头丧气的被曾广与刘大壮摁在纪寒的脚下。 他不想跪,但是这根本就由不得他。 四眸相对,纪寒与李浩然都在审视着彼此。 一个居高临下,一个昂首仰望! 这李浩然虽是被俘,但眸中却无任何怯弱之色。这一仗他虽是败的不明所以,但他输的却是心服口服。 别说是他,便是将他换做朽荣将军,这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白鲨将军李浩然!”一道透着威严与庄重的声音在李浩然耳边响起。 在李浩然寻声望去的刹那,他那一张本是透着不屈的脸庞骇然大变。 “公……公主殿下?”李浩然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在敌军的战船上看到南华公主金智善。 在金敏秀与李相赫的陪同下,金智善正在向着李浩然一步步的巍然走来。 南荣朝突发骤变,先皇薨逝、新皇登基,金氏宗族皆在新皇登基的那一日被屠杀殆尽,按说这金智善绝不可能活着,可是这正向他一步步走来的确实是南华公主金智善,他绝无可能看错。 先皇薨逝的虽然蹊跷,金武噵的做法虽然残忍,但这是皇室之间的内斗,身为外臣的他们是绝不能插手皇室内乱的。这是南荣自建国以来便传承下的国训。 皇可以更改,但国不可乱!只要皇还姓金,身上流着金氏血脉便可。 亦是因此,即便金武噵弑父登基,也不会引起南荣朝臣们的讨伐。 除非,除非金武噵不姓金! 纪寒并不知道南荣还有这种国归,他本以为金智善会向李浩然说出金武噵的罪行,从而让这李浩然反戈,但是金智善却什么也没说。 纪寒不解,站在纪寒身后的鲁大子他们亦不解。 “没想到南荣公主您还活着。”李浩然看着金智善苦笑着说道。 活着?对于金智善而言这是多么一个讽刺的字眼! “只是本将军不解,公主既然活着为何会在太武军的船上,莫不是说公主殿下投靠了太武?想要借助太武军攻打我南荣?”李浩然在向金智善说此话时,他的声音与表情亦是转为凌厉。 刘大壮真看不下了,一名堂堂公主殿下竟然被一个臣子指着鼻子奚落,而这位公主殿下竟然还不反驳。 “嘚!你个狗屁将军是皮痒了是不?那金武噵杀了你们的皇帝不说,还对金氏宗族赶尽杀绝,这么一个丧心病狂的狗皇帝,你们还舔着脸去侍奉,要我说,你们南荣的这些做官的都他妈的是个孬种,是群没骨气的东西。” 刘大壮骂的那是一个解气,李浩然将脸往天上一扭全当他在放屁。 “哎呦喂,竟然还跟老子拽上了。”说话时,刘大壮端起一脚便踹在了李浩然的身上。 李浩然被踹了一个踉跄,却硬是没被这一脚给踹倒。 眼见刘大壮还要在踹,纪寒便用目光将他拦下了,看着这白面玉脸还有点小帅的李浩然,纪寒也是心生不爽啊,可是他可不能像刘大壮一样踹他一脚,毕竟他现在可是一方主帅,这主帅要有主帅的风范。 “李浩然说说,蔡无琰能用之兵有多少?别以为本官不知道,此次你们虽号称有三十万大军,但这三十万大军有几斤几两重,想必你们心里应该很清楚,别妄图与本官隐瞒,你不怕死,本官也不是个心软的主,给你半个时辰的考虑,半个时辰后,你不说,本官便杀十人,你再不说本官便杀百人,直到杀到你说为止。” 纪寒向李浩然说完此话,便转身向着乌轮上那一把帅椅走去。 坐在帅椅上纪寒便阖上了双眸! 自被押上乌轮,面对这些太武军将李浩然从未升出过惧意,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何可怕,但是纪寒的这一番话却是令李浩然害怕了。 这一千五百兵士皆是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兄弟们在他眼前死去,可是若要他说出实情,那么便无异于背叛朽荣将军蔡无琰,背叛南荣。 兄弟不可弃,将军不可叛,这世上本就无两全之事,既如此,那么他便唯有一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0章 先帝血帛 身随心动!李浩然阖上双眸便一头向着脚下的甲板砸去。 这赴死的动作是做出来了,但是这乌轮上的人可不会让他如愿,顾涂迈出一步,只手抓住李浩然的发束便将他连头发带脑袋的提了起来。 李浩然自然要挣扎,但是申屠北抡脚便将他踹翻在了甲板上。 “李浩然,在你做这种无谓的抵抗时,先想想你的那些兵士。” 顾涂的这句话可谓是抓住了李浩然的软肋,这一刻,李浩然才终于意识到,落在太武军将手中,他便是连死都不由自己。 半个时辰已过,纪寒睁开了眼眸,而在纪寒睁开眼眸的刹那,李浩然心中亦是一惊。 自帅椅站起,纪寒一步步的走到李浩然面前。 俯瞰着这位南荣将军,纪寒以一种平静的口吻向他说道:“金武噵登基,国不安泰,兵戈四起,征高矩、伐新泺、攻百卓,而今又要攻打我太武,李将军,本官问你,你以为此战你南荣胜算几何?” 突听得纪寒此话,李浩然心中已是如波涛骇浪一般,纪寒所说乃南荣机密,他是如何得知的? 不等李浩然发问,纪寒接着说道:“据本官斥候报之,你们这支先锋军自驶入长明岛便在船上酣睡,若是本官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应是披星赶月、跋山涉水奔赴南荣港,奔赴南荣港,便马不解鞍的再次登船,不仅是你们,本官想,朽荣将军蔡无琰所部亦与你们早已是身心疲惫、疲乏不堪了。” 李浩然听得纪寒所说,他无力反驳,因为纪寒说的皆对,只是,他不明白纪寒到底是如何知道这些的?难道说他们南荣有太武习作?南荣港早于两月前便禁了海港,即使真有太武习作,他们又是如何出得禁港的,想不通,李浩然根本想不通。 “下来,本官要与你说的你可要仔细听好了。”纪寒并未给李浩然太多思考的机会,而李浩然在本能上已经被纪寒的这句话所吸引。 “南荣国师韩成珉岂能不知你们是一支乏兵,本官先不言这乏兵对之我太武雄兵有多少胜算,便先与你说说你们南荣国师韩成珉的心思,据本官所知,朽荣将军在政见上与韩成珉多有不合,于韩成珉而言,蔡无琰便是他眼中的一道阻碍,李将军,你仔细想,好好想,你们南荣皇帝听谁的?你再好好斟酌斟酌,是谁给你们下的命令?这道命令在本官看来,无异于去让你们来送死。” 听得纪寒所说,李浩然豁然抬眸。 纪寒将李浩然眸中的震惊与惶恐尽收眼底。 这一刻的纪寒便好像化作了李浩然肚子的蛔虫一般,便要在他开口之际,纪寒又再向他说道:“李浩然,你是不是想说你们有三十万大军?若是这些被强征而来的新兵靠得住的话,此刻被本官俘虏的便不是你们了,蔡无琰将军深知,韩成珉又岂能不知?李浩然,你真的觉得你们的朽荣将军蔡无琰能够指挥得动这三十万军士吗?韩成珉又为何在朽荣将军身旁安插两名正负参军?这参军是假,督军才是真,待得蔡无琰所部精锐败亡,一名手中无兵的将军,韩成珉还会怕吗?” 寒月森森,黑潮泛起! 有海潮声在李浩然耳边响起,但是在他脑海中来回、回荡的更多的却是纪寒的话语。 “你……你是说韩成珉要借你太武之手谋害我家将军?”在李浩然向纪寒问出此话时,他已经信了,只是心中不愿承认而已。 “你说呢?本官若是你,便会归顺南华公主,杀入南荣,匡扶正道。” 听得纪寒此话,李浩然心中亦是一凛:“不行,不行,我南荣国训,朝臣不得参与皇室内斗。” 李浩然终于说出了纪寒心中之前的疑惑,难怪这金智善没有要劝李浩然归顺的意思,合着是因为南荣国的这条奇葩国训来着。 转眸看向金智善,金智善亦向纪寒点头说道:“李将军说的没错,皇室内乱,南荣百官不得参与,他们维护的是南荣国基,是皇姓。若皇姓金,便是正统!” “姓金便是正统?那若不姓金呢?”听得金智善的回答,纪寒亦向她再次问道。 “皇不姓金便意同谋反,南荣上下绝不容之!” 金智善的声音落下,纪寒蹭的一下便从甲板上蹦了起来。 天助我也……他娘的这真是天助我也啊,难道老子穿越过来,冥冥之中自有神明相助不成? 满船之人皆在看着那正在甲板上窜起老高的纪寒。 待得落地,纪寒亦是重新恢复了他的仪容仪表。 将手伸入衣襟,而后便在船上所有人的目光下自衣襟中取出了那娟自长明岛得来的血帛。 这娟血帛纪寒并未先拿给金智善看,而是将血帛摊开在了李浩然的眼前。 “呈太武帝上——”李浩然只是看了一眼这娟血帛里的内容,便认出了这是南荣先皇的笔迹。 而当李浩然念出这血帛中的第一行血字时,金智善亦是快步的冲到了李浩然的面前,并将这娟血帛自纪寒手中夺来。 “今南荣突遭聚变,臣吾眼不识珠,误信奸佞,吾国国师韩成珉簒吾之位,屠吾族氏,扶吾三子金武噵为君,然——” 这娟血帛,在场之人唯有纪寒、桂冶、莫达三人知晓其中内容,鲁大子等人皆在洗耳恭听。 “然什么?”李浩然见金智善不再续读便着急向她问道。 “你自己看!”金智善将血帛转向李浩然。 “然金武噵不为吾子,其为国师韩成珉与吾妃所生……”当李浩然看到此处,他已经再无心情去看下面的内容了。 “金武噵不姓金?而姓韩?”史钺瞪大着一双眼睛,这双瞪大的眼睛里尽是兴奋与激动之色。 “罪臣李浩然叩见公主殿下!” 一声重重的叩头声在乌轮响起,随后便是两声、三声…… 当金智善将李浩然扶起之时,纪寒但见他额头上已是见血。 金智善在感动之余,亦不忘看向纪寒。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1章 荣耀 这娟血帛是她复仇、是她复国的希望,她本以为复国渺茫,可是这娟血帛的出现,却是令整个局势所扭转。 刘大壮已经为李浩然松绑,这一刻,李浩然已经不是他们的敌人而是盟友。 李浩然已经完全相信纪寒所说之话了。 窃国,韩成珉竟然瞒天过海,不费一兵一卒便窃取了整个南荣,而如今他们所誓死效命的便是这窃国乱臣。 一股滔天恨意直涌心头,李浩然恨不得此刻便带兵杀入大堰,为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们报仇雪恨。 征讨高矩三国,只无琰军便阵亡将士共计三万余,士兵战死沙场本是荣耀,可是,这一仗他们到底是为谁而打? 为南荣?为陛下?都不是!他们是为窃国的韩氏而打。 而如今,韩成珉又要借太武之手坑杀他们这三万军士,李浩然为何不怒。 “李将军,两国交战刀剑无眼,将军可知本官为何没有伤你属下兵士于你的性命?” 听得纪寒此话,李浩然亦是于悲愤中抬眸看向纪寒。 在李浩然悲愤与询问的神色下,纪寒一字一句的向他回道:“便是为了你们的公主殿下为了你们南荣,将军傲骨嶙嶙,南荣将士皆个个铁骨铮铮,咱们谁都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世间最痛之事莫过于少死老悲,这便是本官未伤你们的缘由。你们若愿为这窃国的韩成珉父子与我太武一战,那么下次再见,本官绝不再对你们心慈手软,必让你们无琰军命丧南海。” 一半晓之以情,一半果狠威胁!李浩然听得亦是身躯一震! “李将军,你可有何良策让我南荣与太武不再兵戎相戈?” 听得金智善所问,李浩然亦在沉思。 在沉思中李浩然说道:“恐怕很难,如今朝廷半部官员皆以韩成珉马首是瞻,即使我家将军抗命不向太武进军也无法改变朝堂之局势。为今之计,唯有携先帝血书入大堰,由枪圣崔鸿基来揭发韩氏父子的恶行,并昭告南荣,公主继大统,才可止戈这场战争。” 听得李浩然所说,鲁大子亦是皱眉向他问道:“怎会如此繁琐?拿着这先帝遗书,直接揭穿韩氏父子身份岂不是更省事?” 听得鲁大子此话,李浩然亦是苦笑。 “这位将军有所不知,那韩成珉有一支私军,这支私军人数虽不过万于,但却个个骁勇善战,以一当百。大堰有他的这只私军在,便是千军万马也攻不进去。再加之大堰城高,粮足,他若要守,便是集结我南荣所有兵将亦无法攻破大堰。若真是到了如此局面,我南荣必将生灵涂炭,我想这也应该不是公主殿下想看到的。” 骁勇善战,以一当百?纪寒忍不住的问了李浩然一句:“这支私军可与韩成珉所研制的火桶有关?” 听得纪寒所问,李浩然亦是面露凝重。 “没错,韩成珉的这支私军名为火神军,我虽未亲见,但却听闻,他曾派十名火神军便剿灭了一支千人山匪。” 十对千还剿灭?这火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纪寒亦是愈来愈对这火桶好奇了。 “那火桶自韩成珉造出便不曾让我们这些军中将士见过,所以我对这火桶知之甚少,现在我们手中唯一所握之底牌便是韩成珉并不知先帝所写下的这娟血书,只是我们要如何去得大堰将先帝血书呈于枪圣崔鸿基呢?” 听得李浩然所说,金智善亦是露出愁苦。 那南荣港怕是在蔡无琰带军离开之时,便已经关闭海港,他们根本就别想从南荣港进入。 难不成真要攻打南荣吗?她相信凭着这娟血帛,蔡无琰将军必会相助于她,可是这真的是她所乐意见到的吗? 战争所带之苦,不仅是兵士们的流血牺牲,还有那无辜百姓们的流离失所,他们都是南荣的子民,金智善不愿看到他们南荣子民因她一人而受尽战火的摧残。 只是若不如此选择,那么她便唯有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对父子窃了这南荣基业。 “李浩然,你方才说的那个什么枪圣,他真的能力挽狂澜,让韩氏父子伏诛吗?”在金智善、李浩然的愁苦下,纪寒突然问道。 虽不知纪寒所问何意,但是提起枪圣崔鸿基,李浩然亦是肃然起敬。 “当然能,枪圣崔鸿基乃我南荣大宗师,其地位超然,必能做到。” 听得李浩然如此信誓旦旦的回答,纪寒亦是向他说道:“好,那咱们便去大堰,找这个崔鸿基。” “怎么去?”李浩然与金智善异口同声的向纪寒问道。 “怎么去?”纪寒眉宇上挑,看向李浩然说道:“当然是飞着去了,你忘了你是怎么让给本官给抓来的?” 忘了?怎么可能会忘,李浩然至今都未想明白,那天上飞的飞鸟到底是如何被这位神奇的将军所驯服的。 飞鸟不是真的鸟,而是飞鸢! 在金智善向他做出保证的那一刻,纪寒便决定帮助这位公主复国了。 这场战争的走向已经偏离了之前所预估的轨迹。 在登上暨瀚岛的那一刻,岛上的每一个人,亦包括纪寒自己都已经做好了浴血奋战的准备。 而如今有了一个更好的选择,纪寒怎会不选?因为这个选择能够避免他最不想见到的流血伤亡。 “大人,不可,你不可去啊!” 鲁大子等人急了,当纪寒将金智善、李浩然领至飞鸢军处时,他们便知道纪寒要做什么了。 站在一架飞鸢前,纪寒向鲁大子五将说道:“大都督莫要再劝,本官心意已决,这暨瀚岛便先交由五位将军守护了。” 鲁大子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他知道他是劝不动纪寒的,他亦知道纪寒为何要去。 他是为了身后的绳州百姓,为了这跟随他来暨瀚岛的千百勇士! 这场战争的走向亦出乎了鲁大子众人的预料。 以其说纪寒得到了上天的眷顾,不如说这是南荣朝历史所发展的必然走向,自纪寒在长明岛无意间得到南荣先帝血书的那一刻,自金智善来暨瀚岛寻找纪寒的那一刻,纪寒便已经参与进了南荣朝变的这淌历史长河之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2章 英雄挽歌 所以他要去!要在金智善登基之时,拿到南荣永不与太武为敌的誓书。 纪寒去,陆倩倩必定相随,然飞鸢只有十五驾,纪寒要留五驾飞鸢于暨瀚岛,那么这剩余的十驾飞鸢便代表所去大堰的人数。 南荣这边所去大堰,为金智善、李相赫、李浩然三人。 纪寒这边,除过他与陆倩倩,便只剩下五个名额。 在上官清、刘大壮、莫达、徐恒、袁琅五人的坚持下,纪寒答应了五人的请求。 此去大堰关乎两国命运,关乎两国百姓,更关乎南海未来之格局。 若金智善登基,两国自此再不兵戎相戈,永结他好,若他们不幸亡于韩成珉之手,那么绳州必生灵涂炭,太武南壁江山必归韩成珉之手。 一千五百无琰军已知先帝血书,此次他们携着李浩然与公主殿下的书信已是赶回告知蔡无琰。 由他们一千五百军士作证,由李浩然用性命作为担保,他们相信他们的大将军必会相信。 此间他们这三万军士的性命便落于那十位飞赴大堰的英雄手中。 大堰是何地?由韩成珉父子所把持的大堰便是那龙潭虎穴,刀山火海! 十驾飞鸢于飞,鲁大子、乌明雅六人抬眸目送。 星夜无尽、前路渺渺,此去何归?壮士不送! 绳州通往暨瀚岛的海域,一艘四桅轻帆正于波涛之上急行。 一日前的绳州巡抚府,杨不扬手中拿着一纸书信正在府厅内焦急的踱步。 这已经是第二封从汝阳郡加急送来的书信了,史钺将军料事如神,那南荣果真派了一支大军,翻越巫、秦二山奇袭汝阳。 若不是沈哆听了纪寒的命令调集连州所有军士驻扎汝阳郡的话,那么如今的连州早已失陷。 “我去汝阳。”一声透着威仪与肃然的声音在府厅内响起,杨不扬抬眸便看到了自厅外走入的宁嫣。 “夫……夫人,这如何使得。”杨不扬看向宁嫣着急说道。 “如何使不得?若是汝阳失陷,连州百姓岂可好活,我绳州又该如何抵御?” 听得宁嫣所说,杨不扬亦是向她说道:“可是既是夫人去了又能如何,使不得,这绝对使不得,若去,也理应我去才对。” “哼!你是瞧不起我家小姐吗?”采莲一不乐意便叉腰向杨不扬喝道:“我家小姐虽不懂武,可自幼便饱读兵书,杨大人,你可别忘了我家小姐可是平宁大将军的女儿。” 采莲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可这也使不得啊,若是宁嫣出了什么差池,他可如何向纪寒交代? “杨大人,抛却身份,我与大人一般,皆是太武子民,即为太武子民我又如何去不得汝阳呢?”宁嫣的声音平静淡雅,便如那空谷中的潺潺的溪水般,其声不大,却字字落入杨不扬心中。 “再者,大人若去不如我去,我去能定军心,而杨大人倒未必,大人你可知为何?” 杨不扬摇头,他确实不知。 “还请夫人赐教。” “因为,我是纪寒的夫人,大人说夫君在连州百姓中的声望极高,若是我这个夫人于危难之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并与他们并肩作战呢?是不是更会激发他们的斗志?” “如今汝阳急需要一场胜仗来振奋军心,沈哆大人信中言到南荣军士用了一种他们所从未见过的火器令他们接连打了败仗,这两日我便在研究沈哆大人所说的那种南荣火器,如今我已经想出了对付这种火器的法子。” “什么?”听得宁嫣此话,杨不扬亦是露出震惊之色。 “再加之有陆瑾大哥的保护,我相信没人能伤的了我。” 杨不扬被宁嫣说服了,他还想再说,只是宁嫣便再未给他机会。 陆瑾正在院中等候,待得宁嫣与采莲走出府厅,三人便上路了。 此去大堰莫问归期,此去汝阳莫问归期! 这艘正在海上疾驰的四桅轻帆终于赶到了暨瀚岛。 当一纸书信呈于鲁大子、乌明雅六人的面前时,六人看后,面色大变。 宁夫人竟然只身赶去汝阳郡!这——这可如何是好? 纪寒为国去了大堰,而他的夫人为国去了汝阳郡,鲁大子汗颜、曾广等人汗颜! 乌明雅自纪寒那里已经得知宁嫣自皇城来到了绳州,她还未曾见这大夫人一面,这位大夫人便动身前往了汝阳郡。 汝阳告危,她必须要去! 携四百绳州本部军士,史钺与乌明雅动身前往驰援汝阳。 而在宁嫣踏上增港赶往汝阳时,她听到了一则很坏的消息,汝阳告破,沈哆退兵死守邱阳。 这邱阳郡乃连州的最后一道防线,若是邱阳郡再破,那么连州便再无可据守之地。 一辆马车正于连邱官道疾驰,坐于马车里的宁嫣此刻心急如焚。 “陆瑾大哥,还有几时会到邱阳?”掀开车帘,宁嫣向正在驾车的陆瑾问道。 这条官道空无一人,并透着一种萧瑟、荒凉的气息。 “快了!”陆瑾回答的模糊,因为他也不知道何时能赶到邱阳。 夕阳残照,火云如血!漫天箭矢如骤雨般在这红云下放肆挥洒! 这漫天箭矢有从城上射下,有从城下射上! 一名身披血甲的太武兵士方拉满弓弦,还不待他松开手中所捏的箭矢,一支自城下飞自城头的箭矢便钉在了他的眉心。 这名浑身染血的兵士在轰然倒下的那一刻,他手中的箭矢终是自弓弦上飞出。 只是这支弓弦却并未如他生前所愿的那般飞向下方的敌军,弓掉、箭矢飞,兵士仰面栽倒。 城头上,这样可泣的场景已在发生! 这城头上的火烧云何时散去?这城下如蝗虫般的南荣军何时退去? 夕阳如血,沈哆站在城头上一脸羞愤的看着这城池上的一具具尸体,若不是他,汝阳怎么可能会失守?若不是他,王老将军又怎么可能会中了敌军的埋伏? 王老将军战死,他的一双儿子亦因为自己一个错误的指挥而双双殒命。 汝阳失守,他难辞其咎!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3章 邱阳城下夕阳残 “沈大人!”一名头缠纱布,蓬头垢发的军士踩着城墙上这满地的尸体跑至沈哆面前并向他急促的说道:“守不住了,真的守不住了,大人,我们再不撤就晚了。” 守不住?沈哆何尝不知他守不住! 五千军士,三千已殁,五位将军,四位阵亡,这皆是他之过啊。 沈哆本贪生怕死,可是在他看到汝阳城破,那些南荣兵士冲入城内烧杀掠夺这无辜的汝阳百姓时,他哭了! 他的这条命是在连州军士们的拼死相护下才捡回来的,如今他还能站在这城头之上,亦是因为这些英勇无畏的兵士们的保护。 “撤?你叫本官撤?刘能,你看看你的脚下,你看看这些仍坚守在城头上的兵士,本官不撤要走你走,本官要与这些兵士共存亡。” 听得沈哆此话,刘能像似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这还是他所认识的沈哆吗?他不是一个胆小如鼠,只会溜须拍马的昏官吗? 刘能是沈哆的小舅子,他比其姐更了解这位姐夫,只是此刻,刘能看不懂了,这沈哆何时变了?变的如此有气节了? 贼兵势大,他们这剩余不到两千的残兵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这邱阳郡的,如若现在他们逃了,兴许还能带着那万贯家财逃往他处,可是若是在迟一些,等贼兵真的攻破城门,那么他们便是想逃也逃不了。 “沈哆,你要做烈士也行,但我姐呢?你这些年所贪污来的银票与珠宝至少得分我姐一半,告诉我,你将你的家底藏在哪里了,我与我姐只取一半,剩余一半我们不动。” 这泥菩萨尚有脾气,更何况他沈哆还是个大活人,如今是什么时候?这些兵士们正在悍不畏死的守卫邱阳,而他的这个小舅子却在这将要城破家亡时惦记他的银子。 “啪!”沈哆抬手便扇了刘能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个狗东西,都什么时候了,心里还想着这些?”沈哆心中痛惜,痛惜如刘能这般的人物比比皆是。 在他率军驻守汝阳时,汝阳郡中那些颇有钱财的大户人家便卷钱私逃了,而留下来与他们共守汝阳的却是这些贫苦百姓。 如今他的身后依是这些贫苦百姓,与他坚守邱阳郡,为他们送吃送喝的依是这些贫苦百姓。 所以他不走,他终于知道这做官是为谁而做!如今的沈哆想做一个好官,想做一个如纪寒那般处处为百姓着想的好官。 转眸看向刘能,这一刻沈哆的双眸中正在闪烁着一种视死如归的精芒。 精芒闪烁,沈哆看着刘能一字一句的说道:“刘能,老子今日便告诉你,若老子有幸与这些奋勇杀敌,守卫连州的将士们活了下来,老子便将这万贯家财全部散给这些将士们,你与你姐一粒银子都别想从老子这里拿到。” 向刘能说完此话,沈哆便弯身捡起了一把染血的大弓,他不懂武,不会使弓,可是那又何妨,他要用行动告诉这些正在浴血奋战、坚守邱阳的将士们,他与他们同在。 走至墙边,沈哆拉弓搭箭! 一支从城下飞来的箭矢没入沈哆的左肩,沈哆不理不置,这一刻的他仿似失去了痛觉。 双眸犹如充血一般的死死的盯着那城下彷如蝗虫一般的南荣军,沈哆的眼中只有对他们的仇恨。 “沸油来了!快,都让开!” 几十名邱阳百姓将一桶桶烧熟的菜油搬上城头,并向城下开始泼洒。 伴着城下那一声声的尖叫与滚滚浓烟,这如血般的夕阳残照终是落下了帷幕。 红云被黑夜取代,城下的远方响起了一声悠长的号角。 敌军退了,这一日的苦守,他们终是守了下来。 夜幕降下,邱阳郡内一片漆黑,宁嫣不是从城门入得邱阳郡的,而是城墙。 陆瑾一手一个,抓着这对主仆从城下跃至城上。 月色稀薄,夜空无星,在三人踏上城墙的那一刻,映入三人眸中的便是一幅如人间炼狱般的场景。 抬眸望去那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尸体,低眸看去,那是一幅幅闭着眼睛,仿佛似在沉睡般的军士。 这些兵士躺在血泊里,他们身上皆插着数量不一的箭矢。 “小姐!”采莲不敢去看,更不敢去动,此刻她的脸色亦是如寒月般惨白。 宁嫣正在逼迫着自己适应着这如人间炼狱般的环境,她虽为将门出身,但自小便是在皇城中被父母娇惯着长大。 是该到了长大的时候了,自决定来绳州寻纪寒的那一刻,她便在心中做下了如此决定。 为夫分忧,乃妻之则!她不要再做皇城里的那个宁嫣。 “走,前面有火光,守城的军士们应该都在那里。”陆瑾目视前方向二女说道。 看着脚下这些英勇牺牲的战士们陆瑾心中岂无波澜,但这波澜唯有见血才能退之,见谁的血?当然是那些南荣贼子的血。 城头下,沈哆虽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菜粥,他明明很饿,可是却没有胃口吃下这碗菜粥。 今日是守下来了,可是明日呢?两千兵士,今日又阵亡了五百勇士,照此下去,邱阳城破亦只是时间问题。 那奇袭汝阳的南荣军此次到底来了多少?沈哆到现在亦不知,不知敌方兵士多少,领将是谁? 这南荣敌军仿佛给沈哆一种杀之不尽的感觉一般。 “你们是什么人!”一声冷喝突然在沈哆耳边炸响。 跟着这声冷喝,沈哆亦是豁然起身看向了身后。 月色下,在那城头上站着三人,此三人两女一男,男的手握青锋,站之如松,两女,一女素雅端庄,一女稍显稚嫩。 “这位将军,沈哆大人可在此处?”宁嫣向这名向她冷喝之人轻声询问道。。 “我就是!”沈哆抬眸向宁嫣看去。 此女气质超尘,一看便是非富即贵的大家女子,这三人能出现在城头之上,便足以说明他们并非常人,沈哆自是不敢怠慢。 在沈哆回答时,宁嫣已是向着城下走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4章 白面玉脸瘦将军 走至沈哆面前,宁嫣向他欠身说道:“绳州巡抚纪寒伉妻宁嫣见过沈大人。” 突听得宁嫣报出身份,沈哆整个人都傻了,手中热腾腾的菜粥掉在了地上,人也跟着浑身打了个激灵。 “纪寒?宁嫣?你……你是平宁将军府的二小姐,当朝宁贵妃的妹妹宁二小姐?” 当沈哆哆哆嗦嗦的报出宁嫣的身份时,那正在抓紧时间休息的兵士们亦是纷纷起身。 他们并未听过宁嫣之名,但是他们却听过平宁将军宁哲的威名,宁哲乃太武战神,这个威名离他们还有些遥远,但是纪寒这个名字离他们不远啊! 在连州,谁人不知纪寒,谁人不晓纪寒? 不言其他,只说纪寒当街斩首焕王之子陈炼一事便令连州万民膜拜感激。 “参见纪夫人!” 千人千声,肃然起敬,这一声参见,是他们发自肺腑的声音! 连州告危之时,纪夫人竟然只身前来与他们共同抵御南荣贼子,这夫是万民敬仰的英雄,这妻便是万民敬仰的巾帼。 宁嫣一一扫过众位甲不卸身的将士们,他们脸上的疲惫在刺痛着宁嫣的心,他们身上那染血的甲胄亦在深深刺痛着宁嫣的心。 可是此刻他们那一双泛着光彩的眼眸便如那繁星一般耀眼璀璨。 “哼!”一声不和谐的冷哼在众位将士里响起,听到这声冷哼,所有将士亦是转眸向此人看去。 这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哆的小舅子刘能。 这些将士们看宁嫣时,那眼中尽是敬意包括沈哆亦是如此,而唯有这个刘能不是,他看宁嫣时便是那种最简单、最直接的审视。 在初看宁嫣时,他几乎看呆了,因为他此生从未见过如此端庄优雅的女子。 此女子虽不是那种让人一看便为之颜容所惊艳的女子,但是,此女的美却是那种越看越美的美,刘能无法形容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就好比是一盘上到桌上的美味一般,这道美味看着只是平常,但尝之一口便欲罢不能。 在宁嫣未亮其身份前,刘能看宁嫣已是如痴如醉。 而在宁嫣亮其身份后,刘能眼中的痴醉便统统化为了嫉妒与憎恶。 他嫉妒的是那个娶到宁嫣的纪寒,憎恶的是,如这等天仙般的女子为何早早嫁人。 “你哼什么!”沈哆看向刘能冷声问道。不但声冷,沈哆的一双眸子里亦尽是对刘能的憎恶。 “怎么?我连哼都不能了?我们在这里拼死拼活的杀敌,那位大人倒好,自己不敢来,便派了他的夫人前来。” 刘能的话里话外都透着一种浓浓的酸味。 沈哆的一双眼眸彻底的阴沉了下来,如不是纪寒,恐怕南荣军早已杀入连州,连州早已生灵涂炭。 沈哆知,这些连州的将士们又岂能不知? “纪夫人,你一介女子来了又能有何用?莫不是等着去做那南荣的俘虏?别说我没提醒纪夫人,等这邱阳城破了,那些南荣军可不会去管纪夫人的身份有多么显贵,我可是亲眼见过那南荣军是如何糟蹋汝阳城里的女子的,瞧纪夫人你这冰肌雪骨、弱不禁风的……” 刘能的这句话还未说完,沈哆便冲至他的面前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你个狗东西,若在敢口无遮拦,老子就将你军法处置。” 沈哆的这一巴掌可是使了全力的,扇在刘能脸上,亦是令他血沫横飞,口吐黄牙。 “来人,将刘能给我压下去!” 这话根本就无需沈哆去说,刘能竟敢用言语侮辱纪夫人,别说是扇的他满地找牙,便是一刀结果了他也不解气。 刘能被两名兵士如同拖死猪一般的拖走了,在拖拽的过程中,这刘能连叫都没叫一声。 陆瑾看着那渐渐被拖远的刘能,他眸中亦是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意。 “此人竟敢对我家小姐如此无礼,当真该死!”采莲恨声向沈哆说道。 听得采莲此话,沈哆亦是微微一震,这刘能毕竟是他的小舅子,此子虽可恨,但还不至到杀了他的地步。 “莲儿,不得多言!”宁嫣轻训了采莲一句便向沈哆再次说道:“沈大人,我曾在家中读过一些父亲所著的兵书。” 在向沈哆说话时,宁嫣已向采莲伸出手来。 在沈哆与众将士们的好奇下,宁嫣将自采莲递来的连州地图铺在脚下。 “沈大人,我们现在还剩多少将士?” 听得宁嫣所问,沈哆连忙答道:“不足两千。” “不足两千?”宁嫣蹲下身子只是看着这张脚下的连州地图却不说话。 便在沈哆忍不住要问宁嫣时,身后却突然被人踢了一脚。 这一脚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沈哆整个身子都趴在了这张地图上。 便在沈哆要起身时,他又突然觉得身子一轻,而后整个人便被一股大力给提了起来,提起不说,这股大力还将他如柴火一般的仍到了一边。 “起开!你个狗官也配陪在纪夫人的跟前?” 宁嫣正在思付着战术,却突被这一人一声给打断了思路。 皱眉之余,宁嫣便要抬眸看向这打断之人,可谁知,不用她抬眸,这人便钻入了宁嫣的眸子里。 “纪夫人,您继续看,末将没打扰到您?” 映入宁嫣眸中的并不是什么粗狂大汉,而是一白脸玉脸的小生。 这白脸小生,不仅生的眉清目秀,而且极为之瘦。 脸瘦、身瘦,蹲在宁嫣面前,便如同一根绳子一般。 宁嫣在瞅这白脸小生,而这白脸小生却在盯着地上的地图向宁嫣催促道:“纪夫人,您可有什么退敌的良策?快说出来听听?” 这人是谁?也不报个姓名好让她知晓? 罢了,瞧着这白脸小生那盯着地图的模样,宁嫣便也放弃了询问。 “这位将军可知此次奇袭汝阳郡,南荣派了多少兵将?” “多少兵将?嘿,这要末将如何回答,反正不会少于一万,纪夫人,您还是快说说这退敌的良策,末将都等不及了。” 听得这瘦如麻杆的白面小生此话,宁嫣在沉思一番后,便伸出纤纤玉手指向了地图中所绘制的邱阳郡山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5章 天生神力李昆仑 “若要退敌,我们便先要弃城!” “弃城?”沈哆听得宁嫣此话慌忙从地上爬起。 “恩,弃城!”不待沈哆发问宁嫣便继续说道:“这邱阳郡我们是守不住的,既然守不住,我们便将此郡让与南荣。” 若这话是从其他军士口中说出,沈哆必会将这怯敌的军士骂个狗血淋头,可说这话的是宁嫣,他便是想骂也不敢。 “纪夫人,你别理这狗官,继续往下说,若是我们弃了邱阳退去哪里?” “哪里也不去,我们进山!” “进山?咱进山做什么?纪夫人您就快说,最好是一口气儿能说完。”这白面玉脸的瘦将军看样子是个急性子。 “好!”宁嫣将纤纤玉指自地图上的山脉移开,而后顺着山脉将手指落到了汝阳郡。 此刻,宁嫣所在的位置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那些被挡住视线的也是踮着脚尖的往地上的那张地图上瞅。 “南荣翻越巫、秦二山奇袭汝阳郡,那么我们便给他们也来上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奇袭汝阳!” “奇袭汝阳?”这瘦将军听得宁嫣此话亦是用一种惊讶的语气重复道。 “恩,两军交战,粮草为重,此次南荣军翻越巫秦二山必不会携带多少粮草。若是汝阳未有失守,我们只要坚守不出,那么南荣军没了粮草的补给必回撤退,只是……” 宁嫣此话还未说完,余光中便看到这位瘦将军忽的一下自地上跳了起来。 这一跳是暴跳如雷的一跳,这一跳便如一山猿般跳到了沈哆的面前。 沈哆脖子一缩便要逃跑,可谁知这瘦将军眼疾手快一把便将沈哆从地上镐了起来。 这沈哆少说也有一百五十余斤,这瘦将军却是只用了一只手便将他举过了头顶。 陆瑾看到此景,亦是忍不住的发出了一声惊异。 而这些兵士们却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李昆仑,你快将本官放下来。”被这瘦将军一手便举过头顶的沈哆急的已经开始大叫了。 “放了?放你娘的狗屁,你这狗官,王老将军是不是也对你说过同样的话?若是你听了,我们何有今日?都是你这个狗官害死了王老将军父子,害死了我家齐将军,若不是我家将军临终所托叫我不要杀你,老子非把你撕成两半不可。” 这瘦将军越说越气,气到上头时已是伸出了另一只手。 一手扣脖,一手扣腰,瞧这架势像似真的要将沈哆撕成两半一般。 宁嫣看向身旁陆瑾,那眸中的意思便是让陆瑾速速救下那被举着的沈哆。 一步迈出,陆瑾越过宁嫣,二步迈出,人已是飘到这玉面瘦将军的身前。 “放手!”声落,手到,陆瑾变掌为爪扣住了这瘦将军的手腕。 可谁知,这瘦将军只是手臂一抖便将陆瑾的手掌自他手腕上弹了开来。 “好大的力气!”陆瑾心中微微一凛,要知道他可是一名货真价实的九品宗师,虽说他不善力,但是也不至于如此轻松的便被这瘦将军震开了手掌。 “比划比划?”陆瑾不想用内力伤了这瘦将军,便向他发出了邀请。 “比划?你要和我李昆仑比划?”听得陆瑾此言,李昆仑便再次如丢柴火一般的将沈哆给丢了出去。 他可不管这一丢能将沈哆丢多远,反正不死就成。 而陆瑾但见那沈哆被丢出的刹那,便飞身向着沈哆冲去,只是他双脚方一离地,便被李昆仑扣住了肩膀。 这一扣,陆瑾便感觉肩上如同压了一块千斤大石一般,不待震惊这李昆仑的力气竟如此之大,那李昆仑便用另一只手抓住了陆瑾的手臂。 左脚前伸,右腿弯曲,李昆仑向陆瑾使出了一记军中标准的过肩摔。 这一摔,陆瑾只感觉到一阵的天旋地转。 手掌撑地,陆瑾一连使了四个后空翻才生生止住了身形。 在看李昆仑,但见他脚上所蹬的那双军靴已是自前掌爆开。 方才他为了卸力,可是至少使出了七成的功力,而李昆仑呢?他又使出了几成的力量? 脚下那双爆开的军靴是因为使力太大而爆开的。 既然爆开,李昆仑便直接将脚上的这双破靴给抡了出去。 两双破鞋如两块大石般砸向了前方的一排滚木,那当先撞上这双破靴的滚木应声折断。 一堆滚木哗啦啦的落下,两双破靴在滚木中再没发出声响。 宁嫣看呆了,采莲亦是捂着一张小嘴。 “小姐,这……这人的力量怎生如此大?”采莲问出了宁嫣也想问的问题。 听得身后所问,李昆仑回身看向宁嫣满不在乎的说道:“纪夫人,我李昆仑天生神力,自小便是如此。” 听得李昆仑的回答,在看着他那一副瘦如麻杆的体格,宁嫣亦是升出一种荒唐之感。 “纪夫人,末将方才想了一下,觉得纪夫人的这个计策很是可行,只是有一处末将没想明白,还要纪夫人为末将解惑。” “哪处?”只要这李昆仑再别动不动便拿沈哆出气,宁嫣还是愿意与他交流的。 “邱阳,若我们奇袭汝阳成功,那邱阳郡该如何?这邱阳郡可是连州的最后一道门户,若是此门户被打开,这些南荣人便如入无人之境了,届时整个连州便会落入南荣之手。” 听得李昆仑所说,宁嫣亦是不仅多看了他一眼。 此人不但天生神力,而且心思更是缜密如发,若是能稍加磨炼磨炼他这火爆的性子,将来必能成为一代名将。 “李将军可知这过了邱阳是何地?” “过了邱阳是何地?”李昆仑偏头想了一下便向宁嫣回道:“这过了邱阳便四通八达、官路畅通了,我可不是南荣军肚子里的蛔虫,哪里能知道他们要去哪,反正我只知道,他们不论去了哪都会烧杀掠夺我连州百姓。” 见得李昆仑露出愤慨之色,宁嫣亦是向他说道:“李将军,若是南荣军在这邱阳郡里赖着不走等候援军,那于我们而言便是顾此失彼,只能等得我们的援军到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6章 宁嫣一计定连州 “但若是他们出了邱阳郡,那么这支南荣军必败无疑,为今之计,我们唯有一赌,赌这支南荣军占据邱阳郡后会不会急功近利。” 沈哆揉着老腰,龇牙咧嘴的又从地上爬了起来,此刻的他虽是满肚子的疑惑,但是却不敢张口再问了。 “必败无疑?纪夫人,您这话末将怎生听不明白?”李昆仑抓着那满头的垢发向宁嫣问道。 在李昆仑问出这句话时,包括沈哆在内的一千五百兵士亦是竖起了耳朵做洗耳恭听状。 “因为汝阳!”宁嫣将一双清亮的眸子投向了汝阳的方向。 “若是我们让南荣军继续占领汝阳郡,那么这支南荣军便会有了补给,这补给的不仅是粮草还有源源不断的援军,但若是我们重新夺回汝阳,便等于切断了南荣的补给线。所以,这汝阳郡,我们必须要重新夺回,不管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牺牲多少将士,我们都要夺回。” 沈哆听得宁嫣此话已是露出了羞愧之色,此刻的他正在心中深深的自责着,若不是他急功冒进,王老将军与齐将军便不会阵亡,汝阳郡也不会失守。 说来说去,都是他中了南荣军的圈套,南荣军只用了一个诈败的伎俩,便叫他上当了。 “重夺汝阳,切断敌军后路,断南荣军补给,届时他们便孤立无援,我们杀敌军一人他们便少一人,我们杀敌军两人他们便少两人。” “放邱阳,他们必会分散兵力,而我们趁虚重新拿回汝阳,使他们首尾不能相顾!再后,便瓮中捉鳖,将他们一举歼灭在连州。” 宁嫣已经说的极为详尽了,这一刻,便是那些大字不识的兵士们亦听的明明白白。 “妙,妙啊!纪夫人此计当真是妙!”李昆仑虽是在称赞宁嫣,可他看向的人却是沈哆。 “南荣军绝对想不到我们会杀他一个回马枪,在他们眼中这个屡战屡败的草包狗官可想不到此等妙计。” 宁嫣无视了李昆仑对沈哆的讽刺继续说道:“我连州有七万余百姓,更有无数义士,我相信他们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任其侵占他们的家园,烧杀他们的亲人,只要我们重新夺回汝阳,南荣军必败无疑!” 宁嫣妙计定连州,乌明雅、史钺携四百壮士正在星夜下向连州驰骋而来! 星空无垠,黑夜无尽! 在宁嫣携一千五百将士弃邱阳穿越丛山埋伏于汝阳山脉时,一支浩瀚大军正在巫秦山脉中前行。 自天空向下俯瞰,这支浩瀚大军便如这无垠的星夜一般看不到尽头。 一声声沉重的脚步声在山间回荡,惊起百鸟夜飞,惊得万兽肆逃。 “报!”月色下、密林中,一名斥候自前方一山林冲出。 “报擎荣将军,汝阳来报,离将军已经顺利拿下汝阳!” 斥候在回报时单膝跪地,他跪的地方明明只有正在前行的兵士,可是他却并未在回报后匆忙起身。 眼前的兵士们正在行军赶路,直到一匹乌黑骏马停在他的眼前,这名斥候才敢起身。 擎荣将军不喜兵士向他跪着说话,这斥候方才之所以要跪乃是对擎荣将军发自内心的尊敬。 “知道了!”一声沧桑中透着缥缈的声音在这斥候耳边响起。 “传令下去,让三军修整,明日再赶路。” 马蹄动,斥候领命而去! 这坐在乌黑骏马之上的是一位年约五旬的将军,此将军生的其貌不扬,方脸、圆目、鹰鼻、大耳、浓眉,尤是那一张嘴比常人要长厚许多。 这名其貌不扬的将军便是南荣四大名将之一的擎荣将军安羲阳。 韩国师高谋!蔡无琰率海军攻打绳州为虚,安羲阳率安阳军翻越巫秦二山攻打连州为实。 此次安羲阳率三万精兵,可不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小小连州而来,在他眼中连州已是他手中之物,他要的是沧州,要的是衮州,要的是这太武南境江山。 十日!再有十日,他的这只大军便可抵达汝阳! 山路本难行、道路多崎岖,为了让这些将士们能够保持体力的充沛,安羲阳并未让将士们加急赶路。 在体恤将士这一点上,安羲阳可谓是做到了如父般的呵护。 十日! 宁嫣并不知道在十日后,她与整座连州将要面临一场最大的生死考验,这最大的生死考验便是由南荣四大名将之一安羲阳所率领的三万安阳铁军。 宁嫣想不到,绳州的五位将军想不到,便连乘飞鸢前往南荣国都大堰的纪寒亦未想到。 纪寒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他是不可能想到宁嫣只身去了连州的,他是不可能想到有一支南荣精锐大军将会在十日后抵达汝阳郡的。 十日!连州的生死、宁嫣的生死,便决定在了这第十日。 东方鱼肚白,骄阳绽芬芳! 十驾飞鸢如十只雄鹰般自空中俯冲而下,这十驾飞鸢降落的位置是一座绿意葱葱的山尖。 此山名为南屏山,是座不出名的小山。 飞鸢降落在南屏山是因为此山之下便是南荣国都大堰。 在天空时,纪寒便已经看到了下方的这座四方城,此城四面围墙,墙高如山,端是铜墙铁壁。 将飞鸢藏于山中,纪寒一行十人便顺南屏山走下。 大堰共有四座城门,自金武噵继位,国师韩成珉便取缔了其他三门,唯留南雀门作为进出大堰的唯一门户。 此刻,纪寒十人便站在离南雀门不远的地方。 好在这太武与南荣人在肤色长相上并无什么区别,即使纪寒现在走进大堰,亦无人能看出他是太武人。 此时已是晨时,南雀城门已经大开。 城门前共站城守六名,城楼上亦有十余名守兵肃穆而站。 纪寒并未在这六名城守身上逗留太久的目光,而是正在专注的看着那站于城楼上的十余名守兵。 这十余名守兵皆着一身黑光闪闪的铠甲,腰间各别一柄红色刀鞘的寒刀。 而纪寒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铠甲与寒刀上,而是他们的身后。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7章 一声哀叹 他们身后有什么?因为距离过远与视线所隔纪寒并不能看的真切,只是好像隐约看到他们身后仿似皆背着一个黑色的长方形匣子。 “那城头上站的便是韩成珉的火神军,火神军,黑甲、红刀、千火匣!大堰无人不知。” “千火匣?”听得李浩然所说,纪寒觉得这句描述火神军的顺口溜还挺顺口的。 “那千火匣里想必装的便是韩成珉所造的火桶了,能将火桶装进这千火匣里,想必这东西的个头应该不大。大人,您为何如此在意这火桶?”袁琅看着城头上的火神军向纪寒问道。 “为何在意?”纪寒斟酌片刻便向袁琅回道:“因为超前!” “超前?”李浩然在心中一阵肺腑。 若是韩成珉所造的火桶超前,那么纪寒所造的飞鸢要如何形容? 陆倩倩眼中已升出些许不耐,她对这火桶可没什么兴趣,既然都已经来到城下了,不进城去找那位大宗师在这里瞎聊个什么劲? 心随身动,便在陆倩倩迈步朝城门走去之时,自城门里却是突然走出了一队火神军。 这队火神军由二十余人组成,在这队火神军的中间有一囚车。 此囚车由一匹黝黑骏马所拉,而那囚笼亦不为木制,而是由纯铁所造。 二十余名火神军分居囚车两边,自城门走出朝纪寒众人这边行来,一路所过南荣百姓皆纷纷退避。 退避归退避,惧怕火神军归惧怕,可架不住他们对这囚车的好奇。 而在纪寒看到此囚车时,亦是忍不住的多看了一眼,这多看一眼不是为了去看囚车里面的囚犯,因为这囚车里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囚犯。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纪寒不解?陆倩倩等人亦不解。 行到离纪寒众人不远处,这二十余名火神军便停下了脚步,瞧这架势倒像是不打算再走了。 “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纪大人与上官姑娘、陆姑娘自正门进入大堰,我们剩余七人自密道进入皇宫。”金智善自囚车上别过目光看向纪寒一脸正色的说道。 听得金智善所说,众人亦是重重点头。 这血帛在纪寒身上,去绝无阁寻找枪圣崔鸿基亦由纪寒去做,而他们七人潜入皇宫便是为了与纪寒里应外合。 毕竟他们只有十人,若是此行败露,他们将会面对满城火神军的追杀,而这皇宫便是金智善所能想到最好的藏身之处。 由于金智善的身份与李相赫的这张脸都太过招摇,尤是这李相赫,大堰的女子们几乎便没有不认识他的,若是李相赫出现在大堰城,必将引得满城轰动。 而李浩然亦不能再大堰城现身! 十人中,除过陆倩倩外,武功最好的便是上官清与她,还有,纪寒也算一个。 所以此次城内便交给了他们三人,既是真的败露,凭此三人的能力亦定能化险为夷。 在纪寒众人便要分头行动时,身后却是突然响起数声拔刀之声。 这拔刀的便是那先前停下的二十余名火神兵。 一名火神兵手提寒刀自囚车前迈步而出! “将囚车打开!” 在两名火神兵打开囚门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与马蹄声在这南雀门下响起。 纪寒定住了脚步,金智善众人定住了脚步,那些看戏的南荣百姓亦纷纷探着脖子朝前方瞅去。 天以大白,浮云如絮! 当先一匹马骡映入纪寒众人的视线之中。 此马骡脖系两颗铃铛,耳挂一条白绫! 而在这匹马骡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年过古稀的老者,此老者双眸无神,面如树皮。 “白髯国士他怎么来了?”金智善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声线道出了这位老者的名讳。 “拿下!” 这位站在囚车最前的火神军一声令下,其身后的二十余名火神军便纷纷飞身而出。 高手! 纪寒只看了一眼这二十余人凌空的动作便知他们是高手。 而这二十余名火神军高手亦用行动证明了纪寒对他们的判断。 这白髯是谁纪寒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若是这坐在马骡上的老头还不躲刀的话,那这老头可真的要被刺成刺猬了。 而在这二十余名火神军向白髯动手之时,纪寒亦是明白了这空着的铁囚车是为谁而备。 “他不懂武!”上官清看着坐于马骡上的白髯客轻轻的道出了这三个字。 “什么?你说这老头不懂武?”纪寒可谓是被上官清所道出的这三个字惊的不轻。 “白髯国士确实不懂武,他既是我南荣大儒,亦是公主殿下的老师,更是南荣学子心中的圣人。如今南荣若还有何人敢于斥责韩成珉,便唯有这位白髯国士了。” 听得李浩然此话,纪寒亦是对这位白髯国士肃然起敬。 寒刀以至,却不息身,一名火神军将白髯自马骡拉下。 在二十名火神军的押解下,白髯被带到了囚车旁。 那名站在囚车旁的火神军为白髯让开路来,这一让,便是要白髯自己进入囚车中了。 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座囚车,白髯知道,他这一入,入的不是囚牢,而是他这一身的傲骨! 金武噵登基、韩成珉执政,百姓怨声道载,加赋税、征男丁,这百姓家里没了男丁做活,他们拿什么去交这沉重的赋税。 南荣铮铮学子们接连执笔奋书呈于国师府要求韩成珉更改赋税,但是皆被韩成珉一一驳回。 不但驳回,韩成珉竟然还将这些身有功名的学子们编入了军制,要他们奔往战场为国效力! 得知此事的白髯来了,他来是求韩成珉放了这些学子而来! 这囚车他不得不钻,这傲骨他不得不弃。 白髯蛊惑天下学子祸乱朝纲,这便是韩成珉所要,他入了这囚车,便是认了这罪名,南荣没了他白髯还是南荣,若是这些学子没了白髯便等于失去了信仰。 说白了,韩成珉便是要以这些南荣学子的性命要挟他,要挟他折腰! 此人却有天纵之才,但其心术不正!实乃南荣之哀也! 一声哀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8章 午门将近 白髯豁然抬步踏上了这座囚车! 而在他便要钻入囚车的那一刻,他那一双本是浑浊的眸子突然迸射出了一道精芒! 这道精芒何其璀璨,璨若斗星! 那一张布满老褶的脸庞勾起一抹欣慰笑意,在钻入的刹那,他向着某一个地方轻微的点了一下头。 而后,白髯便豁然抬脚钻入这辆为他专门而打造的囚车。 这囚车高不过五尺,底铺勾刺,便是叫他坐也不能,唯有折身! 在一名火神军的扬手下,队伍再次启程,这一次启程便是按原路返回。 金智善已是泪眼朦胧,那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却是倔强的不落。 而这一幕,已被纪寒尽收眼底。 金智善那含在眼眶里的泪水亦落入了李相赫的眸子里,此来大堰,他一是为了金智善,二便是想要问问他的父亲,问问这位太宰大人为何如此绝情,为何要助纣为孽。 “走!”上官清看向纪寒轻轻的说道。 “恩!” 混入这群南荣百姓中,跟在这支火神军的身后,纪寒三人进入了大堰城。 这进城的过程极为顺利,六名守城兵根本就未曾盘问纪寒三人,便放他们进入大堰。 城楼上,一名身着赤色长衣的男子正于城楼之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进入大堰的纪寒三人。 这名男子,年方三十,名为韩治,乃韩成俊五义子中的第五子,亦是火神军的大统领。 “派火影卫暗中监视这三人,今日午门处斩白髯绝不能出了任何差池。” 听得韩治所命一名火神军匆匆领命退下。 韩治不知纪寒三人的身份,他只当纪寒三人亦是南荣的江湖义士,入城便是为了伺机劫法场而来。 那城下的守兵,无论何人入城都不会盘问的,因为这是韩治的命令。 他便是要放这些南荣义士入城,而后将这些胆敢反抗义父的江湖人士在这大堰城里一网打尽。 入得大堰城,纪寒便被他眸中所看到的画面惊呆了。 延路两旁此时已是站着数之不尽的人,在囚车入城之时,这数之不尽的人便好似早已约好了一般向着这辆正在缓缓而行的囚车弯下了身子。 他们在向囚车做拱礼!这拱礼是敬,这拱礼是感!加之一起便是敬重与感动。 南荣天下学子为民请命,而囚车中的这位便是南荣天下学子的导师。 此街多长,纪寒不知,他只知这一刻连他亦被这一幕所震撼,他只知这辆囚车所要去得地方是午门法场。 当街斩首,韩成珉是要当街斩首这南荣万民所敬仰的白髯国士。 囚车缓行,百姓跟随。 在来时纪寒已将大堰城的地图熟记于心,他们此次的目的是去绝无阁,而不是跟随这些百姓相送白髯。 在囚车转过一个街角时,纪寒三人便脱离了随行。 大堰百姓全在街上,这也令得满城空荡。而在纪寒三人穿过一条小巷时,陆倩倩与上官清同时停下了脚步。 “有人跟踪我们!”停下脚步,二女异口同声的向纪寒说道。 “跟踪?”听得二女所说,纪寒心中亦是微微一凛,难道说他们被发现了?这不能,毕竟他们可刚来大堰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在某些事情上,二女做事要比纪寒果决,而在某些行事风格上,二女亦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就比如现在! 在上官清与陆倩倩声音落下的同时,她们二人便纷纷跃上小巷两侧屋顶。 跃上屋顶,纪寒只来得及看到两道森森夺鞘而出的剑芒,二女便消失在了纪寒的眸中。 消失不过刹那,归来亦不过眨眸间。 待得二女落地,便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般向纪寒说道:“解决了,走!” 听得上官清此话,纪寒忍不住的多看了她一眼,这一看很是要命,因为小腹突然燥热了一下。 奇怪,真他娘的奇怪,这体内的真气有多久都没有这样过了,为何却又突然冷不丁的出现了,关键还是在这种时候。 “你脸色为何如此之红?可是上次内伤并未痊愈?”陆倩倩向纪寒快声询问道。 “哦?有吗?我脸很红吗?”听得陆倩倩此话,纪寒赶忙将目光从上官清身上收回。 瞧得纪寒那满脸的红晕,上官清岂能不知他是为何!毕竟她是与纪寒有过多次肌肤之亲的,只是这般时刻,真的不能。 “你又怎么了?脸色为何也如此红?以你的功力,除掉两个喽啰应不至于此!”陆倩倩又偏头朝上官清来了一句。 “啊!有吗?”上官清眼神慌乱的向陆倩倩回道。 “真受不得你们两个,你们若身体不适,就寻个地方去休息,我一人去。” 向纪寒二人丢下此话,陆倩倩便当先迈步而去。 这大堰城与皇城不同,皇城多为宽道、四通八达,而这大堰城却多为巷道,巷道纵横交错彷如蛛网一般。 待得纪寒三人自巷内离去,一道身影突而自这窄巷中的一旮旯角里蹿腾到了屋顶。 在他左边屋顶静静躺着三具尸体,而其脚下躺着两具尸体。 火影卫六人为一小组,负责探查大堰一切机密要事,而此人的身份亦不必在言,便是这火影卫小队的第六人。 在上官清与陆倩倩发现他们这支火影卫时,此人便有先见之明的跳下了屋顶。 亦是因此,他才能够活下。 这五人已死,皆为一剑毙命,而那三人武功之强简直骇人听闻。 大堰竟然潜入如此高手,此事必须要报之火神军大统领韩治! 方才三人的对话他听到了,虽然他听不懂前面的对话是为何意,但是他却听懂了那最后一句。 这三名武功绝顶之人是要去一个地方,他们要去哪里呢? 这条小巷并不是通往午门法场的,所以可以优先排除此点。 向东行,此巷可通太宰府,向南行,此巷可通国舅府,向西行,此巷可通绝无阁。 心下了然,此火影卫便跃下屋顶! 尚有活口是纪寒三人所没有想到的,此刻三人正在向着绝无阁赶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9章 国士无双 “绝无阁!” 城楼上,韩治听得此火影卫的报告,便将目标锁定在了绝无阁。 “大统领,为何是绝无阁?”一名火神军向韩治问道。 听得这名火神军所问,韩治智珠在握的说道:“因为他们要去求援,求大宗师崔鸿基救白髯国士!太宰大人与国舅皆为义父心腹,他们这些江湖人必不会愚蠢到去求他们二人,所以本统领断定他们此去必为绝无阁。只是他们这一趟可是要跑空了。通知北城权致龙务必将这三人拿下。” 一名火神军领命退下,韩治将一双深邃且凌厉的眸子投向了下方那密密麻麻的人群。 这些人群里怕是早已混入了那些欲要劫囚的江湖人士,等到了午门,这些江湖中人若是不动手还好,但若是动手,必要叫他们灰飞烟灭。 韩成珉要推行新政,建造一个无敌于世的军事强国,那些敢阻挠义父大业的人,那些只会舞文弄墨的穷酸书生,皆是义父的绊脚石,过了今日,这南荣便不会再出现第二种声音。 而白髯便是此次义父计划中的诱饵。 午门法场! 当白髯的囚车被押入午门法场的那一刻,便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声震耳发聩的山呼海啸之声。 千名火神军拔刀以待,万千百姓个个义愤填膺,满面激昂。 这万千百姓欲要冲破前方千名火神军的阻挡,而千名火神军亦绝不退让一步。 “大国士,你……你们不能这么对大国士……” 人潮涌动,而抵在这人潮胸口上的便是森森寒刀。 囚车继续前行,二十余名火神军皆已握住刀柄,他们这二十二人乃韩成珉所培养的死士,亦是火神军中最精锐中的精锐。 在他们眼中只认韩成珉的命令,其他一概不认。 今日他们这二十二人所奉之名便是不得让他人靠近囚车半步。 一名走路颤巍,满头花白的老孺走出人群向一名押送白髯的火神军哭着说道:“这位大人,求求你,让我这个老婆子送大国士一碗米粥。这米是大国士最爱吃的南米。” 老孺的手中确实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米粥,凭她这风烛残年的身子亦根本不可能对这囚车做什么。 然而回应这位老孺的却是一道刀光,刀光闪过,老孺手中的瓷碗一分为二。 “若再靠前,必取你命!”囚车继续向前,火神军插刀入鞘。 “你……你们……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赋税加了五成,我的孩儿也被你们强行征了去,家里无壮儿,你们叫我们这些百姓如何交的起这么重的赋税?大国士做错了什么?你们凭什么这么对他,陛下登基那日,大国士便辞官回乡,他是陛下的恩师,陛下凭什么这么对大国士。” 这位满头花白的老孺喊出了大堰百姓的心声,喊出了南荣所有百姓们的心声。 韩成珉所推行之政,便是用全南荣百姓们的苦不堪言来换取他心中的一己私欲。 攻打高矩三国,令赋税增加三成,攻打太武又将赋税加了两成,这落在南荣百姓身上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赋税,而是一座大山。 “你问凭什么?”一道如九幽寒泉般冷彻的声音在这位老孺耳边响起。 伴着这道声音一名身着赤色长袍、腰缠鎏金玉带的白面男子踏着脚下的木梯自法场走下。 走至囚车旁,这名白面男子看向车里的白髯说道:“大国士,我有一问,我问,若国不强不盛,百姓何以安身?” 身在囚车中的白髯抬眸看向此人,此人他认得,乃韩成珉的一位义子,名为韩恩。 透过铁栏,白髯看着韩恩用一种鄙夷的眼神与口吻向他淡淡的说道:“你那是缪理,枉你自小便随我身边旁学,竟能说出如此愚蠢至极的话来,民与民同心,则家安,民与君同心,则国兴,这么浅而易见的道理,你却还是不懂。” “那韩成珉所施之倒行,兴,百姓亦苦,不兴,百姓亦苦。老夫不愿与你这蠢儿多费口舌,今日老夫来,便是为赴死而来,回去告诉韩成珉,我南荣铮铮学士如过江之鲤,他是杀不尽,也杀之不完的。” 白髯此话将韩恩说的一脸青红皂白好不难看。 他无言反驳只得向白髯愤愤说道:“白髯,你错便错在你为南荣学子的表率,错便错在你是我南荣的圣人,错便错在,你不死,那些文儒书生便不会安生,所以今日,你既是赴死也好,不赴死也好,你都得死!” “来人!给我将白髯大国士提出囚车,押送刑场,我要让这些愚民们看看,看看他们心中所敬仰的大国士也不过是吃五豆杂粮的凡夫俗体而已。” 听得韩恩所令,一名火神军打开囚车将白髯一拽而出。 面对这名火神军的全力一拽,便是一位壮年也会受之不住这股大力自囚车跌下,更何况是年过古稀的白髯。 白髯自囚车跌落而下,亦是在他仰面跌倒之时,韩恩将脚向前轻轻垮了一步。 这一步,便让白髯的脸贴在了他的脚面上。 “白大国士,我听说这狗***,可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人***的。” “白大国士!”满场百姓看到白髯受辱,便要不顾一切的冲破火神军的阻挡去救白髯。 而在这群百姓中,亦有数名身穿长衣,手握利剑之人欲要拔剑而出。 这一声声急切、悲愤的呼喊如同海浪一般,一浪盖过一浪,并在整个大堰上空盘旋。 一条空无一人的小巷中,纪寒突而停下了脚步。 这声声悲愤、急切的呼喊他听到了。 纪寒停下,陆倩倩与上官清亦自然停下,在二女疑惑的目光下,纪寒自怀中取出了这娟血帛。 上前一步,纪寒将这娟血帛放入了陆倩倩的手中。 陆倩倩看着手中的这娟血帛,她眸中的疑惑更重了。 “陆女侠,拜托你务必将它亲自交到崔鸿基的手中。”这一刻无论是纪寒的眼神还是语气都是郑重的。 郑重的让陆倩倩亦是突然感到一阵不安。 “你要去做什么?”陆倩倩看着纪寒掷声问道。其实她已经隐隐猜到了,只是还不能确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0章 所愿,赴死 “救人!”迎着陆倩倩那一双古井无波的双眸,纪寒轻轻的向她说出了这两个字。 “救人?与那些混入南荣百姓中的义士一样去劫法场?若是我没有猜错,韩成珉早在法场设下了天罗地网,便是等着这些义士去自投罗网。” 陆倩倩已经说的相当明白了,纪寒又岂能不知。只是让他放任此事不管,他心中却是难以平静。 “那位白髯大国士在南荣百姓心中的名望应该极为崇高,不然也不会引得万民空巷,自发组织去送别这位大国士。” 听得上官清此话,纪寒亦是抬眸看向了她。 “纪寒,大国士是来求死的,他并不希望谁去救他。在城门前,我看到了这位大国士眼中的诀别,看到了大国士眼中的欣慰,我想在他迈上囚车的那一刻,他定是看到了金智善公主,亦在他看到金智善公主的那一刻,他便在心中有了决定。” “什么决定?”纪寒看向上官清激动的问道。 “与师父他老人家一样,师父护你是为太武而护,大国士赴死,是为南荣而赴,是为金智善公主而赴,唯有他死,才能激起所有百姓与义士的愤怒,唯有他死,这些苦受欺压的百姓们才敢反抗这暴政。” 上官清知道她向纪寒说出的这些话有些残忍,可是她所说出的亦是白髯大国士心中的心愿。 “我们去送这位大国士最后一程!”陆倩倩将血帛重新放入纪寒手中,此等国士,应当相送! 午门法场! 在韩恩的言语讽刺下,白髯颤巍巍的自他脚下站起。 这一身白衣依然洁净如雪,掸了掸身上本就没有的灰尘,白髯抬眸看向了前方的这万千百姓。 他心中感动,却不表露于出。 “将白大国士的靴子脱掉。”韩恩向一名火神军丢下此话,便回身自另一名火神军手中接过了一个木盆。 这木盆里所盛的皆为碎瓷,这碎瓷便是韩恩专门为这位大国士而准备的。 你不是铮铮傲骨吗?你不是南荣百姓心中的圣人吗?那么我便要让你们看看,看看你们心中的这位圣人是如何在你们面前露出怯弱之色的。 将满盆的碎瓷洒在地面,韩恩看向傲然挺立的白髯说道:“大国士,走!” 他就是折辱他的老师,他就是要看到他的这位老师在他面前露出痛苦之色。 “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大国士……” 韩恩的此番做法再次激起了这万千百姓心中的怒火。 “我自己脱!”白髯褪去了脚上的靴子,而后向着那满地的碎瓷一步步的走去。 在踩上那第一块碎瓷时,白髯的身体便跟着脚下的碎瓷踉跄了一下,身体踉跄,白髯再次迈步向前。 此刻,已经没有了悲愤的呐喊,这道老迈却挺拔的身影吸引了午门校场所有的目光。 纪寒已经来到了午门校场,当他看到白髯拖着一双染血的赤足正在那一地的碎瓷上行走之时,他的双拳亦是握紧。 混在百姓中的数十名义士亦是将手放在了剑柄之上,便在这数十名义士欲要冲出人群的刹那,白髯突然停下了脚步。 停下脚步,而后看着这前方的万千百姓,他轻轻的摇头。 还不够,远远不够,只凭这些满腔热血的义士还远远不够推翻由韩成珉所执掌的暴政。 轻轻摇头,而后再次向前行走。 在白髯走出这片碎瓷时,他的一双赤足已是血肉模糊,那印在片片碎瓷上的血渍亦是如此的醒目。 明明双腿已经开始打颤,但是白髯却并未露出任何痛苦之色,他依然在向前走,向着那登上法场的台阶走。 公主殿下回来了,他要用这条残烛之躯为公主殿下做最后一件事! 卑鄙也好,卑劣也好!若为南荣故,他什么都可抛下。 此刻,千万百姓已经没有了声音,他们只是用那双悲戚的眸子静静的看着白髯那一双血肉模糊的赤足。 在踏上木台的那一刻,白髯才转眸向这些百姓们说出了第一句话。 “苛政于虎,虎食汝肉,汝非牛羊,焉何猪马?牛怒时,四蹄刨地,举起双角,怒而撞之,虎大惧!羊怒时,与牛皆般,四蹄刨地,举双角而顶,虎大惧!猪怒时……” “火神卫,莫要让他再说!”听得白髯于百姓所说此话,韩恩面色亦是大变。 一名火神军突然踏上木梯,揪住白髯肩膀,将他拖上法场。 这法场下埋有火桶,这些火桶便是为了那些敢于劫法场的义士而准备的,在他临幸前,义父曾嘱托于他,莫要伤及百姓性命,恐引起暴乱。 他们要的只是白髯在这些愚昧的百姓面前被当街斩首,白髯一死,这些百姓与学子便再也不敢违抗于他们。 在韩成珉心中,百姓天生便带着奴性,只要他惩治了敢于为他们说话的白髯,那么这些百姓亦会继续带着奴性为他所用。 白髯被火神军摁于地上,韩恩一步步的走上法场。 刀斧手手中的大刀早已磨得呈亮,韩恩抬眸瞧了瞧天色。 正午已到,日阳高照,此时的日阳亦是一天中最炽烈与耀眼的时辰。 这斩首的时辰已到,韩恩却并未下令斩首白髯,他在等,等台下那些义士来救白髯。 向身旁火神军使了一个眼色,这名火神军立刻会意。 拖拽着脚下的白髯,这名火神军将白髯提到了刀斧手的脚下。 犯人已到,这名体壮如熊的刀斧手挥刀便落。 明晃晃的大刀在烈阳的照耀下徐徐生辉,爆发出夺夺耀眼的光芒。 而在大刀落下的同时,一柄长剑突而自下方的百姓中飞射而出。 长剑飞出下方人群,一道身影亦是拔地而起,跃上法场。 长剑撞向那一挥而下的大刀,将这刀斧手亦是撞的不由踉跄后退两步。 剑自长刀上反震而回,这名剑客接住飞回之剑,便要去救白髯。 在这名剑客登上法场时,下方人群中亦是再次跃出数十道手握寒剑的剑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1章 捧杀之道 十二名剑客依次排开,最先登上法场的剑客已是来到白髯身旁。 下方百姓中爆发出阵阵欢呼之声,他们为这十三名剑客挺身而出而高兴而雀跃。 只是他们的高兴落入白髯眸中却换来的是这位大国士的叹息。 “回去!”白髯抬眸看向身前的剑客震声说道。 “大国士!”这名剑客听得白髯此话,亦是动情唤道。 “莫要做无畏的牺牲,你们是我南荣复兴的希望,回去!老夫心意已决!”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白髯打断这名剑客欲要说下去的话语。 “南荣大半皆为我学子,南荣百姓皆受过老夫恩惠,只有老夫死,才能唤醒他们!唯有如此,南荣才可救!” “国士大义!” 听得白髯此话,这名剑客肃然起敬! 抱剑向白髯深深一鞠,身后十二名剑客亦抱剑向白髯深深一鞠! “哼!你们当此处是何地?白髯,你以为你用一死便能换来他们的反抗吗?奴生下来便是奴,他们骨子里的奴性不会因为你死而做出任何的改变。”韩恩对白髯上述此话嗤之以鼻。 在韩恩说话时,二十二名火神军亦是将这跃上法场的十三剑客所团团包围。 真的不会做出任何的改变吗?站在人群中的纪寒听到了韩恩所说。 直至此刻,纪寒才终于明白了白髯为何要舍身取义。 这些百姓自发组织来送白髯是真,他们愤怒韩氏父子如此对白髯亦是真,但是只是愤怒又有何用?白髯一死,过不了几日他们便会将此事忘记,而韩氏父子更会变本加厉的压榨他们,因为在韩氏父子眼中,这些百姓只是他们的奴役而已。 白髯的想法固然是好,但是他能做到吗? 激发他们心中的愤怒固然有用,可这种有用无异于杯水车薪! 白髯方才的那番话其实已经是在点醒这些只懂愤怒不懂反抗的百姓们了,可是在纪寒看来,白髯所说的那番话是远远不够的。 说句难听的,他死亦是白死! 高义可赞,但话太含蓄。 “苟无民,何以有君?” 一道声音突然自下方的百姓中响起。这道声音掷地有声,令得法场所有人亦朝这道声音的主人看来。 在所有瞩目下,这道声音话锋一转忽而再道:“五倍的赋税多吗?陛下让你们缴纳赋税又不是他自个儿拿去花,还不是为了保护咱们,保护咱们不受外族的欺辱,所以我觉得咱们这笔钱花的还是挺值当的。” 韩恩听得这台下之人所说,亦是忍不住的多看了此人两眼,没想到这台下竟有人有如此之觉悟,当真是孺子可教也。 只是这一句,韩恩便对此人有了收拢之意。 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纪寒,而在纪寒说出方才那翻话时,陆倩倩亦是怒目朝他看去,只是却被纪寒选择了无视。 无视陆倩倩与所有百姓愤怒的眼神,纪寒接着说道:“咱们的陛下乃千载难遇的明世之君,咱们的国师大人更是有着未卜先知的大能,我不说远的,就说说离咱们最近的。” 这是要当着千万百姓的面夸赞韩成珉吗? “高矩国大家都知道?国师占的高矩要起兵攻打我南荣,整日愁眉不展,为了不使我南荣百姓遭受生灵涂炭,国师毅然决定挥兵高矩,保护我们。然——” 纪寒微微顿了一下,便又接着说道:“然,百卓与新泺二国狼子野心对我南荣疆土早已垂恋已久,为了不使我南荣百姓因战火之灾而流离失所,国师悍然再次挥军百卓、新泺二国。” 纪寒说到此处,已是差点就要潸然泪下。 带着这眼里的泪光,纪寒再次说道:“国师如此爱护我们,我们交点税又怎么了?” “满口胡言,你这个腌臜子,简直满口胡言!”听得纪寒所说,白髯亦是气的浑身颤动。 “那高矩不过弹丸小国,何来攻我南荣一说,竖子,你休要在这里信口雌黄!” “你说我信口雌黄?”纪寒亦是怒目圆睁的看向那站在法场上的白髯。 韩恩乐了,此刻他越看纪寒越是顺眼,明明是他们出兵攻打高矩三国,这家伙竟能颠倒黑白,将他的义父洗的如此高风亮节、深明大义,爱民如子。此等良才,他为何今日才遇到? 纪寒已经成功点燃了这千万百姓的愤怒,这些百姓恨不得立刻便将他千刀万剐,不过这还不够,纪寒觉得有必要在点一把烈火。 “再说太武!” 长袖一挥,纪寒便如粉墨登场一般的起了一个架势。 “咱国师为何要举兵攻打太武?错,大错特错,明明是太武欲要出兵攻打咱们南荣,所以国师才不得已而为之的出兵太武,国师体恤咱们,才让咱们交五倍的赋税,不过我到觉得,这五倍的赋税咱们都交的少了,应该交七倍,不,按我说咱们应该交八倍,还有,国师废寝忘食、日夜操劳,咱们也得给国师府重新修缮一番。” 说完此话,纪寒便看向了那站在法场上的韩恩,并张口便向韩恩问道:“这位大人,小民说的可对?” 韩恩乐在其中,因为纪寒句句都在夸赞他的义父,而纪寒向他所问的这一问,韩恩亦是欣慰的向纪寒点了点头。 韩恩虽未说话,但他却点头了!这点头便是赞同,赞同纪寒所说。 八倍赋税?还要重修国师府?这还让他们如何活? 千万百姓皆看到了韩恩点头,纪寒不知韩恩的身份,但是这千万百姓却知。 听到此处,上官清与陆倩倩岂能听不出纪寒为何要说这些? 这分明了就是在捧杀韩成珉啊! 二女亦能洞悉纪寒何意,那站在法场上的白髯又岂能不明? 高!此子之计,高若悬河! “八倍赋税,翻修国师府,韩恩,你们这是要逼死这千万百姓不成?五倍赋税已是要了他们半条命,如今你们又再加三倍,岂不是要将他们抽筋剥骨不成?若是先帝在天有灵,若是南华公主起死回生,必不会坐视尔等如此欺压我太武百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2章 一代国士终陨落 白髯看向韩恩几乎是用大吼吼出了这句话。 被白髯这么一吼,韩恩有点懵了,赋税何时加到了八成?这分明是子虚乌有的事!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此刻韩恩已经在下方看不到那位他想要收入麾下的青年才俊了。 法场下,已经有百姓开始暴动了,明明火神军手中的寒刀便抵在他们的胸膛,可是这些百姓还是在向前挤压。 若是这万千百姓全部暴动,仅凭这一千多名的火神军是拦不住这些百姓的。 是时候该上路了! 白髯将一双浑浊中透着感激的眸子落在了远方,看着远方,白髯突然冲到了刀斧手的刀下。 “南华公主,若你能起死回生,便代老夫救救这些被欺压的百姓,老夫求你!” 他已经为金智善铺了一条他所能铺的路,他死也瞑目。 “大国士!” 刀斧手本没有抬刀,但是白髯还是躺在了地上! 鲜血自脖颈流下,染红了白髯那着在身上的白衣。 而在白髯倒地的这一刻,千万百姓终于冲破了前方的火神军涌上法场! 法场大乱,十三名剑客与二十二名火神军展开了最激烈的交锋,依有义士拔剑而出,法场之上瞬间尽是刀光剑影。 “怎么会这样?”在四名火神军的保护下,韩恩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这场面已经失控,这埋在法场下的火桶点是不点? 若点,这里必将血流成河!若不点,难道就这么放任这些乱民贼子逞凶不成? “二哥,快走!”一道赤色身影跃至韩恩身旁,并向他催促道。 “五敌,你怎么来了?”韩恩看向韩治先是诧异的一问,而后便向韩治目露狰狞的说道:“快,点燃火桶,将这些乱民统统给我炸死。” 韩恩的这句话自然是被韩治忽略掉了。 炸?如何炸?若这火桶一燃,整个大堰必将暴乱,这绝不是义父想要看到的。 没了这些百姓,他们何来钱财,何来吃穿?韩氏的大业宏图可全指望这些百姓的供养。 “先走,他们生不出什么乱子的,白髯已死,这些贱民过不了几日便会安生下来,届时,我们在好好的收拾他们。” “那他们呢?”韩恩伸手指向一位手持寒剑正在与火神军拼杀的剑客说道。 “二哥放心!大堰已封城,我的火影卫已经查出了他们的落脚点,待得法场一事结束,我便亲自带火神军剿灭他们。” 听得韩治此话,韩恩那本是阴厉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临近法场的一跳巷道里,纪寒对着法场的这一鞠,鞠了很久很久。 陆倩倩与上官清分居纪寒左右,亦是肃穆而敬! “韩氏父子必不会放过这些南荣义士与百姓的,我们先前拟定的计划要变了!” “如何变?”二女异口同声的向纪寒问道。 “白髯国士用其生命已为金智善铺好了道路,南华公主要回来带领她的子民,她若不在,白髯国士便白慷慨赴义了。”纪寒此话说的极为沉重,这沉重中亦夹杂着对白髯的敬佩。 陆倩倩与上官清明白纪寒所说的意思,白髯为百姓而殉,如今百姓群起激昂,但是他们却群龙无首。 南荣是金氏的江山,金武噵为何不更姓,便是因此,他们走的是一条窃国之路。 而金智善身上流着的乃是金氏皇族的正统血脉,如今,这些百姓们只有由她带领,才能名正而言顺的对抗韩氏父子。 大堰便是决战之地,韩氏父子必会封锁大堰,在这场决战中,唯有胜出者才能重新打开大堰的城门。 “我去找金智善,你们两个去绝无阁!” 听得陆倩倩此话,纪寒亦是突而皱起了眉头。 去绝无阁还有用吗?白髯为南荣文圣,崔鸿基为南荣武圣,白髯赴死一事崔鸿基知道吗?若是知道,他当时又在做什么? 陆倩倩离去,纪寒却仍是看着前方的法场。 法场上,火神军且战且退,他们并没有要与这些南荣百姓与义士们拼命的样子,而是纷纷退下法场。 而冲上法场的百姓与义士也没有要去追赶火神军的样子。 纪寒知道,他们所要的是白髯的遗体! 自法场别过目光,纪寒便与上官清上路,沿着小巷一路前行,二人健步如飞。 待到黄昏时,纪寒与上官清才赶到了北城街。 通向绝无阁的只有一条道路,而这条道路却是尽显萧条。 石路蒙尘不说,地上亦是落叶满地! 夕阳斜照,当纪寒与上官清踏上这条石路之时,一队火神军亦是自这石路尽头向着他们二人一步步的走来。 “大统领果真料事如神,今日我看你们这些乱贼往哪里逃!” 走在这支火神军最前的是一名身着赤衣的男子,此男子浓眉、剑目,年轻不说,浑身更是透着一种傲气。 其身后是二十火神军,这二十火神军皆身披黑甲,腰挂寒刀,身背千火匣。 而这名赤衣男子身后却是背了两样东西,这两样东西中一样自然是千火匣,而另一样却是一对银色短枪。 “拿下!”赤衣男子一声令下,其身后二十名火神军便纷纷抽刀自赤衣男子身后杀出。 纪寒手中空空如也,腰间亦是空空如也! 虽然没带兵器可是他却带了手弩。 从身后掏出手弩,纪寒扬手便是一箭,这一箭何其之快,快到连那赤衣男子都未有看清这支弩箭的轨迹。 一名正在前冲的火神军中箭了,可是人却没有倒下。 不但人没倒,还伸手摸向了身后。 纪寒懵了,他手中的弩枪可是经过弹簧加持的,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可称之为神兵。 这神兵竟然连一个小喽啰都没能杀死,纪寒怎能不懵。 “下次瞄头打,他们身上所穿的应是由黑铁所铸的铠甲,箭矢是无法射穿铁甲的。” 上官清好好的为纪寒上了一课。 而在上官清向纪寒授课时,那名方才中箭的火神军却是扬手向纪寒甩出了一快黑色的圆盘! 这名火神军甩盘的动作极为潇洒,一脚做支点,一脚以支点画圆,身子略微弯曲,双臂伸至最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3章 吾只有一问 这是一个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原地三百六十度回旋。 甩出手中黑色圆盘的同时,这名火神军亦是再次前冲,旋转与跑动无缝连接,这名火神军所露出的这一手让纪寒心中大赞。 黑盘离手,并在高速旋转中直向纪寒面门飞来,而那二十名提刀奔跑的火神军在这枚黑盘飞行之时,却是齐齐止住了前冲的步子。 上官清在旁,自不会让这黑盘近身,手中寒剑震鞘而出,上官清莲足轻点,便如那蜻蜓点水般向黑盘飞去。 在这二十名火神军止步之时,纪寒便心生不妙,但是上官清的速度太快,快到他伸出的手只抓住了空气。 “清儿,别碰那黑盘!”眼见寒剑便要与那飞来的黑盘撞在一起,纪寒只能匆忙大喊。 剑势已出,再彻已然是来不及,在剑尖便要碰到黑盘之时,上官清忽而松开了剑柄。 手中寒剑掉落,黑盘继续前飞,而上官清在离黑盘如此之近的距离下,突而一字下马。 这枚黑盘贴着上官清的发梢自她头顶飞过。 此刻,纪寒已经来不及去赞叹上官清那彷若无骨的柔韧了,扣动扳机,箭矢自膛牙飞出。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之声在纪寒前方炸响。 下方尘土飞扬,落叶飘飞,一股黑烟于半空凝而不散。 好家伙!纪寒惊呆了,一字下马的上官清亦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这就是火桶吗?这他妈的分明是飞雷啊! 果然,韩成珉果然研制出了炸药,虽然现在纪寒还不能确定这于半空中爆炸的就是炸药无异,但观其威力也应该相差无几。 虽说这火桶的威力与纪寒那个时代的手雷相差甚远,但是要是被这东西冷不丁的炸上一下,这不死也至少得落个重伤。 黑烟飘来,唯一能让纪寒庆幸的是,他并没有在这股黑烟中闻到炸药的味道。 捡起地上寒剑,上官清这一次心里已经有了提防。 她毕竟乃九品,便差那临门一脚便能登上九品宗师的行列,心中虽然依有震惊,但是这震惊并未成为她心中的阻碍。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上官清并不吟诗,所以这诗情化为了凌厉的剑意。 一身紫衣迎风阙,再舞剑气动八方。 手中寒剑落至二十名火神军头顶,剑在舞,二十双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的乱转。 他们无法锁定上官清的身形,所以也就无法如方才般甩出火盘。 论武功,他们根本就不是上官清的对手。 而上官清的剑势已经隐隐有了剑气的影子,这剑不必欺身,只是这已有雏形的剑气便将这支火神军杀的人仰马翻。 身着赤衣的男子懵了,在懵的同时,他也认出来了! 这女子所使的剑术,根本就不是他们南荣的武学,而是太武。 太武千宗林立,乃武学圣地!如此精妙绝伦的剑法,只能出自于太武。 “你们是太武人!”权致龙看着那一身紫衣飘飘的上官清一脸惊惧的喊道。 此刻他便是想跑,上官清亦能让他跑才行。 虽然惊惧于上官清那绝伦的剑法,但是权致龙并没有被吓破了胆,他身后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绝无阁!绝无阁是什么地方,那里面住着的可是大宗师崔鸿基。 二十名火神军已经被上官清挑断了脚筋手筋,此刻他们正在地上龇牙咧嘴的乱叫着。 权致龙便站在前方,上官清却没有要向他出手的意思。 未有出手之意,而是目光如炬的盯着石路尽头那一座绝无阁。 绝无阁不是阁楼,而是一座塔,一座八宝塔。 塔门打开,自门内走出一身背长枪的青衣男子,此男子一脸刚毅,面上棱角分明,年龄也不大,看起来应在三十余岁左右。 “好剑法!” 在这名青衣男子走出绝无阁时,权致龙便已经向这名男子退去了。 然而,这名青衣男子却在权致龙后退到他身后时,却是冷不丁的突然敲了他一记闷棍。 是闷棍没错,纪寒看的可是清楚,这青衣男子的袖子里确实藏了一根棍子。 这权致龙便是青衣男子用这根自袖口中落下的长棍给敲晕的。 什么情况?是敌是友? 青衣男子走至上官清身前抱拳施礼,而上官清亦向他抱剑回了一礼。 “二位自太武而来所为何事?”青衣男子看向正在研究千火匣的纪寒问道。 听到青衣男子所问,纪寒亦是放下手中的千火匣向着青衣男子走来。 走至青衣男子身前,纪寒向他抱拳说道:“我们是来求见枪圣前辈的。” “求见家师?家师于十年前便不再过问江湖事,二位怕是要白跑这一趟了。” “不,我们不是为了江湖事,而是受金智善公主所托,有要物要呈于枪圣前辈。” 听到金智善二字,这名青衣男子亦是微微一怔。 他能开门现身,不因其他,只是因为纪寒与火神军打扰了绝无阁的清净。 “南华公主吗?她还活着?”青衣男子在问纪寒此话时,亦是深深皱眉。 “二位,既然南华公主还活着,还请二位转告于南华公主,让她放下仇恨莫要在执迷了!” 向纪寒丢下此话,这青衣男子便转身向着绝无阁走去。 “执迷?”纪寒听得一阵火大,那陆倩倩也是大宗师的弟子,虽然人高冷了一些,但是也不会像这家伙这么拽。 因为之前的计划已变,这娟血帛交不交给崔鸿基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起着决定性的因素了。 文圣白髯为舍命赴死,武圣崔鸿基呢?他又为这南荣的百姓做了什么? 刚才这家伙敲晕权致龙,纪寒还将绝无阁当做友军呢,可是现在看来到未必。 这绝无阁分明就是不想管! “我只有一问!”纪寒掷声向这名青衣男子喊道。 “你问!”停下脚步,这名青衣男子头也不回的说道。 “白髯大国士赴法场一事,枪圣前辈可知?” “家师知晓!” 在回答纪寒所问时,这名枪圣崔鸿基的大弟子裴如一亦是身体轻微的颤动了一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4章 先帝血帛 身体颤动,便代表他在听到纪寒此话时心境有了波动。 而在纪寒便要再问时,这裴如一却是做了一件令纪寒与上官清皆未想到的事。 何事?弯身抽出权致龙背后的一杆银枪,而后插入权致龙的胸膛。 石路萧瑟夕阳残,夜半将近余晖谢! “这南荣是金氏的南荣,如今大局已定,还望二位能劝公主莫要为了心中仇恨让我南荣再起刀兵。” “大局已定?”纪寒向裴如一说出此话便自衣襟中将血帛取出。 “你还是自己看看,看看你所说的大局已定是何定法!” 听得纪寒所说,裴如一亦是皱眉回身向纪寒看来。 纪寒已将血帛摊开,并向裴如一一步步走来。 “这……这是先帝的笔迹?”待到裴如一看清血帛上的文字,看完血帛中的内容,其面色亦是骇然大变。 “陛下……陛下姓韩?”先帝血书在此,便不由得他不信! 自血帛上收回目光,裴如一看向纪寒身后。 而纪寒只觉一道凌风自他耳边吹过,这裴如一便突而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一点寒芒至,枪影绽开来! 这裴如一仿似只是向这二十名被挑断手筋脚筋的火神军刺出了一枪,但是这一枪便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一般化作了数十余道枪影,枪影所过,这些火神军皆再没了声音。 收枪入背,裴如一面色如常的向着纪寒与上官清走来。 走至二人身前,裴如一开口说道:“两位义士请随我来。” 纪寒张了张嘴,这家伙看着不像是个杀人如麻的主啊,怎么下手如此干脆利落! 不过这支火神军也不值得同情,一伙欺压百姓、助纣为虐的东西死有余辜。 进入绝无阁,裴如一便阖上了阁门。 阁内,烛灯八盏,四四为分,分于两侧,正首位奉一雕像,此雕像不为佛陀,而是一尊手持长枪威风凛凛的枪客。 雕像下有案,此案为红木案,案上拜有香坛、糕点、水果。 除此之外,这第一阁便再无他物! “二位义士,可否告知在下公主是否已经进入大堰。”裴如一为香坛换了新香,转身向纪寒、上官清问道。 “是,南华公主现今便在大堰,事不宜迟,这位大哥还是带我们去见枪圣前辈。” 听得纪寒所问,裴如一露出一抹悲戚之色。 “二位既对在下坦诚,那么在下也不必隐瞒二位了,家师于半月前受了重伤,如今已经驾鹤西去。” 这阁内只有他们三人,裴如一吐字也是清楚,纪寒明明听清了他的话,但还是忍不住的向他问了一句:“你方才说什么?枪圣前辈他怎么了?” 不仅是纪寒未有想到,上官清在听得裴如一所说亦是目露骇色。 “家师喜外游,得知先帝薨逝便于外赶回,在赶回途中家师路遇其师兄崔如海,崔如海假借二人师妹重伤将家师引入翠烟居,在家师为其师妹疗伤之时,二人悍然偷袭家师,致使家师身受重伤。”裴如一说到此处亦是目露恨意。 纪寒听的已是头渗冷汗,心有余悸。 还好现在时局已变,不然他们这一次必将功亏于溃。本指望这位枪圣前辈出山扭转乾坤,可谁知人家却去了。 这大宗师也是人啊,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枪圣、崔如海、师妹?这三人之间必定有着一段极为波折的过去,不然枪圣前辈亦不会中了这对师兄妹的圈套。 “现在大堰并不知道家师故去,但在下怀疑崔如海应是受韩成珉指使,或者韩成珉知道家师重伤一事。在家师重伤后,韩成珉曾几次三番的来绝无阁求见家师,家师为了不引起韩成珉的怀疑,便用真气强行封住体内四十二道大脉会见韩成珉,如此做,家师确实能够让韩成珉无法看出他身患重伤,但是……” “但是如此做会加快令师体内的重伤发作。”上官清接过裴如一下来欲要所说之话。 “便是如此了!”裴如一仰面长叹。 沉默!在裴如一的一声长叹后,阁内亦是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一番沉寂后,裴如一自楼穹收回目光向纪寒二人问道:“二位义士,公主殿下此次归来带有多少兵马?” 听得裴如一所问,纪寒并未对他隐瞒:“连我二人,加上金智善公主共十人。” “十人?十人如何复国?大堰城内尽是韩成珉的火神军,若家师在,家师一人便能拨乱反正扶公主殿下重登大宝,可是家师已经仙去。” 听着裴如一的这句话,纪寒真想对他来上一句:“你他妈说的这不是废话吗?” 只是这话可不能真的说出,毕竟还是要给人家一些面子的。 枪圣崔鸿基意外陨落,纪寒也没有打算再在绝无阁待下去的意思了,向裴如一拱了拱手,纪寒便向他表达了离意。 “等等!”在纪寒与上官清便要拉开阁门时,裴如一慌忙唤住了他们。 “你们只有十人,要如何与上万火神军斗?” 听得裴如一此话,纪寒亦是回身朝他看去。看着裴如一纪寒向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并非十人,而是千人万人,大堰城里的百姓与义士,皆是我们的后盾。” “如此说来,你们是要让那些无辜的百姓们卷入这场皇权之争吗?” “皇权之争?”纪寒真的有一种想要上前揍这裴如一一顿的冲动,或者说,真有种想要把他这个榆木疙瘩给敲醒的冲动。 推开阁门,而后一迈而出。 “若是你今日在那法场,你便不会说出如此愚蠢的话了。” 纪寒不想再与裴如一废话,轻轻牵起上官清的手,二人踏向了这被月色吞没的石路。 石路外有人与光,光是火把,人是火神军! 裴如一有一点说对了,大堰确实遍地都为韩成珉的耳目。 瞧这阵势他们已被火神军困在这条石街里了。 寒剑并未震鞘而出,上官清拉着纪寒突然一鹤冲天。 在二人一鹤冲天的刹那,铺天盖地的火盘亦是同时自下方掷来。 在冲天之时,纪寒与上官清皆看到了下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5章 百年荣耀 算登高望远也好,算举目眺望也好,这本是被月色笼罩的大堰城已被点点火光点亮。 这点点火光是火把,这点点火光铺满全城,亦将整座大堰城映成了一座火树银花的不夜之城。 此幕,当真是星火燎原,满城尽甲! 身后火盘如影随形,上官清脚踩树梢,拉着纪寒飞檐走壁。 身后轰鸣之声络绎不绝,上官清彷如飞鹤般在半空中肆意飞舞。 “火神军放箭,火影卫去追,千卫有令别让他们这双跑了!”下方响起一声暴躁如雷的大喝,伴着这一声大喝,百支羽箭自下方冲上云霄。 纪寒还是第一次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阵仗,除了激动以外,还是激动。 上官清可不知纪寒此刻心情,习武之人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但听得身后放箭之声,上官清便弃了轻功。 没了上官清的轻功加持,二人便如一块大石一般自半空掉下。 这所掉的位置极为刁钻,恰好是一条只能供两人并肩所行的窄巷,落至这条窄巷,上官清便拉着纪寒继续向前飞奔。 方才于半空中,她已经将此方圆百里的大街小巷尽收眼底,凭着脑海中的记忆,上官清已经规划出了一条逃亡路线。 她是怕了这数百火神军才逃的吗?并不是,而是不能与他们交手。 既然她二人已被发现,当务之急便是迅速找到陆倩倩与金智善等人与他们汇合一处。 火影卫的轻功再是了得,亦不能与上官清的鹤姿相提并论。 跟丢了!六名火影卫站在一高楼之上,正一脸阴晴不定的俯瞰着下方。 统领这百名火神军的乃是一名年过四旬的中年男子,此男子有些发福,那肚子挺的快要与十月怀胎的孕妇一般了。 挺着将军肚,火神千卫长疾无司看向了那站在绝无阁下的裴如一。 “裴先生,你要如何向本卫长解释?” 听得所问,裴如一亦是看向这位火神千卫长疾无司。 若是因为这疾无司的将军肚而轻视于他的话,那么必回为此轻视付出惨痛的代价。 疾无司,任火神军千卫长,亦是南荣自大宗师崔鸿基以下的第一人。 既是连大宗师的弟子裴如一都未有把握能够胜之于此人。 “解释什么?他们拜阁,我开阁,倒是疾卫长你,你这又是何意?” “何意?裴先生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方杀了我一名副官与二十火神军这么快就忘了?疾某来此,可不是为了那两名跳梁小丑而来,而是裴先生您。” “为我?”在回话时裴如一已是伸手握住了身后的银枪。 “当然为你,方才疾某只不过是吓唬那二人而已,裴先生杀我火神军,连稍在枪法上做以掩饰都未做,可见裴先生根本就未将我火神军放在眼中,既如此,那疾某还需要与裴先生客气吗?” 大意了!听得疾无司此话,裴如一亦是在心中轻叹了一声。 方才在得知真相后,裴如一怒发冲冠,所以才拿那二十名火神军以泄心中之愤,当时确实忘了这茬。 如今人家找来了,再言其他亦是无用,那么便手上见真招。 疾无司见裴如一已是握枪,心中亦是在做判断! 国师曾言枪圣崔鸿基身受重伤,命不久矣,而如今便是试探的最好时机。 因为这裴如一在他手上落下了把柄,那么他便可肆无忌惮的一试究竟了。 单挑?疾无司可不想费力! 大手一抬,身后百名火神军再次齐齐掷出火盘,这百枚火盘不是朝裴如一飞来,而是朝他身后的绝无阁飞去。 “疾无司,你要做什么?” 一枚火盘的威力或许尚小,但百枚火盘加之一起,其威力便不可同日而语。 这百枚火盘只是前军,前军方至,后军便到。 “做什么,当然是毁了绝无阁,不知枪圣他老人家会不会在这绝无阁危难之时,让我这名后生瞻仰一下枪圣的风采。” 疾无司根本就未打算与他交手,而裴如一武功再高,枪法再强亦不可能阻止这彷如漫天箭雨般的火盘。 一枚火盘于绝无阁上爆炸,一声爆炸因动千雷炸响! “不!”裴如一扬天发出一声如厉鬼般的哀嚎! 八宝塔顶于空哀落,八宝塔身轰然倒塌! 落石戚戚、落木哀哀,扬起万般尘埃!这一座屹立在南荣百年的绝无阁轰塌了。 远在窄巷中的纪寒与上官清同时停下了脚步。 方才那一声彷如惊雷般的爆炸声他们皆听到了,在回身的刹那,纪寒与上官清便看到了令二人震惊的一幕。 绝无阁塌了!这一座象征着南荣武学之最的绝无阁竟然于今夜落下了它百年的荣耀。 “疾无司,韩成珉,你们毁我绝无阁,给我拿命来!” 一声凄鸣响彻云霄! 纪寒与上官清皆听出了那是裴如一的声音。 到了此刻,纪寒哪里还能不明白,这支火神军根本不是冲他们而来,而是绝无阁。 韩成珉,难道说韩成珉知道了枪圣崔鸿基陨落了? 此刻亦不待纪寒去想这些问题,是回去去救裴如一还是迅速找到陆倩倩他们与他们汇合? 可叹枪圣崔鸿基平生只收了裴如一这么一位弟子!所以这一战裴如一只能孤军奋战。 一杆银枪杀入重围,百柄寒刀纷纷群起而攻。 月色下,石街上,尽是刀光枪影。 这百名火神军乃疾无司的亲兵,在武功上自是要比那死去的二十火神军要强出不少。 而这疾无司不但是一名九品宗师,亦是一名阵法大家。 “起阵,八臂囚龙!”疾无司一声令下,百名火神军便突然收刀回撤。 在回撤中八人为组,组成铁桶,每一铁桶为一单独方阵,单从此看,这阵法本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而当裴如一抬枪刺向最近铁桶之时,那八人所围而成的铁桶突然散开。 在散开中,八人各持手中寒刀,以、上、中、下、三路横刀朝裴如一拦身斩去。 这八柄寒刀虽攻三路,但是于裴如一而言彷如无物。 长枪依然前刺,刺向的位置便是疾无司所立之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6章 囚龙锏 疾无司不退反笑,这笑是讥讽的笑,绝无阁已塌,却未见枪圣崔鸿基,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如今看来那崔鸿基不仅仅是重伤,想来他早已殒命,若他活,绝无可能看着这绝无阁被他疾无司毁去。 百名火神军共组八臂囚龙十四组,待得裴如一使出一记鱼跃龙门越过三路寒刀时,第二组亦杀将到来。 八柄寒刀架住这一杆寒枪,第二组火神军自地面滚至裴如一脚下撩刀便斩。 若是裴如一被这八柄寒刀斩中,那纵使他武功再是绝顶,今夜亦要陨落至此。 这支火神军确实与之前的那二十名火神军不可同日而语,他们不仅武功更为高强,还擅长于这种合击之术,而纵观他们这合击之术,亦是使用的炉火纯青。 绝无阁被疾无司所毁已令裴如一心性大乱,而今,他的心中已被仇恨蒙蔽,只有对疾无司那滔天的杀意,这也使得裴如一不能将他平生所学完全施展。 此刻的裴如一不过是一名被仇恨所支配的疯子而已,他的枪术,他的身体已完全被本能所接管。 面对自下而挥上的八柄森森寒刀,裴如一一跃冲天,而在其一跃冲天的刹那,其头顶亦是布起了一张由寒刀所组成的渔网。 渔网自上而落,十六柄森森寒刀自下而升! 这便是疾无司的八臂囚龙阵,任你武功再是高强,轻功再是了得亦休想冲破他的八臂囚龙。 “裴如一,枉你跟随大宗师习枪二十余载,怎生是个如此无用的废物,崔鸿基陨落,你上不能为你师父报仇,下不能守护绝无阁,我若是你,当以了断而向大宗师谢罪,我若是你,当无颜面苟活于世。” 疾无司于他的讽刺,裴如一听到了。 在听到疾无司此话时,他心绪忽而大乱,战至此刻,他尚连一名火神军都未杀得,他明知道疾无司是在乱他心智,但是他还是中了疾无司的诡计。 站在原地的疾无司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容,下来,便来由他摧毁这名大宗师心底那最后的防线。 自这一战后,这裴如一便会彻底的沦为一个废人,杀人简单,但杀心却难,疾无司要做是便是杀人也诛心。 握住身后囚龙锏,在裴如一落至两柄下方撩刀而上的刀身时,疾无司突然前冲。 这一前冲踏的脚下石路裂出道道裂纹,这一前冲,亦跟带着疾无司突然拔地而起。 锏至,枪出!两柄兵器刹那相接。 百名火神军已退,疾无司手中囚龙锏忽而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鸣之声。 他手中的这柄囚龙锏祖传三代,乃神兵,此锏为天外陨铁而铸,再经四十九日火粹,四十九日寒粹才铸造而成。 此锏无锋刃,它虽不能如刀、枪般可以直接伤及人的身体,亦不如其他神兵利器般削铁如泥,但是—— 枪锏交之,伴着这一声刺耳的尖鸣,裴如一手中银枪赫然崩断! 枪断,疾无司抬掌便向裴如一胸膛轰来。 这柄银枪乃其师于他及冠时所赠,此枪于裴如一而言比其生命还重,如今连师父所赠的银枪都断了,难道他真的便如疾无司口中所说的那般当真是一个无用的废物吗?没了师父他什么都不是! 囚龙锏乃神兵而非杀器,一经交锋,此锏便能找出其它兵器的脆弱点,击之必断。 此乃疾家不传之秘,这囚龙锏里设有刺滑,这刺滑乃一海外名匠所设,开启刺滑,锏柄处可以发出一种高频率的震动,在囚龙锏触碰到其它兵器时,便可以凭借手感与声音的变化从中找出其它兵器中的裂缝,而后再在这个位置进行一次猛击,兵器便会自裂缝断裂开来。 方才自囚龙锏里所发出的那种刺耳尖叫便是疾无司开启了囚龙锏里的刺滑所发。 这疾无司之所以能成为大宗师之下的第一人,亦跟他手中的囚龙锏密不可分。 枪断,掌来! 裴如一面如死灰,心灰意冷,这一掌若在他清醒时或可躲过,但是此种状态下的裴如一根本就未想要躲开此掌。 疾无司嘴角再次勾起一抹讥笑,他高兴,他当然高兴,大宗师陨落,那他往后便是南荣第一人,他如何不兴? 在他眼中裴如一亦是死人,这一掌倾尽了疾无司九品宗师的所有内力,这一掌便是为了了结裴如一的性命。 “鹤归西!” 便在此掌便要击中裴如一时,一声娇喝突而在疾无司二人耳畔响起。 在疾无司回头之时,他便看到了一道自他身后飞来的紫色身影。 这道紫色身影何其灼灼,三千发丝如瀑挥洒,一身紫衣随风阙舞,犹是这道紫色身影所向他刺来的这一剑! 这一剑看似平平,但却仿似蕴藏着一种返璞归真的境界一般,此剑虽不璀璨,但灼灼其华! 这是疾无司第一次感觉到了危险,这种危险是自身体传入骨子里的危险。 “看我暗器!”在疾无司正震惊于这向他刺来的一剑时,其脚下又再次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看我暗器?这放暗器还有喊出声来提醒的吗?疾无司听到此声提醒,顿觉一阵荒唐? 虽然感觉荒唐,但是这向他射来的暗器可是货真价实的实物,不仅是实物,而且此枚暗器的速度亦令疾无司的将军肚都不由的一抖。 快,这暗器太他妈的快了,快到说到就到。 不敢怠慢,疾无司连忙撤掌,抬起手中囚龙锏便向此枚暗器当头砸来。 囚龙锏是神兵不错,可以找出其它兵器弱点一轰既断也不错,但是它却对暗器没用啊! 高手交战,皆是兵器对兵器,所以囚龙锏才能发挥其所长,可是这暗器不同,人家不是兵器,并不握在手中。 即使囚龙锏砸断一枚,第二枚也会接憧而至。 纪寒的手弩,不但弩身是经过改良的连箭矢也是,在连州时,即使是身为九品宗师的苍颂亦接不住这箭矢,若不是手中有囚龙锏,疾无司又能比苍颂高出多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7章 大战疾无司 囚龙锏一击砸空,疾无司心中突而一凛,他明明已经伸手去捉这支向他飞来的箭矢了,可是他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一箭他是握不住的。 而比起这向他飞来的暗器,真正令他感觉到阵阵心悸的是这一柄自他身后刺来的青锋。 大堰何时混入了此等剑术超群的高手,他怎么不知? 这偷袭他的二人,疾无司已经认出来了,便是方才所逃的那二人,如今在结合他二人方才所施展的那套轻功。 “你们不是我南荣人?”疾无司洞若如火,片刻之间便大致猜出了纪寒与上官清的身份。 为了躲避这一支箭矢,疾无司于半空中被迫调整了身位,亦是在他调整身位的刹那,上官清的剑到了!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鹤仙人所创的这一剑招,化繁为简,化简为凡,亦是剑道之中所谓的返璞归真。 抬起手中囚龙锏,这锏明明砸在了这一剑的剑身之上,可是这柄青锋却依然在他眼中前行。 疾无司骇然了!方才他手中的囚龙锏就彷若是砸在一片树叶上一般,囚龙锏在下沉,这片树叶亦跟着囚龙锏的力量在下沉。 不,不是这样,而是囚龙锏的力量将这片轻容鸿毛的树叶给震开了,囚龙锏根本就未有砸到这柄向他刺来的青锋。 这?这怎么可能? 逃!此刻疾无司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逃,这一剑或许不能要了他的性命,可他并不想在此地受伤。 如今大堰已然大乱,他可还等着用镇压暴民来博得自己在国师那里能够更进一步的机会呢。 “贼将,再看暗器!”纪寒很能见缝插针的再次扣动了扳机。 听得下方所喊之话,疾无司冷不丁的突然打了一个冷颤。 只是这灼灼一剑他便难以应付,如今耳边又再次突然响起了这道很是让他咬牙切齿的声音,疾无司便再也不愿恋战了,反正今夜的目的已经达到,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没有杀了裴如一。 裴如一!想到裴如一,若是等这家伙一旦清醒过来,他可便要以一对三了。 不能再耽搁下去,疾无司借了身下火神军的脑袋为立足点,而后踩着这火神军的脑袋向云霄一冲而去。 只是他方跃上高处,一道白色身影却突然自月中杀出。 “一式剑!” 一声娇喝在其耳边炸响、一道月华在其眸中放大! “还有埋伏!”疾无司心神俱裂,匆忙抬起手中囚龙锏向这道月华砸去。 月华并不是真的月华,而是一道犹若弯月般的剑光! 囚龙锏这一次确实砸中了目标,只是它砸中的目标却是这道剑光。 剑呢? 这柄神器是于今夜第三次失手了,暗器没砸着、那灼灼一剑没砸着,这自月中杀出的一剑亦未砸着。 收剑入鞘的陆倩倩正站于一屋顶之上,她白衣飘飘,月光倾洒于身,当如蟾宫仙子一般。 剑入鞘,鞘在震,在疾无司心下大骇时,陆倩倩便再次拔剑! 一抹月华再次映入疾无司那一双骇然的双眸中,而疾无司亦是再次挥动手中囚龙锏砸向这抹月华。 囚龙锏确实未有砸中陆倩倩手中的三尺青锋,而陆倩倩一连使出两次惊雷却也未有伤到疾无司。 再次收剑入鞘的陆倩倩此刻已是落至了疾无司对面的屋顶,怀抱三尺青锋,陆倩倩将那她那一双已然阴沉下来的眸子落在了疾无司手中的囚龙锏上。 神兵!此人手中所持必为神兵! “一式剑!” 一声“娇喝”再次于疾无司耳边炸响,而这声娇喝令他已是心胆俱裂。 他确实并未受伤,但是他握锏的虎口已被震裂!这震裂他虎口的不是其他,而是方才的剑气! 这剑气虽还只是雏形,但它亦是剑气。 踏入九品宗师,若想要更近一步,便要在这气之一字上做文章了,真气外放那只是对真气运用的基础,所谓隔空打物,便是用真气外放来实现,许多九品宗师皆能做到此点。 而更进一步的便是所谓的气了,这气之一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悟者自悟,不悟者止步于此。 陆倩倩的剑势中亦是有了剑气的雏形,疾无司深知即便他手握囚龙锏亦绝不是此女的对手。 而今再听到这声娇喝,疾无司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赶紧逃。 只是这剑招的名讳是喊出了,疾无司却是迟迟未有看到那一道如月光般沁冷而耀眼的剑光。 未有看到这道耀眼的剑光,疾无司却是看到了一个人。 此人如一只猎豹般跃上屋顶,而后便向身在半空中的他扑将而来。 疾无司于半空中已是骑虎难下,下有大敌,上有大敌,这让他往哪里落,他又不是鸟,怎能在半空中支撑太久的时间。 “一式剑!”便在疾无司下定决心要从纪寒这边突围时,其耳边再次响起了一声娇喝。 方才那一声的“娇喝”是纪寒喊的,而这一声却是陆倩倩本人的声音。 陆倩倩并不知道这纪寒方才为何要学她,而在她便要再次出剑时,纪寒已是先她一步。 前有不知其武功深浅的大敌正面而攻,后有那已能使出剑气的女侠,而下方—— 疾无司匆匆瞥了一眼下方,完了,下方的那位紫衣女侠已经消失了,与紫衣女侠一同消失的还有裴如一。 到了此刻,疾无司哪里还能不明白他们是一伙的,哪里还能不明白他们是来救裴如一的。 身后剑芒以至,疾无司不得不回身去用囚龙锏来接,前方排掌以至,疾无司又不得不伸掌来接。 而在两掌相触的刹那,疾无司突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吸力正在透过他的手掌抽取着他体内的真气。 他想要撤掌,可是却已然再来不及! 纪寒正在体内疯狂运转着上官清所传授于他的心法,这套心法与其体内的真气简直是神作之合,一个抽离,一个化为己用。 如今纪寒的内力几乎与一名九品宗师的内力不相上下,虽然他的武功拙劣不堪,可这并不代表他已经跻身九品高手的事实。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8章 各怀其心 囚龙锏虽然再次挡住了这道蕴含着剑气的剑芒,但亦令疾无司的虎口再次裂开了一道深长的口子。 握锏的手已是开始颤抖,体内的真气亦是开始絮乱,而这都不是疾无司最惧怕的,令他真正惧怕的是此人所修得这一种可以吸取他人真气的功法。 这种功法他简直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一身真气已被纪寒吸去三成,而纪寒亦见好就收,在撤掌之际,纪寒忽而一个掠身自疾无司身旁掠开。 而在掠开的同时,疾无司便觉右手突然一空。 待到他再反应过来之时,他手中祖传三代的神兵囚龙锏已是落入纪寒手中。 “这柄武器不错!”站于屋顶,纪寒爱不释手的看着手中的这柄囚龙锏说道。 没了囚龙锏的疾无司便等于失去了翅膀的鸟儿一般。 一道凌厉的剑芒再次杀至,疾无司睁大着一双骇然的瞳孔,他知道他完了!失去了囚龙锏,他是无法抵挡住这道蕴含着剑气的剑芒的。 事实也是如此,这一道带着剑气的凌厉剑芒划过了疾无司的脖颈。 乱世,有人一战成名,有人一战陨落!这位南荣大宗师以下的所谓第一人于今夜陨落。 疾无司的尸体在下坠,那些站在石街上举目眺望的百名火神军亦在悲喊着疾无司的名字。 他们再是悲愤亦与纪寒无关。 “走!”落至纪寒身旁,陆倩倩只向他丢下这一个字便跳下屋顶。 小巷中,上官清正在等待着纪寒二人的到来,她的身边正站着失魂落魄的裴如一。 待到纪寒与陆倩倩赶来,三人亦未做过多的交流,便由陆倩倩引路向着前方走去。 今夜的大堰是不平静的,在这沁冷的月色下大堰的许多地方都在发生着流血事件。 韩治带领千名火神军包围了一座府邸,府邸聚集义士共一百零八人,而在火盘的狂轰乱炸下,自这座府邸冲出的义士不过半数。 府邸成了残垣断壁,而自这残垣断壁中冲出的这不过半数的义士们又再次遭到了府外火神军的埋伏。 一百零八名义士,自毁灭与鲜血中逃出的不过七人,而这七人亦是被同伴与敌人的鲜血染成了血人。 他们亡命奔逃,身后是穷追不舍的火神军。 一名自屋顶冲下的火影卫落至韩治身旁。 “回大统领,北城传来消息,绝无阁倒塌、权致龙与二十火神军被大宗师弟子裴如一所杀,疾无司,疾千卫也被三名神秘高手杀害。” 听得这名火影卫所报,韩治却只是轻轻的点头。 “知道了,杀一儆百不如以儆效尤,去寻安焕,让他将白髯大国士的尸体给本大统领带来,本大统领要将白髯大国士的尸体悬挂南城,曝尸七日。” 韩治此话便如今晚的月色一般森冷无情! 火影卫领命退下,韩治的嘴角亦突而勾起一抹狠厉的笑容。 韩成珉共收义子五名,这五名义子中,他与韩恩关系最为亲密,而另外二人却为他的大哥韩丹马首是瞻。 这韩丹不过一酒肉之徒,除了会讨好义父外便再无任何本事,在韩治看来,这韩丹不过一酒囊饭袋。 他与韩恩早便想除掉韩丹,如今机会来了,带着一对火神军,韩治匆匆去了韩恩的府邸。 有人的地方便有纷争,即使是韩成珉用统治的南荣亦不例外。 两名义子,一名掌武,一名掌刑,这手上一旦握有大权,所求得也会更多,毕竟人性皆贪婪,便是圣人也逃不出这世俗凡尘。 他们二人欲要除掉韩丹并不是想要背叛韩成珉,而是想要让韩恩取韩丹来待之。 五义子皆握有大权,韩丹掌南荣国库,其他二子一个掌南荣内务,一个跟随在韩成珉身边协掌吏事。 韩治本就掌了火神军的军权,若是他的二哥韩恩再取了韩丹手中的财权,那么除之韩成珉之外,他二人便再无畏惧。 疾无司死的好!因为他的火影卫早已查得韩丹倾慕疾无司的夫人许久,这韩丹有个癖好,他不喜黄花女子,只喜人妇。而且越是那种半老徐娘的人妇,韩丹越喜欢。 如今疾无司已死,那韩丹定不知情!于韩治而言,这场暴乱他根本就未放在眼中,平息这场暴乱不过是吹吹毛发而已,远不如设计韩丹来的重要。 亦正因此,这韩治才给了金智善机会。 陆倩倩将纪寒三人领至一间民宿,在这间不大的民宿内,纪寒亦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庞。 “大人!”莫达三人见到纪寒自然欣喜。而在纪寒的一番审视中,却并未看到李相赫与李浩然二人。 金智善瞧得纪寒眸中的疑惑便向纪寒说道:“李浩然将军陪同李相赫去太宰府了,大人放心,李相赫不会轻举妄动的。” 听得金智善所言,纪寒便将绝无阁一事告诉了她。 枪圣崔鸿基陨落是金智善所未有想到的,而当裴如一见到金智善的那一刻,亦是重重的跪在了她的脚下。 如今之前所拟定的计划已经无法实施,摆在他们面前的亦再无捷径可走。 “白髯大国士在殉国前已为公主殿下铺好了路,如今公主殿下唯有亮明身份这一条路可走了。” 听得纪寒所说,金智善亦抬眸看向纪寒:“大人的意思是要用百姓来对抗火神军吗?如若这样,那大堰岂不是要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如若还有其他办法,纪寒也不愿说出如此残忍的话来,可是不如此做,待到那些百姓们被火神军镇压,他们便再无回天之力了。 这不也正是白髯大国士所赴死的意义所在吗? “你再好好想想,想想其他的办法。”陆倩倩怀抱三尺青锋,靠于门边向纪寒说道。 想想其他的办法?如何想?除非金智善放弃,便是她要放弃纪寒也不愿意。 都走到这了,哪有退货一说! 他来不仅仅是为了帮助金智善复国,还为了南荣与太武的百年昌平。 “现在,我们唯一所握有的优势便是韩成珉并不知道金智善公主已经回到大堰,还有南荣先帝所留下的这娟血帛,我倒是觉得我们可以在这两点上多下些功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9章 瞽者 听得徐恒所说,纪寒众人亦是抬眸朝他看去。 “继续说,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纪寒鼓励徐恒继续说下去。 得到纪寒的鼓励,徐恒亦是再次说道:“为今之计,我们应当联络南荣官员里的一些心怀正义之士,韩氏父子借南荣皇姓窃取一国,那金武噵之所以不改其姓为韩,便是因为南荣朝臣忠于的是金姓这个姓氏。” 徐恒在说话时已是蹲于地上,地上有截树枝,徐恒捡起这截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简略的南荣地形图。 “敌不知我,而我知敌,如今大堰已经封城,我相信若是公主未能即时亮明身份的话,那么这场暴乱很快便会被火神军压下,大人有一点说的很对,若是我们不借着百姓心中这腔未褪去的怒火而起事,那么我们便失去了最绝佳的机会。” 纪寒赞许的看了徐恒一眼,他的分析并没有纰漏,这也是白髯大国士在殉国时所为金智善用其生命所铺将的计谋,只是若如此做,大堰将必定血流成河。 “联络我朝的官员?即使联络了他们又有何用,只要火神军忠于的是韩氏父子,即使我南荣官员得知真相也是无用。”金智善所说的这句话多少带着些沮丧。 她深知这世上本无两全其美之事,要向韩氏父子寻仇,要重夺南荣江山,却又不愿将无辜的百姓牵扯其中让他们流血牺牲,这本就不可两全。 “除非韩成珉死!”上官清语带清冷,轻轻的说出了这句话。 “没错,除非韩成珉死,我可以暗杀她。”陆倩倩接过上官清的话亦是说出了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 “暗杀韩成珉?”听得陆倩倩此话,众人皆抬眸看向了那依在门上的陆倩倩。 纪寒的心思活络了,因为上官清的这句话提醒了他。 “不能暗杀韩成珉!”在众人觉得此计可行之时,纪寒突然开口否决。 “金武噵,我们应该暗杀的人是他,只要他一死,便等于摧毁了韩成珉所有的布局,你们想,若是金武噵一死,韩成珉还能找到第二位代替者吗?他们之所以对金氏血脉赶尽杀绝,便是为了让金武噵成为南荣唯一的金氏继承人,所以,这关键不在韩成珉,而在金武噵。” “只要金武噵死,公主殿下登基,那时韩成珉再做其他便是谋反了,若他谋反,公主殿下便唯有与他一战,若是他不谋反,公主殿下便收其兵权,废其国师之位,将他所行恶行布公天下。” 听得纪寒此话,金智善那一双愁眉豁然展开。 “大人就是大人,一语便道出了此间关键。”莫达对纪寒佩服的亦是五体投地。 “若想见到金武噵,有一人非但可以做到,还能不引起他的怀疑。”裴如一看着眼前这些义士,用一种感激的口吻向纪寒说道。 “何人?”听得裴如一所言,金智善连忙问道。 “一名民间女子,只是不知这名女子是否愿意帮我们。” “一名民间女子?据我所知这金武噵并非什么好色之徒。” “公主殿下此言也对,金武噵确非好色之徒,而这名民间女子亦不是如公主所想的那般有着什么倾城之貌,相反,这名女子非但样貌平平,还身有残疾。” “身有残疾?”这下子连纪寒亦对这名女子来了兴趣。 见众人都在看他,裴如一亦是再次说道:“在这大堰,能让金武噵不设防备的唯有此女。” “此女叫什么?与金武噵是什么关系?”金智善听得亦是稀奇。 “海棠,这名海棠姑娘并不知道金武噵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金武噵长的什么样子,因为这位海棠姑娘天生目不能视是个瞽(gu)者。” (瞽者:指虽瞎但有眼珠的盲人。) “瞽者?”听得裴如一此话,纪寒众人亦是收起玩笑,一脸正色。 “恩,瞽者,能结识这位海棠姑娘是在师父临终前,或许金武噵想让家师看看是否能够治愈这位海棠姑娘的双目,海棠姑娘唤金武噵为金公子,姑娘来求见家师时手中拿的便是金武噵的手谕,也是因此,我才知道海棠姑娘与金武噵的关系。” “一个双手占满亲人鲜血的暴君,却对一位目不能视的寻常姑娘起了爱慕,既是师父他老人家也未想到,自那以后,我便时常会为海棠姑娘送一些药材。” “他们如何见面?是金武噵带她进宫吗?” 听得纪寒所问,裴如一看向他说道:“不是,据海棠姑娘说,每次相见都是金武噵来找她的。” “来找她?你的意思是要我们等这金武噵来找这位海棠姑娘了?”袁琅皱着一双眉宇向裴如一问道。 “不是,我们可以让她将金武噵叫来。” “叫来?那金武噵可是一国之君,再加之今日百姓暴乱,他岂会在这个时候为了一名民间女子而涉险从皇宫里出来相会。” “他会!”纪寒接过了陆倩倩的所问,并用一种笃定的语气向她回道。 纪寒的笃定只有裴如一一人相信,因为裴如一是见证者所以他信,但是这位义士的笃定所依据的是为何呢?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在我看来这金武噵对这名海棠姑娘可不仅仅只有情愫,还有一种超出情愫的感情,这种感情是金武噵心中所缺失的感情,所以才会让这暴君在这名女子面前露出他最柔情的一面,事不宜迟,还请裴先生速带我去见这位海棠姑娘。” 纪寒隐隐觉得,此事的成败便全系于此女的身上。 “好,我这便带你去。” 拒绝了其他人的随行,纪寒只带上了上官清。 沿着这条小巷一路小心前行,月色下,在这条小巷中,纪寒能清楚的看到那一道道在房檐上或飞檐走壁,或俯瞰下方的火影卫。 瞧着这阵仗,想必大堰城里的所有火影卫都出动了,三日,最多三日,这场起于大堰的暴乱必将平息,平息后,百姓们便会面对更加变本加厉的暴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0章 要你用血来偿 寒月高悬,夜星稀薄!今夜大堰无眠。 白髯大国士的遗体被安放在了西城的一处宅子里,这处宅子是白髯生前于大堰的故居。 故居高匾已是挂上白花,宅门两边已是糊上白对。 门内比肩继踵,门外人山人海! 这些百姓、义士、学士都是自发来为大国士守灵的,偶有火神军经过此地,也会选择视而不见,他们要祭便祭,聚到此处也令他们省心,何乐而不为。 这话虽是如此,但是这一支火神军可并不会走远,他们的任务是负责监视这群为大国士祭奠的乱民,如若他们好好待在这里他们必不会出手,但倘若他们要去他处闹事便另当别论。 便在这支火神军正准备寻个舒服的地方坐下休息时,一匹烈火枣马忽而从一巷口中冲出。 这匹烈火枣马的马鞍上坐着一人,此人年龄二十有余,身着一身火色长袍,腰间各别一柄六菱铜锤。 这支火神军在见到此马此人之后,便纷纷半跪于地,抱拳向这马上之人大喊道:“参见副统领。” “嗯!”马上之人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便翻身下马,亦是在此人翻身下马的同时,其身后亦再次冲出一对火神军。 “大国士的遗体可在此?”此人一边向这支火神军走来,一边向这支火神军问道。 “回副统领,大国士的遗体在他故居,那些乱民正在为大国士守灵。”一名火神军朗声向这位统领回道。 此副统领名叫安焕,乃大统领韩治的左膀右臂,亦是韩治的心腹。 “守灵?白日方大闹了法场,夜里便如无事人般的来守灵,这些乱民视我南荣法纪为何?” 安焕此来便是奉了韩治的命令来带走白髯遗体,所以他也是直奔白宅而去。 副统领既然都朝白宅去了,这支火神军又岂有不跟之理。 白宅门前本就人山人海,而安焕便也用了最粗暴的方式来开路。 卸下腰间两柄重达两百斤的六菱铜锤,安焕直接便用这双铜锤砸在了地上。 “轰!”石路龟裂,一声轰然巨响在百姓们的耳边炸响开来。 火神军但见副统领如此,便一个个的冲至安焕身前抽出腰间佩刀直指这些百姓。 “你们要做什么?”在一名百姓的呵斥下,安焕手提两柄铜锤向着府门一步步走去。 府外的这声巨响早已惊动府内,在安焕提锤走向府门时,十二名剑客在一名中年剑客的带领下已是自府内冲出。 “大国士已经自缢,我们为大国士守灵,你们火神军莫要欺人太甚。” 这中年剑客名为华荣卿,其身后的十二名剑客为他的弟子。 安焕岂能听不出这华荣卿言语里的威胁之意,只是威胁又能如何?这白髯的尸体他今夜是必要带走的。 “所有火神军听令,给我入府提走大国士的遗体,若有人敢阻拦,格杀勿论!” 安焕的这句话是森冷的,可听在这些百姓与义士们的心中却更冷。 “你们要带走大国士的遗体?”华荣卿手中的青锋已是出鞘,其身后十二名弟子手中的青锋亦是出鞘。 “要想带走大国士的遗体,除非你们从华某的尸体上踏过去。” “对,你们要想带走大国士的遗体,便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为大国士守灵的足有千名百姓,这千名百姓同时喊出此话便如那天空里突然炸起一声惊雷般响亮。 瞧着这一个个百姓眼中一幅赴死的样子,安焕的一双眼眸已是如乌云密布一般。 方才他可不是用话语吓唬这些百姓们,他所说的格杀勿论那便是真的格杀勿论。 “动手!” 白日里他不再法场,若再,他必会对这些乱民们来个杀一儆百,在这安焕眼中,这些乱民都是贱骨头的货色,平日里只会跟着起起哄,但若让他们真的反抗,他们有那个胆量吗? 一群只会起哄、耍嘴皮子的货色而已,只要他先杀上几个,保管这些货色们立马原形毕露,吓得屁滚尿流。 一声动手,其身后火神军便真的向这些来为大国士守灵的百姓们动手了,这些火神军或许不会真要了这些百姓们的性命,但是安焕会,因为在华荣卿那彷若喷火的目光下,安焕轮动手中一柄铜锤砸在了离他最近的一名百姓的脑门上。 这一柄铜锤便足重百斤,如今再加上安焕的天生神力,这名百姓立时便被这一锤砸成了肉泥。 砰! 血浆崩散、头骨碎裂,大片混着血肉的粘稠喷在了安焕那一身赤红色的长衫上,而安焕却彷若未置。 “清福,院外发生了什么?” 院内,一名模样平常的女子紧紧的攥着一名男子的手臂向男子询问道。 这名女子的目光是投在院内的,可是这名被她换做清福的男子却知道,她什么都看不到,因为她天生目不能视,是个瞽者。 这名失明的女子虽看不到,可是清福看到了。 清福是金武噵派来照顾海棠起居的宦官,便是他看到方才的这一幕都有些痛恨这名火神军对百姓的所为了。 “姑娘,清福还是带姑娘先离开这是非地。” 一旦火神军与百姓们发生了冲突,他是无论如何也互不得海棠姑娘的周全的,除非他向火神军亮明身份,但是他却不能。 海棠姑娘是陛下的知己,是陛下心中最重要的人。 若是让她知道金公子便是她口中常说的那位暴君,那么他二人之间这段最纯洁的情谊便会如东水般收之不回。 “我不走!”海棠松开清福的手臂,并用一种坚定的口吻向他说道。 “大国士是为了我们才自缢的,所以我不走,我要为大国士守孝。” 一名手无寸铁的百姓被安焕一锤砸成肉泥,在短暂的寂静后,千名百姓爆发出了如同海啸般的怒吼。 千目睚眦,安焕此举将这千名百姓心中的怒火尽数点燃。 “你竟敢杀民!”华荣卿手中的青锋在震动,他的声音亦在震动。 扬起手中青锋,华荣卿剑指安焕怒不可歇的向他喊道:“我要你用血来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1章 不愿再苟且 “哼!一条贱命而已,杀了便杀了,你又能拿我如何?今夜本统领不但要杀人,还要带走白髯的尸体,将他的尸体挂于城南,曝尸七日,本统领到看看你们这些贱民能奈我何!” “狂徒,受死!” 华荣卿携一身滔天之怒,提一柄冲冠之剑,自门前冲下,其身后十二弟子亦是紧随其师身后。 安焕的出手是所有火神军皆未想到的,他们未想到这位副统领竟然真的会杀百姓。 而安焕此举也再次激起了这千名百姓心中的愤怒与怒火。 承受沉重的赋税也就算了,家中的男丁被充了军营也能忍得,但是今日、今夜他们幡然清醒了! 在这些火神军的眼中他们到底算个什么东西?是奴隶还是牲畜?或许这两种皆不是,在韩成珉,在火神军眼中他们连牲畜都不如。 人皆有所不可触碰的逆鳞,而这些百姓心中所不可触碰的逆鳞很普通也很朴实,那便是活着,即使再贫穷,再苦难只要活着就够了,可是今夜他们终于知道,连这一个最最微小的活着的权利火神军亦不给他们。 在这一刻,他们才终于明白白髯大国士再迈向法场时所对他们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白髯大国士是要他们反抗,像人一样的为他们自己而奋起反抗! “拼了,我们和他们这群不把咱们当人看的畜生们拼了!” 一名百姓掀起海浪,千名百姓跟着掀起千层海浪。 今夜他们聚集此处只是为了祭奠大国士,仅此而已!可是这些不把他们当人来看的火神军呢? “师父!”数声凄厉的悲鸣在这被火把映红的黑夜下响起。 “爹!”一名百姓目露睚眦的看着倒在他脚下的一名垂暮老者。 杀戒已开,便再无回头路可走! 千名百姓们已是红了眼睛,这支火神军亦是杀红了眼。 剑断,铜锤至!安焕挥舞手中一双铜锤重重的砸在了华荣卿的胸膛,胸膛凹陷,一口鲜血自华荣卿口中喷洒而出,他胸骨断裂、却如松般挺拔而立。 他不能退,他的身后便是白髯大国士的棺钵。十二柄寒剑杀将而至,安焕双目不屑,回身挥出一招横扫六合。 十二柄寒剑在接触到这双铜锤的那一刻便接连被这双铜锤砸断。 剑断,十名火神军挥刀便向这十二义士的脊背砍来。 夜本是黑色,可是今夜的黑却是如此的凄哀,手无寸铁的百姓们如何会是这百名装备整齐的火神军的对手。 他们的一腔热血,统统化为了一地的尸首,华荣卿阖上了双眸,在他阖上双眸的同时,朵朵泪珠亦是自他眼角流下。 此刻的他已是五脏俱裂,安焕手提双锤,踏着脚下的血泊一步步走至华荣卿的身前。 走至身前,而后停下,再而后安焕抬起手中铜锤轰在了华荣卿的头上。 大片混着血肉的浆血喷了安焕一身,安焕只是用衣袖抹了一把脸颊便再次台步。 府内还有义士,这些南荣义士便是守卫白髯遗体的最后一道防线。 “杀!”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喊代表着府内所有义士向死而生的决心。 灵堂后,清福死死的捂着海棠的双唇,不让她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来,太过分了,这名火神军的将领怎能如此滥杀百姓,他们只不过是来祭奠而已,你要白髯的尸体进去拿了便是,为何要杀人? 那可是几千条人命啊,这名火神军将领为何会如此残忍!清福想不通,并深深的痛恶着。 海棠虽然看不见,但她却能听见,她听见了杀人的声音,听见了死亡的声音。 将双锤重新挂于腰间,踏着脚下这一地的尸体与血泊,安焕一步步的走至白髯的棺钵。 双腿微微弯曲,一手拖于棺下,一手压于棺上,在安焕双腿绷直的刹那,这口棺钵亦被安焕高高扛起。 扛着这口棺钵,安焕大步走出府门! 青石路上早已被鲜血染红,这鲜血在石路上流淌,在石路上蔓延。 百名火神军亦是收刀如鞘,在安焕扛着棺钵走出府门时,一名鲜血栖身的火神军走至安焕身前,并向安焕掷声说道:“统领大人,这些尸体该如何处理?” 听到此话,安焕只是轻轻的瞄了一眼这遍地的尸体。 “不用理会,本统领要用这千具尸体震慑宵小。看他们还再敢暴乱。” 白髯的遗体终是被带走! 在这沁冷月色的照耀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腥浓的血腥味,这腥浓的血腥味在这月色下凝而不散,悬而不沉。 西城,一间别致、简单的小院内,裴如一脸色阴沉的看向纪寒说道:“没人,海棠姑娘不在家里。” 确实不在,他与上官清方才也是里里外外的仔细的了一遍,海棠确实不在家中。 如今城里如此之乱,她一个目不能视的姑娘会去哪里呢?难道是被金武噵接进宫里了?如若真是这样,那他们的这个计划岂不是又要夭折了。 “四处找找!” 便在纪寒三人打开房门欲要去寻找海棠时,他们至这条街道的远方看到了一支火神军。 上官清匆忙阖上屋门,他们并不畏惧火神军,只是身有重任不便节外生枝。 三人靠在门上等待着这支火神军走过,只是当这支火神军的脚步愈来愈近时,纪寒突然在这空气中闻到了一股极为浓郁的血腥味。 门有缝隙,透过这道缝隙,纪寒看到了一支浑身沾染着还未干涸的鲜血的火神军自这道缝隙走过。 黑甲、红血、便连他们的足底亦是沾着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 看到此情此景,纪寒哪里还能不明白这支火神军的身上所沾染的为何物? 而这还不是令纪寒最为震惊的,真正令纪寒震惊的是那为首之人。 此人虽着一身赤色长袍,但他身上的血泊却最多,不但身上所泼洒的血泊最多,此人的肩膀上竟还扛着一口棺材。 在纪寒正震惊于这支浴血而来的火神军时,他突然自身旁感受到了一股凌厉的杀意。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2章 寒尸曝苍夜,千里无问津。 上官清眼疾手快,伸手捉住了裴如一欲要打开屋门的手腕。 “你干什么?” 听到上官清所问,裴如一用一种咬牙切齿的声音向她说道:“这里是西城,白髯大国士在大堰的故宅便在西城东。那走在最前,腰挂两柄铜锤的是火神军副统领安焕,此子暴戾无性,是火神军大统领韩治养在身边的一头恶狼。” “你是不是要说,他肩上所扛的是白髯大国士的棺钵?” “不仅,他们身上所沾的血还未干涸,安焕带领的这支火神军方才定屠杀过为大国士祭奠的百姓!海棠姑娘不在家中,我担心她也去参加了大国士的祭奠。” 听到裴如一此话,纪寒亦无法压制下心中的这股滔天之怒。 与纪寒隔着一门之距的安焕自肩上放下了白髯的棺钵,并向身后的一名火神军说道:“你们几个,去将这白髯的尸体带去南城,记住,一定要在南城寻一个最显眼的地方把这尸体给挂上去,待到明日,本统领亲自来坐镇,看看还有哪些不长眼的东西敢来滋事,他们来一个本统领便杀一个,直到杀到他们老实为止!七日,无需曝尸七日,本统领便能叫这帮乱民乖乖的听话。” 安焕所说,纪寒全都听到了! 这人都死了,你们连尸体都不放过吗?还要对白髯大国士的尸体百般凌辱吗? 纪寒所身处的前世讲求着一个入土为安、落叶归根,白髯大国士之高义感动的是这天地之间,这天地之间自然也包括纪寒。 鲁莽也好、不顾全大局也好,总之,纪寒绝不能容忍他们折辱白髯大国士的遗体。 他们二人虽不相识,但却感君高义,愿为知己! 上官清拦住了裴如一,却未能拦得住纪寒。 一声破门之声在上官清耳边炸响开来,一道身影自她身边冲将而出。 纪寒自原地高高跃起,跃过火神军,跃至安焕头顶,双手持囚龙锏,以力劈华山之势向着安焕当头砸来。 “还有乱民?”安焕抬眸凝视这偷袭于他之人,嘴角亦是勾起一抹不屑,在这囚龙锏便要砸中于他之时,安焕才自腰间卸下一柄铜锤,手握铜锤,一抡而上。 “砰!” 锏锤相交,于半空中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碰撞之声,伴着这刺耳的碰撞之声,还有那道道火花于两兵之间盛然开来。 “安焕天生神力,力大无穷,纪义士莫要与他比拼气力。” 裴如一的这声提醒终是晚了,纪寒手中所握的若不是神兵囚龙锏,恐怕便已经被安焕手中的铜锤震断。 囚龙锏虽未断,但是纪寒却被这柄铜锤给砸飞了出去。 在纪寒倒飞时,上官清便跃到了纪寒的身后,她明明已经使出了内力试图卸下纪寒这倒飞之势,可是这股倒飞之力何其之大,上官清突然升出一种这纪寒足有千斤之重的荒谬之感。 两人终是落到了地上,但是上官清却在后退了数十余步之后才升升止住了后退的身形。 “咦?你手中拿的不是疾无司的囚龙锏吗?原来疾无司是你们杀的?” 安焕自腰间卸下了另一柄铜锤,手提两柄铜锤,安焕一步步的向着纪寒与上官清逼近。 裴如一冲至纪寒二人身前,此刻他亦是来不及去关心纪寒是否受伤了,便连忙对上官清道:“你们二人速去寻海棠姑娘,这里交给我。” 向纪寒二人说完此话,裴如一回身再次向纪寒说道:“纪义士请放心,裴某必不会让他们折辱大国士遗体。” 在裴如一向纪寒说此话时,安焕亦是提锤向他们冲来。 自纪寒身上别过目光,裴如一自身后取下了他的断枪。阖上双眸,断枪直指安焕。 而在裴如一再次睁开双眸时,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仿佛得到了一次肉眼可辨的升华一般! 身站如松,呼气如渊,便在裴如一抬步之时,纪寒只是看到了一道留在原地的残影。 “轰!”一记轰然巨响自纪寒耳边炸然开来。 方才在裴如一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纪寒并不知道,他只看到,一点寒芒穿过重重火神军,穿过白髯的棺钵。 棺钵炸开,裴如一现,一手持断枪遥指安焕,一手抱起白髯的遗体。 “安焕,想要夺回大国士的遗体,你便来!” “裴先生?”安焕停下脚步,回身看向那一身青衫的裴如一。 “哼!早就想领教一下大宗师的枪术了,择日不如撞日!你们去给我杀了这二人,这裴如一交给本统领。” 纪寒知道裴如一为何夺得白髯遗体也未逃,他是为了牵制这安焕。 体内那股澎湃的翻涌亦是褪去,纪寒却仍在震惊于安焕的神力。 方才抡向他的那一锤至少有四五百斤的力气,这还是人家随意而抡的一锤。 百名火神军提刀杀来,上官清已先纪寒一步冲入百名火神军中。 “纪寒,事有轻重,你快去大国士故居寻海棠姑娘。” 听得上官清此话,纪寒也深知不能再耽搁下去,现在他只希望那位海棠姑娘并未被这群火神军杀害。 “好!” 纪寒相信这百名火神军必不是上官清的对手,那裴如一毕竟是一代宗师的弟子,想来安焕亦不可能拦得住他。 一路狂奔,当纪寒穿过数十条小巷终于找到那一座挂白绫的府邸时,他却在这府邸前看到了令他煞然失色的一幕。 血流成河、浮尸遍野,映入纪寒眸中的除之鲜血与尸体外再无他物。 这一整条石街都被染成了触目的红色,红的惊心,红的悲戚! 寒尸曝苍夜,千里无问津。 他们杀了人,抢了棺便扬长而去,在他们眼中这千万条生命于他们为何?他们又将人的生命视为何物? 而在纪寒正悲戚于这千条逝去的生命之时,自这座贴有白对挂有白绫的府门中走出二人。 这二人,一男一女,女的虽是睁着眼眸,但是却在用手摸索着前方,男的小心的陪在她的身旁,双手便放在此女身前以防此女一不小心便被这脚下的尸体绊倒。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3章 夜未尽,志未平 “清福哥哥,他们是不是都被杀了?”一声说不出是悲戚还是哀伤的声音在这彷如人间炼狱般的府前响起。 “怎么会呢,许多前来为大学士吊丧的百姓们都跑了,我可都看着了,海棠姑娘我们还是先回去,今夜这城里乱的紧,到处都是火神军和流匪,可不安全。” 清福向海棠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只是他们的前方已经没有路了,路都被尸体给盖着了。 若不是这大堰城里四处都有火把的光亮,清福是万万不会带着海棠走出来的。 望着这满地的尸体与血水,清福的脸上亦是一片煞白,他怕,他怎能不怕,若不是他带着海棠钻入后灵堂,那现在躺在这血地上的便有他二人。 抬起脚步,这一步还未迈个结实,清福便又慌忙收了回来,若是再往前走,那么便要踩上这尸山尸海了,他不敢踩,怕惊扰了这些百姓们的英灵。 而便在清福犹豫是不是要迈出这一步时,他忽而在前方的尸海中看到了一人儿。 这人着一身黑衣,腰间别一柄四棱锏,那一双乌黑的眼眸正在看着站在府门前的他与海棠。 “你……你是何人!”清福撞着胆子向那站在尸海中的人儿大声吆喊。 纪寒并未回答清福,而是踏着脚下的血水一步步的向着那站在府前的二人走来。 跨过脚下一具具尸体,纪寒纵身一跃便跃到了海棠的面前。 已经无需再问,纪寒能确定这位目不能视的女子便是海棠无异,原因无它,因为他看出了清福的身份。这清福是名宦官。 “海棠姑娘,我送你回去。” 纪寒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他的强硬不是针对海棠,而是他必须要带她走。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海棠虽然在用那一双清亮的眼睛在看着纪寒,但是纪寒知道她看不到他,因为他在海棠那一双黑色的眸子里并未看到他的身影。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为这些死去的百姓们报仇吗?若想,便跟我走。” “你,你到底是何人?”听到纪寒此话,清福亦是目露惊恐的向纪寒掷声喝道。 虽然心中并不相信此人知晓海棠姑娘与陛下的关系,但是清福可不敢冒下这个风险让这人就这么带走海棠姑娘。 “还有你,你也要跟我走,今夜是你护得了海棠姑娘的周全,若是自这门里走出的是你一人,我必杀你。” “这位义士莫要难为他,我跟你走便是!”海棠移动脚步将清福护于身前向纪寒说道。 今夜还有许多事要做,听得海棠此话,纪寒也不耽搁,抓着二人的肩膀便跃出了这脚下的尸海。 月色沁冷,孤星远照,纪寒心中亦在惦记着上官清与裴如一的安危。 “姑娘,得罪了!”为了加快赶路,纪寒只得在海棠的一声惊呼下将她拦腰抱起。 这清福有一些手脚上的功夫,但是比起纪寒那便只能是花拳绣腿。 而当三人跑至海棠所居住的街道时,这条街道正在上演着一场大战,以其说是一场大战,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溃败。 这正在溃败的是方才屠杀千条百姓性命的火神军。而将他们杀的节节败退的却是一名身着紫衣,手着青锋的绝世女子。 放下海棠,抽出囚龙锏,纪寒便如一只发狂的猛兽般冲入了前方的站圈。 “纪寒!”上官清见到纪寒自然欣喜,而当她看到纪寒那一双充血的眼眸后,便不再言语。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纪寒流露出这种眼神,第一次是在连州救她时,这第二次便是此刻。 她虽不知道纪寒为何会流露出这种杀人的目光,她只知道纪寒要杀光这支火神军,既如此,那么她便也不再留手。 在看到那浮尸遍野的场景时,纪寒心中便已经燃起了一股滔天的怒火,无怪他对海棠冷语相加,因为那时的他根本就无法压制心中这股已经燃起的怒火。 而此刻,纪寒所要做的便是宣泄,这群火神军根本就不配他对他们升出任何的怜悯。 上官清为纪寒掠阵,有她在,这些火神军手中所挥舞的寒刀便别想伤到纪寒一丝一毫。 纪寒并不懂武,此刻他所施展的也是市井泼皮砍人的路数,这手中所握的虽是锏,但他却将这锏当做了刀使。 一柄寒刀在触碰到囚龙锏的刹那便应声而断,而纪寒亦根本不会给这名火神军任何诧异的机会,抬锏便劈在了这名火神军的脑门上。 铁盔凹陷,纪寒手起锏落又是一砸而下! 一名火神军倒在纪寒脚下,两名火神军倒在纪寒脚下…… 杀人了!杀的是该杀之人,行的是该行之事! 当这百名火神军全部倒在纪寒脚下时,纪寒已是被染成了一个血人。 未去看这脚下的一地尸体,纪寒看向上官清说道:“她还活着!” 听得纪寒此话,上官清转眸看向了后方。她在后方看到了两人,这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战战栗栗,女的侧耳聆听。 “我去时,看到的全是尸体,府内、府外,全是,他们屠杀百姓,死有余辜,所幸海棠姑娘还活着,是这个宦官保护了她,若不是因此,我必不留他。” 纪寒的声音轻轻的在上官清身后响起,虽然唯有亲见,但是上官清能够想象得到那一副彷如人间修罗场般的画面。 纪寒向来爱护百姓,他若不爱护便不会立下那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豪言壮语,所以上官清能理解纪寒为何如此愤怒。 虽然这里是南荣,虽然这些火神军屠杀的是南荣的百姓,纪寒曾说,生命无贵贱之分,那南荣百姓亦与太武百姓有何区分? 无怪纪寒愤怒,只因,百姓便是纪寒心中的逆鳞。 海棠在向着纪寒与上官清一步步的走来,她虽然目不能视,但她的心却能看见。 这名义士所杀的便是方才那些屠杀百姓们的火神军,方才清福所对她说的那句话,她知道是清福在骗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4章 夜未尽,事未休 这一天一夜何其漫长,漫长到仿似永夜。 走至纪寒与上官清身前,海棠向二人深深揖了一礼,这一礼是对二人的敬佩,这一礼是对二人的感激。 “民女感二位义士高义,愿用这一幅残身追随。”未有任何激昂,海棠轻轻的用一种坚定的语气向纪寒二人说道。 当正战战栗栗的清福听到海棠此话时,他却比之之前更加颤栗了,因为他在这条街道里突然看到了一幅熟悉的面孔。 这张熟悉的面孔是从临街的一面高墙跃出的。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裴如一从高墙跃下便向纪寒与上官清急促的说出了这句话。 “大国士的遗体被我暂时藏在一口水井中,我们快走。” “是裴先生吗?”海棠听出了裴如一的声音,并向他询问道。 听得海棠问话,裴如一亦是诧异的朝海棠看去。 此刻确实不是叙话的时候,纪寒抓着那正在浑身颤栗的清福,一行五人便高起高落的向着他们在南街的落脚点行去。 回到民舍,当清福看到金智善的那一刻,他便噗通的一下坐在了冰冷冷的地上。 那裴如一他见过,而这位南荣公主他更是见过,到了此值此刻他哪里还能不明白,他们已经知道了海棠的身份,他们是要利用海棠来谋害陛下。 金智善无视了那坐在地上的清福,而是看向了海棠。 此女的长相确实极为普通,但是在细看之下,却能给人一种干净与无暇的感觉。 “海棠姑娘,这位是我南荣的南华公主殿下。”海棠虽看不见,但是裴如一还是向海棠介绍了金智善的身份。 “公主殿下?”听得裴如一所言,海棠亦连忙便要跪地拜见,只是她这一跪却被金智善所阻。 将海棠参起,金智善亦在斟酌着该如何与海棠去说。 “海棠姑娘。”纪寒走至海棠面前,并向她再次说道:“大国士府前,火神军屠百姓千余,自金武噵登基,韩成珉掌权,南荣百姓苦不堪言,如今国难当头,暴政欺民,还请海棠姑娘能出手相助。” “我?这位义士,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这一个目不能视的瞎子又能做什么呢?这位义士,若是有能让我海棠所做之事,海棠定当义不容辞。” “姑娘莫要妄自菲薄,如今南荣之存亡皆系于姑娘你一人身上。”纪寒的声音落下,那坐在地上的清福亦是瞪大了双眼,这双瞪大的双眼里除之惊恐之外便再无其他情绪。 “皆系于我一人身上?这位义士能将话说的明白点吗?”海棠的声音里夹杂着激动与茫然。 “好!”纪寒深吸一气。 如若有其他选择,纪寒是万万不会选择去伤她的心的,可是在这家国大义面前,个人之情感确实微不足道。 “海棠姑娘,你也许不知,你所认识的那位金公子便是南荣当今的陛下金武噵,而我们所要海棠姑娘所做之事,便是要你将金武噵约出来与你相见。” “这位义士你说什么?你说金公子便是陛下?不……不会的,他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残暴不仁的陛下?”海棠的身子在颤抖,双脚亦在不由自主的后退。 “大壮,将那名宦官拉起来,让他来亲口告诉这位姑娘。” 听得纪寒所令,刘大壮便伸出大手将这坐在地上的清福一把拽了起来。 “宦官?清福哥哥,你是宦官?这位义士说的可都是真的?”海棠听得纪寒此话亦是豁然回身看向清福。 她确实看不见,眸中也无清福的身影,可是,便是这一眼却让清福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 这院子里站着的有公主,有大宗师的弟子,还有这些武艺高强的南荣义士,他便是插了翅膀也难飞出这院墙。 “是,金公子确实是陛下,但是陛下他对姑娘您可是一片赤诚,在陛下还未登基时,姑娘与陛下便相识了,即便陛下登基,陛下他也从未对姑娘您改变过心意啊。” “我知道!”海棠轻轻的向清福说道:“我眼虽瞎,但心却不瞎,陛下待我确实一片赤诚,只是这赤诚如今海棠消受不起。” 向清福说完此话,海棠便转身看向了金智善。 她的双眼虽无波动,一双黑色的眸子也无灵气,但是却让金智善突然升出一种她能看到她的荒谬之感。 “陛下残暴不仁,欺杀百姓,不配君位,该死!” “海棠姑娘,大国士府前的那千条人命不是陛下所为,是火神军,是国师麾下的火神军所为,陛下他根本指挥不动国师麾下的火神军啊!” 听得清福所言,金智善立而向他喝道:“那我金氏一族呢?我金氏一族百条人命也不是金武噵所为吗?你若再敢为金武噵狡辩,本公主便立刻取了你的狗命。” “金氏一族……”听得金智善所言,清福便闭上了嘴巴,大肆屠杀金氏一族确实是陛下所为,这个他无法辩驳。 无视金智善与清福的争执,海棠继续说道:“金公子谦谦君子,于民女有救命之恩,是与民女为知己,待得民女为公主约出陛下,还请公主殿下能留金公子一个全尸。”她心思玲珑,又岂能不知公主殿下让她约出金武噵是为何意? “好,本公主答应你,便留他一个全尸!” 得到金智善的承诺,海棠便转身向着院外走去。 “明日戌时,鸳渡桥,那是我与金公子初识的地方。”推开院门,海棠便迈步走了出去。 她未说要如何约得金武噵,只向纪寒众人说了一个时辰与地点。 “我去送她。”纪寒向金智善众人丢下此话,便跟上了海棠。 长夜无尽,星火繁繁,一条长街,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纪寒并未上前去打扰海棠,他知道此刻的她需要一份宁静,需要一份独属于她自己的空间,这个空间只能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自南街走至西街,当纪寒护送海棠回到她的屋舍时,海棠才停下了脚步。 转身看向并看不到的纪寒,而后向纪寒轻轻的欠身以示感谢,便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5章 丧情香 纪寒并未回南城,而是一跃便跃到了海棠屋舍的屋顶。 自暨瀚岛至大堰,已经过了七日了,也不知暨瀚岛与连州现在如何? 南荣之事一日未完,他便不能归去,即使此刻的他归心似箭。 一道轻盈身影落至纪寒身旁,并与纪寒一起坐在了这屋顶之上。 望着这满城飘动的火把,纪寒轻轻的握住了身旁人的手,这坐在纪寒身旁的自然是上官清。 两人都未说话,只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一座被火把点亮的大堰城。 北城有一座恢弘府邸,此府邸占地百倾,府内雕栏玉砌,假山林立,彷如一人间仙境一般。 而在这宛如仙境般的府邸里,却有着一间与这人间仙境所格格不入的草舍。 草舍简陋,座于一片竹林内,竹林内偶有琴声传出,只不过这琴声断断续续、合不成音。 忽而一声弦断透过草屋在这竹林内响起。伴着这一声弦断一同响起的还有一声低沉沙哑的声音。 “一份好好的差事竟能办的如此驳杂,孤可真是养了两个好义子啊!” “国师,现下该如何补救?还请国师明示。” “补救?这大堰是孤的大堰,这些百姓还是太闲,若是他们整日里只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活下去,哪里会升出这些事端来,孤之前是如何教导他们的?想要让这些百姓安生下来,便要让他们整日里埋头在这如何生计里。若是他们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闲情与心情去凑白髯斩首这份热闹?” “此事,韩治办的很好,孤要大大赏赐于他,至于韩丹?孤要罚他,看来这五倍的赋税还是太轻,你去着人告诉韩丹,命他明日将赋税再加两成。” 草屋,屋门打开,一名中年男子诚惶诚恐的自草屋退了出来。 然而待得此人便要阖上房门时,草屋里那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那名盲女可查清楚了?” 听得这沙哑之声的问话,此人便连忙向屋内之人回道:“回国师,查清楚了,此女身世清白,陛下每次寻她也只是与她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哦?无关紧要的话题?那也要不得,寻个人将这盲女给杀了,陛下只需专心国事,至于这女人,宫里多的是,不差这一个瞎子。” 屋门被中年男子阖上,琴声亦再次响起。 而这一次透过草屋所传入竹林的琴声便好听了许多,也成了一曲完整的调子。 这名自草屋退出的中年男子向着韩丹的府邸走去,而身在自家府邸的韩丹却正要出门。 疾无司死了?这于他而言可是一个天大的喜讯,这家伙死了,那么他的夫人岂不是成了寡妇。 这寡妇的滋味他倒是尝过,但是却未尝过刚丧了夫君的寡妇的滋味!坐上轿子,韩丹便喜滋滋的往疾府去了。 韩丹前来为疾无司吊丧,这令疾府上下诚惶诚恐。 疾家老夫人亲自相迎韩丹,并将韩丹一路引入后堂。 而入了后堂的韩丹一眼便看到了这个她日思夜想的疾夫人,但见这疾夫人一身白孝,眸中梨花带雨,韩丹那一双眼睛便再也未从这疾夫人身上移开了。 疾无司因公殉职,身为疾无司上司的韩治必然也要来为其下属烧上一炷香以表悼念。 两人在后堂相见,韩丹自然是不会给韩治什么好脸,而韩治也不与韩丹多说,为疾无司烧了祭香,韩治便离去了。 疾无司身死的消息是他着人告知韩丹的,这韩丹果然是个酒囊饭袋竟然还真的来了疾府。 至于这韩丹有没有这个熊心豹子胆于后堂轻薄疾夫人,这一点韩治并不担心。 韩治所点的这三炷香可是偷龙转凤过的祭香,如今在混合着这真正的祭香,必无人能够闻出。 这三炷祭香为百卓一位炼香师所制,此香名为“丧情”,丧是丧心病狂的丧,情是情欲。 莫说常人闻了会失去心智,欲火中烧,便说韩丹本就对这疾夫人心怀不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韩治要做的便是等待,而韩恩要做的便是在东窗事发时禀告义父。 在后堂稍坐了一会,韩丹便在疾夫人的陪同下来为疾无司上香了,二人离香坛如此之近,自然也将这混合着“丧情”的祭香闻了个满鼻。 香气入脾,韩丹突然感觉到下腹一阵燥热,在观那疾夫人,她的面色亦是露出些许娇滴滴的红润。 这不看疾夫人的脸还好,这一看,韩丹便再也忍不住这下腹所传来的这股燥热了。 此来疾府的目的便是为了这疾夫人而来,如今在瞧着疾夫人那一脸的秋水含波。 韩丹便突然不动声色的攥住了疾夫人的手腕。 被韩丹突然的这么一拽,疾夫人大惊失色,只是在夫君灵前她又不敢妄动。 这不敢妄动一部分是因为畏惧这韩丹的身份,这另一部分也与这混合着祭香的丧情有关。 疾老夫人送得韩治出门便向回走了,只是在她转身的刹那却突然看到韩丹拉着她家的夫人钻入了府里的一处园林。 疾老夫人心中生疑,便不觉加快了步子,等到老夫人气喘吁吁的跑到园林时,老夫人却在林子里听到了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与羞人声。 “畜牲,你们真是畜牲啊!我儿尸骨未寒,你们二人却钻进这林子里做这样下贱之事!” 疾家三代忠良,老夫人又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别说是旁人遇到此等败坏门风的事尚不能忍得,更何况是疾老夫人。 韩治并未走,而是正在看着那站在园林外的疾老夫人。 这丧情香竟然如此厉害,这么快便发作了? 他所设计的只是韩丹而已,但是却未有想到这疾老夫人的性子竟是如此火烈。 待到韩治便要冲过去向韩丹发难之时,他便突然看到那疾老夫人竟是冲进了园林,园林内立时便响起了一声声谩骂与推打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6章 疾府噩耗 听得此声,韩治心下大定,只是这心中的大定还未维持多久,他便又看到疾老夫人悲愤欲绝的冲出了园林,而后—— 而后便在韩治骇然的神色下,一头磕死在了疾无司的灵堂! “母亲!”一声悲嘶在园林内响起,一名身披孝衣、头发乱散的女子亦是在韩治惊恐的神色下步了疾老夫人的后尘,撞死在了疾无司的灵堂前。 怎么会这样?韩治的面颊在抽搐,人也在后退。这不是他要的结果,他要的只是义父惩治韩丹,让这韩丹失宠而已。 他想要韩丹手中的大权不假,他用丧情香设计韩丹与疾夫人不假,可是他要的不是这一尸两命啊。 韩丹一脸满足的走出了园林,而当他看到前方那倒在疾无司灵前的疾老夫人与疾夫人时,他整个人便如同呆滞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韩丹!”一声洪雷大喝在韩丹耳边炸响开来。 韩丹木讷的转眸看向了这喝喊他的人,这一看,映入韩丹眸中的便是一道正向他气势汹汹走来的身影。 待到这道身影完全占据他一双瞳孔的那一刻,他便突然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生疼。 “你——你敢打我?”韩丹被这一拳给打醒了,清醒之后的韩丹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逃出疾府,而是怒目圆睁的向着这打他的人大喝。 疾老夫人与疾夫人纷纷撞死在了疾无司的灵前,这疾家男儿,女儿岂肯罢休。 但是这韩丹的身份又是如此显赫,他们如何能惩治得了这凶手,不过,当他们看到韩治的那一刻,便纷纷跪到了韩治的脚下,并恳求韩治为他们疾家做主。 疾府所发生之事已经完全超出了韩治的预估,但是这个超出的预估于韩治而言便等同于天降洪福。 如今,有疾家上下作证,这韩丹怕是义父想留也留不得。 韩成珉重官轻民,这疾家又是三代忠良。 虚情假意谁不会演?当下韩治便将韩丹压倒在地,二哥那边不用做戏通传了,他这便可带着韩治与疾家上下去国师府。 一名身着星纹长袍的占师走入疾府,这名占师此来疾府是来向韩丹转达国师口谕的。 只是在这名占师走入疾府的那一刻,他便看到了韩治拖拽着韩丹与疾家上下自灵堂走出。 韩治看到这名站在府前的占师亦是楞了一下。 “大统领这是?”占师伸手指了指韩治手中的韩丹。 不待韩治回答,疾家上下便异口同声的向这名占师道出了韩丹的罪行。 “什么?” 不等这占师回神,韩治便一马当先的自这名占师身边走过。 今夜好不太平啊,不太平的有些诡谲,这名占师不由抬眸看向了这浩瀚无垠的夜空。 安焕扛着一双铜锤已是转到了北城,那裴如一当真是个只会逃的东西,连交手都不敢与他交手。 白髯的尸体虽然没能找着,但是他却在追裴如一的途中看到了两个熟人,这两个熟人一个是李相赫,一个是蔡无琰麾下的一名军官,这军官叫什么他倒是不知,但是他却在蔡无琰身旁见过此人。 本想拿下这二人,可谁知这两人跑的比兔子还快,他虽然天生神力,力大无穷,但轻功却差得紧。 这李相赫不是被绳州巡抚给拿下了吗?这军官不是应该在海上与太武打仗吗? 这二人为何会出现在大堰?安焕实在是想不明白。 此值,安焕心里正一肚子的窝火无从宣泄,杀疾无司的凶手他撞见了,却被大宗师的弟子给放跑,他追大宗师的弟子,却被人家当遛狗一般的溜了他整整四条大街,这追李相赫和那名军官,他也未追着。 今夜,他可真是一事无成,什么事也没办好。 带着一肚子的窝火,又没脸回去向韩治复命,安焕只能在这大街上扛着铜锤漫无目的的溜达。 只是这天有些不遂人愿,安焕还是遇到了此刻他最不想遇到的人。 “安焕?你在这里做什么?”一声不怒自威的怒喝在安焕耳边炸响。 听得这声隐隐含着怒意的询问,安焕只能硬着头皮看向了这向他喝问之人。 “大统领,事儿办砸了,大国士的尸体被裴如一给抢走了。” 这向他喝问的不是别人正是韩治。 “裴如一?”听得安焕所说,韩治亦是不觉皱眉,心中虽对安焕不满,但是此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若是此事成,他与韩恩便会得偿所愿。 安焕亦看到了韩治手上所押的韩丹,他对大统领与韩丹的事情不感兴趣,便准备向韩治禀报他发现李相赫与李浩然一事。 只是还未等他开口,韩治便冷声向他说道:“这几日我会在义父府上陪伴,你回火神营,没我命令,不得再滥杀百姓。” 这安焕是什么性格他可是一清二楚,瞧着他那一身的血渍,韩治便是未见,也能猜到这家伙一定是向那些百姓动手了。 向安焕交代完此话,韩治便押着韩丹继续上路。 于他而言,这大堰百姓的暴乱根本不值一提,让二哥得到韩丹手中的大权才是大事。 话到嘴边,却被大统领给堵了回去,安焕真是好生不快。 他虽暴戾成性但却不喜动脑,方才他若是将他的发现告知韩恩,韩恩必能从此事中想到更多,只是韩治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去说。 扛着双锤,安焕便往火神营的方向去了,今日忒闷,回去必要好好的喝上一回。 月夜下,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正在踏着月色向西城赶来。 此人接到命令本是来杀一位盲女,但却在途中遇到了两名男子。 这两名男子他一眼便认出了其中一人的身份。 李相赫?他怎么会在大堰? 这黑衣人还未来得及细想,一柄寒剑却突然自他身后杀将而至。 这向他刺来的一剑何其平常,但又何其惊艳。 这名被韩成珉所派来的刺客本就不是什么绝顶高手,所以他也无法躲过这彷如天外飞仙的一剑。 “上官姑娘?” 李浩然还未来得及向这名发现他二人的刺客出手,这刺客便被上官清一剑结果了性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7章 鸳渡桥 两苍茫(上) 收剑入鞘,上官清自屋顶飘然落下,姗姗赶到的纪寒正在查看着这具尸体。 这尸体身着一身夜行衣,从其穿着来看并不像是火影卫,不是火影卫那这名刺客又是何身份? “纪大人,方才我与李相赫撞见了火神军副统领安焕,我们二人的身份暴露了。”李浩然看向屋顶的纪寒亦是用一种惭愧的语气说道。 “安焕?”听得李浩然所说,纪寒与上官清亦是皱眉。 “恩,那安焕认出了我二人的身份,只是被我们甩掉了。” “那这名刺客又是怎么回事?是来追你们的?” 听得纪寒所问,李浩然向纪寒摇头说道:“不是,我们是在西城撞见的。” 如果这名刺客并非火神军,那么这大堰城里便另有一股他们所不知道的势力。 为今之计,管这大堰城里的势力如何盘根交错、错综复杂,保护海棠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在纪寒的提议下,李浩然与李相赫回他们在大堰的藏身之地,而纪寒与上官清继续负责保护海棠。 这一夜远未结束,发生在大堰城各个地方的事情也与纪寒无关。 天边现了鱼肚白,红日自东方升起,天亮了! 韩成珉与其五名义子并未出现在今日的朝堂,而今日的朝会所议之事也与昨日大堰乱民的暴乱无关。 草草结束了朝会,金武噵便开始等待了,他所等待的不是什么重臣来寻他单独议事,而是一封书信。 他与海棠虽不能时常相见,但二人却时有书信上的往来。在众多大臣心中,在南荣百姓心中他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但那又如何?只要他在海棠那里是一个好人便够。 他虽不知今日的韩成珉为何没有上朝,但于他而言却是一件好事。 不等书信了,今日趁着韩成珉未有入宫,他要出宫。 匆匆回了寝宫,金武噵便换上了一身便服。而在他方要迈出寝宫时,一名宦官却匆匆闯了进来。 “陛下,国师带人来传话,说这两日要处理府中之事,便不上朝了。” “便不上朝?”金武噵听得宦官此话,心中亦是极为欢喜。 这名宦官名为王玉,乃金武噵心腹之一,这王玉也自然知道海棠的存在,瞧着陛下已经换上了便装,王玉便知道陛下是要出宫了。 只是眼下的大堰可是乱的紧,听说昨日那些百姓都掀了法场,简直是猖狂至极。 “陛下可是要出宫?这还真是巧了,海棠姑娘与陛下可真是心有灵犀,今儿一大早也送来了与陛下的书信。”王玉说话时已是从衣襟中取出了一封书信。 “哦?快拿来。”听得海棠二字,金武噵那眉宇间所流露而出的只有柔情与欢喜。 一手夺过王玉手中的书信,金武噵便迫不及待的摊开起阅。 “呈金公子,数日未见,寄此书信已表思慕,金公子倘若不忙,今日戌时,可否鸳渡桥相见,倘若忙之,便罢。” 半分期待,半分哀怨,只是这寥寥数语便叫金武噵心里如抓痒一般。 海棠并不漂亮,即使比起宫里的宫女姿色也不如,但是金武噵便是喜欢她。 亦正因为真心喜欢,金武噵才不愿将她引入宫中,这宫中浊气太重,他不愿让这宫里的浊气玷污了海棠的无瑕。 戌时?若放在它日或许不行,可是今日他可以,方才王玉不是说了吗?国师在府中有要事处理,那他便不是可以自由两日了? 戌时?金武噵瞧了瞧天色,这天色还尚早,他要好好为今日戌时的相见准备一番。 今日,阳光虽明媚,晴空虽万里,可是大堰城的上空却仿佛笼罩着一团乌云一般。 西城白府上千具尸体曝尸于野,引得韩成珉大怒,在韩成珉的盛怒下,安焕不得不派火神军于西城去处理这上千名百姓的尸体。 而于西城街的一条巷道,火神军竟然发现了上百具同伴的尸体。 这杀火神军的凶手安焕认得他们的模样,此刻,火神军亦倾巢而出于大堰寻找纪寒、上官清、裴如一三人。 日暮落下,月牙初升!今夜的大堰依然灯火通明。 鸳渡桥坐落在大堰北城,桥下波光粼粼,两边杨柳倒垂,桥上站一单薄身影。 纪寒众人便藏身在这鸳渡桥下,而桥上站着的那道单薄身影自然便是海棠。 一轮圆月高悬于空,一轮圆月倒影湖中,它们虽模样相仿,但终归殊途。 金武噵赴约而至,他是一人前来这鸳渡桥的。 “海棠!”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儿,金武噵便快步的走至到海棠身旁。 今夜金武噵着一身烟云色长衣,这一声发自内心的欣唤亦是让站在桥上的海棠心中微微一颤,这一颤更多的是心伤。 “金公子!”海棠转向金武噵并向他轻轻欠身。 看得海棠向他行礼,金武噵便连忙伸手去扶,可是他这一扶却扶了个空。 双手僵在半空,金武噵心中并未起疑,他知道海棠看不到,所以也未将海棠这一个微小的动作放在心上。 “金公子可是一人前来?未带随从?”海棠的声音很冷,冷的便如这夜里的湖水一般。 金武噵不明海棠为何如此问他,便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带了随从,只是不是海棠口中所说的随从,而是他的亲卫,每次与海棠相见,他都会带一支亲卫暗中保护于他,在未来鸳渡桥时,亲卫便将这鸳渡桥附近的里里外外都彻查了一遍。 身份所致,他不得不如此。 “带了王玉,那王玉在桥外。”金武噵向海棠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这谎言一出,金武噵也突然感觉到了今日海棠的不同。 他对海棠如初见,只是这海棠却给他一种拒他于千里的感觉。 “昨夜,我去祭拜大国士,火神军冲了进来,他们肆意屠杀前来祭拜大国士的百姓,还抢走了大国士的遗体,金公子对此火神军的暴行有何看法?” 海棠所说的这事他知道,但是他却不知道昨夜海棠也在其中。 “昨夜你也在?有没有受伤,那些火神军有没有伤到你?”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8章 鸳渡桥 两苍茫(中) 金武噵言语里的关心海棠是能够感受到的,亦正因为能感受得到,才让她的心彷如刀绞一般的痛。 “金公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知道这金公子便是当今南荣的陛下,之所以未有点破,只是因为她想与金公子再多说上一会话,仅此而已。待到点破,便是陌路! 清福并没有骗纪寒众人,金武噵是无法命令火神军的,所以昨夜在西城所发生之事,与他确实无关。 海棠要他回答,他要如何回答? 以陛下的身份回答,他只会送海棠四个字:死便死了。 以金公子的身份来回答,他亦只会向海棠说四个字:干我何事? 他只是对身为平民的海棠不同,仅此而已。 这鸳渡桥是他们二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时的他还不知他真正的身份。 “海棠,我们提这些事情做什么,今日我准备了许多的趣事,我现在就讲给你听。”金武噵避过了海棠所问的话题,便要在他准备开口向她去讲这几日所搜刮而来的趣事时,海棠却突然唤了他一声。 这声对他的所唤令金武噵怔在了原地,因为海棠唤他“陛下”!。 “陛下?你方才唤我陛下?你……你都知道了?是清福告诉你的?这个该死的奴才,带他回来,我便将他拨皮抽骨。” 这才是金武噵真正的本性,在海棠当面揭穿他身份的刹那,他便原形毕露。 “金武噵!”一道身影自鸳渡桥下走出,两道身影自鸳渡桥下走出…… 月色皎洁、繁星灼灼! 纪寒众人纵身一跃,便自桥下跃至桥上。 那站在纪寒众人最前的便是金智善,那踏着脚下的石桥正向金武噵一步步逼近的亦是金智善。 “是你?”当金武噵看到金智善的那一刻,他便再是不明,也明白了,这句“是你”金武噵并不是对着金智善说的,而是那站在他身前的海棠。 “是你出卖了我?为什么!我救你性命,寻遍南荣名医为你治眼,搜遍天下趣事逗你开心,你却利用我对你的信任,将我引来鸳渡桥,为什么?”金武噵的声音在这一刻是平静的,平静的便如一汪死水一般。 可是这汪死水落入海棠心中却是泛起浩荡涟漪! 是啊,你待我赤诚,待我万般好,可是为了南荣千千万万的百姓,我只有如此。 这句发自肺腑的心声海棠并没有说出。 “你不死,百姓难活,你不死,南荣难安!” 月色沁凉,湖水碧波,海棠迎着金武噵一字一字的说出了这句话。 “我不死百姓难活?我不死南荣难安?”金武噵重复着这句话,而后转身看向了那正在向他一步步走来的金智善。 “金智善,你果然没死!”被骗至鸳渡桥,金武噵自知今夜他是难以逃脱了。 为了不让海棠察觉到他的身份,每次他与海棠见面时,他都会让亲卫离他很远。 他是可以大声唤来亲卫救驾,可是他也清楚,他喊出的话是快不过金智善手中所握的那把沁冷长剑的。 满心欢喜的前来赴约,换来的却是穷途末路,这种心理的落差是难以言述的。 “金智善,你要杀我?”当金武噵向金智善喊出此话时,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可笑,当然可笑!他的这一双手上沾满了金氏一族的鲜血,先帝为他所杀,金智善的兄弟姐妹、母亲亦为他所杀。 难道他还能指望金智善能够大发慈悲的放过他吗? 金智善并未回答金武噵,这一日她等了好久、盼了好久,她不愿与这金武噵说任何的废话。 金氏一族一百四二十条人命的仇人便在她面前,手中长剑亦在跟着金智善心中的悲愤而怒鸣。 此剑为父亲生前的佩剑,此剑唯有手刃金武噵才能告慰这剑身中金氏一族的英魂。 一剑刺出,剑鸣铮铮! 这一剑在金武噵的瞳孔中在不断的扩大。 金武噵是有不甘,可这心中的不甘又能作何?能为他抵挡住这森寒一剑吗? 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就要这般的死了? 既是君王亦是人,在纪寒心中君与民的生命同样脆弱。 金智善与上官清的武功相当,在场的每一个人皆不认为这金武噵能够躲过金智善的这一剑。 而亦是在纪寒众人的紧盯下,而亦是在这柄寒剑已然便要刺中金武噵的胸膛时,纪寒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大喝:“公主殿下,快停下!” 在纪寒向金智善喊出此话时,上官清与陆倩倩便动了。 只是这二女的身法既是在快,也快不过金智善手中的这柄寒剑。 在金智善向金武噵刺出这一剑时,她心中正在告慰着那些死去的金氏一族,而在金智善突而听到纪寒的这声喝喊时,她才慌忙自心神中退出。 待她看清眼前之时,手中寒剑已是再难停下! “噗!” 一声长剑穿透身体的声音在这月色下响起,在这鸳渡桥上响起。 “海棠——!”金武噵发出了一声惊惧的叫喊。 上官清与陆倩倩止住了身形,纪寒众人彷如被定身了一般定在原地不动。 金智善睁大着一双眸子,骇然的看着眼前这道挡在金武噵身前的身影。 “你做什么?”金智善向海棠大声喝问。 而在金智善向她大声喝问时,海棠亦是重重的咳了一声,这一咳咳出的全是鲜红的血。 “他说的对,是我利用了他对我的信任将他引致于此,他待我赤诚,救我性命,为我寻医治眼,为我搜寻趣事讲与我听,这一剑,我是为金公子而挡,这一命,我是为金公子而还,自此之后,生死两茫,海棠与金公子再无瓜葛,再不欠他。” 血在流、眸在阖,待语落时,海棠亦是快要没了呼吸。 这柄剑透过海棠胸膛停在金武噵咽喉,金智善只需要将此剑再向前推出数厘便能刺入那正一脸骇然的金武噵的咽喉。 而金智善却在此刻选择松开了手中的长剑。 纪寒冲了过来,上官清与陆倩倩落至金武噵两侧,将手中青锋与寒剑驾于金武噵脖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9章 鸳渡桥,两苍茫(下) 看着眼前这一片绯红,纪寒沉默了。 海棠的脸色是安静的,她那一双便要阖上的双眸亦透着一种安详! 在阖上双眸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一道夺目的光晕,在这道夺目的光晕里她好像看到了一片灿烂的颜色。 这道灿烂的颜色是如此缤纷绚丽。 双手自插于胸口的长剑落下,双眸随之而闭合! “海棠……”金武噵于海棠的这声呼唤并不歇斯底里,也不悲愤欲绝,只是一声轻轻的呼唤。 “这是她的选择!”纪寒看着近乎于失神般的金武噵轻轻的说出了这一句话。 “你说什么?什么选择?”金武噵抬起那一双疑惑的眸子看向纪寒问道。 “说了你也不懂,于你而言,海棠姑娘并不是你的全部,但于海棠姑娘而言,你却是她的全部。是我疏忽了,在海棠姑娘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的。” 纪寒在向金武噵说完此时,他的双眸中亦透着一种深深的自责。 “什么话?”陆倩倩看向纪寒冷声问道。 “戌时,鸳渡桥,那是我与金公子初识的地方,自鸳渡桥开始于鸳渡桥结束,对于海棠姑娘而言,这里便是她为自己所选择的最后的归宿。” 向陆倩倩说完此话,纪寒便再次看向了金武噵:“金公子,海棠曾求公主殿下于你一个全尸,我本以为她会亲自安葬于你,却未想到,这是她用她的性命来换取公主殿下的一个承诺,今夜你必不可活,在你死之前可否告诉我,你们是如何相识,又是如何成为知己的吗?这样一位可歌可泣的女子,值得让南荣记住她的故事与名字。” 纪寒的声音落下,金智善亦是抬眸看向纪寒,是啊,若没有海棠,金武噵又如何能这般轻易的落入她的手中。 “这也是你所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听得纪寒所说,金武噵再次将目光落在了已经香消玉损的海棠的身上。 看着海棠,金武噵的脸色亦是转为狰狞,将这张狰狞脸庞转向纪寒与金智善,金武噵张口便道:“哼,你们休想,今日本陛下落入你们这群乱臣贼子手中,皆拜她所赐,她为何求死,便是因为她无颜面对本陛下,本陛下什么也不会说,你们就别痴心妄想了!” “金智善,你即便是杀了我,你也拿不回南荣,更别妄想拿我的性命来要挟国师,我屠你金氏一族是因你金氏一族该死,我杀他们只为泄我心头之愤。” 爱时痴狂,清醒时那痴狂里的爱便皆化为云烟,烟消云散! 此刻,金武噵清醒了,在清醒后他心中只有对海棠的恨与憎恶! “还与此丧心病狂之人逞什么话,一剑杀了他便是。”听得金武噵所言,陆倩倩亦是火冒三丈。 “国师?金武噵,不,你姓韩,应该叫你韩武噵才是,你屠金氏是为何?仅仅只是泄你心头之恨吗?你并非南荣先帝所生,你杀金氏一族是因为你们害怕,如今金智善公主是金氏唯一的皇室血脉,这南荣理应由公主殿下继承。你与韩国师不过是窃国、贼子罢了。” “你说什么?” 突听得纪寒此话,金武噵那一张本是狰狞的脸庞亦是出现了一些些微的慌乱。 “我说什么?”站至金武噵面前,纪寒自衣襟中取出先帝血帛。 将这先帝血帛摊开在金武噵面前,纪寒再向他说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不需纪寒提醒,金武噵便已经在看了,他愈看愈是心惊,愈看愈是胆颤,看至最后,金武噵伸手便要去夺纪寒手中的先帝血帛。 纪寒向后退去一步,这一步亦令金武噵一手抓空。 双手悬于半空,金武噵用一种惊恐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纪寒手中的先帝血帛说道:“这不可能,这绝无可能,父皇……不,是先帝,先帝是我亲手所杀,我是亲眼看着他死在我面前的,一个死人如何能写得了这血书,伪造……这血帛分明便是你们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你心里清楚。” “金武噵,你屠我金氏一族一百四十二条人命,如今在加上海棠姑娘,共一百四十三条人命,还有那在你韩氏父子之下枉死的千余百姓,还有为百姓与我南荣学子赴死的白髯大国士,你与你父韩成珉所犯之罪,罄竹难书,罪大恶极,今夜,我金智善便代先父,代我南荣百姓,斩你头颅!” 金智善字字铿锵、句句高亢激昂! 接过李浩然手中寒刀,金智善手起刀落。 寒月当空,一道森冷刀光自纪寒眼前如流星般一划而过。 随着这道一闪而逝的刀光,金武噵人头落地。 金智善的这一刀何其之快,金武噵在死前亦没发出任何声音。 莫达在纪寒的授意下,忽而自海棠身上抽出金智善的佩剑,他不能不快,若慢,只会破坏这副完身。 “此处是海棠姑娘为她所选的归处,便将她葬在这湖边。” “恩,待得我收复南荣,必将为海棠姑娘重修墓冢。” 徐恒裹了金武噵的头颅,纪寒与金智善亲自为海棠立了墓碑。 十人弯身为海棠默哀。 若金智善重新收复南荣,海棠功不可没。 纪寒能理解海棠为何会做出这般选择,她本可不死,但生于她而言已再无意义。 在她得知金公子便是那南荣暴君之时的那一刻,她岂能不伤心欲绝,只是她却未有向纪寒众人表露于面。 她所承受的要远比纪寒所感同身受的要多。 想到此处,纪寒在心中亦是更加敬佩这位女子,敬佩她的深明大义,敬佩她的痴爱,敬佩她的坚毅。 再次向海棠的墓碑深鞠一躬,纪寒豁然转身。 如今金武噵已亡,金智善的复国之路亦不再遥遥无期、艰难重重、布满荆棘。 归期已然可待,归期已然不遥! 纪寒为金智善定了一条最凶险、亦最快速的登基之路,待到明日日出东方之时,便是这场复国之路真正吹起号角之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0章 十二真言 金智善违背了她予海棠的承诺未给金武噵一个完尸,这金武噵太过可憎,他不配海棠用其性命为他换来这亡后的体面,若真有因果,她愿一人承担。 金武噵的亲卫于湖外等了足足三个时辰亦未等得陛下归来,王玉带着这支亲卫冲入鸳渡桥。 在那鸳渡桥上,王玉看到了一具无头尸首,当他与这支亲卫走近细看之时,王玉当场便吓得坐在了桥上。 虽然这尸体无首,但是王玉知道这便是陛下的尸体,陛下被杀了? 王玉已是吓得魂飞魄散,这支亲卫亦是被惊的六神无主。 怎么办?陛下被杀,国师必不会绕了他们,去国师府禀告国师是死,不去禀报亦是死。 这支亲卫共计五十人,并不隶属韩成珉,而是直接效命于金氏,他们生来的任务便是保护南荣陛下的安危,如今陛下被杀,那独揽大权的韩成珉岂会饶恕他们? “左丘禅!”一声娇喝于这鸳渡桥上响起。 金智善与纪寒众人自鸳渡桥边的柳林走出。 “什么人?”那站于亲卫最前之人转眸看向桥下冷声喝道,他一声冷喝,其身后亲卫皆自腰间抽出佩刀。 五十柄森冷寒刀在月色下徐徐生辉,而那桥下十人却是在一名女子的带领下,一步步的走上桥来。 女子愈走愈近,待到这名亲卫长看清这当先为首的女子面容时,他骇然失色。 “公……公主殿下?”这一声公主殿下,亲卫长喊的亦是心神俱裂。 公主殿下在此,那么这杀了陛下的人还用得着去想吗? 杀害陛下的凶手明明便在眼前,可是这位亲卫长却不知该如何去做了。 即便他现在就拿下金智善,国师亦不会饶恕他们,但若是不拿,他与他的兄弟们又该何去何从? 大堰城如今已被火神军封闭了城门,他即便是想要带着他的兄弟们出逃,亦无处可逃。 金武噵身死,如今金氏皇脉便只剩下这正向他一步步走来的金智善,难道说要他认金智善为帝吗? 想到此处,这名亲卫长亦是连忙让这支亲卫军收起了兵器。 纪寒将这名亲卫长神色里的变化尽收眼底,金智善要复国,仅凭着先帝所留得这娟血帛还不够,她还需要兵,而这支亲卫军便是送到他们眼前的助力。 不需要向这名亲卫长去说什么,纪寒将血帛交予金智善。 拿着血帛,金智善一步步的走至到这位亲卫长的身前。 “左丘禅,这是先帝所留的血书,你自己看看。”将血帛扔到左丘禅手中,金智善便不再言语。 “先帝血书?”左丘禅听到这四字心中亦是突然一凛,匆匆打开这娟血帛,左丘禅便开始认真的看了起来。 待到看完血帛中的最后一字,左丘禅亦是豁然抬眸看向金智善。 金武噵竟然乃韩成珉之子,国师他竟然窃国! “臣,左丘禅叩见陛下。”双手拖血帛,左丘禅重重的跪于金智善脚下,左丘禅跪,其身后的四十九名亲卫军亦纷纷而跪。 金智善并未让左丘禅起身,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声问道:“宫内如今还有多少亲卫。” 木已成舟,横竖是死,若想活命,唯有一搏。 左丘禅知道金智善所问何意,让他称金智善为帝容易,因为他左家生来便肩负着守卫皇宫与陛下的职责,可是若要让国师俯首称臣,却绝无可能。 在金智善杀金武噵的那一刻,这南荣握有最大权利的二人便已经势同水火,这两虎相争,唯有胜者才能称王。 韩成珉窃国,金智善斩其子,这仇、这怨,不可调节。 “回陛下,宫内尚有护龙卫三百。” 听得左丘禅所报,金智善转眸看向纪寒问道:“下一步该如何。” 听得金智善所问,左丘禅亦是诧异的抬眸看向了站在金智善身旁的纪寒。 “告群臣、布天下、破城门、招勤王。” 纪寒所说共计十二字,亦是这简短的十二字令得左丘禅精神大震。 “纪大人是要我正面向韩成珉宣战吗?”听得纪寒所说,金智善亦是皱眉向他问道。 “这是白髯大国士与海棠姑娘为公主殿下用其性命所换来的大势,如今金武噵已死,公主殿下便先占了顺理成章的顺理,韩成珉欺压、屠杀百姓,早已失了民心,若公主殿下此时站出,便应了大堰的民意,获得大堰百姓的拥戴,韩成珉父子窃国为实,先帝血书为证,南荣泱泱大地,尚有千万义士、亦有勤王救驾的忠臣,此为大势所趋,公主称帝,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已立于不败之地。” 纪寒的这一番话,亦令金智善听的心潮澎湃。 站在纪寒身后的李浩然沉默了,他是一方将领,自然比金智善所能听出的更多。 太武有两位战神,一为郭朴,二为宁哲,这两位将军终有迟暮之时,而这纪寒不过二十有余,待得两位战神驾鹤归西,亦后继有人。 有纪寒在,至少可保得太武五十年的强盛,所幸,他们南荣是纪寒的朋友,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事实,如此年龄,仅用十二字便能为无一兵一卒的金智善定得南荣江山,此人可敢小瞧? “事不宜迟,公主殿下当抓住这天赐良机,破开城门,将韩成珉之恶行昭告整个南荣,另派人召回蔡无琰将军勤王救驾。” “恩,纪大人所说亦是我心中所想。”向纪寒回完此话,金智善便看向了脚下的左丘禅。 “左丘禅,你速速回去调集三百护龙卫给我拿下南雀门。” 听得陛下所命,左丘禅便要起身领命时,却被纪寒拦了下来。 “这位将军且慢!”听得纪寒所说,左丘禅亦是连忙停下脚步。 “公主殿下,你与李浩然将军、裴先生、李相赫你们四人一起出城,带着护龙卫一起。” 突听得纪寒此话,金智善四人亦是豁然抬眸看向纪寒。 “纪大人此话何意?” “公主殿下,你我分头行事,公主殿下负责召集勤王之师,我留在大堰与公主里应外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1章 一计定乾坤 “里应外合?纪大人,若我不在南荣何以成事?”金智善所问乃是所有人心中疑惑。 听得金智善所问,纪寒亦是向她回道:“公主殿下,昨日法场百姓暴乱时,我曾向公主殿下提议,让公主殿下聚集百姓亮明身份,公主殿下可曾还记得?” “记得。”金智善虚心向纪寒回道。 “恩,昨日本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若公主殿下采纳,我们便可率领大堰城里的百姓与义士们与韩成珉所率火神军在这大堰城分庭抗衡,民乃国之水,君乃水之船,我相信要不了些许时日,韩成珉必会溃败。” 听得纪寒所说,李浩然亦是深深皱眉,他有些不信纪寒所说之话,那火神军各各装备精良,这大堰城里的百姓拿什么去与这一万火神军去斗? 不信纪寒此话的不止李浩然一人,而是在场全部。 纪寒将众人的眼色尽收眼底。 “我们身上所穿,我们每日所食,皆出自百姓之手,国库粮仓有再多屯粮亦有搬空之时,大堰封城,百姓若是断了韩成珉的供给,他焉何不败?” 纪寒一语惊醒梦中人,这身在梦中的便是金智善他们。 “纪大人,受教了!”待得纪寒声音落下,金智善亦是向纪寒深深鞠了一礼。 纪寒不仅一语点醒了她,还在教她做君的道理。 “可是,我有一事不明,纪大人为何要我跟着出城呢?” 纪寒能听出金智善是在向他虚心求教,那么他也愿意不吝赐教。 “此一时非彼一时,我知公主殿下拒绝是为了这大堰城里的百姓,既然公主殿下如此爱民,那么我纪寒定当倾力辅佐,如今金武噵已死,若是公主殿下还留在大堰,那么百姓必会拥戴公主殿下,届时,便免不了火神军与百姓的兵戎相见,但若是公主殿下就此先行离开,便又是另一个局面了。” “是何局面?”金智善听得纪寒此话亦是忍不住的紧忙问道。 “待公主离城,我便会将公主殿下正在召集南荣勤王一事散布出去,并会大肆在百姓中宣扬公主殿下已知他们在大堰生活之疾苦,公主心急如焚,势要解救大堰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还有大堰各部官员,我亦会将韩成珉父子窃国一事散布于他们,到了那时,韩成珉应该会焦头烂额了,百姓离心期盼公主殿下归来,群臣惶惶,生怕站错了队伍,大堰无主、南荣无主,届时,便看那韩成珉如何应对此局。所以,我才要公主一同离城,如此做,亦是为了不让韩成珉狗急跳墙。” “若韩成珉占了大堰,这大堰便是他葬身之地,若他带火神军逃出大堰,那么公主殿下便可在万众归心下不费一兵一卒取得大堰。” 金智善听得纪寒此话,已被深深折服,李浩然、裴如一亦是被纪寒所向他们说的这一番话而大为振奋。 听纪寒这么一说,好像他们还真的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左丘禅领命而去,金智善带李浩然三人与护龙卫前往南雀门。 待到金智善他们离去,纪寒这才看向了那坐在鸳渡桥上的王玉。 这王玉的脸上已是没了血色,此刻的他真希望自个儿能晕了过去,这晕过去,或许这条小命还能暂时保得。 纪寒方才所说的那一番高谈阔论他也听到了,这听着听着连他都觉得那韩成珉已经大势已去了,而他心里也没有方才那般畏惧这位韩国师了。 “大壮,让这家伙清醒清醒。” 听得纪寒所令,刘大壮伸出一张蒲扇大手便甩了王玉一耳刮子。 刘大壮的这一巴掌可是卯足了劲儿扇的,这在宫里没受过多少苦头的王玉怎能受得了这一满堂彩。 当场便被刘大壮扇的吐出了两颗门牙,一口血渣。 “你是金武噵身旁的内官。” 听得纪寒所问,这王玉捂着半张脸连忙向纪寒如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 “很好,方才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你若识时务,还能活着,但你若……” “我……我识……”纪寒这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王玉给抢了话去。 “恩,很好,我问你,金武噵今日出宫……” “不知……宫里没人知道陛下……不不是,是这个窃国之贼出宫,国师也不知道。” 听得这王玉的回答,连纪寒都忍不住的多看了这家伙两眼。 没想到这宦官脑子还挺伶俐的,不仅会抢答,还能抢答到点子上。 “这位大人,我……我能戴罪立功吗?” 这王玉自小便在皇宫里长大,他别的本事没有,但却极会察言观色,他知道,只要这位大人点一下头,他便能活下来,他还知道,这位大人还要用他。 于王玉而言,这便是他的价值所在,所以他要用他的价值来向纪寒换他一条小命。 “戴罪立功?倒也不是不行,来,说说,让我来听听你下来所说的能不能换你这一条命。” 这王玉能看出纪寒的心思,纪寒又岂能看不出他心中的这点小伎俩。 王玉听得纪寒此话,便连忙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大人,昨夜里,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王玉紧紧的盯着纪寒的双眸,试探性的先开了个场。 “大事?多大的事,别说一些我知道的。”纪寒眼中无波,淡淡回了王玉一句。 “当然不会,我要说的这件事大人肯定不知。”这王玉在调纪寒的胃口,纪寒也很乐意配合他。 只不过纪寒愿意,旁边站着的陆倩倩可不愿听。 “你个油嘴滑舌的东西,若再耽搁时间,我便一剑杀了你。”陆倩倩可不是在威胁他,怀中所抱的三尺青锋亦是出了半鞘。 “我,我说!”看到那三尺青锋便要出鞘,王玉连忙吞了一口唾沫。 “昨夜,疾府老夫人与当家夫人纷纷撞死在了疾无司的灵前,听说,是因为韩成珉国师的大义子借为疾无司吊丧之名,将疾夫人拉入疾府的一处园子里给当场糟蹋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2章 星夜灼灼,寒月幽幽 王玉的这番话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连纪寒众人亦是听的目瞪口呆。 将纪寒众人的脸色尽收眼底,王玉觉得他这条小命应该算是保下了。 “你接着说。”压下心中的骇然与激动,纪寒看向王玉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 “今日国师未来上早朝,我估摸着便是与这事有关”王玉一边在说,一边在观察着纪寒的神色。 “国师韩成珉总共收有五名义子,这五名义子在朝中各司其职,手握重权,当中以五义子韩治与大义子韩丹手中握有的权利最大,韩治手握的是火神军的军权,韩丹手握南荣国库,大人,您是不知道,这韩丹在疾府当时便被韩治给拿下了,不过小人猜测,那韩丹应该是被韩治给设计了。” “哦?此话怎讲?”纪寒是真的来了兴趣,说实话他并不知道韩成珉有五名义子的事。 瞧着纪寒那眼中的迫切,王玉心下大定,这小命保住了,他的心思当然要比方才要活络的多,这脑子一活,他想要的便不止是保住这条性命这么简单了。 王玉的一双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的乱转,纪寒哪里能猜不出这家伙在打什么算盘。 “你只管畅所欲言,若说的对,你便是公主殿下复国的功臣,我自会在公主殿下面前替你美言,但若是你说的都是一些子虚乌有的事……” “不会,大人,您放心,小人绝不会胡说八道,国师韩成珉所收的五名义子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和气,小人别的本事没有,但自小在宫里便养成了一双察言观色的眼睛,大义子韩丹与他的三弟、四弟关系极为亲密,但是却不喜二义子韩恩与五义子韩治。这韩治与韩恩自然也就凑成了一对,在韩成珉的五位义子中,唯有韩治野心最大,韩治垂涎韩丹手中所掌管的南荣钱粮,早就想除之韩丹而后快了,若是他们哥俩掌握了这军权与财权,便等于掌握了半个南荣。” “你的意思是这两名义子想要造韩成珉的反不成?”听得王玉所说,徐恒亦是向他迫切问道。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小人觉得韩丹肯定是中了韩治的圈套,在这大堰谁人不知韩丹有恋别家夫人的特殊癖好,关键是,即便是韩丹他再大胆也不能在疾无司的灵前便将疾夫人拉入后园。” 确实不太符合常理,没想到这王玉竟还起了用处,这倒是纪寒所未有想到的。 “大人,今儿早上,韩成珉国师派人来告知陛下……不,是告知金武噵,他这几日都不会上朝,小人猜测,韩成珉国师也对昨儿夜里发生在疾府的事起了疑心。” 远方突然响起阵阵号角之声,伴着这阵阵号角,整个大堰城里的火把亦如一条长蛇般动了起来。 听着这号角声,看着远方这流动的火把,纪寒知道金智善他们已经开始攻南雀门了。 成败在此一举,纪寒相信,金智善定能破开城门顺利出城。 趁着这城中大乱,他们也要行动了。 “大人,我在大堰有处隐宅,可以作为大人们落脚的地方。” “恩,甚好!”这在大堰城里,纪寒还有许多用的着这家伙的地方,所以便也答应了他的殷勤。 莫达三人带着金武噵的首级离去了,此去便是为了给那已经焦头烂额的韩成珉再添上一睹。 所有计划都要在今夜实施完全,到了明日天亮这大堰城必会变了气象。 南雀门被攻破了,守护城门的一百火神军连援军都未等到便全军覆没。 待得安焕提着双锤火急火燎的赶到南雀门时,哪里还能看得到那群贼人的影子。 “统领,是护龙卫。”一名火神军自满地的尸体中匆匆走至安焕面前,并沉声向他汇报道。 “护龙卫?”听得此火神军的回报,安焕亦是将一双阴晴不定的眸子落在了那堵在城门口的一地尸体上。 胸前铜兽首、内襟镶黄杉,这穿着确实是皇宫里那一支护龙卫的穿着。 护龙卫为何要攻南雀门? 大统领如今在国师府,安焕亦没有个人能够商量。 “去皇宫!”将一双铜锤往腰上一别,安焕便翻身上了一匹烈火枣马当先向着皇宫的方向奔去。 身后那浩浩荡荡的火神军亦开始跟着扬起的尘土一路飞奔。 星夜灼灼,寒月幽幽! 一匹快马冲至国师府,这马上之人在勒马的同时亦是一个翻身自马背上跳下。 “报!”一声拉长的急促声在国师府门前响起。 府门大开,这名火神军便如一只耗子般冲入门内。 “报,护龙卫攻破南雀门,陛下于皇宫失踪。” 一声急报不仅打破了这府中的宁静,亦惊动了府中那一处竹林。 竹林内、草屋前! 那本是站在屋前一幅泰然自若的韩治哗然变色,不待他冲出竹林,这名火神军便冲了进来。 “你方才喊什么?”韩治强压下心中的惊惧向这名冲入竹林的火神军问道。 “回大统领,亥时三刻,宫中护龙卫倾巢而出直奔南雀门,南雀门守军全军覆没,护龙卫冲出南雀门,现今安焕副统领已经控制皇宫,命属下来禀报国师与大统领。” 火神军声音落下,草屋前鸦雀无声。 这在草屋前跪着的只有一人,此人便是韩丹,这站着的共有四人,这四人便是韩成珉的四名义子。 站在韩治身旁的自然是韩恩,这在韩丹右边的便是,三义子韩阔与四义子韩阐。 此刻,五名义子皆望向了前方这一扇紧闭着屋门的草屋。 随着草屋内响起一声下床的声音,这扇紧闭的屋门打开了。 屋门打开,自门中走出两人,这第一人是一位身着星纹长袍的中年男子,此人身高近七尺,头顶一白玉发冠,颇有些仙风道骨之姿。 这第二人是一位半老老者,披发、赤足、着一件宽敞的粗布袍,面黄肌瘦,彷如病入膏肓了一般。 “义父!”在这隐含仙风道骨之姿的人自门前让出身位时,那站在草屋前的韩治四人亦是深深的向这彷若病入膏骨的半老老者抱拳行了一大礼。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3章 智绝韩成珉 这半老老者身份已昭然若携,便是南荣国师韩成珉,而这位看似仙风道骨之人便是李相赫的父亲,南荣太宰李相荣。 竹林里有一石几,韩成珉未理会门外的这三人,而是赤着双足向着那竹林里的石几走去。 韩成珉一动,其四义子亦连忙小心的跟上了韩成珉的脚步,而当那跪在地上的韩丹便要起身时,一声彷如自空谷中传来的声音突而在这竹林内散播开来。 “跪着,好好反省反省,着了别人的道,却不自知,当真是白养了你三十多年。” 韩丹听到此话便又老实的跪了回去,而韩治、韩恩听到此话,心中却是微微一凛。 二人不敢在眼神上有任何的交流与接触,因为他们深知他们的这位义父有着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而方才义父所向韩丹说的那句话亦是意有所指。 丧情早已化为粉尘,此事早已过了十二个时辰,韩治虽然畏惧韩成珉,但他亦有自信,此事他做的天衣无缝,即使义父怀疑到了他的头上,亦没有任何证据能定他的罪。 石几上有一盘黑白棋,待得韩成珉落座,便随意的在罐子里取了一枚黑棋落在了棋盘上。 李向荣看到韩成珉所在棋盘上落下的这枚黑棋,其嘴角亦是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潇洒落座,而后取了手旁罐子里的一枚白棋,落在了这黑棋的上方。 这棋盘上尚有棋子,一看便是未下完的残局。 而这二位在南荣最有权势的掌权者却开始下起了棋来,仿似方才他们二人根本就未有听到这名火神军的禀报一般。 二老下棋,韩治四人自然不敢多嘴,这黑白棋是自太武流传于南荣的,韩治不懂棋,自然也看不出是黑子有优势还是白子占了先机。 所谓观棋不语,韩治看不懂,但韩恩却能。虽能,但却不能语。 眼下这盘棋,在韩恩看来他的义父已经输了。 那白子,打二还一,拆二斜飞,棋路之飘逸,彷如那天上的浮云般诡谲莫辨。 而反观黑子只能在棋盘上疲于应付这颗颗白子。 一张棋盘,白子已是占了大半。 而李相荣亦将手中方拾起的白子重新放入了棋篓。 “国师,你输了。” “是输了!”韩成珉看着那已经被白子占据大半江山的棋盘亦是摇头叹息道。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方才老夫若不落下那颗黑子,这盘棋亦不会输得如此之快。” 韩成珉好像话中有话,但他若不说破,四名义子是不敢接他的话的。 放下手中的黑子,韩成珉这才转眸看向了正临危而站的四位义子。 看着四位义子,韩成珉突然向着四人说了一句:“看来那丫头找了一位了不得的人来助她。” 不待韩治四人细想,韩成珉接着说道:“左家世代统领护龙卫,能命令得动护龙卫的,老夫思来想去便只有那丫头了。她在城里闹了一出,又带着护龙卫出了城,想必定是那位她身边的高人所出谋划策。” 听得韩成珉所说,韩治四人亦是面露大骇。 “哎,昨日小儿来府,老夫便应该想到是那丫头回来了,此事怪我,若我当时便拿下这逆子,也无这后面之事了。”李相荣亦是用一种惭愧的语气向韩成珉说道。 “这不怪你,即使你拿了李相赫,也对这大局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老夫的道儿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了。天意,这天意亦是人为。” “昨夜老夫派去的刺客迟迟未归,这逆子又恰巧在那疾府做下如此丑事,现在想来,这一步步可真是缜密如丝啊,一半天意,一半人为,毁了老夫在大堰十余年的布局。” 听得韩成珉此话,韩治心中微微一动,方才义父所说,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义父将韩丹被设计一事归结到了南华公主的身上? “国师,现在我们该如何?南华丫头此出大堰必是为了召集勤王之兵。我们……” 不待李相荣继续说下去,韩成珉便伸手打断了他。 “老夫现在担心的不是那丫头召集勤王之兵,而是那丫头到底知道多少?若是她已经知道了道儿的身份,那么老夫便是那窃国之贼,若是她不知道道儿的身份,那老夫便可以后发制人。” 在场之人皆知道金武噵与韩成珉的关系,自然便也知道韩成珉所说的利害。 “义父,那我们现下该如何做?”韩恩在向韩成珉问此话时,面色亦是煞白。 “如何做?这南荣现下可还有能勤王之兵?老夫为何要攻打太武四国?便是为了抽空南荣的兵力,便是为了将那四名忠于金氏的将军调离我南荣,损耗他们的亲兵,然后以便老夫有充足的时间来培养我韩氏大军。待得这南荣皆为我韩军之时,待得蔡无琰四人兵力损耗殆尽之时,这南荣姓金还是姓韩,还不是由老夫说了算。” 韩治五人是第一次听得韩成珉如此说,原来他们的义父攻打太武四国竟是为此! 妙,此计当真是略不世出,绝越古今。 若韩成珉不亲自道来,便是韩治穷尽一生也猜不出韩成珉真正的意图。 “那南华丫头若想召集勤王之师,唯有身在南海的蔡无琰可堪一用,不说这蔡无琰身边有个吾儿在侧,便说蔡无琰此人,老夫为何要将那强招而来的二十余万兵士交付于他,便是因为老夫了解他。” 韩成珉在说此话时亦是再次看回这石几上的棋盘。 自棋篓中检出一枚黑子,韩成珉再次说道:“蔡无琰刚愎自用的同时又爱兵如子,他是必不会派这二十余万的新兵与太武军交战的,而这二十余万新兵亦只会听从吾儿的命令,待得无琰军消耗殆尽,即便是南华丫头叫他勤王他又拿什么去勤王?” 将黑子落在已败的棋局之上,韩成珉亦是从石凳上起身。 “至于擎荣将军安羲阳,他才是老夫所派去太武的一支奇兵,至于这支奇兵的目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4章 黄雀在后 李相荣与韩治五人已是竖起耳朵做聆听状,韩成珉却是突然止了言语。 将一双深邃的黑眸投入竹林,韩成珉便如入定的老僧一般定在了原地。 竹林有风,风不止,叶不停。 伴着这竹叶的莎莎声,竹林外突然响起了一道落地之声。 这一道落地之声便如那在平静的水面上所荡起的一片涟漪一般,惊扰了这竹林里的宁静。 一名下人打扮的小厮跌跌撞撞的跑入竹林,他双手里抱着一个染血的布裹,这个染血的布裹像似一个烫手的山芋一般在他手里不停的颤动。 而当韩成珉看到这名小厮手中所捧的布裹时,其那一双本是深邃、无波的黑眸终是泛起了波动。 小厮本是跌跌撞撞、惶惶恐恐,而当他接触到韩成珉那一双漆黑如墨的黑眸时,他竟是吓的突然跌倒在了地上。 人跌倒,手中所抱的这烫手山芋亦是好巧不巧的滚落到了韩成珉的脚下。 布裹在滚动中脱落,一颗披头散发的首级赫然映入韩治众人的眸中。 “陛下!” 在看到这颗滚落在韩成珉脚下首级的真容时,韩治六人亦是忍不住的发出了一声自心底而升起的惊呼与颤栗。 先前韩成珉便说金武噵恐已遭遇不测,而今竟是真的应验了,一位帝王被人割去了项上人头,这……这是南华公主所为吗? 她真的回来复仇了! 竹林内寂静如斯,韩治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韩成珉轻轻的蹲在了地上,并褪去了他身上的布衫遮住了金武噵的首级。 金氏一族被灭,金武噵惨死,而今唯有金智善能够继承南荣皇位,是到该行那最后一步棋的时候了,没想到还是要走到这一步上。 本想兵不血刃的将南荣归为己有,然而倘若再给韩成珉数月的时间,他还真的能够办成这偷龙转凤之事,将这南荣的皇姓改为他的姓氏。 然而事与愿违! “吾儿惨死,皆拜南华所赐,发传书令吾儿韩成俊杀蔡无琰。”韩成珉在背对着韩治五人说完此话时,便转眸看向了身后的李相荣。 看着李相荣,韩成珉再次说道:“相荣兄,可以将昭容娘娘与她的孩儿请入皇宫了。” 听得韩成珉此话,李相荣亦是皱眉向他问道:“国师,难道不在此时称帝等待何时?” “时机还未到,老夫怎能逞了南华的心思?她以为金氏皇族便剩她一人,老夫偏不遂了她的愿,她不是要携勤王之师拿回大堰吗?待得南华伏诛,老夫便让昭容禅位,届时,老夫这皇帝得来的才名正而言顺。” 昭容娘娘?还有她的孩儿?她们竟然还活着? 韩成珉到底还有多少事是他这个五义子所不知道的?到了此刻,韩治已经不如方才那般淡定如斯了,他的这位义父是一位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人,若是韩成珉一旦得知是他在陷害韩丹,那么他必死无疑。 自昨夜到今夜,韩成珉都未曾处罚过韩丹,即使有疾家上下作证,韩成珉亦无动于衷。 他猜不透他的义父心中在想什么,倘若将他换为韩丹,他的义父也会像对韩丹一般这么护着他吗? “你——”在韩治心中正想这些时,韩成珉的声音却突然传入韩治耳中。 “你这个大统领做的可当真是称职的很,放着南华他们不去抓,却将你的哥哥抓到了老夫的面前,如今南华杀吾儿,逃离大堰,你这个大统领难辞其咎。” 听得韩成珉这突然的斥责,韩治亦是压下心中的不忿噗通一声跪在了韩成珉的脚下。 此刻,他心中尽是愤慨,那韩丹做下如此丑事,韩成珉只是不痛不痒的斥责了他几句,让他跪了一日一夜,可是他呢?他什么也没有做,却被韩成珉大斥了一顿。 “南华潜逃,大堰其必留有内应,老夫予你一日的时间将这内应带到老夫面前,去!” “诺!”心中再是不忿,韩治亦只能起身领命。 而在韩治起身的刹那,韩恩自韩成珉的眸中看到了他对韩治的疑意。 看来,义父自韩治押来韩丹时,便已经在怀疑他了。 “明日如旧,百官入朝!” 韩成珉向韩恩四人留下此话便怀抱着金武噵的首级向着草屋的方向走去。 随韩成珉同行的便是李相荣。 莫达三人回到王玉的宅子时,纪寒四人还未归来。 他们三人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将金武噵的首级丢入国师府,而纪寒四人便是去大堰百官的府邸散播消息去了。 无论这百官信是不信,金武噵死亦是不争的事实,待得明儿天亮,他们便知道他们所看到的消息是真是假了。 纪寒四人归来时已是后夜,在七人迫切的等待下,这天终是亮了。 扮做布衣,纪寒七人混入百姓中。 百官开始陆续上朝,他们一个个眼眶红肿,怕是这一夜都未有睡好。 陛下不是先帝骨血,南华公主手刃金武噵而后攻破南雀门,召集勤王之师,若这消息属实,他们该如何抉择?是独善其身,坐山观虎斗,还是尽臣子本分,与南华公主联合诛灭这窃国之贼。 当百官入得朝堂时,国师与太宰皆在堂中。 那龙椅之上并不是空空如也,而是坐着一不到五岁的孩童,这孩童群臣们并不认识,可是他们却认得那坐在孩童身旁的雍容女子为何人。 昭容娘娘?怎么会是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群臣骇然,这骇然,是因为他们看到了那坐在龙椅旁的昭容娘娘。 群臣哗然,哗然亦是因为这位昭容娘娘的出现。 “肃静!” 韩成珉向群臣一声冷喝,群臣便慌忙闭紧了嘴巴。 “昨夜宫中哗变,护龙卫受南华公主蛊惑闯入陛下寝宫行害陛下,老夫得知此事,亲率火神卫前来救驾,可是却迟了一步。” 韩成珉在说此话时,已是潸然泪下。 在群臣的注目下,李相荣走至韩成珉身前,并将韩成珉手中所托的黑色木盒豁然打开。 在李相荣打开这黑色木盒的刹那,那坐于龙椅旁的昭容娘娘亦只是用一种淡然的神色伸手捂住了龙椅上所坐孩童的双眼。 “陛……陛……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5章 昭容 十九登钟 金銮升辉,好不灿烂! 但是在这灿烂之中,众朝臣们却看到了金武噵的首级。 诧然打开,诧然闭合,李相荣一脸悲怒的看着朝堂中的百官。 “我朝自建朝以来便立有朝规,皇族内乱群臣不得插手,护龙卫之职责乃是负责守卫皇宫及陛下安危,他们虽无官职在身,但亦是我南荣臣子,臣子参与皇室内斗便是坏了我南荣所立下的朝规。” “如今护龙卫叛逃南华公主,南华公主亦要举勤王之兵攻打我们大堰城,若是皇室血脉只剩南华公主这一根独脉,那么自是南华公主坏了我南荣千年所传承下的朝规,我李相荣为了南荣社稷亦会出城迎南华公主等得大宝,但是——” 李相荣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是,皇室血脉却不单单只剩南荣公主一脉,昭容娘娘亦有先帝子嗣,幼皇尚虽年幼,老臣愿用这半生残躯辅佐幼帝。” “臣,李相荣叩见陛下!”向群臣说完此话,李相荣便面向那坐在龙椅上的幼子,一跪而下。 李相荣跪,那站在文官中的韩恩自然也跪。 南华公主果然回来了,原来他们于昨夜所看到的那封密信竟然是真的。 密信里的内容或许不假,但是眼前的形式却是要他们立时做出选择,因为群臣们已经听到了火神军的脚步声。 而在群臣回头时,他们果不其然的看到了由韩治所率领的火神军已经把住了朝门。 谋分阴阳,韩成珉与李相荣所使的便是阳谋。 辅佐幼帝?这幼帝才多大,他能有辨别是非的能力否?以其说是辅佐幼帝,不如直言,挟天子令群臣。 这是在逼他们表态啊! “臣,叩见陛下!”大势所趋,一名南荣官员向着这位坐在龙椅上的幼帝跪下了双膝。 有带头者,便有跟随者,转眼之间,群臣皆跪。 这一跪便是一种宣誓与效忠,若是他日金智善携大军前来,他们若叛金智善便是谋逆。 纪寒众人与百姓们便在这皇城的脚下。 百姓中亦在流传着金武噵身死的消息,而南华公主为了救他们这些百姓,正在携大军向大堰赶来。 纪寒料定今日的朝堂必回不宁,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下来便是继续留在大堰城伺机而动,等待金智善的归来。 待金智善归来的那一刻,亦是他们将要离开大堰之时。 将消息散于这些朝廷官员,纪寒并不是要他们做什么,而是要在他们心里埋下一颗权衡的种子。 是跟随韩成珉谋反,还是继续做南荣金氏的臣子,由他们自己来选。 在这大堰城里能帮助到金智善的并不是这些朝臣,而是这些被韩成珉所忽略的百姓。 巍峨的高墙内忽而响起了一声声沉闷的撞钟声。 这撞钟声,三快三慢,共计二十四响! 在这二十四响后,自那前方的巍峨高墙里突然飘起了一道千丈白绫。 在这道千丈白绫如火焰般在风中摇荡时,那沉闷的撞钟声便又再次响起了。 这次共十九响,每一响皆悠远流长。 “哀钟二十四响,天撒白绫,那……那暴君果然死了。”一名站在皇城脚下的鹤发老人,看着宫墙内那迎风飘扬的千尺白绫喜极而泣的说道。 按说金武噵死,这些百姓应该高兴才对,可是混入这些百姓中的纪寒却未在这些百姓的脸上看到一丝的喜悦之色,未有喜悦,反而愁容更甚。 纪寒不解,便向身旁的一位百姓问道:“这位大哥,那暴君死了咱们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我见大伙儿反是一幅愁容满面的。” 听得纪寒的所问,这名百姓并未回答于他,而是默默的转身向回走了,不仅是这名百姓,纪寒更是看到这些百姓们皆统一的自宫墙转过了身去向回而走。 他们的背影给纪寒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与哀苦。 “大人,先前二十四钟是哀钟不假,但是后面的十九钟却是登钟。”王玉站在纪寒身旁亦是用一种惊恐中夹杂着担忧的声音向纪寒说道。 “什么意思?何为登钟?”不待纪寒发问,莫达便连忙向他问道。 “一九,一为起,九为终,这十九登钟响起,便是新帝登基。” “新帝登基?这韩成珉刚死了一子,便迫不及待的登基了?他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袁琅亦是皱眉向纪寒说道。 是啊,这时韩成珉选择登基不是自取灭亡是什么?他这样公然做了皇帝又能如何? 难道他是要想做一个短命的皇帝不成?金智善已去召集勤王之师,这韩成珉在此时登基,不就是坐实了他是谋逆篡位的巨贼吗?此番做法于他有何好处? 难道这韩成珉已是自大到仅凭他手上的火神军便能够对抗整个南荣的地步不成? “先帝骤然薨逝,昭容娘娘子,金智权登基皇位。因金智权尚未及冠,昭容娘娘特封昭容太后,自即日起,昭容太后垂帘听政,国师韩成珉及太宰李向荣辅佐幼帝直至及冠。” 宫墙内响起一声浑然之声,这浑然之声响彻整个大堰。 正在没落前行的百姓们止住了脚步,而后木讷的将目光转向了这一座金碧辉煌的巍峨宫殿。 “昭容娘娘?这……这怎么可能?她……她不是死了吗?” 听得自宫内所传出的这一声昭告之令,王玉噗通一下便坐在了地上。 他双眼失神,他面色如纸! 而那些正在举目眺望的百姓亦是如同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他们的神情呆滞到彷如失了魂魄。 “大人!”莫达三人在这一刻皆看向了纪寒。 而纪寒亦是在看着那巍峨宫墙。 昭容娘娘?未及冠的幼帝?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昭容娘娘到底是谁?这幼帝又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金氏一族不是被金武噵登基之时屠杀殆尽了吗? 难道说金智善并不是皇室唯一的血脉? 自宫墙收回目光,落入纪寒眸中的便是百姓们那一副失魂落魄的身影与神情。 自前方的百姓身上收回目光,纪寒看向了那正坐在地上已然呆若木鸡的王玉。 这一刻,他急于知道这昭容娘娘到底是何人,并刻不容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6章 只是朱颜改 不用纪寒吩咐,刘大壮便将坐在地上的王玉一把拎了起来。 “说,这昭容娘娘到底是什么人?”刘大壮拎着王玉的衣领喝声问道。 被刘大壮这么一喝,王玉也是缓缓的从方才的失神中给回过了神来。 “昭容娘娘是……”王玉在向刘大壮回话时亦是忍不住的回头又瞧了一眼那身后的宫墙。 “昭容娘娘是先帝七年前纳得的一位嫔妃。自昭容娘娘入宫,先帝便荒废了朝政,整日与昭容娘娘寻欢作乐。”王玉是看着宫墙说出这句话的,在说此话时,他的一双眼睛也是透着一种迷离与追忆。 “要是从头说起这位昭容娘娘怕是没个三两日是说不完的,大人,小的只能说,这昭容娘娘是一个死于五年前的人,害死昭容娘娘的有皇后,有宫里的各位娘娘,有将军、有百姓,总之,昭容娘娘是在怀有皇嗣时在法场被当街问斩的。昭容娘娘问斩那日,天降骤雨,地起狂风,那碧蓝的天,在昭容娘娘人头落地的时候,便突然黑了。” “可是这是为何?一个明明在五年前被当街问斩的妖妃怎么就又活了呢?” 王玉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惊恐,带着些许疑惑。 现下是青天白日,在王玉向纪寒说出此话时,袁琅与上官清二女的脸色亦是带着一些不安。 “大人,现下我们该如何?若是属下未有猜错的话,这昭容娘娘应该是被韩成珉所救,那所谓的骤雨、狂风、乌云遮日也应该是一种自然气象。” 听得徐恒所问,纪寒亦是深深皱眉,如若将二人的斗智比作下棋的话,现下看来韩成珉明显是棋高一着,而此时的纪寒已是落入了下乘。 南荣有了新帝,这新帝亦是先帝血脉,这无异于掐中了金智善的要害,纪寒为她所筹之谋,是建立在金智善是金氏唯一皇室血脉而筹谋的。 可是这韩成珉却在金武噵死后,祭出了另一位身怀皇室血脉的幼子,纪寒相信,这是韩成珉的后招,亦是他最后的一步后招。 此招该如何破之? “王玉,你方才称这昭容娘娘为妖妃,她可是那种祸乱朝纲,摆布南荣先帝的女子?” 突听得纪寒所问,王玉先是向纪寒点头,而后又向纪寒摇头。 “大人,这个小的还真没办法回答您,说她祸乱朝纲,好像昭容娘娘还真没参与过朝堂之事,说她摆布先帝,倒也不假,如若不是她向先帝施了什么媚术,先帝怎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不理朝政与群妃。” 听得王玉所说,纪寒本是皱紧的眉头亦是稍有舒展。 昭容娘娘是韩成珉所祭出的最后一步棋,这棋子已经落下,纪寒只能接了这一步棋。 方才王玉所说这昭容在被南荣先帝专宠时并未参与过朝堂之事,这也便是在说,她并不是那种祸国殃民的红颜妖姬。 至于她的末路,应该便是末在了南荣先帝对她的专宠,让她成了那不得不除之而后快的妖妃。 解铃还须系铃人,此刻纪寒所唯一能想到的破解之法便在这位昭容娘娘的身上。 “王玉,可有办法入宫?”纪寒抬眸看向王玉突然说道。 “入宫?大人入宫作何?” “见一见这位昭容娘娘!” 纪寒声音方一落下,七双眼睛便全汇聚在了他的身上。 “你是疯了不成?此时入宫不是自投罗网吗?”陆倩倩寒声向纪寒说道。 “那昭容娘娘十有八九便是被韩成珉所救,或许这昭容本来便是韩成珉安插在南荣先帝身旁的人,你去见她?无异于羊入虎口。” 陆倩倩说出了众人想说之话。 “大人,陆姑娘所说甚是,若这昭容娘娘真为韩成珉的最后一枚棋子,他必会派重兵或高手保护昭容娘娘母子,现下,确实不是去见这位娘娘的时候。”徐恒亦在劝说着纪寒。 宫门打开,南荣群臣鱼贯而行自宫门走出。 他们无精打采、神情没落,彼此也不与彼此交谈,便这么默默的自纪寒众人身旁擦肩而过。 南荣是变天了,可是却未按照纪寒的想法而变,待得新皇登基昭告整个南荣之时,金智善亦失去了她所能依仗的筹码。 这该死的南荣朝规,到底是哪个没脑子的先帝定的。 南荣不平,他便无法安心归去。 在陆倩倩众人的劝说下,纪寒暂时放弃了入宫去见昭容娘娘的念头。 今日阳光正好,整个大堰却死气沉沉,百姓们关上自家房门足不出户,这一条条如蛛网般的巷道也变的冷清。 火神军再次出动了,这一次出动便不同于前两日。 韩成珉只给了他这个大统领一日的时间将南华公主所留在大堰的内应给揪到他的面前。 而这一次韩治亦是派出了他所能派出的所有火神军与火影卫。 一间间百姓的房门被火神军蛮横踹开,而后火神军们便纷纷冲入民宅,开始在百姓的民宅中乱搜一气。 今日晨时,旧皇死,新皇登基,这些生活在大堰的百姓们更是不敢反抗韩成珉的暴政了,说是新皇登基,那新皇才几岁?百姓们不傻,这天原来没变,还是他韩成珉所把持的天。 韩治带着一队火神军已经搜至北城,然而便在他跨上马匹准备直奔西城时,他却突然在前方的一条无人巷道里看到了两人。 这两人在前说说笑笑,这两人的身后亦是跟随着一支身着黑袍、头顶黑翎冠的侍卫。 在韩治看到这一队人时,他那一双本就含着阴厉的眸子更加阴晦了。 那走在最前,说说笑笑的两人,一人便是他的大哥韩丹,另一人便是他的三哥韩阔。 而最令韩治心升愤怒的是韩丹、韩阔身后所跟随的这一支黑翎侍卫。 这黑翎侍卫名为黑龙卫,乃是义父所专门为其所培育的一支死士。 这黑龙卫共计三千人,每一人至少都有七品以上的实力,除之韩成珉能够命令这支黑龙卫外,黑龙卫决不听从第二人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7章 水能载舟,火可燎原! 在韩治一脸阴沉的看着那走在最前的韩丹与韩阔时,韩丹亦是似有所觉的转眸看向了那坐在马鞍上的韩治。 两人隔着百米四目相对! 韩丹亦不是什么酒囊饭袋之流,后知后觉的他已经隐隐猜到他是被韩治陷害了。 虽然猜到,但是手上却没有能够证明是韩治所为的证据。 疾府无缘无故的起了一场大火,这场大火起的甚是蹊跷,他确实是对疾夫人行下了禽兽之事,但是当时的他根本无法控制心中的那一团炙火,而疾夫人亦是媚眼含春,半推半就的从了他。 如今想来,怕是他与疾夫人是一同中了招了。 “韩治,你给我等着!”韩丹看着韩治突而向他大声喊了一声。 这一声便是将二人那薄如蝉翼的亲情给彻底撕破了。 韩治未回韩丹的挑衅,而是自韩丹身上收回目光,义父不但放了此子,竟然还派黑龙卫护他的安全。 这于韩治而言无疑是不能接受的,他冒着败露的风险筹谋是为何?换来的结果又是何果? 同为义子,义父却为何独独偏袒韩丹! 现下看来,不但是义父怀疑了他,便连这个酒囊饭袋也在义父的启发下怀疑到了他的头上,他不怕韩丹,但却怕韩成珉。 因为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皆为韩成珉所赐。 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北街上的这一幕,恰巧被要从北街路过的纪寒众人给看到了。 站在一条小巷中,纪寒看向那坐在马鞍上一身赤红长袍的韩治向王玉问道:“他便是火神军大统领韩治?” “是,大人,那个……”王玉在回答纪寒时,亦是伸手指向了他们临街的韩丹与韩阔。 “大人,那个个子高点的便是韩丹,低点的是三义子韩阔。” 听得王玉回答,纪寒亦是看向了那离他们最近的韩丹。 韩丹眼中正流露着对韩治毫不掩饰的杀意,这凌厉的杀意自然也被纪寒收入眸中。 看来这王玉猜测的没错,韩治陷害韩丹不成,反被韩丹知道了他的所行。 “大人,这韩丹与其他四位义子不同,其他四位义子是韩成珉半途而收,这韩丹却是由韩成珉自襁褓养大,小的不是在这说什么,若论得宠与信任,那四位义子便是拍马也赶不上这韩丹,说到此,小的便不得不在这里向大人多嘴一句了,大人,即便韩丹不是遭人陷害,韩成珉也不会过分追责韩丹,只是这韩治身在其中,却看不透。” “哦?”纪寒自韩治身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了身旁的王玉。 此人虽是宦官,但其见识却是匪浅,若是此人能尽力辅佐金智善,当不失为金智善一得力左膀右臂。 韩治绝尘而去,韩丹亦再次说说笑笑的上路。 这一路他们已经看到了火神军于百姓的所行,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强闯民宅,百姓虽不敢言,但心中却已是怨声道载,痛恨非常。 水能载舟,火可燎原! 这水他已经有了,而这火?纪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韩治并不知道他所要找的内应便在他的身后,这一日的搜捕,他不但未有所获,而且还在大堰百姓心中再次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月色如墨! 安焕在国师府外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大统领。 当大统领走出国师府时,安焕能清楚的看到韩治膝盖上的灰尘与额头上所粘的湿土。 “大统领!”待安焕便要询问韩治时,却被韩治那一双阴晦的双眼将要说的话给瞪了回去。 “回去再说!”韩治向安焕留下此话,便翻身上马。 这韩治的府邸坐落在北城,王玉所购买的宅子亦在北城,更巧的是,王玉的这处宅子便是自韩治手中买下的,虽然不是自韩治本人手中买下的房契,但是这宅子确实乃韩治手上的实业。 踏入府邸,韩治便扬手摔碎了桌上的一支玉瓶。 “同为义子,本统领在外面奔波了整整一日一夜,到头来却是被义父一番斥责,还要收了本统领的兵权,而我的那位大哥,人家却在府里歌舞升平,美酒、美女相伴作陪,便是因为他是义父亲手带大的吗?义父便这般宠他吗?在义父眼中,我韩治是什么?是他身边所养的一条狗吗?” 府外等着伺候的丫鬟们个个战战兢兢,府内的安焕亦是被韩治的这一番抱怨激起了恶性。 “大人,国师处罚不公,那疾无司怎么说也是我火神军的人,他的夫人灵前受了韩丹的侮辱,老夫人也羞愤撞死在了灵堂上,大人要国师处罚韩丹何错之有,要是那晚我知道大人押着韩丹是因韩丹犯了这事,我安焕当场便一铜锤将他砸的稀巴烂。” “不过现下也不迟,安焕这条命是大统领在野兽堆里捡回来的,国师处罚不公,安焕这便去那韩丹的府上将他一锤砸死,国师要是追究下来便砍了安焕的脑袋便是。” 安焕说动便动,向韩治留下此话,便迈着流星大步往门外走。 “你给我回来!”听得安焕所言,韩治怎么能让他去。 “义父并未说要现在收了我的兵权,你这火脾气什么时候能给我收敛一点,还有,以后莫要再让我听见你说这些没脑子的话,你知道,在这大堰,你与二哥都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当年若不是二哥给了我一口吃的,我早便饿死在了街上,那时,我便知道,人唯有手上握着权利与钱财,才能好好的活着。这大统领之位是我用命所拼出来的,我绝不会拱手让于他人。即使义父也不行。” 听得韩治所说,安焕停下了脚步。 在百姓心中,他们是手上沾满了鲜血的罗刹,但是罗刹亦有罗刹的情谊。 “明日继续搜,便是将这大堰掘地三尺也要给我将那些内应掘出来。” 韩治在向安焕说完此话,便坐在了厅中正首的那张兽目椅上。 一名打扮华贵的女子自韩治身后的屏风中走出。 走出,而后为韩治倒了一杯热茶,再而后便坐在了韩治的腿上。 此女眉眼含情,搂着韩治的脖颈突而向他说了一句:“大统领,你真的相信这大堰城里有南华公主所留的内应吗?今日大统领与安焕统领可是将这南荣挨家挨户的给搜了一遍不是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8章 王玉之计 “你什么意思?”听得此女所说,韩治亦伸手毫不客气的揽住了此女那堪堪一握的腰肢。 “无中生有啊,奴家是怕国师故意为大统领寻了一个这没着落的由头,从而……” 此女只将话说一半,这另一半便要韩治自己去体会了。 果然,韩治在听到此女所说,便将手从此女腰肢上落下。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这句话放在此时的韩治身上再合适不过。 人一旦对另一人起了猜忌与怨恨,便会在心中持续发酵,这是本性,无怪说者,所以韩治并不会责怪此女的大胆妄言。 此女名为宫翎,原为一烟花之所的花魁,韩治花重金为她赎身,并收为己有。 如今听得宫翎所说,韩治亦开始怀疑义父的用意了,若将他换做南华,他是必不会在大堰城里留有内应的,至于原因,便是因为这内应一旦被擒,既是他不愿开口,国师亦会有千万种办法让得此内应开口。 而这内应必为南华公主的心腹,撬得他口,便等于知道了南华公主所持有的全部底牌。 那南华贵为一国公主,应当不会蠢笨至此。 “大统领,我觉得宫翎姑娘说的挺对的,咱们今天确实把这大堰的里里外外都搜遍了,哪里搜出什么内应了。” 安焕亦是很是事宜的在韩治耳边扇了一场耳风。 若是无内应,那么义父此举便是在针对他了,想到此处,韩治亦是一阵心烦意乱。 在这心烦意乱中,韩治亦是将宫翎从怀中推开,向着内舍走去。 若真是如此,他该如何应对?韩治很烦,相当的烦。 一个心烦意乱,一个怡然自得。 这心烦意乱的自然是韩治,这怡然自得的自然便是纪寒。 纪寒是真的未有想到,这王玉的宅子竟然便与韩治的府邸不远。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任那韩治再是聪明绝顶,亦绝不会想到他所要寻找的内应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而在韩治未回府之时,袁琅与上官清便潜入了韩治的府邸中,所以,方才韩治三人在府邸内的这一番对话全落入了这二女的耳中。 待得二女归来将所听之话一字不落的讲与纪寒听时,纪寒亦是精神大振。 这沉舟之水已有,而这燎原之火他亦终于觅得。 “大人,这韩治或可被我们利用。”莫达坐在纪寒下首亦是激动着说道。 听得莫达所说,纪寒并未去回他,而是看向了那坐在徐恒旁的王玉。 “王玉,说说你的想法。” 突听得纪寒所问,王玉可真是受宠若惊,在鸳渡桥他时,他虽是被吓傻,但是那一双眼睛却是雪亮的,这作为正首位的大人看着年轻,但人家可是南华公主身边的红人,而且,据他观察,南华公主对这位大人都是持着敬重与敬佩之心的。 他八面玲珑,怎能看不出这是纪寒在给他表现的机会,若是他能为南华公主复国上建功立业的话,那么何愁不会飞黄腾达,一跃冲天? “大人,小的也觉得方才莫大人所说既是。”王玉先恭维了一下莫达,而后才自长椅上起身。 “大人,小的觉得,若是咱们想要韩治倒戈韩成珉,现下的这点矛盾怕是不够。” “哦?说说看。”纪寒确实是有此想发,他不是一个善妒之人,所谓知人善用,纪寒希望这王玉能为金智善所用。 “大人,韩治现在只是对韩成珉心生不满还远未到了敢公然背叛韩成珉的地步,毕竟韩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为韩成珉所赐,所以他不敢,即使心中有再大的怨恨,他也不敢。” 听得王玉所说,连不爱动脑的刘大壮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陆倩倩亦是向王玉投去了赞许的神色。 王玉得到了刘大壮与陆倩倩的鼓励,便再次说道:“不过,是人皆有弱点,这韩治的弱点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二哥韩恩。所以咱们若要想韩治与韩成珉彻底离心,便只有利用韩恩了,小的倒是有一计,只是……” 王玉说到这里有些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纪寒看着王玉询问道。 “只是手段上有些卑鄙,怕在座的各位大人嫌弃。” 在纪寒的鼓励下,王玉吞吞吐吐的说出了他心中的计策,而当他说完之时,别说陆倩倩三女,便是刘大壮与莫达二人已是深深的皱起了眉宇。 纪寒自长椅起身,而后在椅前来回的踱步。 王玉所献的这个计策确实一针见血、直戳要害,但是此计过于的卑鄙了。 瞧着纪寒众人的脸色,王玉心中亦是忐忑,他知道他所献的这个计策过于歹毒,但是却是最实用的。 若是等得韩成珉大昭天下新帝登基,那么金智善便要举步维艰了,届时,待金智善携勤王归来,她所行之事,便是夺权。 这是南荣的朝规,无人能够更改,只要皇室血脉正统,那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便是名正言顺的南荣皇帝。 该如何抉择?纪寒踌躇难定! “大人,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韩氏不除,百姓难安,卑职觉得王玉此计可为。”莫达自长椅起身看向纪寒郑重说道。 “纪寒,那日在法场,你我亲见那韩恩是如何羞辱大国士,在大国士灵前,韩治派火神军屠杀千名百姓,这二人所行之事皆十恶不赦,对付这种人,我们不用跟他们讲什么仁义道德。”上官清亦是震声说道。 听得上官清所言,纪寒心中踌躇亦是豁然消散。 翌日,晨时,韩治便再次率火神军于全城搜捕金智善内应。 而下了早朝的韩恩本是要如往日般回府,但是在回府途中韩恩却突然转道向韩治府走去。 清晨,他收到了一封未有署名的密信,密信中言,韩丹已经得知在疾府他是遭了韩治的陷害,密信中还言,大堰城里根本就未有金智善所留的内应,这是韩成珉欲要惩治与卸下韩治兵权所施的手段。 匆匆赶至韩治府,只是却未见到韩治。 迎韩恩入府的是宫翎,宫翎知道韩恩是韩治的二哥,亦知道他们二人情深似海,自然也向韩恩提及了昨日大统领归来时的愤怒。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9章 密信 “你是说,我弟弟他也怀疑这是子虚乌有的事,是义父故意在刁难他?” “谁说不是呢?大统领昨晚发了一阵好大的脾气,连义父曾赐给大统领的玉璟梨花瓶都给摔碎了。” 听得宫翎此话,韩恩那一双本是紧皱的眉宇亦快要凝成了一个川字。 看来他怀中这封密信里的内容应是真的了。先不论这封密信是何人放于他屋前,只说这信函里的内容便令韩恩深信不疑。 韩恩觉得不能再在韩治府里待下去了,他必须要当面见到韩治将密信中的内容告知于他。 而便在韩恩起身准备出府时,一名他府里的小厮却是匆匆跑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韩丹大人来咱府里闹事了。” “你说什么?”听得这名小厮所说,韩恩亦是快步的走至这小厮身前。 小厮气喘吁吁的看着韩恩再次说道:“大人,你快随小的回去,再迟了,韩丹大人便要将咱的府邸给拆了。” 韩恩并未因为小厮此话而乱了方寸,而是向小厮问道:“他来我府,可有说为了何事而闹?” 听得自家大人所问,小厮便慌慌张张的说道:“好像是为了疾府的事,我听得不太真切,断断续续的听到那韩丹大人说什么,是大人您害了他被国师责罚。” “我害他被义父责罚?”听得小厮此话,韩恩便立时目露阴厉。 同为义子,但却不同惠! 老的刁难最小的,老大刁难他这个老二,这真的是一对好父子啊! “走!回去!”韩恩一甩衣袖,便匆匆走出了韩治府。 两府相隔四街,待到韩恩回到府邸时,他府邸前的两尊震门石狮亦是倒在了地上。 而在韩恩便要迈府而入时,韩丹却是恰巧不巧的自府里走了出来。 两人碰了个正着,而后便剩怒目而视。 在怒目而视中,韩丹突然抬起手掌,在韩恩的淬不及防下扇了他一个满堂彩。 这一巴掌何其清脆,扇的韩恩连头也歪向了一边。 “韩恩,你竟敢设计陷害我,你好大的胆子。” 打碎牙齿往肚子里面咽,韩丹甩他的这一巴掌他是万万不能回的,同为义子,身份却是天壤之别。 必定韩丹是韩成珉自襁褓带大,二人的感情亦不是他们四位义子可比。 “念在咱们都是义父义子的份上,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也就大量原谅你这一次,不过——” 韩丹在向韩恩说此话时,却是突而转身自身后揪出了一个人来。 “不过,你得赔偿我这个做哥哥的,毕竟我可在义父那里跪了一天一夜,你这府里也没什么我能看上眼的东西,而我掌管南荣钱粮也不缺那些外用的东西,但是,她,你得送我。” 被韩丹所从身后揪出的是一名女子,这名女子是韩恩府中的一位丫鬟,明为丫鬟实则为韩恩的通房。 这韩丹的嗜好全南荣尽之,而这名丫鬟虽没有什么国色天香之貌,韩丹亦对她没有什么情意,但却改变不了她是韩恩女人的事实。 今日这韩丹竟然欺上门来?为何? 若是往时,这韩丹必不敢如此,因为韩治手中可是握有火神军兵权的大统领。 密信中的内容韩恩已是深信不疑了,看来他的义父真要削去韩恩的大统领之职。 而韩丹敢欺上门来,亦必是因为他知道义父要削韩治兵权他才敢如此猖狂。 为了一个韩丹,义父竟然要如此绝情吗? 这些年来,韩治为他出生入死,树敌无数,上得刀山下得火海,双手占满修罗鲜血,到头来却是换来义父如此待他。 收了韩治的兵权,要他如何活?那些曾死在韩治刀下的亡魂故人定会将他的这位弟弟生吞活剥。 韩丹欺门,带走他的一位通房他终是忍气吞声的咽了下去,他不能在此时与韩丹起了冲突,至少现在不能。 而韩丹此举,亦让韩恩心中升出了对这韩丹的杀意。 一方大闹,扬长而去。 站在府前,即使韩丹已经走远,他还依稀能听到韩丹的大笑。 府里的丫鬟、小厮战战兢兢,韩恩阴沉着一张脸走入府邸。 回至房内,韩恩便再次从衣襟中取出了这封密信。 这密信是何人放于他门口的?这放信之人给他此信又是处于何目的? 韩治这一日一夜又是白忙活了,他心中是不愿去向义父赴命的,可是却又不能不去。 韩成珉并不是在刁难韩治,他算无遗漏,料定这大堰城里有南华留有的内应,可是两日了,他这五义子中最有心思、最有能力的五儿却又再次无功而返,他岂能不恼怒。 斥责有、痛骂亦有,可是这斥责与痛骂听在韩治耳中却统统化为了有意。 “去,两日,再于你两日,你若是还未抓着南华内应,吾必不恕你。” 草屋内再次飘出韩成珉的声音,韩治压下心中怒火,跪谢离去。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安焕在府外正在等待着韩治。 他手中握有一封信,这封信是自一暗处用一柄利箭所射来的,这信里的内容他看了,看后立时怒火中烧。 当韩治一脸阴郁的走出国师府时,安焕便怒气冲冲的跑到了韩治面前,并将手中的密信交到了韩治的手上。 韩治只是微微一怔,便随后看起了密信中的内容。 而当他看到密信中所提到韩丹晨时大闹韩恩府时,那一双本是阴郁的眸子立刻爆射出了一道杀人的目光。 没有韩恩便没有他的今时今日,韩恩于他,亦父亦兄,他怎能让他最重视的人受了他人的欺辱? “大统领,我这就杀入那韩丹的府里,将这家伙的脑浆给砸出来。” 这安焕是被一头野狼在森林中养大,韩治于森林游猎发现他时,这安焕正在与一群野兽搏斗。 那躺在安焕脚下的有狼、有虎、有熊、有蟒,而在安焕筋疲力尽时便要入了一群豺狗腹中时,是韩治救下了他。 那是安焕第一次遇到人类,将他养大的狼母死了,韩治将血肉模糊的安焕带回了府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0章 红颜之交洁如雪 八年,韩治用了八年的时间教导安焕,让他从一只野兽变成了一个正常的人。 于安焕而言,没有韩治便没有今日的他,他这条命是韩治给的,所以他只会为韩治卖命。 翻身上马,韩治便要纵马前行时,却突然勒住缰绳。 “这信你从何而来?” 听到韩治问话,安焕亦是将方才冷箭之事告诉了韩治。 听得安焕所说,韩治那一双本是布满猩红的眼眸亦是恢复了常态。 “先去二哥那里!”韩治只向安焕留下此话,便纵马赶往韩恩府。 待到韩恩府时,一名小厮却告诉韩治,他们家的大人去了他那里。于是韩治又直奔自己的府邸而去。 当韩恩看到那一身风尘仆仆的韩治时,心中尽是疼惜。 “二哥,今日韩丹可是去了你府上闹事?”快步走进府邸,韩治连宫翎为他递来的热茶都未喝上一口便向韩恩急切的问道。 听到韩治所问,韩恩心中更是感动。 已经不需要韩恩去回答了,韩治已经从韩恩那一双眼睛里得到了答案。 “弟弟,义父吩咐你查内应一事可有了眉目与进展?”韩恩避过韩治所问,绕开话题向他问道。 “没有,方才去向义父复命,义父再允我两日时间,若是我再未捉住南华留在大堰的内应,义父说了必不恕我。”韩治此话回答的甚是轻松,轻松到仿佛他根本就未将韩成珉于他说的此话放在心中一般。 “必不恕你?莫非义父真的要用这内应一事,卸了你的兵权?”听得韩治此话,韩恩亦是捉急说道。 “卸了我的兵权?” 这已经不是韩治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了,昨夜宫翎如此说,今夜他的二哥亦如此说,看来,此事应是真的了。 在他未升任大统领时,便为韩成珉做下了许多丧尽天良之事,在他升任大统领,又不知在暗地里为韩成珉除掉了多少南荣忠臣、义士。 这是要卸磨杀驴吗?没了兵权的他,要如何在这南荣安身立命! 于街斩首白髯大国士,韩成珉为何不派他宠爱的大义子坐那监斩官?而是派他的二哥来做,如今想来,他终于明白了,原来韩成珉是要将他兄弟二人利用到不能再利用为止。 人一旦对另一人起了憎恶与猜忌,那么此人之前所做的任何事,都会被他看作是别有用心。 韩成珉纵使智绝无双,亦不能算到他人的心思。如今的韩治对韩成珉的憎恨与猜忌几近扭曲, 若是他真的被卸了兵权,那么他将必死无疑,若他死了,他的二哥该怎么办,韩治几乎可以预见到在他死后韩恩的生活。 韩恩是个文士,他并没有感觉到自韩治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凌厉杀意,但是安焕却感觉得到,这股自韩治身上所传来的凌厉杀意,只会让安焕更加兴奋。 这一夜又匆匆过去了,第二日,韩治如往常一般带着安焕去大堰城搜寻。 只是这一次韩治便不会再上心了,带着安焕,二人消失于一条小巷。 韩丹这两日的心情极好,因为他手上握有一封重要的密信,密信言,他是韩恩府中的一位下人,他手上有韩恩陷害韩丹的证据。 这证据什么的韩丹并不在意,令他真正在意的是这封密信中的第二条信息。 世上有这么一种人,不管此人多大年纪,他的心性都非于常人,想法亦于世人不同,而韩丹便是此中翘楚。 韩恩是陷害了他,但他也尝到了疾夫人的滋味不是?那疾夫人死的可真有些暴殄天物了,与疾夫人一次销魂哪里能够? 可是美人已死,不可追溯,当真是人间一大憾事啊! 这第二条信息所言说韩恩有一红颜知己,此红颜不但有沉鱼落雁之姿,还与韩恩私下里结发受了长生。 这结发受长生,是为私定终身。而密信里言,韩恩从未对这名有着沉鱼落雁之姿的女子有过僭越之举,不是韩恩是什么正人君子,而是这名女子天生是一个石芯子。 石芯子是何意?便是天生不能与男子结合的石女。 密信里言,韩恩将此女藏的极为隐蔽,府中并无几人知晓。 昨日韩丹去韩恩府便是为了寻找此女,只是,他已经将韩恩府搜了个遍,却未搜到。 气愤之下,韩丹这才捡了一个韩恩府上姿容不错的丫鬟带回了府,这也是韩丹对韩恩的一次试探。 试探此密信里的内容到底属实,昨日他扇了韩恩一耳光又强行带走了他府里的丫鬟,这韩恩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便更加加深了韩丹对此信内容是否属实的判断。 带回府里,却没成想这姿色不错的丫鬟竟是被开了苞的,这便令韩丹更加兴奋了。 这一兴奋,便让韩丹失手将这丫鬟掐死在了床上。 一名丫鬟的死于他而言不过芝麻绿豆般的小事,今儿起了个大早,韩丹便又贼心不死的去了韩恩府。 因为心中已经相信这密信里的内容,再加之昨日对韩恩的试探,这一次再来,韩丹便不会如昨日般只是拿他府中的一名丫鬟了。 你害我在义父那里跪了一整宿,我要你点赔偿并不过分,你若是不识相,那么咱就去义父那里,看义父偏向谁。 人皆有不可触碰的底线,于韩恩而言,他有两逆,这第一逆便是韩治,这第二逆便是他的这位红颜知己,红袖女。 此女是石芯子不假,与他私定终身也不假,二人之间对彼此的情愫更是不假。 君子之交淡如水,红颜之交洁如雪。 红袖女知道自己不是正常女子,她所求不多,只愿一生陪在韩恩身旁便足矣。 而今日,韩恩上朝未归,那昨日里来闹事的韩丹又来了,她知道韩丹的身份,也知道二人之间的嫌隙。 于昨日不同,今日韩丹前来便更加跋扈了,跋扈到若是见不到她,今日便决不罢休。 莫说韩治未有陷害过韩丹,便是陷害了那又如何,即使韩恩十恶不赦,为天下唾弃,她也倾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1章 自古红颜多薄命 书房中有一暗门,红袖女是自这暗门里走出的,韩恩府上下,知道红袖女身份的屈指可数。 这屈指可数的数人皆在,当他们看到红袖女自书房中走出的刹那,便哗然变色。 庭院有树,树为梧桐,庭院有花,姹紫嫣红。 当红袖女走入这庭院之时,庭院里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在了她的身上。 她黑发如瀑,着一身天青色衣裙,踩一双青色绣鞋,便如同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女般,自幻境走入凡尘。 韩丹在看到红袖女自书房里走出的那一刻,他那一双色令熏心的眼睛便再也无法自红袖女身上移开。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此女何止是有沉云落雁之容,在韩丹看来,此女便是那自天宫云阙中下凡的仙子。 “姑娘,你怎得出来了?”韩恩府中的老管事韩连心中担忧的向红袖女问道。 在韩丹闹府时,他便着人去皇宫前候着韩恩了,韩连知道这名女子对韩恩有多重要,韩恩不在,他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韩丹的。 “韩伯,韩丹公子既是来找妾身的,妾身怎能不出来与韩丹公子相见。”停下脚步,红袖女看向正在看着她的韩丹说道。 “对……没错,本公子今日便是来找你,既然你出来了,那么便跟本公子走。”韩丹虽然惊叹于红袖女的美貌,但是却未忘记此行前来的目的。 听到韩丹此话,红袖女不由皱眉。 她不能跟他走,若跟韩丹走,韩恩必会去找韩丹要她。 “韩丹公子,可是与妾身有事要商谈?若是有事商谈不如我屏退了他们,我们入书房说可好?”红袖女虽然心中不悦,但是却并未在面色与言语中表现出来。 “不行!”韩丹断然拒绝,在断然拒绝中,韩丹亦再次想到了那密信里的内容。 迈步,而后围着红袖女转了两圈,韩丹才停下脚步。 “你真是石芯子?”站在红袖女身后,韩丹突然向红袖女问出了此话。 听得石芯子三字,红袖女心中突然升出一种悲戚,身为石芯子,这于她而言本就是不可启齿之事,而今这韩丹竟然将她为石芯子一事,当着庭院里这么多人说了出来,这令她好生羞怒。 此次她之所以现身,一来是为了不愿因了她的缘故再让韩恩与韩丹起了冲突,二来便是因为她天生石体。 天生石体,便代表着她是个生来便不健全的女子。 如今韩丹又当众揭穿了她的身份,于她这幅身体而言,那韩丹又能将她如何? “是!”强压下心中的悲怒,即使心中再是不愿回答,为了韩恩她亦只能当众承认。 “你说的不算,跟我回府,待我亲自验明一番,若你真为石芯子我便将你送还给韩恩,若你骗我,那么你便留在我府里。”韩丹说出了一句几乎令红袖女不敢相信的话来。 亦是因得韩丹此话令红袖女哗然失色。 “使不得,大公子,这万万可使不得啊,红袖姑娘是我家大人……”听得韩丹如此丧尽天良之话,韩连心中虽然愤怒,但此刻家主不再,他只能咽下这心里的愤怒向韩丹乞求道。 只是他的这句乞求还未说完,便被韩丹伸来一脚将他踹倒在了这铺满鹅暖石的石地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这个老家伙说话的地方。” “韩伯!”红袖女见韩连被韩丹踹倒,便要去扶韩连起来,可是在她便要弯身的刹那,韩丹却是捉住了红袖女的手臂将她自弯身中提起。 两人相隔不过咫尺之间,韩丹亦是忽而将红袖女揽入怀中。 美人在怀,韩丹下腹亦是突然一阵燥热,这仅仅只是隔着一件薄纱他便能有如此感觉,若是将这身衣纱褪去,即便她真是个石芯子,他韩丹亦有其他办法用这幅美人的身子来卸这腹中炙火。 庭院内亦有韩治府中的下人,但是他们在这一刻却没有一人敢站出来阻止韩丹对红袖女的造次。 只因那站在庭院里的这些带刀侍卫,他们的佩刀早已出鞘。 红袖女是万万没有想到这韩丹竟会如此胆大如斯,可是她若是不出来,待得韩恩归来,韩丹必会逼迫韩恩将她交出来,她知道韩恩是不会交出她的,既是因为知道,她才会自己走出。 可是,现在韩丹对她的所为,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估。 身为石芯子,本已令她蒙羞,不能与韩恩行夫妇伦常,本就让她对韩恩心升愧疚。 而如今,她竟然被韩丹揽入了怀中,而她亦能清楚的感觉到,韩丹在用什么蹭她的身子。 羞辱她,便是羞辱韩恩!她不会跟他走,更不会让他如此这般的当着众人之面轻薄于她。 在韩丹正在享受这怀中的软香时,他突而手上吃痛,脚面吃痛。 红袖女咬了他的手臂,跺了他的脚面,而后自他怀中挣脱。 她跑,她向着那手握着森寒之刀的侍卫跑。 “给我拦住她!”韩丹心中发狠,面露狰狞。 此等烈女,越烈越好! 待到将此女带入他府,他便要这红袖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韩恩正在一路狂奔,他跑的急切,跑的愤怒。 当他终于跑回府邸时,当他冲入这间专门为红袖女所修葺的庭院时,他看到—— 看到,一柄在晨光下泛着森冷刀光的寒刀正架在红袖女那修长的脖颈上,而韩丹的一双手亦在红袖女的身上正在肆无忌惮的游走着。 这是哪里,这是他的府邸,韩丹竟然敢在他的府邸如此放肆,如此为所欲为,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 是他的义父,是他们的义父! “韩丹!”一声勃天大怒在这庭院上空炸响开来,在这姹紫嫣红中轰然盛开。 这声愤天怒雷之声,韩丹听到了,他听到,却用挑衅的眼神看向了韩恩。 这声惊天怒雷之声红袖女听到了,在听到的那一刻,红袖女竟然突而将自己那修长的脖颈拉向了侧旁这柄泛着森寒刀光的寒刀之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2章 白绫断 香玉损 “你想自尽?一了百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可不会让你这么一个美人就这么香消玉损了。” 在红袖女的脖颈便要自这柄泛着森森寒光的刀刃上一滑而过时,这名侍卫眼疾手快已经将手中寒刀移了开来。 韩丹伸出双手紧紧的将红袖女搂入怀中,无论红袖女在他怀中如何挣扎,他都紧搂不放。 美人在怀,韩丹眸中对韩恩的挑衅与不屑更浓、更甚。 “韩丹,你给我放开她!”韩恩紧握双拳,那双拳之上的根根青筋亦是暴起。 “放开她?二弟,你设计陷害我,我都没有找你算账,这个女人就当做你给我的赔罪礼了。大哥大人大量,你将这女子送于大哥,咱们以往的恩怨便就此作罢。” 韩丹并不畏惧韩恩,他说此话时,便如同是在施舍韩恩一般。 设计陷害?韩恩并不知道韩丹为何如此一口咬定是他所为,疾府之事他是知道的,亦知道陷害韩丹的真正凶手是韩治。 他不可能出卖韩治,亦不可能将他心爱之人让韩丹带走。 若是让韩丹将红袖女带走,那么等待红袖女的便会是人间炼狱。 如今义父欲要卸去韩治火神军兵权,他断不能在此时将他府里正发生之事告于韩治知晓。 不能在五弟困境时帮他一把已令韩恩心升惭愧,如今他是万万不会再去为韩治平添烦恼的。 方才的震怒已经渐渐平息,韩恩看向了那正在韩丹怀中挣扎的红袖女。 在韩恩看向红袖女的刹那,红袖女亦看向了他。 两人四眸相对,那两双眼睛里所含的尽是彼此对彼此之间的深情。 “人你可以带走,不过,在带走她之前,我要和她单独说两句话。”用这双深情的眸子看着红袖女,韩恩轻轻的向韩丹说出了此话。 此话一出,韩丹立时便大笑了起来,在大笑中韩丹亦是松开了红袖女,韩恩的服软与妥协令韩丹十分的受用,他喜欢看韩恩流露出这种妥协的表情,并百看不厌。 两人踩着脚下的鹅卵石在向书房走,待得二人进入书房,那书房的房门便阖上了。 晨风泛起,将这满园姹紫嫣红的芬芳吹起,花香于院中袅袅,一片绿叶自树上飘飘而下落在了这书房的牌匾上。 牌匾上书三字,此三字为慕红间。 这慕红间是这书阁的名字,是这庭院的名字。 已经足足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若不是因为自这门内有琴声传来,韩丹还以为这二人翻窗而逃了呢。 这自门内传来的琴声缓慢而流长,在这缓慢与流长中更是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凄伤。 琴声不绝,被风自树上吹下的绿叶亦不绝。 韩丹皱眉,并向身旁的一名侍卫冷声命令道:“你进去看看,这两人叙完了话没。” 侍卫听得韩丹命令,便大步流星的迈上台阶,而后伸手便推开了这扇阖着的木门。 木门推开,琴声噶然! 一尺白绫悬梁而垂,红袖女悬梁自尽! “快,快将她给我放下来!”韩丹看到此景,便向着那名站在门前的侍卫大声咆哮道。 侍卫冲入书阁,而后挥刀将白绫割断。 白绫断,人坠地! 这名侍卫只是看了红袖女一眼,便回身向韩丹摇了摇头。 “死了?” 看到侍卫摇头的动作,韩丹亦是在原地怔住了,怔住只是刹那,刹那之后韩丹便冲入了书阁。 瞧着地上那一张坠落凡尘的绝世容颜,韩丹的心亦在滴血。 这么一个绝色竟然就这么死了,最令他可恨的是,他还未尝到这位绝色身体的滋味,她怎么就能死了呢? “韩恩!你——”不舍的自红袖女那一张绝色容颜上别过目光,韩丹恼羞成怒的看向那坐在蒲团上的韩恩大吼道。 听到韩丹于他的大吼,韩恩亦抬头朝韩丹看去。 他看韩丹的目光无悲无愤,有的只是平静,这种平静就仿似是一汪死水一般。 这眼神太过的空洞,根本就不似人的眼神。 韩恩就这么看着正向他怒目而视的韩丹,连眼皮都未有眨过一下。 韩丹还要发作,只是当他接触到韩恩这一双空洞、冷漠的眼神后,他心中突然升出了一种深深的恐惧。 被这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便仿佛是被一只黑暗里的毒蛇盯着一般。 “快走!”韩丹慌忙的自韩恩这双空寂的眼神中别开目光,而后带着他的侍卫跑出了书房,并向着庭院外跑去。 院内鸦雀无声,每一名下人皆在哆嗦着身子,方才的那一幕太恐怖了,若不是这是青天白日,这些下人必会被吓个半死。 一人悬梁自尽,一人却在尸下弹琴! 而且这悬梁自尽的女子竟还是个石芯子,听说这种阴阳之气不能相倒的女子在死后会化为厉鬼厉魂,专噬活人阳气。 自打这府邸建时,韩连便跟随在韩恩身边了,若说这府中最懂韩恩者必为韩连无疑。 而此刻,韩连却不懂韩恩了! 红袖女悬梁时的表情是安详的,在安详中透着一种诀别,这亦能说明,她是自愿自尽的。 连他这个老人都知道,若是红袖女今儿真的被韩丹带走,那么等待红袖女的将会是被韩丹永无止境的欺辱。 红袖女自缢,这于她而言应该便是她最好的结局了,她死,韩丹便不会再因她刁难、奚落韩恩。 此女自缢的令人佩服! 轻轻的走入书阁,韩连在斟酌着要如何劝慰此刻的韩恩,而当他便要开口之时,韩恩的声音却突然在这书阁内响起。 “你出去,今日之事,若有人敢在府中非议,杀!” 韩恩的声音是沙哑的,这种沙哑便仿似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一般。 听到韩恩此话,韩连恭敬的退出了书阁,并为韩恩阖上了屋门。 晨光被房门隔绝在外,书阁内寂静如斯! “你自缢!” “我自缢!” 此刻,萦绕在韩恩脑海中的只有这两句简短的对白,这两句对白在二人进入书阁后几乎是不分先后同一时间响起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3章 她陪了我十年 站在庭院中的下人们被韩连喝退,红袖女自缢,韩恩的表情太平静了,平静到让韩连感觉到阵阵不安。 若是韩恩痛哭一场,韩连还不会如此不安,这是哀莫大于心死啊! 一个曾经是落魄的书生,一个曾经是被唾弃的石芯子,石芯子靠卖艺为生,落魄书生食了上顿不知下顿何来。 两人于大堰相遇,十年相守,今日永别! “火石!” 门开了,韩恩的声音自门内传来。 听得韩恩此话,候在庭院的韩连慌忙跑入书阁并将火石交予韩恩手中。 “大人,你要……”韩连已经无需在问下去了,因为他看到韩恩已经拔开了火石。 书阁内藏书无数,这些书都是他为红袖所收集的孤本,斯人已逝,它们也便失去了所留的价值。 起火了,当下人们慌慌张张的冲入庭院时,他们便看到了那站在大火前凌然不动的韩恩! 起火的是慕红间,这一座在韩恩府最奢侈、最美丽的府邸正于火海中燃烧。 站在韩恩身旁的韩连忍不住的看向了韩恩的侧脸,那在大火中燃烧的还有红袖姑娘的遗体啊! 在他看向韩恩的侧脸时,他终于看到了韩恩眼眶里所含的泪珠。 这慕红间此时已经燃烧到了最熊烈之时,那窜起的火光在晨阳的光芒下异常夺目刺眼。 这一场晨火吸引了许多的百姓前来围观,百姓们个个心中称赞叫好,只因这起火的地方是韩恩的府邸。 韩成珉所收的这五名义子,在百姓心中便是五条恶犬,如今一条恶犬院中起火,他们怎能不欢喜。 “起火了!”站在百姓中的纪寒抬眸看着这在阳日下蹿升的火焰,它们如同一条条欲要踏上云霄的火蛇般,向着蔚蓝的天空蹿腾着。 纪寒并不知道韩恩府里发生了何事,他只是看到那韩丹带着他的随从一脸慌张的跑出了韩恩府。 随后这府里便燃起了一场滔天大火。 这场大火不仅将百姓们吸引了过来,也惊动了国师府。 四名黑龙军自国师府赶来,而后便伸手推开了韩恩府的大门。 大火依在持续,这四名黑龙军走至庭院便向那正在看着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韩恩说道:“韩大人,国师有请。” 国师有请? 韩恩转身看向了这四名黑龙军,在转身的刹那,他那本是含在眼眶中的泪珠亦潸然落下。 这追思未至,韩成珉却在此时唤他? 这韩丹来他府上滋事时,韩成珉为何不派人来唤他? “知道了!”韩恩的这声回答冷漠到让这四名黑龙军亦是皱起了眉宇。 他们四人隐隐感觉到,这韩恩的情绪有些不对。 不待四人答话,韩恩便当先走出了庭院。 在他走出府邸之时,在他看到那正在嬉笑旁观的这些百姓之时,不知为何,韩恩竟然未有升出丝毫的愤怒。 若搁往日,他必会让府中的下人们将这些敢嬉笑于他的百姓们痛打一番,可是此刻,韩恩却未有这般想法。 因为,他的心中只有那已经化为火焰的红袖女。 曾几何时,自己不也是个如他们一般的百姓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变成了百姓心中的恶狗。 没错,他知道,在百姓心中,他不过是一条韩成珉收养的看门狗而已。 自这些百姓身上别过目光,韩恩向着国师府走去。 竹林内,韩成珉正在与李相荣下棋,当韩恩走入竹林时,韩成珉甚至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倒是李相荣,在落下一枚白子后才似有深意的看了韩恩一眼。 “你的事儿我听说了。”韩成珉拿着手中的黑子正在寻找着落子的位置,而他所向韩恩说出的这句话亦极尽的轻描淡写。 “不过是死了一个石芯子而已,你莫要因为一个这样的女子而与你大哥伤了和气,吾已经着人去告知丹儿了,晚些时候,他自会亲自来向你赔罪。” 话落,黑子落,在黑子落下之时,韩成珉亦是发出一声得意的轻笑。 “李相荣,这局你输了。” “我输了?”李相荣自韩恩身上别过目光,而后看向了石几上的棋盘,看着棋盘,李相荣亦是大笑道:“哎,这一盘果然是我输了,再来,再来。” 二人的笑声落入韩恩耳中,是如此的讽刺与刺耳。 “她陪了我十年!” 在韩成珉于李相荣正在摘棋盘上的棋子时,韩恩的声音突然在这片竹林内响起。 “哦?陪了你十年?你要怎样?难道要让你的大哥为她偿命不成?还有,那女子可不是丹儿杀的。而是你!”韩成珉在向韩恩说此话时依然没有抬眼去看韩恩。 “唤你过来,是要给你提个醒,别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子而做出什么失格的事来,更不要对你的大哥心升怨恨,去。” 韩恩并未听从韩成珉的话而退去,不但不退,反而再次用一种坚定且不移的语气向韩成珉说道:“她陪了我十年,不是义父口中所说的不值得的女子,她值得,十年相守,十年陪伴,她值得!” 在韩恩此话落下时,韩成珉终于抬眸看向了那站在竹林前的韩恩。 “那你要怎样?” 在韩成珉向韩恩说出此话时,李相荣亦是转眸再次看向了韩恩。 这一看李相荣便发现了,他发现这个韩恩的一双眸子里再也没有对韩成珉的畏惧了,这个发现令李相赫亦是极为诧异。 往日来见韩成珉,这五位义子除过韩丹外,另外四位在看韩成珉时,那一双双眼睛里所流露出的皆是对韩成珉的敬畏。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这一身的荣耀皆为韩成珉所赐,没有韩成珉,他们什么都不是。 这韩恩今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不但敢与他的义父顶嘴,连眼睛里对韩成珉的敬畏也消失了。 都说红颜祸水,这韩恩难道是要向韩成珉来上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戏码? 他有考虑过后果吗? 难道他听不出来,方才韩成珉所向他说那句话里已经含有怒意了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4章 此恨未泯 竹林内,竹叶莎莎、彷如波涛! “原来义父您知道!”韩恩并未回答韩成珉的问题,而是突然向他说出了这一句话。 亦是因为韩恩的这一句话,令韩成珉深深皱起了眉宇。 李相荣能在韩恩眼睛里看出来的东西,他韩成珉又如何能看不出来。 “你的翅膀硬了!韩恩,今日吾只当你是因为受了些委屈,所以心中有些脾气,回去好好的反省反省,待晚些时候吾在唤你过来。”韩成珉一语双关,此话也是他于韩恩最后的提醒。 晚些时候?听到此话,韩恩心中更是悲愤,他怎能不知韩成珉此话何意,他便是要他亲口的一个回答,一个令他满意的回答。 “义父是要孩儿亲口说出不再忌恨韩丹吗?恕孩儿做不到!” 这是韩恩第一次与韩成珉顶嘴,亦是他第一次忤逆韩成珉,更是他第一次不再畏惧韩成珉。 他的这位义父什么都知道,但却坐视不理,韩丹欺上府来时,他不予理会,红袖女一尺白绫自缢在他面前时,他的这位义父亦不予理会,他想让默默陪伴了他十年的红袖女自缢吗?他当然不想。 为了保护韩治,为了不让红袖女免受欺辱,他唯有如此选择。 两人心意相通,在走进书阁时,红袖女便已经做下了决定。 “你说你做不到?”韩成珉的声音在这一刻已是凝水成冰。 一颗黑子在他指尖化为粉尘。 “吾在问你一遍,你放不放得下心中对丹儿的忌恨!” “放不下!”韩恩亦是向韩成珉近乎疯狂的大喊道。 “放不下?那你要如何?杀了丹儿吗?就为了一个连女子都不是的女子?” “义父!她有名字,她叫红袖!先天之疾非她所控,她活在这世上已是不易,她为我而死,义父何故还要用言语羞辱红袖。” “你个忤逆子,给吾住口!吾问你,你放不下心中的忌恨,是要杀了丹儿吗?回答吾!” 李相荣知道,这一刻的韩成珉是真的怒了,若是这韩恩还要执迷不悟,怕是今日便再也走不出这竹林了。 只是,这韩恩与韩成珉的五子极为要好,若是此子在国师府出了意外,难保那韩治亦会做出忤逆韩成珉的事来? 这韩恩与韩治可不同,韩治手中可是握有火神军兵权的,此值南华叛逃在外,随时可能起勤王之兵攻打大堰,这大堰还尚需韩治的火神军来保护。 想到此处,李相荣亦是深深皱眉。 怎么在这个紧要的节骨眼上,这两名义子便水火不容了呢? “他来我府上闹了两次,一次带走了我府里的一名侍女,那名侍女恐怕已经被他杀了,第二次,若不是他要将红袖带走,这气我也会忍得,可是……他却偏偏要带走的是她,是陪伴了我十年的红颜知己,敢问义父一句,韩丹便没有错吗?义父要我放下心中对韩丹的憎恨,无论义父问孩儿多少遍,孩儿都做不到。” “义父不处置韩丹,却要让我放下心中的仇恨,敢问义父,这对孩儿公平吗?” “所以,这就是你的答案,你是要告诉吾,丹儿你非杀不可了是吗?” “是!韩丹不死,我心不平!” “混账!”听得韩恩此话,韩成珉豁然自石凳站起。 在他站起的那一刻,手中的黑子皆化为粉尘。 在他站起的那一刻,两名黑龙军突然冲入竹林,并伸手按住了韩恩的双肩。 “你心不平?你是在要挟吾处置丹儿吗?若你不说这么多,吾兴许会处置丹儿,但是今日你的话太多了。” 韩恩并不会武,在韩成珉向韩恩一步步走来之时,两名黑龙军已是将韩恩按在了地上。 他虽双膝跪地,但那一双眼睛里却充斥着一种倔强与无畏。 走至韩恩身前,而后居高临下的看着韩恩那一双无畏无惧的眼眸,韩成珉愈看愈气。 他是谁?他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上的南荣国师,整个南荣皆在他股掌之中。 一个中途收来的义子而已,他是忘了他这一身的荣华与富贵都为他韩成珉所赐不成? 他收义子,收的是能为他所用,唯命是从于他的忠犬,而不是一条敢于他顶嘴,敢忤逆于他的逆犬。 “吾再问你一遍,这仇你放不放得下。” 这一刻,连李相荣都听出了韩成珉的杀意。 “放不下,也不会放!”迎着韩成珉那一双居高临下的眼眸,韩恩亦是决不改口。 “混账!” 声落,胸口传来一阵如同翻搅般的剧痛,一只铁拳打在了他的胸膛上,这打他的不是韩成珉而是押着他的两名黑龙军。 亦是因为所挨受的这一拳让韩恩彻底醒悟,在韩成珉的眼中,他这义子不过只是一个虚名罢了。 富贵名利不过只是须弥,是韩成珉施舍给他的食物而已,施舍于他便是要他像忠犬一般的听话。 如今他这条忠犬不听话了,主人便要收拾他,打到他听话为止,打到他再也不敢忤逆主人为止。 他不是狗,而是人! 一拳、两拳…… 风不止,叶不静! 韩恩被这两名黑龙军打的已是口吐鲜血,但他那一双眸子却仍是透着深深的无畏与倔强! “砰!” 又是一拳打在了韩恩的胸口,这一拳,这名黑龙军是使了全力的。 紧咬的嘴唇,被黑龙军的这一拳打开了,一口艳红的鲜血自韩恩喉头喷出。 他乱发披肩、他身染鲜血,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但是这涣散的双眸里却仍透着倔强与不屈。 韩成珉知道韩恩已剩了半条命,这半条命若回去好生休养个半年,还是能够养好的。 “吾在问你一遍,放下心中的仇可愿?” 李相荣知道这是韩成珉最后的一问了,韩恩亦知道这是韩成珉于他的最后一问。 只要他向韩成珉屈服,只要他向韩成珉点头,那么他便可以活下来。 活下来?而后放下所有的尊严,比畜牲还不如的活在这世上吗? 他恨,他恨红袖的仇还未报,他恨,他恨不能手刃韩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5章 罄竹难书 已经没有力气抬头了,沾着鲜血的瀑发遮住了韩恩的脸颊。 韩成珉亦在紧紧的盯着脚下的韩恩,当他看到这一颗批头散发的脑袋摇头的刹那,韩成珉那一双深邃且漆黑的眼眸突然迸射出一道凛冽的杀意。 伸手自一名黑龙卫腰间豁然抽刀而出。 “呲——” 一道血雾随寒刀洒出,一颗脑袋被寒刀带起! 日阳透过竹叶与竹叶的缝隙,一束束的打在这一道喷洒在林间的血雾上,血雾很红,被束光映的刺眼。 韩恩死! 在韩恩人头落地时,李相荣的额头已是皱成了一个川字。 自石凳起身,李相荣走至韩成珉身旁向他沉声说道:“他与韩治素来交好,国师就这么把他杀了,恐会引起韩治的不快。” “不快?他们一身显赫皆为我赐,有何不快?”韩成珉此刻亦在气愤之中,韩恩被他所杀,他心中毫无波澜,他气愤是因,韩恩对他的忤逆。 李相荣并未因为韩成珉此话而露出不悦,看向身旁两名黑龙军,在李相荣的授意下,两名黑龙军抬着韩恩的尸首向竹林外走去。 待得二人行出竹林,李相荣才向韩成珉继续说道:“国师不是怀疑疾府一事是韩治设计韩丹的吗?若真是此子,那么这韩治的心思便有些不可斗量了。” 听得李相荣此话,韩成珉亦是豁然清醒。 “你倒是提醒了吾,这两个蠢材与吾都中计了。” 李相荣感觉有些跟不上韩成珉的思路了,中计?哪两个蠢材?又中了何人的计? “崔如海,速带黑龙军去保护韩丹!” 突而听得韩成珉喊出此名,连李相荣都露出了惊容。 崔如海?此人不是崔鸿基的师兄吗?枪圣崔鸿基的陨落便是此人所为,难道说这崔如海是韩成珉的人?他怎么不知? 纪寒在目送韩恩与四名黑龙军离府时,便离开了。 离间、挑唆韩恩与韩丹是王玉所献的计策,这个计策确实歹毒,但是韩氏一族不除,百姓便永无宁日,为了这大堰城里的百姓,为了太武与南荣永止刀戈,这王玉所献的计策他不得不用。 韩恩于法场折辱白髯大国士该死,至于韩丹,此人早已被纪寒列入了必死名单的行列中。 韩恩是韩治的逆鳞,韩丹是韩成珉的逆鳞,虽然纪寒不知王玉为何敢如此笃定,但此计的目的便是要韩治与韩成珉反目。 在纪寒看来,杀韩恩才是上上之选,因为韩恩死,韩治必然会为韩恩报仇,但是王玉却要他们杀了韩丹。 此刻,纪寒心中虽有疑惑,但是他还是听从了王玉的建议。 这韩丹被韩恩看他的眼神已是吓破了胆,才回府的路上,韩丹心中仍有余悸。 在八名带刀侍卫的保护下,韩丹如同逃命似的正在向他的府邸逃去。 这眼看着便要到他的府上了,八名侍卫却是在同一刻间突然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一条巷街,巷街中站着一女,此女一身白衣怀抱三尺青锋。 当韩丹看到那站在巷街中的陆倩倩时,他眼中的惊惧与恐慌突然便消散了,恐慌不负,取而代之的便是痴醉。 方才在韩恩府,那如同自天宫云阙里下凡的红袖女亦是令他感到惊艳,可谁知,这挡路的白衣女子的容颜竟然比之那红袖女还要略胜一筹。 红袖女香消玉损,本就让他心升不悦,可谁知,老天竟又给他派来了一个更美的美人来弥补他。 这八名侍卫在看到陆倩倩的那一刻,便已是严阵以待,若是此刻他们知道这韩丹的心思,必定会气的吐血而亡。 高手!这八人皆知这拦住他们归路的女子必是名高手无疑!至于多高,那便要交了手才知道。 光天化日,这条巷街并不是空无一人,非但不是空无一人,而且路人极多。 这条巷街是王玉专门为韩丹所选的葬身之地。 选这条巷街不为其他,便是为了告诉这些备受欺压的百姓们,南华公主要归来了。 怀抱三尺青锋的陆倩倩并未出手,而是在等,等纪寒。 当纪寒一路冲刺到这条巷街时,陆倩倩亦是用一种抱怨的口气向他说道:“你可真慢!” 听得陆倩倩所说,纪寒权当没有听见。 上官清他们便混迹于这些百姓中! 百姓愈积愈多,多到将这条街都围成了一堵四面的围墙。 人墙中,纪寒与陆倩倩各站一边,在二人的中间便是韩丹与他的八名侍卫。 这些百姓不傻,他们亦都隐隐感觉到这两名义士要做什么了。 这一刻,绕是韩丹再色令熏心,亦感觉到事态的不对了,虽然感觉事态不对,但是他仗着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多少畏惧。 他是谁?他是韩成珉的义子,更是掌管南荣钱粮的左中丞,是南荣朝的二品大员。 如今这大堰可是姓韩,这光天化日的,他可不相信这两个拦道的人敢对他做什么。 前来围观的百姓数量已经达到了纪寒心中的预期,预期达到,那么便也无需再说过多的废话了。 “韩丹,你之罪,罄竹难书,蔡无琰将军携二十三万大军不日便会与南华公主抵达大堰,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今日,便先斩你头颅,已震我南荣军威、震慑宵小。” 当纪寒用丹田之气喊出此话时,亦同时自腰间抽出了囚龙锏。 纪寒既已喊出台词,陆倩倩当然便不再等待了。 方才那韩丹看她的眼神,令她不爽,既不爽,那便先刺瞎这狗官的一双狗眼。 三尺青锋震鞘而出,随之一抹寒光突而自八名手持寒刀的侍卫眸中一滑而过。 “啊!我的眼睛!”一声彷如杀猪般的厉叫声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在这千名百姓之中豁然炸响。 这些前来观看的百姓们震惊了,因为他们皆看到那不可一世的韩丹正在用双手捂着自己的一双眼睛。 鲜血自指缝中流出,而后将韩丹的一双手也染红。 这本是残忍的一幕,但是这些百姓们却是一个个都在振奋着。 纪寒提囚龙锏杀将而至,八名侍卫亦是同时挥刀斩向纪寒。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6章 全民暴走 囚龙锏在纪寒手中发出一声亢厉的龙鸣。 一声龙鸣震天际,八柄寒刀皆断裂! 纪寒与陆倩倩配合的天衣无缝,在这八柄寒刀被囚龙锏震断的同时,陆倩倩手中的三尺青锋亦是带走了这八名侍卫的性命。 当街杀人,杀的还是韩成珉的义子,纪寒要做的便是震慑! “韩丹,你拿命来!” 一声爆呵,纪寒高高跃起,双手紧握手中囚龙锏,以力劈华山之势,砸向韩丹头颅。 如若这一锏砸中韩丹头颅,那么韩丹必亡。 所有百姓们在这一刻都睁大了眼睛,这个罪恶满盈的韩丹真的要于今日死了吗? 直到这一刻,这些百姓们还不敢相信他们眼中所看到的这一幕。 “小贼尔敢!” 一声惊雷之声于天际炸响,一柄丈八银枪在灼灼日光下自天际杀出。 巷街那两排的屋顶之上,一名名身着黑衣的黑龙卫手持森罗寒刀正在延屋顶狂奔。 “他们的援兵到了!”人群中的莫达看向身旁上官清说道。 “恩!” 声落、人出!上官清莲足轻点地面,如一只灵动的白鹤般跃上一排屋顶。 在上官清跃上屋顶之时,莫达三亦跃上另一边的屋顶。 巷战爆发! 那一柄彷如自天际中杀出的丈八银枪被一抹剑光所阻。 于昼白之下,一枪一剑开始了一场激烈的对撞。 两旁屋顶,上官清一人一剑,便阻住了这一支前来救援韩恩的黑龙军,而另一边,莫达三人亦冲入另一支黑龙军中。 整条巷街尽是刀光剑影,尽是兵器与兵器剧烈的碰撞之声。 一名黑龙军架开徐恒手中寒刀,自徐恒处突围而出,当这名黑龙军跃下屋顶的刹那,迎接他的不是地面,而是一柄足有手掌宽的大刀。 刘大壮的轻功还不足以能让他像莫达他们一般跃上屋顶,但是这从屋顶上跳下来的他便可以接管。 一个未有防备的自屋顶跃下,一个早有准备的蓄力一刀,这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这名黑龙卫被刘大壮手中斩马刀斩成了两断。 自天际中突然杀出的这名使枪的高手被陆倩倩所拦,他是唯一能救下韩丹的人,但是这一刻,他已是分心乏术,拦住他的这名女子所使的剑法自始至终便只有一式,但是便是这一式剑法,崔如海却发现他竟是无法破之。 他的任务是来保护韩丹而不是来与这些反贼拼命的,所以他不可能做到心无旁骛的专心对敌。 而那韩丹,裴如海不看还好,一看心胆俱裂! “砰!” 一声沉闷之声在这刀光剑影下,在这兵器相交下响起。 这声沉闷之声本是很小,但是在这一刻却彷如穿透整片云层般,落入这街巷千万人的耳中。 手抱双眼的韩丹如烂泥般倒在了他的血泊中! “给我杀,将这伙忤逆之徒统统给我杀光。” 韩丹被砸成了一堆烂泥,裴如海扬天发出一声惊雷怒吼。 只是他的这声震天之吼却被下方千万名百姓的欢呼声所淹没了。 压抑了数月的愤怒于这一刻终于爆发了,韩丹被当街诛杀,韩成珉还会远吗? 方才那名义士不是说了吗,他们的南华公主与蔡无琰将军携二十三万南荣大军正在向大堰赶来。 而这些义士的身份也已昭然若揭! 在百姓心中,纪寒七人便是他们心中的英雄,是他们不再畏惧韩成珉暴政的指路明灯。 千民暴动,他们是不会武,但是他们手中有武器。 这条街名叫北华街,是北城最繁华的街道,这条街道有贩夫走卒,有开酒楼的商贾。 而他们的铺子,便是这千万百姓们手中的武器。 一张面饼自下方飞上屋顶,砸在了一名黑龙军的身上,这自下方飞来的面饼根本就伤不了他,但是却让这名黑龙军立时恼羞成怒。 这些愚民竟敢拿东西仍他?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而当他便要发作之时,便看到一个个不知名的东西自下方飞将上来。 这名黑龙军傻眼了,明明这些自下方飞上的东西根本就不具备任何的杀伤力,但是在这名黑龙军眼中这自下方飞上的东西便成了漫天的箭矢。 而另一排屋顶,这支黑龙卫已经只剩下了不到半数。 他们被杀破了胆,被一名手持寒剑,身着紫衣的女子杀的不敢再前。 “走!” 纪寒一声令下,上官清、莫达三人便自屋顶跳下,淹没在下方的百姓之中。 而陆倩倩亦是飘落至纪寒身旁。 这些百姓们自发的将纪寒与陆倩倩淹没。 裴如海落至一处屋顶,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那如蝗虫般涌动的百姓们。 看着这些刁民百姓,他岂能不知他们在做什么? 如若下方是一片汪洋,纪寒七人便是犹如汪洋中的七条海鱼。 此刻,便是他有心想要去追亦无能为力。 站在屋顶,裴如海在想他该如何回去复命? 他与韩丹不熟,这韩丹死与不死于他并没有任何的关系,只是韩成珉那边他要如何去说? 一百黑龙军,折去一小半,而这一小半皆为一剑法飘逸的女子所杀,要知道,韩成珉所培育的这支黑龙军,其每一人皆有着七品高手的实力。 这还不是令他最震惊的,真正令裴如海震惊的是那一名与他交手的白衣女子。 此女子,不但剑法蹊跷,还隐含剑气。 这些人都是南华公主的身旁的人吗?她是从何处寻来的这些高手? 不到半日,韩成珉两名义子殒命,一名是被韩成珉所杀,一名是被纪寒当街所杀。 韩丹身死,震惊整个大堰城! 这些百姓们亦开始在城中不溃余力的肆意宣扬着南华公主不日便会携大军归来的消息。 不到半日的时间,整个大堰城便变天了,这些百姓们再也不畏惧韩成珉的统治。 一条如何反抗韩成珉的办法于全大堰的百姓中传然开来。 这由韩成珉所统治的暴政彻底发酵开来。 当裴如海将韩丹当街身死的消息带回国师府时,韩成珉勃然大怒。 在勃然大怒的同时,韩成珉亦终于看透了这场工于心计的计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7章 人心最叵测 这一日还远没有结束! 身在大堰为官的官员们开始惶恐不安了,于百姓中所传开的这条关于南华公主携二十三万大军即将归来的传言,他们这些官员都有所耳闻了。 如若这条传言是真,那么他们该当如何选择? 眼下他们这些官员们急切的需要汇聚在一起商议商议,可是韩成珉的应对也是来的飞快。 黑龙军将各大官员的府邸给包围了,于这些官员而言,这分明就是囚禁,不让他们相见。 于韩成珉而言,这条自民间所传开的流言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蔡无琰与他的无琰军自出发的那日起,便是有去无回的。 他的儿子韩成俊只要按照他的交代去做,那蔡无琰与三万无琰军必会葬身南海。 一支在海上的军队,若是没有了后方的补给,他们该如何在这茫茫大海上生存。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便是驻扎在连胜港的连绳军,蔡无琰做梦亦不会想到,他会联和常禄山在这南海坑杀他的三万无琰军。 是自负也好,是自大也好,总之韩成珉根本就未有将南华公主放在眼中,此刻真正让他有些担忧的是潜藏在大堰里的这批乱贼。 崔如海说乱贼共有七名,每一名都至少有八品以上的境界,尤是与他交手的那名白衣女子更甚,崔如海坦言,他与这名白衣女子应在伯仲之间。 这七名乱贼中,有一人应该便是此次整个事件的主导了。 先挑唆韩丹,而后在当街杀死韩丹,这是杀人诛心啊,而最让他可气的是,连他都中了此人的奸计。 他于盛怒之下杀了韩恩,正中了此人的下怀。 竹林内,韩成珉坐在石凳上不发一语,李相荣亦是在深深皱着眉宇。 “国师,为今之计,我看还是先收了韩治的兵权。”在斟酌一番后,李相荣向韩成珉劝说道。 听得李相荣此话,韩成珉何尝不想这样做,但是在这种情势下,他若突然收了韩治的兵权,那么他才是真的将韩治推向了他的反面。 可是若不收,这韩治会不会也向韩恩一般忤逆于他? 北华街发生此等大事,火神军竟然未有一人即时赶到,待到韩丹身死街头,火神军这才姗姗来迟。 一名火神军走入竹林,这名火神军是韩治麾下的一名千卫长,最先赶至北华街的便是这名千卫长李辉阳。 火神军共有十名千卫长,疾无司身死,便剩下了九名。 “韩治呢?他为何还不来?”韩成珉坐于石凳看向李辉阳阴沉着双眸问道。 听得韩成珉询问,李辉阳亦是向他朗声回道:“回国师,大统领带火神军去了南城,恐怕还不知道北城所发生之事。” 李辉阳回答的不卑不亢,亦在情理之中,这便叫韩成珉更加阴郁了。 这一万火神军是他培养不假,但是韩恩接任大统领已有六年之久,他从未想过他所收的义子有会忤逆他的一天,所以,在这六年中他从未插手过火神军军中之事,并让韩治全权统领。 而如今看来,他好像错了,大错特错了,因为他并未从李辉阳的双眸里看到对他的敬畏。 人心难测!韩成珉终于意识到这世上最不可把握的便是人心了。 李辉阳确实对韩成珉并无什么敬畏之心,也许以前有,但自疾府一事后,他便不再敬畏韩成珉了。 因为疾无司是他的兄弟,今日晨时,他便在南华街不远处,他本可以带军杀入南华街解救韩丹,但是他却选择了坐视不理。 他的兄弟身死,这韩丹竟在疾无司尸骨未寒时,对疾夫人做下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一老一妻不甘羞辱而撞死在灵堂上。 当他得知大统领亲自押送韩丹去国师府时,李辉阳心中感动。 而当他得知,韩成珉竟然只是罚了韩丹跪了一日一夜时,他便已经对韩成珉心怀怨恨了。 韩丹当街遭遇刺杀,他怎会去救?若是去救,便对不起他兄弟的英灵,便对不起疾老夫人与疾夫人的在天之灵。 如今即使韩丹身死,也改变不了他对韩成珉的憎恶,因为韩成珉处罚不公,比起韩成珉,他更敬重的是他的大统领韩治。 “国师若无它事,卑职便去追查乱贼了。”李辉阳向韩成珉说道。 “去!”韩成珉深深的看了李辉阳一眼,他并不知道这李辉阳是因疾府一事才对他心存不敬。 他亦理所当然的将这李辉阳于他的不敬归纳到了韩治的身上。 这韩治竟敢背着他笼络军中千卫长,这无异于触碰了他的逆鳞。 待到李辉阳走出竹林,韩成珉才看向李相荣说道:“你说的对,看来是该卸了他的大统领之位了。” “那南华那边呢?国师,不得不防啊!”听得韩成珉此话,李相荣脸上的愁容并未开解,而是更加密布。 “南华?哼!他要去找蔡无琰,怕是只能带着蔡无琰的魂来助她。吾儿韩成俊平日里是有些跋扈,但是于正事上,吾儿可是知道分寸的。” 韩成俊确实知道分寸,韩成珉于他的指点也确实能让蔡无琰与他的无琰军葬身南海。 只是,任凭韩成珉智绝无双,亦算不到蔡无琰的先锋军出师不利,李浩然竟然被生擒。 纪寒破了韩成珉对蔡无琰的算计,蔡无琰亦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而今,被反擒的却是韩成俊与朴恩俊。 蔡无琰携二十三万大军已经与金智善汇合一处,当蔡无琰看到先帝血帛的那一刻,他亦是怒发冲冠。 千里奔袭,二十三万勤王之师正在追星赶月的向大堰城奔赴而来,在这中间亦有无数心怀正义之士加入其中。 大堰城连续数夜灯火通明,韩治与安焕于星夜纵马驰骋,当二人赶回府邸时,却在府前看到了一支黑龙军。 这支黑龙军装备整齐划一,待韩治二人勒马时,这支黑龙军便立时将韩治与安焕所包围。 坐于烈火枣马上的韩治面色阴沉,而安焕亦是豁然翻身下马抽出腰间所挂的一幅铜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8章 我有何错 “大统领,国师请!”一名黑龙军目无表情的看着坐在马鞍上的韩治说道。 韩治并不知道晨时在北华街所发生之事,他与安焕到了南城便与火神军分开,直到夜里,他二人才归来。 “知道了!”便在韩治翻身下马时,一支火神军突然自前方奔来。 这支火神军亦是装备整齐,那带头的赫然便是李辉阳。 “李千卫?”韩治看到来人是李辉阳亦是微感诧异,在诧异中,韩治好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火神军整齐划一的驻足,李辉阳走至韩治身前向他拱手说道:“回禀大统领,卑职办事不利,请大统领责罚。” 这李辉阳分明话里有话,韩治可不是如同韩丹那样的酒囊饭袋,他岂能看不出这是李辉阳专门在他府前等他。 等他必是有事,等他必是与义父唤他之事有关。 这名黑龙卫听得李辉阳此话,亦是转眸向李辉阳看来。 “这位千卫若是要领罪,等大统领从国师那里回来在领。” 向李辉阳说完此话,这名黑龙卫便再次看向韩治说道:“大统领请!” 府前的气氛着实有些微妙,一个要说,一个却不让说,看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城里必然发生了大事。 李辉阳此来便是为了将南华街所发生之事告知于韩治知晓,因为他料定国师必会遣人来韩治府。 对国师他都不曾心存敬畏,更何况是一黑龙军。 “大人,今日北街发生两件大事,一,韩恩府突起大火,二,韩丹在北华街遇刺,当场身亡。”无视黑龙军的警告,李辉阳向韩治朗声说道。 “大统领,卑职当时便在南城,只是却未能捉住刺杀韩丹的凶手。请大统领治罪。” “你说什么、二哥的府上起了大火?”听得李辉阳所报,韩治神色焦急的向李辉阳问道。 “恩,还有,大统领的大哥韩丹于南华街遇刺,当场身亡。”李辉阳看着韩治眼里的急切向他提醒道。 “大哥遇刺了?当场身亡?”于韩成珉而言这是悲耗,于韩治来说,这是喜讯。 “大统领,国师还在府上等候,大统领莫要让国师等的太久。”这名黑龙卫阴沉着一张脸向韩治再次说道。 李辉阳的及时通报,让韩治有了心底的准备,他知道国师为何要唤他了。 如若没有猜错,国师唤他便是要治他的罪了。 韩治只能跟随黑龙卫前去,安焕与李辉阳亦是紧紧跟在韩治身后。 平日韩治进国师府安焕都会在外等候,可是今夜不同,安焕提着手中的双锤便往府门里走。 韩丹死的真是解气,但在这解气的同时,便是他这个不爱动脑的都知道国师召大统领要做什么。 韩成珉并未在竹林等韩治,而是在府中的正厅。 当韩治迈入正厅的那一刻,韩成珉的声音亦突然在这阴暗的厅堂内响起。 厅中无烛,只有渗入的月光。 “你哥哥死了!他是吾挚友的孩子,挚友早亡,将其子托付于吾照料,是你的渎职害死了吾挚友的孩子。”韩成珉此话透着一股凌厉的杀意,这股凌厉的杀意在这昏暗的厅堂内凝而不散。 沁冷的月光于天窗倾洒而下,汇聚于韩成珉的身上。 在韩成珉向韩治说出此话时,他亦是豁然转身看向站在这昏暗之中的韩治。 “告诉吾,这一日一夜你去了哪里?” “追查内应!”韩治亦是用一种坚定的语气回道。 “追查内应?可追查到了?”听得韩治此话,韩成珉亦是再次向他沉声问道。 “追查到了,内应共三十人,藏于南城,已被我肃清。” “肃清?那于南华街刺杀你哥哥的是什么人?” “回义父,是刺客!” “刺客?” 二人于昏暗中的对话便如两把无形之刃般在激烈的交锋着。 在韩治向他说出刺客二字之时,韩成珉亦在深深的看着韩治。 方才的言语交锋,他竟然落了下乘,这还是那个平日里在他身前唯唯诺诺的韩治吗? 他明明是要问罪韩治,而韩治却用一个刺客之名,将他撇了个干净。 “国师是不信大统领所言吗?大统领带我们从晨时到夜里才剿灭了那三十个内应,我们火神军都可以为大统领作证。” 安焕是一同随韩治进来的,方才听到韩成珉对韩治的质问,他本就心升不爽,如今见二人不语,他便插话进来为韩治抱打不平。 而韩治竟然也未阻止安焕说话。 黑龙军便埋伏在暗处,只要韩成珉一声令下,那么今夜韩治便再也走不出这府厅。 所养之犬竟化为狼,他竟然都不知晓。 韩成珉杀意已升,那藏于暗夜下的黑龙军亦蓄势待发。 而站在昏暗中的韩治亦感觉到了韩成珉对他的杀意。 “义父是要杀我?”在韩成珉的杀意下,韩治突而开口向韩成珉问道。 听得韩治此话,安焕那一双黑色的眸子亦是泛起野兽的凶光。 “敢问义父,我有何错,义父要杀我?义父于我三日时间捉拿南华内应,这三日里我与火神军衣不解带,鸡鸣时出发,犬睡时归来,于今日夜时终于拿下南荣内应,而义父却要杀我?” 韩治此话不但说的令韩成珉猝不及防,而且亦是用丹田之气所喊而出。 他知道府外有李辉阳的火神军在等候着他,他这句话便是要说给那等候在外的李辉阳与火神军听的。 李辉阳本就觉得今夜事态不对,在韩治与安焕进国师府时,他便着人去唤其他八名千卫长率火神军前来了。 而在八名千卫长赶来国师府时,韩治所用丹田之气所喊出的这句话,恰巧被这八名千卫长听到。 鸡鸣出发、犬睡而归,大统领所说令他们感同身受。 这国师要杀大统领,必是为了韩丹于南华街被刺杀一事。 不公!好生的不公! 那韩丹所做恶行,天理不容,因为大统领的缘故,他们只能忍气吞声的将疾府一事咽进肚子里。 他们都曾听安焕说过,那夜国师非但没有处置韩丹,反而还责罚了他们的大统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9章 父子决裂 同为义子,国师却是分别待之。 韩丹被刺客所杀,那是他咎由自取,而他们的大统领,殚精竭智的为国师出生入死,到头来国师却因为韩丹被杀,而要杀了他们的大统领泄愤,他们怎能答应。 韩治此话,可谓激起了这九位千卫长心中的怒火。 人有千面,亦有千绪!韩成珉是无法控制与左右他人的思想的。 国师府的府门被撞开了!李辉阳等九位千卫长当先冲入府中。 隐藏在暗夜中的黑龙军自国师府四面冲将而出,将李辉阳九人所包围。 李辉阳九人亦拔刀相向! 国师府府门被破,还是被他亲手所交给韩治的火神军所破,这于韩成珉而言简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好,很好!”韩成珉看着那站在厅堂中与他对视的韩治。 且不说他中了奸计于盛怒中杀了韩恩,只说他今时今日所见,这韩治便绝不能留。 火神军看来已不能为他所用,唯有杀了韩治才能重新拿回火神军的兵权。 一杆亮银长枪于昏暗中无声无息的自韩成珉身后杀出。 这是裴如海所蓄势已久的一枪,他自信只这一枪便能为韩成珉结果了这个忤逆子的性命。 韩治不动如山,安焕双耳震动。 这厅堂是昏暗,可是比不得森林里的黑暗。 一步迈出,安焕持双锤突而抡向前方。 这一抡,连站在厅堂深处的韩成珉亦突然感觉到一阵寒风袭面而来。 “砰!”一声清脆的折断声于昏暗中响起。 伴着这一声清脆的折断声,双锤落地,在落地之时,整座府邸亦仿佛晃动了一下。 “好大的力气!”裴如海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断枪,他握枪的手亦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大统领,咱们走!”安焕重新将双锤扛于肩上并向韩治说道。 这些黑龙军自然不会放任这二人离去,在韩治方迈出门阶之时,四名黑龙军提刀杀将而至。 韩治泰然自若只管向前迈步,根本就未去看那四柄向他斩来的寒刀。 一柄铜锤横于韩治身前,安焕手起锤落,这四名黑龙军便被安焕手中的铜锤砸飞了出去。 待到四人落地时,那胸口已是凹陷了下去。 府外响起阵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伴着这脚步声的还有那如星空一般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火把。 一道道身影自暗夜中奔出,一道道身影自竹林中飞出。 自暗夜中奔出的身影纷纷跃上国师府的高墙与高舍,自竹林中飞出的身影纷纷跃上竹林枝头。 一轮残月高悬于空,月下千万身影剑拔弩张! 这一对父子终于于今夜走向了彼此的对立面,然而此刻的韩治还不知道韩恩身死的消息。 韩成珉自厅堂走出,他知道此刻的局面他已是无力回天了,若是他不杀韩恩,这局面他亦有办法挽回,可是奈何…… 长叹一气,此刻他唯有目送韩治离开了。 待得他踏出这国师府,便是二人父子之义,义尽之时。 “大统领!”李辉阳九人撞开黑龙军聚拢到韩治身旁。 此刻韩治心中亦是一阵不解,他虽是大统领,但是他的威望应该还没到能让这九位千卫长舍命相护的地步。 什么叫无心插柳柳成荫,韩治在设计陷害韩丹之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押送韩丹去国师府的这一举措,竟然收拢了这九位千卫长的人心。 韩成珉是猜出了韩丹应是被韩治给陷害了,这才是他未有惩治韩丹的理由。 而也正是因为他未有惩治韩丹,才间接的成全了今日的韩治。 在李辉阳九人的护送下,韩治走出了国师府。 裴大海小心的陪在韩成珉身旁,今日这是他第二次失手了,一个成名已久的高手竟然一连败在了一个黄毛丫头与一个毛头小子的手里,这叫他很是憋屈。 “去唤你的师妹与庞天蟒回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该到了启用天蟒军的时候了,吾先带黑龙军去皇宫。” 听得韩成珉此话,裴如海亦是心中一凛。 启用天蟒军?难道国师认为此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了吗? 发生在国师府的这一幕,纪寒众人皆看到了,王玉的计策已经成功,下来便是要看这二人该如何内斗了。 不过韩治在火神军中的威望到是出乎了纪寒的意料,他是真的未有想到,韩成珉亲自培养的火神军竟然全都倒戈了韩治。 今夜算是与韩成珉彻底决裂,韩治一路上亦在思索着日后该如何在这大堰城自处。 是携火神军与韩成珉分庭抗衡吗? 不,今夜九位千户的拥戴,簇生了韩治的野心,那往日里被他奉为天人的韩成珉亦不过如此。 在韩成珉的统治下,大堰的子民怨声道载,如若他再能收得民心,是否就能取韩成珉而代之呢? 至于那在外的南华公主,依南荣朝规,南荣只能有一位姓金的皇帝,而现今这位住在皇宫里的皇帝不过是一个幼子而已,取韩成珉而代之,那么他便可以坐拥南荣天下。 想到此处,韩成珉亦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大胆的想法告诉韩恩,他相信韩恩一定会鼎力支持于他。 身后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火神军,这也无疑使得韩治更为振奋。 来到韩恩府,韩治回身向李辉阳九人说道:“各位千户在此稍等,我去接我二哥一同回营。” 听得韩治此话,李辉阳九人亦是再次对韩治心升敬重。 原因无他,只因他们早就听闻大统领与韩恩大人兄弟情深,二人虽无血缘关系,但却胜过亲兄。 今夜与国师决裂,大统领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其二哥的安危,这让他们怎生不敬佩大统领。 韩治此举确实不是在收买人心,他对韩恩的感情是真的。 府外的动静早已惊动了韩恩府里的人,当韩连在门内听到韩治的声音时亦是匆忙为韩治打开了府门。 在打开府门的那一刻,韩连便噗通一声的跪在了韩治的脚下,并嗷嚎痛哭。 “大统领,你终于回来了!”听着韩连的痛哭,韩治心中亦是突然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韩治一把将跪在地上的韩连拽起,而后向沉声问道:“我二哥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0章 火烧国师府 听得韩治所问,韩连却是哭的更加大声了。 “哭什么哭!”韩治心升不耐伸手将韩连推将开来,而后便急匆匆的迈入府门。 一入府门,韩治便看到了正跪在地上的一名名下人。 这些下人们在抽泣,抽泣的令韩治的心也在剧烈的狂跳着,踩着脚下的卵石,韩治的整个身子亦在踉跄着。 这踉跄不是因为脚下的卵石所至,而是那停放在院中一眼便能看到的的棺椁。 踉跄着走至棺椁前,而后颤抖的伸出双手,于颤抖中,韩治豁然将棺椁上的棺盖掀然开来, 棺盖落地,当韩治看到那躺在棺椁里的尸体时,他突然扬天发出一声凄厉的撕喊。 “二哥!” 这一声二哥划破黑夜,贯穿云霄,引得四方家犬乱吠,引得街巷野猫乱窜。 “谁干的!”一声悲鸣,韩治豁然转身看向身后那一名名正跪在地上的下人们恨声说道。 下人们听得韩治所问,皆低头不敢言语。 韩治看到此情此景,忽而迈出一步将一名下人自地上提起。 “我问你,这是谁干的,是谁杀了我二哥。” 面对韩治的咆哮,这名下人的脸色亦是唰一下的煞白。 “是……是……”下人哆嗦着发白的嘴唇,他不敢言。 安焕与李辉阳众人已是冲入府中,当他们看到那眼含热泪的韩治时,心中亦是被韩治所流露的真情所打动。 “是……是……国师……”这名下人在韩治那一双悲怒的眼神下终于哆哆嗦嗦的说了出来。 “国师?韩成珉?你是说,是韩成珉杀了我二哥?” “是!”韩连接过了这名下人的话,此事是瞒不住的。 听得韩连确定,韩治亦是松开这名下人看向韩连。 “今晨,韩丹大人来府上逼死了红袖姑娘,我家大人便火烧了慕红间,随后国师派四名黑龙军来传唤我家大人……”韩连说到此处便没有再说下去了,因为他已泣不成声。 “而后,国师便为了那个韩丹杀了韩恩大人是也不是?”李辉阳听得韩连所述,便向韩连问道。 韩连不语,只是轻轻的向韩治点头。 “怪不得国师要杀我们大统领,原来是因为他杀了韩恩大人,大统领与韩恩大人情同手足,为了一个韩丹,这国师好狠的心啊。”一名年约五旬左右的千卫长看向韩治亦是愤声说道。 听得这位千卫长所说,韩治亦是看向了他。 此人名叫曲光殊,是九名千卫长中最年长之人。 韩恩之仇不得不报,虽然悲愤于韩恩之死,但是韩治亦明白仅凭他一人是无法为韩恩保报得此仇的。 如今九名千卫长皆在,他并不能确定这一万火神军会否为他赴汤蹈火,为了二哥的仇,为了自己,他必须要让这一万火神军为他所用。 “各位将军!”韩治将目光落在李辉阳九人的身上。 “我待义父之心,可昭日月,可鉴天地,而义父待我与二哥。”韩治说到此处,那眼眸中的泪光已是化为泪水。 “没有二哥便没有我韩治的今日,二哥于我而言不仅仅只是我韩治的兄长,还是我韩治的救命恩人,今日韩成珉杀我二哥,此仇我韩治若是不报,他日待到九泉之下,我有何脸面去见我二哥,各位将军今日救我,我韩治铭记在心,若有来生,我韩治必将报答各位将军的恩情!” 说到此处,韩治向李辉阳九人鞠躬而下! “大统领是要?”曲光殊已经隐隐猜到韩治要去做什么了。 “为我二哥报仇!”韩治向曲光殊说完此话,便愤步向府外走去。 韩治离府,安焕亦自然要跟上,只是安焕方迈出府门却被韩治唤住。 “这是我的私仇你莫要跟来,你与众位将军回军营。” 听得韩治所说,安焕哪里会听。 “回营?回哪里的营?大统领,我今天算是见识了,这林子里的老虎都不食子呢,这国师呢?这种人谁敢跟他干?” “韩丹是个什么货色?国师竟然为了这种东西杀了大统领的二哥,杀了大统领的二哥不说,竟然还要杀大统领你,那韩丹被刺客杀了当真是便宜了他,若落到我手里,我非一锤将他砸成一滩肉泥不可,总之一句话,安焕这条命是大统领救的,大统领去哪我就去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安焕所说倒是提醒了李辉阳他们,如今他们已经得罪了韩成珉,那韩成珉岂能放过他们? 诚如安焕所说,这国师连认的义子都杀,不是薄情之人是何?这种人当不值得追随。 韩治没再理会安焕,翻身上马,纵马驰骋直奔国师府。 安焕自不必说,韩治知道他定会跟来,二人虽是上下属的关系,但韩治从未将他当做下属来对待过。 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亦是如同兄弟一般。 在奔赴途中,其实韩治的心也在忐忑着,他忐忑的是李辉阳他们会不会率军随来。 自主随来是为情义,这情义二字坚不可摧、石不可卷。 韩治在赌,赌他们会因为情义二字追随于他。 听着身后那彷如地动山摇般的阵阵脚步声,韩治知道他赌对了。 他于韩恩的死是真情流露,他于安焕所说之让他回营之话亦是真情,虽然这真情的动机不纯。 任大统领六年,韩治深知这军中之人皆热血,一旦将他们心中的热血点燃,他们便真的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行军的脚步声惊动了北城的所有百姓,百姓们纷纷披上衣衫跑了出来。 当韩治率火神军冲入国师府时,国师府早已人去楼空。 一名大胆的百姓向方从国师府走出的韩治大喊道:“大统领,国师带着好多人向皇宫的方向去了。” 在韩治走出国师府的刹那,国师府便着火了。 熊熊大火冲破黑暗,滚滚黑烟冉冉腾空。 那一条条在黑夜里舞动的火焰像似在群魔乱舞一般。 国师府起火了! 那聚拢在此地的百姓们,许多都认出了韩治的身份。 韩治不是国师的义子吗?他为何要烧国师府?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1章 谁是鹤蚌,谁是翁 这是站在此地所有百姓心中的疑问。 以熊熊大火为背景,不得不说此刻站于这熊熊火焰之下的韩治很帅,至少混在百姓中的纪寒是这么认为。 而方才喊给韩治的那句话也是纪寒所喊。 “各位!”韩治向前迈出一步。 “他日认贼作父,受国师所惑,今日我韩治迷途知返。韩成珉倒行逆施,欲撺南荣基业,先帝金武噵实乃韩成珉亲子,韩成珉利用金武噵把持朝政,揽我南荣之大权,今日我韩治幡然醒悟,断不再助纣为孽。” 韩治所说本乃民间传言,如今亲口由他说来,这传言便成了事实,原来韩成珉真的在做那窃国之事。 混于人群中的纪寒听得韩治此话,亦是深深皱眉。 这韩治还真有些小看了他,纪寒怎能不知这家伙想做什么?他向百姓说出此话,便是想要得到百姓的拥戴。 只是他能吗?他的双手早已占满了百姓们的血汗,想要洗刷掉自己身上的罪孽,岂是这般容易? 百姓窃窃私语,韩治目光灼灼。 “如今韩成珉逃入皇宫,挟幼帝欲令群臣,今日,我韩治火烧国师府,便是与国师韩成珉恩断义绝,我亦决定率火神军攻入皇宫解救幼帝。” 韩治为自己寻了一个正义的由头,并将火神军与他紧紧的捆绑在了一起,只有这样做,他才能安心。 纪寒即已看破了他的小把戏,又怎能不对他推波助澜一把。 “大统领,您与火神军尽管去,我们一定会支持你们的,只有大统领与火神军才能解救我们这些百姓于水火之中。” 话不能说的太文,也不能太糙,点到为止便好。 纪寒一起哄,刘大壮他们又怎能不效仿。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拥护之声如海啸般将韩治所淹没。 韩治有些飘飘然了,他是一个向往权利的人,如不向往,便不会设计陷害韩丹。 二哥已亡,他要为二哥报仇雪恨亦是为真,如今他心中已再无牵挂,眼中亦只剩权利。 听得百姓们的呐喊,李辉阳亦有些恍惚,平日里他们做惯了欺压百姓的事,如今被百姓如此拥戴,亦令李辉阳心中升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种奇妙的感觉还真挺享受的。 李辉阳如此想,其他八位千卫长亦如此想。恶贯满盈的火神军摇身一变竟成了一支勤王之师。 坐于烈火枣马上的韩治大手一挥,带着一万火神军便向皇宫冲去。 宫门紧闭,宫墙之上皆站着一名名身穿黑衣、头带黑翎冠的黑龙军。 韩成珉作茧自毙,韩治第一次攻城便动用了韩成珉所发明的火盘。 那可是足足一万只火盘自宫墙掷入宫内,皇宫内接连爆发出一声声滔天巨响。 乱木横飞,宫宇倒塌,自宫门里传出一声声凄厉的尖叫与痛苦之声。 而黑龙军亦向火神军做出了反击。 他们亦有火盘,并自宫墙掷向下方! 这一战,百姓们都不敢近前,这火盘纪寒研究了,他承认他是造不出这东西的。 其实这火盘若论单个,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推动火盘爆炸的主要成分也不是火药,而是一种其他的物质,这种物质纪寒并不知道是什么,所以也无从得知它为何会爆炸。 皇宫毕竟不是一座城池,这一万火神军的目的便是宫入皇宫。 连在远方观战的纪寒亦觉得火神军必能攻破皇宫宫门。 然而就在这战事正酣时,韩治却突然鸣金收兵了。 身在远方的纪寒不解,明明火神军占据了上风,那韩治为何突然要收兵? “大人,城墙上有人!”徐恒紧紧的盯着前方那一座屹立在黑夜下的宫殿沉声说道。 “有人?”纪寒带着心中的疑惑,抬眸向徐恒所指的方为看去。 这一看,他果然在城墙上看到了四道身影。 这四道身影从身形上看应是两男一女,一幼。 幼子被女子抱在怀中,两男分居此女左右。 “大人,是韩成珉和李相荣,站在他们中间的是昭容娘娘与幼帝。” 听得王玉所说,纪寒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韩成珉是祭出了人质,怪不得韩治要收兵。 “竖子,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一声洪雷之声在这皇宫上空炸响开来。 这一声洪雷之声,连身在皇宫远方的纪寒亦能听得清楚。 “韩成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韩治再次看到韩成珉时,他的眼中只有对韩成珉的杀意。 “竖子,你现在悔改还来得及,但若你仍执迷不悟,那便休怪为父不再念及往日于你之情。” 能在大军压境下,还能放出如此狠话,这韩成珉亦当得枭雄二字。 “你杀了我二哥,还要杀我。” 韩治抬眸看向那站在城墙之上的韩成珉恨声说道。 “今夜若不是李辉阳等九位将军相护,我怕是走不出你的国师府,韩成珉,你我说再多亦是无用。放了陛下,我或可留你一全尸。” “留吾一全尸?你个竖子当真以为你有了这一万火神军便能取吾而代之吗?” 向城下的韩治说完此话,韩成珉便看向了身旁的昭容。 “太后,宣读懿旨!” 宣读懿旨?韩成珉此话一出,城下韩治亦是哗然变色。 双方不再交战,黑夜之下寂静如斯。 此刻,上万双双眼皆汇聚在了韩成珉身旁的这一名看不清其容貌的女子身上。 看不清其容不是因为月色的缘故,而是因为此女的脸上挂着一层面纱。 在万众瞩目下,昭容伸手摘掉了这挂于面上的面纱。 摘掉之刹那,公布于万人眼中的便是一张倾尽所有月光亦不能道出其美半分的绝世女子。 “朕子年幼,尚需教导,故此,朕决定让子金智权拜国师为太父,太父即为太皇,自即日起,太父将与朕共佐陛下,直至陛下及冠。” 昭容此话落下,城下韩治亦是哗然失色。 这算是昭告天下吗?昭容太后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吗? 让陛下认一个窃国之贼为父,这是在侮辱金氏一族的列为先帝! 韩治确实哗然失色,他的哗然失色不是震惊,而是震怒。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2章 一式剑VS绕指柔 韩成珉的罪行已经昭然若揭,此时昭容太后竟然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来,别说是他韩治不依,便是这大堰城里的百姓亦不依。 昭容太后此话一出,皇宫下已是群起激昂。 看来这昭容娘娘是韩成珉的人无疑了,纪寒看着那站在城墙上的韩成珉,眸中尽是疑惑之色。 不是说这韩成珉智绝无双吗?怎么能祭出如此的昏招?没看到连百姓都怒了吗? 在纪寒看来,这韩成珉祭出此昏招根本就是在成全韩治! 皇宫下的韩治已经抬起手臂,只要此刻的他振臂一挥,那么他就真的将自己身上所背负的罪责洗清了。 如若他识时务,迎南华公主入大堰城,那么他便是为南荣立下了不世之功。 即使他真有罪,亦可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韩成珉,待得那时,金智善亦不能处罚这位有功之臣,不但不能处罚还要重赏于他。 此刻的纪寒是真的紧张了,白髯大国士府前那尸横遍野的一幕他从未敢忘。 那千名百姓的死难道真的便要在韩治的挥手之下就这么算了吗? 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韩成珉怎会在此时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 纪寒能想到的韩治亦能想到,不过他却未想南华公主,他要的是权利,要是的如同韩成珉一般的权利,而这个能给他滔天大劝的人现今便站在那城墙之上,只要拿下这对母子,此愿即可成真。 “竖子,你现在是不是想要取吾而代之。”韩成珉在向下方的韩治说出此话时,已是从昭容手中夺过了幼帝。 韩治绝无看错,韩成珉确实是夺,因为昭容根本就不愿放手。 “大统领!”曲光殊阴沉着双眼看着城墙上手抱幼帝的韩成珉。 “大统领,看来韩成珉退入皇宫便是为了挟持幼帝来作为保护他的屏障,此时若是我们贸然强攻,恐怕韩成珉会玉石俱焚。” “什么意思?”韩治转眸看向曲光殊问道。 “杀幼帝,而后逃离大堰,若是韩成珉真如此做,于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逃?他杀了我二哥,我岂能让他逃?”听得曲光殊此话,韩治亦是恨声向他说道。 “大统领,自我们与韩成珉兵戎相见的这一刻起,摆于我们面前的便只有两个结局,一,大统领报的大仇,辅佐幼帝,二,大统领不惜一切代价攻破皇宫,成全了在外的南华公主。” 曲光殊的这一句话点醒了盛怒中的韩治,如今幼帝便在韩成珉手中,若他执意攻城,那么韩成珉便真的会杀了手中的幼帝。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渔翁便是什么都不用去做的金智善。 城下的关系突然变的微妙了起来,百姓们在等待着韩治所率领的火神军攻入皇宫,而韩治本是扬起的手却是缓缓的放了下来。 韩成珉看着城下的韩治亦是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韩治已经将他之罪公布于众,那么他还有什么可隐藏的,他是窃国之贼不假,他令昭容所说的那句话激起了民愤也不假,可是那又如何? 他韩治真的有勇气敢下令吗? “现在我们该如何?”此刻韩治已是骑虎难下,后方催促他的呐喊声亦是愈来愈烈。 如若他再不下令,那方才在国师府前所收拢的民心便当真成了一个笑话。 韩成珉他要杀,幼子他亦只要活的! 看到此处,纪寒真的是大开眼界了,这南荣的人真的是不能以常理而度之。 当韩治撤手之时,纪寒便已经想通了,看来这韩治是想要取韩成珉而代之了。 韩成珉看似用了一个昏招,实则是将所有的问题抛给了韩治。 高!实在是高,纪寒真的有点相信韩成珉是南荣智绝了。 不过王玉此计已经达到了他所想要的结果,至少令得这父子二人真的反目成仇。 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鸟,一个是名想要,权也想要,另一个便化身成了一个无赖。 不对! 这韩成珉在大堰经营了如此之久,不会只有站在那城头上的几千兵力。 想到此处,再看着韩成珉立于城头那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大统领,国师在拖延时间,他在等援兵。”纪寒扯开嗓子突然向宫墙下的韩治大喊道。 这一声大喊,划破黑夜,划破寂静,在皇宫上空彻响开来。 而在纪寒向韩治方一喊出此话之时,他便突然感觉到一双眼睛盯在了他的身上。 “原来是你!”韩成珉一声爆喝,豁然自城墙飞下,他手里抱着幼帝,如一只自山头掠过的雄鹰般,向着人群中的纪寒俯冲而下。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突入到纪寒都不曾从韩成珉所爆喝而出的这句话中反应过来。 在韩成珉自城墙之上俯冲而下的同时,一道白色身影便突然自人群中拔地而起。 手中三尺青锋已然出鞘。 “一式剑!” 一抹月华于夜空乍现,在乍现中,忽而于韩成珉身前盛然开来。 韩成珉一声冷哼,他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人,比起韩恩的忤逆,比起韩治的反叛,他更加憎恨的便是这方才在下方喊话之人。 此人是谁?便是杀害韩丹之人,便是设计挑唆他们父子关系之人。 若没有此人,韩丹怎会横死街头,他又怎能杀了韩恩致使他与韩治彻底决裂。 在韩成珉自城墙冲下的那一刻,陆倩倩便已经在酝酿她的剑意了,向韩成珉所挥出了这一剑,是陆倩倩毫无保留的一剑,亦是她目前所能施展出的最强剑势。 那泛在剑身上的朵朵光晕便是她的剑气。 剑气凝成月华,月华凝成剑意。 她知韩成珉是名高手,从他自城头掠下的那一刻她便知道,所以陆倩倩才毫无保留。 然而便是她毫无保留的一剑,却被韩成珉伸来的手掌给化解了。 怎么化解的她不知,她只看到了韩成珉手指的动作。 那动作似如拈花,那动作似如拨水,那动作又似如绕指柔。 没错,韩成珉所施展而出的这古怪手法便是女子看了也会心升羡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3章 三杰战韩成珉 羡慕他那白皙修长的手指,羡慕他用这白皙修长的手指所作出的那一系列看似娇媚的动作。 一拈、一拨、一推、一绕,韩成珉只用了这四个简单而优雅的动作便将陆倩倩这最强的一剑所化解。 剑气崩散,剑身偏移、这一柄三尺青锋竟然与韩成珉余半空中擦肩而过。 而陆倩倩亦是因为韩成珉这一手近乎出神入化的指法而露出了破绽,韩成珉本可伤她,甚至于取了陆倩倩的性命,但是他却未有如此做。 与陆倩倩擦身而过的韩成珉再次向着那站在人群中的纪寒俯冲而来。 又是一道身影自纪寒身旁飞出。 “鹤归西!” 晴空一鹤排云上,上官清向飞身掠下的韩成珉平平的刺出了一剑。 这一剑乃鹤仙人的成名绝技,这一剑亦隐隐达到了返璞归真的至高境界。 韩成珉再次向这一剑伸出了他那一只白皙的手掌,这一只白皙手掌与他那一张布满褶子的面庞是格格不入的。 这看似分明是一只女子的手掌,却生在了一个彷若病入膏骨的半老老者的身上。 这简直便是骇人听闻。 上官清看到了韩成珉的手掌,只是大敌当前,她根本没有时间去震惊。 剑、掌相交! 在相交的这一刻,韩成珉的手掌便化作了一条柔弱无骨的灵蛇。 这条灵蛇缠绕在了寒剑的剑身之上,似要用其身体将这柄寒剑箍碎一般。 而这柄寒剑,在这一刻便如一叶漂浮在滔天骇浪之上的青叶一般,任其风浪如何之大,这一叶青叶皆能随波逐流。 “咦!”交手之际,韩成珉忽而发出了一声轻咦。 方才第一位向他攻来的女子,她的剑法确实凌厉,但亦只是凌厉而已。 而这名女子的剑法却不同,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竟能有如此之多的变化,与他所使的这套掌法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同工在哪?同工在一个柔字之上。 所谓以柔克刚,他方才便是用柔克了陆倩倩的刚。 而此刻阻拦于他的这名女子,二人交手,便是以柔克柔了,到底谁在柔字之上更胜一筹,谁便能在这次交手中胜出。 韩成珉猜对了一半,鹤仙人所创的这一式鹤归西,既融合了鹤姿的千般变化,又融合了鹤姿的静态。 静时,清静无为,动时,水静鹤飞! 所以这一式鹤归西,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奥妙无穷。 掌如蛇、剑如风、蛇化物、风化无。 任其韩成珉如何想要捉住这平平无奇的一剑,这平平无奇的一剑皆能如流沙般自他掌缝中溜走。 韩成珉心中大赞上官清的剑法,若是可以,他真想与这上官清酣畅淋漓在这柔之一字上比试一场,只是,他从城上掠下是为何来,他并未忘。 自寒剑剑身上抽出手掌,韩成珉化掌为拳,忽而在半空中做出了一个空翻的动作。 人在半空本无可作之力,而韩成珉却用上官清手中的寒剑作为了跳板,一拳击在寒剑剑身之上,韩成珉借着这剑身为支撑物,自上官清头顶一翻而过。 这一拳的力道何其之大,令得上官清持剑的手臂亦忽然垂下。 这韩成珉的目标明显便是纪寒,陆倩倩没能拦住于他,上官清亦没能拦住韩成珉。 为了身旁百姓的安危,纪寒只能跳上半空迎敌。 纪寒深知他并不能在半空中维持多久,所以在跳上半空的刹那,纪寒便于半空中飞身跳到了一处屋檐之上。 双脚有了立足点,纪寒亦是抽出囚龙锏遥指韩成珉。 这是他第一次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下看到韩成珉,此人面黄肌瘦,褶皱纵横,披一头花白长发。 待韩成珉落至屋顶,便与纪寒大打出手。 纪寒将手中一柄囚龙锏舞的那是风生水起,风生水起到毫无章法可言。 二人短兵相接,纪寒一手泼皮刀法使的那是炉火纯青。 他手中所握乃是神兵,他所使的这套锏法亦是毫无规律可言,那每次挥锏的动作本已丑陋不堪,关键是他还时不时的向韩成珉施放冷箭。 一手囚龙锏、一手飞龙弩! 在加之纪寒动不动便忽而扯起嗓子吆喝上一声韩成珉亦听不懂的拟声词。 二人交手之间,韩成珉竟是落得了下风。 陆倩倩回身杀来,上官清回身杀来。 一排屋顶之上,寒月高悬,朗星灼灼。 这一幕仿似三英战吕布一般! 陆倩倩剑法刚强、上官清剑法鬼魅、纪寒锏法杂乱无章,堪称乱砍。 这三人是第一次联手对敌,在纪寒眼中陆倩倩便是游走的刺客、上官清便是主攻的输出,而他便是肉坦。 三人没一同合作过没关系,纪寒可以当指挥,根据二女剑法上的特性,纪寒为她们二人量身打造出了一套适合她们的体系。 “倩倩,偷袭!” “这一掌我来扛!” “清儿,输出拉满!” 纪寒一声声的喊着上官清与陆倩倩所从未听过的名词,虽然从未听过,但二女知道纪寒所喊名词的意思便够。 置身在三人围攻下的韩成珉心中大怒,他出手,本以为会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结果了此子的性命,可没想到,现在他倒是岌岌可危了。 瞧得三人配合的如此相得益彰,韩成珉猜测这三人应该师出一师,自小便时常练习这种合攻之术。 他虽憎恨纪寒,但也惜命,如今已是事不可为,那么便只有先暂时放下此仇,留得青山在,来日在方长,待得裴涩与庞天蟒携天蟒军赶来,他便要将这三人剥皮抽筋,曝尸悬门。 想到此处,韩成珉再也无心恋战,他不是杀不了这三人,只是若要杀此三人,他必要付出沉痛的代价。 在这大堰城中,如今韩治才是他的心腹大患,至于这三人的性命,便留他们一日。 待得明日,天蟒军至,他便要这敢忤逆于他的所有人重新臣服于他的脚下。 至于韩治!他不会杀了他,而是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向上官清卖出一个破绽,韩成珉在寒剑刺来的那一刻亦是突然拔地而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4章 此夜终有将近时 韩成珉想逃,而纪寒却想要杀他。 如今这家伙竟然落单了,纪寒怎能不抓住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只要韩成珉一死,那韩治根本就不足为惧。 韩成珉飞身而逃,便在纪寒欲要跃起去追之时,却被上官清所阻。 “别追!” 听得上官清此话,纪寒亦是皱眉。 看着纪寒眸中的不解,上官清向他说道:“他手抱幼子,便能与我们三人相持如此之久,而方才在与他交手中,我注意到了他的左手,一手皙白、一手枯燥,极为古怪,若是我未有猜错,他的左手应比右手还要厉害。” 听得上官清此话,纪寒亦才意识到,那韩成珉在与他们三人对敌之时,确实只用了一只手。 仅用一手便能与他们打的如此不可开交,关键是人家还毫发无伤。 纪寒自己是尽了全力了,他也相信上官清与陆倩倩亦是在全力以赴。 陆倩倩师出大宗师,上官清继承鹤仙人毕生所学,连她们都不是这韩成珉的对手,可想而知这韩成珉要有多强。 “他该不会是大宗师。”纪寒看着上官清皱眉问道。 “不是,他若是大宗师,我们三个还能站在这里说话?不过他虽不是大宗师,但也应该与大宗师只差那临门一脚。” 听得纪寒所问,陆倩倩亦是断然否决了纪寒的猜测。 人家确实有发言权,因为人家的师父便是大宗师。 三人在说话间便愈跳下屋顶,只是在跳时,纪寒却突然止住了身子。 “这是什么东西?” 突而听得纪寒此话的陆倩倩与上官清同时回身朝纪寒看去,这一看,她们二女也发现了。 一块泛着微微绿光的玉石正静静的躺在她们方才与韩成珉交手的地方,纪寒快步走至这块泛着绿光的玉石前,并弯身将玉石捡起。 二女凑到纪寒身前亦在看着这块玉石。 此玉如孩童手掌般大小,乍一看之下彷如一朵盛开的莲花般,而若细看的话便能看到此玉在雕琢上的精妙之处了。 这是一块莲花玉不假,但其每一瓣莲叶上都上着一把四方锁,而莲心上竟是还托着一本书。 莲心生书,莲叶生锁! 纪寒看不出这是何物,但其鬼斧神工的雕琢技艺却是让纪寒赞叹不已。 “先收起来,此物应是韩成珉在与我们交手时,不慎遗落的。”听得上官清此话,纪寒亦是连忙将这宝物收入衣襟。 跳下屋顶,在与莫达等人回合后,纪寒一行十人便先行离去。 韩成珉能于愤怒中飞下城头来杀他,看来这老东西定是猜出他的身份了。 南荣智绝就是智绝,他只是喊了一嗓子,便被韩成珉于万民之中锁定。 韩成珉掠上城墙,立于皇宫下的韩治亦是正阴晴不定的看着方才四人交手的方向。 韩成珉并不是在刁难他,原来大堰城真有南华内应混入。 向韩成珉所说的那三十内应一事,是他信手捏造的。虽然韩成珉并未刁难于他,但是他杀了韩恩,又要杀他,却是事实。 “大统领,方才那人所喊之话,我们不得不防,大统领可知国师还有什么私军吗?” 听得李辉阳所问,韩治亦是深深皱眉,这皱眉是因为他也不知。 如今仔细一想,韩治忽而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便是他好像根本就不了解韩成珉,或者说,他对韩成珉的事情根本一无所知。 在韩治的印象中,韩成珉除了上朝之外,便是居于竹林,而他确实从未见过韩成珉有过外出。 火烧国师府时,他也去了那竹林里的木屋,本以为那木屋里会有什么蹊跷,但是让韩治失望的是韩成珉所居住的那所木屋并未如他所愿。 “不清楚,应该没有,除了三千黑龙军外,我从未听过韩成珉手下还有其他私军。” 听得韩治这个不确定的回答,李辉阳与曲光殊皆皱起了眉宇。 “不管有没有,我们先派一支火神军把守南雀门,只要南雀门不失,我们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向韩治说出此话的是另一名千卫长,此人名为黄维灿,这黄维灿年约四旬,方脸、浓眉、阔鼻,双手如蒲扇一般大。 “黄千卫所说既是,大统领,如今韩成珉被困皇宫,手上亦只有不足三千的黑龙军,此值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未免夜长梦多,大统领还是下令攻城。” “攻城?”韩治听得李辉阳此话,心中亦是在犹豫着。 可恨方才那三人没能杀了韩成珉! 韩治是第一次看到韩成珉出手,也是因为韩成珉的出手,令得韩治心中亦是再次升出了对他的畏惧。 城下的火神军皆在等待着韩治的一声令下,而韩治却在此时因为方才所看到的那一幕,而再次勾起了心中对韩成珉的畏惧。 “再等等!”韩治自韩成珉身上收回目光沉声向身旁的李辉阳众人说道。 那立于城墙上的韩成珉越是立的从容,立的君临天下,他越是不敢去看韩成珉。 若不是心中尚有韩恩大仇支撑,他或许已经升不出对韩成珉的忤逆了。 百姓们皆在等待着韩治攻破皇宫,而韩治亦在心中不断的鞭策与痛恨着此刻的自己。 在一番长久的沉寂中,韩治终于突破了心中的桎梏。 在李辉阳众人灼灼的目光下,韩治再次扬起了手掌。 然而便在他准备挥下手掌发起这最后的冲锋号角之时,那一扇紧闭的宫门竟然拖着一声低沉的“吱呀”声打开了。 宫门大开,立于城墙上的韩成珉看着下方的韩治说道:“竖子,你胜了,带着你的大军进来。” 在韩成珉向韩治说此话时,城墙下的所有目光皆汇聚了在韩成珉的身上。 韩成珉将怀中的幼帝重新交还给了昭容太后,昭容太后在接过金智权的刹那,便紧紧的将金智权搂入了怀中。 韩成珉此话说的太过突然,突然到令韩治方提起的那一口勇气亦给浇熄。 此夜终有将近时,在韩成珉向韩治说出此话时,那挂在天空上的一轮寒月亦在无声无息间退出了它的帷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5章 白衣 黑刀,红血! 立于城墙上的黑龙军纷纷将手中的寒刀丢入城下! 这是缴械投降吗?在百姓们的眼中确实是如此认为。 “竖子,我的黑龙军都缴械了,难道你还不敢踏入这宫门吗?念在你曾是吾子的份上,吾便再教你一次,你困吾于皇宫,便已是立于了不败之地,吾若是你,便会围而不攻,等得宫中粮草食尽,吾自胜。” 听得韩成珉于城上所说此话,韩治亦是豁然警醒。 是啊,他怎么没有想到,这围而不攻、不攻自破的计策。 晨光熹微、朝日初上! 韩治抬眸看向了那站在城墙上一名名已将手中兵器丢入城下的黑龙军。 晨光普照,在韩治确定这千名黑龙军的身上再无任何兵器时,他终于向着宫门走去了。 别说这黑龙军缴械,便是他们不缴械,韩治亦不应该畏惧,因为他手握一万装备精良的火神军,他为何要畏惧? 走至宫门前,映入韩治双眸中的便是满目狼藉、残垣断壁,这皇宫的建筑已毁去多半,所幸那一座金碧辉煌的皇宫仍是灿灿生辉。 韩成珉自城墙走下,而后缓缓出现在了韩治的视线中。 他的身旁只有昭容太后与李相荣,而那三千黑龙军像似战败的俘虏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映入韩治的双眸之中。 他胜了,他竟然不费一兵一卒便在与韩成珉的这场交锋中胜出。 安焕扛双锤立于韩治身旁! 韩治站于宫门前,扬起了手掌,待到手掌落下时,一名名火神军自韩治两旁奔出,而后将三千黑龙军与韩成珉四人所包围。 韩治迈步,李辉阳九人亦跟着一同迈步。 一万火神军已经全数冲入皇宫,这韩成珉便是武功在高亦不可能突破这一万火神军的包围。 直到这一刻,韩治才终于放下了心来。 在李辉阳九人的陪同下,韩治如同一位君王般的向着韩成珉一步步走来。 皇宫外的百姓们开始大胆向前,他们要亲眼看着韩治将韩成珉的头颅砍下。 而韩治亦已迫不及待,只有韩成珉死,他才能彻底的安下心来。 在前行中,韩治已是抽出那挂在腰间的佩刀,这柄佩刀是韩成珉送于他的,如今他便要用这把韩成珉送他的刀斩去他的头颅。 “竖子,你就不想与吾说些什么吗?吾一死,这南荣便是你的天下,你不该感谢于吾吗?” 面对一万火神军的包围,韩成珉仍然保持着一幅泰然自若的样子。 “感谢你?我为何要谢你?”韩治几乎是用一种咬牙切齿的语气向韩成珉回道。 “若无吾,你岂能有今日?” “岂能有今日?我所拥有的一切是我用命拼来的,与你有何关系?韩成珉,你莫要在废口舌,今日你落得如此地步,皆是你咎由自取。” 二人相隔已是不足五十余步,韩治一身杀气,韩成珉一身泰然。 此刻的二人便是整个大堰的交点。 没了黑龙军的把守,身在大堰的官员们都已悉数赶来。 待韩治斩杀韩成珉后,他会不会变成第二个韩成珉这些官员们无从知晓,只是,今时今日,他们知道,由韩成珉所把持的暴政终于要结束了。 三十步、二十步、十五步! 韩治离韩成珉愈来愈近,这一刻,身在宫外的所有百姓们亦是握紧了双拳,他们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宫里的二人。 十步! 待到韩治离韩成珉只有十步之遥时,整个大堰仿佛突然静止了一般。 每一名百姓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现在还不是他们呐喊高呼的时候,待到韩成珉人头落地之时,便是他们举城同庆之时,他们要把这最激动的时刻留在最值得他们欢呼之时。 宫内鸦雀无声,宫外万籁俱寂! 五步,当韩治离韩成珉只剩这最后的五步之时,韩治亦是豁然抬起手中寒刀向韩成珉斩下。 “竖子,你便这么等不及想要吾的命吗?” 在韩治挥刀而下时,韩成珉那本是泰然自若的神色,突然泛起了狰狞,伴着这满脸的狰狞还有一声厉笑。 天亮了,他的援军到了! 这一声厉笑划破了大堰的寂静,这一声厉笑令得已经挥刀而下的韩治神色大变。 一颗鲜血淋淋的头颅自煞白的天空落下,在落下中亦在低着鲜淋淋的血。 这是一颗女子的头颅! 当这颗滴血头颅自天空坠下之时,安焕便忽然用身体撞开了韩治。 宫门在缓缓闭合,在闭合中,纪寒看到了令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一名名身着白衣、头戴鬼脸的刀客彷如是从地底之下行出的死神一般,正在收割着火神军的生命。 这支头戴鬼脸的刀客有多少纪寒不知,他们是从哪里突然冒出的纪寒亦不知。 他只看到,那装备精良身穿黑甲的火神军,未有一人能在白衣鬼脸刀客的手中走过一合,便倒在了地上。 白衣、黑刀,红血! 他猜对了,这韩成珉果然留有后手。 宫门阖上!宫外与宫内便被这一扇朱门所隔。 没有人能看到此刻宫门里正在上演着一场怎样的屠杀,但是那自宫门下所流出的鲜血,亦在告诉着他们正在发生着宫内的惨剧。 韩治中计了! 韩成珉将韩治诓入皇宫,便是要瓮中捉鳖,赶尽杀绝。 纪寒知道韩治不是韩成珉的对手,但是他怎么也未料到韩成珉竟是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来对付韩治。 这韩成珉到底还有多少底牌?这一支彷如神兵天降的白衣刀客到底是从何而来? 纪寒相信,这支白衣军必是韩成珉所等待的援军,他一晚上都在拖延,便是在等待这支援军的到来。 从事发到此刻,不过只是过了十几个时辰而已,这支援军竟然能在十几个时辰中赶来? 难道说韩成珉的这支援军便驻扎在城中吗?若是,他们应该早就杀到了,若不是,他们是如何入的大堰城?入的皇宫? “地道,韩成珉应是在大堰城的地下,开辟了一条四通八达的地道。” 上官清紧紧的盯着这不断自宫门下往外渗出的鲜血沉声说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6章 天蟒军 地道?是了,只有这一个解释能够解释的通这支神兵到底是从何处而来! 这韩成珉步步为营,逃入皇宫、劫持幼帝,看似是他穷途末路!实则是在为韩治营造一个假象。 韩治上当了,这不怪韩治,即使将韩治换做是他,或许纪寒也会做出与韩治同样的选择。 自古成王败寇,此刻说再多亦是无用。 皇宫内已是修罗血海,上官清猜对了,韩成珉确实在大堰城下修葺了地道,不过这地道并不是四通八达可以通向大堰城的任何地方。 自天蟒山起,连接国师府与皇宫! 当他站在城墙上拖延时间时,这支天蟒军便经地道向皇宫赶来,待得天亮之时,这支天蟒军已经藏身于皇宫大殿之中,只等韩治入瓮。 天蟒军人数虽不多,只有两千,在外人看来,韩成珉每次下朝便会足不出户,实则,在下朝后,韩成珉便会经地道去天蟒山。 而这两千天蟒军,便是由韩成珉所亲自培养的一支杀戮之师。 以盐洗体,以寒泉浴身,在韩成珉近乎折磨的手段下,这支天蟒军已是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再加之,由庞天蟒所授杀人技、裴涩所配药石的调理,无论是火神军还是黑龙军,皆不可与天蟒军同日而语。 十年,韩成珉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培育出了一支不知疼痛、没有感情、不知疲倦为何物的修罗杀军。 三千黑龙军是丢下了手中的寒刀,在天蟒军开始杀戮火神军之时,三千黑龙军纷纷从所穿的黑靴里拔出匕首加入天蟒军对火神军的屠杀中。 在将韩治与火神军诱入皇宫的那一刻,韩成珉便没有打算让这支背叛于他的火神军走出这扇宫门了。 “大统领,我们中计了!”李辉阳等九名千卫长紧紧的将韩治护于身后,并向韩治急声喊道。 白衣、黑刀,在这支天蟒军的面前,火神军便真的成了土鸡瓦狗。 一名火神军手中的寒刀是真的砍在了一名天蟒军的身上,但是这柄在晨阳下泛着森森寒芒的寒刀只是划开了这名天蟒军所穿的白衣。 白衣开,皮骨露! 映入这名火神军双眸中的是一具古铜色的皮肤,而他手中的寒刀斩在这古铜色的皮肤上时,便再也无法前进分毫了,无论他如何用力,手中寒刀皆斩不开。 白衣敞开,这名天蟒军手持黑刀重重的劈在了这名火神军的头上。 黑刀入颅,头颅分开、身体一分为二。 自这一分为二的尸体中迸射出的鲜血将这名天蟒军亦染成了血人。 身披红血的天蟒军手提黑刀,再次向着另一名火神军挥刀而下。 一万火神军片刻之间便折去大半。 只是这两千天蟒军,火神军便不能敌之,更论这又加入的三千黑龙军。 这已经不是节节败退,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如若说这两千天蟒军是凶狠的恶狼,那么这一万火神军便是被困入圈中的羊群。 面对恶狼,羊群毫无还手之力。 看着这正在被屠杀的一万火神军,韩治肝胆欲裂,双眸赤红。 大势已去!这大势已去的结局便是败亡。 安焕已是杀成了一个血人,面对鲜血,无论是火神军的鲜血还是天蟒军的鲜血,只会令他更加兴奋。 火神军是伤不了天蟒军,但安焕能! 他天生神力,一锤砸下,便能将一名天蟒军砸成肉泥,九名千卫长,已是战死五名。 他们想要从天蟒军的包围下护送韩治突围出去,可是他们却最终倒在了这突围的路上。 韩成珉带着昭容太后已经退到了宫殿之下。 站在台阶上,韩成珉居高临下的望着脚下这一片的腥风血海。 在韩成珉两旁共站四人,左边是裴如海与李相荣,又边为两位老者,两位老者一翁一孺。 这一翁一孺便是庞天蟒与裴涩! 昭容太后已是被这皇宫里的修罗血海吓的花容失色,她不敢看,但是韩成珉却逼着她看。 台阶下的火神军正在流逝着,保护在韩治身旁的火神军已不足千数。 两千天蟒军,已有百名阵亡! 这百名天蟒军皆为一人所杀,此人便是安焕。 站在韩成珉身侧的庞天蟒已是眯起了双眼,因为又有一名天蟒军葬身在了安焕的一双铜锤下。 安焕在,天蟒军便近不得韩治身前。 而在安焕的神威下,李辉阳他们亦在保护着韩治且战且退。 他并不怪韩治入城,因为换做是他,他也会入。 手中一双铜锤架开挥下的数十柄黑刀,安焕一个弯身,侧肘击在了一名天蟒军的胸膛。 胸膛骨碎,这名天蟒军轰然倒地! 而后安焕一声兽吼,如蛮牛般撞在了另一名天蟒军的身上,这一撞,便令得这名天蟒军离地而起,身子倒飞而出。 在这名天蟒军被安焕一身蛮力撞飞的刹那,那站在天阶上的庞天蟒便动了。 静时如水,动时如风! 这天蟒军虽是为杀戮而生,但他庞天蟒亦教授了他们十年,虽然于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但是他也不会坐视这由他细心栽培的天蟒军被此子当猪狗般杀。 安焕自幼便与狼同居,对于危险,他有着一种异呼于常人的敏锐,其实在踏入皇宫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在这皇宫里嗅到了其他的味道,只是那时的他却并未放在心上,亦未告诉韩治。 所以于他而言,陷韩治于险境的罪魁祸首是他。 他虽然杀的癫狂,但是却始终与韩治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下,也正是因为安焕的神勇,李辉阳他们保护着韩治已经快要退到了宫门之下。 快了!等大统领退到宫门下,他便可以砸开宫门而后带着大统领冲出皇宫。 然而便在安焕正欲后撤之时,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凌厉的危险气息向他袭来。 握紧手中双锤,在这股凌厉的危险栖身而至之时,安焕忽然抡动双锤砸向了他的身后。 “轰!” 脚下青石层层断裂,地上尸体亦被安焕这砸地一锤震起高飞。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7章 一身肝胆震皇门 这一锤凝聚了安焕的全力,砸向的位置亦是他捕捉到危险至来的位置,然而令安焕怎么也未有想到的是,他这蓄力一锤竟然砸空了。 安焕的反应与动作不可谓不快,但是他的对手却比他的速度还要快,比他的反应还要敏锐。 一锤砸空,安焕当下便露出了破绽,在安焕便要举锤再砸时,一只布满褶皱的枯手突然映入他的双眸之中。 这只枯手穿过他的一双铜锤,而后放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安焕下意识的低眸看向了这只摁在他胸膛的枯手,一种比之方才还要更加危险的气息直冲安焕脑海。 一推,一握,变掌为拳,一拳,一伸,变拳为掌。 掌在安焕胸膛旋转,在旋转之际,此掌忽而离开胸膛,而后再次拍在其胸膛之上。 这一拍,安焕亦能清楚的听到一声来自于体内的“咔嚓”之声。 他知道这是什么声音,这是他胸骨断裂的声音。 安焕怔怔的看着这只摁在他胸膛之上如同枯树皮一般的手掌,而后一股震荡之力便自这只手掌之中震荡开来。 “安焕!”一声狰狞厉叫在这染血的晴空下响起,韩治目露睚眦的看着被振飞而出的安焕。 人在半空中倒飞,庞天蟒如跗骨之虫紧随其后,跃至安焕头顶,而后伸拳再次砸中于半空中倒飞的安焕。 “轰!”这一拳,便将安焕自倒飞中砸于地上。 庞天蟒落地,便要再次伸拳砸向安焕时,安焕却是突而自地上翻起,然后向着前方的宫门直冲而去。 他知道他不是此人的对手,他知道方才的那一掌已经将他体内的经脉所震断,他已不可活,但是他要韩治活着。 自小便在狼群中长大的他,是生活在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弱肉强食的法则里。 在这个法则里,弱者只能成为强者腹中的食物。 为了生存,安焕不得不与森林里的猛兽争夺食物,流血有、疼痛有、但是这就是森林里的生存法则。 体内的疼痛被安焕强大的意识所吞没,冲入火神军中,安焕丢掉一只铜锤,而后将韩治夹于腋下。 他在向前冲,悍不畏死的向前冲! 庞天蟒的一双眸子已经彻底阴厉了下来,他未有想到此子竟然一连受了他的两掌还能活下来。 非但活了下来,竟然还想带着韩治冲出皇宫。 一步迈出,庞天蟒便如一支利箭般冲向安焕。 前有天蟒军与黑龙军的阻挡,后又庞天蟒的紧追不舍,别说此刻的安焕已是强弩之末,便是他在全盛时,也根本不是这白发老头的对手。 安焕知道,此刻他的这具身体时无法突破前方的防线的。 于奔跑中,安焕突然停下了脚步,停下之时,安焕低眸看向了韩治。 看向韩治安焕抿动嘴唇向他说出了一句话,只是韩治并未听清楚安焕在向他说什么。 “你说什么?”韩治看着那满嘴血沫的安焕,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向他问道。 听得韩治的问话,安焕便要再说时,忽而他便自原地飞了出去。 这一句终是没有说出,便被身后的庞天蟒轰飞了出去。 安焕所面对的便是宫门的位置,所以被庞天蟒所轰飞而出的他亦是向着宫门的位置飞来。 庞天蟒的这一拳,可是动用了他的全力。他相信安焕受了他的这一拳必死无疑! 安焕确实性命垂危,必死无疑,可是在他死前,他还有一事未做,此事不做,他死不瞑目! 在飞向宫门的那一刻,在他生命最后的绝唱下,安焕扬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 这声嘶吼不像是人所能发出的声音,倒像是一只生命垂危,仰首啸月的孤狼所向这天地发出的一声不忿。 一声不忿弥天际,一身肝胆震皇门! 宫门被撞开了一个人形的窟窿,在安焕撞破宫门的那一刻,他亦重重栽倒在了身下的血泊中。 韩治的身子借着强大的惯力在前滚,而那个将他送出皇宫的安焕便再也未能从身下的血泊中站起。 他的血混着火神军的血如小河般在流畅。 韩治的身子不偏不倚的滚落在了纪寒的脚下,在滚至纪寒脚下的同时,韩治便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在往回冲,向着那一具倒在血河中的尸体冲去。 冲至安焕身前,而后蹲下身子将安焕的身子紧紧抱起,他知道安焕死了,这个世上于他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先后离开了他。 而杀死他们的罪魁祸首便是身在皇宫里的韩成珉! 宫门开,映入所有百姓眼中的琳琅满目的尸体,尸体堆成了山,血汇聚成了河。 韩成珉迈步正在向着跪在血泊中紧抱着安焕尸体的韩治一步步的走来。 脚下的鲜血每抬起一步,放下一步,皆能泛起血花,而韩成珉却彷若无顾。 一名名身着血衣,头戴鬼脸的天蟒军将剩余的李辉阳众人与数百火神军押出宫门。 而后将他们一字排开在韩治的眼前。 碧空万里、晴空如洗!与这一片修罗血池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黑刀已欺颈,韩成珉每一次抬手,便会有一颗人头落地。 他如此做,仿佛是在教导韩治该如何成为一名窃国奸雄一般。 震慑,韩成珉此举便是在震慑这些百姓们! “韩成珉!”韩治抬起那一双猩红血眼死死的盯着韩成珉睚眦厉喊。 厉喊之后,韩治忽而自身下的血河中站起。 在韩治站起的同时,两名天蟒军已是提着一个染血的大布裹走至韩成珉面前。 将手中布裹丢入韩治脚下,一名天蟒军向韩成珉汇报道“禀国师,韩治府中一干人等已全部伏诛。” 布裹在韩治脚下散开,一颗颗头颅映入韩治眸中。 韩治在看到这脚下的一颗颗头颅时,忽而扬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厉笑。 他笑,如同一个疯子一般的在笑。 大笑之后,韩治忽而伸手指向韩成珉。 “韩成珉,这是你逼我的。”在韩治向韩成珉说出此话时,他的神色在顷刻间亦变的狰狞。 听得韩治此话,韩成珉轻轻皱眉,此子毕竟是他的义子,知子莫如夫,韩成珉知道韩治此话绝不是无的放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8章 韩治亡 “根本就没有什么三十名内应,我昨日也根本就未去捉拿什么内应。” 火神军全军覆没,韩治明明已经一败涂地,可是这一刻的他却是在疯狂的大笑着,这句话亦是在韩治的大笑中说出。 而当韩成珉听到韩治此话时,他眸中的泰然自若立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勃然大怒。 “你个逆子!”一声雷霆之吼在百姓耳边炸响开来。 百姓们并不知道韩成珉为何突然发怒,但这一刻,韩治的大笑声却是令人毛骨悚然! 在韩成珉的勃然大怒下,韩治愈笑愈是疯狂,笑至最疯狂处,韩治突然横刀自刎。 在横刀自刎的刹那,一枚火盘自韩治身后的千火匣中弹射而出,这枚火盘冲至高空,而后在晴日下炸响开来。 肆意的大笑声、火盘的爆炸声随着韩治的刀落、身倒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声更大的轰鸣之声。 这一声滔天轰鸣自南城起,起时的那一刻,便再也未有停下。 所有百姓在这一刻茫然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一条彷如自地底中破壳而出的地龙正在用其庞大的身躯摧毁着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 地龙咆哮、房屋坍塌,大地龟裂,城墙轰倒! 如若皇宫里是修罗地狱,那么此刻的南城便是人间炼狱。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爆炸并未波及到他们这些百姓所身处的位置,而是以南城的某一个位置为中心向四面扩散。 南雀门于这场大爆炸中轰然坍塌,连接南雀门的护城墙亦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爆炸所夷为平地。 “好你个逆子,竟敢毁了吾的火库。”韩成珉目露睚眦的看着这于满城硝烟下正在坍塌的城墙,这一刻,他的心在滴血,那可是他用了数十年的时间所呕心沥血创造而出的成果。 他为何不将南华公主的反叛放在眼中,便是因为这个火库,这个火库里不单只存有火盘、火桶,火坊,更有他所辛苦培养而出的制火师。 而今,这一切却被这个逆子毁于一旦! 南城倒塌,大堰便等于失去了保护的屏障,他要用什么来将南华公主阻于大堰城下。 他相信韩成俊能够完成他的交代,此刻,唯一能让他感到宽心的便是韩成俊了。 如若韩成俊没能完成他的交代将蔡无琰及其三万无琰军坑杀于南海,那么便是天要亡他了。 韩成珉确实具备了一切枭雄的特质,在短暂的愤怒后韩成珉便重新恢复了理智。 “杀!”回身看向天蟒军,韩成珉只是淡淡的说出了一个杀字,那些天蟒军便砍掉了李辉阳等人的脑袋。 自此以韩治为首的一万火神军皆倒在了韩成珉的脚下。 南城彻底暴露在了苍天白野之下,韩治死前所做,也许是他这一生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情。 纪寒并不知道韩治最后还留了一个这样的杀手锏,而韩成珉方才于震怒中所喊的那句话他听到了。 火库!应该便是存放兵器的军械库了,韩治能在死前毁掉韩成珉的军械库,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生时,欺杀百姓,死后,终算是为百姓谋了一件福事! 如今大堰城门户大开,只等金智善携大军归来。 百姓们已经纷纷退去,一万火神军的葬身让他们再也提不起对韩成珉的反抗了。 身在大堰为官的官员们,皆心有余悸的向着他们各自的府邸走去。 今日之后,他们所唯一能做的便是向韩成珉真正的俯首称臣。 黑龙军开始于皇宫清理火神军的尸体,天蟒军跟随韩成珉入宫。 纪寒默默的自这一座染血的皇宫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了身后,看向其身后映入纪寒眸中的皆是一道道落寞的身影。 百姓们如同失了魂魄的行尸走肉般在麻木的向前走,官员们如同被吓破了肝胆一般,他们走的不但踉跄还小心。 “大人,下来我们该如何?”混迹于百姓中的莫达看向纪寒问道。 听得莫达问话,纪寒却没有回答于他,不是不想回,而是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在回到王玉府邸,上官清众人都能感觉到纪寒情绪的低落,在走入府邸后,纪寒便独自向着院子里的一颗桐树走去。 桐树枝繁叶茂,走至这一片绿荫下,纪寒便坐了下去,背靠树干,而后捡起草坪上的一截树枝,纪寒便不再动作了。 自古至今,这夺权之路,复国之路,便没有不流血的,少则血流成河,多则白骨成堆。 韩治是可憎、可恨,但是在韩成珉的统治下,有多少事是他能由己的?大堰病了,这病根在韩成珉。 韩成珉一日不死,他便一日难安,纪寒从未有过如此的渴望,渴望能亲手手刃韩成珉,这也是他没有离开大堰的理由。 如今南城门户大开,已无可守之地,待得金智善归来,便能如履平地般的进入大堰。 这是韩治的功劳,他在生前是屠杀过百姓,但这并不能抹去他死后的功劳。 如今火库被韩治所毁,韩成珉会不会逃离大堰呢? 想到此处,纪寒豁然自桐树下站起,如若韩成珉逃离大堰,那么他们所做的一切不就都全废了吗? “大人!”看到纪寒起身,莫达亦是连忙关心的唤了纪寒一声。 纪寒看向莫达众人亦是以一种焦急的口吻问道:“你们说,韩成珉会不会逃?” “逃?”听得纪寒所说,亦是连陆倩倩都皱起了眉头。 这个问题她倒是从未想过,不仅是她,上官清众人亦未想过这个问题。 不待众人回答,纪寒便连忙向上官清众人说道:“不能让这家伙逃了,不然我们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虽说那死去的火神军不值得我们同情,但是,他们既然付出了全部的生命,那咱们总不能让他们白死。” “大人,这不能,那韩成珉为什么要逃?”刘大壮听得纪寒所说,亦是不解问道。 “因为火库被韩治炸毁,他没有了依仗。虽然我看不透韩成珉,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选择逃离大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9章 狡兔三窟 “为什么?”陆倩倩亦是带着狐疑向纪寒问道。 “因为韩成珉的表情,在火库爆炸时,韩成珉的表情是愤怒的,愤怒代表着在乎,如若不是韩治毁了他最在乎的东西,像韩成珉这种人是不会露出这种愤怒的表情的。” 纪寒所说的有些深奥,上官清、陆倩倩、袁琅三女有些听不太懂。 三女都听不太懂,更别论是莫达、徐恒与刘大壮了。 “大人,您接着说。”倒是王玉,此刻王玉好像很有兴趣的一般,开始催促起了纪寒。 纪寒深深的看了王玉一眼,比起头脑,这王玉是要比这六人要强出许多来,这纪寒不得不承认。 “从头梳理一遍,韩治与韩成珉反目,待得韩治在火神军的保护下离开国师府,这韩成珉做了什么?” 听得纪寒所说,王玉插话道:“弃府入宫。” “他为何要弃府入宫?”看着这一眼迷茫的六人,纪寒也不打算再让他们去跟着他的思路去顺下去了。 “大人,你说韩成珉为何要弃府入宫?”莫达用那一种迷茫的眼神看向纪寒问道。 听得莫达所问,纪寒很是幽怨的看了莫达一眼。 “莫达,你这智商很不在线啊。”不等莫达从纪寒此话中回过味儿来,纪寒便接着说道:“因为他猜到韩治必会带兵杀回,如若让这一万火神军将他围困于国师府,或许便是另一个局面了。” “大人啊,你这说了半天和韩成珉为何会逃也不沾边啊?”刘大壮挠着如鸡窝般的头发向纪寒突然的说了这么一句。 “不沾边?刘大人,您错了。”王玉是真的看不下去了,人家三位女大人虽说智商也有些不在线,但是人家三位女大人个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人家有可以智商不在线全靠美来补的本钱啊,你们三个大老粗有什么? “错了?我错哪了?”听得王玉所说,刘大壮亦是向王玉一阵的吹鼻瞪眼。 “步步为营,尽在鼓掌,即便韩治兵临城下,韩成珉亦泰然自若,这泰然自若倒不是说他心性多好,而是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一切事情尽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他才能如此淡定。” “而在他的淡定中,他共有两次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一次是出手来杀我,一次是韩治在自刎前所向他说的那句话,因为这两件事并不在他的算计之内,所以他的情绪才会失控,也正因此,我才会觉得韩成珉极有可能会逃。” “大人的意思小人明白了,如此看来,韩成珉真有可能会逃离大堰,只是,他若真要走,我们恐怕也留不住他们。” 听得王玉所说,纪寒亦是赞许的向他点头。 “如今可以确定,那支韩成珉的援军必是自一条我们所不知道的地道潜入皇宫的,若是韩成珉想走,我们确实留不住他们,但是……” 纪寒一句但是勾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 “但是什么?”上官清亦是妙目流连的看着纪寒问道。 在上官清问话时,纪寒已是从衣襟中取出了这块绿意盎然的莲花玉。 “这莲花玉是从韩成珉身上所掉,现在我们只有赌一赌,赌这莲花玉能不能留住韩成珉了,韩成珉此人,应是那种从不做无把握之事的人,韩治毁去他的火库,便是毁去了他对抗金智善公主的依仗。” 纪寒微微顿了半刻继续说道:“这一点,从火库炸毁时,他那目露睚眦的眼神中便可以看出,在不确定金智善能否召集多少大军之前,他定会先撤离大堰,伺机而动,毕竟这皇宫他可是能自由从地道随意进出的,便是金智善真登的皇位,只要韩成珉在,她这皇帝便做不安稳,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叫这韩成珉离开大堰,离开皇宫,不管是为了南荣,还是为了南荣与我太武的永止刀戈都不能让此人活着离开大堰。” 纪寒的这句话倒是点醒了陆倩倩众人,那韩成珉武功深不可测,若是让此人活着逃离大堰,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纪寒方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们怎能听不懂。 即使金智善真登上皇位,韩成珉亦可以带其军队,悄悄回到皇宫,而后杀死金智善,待金智善死,这南荣又将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太武?大人你是太武人?”王玉睁大着一双眼睛看向纪寒说道。 “你……你们都是?”王玉自纪寒身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刘大壮众人问道。 “怎么?不行?”刘大壮瞪着一双眼珠看着王玉问道。 “不——我……我就问问。”王玉看着刘大壮那一双如铜铃般的大眼,咽了一口唾沫星子回道。 纪寒现下可没有心情去顾及王玉此刻是何心情,待得徐恒拿来纸笔,纪寒便将莲花玉的图案画在了纸上。 这里便属陆倩倩与上官清武功最高,所以将这幅莲花图送去皇宫的重任也自然落在了二女的头上。 二女当然义不容辞! 皇宫大殿内金碧辉煌,大殿外修罗血海。 韩成珉高高站在那一把象征着无上权利的龙椅旁,这龙椅他是想座,但是却不是现在。 如纪寒所猜想的那般,韩成珉已经有了先回天蟒山的准备,韩治不单单毁掉的是一座火库,还毁掉了他正面对抗金智善的依仗。 那些火器如若拿来对付金智善,必能将她炸死在这大堰城下,届时金智善一死,他便真的高枕无忧了。 这龙椅是他的,坐上去只是早晚的问题。 但此刻没了依仗的他是绝不可能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地的,即便是金智善入城真登上了皇位,他亦可以带着天蟒军悄无声息的潜入皇宫将此女杀死。 看向站在他身旁正战战兢兢的昭容太后,韩成珉向昭容太后冷声说道:“如若那南华妮子入宫,你便将皇位让于她。” 听得韩成珉所说,昭容太后亦是小心的颤声向韩成珉问道:“那……那她会不会杀了我们?” “不会!你怀里的孩子与她流着相同的血脉,她断不会如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0章 琉璃眸 仙子容 听得韩成珉所说,昭容太后只是如同呆滞般的看向了怀中的金智权,看着看着,她忽而抬起一双明亮中带着迷惑的眸子看向身旁的韩成珉。 “国师,您方才所说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南华公主来了让我将皇位让于她?国师是要走吗?” “恩!”韩成珉淡淡的看了昭容太后一眼而后回道。 “不可以,国师,您若走了,南华公主一定会杀了我们母子的啊。”昭容太后在向韩成珉说此话时已是泪流满面。 “吾说她不会!你有没有再听?昭容,你也是做过妃子的人,你也曾做过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那时,连吾都要仰望于你,可是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哪有当年风华卓越、将先帝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样子。” 听得韩成珉此话,昭容太后不觉向后退了一步,她身后便是龙椅,因为被龙椅所绊,昭容竟是忽而坐在了这张龙椅之上。 在昭容坐下之时,韩成珉亦是豁然转眸看向了她。 此女之美,集天地钟灵为一体,聚星辰大海为一身,犹是她那一双彷若琉璃的眸子,仿似生来便会流转流光溢彩一般,便是韩成珉在平日里亦不会多看她一眼。 不多看,只因此女太美,会祸乱他的心神,而此刻,当韩成珉接触到昭容太后那一双泛着流光溢彩的眼眸时,绕是他亦突然升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种异样之感无关其他,而是一种震慑,一种透过他的双眸直入他心灵深处的震慑。 在加之昭容太后如今正坐在这龙椅之上,连韩成珉都升出一种想要屈膝参拜的荒谬之感。 慌忙自昭容太后那一双震人心魄的眼眸中移将开来,韩成珉背后亦是渗出冷汗。 只差那么一点就成功了,在韩成珉从她双眸中移开之时,昭容太后亦在心中惋惜。 五年,自她被韩成珉从天牢里救下之时,她便被李相荣囚禁在太宰府中,这五年里,李相荣不曾看她一眼,韩成珉来看她时亦不曾看她一眼,所以她根本就未有机会向这二人施展她的秘术。 这秘术是透过她的双眼而施的,倘若方才再给她哪怕多一些的时间,她相信能用她的秘术让韩成珉拜倒在她的裙下。 “将你的面纱带上。”韩成珉别过双眼向昭容太后冷声说道。 方才施术失败,昭容深知她再也没有机会对韩成珉施展了。 李相荣自外走入,而后看向韩成珉说道:“可以走了。” “恩!”听得李相荣所说,韩成珉本已要迈步走下龙阶,只是在他抬脚时,却又鬼使神差的回身看了昭容一眼。 昭容已经带上面纱,这面纱薄如蝉翼,亦将她那一张美轮美奂的面庞遮的彷如云山雾里的仙境一般。 一股怅然若失的荒谬之感突然袭上韩成珉的心头,他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只知道,此刻,他很想再看昭容一眼。 强压下心中的这股荒谬,韩成珉豁然迈步走下龙阶。 二人行出大殿,天蟒军与黑龙军皆在殿外等候。 昭容仍坐在龙椅之上,韩成珉他们一走,这皇宫内便只剩下她们这一对母子了。 她怕,但没有办法! 难道真的要留她们母子二人在这修罗大殿中等待着接下来的命运吗? 眼前明明是肃穆待命的天蟒军与黑龙军,可是此刻韩成珉的脑海中却充斥着的是昭容那一张美轮美奂的面容。 他想要自脑海中挥去这张面容,但却挥之不去。 “国师?”李相荣但见韩成珉站着一动未动,便轻轻唤了他一声。 亦是因为李相荣的这一声所唤,让韩成珉的头脑立时清醒了过来。 “走!”向李相荣说话时,韩成珉已是迈下台阶。 然而便在他迈下台阶的刹那,韩成珉却是忽然将脚悬在了半空,这一步他并没有迈下去,只因,他看到了两道站在宫墙上的身影。 这两道身影,他一眼便能认得。 “是你们?” 当韩成珉沉声喊出此话时,天蟒军于黑龙军亦是豁然整齐划一的转过身去,在转身的刹那亦拔刀出鞘。 陆倩倩与上官清长身而立,在下方天蟒军与黑龙军拔刀相向时,上官清突而将手中的书信掷向韩成珉。 书信离手,二女便自城墙飞身而下。 这纸书信如箭矢般向着韩成珉飞来,并不偏不倚的落在韩成珉的脚下。 李相荣弯身将落在地上的这纸书信捡起而后递到韩成珉手中。 韩成珉并未急于去摊开手中的书信,而是阴晦的看着墙头的位置。 这三人竟然还未离开大堰,真是大胆至极。 自墙头收回目光,韩成珉才摊开了手中的书信,书信中没有任何的文字,只有一幅丑陋不堪的图画,而当韩成珉看清书信里的这张图画时,他亦是豁然色变。 “国师,怎么了?”李相荣看到了韩成珉眸中的震惊,并向他不解的问道。 已经不用去查验了,他手中的这纸书信已经说明了一切。 “搜,给吾搜遍全城,务必将方才那两人带到吾的面前,速去!” 明明是要回天蟒山,可是韩成珉却在此时下了一道如此不智的命令。 庞天蟒皱眉向韩成珉问道:“国师,如今情形,我们当先回天蟒山才是上策。” 听得庞天蟒所说,韩成珉怎能不知,只是这件所丢的东西关系甚大,他必须拿回。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韩成珉无视了庞天蟒此话,而是震声向下方的天蟒军与黑龙军喝道。 “国师,那两人至少乃九品以上的高手,如今我们只剩下这不足五千的军士,当不能在大动干戈。” “大动干戈?庞天蟒,便是这三人在大堰城里搅动风云,离间我与那竖子的关系,于吾而言,此乃奇耻大辱,吾意已决,不将这三名贼子挫骨扬灰,吾决不罢休。” 听得韩成珉此话,庞天蟒亦是再次皱眉。 “既如此,那我留下便足矣,国师带军先回天蟒山,我来捉拿这三名贼子。”庞天蟒此话合情合理,连李相荣亦点头赞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1章 败相 既然那三人乃九品以上的高手,那么便不必再让军士去送命,留庞天蟒一人足够。 “不!吾要亲手擒下这三人,若不如此,难解吾心头只恨。” 听得韩成珉此话,李相荣与庞天蟒二人皆互看了彼此一眼。二人无需去用言语交流,便已经读懂了彼此想要交流之话。 这绝不是韩成珉的作风,他不是那种分不清私仇与大业之人,而此刻,韩成珉竟然为了私愤而枉顾大业?他到底是怎么了? 其实二人已经猜出,韩成珉的改变一定与他手中的那封书信有关,而这封书信李相荣已经看过了。 书信中所画的只是一朵奇丑不扬的莲花,韩成珉为何会因为这朵莲花而置计划于不顾呢? 天蟒军与黑龙军已经出宫,韩成珉根本就未向李相荣二人做出任何解释便回身向皇殿走去。 方才韩成珉所说,昭容太后已经听到了,韩成珉要留下,她自然是满心的欢喜。 只是昭容却不知道,她方才与韩成珉对视的那一眼,已经将她的容貌深深刻入韩成珉的心中。 一半因物,一半因人,韩成珉不惜打破之前的计划,而选择了留下。 在他心中看来,即使南华携勤王之师真的归来,他亦能在南华公主入城前离开大堰。 庞天蟒与李相荣纷纷出宫,二人一心为韩成珉大计着想,此次一同出宫便是要用最快的速度抓获韩成珉所说的那三人,好叫韩成珉与他们早些离去。 站在宫门外的裴涩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正在向着昭容太后一步步走去的韩成珉,她人虽老,但直觉敏锐,那昭容正是二八芳华,颜华正盛之时,而韩成珉看似是半老老者,但是她知道,韩成珉不过五十余岁,他显老,只是因为他所修功法的原因所致。 虽未曾见过昭容的真容,但是她却听过这昭容的生平,此等女子虽有倾国倾城之貌,但实则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媚胚子。 自殿内移开目光,裴涩亦是向着宫外走去。 兴许是她想多了,若是韩成珉真对那昭容有什么心思,在五年前救下她的那一刻便有了,何故等到如今? 现下,最紧要的事应是捉拿那三人。 殿中唯剩韩成珉、昭容与她怀中正在熟睡的幼帝。 走至昭容身前,韩成珉忽而将她自龙椅上拉起,在将她拉起之时,韩成珉已是揭下了挂在她脸上的面纱。 坐上龙椅,当韩成珉再次看到这一张惊为天人的容颜时,他竟是忽而伸手将昭容太后拉至自己的腿上。 昭容一个踉跄倒入韩成珉怀中,她那慌乱、娇羞的样子,竟是让韩成珉看得不觉痴醉。 殿中只有他们,气氛有些旖旎! 便在韩成珉便要用双手袭上怀中这幅身体的隆起点时,韩成珉却又忽而将昭容从他的怀中推了出去。 这一推,昭容便从龙阶上滚落而下,她怀中的幼帝亦是滚落到了另一边。 幼帝被摔醒,而后开始哇哇大哭,韩成珉一步迈出,便跃下龙阶。 一个匍匐,一个居高临下,韩成珉跃至昭容身前便抬起了手掌,此刻,韩成珉的眼中正迸射着凌厉的杀意,是的,他要将这个能勾人心魄的狐媚子掌毙。 匍匐在地的昭容怎能看不出韩成珉眼中所迸射而出对她的杀意,是人都不想死,尤是如她这般死过一次的人。 此刻,她能依仗的便是她身为女子的身份与她这一张绝世容颜,一名女子若知道自己有多美,她便不会满足于平庸,昭容便是此中典范。 掌已抬,随时而落,昭容不顾哭泣的幼帝,匍匐着身子,伸手抓住了韩成珉的脚踝。 昭容的那一双葱白玉手,正在韩成珉透着杀意的眼神中正在上移,而她那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容与那一双流转着流光溢彩的眼眸亦在仰看着韩成珉。 那一双正在他衣袍下游走的双手,依然还在上移,那一双彷如波水般的眼眸亦在韩成珉的双眸中荡漾。 明明她此刻的举止便是狐媚子的行为,可是她那一双眼眸与面颊,却透着一种圣洁与淡雅。 紧紧的盯着这一张匍匐于其身下的绝世容颜,韩成珉悬在半空的手掌终是落下了。 只是这个落下,却不是要掌毙昭容,而是将她自地上拦腰抱起。 在昭容的一声惊呼下,韩成珉一个起落间便将她重新抱回了龙椅上。 宫殿的宫门随着韩成珉的一掷衣袖而闭合,万丈阳光亦与整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而隔绝。 宫内昏暗,韩成珉静静的看着坐在龙椅之上的昭容,而后伸手撕开了她着在身上的黑色凤袍。 龙椅、凤袍、金銮殿、颠龙倒凤露相逢! 昭容虽然心中觉得恶心至极,但是比起活着而言,这又算得了什么呢?而且,昭容相信,经此之后,韩成珉便再也忘不掉她了。 上官清与陆倩倩并未着急回去,而是在等待。 待得二女看到天蟒军与黑龙军相继出宫时,二女心中大定,看来韩成珉真的因为莲花玉而留下了。 而这也足以说明,那莲花玉必定是不凡之物。 接下来,便是要与韩成珉进行周璇了,二女互望一眼,而后心中大定的延事先王玉为她们计划好的路线返回。 夕阳斜照,一支大军正在向着大堰的方向疾驰。 大军身后是漫天尘土,大军最前方当先而驰的是四匹烈火枣马。 这当先纵马驰骋的四人依次是金智善、蔡无琰、李浩然、李相赫。 一声马嘶于夕阳残照下响起,金智善勒马而停。 一马停,万军止! 身着一身甲胄的金智善转眸看向李浩然。 “李浩然,你先赶去大堰与纪大人汇合。” 听得金智善此话,李浩然亦是于马鞍上向金智善重重抱拳,待李浩然便要纵马前行时,金智善亦是再次唤住李浩然。 “等等,让我师父陪你一同前去。” 在金智善向李浩然说此话时,她亦回身看向了其身后。 一匹乌黑骏马自后方行出,马鞍上坐着一身着一身黑杉的中年女子,此中年女子比之正常男子还要壮实,犹是她脸上的那一道蜈蚣疤痕,更能衬托出此女的凶悍。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2章 人心若蛊 这名中年女子与美并不挂边,甚至可以称之为丑陋。丑陋的原因不仅仅只是因为她脸上那一道自眼角而始,下颚而终的蜈蚣疤痕,还有她那一幅孔武有力的身材。 此中年女子便是金智善的师父,亦是南海四海皇之人的墨皇。 李浩然并不知道墨皇的姓名,但却领教过这位墨皇前辈的性格。 “好!”墨皇只是向金智善淡淡的回了一个好字,便纵马自李浩然身边掠过。 残阳如血,一匹乌黑骏马于晚霞下奔驰!但见前辈已行,李浩然连忙拍马去追。 待得二人远去,金智善才看向了身旁的蔡无琰。 见金智善看他,蔡无琰亦是向金智善说道:“殿下,难道真的不要再考虑?” 听得蔡无琰所说,金智善亦是深深皱眉。 这是蔡无琰于她说的第五次了。让她恩将仇报于大堰城杀纪寒,她怎么可能会答应。 如无纪寒,她怎么能有率大军复国的今日? 金智善深知蔡无琰为何要如此向他接二连三的提议,若不是知道蔡无琰是在为南荣着想,金智善是断不会让其跟随的。 “蔡将军,纪大人与本殿下有过约定,待得本殿下登的皇位,太武、南荣两国将永止刀戈。这话,本殿下与蔡将军说过多次了。” “殿下,此话您怎能轻信?他只不过是一小小的绳州巡抚而已,凭他的官职怎么左右得了太武帝?” “蔡将军!”金智善已是心升不耐,眼神与语气亦是冷冽了下来。 蔡无琰知道金智善动气了,所以便不再说话。 嘴上不说,但蔡无琰在心中早已定下决定,待得金智善登基,他断不能放虎归山。 那纪寒他虽未见过,但却不止一次的自李浩然与金智善口中听过,不但李浩然对此人赞不绝口,连金智善提及纪寒此名之时,亦是带着尊敬。 无论是其所造的飞鸢,还是此子于大堰的种种表现,都让他看到了第二个韩成珉的影子。 此子乃太武人,若是不除,将来必为南荣大患。 他并不是要阳奉阴违,忤逆金智善,而是为了南荣的江山与社稷。 除非,此子能答应他的一个要求,不然——他即使身背骂名,也要除掉纪寒。 大军继续前行,这一次不再是纵马驰骋,而是缓缓前行。 现下已经离大堰城愈来愈近,为了在赶至大堰城下,能让军士们保持充沛的体力,确实不宜星夜驰骋,加紧赶路了。 韩成珉的手段他可是知晓的,若是纪寒能死于韩成珉手中,那到省的他出手了。 蔡无琰并不担心攻不下大堰,反而因为快要与韩成珉交手而兴奋。 星夜下的大堰城依然灯火通明! 纪寒出动了,他必须要出来走动走动,好让韩成珉知道他并未离开此城。 而韩成珉虽未到臣服于昭容裙下的地步,但是对于昭容,韩成珉已经不再将她当做一个只是利用的工具了。 不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而是他的女人! 在皇宫下与韩成珉交手的只有纪寒三人,所以韩成珉理所当然的便认为他要捉拿的便只有纪寒、陆倩倩、上官清三人。 于纪寒而言这是好事,因为莫达他们四人并未暴露,并未暴露便能便宜行事。 也不知是何缘故,纪寒在城里转着转着便转到了绝无阁。 绝无阁早已被疾无司夷为废墟。 百年的辉煌与荣耀,于一夜之间化为乌有,看着这满目的废墟,纪寒亦是心升唏嘘。 一道身影自一旁闪身而出,并立在纪寒身旁。 “陆女侠呢?”纪寒自前方的废墟移开目光,转而看向身旁的上官清问道。 “不知道,她不让我跟着,说一人好行事。” 听得上官清此话,纪寒亦是皱眉,这接了地气的仙子便不再是仙子了,这数日里陆倩倩整日与他们形影不离,照着她的性子,她心中一定不爽,既然人家要一个人独自行事,重做仙子,那么便让她去,纪寒并不担心她的安全。 若论武功排名,陆倩倩可是他们之中的第一人。 “你来这里作甚?”上官清绕开话题向纪寒问道。 “走着走着就走到这了,也是奇怪,这一路上我怎么就没遇到韩成珉的部下呢?” “我倒是遇到了一些,按照你之前说的,我只是让他们发现我,并未与他们交手。” 上官清的回答令纪寒十分受用,轻轻牵起上官清的手,而后二人开始向着那前方的废墟走去。 沁冷的月色倾洒在这一方废墟,这片废墟亦是一片安静。 难得有此宁静的时刻,二人便手牵着手在这片废墟里漫步。 绝无阁已塌陷,但这脚下的残垣断壁却仍在倔强着向纪寒二人诉说着他未毁去之前的样子。 废墟终有尽头,当纪寒二人走至废墟尽头时,上官清突然停下了脚步,非但停下脚步,亦是忽而挣开了纪寒的手掌。 废墟尽头立着一位老孺,此老孺着一身褐衣,一双手随意的插于袖中。 在纪寒看到这位站在废墟尽头的老孺时,亦是取下了挂在腰间的囚龙锏。 寒剑出鞘,囚龙锏锏柄在旋转。 “囚龙锏?”听到囚龙锏的锏鸣声,裴涩自眼前的废墟移开目光,转而看向纪寒并用一种沙哑的声音说出了纪寒所持兵器的名字。 “你们二人便是国师口中要捉拿的人,老身很好奇,你们给国师到底一封怎样的信,从而让国师改变了之前的心意?” 国师?听得这老孺唤韩成珉为国师,纪寒虽不知道此老孺的身份,但却能猜到这老孺必是韩成珉的手下。 裴涩并未急于向纪寒二人出手,她心中有惑,此惑还需二人来解。 “你不知道?”听得裴涩所问,纪寒向她反问道。 在问话时,纪寒心中亦是大定,看来韩成珉真的选择留了下来。 “不知,若知,岂能与你两个黄口小儿在此多费口舌。”裴涩的回答很直接,这是性格使然,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善于拐弯抹角的人,以前是,现在也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3章 裴涩老孺 三人相距不过三十余步的距离,这短短三十余步的距离却让纪寒看出了许多东西。 第一,这名老孺是先他而到这里的,所以,纪寒可以断定,这名老孺并不是寻他寻到了此地。 第二,这名老孺既是韩成珉的手下,现在不应该是在大堰城中搜捕他们吗?她怎么能有如此的惬意,一个人来这里瞻仰绝无阁的遗迹。 第三,纪寒并未在这名老孺的身上感觉到对他与上官清的杀意。 听得裴涩所问,纪寒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对于这种上来便不大打出手的,纪寒当然愿意与之攀谈,并为这位老孺解惑。 “韩国师在与我们交手的时候,不小心遗落了一个东西,我只是画出了这个东西的样子送给韩国师而已。”纪寒所说的是实话,而在说话时,纪寒亦在紧紧的盯着这位老孺,他想要从这位老孺的神态上看出一些其他的东西,可是令他失望的是,这名老孺站在废墟下便如一块石雕一般,一动不动。 “知道了!这么说,国师所要的东西便在你的身上了。”裴涩看着纪寒目无表情的说道。 “知道了?难道你不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吗?”纪寒亦是向裴涩问道。 “哼!”面对纪寒的反问,裴涩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黄口小儿,你还是收起你肚子里的那点小聪明。” 裴涩并未直接说破,但是纪寒却知道她在说什么,他确实是有挑拨离间的打算,但是被人家识破了。 “将东西给老身,老身可放你二人一条生路,任你二人离开。”裴涩在向纪寒说此话时,已是自袖中抽出双手。 她手中与身上并无兵器,但是却给纪寒一种莫大的压力。 上官清已是莲步轻移,做出了起剑的剑势。 裴涩已开始一步步的向着纪寒二人走来,在走至离二人只有十步的距离时,上官清手腕翻转,莲步前移,突而向裴涩刺出了一剑。 这一剑平平无奇,但却蕴含千般奥妙。 在上官清向裴涩刺出这归西一剑时,裴涩那一双本是浑浊的眼眸忽而清明。 止步、伸手一气呵成! 这伸出的手并不是去抓那向她刺来之剑,而是绕开剑身扣向上官清持剑的手腕。 上官清哪里会让裴涩得逞,在手腕翻转之间,掌中寒剑忽而旋入上官清左手。 左手持剑,右手回撤,在回撤之时,上官清莲步轻移,将身子移开半分。 这半个身位的距离,不但让裴涩一手抓空,还让左手中的寒剑刺在了裴涩的手臂上。 纪寒看的真切,上官清的这一剑绝对是刺中裴涩手臂的,然而这结局却并非眼中所看到的那般。 剑是刺中了,但是刺中的却不是手臂,而是手臂的残影。 因为裴涩的速度太快,快到连纪寒的眼睛都被欺骗到了,身在局外的纪寒被裴涩这鬼神莫测的速度所欺骗,而身在局内的上官清呢? 在她刺空的那一刻,她便做出了最快的反应,向后挪移,但是令她惊惧的是,在她的飞退下,裴涩却是比她先快一步的挪移到了她的身后。 驻足,而后奋力踏地,在裴涩的手掌便要轰在她后背之时,上官清忽而自原地跳起,如一只排云而上的飞鹤般跃上上空。 裴涩的目标并不是上官清而是纪寒,在逼退上官清的同时,裴涩便动了,她与纪寒的距离不过十步,这十步于她而言只是咫尺。 虽然震惊于裴涩那鬼魅一般的速度,但纪寒还不至于被她下破了胆儿。 这想要从这老孺的面前逃走那无异于痴人说梦,既然逃不掉那就拼了。 抡起手中囚龙锏,纪寒便再次施展起了他那一套泼皮刀法,这套泼皮刀法在纪寒体内澎湃真气的加持下,已是出具威力。 手中无刀,心中有刀,虽然纪寒如今使的是锏,但在他看来天下兵器殊途同归,并无不同。 在体内真气的加持下,纪寒将这套泼皮刀法已是舞的密不透风、严丝合缝。 而裴涩伸入泼皮刀法的那一只手,便如同一枚穿针引线的绣花针一般,无论纪寒的刀势有多么猛烈,这一支绣花针总能巧妙的避过开来,不但避过,还在缝合着纪寒的刀势。 纪寒的刀势愈来愈紧,这紧是一种感觉,就像他挥刀的空间愈来愈小一般。 在这种狭小的空间内,纪寒的泼皮刀法自然是无法能够发挥出它原本该有的实力。 这他妈的是什么手法?纪寒在心中正在一阵的骂娘。 上官清当然不会让纪寒孤军奋战,落至地面,上官清抬剑便向裴涩身后刺来。 而裴涩在上官清向她刺剑时便忽而自纪寒的刀势中撤出了手掌。 一步迈出,裴涩便忽而转到了纪寒的身后。 “糟了!”在裴涩绕至他身后时,纪寒便知道要遭! 果然! 裴涩的手掌重重的印在了纪寒的后背,这一掌亦令纪寒向前踉跄的好几步才止住了欲要栽倒的身形。 上官清伸手拉住纪寒手臂,并将纪寒挡在了身后。 “有没有事!” 听得上官清急切的询问,纪寒亦是忙向她回道:“没有,死不了!” “死不了?”听得纪寒所说,裴涩亦是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冷笑。 “中了老身的粹毒掌,还说自己死不了的在这世上你还是第一个。” 仿佛要亲自验证她此话不假一般,裴涩向纪寒与上官清亮出了她的手掌。 在上官清看清裴涩所伸出的这只手掌时,她面色骇然大变。 映入上官清眸中的是一只黑色的手,而便在方才,上官清清楚的记得这只手应该是白色的才对。 “毒掌,你的掌中有毒,将解药拿出来!” 听得上官清向裴涩的这声厉喝,站在上官清身后的纪寒傻眼了。 劳资他妈的中了毒掌?可是并没有啥感觉啊! “老身并不想杀你二人,交出国师要的东西,老身便给他解药。”裴涩重新将双手插于袖中向上官清说道。 方才确实没有感觉,但这会有了,在这一刻纪寒感觉到他整个后背都是凉的,这种凉意不是普通的贴在身上的凉,而是透过皮肤渗入身体的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4章 三十六绝 就像是吞入了寒冬腊月里的一口冷风,这口冷风自咽喉直灌整个身体。 纪寒忍不住体内的这股凉意在上官清身后打了一个冷颤。 而这个冷颤亦被上官清清楚的感觉到了。 怎么办?现在改如何是好,将莲花玉交给这名老孺吗?若是交了,老孺不给她解药她又该当如何? 此刻,上官清已经全然没了主意。 “不要交!”纪寒强忍着身体里这股沁冷的凉意并向上官清掷声喊道。 “可是——”听得纪寒此话,上官清亦是于慌乱中转眸看向了纪寒,在看向纪寒的那一刻,她便看到了纪寒那一双透着坚决的眼眸。 “我说,不要交,就是我死也不要交。” 简单的一句话,却使上官清芳心大震,莲花玉便在纪寒身上,只要她愿意,便可以轻易的自纪寒衣襟中取出。 上官清知道纪寒为什么不让她拿莲花玉来向裴涩换取解药,如若韩成珉拿回了他想要拿回的东西,那么他便再没有理由留在大堰了。 若是如此,他们在大堰所做的一切努力便全都白费了。 纪寒在向上官清倔强的说出此话后,便盘膝坐了下去。 在运转上官清所传授于他的这套心法的同时,纪寒亦阖上了双眸。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套心法与其体内这股奇特的真气了。 看到纪寒正在盘膝运功,上官清亦从方才的慌乱中重新恢复了冷静。 现在她所需要做的唯有一件事,便是保护正在运功驱毒中的纪寒,至于她是不是这名老孺的对手,此刻上官清根本就未有去想这个问题。 “老身问你,这绝无阁是谁毁的?”纪寒已中了她的粹毒掌,眼前的这个小妮子亦不是她的对手,已经胜券在握的裴涩向上官清问出了她想要问的问题。 这个问题无关国师,只为自己而问。 “是韩成珉!”上官清冷语向裴涩脱口而出的回道。 “你说是国师?”听得上官清的回答,裴涩却是深深皱起了一双眉宇。 其实这个问题她本不该问,因为在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而她之所以还要去问,也许便是想要听到另一个回答。 如今没有听到另一个回答的她,已经没有再想要去问的问题了,既然是国师所为,那便就这样。 她无问题再问,但上官清有。 “前辈便是崔鸿基前辈的师妹。” 忽而听得上官清所问,裴涩亦是露出一丝诧异之色向上官清问道:“你怎知老身是他的师妹?” 上官清并未去回答裴涩所问的这个问题,现在她要做的便是为纪寒拖延时间,而恰巧的是,她竟然误打误撞的给猜对了。 其实也不全是猜测,因为裴如一曾向她与纪寒说过一些崔鸿基陨落之前的事情,再加之,他们二人是在此处遇到了裴涩,所以上官清才会有此一问。 “是疾无司毁了绝无阁,我们杀了疾无司。” “哦?老身就说那疾家的囚龙锏怎么会在此子的手上,原来如此。”这一次不待上官清再说,裴涩便接着向她说道:“小妮子,老身知道你是在与老身周璇,不论你是在等你的同伴也好,还是想为这小子拖得时间让他运功驱毒也好,老身只是看在你们杀了疾无司的份上。这样,老身便允你二人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无论你们的同伴会否前来,老身只要国师想要的东西。” 她不说纪寒是否能够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能驱毒成功,只说陆倩倩会否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赶来,足见裴涩对她粹毒掌的自信,因为她根本就不认为纪寒能用真气驱散她打入纪寒体内的粹毒掌。 裴涩不信,但上官清信,因为她体内便有纪寒通过同化的方式而回传于她的真气。 在未遇到纪寒前,她从未听闻过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真气,而在遇到纪寒后她信了。 若不是因此,上官清亦不可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将鹤呼吸突破到大成的境界。 想到此处,上官清亦是安下心来。 “前辈!”既已安下心来的上官清向裴涩问出了一个她很想知道的问题。 “听闻前辈与崔鸿基前辈为师兄妹,敢问前辈,为何要加害崔鸿基前辈呢?” “加害?”听得上官清所问,裴涩那一双浑浊的眸子亦是布满乌云。 这个问题,自崔鸿基陨落便无人再敢问她,便是他的师兄崔如海亦不敢。 而崔鸿基的陨落也与韩成珉无关,这完全是她自己的主意。 虽然韩成珉也想除掉崔鸿基,但是他却并未做过加害崔鸿基的事。 双眸乌云密布,心中万般情绪萦绕。 “他负了我!”在一番如死寂一般的沉寂后,裴涩忽而向上官清说出了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崔鸿基并不是我的师兄,他一身所学皆是我为他从家父那里偷来的,裴如海亦从未承认过他的身份。” “他能负老身,老身为何不能负他?” 裴涩在说这些话时,她的神色尚还平静,上官清亦看不出她脸上的悲喜。 “崔鸿基是练武的奇才,三十岁时便挫败南荣众多成名已久的高手,便连我父亦败在了他的枪下。” “他是名声大噪,而我裴家却自此声名扫地。因为我父是败在了他自己的枪术之下,而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崔鸿基在挫败那些成名已久的高手时,共用了三十六种绝学,那时,若是他用其中任何一种绝学挫败我父,我都不至于如此恨他,可是,他却偏偏用了我从家中偷出的枪术战胜了我父,你说,此人叫我如何不恨。” “而这都还不是令老身最为痛恨他的地方,他明明身怀如此之多的绝学,却为何还要老身去为他偷取家中的枪术?而在我父的逼迫下,我问他要一门绝学作为我裴家的赔偿,他却断然拒绝,更可笑的是,老身修炼粹毒掌时,他却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口吻教导老身,说老身所学的是邪门歪术,是为天下正道所不容,还要废了老身十多年来的苦修。”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5章 阴阳二气 裴涩说到此处,忽而停下,这一停下便全然没有了后续。 “最后崔鸿基前辈不是没有废了前辈的一身苦修不是吗?”听得裴涩所言,上官清一番沉默后,向她轻轻的说出了这句话。 亦是在上官清这一句话落下之时,裴涩的身子突而轻颤了一下。 “前辈!若是崔鸿基前辈真的心中未有前辈,便不会在听得前辈遇险去救前辈您了。” 前尘之对错,上官清无法去评价,但是她相信枪圣崔鸿基心中是有裴涩的。 沉默! 在上官清向裴涩说出这两句话后,裴涩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在一番长久的沉默之后,裴涩突而看向上官清说道:“一炷香的时辰到了,交出我要的东西,若是你们在耽搁下去,便是这小子服了我的解药亦是无用。” 听得裴涩此话,上官清轻轻转过身去,纪寒仍在打坐运功,但见他额头尽是冷汗,身上的衣衫亦是紧紧的贴在身上。 此刻的纪寒便像是方淋过一场漂泊大雨般。 而在上官清看他时,纪寒却突然睁开双眸。 睁开双眸的纪寒自上官清身上跳过,而后看向了那站在月色下的裴涩。 “你要的东西便在我身上,若想要便自己来取。” 听得纪寒所说,裴涩亦是开始向着纪寒一步步走来。 上官清不知此刻的纪寒是否用真气化解了体内的剧毒,而在裴涩向纪寒一步步走来之时,纪寒亦是向上官清摇头,叫她不要出手。 走至纪寒面前,裴涩自衣袖中抽出手来,而后向着纪寒的衣襟抓来。 上官清屏住了呼吸,纪寒亦是平静的看着站在他身前的裴涩。 而便在裴涩将手伸入纪寒衣襟的刹那,纪寒却是突然抬掌拍向裴涩的下腹。 裴涩对于纪寒的这个举动嗤之以鼻,她已经在纪寒的衣襟中摸到了她所要取的东西,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将手撤回。 伸出令一只手,裴涩向着这一只袭向她的手掌直拍而来。 两掌相交,地下残垣断壁纷纷升起。 为了这一掌,纪寒已经酝酿了很久,方才他已经尝试用真气去化解体内的粹毒掌了,但是换来的结果却是以失败而告终。 有这老毒物在,他与上官清根本就不可能全身而退,甚至极有可能会陨落此处。 既然无法化解体内的粹毒掌,那么便唯有一搏了,若能重创这老毒物,那么他或许还尚有一线生机,如若不能,明年今日便是他纪寒的祭日。 这世上哪有能快快乐乐的活着而一心求死的人。 体内阴阳真气透过手掌传入裴涩手掌之中。 纪寒在这一刻亦是将上官清所传授于他的这套心法正在体内疯狂的运转着。 大小周天同时运转,在搅动纪寒体内真气的同时,亦在搅动着纪寒打入裴涩掌心的阴阳二气。 这是一场内力的比拼,上官清并不敢贸然插手,如若此时贸然插手便很有可能令得正在比拼内力的二人皆气火攻心,真气暴乱而当场身亡。 汇入裴涩掌中的这阴阳二气,正在抽离着裴涩体内的真气,而这一突然的变故亦是令裴涩面色大变。 在面色大变的同时,裴涩亦发现此刻的她竟然不能从纪寒的掌中撤出。 这能够吸人内力的功法裴涩还是第一次遇到,在她震惊的同时,她亦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应对。 那本是伸入纪寒衣襟的手终是放下了莲花玉,而在放下的同时,纪寒亦将另一只手伸入了自己的衣襟内。 “小子,老身一身是毒,你将老身的毒吸入你的体内,当真是找死。” 既无应对的办法,裴涩心中亦是发狠,哪怕拼着损耗二十年的内力,裴涩亦要将此子掌毙于她的掌下。 不得不说,裴涩做出了一个正确的抉择,纪寒确实能够依靠此功法吸取他人的内力,但这吸取他人内力的前提是要由纪寒自己来吸取才方可化为己用。 而裴涩却是一鼓作气的将她二十年的真气全部打入纪寒的掌心之中。 地下飞沙走石,二人所对掌之处,亦是悬石乱飞,在这悬石乱飞中,纪寒突而如一只断线的风筝般向着远方坠去。 “纪寒!”上官清拔地而起冲向正在倒飞中的纪寒。 将纪寒震飞而出的裴涩,正双手扶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搏命之法,在重伤纪寒的同时,裴涩亦身受重伤,但是她所受之伤,只是内力的损耗而已,而那纪寒,怕是大罗金仙亦难救。 而最关键的是,她方才将纪寒震飞的同时,亦从纪寒的衣襟中那到了她所想要的东西。 如今莲花玉便在她的手中,她可以回去复命了。 此刻的裴涩已经无力去追纪寒,亦根本无需她去追,就地盘膝,裴涩开始运功疗伤。 上官清终是追上了纪寒,而在她将纪寒拥入怀中的那一刻,映入她双眸之中的便是一幅极度恐惧的面容。 那攀爬在纪寒面上的黑色丝线,如爬虫一般正在纪寒的面颊上肆意蠕动着。 而纪寒所露出的胸膛与手掌亦是如此。 看着这些在纪寒身上正在蠕动的黑色毒素,上官清流下了晶莹的泪珠。 紧抱着心爱之人,上官清向着王玉的府邸拼命冲去。 落入院中,不顾刘大壮众人的惊呼与盘问,上官清便抱着纪寒冲入厢房。 在将纪寒放在软塌上时,刘大壮、莫达三人与王玉亦是冲了进来。 纪寒身上的衣衫已被上官清褪下,映入刘大壮众人眸中的便是方才上官清所看到的那一副极度惊恐的画面。 “大……大人,这是怎么了?”莫达三人与刘大壮异口同声的向纪寒问道。 怎么了?听得四人问话,上官清不知该如何作答,她只能泪眼婆娑的看着此刻的纪寒而束手无策。 陆倩倩亦是归来,不过她是受伤归来的,伤到不重,只是手臂被震伤了而已。 震伤她手臂的是庞天蟒,当她扶着手臂进入这间厢房时,她便看到了全身爬满黑色毒素的纪寒。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6章 驱毒 陆倩倩要比上官清众人见多识广,匆忙走至纪寒身前,而后伸手探向纪寒鼻息。 还好纪寒的呼吸尚是均匀,生命并无大碍。 “他是怎么中的毒,你二人不是在一起吗?”陆倩倩自纪寒身上移开目光转而看向上官清问道。 听得陆倩倩所问,上官清下意识的向她回道:“我们遇到了枪圣崔鸿基的师妹。” “崔鸿基的师妹?”陆倩倩在听得上官清的这句回答后便沉默了。 她一沉默,站在屋中的众人亦更加紧张。 “陆女侠,我家大人他……”莫达不敢问出他心中想问的那句话,因为他害怕听到陆倩倩的回答。 “纪寒他——”陆倩倩深吸一气。 “你们现在所看到的那些游走在他周身的黑色丝线是他人所修的真气,如不能将这股真气导出体外,他怕是撑不了多久,与你们交手的那人应该练的是毒功,这种邪门歪术,我只是听师傅他老人家讲过,说是什么服尽百毒而后化体内之百毒为己用,这种武林败类,当人人得以诛之。” 陆倩倩说了一大通的话却未说到重点,现在他们关心的是纪寒的安危,而不是什么武林败类这种的江湖事。 “你方才是不是说,只要将纪寒体内的这股真气自他体内渡出便可得救是吗?” “嗯,这是师父说的,只是师父却没说这毒功入体此法是否奏效,而且,此刻纪寒体内的真气要比你我充沛,凭你我二人是无法逼出纪寒体内的毒功的,除非家师在此,或者一名接近大宗师的高人不惜耗费体内真气才或可救下纪寒,否则——” 陆倩倩这一句话并未说完,但是刘大壮等人皆知道她后面要说什么。 “我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待得陆倩倩声音落下,上官清抬眸看向莫达众人说道。 她这句话说的不容置疑,亦不容回绝。 陆倩倩本是想要一试的,可是在听到上官清此话后,她便第一个走出了屋子。 她知道上官清要做什么,在这里之人,只有她二人功力最高,无论上官清是否能够做到,她们二人必须要有一人始终保持在全盛的状态之下。 陆倩倩做事从不优柔寡断,她既然知道上官清要做什么,那么她能做的便是成全。 待得莫达众人带着一脸的焦急与忧虑走出房屋,待得刘大壮阖上屋门,纪寒便睁开了眼眸。 此刻纪寒的身体确实恐怖,但是上官清那一双梨花带雨的眼眸中只有对纪寒的关切。 见得纪寒睁开眼眸,上官清亦是激动的唤了纪寒一声。 “大意了,这老毒物也忒狠了点。”躺在软塌里的纪寒看着眼前的上官清亦是用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向她说道。 听得纪寒所说,上官清那一张本是将要凋谢的绝世容颜亦是忽而绽放开来。 “你……你没事?”上官清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吻向纪寒问道。 “怎么可能没事,这会,我身体里就像被塞满了冰块一样的冷,除了冷之外,就再没其他的感觉了。” “那我为你驱毒!”在纪寒说话时,上官清便弯身将手插入了纪寒的脖颈,她本是要将纪寒自软塌中扶着坐起,却没成想,在她搂住纪寒的脖颈时,纪寒却是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肢,并将她拉到了他的身上。 “你干什么?”上官清被纪寒这么一拥,连忙慌乱的向纪寒说道。 面对上官清的慌乱,纪寒却是用一种严肃的口吻向上官清说道:“清儿,那老毒物打入我体内的这股真气,凭我一人之力是没办法化解的。” “我知道,所以你想怎么做,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你教我的那套心法,这是我唯一所能想到的办法,而且我隐隐的觉得,你所传授我的这套心法并不像表面这么简单,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好像,这套心法本来便是与我体内的真气是配套的,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不能听明白。” 上官清懵懵懂懂的向纪寒努力的点了点头,纪寒所说,她听明白了,但是却感觉却越听越是糊涂。 “清儿,你我一同运行这套功法,所谓福祸相依,老毒物打入我体内的至少应有二十年的内力,这二十年的内力是被我们两个化为己用,还是会让我们两个命丧黄泉,全看这一搏了,只是,这对你……” 纪寒并未将后面的话说完,因为上官清已经伸手掩住了他的双唇。 “你死我决不独活!” 听得上官清所说,纪寒亦是微微一怔。这怔只因上官清此话而震撼。 放下帷幔,两人双双盘膝于软塌。 按照纪寒的指引,上官清开始在体内运转这套没有名字的功法。 这套功法自上官清记事的那天起便陪伴在上官清身边,付仲曾说过,在他于海上捡到上官清时,这套功法便夹在她的襁褓中。 若是这套功法真有什么独特之处,或是绝世神功的话,付仲断不会让上官清知道这套功法的事。 奈何,这功法平平无奇,便是连看过此功法的鹤仙人亦用无奇二字来作为对此功法的评价。 暂时放下鹤呼吸,上官清开始运转这套功法,而在她方一运转之时,她竟是骇然的发现这套功法要比之鹤仙人所传授于她的鹤呼吸还要精妙。 这精妙在哪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二人在同时运转这套功法之时,彼此体内的真气亦开始自彼此体内散出。 散出而后聚合,聚合而后缠绕,缠绕而后凝聚,凝聚而后再次分散,再次分散之时,亦重新回到彼此体内。 如此往复,往复而不停息! 莫大众人在院中焦急的踱步,眼看着天便要亮了,房屋内竟然毫无任何动静。 刘大壮有好几次都要忍不住的想要推开房门进里面瞧瞧,但是皆被陆倩倩冷声喝住。 这一夜,便在这种漫长而焦急的等待下过去,转眼便到了晌午,这晌午了房间内依然未有传出任何的动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7章 莲花序幕 到了这一刻,便是那靠在树干上的陆倩倩也有些站不住了。 她想要推门而入,但又生怕打扰到上官清。 “陆女侠,我们真不要进去看看吗?这都过了一整夜了,上官姑娘会不会……” 听到刘大壮此话,上官清亦真的站不住了。 在刘大壮众人急切与催促的眼神下,上官清已是走到了屋前,而在她便要伸手去推这扇阖上的屋门时,屋内却是突然传出了一声奇怪的声音。 这声奇怪的声音难以描述,但是刘大壮却是能听懂此声的奥妙。 他的大人还活着,不但活着,方才大人还发出了一声飘飘欲死的声音,这…… 这他哪里敢让陆倩倩推门而入啊! 大人啊,你也忒不厚道了,咱们这些人在外面苦苦守候了您一整宿,您既然没事,应该给咱们这些候在外面的人儿知会一声不是。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是纪寒的声音吗?他没事了?”站在屋前的陆倩倩说话时,便要去推房门。 刘大壮连忙捉住陆倩倩的手臂,只是他方一捉住,便被陆倩倩那一双比寒冬还要冷冽的双眸给瞪了回去。 “快起来,陆倩倩他们要进来了。”躺在软塌里的上官清向纪寒嗔骂道。 纪寒哪里会去听上官清的这句话,伸出大手,而后将上官清的身子搂向自己正面。 看着这一脸潮红还未褪去的上官清,纪寒愈看愈是想看。 “我现在相信了,相信你的身世必与我的身世有关,这套功法分明就是为你我而准备的,那些人只所以看不出这套功法的玄妙,是因为你还没遇到我,我便是那个在你脚掌刻下三颗印记的人。” 听着纪寒这一口的胡话,上官清一脸娇羞的向他说道:“哪有,人家的脚掌哪有三颗印子。” “清儿,我第一次见你时,你一身紫衣,手握一柄挂着紫穗的宝剑,那时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很美,很高冷,但是现在我倒是觉得,你我的相遇是上天安排好的,虽然你不是紫霞仙子,我也不是至尊宝,但我们却比他们二人活的肆意潇洒。” 上官清虽听不知纪寒所向他提及的这二人是谁,但是她却十分受用纪寒所说的那句上天安排的话。 在二人打情骂俏时,陆倩倩杀进来了。 迈入屋中,陆倩倩但见那于床上落下的帷幔,还有散落在帷幔下二人的衣衫,绕是她再不通世故,亦知道这二人在床上作何。 “你们两个要死啊!不知道我们在外面担心你们两个啊!纪寒,你还真是个狗改不了吃屎的腌臜胚子。”这是陆倩倩所能向纪寒骂出最狠的话了。 纪寒被陆倩倩骂的不敢吱声,上官清便更不可能在此时去搭陆倩倩的话了。 刘大壮等人在看到那帷幔下散落的衣衫时,便很是知趣的退了出去。 他们的大人竟然痊愈了,这于他们而言便是最开心的事。 “那个,陆女侠,你先出去,让我把衣服穿上。” 纪寒的声音自帷幔透过传入陆倩倩耳中,陆倩倩亦愤然转身离去。 未让陆倩倩众人等太久,纪寒便自屋中走出了,而上官清虽是穿好了衣衫,但却并未随纪寒一同出来。 毕竟被陆倩倩撞见了,她的面儿还是挺薄的。 昨夜被上官清抱回的纪寒全身如黑炭,而此刻站在陆倩倩面前的纪寒却是红光满面、满面春风。 陆倩倩怀抱三尺青锋正在好奇的打量着纪寒,她已从观气中观得纪寒已然痊愈,不但痊愈还更胜往昔。这便令她百思而不得其解! 这纪寒身上一定有秘密,在她第一次见纪寒时,纪寒明明是一个不懂武之人,而当她再次见到纪寒时,此人已经能跻身九品高手的行列了,而如今,他怕是离那九品宗师亦只有一步之遥了。 莲花玉已失,此刻纪寒最担心的便是韩成珉是否已经离开大堰。 在纪寒担心韩成珉是否离开大堰的同时,韩成珉倒是如了纪寒的心意,仍在皇宫中。 昨夜,裴涩回来复命,韩成珉虽诧异她的受伤,但是当裴涩将莲花玉重新交给韩成珉并催促他离开大堰时,韩成珉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初尝昭容太后滋味的韩成珉自然是不舍的,但是在裴涩的催促下,他又不能当面驳了裴涩。 心中不爽的韩成珉便随口问了一句裴涩为何会受伤,当裴涩将纪寒偷袭于她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韩成珉时,韩成珉的脸色瞬间大变。 能吸人内力的功法裴涩或许未听过,但是他却听过。 这怎么可能?据他所知,当今世上修习此吸人内力功法的只有一人,而此人已于当年西海怜花岛的那一战而陨落。 人陨,其尸不知所踪! 那一场旷世大战,韩成珉并未参与其中,这亦是他心中为数不多的憾事之一。 相传十阎殿十位殿主打开怜花宝藏,习得旷世绝学。 而后诱太武所有江湖高手于怜花岛,那一战,令太武江湖一蹶不振,而太武亦以牺牲了一位大宗师的代价才挫败了这十位十阎殿的殿主。 而那位陨落的太武大宗师所修的便是能够吸人内力的功法。 江湖中人皆知这位大宗师并无子嗣,所以他那一套震世绝学也与他一同埋葬在了西海怜花岛。 而如今,韩成珉竟然再次听得这能吸人内力的功法,这叫他怎能不震惊? 以一人之力挫败十位无上高手,只此一战,便足以说明此功法强悍之处。 而自西海怜花岛那一战之后,那位大宗师所修习的功法亦被江湖封为冠绝!冠绝古今的冠绝。 比起手中这枚怜花钥,在韩成珉心中,此钥于他便没有所从裴涩口中所听来的此事重要了。 而亦是因此,韩成珉便更不会离开大堰了。 韩成珉现在可以断定,那与裴涩交手之人必是与他曾在皇宫下交手之人。 此子竟然会吸人内力的功法?他怎么不知?在与此子交手时,若是此子向他使用这功法的话,那么他即使是付出再重的代价,亦会在当时便擒下此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8章 蛇蝎?黄雀 而当韩成珉得知,裴涩竟然将体内二十年的内力强行渡入纪寒体内之时,韩成珉真恨不得立刻杀了这裴涩。 这老孺一身是毒,别说是那个小子,便是他韩成珉亦无把握能够化解裴涩的粹毒神功。 然而便在韩成珉正盛怒之时,裴如海却回来告诉他,他于南城发现了纪寒的踪迹。 听得裴如海的回报,一个喜出望外,一个却是大惊失色。 “这怎么可能!师兄,你可看的真切?”裴涩快步的走至裴如海面前,并向他激动的询问道。 裴如海并不知道裴涩为何会如此激动,但还是向裴涩正色回道:“绝无看错,便是此子。” “中了老身的粹毒掌,又被老身强行渡入二十年的功力,这……这绝无可能!”裴涩当然不信,这不信亦是因为她于粹毒神功的自信。 “中了你的粹毒掌?又被你强行渡入二十年的功力?师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听得裴涩失神所说,裴如海亦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他相信裴涩所说,亦是因为相信,连他亦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说这大白天里他见了鬼不成,此刻,连裴如海亦不太确定他所发现的是人是鬼了,因为他于裴涩的粹毒掌亦有一种盲目的自信,自信中了她师妹粹毒掌的人,若无师妹解药绝无可活。 而韩成珉与二人此刻的想法截然不同,裴如海的回报令他更加想要得到纪寒了。 应该不是更加,而是一定!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韩成珉看向裴涩淡淡的说道:“你先下去休息。” 向裴涩说完此话,韩成珉亦再次向裴如海说道:“继续搜,搜得此子下落,速来向吾回禀,还有告知庞天蟒,若是遇得此子,休要伤他性命。” 在利益面前,一切的仇恨便仿似微不足道了,于韩成珉而言,此刻的纪寒与他所想要的江山同样重要。 裴如海领命而去,裴涩退下,一身凤袍的昭容自龙椅后的屏风走出。 方一走出,便被韩成珉揽于怀中,昭容太后满面羞涩,韩成珉将她再次按在龙椅之上。 他很喜欢看昭容太后坐上这把代表着至高无上权利的龙椅,挑弄坐在龙椅上的昭容太后,便仿似是在将整个南荣玩弄于股掌之间一般。 倾国倾城便是昭容的资本,无论她有多讨厌这幅身体,多讨厌正在触碰着她每一寸肌肤的韩成珉,她皆不会表露于行,快了,韩成珉越是沉迷于她,她便越有把握让这位窃国枭雄沉沦于她的裙下。 她如此做,如此牺牲,只为她的孩子金智权。 她要让她的孩子成为真正的南荣皇帝,而不是一具傀儡,能成就她野心的人,便只有韩成珉,所以她要使尽浑身解数来控制这位枭雄。 在二人于龙椅上颠龙覆凤之时,韩成珉并不知道有一双眼睛在殿外正在紧紧的盯着他二人。 这盯着他二人的便是裴涩! 裴涩本已退去,只是心中突然想起一事要告知韩成珉,而在她回来之时,便看到了这令人作呕的一幕。 殿门敞开,光天化日,这本是议政的朝堂竟然成为了他二人苟合之地。 这昭容是谁?是祸国殃民的妖女,韩成珉不对此女敬而远之,竟是此女…… 裴涩自殿中移开目光,她突然发现韩成珉变了,变的不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做何事都雷厉风行的韩成珉了。 这样一日一日的留在皇宫里真的好吗?在处置火神军后,他们就已经该离开了,然而却因一纸书信,韩成珉决定留下来,昨夜她已经将韩成珉所要的东西拿回,但是韩成珉却又寻了一个借口留下。 她不惜耗费二十年的功力为何?不就是为了好让韩成珉离开皇宫吗? 所要的东西拿到不走,却又寻了个要人的借口,若是这人也为他捉到,他会不会再寻一个借口出来? 方才所看见的一幕,让裴涩终于知道韩成珉之所以不离开皇宫的理由,原来他是迷上了昭容! 裴涩的一番忠勇成全了纪寒与上官清,二人将她二十年的内力化为己用,功力亦是大增。 此刻纪寒便在南城,当他看到正走动于南城的鬼脸军时,纪寒才稍稍安下心来。 他虽然不知道韩成珉为何没有离开皇宫,但于他而言这绝对是好事无疑。 而今日还有一件好事在等他,此事便是他看到了李浩然。 “浩然兄!”纪寒轻压下心中的激动,向正于人群中走动的李浩然唤道。 李浩然听得所唤,亦是寻着唤声看到了那正站在一处屋檐下的纪寒。 他心中有惑急需纪寒来解,而纪寒亦有事要与他说。 当下李浩然与墨皇便跟着纪寒回到了他们在南城的落脚处。 李浩然的出现自然令得莫达众人心神大振,而当李浩然将金智善携大军不日便会赶到大堰的消息告知纪寒众人时,所有人亦是心潮澎湃。 比起纪寒众人的欣喜若狂,李浩然才是那个最慷慨激昂的人。 在慷慨激昂的同时,又对纪寒众人肃然起敬 此次若金智善复国成功,纪寒众人功不可没,因为他深知,若无纪寒等人在大堰城中所做,断不会令得韩成珉与其义子自相残杀。 这自相残杀的结果,便是令得韩成珉失去了一万火神军的兵力与他的火库。 没了火库与火神军,韩成珉便等于自断一臂。 “浩然兄,如今南城已无城墙,为免大军压境,韩成珉逃离皇宫,我建议金智善公主携一支精锐火速于南城入大堰,而后我们汇聚一处奇袭皇宫。” 听得纪寒所说,李浩然亦是向他重重点头:“好,事不宜迟,我这便动身回去禀报公主殿下。” 说动身便动身,李浩然离去,却将墨皇留在了院中,而墨皇亦未有要跟随李浩然同去的意思。 李浩然并未向纪寒介绍墨皇,所以纪寒也自然不知这位前辈该如何称呼。 一身黑杉的墨皇,站之便如同一柄随时会出鞘的寒剑般,在配上她那一张狰狞丑陋的脸颊,莫达众人皆不敢贸然与之说话。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9章 浠水剑 此夜如墨,便如其名一般! 莫达众人不敢言语,墨皇却是当先开口向纪寒问道:“庞天蟒可在宫中?” 听得墨皇所问,纪寒亦是微微一怔,庞天蟒?此人是谁? “算了,看你也不知道!”向纪寒丢下此话,墨皇便转身向着院外走去。 在墨皇转身的刹那,纪寒亦看到了她身后所背的一柄古剑,此剑长五尺、剑身布锈,剑刃亦是如锯齿一般参差不齐。 此剑能伤人?在纪寒看到墨皇身后所背之长剑时,这是他脑海里所冒出的第一句话,亦是唯一一句。 整座院落只有墨皇的迈步声,而在她走出院落之时,便轻轻一跃自院墙越过。 这位前辈要去干什么?便在纪寒众人心中正值一头雾水之时,一声划破天际、响彻夜空的沙哑之声,忽然在纪寒众人耳边炸响开来。 “庞天蟒,我知你在此处,出来受死!” 当纪寒听到墨皇于院外所喊之话时,亦是瞪大了双眼。 要不要这么凶悍的,一上来便让人家受死,话说,这庞天蟒是谁,这位由李浩然所带来的前辈又是谁?这二人之间到底有何不可化解的恩怨? 残月镶空、群星闪烁!墨皇立于一屋顶之上,背负双手! 这一句由丹田之气所发之话未有将庞天蟒引来,却是引得众多天蟒军跃房而上。 本是要休息的百姓们亦被这声沙哑的大喊声喊出家门。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的屋顶便成了这些高手们打架斗殴的地方了。 百名跃上屋顶的天蟒军已是抽刀而出,便在他们准备攻向这站于他们前方的这名丑陋不堪的女子时,一声冷冽的喝喊却突然自他们身后响起。 “退下!” 天蟒军听得此话,纷纷自屋顶跃下,一名身着白衣的老者踏着脚下的月色取代了天蟒军的位置。 而当下方的陆倩倩看到这名白衣老者时,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身份,昨夜便是此人伤了她,原来他叫庞天蟒。 陆倩倩知道这位随李浩然一同前来的中年女子是位高手,但却没想到她一来便要挑战此人,不,不是挑战,而是来杀他的。 月色不溃余力的倾洒在这立于屋顶的二人身上,这二人此刻亦成了整个南城乃至大堰的焦点。 此处离皇宫并不远,在墨皇于空喊出此话时,韩成珉与裴如海亦自殿中跃上城墙。 “她怎么来了?又怎知庞天蟒在此?”韩成珉看着那站在屋顶上的墨皇皱眉向身旁的裴如海问道。 听得韩成珉所问,裴如海亦是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向韩成珉回道:“许是还为了当年之事,天蟒兄在此,璎姑来此寻他报仇,不足为奇,国师,这是他二人的私事,我们不便插手。” 听得裴如海所说,韩成珉亦是点头说道:“恩!即使我们想要插手,庞天蟒亦不会答应,看看,若是庞天蟒还如之前那般,吾可不会坐视不理。” 韩成珉与裴如海皆知这二人之间的过往,亦知道此女是南海海匪,但二人却不知她是金智善的师父。 两人在城墙上侃侃而谈,站于屋顶之上的庞天蟒心中却是五味陈杂。 “璎姑。”庞天蟒轻声的唤出了墨皇的名字,这一声轻唤里亦是夹杂着万般情绪。 在庞天蟒唤她时,璎姑已是自身后抽出了五尺古剑。 “浠水!你还留着浠水?”在庞天蟒看到璎姑手中这柄五尺古剑时,他的身子亦是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 “受死!”与庞天蟒此刻心中的五味陈杂不同,在庞天蟒出现在她面前的刹那,她心中便唯有对庞天蟒的杀意。杀他,既是为了自己,亦为了自己的徒儿的大业。 身随杀意而动!剑随杀意而灼! 此剑虽布满锈渍,此剑剑刃虽参差不齐,但此刻,此剑所释放出的杀意与剑意却胜过任何绝世神兵。 一点剑光杀至身前,庞天蟒一个侧身闪过,在闪过此剑的同是,庞天蟒亦是变掌为爪扣向“浠水”剑身。 “浠水”剑身在此爪之下,突然变招,自下而上起一上撩之势,这一势亦令庞天蟒不得不撤回扣剑的手掌。 而亦是在他撤回手掌之时,“浠水”再次变招,上撩变为前挥。 掌在撤,在撤中忽而化拳,人随身动,在庞天蟒转身避过此剑的刹那,亦是向璎姑挥出一计摆拳。 这一计摆拳重重的击在了“浠水”的剑刃之上,这击在“浠水”剑刃上的明明是肉拳而已,但却将“浠水”剑刃砸入璎姑怀中。 剑刃抵住身上墨衣,这一交手仿似是庞天蟒占据了上风,但是庞天蟒却深知,这只是璎姑的一次试探。 果然,在剑刃抵住身上墨衣的刹那,“浠水”再次向庞天蟒刺来。 这一刺,便不再是如方才般简单的一刺,而是蕴含千般变化的一刺。 松握剑、腕放松,剑绕环时成圆,剑前刺时成锐! 而在璎姑手中“浠水”神鬼莫辨的剑势之下,庞天蟒的一双肉掌亦是令在下方观看二人决斗的纪寒目瞪口呆。 那穿插于“浠水”剑势中的一只手掌,真的是让他大开眼界了,不仅大开眼界亦令纪寒如醍醐灌顶一般的茅塞顿开。 虽说他身旁便有陆倩倩与上官清两名绝世高手,但是这二女的剑法与剑势自成一派,纪寒很难学得二人的剑法。 但是这正于屋顶上交战的二人却不同,他是不懂武,但二人于屋顶的每一次出招都是干净的。 所谓干净,便是没有玄妙! 如上官清的鹤归西,其虽是向前平平刺出一剑,但是却蕴含万般奥妙,再如陆倩倩的一式剑,纪寒连人家是怎么拔剑与出剑的都看不清,更别提去学了。 干净的剑法,干净的拳法与掌法,还有擒拿与指法,这二人此刻所呈现的所有路数,便是纪寒梦寐以求的绝世武功,至少在他心中便是如此。 因为他能看懂,能看懂便能偷学。 五十回合转瞬而过,二人依然未分胜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0章 浠水三绝 纪寒看的目不转睛,而在他的目不转睛下,纪寒双眸中亦是爆发出了一道灼目精光。 变了!璎姑的剑法突而变了! 而在璎姑变招的同时,纪寒感觉已经猜出这位女前辈的身份了。 难道说这位女前辈便是金智善的师父?若是,那么这位女前辈不就是南海四海皇其中的一位吗? 纪寒能猜出这位前辈的身份,上官清与陆倩倩亦能。 上官清是与金智善交过手的,所以在璎姑向庞天蟒出剑的那一刻,她便已经猜出了璎姑的身份。 如今看来璎姑前辈来此便是为了这庞天蟒而来,虽不知他二人之间有何仇怨,但若是璎姑前辈能借此机会除掉庞天蟒,那么便等于再断韩成珉一臂。 璎姑确实为金智善的师父,此刻她手中的这柄“浠水剑”忽而化枪,忽而化刀,忽而再化剑。 上官清看的真切,若说璎姑与金智善对于这种奇妙招式的运用有何区别的话,这区别便在于“势”之一字之上。 金智善所使,其形是有,其威是有,但却唯独少了这“势”之一字。 而且,璎姑所使的这套招式比之金智善所使时要简,所谓化繁为简,由简入难,便是在说璎姑。 “三绝!璎姑,没想到你的三绝竟然已经练到了返璞归真的至臻之境。”置身在璎姑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下,庞天蟒亦还有闲情说话。 只是这话落在璎姑耳中,换来的却是更加凌厉的攻势。 房屋之上尽是刀光剑影枪林,庞天蟒仅凭一双手已是难以抵挡,他开始退了。 而在庞天蟒方冲出璎姑的剑影之下时,便立时被刀光所笼,而在庞天蟒再次退出刀光之中时,却又被枪林所罩。 他一生杀人无数,坏事做尽,但却唯独不会去伤璎姑。 不说他是否能胜过璎姑,只说他对璎姑本就未有杀意。 立于城头的韩成珉已经看出来了,庞天蟒根本就未尽全力,他在做什么?难道他看不出璎姑要杀他吗?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是璎姑早已破相,这庞天蟒怎么还如此执迷。 站在韩成珉身旁的裴如海已经感觉到韩成珉身上的杀意了,而便在庞天蟒再次被璎姑逼退之时,韩成珉豁然自宫墙之上俯冲而下。 “国师不可!”裴如海的这一声大唤终是没能阻止韩成珉。 冲入璎姑的刀光剑影中,韩成珉伸手只是一握一蜷,这满目的刀光剑影便在月色下崩散。 “浠水剑”露出它的真容,而握“浠水剑”的璎姑却是面如止水,毫无波动。 “国师,你这是作何?”庞天蟒转眸看向立于他身旁的韩成珉沉声说道。 “作何?你不愿伤她,但她却要杀你,你说吾在作何?” 听得韩成珉此话,庞天蟒无法辩驳,因为他所说为真。 在韩成珉现身之时,纪寒在放心的同时亦开始担心璎姑的安危了,既然韩成珉还在,既然已经知晓了璎姑的身份,那么纪寒便不会置璎姑的安危于不顾。 三人心意相通,陆倩倩与上官清在人群中亦准备出手。 韩成珉向庞天蟒说完此话便从璎姑的身上移开了目光,移开目光,转而俯瞰向下方的人群。 他在人群中找,找那个他所要找之人,而在韩成珉俯瞰向下方的那一刻,纪寒便藏在了数名百姓的身后。 他知道韩成珉在找他们,心中也在盘算着是否向韩成珉露个脸,好叫他知道他纪寒还在大堰。 只是这个念头很快便被掐灭,因为此刻还不是露脸之时。 那么什么时候才是?这个还需再观望一下。 自璎姑唤庞天蟒而出,这二人的身上便已经写满了故事,如今在加之庞天蟒对韩成珉的那句质问,纪寒亦听出了一些名堂。 如若他没有猜错的话,庞天蟒是不会让韩成珉插手他与璎姑之间的恩怨的。 果然,庞天蟒的下一句话便印证了纪寒的猜测。 “国师,这是我与璎姑之间的事,希望国师莫要插手。”庞天蟒看向那正在俯瞰着下方人群的韩成珉已一种不容拒绝的声音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若放在它日,你二人如何斗吾皆不过问,但是此时不行,要么你现在让她离开,要么吾代你了结你二人之间的恩怨。”韩成珉在向庞天蟒说此话时,仍在俯瞰着下方的人群。 “哼!你代我二人了结?我二人之间的恩怨岂是你能代替得了的?” 这是纪寒第一次听到璎姑说出一句如此之长的话,而这句话亦让纪寒能确定两件事,第一件,她与庞天蟒之间的恩怨决不简单,第二,璎姑认识韩成珉。 “璎姑,你真的不打算放过他吗?毕竟你二人之间曾……” “韩成珉,你住口!”听得韩成珉此话,璎姑亦是厉声喝断了他所要再说之话。 “是我的错!国师,我二人之间的恩怨还是由我们自己解决,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是时候该做一个了结了。” “了结?”听得庞天蟒此话,韩成珉亦是自下方人群中收回目光。 “庞天蟒,我看你是糊涂了!”向庞天蟒说完此话,韩成珉亦是看向前方的璎姑。 在看璎姑时,韩成珉的眸中出现了一丝厌恶。 此女如今都成这幅模样了,庞天蟒还执迷个什么? “璎姑,今日吾在,这仇你便报不了,还是说,你自信你会是吾的对手?看在庞天蟒的面子上,我今日便放你一马,回去。” 韩成珉能向璎姑说出此话,便代表着此事他是插手插定了。 若放在他日,璎姑必不会就此作罢,因为她此来的目的可不仅仅只是为了私仇。 她来找庞天蟒报仇是不假,杀他亦是真,若是能杀了庞天蟒那自然是好,但若是事不可为,她亦不会以身犯险。 因为在她眼中,无论是韩成珉也好,庞天蟒也好,皆是已死之人,让他二人再活上两日又能如何? 想到此处,璎姑便收剑入鞘,她不言语,于屋顶数个起落便自那毁去的南城墙落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1章 昭容献计 一抹月光拉长璎姑的身影,韩成珉眯缝着双眼看着那已经走远的璎姑。 他愈看眉头愈皱,因为这并不像是她以往的作风,千里迢迢为杀庞天蟒而来,如今却又离去的肆意潇洒,韩成珉虽然心有疑惑,但却不知这惑从何来? “回去!”向庞天蟒冷声丢下此话,韩成珉便当先向着宫墙掠去。 璎姑与庞天蟒的这一战令纪寒收获良多,而两人亦为纪寒打开了一扇新的武学天窗。 千里奔袭! 在日阳初升时,李浩然终于赶回大军之中,而当他将纪寒在大堰所做之事告知于金智善的那一刻,金智善自然是喜出望外,李相赫、裴如一亦是对纪寒心升敬仰。 “好,那么本殿下便遵照纪大人的意思。”向李浩然说完此话,金智善便转眸看向了身旁的蔡无琰。 蔡无琰双眸阴沉,在他听得李浩然所述之后,欣喜是有,但更多的却是对纪寒的杀意。 原因无它,两国之臣,各为其主。 金智善能看出蔡无琰眸中的杀意,但她却无可奈何。 “蔡将军,我携南荣义士先入大堰。大军交你统领。” 忽而听得金智善此话,蔡无琰怎能不知她是何意,不让他一同入城,便是恐他对纪寒不利吗? “诺!”蔡无琰向金智善拱手,算是领命。 待得金智善挑兵选将,选出一支精锐纵马奔赴大堰时,蔡无琰换来了其手下的七位将领。 七位将领聚拢蔡无琰身前,蔡无琰向七人道:“你们各派一支军马给我堵住大堰城外各个出口,殿下她不忍杀了此子,那么便由本将军来背负这千古骂名。” 听得蔡无琰所说,七位将领亦纷纷正色抱拳领命。 而后,七路军马扬起万千尘土,沿七个方向奔袭而去, 大堰城中,纪寒又露面了,这一次不但露了面还杀了五名天蟒军,而在这一天之中,纷纷有天蟒军殒命。 到了夜时统计,天蟒军共亡五十人,殿中韩成珉暴跳如雷,李相荣与庞天蟒亦再次向韩成珉进言。 “国师,为了大计,我们还是先离开大堰。” 李相荣的这句进言非但未有让韩成珉听进去,反而适得其反。 若是李相荣不说这大计二字还好,但他一说此二字,韩成珉便想到了他纪寒在城中所做的种种。 这一想,已经不单单是为了纪寒身上的秘密了,还有仇恨。 他韩成珉何时如此憋屈过,何时被人算计过。 “不行!此子不死,吾心难平!” 二人听得韩成珉所说,亦是深深皱眉,此刻于他们说话的韩成珉,已经失去了理智。 看来若是不杀纪寒,韩成珉是不会离开大堰的。 可是要怎么杀?那三人各自分散不说,还各个武艺高强,天蟒军根本就不是三人的对手,若照此下去,这剩余的两千多名天蟒军或许还未杀了那三人,他们便先一命呜呼了。 这支天蟒军可是韩成珉手中最后的军队了,虽说他们可以以一当百,但这以一当百的前提是对兵士而言,可不是这些能高来低去的高手们。 这三人甚是可恶,他们只挑落单的天蟒军杀,杀完就跑,待到庞天蟒赶至之时,那三人早已不见了踪影,这才是令庞天蟒最头痛的地方。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后悔那晚只是伤了一人,若是他拼着两败俱伤的话,便可以当场将陆倩倩毙于她的掌下。 “国师!”一声如风铃般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昭容自龙椅后的屏风走出。 走至韩成珉身旁,昭容便不顾李相荣与庞天蟒的诧异向韩成珉说道:“那三名贼人如此胆大妄为,便是仗着他们孑然一身,无拘无束,若国师想要擒下这三名贼子,只有让他们束缚加身才可。” “哦?束缚加身?怎么个束缚加身?” 听得韩成珉所问,昭容心中亦是欢喜,这欢喜是因韩成珉并未斥责她参与正事的议论之中。 “那便要看他们在乎什么了!” 昭容此话一出,亦是连那站在龙阶下不言不语的裴涩亦深深的看了昭容一眼。 韩成珉直视着昭容问道:“他们在乎什么?” “在乎国师大人您。”迎着韩成珉那一双深邃的眼眸,昭容亦是用与他平起平坐的语气向他说道。 “在乎吾?此话何意?” 昭容并未直接回答韩成珉,而是将一双眸子落在了站在龙阶下的李相荣与庞天蟒的身上。 “二位大人,去将城中的天蟒军与黑龙军宣回。” 忽而听得昭容此话,李相荣与庞天蟒亦是微微一怔,这昭容太后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竟敢对他二人直接发号施令。 “对了,二位大人宣回天蟒军与黑龙军时,别忘了告诉他们,就说国师已决定今夜离宫。” “今夜离宫?昭容,吾何时说过要离宫?”韩成珉看向昭容冷声问道,他可以允许昭容参与他的议事,但却不允许昭容替他做决定。 听着韩成珉这一句已含怒气的话,昭容却是向他露出了一个轻轻的浅笑。 嘴角挂着这抹浅笑,昭容再次说道:“国师,这便是绑住他们三人束缚的绳子。” 不待韩成珉发问,昭容继续说道:“国师要捉拿他们三人,若按常理,这三人既然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便该离开大堰才对,但是他们却选择了继续留下,他们为何要冒险留下呢?便是为了不让国师离宫,所以他们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时不时露头挑衅国师,意图激怒于国师,若是国师继续留下,便正中了他们三人的下怀。” 听得昭容所说,李相荣亦是深深点头,不得不说,这昭容太后句句都析如明镜。 “吾明白了!”昭容说道此处,他韩成珉岂能还不明白。 “去,按照昭容太后的意思去召回城中天蟒军。”在向李相荣二人说此话时,韩成珉那本是一脸的阴郁已是化为乌有。 天蟒军要撤了,这完全超出了纪寒的预料,他们今日一连杀了五十余名天蟒民,按照韩成珉的暴戾,此刻的他应该对他们三人恨之入骨才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2章 皇宫浴血 这太不合乎常理了啊! 陆倩倩与上官清二女已经聚拢到了纪寒身旁。 三人躲在一小巷中,四千多名军士已经合兵一处,在李相荣与庞天蟒的带领下,这支大军正在奔赴皇宫。 那皇宫里有一条他们也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密道,若是韩成珉带着大军从此密道离开,这无疑于放虎归山,放鱼入海。 纪寒所做一切便是为了让韩成珉留在皇宫,而今金智善已经在星夜驰骋赶来大堰,他绝不能让之前的辛苦与牺牲就此化为乌有。 一路跟随,在这支大军进入宫门时,纪寒三人便跃上一处宫墙。 自宫墙向下俯瞰,韩成珉正扶手立于宫殿台阶之上。 当四千军士于韩成珉脚下驻足时,韩成珉便向着下方挥动手臂。 手臂一挥,四千余名军士便跟随着韩成珉进入了他身后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内。 “难道说这密道便在皇宫里?”当最后一名兵士进入宫殿后,这宫殿的大门亦是在纪寒紧张的注视下而闭合。 走了!韩成珉竟然真的走了?直到这一刻纪寒还不愿相信他眼前所看到的。 “国师你不能走,你不能丢下我们母子啊!”一声带着哭腔的乞求声于紧闭的宫殿响起,并透过宫门自皇宫荡漾开来。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阻吾!” 听得这两句自殿中所传出之话,纪寒心中已经相信了,他虽然还猜不出这韩成珉为何突然要撤离皇宫,但此时此刻,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唯一的一个念头便是不能让韩成珉离开。 按照李浩然所说,脱离大军的金智善不日便会赶到大堰,他必须要拖住韩成珉,为金智善争取到这最为宝贵的时间。 “韩成珉!”一声运足丹田之气的大喝于皇宫上空炸响开来。 伴着这一声惊雷大喝,纪寒亦是跳下宫墙并向着前方那一座被夜色笼罩的宫殿冲去。 陆倩倩、上官清二女亦紧随纪寒身后。 奔至殿前,纪寒便用力推开了这扇紧闭的宫门,而在他推开宫门的刹那,纪寒便怔住了! 与之前于宫墙上所想的并不一样,在纪寒看清殿内之时,此刻他心中唯有一个念头,这唯一的一个念头便是他中计了。 殿内哪里有什么昭容太后趴在地上的哭泣与乞求,映入纪寒眸中的便是昭容太后端坐在那龙椅之上,而在昭容太后两侧站立的二人正是韩成珉与李相荣。 身后响起阵阵整齐划一的脚步之声,当纪寒回身看去之时,四千余名天蟒军与黑龙军已经将他们三人所团团包围。 中计了!在纪寒自知中了韩成珉的奸计之时,他便看向了身旁的陆倩倩与上官清。 三人心意相通,在纪寒看二女之时,二女手中的三尺青锋与寒剑皆震鞘而出。 剑在手中发出声声亢厉剑鸣,陆倩倩人剑合一,当先向着身后的四千军士直射而去。 只有突围,亦唯有突围一路可走! 在陆倩倩杀向四千军士之时,庞天蟒亦是缓缓自四千军士中走出,今夜,他要做的可不是重伤此女了,而是要将此女击毙于他的掌下。 迎向陆倩倩这璀璨一剑,庞天蟒缓缓伸出了手掌。 这是二人之间的第二战,陆倩倩深知此人的恐怖,犹是他那一身手上的功夫,看似与韩成珉的掌法有异曲同工之处,但陆倩倩深知,在掌法上庞天蟒是要胜过韩成珉的。 韩成珉设此计诱纪寒前来,便未想过再让纪寒离去,所以在纪寒推开宫门之时,韩成珉便已经决定亲自出手了。 陆倩倩已与庞天蟒战在一起,而在二人激烈的交锋中,裴如海亦是忽而携一杆银枪杀入二人交锋中。 只是一个庞天蟒陆倩倩便难以应对,更何况如今再加一个裴如海。 感觉到身后所传来的呼呼风声,纪寒下意识的回身向身后拍出了一掌。 这一掌在韩成珉看来漏洞百出,他本可以轻而易举的躲过,但是他却未躲,因为他要印证,印证裴涩所说是否属实,若属实,他便擒下此子,若不属实,那便直接将此子震死于他的掌下。 两掌相交,在相交的同时,纪寒便已运起所修之功法。 功法在体内运行,阴阳二气汇聚于纪寒手掌形成螺旋之气。 这螺旋之气正在如吸盘一般的吸附着韩成珉手掌中的内力,而在两掌相交之时,韩成珉便已经彻身感觉到了。 原来裴涩所说为真,此子所修之功法当真可以吸食他人的内力,韩成珉心中狂喜不已。 他不能伤了此子,他要生擒,而后逼迫此子交出这套所修之功法。 在纪寒与韩成珉对掌之时,上官清便回身向韩成珉刺出了鹤归西。但是这一式鹤归西却被另一人所接。 这接她鹤归西的便是从未曾展露过功夫的李相荣,李相荣手中有兵器,这兵器竟是一柄软剑。 软剑如蛇,将寒剑所绕! 上官清心中担心纪寒的安危自然不可能做到专心对敌,而李相荣便是抓着上官清的弱点,破掉了她的鹤归西。 鹤归西被破,上官清便落入了李相荣的剑势之中。 四千余名天蟒军与黑龙军皆未动,那站在殿中的裴涩亦未动。 以一对二! 陆倩倩那一身如雪般洁白的衣裙已是染上点点血梅。 陆倩倩受伤了,这才交手她便受伤,这一来她之前手臂上的伤势便未有痊愈,这二来,庞天蟒与裴如海上来便未有保留。 受伤的手臂再添一伤,这伤势是被裴如海手中的银枪所伤。 这里是南荣而不是太武,若在太武,只要陆倩倩使出一式剑,江湖中便未有人敢伤他,因为这些江湖中人忌惮范羊公。 而陆倩倩之所以能在如此年轻的年纪下于江湖中闯出这赫赫威名,亦多少有着范羊公的庇护在内。 这一点,陆倩倩是知道的,她向往外出历练,向往遇到别国的高手,这亦是她愿意跟随纪寒前来大堰的目的之一。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陆倩倩终于遇到了他国的高手,可是她却一连三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3章 皇宫血战 这第一败,败给了韩成珉,这第二败,败给了庞天蟒,而今这是她的第三败。 左肩已不能动,鲜血自手指一滴滴的落下。 裴如海的枪势彷如海浪般,一浪胜过一浪,庞天蟒便彷如这潜伏在海浪里的恶鲨一般,随时在捕捉着机会给予陆倩倩致命一击。 鲜血染红了半边白衣,陆倩倩眸中却无丝毫慌乱与畏惧,她的剑法只有一式,为了练这一式剑法,陆倩倩不知背着范羊公与陆瑾暗自练习了多少遍。 在陆瑾眼中陆倩倩便是那万年也难遇到的绝世天才,而陆倩倩却知,她不是! 武之一道,没有捷径,若想攀上高峰,便唯有付出比常人百倍甚至千倍的努力,这十几年来陆倩倩从未有过松懈。 枪至,掌至! 裴如海的这一枪依然是向着陆倩倩受伤的手臂而刺,庞天蟒的这一掌亦是如此。 莫要说他二人卑鄙,这是生死之战,可不是什么比试武艺。 既然抓住了陆倩倩的破绽,又怎能不将这一破绽无线放大呢? 攻其伤臂,其必回防,而在其回防时,亦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攻向其另一侧,叫她首尾不能相顾。 这便是成名已久的高手与初出茅庐的高手之间的区别。 枪先至,掌如影随形!攻向的方位自然是陆倩倩受伤的手臂。 而陆倩倩这一次却未有回防,非但未去回防,而且更是以一种悍不畏死的决心举剑刺向了裴如海。 这是一个变招,变的不是招式,而是招意。 一枪一掌分别刺中与轰中了陆倩倩的左手臂,而陆倩倩的一式剑亦刺在入裴如海的左肋。 剑在前行,在前行中自裴如海左肋穿过。 裴如海发出一声滔天厉喊。 庞天蟒但见裴如海受伤,亦是抬掌轰在了陆倩倩的胸膛。 从不离手的三尺青锋离手了,陆倩倩自半空中如一只被折断了双翼的鸟儿般自半空中落下。 “倩倩!” 纪寒一声嘶喊,自韩成珉掌中撤回向着自半空坠落的陆倩倩如发疯般的冲去。 这一声嘶喊亦是令得正在与李相荣交手的上官清心神剧震。 庞天蟒如跗骨之虫般紧贴坠落的陆倩倩,在他伸出手臂将要给陆倩倩致命一击时,一柄五尺古剑突然出现于他的眼前。 浠水剑震开庞天蟒的一双手掌,璎姑使出一记海底捞月将坠落中的陆倩倩揽入怀中。 两人分别落地,庞天蟒凝视着站于他对立面的璎姑,而璎姑亦从怀中取出药瓶,将一枚褐色丹药放入陆倩倩口中。 “你可知你在作何?”庞天蟒在向璎姑问出此话时,他的声音亦是如死水一般沉寂。 纪寒于惊慌中冲到璎姑身旁,璎姑只是淡淡的看了纪寒一眼便将怀中的陆倩倩递给了纪寒。 “韩成珉我来阻,你好好照看她!”向纪寒丢下此话,璎姑便抬起手中“浠水”攻向紧追纪寒而不舍的韩成珉。 “璎姑,此事与你本无关系,莫非你非要插手不成?”庞天蟒并不知道纪寒于韩成珉的重要性,而在他看来韩成珉亦会因为他的关系对璎姑手下留情。 可是,当璎姑与韩成珉方一交手的刹那,他便知道他错了,大错特错。 上官清架开李相荣的软剑,飞身落至纪寒身旁,看着在纪寒怀中已是昏迷不醒的陆倩倩,上官清双眼已是朦胧。 纪寒将陆倩倩交到了上官清手中,并举锏指向了前方的庞天蟒。 一声声撞击宫门的声音愈来愈烈,而后随着一声宫门倒塌的声音,莫达、徐恒、袁琅、刘大壮四人踏着脚下倒塌的宫门冲了进来。 四千余名天蟒军与黑龙军整齐划一的转向莫达四人,而后纷纷抽出挂在腰间的黑刀。 “杀!” 冲入宫中的四人亦一种一往无前之势,向着那将纪寒与他们而隔绝的四千余军士冲杀而去。 这一冲,便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一冲! 莫达四人瞬间便被这四千余军士所淹没,皇宫里的这场大战再次吸引了这居住在南城的百姓与官员。 宫门已经坍塌,他们这些人自然能看到里面。 这些百姓们并不知道纪寒他们的身份,只当他们是看不惯韩成珉暴政的南荣义士。 而这些百姓中有义士吗?有! 这些义士大部分被韩治所灭,但还有一些逃出了韩治的围剿。 南荣尚有这些一腔热血的义士在里面奋勇杀敌,他们这些真正的南荣义士又岂能甘于落后。 “杀!” 随着一声近乎于咆哮的大喝下,一名名混迹于百姓中的南荣义士自百姓中冲出。 这些义士还留有多少?不过二三十而已! 在韩治带火神军与韩成珉于宫中厮杀时,他们未出,那是因为,无论是韩治也好,韩成珉也好,他们皆该死! 但是这悍不畏死、心怀满腔热血冲入宫中的四名义士却不同,他们不但是义士,更是他们的同胞。 亲人怎可看着自己的同胞流血不顾! 不到三十名义士,在冲入天蟒军中的刹那,便有四人被拦腰斩断。 明明知道冲进去会死,为何他们还要往里面冲? 这是这些在大堰任职的官员们此刻心中的想法。 而这些百姓们心中正在想何,却无人知晓,他们只是看着,就那么静静的,睁大着眼睛,张大着嘴巴看着。 在这四千天蟒军与黑龙军的面前,这二十余人是渺小的,渺小到便如沙粒落入水中一般。 既掀不起波浪,亦泛不起丝毫的涟漪。 无意义,真的是无意义,一名大堰官员很不赞成这些南荣义士们的义举,在他看来,他们这些义士只有一腔热血,而无头脑。 这是明着去送死,这明着去送死的意义何在? 又有三名义士在这些百姓们与官员们的眼眸中洒下了热血。 牺牲还在继续! 官员无动于衷、百姓只是看着! 他们知道这些义士是为了谁而流血吗? “你们就打算这么看着?”一声说不出是愤怒还是鄙夷的声音忽而于前方的人群中响起。 王玉转身看向这些让他看着便觉得恶心的嘴脸讽刺说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4章 血战大堰 看着?不看着难道回去睡觉吗?不看着,难道也学方才的那些人一般冲进去送死吗? “户部登记大堰共有二十万在册居户,笑话,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王玉心中焦急,可是他深知冲进去亦只是送死,他不是怕死,而是在想尽办法来救纪寒他们。 而此刻,唯一能救纪寒七人的便是站在这里的百姓。 百姓不语,官员不语,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小子在说什么。 “你们可知,这里面,正在与韩成珉浴血奋战的都有何人。”王玉在向这些百姓说此话时,亦是伸手指向了皇宫。 “他们便是于南华街当街斩杀韩丹的英雄!” 听得王玉此话,这些百姓们终于开始窃窃私语了,而窃窃私语的内容却是“原来是他们啊。” 真是讽刺,你们可是世世代代生活在大堰城里的人啊,而纪寒他们呢?他们却来自太武! 他们不曾在大堰生活过一日,他们亦不欠南荣什么?与纪寒众人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让王玉真正懂得了大义为何,爱国为何! “你们还不知道这七位义士在大堰城都做过什么?今日我便来告诉你们。白髯大国士府门浮尸遍野,是他们七人凭一身热血,为那惨死的数千百姓们报的大仇。” “暴君金武噵于鸳渡桥被杀,亦是他们七人相助南华公主所为。” “还有!” 这一句还有,王玉几近咆哮。 于咆哮中王玉再次扯起嗓子向这些百姓与官员们大喊道:“还有,韩治反叛韩成珉,亦是这七位正在与韩成珉浴血厮杀的英雄们离间所为。” “你们一定不知道这七位英雄为何要冲入皇宫,今日我便告诉你们,南华公主携二十三万大军不日便会到达,韩成珉于今夜准备带兵逃离大堰,而这七位杀入皇宫中的英雄便是为了阻止韩成珉出逃!” “如今韩成珉只剩这四千多的兵士,若是他逃出大堰,他日必会携大军归来,到得那时,大堰必将生灵涂炭,为了你们赖以生存的家园,难道你们只打算就这么看着这七位英雄与韩成珉的四千多军士浴血厮杀吗?” 王玉向这些百姓们说完此话,便转眸看向了那些养尊处优的官员。 “还有你们!你们府中皆有家兵,而在你们之中亦有曾领军打仗的将军,别的我无话与你们说,今日我只一句,若是这七位英雄战死,韩成珉逃出大堰,你们所为难辞其咎。” “待得南华公主归来,我王玉必启奏陛下惩治你等之罪。”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王玉深吸一气转身再次看向了皇宫。 二十余名南荣义士皆已战死,莫达四人浑身染血。 刘大壮被一柄森冷黑刀劈中手臂,徐恒用其身体撞开一名正欲取刘大壮性命的黑龙军。 在撞开这名黑龙军之时,一名天蟒军手中黑刀亦是劈在了徐恒的脊背。 “徐恒!”刘大壮一声怒吼,他双眼冲红,不顾手臂的伤势抬起手中斩马刀劈向那名重伤徐恒的天蟒军。 以四人之力如何能对抗四千实力与他们相当的军士? 袁琅一身是血,这一身的血渍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她所流还是敌人所流。 她是女子,并无多大力气,一名天蟒军高高跃起以力劈华山之势,当空斩向袁琅。 已是力尽的袁琅只能被迫抬刀去挡,这一挡,手中的刀不仅掉落,整个人亦是被这股坠空之力劈倒在冰冷的石地上。 人倒地,而刀速不停! 这一口泛着血光的黑色长刀不断在袁琅的双眸中放大,她知道,这一刀她是躲不过去的,亦知道她的生死便在这一刀之下。 袁琅是众人中最小的一位,她擅长的也不是刀光剑影。 “袁琅!” 被十几名天蟒军所包围的莫达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嘶喊,这一声嘶喊亦令一名天蟒军抓住了他的破绽! 一刀挥下,正中莫达后背,莫达亦因这一刀身子不由的向前踉跄。 在踉跄中,迎接于他的亦是十几柄泛着血光的修罗黑刀。 后悔吗?后悔冲进来吗?不!他不后悔! 这迎接他的十几柄修罗黑刀,他自知是无法躲过的,救不了袁琅,自己却要先一步离开。 在这十几柄修罗寒刀便要穿过他的身体时,莫达在其生命的尽头转眸看向了纪寒的方向。 透过层层天蟒军的缝隙,莫达看到了纪寒,看到了正在向他们冲来却被一位白衣老者所纠缠而住的纪寒。 他虽然看不到纪寒的双眸,但他却能从纪寒那近乎疯狂的动作中看到他的焦急。 一柄寒剑挡住了劈向袁琅的黑刀,并结果了这名持刀之人的性命。 上官清杀入四千天蟒军中,在救下袁琅的同时,上官清亦再次冲向莫达。 她知道莫达四人于纪寒的重要,若是四人有个闪失,纪寒怕是会永远活在愧疚之中。 为了救莫达四人,她暂时将陆倩倩放在了一处远离这场大战的地方。 手中寒剑被上官清丢出,这柄被她所丢出的寒剑穿过天蟒军重围向着莫达飞去。 剑离手,人纵身。 上官清抓着袁琅的肩膀,自原地跳起,而后踩着一名名天蟒军的脑袋落至莫达身前。 剑至,人至,上官清握住这飞来之剑,于半空中作出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 人旋、剑旋! 十几名天蟒军便在上官清这惊艳一剑下纷纷殒命。 救下莫达,上官清未做调整,便再次向着徐恒与刘大壮二人的站圈踏去。 这踏,自然是踏着一名名天蟒军的脑袋。 王玉言尽于此,便孤身一人向着倒塌的宫门走去。 他并不懂武,亦知道他便是进去也帮不到纪寒他们什么,可是既是如此他亦要进。 若是能与纪寒他们并肩杀敌,于他而言便是莫大的荣耀! 弯身捡起一名死去义士中手中所握的宝剑,王玉提剑向着那彷如蝗虫般的天蟒军冲去。 如未遇到纪寒他们,他必不会如此,他亦会像外面的那些百姓与官员一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是他遇到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5章 破招 一件事尚能改变一个人! 纪寒众人用他们的所行改变了他,生而为人,当应如纪寒他们一般。 一身紫衣在鲜血的泼洒下早已褪去了她本来的颜色。 一夫当关,上官清仅凭一己之力便斩杀了近百名天蟒军,只是这被上官清所杀的近百天蟒军于这场大战的胜负而言只是杯水车薪。 上官清愈杀愈勇,仿似这些天蟒军在她眼中不过土鸡瓦狗一般,天蟒军尚是土鸡瓦狗,那黑龙军在上官清眼中更是不值一提。 莫达四人在上官清的神勇之下已是汇合一处,只是他们方杀出了一个缺口,便又有天蟒军将这缺口合上。 在上官清再次一剑斩杀四名天蟒军时,莫达能清楚的看到上官清的动作已经不如方才那般行云流水了。 若照此杀下去,上官清必会力竭! 而天蟒军亦是捕捉到了这一信息,他们开始以更加凌冽的攻势开始围剿上官清。 皇宫外! 这些正在看戏的百姓们全都沉默了,一名浑身染血的女子在千军的包围下忽而腾空、忽而腾挪,在每一次腾空间,她都能带走几名天蟒军的性命,在每一次腾挪间,她皆能用手中的寒剑划破数名天蟒军的咽喉。 死在这名女子剑下的天蟒军到底有多少,他们已经数不清楚,但是这一刻他们却能清楚的看到这名正在与数千名天蟒军浴血厮杀的女子已经不再如方才那般神勇了。 她出剑的动作开始缓慢,她腾挪的身形亦不如方才那般灵动,甚至连起跃她都已经出现了吃力。 是人总有力竭之时!这些百姓们知道,这名女子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刚才那人说的对!”百姓人群中忽然想起一道声音。 “这大堰是我们的家,若是咱们今日放走了韩成珉,便是大堰的罪人,是南荣的罪人。” 所有百姓在这一刻都看向了说话之人。 “白髯大国士为我们而死,里面的这些英雄们也是我们正在用命去拼,而我们又为白髯大国士,为里面的英雄们做了些什么?” “韩成珉欺压的是我们,又没欺压白髯大国士,里面的这些英雄也与我们非亲非故的,他们凭什么这么拼着性命也要留下韩成珉,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为了我们。” 这些在听的百姓们有大多数都认识这说话之人,此人是大堰城中一位极有威望的商贾,亦是一名大善人。 “愿意和我刘某人一起冲进去的就跟我走,不愿意的就滚回你们的屋子里别出来丢人现眼。” 这位商贾向百姓们丢下此话便豁然向着那倒塌的宫门冲去。 是冲,而不是走!这亦能看出这位商贾的决心。 在这名商贾冲向皇宫的那一刻,终于有百姓动了! 这一动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一动。 站在皇宫下的这些官员们眼睁睁的看着这如同洪水决堤一般涌入皇宫的百姓们,他们亦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于这些官员而言,在谁手底下做官不是做?只要俸禄不减,官职不掉,他们才不在乎韩成珉是否会逃出大堰,反正韩成珉欺压的又不是他们。 这里一共站有官员四十七名,这四十七名官员中甚至还有曾带过军的将领,可是在这一刻,明明是该这些拿着朝廷俸禄的官员冲锋陷阵的时候,他们却选择了隔岸观火。 百姓们终于如海啸般的涌了进来,他们是不懂武,但是他们可以用手去抱、用拳头去砸、用头去顶、用身体去撞。 一万装备精良的火神军都未能伤得的这支天蟒军,却在顷刻之间被这涌入皇宫的百姓们冲散了阵型。 而当他们望向宫门之时,他们根本望不到这宫门尽头还有多少百姓在向皇宫里涌来。 杀吗?要对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们动手吗? 动,当然要动,因为他们不动,死的便是他们。 皇宫大乱,上官清五人亦是被密密麻麻的百姓所围在其中。 百姓涌入皇宫是韩成珉所万万没有想到的,他本来在下一刻便能结果了璎姑的性命,便是因为这些百姓们的涌入,扰乱了他的心神。 纪寒心神大振,于他而言这些百姓便是神兵天降。 “去皇宫,都往皇宫里冲,将皇宫给堵死了,别让韩成珉从密道逃走。” 精神大振的纪寒扯起嗓子向着这些不断涌入皇宫里的百姓们大喊道。 逃?吾何时说过要逃? 纪寒这句于百姓的大喊,气的韩成珉火冒三丈! 即使是逃,他亦要先拿下纪寒。 这些涌入皇宫的百姓再多,于他而言都若无物,因为他从未将这些百姓们放在眼中,更视他们如牲畜。 待得他擒下纪寒,而后再杀些百姓以儆效尤,届时,这局面依然还是为他所掌控。 一虚一实!璎姑本就不是他的敌手,再加之韩成珉突然向她晃了一个虚招的缘故,璎姑一时失察,竟是让韩成珉从她身前突围了出去。 这一突围,璎姑自知她是无法再追上韩成珉的。 “小心!”无法追上,她只能被迫向正在被庞天蟒所纠缠的纪寒放声提醒道。 庞天蟒虽是尽了全力,但是他大部分的心神都放在了璎姑的安危之上,如今见得韩成珉舍弃璎姑攻向纪寒,他自然乐得于此。 璎姑自韩成珉身后追来,那么他便可以理所当然的拦下璎姑。 韩成珉取代了庞天蟒的位置,与庞天蟒不同,韩成珉上来便向纪寒展开了凌厉的攻势。 他是不能杀了此子,但只要留此子一口气便足够,毕竟他所要的只是纪寒所修习的功法,而纪寒此人,于他没有任何用处,待得纪寒向他交出功法,便是他身死之时。 无往而不利的泼皮刀法对韩成珉失去了奇效,每在纪寒挥刀之时,韩成珉总能先他一步的将他的刀势化解。 纪寒并不知道,韩成珉在第一次与他交手时,便在心中记下了他的泼皮刀法。 而今再交手,纪寒的这套泼皮刀法自然是对他无用。 破绽!全是破绽,在韩成珉看来,此刻的纪寒满身都是破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6章 南华归来 在韩成珉破去他第一式泼皮刀法时,纪寒便知道他的这一套刀法已经对韩成珉无用了。 此套刀法不成章法、不成套路,走的是一个奇字,一个莽字,而因为之前便在韩成珉面前使用过一回的关系,这第二次再向他使用,便丢了一个奇字。 此刻,纪寒全靠一个莽字来支撑,在莽字支撑的同时,纪寒亦在现学现卖。 之前璎姑与庞天蟒的那场大战对他触动很大,虽然他未有时间去领会璎姑的三绝与庞天蟒那出神入化的掌法,但到了此值此刻、性命攸关之时,他只能照猫画虎了。 变招了!在韩成珉志在必得的一掌下,纪寒突而变招。 这一变,便在也不停! 手中囚龙锏忽而化枪,忽而化剑,又忽而化刀,而在这三种层出不穷的变招下,依然在变。 古有十八班武艺,这十八班武艺说的便是对十八班兵器所使用的本领。 纪寒并不是什么练武的奇才,奈何他身怀一身浩瀚的内力,在体内浩瀚内力的加持下,纪寒可以随心所欲的按照心中的想法使出任何所想使出的招式。 无师自通!只要脑海有画面,便能施展而出,不受任何约束与限制。 纪寒突然间的这番变化,令韩成珉理所当然的理解成了这是他所修功法之功劳。 亦是因此,韩成珉更加想要得到这套绝世功法。 在百姓们冲入皇宫的刹那,李相荣与裴涩便护送着昭容与幼帝自皇宫密道逃出了宫殿。 此刻四人便站在一处勾栏亭榭下! 皇宫之上,纪寒与韩成珉正在你来我往,一个想要生擒,一个却不手软,锏锏致命。 裴涩阴沉着双眼看向身旁的李相荣沉声说道:“都到了这般时候,国师怎么还不走?” 听得裴涩所问,李相荣亦是深深皱眉。 此时,他们若走还来得及,李相荣担心的不是这些冲入宫门,冲入皇宫的百姓,而是担心密道,若是这些百姓将皇宫里的密道所堵死,那么他们再走便只能突围。 突围!如今如何能突围出去?皇宫内外皆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他们几人或能凭借轻功逃出大堰,但这四千多名兵士呢?难道就将他们丢在这里? 没了这四千多兵士,他们即使逃出大堰又有何用?难道再去重新培养一支军队吗?那又需要耗费多少时间? 挥刀亦要有挥刀的空间,如今这皇宫里连能立住脚跟的空间都无,这四千多名天蟒军又如何能够挥动他们手中的修罗黑刀。 完了!李相荣看着这满宫密密麻麻的人群,豁然转眸看向身旁的昭容太后。 看着身旁已然花容失色的昭容,李相荣用一种怨毒的语气向她大喝道:“都是你出的主意!你这个祸国殃民的贱人。” “关她何事!”听得李相荣对昭容的喝骂,裴涩亦是寒声向李相荣喝道。 李相荣当然知道这与昭容太后无关! 人算不如天算,昭容此计已然成功,可是奈何却被这满城的百姓所搅。 皇宫之上,纪寒节节败退,韩成珉步步紧逼! 可是韩成珉的胜势落在裴涩眼中,却让她的心已是沉入谷底。 不仅是裴涩,连李相荣亦是将眉宇皱成了川字。 “国师在做什么?他明明可以杀了此子,为何却次次留手?”李相荣紧紧的盯着皇宫之上正你来我往的二人用一种急切与低沉的声音说道。 “做什么?你还看不出来吗?国师是要捉活的。” “捉活的?连我亦能看出,此子所使的招式已经不像方才般生疏,照此拖下去,此子所使的这套招式只会愈来愈娴熟。”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韩成珉久擒不下,心境亦是受到波动,而纪寒愈战其心愈沉,这沉不是其他,而是沉静。 手中一条囚龙锏愈舞愈烈,到了此刻亦如疾风骤雨一般,而在这疾风骤雨之中,囚龙锏亦在跟着韩成珉的掌法而变化。 你使拳,我使斧,你使掌,我使槊,你使指,我使钺! 所谓万变不离其宗,纪寒隐隐抓住了一个窍门。 如若将他和韩成珉的这场大战比作他那个时代的剪刀石头布一般的话,那么纪寒此刻所做的便是猜明拳。 这猜明拳便是由韩成珉亮出他的剪刀石头布,纪寒只需要出出对应的赢拳便可。 战到此刻,韩成珉依然还有机会将纪寒毙于掌下,但是他仍是未有如此做。 而反观纪寒,此刻的他已经进入了这玄妙之境,在这玄妙之境中,他只会愈战愈勇。 二人于皇宫之巅的这场大战吸引了无数目光,这还是那个他们不敢为之反抗的韩国师吗? 在这些百姓眼中韩成珉既是恶魔亦是神灵,而今当有一凡夫俗体的青年与他们眼中的这只恶魔与神灵斗的不可开交之时,他们怎能不震惊! 原来人是可以反抗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神灵的,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终于懂得白髯大国士于法场上所骂向他们的那些话为何意。 “苛政于虎,虎食汝肉,汝非牛羊,焉何猪马?牛怒时,四蹄刨地,举起双角,怒而撞之,虎大惧!羊怒时,与牛皆般,四蹄刨地,举双角而顶,虎大惧!猪怒时……” 原来,白髯大国士在那时便在提醒他们,要他们敢去反抗韩成珉的暴政,只是,那时的他们不得其解。 而今,当他们看到纪寒与韩成珉于皇宫之上的交锋之时,忽而之间,他们突然便不再畏惧韩成珉了。 败了!李相荣自皇宫上的二人身上收回了目光,无论他二人是谁胜出,都改变不了他们今夜败亡的结局。 因为,他看到了他的儿子李相赫! “所有百姓退出皇宫!”一声响彻天地的爆喝于皇宫之上的夜空炸响。 皇宫里的所有目光亦凝聚在了这喊话之人的身上。 皓月当空、星夜璀璨,宫墙之上依次排开共立七人。 金智善一身甲胄立于正中,其身旁依次是,裴如一、李浩然、李相赫以及四海皇中的另外三皇。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7章 枭雄末路 方才那一声震天爆喝便是李浩然所喊! “是……是南华公主!” 皇宫外,一名官员在看到金智善七人不知从何处飞上宫墙的那一刻,便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公主殿下!”王玉仰头看向立于七人正中的金智善震声喊道:“大堰四十七名官员,食国俸禄,不做国事,纪大人七人浴血厮杀,这四十七名官员……” “王玉,你不用说了!”金智善看向下方已是热泪盈眶的王玉震声喊道。 向王玉喊完此话,金智善便转眸看向了站在皇宫外的那四十七名官员。 此刻,这四十七名官员有大半都瘫坐在了地上,那未有坐地的官员已是战战兢兢。 原来那谣言竟然是真的,南华公主真的归来了! 面沉如水的盯着这脚下的这四十七名官员,而后金智善向这四十七名官员说出了一个字。 而当这四十七名官员听得金智善所说此字之时,那些没有坐地的官员已是齐齐的瘫坐在了地上。 她必须要给大堰一个交代,亦必须要给那宫墙里浴血奋杀的纪寒七人一个交代。 此四十七名官员不斩,不足以除民愤,此四十七名官员不斩,即便她登上皇位亦救不了这已经千疮百孔的大堰与南荣。 他们已经不是腐败,而是不作为,对于这些不作为的官员留他们亦有何用? “斩!” 斩字方落,李浩然便跃墙而下! 这是殿下所令,他们若敢反抗便视同谋反。 手提寒刀,李浩然一步步的走至这四十七名官员前。 刀已扬起,在一名官员骇然的神色下,这柄寒刀带去了他的头颅。 “公主殿下,我乃三朝元老,殿下您……您不能斩我!” 一名满头白发的官员开始倚老卖老,李浩然径直走到此官面前。 刀落,人头分! 这名所谓的三朝元老被李浩然斩去其颅! 皇宫外的所有百姓在这位三朝元老人头落地的刹那,便爆发出了一声声如海浪般的欢呼声。 公主归来,他们再也不用饱受韩成珉的欺压! 四道身影飞向皇宫之巅,裴如一手提断枪向着已断一臂的裴如海与站在李相荣身旁的裴涩一步步走去。 跟在裴如一身旁的是李相赫! 在李浩然于城头喊话之时,韩成珉便停手了。 而在他看到那立于城墙之上的金智善时,他却未有表现出任何吃惊的表情。 落上皇宫之巅,三位海皇便已掎角之势将韩成珉所包围。 落上皇宫之巅,金智善未看韩成珉一眼,而是将一双眸子落在了纪寒的身上。 看着纪寒,她的双眸亦是湿润。抱拳,而后躬身! 在躬身的刹那,眸中的泪珠亦是自眼角滑落。 “智善在这里谢过纪大人!”千言万语汇聚成了一谢。 纪寒所做这些亦不是为了要金智善的感谢,而是为了两国能永止刀戈。 “恩!”纪寒受了金智善的这一拜,受完这一拜,纪寒便纵身跃下。 而在纪寒纵身跃下的同时,韩成珉亦是欲要随其跃下,只是有这三位海皇在,他若想走,便还要问问这三位的意思。 三位海皇与韩成珉一触即发,大打出手。 纪寒未去管这皇宫之巅的纷纷扰扰,而是焦急的跃至上官清身旁。 陆倩倩如同熟睡般的躺在上官清的臂弯,她那只受伤的手臂耸拉垂地,她那一身本是洁白如雪的白衣亦是一半为白,一半为红。 “怎么样?”纪寒看着上官清臂弯里的陆倩倩关切问道。 听得纪寒问话,上官清亦是用一种沉重的语气向他回道:“体内真气絮乱,手臂……” 手臂怎样,她无法说出口。 纪寒的身体忍不住的踉跄了一下,因为她知道上官清为什么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王玉与一些百姓正在掺扶着莫达四人向纪寒走来。 听到身后脚步声,纪寒亦是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这一看,纪寒那一双本是哀伤的眼眸亦是泛起了朵朵泪光。 但见纪寒看来,刘大壮扶着他那条受伤的手臂亦是向纪寒龇牙咧嘴的笑了一下。 这一笑,落在纪寒眼中便化为了泪水。 莫达、徐恒、袁琅三人亦是向纪寒挤出了一个笑容,只是这一个笑容方起,莫达与袁琅便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伴着这剧烈的咳嗽,二人亦终于昏迷。 早已力竭的他们,再加之身上的刀伤,如今看到纪寒,他们便终于放下了心来,那心中所提的一口气,亦在看到纪寒的那一刻松懈了下来,这松懈的结果便是昏迷。 “大人放心,他们只是晕过去了。”看到纪寒眸中的惊恐,王玉连忙向纪寒说道。 李浩然匆匆走至纪寒身旁,并向纪寒重重的抱了一拳。 “纪大人,城里尚有医者,先将陆女侠他们送出皇宫,让医者为他们包扎与治伤。” 听得李浩然的建议,纪寒亦是匆匆点头。 南华公主于皇宫之巅于纪寒的施礼这些百姓们都看到了,不说他们七人是大堰的英雄,便说南华公主向纪寒的这个施礼,这些百姓们亦知道此刻他们该做什么。 目送刘大壮众人被李浩然与百姓们护送出宫,纪寒这才转眸看上了皇宫之巅。 皇宫下,璎姑与以庞天蟒战在了一起,裴如一亦是已失去一臂的裴如海大打开来。 四千余名天蟒军已经被金智善所带来得一支精锐之师所包围。 在百姓离开皇宫的那一刻,大战再起。 父子相见,李相赫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李相荣,他的眼中只有对李相荣的陌生。 他不知道他的父亲为何会与韩成珉串通一气,他想要从父亲口中得到答案,但是李相荣却闭口不言。 手提囚龙锏,纪寒纵身一跃,便跃至皇宫之巅。 “韩成珉,难道你还不束手就擒吗?” 听到纪寒的这声高喝,韩成珉亦是一连轰出数掌逼退了三位海皇。 “束手就擒?”双手背后,韩成珉看着站在金智善身旁的纪寒亦是沉声说道。 败了!他知道他败了,败在了纪寒的手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8章 成王败寇 皓月之辉不溃余力的倾洒在皇宫之巅,这是天意吗?这是天要亡他吗? 韩成珉抬眸看向了那挂在黑夜中的皓月,看着这当空皓月,韩成珉亦是突而仰天大笑。 “时也命也,吾败给的不是南华而是你,竖子,你功高盖主了。” 一声狂笑之后,韩成珉突而看向纪寒说出了这一句诛心、挑唆之话。 明明韩成珉已走投无路,可是为何他竟如此坦然?难道说他还有后手? “南华,你当真以为仅凭你带来的这几人便能奈何吾不成?”韩成珉自皓月收回目光转而看向金智善说道。 金智善未回韩成珉此话,而是向韩成珉突而说出了另一句话。 “韩成珉,你看看下方的那是何人!” 在金智善向韩成珉说此话时,一名无琰军已是押着一白面青年走入皇宫。 在这名白面青年被这名无琰军押进之时,韩成珉那本是从容不迫的神色亦跟着哗然变色。 “俊儿?这,这绝无可能!” 那被无琰军押进的便是韩成珉的亲子韩成俊。 “韩成珉,你之所以有恃无恐,便是因为韩成俊手中的二十万新军,如今你所仰仗的二十万新军已经全部归顺本殿下,韩成珉,如今你已穷途末路。” 听得金智善此话,韩成珉亦是豁然看向下方韩成俊。 见得父亲看他,韩成俊亦快要哭了,因为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时他正于战船上休息,便突然被蔡无琰给绑了,而后待得蔡无琰将他提出去的时候,那二十万大军竟然全都倒戈了。 已经无需在问韩成珉从韩成俊那一张比哭还要难看的脸颊已经得知了一切。 “是你!”自韩成俊身上收回目光,韩成珉豁然看向站在金智善身旁的纪寒冷声问道。 “不是我,是你之命!”迎着韩成珉那一双充满怨毒的眸子,纪寒亦是用一种平静的声音向他回道。 “南荣先帝曾留有一娟求助我太武与揭发你罪行的血帛,巧的是,这娟血帛被我在长明岛得到。” “常禄山携连绳军叛逃我太武时,曾与你修书一封,巧的是,这封与你的修书也被我从中途拦下。” “既然我已知晓南荣大变,知晓常禄山与你有所往来,自然便会提防你率兵攻打我太武,所以我便早早在暨瀚岛驻扎,金智善公主问讯寻到暨瀚岛寻求我太武的帮助,蔡无琰将军派李浩然携先锋军开赴暨瀚岛,却被我于长明岛大败,至于这后面,我想不用在一一向你阐述了,你如此聪明应该能够想到。” 不待韩成珉说话,纪寒再次向他说道:“韩成珉,像这种功高盖主之类的话,你用不到我的头上,因为我并非南荣人。” “太武?你来自太武?”听得纪寒所说,韩成珉在这一刻才终于得知纪寒的真实身份。 “没错,纪大人便是太武人,本殿下已以纪大人约定,待得本殿下登的皇位,便会与太武永止刀戈,所以韩成珉,你所有的阴谋都已败露,还不束手就擒等待何时?” “束手就擒?永止刀戈?哈哈!”听得金智善此话,韩成珉竟是开始纵声狂笑。 一番纵声狂笑,韩成珉亦是从方才的震惊中回复之前的泰然之色。 “你们想永止刀戈?真是笑话,南华公主,你可知擎荣将军安羲阳去了哪?” 突而听得韩成珉所说,金智善与纪寒亦是哗然变色。 “安羲阳率精锐三万,装配吾最精良的装备,翻越巫秦二山,现下安羲阳怕是已经打到沧州、衮州,太武整个南境怕是已经失守,你们竟还想着永止刀戈?当真是个笑话。” “南华,到了此刻吾也不怕告诉你,吾答应安羲阳会予他支援,这支援只不过是吾的一句空话而已,吾派安羲阳去太武,不是为了要夺取太武南境,而是要震慑太武,牵制太武,安羲阳只不过是吾派去太武的一支死士而已。你二人说,你们要如何永止刀戈?” “韩成珉!”听得韩成珉此话,金智善亦是勃然大怒。 她相信韩成珉所说,此计歹毒,歹毒到献南荣于不义,纪寒舍身忘死助她复国,可是安羲阳的这支大军,将会让南荣与太武变为永世死敌。 若是南荣不能与太武永结他好,那么这被韩成珉所糟践的已是千疮百孔的南荣将如何面对太武的怒火。 如今正是南荣百废待兴之时,绝不能再遭受无妄之战火。 “牵制太武?”纪寒在韩成珉上述此话中抓住了这最重要的四字,此四字话中有话,他必须要知道这牵制二字到底是何意? 如今的太武正是四面楚歌之时,这四面楚歌会不会便与韩成珉所说此四字有关? 牵制,他为何要派一支大军牵制太武? “韩成珉!”纪寒用一种平静的神色看向了那一脸怨毒的韩成珉。 “你若想用安羲阳将军的这支大军挑起我太武与南荣的争端,你这个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哦?这位纪大人,你岂会认为安羲阳的这支大军无法挑起你太武与南荣的争端?” 面对韩成珉的询问,纪寒只是用一种平静的声音向他说了出四个字。 此四字一出,韩成珉亦是再也无法平静! “先帝血帛!韩成珉,我只需将南荣先帝血帛面呈圣上即可,还有,你怎知我没有提防?我在暨瀚岛驻兵不过三千,而在汝阳郡,我可是驻兵五万,韩成珉,你所派的这支奇兵怕是连我太武的一个小小郡城也攻之不破。” 虽未杀人,但却诛心! 当韩成珉听得汝阳郡三字之时,他突然平静了。 大势已去,他所设的计策竟然全部被站在他前方的这名青年给看透并破解了。 如今的他已再无后手,成王败寇,他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若是他在歼灭韩治之时便离开大堰,或许他还尚有胜算,可是,便是因为此子,他留了下来。 一子错满盘皆输,这子便是纪寒!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9章 怜花密辛 他方才说过他输给的不是金智善而是纪寒,到了此刻,他仔细想来,确实如此。 皇宫之巅下的大战已经了结! 裴如海死在裴如一的枪下,庞天蟒死在璎姑的剑下。 四千余名天蟒军亦被由左丘禅所率领的护龙卫与无琰军精锐所灭。 倒是裴涩! 裴涩带着昭容与金智权借着下方大战之时,逃的不知所踪。 李相荣只是静静的看着李相赫,自始至终亦未向李相赫说一句话。 败了!看着那倒在血泊中的四千余天蟒军与黑龙军,看着那倒在血泊中的裴如海与庞天蟒。 他们占尽天时地利,筹谋数十余年的大业竟然一败涂地。 当真是成也韩成珉,败也韩成珉! 一声叹息,道尽心中千思万绪。 “你长大了!能明辨是非了!” 这是李相荣于这世上留给李相赫的最后一句。 “父亲!”一声悲嘶划破夜空! 待韩成珉回头去看向下方之时,看到的便是李相荣挥剑自刎的那一幕。 “相荣兄!”这一声相荣兄是在心底默念。 自李相荣的尸首上移开目光,韩成珉缓缓转眸看向了前方的金智善与纪寒,确切的说他在看的只有纪寒一人。 满城百姓在这一刻皆在看着那站于皇宫之巅的韩成珉,他们知道韩成珉已是到了末路。 他们现在便在等,等韩成珉死在他们的面前。 一双双饱含期盼的眼睛此刻皆聚拢在韩成珉的身上,因为紧张,满城百姓亦死死紧握双拳。 “罢了!”一声罢了,道尽韩成珉此刻心中所不为人知的情绪。 他何尝不知道败局已定,败便是亡,他知道他不可能活,纵使他武功在高,亦不可能突出重围。 只有愚者,在面对生死之时才会去做那些毫无意义的困兽之斗,他是智者,当不会如此。 纪寒能感觉到韩成珉要自缢了,不论这位枭雄做过多少丧尽天良之事,他在纪寒心中都是一个敬佩的敌手。 “纪大人,你来自太武对。”明明是要自缢,可是韩成珉却突然向纪寒问出此话。 纪寒未回,只是点头! “吾想问纪大人一句,纪大人所修之功法与这一身内力是由谁所传?”见得纪寒点头,韩成珉亦是再次向纪寒问道。 韩成珉此问大大出乎纪寒的意料,别说他不知道,便是他知道也不会告诉韩成珉。 韩成珉本就有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他岂能看不出纪寒不知。 “在吾自缢前,吾便告诉纪大人一则密辛。” 听得韩成珉此话,纪寒的直觉告诉他,这密辛绝不能听,但是他却鬼使神差的点头了。 “太武初立,百废待兴,西海突然冒出十位绝世高手,江湖传言这十位绝世高手曾打开一处秘宝,并自此秘宝中获得十套无上功法,这处秘宝名为怜花宝藏。” 怜花宝藏?听得韩成珉此说,纪寒便突然想到于暨瀚岛时陆倩倩便曾向他提及过这个名字。 只是这江湖之事,韩成珉为何要在这自缢之前告诉他呢? “也不知这十位绝世高手与太武江湖有何过节,竟然以怜花宝藏之名诱来太武半数早已成名的高手齐聚怜花岛。” “用有心算无心,这十位绝世高手于怜花岛坑杀太武江湖人事共计三百二十六位。” “此噩耗,不仅惊动太武江湖,亦惊动了太武庙堂。你们的太武帝于盛怒之下,派陈三德赶往怜花岛,陈三德只身一身迎战十大绝世高手,那一战,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吾听说,怜花岛方圆六座孤岛亦于那一战沉落西海。” 韩成珉在说此话时,亦是露出了向往之色,他没能有幸参与那一惊天一战,亦是他平生一撼。 “然后呢?”纪寒并未因韩成珉此话而心有波动,因为他知道韩成珉上述所说的这些并非重点。 “然后?”听得纪寒所问,韩成珉亦是用一种唏嘘的口吻继续说道:“然后自然是陈三德大败,你太武共有三位大宗师,陈三德败于十大绝世高手一事,再次惊动太武整个江湖,在陈三德败逃后,你们太武的第二位大宗师范羊公携一木剑赶往怜花岛。” “十位绝世高手与范羊公的这一战,亦令他的木剑永沉西海,那一战,范羊公也败了。” “那时,你太武江湖几近倾巢而出,势要剿灭号称十阎殿的十位绝世高手。哼!这些江湖人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罢了,他们万众一心势要剿灭十阎殿,其居心还不是为了这十人所修的绝世秘籍。” “十阎殿于怜花岛大展神威,神来杀神,佛来杀佛,若是照此这么杀下去的话,你太武江湖将会自那一战就此绝灭。” 若说纪寒未对韩成珉所说心有波动,那便是自欺欺人了,虽然听得心潮澎湃,但是纪寒还是不解韩成珉为何要与他说这些。 看着纪寒那一双毫无波动的眼眸,韩成珉继续说道:“便在你太武江湖将要就此绝灭之时,你太武的第三位大宗师赶来怜花岛。” “这位大宗师与这十位绝世高手足足战了三日三夜,不分胜负,便在十位绝世强者便要胜出之时,这位大宗师突然逆转乾坤,化败势为优势,逼得十位绝世高手节节败退。在节节败退中,十位绝世高手口风一致的喊出了这位大宗师击败他们时所用的功法。” 在向纪寒说出此话时,韩成珉那一双本是古井无波的眸子亦是突然变的锐利。 用这双锐利的眼眸看着纪寒,韩成珉一字一句的向纪寒说道:“这十位高手所喊的那一句便是……” “你竟然能吸我等内力化为己用!” 在韩成珉向纪寒用一种灼灼之语气说出此话时,纪寒亦是突而心神俱震。 吸人内力,化为己用!这韩成珉不就是在说他所修的功法吗? 纪寒的身世是迷也不是迷,这不迷,便不迷在他身世清白,一查便知,这迷,便迷在他自穿越到这幅身体后便全然没有了之前于儋州的所有记忆,不但儋州记忆全无,他竟然发现体内存有一股极为奇特与古怪的内力。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0章 身世之谜 若不是凭借体内这股奇特的内力,纪寒亦不可能站在这皇城之巅。 关于这段密辛纪寒是听陆倩倩讲过的,在暨瀚岛时,陆倩倩曾说,怜花岛一战是以太武失去了一位大宗师而告终,但却并未说这位大宗师是凭借吸人内力的功法才重伤了十阎殿的十位殿主。 如今听得韩成珉向他道出此密辛,纪寒亦在心中正在做着快速的思考。 这吸人内力化为己用的功法他会,但这会的前提是因为上官清。 在他人眼中上官清所传授于他的这套心法只是普通的心法而已,但是自传给他后,这套心法便与他体内的这股古怪真气形成了化学反应,亦是因此,纪寒才能使出这种吸人内力的功法。 他能,但上官清不能!这便是两者之间最奇妙之处。上官清所传授于他的这套心法好像便是天生为纪寒所准备的一般。 亦是因此,纪寒才觉得他与上官清的身世极有可能有着莫大的关联,因为上官清是孤儿,纪寒虽生在儋州,但也相当于孤儿。 父母双亡,祖母故去,如今的纪寒不是孤儿是什么? “太武江湖皆说那名大宗师是被那十位绝世高手所杀,但是……” 韩成珉紧紧的盯着纪寒那一双已经有所波动的眼眸忽而说道。 “但是什么?”听得韩成珉所说,纪寒亦是向他沉声问道。 “但是不是!纪大人若想知道那位大宗师的死因,吾建议你去一次西海,只有在西海你才能知道这位大宗师真正的死因,但在太武,无论纪大人如何追查,所能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纪大人如此聪明,应该无需吾去点破。” “西海?我为何要去西海?又为何要去追查这位大宗师的死因?” “吸人内力,化为己用,难道纪大人还听不明白吗?”韩成珉向纪寒说完此话,便不再说下了去。 种子已经埋在纪寒的心中,接下来便要看这颗种子是否能在纪寒心中发芽生花。 只是这后面的精彩他看不到了! “等等!告诉我你方才所说的牵制太武时为何意!”在看到韩成珉挥掌击向自己天灵的那一刻,纪寒便向他急声的喊出了此话。 看着纪寒,眸中亦尽是纪寒,在此掌击中天灵的那一刻,韩成珉向纪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这抹诡异笑容在落至纪寒双眸中的刹那,纪寒便突然升出一种荒谬与惊惧之感。 这荒谬的是,韩成珉临死前看着他所露出的这抹诡笑仿似没入自己眸中一般,这惊恐的是,纪寒发现,韩成珉是挂着这抹诡异的笑容而自皇宫之巅坠落而下的。 而在韩成珉坠落而下的同时,一道彷如鬼魅般的身影突然抱住韩成珉的尸体而后冲入皇宫。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待得纪寒与金智善众人跃下皇宫冲入大殿时,那一道掠走韩成珉尸首的鬼魅身影早已不见了踪影。 密道! 他一定是自密道而逃,但是这密道在哪纪寒却不知。 还有!那被掠去的韩成珉真的死了吗? 殿中白玉铺地,在这铺地的白玉上静静的坐落着一朵莲花,一朵由玉而雕琢的莲花。 纪寒快步走至这朵玉莲前,并将它自地上捡起! 是它!这玉莲便是韩成珉之物! 是无意还是有意?纪寒分不清这手中的玉莲是故意遗落在此,还是不小心遗落在此。 “公主殿下!”纪寒转身看向金智善并向她继续说道:“这皇宫里有韩成珉曾布置的密道,公主要派人好好寻找一番。方才那掳走韩成珉尸体之人便是自密道而逃。” 听得纪寒此话,金智善亦是露出惊恐之色。 这皇宫之事已了,纪寒忧心陆倩倩安危,便匆匆向金智善辞行。 金智善再次向纪寒重重抱拳,而在纪寒自那三位跟随金智善入殿的三位海皇身旁经过时,这三位海皇皆露出了对纪寒的杀意。 若不是三人被金智善眼神所慑,他们一定会向纪寒悍然出手。 “本殿下再说一遍,纪大人是本殿下的朋友,更是于我南荣有恩的恩人,你们若是在对纪大人心升杀意,本殿下绝不姑息尔等!” 在这一刻,金智善尽展一位帝王之威仪! 纪寒并未察觉到身后的杀意,此刻他心中、共为两件事儿焦急。 这第一件便是陆倩倩的安危,这第二件便是汝阳郡。 五万大军?他哪里有五万大军!现在纪寒只能在心中祈祷沈哆能够创造奇迹守住汝阳郡了。 李浩然是细心的,为了能让纪寒找到安置陆倩倩众人的居所,李浩然便早派了一名兵士于宫外等候纪寒。 待得纪寒出宫,这名兵士便带着纪寒去了一座府邸。 迈入府邸,纪寒便看到了那正站在院中焦急等待的上官清与李浩然。 “如何!倩倩、大壮他们如何?” 冲入院中,纪寒便向上官清焦急的询问道。 见得纪寒,李浩然并未去问韩成珉如何,而是开始耐心向纪寒汇报陆倩倩他们的伤情。 刘大壮五人皆是外伤,生命并无大碍,而陆倩倩的伤情却不容乐观。 “你是说,陆倩倩受伤的手臂可能保不住了?”纪寒看向李浩然亦是用一种近乎沙哑的声音问道。 “只是可能!现下最重要的还是陆女侠体内的内伤。” “内伤?”听得李浩然所说,纪寒亦是心中惊慌失措。 这内伤一词极为复杂,轻则关乎五脏六腑,重则关乎奇经八脉。 “大堰城中有名的郎中皆对陆女侠的伤势束手无策。”李浩然知道这句话于纪寒来说是残忍的,可是他不得不告诉纪寒实情,好叫纪寒心中早做准备。 “束手无策?”听得李浩然此话,纪寒不由向后踉跄了数步。 便在纪寒心升悲戚之时,一道声音却是突而在纪寒身后响起。 “没有那么严重,我之前已用天一丹护住了她的心脉,至于她的手臂,我倒是知道一人或可为她重新接上,只是此人向来行踪飘忽不定,倒是他的徒弟应在大堰,你可派人将此人的徒弟请来,让他一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1章 所谓旖旎也之有 向纪寒说此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在陆倩倩生死之际出手救下她的璎姑。 “他的徒弟在哪?” “或在北城!你们可以去北城寻一个叫归布衣的人。” 在璎姑回答纪寒时已是迈步走入院内的一间厢房。 “或在北城?归布衣?”听得璎姑此话,也就是说璎姑并不能确定这归布衣是否就在北城。 既知姓名,李浩然便匆匆带人赶往北城寻人,同李浩然一同前去的还有上官清。 纪寒跟着璎姑的脚步进入前方厢房,厢房中,一张软塌上正躺着如同在熟睡中的陆倩倩。 在纪寒步入此间厢房时,璎姑正在为陆倩倩把脉。 在把脉中,璎姑时而皱眉,时而叹气,又时而摇头,纪寒跟随着璎姑的每一个表情与动作,心中亦是焦急万分。 陆倩倩绝不能有事,若有事,他于心难安。 将陆倩倩的手腕重新放入被席,璎姑转眸看向了眉头紧皱的纪寒。 “她体内真气絮乱无章,所受的一掌乃是庞天蟒倾尽功力的一掌,若不是我在救下她时即时为她服下一枚天一丹,她便不是重伤,而是殒命了。” 听得璎姑此话,纪寒亦是面露感激。 “我能梳理她体内的内伤,但我有一个条件。”璎姑看着面露感激之色的纪寒并用一种严肃与毋庸拒绝的眼神与口吻说道。 “什么条件?”听得璎姑此话,纪寒亦是向她焦急问道。 璎姑自床边站起,而后走至纪寒面前。 “我耗费真气救她,作为条件,你必须留在大堰,留在我徒儿的身边帮她治理南荣,这便是条件。” “留在大堰?前辈此话何意?”纪寒万万没有想到璎姑会向他提出这么一个荒诞与不可理喻的条件来。 “何意?便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若想她活便答应,若不想她活你便拒绝,还有,我要提醒你一点,你只有一日的时间来决断,一日后,待她体内真气枯竭,便是我也救不了她。” 向纪寒说完此话,璎姑便走出厢房。 厢房内只剩纪寒与陆倩倩二人,走至陆倩倩身前,而后看着她那一张惨白的面庞,在看时,纪寒能清楚的看到陆倩倩于沉睡中面上所流露出的疼痛与痛苦。 璎姑所提的条件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只是若不答应,难道便要眼睁睁的看着陆倩倩香消玉损吗? 汝阳郡一事已让他心急如焚,如今再加上陆倩倩的伤势,纪寒更是心乱如麻。 该怎么办?纪寒第一次没了主意。 时间匆匆如白驹过痕,待到晨光万丈上官清与李浩然才从北城归来。 自北城归来的只有他二人,而纪寒在上官清的脸庞只看到了失落二字。 “住处寻到了,人却已经远游!”李浩然在向纪寒说此话时面色亦是透着惭愧。 远游?听得这远游二字,纪寒亦是再次看向了那正躺在软塌上的陆倩倩。 李浩然能察觉到纪寒心中的难过与伤感,便先行退出厢房。 待到李浩然离去,纪寒才开口向身旁的上官清说道:“璎姑前辈能救陆倩倩,但她有条件,这个条件我断不会答应,所以心里一时间没了主意。” “什么条件?”听得纪寒此话,上官清亦是向他轻声询问道。 “她出手救陆倩倩,我留在大堰帮金智善治理南荣,这便是她所提出的条件。她只允我一日时间,说若我不应,倩倩便会因体内真气枯竭而死。” “体内真气枯竭而死?”上官清无视了纪寒上述所说,而是抓住了纪寒整句话中的关键。 在上官清向纪寒说出此话时,纪寒亦是豁然转眸看向了她。 心有灵犀一点通,二人自彼此眸中皆读懂了彼此下面要说之话。 “这不好!”纪寒看着上官清那一双清澈的眼眸有些扭捏的说道。 听得纪寒此话,上官清只是不语。 “若是她知道,非杀了我不可。” 听得纪寒这第二句,上官清依是不语。 “不行,这绝对不行!” 听得纪寒这第三句话,上官清才开口向他说道:“除非你想留在大堰。”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唯有如此才能救倩倩姑娘,至于倩倩姑娘的手臂,待她伤愈,我们再另想办法。” 纪寒被上官清说动了,只是这要实施的办法,纪寒却非要上官清留下。 上官清自然不应,但是奈何她拗不过纪寒。 “好!”上官清在答应纪寒只是,面上亦是染上了一层如蜜桃般的红晕。 阖上房门,放下软塌上的帷幔,二人脱下靴子上了软塌。 真气枯竭而亡?璎姑倒是提醒了他。他体内的真气不但可以吸食他人的内力而不受反噬,更能同化他人的内力渡给对方。 这便好比是为陆倩倩重新换血一般,将陆倩倩体内那絮乱无章的真气吸入自己体内,而后再将陆倩倩体内这絮乱无章的真气经过过滤与重新梳理,而后再将完美无瑕的真气重新归还给她。 若不是璎姑提醒,纪寒恐怕真就忘了此点。 只是这渡气之法,若是陆倩倩清醒还好,可是现在的她是昏迷的,纪寒只能用那种方式了。 哪种方式,上官清当然知道。既是知道所以她才清楚纪寒为何非要让她参与其中的缘由。 “我有点不好意思啊!”帷幔里,纪寒略带扭捏的向上官清说道。 “专心一些,若是出现了岔子,你非但救不了倩倩姑娘,还能让她立时殒命。” “你……你确定你不吃醋?” “习武之人哪来那么些拘泥,比起这些,倩倩姑娘的性命才重要。” “好!既然夫人如此慷慨,那么我便开始了。” 两掌相对,纪寒运行体内心法,掌中旋转阴阳二气开始吸附陆倩倩体内絮乱无章的真气。 陆倩倩体内之真气本就浩荡,而今再加之絮乱所致,所以这也让纪寒受到了不小的反噬。 好在他体内真气神奇的缘故,纪寒才能不被反噬。 虽然未被反噬,但是纪寒丹田亦是开始燥热。 这燥热是因体内所积的真气太过充盈与磅礴,急需找一宣泄处宣泄而出所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2章 两个腌臜之人 陆倩倩体内真气已被纪寒全数吸入体内! 下来所做,便是最凶险的同化与最难以启齿的渡给了。 “不行,太尴尬了,我做不来。”旖旎帷幔中再次响起纪寒的扭捏之声。 他本不是扭捏之人,而是那种肆意洒脱的性格,但是奈何这氛围不对啊。 “那我出去!” “别,你出去,我待会铸成大错怎么办,不如……不如你帮帮我?” “帮帮你?这要我怎么帮?”听得纪寒此话,上官清一头雾水。 “我现在没感觉,你帮我找回感觉。” 上官清像是突而听到了一则天方夜谭一般,这种事还能帮吗? “怎么帮?”为了救陆倩倩,上官清只能妥协,毕竟这主意是她出的,已经到了这最为关键的时刻,岂能在此时撒手不管。 帷幔中,纪寒只是在上官清耳边轻语了一句,上官清便豁然自盘膝而坐中站起。 “纪寒,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竟然要我用……” 用什么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因为她从未想过还有这般荒谬的床榻之事。 这还是纪寒对她提出这种令她火冒三丈的要求,若是换做他人,她必将说此话之人挫骨扬灰、碎尸万段亦不解她心头之气。 纪寒腆着一张脸,用一种他也没办法的语气向上官清说道:“清儿,这不是没办法吗?用手,用手总行。” 瞧着纪寒那一脸的畏惧样,上官清心中那本是升起的怒火便被纪寒这畏惧的样子给浇熄了。 他竟然怕我? 心中这般想着,上官清亦重新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这名男人,若不是他,她怕是早已糟了陈炼的毒手。 方才生气只是因为纪寒所说骇人听闻,并不是真的生气纪寒向她提出如此荒诞的要求。 如今重新坐下,既已成他人,他心便我意! 伸出皙白如玉的手掌,在伸出的刹那,纪寒便抓住这只皙白如玉的手掌按了下去。 这一按,两人皆发出了一声轻呼! 陆倩倩昏迷,纪寒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救她。 而使用这种方法的先决条件便是他必须得有感觉才行,他不能对陆倩倩有感觉,便只能由上官清来帮助他了。 一身燥热有了宣泄之地,纪寒在清醒中、在畅快中,用一种匪人所思的办法开始为陆倩倩渡气。 连正在对纪寒施为的上官清亦看的啧啧称奇。 这种施救的办法便好比一种散热,将由体内而透出的热气发散出去,而后烘烤在陆倩倩的身上。 这烘烤的热度,便完全取决于上官清对他的施为。 已经到了关键之时,连上官清在这一刻亦能清楚的看到陆倩倩那原本惨白的脸色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红润。 不但脸色恢复红润,便是那露出来的肌肤亦是细嫩的仿佛吹弹可破一般。 还有更神奇的! 此刻的纪寒便如普照万物的日阳一般,而他身下的陆倩倩便如同那枯木逢春的枯树一般。 这颗枯树正在日阳的普照下开枝散叶,重换荣光,而最为显著的地方便是陆倩倩那一条本是受伤的手臂。 这一刻,上官清能清楚的看到,陆倩倩手臂上那被寒枪所刺的伤口正在缓缓的愈合着。 这种愈合虽然肉眼难辨,但是确实在如下发展。 新生!这是焕发新生! “纪寒,倩倩的手臂上的伤势正在愈合,你渡给她的真气竟然有愈合伤口的奇效。” 听得这上官清激动的声音,纪寒哪里不知,不过这并非是上官清所说的是所渡真气的奇效,而是唤醒与激发。 唤醒身体的再生功能,激发身体的再造功能,虽然很难解释为何会如此,但这绝对是一件好事。 于纪寒而言这种渡气之法无疑是对他意志的一种考验与煎熬。 此刻陆倩倩的脸色便如那一掐就能出水的水蜜桃一般,再加之她本就有一张集高冷与美艳一体的绝世容颜。 纪寒便真的有些把持不住了! “清儿,快,快用我方才给你说的那个办法,最后的关口了,别让咱们的努力功亏一篑。”纪寒用一种焦急难耐的语气向陆倩倩说出了这句话。 听得纪寒所说,上官清亦知道此刻确实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成败便在此一举,因为她知道纪寒便要撑不住了。 抿动双唇,而后闭上眼眸! 疗伤已到关键时刻的纪寒突而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亦是这一个激灵令他瞬间清醒。 于这瞬间清醒之时,纪寒将最后一股真气归还给了陆倩倩。 在归还于她的刹那,纪寒便如同一只发疯的猛兽般回身扑向了上官清。 这便是他留上官清在此的理由,如不这样做,他只能对陆倩倩如此了。 如若方才所为是引火烧身,那么此刻便是要将这一场体内的大火宣泄而出了。 床幔摇动、帷幔晃动,如同一叶于海浪上的小舟一般。 好在这床足够结实为楠木所造,不然定会被这床幔中的二人摇的粉身碎骨。 好在,再也没有人进到这座府邸! 李浩然他们此刻正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时间来探望他们。 金智善只希望快些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来看望纪寒众人。 天色已晚,月挂枝头! 帷幔里旖旎不绝,无丝竹之乱耳,未有那旖旎之声如江水般滔滔不绝。 纪寒与上官清早已进入了那忘我之境,他们二人此刻将陆倩倩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二人是抛弃了她,可是她却没抛弃二人。 尴尬、秀红、嗔骂、恨不得起身便给二人一人来上一剑,可是她却又偏偏不能,只能装昏迷, 醒了! 二人如此大的动作,她要是再不醒便真的醒不来了。 “两个腌臜之人!” 本想眼不见心不静,可是那滔滔不绝的声音专往她一双耳朵里灌。 这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不成?对男女之事再是不懂的陆倩倩,亦知道此刻这两个腌臜胚子在干什么? 你们要做这事,为何要选在我旁边啊! 陆倩倩其实是知道纪寒救了她的,在纪寒为她渡气时,她便已经感觉到了,虽然感觉纪寒,可是你们也不能这样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3章 天大的一个乌龙 还有! 纪寒你这样做对得起宁嫣吗? 陆倩倩并不了解纪寒这一身古怪的内力,若是了解,便不会如此错怪纪寒了。 若是他不这样做,必会气火攻心,届时他便要身受内伤了。 在这种不堪言语的行为下,陆倩倩感觉到这身下的床幔终于不再摇晃了,二人也终于不再发出那种令人难以启齿的声音了。 在一番短暂的寂静后,陆倩倩便突然感觉到这两人自她的床上跳了下去,而后如过街老鼠一般的落荒而逃了。 完了!怎么把陆女侠给忘了。 想到此处纪寒满头都是汗珠! 一日过去,天方日晓,璎姑便来了。 而当璎姑看到那正站在院中的陆倩倩时,她以为她看错了,而后便揉了揉眼睛,这眼睛也揉了,她确实没看错。 她是怎么痊愈的?璎姑百思不得其解。 受了庞天海的绝命一掌,竟然就这般痊愈了? 看到璎姑,陆倩倩亦是向她重重了抱了一拳。 “多谢前辈昨日救命之恩!”陆倩抱拳向璎姑言语恳切的说道。 无视陆倩倩这句感谢,璎姑张口便向她问道:“你身上的内伤痊愈了?还有你的手臂也好了?” “恩!”陆倩倩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随意的向璎姑嗯了一声。 “可否告诉我,你是怎么痊愈的?” 璎姑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本不愿欺骗璎姑,但是若是让她说出是纪寒救了她,她却说不出口。 “家师范羊公。” “范羊公?你是太武一气剑范羊公的徒弟?”璎姑是听过范羊公的名讳的,只是便是范羊公亲来,亦不可能轻易便能化解庞天蟒的那一掌。 看得璎姑眸中的疑惑,陆倩倩只能再次欺骗她道:“家师曾得道尊前辈两颗九玄丹,我与师哥各受一颗。” “九玄丹?道尊?”听得陆倩倩此话,璎姑亦是皱起了一双眉宇。 这道尊之名,她偶有听过,可是这九玄丹她却从未听过,难道说这天下间竟有如此奇药不成? 道尊乃天一道掌教,其以一手道一剑法,与一手炼丹之术被太武江湖冠以尊者之名。 此女即已痊愈,那她昨日与纪寒所提的条件岂不就此作废? 纪寒此子有天纵之才,若能留他在金智善身旁,必能成为金智善最为得力的助力。 而今,她的这个如意算盘已经落空,她便没有理由再待在此处。 与陆倩倩不痛不痒的寒暄数句,璎姑便转身离去。 纪寒可是忙了整整一晚,因为陆倩倩的缘故,纪寒便以为他亦可以用体内真气帮助莫达四人快速的愈合伤口。 可是他的如意算盘也落空了,看来发生在陆倩倩身上的事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金智善共在皇宫搜寻到十二处密道,这十二处密道通向皇宫各个重要之地,其中有一条更是直通大堰城外的天蟒山。 李浩然与左丘禅已经带人去搜山,寻找韩成珉的下落。 这一日亦是在忙碌中度过! 待到第二日,莫达四人便向纪寒倔强的说道,他们可以启程回暨瀚岛。 陆倩倩已经痊愈,纪寒便唯剩这一件事如坐针垫了,四人既如此说,纪寒亦知道四人与他一般心系绳州,便咬牙答应了下来。 这到了第二日,陆倩倩才见到纪寒与上官清,上官清一看到陆倩倩便心虚的红了脸,而陆倩倩一看到上官清亦是红了脸颊。 纪寒可不敢去主动找陆倩倩说话,毕竟前日里可是当着人家小姑娘的面,为她现场现授了一堂生动的男女之客。 便在七人准备动身前往皇宫向金智善辞行时,金智善便出现在了他们七人的面前。 看到纪寒七人身上挂着的行囊,金智善一脸诧异的向纪寒说道:“纪大人这是作何?” 她知道纪寒他们要走,这一问亦是因为不舍。 听得金智善所问,纪寒亦是向她说道:“那日,我于韩成珉所说汝阳郡驻兵五万,实为是诛他韩成珉的心而为。” “纪大人,在前日我已派人飞马赶往汝阳郡,希望还能来得及阻止这场于我南荣与太武的浩劫。” 金智善出宫,自然引得南城所有百姓出门。 此刻,站在金智善身后的便有那一眼也望不到尽头的百姓们。 金智善所说,倒是令得纪寒不仅多看了她一眼。 璎姑便在金智善身侧,此刻,她亦在深深的看着纪寒,她知道,其他三位海皇亦有杀纪寒之心,更是知道那驻兵在外的蔡无琰亦没打算放纪寒离开大堰。 此子确实于南荣有大恩,但各为其主,立场不同。 怪只怪此子太过聪颖,既然不能为其所用,那便绝不能放虎归山。 “公主殿下,在临行前我想向公主殿下举荐一人。” “哦?不知纪大人要向本殿下举荐何人?” “王玉!”纪寒向金智善说出了这个名字,而在他说出此名的刹那,那站在金智善身后的王玉亦是豁然一震。 “王玉?”金智善知道这名宦官,于鸳渡桥上,金智善便见过他,只是却对这王玉毫无印象,只知其性命。 若是纪寒一走了之,便是带着他向纪寒所献的计策而走,届时,他便是告诉金智善那离间之计是他所谋,金智善又岂能信他? “恩,我要向公主殿下举荐的便是王玉。”纪寒只说举荐,却不说为何而举荐。 “好!既是纪大人举荐,本殿下定会重要于他。”金智善看着纪寒并向他保证道。 “非也!公主殿下可否附耳过来!” 突听得纪寒此话,在璎姑与三海皇的皱眉下,金智善亦是未有任何迟疑的便附耳到纪寒唇边。 金智善并不知道她的这一个微小举动落在璎姑眼中有着何等重要的意义。 在纪寒向金智善耳语之时,璎姑与一名海皇已是悄无声息的离开金智善身旁。 方才的那一幕,是何等的天造地设,又是何等的珠联璧合。 用陆倩倩的性命要挟纪寒留下已是落空,若无方才二人贴身耳语的那一幕,或许璎姑真的便会放纪寒离开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4章 逼良为婿 此生为师终生为父!即为父,当以子而计。 金智善毕竟是女儿身,她需要一个可以能够信任与依靠的肩膀,而这幅肩膀必不能是李相赫。 原因无他,因为李相荣乃窃国、贼子。 二人贴身耳语的这一幕亦落入百姓眼中,一个是大堰的英雄,一个是他们的女帝。 在这些百姓眼中,方才二人之间的这一幕是何等的和谐,又是何等的般配。 身在大堰城中,他们这些百姓们岂能不知金智善与李相赫之间的过往,先帝在时,那时公主无忧无虑,乃先帝掌上之明珠,那时的南华公主是可以肆意妄为的,是可以当众追着李相赫而后向他说出那种此生为他不嫁的话的。 可是,此值此刻,早已今非昔比,李相荣乃窃国乱臣,无忧无虑的南华公主如今已经成了他们南荣的女帝。 方才二人耳鬓厮磨、亲密无间的那一幕在这些百姓看来便是天作之合。 纪寒便是上天许配给女帝的良婿。 百姓中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这窃窃私语亦在不断的发酵。 当金智善自纪寒唇边离开时,她虽面无波动,但却心潮澎湃。 原来王玉竟然立下了此等不世之功,而纪寒方才与她所言中亦说过,若她能善用此人,可保南荣五十年昌盛。 连纪寒都对这王玉有如此之高的评价,金智善当然信他。 至于为何要耳语告诉于她,纪寒亦在耳语中向她道明原因,这原因便是用人之道。 人之性亦变不亦改,王玉确实说服百姓们救了纪寒七人,此情纪寒铭记在心,心中亦是感动。 但在国事前,私情便要抛之于后,这王玉的身上还有诸多缺点,毕竟他自小便在宦官中长大,并不是个健全的人。 便算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 方才的一阵耳语便是算作在王玉心头安上一座警钟。 因为王玉只知纪寒向金智善推荐了他,但却不知二人方才所言为何。 不动神色的转身看向王玉,在金智善看向他的那一刻,王玉亦是受宠若惊。 “方才纪大人已向本殿下言明你于大堰所立之功,纪大人不方便当众说出,是恐这大堰城中还有韩成珉余孽会对你不利。” 忽而听得金智善此话,王玉亦是连忙一脸感激的看向纪寒。 纪寒微微一笑,这个笑落入王玉心中如浴春风一般。 还是纪大人思虑周全!此刻王玉心中尽是对纪寒的感激。 金智善知道纪寒归心似箭,便亦不再挽留。 自衣袖中取出一纸绢帛,而后呈于纪寒面前。 “纪大人,这是本殿下于太武永止刀戈的合书,南荣皇玺加盖,还望纪大人回至绳州呈于太武陛下。” 纪寒一脸郑重的自金智善手中接过这纸绢帛,此绢帛在纪寒心中便有万千之重。 “好!本大人必会将此合书亲自交予我朝陛下手中。” 在向金智善说此话时,纪寒亦是郑重的向这位南荣女帝拜了一礼。 让开出路,金智善亲自相送纪寒众人。 只是这门外早已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围的水泄不通不说,这些百姓竟然还未有要为纪寒让路的意思。 “英雄,您要走?”一位大堰百姓撞着胆子向纪寒问道。 听得这名百姓所问,纪寒亦是向他回道:“是啊。” “你不能走!”在纪寒回这名百姓话时,人群中忽而想起一道声音。 这道声音不用去看,纪寒亦能听出这是何人的声音。 璎姑! “师父?”金智善听得璎姑此话,亦是不觉皱眉。 难道说连她的师父亦要杀纪寒不成? 听得璎姑此话,纪寒的脸色亦是如阴雨一般。 他是知道璎姑用意的,用陆倩倩的生死逼迫他留在大堰,只这手段便让纪寒心生厌恶。 璎姑站在百姓中亦在看着站在门边的纪寒与陆倩倩。 四海皇之一的朴珏已是去通知于城外驻扎的蔡无琰,璎姑要做的便是拖住纪寒。 不择手段也好,无所不用其极也好,今日纪寒要么答应,要么便永远留在大堰。 “璎姑前辈,我们为何不能走?”纪寒看向站在百姓中的璎姑沉声问道。 “不是你们,而是你,他们可以走,但你不能?” “师父,难道你也要与他们一般吗?”听得璎姑此话,金智善亦是掷声向她喝道。 “我是为了你,不论陛下今日如何看璎姑,璎姑都不会改变决定。” “决定,什么决定?纪大人于我南荣有大恩,无纪大人,便没有今日的金智善,难道连师父亦要陷智善于不仁不义吗?” 听得这师徒二人之间的对话,纪寒好像从中听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什么叫连师父亦要陷他于不仁不义? 也就是说,要他纪寒留下的并不止璎姑一人?还有谁?他们为何非要将他留在大堰? “公主陛下不必再说,我意已决!”向金智善丢下此话,璎姑便再次看向了那站在门前的纪寒。 “你留是不留?” 留是不留?不是你们他妈的把我留下来做什么啊! 听得璎姑这蛮横无理之话,纪寒亦是气极反笑。 “璎姑前辈,不知您这般执拗留我到底是要做什么?公主陛下已经与我太武永止刀戈,我若是个什么太武的皇子,您这留我之意我也能想得通,可我不是啊,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巡抚而已,根本就没那个资格做质子啊。” “你想多了,我留你只为一事!” “一事?何事?”纪寒真的猜不透了。 “成婚!” “啥?前辈再说一遍?成婚,谁和谁成婚?”听得璎姑所说这二字,纪寒只觉一阵凌乱。 “你与公主陛下成婚,做我南荣的国婿。” 璎姑的这一句可谓是说出了这些南荣百姓的心声。 独自凌乱中的纪寒看向了身旁亦开始凌乱的金智善,两人大眼瞪小眼,那两双眼睛写满了问号。 “不行!” “不行!” 在一阵凌乱后,二人异口同声的向璎姑回绝道。 “不行?公主陛下,此事由不得您做主,我知道公主殿下与李相赫情深似重,但李相赫绝不能成为我南荣皇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5章 快,大人又旧疾复发了 此话一落,那站在金智善身旁的李相赫亦是面露难看。 他当然知道璎姑所说为何意,是因他的父亲李相荣,知道缘由但却不能反驳,他心里实属憋屈。 “师父,本殿下曾说过,此生非李相赫不嫁,难道师父要本殿下食言不成?”金智善在向璎姑说此话时,其面色亦是越发阴郁。 “公主殿下,如今您是陛下,这一字之别便是天壤之别!李相荣是罪臣,虽然他已自缢,但他仍是我南荣人人唾弃的乱臣贼子。” 璎姑此话得到了在场所有百姓的支持,这些百姓们亦从方才的窃窃私语转成了对金智善的施压。 这是民声,若是金智善因此而一意孤行,便会失去民心。 “陛下,我们只认纪大人,不论他是南荣人也好太武人也好,我们都只认纪大人。” “对啊,方才纪大人与陛下多亲密啊,虽说纪大人没有李相赫好看,但是纪大人是英雄啊,自古英雄配美人,纪大人与陛下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没错,成婚!纪大人是我们南荣的大英雄,只有纪大人才配得上我们的陛下。” 吃瓜就吃瓜干嘛还要往上面仍瓜皮啊! 这一刻的纪寒不但很头疼,而且背也疼,这背疼是因上官清正在身后用力的拧他。 连一旁的陆倩倩也看不下去了,上官清拧的还是太轻,向前迈出一步,而后使出吃奶的力气,陆倩倩五指并爪,而后抓住了纪寒背后的肉皮。 这一抓差点令纪寒叫出声来。 这声是没喊出来,人却因为一个踉跄不偏不倚的向着金智善倒来。 纪寒发誓,这绝不是他故意为之,但是落在这些百姓们的眼中,便是另一层意思了。 “你干什么?”看着突然倒入她怀中的纪寒,金智善亦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与纪寒本就没有那种关系,于她而言,纪寒在她心中亦师亦友,是她心中敬重之人。 这突然的一幕落在百姓们的眼中便被曲解成了另一层意思了。 英雄在撒娇,英雄不好意思了,英雄迫不及待了! 陆倩倩懵了,她没使多大的力气啊,没错,是纪寒,这个色胚子一定是看上金智善了,所以才借着她倒在了人家的怀里。 “哎呦!不行了!头疼。”倒在金智善怀中的纪寒突然嚎出这一句,便两眼一闭,撒手不管了。 “快,大人旧疾复发,晕过去了。”莫达三人心领神会,连忙将金智善怀中的纪寒给抱了出来,而后撒丫子的便往院子里跑。 “旧疾复发?”突听得这四字,金智善心中亦是微微一惊。 百姓们傻眼了,璎姑亦是目露愤怒之色,她怎能看不出纪寒是在装晕! 哼!躲过一时,你能躲过一世吗? 百姓不散、璎姑不走,这座府邸依然还是被围的水泄不通。 上官清关心则乱,当真以为纪寒是犯了什么旧疾便跟着莫达三人跑进了院子。 刘大壮站在原地心里正在努力的思索着,他的这位大人有旧疾,他怎么从不来不知? 陆倩倩当然知道这家伙是装的,在纪寒装晕的那一刻,她差点都要笑出声来了。 小小厢房内,早已人满为患。 一名名郎中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正在依次为纪寒把脉着,在把脉中纪寒亦是调动体内真气,向他们营造出一种体内真气絮乱的假象。 一名郎中走至金智善身前,而后一脸苦涩的向金智善说道:“陛下,纪大人他……” “他什么?你快说!” “是……小的说……”这位郎中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继续向金智善说道:“回殿下,纪大人他阴阳不足、精气两虚、正气不固、阳明冲脉。” “什么意思?你直接说纪大人是何疾便是。” “是……”听得金智善所问,这位郎中再次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是……是肾弱!” “肾弱?” “回陛下,纪大人恐不能延绵子嗣。” 郎中话都说到如此,金智善哪里还能听不出来这是何意。 “你胡说什么!纪大人他怎么可能不行。”关心则乱,金智善说出了一句信息量很足的话。 足到连这位郎中亦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诊错了。 “哎!其实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你们着人去太武一打听便知,当初我家大人为了自证清白,便于朝堂之上当着满朝文武之面说出了天生不举的骇俗之语,后来我朝陛下专门派太医来确定此事,待太医确定,我朝陛下才免去了我家大人之罪。” 莫达说的声泪俱下,句句真切,若是陆倩倩前日未有亲听、亲见,她还真会信了这莫达的鬼话。 “这不可能!我来号脉。” 璎姑听得莫达此话,亦是快步的走至纪寒身旁。 糟了!这女人不信,他该如何是好。 璎姑号脉的速度很快,快到只是在纪寒的手腕上匆匆搭了一下,便取了下来。 纪寒至少是位九品准高手,他是可以调动体内真气来误导这些庸医的。 经脉是可作假,但有一处不能! 在纪寒还没弄清楚这璎姑是为那般之时,他突然觉得脚下一凉,而后他脚上的裤袜便被璎姑给扯了下来。 “这疯女人要做什么?”纪寒好像隐隐猜到璎姑要做什么了。 “涌泉乃肾经重穴,你可以用体内真气误导这些庸医,但你却控制不了你身上的穴位。”璎姑本就知道纪寒在装晕,这句话她便是故意说给纪寒听的。 涌泉?穴位?这疯女人竟然还懂中医? 璎姑不但懂医术,更知人体七百二十处穴位所在。 将真气注入手掌,璎姑只是在纪寒脚上的涌泉穴位上掐了一下,纪寒便如同诈尸一般的忽而从软塌上坐了起来。 在纪寒坐起的刹那,璎姑便丢了纪寒的脚。 “你还有何话说?你非但不肾弱,反而比常人肾强许多。这婚事你与陛下结定了。” 纪寒懵了,他本想用此招骗过这些百姓,却没成想这璎姑竟然一下便将他揭穿。 “前辈,你有问过公主陛下的意见吗?你可有问过公主陛下她喜欢我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6章 情义如山 既然被识破了伎俩,纪寒索性也不装了,他打算来和这位璎姑前辈掰扯掰扯大道理。 “无需问,既是陛下,儿女情长便乃身外之物。自古做帝王不宜,做女帝更不宜,我所做,无论陛下如何埋怨与憎恶,皆是为了陛下。陛下需要一个如你一般智勇双全、值得信任与托付的人来作为她能够依靠的臂膀。”璎姑言辞灼灼,句句真切。 直到这一刻纪寒才明白璎姑为何如此执拗他与金智善成婚,当真是用心良苦。 金智善听得璎姑所说,心中亦是感动非常,只是这情爱之事勉强不得,她更不需要去依靠他人,借助他人便能治理好这江山。 穿上靴子,纪寒自床榻起身。 走至金智善身旁,而后纪寒看向璎姑说道:“前辈,南荣泱泱大国,难道前辈觉得放眼整个南荣都寻不出一个比我纪寒还要聪颖之人吗?我却是不信。” “如今大堰百废待兴,陛下需要的不是我纪寒一人,而是天下归心。” 天下归心? 纪寒此话一出,金智善与璎姑皆豁然看向纪寒。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只要公主陛下礼贤下士,这南荣的英杰必会真心归顺公主陛下。届时,南荣将会迎来百年盛世。比起天下归心,万民归心,我区区一个纪寒又算的了什么呢?” “还有,我毕竟乃太武人,在太武亦有家室,难道公主陛下愿意委身于我这一个贪图富贵、抛家弃子之人不成?” 句句真心,句句真切! 璎姑在听得纪寒此话后亦是开始认真思付此话。 在一番思付中,她突而觉得纪寒所说似乎很有道理。 “璎姑前辈,您在看看公主陛下,看看今时今日的公主陛下与从前的公主陛下有何不同?如今的公主陛下杀伐果决,行事果断,爱民如子,知人善用,我相信公主陛下能治理好南荣,不但能治理好南荣,还将会开阔出一个千年来最强大的南荣。” 听得纪寒此话,璎姑亦是再次看向了金智善,在看向金智善的那一刻,她才突然发现站在她面前的这位徒儿已经隐隐有了身为帝王的风姿,无论是其身上所穿的帝袍还是其眸中的威仪与坚毅,都在向她诉说着一个她之前所忽略的问题。 金智善已经不再是公主,而是南荣的帝王! 心中的那股执念已经不再如方才那般执拗,不是纪寒让她放弃了心中执念,而是金智善。 “本陛下亲自送纪大人出城!”向纪寒说完此话,金智善便迈步走出厢房。 府外百姓不散,只是金智善走在最前,这些百姓不得不为她让路。 当金智善亲自护送纪寒七人走出大堰城时,一支装备整齐的大军却挡住了纪寒众人的归路。 飞鸢便藏在南屏山,金智善视前方大军为无物,继续向前而走。 坐在一匹黝黑骏马上的蔡无琰阴沉着双眼看着那跟在金智善身后的七人。 他的手已是按在了刀柄之上,若是金智善未在,他必会向纪寒挥刀而下。 “让开!” 走至前方兵士前,金智善便向这些官员冷声喝道。 听得这冷喝,这些兵士却是转眸看向了蔡无琰,而在他们看蔡无琰的刹那,金智善亦是再次冷声喝道:“给本陛下让开!” 兵士在蔡无琰的授意下让开了去路,金智善继续向前而行。 这支由蔡无琰亲自所率的大军紧紧跟在纪寒众人身后。 走至南屏山下,而后金智善突而驻足不前。 “蔡将军要杀你,速速挟持我!”驻足不前而后向已经走至她身旁的纪寒突而说道。 “蔡将军要杀我?”突而听得金智善此话,虽然不解,但是纪寒还是按照金智善所说的做了。 蔡无琰是要杀他,在来到南屏山下的那一刻,蔡无琰便已经决定动手。 即使背负骂名,受得陛下的责罚,他亦绝不会纵虎归林。 这林便是纪寒身后的南屏山! “都别动!” 在纪寒挟持金智善的那一刻,他便看到前方的这支军队已经纷纷按住了刀柄,更有弓箭手已是张弓搭箭瞄准了他。 在纪寒向蔡无琰喊出此话时,蔡无琰已是扬手。 陆倩倩、上官清、刘大壮四人亦是纷纷握住手中刀柄、剑柄。 双方已是剑拔弩张,无论谁先动手,都必将引起一场血战。 纪寒挟持着金智善在后退,蔡无琰身下的马匹在前行。 双方都已进山,这剑拔弩张之势仍在加剧。 蔡无琰指挥兵士已将整座南屏山包围,在包围中,蔡无琰更是命人放出响箭。 一声响箭,引得地动山摇。 这在城外驻扎的可是足足有二十余万大军,这二十余万大军在群起奔腾之时,其造起的声势怎能不惊天动地。 “蔡无琰,你忤逆本陛下,便不怕本殿下治你的罪吗?” 蔡无琰怎能不知金智善时在用他自己为纪寒一干人等做挡箭牌,如今再听得金智善此话,蔡无琰亦是震声向她喊道:“末将不敢!” “不敢?你还有何不敢?” “陛下,待得末将杀了此子,末将必会引颈自尽。” 蔡无琰能向金智善所出此话,便是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他是铁了心的要杀纪寒。 纪寒很不理解,这蔡无琰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杀了自己,而后他在自尽,他与这蔡无琰是有杀父之仇,还是有夺妻之恨? 离飞鸢已经很近了,可是在这重重包围之下,他们要如何架飞鸢而去? “飞鸢便在前方,你们快去乘上飞鸢!”便在纪寒犯愁时,金智善突而向他说道。 在向纪寒说此话时,金智善亦是自衣袖中取出了一柄泛着森寒刀光的匕首。 在纪寒惊惧的神色下,金智善忽而将匕首架在了她皙白的脖颈上,架上的那一刻,一抹血渍亦是顺着森冷寒光自匕身流下。 “陛下,为了他们,陛下这是要以死相逼吗?” 蔡无琰不敢妄动了,因为他在金智善的眸中看到了决绝之意。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7章 纪夫人宁嫣 “蔡将军,我知你所为乃是为我南荣社稷,但我金智善绝不做那忘恩负义之事,今日蔡将军若不放他们离去,那么金智善便唯有以死来向纪大人他们谢罪。” 那皙白脖颈上的血痕是如此清晰,在清晰中亦在不断扩散。 千言万语便在这一躬身中,纪寒自金智善身上别过目光而后当先向着前方走去。 纪寒七人在走,金智善亦在走。 罢了! 蔡无琰仰望苍穹,苍穹灼灼!这一声罢了,道尽他心中愁闷。 七架飞鸢如苍鹰般自南屏山巅开始滑行,蔡无琰并未因他所看到的这一幕而震惊。 金智善以死相逼是他所没有想到的,既木已成舟,当以强国为重。 金智善目送着七架飞鸢远行,待到这七架飞鸢消失于她的视线时,她亦没有自这浩瀚苍穹上移开目光。 这一别,何时再见,没有遥期! 大人珍重!大人此恩,智善没齿难忘! 七架飞鸢于浩瀚苍穹飞行,飞过高山险峻、飞过山川河流,飞过星辰,飞过日出,每一人皆归心似箭。 宁嫣智取汝阳郡,乌明雅、史钺出奇兵困南荣军于邱阳。 两军夹击,于邱阳剿灭南荣军共计八千六百人。 两军汇军一处,依汝阳郡之天险大战擎荣将军安羲阳。 宁嫣料事如神,她料定南荣必有援军,而亦是在她英明的指挥与决策下,安羲阳还未进入汝阳境便吃到了一场败仗。 火烧山林、地掘沟渠,利用所能利用的一切,这第一战便大败安羲阳所率领的三万大军。 宁嫣占据天时人和地利,在大火烧山的第二日,天便降下了一场漂泊大雨,这场大雨于安羲阳来说无疑于火上浇油。 山路本泥泞,而他所率领的这支大军又多为骑兵。 弃马?这绝不是明智之举,只是若不弃马他们这支大军便寸步难行。 安羲阳毕竟为南荣四大名将之人,这第一场败仗并未让他气馁,亦未让这支大军军心大乱。 再次行军,安羲阳便派出了更多的斥候,斥候不回,大军决不前行。 此法虽谨慎,但胜在务实。 待得大军到达汝阳城下时,虽是比预计晚了两日,但是他们这支大军却再未有过任何的伤亡。 这已经是安羲阳第三次攻城了,双方亦互有伤亡。 这支南荣军所持有的那种爆炸的东西着实让宁嫣吃了不少的苦头,但是宁嫣之前便说过,她有破此诡器的办法。 火盘撞物才爆,但若是它们所撞之物,不足以引起里面的引爆装置呢?那么它们还会爆炸吗? 宁嫣对付火盘的办法很简单,便是用网。 在这支南荣军向汝阳郡投掷火盘时,宁嫣便会让众位兵士扬起布帆。 虽然偶有漏网之鱼于城墙爆炸,但是绝大多数的火盘便被宁嫣以布网的方式所截获。 这截获的火盘便成了汝阳郡手中用来对付南荣军的利器。 到了最后,安羲阳大军索性便不再向汝阳郡扔火盘了。 鲁大子、曾广率援军而来,整个连州的百姓们亦开始与宁嫣一同抗击外敌。 太武军民一心,换来的结果便是安羲阳迟迟攻不下一个小小的汝阳郡。 其实在他第一次于巫山遭遇伏击之时,他便已经萌生了退意。 原因无他,只因他遭遇了伏击。 遭遇伏击便说明那一支先头军已经全民覆没了,而当宁嫣祭出布帆对付火盘时,安羲阳所萌生的退意已是比之前还要强烈了。 到得今日大军不退,只因皇命! 金武噵与韩成珉命他奇袭连州,他只能从命,若不从命便是抗旨。 韩成珉答应他,会陆续派援军前来,如今安羲阳不退兵的原因,亦有此因素在内。 汝阳郡内一座临时于城下搭建的营帐内。 连州巡抚沈哆坐主位,其左下首分别是宁嫣,乌明雅、李昆仑,陆瑾,其右下首便是绳州五将中的三将了。 这主位沈哆可是坐的如坐针垫,因为他知道他德不配位。 汝阳郡能在三万铁骑的一次次攻城下而依然耸立,皆是因纪寒的夫人宁嫣指挥有功。 而那本就与他心有仇怨的李昆仑更是从不拿正眼瞧他一眼,便是坐在其右下首那一位身穿甲胄,头梳一辫的史钺将军,人家更是自来到今便未与他这位连州巡抚说过一句话。 他这主帅之位怎能不坐的如坐针垫。 宁嫣已经自乌明雅那里得知纪寒去了南荣腹地大堰,既已去,自当信他此行定能成功。 “沈大人。”宁嫣打破帐中宁静,而后向坐在正首位的沈哆继续说道:“这是第六日了,沈大人应该也察觉到今日南荣军攻城比往日要凌厉、果决了许多,我猜测,这位南荣的将领恐怕会在三日内举全军攻城。所以,我建议,今夜我们出兵奇袭南荣军右寨,这两日里,我也在观察南荣军的屯粮之处,我猜测他们的屯粮之处应在右寨无疑。” 听得宁嫣此话的沈哆亦是不由的打了一个激灵。 说实话,沈哆是安于现在的局面的,南荣大军攻不进来,他们也打不出去,双方就这样耗着难道不好吗? 反正有整个连州的粮草在供养着他们,待得这支南荣大军粮草尽了,他们必然也就退了。 可是这纪夫人却突而要主动出击,就凭他们这不到五千的疲兵吗?若是猜错了,那他们不是得不偿失吗? “那个……纪夫人,本官倒是觉得如今的局面挺好,本官的奏书应该早已送到皇城,或许现在圣上所派的援军正在路上呢?我们委实不必去冒这个风险。” 在向宁嫣说此话时,沈哆亦在偷偷打量着其他人的脸色,这其他人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甚至还隐隐透着生气。 但见此状,沈哆便又连忙换了话锋说道:“纪夫人,不是本官不赞成纪夫人的提议,只是纪夫人也曾说过,两军交战粮草为重,这粮草竟然这么重要,那名南荣将领必定会派重兵把守,现下我们只剩这不足五千的疲兵,若是……若是纪夫人猜错了……” “沈哆,你再说一遍!”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8章 睚眦必报 沈哆这话本就是一路陪着小心说的,可是这话还没说完,便被李昆仑的一句爆喝给吓的吞了回去。 如今李昆仑可是宁嫣忠实的拥护者,不但拥护还取代了陆瑾的位置当了宁嫣的贴身护卫。 这当了贴身护卫不说,竟还非要闹着要与宁嫣结拜。 李昆仑是真性情,宁嫣自然不会驳了他的心意,所以李昆仑便在鲁大子三位将军的见证下认宁嫣为义姐。 沈哆本就不敢去触李昆仑的霉头,如今再加之二人有这一层关系在,他便直接闭了嘴巴子。 “沈哆,不让你出兵的时候你非要出,现在我家姐说出兵,你却又唱起了反调,我看你的皮又痒痒了是不。” 听着李昆仑这句略带威胁与霸道的话,坐在他身旁的乌明雅亦是掩唇笑出了声。 这一笑,也间接的缓和了帐内的气氛。 “妹妹觉得呢?”宁嫣转眸看向正在掩笑的乌明雅轻声询问道。 “我吗?”听得宁嫣询问,乌明雅亦连忙收了笑容。 沈哆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二女,这二女之容各有千秋,乌明雅便如那花中魁首一般,只看一眼便能让人为之惊艳,而这位纪夫人宁嫣,便如那芳香四溢的香茶般,让人饮之回味无穷。 沈哆心想,若是二女他能得此一人此生便也无憾了。 “但凭姐姐决定,妹妹并不懂行军打仗。”乌明雅在面对宁嫣时还是有些拘谨的,连说话都不太敢去看宁嫣。 宁嫣哪里能看不出乌明雅的小心,轻轻握住乌明雅的一双手儿宁嫣向她开口说道:“妹妹莫要妄自菲薄,若无妹妹的本事,这汝阳郡怎能守到今日?” 宁嫣此话绝不是恭维乌明雅而是真心,便连鲁大子三将听得宁嫣此话亦是连连点头。 “确实如此,明雅小姐竟能天生与生灵沟通,当真为当世奇闻,若不是陆某亲眼见得,必会认为这是无稽之谈。” 陆瑾此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与赞许,一时之间,满帐皆是夸赞她的声音。 乌明雅被众人夸得有些脸红,在脸红的同时又有些沾沾自喜。 而这沾沾自喜的原因,便只是因为她终于有用了,不再什么也帮不上,作不了。 宁嫣出身显赫,智计百出,上官清武艺绝伦,女中豪杰,三女之中她便有些平平无奇了。 本是有些自卑,可奈何老天也赏了她一口饭吃。 巫山奇袭安羲阳,便是陆倩倩用一只海鹰寻得了安羲阳大军的位置,亦是因为此点,宁嫣才能于安羲阳大军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 绳州神女不仅天生能与海中海豚沟通,亦能与海鹰、海鸥沟通。 只是这飞禽毕竟只是飞禽,便是它能自天空中俯瞰到安羲阳大军的屯粮之地,它也不识那是何物。 在宁嫣众人于营帐中会晤军情之时,城墙下一处不显眼的柴房里却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推门而出。 这道鬼祟身影猫着腰浅到营帐一角开始偷听帐内正议之事。 这偷听之人不识旁人,正是沈哆的小舅子刘能。 月色蒙尘,夜风渐渐! 因为这帐外风声的缘故,连陆瑾亦未察觉到有人于帐外偷听他们正议之事。 出城?他们要出城奇袭南荣军!刘能愈听愈是心惊。 于心惊的同是,刘能心中亦是升出了坏水,他垂涎宁嫣美色,自是从宁嫣第一次映入他眼眸中时,他便无法自拔,亦是为此,只因他当时多看了宁嫣一眼,便被沈哆重重的扇了一耳刮子,这一耳刮子扇的他血沫横飞,口吐黄牙,并被沈哆下令拖走。 小人往往眦睚必报,刘能便是此中翘楚,而在加之他垂涎宁嫣。 沈哆的这一巴掌可不能白挨,宁嫣对他的视若无睹可不能白受。 你很清高是吗?觉得我刘能一辈子都不可能与你再有交集是吗?哼!你们若躲在城中,劳资还真没机会,但是,你们却妄想出城,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借着这灌入汝阳郡的夜风,刘能心中发狠,如一只夜里的老鼠般向着汝阳郡的城门匆匆跑去。 今夜风大,吹得安羲阳的营帐亦是猎猎作响。 不能再耽搁了!营帐中,安羲阳虽坐于主帅,但却是如坐针垫,其下方静静的坐着两名参将。 这两名参将亦在等待着他们的主帅说话。 帐中寂静,于寂静中安羲阳忽而自椅中站起,他起身,下方两名参将亦跟着起身。 “我军粮草虽然充足,但是却也不能再拖下去,毕竟我们可是在太武的地盘,若是拖得太久,待得太武援军赶到,那么我们便不战自败了,我安羲阳打了半辈子的仗,还未曾如此憋屈过。”说到恨处,安羲阳更是狠狠的拍了下一身前的桌案。 这一拍,令得桌案上的烛盏亦是弯身掉落在了地上。 听得将军所言,这两名参将如何不知将军所说何意? 这憋屈是因那守汝阳郡的将军竟是个女儿身,而且看其年龄才不过芳华。 安羲阳是何人,是南荣四大名将之人。 这六日里他们什么计策都用了,可是奈何那守城的女子只是坚守不出。 诱敌、诈败、谩骂、挑衅、甚至假装退兵十里,这些所能想到的计策他们全都用了,可是那守城的女子根本不为所动。 “传令下去,两日后,不计代价,不计伤亡,全力攻城。”安羲阳向两名参将说完此话,便颓废的重新坐在了帅椅上。 这当真是无奈之举,此战迟则生变,他们拖得太久了。 之前他确实有退兵之意,可是这名女将军却是激起了安羲阳的斗志,若是连一名黄毛丫头都斗不过的话,那么他有何颜面回南荣。 “全力攻城?将军,若是如此,我军必将伤亡惨重啊。”参将原纯一向安羲阳劝阻道。 伤亡惨重?他何尝不知?可是现下可还有其他办法? 那黄毛丫头拒不出城,除了全军攻城以外,还能怎样? 帐外突而响起一阵嘈杂之声,伴着这嘈杂之声,两名南荣军压着一青年走入帅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9章 刘能误国 “回将军,我们抓到一太武习作。” 忽而听得一名军士所言,帐中三人亦是同时看向了这被两名军士所押的青年。 此青年一身戾气,身上穿的亦是破烂。 “我不是习作,我要见你们的主事。”刘能抬眸看向那坐在帅位上的安羲阳一脸狰狞的说道。 “见我们将军?我家大将军岂是你能见得?”原纯一看向刘能亦是厉声喝道。 “哼!你们若是不让我见你们的主事,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听得刘能此话,安羲阳亦是自帅椅站起。 此子一身戾气,脸上亦有未褪去的伤痕,安羲阳正在猜测此人来此的目的。 “我就是,你说说看,若我不见你,我会如何后悔?” “你就是?”听得安羲阳此话,刘能亦是挣开了两名军士的钳制。 刘能在打量安羲阳,安羲阳亦在打量着他。 在打量中刘能突而向安羲阳说道:“我要和你做一笔交易!” “哦?和我做一笔交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我可以帮你取得汝阳郡,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刘能此话一出,参将原纯一与令一名参将卫阳亦是同时露出惊喜之色。 安羲阳用一种灼灼的目光看向刘能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么说,你是来叛国的?说说,你要我答应你何事?是让我南荣陛下为你封官加爵,还是要金银珠宝。” 封官加爵?金银珠宝?刘能怎么也未有想到安羲阳会对他说出此话。 不待刘能心喜,安羲阳再次向他说道:“你别高兴的太早,我怎知这不是你们那名女将军所使的苦肉之计,除非你能证明,你是真的来向我南荣投诚。” 在心术上,刘能确实不如安羲阳,被安羲阳这么一激,刘能便向他急切的说道:“连州巡抚沈哆是我姐夫,你说的那名女将军是绳州巡抚纪寒的夫人,我姐夫就因为我多看了纪夫人一眼便打了我,不但打了我,还把我关进柴房里,整日只给送一些连狗都不吃的东西,我忌恨他们,这够不够。” 听得刘能此话,安羲阳心中的疑虑便烟消云散了,原因无他,只因此子在向他说此话时,无论是其眼神,还是其语气都透着一种发自于本能的怨恨。 “所以你要我答应你的是何事?”现下他便只需要刘能一个回答便够了,这一个回答亦决定着他是否完全相信此子。 “其他人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只要纪寒的夫人宁嫣。” 刘能说出了他想听到的答案,这色令熏心要比任何花言巧语都要令人信服。 看来,此子是看上了别人的夫人了。 “好!我答应你,不但答应你,待汝阳城破,你还可以带着此女回我南荣,我朝陛下必会让你二人享尽一世的富贵。” “真的?”听得安羲阳此话,刘能激动不已,此刻他的眼前,他的脑海所浮现的尽是宁嫣的音容相貌。 看着刘能那一双眼睛里所隐藏不住的激动,安羲阳向他淡淡说道:“好了,若你能助我攻下汝阳郡,此女我必会完好无损的亲手交到你的手里,现在,你还是说说,你该如何助我取得汝阳郡。” 强压下心中的兴奋,刘能开始将他于之前所在营帐前所偷听到的话一字不差的向安羲阳道来。 在刘能的讲述中,安羲阳的神情亦在不断的发生着变化。 忽而惊讶、忽而赞许、忽而震惊、又忽而阴沉。 待得刘能讲完,说实话,安羲阳真的有些后悔答应此子了,此女当真便是那种生来便是将才的奇女子! 将这等奇女子交给这刘能,安羲阳亦能预见此女那凄苦的后半生。 右寨确实为他屯粮之所,若是今夜没有这刘能,宁嫣必能奇袭成功,因为安羲阳从未想过,这一直龟缩不出的太武疲军竟会于今夜突然出城奇袭他的屯粮之所。 这真乃天助他也! “原纯一,你引一万军士潜伏于右寨,卫阳,你领五千军士,待得太武军倾巢而出,你便可用钩锁入城,打开城门,引军进入,占取汝阳郡,使他们首尾不能相接,今夜,我便要这支太武军有来无回。” “诺!”两位参将领令而出。 大地沉睡、月色朦胧,借着这婆娑的树影与夜色,宁嫣带四千军士于汝阳城出,而后绕进巫山。 城中只有沈哆与乌明雅携一千军留守。 在宁嫣率军出城后,卫阳便带领五千南荣军悄无声息的贴在了汝阳郡城下。 奇袭之道,不仅你们太武会用,他们南荣亦会。 一根根钩锁在月色的掩护下,纷纷被南荣军掷上城墙。 若是往日,此法必会被太武巡城发现,可是今夜却不同。 安羲阳确实没有猜到宁嫣会于今夜突然奇袭他右寨粮仓,而宁嫣亦绝无可能想到有人于今夜背叛太武。 汝阳郡城门自内打开,五千大军于悄无声息下潜入汝阳郡。 透过树林间隙,宁嫣已经能清楚的看到山下那一座大营。 这座大营于黑夜中正在沉睡着,偶有几名巡防,亦是无精打采的在大营中乱转。 将下方大营的情况尽收眼底,鲁大子亦是向宁嫣心悦诚服的说道:“夫人当真料事如神,他们果然没有防范。”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姐是谁。”向鲁大子一脸得意的说完此话,李逍遥便转眸看向正在认真审视着下方大营的宁嫣。 “姐,待会你就别下去了,这刀剑无眼的我怕伤了你。” “无妨,他们确实未有防范,大都督、史钺将军、曾广将军,切记,一旦得手,你们决不可恋战。” “诺!” 听得宁嫣此话,鲁大子三人亦是向宁嫣重重抱拳。 宁嫣亦是扬起手臂,所有目光在这一刻皆凝聚在了宁嫣这发号施令的手臂之上。 待得宁嫣手臂麾下之时,鲁大子三位将军一马当先,直向着下方这座正于黑夜中沉睡的大营冲杀而下。 身后是四千大军,前方是悍不畏死的三位将军,这四千军士又怎会居于其后。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0章 身陷囹圄 此次奇袭南荣右寨,陆瑾并未跟随宁嫣前来,这不是他不跟,而是宁嫣需要他留在城中坐镇,李昆仑亦拍着胸口向他保证,绝不会让宁嫣受到一丁点的皮外伤。 陆瑾才就此作罢。 四千军士冲入下方大营,这其中便有宁嫣。 宁嫣曾听其父说过,两军交战主帅要在,在可定三军之心。 全军皆入右寨,曾广亦是第一个发现了粮仓所在,而当他冲入一座粮仓中时,入目却是空空如也。 这空空如也的粮仓里有明显拖拽过与搬运过的痕迹,而其脚下所踩的土地上亦能清晰的看到那散落在地上的米粒。 此处确实是安羲阳屯粮之所,宁嫣确实猜对了,但是—— 中计了! 在曾广闯入此仓的刹那,他便知道中计了。 心中惊惧的曾广豁然冲出粮仓,而后便看到了漫山的火把。 这漫山的火把已将他们团团包围。 “夫人!” 在曾广匆匆跑至宁嫣身前时,鲁大子、史钺亦是冲出了空无一物的粮仓。 四千军士紧握手中寒刀将宁嫣紧紧护于身后,李昆仑亦是张开双臂目露睚眦的看向上方。 “夫人我们中计了。”曾广看向面无波动的宁嫣急声说道。 “就是她!”一声透着激动与兴奋的声音于右寨上空炸响开来。 宁嫣寻声望去,一眼便看到了那站在安羲阳身旁的刘能。 “下面的人你们随便杀,但绝不能动她,你们可是答应过我的。”刘能但见宁嫣被困,他那一双眼睛亦是无法抑制得到宁嫣的渴望。 “是你!”李昆仑咬牙切齿的看向那站在安羲阳身旁的刘能厉声喊道。 中计了!如今她已被困,那么汝阳郡呢? 在看到刘能的那一刻,宁嫣便明白她为何中计了,是刘能出卖了她,出卖了整座连州。 起火了! 汝阳郡内燃起了滚滚狼烟,这是汝阳郡的求救信号。 安羲阳并未打算与这位女将军说话,在这支太武军冲入右寨的那一刻,安羲阳便已经扬起了手臂。 在手臂落下之时,一支支火箭便如同一场漂泊大雨般自上空浇灌而下。 出手便不留情,安羲阳这是要致这下方的四千太武军以死地。 一轮箭雨如雨而下,带走的不单单是一条条性命,还有他们的英勇与无畏。 “杀出去!”史钺手中九环刀在荡开数十之火箭后,便向身旁的鲁大子沉声说道。 “好,你与曾广护夫人杀出重围,我来断后。”鲁大子在向史钺说此话时,亦是将他狠狠的向着宁嫣的位置推去。 置身火箭之中,这一轮箭雨,已是带走了数百兵士的生命,当史钺冲至宁嫣身前,便要去拽宁嫣的手臂时,宁嫣却是躲过了史钺向他抓来的手掌。 右寨已然起火,这火势借着夜风亦越烧越烈。 “烧营!”躲过史钺的手掌,宁嫣用一种决然的眼神与语气向史钺突然说出了这二字。 烧营?史钺有些听不懂宁嫣所说何意,他虽听不懂,但却看得懂。 李昆仑伸手握住飞来的三支火箭,而后其用力一掷便将这三支火焰投向了与右寨相邻的军营。 今夜的风确实很大,在这三支火箭射入黑夜下的营寨时,这星星之火便能借助这风势而化为燎原之火。 “分散,命所有兵士分散,他们既然要瓮中捉鳖,那么我们便让他们大海捞针,今夜风大,他们既然用火箭,那么我们便让他的军营化为火海。” 宁嫣在顷刻之间便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听得宁嫣此话的史钺已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述对宁嫣的崇拜与信服。 “诺!” 向宁嫣重重报之一拳,史钺、曾广二人亦是带着各自所领的军士向着其他大营冲去。 鲁大子取代史钺的位置与李昆仑一同护卫宁嫣的周全。 有李昆仑在,即使是漫天箭矢亦休想伤到宁嫣分毫。 起火了,不同于汝阳郡的狼烟,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燎原之火。 “别放火箭!”当安羲阳看到那满营所燃的烈火时,他即为自己错误的指挥而懊悔,亦同时被宁嫣的临场抉择而折服。 抓起掉落在地上的数十支已经熄灭的羽箭,随后,李昆仑如抛物一般的将手中羽箭抛向了那正立于山间的安羲阳。 这一掷,其速比那方才飞来的箭矢还快。 只是一个眨眼之间,这数十支羽箭便没入了安羲阳的双眸之中。 原纯一手握寒刀,在箭矢飞来之际,便挥刀斩向了这飞矢。 十几支飞矢是被原纯一挥刀斩断,而原纯一手中的寒刀亦是被这飞矢回震之力脱手而出。 “好大的力气!”寒刀脱手而出,而后飞入身后山林,原纯一心有余悸的看向下方的李昆仑说道。 在说此话时,原纯一亦想到了一人,此人便是火神军副统领安焕,此人亦是天生神力,只是不知这下方之人与安焕谁的力气更大。 本是必胜之局,却因一个错误的指挥而葬送,安羲阳如何不气,此战他若是还不能胜,便唯有解甲归田。 佩刀出鞘,安羲阳首当其冲向着下方那自始至终都未曾移动过一步的宁嫣冲杀而去。 大将军冲锋,原纯一与两万于大军亦是向着下方压来。 山林本不可啸,但是在这一刻,整座巫山都开始地动山摇,山林里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驻扎在山林下的营寨亦随着这两万于大军的冲杀而摇晃。 大地摇晃,如同万马奔腾,火光将半边天空染成一片红色,那烈烈大火于黑夜中如同于风中招展的纛旗一般。 在这两万大军的冲锋下,屹立在这山呼海啸之下的宁嫣无疑是渺小的,但是便是这渺小而单薄的身姿却如磐石般纹丝不动。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宁嫣不能慌乱,她若慌乱必动摇军心,即使今夜要死,亦要如一名战死的将军般,无畏的死去。 过错已不可挽回,于冲杀中的安羲阳看着这满目的火纛,他的心亦在滴血。 粮仓还是被烧了,整个军营里的物资亦被他这一个错误的决定而葬身火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1章 盖世人屠 为什么要放火箭?安羲阳在心中一遍遍的问着自己! 他放火箭的初衷是什么?便是要让这一支太武军感受到深深的绝望,可是结果呢? 此刻,安羲阳心中便唯有一个念头,这唯一的一个念头便是杀光这些太武军。 至于这名女将军,他会留,不但会留,还要让她真正感受到什么才是绝望。 你烧我满营,我便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鲁大子带一千南荣军于宁嫣周围筑起了一道坚实的城墙,这道坚实城墙无论其身涂添多少伤痕皆屹立不倒。 一千南荣军知道他们正在守护的是何人,亦是知道,他们才会如此拼命,如此奋不顾身。 纪大人是英雄,他的夫人亦是巾帼! 这一战是为英雄而战,是为巾帼而战。 一柄寒刀洞穿了一名南荣军的身体,明明身体已被洞穿,可是这名南荣军却死死的握着这柄洞穿他身体的寒刀,并将这名南荣军与他一同推进了二人前方的火海。 这番壮烈的画面依在发生,即使是死,他们亦要拉着自己的敌人来垫背。 这一道为宁嫣所筑起的城墙正在已肉眼可辨的速度正在缩小着,缩小是因为这一千兵士正在不断的阵亡。 “鲁将军,你保护好我姐,大家都跟好我,我来杀出一条血路。” 李昆仑一步迈出,拨开身旁军士,便没入了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南荣军中。 一柄森冷寒刀在一名太武军无畏的双眸中向他当头砍来,他知道这一刀他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既躲不过,那就一起去死,迎着这一口森冷寒刀,这名太武军伸开双臂紧紧的保住此南荣军的身体。 抱住其身,而后如一头发疯的公牛般,冲向其前方的那一片火海。 只是,明明他已使出了全力,却再也进不得分毫。 这柄森冷寒刀并未当头向他斩下,而是悬在了他的头顶。 李昆仑救下了这名太武军,不但救下,亦将这名他所抱着的南荣军从他怀中拉了出来。 自他怀中拉出此人,李相赫便一手将这名南荣军举过头顶。 而后这名太武军便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根柴火是如何断的,这名南荣军便是如何断之,抬起膝盖,李昆仑用力将此人掷之膝盖,此名南荣军便拦腰折断。 身子如没了骨头一般的折叠一起,这名南荣军甚至连呼喊都没喊出一声,便已这种残忍的方式死去了。 “去保护我姐!” 耳边响起李昆仑的爆喝声,这名太武军才从方才的惊惧中所惊醒。 无需武器,因为李昆仑浑身都是武器。 杀入这望不到尽头的南荣军中,李浩然大发神威。 这神威发起,令得置身在他攻击下的所有南荣军皆心惊胆寒。 抓住一名南荣军的手臂,而后这名南荣军便成了李昆仑手中的武器。 或劈、或砍、或刺、或抡! 直到这名南荣军在他手中只剩下一副残躯,李昆仑才会将手中的这柄武器丢掉地上。 已经杀红了眼的李昆仑愈杀愈勇,双手各持一名南荣军,而后将手中的这两柄武器抡的虎虎生风,猎猎作响。 千军如何、万军如何,这些南荣军亦是有血有肉之人,他们何曾见过如此残忍之人。 他还是人吗?简直就是从地狱里挣脱而出的恶魔。 已经没有南荣军敢近李昆仑的身前了,他们畏惧李昆仑如同畏惧一头杀红了眼的凶恶猛虎一般。 这副身体明明骨瘦如柴,为何其体内却蕴藏着如此惊世骇俗的神力。 谁能与此凶兽一战! 而且最令他们恐惧的是,这只杀人凶兽仿似不知疲倦为何物一般,倒在他脚下的南荣军已经快堆成了一座山峦,而这支凶兽便站在这尸山火海之下,蔑视着他们这群蝼蚁。 原纯一几次想要去救他们,可是连他亦被李昆仑的神威吓破了肝胆。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立于尸山火海之上的李昆仑单枪匹马便震慑住了这数万南荣军。 “放箭!” 安羲阳紧握双拳,目露睚眦,向着这些已被杀破了胆的南荣军大声吼道。 安羲阳可恨的不是李昆仑仅凭一己之力便杀了他近千的南荣军,而是李昆仑杀人的方式。 这种杀人的方式简直令人毛骨悚然,即是经历过无数大战小战,见过无数次尸横遍野惨景的安羲阳亦是升出了一种深深的畏惧。 原纯一取下身后长弓,而后将这长弓拉了一个满月。 箭矢于黑夜下破空而出,带着凌厉的呼啸之势向着那站在尸山火海之上的李昆仑射来。 他知道他所射的这一箭李昆仑必会躲过,可是,李昆仑却用了一种更加蛮横与狂野的方式回应了原纯一。 随意的抓起脚下一具尸体,李昆仑便将这具尸体掷了出去。 利箭没入尸体之中,这具尸体带着原纯一所射的利箭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脚下。 看着脚下的这具尸体,原纯一亦是本能的向后退却了数步。 这一幕落在这些南荣军眼中亦是令他们方搭起的弓箭僵在了半空。 安羲阳知道他们是被李昆仑的神勇与残忍杀破了胆。 若要让这些兵士重新拾回勇气,便唯有杀了此人。 手提佩刀,安羲阳一步步的向着那站在尸山火海之上的李昆仑一步步走去。 大将军要亲自出手了吗? 当原纯一看到安羲阳提刀向李昆仑走去的那一刻,他心中亦是惊惧的。 自跟随安羲阳以来,若是他未有记错的话,大将军于他面前共出手过两次。 第一次,是万军之中取敌方上将首级。 第二次,是与安焕一战! 那一战是在军中校场,安焕凭借一身神力力挫军中数位德高望重的将领,擎荣将军安羲阳闻得此事,便提手中一口寒刀亲上校场。 一个天生神力,手中一双铜锤砸石石开,砸地地裂。 一个将名之中带一擎字!手中一柄军中朴刀硬是生生与这双铜锤硬悍了两次。 那一战算是不分高下,安羲阳手中寒刀被一双铜锤砸断,安焕亦被安羲阳击下校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2章 血战 仿佛昨日重现,那一场未分出胜负的比试便要在此战中分出个结果了。 原纯一理所当然的将这名太武将军看作了安焕,因为他二人皆天生神力,因为他二人皆凶狠残暴。 此处有李昆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另外三处的战场却是悲壮的。 无论李昆仑有多么神勇,都改变不了这场大战的结局。 兵力上的悬殊决定着这支奇袭之军的败亡,史钺所带领的一千五百太武军,他们虽然在浴血厮杀,他们虽然悍不畏死,但是南荣军真的太多了。 一身甲胄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史钺于乱军之中披头散发,他手中的九环刀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勇猛,倒在他脚下的南荣军已有数百,而史钺的体力也已经达到了极限。 四柄寒刀找准一个刁钻角度而后分别取史钺的脊背、下盘、天灵、胸膛而来。 若是他被这四刀任何一刀劈重便会葬身于此。 周围是熊熊烈火,在这熊熊烈火中他仿佛突然看到了他那襁褓中的孩儿,夫人抱着孩儿于烈火中正在向他微笑。 在看到自己的夫人与孩儿的刹那,一种强烈的求生欲直冲脑海,他不能死,家中的妻儿还在等他凯旋而归,他怎能让他的夫人失望,让他的孩儿自小便没了父亲。 手中九环刀在这一刻仿似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原地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史钺如一只旋转的陀螺一般荡开了这四柄寒刀。 在荡开这四柄寒刀的刹那,他手中的九环刀亦脱手而出。 这是他所能使出的最后的力量,于身旋转的九环刀带走了这四名南荣军性命的同时,亦完成了它最后侍奉主人的使命。 刀脱手而出,又是四柄森冷寒刀映入史钺眸中。 这四柄寒刀砍向的角度已是那么刁钻,别说此刻史钺手中已无武器,便是九环刀在手,凭他此刻这已经脱力的身体亦无法架开这四柄森冷寒刀。 “史兄!”一声勃然大喝在史钺耳边炸响开来,曾广首当其冲、高高跃起,于半空中起一海底捞月之势,这一势在划过四名南荣军脖颈的同时,曾广亦落在史钺身旁。 将史钺护于身后,曾广再次与这仿似无穷无尽般的南荣军厮杀在了一起。 于烈火的映照下,史钺怔怔的看着那杀入南荣军中的曾广。 他一身甲胄是在何时脱掉的,只着一条衬裤,曾广的脊背早已血肉模糊,便是凭着这一身的伤痕累累曾广仍在浴血厮杀。 三千军士已不足六百,这剩余的六百勇士,亦是在这一刻爆发出了他们体内的所有潜能。 二十太武勇士将史钺护于他身后,剩余太武勇士亦不让这些南荣军越史钺雷池半步。 安羲阳已经与李昆仑战在了一起,在这尸山火海之上,二人仿佛两只沐浴着火焰的斑斓猛虎一般。 李昆仑知道此人是南荣军主帅,安羲阳知道只有杀了此子,他的军队必会重拾肝胆,届时,便可一举歼灭这剩余的太武军。 二人皆要杀了彼此,所以这一上来便是生死相搏。 看着那正在尸山火海之上与李昆仑近身搏杀的大将军,原纯一的双手亦是在死死的握着。 他深深的知道二人的这一战将会决定这场战争的胜负,所以他才会紧张。 刘能自一排南荣军中窜到原纯一身旁,他也畏惧这前方的尸山火海,但是比起前方,他更在意的是那名站在这尸山火海之后的宁嫣。 “这位将军,您还在等什么啊?还不趁你家主帅拖住李昆仑的时候,去擒宁嫣。” 突而听得刘能此话,原纯一亦是愤声向刘能说道:“我家大将军要与此子公平一战,这关乎我家大将军的尊严,我岂能在此刻做下此等无信无意之事。” “无信无意?这位将军,此时正是你拿下宁嫣的好机会啊,拿下宁嫣,你们便胜了啊。” 刘能此话虽然简单,但是却说到了重点。 听得此话,原纯一心中亦是隐隐被他说动,而当他看到大将军被李昆仑一头撞入尸山火海之下时,原纯一已是突然松开了正紧握的双手。 没错!此战之成败,便是那名身旁只有不足千人所保护的女将军,若是他在此刻拿下这名女将军,那正于大将军搏杀的李昆仑怎能心无旁贷的与大将军交战。 想到此处,原纯一心下一横,便带着身后南荣军忽而向着前方冲杀而去。 在李昆仑看到原纯一率军杀向宁嫣之时,他便欲要自这刀山火海之上跳下,但是却被安羲阳所拦。 安羲阳虽然皱眉,虽然不喜原纯一的擅自行动,但他也知道,这场战事的成败便在于那名女将军。 此刻,他所要做的便是将李昆仑留下,不让他去回援。 看着这黑压压的大军向着宁嫣冲去,李昆仑怎能不焦急,可是奈何他心中再是焦急也是无用。 因为安羲阳紧紧的拖住了他,而他亦不可能在片刻之间杀了这名主帅。 心急如焚中的李昆仑终于露出了破绽,而安羲阳亦紧紧的抓住了林昆仑因为焦急而露出的这个破绽。 这是他手中寒刀第一次劈中了李昆仑,这一刀亦将李昆仑胸口劈开了一条如同天堑一般的口子。 血在淌,李昆仑扬天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咆哮。 这一声震耳发聩的咆哮亦是震得安羲阳双耳嗡嗡作响。 双耳嗡嗡,安羲阳挥刀的动作亦出现了片刻的停滞,李昆仑借着安羲阳的停滞终是自尸山火海之上跳了下去。 他冲,在向着宁嫣的方向拼命的冲! 他喊,在向着宁嫣的方向歇斯底里的喊! 血在淌、火在烧、如蝗虫般的南荣军正在剥夺着一名名太武勇士的生命。 豁出性命奔跑的李昆仑用其淌血的身躯撞开前方一名名南荣军。 这些被李昆仑用性命撞开的南荣军自原地被高高撞起飞上半空,安羲阳终是没有追上李昆仑。 李昆仑用其身躯撞出了一条通向宁嫣的血路。 明明李昆仑胸膛的伤口是狰狞的,狰狞到便是连身经百战的鲁大子亦是不敢去多看一眼。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3章 贞烈 扯下着在身上的天青色杉衣,而后在李昆仑焦急的神色下,宁嫣为其包扎了胸膛上这道深深的伤口。 千名军士英勇牺牲,宁嫣、鲁大子、李昆仑三人被万军所包围。 原纯一与大军为安羲阳让开来路,刘能紧紧的跟随在安羲阳身后,当他看到已经穷途末路的宁嫣时,刘能亦是再次向安羲阳提醒道:“将军,你答应过我,此女是我的。” 宁嫣的神色在这一刻是平静的,平静的看着站于她前方的安羲阳。 当安羲阳接触到宁嫣那一双清若泉水的眸子时,连他亦是不由的对此女心升佩服。 鲁大子与李昆仑将宁嫣紧紧护于身后,二人在这一刻已是升出了必死的觉悟,既是死也要护宁嫣的周全。 至于刘能,二人连看都不愿去看此人一眼,如这等卖国之贼,不配他们去看。 心中日夜索绕之人便在眼前,刘能已是迫不及待。 若不是宁嫣身前站着鲁大子与李昆仑,他必会将这魂牵梦绕之人揽于他的怀中。 宁嫣看到了刘能看她的眼神,这种眼神令她作呕。 袖中匕首已是落入宁嫣手中,她宁死亦不会让刘能触碰到她丝毫。 四千太武军全军覆没,史钺与曾广被压到宁嫣身前。 此战,他安羲阳还是胜了,但胜的令他很不舒服,就仿似心中堵着一块大石一般,让他无从舒畅。 到底是什么原因?便是这名女将军,这名女将军便是堵在他心口让他不能畅快的大石。 犹是这名女将军那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那一双眼眸里怎生没有升出任何情绪? 汝阳郡上空射出十二支火箭,这十二支火箭便是卫阳攻下汝阳郡所向安羲阳发出的信号。 宁嫣并不担心乌明雅的安危,有陆瑾在,他若要带乌明雅走,便是千军万马亦拦不住他二人。 至于采莲,这是她与采莲第一次分开,还好那时她将采莲派去了增港与福达一同负责前方补给。 在自缢之前,唯一让她不舍的便是纪寒,至于家父、家母,待她死后,姐姐定会带着她的遗志照顾好二老。 熊熊大火已灭,一股股焦土的味道开始弥漫。 安羲阳极为不喜宁嫣看他的这种眼神,征战半生的他也曾见到过那些硬骨头的败将。 在安羲阳砍下这些败将的头颅时,他们亦曾用不屈的眼神看过他,但是那些败将皆是铮铮铁汉,而此刻站于他面前的却是一名都可以做他女儿的女将军。 如此年龄、还是女儿身,竟还用这种平静的眼神看着他,于安羲阳而言,宁嫣这看他的眼神分明便是对他的不屑一顾。 若不是刘能,今夜败走的必是他无疑,这一仗,他并不是靠着自己的军事才能战胜宁嫣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宁嫣的领军之才甚至远远胜过了他。 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安羲阳的心境亦开始扭曲了,这扭曲是因嫉妒,是因宁嫣于他不屑的眼神。 “你不是想要此女吗?本将军便将她赏赐给你,不过,本将军有一个前提,你若做到,本将军才不会食言。” 突而听得安羲阳所说,刘能亦是向他脱口而出的问道:“行,只要将军你不食言,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好!”安羲阳很满意刘能的回答。 伸手指向宁嫣那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安羲阳看着这一对令他愈看愈是气愤的眸子向刘能说道:“本将军要看到她眼里的惧怕与求饶,你若能做到,本将军便将此女赐你。” “眼里的惧怕与求饶?”刘能皱着一双眉宇向安羲阳问道。 “恩!”安羲阳回。 “在这?”刘能再问。 “恩,在这,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本将军只要能亲眼看到她眼里的求饶与惧怕,若看到,此女自今夜起便是你的,我亦会派人护送你二人回南荣,让你二人享尽一世的富贵。” 向刘能说完此话,安羲阳便命人将已经身受重伤的史钺与曾广自宁嫣身前拉开。 两柄森冷寒刀分别架于史钺、曾广二人脖颈之上。 在寒刀架颈之时,二人便同时向后而仰,这后仰便是要自缢,可是安羲阳岂能如了这二人的意。 “这位将军,你还是丢掉手里的匕首,你若不丢,本将军便先斩你一将。” 在说话时,安羲阳亦是亲自走到了史钺身前。 有安羲阳与身后大军为他撑腰,刘能亦是撞着胆子向宁嫣走来,只是当他便要绕过李昆仑时,李昆仑却是突而向他扑来。 这一扑将刘能吓了一跳,这吓了一跳的同时,刘能亦注意到这李昆仑竟是在飞扑中从半空掉了下来。 他胸膛处的那道伤痕实在是太重了,这一刀几乎是为李昆仑开了膛。 再加之他拼劲全力冲至宁嫣身旁,如今的他已是强弩之末了。 “姐!”摔至地上的李昆仑抬眸看向了那站在万军之中如一朵绝世而独立的水莲般的宁嫣,再也忍不住的流出了泪水。 他知道刘能贪图宁嫣,而安羲阳竟卑鄙的用史钺与曾广的性命相逼宁嫣,这是要让刘能在万军前羞辱于他的义姐吗? 鲁大子紧握手中寒刀,这一刻他恨不得冲入南荣军中杀他一个天翻地覆,既是战死,他亦无悔。 可是,这一刻,他该如何? 原纯一走至鲁大子面前,并向他冷声说道:“你若敢再妄动一下,我便先杀了那趴在地上之人。” 刘能见得此情此景,有这两位将军为他制造环境,他亦是急不可待的跑至宁嫣身前。 “纪夫人,大将军的话你可都听到了?纪夫人若是现在露出大将军想要看到的眼神,我刘能绝不会在这里动纪夫人一根手指头。” 听得刘能此话,宁嫣亦是第一次转眸看向了他。 看着刘能,宁嫣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向他说道:“汝阳郡被破,南荣军入城所做人神共愤,我虽败,但绝不会向这些杀我太武子民,侮辱我太武妇孺之军屈服。” 听得宁愿此话,刘能却是不屑一顾,于他而言,死再多的人亦于他无关,他又不认识这些死去的百姓,他们死便死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4章 归来 向刘能说完此话,宁嫣便转眸看向了被南荣军强行摁在地上的史钺与曾广。 在宁嫣看向他二人之时,二人亦在宁嫣的眸中看到了决绝。 “夫人!”而在二人惊惧的双眸中,他们看到—— 看到宁嫣忽而向着身后那一片还未熄灭的滔天大火跑去。 “姐!” 一声悲鸣划破天际! 刘能一手抓了个空,当他反应过来之时,已是晚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宁嫣纵身跃入那熊熊烈火之中。 而在宁嫣纵身跃向那一片滔天火海之时,安羲阳便向着宁嫣纵身追去。 只是他人方跃至半空,便被史钺与曾广忽而跃起捉住了双腿。 二人知道若是宁嫣不自尽,那么等待她的便是比死还要恐怖的羞辱。 既然无法护得宁嫣的周全,那么便唯有在此刻拼了性命成全于她。 “原纯一快拦住她。”自半空坠下的安羲阳看着那已经高高跃起便要坠入火海中的宁嫣向原纯一狰狞大吼。 原纯一已经动了,可是却被鲁大子烂了下来。 “你们是疯了不成?我是去救你家将军,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家将军被烧死吗?” 原纯一一边与鲁大子大打出手,一边向鲁大子大吼道。 救?这是一个多么讽刺的字眼! 救下她,而后当着万军之面羞辱于她吗? 鲁大子落下了眼泪!看着那纵身跳入熊熊烈火中的宁嫣,他仿佛看到了十年前,自己一家妻儿于烈火中被焚烧一般。 纪夫人以身殉国,可歌可泣! “宁嫣!” 一声惊雷之吼划破天际,响彻夜空! 一道黑色身影如同一只自苍穹俯冲而下的雄鹰般向着那下方的一片火海俯冲而下。 听得这声惊雷之吼,鲁大子忽而怔住了,曾广、史钺亦是流出了泪水,这眼眶里的泪水是悲极而泣的泪水。 一道黑色身影在万军惊恐的神色下冲入火海,而后又在万军惊惧的神情下自火海中揽住了这位纵身火海的女将军的身躯。 轰! 一声冲破火海之声于夜空炸响,于万军耳边炸响。 “大人!”鲁大子痴痴的看着那站于火海之下,紧搂着宁嫣的清秀男子,失声唤道。 又有六道身影自漆黑如墨的夜色中落下! 陆倩倩、上官清、莫达、徐恒、袁琅、刘大壮六人依次排开站在纪寒身旁。 “纪……纪寒,是你吗?你回来了?” “回来了!”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感人肺腑的对白,只有这世上最朴实无华的对白。 “嫣儿,你受苦了,剩下的便交给我。”纪寒向怀中宁嫣说完此话,便唤来了袁琅。 “恩!”宁嫣依依不舍的自纪寒怀中离开,袁琅立时将她掺住。 向前迈出一步,纪寒豁然转眸看向安羲阳。 安羲阳亦在看他! 四眸相对,一个眸中有惑,一个眸中却只有凌冽的杀意。 “你便是擎荣将军安羲阳!” “你是谁?” 安羲阳迎向纪寒那一双透着凌冽杀意的眸子向他置身问道。 “金武噵伏诛,韩成珉覆灭,南华公主金智善复国,我本可念你受韩成珉蛊惑饶你一命,可是我今日若要饶你,便无法向这死去的将士们交代,便无法向我夫人交代,所以——” “你自缢!” “满口胡言!你是何人?竟敢在这里信口雌黄!” “信口雌黄吗?安羲阳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何物!” 自衣襟中取出金智善所写合书,而后摊开于安羲阳面前,纪寒便不再言语。 国玺加盖,金丝镶边,落比之处赫然写着南荣新帝金智善七字。 合书?与太武永止刀戈?这怎么可能! 南荣到底发生了何事! 当安羲阳看到此御书时,他已经信了纪寒方才所说之话。 一匹快马于巫山冲下,那自马上跳下之人,先是向纪寒深鞠一礼,而后才看向安羲阳。 当此人看到安羲阳身后那累累尸体之时,此人心中亦是暗叫糟糕,最不愿看到的还是看到了,他还是来晚了。 此人名叫樊余,乃金智善心腹! 他知道金智善之所以能复国,大半都归于纪寒的功劳。 “安将军!”樊余走至安羲阳身前,并自衣襟中取出先帝血帛。 “安将军,看了这先帝血帛自会知晓一切。” 听得樊余此话,安羲阳亦是匆忙自他手中夺过这娟血帛。 将血帛抖开,安羲阳便开始认真的看了起来,他愈看愈是心惊,愈看愈是胆颤,看至最后,他竟是狠狠的将先帝血帛丢在了地上。 “所以,这也是陛下的意思?”看着站于他面前的樊余,安羲阳亦是向他寒声说道。 “是,陛下说,若安将军终酿成大错,还请将军以两国社稷为重,陛下必会厚葬将军。” 听得樊余此话,安羲阳亦是忽而扬天大笑。 “用老夫一命换两国永固,老夫这条命可真是值钱的紧啊!” 向樊余说完此话,安羲阳又再向樊余问道:“老夫问你,他们呢?老夫这些军士呢?陛下也要他们用性命向太武赔罪吗?” 安羲阳所问,金智善并未交代,所以樊余看向了纪寒。 在樊余看向纪寒之时,安羲阳亦朝纪寒看去。 他不解,他南荣之事,为何此官要询问纪寒。 “大人,此战皆因一人而起。”鲁大子架开原纯一手中寒刀,向纪寒伸手指向了那已是呆若木鸡,分不清情形的刘能。 此刻刘能确实分不清情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来告诉他,还有这如天神下凡一般将宁嫣自火海中救出的人又是谁。 为什么此人一来,便大言不惭的让一位身后有两万多大军的将军自缢? “鲁大子,你说来听听,此战是如何被此人挑起的?”纪寒顺着鲁大子伸手所指看向了一脸呆滞的刘能。 而当鲁大子将刘能所行之事,事无巨细的讲与纪寒之时,纪寒亦是开始一步步的朝着刘能走来。 待鲁大子声落,纪寒已是走至刘能身前。 此刻,这二人便是这数万人的焦点,而在这万众瞩目之下,纪寒忽而伸手揪住了刘能的衣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5章 痛哉!快哉! “你为一己私利,致使我太武儿郎枉死千人,他们家中或有老母幼子或有兄弟姐妹,我既是将你千刀万剐亦难泄我心头之恨。” “你色令熏心,逼我夫人纵身火海已保明哲,若不是我即时赶到,我便将与夫人天人永隔,我既是将你碎尸万段也难平我心头之愤。” 纪寒在向刘能说出此话之时,亦是将他拉至一名战死的太武军士面前。 “跪下!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看看这躺在血泊中的军士才多大年纪?” 一声怒喝,刘能便被纪寒摁跪在地。 这名军士虽死,但他脸上的稚嫩却仍清晰可见,显然他还未有成年。 看着这名倒在血泊中长辞不醒的少年,纪寒再次向刘能愤声说道:“刘能,纵你百死,也难赎你之罪!” “四千军士,每一名军士磕十个响头,共计四万响头,我若是未听见你磕头声响,我便刮去你身上一皮,直到将你满身皮肉刮成白骨。” 被纪寒摁在地上的刘能忽而听到纪寒此话,已是吓得魂不守舍。 在向刘能说完此话,纪寒便看向了刘大壮,方才鲁大子所说,他们六人皆听到了,如今纪寒看他,便是要将此人交到他手中,这正应了他的心意。 抽出寒刀,刘大壮愤步走至刘能面前。 “磕!”伸出蒲扇大手,刘大壮摁住刘能的脑袋便往这被血泊染红的地上砸了下去。 “砰!”一声脆响,刘能满嘴血土,额头亦是溢出血来。 到了这一刻,他终于知道纪寒的身份了,到了这一刻他亦终于清醒了,只是这清醒来的太迟。 “纪大人,我南荣的这些军士?”樊余自刘能身上移开目光陪着小心向纪寒询问道。 听得樊余所问,纪寒亦是看向了安羲阳身后的这数万军士。 “兵行将令,他们只是服从将令。” 听得纪寒此话,樊余心中这一块本是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他真怕纪寒会说出让这两万余军士为这些战死的太武军陪葬的话来。 策马飞奔,七架飞鸾自他头顶掠过,他永远都忘不了于半个时辰前他所抬头看到的那一幕。 此人不但助陛下复国,竟还能造出此等造化之物于空飞行,如此天纵之人,万不可以之为敌。 转眸看向安羲阳,安羲阳知道樊余看他何意。 只是他心中还有疑惑,这心中之惑不解他死不瞑目。 “站在你面前的这位纪大人。”樊余看出安羲阳眸中疑惑,便向他再次说道:“纪大人是我们南荣的恩人,方才将军所看先帝血帛便是纪大人交于公主陛下的。” “安将军,可以说若无纪大人,公主陛下断无可能复国。” 当樊余将纪寒在大堰所做之事事无巨细的讲与安羲阳与这万于军士听时,万军皆不约而同的转眸看向了这名要置他们将军于死地年轻大人。 “安将军,若不是纪大人与他身后的这六位义士拼死闯入皇宫将韩成珉狗贼留住,怕是公主陛下即使夺回皇位,也会寝食难安。” “知道了!”樊余话落,安羲阳只是轻轻的说了这么一句。 心中之惑已解,他便再无牵挂。 看向纪寒,安羲阳向纪寒重重抱之一拳。 “大错已铸,感谢纪大人不杀我属下军士之恩!” 话落,安羲阳架刀于颈。 “将军!”原纯一看向安羲阳动情唤道。 “将这些将士平安带回南荣!”向原纯一说完此话,安羲阳引刀自刎。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南荣名将安羲阳自缢! 他死的并不轰烈亦不悲壮,但却决然! 卫阳已经占领汝阳郡,当他于城头看到军营起火之时便率五千军士冲出汝阳郡回援军营,而当他终于率军赶至军营时,却看到了安羲阳挥刀自刎的一幕。 “将军!”一声悲喝,卫阳冲至安羲阳尸首旁。 “原纯一到底发生了何事?将军为何要自缢!”将安羲阳的尸首紧抱怀中,卫阳向原纯一厉声喝道。 到底发生了何事?他要如何开口向卫阳来说? 难道要向卫阳说,他们所行乃助纣为孽、受奸臣所惑吗? 纪寒站着未动,樊余知道他所站何意,自衣襟中取出金令,樊余看向原纯一说道:“原将军,带大军跟我回去向陛下复命。” 不用拔营起寨,这支南荣大军开始撤离,无论卫阳心中有多么不甘与愤怒,这些都与纪寒无关。 目送这支大军进入巫山,纪寒这才转眸看向宁嫣。 看向宁嫣,而后如风般跑至宁嫣面前,并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嫣儿,幸甚有你!” 当沈哆看到纪寒的那一刻,他亦是喜极而泣,而当他得知他的小舅子所做之事后,亦是噗通一声坐倒在了地上。 沈哆自领军驻扎汝阳郡后,他所做的唯一一件正确的事便是在卫阳率军杀入汝阳郡时,他果断的命这驻守在城中的一千军士不要抵挡。 而卫阳亦未滥杀无辜,他只是缴了这一千军士的武器,而后将他们统统捆绑等得大将军入城在发落。 在卫阳带大军冲出汝阳郡时,乌明雅与陆瑾便紧随在他们身后,而当乌明雅看到那一道魂牵梦绕的身影时,她的眼眶已是湿润。 大战落幕,纪寒选择在汝阳郡逗留数日,刘大壮六人身上的伤势本就未有痊愈,曾广与史钺二人亦是战的伤痕累累,他们都需要充足的时间来养伤。 至于刘能,他是活活磕死在这些枉死军士的面前的。 沈哆带领一千军士将这战死的四千军士安葬于巫山,至于他小舅子的尸首,沈哆亲自将他的尸体丢入了山林之中。 曝尸荒野,是他咎由自取! 一间别致却不奢侈的府邸便是纪寒众人暂时的落脚之地。 李昆仑的伤势是最重的,但是他却也是第一个痊愈的,纪寒不得不赞叹这家伙的恢复能力。 他已经知道宁嫣已认这李昆仑为义弟,这么说来他便是这李昆仑的姐夫了? “姐夫!”一声兴奋的大喊声灌入正在院中陪着三位娇妻闲聊的纪寒。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6章 儋州人氏 李昆仑风风火火的闯进院子,张口便向纪寒说道:“姐夫,咱们什么时候进京,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皇城长什么样子呢,姐夫,咱们的皇帝是不是个糟老头子?姐夫见过老皇帝几回?” 这李昆仑完全不拿自己当个外人,在向纪寒说话时,便挤进了这张六菱石桌里。 李昆仑所问的问题纪寒都没有回答,此刻,纪寒满心里都装着宁嫣方才所向他说的那一句话。 择定良辰,迎娶二女过门?还要八抬大轿,于绳州风风光光的迎娶二女? 这幸福来的太过突然,突然到纪寒都感觉到不太真实。 “嫣儿,你……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你……你不反对?”看向宁嫣,纪寒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我反对什么,此事是我所提,要说反对,也是夫君反对,难道说夫君不愿取两位妹妹过门不成?若不愿,那便当我未说。” 宁嫣确实是真心,无论是陪纪寒只身前往大堰的上官清还是与她一同并肩作战守护汝阳郡的乌明雅。 她们二女,无论其人品还是样貌,那都是万里挑一的,而最重要的是纪寒喜欢她们,二女亦喜欢纪寒,作为纪寒的发妻,她是发自内心的愿意与二女共侍一夫。 听得宁嫣如此深明大义之话,纪寒除了感激还是感激,而乌明雅与上官清此时早已羞红了眼。 虽无夫妻之名,但却有夫妻之实,二女早已是纪寒的人。 这当真是如做梦一般,纪寒直到此刻还不敢相信。 三女都在等纪寒开口,乌明雅与上官清亦是一脸紧张的看着纪寒。 在三女灼灼的目光下,纪寒豁然抬眸看向三女。 “那便等我将合书呈于陛下,待得咱们回了绳州,便张罗此事。” 纪寒的这句话深得宁嫣三女的赞同,国事于前,私事于后,这才是她们心中的夫君。 刘大壮四人已经养好了伤势,曾广与史钺也已无大碍。 第二日,陆瑾便与陆倩倩向纪寒众人辞行了,纪寒知道他二人要去西海。 到了第三日,纪寒亦向宁嫣众人辞行了,此行前去皇城,纪寒只带了李昆仑一人。 上官清并不担心纪寒的安全,不说有这天生神力的李昆仑在旁,便说今日的纪寒早已今非昔比,如今,纪寒怕是已经离那九品宗师的境界也只差那一步之遥。 大战已休,不仅是连州需要百废待兴,便是绳州亦需要休养生息。 沈哆想要跟纪寒一同入京,却被纪寒拒绝。 这拒绝的原因很简单,便是要他好好治理连州,至于他的功劳,纪寒必会向圣上言明。 在临行前,纪寒要莫达在绳州与连州之间建立一张庞大的情报网,并让他尽快训练出一批如同他们一般擅长打探与追踪的秘军。 韩成珉于皇城之巅所向他说的那些话,令纪寒每每想来都如鲠在喉,他隐隐的感觉到,一个巨大的,针对太武的阴谋正在悄无声息的向太武靠近。 十阎出世,极乐教出世,十阎殿于怜花岛大败之后又再次重出江湖,藩王陈焕,连绳军常禄山,他们二人都与西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西海到底是何方圣地! 海之大广阔无垠! 那占据西海的几个联盟小国与数之实力不俗的海匪,恐怕只是西海所露之冰山一角。 这次与纪寒一同入京,李昆仑自然是满心的欢喜。 两匹快马自连州官道而出,经沧州、衮州两处官道直奔皇城而去。 一路快马加鞭,中途遇客栈而不歇,李昆仑真不知道他的这位姐夫为何如此着急。 这大好河山他还没有一一领略,便自他眼中匆匆划过。 直到到了儋州境地,纪寒才放缓了马速。 第一次途径儋州之时,纪寒并无停留,而这一次,纪寒却停了下来,原因无他,因为韩成珉所在皇宫之巅于他所说之话,他听进去了。 难道说那位于怜花岛战死的大宗师与他的身世真的有关吗? 可是上官清这里又如何解释! 若这位大宗师与他的身世当真有关,那么也必定与上官清有关。 祖母已故,这儋州如今便与他再无瓜葛,可是纪寒还是鬼使神差的纵马进入了儋州境地。 这儋州虽名为州,但却只有一城。而这城却是纵横万里,如一州之大。 儋州城的城门便在眼前,李昆仑亦是向纪寒问道:“姐夫,咱这是要进这儋州城吗?” 而在纪寒便要回答李昆仑之时,他便于城下看到两名身着华丽锦衣的青年正在向着他的方向走来。 而自这两名青年的眼中,纪寒感觉到这两人便是向着他走来。 果真如纪寒猜测的那般,两名青年走至纪寒马前,便以一种惊讶与了然的语气向纪寒异口同声的说道:“纪寒,果然是你,你他妈的还知道回来看咱们兄弟啊。” 出口便带脏字,再加之这二人身上所穿的这一身一看便价值不菲的锦衣,纪寒判断这二人必是城中大户人家的纨绔。 只是这二人既然能直接叫出他的名字,可是他却对这二人毫无任何印象。 失忆!他知道他于儋州的记忆怕是全部失掉了。 “纪寒,你也真够狠心的,那飘香院的青青姑娘可是足足等了你三年呢?” “可不是,这每日我去飘香院看到青青姑娘依于阑珊所露出那一脸的凄哀样,我的心都跟着一起疼呢,可是奈何人家青青姑娘根本就不鸟咱们哥几个,这每日里大把大把的银票往青青姑娘身上砸,却连个响声都听不到,纪寒,老实说,你是不是在临走那日将人家青青姑娘给那个了。” “青青姑娘?飘香院?”听着这人名、地名,纪寒亦是深深皱眉。 “我说纪寒,你这三年都跑到哪去快活了?怎么连个音讯都没有。” 别说纪寒不知道这两名纨绔是何人,便是那叫做青青的女子,他也是在失忆后第一次听到。 虽然失忆,但从这两名纨绔的话语中纪寒亦能听出,感情他在儋州时也是个与这两人一般整日里在那花街柳巷里寻快活的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7章 此女唤青青 两名纨绔在下口若悬河,纪寒端坐马鞍无动于衷。 很奇怪,不说这两名纨绔知不知道三年前纪寒去了宁将军府做赘婿,只说他纪寒于皇城所做下那庄庄惊世骇俗的大事,按说他的大名应该早已传遍太武五湖四海才对,这两名纨绔也应该听过才对,可是这两名纨绔见纪寒所问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三年里他跑去了哪里?”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而一旁的李昆仑此时却在心中为他的三位姐姐抱打不平,这两货一看便是纨绔子无疑,瞧着他们与自家姐夫这熟络的样子,李昆仑在心中断定,这两货定是纪寒的狐朋狗友。 在这两名纨绔的殷勤下纪寒跟着二人一同入城了,而跟在纪寒身后的李昆仑却是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在后面瞪着纪寒。 勒马停下,纪寒回身看向正在瞪着他的李昆仑说道:“三年前,我失忆,于儋州所有事情皆已忘记。” “失忆?”李昆仑感觉纪寒不像是在说假。 四人入城后,两名纨绔便与纪寒分开,并邀纪寒夜时一同去飘香院小聚。 纪寒只是点头,却并未向二人言明去与不去。 着李昆仑打听了他之前与祖母故居,二人便向着故居走去,只是这故居早在三年前便换了门庭,经李昆仑打听,这处院子是纪寒自己卖掉的。 见得纪寒那一双紧皱的眉宇,李昆仑对纪寒失忆之事已是深信不疑。 飘香院,青青姑娘,赎身? 想到这位流落在红尘中的女子,纪寒心中隐隐觉得他应与这位名叫青青姑娘的女子见上一面。 此时正是晌午,飘香院的门前自然不如华灯初上般那么热闹,当纪寒、李昆仑勒马停在飘香院时,一名穿红戴绿的老鸨领着数名打扮花枝招颤的女子便迎了出来。 当这名老鸨看到那坐在马鞍上的纪寒时,她竟是捏着手中的帕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眼睛也揉了,这名老鸨确信自己并未看错,这坐在马鞍上的青年她认得,不但认得还与他有仇。 这与纪寒的仇,自然便因她们飘香院的头牌青青姑娘而起。 “呦,原来是纪公子,当年纪公子可是说要将祖宅卖了来为我女儿青青赎身的,妈妈我可是等了纪公子半月有余,纪公子拿了钱财一走了之,却将我女儿青青留下苦等纪公子三年,怎么,此次纪公子转性了?想要为青青赎身了?我呸,纪公子如今你给老娘再多的银子老娘也不卖了。” 纪寒翻马而下,根本就未理会这老鸨,径直朝飘香院里走。 但见纪寒硬闯,这老鸨也不是吃醋的,扯起鸡嗓,一声吆喝,便有数十位凶声恶煞手提木棍的家保自飘香院里冲出,而后将纪寒团团围住。 纪寒自然不会将这数十位家保放在眼中,李昆仑亦是连正眼都不带瞧这些家保一眼的。 飘香院门前所上演的这一幕自然是引得了许多路人的围观。 纪寒只是想见这青青姑娘一面并不想徒生事端。 “妈妈,让他进来!”一声悦耳婉转的女声自飘香院内传出。 听得此话,这名老鸨亦是愤愤的一甩手帕,屏退了这数十位家保,如今的青青她可不敢轻易得罪,因为她手里的家当可是比她这个老鸨还多,而且这飘香院里大半的开支亦是青青所出。 家保让路,纪寒与李昆仑迈入飘香院。 这院是个标准的阁楼,阁楼共分三层,纪寒是在二层阁楼上看到这位青青姑娘的。 此女一身淡青色长衣,不着粉黛、不着佩饰,依于阑珊,眉露凄苦,端的是一名我见犹怜的女子。 待得纪寒入阁,青青便转身离去。 于阁楼惊鸿一瞥,纪寒便迈步向着木梯走去。 老鸨在身后一阵骂骂咧咧,纪寒充耳不闻,待上到二楼,青青便依在一厢房门边,见得纪寒上来,她便伸出纤纤玉手将门推开。 “纪公子请!” 纪寒并不知曾与此女有何瓜葛,但从此女那一双眉目如画的眼眸里只看到了她对他的陌生。 迈步走入厢房,纪寒径直走至房中唯一一张木桌前,并坐下。 待得李昆仑进入,这位名唤青青的姑娘才掩上了屋门。 桌上有酒壶一只,酒盏四枚,厢房中芬芳四溢,这芬芳清淡,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为纪寒与李昆仑各斟一酒,青青姑娘才落座。 纪寒并未去动酒盏,而是正在静静的看着这位坐于他对面的青青姑娘。 青青亦在看他,二人四眸相对,一个眼眸清澈、一个似要将坐于她对面的男子看个透彻一般,所以这看纪寒的目光自然也是灼灼的。 灼灼之后,便化为哀伤,显然她并未将纪寒看个透彻。 “三年未见,难道纪公子便不打算与奴家说些什么吗?” 听得青青此话,纪寒亦是向她苦笑着说道:“不瞒姑娘,我于儋州记忆全失,今日来见姑娘亦是想从姑娘这里得知我的一些过去。” “记忆全失?”青青皱眉,皱眉之后又突而向纪寒说道:“纪公子,怕不仅仅只是如此。” “哦?姑娘所言何意?” 青青并未直接回答纪寒,而是伸出纤纤玉指指向了纪寒面前的酒盏。 “此酒乃青青亲自所酿!” “亲自所酿?”纪寒听得青青此话,亦是皱眉,他好像有些听懂青青所指何意了。 “人之性格始于天性,记忆可以失去,但天性却难泯,纪公子好酒,犹是喜欢喝青青亲自而酿的竹青,纪公子好色,犹是在见到样貌出众的女子,纪公子的一双眼睛便会烙在女子身上,而这两样天***家却未在纪公子身上见得,所以奴家才说,纪公子怕不仅仅只是失忆。” 纪寒正色了,这正色是因这位女子那一双虽然透着凄苦但却能洞若观火的眼眸。 “不知纪公子想知道哪方面的过去,是与奴家的过去还是纪公子自己的过去?”端起面前酒盏,青青自斟自饮的向纪寒问道。 这是纪寒第一次升出有种被人给看穿了的感觉,此女虽生在烟花巷柳之中,但却生有一颗玲珑之心。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8章 内阁首辅 “都讲些。”纪寒收拾心中心情,随意向青青说道。 “好,纪公子出身商贾,乃儋州城富甲一方的大户,八岁便开始逛花楼,出手一掷千金,青青这花怜头牌便是公子用万金所砸而出,公子十岁那年双亲被响马所杀,十七年那年公子祖母离世长辞,而在这短短的七年内,公子便败光了府中所有积蓄,而后不得不变卖祖地。高朋满座一去不返,公子所结实的那些至交好友亦如同畏虎一般的躲着公子。” 将手中酒盏放下,青青在斟酒时,再次向纪寒说道:“这便是公子的过去。” 待青青声音落下之时,李昆仑亦是不由的笑出了声,没办法这位青青姑娘太会用词了。 狐朋狗友说成至交好友,那高朋满座就更有意思了,这有钱的时候自然高朋满座,这没钱了,你还高个屁啊。 纪寒听得青青所说,这面上也有些挂不住,感情这具身体原来还是个败家子啊。 “那我既是这样的人,青青姑娘又为何青睐我呢?听说,青青姑娘可是等了我整整三年来为姑娘赎身。”纪寒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青睐?赎身?纪公子怕是误会了,公子所赏奴家的钱,早已够了奴家赎身之用,奴家留此亦不是为了等现在的公子,而是那个未曾失忆的纪公子,而奴家青睐的亦是那名未曾失忆的纪公子,奴家这么说纪公子可能明白?” “在他人眼中,曾经的纪公子或许是个痴傻、糜烂之人,但在青青心中他不是。自外人如何评说,在青青心中,他永远都是那个对青青最好的人。”青青此话说的自自铿锵,句句灼灼。 在李昆仑的莫名下,纪寒起身向青青重重的施了一礼。 “姑娘蕙质兰心,深明大义,若他日姑娘想离开此地,可去绳州寻我,我必待姑娘以上宾!” 听得纪寒此话,青青亦是再露凄苦之色。 “他日之事,他日再说,自奴家在阁楼上看到公子第一眼起,奴家便知道他再也不是那个对奴家万般之好的纪公子了。” 话已至此,纪寒亦向青青辞行,在辞行之时,青青自衣襟中取出了一枚玉佩。 此玉佩琢燕形,是一枚飞燕佩。 “此玉名为燕清,乃公子家传之物,纪公子曾为奴家与卢公子对垒,便典当了此物,待得奴家自典当行将此物赎回想要交还给纪公子时,他已是变卖了租地离开儋州,今日再见,当物归原主。” 纪寒郑重的自青青姑娘手中接过这枚燕清。 “多谢!” 向青青重重抱之一拳,纪寒便与李昆仑离去。 待得纪寒二人离去,一名打扮清秀的女子牵着一名大概两岁来大的小女童走进了这间厢房。 清秀女子松开小女童的小手,小女童晃晃悠悠的便跑到了青青身前。 青青弯身将小女童抱起,眼中尽是对这小女童的溺爱之色。 赴会?纪寒可不会与这些他根本不认识的纨绔去赴什么会,策马离开儋州,二人便再次上路。 五日后,纪寒与李昆仑终于赶至皇城。 瑞雪了兆丰年,春红飞进万家,这皇城里的人竟然还没摘了自家院子所中的百年老树。 看来去年那靖国太子赵烁给他们的教训还不深啊。 纪寒本就是秘密入京,自然也不会有旁人知晓,但是这皇城里的百姓们,何人能不识君。 当纪寒纵马驶入皇城时,无论是那看门的门守还是这看到纪寒的百姓们,皆懵了。 懵是暂时,而后纪寒的入城便赢得了满城百姓的欢呼。 这在皇城纵马是纵不成了,因为百姓们把前路都围的水泄不通了。 李昆仑可是被百姓们对纪寒的热情可着实给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的这位姐夫竟然在百姓中这么的受欢迎。 一座一看就建了有些年头的府邸内,一位坐在高台之上满头白发的老者忽而放下手中的茶盏向那进来禀报的小厮问道:“你说谁?谁回来了?” 听得家主问话,这名小厮亦是连头都不敢抬的向这位老者小心的回道:“是纪大人,纪寒。” “纪寒?他不是被圣上贬去绳州了吗?他不好好的在绳州做他的巡抚,回来作甚?” 回来作甚?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当然,这心中所想小厮自不敢说,只能在心中如此回答。 “立刻派人盯着他,每半个时辰来向老夫汇报一次他的动向。” “诺!” 小厮领命而去,这位坐于高堂之上的老者亦是眯缝起了他那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眸。 严格辞去内阁首辅一职,这位老者便是顶替严格登上这太武正一品之位的卢萧。 若说之前纪寒的三次大闹朝堂并不能引起如他这等的人物的注意,而如今的纪寒便能入的他的双眼了。 这能入他双眼的原因不是因为纪寒的官职,而是圣上对待纪寒的态度太过耐人寻味。 古训有言,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纪寒三次公然大闹朝堂,这第三次更是于朝堂之上顶撞圣上,并向圣上说出那种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无稽之谈。 纪寒揭发赦王陈赦私开铁矿,私铸兵器、私培军队、屠杀川西总兵王默一家二十二口之罪,本应是大功一件,却因他顶撞圣上被圣上贬去绳州,继任绳州巡抚。 圣上所行雷厉风行,既是他卢萧也被圣上这雷霆手段所蒙蔽,事后想来,卢萧才后知后觉,这哪里是贬,分明便是保护。 若将纪寒继续留在皇城,必会招来他们这些肱股之臣的排挤甚至怨恨,因为这家伙走到哪里便会在哪里惹是生非。 这下可好,圣上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将纪寒贬去了偏远绳州,这既让纪寒远离朝堂的洪流之中,亦让他在那蛮夷之地大施拳脚,以便磨砺。 难道是这小子受了圣上的密诏?难道是圣上认为这小子磨砺已够要委以重任了? 便在卢萧做着这些没着落的胡思乱想时,那名小厮又回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9章 密函哪去了 “大人,纪大人带着一名随从进宫了。” 当小厮向卢萧说完此话后,卢萧便从高台上豁然起身。 再次见到陈匡,陈匡虽然目露威仪,但是纪寒却在他那一双锐利的眸子里看到了深深的疲倦。 李昆仑得见圣颜自是激动不已。 陈三德依然如一根木桩般站在陈匡身后,纪寒可是知道人家的真实身份的,自然不敢怠慢。 向陈匡行礼后,纪寒亦是向陈三德拜了一礼。 “大宗师好啊!” 陈三德怎么也未想到纪寒会向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他想笑却是强憋着笑意。 陈匡被纪寒向陈三德的这一句问安给逗笑了,他憋着笑意向纪寒沉声问道:“你不再绳州好好待着跑回来作甚?” “圣上,不知前方的战事如何了?”纪寒并未回答陈匡所问,而是向陈匡关心的问道。 这照青殿乃陈匡批阅奏章与休息之地,平日少有官员进入,听得纪寒所问,陈匡并未打算隐瞒纪寒。 “自岳将军接管北燕边防,北狄便频频增兵,现如今三方战事都极为吃紧,国库损耗巨大,南荣呢?南荣国可有动作?” 在陈匡向纪寒问此话时,纪寒能清楚的看到陈匡那眉宇间的愁容。 虽然陈匡没能如了他的心意斩了陈赦,但这位帝王也曾答应了他,待他能在绳州推行新政之时,便是由他来斩陈赦之时。 在庆幸自己能穿越到一位明君的手下做事时,纪寒亦是深深的皱起了眉宇。 从陈匡方才的所问中,纪寒发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这件重要之事便是陈匡并未收到他的奏折,若是收到陈匡定不会如此问他。 “圣上!” 紧皱眉宇,纪寒亦向陈匡再次说道:“圣上难道没有收到我的奏折吗?” “奏折?什么奏折?”见得纪寒皱眉,陈匡那一双本是透着愁容的眸子亦是乌云密布。 照青殿内只剩青烟袅袅,除此之外便突然没了声音。 纪寒不语、陈匡不语、站在陈匡身后的陈三德与站在纪寒身旁的李昆仑亦不语。 陈三德不语是因为他自纪寒的这句话中听出了其他的意思,而李昆仑不语只因他看到陈匡生气了,所以不敢言语。 在一番如死寂般的沉寂后,陈匡才向纪寒问道:“将你所奏之事现在说来。” “恩,回圣上,连绳军五万兵士、一万战船被常诚将军的三子常禄山带去了西海。” “你说什么?”听得纪寒此话,陈匡亦是面露惊惧之色,而站在陈匡身后的陈三德亦是眯起了双眼。 见得陈匡面露惊惧,纪寒却是自衣襟中取出了金智善所写与太武的合书。 “天佑圣上,圣上看看这是什么?”在陈匡的一脸惊惧下,纪寒将合书递到陈匡手边。 陈匡带着一脸的怒容拿过纪寒手中的合书,打开合书,陈匡只是看了寥寥数眼,便豁然自此合书上移开目光看向纪寒。 这合书里的内容陈三德自然也看到了,在看到后,陈三德亦是看着纪寒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好!纪寒,你立此不世之功,解我太武燃眉,孤要赏你,重重的赏你。” 迎着陈匡那一张振奋的神情,纪寒亦是再次说道:“圣上,这赏赐不上赏赐的先不论了,现下,咱们是不是该好好想想这我给圣上的奏折去了哪里?” 立不世之功却不骄纵,不骄纵不说,心中却依然忧心国事,陈匡心中对纪寒大为称赞。 一半一半,没有了国哪来的家,纪寒的想法便是如此简单。 “三德,召裴纶前来。” 有人竟敢拦下如此军事要函,这是误国之罪,他陈匡绝不允许有人在皇城里兴风作浪。 若没有这封合书,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合书中只言纪寒于长明岛偶得先帝血帛,并未言及纪寒于大堰所做之事,金智善不在合书中言明纪寒功劳自有她的打算,这打算是便是为纪寒好。 功高盖主历来便是帝王所不容之事,金智善只言,纪寒将此先帝血帛交还于她,她凭借这娟血帛而得以复国,奸贼既除,南荣愿与太武永止刀戈。 这合书中的内容便是如此简单。 裴纶匆匆赶来,当他看到站在照青殿的纪寒时,只是微微诧异了一下,便向陈匡跪下。 “彻查内阁!”陈匡向他所说的只有这一句,亦是这一句,便令裴纶身躯突震。 彻查内阁,也便是说让他查朝中正一品的内阁首辅卢萧! “纪寒,你这几日便留在皇城辅佐裴纶,待得此事水落石出,你再回绳州。” 向纪寒丢下此话,陈匡便屏退了二人。 这——圣上这是闹的哪般?他可没想留下啊,他还要急着回去成就他的伟业呢。 纪寒一脸不乐意的跟着裴纶出了照青殿。 李昆仑终于敢大口的喘气与呼吸了,明明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的,为啥他自看到陈匡的第一眼起就那么害怕呢? “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你一回来面圣,圣上便召我彻查内阁首辅卢萧。” 出了照青殿,裴纶便定下脚步向纪寒冷声问道。 内阁首辅卢萧?别说他是第一次听得这个官职,便是卢萧这个名字他也是第一次听得。 听的裴纶所问,纪寒亦是停下脚步。 当他将于陈匡所说之话原封不动的再说以裴纶一遍之后,裴纶亦是面色大变。 “你是说,有内阁官员截下了你禀报于圣上常禄山带五万大军一万战船去了西海的奏折?你是何时写的奏折?” “年二啊,太武大年第二日写的。” “此等大事为何要递折?你不会着人将此密函送至镇国司,由我镇国司亲自送入宫中。” 卧槽!你还埋怨起我来了! 纪寒便要据理力争,裴纶却是忽而扬手打断了他欲要说下去的话。 “算了,此事也不怪你!” “当然不怪我了!咱朝中有奸佞,竟敢拦下这么重要的奏折。” 听得纪寒所说,裴纶亦是将眉宇都要挤成了一个川字。 “此事已过一月有余,怕是无从查起,现下是不是内阁所为还不能下得定论,你可真能给自己找不痛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0章 大年七日,马匹失 什么意思?纪寒感觉没听懂裴纶所说。 看到纪寒眸中的疑惑,裴纶继续向他说道:“自绳州入皇城,马不停蹄,最快亦要七日才能到达皇城。” 裴纶点到为止,他相信纪寒能听懂他此话之中的意思。 七日?经过裴纶的提醒纪寒确实听出了此话中所引申之意,三人快步离开皇宫,而后便在裴纶的带领下径直来到了城飞营。 城飞营负责守卫皇城四城门,裴纶来此便是要查于大年二日至大年九日有无飞马进入皇城。 在一番严厉的审问与审阅过往造记卷宗后,便是裴纶又往后推迟了七日,无论是审问与还是这沓厚厚的卷宗里均无记录有过飞马奔入皇城的记录。 也就是说,他于大年二日所向圣上呈递的奏折是极有可能在半途被劫。 自城飞营走出,裴涩那一双眉宇间亦是阴沉的如乌云一般,而纪寒却在心中连连叫苦。 完了!圣上要他协助裴纶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才能回绳州,可这要怎么查? 大海捞针尚有明确的目标,可是这奏折是不翼而飞,了无踪迹啊。 “先回镇国司!”裴纶向纪寒丢下此话,便当先向着镇国司走去。 纪寒,李昆仑只能跟在裴纶的身后。 这一日,皇城发生一件大事,自镇国司连出六路司卫,这六路司卫每一路由十人所组,他们一路招摇过市,自北门奔袭而出。 镇国司造出如此大势,皇城中各个达官显贵亦纷纷祭出自己的手段来探听镇国司派出的这六路司卫是作何而去。 未知才是可怕!纪寒突而自绳州归来,一次秘密面圣,而后镇国司便做出如此之大的动静。 此刻,皇城里的这些达官贵胄们,皆已经用各自的办法探得了纪寒这一日于皇城的行程。 纪寒与圣上密会是在照青殿,随后圣上便着人唤来镇国司裴涩,二人一同出了皇宫便直奔城飞营,随后,再也未有见得纪寒自镇国司走出。 皇城里有的是手眼通天之辈,内阁首辅卢萧便是其一。 此刻,卢萧府中亦是官员满座。 坐于下首的各位官员如坐针垫,坐于上首的卢萧却是闭目养神。 一位官员终是受不得这紧张的气氛,便开口向卢萧急切说道:“首辅大人,您倒是说句话啊,为何纪寒要突然对付我内阁。” 这名官员问出了这里所有官员的心声,下首的一双双眼睛亦是殷切的看着那仿佛如同睡着了一般的卢萧。 听到所问,卢萧缓缓睁开双眸,看着这坐在下首的一众内阁官员卢萧淡淡的向他们说道:“怎么,现在急了?老夫问你,你们在急什么?” 急什么?首辅大人这话问的,那纪寒是谁,此子若想搬倒谁,就没有他搬不倒的。 连圣上的胞弟陈赦都栽在了此子的手上,他们既没有如陈赦一般的权势,又没有陈赦那般显赫的身份,怎能不急。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圣上召裴涩入宫,并命纪寒协助裴涩彻查我内阁,虽然老夫不知那纪寒此次自绳州密回皇城向圣上说了什么,但自老夫继任内阁首辅以来,兢兢业业,处处小心,从无纰漏,那小儿便是想搬倒老夫与你们,他也要有能插入的缝隙才行。记住,明日无论纪寒来内阁府要查什么,你们都要好生的配合。” 卢萧这一席话可是为这些官员们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们这些做官的,谁手上还没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他们怕就怕纪寒会揪住他们这些见不得人的事,而后抓着不放,再入疯狗一般的咬死他们。 到了第二日,这些内阁官员们都已经做好了迎接纪寒前来的准备,可是他们足足等到日落西山也未等来纪寒。 内阁官员于皇城惶惶不安,纪寒却于昨日便离开了皇城。 儋州! 奏折是在儋州地界了无踪迹的。 纪寒在佩服镇国司情报机构的同时,亦在深深的佩服裴涩。 昨日出了皇宫直奔城飞营是裴涩有意而为,他所为,便是要让内阁府人心惶惶。 他确实警告过城飞营今日所问不可传于第三人耳,但是在城飞营中裴涩却故意向纪寒说了一句话。 圣上命他二人彻查内阁! 六路司卫是为震慑内阁府,而纪寒便混于其中一支司卫中。 镇国司有裴涩坐镇,纪寒在外负责秘查奏折失踪一案。 大年七日,一匹快马自儋州驿站换了马匹,亦于儋州境内消失。 裴涩之所以能如此笃定这封奏折是于儋州消失,便是因为自儋州驿站后,其他各路驿站便再未有人换乘过马匹。 晚霞已落,白月初升。 纪寒大马金刀的坐在儋州驿站等候消息。 六路司卫齐聚儋州,开始沿途。 “大人!”一名司卫冲入驿站而后向纪寒快速汇报道:“大人,左宁于郊外发现一具男尸。” 司卫此话方落,纪寒便豁然起身。 “快去看看!” 儋州郊外一处密林,当纪寒与李昆仑赶到之时,果然看到了一具男尸。 此男尸肉身早已腐烂,但是纪寒一眼便认出了此人便是那送奏折之人,之所以纪寒能如此笃定,便是此人身上所穿衣着。 果然不出裴涩所料,奏折是在半途被劫。 “大人,此人身上并无大人所呈于圣上的奏折。” 一名手提油灯的长脸青年自尸体旁站起,而后看向纪寒回道。 这长脸青年便是左宁。 “还有,卑职猜测,这名死者是为一江湖高手所杀。” “江湖高手?何以见得?” 听得左宁此话,纪寒亦是向他急声问道。 “大人请看此处!”左宁再次蹲下,而后将手中油灯提于死者颈前。 “虽然这具尸体已经腐烂,但也因为其曝尸荒野的缘故,尸体已被风干,卑职能如此笃定此人是被一名江湖高手所杀,便是因为此人脖颈上的这一处刀痕,一刀毙命,刀口整齐,卑职可以断定,此人是正于飞马中,被一名突而自正面杀出江湖高手所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1章 极拳 左宁向纪寒说此话时,亦向纪寒比划了一个向前挥刀的动作。 “江湖高手?”听得左宁所说,纪寒亦在嚼允着这四字,若这名信使真为江湖高手所杀,那么此事便难办了。 “左宁,依你判断,这名信使是被何种刀器所伤?”便在纪寒一筹莫展时,其身旁一名司卫突然向左宁问道。 听得此问,左宁再次看向信使脖颈处的刀伤,而后伸出两指放于此伤口上。 纪寒紧紧的盯着左宁两根手指的动作,这两根手指时而丈量,时而比对。 在一番丈量与比对后,左宁抬眸看向纪寒说道:“回大人,是东启国的启刀。” “东启国的启刀?”听得左宁所说,纪寒立时向他问道:“你可确定?” 迎着纪寒那一双黑若琉璃的眸子,左宁向纪寒重重点头道:“回大人,卑职确定。” 既能确定,便不是无迹可寻,只是若真是东启国所为,那么此事便更加难办了。 “魏冉!”纪寒忽而转眸看向站在其身旁的一名二翎司卫说道:“叫其他兄弟们星夜兼程赶往各处要道,去查查最近时日里有无其他信使被半途所杀。” “大人是说?”这名二翎司卫听得纪寒所说亦是沉声问道。 “恩,若真是东启国所为,我猜测他们应该不止只劫了这一路的奏折。” 听得纪寒此话,魏冉震色,慌忙领命而去。 六路司卫翻马而上,于月下四散奔驰。 来时带领六十司卫,回儋州驿站时,纪寒身旁便只剩下了左宁、魏冉、李昆仑三人。 回至驿站,四人围于一石几,石几上有驿官早早备下的酒菜,但是四人却未有一人动筷。 左宁、魏冉二人是第一次与纪寒一起出来办案,二人心中自然激动,原因无他,因为纪寒的名声。 前朝太子,一地藩王皆败在纪寒手中,这其中之最,便是纪寒解了前朝太子那本是天衣无缝之局。 一院秋叶静城了前朝太子火烧皇城的杀手锏,若不是纪寒看破这前朝太子所设之局,皇城怕是不可能如如今般欣欣向荣、安居乐业。 “大人,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去查?”坐在石凳上,魏冉向纪寒虚心求教道。 纪寒正在用手指敲着石几,在敲击中,纪寒亦是向三人说道:“首先,我们要弄清他们的目的,而后才能自他们的目的中去下手。这就好比做一道菜,我们要先掌握此菜的做法,才能烹饪出此菜肴。” 纪寒的这个比喻是生动的,三人皆能听懂。 “两个假设!”拿起石几上的一根竹筷纪寒向三人说道:“假设,此事便是东启国潜入我太武的习作所为,那么他们的目的便是要截取我太武各处送往皇城的奏折,从而做到于我太武的知己知彼。” 说完此话,纪寒便将手中的这根竹筷放于左手边。 “第二个假设!”纪寒在向三人说话时亦是拿起了第二根竹筷。 “假设此事不是东启国所为,那么这沿途截获奏折一事,便有些耐人寻味了,你们可曾记得在我第一次去面圣时,有东启国刺客于永安街刺杀我一事。” 突而听得纪寒提起此事,左宁二人亦是向纪寒点头。 “记得,大人莫不是怀疑这杀死信使的东启国刺客亦是假扮?” “假扮?这应该不可能,在审问前朝太子之时,前朝太子对培育假东启国刺客一事亦是供认不讳,前朝太子自缢,其皇城里的余孽亦被尽数捉拿。” 纪寒能听懂魏冉此话何意,但是他却忽略了此事中的一个重点。 “魏冉,你觉得那赵烁是名高手吗?或者说,你觉得赵烁身旁有这样一位能够培育出东启国刺客的高手吗?” 魏冉被纪寒的这句话问住了,他本聪慧,只是怔了半刻,他便读懂了纪寒此话何意。 “大人是说……!”强压下心中的惊惧与激动,魏冉用一种灼灼的眼神紧紧的盯着纪寒。 “恩,也是我之前忽略了此事,现在想来,赵烁所供认不讳的罪词有诸多可疑之处,首先,他派去刺杀我的这批假扮成东启国刺客的刺客是从何而来?我怀疑,这杀了我派去皇城的信使,便是这给予赵烁这批刺客的幕后之人所为,他的身份或许是东启国习作,或许是一位精通东启国刀法的大人物。” 纪寒此话令左宁二人为之大震。 大人就是大人,所思所想皆不是他们这些凡人所能揣度。 坐在纪寒身旁只管大吃大喝的李昆仑觉得自己很没有存在感,因为他感觉他完全插不上话,既然插不上嘴,那便将这张嘴用美食堵上好了。 李昆仑独自吃的津津有味,看得一旁的左宁与魏冉亦在往喉咙里不停的咽着口水。 纪寒将二人的囧样收入眼底,便向二人说道:“先吃饭,吃完饭,好好睡上一觉。” 说话时纪寒便已经动起了竹筷。 左宁与魏冉见得纪寒动筷,也连忙拿起了手中的竹筷。 因为二人是与纪寒第一次出来办公,所以一开始都陪着小心,但是在这一日里的接触中,二人发现纪寒并没有向他们摆过任何的官架,不但未有官架,反而平易近人。 怪不得莫达三人连升官都不要,非要跑去那偏远之地的绳州跟随纪寒。 第二日,日阳方出,纪寒便起床了。 这起床实属无奈,因为李昆仑、左宁、魏冉三人的呼噜声太大,简直能用震耳欲聋来形容这三人的呼噜声。 这三个家伙那是睡的一个香,可是却苦了纪寒。 待得三人洗漱出了客房,一眼便看到那正在晨练中的纪寒。 纪寒于院中正在打着一套拳,这一套拳是从多明哥的海寨里偷学而来,他本没想晨练,只是奈何他困啊,所以不得不找点事做,于是乎便想起了这套拳法。 打者无意,看者有意! 当魏冉看到纪寒于院中所打的这套拳法时,便怔住了。 这套拳法他见过,非但见过,他亦会使。 此拳法名为极拳,乃是其父所授于他,其父曾言在外人面前莫要暴露此套拳法,恐会引来杀身之祸。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2章 蛇打七寸 他曾问,既会引来杀身之祸,为何还要教授孩儿。 其父言,练乃是不忘,不练乃是忘本负义。 忘本负义? 魏冉知道此词何意,便是说不学此拳,便是违背了情义。 这情义何来?他一直不解,其父也不多言。 纪寒已经打完收工,他并不知道自己所打的这套拳法给予了魏冉多大的震撼。 魏冉收起心中惊惧,而后匆匆走至纪寒身旁,他想要开口去问纪寒此拳法他是从何处学来,但是他却已经从纪寒的双眸里得到了答案。 既是他问纪寒可能也不知,因为他的眼眸太过清澈。 “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打完收工的纪寒忽而听得魏冉此话,便露出了诧异之色。 虽心中疑惑,但是纪寒还是跟随魏冉去了院中的一处角落。 待得纪寒方停下脚步,魏冉便向他说道:“大人,卑职可否问问大人,大人方才所打的这套拳法是何人所传?” “何人所传?”听得魏冉所问,纪寒便向他说道:“没人传我,这套拳法是我在一个海寨营子里偷学来的,怎么这拳法有问题?” 海寨营子? 魏冉相信纪寒并未骗他,便当下向纪寒说道:“大人,卑职劝您日后还是莫要在外人面前使用这套拳法。” 魏冉说的郑重,纪寒亦是听的郑重。 他早便怀疑这七武海的身份,莫不是他自多明哥寨子里偷学来的这套拳法、会暴露多明哥他们的身份不成? “好,没问题。”纪寒向魏冉干脆的回答道。 既然人家已经选择归隐,纪寒当然不会因为他的缘故再去给多明哥、诸子他们惹去事端。 纪寒如此干脆的回答倒是出乎了魏冉的意料,他不问缘由,亦不向他追问这套拳法的来历,在魏冉看来,这便是纪寒体恤、尊重于他。 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其父于他而言便是其心中的秘密。 纪寒昨夜之话并未说完,若是第二种假设,那么这位幕后大人物所做便是顷国了。 他或许不隶属于太武对立的任何一国的一方,他的目的便是截获来往于太武各处的重要奏折,从而让身在皇城的陈匡成为一个被他而左右的瞎子。 该让你知道的让你知道,不该让你知道的你休想得知。 四人纵马回皇城,纪寒所要确定的第一件事便是自太武各处送达内阁的奏折。 四匹快马奔入皇城,目的地,内阁府。 内阁官员怎么也没有想到,纪寒会于第三日突然杀入内阁。 入得内阁,纪寒只有一句话,此话便是让他们将近两月里的所有自外地呈上的奏折统统搬到他的面前。 因为卢萧早有叮嘱的缘故,这内阁府里的十几名官员便遵照了纪寒的吩咐。 当纪寒面前摆着一座如小山一般高的奏折时,便匆匆的开始看了起来。 吃在内阁府、睡在内阁府,纪寒在内阁府这一待,便足足待了三日三夜。 将面前如小山般的奏折看完,纪寒便又马不停蹄的去了皇宫。 这下子,内阁的官员们再也坐不住了,废寝忘食的一连看了三日三夜的过往奏折,而后便连一句话都没给他们丢下便去了皇宫。 而看着纪寒那火急火燎的样子,内阁的官员们皆被吓的魂不守舍,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纪寒自这些奏折里看出了什么。 便是那一向稳重的内阁首辅卢萧亦开始慌张了,他再手眼通天也将手伸不到圣上身边。 面圣还是在照青殿,陈匡瞧着那顶着一双黑眼圈的纪寒心中亦是大感欣慰。 “圣上,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些自各处送来的奏折都是被精挑细选过的。” 纪寒只用一句话,便令陈匡于陈三德面色大变。 “你说什么?内阁所呈到孤面前的奏折都是由他们为孤所筛选过的是也不是?” 陈匡的声音亦是凝水成冰,纪寒自然能听出陈匡此话中的杀意。 “现在还不能确定,一切还要等。” “还等什么?” 迎着陈匡那一双迸射着杀意的眸子,纪寒再次说道:“等一个猜测,等各路司卫所探回的消息。” “什么猜测?什么消息?仔细说来。” “圣上,我于绳州派去的信使死于儋州一处荒林,信使被一刀致命,我所呈给圣上的奏折也被凶手取走,而这杀信使的刀乃东启国的启刀。” 纪寒此话一出,陈匡骇然变色。 站在陈匡身后的陈三德亦是再次眯起了双眼,而在这眯起的双眼中,纪寒感觉到了自陈三德身上所迸射而出的凛冽杀意。 整个照青殿在这一刻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一般,这层寒霜在凝而不散中亦愈积愈烈。 “你是说,是东启国截了你的奏折还是有人假扮成东启国刺客截了这本奏折,而后嫁祸东启国?” 陈匡能在一时间想到此中两处关键,便足以说明他必不是庸君。 “圣上,这便是我方才向圣上说的第二个猜测了,这个猜测已经成立了一半,这另一半便要等六路司卫归来了。” 不待陈匡发问,纪寒继续说道:“圣上,下官在三日里翻看了近两月里自太武各处州郡所递上的奏折,在这些奏折中大部分所奏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纪寒点到为止,毕竟人家是圣上,他不能将话给全说了去。 “孤明白了!你是想说,有人于半途截获我太武往来的奏折,那些可以动我国基的折子他不给孤看,而只给孤看一些他所为孤所筛选的折子,这是要将孤玩弄于他的股掌之间,这是要毁我太武江山。” 陈匡此话说的不再厉色,而是低沉。 纪寒可不敢去接陈匡后面所说。 “纪寒,你可有把握为孤揪出这股乱我国基的势力。”陈匡看向纪寒,并用一种炽烈与灼热的目光看向纪寒问道。 “回圣上,要想揪出这股势力,首先便要逼得这股势力必须接招。” “必须接招?你可是有了什么想法?” “想法不敢说,这有一句谚语是说,打蛇蛇打七寸、攻人攻要害,这股势力的要害与七寸便在他们能够于官道截获往来奏于圣上的奏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3章 皇城风云 听得纪寒所说,站在陈匡身后的陈三德亦是赞许。 “所以,若在第二种猜测成立的情况下,那么这股势力应该极为庞大。” “有多庞大?”陈匡心中明明已经有了答案,可是他还是要问。 纪寒深吸一气,而后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向陈匡说道:“渗透整个太武。” “渗透整个太武?”便是陈匡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亦是被纪寒这个大胆的猜测所惊到了。 瞧着陈匡那满脸的惊惧,纪寒再次向他说道:“圣上,为今之计,圣上所能做的只有亡羊补牢,逼迫这股神秘势力被迫接招,而后以动制动。” “好,纪寒,孤将此事全权交由你来处理,你务必要为孤铲除这股乱我国基的势力,无论这股势力有多庞大,背后牵扯多少利益,孤只允你四字,斩草除根。” 陈匡向纪寒说完此话,便自软塌起身。 “孤的金令你便不用还孤了,见令如见孤,这便是孤给你的权利。” 照青殿中,陈三德已陪陈匡离去,待得纪寒方出照青殿,一名宫女打扮的侍女便走上前来。 “纪姑爷,贵妃娘娘请纪姑爷过去一叙。”听得这名宫女此话,纪寒亦是微微一愣。 贵妃娘娘?宁嫣的长姐宁凝?既是自家人当然得去了。 宁凝并未在她的宁兰殿等纪寒,而是在一处石亭。 此石亭置身于百花开放中,亭前有一条蜿蜒木桥,桥下溪水潺潺,桥上藤蔓葱葱。 这名宫女将纪寒领至桥上便独自退下。 这桥的尽头便是那座石亭,纪寒在走向石亭时,亦是听到了自石亭中所传出的婉转琴声。 这琴声缓缓,宛如清风拂面,纪寒亦是听得不觉沉醉。 走入石亭,琴声戛然而止。 一位彷如是自百花开放中走出的绝世女子轻轻起身看向纪寒说道:“坐。” 这可是自家的长姐啊,既是再美若天仙纪寒亦不敢妄升他念。 “哦。” 纪寒挨着一石凳坐下,这石亭中只有他二人,百花芬芳、檀香袅袅、溪水潺潺,端的是一处人间仙境之地。 “嫣儿可好?”一句轻问,亦将纪寒自这芬芳仙境中拉出。 “好,好,好的很。”纪寒回答的有些拘谨又有些语无伦次。 听得纪寒所回,宁凝亦是掩唇轻笑。 “姑爷不必如此拘谨,你我乃一家人。” 一家人,这话说的轻巧,你可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啊,不对,劳资连圣上都不怕,为何一见你就有些心虚呢? “你之身份已是今非昔比,今日本宫邀姑爷前来,是有事要提醒姑爷。” 听得宁凝此话,纪寒亦是诧异的抬眸看向了这位太武第一美人。 “此次你突然回京,已经引得皇城中众多势力的注意,宫外传言,你蛊惑圣上欲要铲除内阁首辅卢萧……” “等等……”纪寒抬手打断宁凝。 “长姐,您这是听谁说的啊,我何时蛊惑圣上了?还有这铲除内阁首辅卢萧一事,这又是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内阁首辅卢萧已经认定你要对付于他,这世间所不能控之事不多,人心便是其一,姑爷,你入仕尚浅,这皇城里的诸方势力盘根交错,错综复杂,姑爷若是不小心迈错一步,便会为你引来杀身之祸。” 听得宁凝此话,纪寒亦是正色。 “大年十日,国库走火,监银司司首冯涵于救火中葬身火海,镇国司彻查五日未果,大年十七日,谏律司司首何展府中突然走火,何展阖家上下四十二人无一幸免。”宁凝在向纪寒说此话时,她的声音亦是凝成一线。 纪寒已是深深皱起了一双眉宇,两起大火接连烧死两名朝廷大员,关键是这两名朝廷大员的官职。 一个主管天下钱粮,一个主管天下律法,这二位大人竟然都被火烧死了?这肯定不是什么巧合。 只是这位贵妃娘娘为何要突然与他提及这两件事。 “纪寒!”宁凝已是对纪寒换了称呼,这个称呼更能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 “这冯涵与何展为人高洁,不愿攀附权贵,这二人一死,监银司与谏律司之职便空缺了下来,圣上迟迟未有将这两个空缺的官职补上,便是因为这皇城中各方势力均在极力举荐。而在这次群朝的举荐中,未参与此事的未有这位内阁首辅卢萧。” 宁嫣点到为止,不再言说。 纪寒相信宁凝将他唤来于此,又与他提起这两起事件绝不是无的放矢。 只是这两起事件与他所要查之事又有何关系呢? “早早将圣上交代你的事情办完便回绳州。”宁凝向纪寒丢下此话便独自起身离去。 空空石亭,纪寒在这石亭中独自小坐了一会便也起身离去。 只是这刚出了皇宫,纪寒便看到了挡道的。 这挡道的为首之人便是一名花白长发的老者,此老者看似岣嵝,但他那一双似眯似睁的眸子却给人一种凌厉之感。 站在这名老者身后的官员大致有二十余位,这二十余位官员个个不怀好意的正在盯着那站在皇宫门下的纪寒。 难道这挡道的老头便是内阁首辅卢萧? 纪寒并未猜错,这位老者便是卢萧。 “卢大人!”站在宫门下的纪寒亲切的唤了卢萧一声,而后便在这二十余名官员疑惑的神色下,大步流星的朝卢萧走来。 走至卢萧面前,纪寒又做出了一个于这些内阁官员来说堪称震古烁今的动作。 伸手揽住卢萧的肩膀,这个举动就像两个极为熟络的老伙计一般。 卢萧没想到纪寒这么大胆竟敢不分尊幼,而纪寒却没这个觉悟。 “让卢大人久等了,走,咱们去你府上好好的喝上一盅。” 听着纪寒这目无尊长之话,而后又试图挣扎了几下,卢萧便在这些内阁官员震惊的神色下,二人勾肩搭背的走了。 这他妈什么情况? 纪寒不是去告他们内阁府的御状了吗?怎么这从皇宫里出来却跟换了个人似的。 在宫门下等候的李昆仑与魏冉亦是连忙跟上了纪寒的脚步。 李昆仑可不会去想其他,魏冉却是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4章 朝堂之上 纪寒在宫门下如此做自然有他的深意,若不是宁凝一席话的提醒,纪寒可能对卢萧又是另一种态度。 既然圣上将此事全权交由他处理,那么他便要按着自己的方式来了。 皇城里有的是眼睛,当这些眼睛看到纪寒与卢萧勾肩搭背的一起离去时,便纷纷散去通报他们各自的主子。 被一个都可以做他孙儿的年轻小子搂着肩膀,卢萧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打开天窗便要说亮话,卢萧不愿去揣度纪寒的心思,在二人一同回到首辅府时,卢萧便屏退了府中小厮与女婢。 “纪大人,宣读圣上的旨意。” 站于厅堂,卢萧便向纪寒开门见山的说道。 “宣读圣上旨意?圣上没下旨啊!”听得卢萧所说,纪寒亦是向他诧异的说道。 “没下旨?”卢萧哑然了。 难道是他猜错了?纪寒此行秘密归来不是为了那事?若不是为了那事,为何他所打听而来的消息是圣上命这小子彻查内阁。 这大厅中唯有二人,便是连李昆仑与魏冉亦被纪寒屏退。 厅中明明有椅,但二人却皆未落座,就这么在大厅中站着,彼此凝视着彼此。 在一番便快要迸射出火花的凝视下,纪寒突而向后退了一步。 退出一步而后搓搓手掌,再而后纪寒便向卢萧说出了一句令他怎么也未有想到的话来。 “走了!” “走了?”卢萧感觉自己听错了。 耳朵或许可能听错,但眼睛却不会看错,纪寒是真的走了,带着他的两名属下大摇大摆的走出了他的府邸。 一阵清风吹入大厅,卢萧感觉这风将他吹的有些凌乱,这小子在做什么?他怎么一点都看不懂? 第二日,皇城再次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件大事便是纪寒上朝了。 非但上朝,纪寒还向圣上提出了一个震惊朝野的建议。 此建议便是取缔城外驿馆,将驿馆迁入城内,自此以后无论是从各处往来的信使都要在城中驿馆登记在册。 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将各州各郡所呈递于上的奏折分布等级,等级最高者,必须由当地驻军负责押送,并亲自呈于圣上。 这——此子到底要干什么?这不是明摆着要与内阁过不去吗? 昨儿,这一老一少还勾肩搭背,把酒言欢,今儿这么快就翻脸了? 站在朝堂最前排的卢萧亦是脸色铁青,纪寒此建,若是圣上应允,那么他这内阁不就成了一个摆设了吗? 内阁为何权利大,便是因为内阁能先一步知晓太武所有大事,可是现今这纪寒一个建议,便要废了他内阁最大的权利,这卢萧怎能不气。 “准!” 一个敢谏,一个敢允! 当陈匡于朝堂之上说出这一个准字之时,这些身在朝堂上的官员怎能还看不懂。 内阁自此以后便要没落了,纪寒竟然真的废了内阁。 不,是圣上,是圣上废了内阁。 纪寒再次成了全皇城里的焦点,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下来便是要看是否能引出那股神秘势力向他出招了。 唯有树大才能招风!纪寒便是要将自己置身于风口浪尖之中。 下朝后,纪寒便再次去了监银司,去了监银司后,纪寒又直奔谏律司。 到了第三日,纪寒再次上朝。 当纪寒踏着石阶一步步走入朝堂时,这站在朝堂里的所有官员亦全都回身看向了他。 将双手插于袖中,纪寒如一个市井地痞般晃晃悠悠的走入了这肃穆的朝堂里。 这货今早洗漱了吗?怎么嘴角上还挂着油渍,这货昨夜沐浴了吗?怎么身上一股子酸臭味? 还有这货,昨夜里去哪了? “圣上!”便在这满朝官员的肺腑与瞩目下,纪寒晃悠悠的走至龙座下。 “臣为圣上忧而忧,今早总算是物色出了四名能堪大用之人。” 纪寒此话一出,满朝官员哗然色变。 你他妈是几品心里没点数吗?这朝堂是你家吗?这圣上是你劳资吗? 你还为圣上忧而忧?你够格吗? “哦?说说你为孤物色了哪四名能堪大用的人才。” “回圣上,这第一位乃监银司司吏蒋故,此人履历清白,为人刚正,可继任监银司司首之……” “混账!” 纪寒此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厉喝所打断。 听得这声打断声,纪寒亦是朝着这打断他话语的官员看去。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纪寒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你个竖子,竟敢将一个常混迹于赌坊的赌徒推荐于圣上,你个竖子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当然是举荐人才了?怎么,你们能举荐本官便不能了?” 纪寒此话是何等狠厉,这是要将那些本是心照不宣不能搬到台面上的事搬上来说了! 一夜未睡,在镇国司,纪寒终是将这皇城里的各个势力给摸清了。 皇城势力确实复杂!这其中便牵扯到了两位皇子。 两位皇子笼络各部大臣收为己用,而这太武官员中大部分皆为大柱国许瀚的门生,这些门生自然亦为许瀚马首是瞻。 再加之内阁首辅卢萧,这朝堂势力便被这四人给瓜分了去。 如今的太武当真是内忧外患! 陈匡只有这二子,因其不立太子的原因,这两位皇子亦在明争暗斗。 先不说陈匡如今身子健朗,便说陈匡的年纪也还远未到那立太子的时候。 想做太子?再等个十几年好! 这两位皇子,陈匡并未给二人上朝的权利,所以纪寒自然也不能一睹这两位皇子的风采与英姿。 而刚刚骂他竖子之人便是攀附二皇子陈麟的一名官员。 纪寒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位能在太武密布如此磅礴势力的人物必乃朝中的一位大员。 直觉在前,推断在后!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些官员为了彼此的利益可以攀附比他们有权势的人,但是往往便是这种因攀附所聚在一起的人群,他们之间的情谊才是最脆弱的。 所谓树倒猢狲散便是如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5章 我也能举荐 大柱国许瀚年六旬身子健朗,生得一幅人畜无害之像,无论此刻朝堂之上有多纷扰,他自站于最前迎风不动。 “蒋故?孤也听说此人常混迹于酒肆、赌坊,纪寒,你以孤举荐此人到底是何居心?”陈匡看着站在龙阶下那一副懒散样的纪寒亦是向他沉声问道。 听得陈匡所问,纪寒亦是继续说道:“回圣上,这选用人才当不拘小节,那蒋故终日买醉、嗜赌是有原因的。” “哦?这买醉、嗜赌还有原因?” “当然有,圣上,这蒋故乃太武十九年进士,能以清白之身考取进士的人怎能会是个庸才,臣猜测,这蒋故买醉、嗜赌的原因便是因为其一身所学无用武之地,若是圣上允他做了监银司司首,臣想蒋故定会对圣上感激涕零,鞠躬尽瘁。” 猜测?臣想?感情这纪寒根本就不了解此人。 陈匡沉默了,他已经听懂了纪寒的弦外之音,这龙阶下所站皆乃他的臣子,只是这些臣子却在暗地里互通勾结,拉帮结派。 他知道却不去理会,这便是一种无奈,因为无论他们如何在私下里结党营私,终归还是他的臣子。 陈匡心中叹气,这纪寒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自古帝王为何明知有奸臣在侧而不废黜便是为了权衡二字。 朝堂之上,只分三种臣子,一为忠臣,二为奸臣,三为权臣。 在某些时候天子与忠臣的想法和意愿是会有冲突的,天子不愿放弃自己的想法,便要有臣子来支持他,这支持他的臣子自然就需要奸臣来做。 若是天子铲除奸臣,那么这朝堂之上便会失去平衡,人不是一成不变的,奸臣铲除,忠臣没有了对手,届时,忠臣便会成为一言独大的权臣,从而威胁到天子皇权。 帝王之术所修的第一门便是权衡之术,这便是陈匡纵容这些臣子拉帮结派的原因。 臣子内斗,皇位才能永固! 只是这纪寒为官尚浅,并不能深谙此道。 “大柱国觉得呢?”陈匡看向那站在最前,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许瀚问道。 听得陈匡所问,许瀚这才转眸看向了站在离他不远处的纪寒。 “回圣上,臣附议!”看着纪寒,许瀚突然说道。 臣附议!许瀚只此一句,便掀起满朝哗然。 站在百官最前的除纪寒外,共有四人,这四人分别是大柱国许瀚,内阁首辅卢萧,左丞杜汉,右丞张玮。 这四人的年纪加起来足有三百余岁,亦是太武朝堂最有权势的四人。 左丞杜汉为二皇子陈麟授业恩师,右丞张玮为大皇子陈麒授业恩师,这二人所攀附的皇子亦不言而喻。 “既然连大柱国都附议,那么孤便准了纪寒的举……” “慢着!”一声隐含怒火的喝声忽而打断陈匡。 “圣上!”左丞杜汉手握白玉笏板向前踏出一步,其先向陈匡鞠礼,而后才转身看向大柱国许瀚。 这监银司司首之位,杜汉势在必得,他必须要为二皇子陈麟挣得此位。 “大柱国,这黄口小儿误国,你也要跟着他一起误国不成?”向许瀚说完此话,杜汉便再次转身看向那高坐在龙椅之上的陈匡说道:“圣上,既然今日议起此事,那么臣举荐监银司副司首齐威继任监银司司首之职。” “齐威?恩,左丞所荐此人倒也是个有才干之人,大柱国,觉得呢?”陈匡听得杜汉此话,便又问起了许瀚。 这第一问乃圣上尊敬于他,要听他的意思,这第二问,便大有深意了。 那齐威乃杜汉门生,整个朝堂谁人不知。 满朝官员皆将目光落在了许瀚的身上,而许瀚亦在深深的看着那一副老神哉哉的纪寒。 此子今日突然向圣上提及此事到底是何意?许瀚猜测纪寒此举醉翁之意并不在酒。 难道是?便在他正深深凝视纪寒时,忽而在纪寒那一双深邃的眸子里看到了一道得逞之意。 “圣上!”纪寒接过陈匡向许瀚所问,而后突然看向陈匡说道:“圣上,既然我与这位老大人举荐了不同的人,不如便让这二人进行一次比试。” “比试?比试什么?”左丞杜汉看向纪寒沉声问道。 “比试什么?老大人真是健忘,那监银司起火至今还是一桩悬案,我与老大人举荐的这二人,谁先破了这桩悬案,谁便为监银司司首如何?” 纪寒此话一出,便是那坐在龙椅上的陈匡亦露出了诧异之色。 原来这小子竟然想重启监银司司首冯涵一案。 明明让他查那一股乱国的势力,这小子为何要重启这个案子? 陈匡不解,他恨不得此刻便将纪寒拉入照青殿问个明白。 “圣上,谏律司司首何展大人府中突遭大火,致使其家中四十二人葬身火海,臣斗胆再举荐一人,若是此人能破了何展大人府中失火一案,还请圣上能任命此人为谏律司司首。” “举荐何人?”陈匡声音已凝成一线。 “周之维!” “周之维?”听得此名,别说是陈匡没听过此名,便是满朝官员亦未听过此名。 “周之维?这周之维是哪一部的官员?”陈匡皱眉向纪寒问道。 “回圣上,这周之维乃太武二十年的落榜进士,乃一介布衣。” “混账、真是混账!”左丞杜汉,右丞张玮已是怒不可歇。 这谏律司亦是右丞张玮为大皇子陈麒欲要争取的职位,这纪寒不动则已,动便触动了两位皇子的利益。 他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不成? “退朝!”陈匡自龙椅站起,而后看向龙阶下的百官怒声喝道。 百官拱手,陈匡再次伸手指向那仍是一副老神哉哉的纪寒喝道:“你随孤来!” 陈匡是真的怒了,连站在龙阶下的百官们亦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从陈匡身上所迸射而出的怒意。 纪寒保持着双手插入袖中的动作,优哉游哉的跟随在陈匡身后。 一路无话! 直到二人进了照青殿,陈匡才豁然转身看向纪寒掷声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孤让你查那股乱我国基的势力,你为何要阳奉阴违。”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6章 青街 阳奉阴违?这四个字说的确实有些重了。 “圣上,您先息怒。”纪寒知道他在朝堂上的这一通乱拳把陈匡也给打蒙了。 只是他没有时间来向陈匡知会啊。 “圣上,先听听纪小子怎么说。”陈三德亦向陈匡劝阻道。 陈匡不语,径直走到软塌,而后端坐看向那一副市井样的纪寒。 见得陈匡坐好,纪寒才连忙向他说道:“圣上,只有将这水给搅浑了,才敢有人浑水摸鱼啊!” “浑水摸鱼?孤看你是将你推向风口浪尖才对!”陈匡亦向纪寒不温不火的说道。 听得陈匡此话,纪寒亦是露出了然之色。 “原来圣上您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揣着明白装糊涂?纪寒,就凭你这句话,孤便能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有些话能接,有些话不能接,纪寒于陈匡的这句话只是打了个哈哈。 “圣上,为了能为圣上尽快揪出这股潜藏的势力,臣只有如此,如今臣已得罪了两位皇子外加一位内阁首辅,便是这会臣出了皇宫遭遇了杀手也不足为奇,既然臣这么可恨,这股隐藏在暗处的势力何不借着这个机会将臣彻底铲除了呢?” 纪寒这句话说的虽是轻巧,可落入陈匡与陈三德的耳中却是重若泰山。 “孤派人保护你。” “不可,圣上若是派人保护纪寒,必会被人察觉。” “确实,三德叔说的很对,圣上,您就放心,臣有自保的能力。” “三德叔?” 听得纪寒于他的这个称呼,陈三德亦是诧异的看向了那一副将双手插入袖中做老派样的纪寒。 “你这小子倒是挺会拉近乎的,你若是真能让三德子认了你这个侄子,不说其他,整个江湖都无人敢伤你一根汗毛。” 纪寒心中其实还藏着许多事,这其中一事便事关焕王陈焕,他心中举棋不定,是否要将陈焕修习西海极乐教沸血神功一事告诉陈匡。 而便在纪寒思付此事时,陈匡却再次向他问道:“纪寒,你真的要重启这两庄悬案?” 听得陈匡所问,纪寒亦是连忙收起心中心思向陈匡回道:“回圣上,臣觉得冯涵与何展两位大人之死,或许便与这背后的势力有关。” “哦?既如此,你便按你的心意来查。” 纪寒告退,陈匡亦自软塌起身。 二人望着纪寒离去的方向看了许久,许久之后,陈匡亦是深深叹了一气。 听得陈匡叹息,陈三德那一双本是古井无波的眸子亦是泛起了一阵涟漪。 出了皇宫,李昆仑立时便凑到了纪寒身前。 “姐夫,我方才听到好多大人都在背后说你的坏话呢。” “哦?都说我什么,你给我学学?”纪寒看向李昆仑带着笑意问道。 李昆仑张了张嘴,而后又挠了挠脑袋。 他想学,但是突而发现这骂纪寒的人太多,他竟然将那些骂纪寒的话全忘了。 瞧着李昆仑那一脸的囧样,纪寒也猜出他为何说不出来了。 “姐夫,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李昆仑挤了半天才终于挤出了一句话来。 “不多不多,也就大半个朝堂。” “大半个朝堂?这还不多?” 两人一路说笑着往镇国司走,这沿途亦有许多双暗地里的眼睛在盯着纪寒的动向。 快至镇国司时,一匹快马亦是突然勒马停在纪寒身前。 此人一路风尘,翻马而下便向纪寒说道:“回大人,大人所让卑职们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卑职们于各处官道共发现信使尸体十六具,死因,皆一刀致命。” 听得这名司卫的汇报,纪寒心中亦是惊惧,加上儋州的那具,共计十七,也就是说,有十七封呈于圣上的重要奏折被这股势力截获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叫魏冉与左宁去何展府,然后便好好休息一下。” “诺!” 司卫抱拳离去,纪寒与李昆仑快步朝何展府走去。 一家四二十口皆葬身火海,这绝不是什么偶然。 当纪寒来到何展府时,此府早已化为灰烬。 两起纵火案的卷宗纪寒昨日就已阅毕,单从卷宗来看,这两起案件确实乃无头之案,因为所有线索皆无,说句直接的便是毁尸灭迹。 若监银司司首冯涵真是在救火中不慎而亡,那么谏律司司首何展一家四十二口的死便是谋杀了。 “大人!”魏冉、左宁二人已经得知纪寒要查何展家中失火一案,只是此案已是无迹可寻要如何查之。 纪寒并不知道这座被大火所吞没的府邸之前有多么宏伟,他只在前方看到了一片偌大的空地。 “我相信一句话,这句话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让你二人查的事情如何了?” 听得纪寒此话,左宁与魏冉身躯亦是突然一震。 “回大人,何展大人在事发前并未与任何人发生过冲突,这是何展大人生前的履历请大人过目。” 接过左宁手中的卷宗,纪寒便开始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一刻,三人都不敢出声打扰纪寒,而纪寒盯着这一份不过万字的卷宗却是看了许久许久。 天以黑,路人以稀! 纪寒将手中卷宗归还左宁,而后看向三人说道:“去邀月居。” 邀月居?花楼?大人去花楼作何? 夜笼长巷,邀月居便坐落在一排排高檐低墙的夜幕之中。 这条长巷红灯高悬,吟笑连连,乃皇城最著名的莺歌燕舞之地。 青街是这条长巷的名字,邀月居便是这条长巷其中一烟花之所。 站至邀月居前,纪寒在左宁三人的护驾之下步入邀月居,这不护着不行啊,因为他们的大人长的实在是太俊俏了。 那一名名或站在路边,或站在阁楼阑珊上的风尘女子们卖力的向着纪寒挥舞着帕子。 一些大胆的竟是一路小跑着想要冲入纪寒的怀中。 进入邀月居,纪寒眼前豁然一亮,这亮不是烛灯太亮,而是因为眼中所看而亮。 楼上楼下香艳妩媚,男来女往搂搂抱抱,只是那红、粉绿绢便令纪寒应接不暇。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7章 有钱也能忘? 更别说这慢歌轻舞,燕瘦环肥,短襦长裙、琳琅满目。 一缕缕幽香与酒气伴着靡音散播开来,纪寒亦是感觉到一阵的恍惚。 他妈的,男人此生不逛窑,当真白来世上走一遭! 此时此刻便是坐拥三位绝世美女的纪寒亦发出了此等感慨。 大人当真是好没品位,左宁在心中一阵肺腑。 要逛烟花之所,应该去秦淮楼才对,那里的女子个个都粉白肢嫩的,哪里是这邀月居这种胭脂俗粉能比的。 纪寒不仅衣着不凡,长相不凡,便是那举手投足间所展现出的气质亦是如鹤立鸡群一般。 邀月居的老鸨是有眼力界的,她岂能瞧不出这位爷是只肥羊。 扭动着那不粗不细的腰肢,甩动着手中的帕子,老鸨一脸眉开眼笑外加风情万种的向着纪寒热情走来。 只是她还未走至纪寒身前,便被李昆仑给堵住了。 李昆仑也是位端端的俊俏白面郎,只是比起纪寒却少了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气质。 不能近得纪寒前,这位老鸨只能不失媚笑的向纪寒挥动手中的帕子。 一边挥动帕子,一边向纪寒奉承道:“这位爷快里面请,二楼有雅房,我先给爷开上一间最好的,然后将姑娘们都带来,让爷来挑。” “恩,开间最大,最好的,姑娘也要最好的。”纪寒大言不惭的向这位老鸨说道。 “得嘞!”听得纪寒此话,老鸨便扭动着腰肢风风火火的朝二楼走去。 待得老鸨离去,左宁才愁眉向纪寒问道:“大人,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那卷宗里不是写的明明白白吗?何展一月里有四日会来这邀月居,怎么,你们之前未曾来过?” 听得纪寒所问,二人先是为之一愣,而后便同时向纪寒摇头。 一月里有四日来邀月居?大人确定这是条线索?还是说大人本就是来逛这青楼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上了阁楼,老鸨果真为纪寒开了一间上好的雅房,这间雅房不但宽敞而且装修的还极为精致。 “这位爷,您瞧这间雅房如何?”老鸨始终想往纪寒身上凑,可奈何这李昆仑便如一堵墙一般将她挡着。 “恩,不错,有那么点意思。”纪寒装模作样的瞅了一番,而后便大马金刀的往那一张红木金丝椅上一座。 翘起二郎腿,纪寒看着这位风韵犹存的老鸨说道:“这雅房不错,不知这里的姑娘如何?” 听得纪寒所说,老鸨亦是向着门外拍了拍手掌。 这手掌一拍,立时便有一排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扭着盈盈一握的小蛮腰步入这间雅房内。 庸脂俗粉,简直是庸脂俗粉,见惯了秦淮楼里姑娘们的左宁简直不忍直视这雅房里的一众女子。 左宁不忍直视,纪寒却是眉开眼笑。 “不错不错,各个都是国色天香,既然都是美人,那么便全都留下。” 听得纪寒此话,那老鸨的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全留下?一位姑娘一百两,这里可是足足站了十三位姑娘,加起来便是一千三百两,还不算酒菜,不算雅房。 恩,这位爷是第一次来她邀月居,便去掉零头,聚个整数,就收这位爷两千两。 老鸨一脸春风得意的便要阖门离去,纪寒却是突然飘乎乎的向老鸨说出了一句话。 “老鸨,那位姑娘呢?” 忽而听得纪寒所问,这位老鸨下意识的向纪寒反问道:“哪位?” “就是那位大人每次来所点的那位姑娘。” 那位大人?老鸨嚼允着纪寒的这句话,她这邀月居可不比秦淮楼,那秦淮楼里出入的可都是达官显贵,若这秦淮楼在青街称第二便无楼敢称第一。 这青街里的风尘之地哪一家不嫉妒秦淮楼的生意,一掷千金的主都去了秦淮楼,她们这些烟花之所便只能赚些蝇头小钱。 如今她好不容易逮着一个一掷千金的主,自然不会让这煮熟的鸭子从她指缝里溜走。 老鸨开始搜肠刮肚,在一阵敏思苦想中,她好像记得是有一位皇城里的大人会隔三差五的来她邀月居小坐一会。 只是这位大人有些奇怪,他每次来都是自带女子来的。 虽然举止奇怪,但银子却没少给她,这么一想,好像这位举止古怪的大人快有一个月未来了。 雅房外花天酒地、莺歌燕舞,雅房内,却是突然陷入了死寂之中。 “这位爷!”老鸨转身看向纪寒,并露出一抹歉色。 “您问的那位大人他不曾在我这里点姑娘作陪,说来也怪,那位大人他每次来都是带着一位姑娘来的。” “带着一位姑娘?老鸨可认得这位姑娘?” 听到此处,这位老鸨怎能不知这位样貌俊俏的主根本就不是来她这里花天酒地的。 “银子!”纪寒将手伸到左宁与魏冉面前。 银子?带着一脸的古怪,左宁与魏冉将各自的钱袋扔向了这位老鸨。 老鸨颠了颠两袋钱袋的分量,虽然比起那两千两还差了许多,但这有总比没有强。 纪寒已经从这位老鸨的神色中看出她并不认得那位她所说的女子,不过没关系,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银钱给够,这位老鸨必定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左宁,先带这些姑娘们出去。” 听得纪寒所令,左宁便带着这些姑娘们离开了雅房。 待得左宁回来阖上房门时,这位老鸨亦立时紧张了起来。 因为她看到了魏冉手中所持的画像,那画像中人便是她方才所说的那位举止古怪的大人。 自衣襟中取出一沓银票,而后往那白玉石几上一放。 这位老鸨的一双眼睛立时便亮了。 不但老鸨的眼睛亮了,便是连左宁与魏冉二人的眼睛亦跟着亮了。 大人,您这么有钱,干嘛为何要花我们的银子? 左宁一脸幽怨,魏冉一脸不解! 纪寒揉了揉鼻子,而后看向二人说道:“临行前宁嫣给的,你二人若不掏银子,我都快把我有钱这事给忘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8章 好你个黄口小儿 快把有钱这事给忘了?这也能叫借口? “老鸨,想必你也看出我的身份了,咱们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你配合的好,这桌上的银票都是你的,你若胆敢有所隐瞒那么今儿便是你这邀月居最后一次开门。” 一半威胁,一半利诱,是个有脑子的都会选择这桌上的银票。 “我想想!”老鸨死死的盯着白玉桌上的银票开始搜肠刮肚,这么一想,一回忆这位老鸨好像还真觉得那位大人每次所带来的姑娘有些眼熟。 这眼熟归眼熟,只是在哪里见过她倒真的是一时想不起来。 纪寒自红木金丝椅上起身而后看向老鸨说道:“老鸨,带我去那位大人曾去过的雅房看看。” 忽而听得纪寒此话,老鸨亦是连忙向纪寒点头。 有人逛窑子自带姑娘本已是稀奇,有人在窑子里买雅间那更是千古奇闻。 当老鸨告诉纪寒,谏律司司首在她这里买了一间雅房时,左宁与魏冉已是对纪寒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么重要的线索,为何他们当时便没有注意呢? 因为这雅房是客人所买,这老鸨便也从未去进去过,不是她守原则,而是这位客人给的银子足够多。 进入雅房,首先映入纪寒眸中的便是那堆在桌案上的书籍与纸稿。 左宁、魏冉快步走至桌前,而后开始翻越这桌案上的纸稿与书籍,一阵翻越后,魏冉抬眸向纪寒沉声说道:“大人,这纸稿上写的尽是东街一些街铺的信息。” “东街街铺?”听得魏冉此话,纪寒亦是皱眉。 “东街街铺?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我在哪里见过那位姑娘了。” “在哪里见过?”听得老鸨此话,纪寒亦是转眸向她看来。 “千香坊,对,就是千香坊。” “千香坊?”纪寒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这老鸨既然想起,那么纪寒也不会让人家白配合。 两张银票便是一千银,虽然比老鸨心中预计的两千两还差一半,但是这可是她白白转来的。 不用纪寒吩咐,左宁与魏冉便已经将桌案上的书籍与手稿收拢在了一起,二人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这间厢房,只是却再未发现任何线索。 问老鸨要了布裹,纪寒四人便出了邀月居。 青街临水,这水为河,河名为清河。 此时正是青街最红火时,那行驶在清河上的一艘艘花船也是不时传出莺歌燕舞之声。 过了青街便是一条幽深长巷,而在纪寒四人迈入这条长巷中时,左宁与魏冉亦是忽而将纪寒护于身后。 二人出门并未携带佩刀,眉宇之间亦流转着提防之色。 夜黑风高,寒月欺巷! 六名身着夜行衣的刺客手提森森寒刀站于长巷之中。 便在李昆仑准备冲向这六名刺客之时,纪寒却是忽而拉住了他的手臂:“别动手!装怂,快跑。” 向李昆仑简而明要的说出这句话后,纪寒便在李昆仑诧异的神色下撒丫子的开始往回跑。 只是这刚往回跑了还没几步,纪寒便停下了脚步。 停下脚步不因其他,而是因为他又看到了刺客。 一共十二名刺客将纪寒前路与后路所封堵,纪寒自然不会将这十二名刺客放在眼中,只是他并不想在此时便暴露他是高手的身份,因为一旦暴露,便没有刺客敢来刺杀他了。 “你们两个试试他们,看他们是否会东启国的刀法,试完,便将他们交给昆仑。” 交给昆仑? 二人听得纪寒此话,亦是同时回身看向了站在纪寒身旁的这位瘦如麻杆的白面青年。 十二柄森森寒刀已经杀来,左宁迎六,魏冉迎六。 只是二人方一与这十二名刺客交手,便发现这十二名刺客的本事真的只能用稀烂二字来形容。 若不是纪寒交代二人将这十二名刺客交给李昆仑,二人在数合之间便能将这十二名刺客打的满地找牙。 且战且退,在二人合兵一处时,这十二名刺客亦是合拢一处。 李昆仑出手了,虽然纪寒已经提醒他让他悠着点了,可是奈何这十二名武功稀烂的刺客根本就不禁打啊。 一拳,李昆仑只用了一拳便将这十二名刺客打的自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这一拳如同串糖葫芦一般,人撞人的通通将彼此撞飞了出去。 这一飞便是数十米远! 左宁傻眼了,魏冉呆滞了,这家伙明明瘦如麻杆,为何力量竟有如此之大? 无视了二人看他的眼神,李昆仑大步流星的朝着那躺在数十米开外的刺客们走去。 纪寒已经不需要去问了,便连他也看出来这十二名刺客有多水了,是哪个傻啦唧的东西,竟然派这一些歪瓜裂枣来刺杀他?怕不是脑子不好使是个智障? 一把摘掉一名刺客的面罩,李昆仑还没来得及去盘问,纪寒便扯起嗓子向这名被摘掉面罩的刺客喊道:“你们是不是卢萧派来杀本官的?回去告诉卢萧这个老东西,明儿等着本大人上朝去参他一本。” “卢萧?谁是卢萧?”这名刺客被纪寒问的有点懵,他们并不认识卢萧啊。 这些杂兵纪寒自然不会去理会。 到了第二日的早朝,好戏便开锣了,朝堂之上,纪寒与内阁首辅卢萧开始破口对骂。 这对骂的内容,连陈匡都感觉一阵的头疼。 “卢萧老儿,你下次要派人刺杀本官,便派些中用的东西,别请一些市井泼皮来,没用知道吗?本官身边可是有个力大无穷的大高手,别把我惹急了,惹急我,我便让李昆仑把你家门前的那两尊石狮子给仍到你院子里。” “你……你个黄口小儿莫要血口喷人,老夫何时派刺客去刺杀你了?” 纪寒一口咬定昨夜他遭遇刺客刺杀一事为卢萧所为,卢萧争的面红耳赤,拒不承认。 这二人本就势同水火,如今再经过这么一吵,二人之间的恩怨便也再次迈上了一个台阶。 陈匡听的不耐便愤然起身离去,纪寒亦是大步迈出朝堂。 李昆仑、左宁、魏冉三人早在宫门外等候,待得纪寒出了宫门,四人便向东街赶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9章 红铁 启刀 这东街又名东商国,纪寒在京时曾来过这东街一次。 太武与北狄、东启、西贞三国已是剑拔弩张,但东街里的他国商人却不会受任何影响。 千香坊便是坐落在东街里的一家胭脂铺子,而这铺子上亦清清楚楚的写着百卓二字。 百卓便是百卓国,凡是在东街做营生的铺子都必须在门匾上注明国名,这是自东街建立之初陈匡所立下的规矩。 如今天色尚早,东街还未到人潮鼎盛之时。 若那名老鸨未有认错的话,谏律司司首何展每次于邀月居所汇的便是百卓国人了。 “大人,咱们不进去?” 明明千香坊便在前方,纪寒却是不再向前。 “何展手稿中所写的铺名全在这东街吗?”未有回答魏冉所问,纪寒反而向他反问道。 “回大人全在东街,何展手稿所写共四家铺子,这四家铺子,两家为北狄人所开,两家为西贞人所开,这北狄的两家铺子做的是打铁的营生,西贞的两家铺子做得是皮绒的营生。” “胭脂水粉、打铁皮绒?你们说这三者之间有什么关系?还有何展为何会在邀月居里买一间房子,又要在房子里留下这些手稿?我猜测,何展是在查这四间铺子,而这名百卓女子应该便是何展的暗线。” 听得纪寒所说,左宁亦是震色道:“大人是说,何展大人的死与这四家铺子有关?” “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如若真是如此,那何展大人所在秘密调查的这件事便非同小可!魏冉,找张陌生的脸孔,将这名千香坊的女子约出一见。” “约出来?姐夫咱们为何不直接进去?”这来都来了,李昆仑不解纪寒为何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我们的对手是一群丧心病狂之人,何展一家四二十口葬身火海便足以说明他所查之事已经暴露,我现在在想,监银司司首冯涵之死会不会也与何展所秘查之事有关。” “既然大人觉得这四家铺子有问题,我们便封了这四家铺子将人提入镇国司,进了镇国司卑职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招供。”左宁在说此话时,眼眸中亦是露出一丝狠厉。 “说了只是猜测!”纪寒没好气的看向左宁继续说道:“这查案如抽丝剥茧急不来,是狐狸终究会露出尾巴的,派司卫暗中监视何展手稿中所写的这四家铺子,记住,只是暗中监视,无论发现任何异常都莫要打草惊蛇。” 纪寒说的郑重,左宁亦是匆忙领命。 前方战事紧张,镇国司司首岳卓年后便率司中精锐赶往北狄。 如今裴纶坐镇镇国司,手中可用司卫亦不过百名。 冯涵、何展一案亦是因裴纶事务繁忙而搁置,并暂且立为悬案,如今纪寒突然归来,又为裴纶添了一大堵,好在这纪寒竟然自己揽下了这瓷器活。 不是他有心懈怠,而是真的力不从心,他必须要查清楚那除过纪寒之外所丢失的十六封重要奏折里所呈报于陈匡的内容。 东街外一家茶馆,纪寒于二楼雅间终于见到了这名百卓女子。 此女一身素衣,款款坐于纪寒对面。 “敢问姑娘与何展大人是什么关系?”纪寒选择了开门见山。 “你是何人?”百卓女子不答反问。 “纪寒!” “纪寒?你就是那个逼得靖国太子自尽,一地藩王倒台的纪寒?”此女看着纪寒用一种诧异的口吻问道。 “如假包换,敢问姑娘芳名。” “倪卓。” “倪卓姑娘,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与聪明的女子对话,便无需拐弯抹角,纪寒确定倪卓是位聪明的女子。 “可以了,纪大人能寻到民女便足以说明大人的睿智,民女是何展大人的红颜,也是何展大人在东街的眼睛。” 倪卓回答的不可谓不清楚,纪寒亦是在心中赞许倪卓的快言快语。 “如若今日坐在民女面前的不是纪大人,民女既是死亦不会多说半字。” 魏冉、李昆仑守在门前,当二人听得倪卓此话时,亦是不由看向了这位百卓女子。 “纪大人,一年前,有两名北狄人接到一笔大单,何展大人之死便是与这两笔大单有关。”倪卓在向纪寒说此话时,她的眼眶亦是有些湿润。 “一年前?两笔大单?什么样的大单竟能让凶手敢于谋害朝廷命官?”纪寒听得亦是心惊。 “铸刀,铸东启的启刀,何展大人便是因为追查这批启刀的下落而被奸人所害。” 东启启刀! 听得倪卓所说,纪寒亦是豁然起身。 连起来了,这零碎的线索终于串联起来了,杀害信使的是启刀,这批启刀的来源竟然就出自天子脚下。 “何展大人可曾查出这私铸启刀的幕后之人是谁?” “没有,但何展大人确定此人便在皇城,不但人在皇城,此人还是一位位高权重的大员。” “不,不对,何展大人一定是查出来了,不然他也不会因此而送掉了性命。那两名北狄商人呢?他们现在还在东街?” 听得纪寒所问,倪卓摇头。 “死了!” “死了?那西贞的两名商人呢?他们与此事有何关系?” “他们也死了,死于两名北狄商人之前,那两名西贞商人表面上是做皮绒生意的,实则他们私售西贞红铁,北狄商人所打造的启刀便是由红铁所铸。” “红铁?”纪寒是第一次听得这个名字。 看到纪寒眸中的疑惑,魏冉向他解释道:“大人,红铁是由西贞国的一种独特矿石提炼而出,是西贞国令行禁止之物,由此铁所铸的兵器不敢说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但亦差之不厘,只是这红铁便是在西贞国亦是数量稀少,这两名西贞商人能将红铁引入太武,亦真是神通广大。” “一个提供红铁,一个将红铁铸成启刀,事成之后再杀人灭口?不对,是何展大人,是何展大人逼得那幕后之人不得不杀了这四名商人,于是,此人才会纵火烧死何展大人一家满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0章 连弩,启刀,夜行衣 “何展大人或许并没有查出此幕后之人的身份,但也应该将近,这便是谏律司司首一家四十二口的真正死因。” 纪寒为这桩悬案下了一个最终的定义。 查出来了,魏冉怎么也没有想到纪寒只用了不到两日的时间便破了这桩悬案。 原来截杀信使一案与何展家中失火一案果真有联系。 此人胆大包天于天子脚下竟敢如此肆意妄为,当真该株连九族。 “倪卓姑娘,下来便交给我,我必会还何展大人一家四十二口一个公道。” 听得纪寒所说,倪卓双眸亦是湿润。 如今真相已明,下来便是揪出这幕后之人到底是哪个狂妄之徒。 “倪卓姑娘,若是无人找你,你是不是便永远不会将此事说出。” “不是,是只有纪大人找来,民女才会将此事说出,何展大人生前曾与民女提过大人,他说,纪大人是他平生所见最狂妄肆意之人,这狂妄是无惧强权的狂妄,这肆意是肆意而为的肆意,所以太武百官,我只信纪大人一人。” 纪寒躬身向倪卓一拜,这一拜,拜的是何展,拜的是信任。 边关将士用鲜血、用生命筑起一道道高墙堡垒,为的便是保护这太武的大好河山,可是这些祸乱太武的乱臣贼子们又在作何? 天理不容!这些祸国的乱臣贼子不可恕也! 今日朝堂纪寒故意与卢萧公然骂账为的便是让这些有心之人看到他与卢萧的矛盾。 他当然知道昨日那十二名刺客不是卢萧所派,但是他便是要一口咬死是卢萧所为。 如不这样做,他是不会逼出那些真正想要杀他之人的。 虽然如此做对卢萧有些不公,但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等到此案真相大白,卢萧定然会明白的。 纪寒如此想并没任何错处,可是卢萧的孙女卢葶不依。 出了茶馆,在回镇国司的路上纪寒便被卢萧之孙卢葶拦了下来。 一袭青衫,双手叉腰,而后往纪寒面前一站,卢葶指着纪寒的鼻子便道。 “纪寒,枉我与宁嫣是姐妹,你三翻四次的欺负我爷爷,爷爷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今日,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何污蔑我爷爷派刺客杀你?” 本来纪寒还在猜测此女的身份,没想到此女自己便道出来了,虽然道出,但是纪寒还是不认识此女。 “大人,卢葶姑娘是卢萧大人的孙女。”魏冉在一旁有心向纪寒提醒道。 提醒完,魏冉还不忘再插上一句:“那个大人啊,卑职就先回镇国司办事。” 话落,魏冉便如一股烟般的自纪寒身旁溜走。 这若是个男的拦纪寒,李昆仑二话不说便会将他扔飞出去,可这是个女的李昆仑便犯难了。 站在这,抬头便能看到镇国司,抬头便能看到……李昆仑在心中斟酌一二后,便也向魏冉追去。 得,两个得力跟班都跑了,纪寒也想跑,可是却跑不了。 因为,卢葶身后不知何时已是聚集了一大帮的女子。 “他就是那个死气白赖,赖着宁嫣非他不娶的那个纪寒啊。” “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怪不得咱们姐妹每次让宁嫣带着她的夫君来赴诗会,宁嫣每次都推辞呢。” “可不能这么说,我听爹爹与哥哥说,他可是为圣上立了好多的大功呢?” “有多大?再大能有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说他不能那个的大?” 卧槽!纪寒傻眼了。 感情这是卢萧的宝贝孙女带着一帮王公大臣的小姐们来为卢萧抱打不平来了? 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自己到底行不行何须让她们知道。 纪寒想走,可是这些以卢葶为首的闺阁小姐们却是不会让纪寒就这么轻易的走掉。 “你们想干什么?”看着这些正在向他逼近的闺阁小姐们,纪寒护住了胸口,而后小心的往后退。 “我可跟你们说啊,这可是天子脚下,由不得你们强抢民男。” 瞧着纪寒那护着胸口的动作,一些闺阁小姐们已是忍不住的呵呵笑出了声。 “强抢民男?亏你说的出口,纪寒,你现在跟我去向我爷爷道歉,今儿的事就这么算了,你若是不去,今儿你就别想走。” 太武的女风这么彪悍的吗?他以前怎么不知? “这还是看在宁嫣的份上,不然本小姐便不是在这里等你了。” 此处是离镇国司不远,所以看热闹的百姓并不多。 以卢葶为首的闺阁小姐们对纪寒不依不饶,而纪寒却在紧紧的盯着这寥寥无多的百姓。 此乃天赐良机,若是此时有杀手突然杀出,纪寒便是不想暴露亦要暴露。 心中越是担心什么便越来什么。 一支利箭带着破空之声突而自那那寥寥百姓中射出,而后便是两支,三支…… 一共十二支利箭突然向这群闺阁小姐们射来,伴着这十二支飞来的利箭,纪寒再次看到了一幅令他熟悉的画面。 连弩,启刀,夜行衣。 十二名假扮东启国的刺客一边向着纪寒奔跑而来,一边扣动手中连弩扳机。 “大人!”一道身影突然落至纪寒面前,纪寒定睛一看正是左宁。 “保护她们!” 纪寒只向左宁丢下这一句,便如一只猎豹般冲向了这飞来的十二支利箭。 抽出囚龙锏,囚龙锏在纪寒抽出之时便发出一声嘹亮龙鸣。 一手舞锏,一手自腰后拔出飞龙弩。 数声锵锵之声在镇国司前炸响,纪寒死死的盯着这十二名刺客手中的启刀。 一轮射罢,又是一轮,但见纪寒将这射来的羽箭统统挡下,这十二名刺客亦是突然四散而逃。 镇国司已有司卫冲出,李昆仑、魏冉一马当先向着那四散而逃的十二名刺客追去。 纪寒一手提囚龙锏,一手握飞龙弩,一双眼眸亦是阴晴不定。 他暴露了!亦知道这十二名刺客为何突然而逃。 这一起刺杀来的突然去的亦是突然,他方才若不展露伸手,这十二名刺客必会提刀杀来。 但是错便错在他展露了! 于镇国司前刺杀于他,不得不说,这些刺客当真猖狂。 可是他在方才若不出手,必会有闺阁小姐死于飞弩之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1章 不破不立 收起飞龙弩与囚龙锏,纪寒这才转眸看向了这一群已是被吓的花容失色的闺阁小姐们。 “你们还杵在这里作甚,还不快各回各家?”纪寒的这句话有些逗,可是这些闺阁小姐们却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方才发生了什么? 看着地上那一支支折断的箭矢,既是她们后知后觉也终于明白方才发生了何事! 是纪寒救了她们?此刻十几双水汪汪的眼睛皆落在了纪寒的身上。 他一袭黑袍立于长街,他眉眼勾谑、但却不失风度。 这些闺阁女子们平日便喜作赋吟诗,如今见得如此俊杰,心中亦是诗兴大发。 李昆仑与魏冉悻悻归来。 走至纪寒身前,魏冉低头向纪寒惭愧说道:“大人,是卑职的失职。” “回镇国司!” 纪寒无视众女,大手一挥,便带着众司卫打道回府。 以卢葶为首的这些闺阁女子们目送着纪寒进入镇国司,明明人家已经进去了,可是有些闺阁女子们的眼睛却还未自镇国司府门离去。 “都看什么呢!瞧你们一个个看他的眼神,怎么,你们想去给他做小不成?”卢葶气不打一处来。 今儿带她们来明明是来找纪寒麻烦的,可是谁曾想竟让这小子来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可恨,当真可恨! 在憎恨的同时,卢葶亦在猜测方才那批刺客的身份,这些刺客绝不会是爷爷派来的,因为她是卢萧的宝贝孙女,平日里宠着都嫌不够呢,怎么会派刺客来杀她? 先前在镇国司任职时纪寒连个办公的地方都无,如今不是镇国司的人了,倒是有了办公地儿。 魏冉与左宁紧紧跟于纪寒身后,待到迈入牍房,纪寒才突然停下脚步。 “我有件事,这一路上都想不明白,你们帮我缕缕。” 魏冉与左宁站定,等待纪寒后话。 “你们说,那卢家的丫头与这群刺客是巧合撞到了一起还是这些刺客事先就知道那卢家丫头会带人来堵我?” “姐夫,这有区别吗?”李昆仑可不想动脑子当口便问。 “当然有,若是巧合,这也太过的巧合,若不是巧合,这些刺客出击的时机也抓的太准了。” “不但准,而且撤的也干脆,我感觉这事有些蹊跷。” 蹊跷?连大人您都想不明白,更何况是咱们。 明明是让两人帮他缕缕,可是纪寒在自顾自的说完这句话后,便摇着脑袋进了牍房。 这桩案子如今已不再是盲人摸象,纪寒自然是暴露了他想隐藏的东西,但是这批刺客不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吗? 皇城这么大,这些刺客分头跑路,魏冉他们自然是无法追上。 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是大皇子、二皇子、还是许瀚许大柱国,或又是一前朝旧臣? 如今虽然有了明确的线索,但这条线索亦无迹可查。 “大人!”一名司卫匆匆跑入牍房,并向正坐在牍案上的纪寒说道:“大人,原监银司司首冯涵的夫人冯氏说有事要见大人。” “冯涵的夫人?”听得这名司卫所说,纪寒亦是自牍案跳下。 “快请!” 会见冯夫人是在镇国司的司待堂。 而冯夫人迈入司待堂所向纪寒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要他莫要去查冯涵的死因,并一口咬定冯涵是因公殉职。 纪寒皱眉,若是这位冯夫人不来找他,不与他说这句话,或许纪寒还真的不会生疑。 但是,冯夫人此举,倒是多此一举了。 瞧着这位冯夫人,还当着颇有几番姿色,她的姿色虽算不上上乘,但她那一双眉眼却倒有几番风韵。 一身墨绿色长衣虽将这位冯夫人衬托的有些端庄与素雅,但她那眼眸里的风情却是藏不住。 “既然冯夫人作证,那么冯大人的这桩案子本官不查也罢。” 冯夫人本以为此次前来要费些口舌,却没想纪寒这么痛快的便答应了下来。 既然称了她的心意,冯夫人自然也不愿在这镇国司多待一刻。 肃穆起身,冯夫人便扭动着她那身藏在衣裙中的柳腰离去。 连走路都他妈带着风情万种的步伐,也不知这冯大人在世时这位冯夫人为她戴过多少顶绿帽。 待得冯夫人离去,纪寒这才看向身旁的魏冉说道:“查这位冯夫人,查她所有的人际关系。” “人际关系?”突而听得这一新词,魏冉亦是诧异的向纪寒重复了一遍。 “恩,这位冯夫人绝不简单。” “诺!”魏冉领命离去,如今无论纪寒吩咐他做什么他都不会迟疑,因为自他跟随纪寒以来,纪寒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对的。 待到魏冉离去,左宁亦向纪寒汇报道:“大人,之前是卑职们的疏忽,那四家北狄与西贞的铺子已经关门了。我于临旁打听,听说,这四家铺子的主人皆已失踪。” “失踪?左宁,这四家铺子的主人已经被灭口了。” “灭口?”听得纪寒此话,左宁亦是露出震惊之色。 “恩,东街的这条线索已经断了,或者说,所有能查到这幕后之人身份的线索都已经断了,此人在皇城手眼通天,我猜测不是两位皇子便是大柱国,或是又一名前朝余孽所为。” 听得纪寒如此大胆的猜测,左宁亦是心神俱震。 好在这里是镇国司,若是纪寒此话让外人听得,必会引来杀身之祸。 “左宁,你别这幅受惊的模样,我敢这么说,也有我的依据在,你想想,单从截获奏折一事来看,此人截获奏折的目的是什么?如若不是通国与祸国,那么便唯有一种解释,此人截获太武各处重要奏折便是为了行这帝王之权。” “如今太武虽不平静,但是你细想,太武各个州郡可有大的动乱,若真有大动乱,想必那些各地的巡抚们早就坐不住了。” 左宁真的开始细想了,有了纪寒的提点,他的思路也豁然开阔。 破案本就是如此,在每一次打翻之前推测的同时也做下新的推测。 之前纪寒猜测的是乱国,而随着案情的进展与对此案的认知,纪寒也在立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2章 冯夫人 “大人是说那些各个州郡的要事已被此人处理?但是大人呢?大人所呈递的奏折又如何说?若是那人为大人解了燃眉之急,大人兴许就不会入京了?” 听得左宁此问,纪寒赞许的多看了他一眼。 “你能想到此处,不错不错!左宁,等此案完了,可愿意跟我回绳州?我现在很缺人啊。” “回绳州?”左宁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纪寒的思路。 瞧着左宁那满脸的疑惑,纪寒这才向他回道:“如若我上面的猜测是对的,那么此人不处理我的奏折便唯有一个解释了。” “什么解释?”听得纪寒所说,左宁与李昆仑同时向他问道。 看着二人,纪寒用一种戏谑的眼神与语气向二人说道:“他想要我死!” “他想要大人死?此话何解?”左宁急切的向纪寒问道。 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纪寒先是看了看李昆仑,而后才将眸子落在了左宁的身上。 看着左宁,纪寒突而向他问道:“左宁,你觉得本官会攀附权贵吗?” “攀附权贵?大人怎么可能会是这种诌世之人。” “对,因为他知道我不能为他所用,既不能为他所用,他管我作何?我纪寒忠于的不是圣上,而是太武,我纪寒保护的不是太武,而是在太武生活的家人,没有国哪来的家,没有家又哪来的我?我深知此理,才会刀山也上,火海也下。” 听得纪寒此话,左宁亦是弯身向纪寒重重躬身一拜。 他想跟纪寒而去了,不是因为纪寒向他所说的这一番话,而是因为纪寒便是他要跟随的明主。 李昆仑本就是军营出身,如今听得纪寒此话,他心中亦是心潮澎湃。 在连州时,他便因纪寒的事迹而崇拜纪寒,如今跟随在纪寒身边更让他深刻了解到了纪寒的人品。 不忠君而忠国,此话看似大逆不道,实则这才是忠君的最高境界。 在经过这一番新的推理之后,纪寒亦让左宁秘密派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其他州郡,只要能查出那些令各个州郡所棘手的事务是何人所受理,那么这背后之人的身份便能呼之欲出了。 左宁领命而去,纪寒与李昆仑也是双双出了司待堂。 魏冉的办事效率不可谓不快,不过三炷香的时间,魏冉便将冯夫人的卷宗递到了纪寒手中。 这份卷宗一看便是方写的,因为卷宗里的墨迹都还透着墨渍味儿。 细心翻看着这份手中关于冯夫人的卷宗,纪寒愈看愈是惊讶,翻到最后,纪寒整张脸都变了,变的古怪。 阖上卷宗,纪寒深吸一气,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好家伙,这冯夫人也太忙了。” “忙?”纪寒竟然用一个忙字来概括这位冯夫人的风流史。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要是将这份卷宗烧给冯涵,估计冯涵得气的从地底下爬上来。 “魏冉,你确定这份卷宗不是那些文人骚客所编纂的野史?” 听得纪寒所问,魏冉亦是一脸古怪的向纪寒回道:“回大人,苍天可鉴,这卷宗里的都是真事。” “好家伙,白鹿寺的不念禅师,永安街卖肉的胡屠夫,冯府的管家、还有飞龙营的副营彭于飞,监银司的副首齐铭,五个,这冯夫人她忙得过来吗?” 谁说不是呢?连魏冉都觉得不可思议。 “大人,你看这。”魏冉将卷宗重新打开,而后伸手指向卷宗中的一处继续说道:“大人,这是冯夫人每日会见这些姘头的时辰,上面可是写的清清楚楚。” 纪寒并未去看魏冉伸手所指的地方,而是看着魏冉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向他问道:“魏冉,这么隐秘的资料你是打哪来的?” “大人!”听得纪寒所问,魏冉一张脸上亦是写满了尴尬与别扭。 “大人,本来卑职以为要查这冯夫人会费些时日,可是赶巧卑职在冯府前捉到了一个形迹可疑之人,卑职抓了此人一问,才知此人竟然是冯夫人之前的姘头,这姘头与冯夫人巫山云雨一番之后,便迷恋上了冯夫人的身子,可是谁知冯夫人喜新厌旧,便再也不将身子给他,于是此人便日夜跟踪冯夫人,这份名单便是冯夫人这位之前的姘头所讲给属下的。” “哦?此人现在在何处?”听得魏冉所说,纪寒亦是连忙向他问道。 “镇国司狱。” “镇国司狱?你将他关进牢里做什么?” “大人,此人乃朝廷通缉的一名要犯。” “要犯?”纪寒嚼允着这二字:“他犯了何事?” “回大人,此人在江湖中也是有些名头的,江湖人送千手佛,是个千手。” “千手?你是说这家伙是个飞贼?” “恩,若不是因为他这飞贼的身份,卑职亦不敢将这卷宗呈于大人过目。” 这能做飞贼的身手自然了得,那么这跟踪一名妇道人家也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飞檐走壁,探手摘星,他要想看到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去司狱。” 向魏冉丢下此话,纪寒便匆匆向镇国司司狱行去。 在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里,纪寒见到了这位千手佛。 此人骨瘦如柴、贼眉鼠眼,一看便不是什么好货色。 “姓名!”走入牢房,纪寒亦是按照流程向这名千手佛审讯道。 “老子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千手佛石涧是也!” 虽然手脚都带着镣铐,这名飞贼倒也不失绿林好汉的傲骨,昂首向纪寒说道。 “石涧,我问你,你一个江湖绿林是怎么和一名朝廷大员的夫人勾搭到一起的。” “勾搭?老子那是偷到了这水性妇人的府上,见得这妇人颇有几番姿色,便打晕了那狗官,而后将他夫人给办了,本来办了事,老子便要跑路,可谁知这妇人竟然被老子给办服帖了,后来的几日,老子便天天在她的府里吃香喝辣,白日里、她男人睡觉里,这妇人都和老子在一起。” 囚牢阴暗潮湿,可是这石涧讲的事情却有些香艳啊! 纪寒亦能清楚的听到身后魏冉吞咽唾沫星子的声音。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3章 妖僧?控火术? “老子知道她不是个守妇道的好女人,也知道她在外面有别的姘头,可是老子却没想到这女人翻脸竟比翻书都快,说不要老子就不要老子。” 说到这里石涧便未在说下去了,而是往那干草铺子上一坐闭目养起了神来。 瞧这样子,怕是不愿再与纪寒多说一句了。 “去,给我搬张凳子过来。”纪寒回身向魏冉吩咐道。 等魏冉搬来了凳子,纪寒便大马金刀的往那凳上一坐,也开始闭目养神。 两人坐于彼此对面,虽未看彼此,实则却在进行着一场心里间的博弈。 当魏冉向石涧盘问那妇人之事时,他便猜到这盘问之人极有可能是为了那位被自家夫人戴了多少顶绿帽也不知情的傻缺大人枉死一案。 枉死!确实是枉死,虽然未亲见,但他能断定。 若能在外逍遥快活,谁会选择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 当纪寒进来,石涧不问自答,一股脑儿的说出他与冯夫人那些龌龊之事时,纪寒便知道,这石涧心中还对那冯夫人未有死心。 想到此处,纪寒亦是睁开双眸。 而在纪寒睁开双眸的同时,石涧也是睁开眼眸。 四目相对,而后深深凝视彼此。 在凝视中,石涧突然向纪寒说道:“老子知道你在查那位鸟大人的案子,老子也可以告诉你,那位鸟大人绝不是什么因公殉职,他什么德行,老子比他婆娘都清楚,若说他是因为救火而死,打死老子也不信。” “石涧,冯大人是不是因公殉职,可不是凭你三言两语便能断定的。”纪寒打着官腔向石涧说道。 “这位小大人,老子知道你是谁,也听过你的事迹,方才那妇人来找你了,老子不用猜都知道她来找你作何,她是不是让你不要查那鸟大人的案子?若不是因着你的身份,怕是她当场就在你面前宽衣解带了,反正一句话,那妇人的话,你莫要信便是。” 纪寒决定不再与这石涧绕圈子了,绕来绕去也实属没有意思。 “石涧,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么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若是能给本大人一个能证明冯涵大人是被谋害的证据,那么本大人便放了你。” “此话当真?”石涧是真没有想到纪寒竟会如此直接,并向他开出了一个他不能拒绝的理由。 而这个不能拒绝的理由亦本是他要与纪寒谈判的筹码。 “当然当真,石涧,既然江湖中人送你一个千手佛的绰号,那么你这飞贼应该做的也是盗亦有道之事。” 盗亦有道! 此四字说出了石涧的心声,他是飞贼不假,但他所盗之物全是那些权倾朝野、贪官污吏的东西,他所盗得的这些珍宝全都散给了需要的百姓,此盗亦有道四字他当配得。 “你这个小官很对老子的胃口,老子喜欢。” 站在纪寒身后的魏冉咋舌,一位朝廷通缉的要犯,他的这位大人说放就放,这也就是纪寒说他才信,若换个人来,他便不信。 官既是官,匪既是匪,便是裴纶也跳不出这世俗。 唯有纪寒,因为他做事从不拘泥一格与世俗之论,还有他是一诺千金的人。 魏冉已在心中做下决定,待得此案了结,他便要追随纪寒而去。 “老子饿了,小大人给老子拿些酒肉如何?” 不需纪寒吩咐,魏冉已去照办。 待得魏冉带着上好的牛肉与美酒放在石涧面前时,石涧在心中亦是再次对纪寒高看了一眼。 “老子说那鸟大人不是因公殉职,可不是满口胡说,而是,那位鸟大人发现了那贱妇与白鹿寺的那位鸟禅师的龌龊勾当。” “所以,你怀疑是冯夫人与不念禅师合谋害死了冯涵大人?”听得石涧所说,魏冉亦是向他沉声问道。 “合谋?老子若说监银司的那场大火便是那鸟禅师所放你们可信?” “当然,那鸟禅师放火烧监银司到底是不是为了那贱妇,那便要你们去查了。” “石涧大哥,说说这位不念禅师。”纪寒为石涧亲自斟了一碗水酒,而后向他虚心求问道。 石涧大哥?纪寒于他的这个称呼倒是令他未有想到。 诧异的看了纪寒一眼,而后石涧便豪爽的饮下了这碗水酒。 “既然你这小大人都叫老子一声大哥了,那么老子便也将老子所知道的事都告诉你,不然小大人这一声大哥岂非白叫。” “这事,还得从那贱妇说起,你说你他妈的偷汉子也就算了,连寺里的秃头都不放过,这是不是就有点太放浪了?所以,老子便想看看这秃头到底长了张怎样俊俏的脸,能将这婆娘迷的三天两头的往那白鹿寺跑。” “便是老子的这个好奇,让老子发现这个秃头竟是个妖僧。” “妖僧?”听得石涧所说,连李昆仑也来了兴趣。 “怎么个妖法快说!”李昆仑向石涧催促道。 “火,这妖僧会使妖火,那日监银司突然起火,老子第一个便怀疑到这妖僧的头上了。” 妖僧会使妖火?那么谏律司何展府中之火是不是也为这不念禅师所放? “净吹牛,我李昆仑也算见识过许多的江湖奇人,可却从未听过有人能使什么妖火。你说说,他这妖火是如何使的?” “如何使的?别说你个小子不信,便是老子,若非老子亲眼所见老子也不信。” “那日老子偷偷潜到这妖僧的房梁,便在房梁上看到了这妖僧施火,老子瞧的真切,这妖僧手里明明没有东西,可就是一蜷一放之间,一枚黄白色火焰便从这妖僧手里飞了出去。这火焰相当厉害,只是碰了一下他几案上的经书,那经书便燃了起来。” 石涧说的煞有其事,魏冉听得亦是啧啧称奇。 “石涧大哥,你是说,这妖僧会施展一手远程的控火术?” “控火术?”听得纪寒所问,石涧觉得纪寒的这个比喻非常贴切。 “恩,就是控火术,这妖僧若要放火烧监银司,他根本就无需去到监银司里,便能让监银司突然烧起一场大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4章 赏花大会 石涧声音落下,纪寒亦突然陷入沉默。 不论是监银司起火还是何府突起大火,这两起纵火案的卷宗他一早便阅过,这两份卷宗中所给予的最后结论是火因不明。 监银司起火时是在白日,白日里监银司内没有任何可以置燃的物品,可是却突然起火。 火势一起,便直冲天际,监银司司首冯涵为了救火,葬身火海。 何府起火是在夜时,但那时已入亥时,万家灯火皆已熄灭,整座皇城被黑夜笼罩,何府却突起大火,致使进入梦乡的何府四十二人无一幸免,魂归火海。 卷宗注:火因不明。 两起大火接连烧死朝中两名二品大员,镇国司与京兆府彻查数日无果而后将这两起案子定为悬案并搁置。 两份卷宗中皆无目击,好巧不巧的监银司起火那日,监银司内只有四名官员在内,这四名官员中便有冯涵。 至于其他监银司官员则去清查国库,所以,这起大火便没有目击者。 如今纪寒可以确认何展是为灭口,那么冯涵呢? 若那人真要杀冯涵何故要放火烧了监银司?监银司主管天下钱粮…… 莫不是此人放火烧监银司是为毁灭证据? 钱粮……账簿……监银司千部账簿被焚,千部账册便死无对证,是这样吗? 这才是监银司起火与冯涵真正的死因! 他贪赃或挪用了国财,而后被冯涵发现,于是他火烧监银司。 在一番如死寂般的沉默后,纪寒忽而开口说道:“我想,我猜到监银司起火的真正原因了,魏冉,将这两起失火案并案。” “并案?”忽而听得纪寒所说,魏冉亦是露出震惊之色。 “恩,并案,这两起失火案若我未有猜错,皆是那人所为,冯夫人、白鹿寺的那位不念禅师,将他们二人列入疑犯。” 纪寒在向魏冉说完此话后,便又再次向他说道:“着一批好手暗中保护冯夫人与不念禅师,我只一句,莫要让他们死于非命,至于如何保护,我相信咱们镇国司的兄弟知道该怎么做。” “保护?大人不是说这二人是疑犯吗?怎么又要派人暗中保护这二人?”魏冉不解,便向纪寒问道。 纪寒起身,而后看向魏冉:“若动便要一击致命,让对手毫无反抗之力,不能做到一击致命,便会打草惊蛇,前功尽弃,这次,我们的对手可不简单,我要办他,便要置他于死地。” “还有出了这扇门,我要你与李昆仑将这里的事情通通忘掉,平日里我们做什么,出了这扇门我们还做什么?最好表现的再懒散一些。” “大人是要迷惑对方?”魏冉听懂了纪寒的意思。 “恩,便是要迷惑他,给他一种我们什么都没有查出的假象,待得收网时,我便要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向魏冉说完此话,纪寒便又回身看向那坐在草席上的石涧。 在看向石涧时,那本是一脸的阴狠立时如浴春风了起来。 搓着一双手,而后一脸的笑脸可掬,再而后便向石涧说道:“石涧大哥既是侠盗,想必石涧大哥的轻功必是出神入化、神鬼莫测、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小弟斗胆想请石涧大哥帮一个小忙可成?” 侠盗之名他认了,轻功出神入化他也认了。可是这神鬼莫测,飞天遁地从何说起? 石涧知道这小子在拍他的马屁,但却不点破,因为他也觉得这位小大人很有意思。 出了镇国司狱,纪寒心情大好,这案子他已经想明白了心情怎能不好? 这些天便好好的放松放松,后面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卢葶回到府中,满脑子里都是纪寒手握囚龙锏与飞龙弩的英姿,当然她也将在镇国司前遭遇刺客之事告知了卢萧。 卢萧能做到内阁首辅之职,自然不是什么庸才,他转念一想便知道纪寒在朝堂上的用意了! 利用老夫?这小子可真是够胆。 他确实压了折子,压的是连州、绳州与衮州的折子,这是焕王亲自派人所呈于他的密函。 密函言若有这三州的折子递来,要他全数压下。 一位藩王的面子他是要给的,这也是卢萧听得纪寒突然进京所震惊的原因。 这三州的折子他皆过目,自然也知道焕王与纪寒之间的恩怨,既是私仇,三州亦无大事发生,那么卢萧便卖了焕王的这个人情。 圣上要纪寒彻查内阁,纪寒确实查了,但查完之后,便没有然后了。 圣上并未降罪于他,也就是说,纪寒所面圣之事另有玄机,至于这玄机是何,卢萧确实猜不到,虽然猜不到,但他知道此刻他该如何做。 静候! 没错,卢萧所能做的便是静候! 看着院内的这颗百年枣树,卢萧亦是自语道:“看来这皇城里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三月春华渐次醒,我花开来百花开! 卢葶已经忘了今日于镇国司前遇袭一事,努力将纪寒的英姿自脑海中摒弃,卢葶便开始忙碌了。 明天是三月的第一天,也是一年一度的赏花会。 这赏花会可不是什么国历,而是由这些京中的大家小姐与公子哥们所举办的一次聚会。 说是聚会,实则便是比诗,谁的诗能拔得头筹,谁便是皇城这一年的诗圣。 而这个赏花会还有另一个妙处,这妙处便是能成就佳人。 每一年在这赏花会中总会有那么几对看对眼的,这看对了眼,许了彼此的芳心,那么这之后自然便结成了连理。 当然这赏花大会并不是只邀请那些未出阁的王公小姐与未迎娶夫人的王公公子,便是已成婚的小姐与公子亦可前来参加。 往年,着赏花大会都由宁嫣与卢葶亲手操办,只是今年她人去了绳州,这操办赏花大会的事宜,便全落在了卢葶身上。 宁嫣有一弟名为宁硕,这往年里宁硕也会参加此次赏花大会,但是今年,宁硕被圣上派去了吉州做吉州巡抚。 今年的赏花大会突然少了宁家这对姐弟,卢葶当然会有些失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5章 入错门了,不好意思 宁嫣乃皇城公认的第一才女,每年的赏花大会,大家可都是期待着宁嫣的新作呢,可是今年…… 想到此处,卢葶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该布置的都已布置,便等明日开门迎客。 若说这皇城里同一辈里还有纪寒熟人的话,那么便未有魏旭一人了。 或许纪寒早已将他忘记,可是魏旭却没忘了纪寒。 魏旭虽然身无官职,但是他却知道纪寒已经来了皇城,明日便是赏花大会,魏旭决定要在这赏花大会上好生折煞与羞辱纪寒一番。 “魏旭?”当一名司卫将一份请帖呈于纪寒面前时,纪寒亦是极为的诧异。 这魏旭他隐约记得,便是那个寻到他门上,大言不惭的要迎娶他夫人宁嫣的公子哥,纪寒还深深的记得,那时,他曾扇过这魏旭好几个响亮的耳刮子呢。 纪寒也记仇,一个对他夫人贼心不死的家伙,他当然不能忘。 看着手中的这份请柬,纪寒抬眸向这名司卫问道:“这赏花大会是什么?” 听得纪寒所问,这名司卫亦是诧异的看向纪寒:“大人不知?这赏花大会每年举行一次,大人的夫人每年都会参加,不但参加每年都能拔得诗圣的头筹。” “哦?”听得司卫此话,纪寒亦是吃惊不小。 他知道宁嫣是皇城里的第一才女,但却不知宁嫣每年都能在这赏花大会上拔得诗圣的头筹! 一个作诗的赏花会?这魏旭请我,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既然夫人有如此威名,那么他这个做夫君的自然不能怂了。 “去告诉那魏旭小儿,就说老子明日准时到。” 听得纪寒这匪里匪气的话,这名司卫亦是一脸呆滞。 纪寒要装清闲,装懒散,那么这所谓附庸风雅的赏花大会,他便要去上一去了。 第二日,丽园! 当郭旭将纪寒要来赴会的消息散播开来之时,立时便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骚动。 “纪寒?就是在朝堂上公然褪裤,还豪言壮语的向圣上大喊自己天生不举的那个纪寒?”一名手持这扇衣冠堂皇的公子哥用一种戏谑的语气故作惊讶的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不论这纪寒是否天生不举,他都为圣上立下了大功,若不是他看破了前朝太子的诡计,你们有多少人能安安生生的站在这里?” “古公子,您这话就大错特错了,我们之所以能站在这里,是因为圣上的庇护,若无圣上庇护,苍天怎可降下甘霖?若无这场甘霖,便是纪寒看破了那前朝太子的诡计亦是徒劳,是圣上、是苍天庇护了我等,我建议,我们先敬圣上一杯、再敬上苍一杯。” 这位公子的一番大论,博得满堂喝彩,众任纷纷端起石几上的酒杯,而后转向皇宫的方向。 躬身、起身,而后一饮而尽。 这丽园便是历来赏花大会的举办之地,这一百花盛开的阁园亦是圣上亲自而为他们所建。 丽园分左园与右园,公子居左,女子居右,中间隔一条水榭。 赏花时,公子不得擅入右园,只能隔着这条水榭赏花赏女。 女子亦不得擅入左园,只能隔着这条水榭赏花,赏公子。 待到花赏尽,便是作诗时! 这作诗之地为水榭尽头的一座长亭。 此长亭飞檐翘角、八面玲珑、依山旁水,如玉宇琼楼般美轮美奂。 这丽园分右园左园,自然也便有二门可入了。 纪寒是第一次来参加这赏花大会,所以也未带李昆仑三人,其实他是想带他们来,可是魏冉、左宁一听纪寒要去参加那赏花大会,二人便直言不去。 李昆仑一听是要赏花作诗,自然也不愿意跟随纪寒前来。 这也无怪三人,他们皆为军伍出身,自然不喜这风雅之乐。 没法,纪寒只能自己来了。 只是这一来便闹了笑话,因为他是自左门而入的。 入了右门,映入纪寒眸中的却如一人间仙境一般,那假山林立,水榭潺潺,百花待放,绿荫成翠,确实美不胜收。 只是他人都进来了,怎么前面全是女的? 定睛向前一看,那些所谓的公子哥们可全在水榭对岸呢。 “老子他妈的是不是走错地了,难道这太武也分男左女右不成?” 可是这来都来了,总没有再回去从左门再进一次的道理。 今日的纪寒依然身着一身黑袍,腰间所挂的是囚龙锏,身后所插的是飞龙弩,脚上所穿的是一双鹿皮靴。 他的穿着与这满园的公子小姐们自然是格格不入的。 这些公子小姐们都已淡色装扮自己,这淡色清雅,会给人一种如浴春风之感。 一抹黑立于清雅之间,当真是有些鸡立鹤群,不对,应该是鹤立鸡群的绝世之感。 “纪寒,你怎么跑对面去了?你知不知道你乱了规矩!” 众女本是在细心赏花,可是却被对岸一声喝喊所扰。 这喝喊的便是魏旭,魏旭眼尖,他本就在寻找纪寒,却没成想在对岸看到了这家伙。 听得魏旭所喊,众公子与众小姐们亦纷纷转眸朝那正站在一处假山旁的纪寒看来。 “纪寒,你怎么来了?”卢葶但见纪寒,亦是用一种诧异的语气向他问道。 这正在看她的妙龄女子们至少也有二十余位,在这二十余位女子中自然有多半都是在昨日见过纪寒的。 如今再见,眼中自然便无敌意,未有敌意,有的只是欣赏。 一身墨袍加身,一头乌黑长发随意束起,别的公子哥们玉带上所别的不是玉佩便是这扇,而纪寒玉带上所别的却是一柄兵器。 白皙的皮肤、英俊又不失英武的面容,看的这些闺阁小姐们那是如痴如醉。 可惜了! 一名闺阁小姐在心中黯然伤神,令她黯然伤神的不是纪寒已名花有主,而是纪寒身子的残缺。 若他不残缺,这名闺阁小姐都有要做纪寒妻小的冲动了。 见众女子看他,纪寒亦是不失礼貌的给了众位闺阁小姐们一个浅浅的微笑。 信步向这些闺阁女子走来,在走动时纪寒亦向众闺阁小姐们开口说道:“第一次来,走错了门,还望各位丽人们能够海涵。”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6章 此诗名为一剪梅 所谓出门不打笑脸人,纪寒这歉道的诚恳,既是真有女子不喜,也一时无法说出不满的话来。 长的俊俏还彬彬有礼,还屡建奇功,这样的男子当真是世间难求,至少在一些花痴小姐的眼中纪寒便是如此完美之人。 “无妨,既来之则安之,纪公子不必拘泥。”群芳中,一名身批一件湛蓝色纱衣,内着一身天青色衣裙的女子向纪寒轻轻说道。 众女之中纪寒只识卢葶,所以自然也不知道此女的身份。 而此女一开口,亦是令得连卢葶都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此女名为陈思思,乃皇亲国戚,亦是陈匡的小女儿。 所以这陈思思的身份便是太武公主。 这位公主虽然平日有些不喜言笑,但则实则乃她性格使然,这每一年的赏花大会,陈思思都会来参加,她来参加诗会,也从来不会向她们端起她那身为公主的架子。 平易近人便是卢葶对这位思思公主的评价。 纪寒亦在看陈思思,此女一身素雅,但全身却透着一种贵不可言的贵气,纪寒猜测,此女的身份必不简单。 “不过纪公子既然走错了门讳,是不是该自罚一下呢?我们这些姐妹们自然不会怪罪纪公子,可是对岸的那群公子哥们可未必会如我们一般就此将此事放下,纪公子你说是。” 意有所指,纪寒自然能听出陈思思此话的弦外之音。 今日确实是他走错了门,这自罚便自罚,纪寒可不想莫名其妙的便遭来满场公子哥的忌恨。 虽然他不在乎这些,可是这些家伙身后的各个老子们,纪寒便要在乎那么一下了。 “行,这位姑娘你说该怎么罚,我纪寒决不说一个不字。” 听得纪寒如此洒脱之话,陈思思如冲星捧月般的向前迈出一步。 “这赏花是其次,实则我们这每年一度的赏花大会为赛诗会,纪公子便先做一首诗。” “作诗?”听得陈思思此话,纪寒亦是露出诧异之色。 陈思思先是看了看这满园的春色,而后又看向身后的这条潺潺水榭。 “纪公子便以这花水为题做一首诗如何?” 在宫里时,总是听父皇如何夸赞纪寒,今日既然他来了这诗会,陈思思怎能不试他一番,看看父皇是不是言过其实。 “花水为题?随便作?”纪寒瞅了瞅陈思思方才所看的地方向她问道。 “随便作!”陈思思点头回道。 “好!”纪寒掸了掸衣袖,而后向前迈出一步。 纪寒要作诗了,这些闺阁女子们皆不由的向前倾了倾身子,生怕自己错漏了一字。 而郭旭却心中气愤,他怎能听不出思思公主是在为纪寒解围,无论纪寒作了一首如何登不上台面的诗,他都不能用纪寒误入右园一事为借口来就此刁难于他。 望着这满园春色,纪寒却迟迟未开口。 在皇城时,宁嫣每年都会来参加这赏花大会,纪寒突然升起一种惭愧,这种惭愧便是他根本不了解宁嫣。 或者说他从未真正的去了解过宁嫣,她既然如此喜欢作诗,可是为了他,她却将她这唯一的爱好搁置。 想到宁嫣不远万里来绳州寻他,想到与宁嫣于增港只是匆匆一别便又启程暨瀚岛,纪寒心中忍不住升起了对宁嫣的相思。 千军浮尸,宁嫣被逼纵身跳入火海,若非他即是赶到,便要与她天人永隔。 思从心升,慕上眉头! 纪寒在众女期盼的目光下,突然露出一抹思伤。 眸中含着对宁嫣的思慕,纪寒启唇轻念。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首,月满西楼。” “纪寒,你这作的什么破诗,花呢?水呢?让你给吃了?轻解罗裳,纪寒,你当着众位闺阁女子的面,怎能作出如此放荡之词。” 听得纪寒所念,魏旭亦是隔水朝对岸大喊。 “闭嘴!”卢葶回身看向那还要破口大骂的魏旭含怒说道。 不仅是卢葶,几乎所有的闺阁小姐们亦是回眸怒视魏旭。 “纪公子,你继续。”陈思思向纪寒轻声说道。 在念出这上阙之时,纪寒恨不得立时便奔回绳州将宁嫣紧紧拥入怀中。 念到此处,对宁嫣的思慕已是无法控制。 待得众女回眸再次看向纪寒时,便看到了纪寒那一双透着无垠深情与思慕的眸子。 于满园春色中阖上双眸,纪寒轻轻抬首。 在众女的万般期待下,纪寒再次启唇缓缓吟来。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上眉头,却上心头。” 纪寒用一种思忆之情吟完此事,便睁开了双眸。 双眸睁开,落入纪寒眸中的便是那一双双睁大着的眼睛,在这一双双睁大着的眼睛中,纪寒甚至还看到有几双眼睛里竟然都泛起了泪光。 “意秋,落花流水,没想到你一名男子竟能做出一首如此有意境的诗来,看来宁嫣妹妹这诗圣的头衔要在今年易主了。” 听得纪寒此诗,卢葶那一双明汪汪的眼睛便再也未从纪寒身上移开了。 在众女子们还依然沉浸在纪寒所念的这首李清照的《一剪梅》的诗境之中时,陈思思亦是当先向着那一座长亭走去。 “哼!作了一首女子的诗有什么了不起的。”魏冉如个怨妇般一路骂骂咧咧的也往长亭走去。 “走了。”卢葶看着纪寒,向众女提醒道。 来至长亭,卢葶径直向着那一张摆在长亭正中的书案走来。 书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两根镇纸压在宣纸两侧。 “各位,以往年例,每人作一诗,谁的诗作的最好,谁便是今年的诗圣。这往年都是我与宁嫣妹妹来执笔,今年宁嫣妹妹不在皇城,我提议由纪大人带宁嫣执笔,不知各位可有异议?” “按往年例,今年各位所作诗词依然会拿去拍卖,这拍卖得来的义钱,照惯例由思思姑娘遣人送往吉州,吉州年年大寒,庄稼冻死,百姓衣不裹体,今年虽缺了宁嫣妹妹的真迹,但我相信,由纪大人所执笔的真迹定会令皇城里的贵胄、富绅们掷万金来哄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7章 启刀 本还沉浸在于宁嫣思慕中的纪寒突而听得卢葶此话,亦是吓的魂不守舍。 真迹?掷万金哄抢?可算球,你这妮子可真会给老子戴高帽子,老子的真迹若是写出来,怕是会惊了天地,动了鬼神。 “如此甚好,那今年便由纪大人来执录拓诗。” 站在纪寒身旁的陈思思亦是转眸向纪寒说道。 陈思思此话一出,便是为卢葶的这个提议板上钉钉了,在场所有公子、小姐皆知陈思思的身份,但唯有纪寒不知。 “不成,这真不成,我的字迹难登大雅,你们还是另寻高人。”纪寒向陈思思告饶说道。 难登大雅?纪寒竟然用此四字来评价他的书法,郭旭总算是抓住了纪寒的漏处。 向前迈出一步,郭旭开口便向纪寒说道:“纪寒,你就别推辞了。连思思公主都提议由你作为今年的执笔,难道你还要拗了思思公主的意不成?” “思思公主?”对事不对人,纪寒虽然不喜这个郭旭,但他所说之话纪寒却不能当没听见。 “你别告诉我你是个公主?”纪寒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向站在身旁的陈思思。 “这里没有公主,只有爱诗之人。”陈思思迎着纪寒的目光向他淡淡回道。 爱诗之人?这个回答好! “前些日我听父皇说,你在照青殿唤我师父为叔可有此事?” “师父?公主殿下,您别告诉我你师父是陈三德。” “是!纪大人,这亲可不能乱认,你若认了,我岂非要叫你一声小叔不成?” 小叔?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啊,纪寒感觉有些跟不上这位公主殿下的脑回路。 算是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下,纪寒终是走到了书案前。 这张书案并不长,卢葶居右,纪寒居左。两人的衣襟亦是紧紧挨着彼此。 这二人往那书案上一站,还真有那么一点郎才配女貌的意思。 能站在纪寒身旁以他一同执笔,卢葶心中自然欢喜,虽说这欢喜来的令她有些糊涂,但是心里确实很甜,如吃了桃花糕一般的甜。 “第一笔为起彩,你们谁先为纪公子起这个彩头。”卢葶抬眸看向这些小姐、公子们问道。 “既是起彩,那么便由我先来。”陈思思亭亭玉立,大方说道。 “好,既是公主要起这个彩头,那么便由纪公子来拓这第一彩。” 纪寒大概能听懂卢葶与陈思思的意思,这意思便是说,由陈思思来作这第一首诗,他来执笔记录。 卧槽!公主作诗,我来书写,你们他妈的是认真的吗? “那我开始了!”陈思思清了清嗓子而后开始起吟。 “山外葱葱水云间,伊人驰步雨荷边,花瓣随风秋长醉,来年还是一少年。” 陈思思一气呵成吟完佳作,书案下自然掀起满堂喝彩。 纪寒砸着嘴巴子亦终是在这张洁白如雪的宣纸上记下了陈思思的大作。 卢葶睁大了眼眸,死死的盯着纪寒的真迹。 这真迹写的还真是……恩,别具一格!卢葶用意念蒙蔽着自己的心声。 “快展开让大家瞧瞧纪公子的真迹。”魏旭于书案下起哄说道。 听得魏旭的催促,众公子、小姐们亦是各个翘首以盼,准备欣赏公主与纪寒的这一次天作之合。 纪寒倒没觉得什么,这字写的丑又不怪他,再说,是你们非要让我来写的,又不是我自告奋勇的揽下这份差事的。 在卢葶那一双不知是该阻拦还是该不阻拦的眼神下,纪寒却是大大方方的将他的真迹面向了众位公子、小姐们。 这—— 当陈思思看到她的大作呈于她眼中的刹那,她起先是欣喜,而后那一张本是欣喜的脸庞却化为了古怪。 这——这是字吗?此刻,这便是陈思思的心声! 公子、小姐们此刻亦都瞪大了双眼,算了,我们还是看纪公子这张脸就好了,至于他的字还是别看了,看了容易对这张脸也升出嫌弃。 “哈哈,这是字吗?纪公子,就你写的这一手烂字连私塾里的孩童都不盛,你也敢厚着一张脸皮来做执笔?” “做执笔?魏旭,你怕是出门没带脑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非要做这执笔的?再说了,我这字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呀。” 挺好的呀! 纪寒这句话将始终紧绷着一张脸的陈思思都逗乐了。 “还挺好?你的脸皮可真厚,来,大家给评评他这字迹如何,我魏旭便是用脚写都比他纪寒用手写的工整。” 陈思思算是看出来了,这魏旭与纪寒怕是有什么恩怨,不然他怎会揪着纪寒的字迹不放。 “你方才说什么?你说你用脚都比老子用手写的工整?” “那当然!”魏旭拍着胸口向纪寒保证道。 他人兴许听了魏旭这话便就此作罢,但是纪寒却不。 自书案走出,纪寒一步并做两步走至魏旭身前,而后便在众位公子、小姐的目瞪口呆下,纪寒竟是忽而将魏旭摔翻在了地上。 魏旭可是懂武的,可是奈何纪寒的速度太快,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纪寒一个过肩摔给摔翻在了地上。 便也在魏旭被纪寒摔翻在地的刹那,一柄短刀自魏旭的长衣里掉了出来。 这柄短刀好巧不巧的便落在纪寒眼前,只是纪寒当时并未在意,而在纪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掉魏旭的靴子以裤袜时,纪寒才注意到了这柄落在他眼前的短刀。 此短刀本没有什么可吸引人的地方,但是纪寒却在看到这柄短刀的刀柄后,死死的盯住了这柄短刀。 在众公子与小姐还在看着那被纪寒褪去鞋袜的魏旭时,纪寒却是突然捡起地上的这柄短刀,而后铿锵一声将刀拔出了鞘。 “纪寒……你要干什么?”见纪寒将他的短刀拔出,魏旭亦是用一种惊恐的表情向纪寒质问道。 他以为纪寒要杀他,所以才惊恐。 启刀! 这是一柄标准的短启刀,刀柄修长,刀身略微弯曲。 刀柄长是为了方便双手握刀,刀身略微弯曲是为了方便做出各种刁钻的斩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8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纪寒不动声色的将刀入鞘。 “好刀!”将这柄启刀随意的丢在魏旭身上,纪寒拍拍手掌起身。 这里人多眼杂,他决不能让有心人看出他已知晓启刀一事。 “卢葶,将纸笔拿来,让我看看他方才到底是不是大言不惭。” 突而听得纪寒此话,卢葶亦是下意识的看向了陈思思。 陈思思又恢复了她的云淡风轻、不苟言笑,见卢葶看她,她也不作声。 公主这是何意?是让我拿还是不拿? “快点啊!”纪寒看向杵在书案前一动不动的卢葶催促道。 “哦!”卢葶自陈思思身上别过目光,慌忙拿了纸笔来到纪寒身前。 接过卢葶手中的纸笔,而后将纸放在魏旭脚前,纪寒也不嫌这货是否有脚气,便将笔杆戳进了魏旭的脚指头缝里。 “我来作诗,咱两一起写,魏旭,你若是用脚写的比老子用手写的工整,老子就把你脚里夹着的笔吃了。若是你用脚写的没老子用手写的工整,老子就让你把你脚里夹着的笔吃了。” 在场的不是出身名门,便是望门之后,纪寒竟然当着这一众公子小姐们说出如此不雅之话。 虽然觉得有些恶心,可是这看戏哪有闲事大的。 再说,纪寒起的这个乐子也实属新鲜,这些公子哥们可从来没见这么玩的。 独自取了纸笔,而后纪寒便将宣纸也放在了地上。 这一次纪寒将手中的笔杆给折断了,折成了他前世里签字笔的长度。 魏旭已是骑虎难下,可是他方才见过纪寒的字迹,他自信便是用脚他也能比纪寒写的工整。 “听好了,老子所念的这首诗名叫黄巢!” 纪寒手握这支断笔,站于宣纸前,魏冉脚夹长笔也已经做好准备。 深吸一气,而后望向这满园春色,纪寒以一种磅礴之气大声吟道。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气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一首黄巢前辈的《不第后赋菊》吟罢,纪寒亦是在那洁白入雪的宣纸上以龙飞凤舞之势写下了这二十八字。 这二十八字乍看之下乱如潦草,细看之下却是铁画银钩、遒劲有力,犹如万马在那宣纸上奔腾一般。 “好字!”卢葶睁大着一双明媚眼眸,忍不住赞叹道。 “好诗,我喜欢那句我花开后百花杀,只此一句,便能流传千古。”一位爱诗的公子哥,亦是在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纪寒。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气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古某相信自今日起,我太武将会因此诗而掀起一场栽菊的狂潮。” 听得此话,陈思思亦是看向了这说话之人。 此人姓古,名为古斤,乃工部侍郎古侍郎的爱子。 “满城尽带黄金甲,哇!我现在好期待九月的到来啊,若是我们皇城当真栽满了黄、菊,待到九月之时,咱们这皇城还真的会入纪公子所作的一般,披上一件金甲。” “是啊,纪公子不但能做出女儿家的相思之诗,竟然还能作出如此有磅礴之气的男儿诗来,我们还比什么啊,今年诗会,这诗圣之名当属纪公子。” 确实不用再比,能站在这里的公子小姐们岂能不知此诗的非凡,别说是他们,便是他们背后的老子们恐怕也作不出此等豪迈之诗来。 品完了纪寒的大作,这些公子小姐们目光一致的看向了那正坐在地上正一脸呆若木鸡的魏旭。 纪寒已将魏旭脚丫子里所夹的笔抽出,而后也已经放在了魏旭嘴前。 “当真要让魏公子吃吗?他爹爹可是当朝太傅啊,这样做真的好吗?”一名闺阁小姐有些同情的小声说道。 “愿赌服输,这是魏旭他自己答应的。”一名公子不嫌事大的向这名闺阁小姐说道。 在场之人只有陈思思能阻止这场纪寒与魏旭赌注,但是她不发一言。 公主不发话,这些小姐公子们亦自然不会多言。 “吃,还等什么?等老子喂你?” 看着眼前的臭笔,魏旭忍不住的咽了一口唾沫星子。 “我……我不服,纪寒,除非你能在作出一首比方才那首还要惊艳的诗来,我……我就愿赌服输,否……否则,我决不吃。”魏冉像似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向纪寒结结巴巴的嚷嚷道。 “再作一首?魏旭,老子今个便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众位公子小姐怎么也没有想到纪寒竟会答应了下来,便是连陈思思亦豁然再次看向了纪寒。 再作出一首比方才那首还要惊艳的诗来这可能吗? “思思公主!”纪寒转眸看向陈思思,并继续说道:“既是赈济灾民,便是义举,这下一首诗由思思公主执笔可否,若是思思公主执笔,想来必会卖得一个更好的价钱。” “甚好,你执我一首,我执你一首!甚好不过。”不苟言笑的陈思思款款走至书案前。 期待! 此刻全场的公子哥与闺阁小姐们都在期待纪寒接下来的大作。 “在吟这首诗前,我希望各位莫要拿我接下来所吟的这首诗与方才的那首诗作比较,因为它们风格不同,各有千秋,毫无可比之处。”纪寒如此一说,令得在场的公子,小姐们更是期待。 再次弯身捡起魏旭身旁的启刀,纪寒忽而再次拔刀出鞘。 手握这柄启刀,纪寒忽而开始在众公子与小姐们的面前舞起了刀舞。 虽然纪寒的刀法难登大雅,但是他在每一次所舞刀时吟的诗句却是句句惊艳。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四句,四刀!其每一刀犹如醉汉挑灯。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又是四句,四刀,此四刀步步杀机,锋锐难挡。 将刀如鞘,纪寒再次将这柄启刀丢到魏旭面前。 “此诗何名?”陈思思抬眸看向纪寒,在看向纪寒时,她亦是再也无法掩饰其眸中的敬佩与激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9章 侠客行 “侠客行!” “侠客行……”陈思思嚼允着此三字,便觉回味无穷。 “侠客行,深藏功与名,好名,好诗!”古今亦是用一种振奋的声调说道。 正如纪寒之前所说,黄巢与这首侠客行并无可比之处,此两首诗无论是从意境还是从气势上皆特立独行。 “魏旭,你是要老子来喂你,还是你自己来?” 在众小姐、公子还沉浸在纪寒所吟的这首新作之时,纪寒亦再次蹲到了魏旭面前。 魏旭这一次是再也没了主意,便是他再要如法炮制让纪寒再作一首,他也没脸再说出口。 只是今日他若是吃了这笔,怕是往后再也无法在皇城里抬起头来,怎么办,此刻该如何是好? 刀!忽而魏旭脑子灵光一现,他感觉纪寒好像有些喜欢他的这柄启刀,便连忙将启刀捡起递到纪寒面前。 “刀,我将这柄刀送你,咱两两清。” “哦?”纪寒看向魏旭手中的启刀,而后突然向他说道:“老子要你这破刀有何用?” “破刀?”听得纪寒此话,魏旭亦是瞪大了双眼。 “纪寒,你个有眼无珠的东西,你敢说我这刀是破刀?此刀乃西贞红铁所铸,沾水而不锈,百炼而不融,你竟敢说它是柄破刀?它乃神兵也。” “红铁?红铁是什么东西?就你这破刀也敢称神兵,老子便让你看看何为神兵。” 纪寒故意而为之的将囚龙锏自腰间卸下,而后突而砸向地面。 在囚龙锏砸向地面之时,在场所有公子与小姐们都听到了一声刺耳的龙鸣之声。 “轰!”一声巨响,囚龙锏入地三分,这还只是纪寒轻轻一砸。 “看到了吗?老子手里的这柄囚龙锏才是神兵,你那破刀老子才不稀罕。” 陈思思慧眼如炬,她已经瞧出纪寒手中的这柄囚龙锏却为当世神器无疑了,有此神器,纪寒确实看不上魏旭的红铁启刀。 只是,倘若今日真的让这魏旭吞下此笔,那么日后他便真的成了皇城里的笑柄了。 “纪公子!”陈思思款款走至纪寒身旁,并向他再次说道:“西贞红铁也算是当世稀世之物,这柄红铁启刀虽比不得公子手中的神器,但它也确实能算得上当世名刀,不如纪公子今日便卖本公主个面子,收了此刀,就此作罢。” 纪寒等的便是有人来说出此话,自与魏旭做赌的那一刻起,纪寒所要的便是魏旭的这柄红铁启刀。 “既然是公主为你求情,老子便勉为其难的收下。” 一脸不情愿的自魏旭手中接过此刀,纪寒便将它随意的插入腰间的玉带。 起身,而后在众公子与小姐们诧异以至崇拜的目光下,纪寒竟是大摇大摆的向外走去。 这才当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留下三首能流传千古的绝诗,人家便就这么洒脱的离去了。 望着纪寒那挺拔伟岸的背影,卢葶妙目流连,若是……若是他健全,我……我愿委身做小。 此刻,许多未出嫁的闺阁小姐们亦都有卢葶一般的心声。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诗情,更加上人家现在可是圣上身旁炙手可热的红人,既是现今委身做小,将来亦必会跟着这位纪公子飞黄腾达,荣耀加身。 纪寒可不知道身后的众位闺阁小姐们在想什么,出了丽园,纪寒便一路晃晃悠悠的回到了镇国司。 回到镇国司,将这柄红铁启刀往桌子上一放,纪寒便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魏冉、李昆仑一路跟着纪寒走入牍房,二人还没来得及问大人是否是因为在那赏花大会上出了丑才愤愤而归,便看到了纪寒放在桌案上的这柄启刀。 “大人,这是?”魏冉拿起桌案上的启刀,而后忽然拔刀出鞘。 这一拔,魏冉立时便露出了震惊之色。 “启刀,大人,这是由西贞国红铁所铸的启刀啊,大人,您是从何处得来的此刀?” 端起桌案上那空空如也的茶盏,而后再一脸幽怨的放下。 “魏冉,我说你们镇国司该配些女司卫了。” 纪寒话里有话,魏冉怎能听不出,只是这配女司卫的事,他可作不了主。 瞧着魏冉那一脸的急切样,纪寒才向他说道:“这刀是魏旭的,立刻派人去查此刀的来历,记住,一定要隐秘。” “魏旭?当朝太傅的独子魏旭?难道此案与小太傅有关?” “他?就他那智商也配?赶紧去查。” “诺!”魏冉不敢怠慢,速速领命退去。 好事传千里,坏事臭万年! 纪寒于丽园所作下的那三首大作,已在皇城传开。 青鹭书院的首席丹清子年过八旬,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学究花下一生积蓄买下了纪寒的这三首大作。 这三首诗他已是看了千遍,却仍爱不释手。 “妙,秒,当真是妙,老朽能在古稀之年能读到此三首佳作,当真未有枉活此生。” 丹清子此凭,在皇城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而正如古今所推测的那般,皇城里凡是有些钱财的大户人家们,皆在当日将家中的百花摘除,种上了菊花。 而卖花的商贾们亦在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了暴发户。 这些商贾们赚了大钱,怎能不来感谢他们的财神纪寒。 “大人,又有商贾来给大人送礼来了。”魏冉喜笑颜开的向坐在牍案上的纪寒说道。 听得魏冉此话,纪寒亦是向他说道:“你没给他们说,让他们别送这些没用的吗?要送就送银票,银票懂吗?” “大人,您看这儿。”魏冉随手自地上取过一个木盒,而后将木盒打开。 这木盒静静的躺着一枚青玉花瓶,魏冉将这青玉花瓶自盒中拿出,而后纪寒便在这花瓶下看到了一沓厚厚的银票。 “大人,这明着给您送银票便是贿赂,这些商贾们可是精明的紧。” “不错不错,将这些东西都一并送到吉州我小舅子那。” “诺,大人,这些商贾们联名让卑职问一下大人,大人下来还有什么引领新风尚的新作,他们好做准备一早囤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0章 奉旨作诗 呵! 听得魏冉此话,纪寒亦是自牍案上跳下。 “这菊花都被卖出了天价,他们这些商贾们还嫌赚的不够么?他们以为这作诗如种白菜一般?没有,告诉他们,老子以后封笔了。” 镇国司何等威严之地,如今纪寒却在镇国司明目张胆的收贿了起来,这圣上也不管的吗? 陈匡当然不管,因为他知道纪寒所收贿而来的银钱都去了哪,平日里让这些大户商贾、高官贵胄们捐些银子,便如杀他们一般,个个跟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 如今因为一首诗所带来的风气,这些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们并纷纷一掷千金来买那平日都没人待见的菊花,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陈匡不仅不管,还要下圣旨命纪寒多作诗,自年后边关便战事不断,国库拘谨,如今正是用银子的时候,陈匡便要借着这一股未褪去的风气,让纪寒好好的大赚一笔。 纪寒赚了,便是他赚,因为他知道纪寒不会将这些钱财据为己有。 陈三德拿着圣旨来镇国司了! 奉旨作诗! 当纪寒听得陈匡于他的命令后亦是瞪大了双眼,不过陈匡已在奏折中言明国库已将近空虚,让他奉旨作诗,实为为国。 好家伙,这圣上这么精明的吗? 想想也是,太武国建国不过二十四年,监银司一场大火令得许多旧账皆死无对证,即为臣子,当以圣上忧而忧,这是做臣子的本分。 纪寒只能领了这奇葩圣旨! 数日来,皇城兴起了一场怪风,这场怪风便由纪寒而刮。 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他不是自告奋勇的领命查那两起失火的案子吗,怎么竟然开始明目张胆的与商贾们窜通一气了起来。 而这些商贾也好像是以纪寒事先商量好的一般。 一首,犹记纸醉金迷时,秦淮河水尽胭脂,将青街的生意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一句,剑有君子德,君子当佩剑的“谬论”引领了皇城众公子哥们纷纷佩剑的潮流。 在皇城商贾们的眼中,纪寒便是他们的财神。 一柄普通的宝剑,便能随随便便卖到三白银,若是再为这柄普通的宝剑编造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由头,便能卖到千金万金。 在纪寒与这些商贾们合作之前,便与他们约法三章。 他要抽取六成的利润,才会帮他们作诗卖货,六成虽然很多,但是这些商贾们只能咬牙答应。 短短五日,纪寒竟然赚取了三十万银,当纪寒将这三十万银票放在陈匡面前时,便是连陈匡也不淡定了。 看着桌上的一沓沓银票,陈匡向纪寒幽幽的说道:“纪寒,你便别走了,留在皇城为孤赚银子。” 听得陈匡此话,纪寒亦是吓了一大跳。 “别啊圣上,绳州还乱着呢,我必须得回去啊。” 陈匡当然不会让纪寒留在皇城,他方才亦只是与纪寒在开玩笑。 照青殿内青烟袅袅。 陈匡自软塌上移了一下身子而后向纪寒说道:“昨日卢萧来见朕,并与朕说了一些私话,纪寒,孤问你,你与焕王是如何起了恩怨?焕王要置你于死地,你为何在见朕时不提此事?孤记得,在大年时,曾与焕王去了书信,要他全力配合你抵御南荣,可是因为此事,令得焕王忌恨了你。” 还是问了,纪寒始终都在犹豫着是否将焕王一事告诉陈匡,如今陈匡亲自问及此事,纪寒便只能说了。 “圣上,不是臣当时不说,而是臣不知该如何说。既然圣上问了,那么臣便全说了。” 当下纪寒便将他与陈焕的过节一五一十的讲与了陈匡听。 在纪寒讲述时,陈匡那一双黑色的眸子亦是越发阴沉,而当纪寒讲到陈匡于增港用了西海极乐教的沸血神功时,陈匡亦是豁然起身。 站在陈匡身后的陈三德亦是眯起了双眼。 “沸血神功,他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修炼如此邪功,纪寒孤问你,这个孽障如今在哪?” 在哪?这个纪寒是真的没办法回答陈匡,自增港一战后,陈焕便逃的了无踪迹了。 照青殿陷入死寂,陈匡已从纪寒眸中得知了答案。 在一番悠长的死寂后,陈匡才向纪寒再次问道:“纪寒,孤问你,奏折一案与那两起失火案你可有了眉目。” “有了!圣上,先容臣卖个关子,两日,最多两日,这三起案子便能真相大白,不过,在臣向圣上卖关子前,臣还是先向圣上开个玄关,这奏折一案与两起失火案乃同一人所为,而且此人的官职不小。” “同一人所为?官职不小?纪寒,孤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放心,此次,无论此人是谁,孤决不姑息。” 有了陈匡这句话,纪寒心中亦算是落下了一块大石。 这些日子,他表面上什么都未做,整日里与商贾们混在一起,但是那也只是表面。 决策者是不需要亲力亲为的,而且纪寒深知他在皇城亦是众矢之的,这千万双眼睛都在看着他,他便是想做什么也不能做。 “纪寒,待此案完结,你便回绳州,孤要你回到绳州后查出陈焕的去向,还有那五万连绳军,他们叛逃西海的真相。” 得,这陈匡是不打算让他成婚了吗?来到太武,本想着逍遥快活,可结果呢?比前世还忙。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吗?他有个屁的能力,没系统,没金手指,全凭自己的脑袋瓜子而已。 对啊,老子这么聪明为何在前世里混的连条狗都不如呢?这不科学! 出了照青殿,纪寒便又遇到了一位宫女,本想着这位宫女是贵妃派来引他过去的,可谁曾想竟然是陈思思。 “纪公子,公主殿下让奴婢引公子去登剑台见公主。” “登剑台?这位姐姐,你可知道公主找我何事?” 姐姐?这位宫女听得纪寒所唤亦是露出诧异之色,不一样,这位小大人与旁的大人们都不一样。 她能感觉到,这位小大人唤她姐姐时的真诚,更能切身感受到这位小大人看她时那和善的目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1章 元柳生 只是奈何她真的不知! 所谓登剑台并不是一座高台,而是一座阁楼。至于这座阁楼为何要叫登剑台纪寒便不得而知了。 宫女将纪寒引至阁楼下,便向纪寒欠身告去。 陈思思便站在阁楼下,她依然一身天青色衣裙,外着一件墨色长衫。 见纪寒已至,陈思思便伸手指向了阁楼下的一张石几。 “坐!” 陈思思当先坐下,并亲手斟了两杯清茶。 一盏留给自己,一盏推至对面。 待得纪寒落座,陈思思才开口向纪寒说道:“今日冒昧请纪大人来此,是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这陈思思还真是够开门见山的,他们二人熟吗? “恩,有事相求!”陈思思再次确定道。 这位公主殿下倒是在某些地方与金智善有些相似的,这相似的第一点便是,二女都是那种不苟言笑的公主。 人家金智善笑不出来是因为人家身背深仇大恨,你这太武公主笑不出来到是为哪般? “听父皇说,待纪大人处理完京中事宜便会回绳州对。” “恩!”纪寒猜不出堂堂一国的公主所求何事,便回答的也很是小心。 “那么纪大人还要多久才能处理完京中事宜呢?”陈思思紧盯着纪寒的双眸问道。 “四五日,或者五六日,这个臣也不太确定。” 听得纪寒此话,陈思思深吸一气。 待得这口长气缓缓吐出,陈思思像似鼓足了勇气一般的突而向纪寒说道:“纪大人此次回绳州可否捎带一人。” 捎带一人?难道说这便是这位公主殿下所求他之事?此求听似简单,但纪寒却不会如此想,若真是这般简单的话,何须她用千金之躯来求。 转动着面前的茶盏,纪寒向陈思思问道:“不知公主殿下让我捎带何人?” “柳生!” “柳生?”听得此名,纪寒亦是深深皱眉,这皱眉是因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看到纪寒皱眉,陈思思心下亦是紧张。 而她心下紧张的原因却与纪寒相反,她以为纪寒知道此人所以才会皱眉。 “纪大人,普天之下只有你能带柳生离开皇城,若是父皇怪罪下来,思思愿一力承担,绝不会牵连到大人。”陈思思言语恳切,眉宇间亦是透着迫切。 圣上还会怪罪?这柳生是何许人也? “公主殿下,臣问一下啊,公主殿下您和这柳生是什么关系?还有这柳生是谁?” 听得纪寒此问,陈思思亦是露出一副惊讶状。 “纪大人不知?” 知道个球!若是老子知道还会问你吗?虽然心中这般想,但纪寒绝不会如此说。 “他原名元柳生,柳生是他在皇城里用的名字,他是西泊国的七皇子,十年前西泊国向父皇臣服,为表诚意,西泊国君将柳生送入皇城。” “西泊国?”听得陈思思所说,纪寒亦再次皱眉。 柳生的名字他确实没有听过,但这西泊国的名字他却听过。 西海之边盘踞众多小国,这西泊国便是其中之一,如若未有记错的话,这西泊国的总人口应该还未到三十万。 如此弹丸之地的一方小国,便是一个质子真的被他带走。圣上也不至于会怪罪? “公主殿下,您还有一些没说,公主殿下若真想让我纪寒帮您这个忙的话,这首先得对我坦诚对。” “好!我说,我之所以想让纪大人此次回绳州时带走柳生,是因为他在皇城已经受尽屈辱,我不忍心他在皇城日日忧郁思念故土,所以才会相求纪大人此次将他护送回国。” “只是这些?”听得陈思思所说,纪寒向她凝声问道。 “只是这些!”陈思思向纪寒郑重说道。 “那公主殿下为何会说,圣上会因此事而怪罪?” “一国质子突然不翼而飞,纪大人以为父皇不会怪罪吗?”陈思思迎着纪寒那一双黑若曜石的眸子反问说道。 “好!我信!”在陈思思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纪寒亦是以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那么纪大人可愿帮我?” “帮,臣敢不帮吗?我说公主殿下,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是这么求人的!” 陈思思不懂纪寒此话何意,在她细思之时,纪寒亦是起身告辞。 至于为何答应陈思思,因为纪寒在她的眸中看到了她对这位柳生的关切。这种关切已经超出了普通的男女之情,若无猜错的话,纪寒觉得他们的这位公主殿下怕是喜欢上了这位柳生皇子。 出了皇宫纪寒又再次回归了他那懒散的样子,将双手插入衣袖,纪寒一路晃晃悠悠的晃回了镇国司。 进入镇国司,纪寒那一双本是懒散的眼眸亦立时变的凌厉。 唤来魏冉,纪寒只向他说了一句,这一句便是查柳生。 陈思思或许天生就是这种不苟言笑的性子,而这种性子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这个缺点便是容易轻信他人! 因为性格孤冷,所以一旦有了知己,便会倾情奉献。 柳生此人根本无需去查,在纪寒命魏冉去查他时,魏冉却只用了两字来评价这位西泊国的质子。 隐忍! “隐忍?”听得此二字,纪寒亦再次皱眉。 “回大人,柳生在皇城的这十年便是在隐忍中度过,无论何人用何言何语羞辱于他,他皆不还口,便是他被打的遍体鳞伤也绝不哼上一声。” “哦?魏冉,那你觉得今日公主殿下所托我之事,是公主殿下的主意还是柳生的主意?” “大人,这个卑职不敢说。” “不敢说?你但说无妨。” “诺!卑职猜测,今日公主所托大人之事乃柳生的主意。” 魏冉此话与纪寒所想不谋而合。 “走,咱们去会会这个柳生。” 十年羞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要么此人已经被羞辱的麻木,要么此人便是如魏冉所说的一直都在隐忍。 而纪寒更倾向于后者! 隐忍?他隐忍了整整十年,而今已不愿再忍。 不愿再忍便出手,而他第一个出手的目标便是陈思思。 因为他知道陈思思一定会帮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2章 卧薪尝胆之人 皇城,北街上苑是陈匡专门为各国质子所划分的一处居地。 此居地府邸连绵,少有百姓往来。 而在这连绵府邸中,却有一府邸极为醒目,这醒目不是因为此府修建的有多么奢华,而是因为它的寒酸。 不仅寒酸,亦矮所有府邸半头。 门无匾,墙斑驳,院无树、檐蹉跎。 此寒酸破府便是西泊国七皇子元柳生的居所,他在这座破府中已经整整度过了十年。 十年,他已从一懵懂无知的孩童成长为一翩翩公子。 只是这翩翩公子的身上却是堆满了伤痕,这伤痕有岁月所赐,这伤痕亦有他人所施。 皇城内的欢声笑语、灯红酒绿皆已他无关,十年,皇城给予他的只有屈辱,唯有她,唯有陈思思是他心中仅存的温暖。 只是这仅存的温暖却被他当做了施舍,或许陈思思对他有真情在,但是他不需要,他需要的东西陈思思给不了他,唯有他自己才能拿回。 这个陈思思给不了他的东西便是尊严! 昨日陈思思来看他,他便恳求陈思思让纪寒带他离开,让他回到他母妃的身旁。 至于为何选择纪寒,只因纪寒是当今朝堂上最炙手可热的红人,唯有纪寒才能带他离开,否则,他根本出不了这皇城。 不仅是他,便是其他被送来的质子们亦不能出城,这是皇律。 魏冉将纪寒领到了这座上苑街最寒酸的府邸前。 “大人就是这里。” 看着眼前这一扇已经褪色的府门,纪寒亦是伸手将此门推开。 门开,映入纪寒眸中的便是一座空空的院落,这座空空院落给纪寒唯一的感觉便是萧索。 皱眉,而后迈入院中,在纪寒迈入院中的刹那,院子尽头的一扇房门亦被自内向外推开。 自门中走出一人,此人身着一身破旧且干净的墨色长衣,头束亦是干净整洁。 纪寒站在院中正在审视此人,此人站在门前亦在审视纪寒。 “是纪大人,快请。”这站在门前的男子自然便是元柳生,一番短暂的沉默,元柳生便向纪寒做出了一个相请之礼。 纪寒迈步走入门内,走入屋舍映入纪寒眸中的依然是寒酸二字,只是这寒酸之居,却被这元柳生收拾的极为整洁。 那一张老旧的木桌上连一丝灰尘都没有,便是那桌角、桌架亦是如此。再看向此寒舍中的寝床,那寝床被元柳生打理的便如一面镜子一般的平整。 “大人快坐!” 元柳生继续相请,待得纪寒落座,元柳生亦是连忙为纪寒倒上了一盏热气腾腾的茶水。 看着眼前这盏自茶水中所冒出的热气,纪寒亦在心中暗暗揣度着元柳生。 他是知道我要来,所以才将这屋子收拾得如此干净吗?如不是刻意,那么这满屋的整洁便是他平日里的习惯吗?若是,那么对于此人隐忍二字的评价之上便要再追加二字了,这追加的二字便为自律。 隐忍又自律,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 纪寒已在心中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此人带走,他决不能让此人留在陈思思身旁。 若是他拒绝,纪寒相信这元柳生必会再升它计利用陈思思。 便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必须要将元柳生带走。 “公主殿下已经与本大人说了,待本大人离京时便让人来通知你。” 向元柳生说完此话,纪寒便起身。 桌上的茶水未动,便是在向元柳生说此话时,声音亦是透着一种清冷。 “多谢大人!”元柳生向纪寒垂身行礼。 只是在他垂身时,那一双埋于身下的眼眸亦是流露出一种暴戾与阴毒。 他所要的便是要离开皇城,离开皇城作何?报仇! 魏冉很困惑,大人不是说要会会这位元柳生吗?怎么就与他说了一句话便走了? 出了府门,纪寒却突而停下脚步,元柳生站在门前正垂身送纪寒离去,只是当他抬身的刹那,却突然看到那站在府门前一动未动的纪寒。 两人四眸相对! 元柳生的反应已不可为不快,在他看到纪寒看他时,便慌忙将眸中的暴戾与阴毒撤去。 虽然只是一撇,但是元柳生眸中那转瞬即逝的阴厉还是被纪寒捕捉到了。 “哦,差点忘了一事,此事你可莫要让旁人察觉。不然,非但不能带你离开,还会给本大人惹来一身麻烦。” “大人放心,柳生绝不会说。” 纪寒离去,这一次便再也未有回头。 站在屋门下的元柳生亦是惊出一身冷汗,好在纪寒方才未有看到他眼中的阴厉。 真的没看到吗?便是因为看到,纪寒才会突然向他说出上面的那句话。 算算时间,左宁他们应该便快回来了,他在明处什么事都不做,镇国司卫在暗处,正在紧罗密布的追查。 再狡猾的狐狸亦会露出尾巴来,纪寒相信这只藏在皇城里的狐狸很快便会暴露。 欲要杀狐,便要在它毫无防备之下,打它一个措手不及。 魏旭的红铁启刀魏冉已经查明,乃大柱国许瀚所赠魏太傅,再由魏太傅送以其子魏旭。 但是这柄启刀经查明乃两年前西贞国来仿时,所进献给陈匡的礼物。 也就是说,这柄红铁启刀共经三人手才落入魏旭手中。 查到此处,这条线索也基本告废。 只是纪寒心中有一惑,这西贞为何要用他们的红铁来打造东启的启刀呢? 此惑,便是裴纶亦无法回答纪寒。 现下便唯有等左宁与石涧那边的消息了,纪寒相信,这二人在归来时必会给他以惊喜。 夜幕初上,皇城灯火通明。 一名行为鬼祟之人忽而没入冯府。 “你个死鬼,这两日你跑哪里去了?”一声透着娇媚与嗔怒的声音在一间弥漫着霏霏芬香的厢房内响起。 “别说废话,我问你,冯涵生前有没有向你提过一本册子?” “册子?什么册子?”冯夫人看着眼前这位长相斯文的中年男子亦是疑惑问道。 “你好好想想,他生前是否有向你提过?”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3章 冯夫人的姘头们 “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他有什么事岂会告诉我,你问我,还不如去问他在外面养的那个狐媚子。” “狐媚子?什么狐媚子?之前我怎么从未听你提过?”这名中年男子在听得冯夫人此话后,亦是露出一抹凶厉之色。 “你又没问我,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总不能见个人就说……” “别废话,告诉我那个狐媚子叫什么,她现在在哪?” 听得冯夫人所回,这名中年男子亦是夺门而出。 待得此中年男子离去,又一名管家打扮模样的中年男子走入这间透着旖旎之气的厢房内。 “夫人,那彭将军怎么匆匆的走了?” 这名管家名为高内,是冯夫人众多姘头中的一位。 “管他呢?”虽然嘴上回答的不甚在意,但是此刻冯夫人心中亦是乱做一团。 瞧着那坐在软塌上半开着衣襟的冯夫人,高内食欲大动。 将门阖上,而后高内便如一头猛兽般的向着那坐在软塌上的冯夫人扑来。 冯夫人在猝不及防下被高内搂了个满怀,而后便在她的一声惊呼下,高内竟是将她拦腰抱起。 将她往那软绵绵的床榻上一扔,高内便扑到了冯夫人的身上。 “高内,别闹,我现在没心情。” “没心情?你这个水性杨花的东西,爷要爽,管你有没有心情。” 已经有半月没尝到冯夫人滋味的高内,自然会无视掉冯夫人此话。 而冯夫人此刻却是真的没有心情做此事,用尽全力将高内自她身上推下,冯夫人便开始整理身上的衣衫。 可谁知这高内竟然如一条疯狗一般的再次将她扑倒。 忍无可忍的冯夫人将手探入枕下,而后自枕中突然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啊!”一声透着难以置信的惨叫声在这间透着旖旎之气的厢房内响起。 一柄锋利的匕首直直没入高内的颈背。 高内死!冯夫人本没想杀他,可是这柄匕首却真的要了高内的性命。 今夜真是多事之秋,前脚刚走了飞龙营的彭于飞,后脚管家高内却要给她来硬的,而这多事之秋还远没有结束,因为那永安街的胡屠夫竟是好巧不巧的也来了。 当五大三粗的胡屠夫推门看到那被冯夫人所杀的高内后,亦是如一阵风般的跑了出去。 这胡屠夫是冯夫人真正的姘头,因为这家伙体能好,冯夫人才将他收入房中。 “糟了!”待到冯夫人反应过来欲要叫人拦住胡屠夫之时,胡屠夫亦是跑出了冯府。 出了上苑街的纪寒与魏冉并未直接回镇国司,而是在逛着永安街的夜市。 这永安街不仅是皇城最热闹的街道,大半皇城官员们的宅子也建在此处,而冯府自然也不例外。 这胡屠夫家中是有妻室的,算起来他还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如今突然看到冯夫人杀人,他怎能不惊。 那冯夫人是什么人?他可是清楚的紧,他知道冯夫人每次找他只是为了寻乐,所以他每次亦是使出浑身解数来侍奉冯夫人。 侍奉的冯夫人高兴了,冯夫人便会给他打赏,为此他也乐此不疲。 再加之,那冯夫人无论是姿色还是身段都要比他家里的黄脸婆不知胜出千倍万倍,如他这种身份能与这样一位官妇共赴巫山,这简直便是祖宗给他积的福分。 一路狂奔中的胡屠夫亦是渐渐冷静下来,杀人?这事若是放在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的身上自然是得偿命,但是那杀人的可是冯夫人便就未必了。 卖肉亦是一门生意,这胡屠夫多少也是有些生意上的头脑。 他转念一想,此事既然已被他撞见,那么他便唯有两个选择。 第一,报官,第二,便是为冯夫人瞒下此事,这瞒下此事的好处便是他能用此事来要挟冯夫人,可是这家伙又转念一想,若是这冯夫人亦给他来个杀人灭口,他不是什么都未落着? 一边死性未改的馋着冯夫人的身子,一边又担心冯夫人灭了他的口。 胡屠夫便立时左右为难了起来。 “大人,那不是胡屠夫吗?”魏冉眼尖,在人群中一眼便看到了那正站在一处屋檐下来回踱步的胡屠夫。 顺着魏冉伸手所指的方向,纪寒亦是看到了这位冯夫人的姘头。 这汉子生的倒是五大三粗,却没长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一身彪壮配一张憨憨可掬的脸庞,而这张脸庞上此刻亦写满了紧张。 有事!这家伙的身上一定有事! 没等纪寒发令,魏冉便大步流星的向着胡屠夫走去。 正在紧张中的胡屠夫自然没有感觉到有人正在向他靠近,而当魏冉走至他面前,突而唤了他一声之时,正自紧张中的胡屠夫亦是被这声呵唤吓了一大跳。 冯夫人带着家丁已经追了出来,当她看到魏冉正站在胡屠夫身前时,亦是哗然变色。 而当她看到纪寒也在向胡屠夫走近时,冯夫人便知道坏了。 “纪大人!”匆忙间换了一幅表情的冯夫人扭动着腰肢,风情万种的快步向纪寒走来。 当胡屠夫听到冯夫人的声音时,连身子都开始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 “冯夫人?”听得所唤,纪寒亦是驻足朝冯夫人看来。 向纪寒轻轻欠身,而后冯夫人便转眸看向了胡屠夫。 “你这个要死的东西,走,回去跟我看看,你给我府上送的什么好肉。” 在向胡屠夫说此话时,冯夫人扭动腰肢亦是走到魏冉身旁,并有意用身子将魏冉与胡屠夫分开。 纪大人?胡屠夫已经听到了冯夫人的所唤,他是见过纪寒的,不但见过,他往年还时常去宁府送过肉食。 这纪大人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若无纪大人,恐怕他们早就被那前朝太子给一把火烧死了。 怎么办?要不要说?若是他就这么跟冯夫人走了,那么他的小命可真就不保了,可若是说了,凭着冯夫人在皇城的关系与地位,她一定能脱罪的。 待得冯夫人脱罪,别说他是否能再一亲冯夫人的芳泽,冯夫人怕是第一个绕不了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4章 我没有诬陷 明明是在看着他,冯夫人却向纪寒突而说道:“听说纪大人不日就要回绳州了?” 回绳州?胡屠夫不傻,他岂能听不出此话冯夫人是说以他听的。 没错,听说纪大人此次回京只是处理一些事务而已,带事务处理完,他便要回去了。 “冯夫人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纪寒不漏声色的向冯夫人回道。 “哪里!纪大人这话可真是折煞奴家了。”冯夫人回身看向纪寒媚眼如丝的说道。 魏冉离冯夫人很近,在冯夫人将他与胡屠夫隔开之时,他便在冯夫人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很淡很淡的血腥味。 这股血腥味虽然被冯夫人那一身的胭脂味所遮,但是魏冉依然能够嗅到。 再观胡屠夫方才站在屋檐下那举棋不定中透着恐慌的神色,魏冉猜测这二人身上一定有事。 这冯夫人与两起纵火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此时能将她带回镇国司审讯,那么必然能有突破性的收获。 虽然纪寒嘱托他们在证据未齐之前莫要打草惊蛇,但现下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纪大人若离京可千万要告知奴家一声,奴家好去为大人送行。” “好说,好说!”纪寒洒然一笑,而后突然绕过冯夫人快步移至胡屠夫身前。 “方才冯夫人说你给她府上送去的肉食有问题,本大人现在怀疑你要谋害冯夫人,魏冉,将此人给我押入镇国司。” 突而听得纪寒此话,魏冉亦是微微一愣! 好家伙,他算是真的对这位大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这欲加之罪竟是随手拈来。 “诺!”纪寒此话,正合魏冉心意。 冯夫人那挂在脸上的妩媚僵住了,她怎么也未想到纪寒竟然会突然给胡屠夫安上了一个欲要谋害于她的罪名。 “我……我没有……!”听得纪寒这欲加之罪,胡屠夫亦是急忙辩驳。 “没有?你以为本官的眼睛瞎了吗?方才你一个人站在这里鬼鬼祟祟、慌慌张张的样子本官可是看的清楚,你若心里没鬼,为何会慌张?” “我……我……”胡屠夫被纪寒的连珠发问问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纪大人,哪有的事,奴家来寻他是因为他送奴家府里的肉食是隔了夜的,奴家……” “冯夫人!”纪寒突而呵断冯夫人欲要说下去的话。 “本官是在问他,而不是问冯夫人你!”紧盯着胡屠夫那一双慌乱的眼眸,纪寒用一种凝水成冰的语气向冯夫人喝道。 “带走!” 纪寒一声令下,魏冉伸手豁然按住胡屠夫的肩膀。 “我……我没有,我慌张是因为……” “是因为什么?冯涵大人为国而殉,你却欲要加害刚经历了丧夫之痛的冯夫人,说,你受何人指使?为何要加害冯夫人?” 纪寒句句不离冯夫人的安危,亦是因此,冯夫人才无法插话。 “我……纪大人,我真的没有……是……是……我看到了冯夫人杀了人,我才跑的。” 眼睛一闭,心一横,胡屠夫便将实情给撂了。 “满口胡言,冯夫人知书达理,出身书香门第,她岂能做出这种知法犯法的事来?到了此刻你还敢狡辩。” “我……我没狡辩,大人若是不信,我现在便带大人去冯府。” 在胡屠夫向纪寒喊出此话时,冯夫人便已花然失色。 高内的尸体此时便在她房中,若是纪寒一去,她岂非便要被纪寒押去镇国司! 那镇国司是什么地方?若是她真的被关入了镇国司的大牢,便是那位大人物也无法将她救出。 此间发生的事情已经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在纪寒灼灼的目光下,冯夫人只能跟随在纪寒身旁,她知道今夜的她完了。 高内,你这个该死的东西! 纵使此刻冯夫人在心中千般唾骂高内,那高内都已化为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着冯府赶去,当然这浩浩荡荡的几乎全是百姓。 冯府的大门是敞开的,当府里的侍女、小厮们看到一位身着黑袍的年轻大人迈入府门时,她们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却知冯府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再看那跟在这位年轻大人身旁的家母,此刻家母哪里还有雍容华贵的样子,有的只是失魂落魄。 “就是这!” 胡屠夫将纪寒领至冯夫人的寝房前,伸手指着合着的门扉说道:“大人,被冯夫人杀死的人便在这里面。” 听得胡屠夫所说,纪寒亦是向魏冉使了一个眼色。 快步走至门前,魏冉便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推开了房门。 而在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胡屠夫却是露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这不可能,我方才分明看到的……怎么会……怎么会没有?” 在房门被魏冉推开时,冯夫人本已经认命,所以她并未抬眸去看寝房,而当胡屠夫用一种几乎可以称之为怪叫声的语气喊出此话时,冯夫人才豁然抬起了双眸。 抬眸看向寝房,与胡屠夫眼里的震惊相仿,只是冯夫人眼中的震惊却是透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 没有! 寝房内根本就没有胡屠夫所说的尸体! 无需纪寒命令,魏冉已是冲入寝房。 魏冉是专业的,当他在寝房中一阵仔细的搜查后,便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屋中没有尸体再说什么也是枉然,他已经查出了这间寝房的不对,可是寝房中所有的证据已被抹去。 他深知有人在这间寝房动了手脚,但此人也未在寝房中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纪大人,此人污蔑于奴家你怎么说?”虽然不知道是何人替她解了这场危机,但此刻,冯夫人心中已然有了底气。 “没,我没有污蔑,我是真的看到了,纪大人,我真的看到了啊!” 纪寒怎能分辨不出胡屠夫此话的真假! 行动了!他终于开始行动了,他的行动也证实了冯夫人必然与这三起案子有所牵连。 他怕,怕他纪寒将冯夫人带去镇国司,所以才会为冯夫人收拾了这个烂摊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5章 永福街遇袭 月色如墨,将纪寒那一张毫无波动的脸庞亦是映的越发阴沉。 “带走!”向魏冉丢下此话,纪寒便豁然转身欲要离去,只是他方走了不过数步便又突然停下。 此人出手帮冯夫人抹去了她的罪证,那么他会不会就此杀冯夫人灭口呢? “冯夫人,麻烦夫人随本官一同回镇国司。” 忽而听得纪寒此话,冯夫人已是目露阴沉。 “纪大人要奴家去镇国司是何意?” “只是做些询问,希望冯夫人能够配合本官。” “那要是奴家不随纪大人去呢?” 两人的对话虽然简单,但这些在场的侍女小厮们皆听出了剑拔弩张的气味。 “不去?那可由不得冯夫人你,本官只是想请冯夫人去镇国司例行询问,但若是冯夫人抗命,那么本官便只有一句话赠予冯夫人。” “何话?” “我镇国司想要在这皇城里提谁便提谁。” 听得纪寒此话,冯夫人真的被纪寒看她的眼神所震慑到了。 那一双黑色的眼眸里仿佛凝聚着一把随时要震鞘而出的利剑一般,令得冯夫人亦不敢直视纪寒此刻所散发出的眼神。 “冯夫人,本官说了只是请夫人过镇国司例行问话,但若是……” “好,我去!” 在侍女、小厮们惊慌的眼神下,魏冉押着胡屠夫,家母跟着这位年轻大人出了府门。 此刻,百姓们已将此街围的水泄不通,纪寒亦是忽而向身旁的冯夫人说道:“夫人若想活命便莫要离开本官身旁半步。” 冯夫人之所以答应纪寒与他去镇国司,便也想到了此点。 有人能帮她毁尸灭迹,便有人能在悄无声息间杀了她,而当纪寒向她说出此话时,冯夫人已是用一种骇然的神色看向纪寒。 他知道了?他到底知道多少?若是不知,他绝不会突然向她说出这句话。 纪寒此举是在保她! 可是他能保得住吗?今夜若是她跟着纪寒踏入镇国司的府门,那么便是纪寒放她出来,那位大人物还会相信她吗? “纪寒,你好狠!”冯夫人用一种怨毒的语气向纪寒说道。 这便不打自招了吗?纪寒没回冯夫人此话,而是忽而捉住了她的手臂。 迈下台阶,走入人群,纪寒亦是将手摁在了囚龙锏上。 一支司卫拨开人群聚拢纪寒身旁,为首之人便是李昆仑。 “姐夫,青街方才发生了一起命案。” “命案?死的是何人?”听得李昆仑所报,纪寒亦是向他皱眉问道。 “是秦淮楼的一名舞姬。” “舞姬?”纪寒皱眉。 “恩,那名舞姬家中起了一场大火。我们赶去的时候,舞姬已经被烧的只剩了骨头。” “先回镇国司,回去再说!” 当冯夫人听得李昆仑所说时,她眉宇间亦是忽然跳跃了一下,只是纪寒却未察觉。 十多名镇国司司卫,在纪寒的命令下已是纷纷抽出兵器。 当百姓们看到镇国司卫们的这个架势时,亦是纷纷向后退了数步,他们猜到今夜可能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从永宁街到镇国司要经过两条主街,这两条主街属于市集,所以聚集的百姓亦比较集中。 十多名司卫将纪寒与冯夫人护于中间,李昆仑于前开路。 那背后之人会不会因为此变故而杀冯夫人灭口,这两条主街便能给予纪寒答案,若是等这冯夫人进了镇国司,除非圣上亲自前来,其他人等皆别想从镇国司将冯夫人提出。 百姓们纷纷为纪寒众人让开了去路。 走出永安街,当纪寒众人踏入永福街的刹那,一道冲天火光突而在纪寒眸中盛然开来。 这道冲天火光如一条张牙舞爪的火蛇般自永福街的上空向着纪寒众人飞扑而来。 火焰会飞?这他妈的怎么可能! 当永福街的百姓们看到这条冲天火蛇时,立刻开始四散而逃,那本是自永安街一路跟随纪寒前来的百姓们亦是开始向回逃跑。 “大人,有人在装神弄鬼,故弄玄虚!”魏冉紧紧的盯着这一条冲天火蛇向纪寒镇静说道。 “装神弄鬼?故弄玄虚?”此刻已经不是纪寒去细想这一条火蛇是如何幻化而出之时,因为自这条冲天火蛇之中已是降下数十名黑衣刺客。 在这数十名黑衣刺客于火蛇中降下之时,便纷纷扣动手中的弩扳。 “嗖!”一支支飞矢于火焰下向着纪寒众人急速飞来。 “保护大人!” 魏冉一声大喝,十余名司卫已是纷纷挥刀斩向这正向他们飞来的飞矢。 飞矢被刀所断,十余名浴火降下的黑衣刺客已是落地。 百姓们已四散而逃,这一条足以并驱四辆马车同时前行的街道只剩下他们这二十余人。 那一道冲天火蛇已经熄灭。 一共一十二名黑衣刺客并排落地! 拔刀,前冲! 在前冲之时,这一十二名刺客亦同时向纪寒众人掷出一物。 因为黑夜的原因,纪寒并未看清这十二人所掷向他们的是何物。 “是,东启国的硫烟,快退!” 纪寒认不出,但魏冉却能认得。 虽然他已在第一时间提醒,但是这十二枚琉烟还是落入了纪寒众人的脚下。 “噗!”一声爆裂之声忽然在纪寒脚下响起。 而后一股刺鼻的臭味混合着浓郁的烟雾便瞬间将纪寒吞没。 置身在这股浓郁的烟雾内,纪寒亦是心惊,但是比起这股浓郁的烟雾所包围,令纪寒更加震惊的是这浓郁烟雾内所散发而出的臭味。 这臭味奇臭无比,吸之一口便能令人作呕。 “咳……咳……”冯夫人于这股散发着刺鼻臭味的烟雾中亦是开始剧烈的咳嗽。 有毒! 当纪寒闻到这股刺鼻的气味时,他亦是紧忙闭合了呼吸。 “噗!”一声寒刀划破身体的声音于纪寒耳边炸响。 浓烟不散,纪寒抓着冯夫人的手臂,亦是已最快的速度冲出了这团烟雾。 当他拉着冯夫人冲出这团烟雾时,映入他眼眸中的便是一名黑衣刺客用手中的森寒启刀带走一名司卫生命的画面。 一刀一个,一名名司卫的生命便在纪寒震怒的眼神下而流逝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6章 赦龙令 杀人、逃散! 这一十二名刺客根本不给纪寒任何与他们交手的机会,便跳上房梁四散而逃。 纪寒想要去追,可是奈何他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而令他更为惊恐的是却是冯夫人!冯夫人七窍流血当场身亡。 浓烟于月色下散去,永福街一片死寂。 李昆仑、魏冉躺于地上生死未卜,其他司卫皆已殒命。 京兆府尹朱毕带着京兆府兵姗姗赶到,当他看到那躺在纪寒脚下的一具具镇国司司卫尸体之时,他已是吓的魂飞魄散。 “快……快去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 一名名府兵冲至纪寒身旁,开始对着纪寒脚下的一具具尸体试探鼻息。 “大人,有两个还有气息!” 听得一名府兵所喊,朱毕亦是连忙跑至纪寒身旁。 他不敢看纪寒,或者说,在此刻他根本就不敢与纪寒说话。 永福街,一十三名镇国司司卫被刺客当街所杀,这起大案震惊整个朝野,引得陈匡勃然大怒。 陈匡当夜封锁皇城! 魏冉于三日后转醒,而李昆仑仍是昏迷,当魏冉睁开双眸的那一刻便看到了纪寒。 纪寒那一双黑色的眼眸里布满血丝,神情亦显得极为憔悴。 “大人,卑职……”看着纪寒那一张疲惫不堪的脸庞,魏冉动情向纪寒唤道。 “好好休息,兄弟们不会白死,我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不,大人,魏冉已经没事了,魏冉要与大人一起将那些恶贯满盈之徒绳之以法。” “好!我们一起将他们绳之以法。”听得魏冉此话,纪寒亦是向他动情说道。 “对了大人,昆仑兄弟呢?他……” “他还没醒,御医说还需要一两日。魏冉,我问你,永福街时,你说那一条火蛇乃装神弄鬼、故弄玄虚,此话为何意?” “大人,那是杂技般的戏法,虽然我不懂他们戏法中的玄奥,但是卑职敢肯定那条火蛇便是由戏法所变,至于那些刺客,大人,卑职怀疑他们或许真为东启国的乱波。” “乱波?”听得此词,纪寒亦是皱眉。 “恩,东启国的乱波极为擅长刺杀之道,硫烟便是他们经常使用的一种乱术。” 从魏冉的描述中,纪寒觉得这所谓乱波应该便是他在前世里所听过的忍者了。 难道他全部都猜错了?皇城中的这位背后之人真的私通敌国,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 左宁已经归来,而他所带回的消息却如一团迷雾一般。 太武各州各郡的紧急事务确实已被处理,但是这些各地官员们皆口风一致的说是收到了圣上的回折,而左宁亦带回了数封圣上的回折。 当纪寒将这数封回折拿给陈匡过阅之时,连陈匡都露出了惊恐之色。 这字迹是他的,这加盖在回折上的皇玺亦如真玺一般。 有人竟敢伪造他的字迹与国玺带他治国,这——这简直骇人听闻。 此案扑朔迷离,在冯夫人死后,此案也进入到了瓶颈。 便是连纪寒都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 陈匡命纪寒速速查清此案,将这胆大包天之人务必给他揪出。 “大人!”一名身穿甲胄的将领走入寝房,向纪寒抱拳道:“回大人,经过走访,我们查到,冯夫人身死那日,进入冯府的除过那名胡屠夫外还有一人,此人是先胡屠夫进入冯府,而后在不到一炷香后离开冯府。” “此人是谁?”听得这名将领所报,纪寒亦是寒声向他问道。 “回大人,此人乃飞龙营副营彭于飞,经我等沿途查询,彭于飞出了冯府便直奔青街,末将怀疑,秦淮楼舞姬之死极有可能是此人所为。” “彭于飞?”纪寒感觉似曾听过这个名字。 看到纪寒眸中的疑惑,魏冉亦是自床榻上直起身子向纪寒说道:“大人,飞龙营副营彭于飞,监银司副首齐铭,皆与冯夫人有染。” “回大人,末将还查得一事,秦淮楼死去的那名舞姬乃前监银司司首冯涵的红颜知己。末将怀疑此舞姬之死必与冯涵大人之死一案有关。” “不仅如此!”听得二人所言,纪寒亦是沉声说道:“我怀疑,彭于飞定是从冯夫人那里听来了什么至关重要的消息,才会匆匆离开冯府,杀那名舞姬灭口。” “孔将军,你速命人封锁秦淮楼,记住连一只苍蝇都莫要让它飞入。” 听得此令,孔珏亦是皱眉向纪寒问道:“大人,那彭于飞呢?我们不缉拿他吗?” “不,现今我们手里没有他杀那名舞姬的证据,我不想永福街的惨剧再次发生。” “诺!”听得纪寒此话,孔珏重重抱拳离去。 陈匡为了让纪寒尽快破得此案,连御林军都派与了纪寒,这孔珏便为御林军的大统领。 现今整座皇城都知道圣上将永福街一案全权交由纪寒,纪寒身怀赦龙令一事亦是在整个皇城散播开来。 见赦龙令如同见圣,如今皇城里的各个官员们皆紧闭府门,除过上朝之外,便足不出户。 秦淮楼,乃皇城第一大青楼! 此值正是白日,秦淮龙里里外外已被御林军所包围。 楼中,所有姑娘们皆规规矩矩的站着,一名身着黑袍的青年端坐于一张白玉桌前,正在审视着她们。 这些姑娘们知道这坐在她们面前的是谁,他便是如今皇城里最炙手可热的纪大人。 这纪大人官几品她们不得而知,她们只知道便是连京中的二品大员们见了这位小大人也得躬身相拜。 “你们谁与柳依依相熟,往前迈上一步。”转动着白玉桌上的茶盏,纪寒看着这三十余名女人说道。 柳依依便是那名死去的舞姬,不过她是死于自己家中,却并未死于秦淮楼,纪大人要查柳依依之死,怎么也不应该查到她们秦淮楼里来。 见得没人迈步,纪寒亦是豁然起身。 “本官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你们若还是这般冥顽不明的话,那么自今日起,你们这秦淮楼便开到头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7章 诡谲迷踪 开到头?忽而听得纪寒此话,这些青楼女子们怎能不明白此话为何意? “玥玥,春香,她们两个平日里与柳依依关系最密。”一名女子于慌乱中连忙向纪寒说道。 听得此话,纪寒亦是看向了这众女之中眼神最为慌乱的二女。 “你们二人跟我来!” 纪寒向二女留下此话,便独自上了阁楼。 在众女子眼神的威逼下,玥玥与春香揣着两颗惶惶不安的心极不情愿的跟上了纪寒的脚步。 随意推开一间雅房,纪寒便迈步走了进去。 待得二女进屋,纪寒才淡淡的向二女说道:“将门掩上。” 春香惶恐不安的掩上房门,玥玥紧纂衣角,两女站在门边哆哆嗦嗦着。 瞧着二女那一副拘谨惶恐样,纪寒亦是换了一种语气向二女说道:“二位姐姐不必紧张,本官只是问二位姐姐一些话。” 忽而听得纪寒如此唤她们,春香与玥玥果然放松了一些。 “二位姐姐坐,咱们权当是闲聊。” 与方才在阁楼下不同,阁楼下的纪寒官威十足,眉宇间亦是透着一种威严,而雅房里的纪寒却像似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换成了一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翩翩公子。 俗话说人靠衣服马靠鞍,纪寒长的虽称不上公子世无双,但有这一身官职的加持,他便是那皇城里最俊俏的公子哥。 二女拘谨坐下,纪寒亦亲自为二女斟了茶水,这让二女简直受宠若惊。 “二位姐姐,你们可知这柳依依与冯涵大人的关系有多亲密?” 多亲密? 听得纪寒所问,春香亦是小心的回道:“冯涵大人之前是柳依依的常客,后来我曾听柳依依说,冯涵大人要为她赎身,想来,他们应该是那种两情相悦了,不然冯大人也不可能会说出要为柳依依赎身的话来。” “恩,有一次我与柳依依去逛东街,依依也曾与我说过此话。”玥玥在向纪寒说出此话后,又忽而像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继续向纪寒说道:“想来冯大人应该是很喜欢依依的,每次冯大人来都会给依依送东西,什么玉佩啊、簪子啊、手串啊,脂粉啊,总之,冯大人送过依依好多价值不菲的东西呢。” 送东西? 听得玥玥此话,纪寒亦是开始用手指敲打着木桌。 “二位姐姐,你们继续说,就当是聊他们二人的八卦,我听着。” “八卦?大人这八卦是何意?”听得此词,二女亦是同时向纪寒诧异的问道。 “八卦啊,就是聊他们两个的隐私,越隐私越好。” “隐私?”二女的表情变的古怪了起来,这隐私可大了去了,难道这位小大人要让她们二人连人家的床笫之事都聊吗?虽说她们出身风月,但是脸皮也没厚到这般地步。 “那个,她们二人关起门来的事情就不聊了,你们就聊一些他们二人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就行。” 见不得人?见不得人的就是床笫之事啊,这位小大人怎么如此执着此道呢?或者说,这位大人有这种特殊的癖好? 心中虽这般想,嘴上却不敢如此说。 纪寒觉得很有必要来开导她们一下了,敲着桌子,转着茶盏,纪寒向二女幽幽的说道:“比如,这冯大人家中明明有娇妻,却为何迷恋上柳依依,像这些,你们可以往这方面想。” “娇妻?大人,那冯夫人可不是什么娇妻啊,有一次冯大人喝醉了酒,便向依依说,说他夫人背着他在外面勾引别的男人,还总是频频插手他的政务,那冯夫人出身富绅,听冯大人说,他能考取功名便是因为冯夫人家中的资助,所以,不管冯大人做了多大的官,他都不敢忤逆他家中的那只母老虎。” “哦?这些都是依依跟你们说的?”听得玥玥此话,纪寒亦是诧异的向她问道。 “是啊,依依嘴上可没把缝的,不瞒大人,依依对冯大人只是用了三分的心思,剩下的那七分,依依都是看在了冯大人对她的一掷千金上,不是我们这些风月之所的女子们无情,而是我们知道我们是个什么身份,若是依依真被接去了冯府,不说依依的出身,便只说冯夫人那只母老虎,依依过去岂会有了好日子过?依依自是知道,才不会将心思全放在冯大人的身上。”玥玥在向纪寒说此话时,亦是透着半分凄苦半分感同身受。 “就在大年前,冯大人来寻依依。他们二人那次在雅房里好像因为什么事动起了手来。依依的半张脸都被冯涵大人给扇肿了。”春香接过玥玥的话向纪寒继续说道。 “大年前?动手?姐姐可知冯涵为何要打依依?” “还能因为什么?喝醉了呗,也是自那日之后,冯大人便再也没来找过依依了,后来依依听说冯涵大人因为救火被烧死了,足足哭了一晚上呢。” 听得春香此述,纪寒隐隐感觉到,依依被灭口的真相快要呼之欲出了。 “二位姐姐就没问过依依,冯大人为何要打她吗?”纪寒循序渐进的向二女问道。 “问了,怎么没问,不过不论我们怎么问她,她都不说。” “她都不说?麻烦二位姐姐再好好想想。” 看着纪寒眼中的急切,二女亦是开始认真的想了起来。 在一番短暂的沉默后,春香突然向纪寒说道:“我想起来了,好像是冯大人要依依为他保管一样东西,依依不肯,于是冯大人气急败坏就对依依动了手,没错,当时我接客的雅房与依依的雅房相邻,冯大人动手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个。” 让她为他保管一样东西! 是了!依依被灭口的真相应该便是如此了。 纪寒与二女一同出了雅房,春香与玥玥二女在众女一脸的诧异下亦被纪寒带走。 带走二女,是为了保护二女,纪寒绝不允许永福街的惨案再次发生。 没有人知晓纪寒与二女在雅房里谈了什么,便是魏冉亦不知。 回到镇国司,纪寒命一位司卫安置二女后,便带着魏冉与孔珏直奔飞龙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8章 推翻所有 彭于飞换了衣甲便要去换防,一群身着甲胄的御林军却忽然冲入飞龙营。 一柄柄森冷寒刀架于彭于飞脖颈,纪寒迈入飞龙营中只是向彭于飞丢下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带走!” 彭于飞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跟纪寒走,虽然寒刀架颈,但他还是向着那已经转身的纪寒震声说道:“纪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卑职犯了何罪,纪大人要拿我?” 听得彭于飞此话,纪寒亦是豁然转身向他说道:“我要拿你,何须问罪。” 霸道、直接,纪寒此话一出,令得彭于飞亦是哗然变色。 由百名御林军护卫押送彭于飞,纪寒亦故意放慢了脚步。 放慢脚步便是要让那人知道他拿了彭于飞,他便是要让那人来抢。 皇城中一处隐秘的密室内,密室无光,只有一盏忽明忽灭的烛灯在摇曳。 透过这忽明忽灭的烛光,能隐隐看到这间密室内站着数十余道身影。 这数十余道身影毕恭毕敬的面向一位坐着的身影,这道坐着的身影双手交叉,两根大拇指在绕着彼此旋转。 在旋转中,这道坐着的身影突然向下首问道:“他们此刻到了哪里?” 听得此问,站于最前的一道身影拱手回道:“永福街!” “永福街?走了都快一个时辰了才到永福街,看来这家伙是故意放慢脚程想要用彭于飞钓我们。” “首座,那我们?” “我们?明知是圈套还要往圈套里跳的是莽夫,我们是莽夫吗?杀冯夫人是为了诱导这个家伙,看来这家伙也没有他说的那么聪明,放彭于飞过去,这家伙若是抓着冯夫人的这条线不放只会越走越远。” 说完此话,这间密室里唯一的一盏烛灯亦忽然熄灭。 一个时辰的路程,纪寒却用了足足三个时辰走完。 直到进入镇国司,纪寒亦未等到那批东启国的刺客。 纪寒未有将彭于飞直接押入牢房,而是将他领入了一间空房。 空房内,魏冉与孔珏各立纪寒身后,彭于飞在进入此房后,亦是怒目圆睁的瞪着纪寒。 “彭于飞,冯夫人死了,你心里可难过?” 纪寒坐于一张长椅,而后向那正怒目圆睁的彭于飞突然问道。 忽而听得纪寒此问,彭于飞亦是目露疑惑之色。 “七窍流血,一呼哀哉,死前冯夫人两眼圆睁,看来是她死不瞑目。” “纪大人,你与末将说这些作甚?冯夫人的死可与我没有关系。” “本官当然知道冯夫人之死与你无关,今日将你请来不过就是告诉你冯夫人的死状而已。” 向彭于飞丢下此话,纪寒便自长椅起身。 “关他到夜里,就将他放了。” 在彭于飞一脸的迷惑下,在魏冉与孔珏一脸的懵逼下,纪寒向二人丢下此话,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这间屋子。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气势汹汹的去飞龙营提了此人,然后连审都不审他一句的便又要将他放了,魏冉不懂,孔珏不懂,便是连彭于飞亦想不通纪寒到底要做什么。 孔珏匆匆跑出屋子,而后追上正大摇大摆朝前走的纪寒连忙向他问道:“纪大人,你这是闹哪般?圣上命我配合你追查此案,如今杀那舞姬的凶手已经缉拿归案,纪大人你为何不审?不审便也罢了,大人却为何又要将他给放了?” 孔珏此问被匆匆赶来的魏冉听到,他所问亦是魏冉想问。 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纪寒,纪寒亦只能停下脚步。 “你们两个搞清楚这桩案子的重点在哪里了吗?本大人,便来给你两再次梳理一下。” 纪寒往地上就地一坐,全然没有一方权臣的风范,见得纪寒随地而坐,孔珏也只好跟着纪寒一同入乡随俗。 “这桩案子很复杂,复杂到全是由一些零碎的线索拼接而成,就我们目前所掌握的这些线索,如果我们照着这些线索一路走到黑的话,那么咱们就离这桩案子的本身越走越远了。” “越走越远?”孔珏感觉自己好像没长脑子,明明纪寒说的是人话,可是他却一句也听不懂。 “首先,便是奏折!这奏折一案,我这么说,用土话说,就是有人想越过圣上,做一名隐皇帝,我这么说,孔将军你能听明白。” 孔珏点头如捣蒜的向纪寒说道:“明白明白,大人的这个比喻很生动。” “恩!”纪寒抬眸赞许的看了孔珏一眼。 “下来就有意思了,我隐隐觉得这两起失火案与这奏折一案有关,于是便向圣上揽下了这两桩案子,而在查何展大人一案中,我们便查到了东街,何展大人便是因为查到朝中有某位大人物于东街私铸兵器一案而惨遭灭门。” “而冯涵之死,我想我也已经猜到了,监银司起火是要毁灭账簿,顺带杀了冯涵,这烧账簿的原因我想只有一个原因,这个原因便是有人贪了朝廷的银子所以要毁灭证据,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冯涵死前私下抄录了一份可以置他们于死地的账簿,彭于飞呢,他极有可能是得知了此事才会去找冯夫人追问此账簿的下落,而冯夫人却供出了柳依依,所以柳依依被彭于飞灭口。” 说到此处,纪寒抬眸看向二人用一种低沉且自责的语气说道:“我一开始就错了,这原本就是两起或三起不同的案子,” “误导我将这或两起或三起案子并成一案的原因有太多的因素,首先是信使死于启刀之下,其次是何展所查的正好便是私铸启刀一案,再者便是冯夫人与众位兄弟们于永福街……”说到此处,纪寒的声音已是有些沙哑。 “两起或三起不同的案子?”这下孔珏终于听明白了。 “恩,或许何展大人一案才与奏折一案真正有关,而我们近日的重心却都放在了冯涵一案的身上,这便是我先放走彭于飞的原因,他在皇城要比在镇国司里有用。” 纪寒的这句话孔珏又听不懂了,什么叫他在皇城比在镇国司有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9章 火磷 “大人,您的意思是要彭于飞为我们找到冯涵大人一案的幕后真凶?”魏冉试探性的向纪寒问道。 “恩,永福街刺杀冯夫人乃何展大人一案幕后之人所为,他们之所以如此做,便是要我们死死咬住冯涵大人一案,我也是方才在路上才想通了此中的关节所在,按说,彭于飞所知道的肯定要比冯夫人多,可是他们却没有当街来刺杀彭于飞,这不合理。” 听得纪寒此话,孔珏亦是插嘴道:“纪大人,这有什么不合理的,我们押送彭于飞可是动用了足足数百御林军,他们不敢截杀也是理所当然啊。” “理所当然?不,若彭于飞真的为他们当中的一员,那么彭于飞便必须得死,因为他不死,死的就会是那背后之人。” 纪寒一语中的,说出了此中最为关键之处,便是连孔珏此刻亦相信了纪寒余上的推测。 因为凡是进了镇国司诏狱的便从来没有撬不开的嘴。 “我明白了,纪大人,您放彭于飞出去便是要告诉他们,您没有中了他们的计,好让他们知晓,让他们慌乱是也不是?”孔珏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向纪寒说道。 “恩?”听得孔珏此话,纪寒亦是露出了一种古怪的表情,此点他还真未想到,他之所以放彭于飞只是为了一劳永逸而已。 “大人果然聪明,难怪圣上如此器重大人。” 孔珏的这通马匹可谓是拍到了猴屁股上,没看到纪大人的脸都涨红了吗? 白日里声势浩大的将彭于飞自飞龙营带走,不到夜里彭于飞却安然无恙的自镇国司里走了出来。 走在大街上的彭于飞满心窝火,他知道他被纪寒这么一放,便是他没招,那位大人也定会认为他招了,不然他怎么能安然无恙的从镇国司里走得出来。 冯夫人死了,是不是那位大人所做?他可听说了那来刺杀冯夫人的十二名刺客乃东启国的乱波所为,那位大人什么时候开始私通敌国了?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彭将军,我家大人有请彭将军过府一叙。”一位小厮打扮的青年于飞龙营前将彭于飞拦下。 彭于飞抬眸看向这名小厮。 “带路!” 一路跟随这名小厮来到永安街的官所,当小厮将彭于飞领至一座阔绰的府邸前时,彭于飞在这阔绰府邸的牌匾上看到了齐府二字。 齐府?监银司副首齐铭的府邸? 虽同在京中任职,但彭于飞从未与这齐铭打过什么交到,这齐铭突然请他过府究竟是何意? 齐铭便是冯夫人生前的另一个姘头,只是冯夫人因为在时间上安排的得当,这二人从未撞见过彼此罢了。 一路跟随小厮穿过几座亭榭,彭于飞于一池池塘边看到了这位齐铭齐大人。 池塘边有张石桌,石桌上亦是备好酒菜。 齐铭邀彭于飞落座,而后便为他斟上一盏水酒。 彭于飞未动石桌上的酒盏,齐铭却是向彭于飞做出一个相请的动作,而后将盏中水酒一饮而尽。 这彭于飞出镇国司之后的去向皆在被镇国司卫监视。 所以,纪寒亦知道他此刻便在齐铭的府邸,纪寒站于齐府不远处手托着下颚,嘴角勾着一抹耐人寻味的邪笑。 “这有点意思啊!” 有点意思?魏冉与孔珏听不懂纪寒此话何意。 “两位姘头齐相聚,魏冉,你猜猜这彭于飞与齐铭在聊些什么?” 听得纪寒所问,魏冉亦是脑洞全开,只是这全开了的脑洞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人,您说这齐铭会不会也是冯涵大人一案中其中一名要犯?”既然想不出来,索性便求教纪寒。 “现在还不好说,自彭于飞走出咱们镇国司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成了这皇城里大员们的焦点,在这个节骨眼上敢请彭于飞过府,要么这齐铭是个蠢材,要么他便与这两起案子无关。” “如今整个皇城都知道我在查这两起案子,齐铭在此时来触这个眉头可谓是大有深意啊。其实,冯涵大人的这个案子并不难查,只要我们找到冯涵大人所在生前留下的那本账簿,此案便不攻自破,现下何展与奏折失踪一案才是最棘手的。” “大人,彭于飞出来了!”便在纪寒感慨时,孔珏突而向纪寒说道。 “出来了?这么快?” 自彭于飞入齐府到他自齐府出,这中间只不过隔了不到半个时辰。 走出齐府的彭于飞满心疑惑,这齐铭请他过府却不说话,只是饮酒,待得他二人将那一壶美酒饮尽,齐铭才向他说出了第一句话,这第一句便是最后一句。 “送客!” 一句送客便打法了他,彭于飞不解这齐铭到底请他为何意? 一名乔装为百姓的司卫自彭于飞身旁经过,待得彭于飞走远,这名司卫才过来向纪寒汇报道:“大人,彭于飞满身酒气,方才应是饮了酒。” “知道了,继续暗中监视彭于飞。” “诺!” 待得司卫抱拳离去,纪寒才转眸看向魏冉。 “魏冉,你之前说永福街的那一条火蛇为杂技班子所变的戏法,现在我要你带人秘查皇城里所有的杂技班子,是人总会留下线索,我不相信他们不会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诺!卑职这便去查。”魏冉抱拳领命。 便在魏冉准备离去时,一名司卫却是火急火燎的跑至纪寒身前。 “大人,左宁说他已经查出了两起失火案的火因。” “哦?”听得此司卫所说,纪寒精神大振。 一路奔回镇国司,纪寒、魏冉、孔珏三人便冲入了左宁的住所。 方迈入院门,李昆仑便向纪寒大声的嚷嚷道:“姐夫,你快来,让你看个神奇的东西。” 李昆仑是于三日前苏醒,苏醒后便与左宁一起查案。 左宁已从屋中走出,见得纪寒,先是抱之一拳,而后便在纪寒的紧盯下摊开了手掌。 手掌摊开,一道火焰突然自左宁手掌盛然开来,这道于左宁手掌中盛开的火焰被左宁轻轻向前一送便飞到了纪寒的面前。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90章 离奇死亡 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纪寒也不相信,这凭空便能变出火焰的戏法。 “大人,这便是监银司未有火源而能起火的原因,而何展大人府中失火一案,卑职惭愧,还未能查得原因。”左宁在向纪寒说此话时,已是再次摊开了另一只手掌。 三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左宁这一只摊开的手掌。 而在魏冉与孔珏看到左宁掌中之物时,亦是用一种震惊的语气同时喊道:“是火磷。” “火磷乃我朝禁物,无圣上批准,绝不能外用,原来监银司突起大火是火磷所致。”孔珏用一种惊怒的语气恨声说道。 火磷?纪寒是第一次听得这个名词,左宁掌中之物乃一块如盐块一般的石头,难道这玩意便叫火磷。 匆匆走至左宁面前,而后将左宁手中的火石拿过,纪寒便开始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火磷与纪寒前世里的白磷有些相似,纪寒知道白磷在遇到四十度高温时便会自然,那么这火磷也应是同理。 “大人,这火磷乃冶铁的利器,在冶铁时加之这么一块便能节省数倍的冶铁时间,因其易燃,所以圣上对这火磷严加控制,皇城内除冶铁司使用火磷不用通禀圣上以外,其他各处若要使用火磷,必须得手持圣上手令才能调得这火磷。” “不过,虽然圣上严加管制火磷,但也时有火磷流出,卑职手中的火磷便是自黑街所买。” “黑街?”听得此二字,纪寒亦是目露疑惑。 “大人,黑街乃皇城中三教九流聚集之地,也是皇城中最乱的地方,自太武立,圣上便颁布了庙堂与绿林互不相犯的法令,这黑街其实便是由一绿林所建。” 听得魏冉解释,纪寒也大致理解了这黑街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还有,据黑街里一名私售火磷的商贩言,白鹿寺的不念禅师曾于大年前向他买过一批火磷。而经过卑职与李昆仑这两日的秘查,卑职已查到,监银司失火那日,不念禅师曾出现在监银司周围。” 听得左宁所说,纪寒亦是目露阴沉。 看来这白鹿寺的不念禅师真与冯涵一案有关。 “冯涵一案先放下,有石涧大哥在,这不念禅师便跑不了,现在应该集中全力攻破何展大人一案。” 向众人说完此话,纪寒便向李昆仑说道:“昆仑,去取一张木板来,再拿一根木炭。” 待得李昆仑拿来纪寒所需之物,纪寒便命他将木板放在院中一高处上。 接过李昆仑手中的木炭,纪寒走至木板前。 拿着木炭,纪寒在魏冉众人一脸的疑惑下在那木板上写下了四个大字。 “太武重案!” “现在,我们先来归整此案的诸多线索。”纪寒一边说一边在木板上写,待得纪寒将那整整一张木板写完,这起案子也清晰无露的展现在了魏冉众人的面前。 这议案还能这么议?如此简单的办法,他们怎么就从未想到呢? 待得纪寒用此方法与魏冉众人议完此案后,便是一向不爱动脑的李昆仑与孔珏二人也将这起案子理了一个通顺。 只是这通顺归通顺,此案还是一团迷雾,迷的不是此案的情节,而是此案中所牵扯的背后之人。 镇国司前、永福街先后行刺于纪寒的那十二名东启国刺客,他们到底藏在皇城何处?与这批东启国刺客勾结的又为何人? 沉默!在纪寒为魏冉众人重新梳理完此案后,这座小院内唯剩沉默。 那于永福街死去的十三名司卫不能白死,纪寒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是他心中却始终在为此事而自责。 此案难道真的就破不了了吗? 旭日东升,彭于飞于飞龙营换了甲胄便如往常般去东城查岗,如今圣上下令暂时封闭皇城,飞龙营中的事务亦突然变的清闲。 查完东城,彭于飞便去了东城里的一间酒铺,他是这间酒铺的熟客,酒保自然知道这位官爷的嗜好。 一壶竹儿尖,一盘毛豆,再来一盘上好的牛肉,这位官爷靠此三样便能足足在他这酒铺里坐上一整天。 喝着平日里最爱喝的竹儿尖,彭于飞亦在心中暗自计较,他已经打算离开皇城了,若不离开,恐怕他也会步了冯夫人的后尘一命呜呼。 在镇国司里他明明什么都没招,纪寒也根本就未问他什么,只是他这么说出去有人会信吗? 等到午时巡防换岗之时,他便要借着这个机会溜出皇城自此再也不回。 到得将近午时时,彭于飞便在酒保诧异的神色下付了酒钱。 酒保纳闷,这位官爷为何今儿走的这般早,于是便带着一丝好奇将头探出窗外去瞧这位官爷。 这不瞧还好,一瞧这位酒保立时吓的魂飞魄散。 皇城,东城门下于午时发生一起离奇命案,死者为飞龙营副营彭于飞。 而彭于飞的死状,至少有数百人亲眼目睹。 当纪寒得知彭于飞的死讯时亦是纵马一路奔赴东城门。 “大人!”左宁已经开始验尸,而当纪寒看到东城门下彭于飞的尸体时,亦睁大了双眼。 焦尸! 映入纪寒眸中的赫然便是一具已被烧焦的焦尸。 “怎么死的?”回身看向一名飞龙营营兵,纪寒厉声向他问道。 “回……回大人……彭……彭将军走着走着,突然身上就起火了……”这名飞龙营营兵用一种颤抖的声音向纪寒回道。 “自燃?你是说彭于飞是自燃而死?” 听得纪寒所问,这名营兵亦是向他拼命的点头。 “大人!”魏冉快步走至纪寒身旁,并用一种低沉且惊恐的语气说道:“大人,彭于飞走出酒铺还未有三十步,其身便突然起火,据这些亲眼目睹彭于飞死状的百姓们交代,彭于飞自、焚前,连一句呼喊的话都未喊出,人便化为了焦尸。” “你说什么?死前连一句呼喊都没有,便死了?”纪寒便是知道此话所含的厉害之处,才会用一种惊恐的语气向他问道。 “是!”魏冉吞咽着唾沫向纪寒艰难的说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91章 天火引身 这是自太武立国以来,第一起如此诡谲的离奇死亡案。 本来此案会落在京兆府尹朱毕的头上,然而令他庆幸的是这离奇死亡的人正好是飞龙营副营彭于飞,彭于飞的案子是由纪寒查办,所以这彭于飞离奇死亡一案,也自然落在了纪寒的头上。 御林军已将东城门所包围,孔珏与李昆仑二人亦在挨个盘问着这起离奇死亡案的始末。 “怎么样?可查出来了什么?”见得左宁起身,纪寒亦是急忙向他问道。 “大人!”左宁抬眸看向纪寒,而后轻轻摇头。 “卑职无能,查不出彭于飞的死因。” 左宁此话一出,无疑于为此案雪上加霜。 日阳高照、暖风和煦! 纪寒深深的看着地上的这具焦尸,以一种无奈的口吻向身旁司卫命令道“先将彭于飞的尸体带回镇国司。” 司卫领命,将一张白布盖于彭于飞的尸体上,而亦是在这张白布方一落在彭于飞焦尸上时,异变再生。 起火,在纪寒众人惊恐的神色下,这张盖在彭于飞焦尸上的白布瞬间起火,这火来的猛烈,便如野火燎原一般,瞬间便将这张白布烧为了灰烬。 好在御林军已将此处包围,百姓们并未看到方才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不然必会在皇城中造成更大的恐慌。 纪寒死死的盯着地上的这具焦尸,方才白布瞬间被烧为灰烬的那一幕他看到了,正是因为看到,他才疑惑。 这具焦尸左宁方才明明碰过,为何在他碰时却未起火,而在白布盖上之时却突然被烧。 难道是什么化学反应? 此刻纪寒好恨自己在前世没有好好学习数理化,不然他便不会在此刻显得如此束手无策。 “大人!”一名司卫急匆匆的走至纪寒身前,并向纪寒汇报道;“回大人,彭于飞之前去的那家酒铺没有异常,我等分别用银针试了彭于飞之前所食的酒水与菜食,酒水与菜食中并未投毒。” 最有可能的一条线索也断了,若不是被下毒,那么这彭于飞的死,只能用人体自燃来解释了。 可是,为什么会是他呢? “纪大人,圣上宣你即刻觐见!”一名宦官扯着公鸡嗓在御林军外围大道。 听得此宦官所喊,纪寒亦是自彭于飞的焦尸上收回目光。 “别用布,用湿木板将尸体带回镇国司,等我自宫里回来再议。”向魏冉丢下此话,纪寒便挤出了东城。 跟着这名宦官一路奔至照青殿。 照青殿中,陈匡端坐,见得纪寒进来,亦是突而向他问道:“纪寒,那彭于飞之死,果如坊间传言是天火引身而焚吗?” “天火引身?”听得此词,纪寒亦是深深皱眉。 “圣上,臣绝不相信这些牛鬼蛇神,怪力天火之类的谬论,虽然臣还不知彭于飞因何原因而自燃,但臣坚信,彭于飞之死乃是人为。” “好一个乃是人为,此次急招你入宫,是三德有话要与你说。” 听得陈匡此话,纪寒亦是诧异的看向了那站在陈匡身后如老僧入定般的陈三德。 “要使人自燃,便要有引,纪大人不信鬼神乱力自是最好,老奴不懂如何查案,纪大人,老奴赠你一句话,万物始终,皆有生克,如火遇水则熄,如盛水遇火则沸干,两物看似虽相生相克,但若盛物不同亦可倒转逆流。老奴希望此言,能对纪大人有所帮助” 陈三德此话看似深奥,但却并不难理解。 “纪寒,此案不可拖得太久,若是此案迟迟不破,恐会引起皇城百姓们的恐慌。” 听得陈匡此话,纪寒又岂能不知此理,若是拖得再久一些,恐怕这些百姓们便会编出比天火引身更扯的无稽之谈来。 其实陈匡已经有了召回镇国司司首岳卓的准备了,他怕纪寒不能胜任此等大案,这不是他不相信纪寒的能力,而是他不如岳卓狠! 此案若是岳卓来办,只要是他怀疑之人必会带入镇国司严刑逼问,虽然此种做法看似暴戾无道,但却是震慑凶徒,惩治凶徒最有效的手段。 以恶制恶,便是岳卓历来办案的风格。 匆匆将他招来,为的只是向他说那么一句看似高深莫测的话?纪寒确定陈三德已经没有再要继续指点于他的意思了,因为这老家伙又恢复了雕塑样。 “圣上!臣有一事要启禀圣上。” “何事?” “圣上,待此案了结,臣想向圣上讨一个人,将他带走。” “何人?”听得纪寒此话,陈匡不动声色的问道。 “西泊国质子元柳生。”纪寒本以为在他向陈匡说出此名时,陈匡会震怒,但没想,陈匡却是不怒反笑。 “是朕的好女儿思思要你带他走的,也好,此子心术不正,你将他送还给西泊国再好不过,省得这小子在皇城里再打朕这个宝贝女儿的主意。” 原来你都知道,你知道为何还要你女儿和这家伙来往呢? 当真是应了一句古话,君心难测啊! 离了皇宫,纪寒便一路火急火燎的赶回镇国司。 陈三德于他的那句提示,令纪寒更加断定此案乃是人为。 “大人!”见得纪寒归来,魏冉、左宁亦是连忙凑到纪寒身旁。 “带我再去看看尸体。” 彭于飞的尸体被单独放在了一间阴暗潮湿的木屋,木屋前有司卫把守,李昆仑、孔珏二人也在。 当二人见得纪寒,孔珏亦是连忙向纪寒问道;“大人,圣上急招大人可是催促大人速速查明此案?圣上可有限定日期?” “恩,圣上催是催了,只是倒没有限定一个准确的日期,圣上虽未限定,我们也不可因此而松懈。” 一名司卫为纪寒推开房门,李昆仑四人跟随纪寒进入。 看着这具躺在湿木板上的焦尸,纪寒突而回身向四人问道:“你们觉得彭于飞的死,会不会与何展大人一家四二十口的死相同?我一直都在怀疑,按说何展大人的府邸起火,他府中可是足足有四十二人,即使他们睡的再死,也不可能连火烧到他们身上也察觉不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92章 自燃真相 “还有,何展大人一案的卷宗中可是写的清楚,何展大人的邻里们可是没有听到何展大人府里的任何呼救。” 向魏冉四人说完此话,纪寒便再次将目光落在了彭于飞的尸体上。 “除非,他们像彭于飞一样,死的太过突然,突然到连身体都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或者,何展大人一家在入睡时被做了手脚,比如迷晕之类。” “其实,我个人更希望是前者,因为若是前者的话,那么杀彭于飞的凶手便是杀何展大人一家的凶手了。只是,他到底是用一种怎样的手段令得一个人会突然从体内起火的呢?” 纪寒所问,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够为他解答。 便在众人一阵束手无策时,一个怯怯且结巴的声音却是突然在屋外响起。 “大……大人……俺……俺……可……可能知道。” 听得屋外所传进来的这句话,四双眼睛亦是齐齐看向了这说此话之人。 此人不是镇国司的司卫,而是一名御林军。 这名御林军面容青涩,长相老实,一看便是个憨厚之人。 这憨厚之人是孔珏手底下的一名兵士,只是孔珏却叫不出他的名字。 “你叫什么来着?你方才说你知道?”孔珏看向这名憨厚军士以一种老子信你个鬼的神态与语气问道。 “方……方士……”憨厚军士腼腆向孔珏回道。 “方士?老子问的是你的名字。” “回……回将军,属下的名字叫……叫方士。” 方士?这名字起的想不叫人记住都难。 一手拨开卖弄官威的孔珏,纪寒匆匆走至方士面前向他问道:“方士,你方才说你知道?知道什么?” “知……知道彭……彭于飞是怎么死的,俺爹以前是个半路方士,打俺出生,俺爹就给俺教方……方术,所以,俺……俺也算半个方……方士。”方士此话有点绕,但是纪寒还是听懂了。 高手在民间,纪寒此刻恨不得在这方士的脸上狠狠的咬他一口。 “快说,彭于飞到底是怎么自燃的!” “大……大人,这……说不清……俺给大人做一次……大人一看就……就全明白了。” 此刻所有目光全集中在了这位名叫方士的半路方士身上。 这家伙明明穿了一身甲胄,可是那甲胄里塞的东西却都是些奇葩之物。 两个竹筒、一个木碗! 方士先打开一个竹筒,而后用这第一支竹筒在木碗里倒了一些红色的液体,而后又打开另一个竹筒,将里面的透明色液体倒入。 在方士在红色液体中倒入这透明色液体之时,纪寒众人皆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味。 “方士,你倒的是酒?”左宁看着方士手中的竹筒问道。 “恩,是酒!” “那这红色的是?”魏冉看着木碗中的红色液体问道。 “是炼丹用的朱丹与黄磷和成的溶水。”方士说到专业处时便不结巴了。 纪寒之前便猜测彭于飞的死极有可能是因什么化学反应而死,如今再看到方士所在木碗中倒入溶水与烈酒时,心中的这个猜测亦是更加笃定。 只是这两样东西都倒入了木碗中,木碗中这两种液体却没有发生任何的化学反应。 在纪寒众人一脸的疑惑下,方士再次从甲胄中取出了一只磨得透亮的铜镜。 将这只铜镜盖于木碗上,方士便将木碗拿了起来。 “大人,俺找一个日头烈的地方。”方士在向纪寒说此话时,已是将木碗放在了一阳光较烈的地方。 未让纪寒众人等太久,神奇的一幕便发生了。 在纪寒众人的紧盯下,这只被放在日阳下的木碗开始颤动,在颤动中所有人都听到了那来自木碗中的沸腾声。 这沸腾声在加剧,在加剧中突然冲开铜镜,而后开始燃烧。 火势熊烈,熊烈到只不过数个眨眼之间,这木碗便化为了沉灰。 这! 纪寒看呆了!这他妈的分明就是一种强烈的化学反应。 只是,这方士做的这个实验又与彭于飞的死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呢? “彭于飞在死前喝了酒!”左宁用一种郑重且低沉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彭于飞应该在死前服用了朱丹与黄磷参在一起的溶水,温度、溶水、烈酒,三者缺了任何一种都不会自燃,方士,我猜的对不对?” 听得左宁所说,方士亦是向他重重点头。 “恩,对的,彭于飞应该是先……先喝了朱丹与黄磷参在一起的溶水,然后又去那家酒铺喝了……喝了酒,等他出了酒铺……刚好赶到日头最烈的时候。” “于是他便自燃了是也不是?”纪寒接过方士下面要说的话,并以一种震惊的语气向他问道。 “恩,俺觉得彭于飞就是这么死的,除了这个办法,俺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办法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突然的给烧没了。” 在方士向纪寒说完此话时,左宁已是再次冲入了木屋。 现在只要他能在彭于飞的尸体中哪怕找到一丁点的证据,那么就可以给出彭于飞真正自燃的原因。 “方士,你进去去帮左宁。” 听得纪寒所令,方士亦是跑进了木屋中。 未让纪寒三人等太久,左宁与方士便走出了木屋。 出了木屋,左宁向纪寒点头说道:“回大人,我与方士确实在彭于飞的焦尸里寻到了一些朱丹与黄磷燃烧后的粉末。” 听得左宁此话,彭于飞于东城下突然自燃的原因终于找到了。 “大人,昨日自彭于飞出了镇国司,便只去过一个地方,监银司副首齐铭的府上,除此之外,彭于飞便再也未去过其他地方。还有,据卑职所了解,这齐铭年幼时曾跟随过一位方外之士修习过一段时间的方术,后来才考取的功名”魏冉向纪寒语速飞快的汇报道。 “你是说齐铭修习过方外之术?”听得魏冉所报,纪寒亦是向他沉声问道。 “大人,太武所有官员的履历皆是司首大人亲自搜集,断不会有任何错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93章 冢原一刀 “好!,现在咱们立刻去彭于飞家,若是在他家中未有搜到黄磷与朱丹这些方士所用的东西,便立刻搜查监银司副司首齐铭的府邸。” “诺!”孔珏听得此话,亦是精神大振。 好家伙,这案子查了这么久总算是有点眉目了,孔珏怎能不激动! 彭于飞的住处早有御林军把守,待得纪寒众人赶到,便立时开始搜寻。 在方士与左宁二人仔细的下,彭于飞的家中并无任何方士所用的东西。 听得二人所报,纪寒大手一挥,五百御林军,四十司卫直奔永安街而去。 这么一群浩荡的队伍亦是引得诸多百姓跟随观望。 这些百姓中亦自然有许多双各个势力的耳目。 纪寒这一次做到了雷厉风行,齐府的大门是被纪寒一脚踹开的。 府门大开,五百御林军首当其冲冲入府中,这么大的阵仗可真将齐府里的侍女与小厮们吓的不轻。 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被御林军扣下。 这齐府修葺的不可谓不奢侈,假山石林应有尽有,园林水榭应接不暇,百花琳琅、雕栏满目,这家伙的府邸当真奢靡。 府内闹出如此之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齐府的主人齐铭。 当齐铭冲出厅堂时,看到的便是满院的御林军与司卫。 纪寒、孔珏,二人站于最前。 “你们这是干什么?”冲出厅堂的齐铭但见如此之多的御林军时,亦是震声喝道。 “拿下!”纪寒大手一挥,根本不给齐铭任何思考的机会。 孔珏、李昆仑二人大步流星朝齐铭冲来。 齐铭知道他做过什么事情,只是他根本不相信纪寒能查出他的所做。 已经无需纪寒去吩咐,方士、左宁二人已是带着四十名司卫开始搜查齐铭的府邸。 眼见孔珏、李昆仑二人便要冲到他的面前,齐铭却仍是一动不动。 他目光阴沉,紧紧的盯着那站于院中的纪寒。 有一句老话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齐铭可不旦旦只是做了亏心事,他所做下的事情,便是令他死上千次百次也不能赎其罪之一二。 他自幼便跟随一名得道方士修行,奈何这修行之路实在枯燥乏味,于是他便跑出了道观,来到皇城。 在皇城中,他凭借一身所学,很快便被一名皇城中的大人物相中。 而后他便在这位大人物的暗中扶持下做到了如今的位置。 十载过去,他虽放荡形骸,但却忠于这位大人物,每次这位大人物所交代于他的事情,他都能办的滴水不漏,无迹可寻。 他相信这一次,亦是如此! 只是在他接触到纪寒那一双古井无波的双眸后,他却第一次对自己的自负产生了怀疑。 一身方术或许出神入化,而抛却这一身方术的齐铭,却可以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 孔珏、李昆仑二人已是将他压倒在地。 左宁、方士二人亦是拿着各种方士所用的器皿走至纪寒身旁。 无需再问,二人的眼神与手中的东西便足以证明这齐铭便是杀害彭于飞的凶手。 皇城中一处阴暗密室内,数十道身影恭敬而站,一名消瘦身影正在向着那坐于守卫的身影急切的说话。 “冢首座,我家主人命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齐铭。” “杀齐铭?他现在急了?昨日让齐铭杀彭于飞时他为何不与本座商量?那可是五百御林军,你家主人可知,若是本座一旦动手,必会惊动皇宫里的那位大宗师,届时,你家主人怕也是再也藏不住了。” “冢首座是何意?难道冢首座要向陈三德揭穿我家主人的身份不成?”瘦弱身影听得此话,其声音亦是越发阴沉。 “一刀,本座只出一刀,这一刀不论是否能杀了齐铭,本座绝不会再出手,而你们,也不要再做些自以为聪明的事情了,别忘了我冢原与你家主人只是合作的关系。” 听得冢原此话,这瘦弱身影亦是不再做声。 纪寒他到底是如何在这么快的时间内知晓是齐铭杀了彭于飞的,别说是他猜不出,便是连他的主人在得知纪寒率御林军冲入齐府时,亦是惊到连手中的茶盏也落在了地上。 让齐铭杀彭于飞本是一着高招,如此做,便能令纪寒分心,令得皇城恐慌,从而他的主人亦能重新布置这张棋盘,然而,纪寒却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查出了齐铭。 他到底是如何查出的?这齐铭乃可不是什么随便可以舍弃的小喽啰,而是他们之中一颗极为重要的棋子。 若是这颗棋子被带入镇国司,若是齐铭受不得镇国司里的酷刑将他所知道的全数招与纪寒,那么纪寒或许便能顺着齐铭的招供,从而顺藤摸瓜的找到他的主人。 一刀! 一刀便已经足够! 在这皇城中,乃至整个太武,能挡住冢原一刀的只有两人,这两人一人在皇宫里,一人不知去了何处逍遥。 齐府被抄了! 当这些百姓们看到监银司副司首齐铭被押出齐府的那一刻,皆开始纷纷避让。 永福街的那一场刺杀,这些百姓们还依然历历在目。 一名夫人尚能让刺客来截杀,更何况是这官拜三品的齐铭大人。 虽然不知齐铭犯了何事,但是这皇城,自纪寒开始查案的那一刻起便不再太平。 犹是晌午时,于东城们所发生的那一起天火引身的离奇命案。 “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这齐铭绝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 站在齐府前,纪寒用一种凝重的声音向魏冉众人说道。 “姐夫,你就放心,上一次着了那臭蛋的道,这一次,我可是有备而来。”李昆仑在说话时,已是自衣襟中摸出了一条湿布。 在纪寒诧异的神色下,李昆仑亦是用这条湿布将自己的嘴鼻蒙了起来。 “纪大人,你就放心好了,我这五百御林军各个骁勇善战,那批东启国的刺客不来便罢,若来,我孔珏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孔珏在向纪寒说此话时,也是自其甲胄中拽出了一条湿布,而后也蒙住了嘴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94章 刀客来袭 在反观魏冉、左宁二人,这两家货竟然也如法炮制自衣襟中各摸出一条湿布。 卧槽! 瞧着这四人所为自己配的行头,纪寒感觉脑子有些乱。 “我的呢?”伸手指了指魏冉绑在嘴鼻上的湿布条,而后又指了指自己,纪寒一脸幽怨的向他问道。 “大人,您武功高强,内力雄厚,乃是高手,不需要这个。”魏冉看着纪寒并理直气壮的回道。 “对,姐夫,你可是高手,高手要有高手的风范,再说,那什么硫烟也伤不到姐夫对不!” 这二人一通马屁拍的,纪寒便是想弄一条湿布条给自己戴上,也有点不好意思。 “出发!”大手一挥,五百御林军如铁桶一般将齐铭围在其中。 孔珏、李昆仑二人行于御林军最前,左宁、魏冉分居齐铭两侧,而纪寒则贴身保护齐铭。 出了永安街便是永福街,百姓们始终与纪寒他们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 暮景残光、日薄斜照!余晖将天空映衬的有些暮气沉沉。 此值已到饭点,城中百姓的屋舍皆已升起袅袅炊烟。 如此之大的阵势将他围拢于内,齐铭怎能不知纪寒的用意,难道说,那位大人物果真要杀他灭口吗?跟随了这位大人物十余年,难道这位大人物仍不信任于他吗? 自被纪寒捉拿的那一刻起,齐铭便已心存死志,这招与不招于他而言结局都一样,他不会相信,在他向纪寒招供后,纪寒会留他性命,因为他所犯下的每一样罪责,按太武律都为杀头之罪。 大军以至永福街,本是站在永福街看热闹的百姓们,亦纷纷为纪寒所率的这支大军让开了去路。 又走到了这里,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门面,还有那深深刻在心里的自责与仇恨。 天色将晚,浅月当空!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将永福街地上的尘土吹起。 尘土纷飞、冷风不止,一人身背一刀站于这条冷街正中。 “戒备!” 孔珏一声大喝,五百御林军已是纷纷拔刀而出。 听得孔珏所喊的这声戒备,纪寒亦是拨开身前数名御林军看向前方。 夕阳斜照、残阳如血,站于冷街正中的是一名刀客,此刀客身长九尺,双臂如猿,头戴一狰狞鬼面,身着一身墨色长衣。 刀客迎风而立,伸手握住身后长刀,而后右脚后撤,左脚弯曲。 这名刀客所作出的是一个标准的前冲动作,而在此刀客作出这一动作之时,李昆仑与孔珏二人已是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一声铿锵刀鸣,漫天尘土归尘! 纪寒只来得及看到一抹红色刀影,这名冷刀客便突然消失在了纪寒那一双睁大的眼眸之中。 用消失二字来形容或许有些言过其实,但是,若是将速度施展到极致之时,即使不是消失,也胜似消失。 这名冷刀客便是如此! 他不是真的自纪寒的眼眸中消失,而是纪寒的眼睛没有跟上他的速度! 是刹那之间吗?还是一瞬之间! 总之,在这名冷刀客突而消失在纪寒眼眸中时,纪寒只是做出了一个动作。 这个动作便是忽而回身将齐铭扑倒在地。 一阵凌厉刀风自纪寒头顶呼啸而过,不待纪寒庆幸,这自他头顶本是呼啸而过的刀风,亦是自半空中掉转方向,回身杀来。 这一惊心动魄的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在冷刀客突破防线杀入重围中时,这五百御林军才姗姗转过了身子。 转过身子的刹那,他们便看到了令他们胆战心惊的一幕。 一柄红刀抵于纪寒身前,使得这柄红刀不能再前进分毫的便是护于纪寒身前的这柄囚龙锏。 在千钧一发之际,纪寒将齐铭扑倒在地,便在纪寒正欲用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时,这柄红刀便突然杀来。 而今纪寒所保持的姿势,完全是一个拱桥的姿势,而这柄红刀便仿佛压在纪寒胸膛上的一座千钧大山般,使得纪寒的身子正在下沉。 “轰!” 在囚龙锏发出一声不甘的龙鸣之声时,纪寒亦被这柄红刀所压垮在地。 地面龟裂,纪寒半个身子都被镶在地面之中。 如若他手中所握的不是囚龙锏,那么此刻纪寒必将会被这柄红刀所斩为两断。 纪寒已经认出了此刀的身份! 此刀乃红铁启刀!是一柄用纯红铁所打造的绝世神兵。 后背如针芒在刺,纪寒亦是顾不得这背后的伤势,因为他已经看到,这名冷刀客抬掌轰向了齐铭。 冢原已经违背了他的意愿,这是他的第二刀! 第一刀被此子化解,第二刀被此子手中的神兵所挡,而这第三招,便是用掌。 他已决定不再出刀,若是他再出第三刀,必会被皇宫里的那位大宗师所看破。 此来是为杀齐铭而来,至于这能化解他两刀的纪寒,此子能化解他这两刀便是此子的造化。 然而令他有些隐隐升怒的却是此子的冥顽不灵。 半个身子都镶在地面中的纪寒是不可能为齐铭挡下这一掌的,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抓住齐铭的脚踝,用尽所有的力气将他掷出这一掌之下。 而在齐铭突然自冢原面前横飞而出之时,冢原已是动身向齐铭追去。 红刀离开囚龙锏! 纪寒亦是用体内真气将自己自这地面里震飞而出。 手提囚龙锏,纪寒紧随冢原身后,飞龙弩于穷追不舍中已被纪寒抽出。 扣动弩扳,纪寒向冢原射出连珠飞矢! 这飞龙弩与普通手弩不可同而语。因其内有弹簧加持的缘故,这一窜连珠飞矢,便是后来启动,也能后居追上。 冢原不知这身后飞来之矢的威力,只当是普通飞矢。 只是这身后嗖嗖的破风之声却让冢原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心悸。 止步,而后回身! 一抹红色刀影于身前盛开,当第一支飞矢被他挡下之时,便是连冢原握刀的手掌亦是忽而一震。 “这飞矢怎会有如此之大的威力?” 启刀在掌中旋转,纪寒手握囚龙锏一声大喝,如雷神撼地般落于冢原身前。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95章 想当年 秋风壮 有可谓与不可谓,他知道此子懂武,却不知此子竟是如此难缠。 手中一柄钢锏乃神兵利器也罢,受了他一刀却未有被他的刀气所伤,便是让他也想不通此中关节。 这第三刀出还是不出,若出,未能杀了此子呢?若不出,那刺杀齐铭只能就此作罢。 冢原在权衡,权衡他出这第三刀的利弊! 在皇城潜伏数十余年,他不想因为一个纪寒而暴露了他的身份。 李昆仑心中大气,他虽然不知道这刺客是如何从他身旁冲过去的,但是,此刻他心中可是窝火的紧。 孔珏所使用的兵器为一双板斧,自孔珏手中夺过这双板斧,李昆仑一声大喝,便气势汹汹的向冢原冲来。 冢原自不会将这莽夫放在眼中,只是当他以轻蔑之姿架刀去挡这一双板斧时,他便后悔了。 李昆仑天生神力,这一双板斧抡起便足有千百斤。 红刀在手中颤动,虎口亦是不由自主的颤抖! 纪寒如何能错过这个机会,站在他面前的可是一条大鱼,这大鱼既然敢来,纪寒便没有放过这条大鱼的理由。 成名绝技,泼皮刀法走起! 一个用双斧抡,一个用锏一通乱砍! 所谓双拳打死老师傅,冢原哪里见过这种野路子。 李昆仑不但天生神力,这抡起双斧时,口中还振振有词。 “劈,劈你个魂也丢来魄也落,砍你个屁滚尿流,没处躲!” 起初纪寒听得这李昆仑所喊还有些似曾相熟,后来但觉还挺押韵! 主要是气势,甭管李昆仑能不能砍中这名刀客,但在气势上,李昆仑绝对已经胜了。 纪寒感觉李昆仑的这个办法极为适用,所谓酒壮怂人胆,既然没酒,那便来个吟诗壮兴。 手中囚龙锏舞的风生水起,在风生水起中忽而化刀,忽而化剑,忽而化枪,忽而化锤。 冢原只是在用一些普通的招式应对纪寒与李昆仑二人的夹击。 这二人,一个天生大力,每抡一斧,便喊一嗓子,一个看似招式杂乱无章,但却透着一种大道至简的真谛。 若是他还不动真格,那么便唯有一逃了。 “想当年!”手中囚龙锏架开红刀,而后忽然化刀为剑,直刺冢原胸口。 “想当年,秋风壮,你能逆风尿三尺。现如今,你这厮,顺风使尽尿一鞋。” 正在回刀欲要架开纪寒这化刀为剑的变招时,冢原却突而听到了纪寒所向他大念出的这一句。 这一句,像诗又不像诗,但却令冢原听得大感唏嘘。 “想以前,豪情壮,你一夜七次不停歇,现如今,你这厮,尿尿还得用手捏。” 攻击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冢原怎能不知此子是在用言语作践于他,而他却突然发现,他竟无言以驳! 若说纪寒之前在赏花大会所吟的那三首冠绝古今的诗文,他们这些兵士们听不懂的话,但是纪寒此刻所吟的这到底是一首还是两首的粗坯诗词他们却是听的明明白白。 明明是以高手之姿前来刺杀齐铭,如今冢原却被纪寒这一通乱词给挑起了怒火。 好在他没有怒火中烧,如今他已五十有余,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想当年,他确实如纪寒上述所说的那般肆意潇洒外加强壮,可如今,他确实不胜从前了。 纪寒虽然说的粗痞不堪,但是却是事实! 此刻,纪寒可不管冢原心中作何想,他已经感觉到冢原的气息乱了。 在感觉冢原气息已乱的同时,纪寒便加快了进攻的脚步。 而在他已经稳操胜券能够拿下冢原时,冢原却突然使出了一式令他为止惊艳的刀法! 这一刀如何惊艳,纪寒无法用言语表述! 在冢原向他与李昆仑挥出这一刀时,纪寒脑海中只有一个反应,此刀绝不能接。 “昆仑,别接这一刀!” 向李昆仑喊出此话,纪寒便捉住李昆仑的手臂向一旁飞扑而去。 这一刀,刀气纵横,连那空气都发出了阵阵爆裂之声。 一股无形无影的刀气以红刀为中心向前方扩散! 在扩散之时,那站于最前的数名御林军竟是被这股无形刀气所拦腰斩断! 冢原已经使出了这第三刀,既然他的身份已然无法隐藏,那么便顺带结果了这齐铭的性命。 收刀入鞘,冢原抬掌便向那正瑟瑟发抖的齐铭轰来。 这一掌蕴含了他毕生的功力,在太武,除陈三德与那位之外,他自信无人可接。 而他的自信亦再次被动摇! 因为他这蕴含毕生功力的一掌竟被接下了,这接下他这一掌的并非陈三德,并非那位,而是纪寒! 黑衣鼓荡、尘土扬飞! 两掌相交,在相交之时,纪寒的发束便为止崩断,一头无束黑发于夜下狂舞,一身黑衣于夜色下肆意飞扬。 二人周身已经悬起一道道肉眼可辨的风旋,这风旋里的尘土亦在如两条蛟龙般在肆意搏杀。 黑发狂舞,纪寒的面部亦在扭曲,这种扭曲就如同是被那能毁天灭地的飓风在摧残一般。 在摧残中,纪寒的一双黑眸亦是愈来愈鼓,这种愈来愈鼓的趋势仿似这一双眼眸随时都会自眼眶中爆出一般。 “大人!”魏冉、左宁、孔珏三人已是大惊失色! “姐夫!”李昆仑想要去救纪寒,但是他却冲不进这二人周身所旋转的真气之中。 二人的内力孰强孰弱肉眼可辨! 冢原云淡风轻,纪寒却如一叶置身在狂风骤雨般的小舟一般,随时都会被这狂风骤雨摧毁。 魏冉深知二人在比拼内力,若是此刻强行去救纪寒,那么纪寒必会遭到真气的反噬,而油尽灯枯! “噗!”便在魏冉众人心急如焚之时,纪寒突然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此刻,他体内已是翻江倒海,这一口鲜血,自喉头直冲而上,令他想阻都无法阻止。 而令纪寒更为惊惧的是,他已经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已经全部失控了,这些失控的真气正在搅动他体内的血液。 血液纷纷不受控制的上涌! 这是要冲他一个七窍流血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96章 齐铭归案 无法撤掌,无法运起体内那已经絮乱的阴阳二气。 这刀客的内力竟然如此浑厚,根本就不是现今的纪寒能够比拟的,陆倩倩曾说纪寒已经跻身到九品高手的行列,那么这名刀客呢?他是九品宗师吗? 可是纪寒曾不止与一位九品宗师交过手,此人的内力在苍颂之上,甚至还在韩成珉之上,他到底是何人?能在背后调动如此高手的又是何等身份? 纪寒已命悬一线,而冢原已经对纪寒心升杀意,既然他已经出手,那么便顺带连这颗绊脚石一并解决掉。 此刻,置身在二人内力旋涡中的唯有齐铭,齐铭之所以未有被二人的内力所震伤,那是因为纪寒于正面挡下了这名东启刀客的内力。 齐铭怎能不知这名神秘刀客是来杀他的,一名罪无可恕的罪犯却被一名皇城中炙手可热的大官来保护,而看这情景,纪寒根本不是这名刀客的敌手。 该如何抉择,纪寒死,那么他必回被这名刀客毙于掌下。 他所有的一切都为那位大人物所赐,十载相伴,难道那位大人物就如此不信任于他吗?在那位大人物的心中他到底算什么? 心中这般想,齐铭已是将手伸至纪寒身后。 “他要做什么?”当魏冉看到齐铭的动作时,已是目露睚眦。 若是此刻这齐铭于身后突然偷袭纪寒的话,那么纪寒必会败亡。 也是在魏冉众人震怒与惊恐下,齐铭突然自纪寒身后抽出了他的飞龙弩。 手握飞龙弩,而后扣动弩扳! “砰!” 一声悬刀与膛牙的碰撞之声于二人的内力旋涡中豁然响起。 这一柄自膛牙所飞射而出的飞矢于齐铭双眸中消失。 “大人!”魏冉、左宁二人凄厉咆哮。 “齐铭,老子要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孔珏一双拳头亦是青筋暴走。 “噗!”飞矢离膛,自纪寒下肋穿过,而后没入冢原左肋。 飞龙弩本就是经过改良的飞弩,而今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下射中目标,那威力当然巨大。 没入左肋,而后自左肋一穿而过。 正在与纪寒比拼内力的冢原左肋突然吃痛,那本是凝而不散的一身内力亦是突然涣散。 纪寒果断的抓住了这千钧一发的机会! 撤掌、而后变掌为拳,这一拳绕过冢原手掌、直捣黄龙。 集聚内力的一拳轰在冢原胸口,在此拳击中冢原之时,纪寒亦是抬起膝盖。 左脚为支撑点,而后愤然跃起,这一记飞膝自下而上撞在冢原下颚。 鬼面掉、人后仰! 于后仰中,冢原连续做出三个后空翻的动作才堪堪止住了身形。 在冢原方止住身形的刹那,一双板斧忽而斩向他的双膝。 冢原受伤了,他的受伤一半来自于突然偷袭他的齐铭与突然向他做出反击的纪寒,一半来自于他内力的反噬。 面对这拦膝一斩,冢原只能选择拔地而起。 手抱左肋,此刻冢原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逃,如若他未受伤当然能逃得了,可是关键在于他受伤了。 在冢原自原地跳起的刹那,李昆仑便丢下了一双板斧向冢原使出了一记饿虎扑食。 双手死死抱住冢原的双腿,李昆仑将所有的力气凝聚于双臂之上。 “不好!”被李昆仑抱住双腿的冢原于心中暗叫糟糕。 确实不好! 因为冢原突然感觉到他的身子正在下坠。这种突然的下坠,是他所根本无法去阻止的。 一幅堪称为残暴的画面于五百御林军眼中,于魏冉众人震惊的眼眸中开始播放。 力拔山兮气盖世!冢原此来回不去! 此刻,是李昆仑的表演时间,别说一个人,便是重达千斤的石狮,他亦能抡的风生水起。 冢原在李昆仑手中便如一个用枯草编织的稻草人一般。 李昆仑在拿冢原泄愤,他泄愤的动作很简单,简单到粗暴! 魏冉的一双眼皮在发抖,五百御林军的呼吸在加重。 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抱住冢原的双腿,而后一次次的砸向地面。 地面龟裂、碎石乱飞!冢原是生是死,无人得知。 “昆仑别砸了!”纪寒一边擦拭着嘴角的血渍一边向李昆仑大喊道。 听得纪寒此话,李昆仑又重重的将冢原的身子砸地一次才松开了双手。 松开双手,冢原如同一条死狗般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死了吗?此刻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姐夫,你没事!”李昆仑匆匆跑至纪寒身旁并向他关心的问道。 “死不了!” 而在纪寒向李昆仑回完此话后,那本是如一条死狗一般的冢原却突然拔地而起。 “放箭!” 在冢原拔地而起的刹那,孔珏便向五百御林军下达了命令。 百支羽箭齐齐射向那欲要逃跑的冢原。 十二名手握启刀的黑衣刺客突然自一屋檐后冲杀而出,手中启刀挡下百支羽箭的同时,也将冢原救走。 已经无需纪寒去命令,魏冉、左宁带领四十司卫已是纷纷跃上屋顶去追拿这十二名东启国的刺客。 纪寒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那名刀客也忒能抗揍了,被李昆仑砸了那么多次,这家伙竟然还没死? 纪寒知道,他应该是用真气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量,只是他这样损耗真气,怕是没个三五月是没办法恢复元气的。 “为什么要救我?”纪寒回身看向那仍是手握飞龙弩的齐铭问道。 “为什么要救你?”齐铭静静的看着纪寒,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伸手自齐铭手中夺过飞龙弩,而后李昆仑便将飞龙弩重新交到纪寒手中。 “留下几名兄弟安葬这些军士,我们速回镇国司!”自齐铭身上收回目光,纪寒转而看向地上的数具尸体说道。 一路奔回镇国司,自中途再未遇到过东启国刺客的截杀。 回到镇国司,纪寒并未将齐铭直接送入大牢,而是将他带入了一间密室。 这密室密不透风,建于地下,是镇国司专为审讯重要钦犯而设立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97章 攻心 密室内,纪寒坐于首位、魏冉、左宁、孔珏、李昆仑分居纪寒两侧。 一盏烛火忽明忽灭,将纪寒的脸庞亦是映照的时隐时现,而齐铭便坐于那最黑暗之中。 此案能不能向前再进一步,便皆系于齐铭一人身上。 魏冉激动、左宁激动,孔珏亦是在紧紧的盯着那被黑暗所笼罩的齐铭。 本是报之必死之意的齐铭已经不想自尽了,他若想死,谁都拦不住他。 深埋心中十余载的恩情于一刻间倾泻,那位他所敬重的,赐他一身荣华富贵的大人物宁愿派杀手来刺杀于他,亦不愿意相信他齐铭的忠心,可笑!当真可笑至极! 至于救纪寒,便是到了此刻他还未有想明白当时为何要救他! 密室死寂,纪寒不问,魏冉等人亦不敢出言询问齐铭,虽然他们此刻心中已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躁动。 “齐铭,我还是很想知道方才你为什么要救本官,你若不救本官,本官怕是已经和你一起入了黄泉。” 在魏冉众人强忍的躁动下,纪寒终于开口审讯齐铭了,只是让魏冉众人大跌眼镜的是纪寒却向齐铭问出一个与此案无关的问题来。 显然纪寒此问亦令齐铭未有想到,因为于黑暗中,纪寒听到了齐铭的轻咦声。 一声轻咦,而后齐铭才开口向纪寒回道:“我也很想知道是为什么,你要置我于死地,而我却救了你,当真是可笑。” 听得齐铭此话,纪寒只是婉转一笑。 “齐铭,何展大人一家四十二口葬身火海是你所为。” 听到纪寒问入正题,魏冉四人亦是将一双耳朵竖了起来。 “是,我在他们家的井水中下了麻沸,他们食下麻沸自然会睡的如死猪一般,叫也叫不醒。” “这不可能!何展大人家中失火那日,我与左宁已经仔细勘察了现场,那一口井水中根本就没有参杂麻沸。” 齐铭声音方一落下,魏冉便出言否决。 “哼!你们当然查不出来,因为我在那口井水中又投了解药。”齐铭此话一出,顿时令魏冉哑口无言。 “其实,我更想知道,纪大人,你们到底是怎么发现的?我用方术杀人,自负这天下间无人能窥得其中玄妙,纪大人可否告诉我,你是如何查到我的。如若纪大人要说彭于飞那日出了镇国司便被我请去了我的府上,纪大人因此便怀疑彭于飞之死乃我所为,如若纪大人要用这种回答搪塞于我,那么纪大人便无需在说了。” “不是,我有一名手下,此人恰巧也修习过一些方外之术,彭于飞的死因便是我这名属下参破的。” “原来如此!” “纪大人,既然你已经知晓我所为,那么我还想问大人一句,如若我将我所知全招于大人,大人会放过我吗?” “放过?齐铭,你所做之恶,罄竹难书,难道你还指望你能活下来不成?”孔珏听得齐铭此话,亦是向他大声喝道。 “活下来不成?孔将军,既然我左右都是一死,这招与不招又有何区别呢?便是做生意,也没有哪位商人会做这无本的买卖。” 纪寒有些听不下去了,这孔珏,你他娘的确定是在审问重犯吗? “齐铭,冯夫人所杀的那名管家,是你毁尸灭迹的。还有,你知不知道你与那死去的彭于飞是什么关系? 与彭于飞是何关系?这纪寒所问何意,他与彭于飞并不相识,杀彭于飞是那位大人物所给他下的命令,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见齐铭不答,纪寒便再次说道:“说来你们二人的渊源很深啊,你与那死去的冯夫人有肌肤之染,恰巧的是彭于飞也与冯夫人有些不正常的关系。” “你胡说,我与冯夫人两情相悦,彼此情投意合,冯夫人绝不会做出背叛我的事情。”齐铭在向纪寒说此话时,他的声音里亦是夹杂着隐隐的激动。 “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看来这齐铭是对冯夫人动了真心了。 那么死去的冯夫人到底在这两起案子中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身份呢? “说说冯夫人。”纪寒舒展了一下身体,再次另走蹊跷的向齐铭问道。 说说冯夫人?她人都死了,此时再提她还有个甚用? 魏冉真的有些看不明白了,他看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这位大人总是向齐铭问一些与此案无关的问题。 “我与冯夫人之间没什么可说的。”齐铭断然拒绝去聊这位死去的红颜。 “哦?没什么可说的?那本官来说,监银司突起大火烧死冯涵大人,此火乃白鹿寺里的不念所放,不念精通一身控火之术,他放火烧监银司乃冯夫人所指使,或者说,乃冯夫人背后之人所指使,齐铭,既然你说你与冯夫人两情相悦,那么冯夫人有没有告诉你,她真正的身份?” 纪寒所说已令齐铭震惊不已,而纪寒的这最后一句所问,已是扰乱了齐铭的心绪。 在齐铭听得纪寒所问后,纪寒亦能明显的听到自黑暗中所传出的齐铭那低沉的呼吸声。 “齐铭,除你之外,冯夫人还有几个相好,这其中一个便为你所用方术所杀的飞龙营副营彭于飞,这其中第二个便为撞见冯夫人于闺房中杀人的胡屠夫,齐铭,你可知道冯夫人所杀的乃是何人,此人名为高义,乃冯府管家,实则他也是冯夫人背着你所交的一名相好,当然,还有本官之前所向你提及的白鹿寺里的不念,你自己算算,你是第几个?现在你还觉得那冯夫人与你是真心,与你是两情相悦吗?” “这不可能!纪寒你莫要胡说八道。”听得纪寒此话,齐铭亦是用一种震怒的声音向纪寒大喊。 “胡说八道?齐铭,本官是不是在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若真的相信冯夫人,便不会用方才的语气呵斥本官了。” “现在本官可以回答之前你所向孔将军所问出的那个问题了,今日,不管你招与不招,你都难逃一死,你是个聪明人,应当能猜到,自本官去你府邸捉拿你的那一刻起,你们的计划便已被本官所打乱,至于你,你招与不招,于本官而言并不重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98章 大人真乃神人也 “还有!”纪寒在说此二字时故意加重了声贝。 “现在本官可以回答你心中的那个疑问了,齐铭,你说你不知道为何救本官,那么本官便来告诉你答案,因为你怕死!” “你知道那名刺客一旦杀了本官,那么你必然也难逃一死,若能活着,没人想死,哪怕是在这世上多活一刻。” 纪寒声音落下,被黑暗所笼罩的齐铭亦是开始急促的呼吸。 他怕死吗?这世上之人又有哪个不怕死的? “你说我救你是因为我怕死?”于黑暗中齐铭近乎失神的在反复重复着纪寒所说的这句话。 在反复的重复中,齐铭突而用一种颓废的声音于黑暗中说道:“你们是抓不到他的,我是说,你们是抓不到指使我杀害何展大人一家与彭于飞的那位大人的,因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自他送我踏入仕途,我便再未见过他。” 听得齐铭所说,纪寒亦是深深皱眉。 “我自幼便跟随一方外之士修习方术,因为受不得道院里的枯燥,于是我便偷偷下山来到皇城,那应该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在皇城中靠的一手幻术结识了许多权贵,也是在那时我被那位贵人相中,贵人将我送上仕途,便再未出现过。” “纪大人,我只是奉命行事,我所知道的都已经全数告知,大人若是想用我揪出那位贵人的身份,怕是要空欢喜一场了。” 听得齐铭此话,魏冉与左宁亦是露出失望之色。 好不容易查出了杀害何展大人一家与彭于飞的凶手,却没想到这名凶手只是一个傀儡,他们二人岂能心甘。 “齐铭,你说你于十年前见过那位贵人,现在你可能画出这名贵人的画像?”魏冉心有不甘的向齐铭问道。 “画像?十年前我见贵人时,只是看到了贵人的背影,并无窥见贵人的真容。” “在哪里见的?”听得齐铭此话,纪寒亦是沉声向他问道。 “一座酒楼,十年前这座酒楼名叫东兴楼,如今这座酒楼名叫知味观。杀何展大人一家与彭于飞皆是我在知味观的一间雅房中所接到的命令,命令便在雅房里所放的信函中。” “知味观?”纪寒并未听过此酒楼的名字。 “大人!这知味观乃是大皇子私下里的产业。”见纪寒皱眉,左宁亦是用一种深沉的声音向纪寒说道。 “大皇子陈麒的的私产?” 纪寒并未见过陈匡的这两个儿子,所以对此二人也是知之甚少。 见得纪寒沉默,魏冉四人亦不敢出声打扰。 一沉沉默后,纪寒看向魏冉问道:“魏冉,你可知这东兴楼为何在十年前改名为知味观?” 听得纪寒所问,魏冉亦是向纪寒郑重回道:“回大人,东乃四方之首,兴乃百乐之最,大皇子恐此名惹得圣上不喜故而将东兴楼改名为知味观。” “齐铭,我问你,十年前你于知味观所见的这位贵人,你观他背影他有多大年纪,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像你这种精通方术之人,这点眼力界你可是有的。” “四十或五十有余!”齐铭于黑暗中回道。 “四十或五十有余,也就是说现今他的年龄应该在五十岁或六十岁之间,只是这一点便可以排除大皇子陈麒的嫌疑,齐铭,我在问你,你可记得你见这位贵人时是何年何月何时,别告诉我,这个于你而言如此重要的日子你记不得。” “太武十三年,六月初七,卯时!” 齐铭回罢,纪寒便转身看向魏冉与孔珏二人。 “你二人都听到了,给我牢牢记下这个时辰,去查太武十三年,六月初七,卯时!在知味观里做工的一切人等,查在这日,这时,进过知味观所有年龄为四十至五十余岁高官贵人的身份。” 忽而听得纪寒此话,魏冉与孔珏二人的眸中亦是迸射出四道璀璨的光芒。 化腐朽为神奇,大人真乃神人也! 当魏冉听得齐铭所回时,他已是对齐铭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可是大人却用了两问便直接锁定的这位幕后之人的身份,这怎能不叫魏冉佩服。 二人已是兴冲冲的离去,而纪寒却并未如二人一般兴奋。 他能想到的,想必那位隐藏在暗处的所谓贵人亦能想到,现在纪寒只希望那位贵人能够迟他一步,或者给他留下一个活口也好。 入夜了! 除过青街外,皇城还有一繁华之所。 此繁华之地不同于青街的莺歌燕舞,青街以青楼扬名,此繁华之地却以豪掷扬名。 这豪掷为一掷千金的豪掷,非达官显贵,非腰缠万贯皆不配来此繁华之地作乐。 这繁华之地名为繁街,繁街最为著名的酒楼便为知味观! 知味观著名不是著名在他酒楼里的菜肴美酒,而著名在此酒楼乃大皇子陈麒所开。 因陈麒偶尔也会亲临知味坊,所以这知味坊几乎夜夜高朋满座,这高朋满座不为品尝酒菜,而是为了等一个能瞻仰陈麒风采的机会。 若是一些富绅商贾们能够把握住这个机会,便能脱去一身铜臭之气,从而换上一身仕途之气。 陈麒豪爽,来他酒楼吃饭的食客们他几乎是但求无不应之。 虽然陈匡并未设立东宫,但这东宫之位早晚都将归于陈麒。 为何?因为长子为继! 今夜陈麒本是要去知味观,但是却被右丞张玮所拦。 张玮言劝,近日皇城命案连连、刺客猖獗,大皇子时不该在此时多为走动,若是大皇子被有心人诬得口实,那么于大皇子他日封太子一事百害而无一利。 陈麒听得张玮所劝,便打消了出门的念头。 只是这不出门,漫漫长夜可要如何度过? 如今纪寒乃父皇身边的红人,为了保护纪寒,父皇便连守卫宫中安全的御林军都派给了他,这让陈麒好生嫉妒。 纪寒于大殿搅黄了他与张玮的计划,此事,本就令得陈麒耿耿于怀,若不是张玮苦心劝诫让他在此时莫要去触纪寒,他早便带人去问纪寒的罪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99章 知味观命案 既然已经答应张玮足不出户,静观以待,陈麒也只能在府中寻欢作乐。 舞姬、美酒自不必说,一边欣赏舞姬那隐藏在衣裙中的曼妙身段,一边喝着宫中御酒,再一边逗着蛐蛐,这才是其乐无穷。 张玮坐在这莺歌燕舞的大殿中,如坐针垫! 纪寒又遇刺了,地点竟然还在永福街,一日间,飞龙营副营彭于飞于东城离奇死亡,监银司副首齐铭后脚便被纪寒所抓,这纪寒到底在查什么案子? 张玮相信纪寒绝不是在查两起失火案这么简单,若当真如此,怎会有如此大胆的刺客于永福街两次截杀纪寒。 别说张玮猜不出,如今全皇城里的各大官员们皆人心惶惶。 瞧着桌案上的美酒佳肴,张玮亦是不觉抬眸看向了那坐在高案上正在逗着蛐蛐的陈麒。 当今圣上雄才大略,可是他的这两位龙子却并未继承圣上的雄才,陈麒好玩,陈麟也好不到哪里去。 张玮知道原因却不能说,如今陈麒已到而立之年,圣上却仍为让他参与朝政,而圣上的这个抉择确实有些耐人寻味。 怪不得陈麒玩物丧志,圣上不给他处理政务的机会,他能如何? 而陈麒真的是在玩物丧志吗?这个便只有陈麒自己知道。 蛐蛐罐里的两只蛐蛐已经分出了胜负,陈麒在阵阵莺歌燕舞中紧紧的盯着蛐蛐罐里这一只获胜的蛐蛐。 这只蛐蛐体格虽然弱小,但是却能屡战屡胜,它能胜不是因为它强,而是因为陈麒,陈麒让它赢它便能赢。 “报!” 一声急促中夹杂着焦急的大喊声灌入这莺歌燕舞的大殿中,一名府兵一路慌张的冲入大殿,而后向陈麒急报道:“殿下,不好了,知味观出事了!” 出事了? 听得这名府兵所报,莺歌燕舞之声立时戛然而止。 “出什么事了?”陈麒自蛐蛐罐中抬起眼眸看向那跪地的府兵问道。 “回殿下,命案,知味观里出了命案,如今御林军与镇国司已经将知味观包围了。” “什么!” 听得府兵所报,张玮与陈麒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豁然起身。 “你仔细道来,知味观里出了什么命案?又是何时出的命案,死了几人?如何死的?死者是何身份?”张玮于仓促间一连五问。 “回右丞,死了五人,死的五人是知味观里的老伙计,至于死因,卑职实在不知,据掌柜说,这五人之前还好好的,可是就在一炷香之前,这五人却突然倒地不起,口吐白沫,当场身亡。” “五名老伙计?”听得府兵所报,张玮在长舒一气的同时又深深皱眉。 一番细想,却想不出任何缘由,张玮只能向陈麒抱拳说道:“殿下,此事诡谲,下官与殿下同去。” 繁街已被御林军清场,知味坊前亦有重兵把守。 “大人!” 当纪寒急匆匆的赶来时,御林军已是为纪寒让开了道路。 走入知味坊,首先映入纪寒眸中的便是那躺在地上被排的归整的五具尸体。 这五具尸体从其样貌上看大概皆在五十岁左右的样子。 左宁正在验尸,孔珏一幅气冲冲的将知味观的掌柜拉至纪寒面前。 这名掌柜年约三十,眉宇之间亦透着一种慌乱。 “大人,我方才问过了,这死的五人乃知味观的老人,这五名老人皆是自知味观开业那天进知味观做工的,除了这五人外,据这掌柜说剩下的伙计们都是新人,这些新人在知味坊做工最长的也不过三五个年头。” 听着孔珏的汇报,看着地上的这五具尸体,纪寒亦是握紧双拳。 为了掩饰自己,便可以滥杀无辜吗?此刻纪寒的心情是沉重的,在沉重中夹杂着滔天之怒。 “大人!”左宁自地上起身,而后看向纪寒。 “回大人,据卑职初步断定,这五人应是死于一种蛊术!” “蛊术?”当纪寒听得这二字时,亦是再次皱眉。 为了这桩案子,纪寒已经不知道皱过多少次眉头了。 “恩,蛊术,大人这蛊术与方术于前朝并称为两大奇术,谣传方术是自一海外仙岛流传于内,而蛊术却为前朝一方外之地所独有的一门秘术,此秘术可杀人于无形,控人于无迹,卑职听说此方外之地于前朝时便被前朝皇帝派兵剿灭,若不是今日亲见,卑职亦不敢相信,这蛊术竟然并未绝迹。” “左宁,你可确定,这五人之死乃是被人下了蛊术?”听得左宁此话,纪寒亦是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向他问道。 “卑职不敢全定,但卑职至少有七成把握确定。” 先是方术杀人,后是蛊术杀人,还可随意支配东启国乱波,而且心思还缜密如发,此位贵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大殿下到!”一声拉长的声线于知味观外响起。 随着这一拉长之声,一名头戴金冠,身着黑色镶金袍的威仪男子迈入知味观。 在这位男子迈入知味观的刹那,孔珏、左宁、魏冉三人已是躬身下拜。 大殿下? 瞧着这位走入知味观中的威仪男子,看来此人便是大皇子陈麒了。 满场下拜,但纪寒与李昆仑二人却如鹤立鸡群一般的直愣愣的杵着。 余光中看到纪寒与李昆仑并未向陈麒行参拜之礼,孔珏亦是在间隙中连忙向纪寒提醒道:“纪大人,那是大殿下,还不快参拜!” 参拜? 听得孔珏此话,纪寒亦是向陈麒躬身抱拳,见得姐夫都拜了,李昆仑也是象征性的,毫无诚意的敷衍一拜。 匆匆一拜,而后起身,在起身的刹那,纪寒亦是清楚的看到那陈麒眼睛里对他的不爽。 这纪寒身怀赦龙令,便是连身为大皇子的他亦得小心应付。 四眸相对,前者看后者不爽,后者看前者也不感冒。 这是陈麒第一次见到纪寒,在见到纪寒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此人绝不会为他所用。 原因无他,只因一种直觉。 站在陈麒身后的张玮并未去看地上的那五具尸体,而是在暗中观察着纪寒,他想要从纪寒的面色中看出一些端倪,可是令他失望的是,他在纪寒的面色中什么也未有看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00章 太武十三年,六月初七 他已经从府兵的叙述中得知死于知味观中的五人乃大皇子酒楼中的五名老人。 只是死了五名酒楼中的老人而已,为何能惊动纪寒? 而在来时的路上,他已经看到坐落于繁街的所有酒铺、酒楼都已被御林军所把守。 张玮隐隐觉得,这桩发生在大皇子酒楼中的五桩命案绝不简单。 “大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纪寒于与陈麒的对视中忽而向陈麒开口说道。 听得纪寒此话,陈麒亦是皱眉。 张玮能察觉到的他岂能察觉不到,而今,他也是满心的疑惑。 “好!去我的雅房!”虽然不爽纪寒参拜他时的那种敷衍状,陈麒却还是答应了纪寒的要求。 “大殿下请!”纪寒向陈麒做出了一个请礼,陈麒亦是当先迈步朝阁楼走去。 陈麒迈步,张玮亦自然要跟随,只是当他方迈出一步时,却被站在纪寒身后的李昆仑伸手拦住。 “我姐夫要和大殿下单独谈话。” 听得李昆仑此话,张玮亦是怒声向李昆仑说道:“大胆,我乃当朝右丞!” “右丞?右丞又如何?老子说不行就是不行。”李昆仑根本不买这右丞的账,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右丞是个什么官。 “昆仑,不得放肆,放右丞大人过来。” 听得纪寒此话,李昆仑才放下了手臂。 张玮愤甩衣袖,而后才跟上了陈麒。 一间装修雅致的包房内,纪寒、陈麒、张玮三人皆已落座。 白玉所砌的八仙大桌上空空如也,陈麒与张玮坐对角,纪寒一人落座,身后魏冉四人分站纪寒左右。 将手放在八仙大桌上,纪寒开始用手指敲打桌面。 陈麒看到纪寒此举,亦是不发一言。 雅房中气氛诡谲,于诡谲中,纪寒突然停下手中动作,而后向陈麒说道:“大殿下,下官欲要送大殿下一场造化,只是这场造化便要看大殿下能否抓得住了。” “造化?多大的造化?”陈麒紧盯着纪寒那一双黑色的眼眸问道。 “多大?一场能让大殿下能够自此参与朝政,步入朝堂的造化算不算大?” “你说什么?” 听得纪寒此话,陈麒与张玮豁然向纪寒异口同声的问道。 吃惊!何止是吃惊简直可以用震惊二字来形容。 参与朝政、步入朝堂?这可是陈麒梦寐以求之事,也可以说这便是陈麒当下的夙愿。 “大殿下先不要激动,下官方才说了,这场造化要大殿下能够抓得住才行,若是大殿下抓不住这场造化,那么下官方才所说不过只是梦幻泡影而已。” 强压下心中的震惊,陈麒亦是向纪寒沉声问道:“纪大人便直说,纪大人到底想要本殿下做什么?” 此举实时无奈之举,只有给这陈麒一枚不容他拒绝的甜枣,这陈麒才会尽心尽力的帮助于他。 若是强行逼问,陈麒自是不会心甘情愿的协助于他,没办法,谁让这知味观是此案的一个关键呢。 “太武十三年,六月初七,下官想问一下大殿下,大殿下在此年此日可曾在这酒楼里。” “太武十三年六月初七?”听得纪寒此问,陈麒亦是露出一副思索的神色。 十年前?十年前的事情他如何能够记得。 “太武十三年六月初七乃魏太傅的五十大寿,魏太傅每年六月初七都会在知味观摆下宴席。”陈麒想不起来,其身旁的张玮却是脱口而出的道来。 “没错,本殿下想起来了,正如张大人所说,每年六月初七魏太傅都会在知味观摆下大宴,宴请祝臣。” 魏太傅?魏旭的老子,魏革?难道齐铭口中的这位贵人便是魏革不成? 这魏革的年龄与齐铭所说相仿,而魏革亦乃朝中一品大员! 是不是他?纪寒在心中一遍遍的自问。 一番自问,纪寒亦是用一种灼灼的目光看向张玮问道:“张大人,如此说来,太武十三年六月初七魏革五十大寿,张大人亦在当场?” 虽然不知纪寒所问何意,张玮还是向纪寒回道:“每年六月初七,本官皆会赴宴为魏革祝寿,不但本官,朝中半部官员皆会去赴宴。” 听得张玮此话,纪寒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倘若那名齐铭口中的贵人真为魏革,那么这魏革为何要画蛇添足、多此一举的去杀知味观里的这五名老人? 他应该杀光这些曾去赴过他生辰宴的大官们才对。 不是魏革!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纪寒,齐铭口中的这位贵人绝非魏革,因为这魏革身上的线索太过明显。 “大殿下,下官想请大殿下仔细的回想一下,殿下酒楼里可曾还有做过十年以上长工的老人。” “十年以上?”听得纪寒所问,陈麒亦是深深皱眉。 这知味观只是他众多营生中的之一,如他这般显贵的身份怎么可能会体会酒楼里的这些杂役。 不仅陈麒皱眉,连坐在陈麒身旁的张玮亦是深深皱眉。 他已经猜到纪寒所问必以他所查的秘案有关,而当纪寒向大殿下许下那场造化之时,纪寒便已经是在向大殿下示好。 若是大殿下真能协助纪寒破了此桩秘案,那么纪寒所许给大殿下的这场造化便不是什么空口白话、梦幻泡影了。 如今皇城中何人不知纪寒是圣上面前的红人,若是由纪寒来向圣上提及大殿下参政一事,圣上必会应允。 帮大殿下便是帮己,张玮自然明白此中的道理。 “殿下若是记不得,可以查阅过往知味观的账簿,账簿中或许会有纪大人所想得到的一些线索。” 姜还是老的辣,张玮只用一语便解开了陈麒紧皱的眉宇。 如今知味观的管家乃陈麒府中一位舞姬的弟弟,舞姬跟了陈麒,陈麒自然也会给这名舞姬一些蝇头小利。 至于之前的掌柜,听说是得了劳疾过世了。 丁超听得殿下突然向他索要酒楼的账簿时,已是吓的满身虚汗,而当他听到殿下只是向他索要之前的旧账簿时,其脊背上的冷汗才不再往外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01章 大殿下相助 火急火燎的跑去账房,而后将一沓布满尘土的旧账簿搬到雅房里的白玉八仙桌上。 “出去!”陈麒抬眸将丁超喝出。 待得丁超出去,魏冉、左宁二人才开始翻越这些旧账簿。 不得不说这些旧账簿记录的极为明细,也为二人省去了不少的功夫。 陈麒与张玮不知纪寒到底在查什么,所以他二人只能耐心等候。 大概过了三炷香的时辰,魏冉、左宁二人已将六本账簿放在纪寒面前。 “大人,这位账簿先生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其每一笔登录在册的账簿都记录的极为详尽,便是连时辰都有标记。这六本账簿中皆有往年酒楼杂役们所发工钱的日子,他们的名字,住址,皆在这账簿中有明确的记录。” “哦?”听得魏冉所说,纪寒亦是拿起一本账簿仔细的看了起来,这一看还果真如此。 “大人,这死去五人的名字,每一月份中都有出现,而除过这五人外,其他的名字便全在这六本账簿上了,卑职方才数了一下,自太武十三年六月初七便在知味观做工的杂役、酒保、厨房共计二十七人,这二十七人,除过那死去的五人外,皆在这十年中先后离开知味观。” “恩,这账簿上说,这五人于十年前在知味观所做的是倒泔水的工作,魏革大寿,这倒泔水的总不会于魏革大寿时跑进内楼,查一查,十年前还有没有与这五人是干同一活计的。” 得到纪寒的提醒,魏冉亦是开始再次仔细翻阅。 “大人,查到了,十年前,只有一人与这五人在知味观做的是同一种活计,这人名叫王进,于四年前离开知味观。” “好!”纪寒丢下手中账簿而后看向魏冉与左宁再次说道:“立刻去这个住址,务必将这王进给我活着带来。” 突而听得纪寒此话,左宁亦是皱眉向纪寒问道:“大人,卑职不解,这名单上还有二十一个姓名,这剩余的二十一人咱们就不查了吗?” 左宁此问一出,便是连陈麒与张玮也带着一种深深的疑惑看向了纪寒。 他二人确实不知纪寒在查一桩什么样的大案,但二人皆能听懂方才纪寒与魏冉之间的对话。 有嫌疑者,除过那死去的五人外还剩二十二人,为何纪寒在这二十二人中却独独选了一个叫王进的。 “哎,左宁,本大人方才不是说了吗?这做倒泔水活计的身上怎能没有异味?你见过哪家酒楼会让倒泔水的随意进入正厅?这五人为何死?便是因为他们在酒楼外的某个地方看到了那人的真容,这五人能看到,那么与他们做同一活计的王进呢?” 听得纪寒解惑,包房内所有之人亦是为之一振,如此简而意见的道理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魏冉振奋、左宁振奋,便在二人欲要夺门而出时,纪寒却突而将他二人唤住。 “等等!” 听得纪寒所唤,魏冉二人亦是连忙停下脚步。 “你们不能去!”纪寒看着站在门前的二人郑重说道。 “此人心思缜密,绝非等闲,你二人若是出去,必会落入此人的耳目之中。” 向魏冉、左宁说完此话,纪寒便转眸看向了陈麒。 “大殿下,下官想请大殿下出手相助将此人带来。” 纪寒说的诚恳,双眸中亦尽是拜托之意。 这是一个与纪寒交好的机会,陈麒自然不会放过,若是能借此机会将纪寒收入麾下,那么便无疑于如鱼得水。 况且,此刻他真的很想知道纪寒到底再查一桩怎样的大案,竟能引得刺客当街三次截杀于他。 “好!本殿下愿意相助纪大人。” 陈麒的这个回答令张玮极为满意,现在看来,这纪寒并未如他所想的那般可憎。 身为皇子,陈麒自然有其自己的手段。 莫说让他在皇城里找一个有姓氏有住址的人,便是纪寒只给他一个名字,他也能为纪寒找到此人。 陈麒离开了!纪寒相信,陈麒定不会令他失望。 出了知味观,陈麒便上了轿子! 回到皇子府,待得陈麒再次出府时,他的身边已是多了两人。 此二人一男一女,男的冷冽,女的肃穆。而二人的身上亦是散发着一种凌厉的杀气。 步入轿中,而后再次上路! 雅房中,张玮正在与纪寒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闲话,既然要套近乎当然要投其所好。 张玮也拜读过纪寒的三首大作,所以他与纪寒所聊的也是一些文人骚客的闲话。 自以为投了纪寒所好的张玮侃侃而谈,纪寒却是如同在听天书一般。 两炷香后,陈麒归来! 在陈麒身旁的男随从将一名邋遢大汉推至雅房时,陈麒亦是迈步而入。 跟随在陈麒身后的还有一名女随从。 纪寒只是诧异的看了一眼陈麒所带来的这两名随从,而后便将目光落在了这名浑身发抖的邋遢大汉的身上。 此大汉满身的廉价脂粉味,好不芬芳。 “纪大人,人本殿下给你带来了。” 殿下? 王进突然听得此二字,亦是慌忙抬头看向陈麒。 陈麒目不斜视回到原位,王进跟随着陈麒的目光一路看过,当他看到这满屋的人后,已是吓的魂不守舍。 “昆仑,将王进扶起来。”纪寒向李昆仑淡淡的命令道。 李昆仑天生神力,一把便将半卧在地上的王进给拎到了纪寒面前。 “那……那个…各位官爷……不知小人犯了何罪?” 王进哆哆嗦嗦的向纪寒鼓足勇气的问道。 “你没犯罪!”纪寒亦是正色向王进回道。 “我……我没犯罪?”王进感觉自己听错了,他娘的,老子没犯罪,你们这些做大官的将老子捉来作甚? “王进,我问你,你可曾在知味观里做过杂工?” “做……做过,小人于四年前就辞了工。”虽然心中暗骂,但是王进可不敢将心理的不爽写到脸上。 正在与隔壁的寡妇云山雾里,却突然被从床上揪了下来,这事隔在谁身上,谁都不会乐意。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02章 大柱国 “很好,看来你的记性还不差,那么你便给本官好好想想太武十三年,六月初七,你可曾在知味观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本官可以提醒你一下,那年正是我朝太傅魏革魏大人的五十寿辰,让你好好想想的是一名年纪大约在五十至六十岁仪容不凡的男者。” 纪寒声音落下,雅房内所有目光皆落在了王进的身上。 魏冉很紧张,紧张到双手都握出了声响,孔珏很紧张,紧张到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左宁手扶腰间跨刀,李昆仑亦是紧瞪着一双眼睛。 张玮能感觉到此刻雅房里所弥漫的紧张感,快了,或许等到这个叫王进的人回答出纪寒所问的问题,他便能知道纪寒到底在查一桩怎样的惊天大案了。 “太武十三年?十年前?这位大人,您这不是为难小人吗?十年前的事情,小人哪里能记得?”王进很为难,为难到一张老脸都涨的通红。 “只要你肯想,你便能记得,王进,本大人提醒你一句,你这往后是在这皇城里吃香喝辣还是在大牢里过完你的后半生,便全靠你自己了,你在知味观做过杂工,自然也知道这知味观乃大殿下的产业,大殿下便是在身上随便拔一根汗毛,也够你后半辈子逍遥快活了。” 向王进说完此话,纪寒还不忘拍了拍王进的肩膀,并向他鼓励道:“好好想!” “哦,大人,小人一定好好想。” 这位大人已经将话说的如此的剔透,他若再听不懂他这四十多年算是白活了。 陈麒听的有些不是滋味,什么叫本殿下随便拔一根汗毛都够他后半辈子的逍遥快活?感情这嘉赏王进的银子还要他出? 出些小钱也行,只要他能步入朝堂参与朝政,便是出些大钱他也愿意。 王进并不知道知味观发生命案一事,更不知道他于纪寒的重要性。 “十年前,六月初七,小人有点想起来了,对,那年好像确实是魏太傅过五十大寿,小人记得魏太傅将整个东兴楼都包了,那来东兴楼的全是皇城里的大官。” “小人记得那年后堂忙的都跟起火似的,甭提有多乱了。” 此刻没人会出言打扰王进,他能将知味观说成东兴楼便代表他当真记得十年前之事。 “小人是在东兴楼负责倒泔水的,本来也想进去凑凑热闹,看看那些大官们都长的是个啥样,可是掌柜的不让小人们进去,这不让小人们进去,便只能在后门唠嗑,等活来了。” 王进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停下而后便歪着脑门开始细想起来。 “大人方才提醒小人,让小人想一想是不是在那天见过一个五十到六十岁年纪的大官对,不瞒大人,小人在后门还真见过,不过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两个?”听到王进此话,纪寒亦是诧异的向王进问道。 “恩,就是两个,起初小人看到的只有两顶轿子,后来两顶轿子停在一处,再然后小人便看到有一个年龄大概在五十多岁左右的人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因为隔着太远,小人听不到他们两个的对话,只是看到那名走下轿子的人对着另一个轿子说了好大一会的话。” 王进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 见王进不再说下去,纪寒便向他急忙问道:“然后呢?” 听得纪寒所问,王进亦是睁大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向纪寒回道:“大人什么然后?小人把看到的都讲完了啊!” 若是王进只能提供这么一点线索,那这一丁点的线索对此案可起不到任何决定性的作用。 已经讲到了关键处,这王进却说自己讲完了? 孔珏将一双拳头握的已是咯嘣乱响,左宁已是向着王进迈出了一步。 “王进,我问你,你方才说一个是下了轿子的,一个却没下轿,这下轿子的据你观察,对那没下轿的是不是挺恭敬的。” 突而听得纪寒所问,王进又开始偏头想了起来。 “大人,经您这么一提醒,好像还真是,小人看到待那顶轿子都走了,这下轿的人还向那都已经走了的轿子在行着礼呢。” “直到那顶轿子不见了,他才起身,对!大人,小人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你想起来了什么?”听得王进此话,纪寒亦是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向他问道。 “他上了自己的轿子便要走,小人好像听到一旁有人喊了他一声柱国大人!” “柱国大人?” 听得王进此话,张玮亦是豁然起身。 太武只有一位柱国,这位柱国便是许瀚,许大柱国! 陈麒变了脸色,魏冉、孔珏、左宁三人亦是大惊失色。 “柱国大人?王进你确定你当时没有听错?这可是十年前的事情,你可莫要乱说。”纪寒其实已经相信了,但他还是要再次确定一番。 “大人,小人绝对没有听错,因为小人不知道这柱国是多大的官,后来还专门打听了一下呢,所以这事,小人记的清楚。” 纪寒转眸看向正一脸失色的陈麒。 “大殿下,麻烦大殿下给他一些打赏,让他离去。” 听得纪寒所说,陈麒亦是收起脸上的震惊看向了站于他身后的女侍从。 “风衣,带他去领赏钱。” “诺!” 待得女侍从将王进领出雅房,雅房内已是一片死寂! 大柱国那可是太武正一品大员,一位正一品大员向一顶轿子如此行礼,那坐在轿中的又是何身份? 雅房中人便是同时想到了此点,才难以置信。 “张大人,十年前,魏革大寿之日,可曾有过这么一位大人物来为魏革祝寿?”纪寒打破寂静并向张玮沉声问道。 “没有,魏革大寿,别说有这么一位能让大柱国如此恭敬相待的人来为他祝寿,便是大柱国本人都未曾参加过一次魏革的寿辰。” 听得纪寒所问,张玮亦是直言回道。 “那么也就是说,大柱国不但不请自来,还避过你们私见了一位神秘的大人物?” 听得纪寒此话,张玮亦是向纪寒沉声说道:“纪大人,魏革寿辰那日,大殿下可是在宫中陪同大殿下的母妃。”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03章 孤倦了 一位让大柱国都要毕恭毕敬的大人物,放眼整个太武,张玮实在想不出除了圣上以外,还能有谁能让许瀚躬身相送。 他相信许瀚私会的绝非圣上,若不是圣上那便只有皇室了,所以他才会向纪寒说出此话。 纪寒当然能听懂张玮此话所要表达的意思,事实上纪寒根本就未将许瀚所私会之人往陈麒身上去联想。 “张大人多虑了!”纪寒只是向张玮淡淡的回了这一句,便再次开始用手指敲打起白玉八仙桌。 一边敲打,一边皱眉,整座雅房里只有纪寒敲击白玉八仙桌的声音。 事关大柱国许瀚,便是陈麒亦不敢在此时多言,陈麒不言,张玮更不会出声。 此刻,雅房内所有的目光皆落在了纪寒的身上。 太武十三年,六月初七,仅凭齐铭所提供的这一条线索,真的可以被立为证据吗? 齐铭只是见过这名贵人的背影,而且齐铭当时说过,此人召见于他是在知味观的雅房之中。 而王进的证词却是在知味观的后门,这两人的证词,地点便先是不同,更妄论其他。 现在纪寒可以断定,齐铭于太武十三年,六月初七所在知味坊见过的那位贵人必是大柱国许瀚所私会之人。 一个改变齐铭一生的人,便是齐铭未有见过此人的真容,也能清楚的记得这个背影,这个背影若是大柱国许瀚,他怎能认不出? 许瀚知道齐铭,齐铭不知许瀚! 如若以上猜想都对,那么命齐铭杀害何展大人一家与彭于飞的幕后之人便极有可能是大柱国许瀚。 东启国刺客、方术杀人、蛊术杀人,许瀚是在为这位贵人做事,他都已经位极人臣,为何会冒着被株连九族的危险来帮那位贵人做事呢?他图什么? 敲击声戛然而止,纪寒亦是豁然起身。 豁然起身,而后转眸看向孔珏。 “孔将军,你立刻率御林军包围柱国府!” “包围柱国府?”孔珏感觉自己听错了,但是在他接触到纪寒那一双透着冷彻与坚决的双眸后,亦是狠狠咬牙,抱拳领命。 “纪大人,许瀚乃我朝大柱国,位居正一品,纪大人要包围柱国府,是否要先启禀一下圣上?”张玮听得纪寒此话,亦是小心向他提醒道。 “抓了许瀚,圣上自然会知晓。” 听得张玮提醒,纪寒亦是回身向他震声说道。 看着纪寒那一双透着果决的眼眸,张玮知道纪寒心意已决! 若是大柱国许瀚真被纪寒搬倒,那么于整个朝堂而言便将会迎来一场地震级的变动。 张玮在衡量,在为陈麒权益! 而陈麒亦在看张玮。 二人已经感觉到,自今夜之后,朝堂很有可能将发生一场天翻地覆的变化。 纪寒众人已经出了雅房,陈麒、张玮二人亦是连忙跟了出去。 今夜,夜黑风也高! 五百御林军在孔珏的带领下,身披月色直奔柱国府。 纪寒、魏冉、左宁、李昆仑四人紧随其后。 “大人,若是大柱国质问我们为何要包围他的府邸,我们该如何应答?”赶路中,魏冉亦是用一种忧心忡忡的语气向纪寒问道。 “如何应答?本官为什么要应答,还有,本官说了是去捉拿他。” “捉拿?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我们手上并无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此三起案件与大柱国有关啊!” “证据?魏冉,你觉得我们能找到证据吗?那十二名东启国刺客我们可有找到?是咱镇国司与御林军无能,连十几名东启国的刺客都找不到,还是他们本身就藏身于一个我们根本就不敢去想的地方?” “还有,左宁按着本官的思路一路追查,可有查到了什么?咱们能想到的,人家都能想到,那些各州各郡的官员们都以为他们手中所拿的伪折乃圣上亲笔所批,这又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将此事做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人家都做到了这份上,我们又拿什么去查?” 听得纪寒这一番话,魏冉已是涨红了脸,涨红了脸是因为羞愧! 此案是他自入镇国司以来所经手的最为复杂的一起大案,若不是纪寒,他们怕到现在还触不到此案的边缘。 “本大人之前与你们说过,查案如抽丝剥茧,我们已经掌握了整起案子的来龙去脉,现下,我们所要做的便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听得纪寒此话,左宁、魏冉二人亦是为之一震! 柱国府不在永安街,而坐落于皇宫脚下的一处宅地,此宅地乃陈匡亲自所赐于大柱国许瀚! 许瀚在此宅地建起府邸,此府邸不奢靡,不奢侈,有的只是质朴无华。 皇城所有官员中,能与当今天子做邻居的便唯有大柱国许瀚一人。 五百御林军在孔珏的带领下已经将柱国府团团包围。 柱国府不远处便是那一座被黑夜所笼罩的皇宫。 陈匡未睡,而是在照青殿,当他得知纪寒命御林军包围柱国府时,亦是豁然自软塌上起身。 他惊惧,惊惧的不是纪寒率御林军包围柱国府,而是大柱国许瀚真的是那位幕后主使吗? 许瀚乃开国功勋,太武建,许瀚功不可没,而且陈匡在未等大宝之前与许瀚乃是同窗,同窗便是在同一私塾求学。 二人于年少相识,于而立起义,许瀚是他的大柱国亦是他的至交好友。 陈三德静静立于陈匡身后,那名于永福街刺杀纪寒的高手,他已经知晓了这位高手的身份。 冢原一刀! 东启国,五大家族之一,冢原家族的遗孤! 十年前,东启国内发生政变,冢原家族被另外四家联手剿灭,自此东启国便再无冢原一族。 没想到这冢原家族的遗孤冢原一刀竟然便潜藏在太武的皇城之中。 纪寒连夜包围柱国府,难道许瀚真的便是那截获太武各处重要奏折,伪造皇玺,伪作圣笔的真凶吗? 若是,许瀚为何要如此做?他可是圣上的同窗好友啊! 照青殿内,陈匡已是重新坐下。 “孤倦了,今夜不论宫外发生何事,都莫要告诉于孤。今夜,孤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04章 闯府 陈三德躬身退下,并为陈匡阖上房门! 在他阖门的那一刻,他也看到了陈匡那一双透着悲戚与心痛的眼眸。 走出照青殿,陈三德一个起落间,便如一只于空中滑翔的雄鹰般滑至宫墙。 月华当照,群星闪耀! 陈三德背负双手,立于宫墙,将双眸投向了天子的邻居柱国府! “大人!” 五百御林军已将镇国府包围,孔珏站在镇国司的府邸前向纪寒抱拳。 柱国府朱门紧闭,门前两盏大红灯笼随夜风摇曳。 “大人,大柱国乃圣上少时同窗,乃圣上至交好友,大人真的不用事先禀报圣上吗?”孔珏看着纪寒忧心说道。 “少时同窗?至交好友?那又如何,在我太武律法面前,众生皆平等,给我去将门推开。” 听得纪寒此话,孔珏亦只能硬着头皮踏上了柱国府的台阶。 只是未等孔珏走上朱门,那一扇于黑夜中本是紧闭的朱门却突然自内而开。 朱门打开,纪寒眼前豁然开朗! 孔珏站在台阶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朱门开,站在朱门下的是一位瘦弱之人,此人年约三十,着一身墨袍。 “孔将军?”这瘦弱之人先是看了站在台阶上的孔珏一眼,而后才将目光落在了那站在台阶下的纪寒身上。 “纪大人?”在向纪寒说此话时,这名瘦弱之人亦是迈出朱门。 “不知纪大人深夜造访我家大人的府邸所为何事?” 这瘦弱之人挡住朱门,分明便是不让纪寒进去。 “造访?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大人是来造访的?”纪寒在说话时已是迈上台阶。 李昆仑、魏冉、左宁三人紧跟纪寒身后,在纪寒踏上台阶,走至此人面前时,李昆仑亦是伸掌将此人直接拨开。 “让开,别挡道!” 这瘦弱之人被李昆仑推了一个踉跄,才方方站定。 而在这瘦弱之人重新站定后,李昆仑亦是深深的看了此人一眼。 他方才虽未用全力,但至少也用了五成的力道,这五成的力道竟然只是将这瘦子给推了一个踉跄? 高手!这瘦子肯定是个高手! 堂堂大柱国的府邸竟然毫无一丝的气派,不但不气派而且还透着一种寒酸。 便说这映入纪寒眼中的院落,纪寒大概目测了一下,也不过两处而已。 此府不大,连齐铭府邸的三分之一都未及。 一间正厅、三间偏堂,两个院落,便是柱国府的全貌。 正厅的门扉是开着的。 而在纪寒走入正厅时,正厅里的人正在食饭,食的饭肴竟然还是古董羹。 这古董羹便是纪寒前世的铜火锅。 厅中食饭的共有五人,这五人,两老、两青、一小。 好一个三代同堂! 在纪寒步入正厅时,厅中除那小童外,四人皆放下了手中的食筷。 “原来是纪大人!” 坐于首座的许瀚抬眸看向纪寒淡淡说道。 “纪大人?”坐在许瀚身旁的青年听得家父所说便要从椅上站起,却被许瀚所喝。 “平生,不得对纪大人无礼。” 许瀚之儿,许平生听得家父此话,亦是升出不忿之色。 和蔼、慈目、平易近人,便是纪寒对这位大柱国的第一印象。 “舒绒,带平生他们去偏堂,我与纪大人有公事要谈。” “好!”坐在许瀚身旁的半老老孺轻轻起身。 古董羹里正在滚着气泡,待得老夫人他们离去,纪寒才坐在了许瀚对面。 “魏冉,将门阖上!” 听得纪寒所令,魏冉亦是轻轻阖上厅门。 “柱国大人真是日理万机,忙到这个时辰才用晚膳。” 听得纪寒此话,许瀚却是未接纪寒的话茬。 见得许瀚不回话,纪寒亦是再次向他说道:“柱国大人若是吃饱了,便请!” “去哪里?”许瀚抬眸直视纪寒问道。 “镇国司!本大人可是为大柱国准备一间上好的厢房。” “镇国司?纪大人,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大柱国,你是自个请呢,还是本大人着人抬你过去。” 当御林军将他的府邸包围时,许瀚便知道纪寒要来。 只是他猜到了过程,却未猜到这结局。 他没有想到这纪寒竟然如此放肆! “纪大人,老夫可要提醒纪大人一句,老夫乃当朝正一品大员,便是镇国司司首岳卓前来,也不敢对老夫如此无礼。” “呵!大柱国,休要拿这种话来吓唬我,本官可不是被吓大的,本官只问大柱国一句,你是自个走,还是让本官将你抬去镇国司。” “混账!”许瀚豁然起身,看向纪寒怒声喝道。 “混账?咱两两个到底谁是混账谁心里清楚,既然大柱国不配合,那么便别怪我纪寒先对你混账一回了!” 向许瀚说完此话,纪寒亦是豁然起身。 “昆仑,将大柱国给我扛去镇国司!” 听得纪寒此令,李昆仑二话不说便在许瀚一脸的惊惧下,将他扛在了肩上。 在李昆仑眼中可没有什么正一品大员,纪寒吩咐他做什么,他便照做。 魏冉懵了、左宁傻眼了、孔珏亦是张大着嘴巴子。 他可是大柱国啊,他可是圣上的至交好友啊,镇国司司首岳卓的胆量已经够大了,可是这纪寒的胆子却更大。 他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你们要做什么?”厅堂中的响动,惊动了许瀚的夫人舒绒,惊动了许瀚的儿子许平生与内妻。 当三人匆匆自偏堂跑出的那一刻,便看到了许瀚被一名纪寒身旁的随从扛在肩上的这一幕。 “老夫人莫要动气,本官只是请许柱国过去问一些话,问完,本官便将许柱国送回来。”纪寒走至舒绒身前,而后向这位老孺躬身说道。 “问话?纪大人,自我朝开国以来,老身还从未见过如你这般荒唐、放肆之人!纪大人不分缘由便要带翰林去镇国司,老身不允!” “老身知道纪大人您现在是圣上跟前的红人,身怀圣上的赦龙令,我许家是斗不过如日中天的纪大人您。今夜若纪大人不给老身,不给我许家一个说法便要带走瀚文,老身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我许家的尊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05章 戏说此案 纪寒能从许老夫人的眼眸中看出,她绝非是在恐吓于他。 “昆仑,先将许柱国放下!”在皱眉中,纪寒亦是向李昆仑说道。 待得李昆仑将许瀚放下,纪寒才转眸看向了那正一副怒容的许瀚。 “母亲,我要去见圣上,告诉圣上纪寒是如何欺负我父的,告诉文武百官,纪寒是如何欺凌霸世的。”许平生向许老夫人恨声丢下此话便抬步离去。 只是他方迈出一步,便被魏冉伸手拦下。 该如何是好? 魏冉相信,不消多时,全皇城都会知道纪寒带御林军闯入柱国府。 待得那时,他们到底要如何收场! 手上一无证据,二无证词,要如何给许瀚定罪?而且,现今许瀚到底是不是那幕后主使亦是未知之数。 “让开!”被魏冉拦下,许平生亦是怒目向魏冉喝道。 魏冉怎么会让?到了此刻,他唯有硬下头皮。 “孔珏,命御林军守住府门,任何人来都不能放入。” 突然听得纪寒此令,孔珏亦是向纪寒忧心问道:“大人,柱国府离皇宫如此之近,若是宫里来人呢?” “一并对之!孔珏,你只需要服从本官的命令便是,今日本官所作,本官亦会一力……” “大人何须这么说,末将敬佩大人,今夜末将便是一死,也会为大人守住柱国府的府门!”孔珏打断纪寒欲要言下之话,并向纪寒震声说道。 “好!”听得孔珏此肺腑之言,纪寒亦是心中感动。 待得孔珏领命离去,纪寒才再次看向了这位要以死明志来护许家尊严的许老夫人。 看着许老夫人,纪寒用一种平和的语气向老夫人问道:“许老夫人,你可了解大柱国?” 不待许老夫人回答,纪寒又再次转眸看向了许瀚。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许柱国,您于老夫人而言便是老夫人的一生,而许柱国您呢?于你而言,老夫人可是你的一生?” 许是纪寒的这一番动情之话触动了许老夫人,在听得纪寒此话时,许老夫人那一双已经不复韶华的眼眸已泛起了一些晶莹。 她可了解大柱国? 在纪寒向她问出此话时,她心中的第个一反应不是确定,而是反问! 四十余年的相守,她不确定,不确定她是否真的了解她这位已是位极人臣的夫君。 自许瀚做大柱国,他们二人之间的话是愈来愈少,少到有时她都会升出躺在她枕边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他夫君的错觉。 她这一生都给了他,而他的一生呢?又有多少是给了她? “太武十三年,六月初七,卯时后,许柱国于东兴楼的后门私会一位贵人,那时,许柱国已是位极人臣,本官左思右想,亦不得其解,这天下间除了圣上之外,还有何人能令得许柱国躬身相送呢?” 纪寒明明是在相问,但他所表现出的却是自说。 “太武二十四年,大年初,五万连绳军突然叛逃西海,本官连夜写奏折禀报圣上,可谁料,此奏折圣上并未收到。此事,也是本官此次进京面圣时,无意向圣上提起连绳军一事时,才得知。” “于是,本官便奉圣明,追查奏折不翼而飞一案,这负责太武各处奏折的本为内阁,要查也应先查内阁才对,只不过,本官却不,有一句话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本官必须要找到那名送信的信使。” 纪寒仍在自顾自说,在自顾自说中面向皇宫的位置,并向皇宫拱手。 “所幸圣上庇佑,本官一路追查,于儋州官道一处山林中发现了这名信使的尸首,虽然这名信使的尸首已化为干尸,但是本官确信他就是那名被本官派去送信的信使,信使于奔马中被凶手一刀割断脖颈,而后将本官所呈于圣上的密奏取走。” “纪大人,你向老夫说这些做什么?圣上命纪大人查案,纪大人不该对老夫透露此案的案情。”许瀚看着纪寒用一种教诲的语气说道。 “哦?许柱国竟有如此觉悟?无妨,许柱国乃圣上同窗,本官便是将案情透露给许柱国听又有何妨?”纪寒自皇宫移开目光,转而看向许瀚讶然说道。 “随你!”听得纪寒此话,许瀚亦是不耐说道。 “好,那便随我,方才本官说到那名凶手取走了本官呈于圣上的密奏,本来这案子查到这里已经无需再去查了,只是我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在验尸时,却验出了这名信使的刀伤。” “本官的这名得力干将一口咬定此信使是被东启国的启刀所杀,并还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向本官作保。” “用我的身家性命作保?”左宁听得很不是滋味,他何时向大人说过此话? “既然本官的这名得力干将如此笃定,那么本官便突发奇想,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大胆的猜测便是,是不是其他各州各郡送往皇城的奏折也被这些胆大妄为的凶徒给半途而劫了呢?” 纪寒此话方一落下,许老夫人亦是哗然变色! 她知道纪寒此话何意,更知道纪寒此话所牵扯乃有多大。 将许老夫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而后看着那一幅平静自若的许瀚,纪寒再次说道:“没想到,本官这本是一个毫无根据的大胆推测竟然成真了,原来真有这么一批凶徒于太武各个州郡的官道在截杀信使,截获送往朝廷的奏折,这是大案啊!” 陈麒与张玮便在柱国府的门口,所以纪寒方才所向许瀚说的每一句话他二人都听到了。 原来,纪寒竟然在查这样一桩惊天大案,难怪皇城里最近会死这么多人,难怪纪寒会连连遭到刺客的刺杀。 孔珏并未驱赶大殿下,因为大殿下也为此案出过力气,算起来,大殿下应该是他们的同盟才对。 大殿下得知此案的案情愈多,便会与纪寒牵扯的越深,今日大闹柱国府,若是外面的局面他真的无法控制的话,便还要仰仗这位大皇子来出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06章 家国覆灭,何有容身 “大柱国?你说这算不算大案?”见许瀚表情古井无波,纪寒亦是向他再次问道。 “老夫只知圣上命纪大人查案,却没想到纪大人在查一桩如此骇人听闻的案子,纪大人当真是年少有为,竟能得到圣上如此重用。日后纪大人的官途怕会不可估量。” 纪寒所问,许瀚非但不回,竟还开始鼓吹起了他来。 纪寒当然不会将许瀚的这几句于他的鼓吹放在心上。 “如此重要的发现,本官当然要启禀圣上,圣上在听闻本官所奏后于照青殿大发雷霆,并命令本官必须将这等凶徒缉拿归案,否则便不放本官回绳州。” “明明是来向圣上汇报绳州事宜,却没成想自个给自个找了一个这样大的麻烦,许大柱国,你说本官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明明是一桩严肃之事,纪寒却将它说的诙谐幽默,连李昆仑都差点没憋住笑意,大笑出声。 纪寒继续自圆自说。 “哎,这一桩案子都够本官头疼的了,可是本官手贱,没事便在镇国司翻阅起了过往的卷宗来,这一翻阅,本官竟然在卷宗中发现了两起失火案。” “这第一起失火案发生在今年,大年十日,卷宗上说,大年十日国库走火,监银司司首冯涵于救火中葬身火海,这第二起失火案发生在大年十七日,谏律司司首何展府上突起大火,阖家上下四十二人无一幸免。” “好家伙,两起失火,连烧死两位朝中大员,这第二起更是残忍,一家四十二口竟然无一人生还,这是要有多丧心病狂的人,才能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不是我纪寒天生爱管闲事,而是我纪寒打小便明白一个道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家国覆灭,何有容身!我纪寒决不允许有奸贼、恶人破坏我赖以生存的家园。两位大人双双殒命,而那作恶的恶人依然逍遥法外,这是何道理?我纪寒便要为两位大人讨回公道!” 纪寒此话落下,许老夫人亦是用一种灼灼的目光在看着纪寒,不仅仅只是许老夫人,便是许平生亦是紧握双拳,用一种崇敬的目光在看着纪寒。 孔珏回眸,守卫在柱国府外的五百御林军回眸,他们正在用一种尊敬与崇敬的目光在看着纪寒。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家国覆灭,何有容身!”魏冉与左宁二人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十六个字。 “先说何展大人,何展大人府中根本不是什么失火,而是有人纵火,这纵火的凶徒,本大人已经将其缉拿归案,此凶徒不是别人,正是监银司副首齐铭齐大人,齐大人不仅是杀害何展大人一家四十二人的凶手,也是杀害飞龙营副营彭于飞的凶手,在本官将齐铭缉拿归案时,齐铭已经主动认罪,这齐铭在未做官时,乃一方外之士的高徒,他便是用方术杀了何展大人一家与彭于飞。” “至于何展大人因何而死?” 纪寒将双眸落在了许瀚身上,看着许瀚,纪寒一字一句的向他说道:“何展大人于东街查货有京中之人于东街私铸启刀,所以何展大人一家才被灭门。” 陈麒终于听明白了! 杀信使的凶器为东启国启刀,何展大人所查之事亦是因私铸启刀而起。 这——这到底是何人?此人真是好大的胆子,杀信使,铸私刀,难道—— 陈麒豁然将目光投向那一副古井无波的大柱国许瀚! “那……那冯涵冯大人呢?”张玮已经完全被纪寒所说而吸引了,他问纪寒此话时,亦是处于一种本能的反应。 “冯涵,冯大人?”纪寒自许瀚身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那已经站在柱国府下的陈麒与张玮。 “张大人,火烧监银司国库的凶手本官也已经查明,冯涵大人一案乃另一桩案子,此案牵扯朝廷官员贪污国库,彭于飞便是涉案中的一员。” “另一桩案子?纪大人,若本官未有听错的话,那齐铭应是奏折、启刀一案的主犯,既然彭于飞是另一桩案子的其中一主谋,那么齐铭为何要杀彭于飞呢?” “为了迷惑本官,或者在皇城造成恐慌,方便其行事,总之那种匪夷所思的杀人法,若是本官未能及时查明,还真可能在皇城里造成不小的动荡。” 纪寒虽是在回张玮,但是却始终在看着许瀚。 “大殿下,张大人可知,这一批丧心病狂、祸乱朝纲之人为何要截奏折?” “为何要截奏折?对啊,他们为何要截奏折呢?”听得纪寒所问,张玮亦是一连重复了两遍。 “因为他们要取圣上而代之,仿造国玺,模仿圣上笔迹,代替圣上处理太武各个州郡的重大事宜。” “什么?纪大人,你是说,有人越过我父皇,代我父皇处理各个州郡往来的政务?” “正是,此人的目的便是要做太武的隐皇帝,或者说是第二个皇帝,或许此人不会危害太武,但太武只能有一个皇帝,这个皇帝亦只能是大殿下的父皇。” “隐皇帝?”听得纪寒此话,陈麒亦是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大柱国,本官这案子查的可清晰?” “除过那些枉死的各路信使,何展大人一家四十二条人命,冯夫人、我镇国司的十三名司卫、彭于飞,还有今日被蛊术杀死的五名不相干之人,大柱国,你算算,这共计有多少条人命?” “天子脚下勾结东启国乱波,此人所犯之罪,怕是千刀万剐亦不能赎其之罪。” “是不能赎其之罪,纪大人既然已经查清此案,便去捉拿凶手,何故来我府上与老夫做这口舌?怎么,难不成纪大人想让老夫与你一同去捉拿此人不成?若是想请老夫,纪大人闯老夫府邸的做法便有些不合适。” 糟糕!听得许瀚此话,魏冉心中已是沉下。 他知道他们手上没有一样能够证明许瀚与此案有关的证据,若是这老家伙拒不承认,他们便真的拿许瀚没有任何的办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07章 无证之罪 “回到第一个问题!”纪寒无视许瀚所说,并向许瀚逼近一步。 “许大柱国,太武十三年六月初七,卯时后,许大柱国于东兴楼私会的究竟是何人?” 迎着纪寒那一双璨若琉璃的眸子,许瀚亦是用一种轻蔑的语气向他回道:“老夫不知道纪大人在说什么。” “好一个不知本官在说什么!许柱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当年在知味观后门见过许柱国密会此人的共有六人而不是五人。那第六人已被本官寻到,许柱国,你是要本官带此人来与你对峙不成?” 纪寒话已说到此地,许老夫人怎生还不明白! “瀚林,告诉我,你可有参与到此案中来?”抬起一双不负韶华的眸子,许老夫人看向那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许瀚并用一种恳求的语气向他问道。 听到许老夫人的问话,许瀚那本是古井无波的双眸终是出现了变化。 问他的是陪伴了他四十余年的夫人,当年的妙龄少女已是白发苍苍,她将她一生中最美丽的年华都用来陪伴于他,他不想欺骗他,可是…… 知子莫如父,知夫莫如妻! 已经不需要许瀚去回答了,她已经从许瀚那一双闪烁的双眸中得到了答案,他不敢看她,所以他的眼神才会躲闪。 “父亲……真……真的是你?”许平生睁大着一双眼眸,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神色与语气看着许瀚问道。 当这一对母子向许瀚问出此话时,魏冉与左宁那一双本是悬在半空的心终是落下。 当陈麒与张玮看到许瀚那一双正在看着许老夫人而闪烁的眼眸时,他二人已经在许瀚的眼眸中看到了答案! 月明朗,星璀璨,人无言! 自许老夫人的身上收回目光,许瀚转而看向纪寒。 在纪寒将整个案子全数讲与他听时,他便知道他藏不住了。 “纪大人,老夫若未猜错的话,纪大人手上并没有任何能指认老夫的证据。”看着纪寒,许瀚用一种似洒脱又似释怀的语气向纪寒问道。 听得许瀚所问,纪寒只是不置可否的向他耸了耸肩膀。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太武能有纪大人,当乃我太武之幸,当乃吾皇之幸。” 魏冉有些听不明白了,这许瀚为何突然开始夸赞起了纪寒。 “纪大人当真是好城府啊,老夫输给纪大人你不冤。” “许柱国,本官相信,这世上再是十恶不赦、恶贯满盈之人亦有他心中的柔弱之处,当本官看到许柱国一家五口其乐融融的在食古董羹的那一刻,本官便知道许柱国心中的柔弱便是柱国大人的家人。” “所以,纪大人你便在舒绒与我儿面前做了一场大戏,引得舒绒与我儿出来阻挠,纪大人,你可当真会工于心计啊,纪大人,难道纪大人便不怕舒绒与我儿不出来相阻吗?” “不怕!” “为何不怕!”听得纪寒此话,许瀚亦是用一种灼灼的语气向他问道。 “因为亲情!本官方才说过,本官看到了许柱国一家在食古董羹,当本官进来之时,在许老夫人眼中看到的只有老夫人对许柱国您的担忧。” “所以纪大人才会在一开始向舒绒说出那句是否真的了解老夫之话,从而触动舒绒是也不是?” “是,本官承认!” “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纪大人便是对舒绒说的是也不是?” “将整个案子只字不差的当众讲来,实则纪大人便是只对舒绒,只对我儿所讲是也不是?” “是!”面对许瀚咄咄逼人的语气与眼神纪寒依然大方承认。 “纪寒,老夫再问你,你手上明明没有任何指证老夫的罪证,为何却敢一意孤行?” “错!不是一意孤行,而是孤注一掷,还有,许大柱国怎会如此认为本官手上没有大柱国的罪证呢?” “哈哈,既有老夫罪证,纪大人不防拿出来让老夫一看。” “一看?许大柱国,这里的每一双眼睛可都是指认你的证据。” 纪寒声音落下,许瀚亦是微微一怔! 是了!当他不回舒绒话时,当他向纪寒问出第一句话时,他便已经承认了。 魏冉与左宁已经给许瀚带上了手撩,当许瀚被二人押出柱国府时,皇城下已是站满了人。 这些人有高官有贵胄,有商贾有百姓,有士绅有三教九流。 纪寒走在最前,他所要去的不是镇国司,而是皇宫,如今此案的重要嫌犯已经被他缉拿归案,此人还是由圣上来审才好。 许老夫人与许平生紧紧跟在御林军身后,当这宫下之人看到许瀚手上所带的那一副手撩时,亦是各有所惊。 这些人是不知道纪寒再查何案的,他们所惊,惊的是许瀚的身份。 五百御林军开路,宫下之人纷纷避让。 当陈三德看到纪寒押送着许瀚向皇宫走来时,他便回照青殿去禀奏陈匡了,虽然陈匡说过今夜宫外之事莫传他耳。 随着一声沉重的吱呀声,宫门大开! “圣上口谕,宣纪寒、许瀚进殿,其他人等在宫外守候,孔珏听令,圣上命你率皇城所有禁军势必将东启国冢原一党缉拿归案。” 陈三德站于宫内,运丹田之气,朗声宣告! “诺,末将领旨!” 孔珏跪地接旨! 朝堂还是那个朝堂,当纪寒与许瀚双双步入朝堂时,朝门无风而闭。 陈三德如木桩般立于陈匡身后,陈匡坐于龙椅之上俯瞰着朝堂上的二人。 两排烛火无风摇曳,将一整个大殿亦是映的忽明忽暗。 “翰林,是他吗?” 这是自纪寒与许瀚进入大殿,陈匡所向许瀚问的第一句话,亦是这第一句话,纪寒亦能清楚的看到许瀚的身子突然颤抖了一下。 “在三德与孤说,纪寒去你府上的时候,孤多么希望这小子是灰头土脸,被你大骂出来的,今夜,孤本想两耳不闻窗外事,好好的睡上一觉,可是孤却怎么也睡不着,三德来了,来告诉孤,你是被这小子押来的,孤便再也没有了睡意。翰林,告诉孤,是他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08章 伏诛 是他吗?难道说圣上知道这幕后主使的真凶是谁? 陈匡的声音时平静的,平静的就像是在与一老友谈心一般。 面对陈匡的两次询问,许瀚都没有作答。 沉默!甚至死寂! 烛灯依然摇曳,将大殿中四人的脸庞亦是映的忽明忽暗。 在一番漫长的死寂中,许瀚抬眸看向那坐在龙椅上的陈匡并向陈匡反问道:“圣上心中既然已有答案,何故在问翰林!” 沉默!又是沉默! 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还要久。 在许久的沉默中,陈匡看向了那站在大殿中一副老神哉哉的纪寒。 “纪寒,剩下的便交给孤,此案你功不可没,什么时候想回绳州便来告诉孤一声,顺便也向宁贵妃辞行便是。” 这是什么意思?此案就这么完了? “圣上,还有一桩案子呢。”纪寒向陈匡提醒道。 “孤知道,冯涵一案,裴纶已经查明,冯涵死前所留下的那本账簿已被裴纶寻到。” 好!圣上明显是给他下了逐客令,纪寒怎能不识趣呢! 虽然识趣,但是纪寒却未移动脚步。 陈匡当然知道纪寒为何还不走,心中虽然想笑,但却笑不出来。 “纪寒,孤不会姑息一个知法犯法之人的,有一句话你说的很对,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话,孤从未忘记!” 能令陈匡于他如此说,纪寒亦是向陈匡重重抱拳。 陈匡乃明君,这是纪寒最庆幸的! 出了皇宫,魏冉三人亦是将纪寒团团围住。 “大人,许柱国是不是已经招供,圣上是不是命大人立刻将那人缉拿归案?” 听得魏冉此话,纪寒亦是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圣上说,后面之事,圣上自会处理,咱们解放了。” “解放?”左宁感觉没有听明白纪寒此话何意。 “走,本官请你们喝酒去,喝完酒,都给老子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觉,睡他个自然醒,睡他个天昏地暗。” 一把搂过这二人的肩膀,纪寒这个亲昵的举动亦是令得二人受宠若惊。 “纪大人!” 身后响起一声轻唤,纪寒搂着哥俩亦是回身看向这唤他之人。 唤他不是别人正是张玮,而陈麒便站在张玮身后。 虽说和这位大殿下接触没多久,但这位大殿下还是给纪寒留下一些好感的。 “大殿下!”纪寒松开二人向陈麒抱拳。 “纪大人,许瀚可向父皇招了?指使许瀚的是何人?” 听得陈麒所问,魏冉三人亦是眼巴巴的看向了纪寒。 这案子他们查了那么久,死了那么多的兄弟,当然想知道这最后的结果了。 “大殿下,不是本官不告诉大殿下,而是本官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纪大人,此话何意?”听得纪寒所说,张玮亦是向他急声问道。 “怎么说呢?好像圣上知道指使许瀚的是何人,我与许瀚进了大殿,圣上便一连问了许瀚两遍,许瀚虽然没回答,但看他那样子已经是默认了。” “父皇知道?还问了两遍,纪大人,敢问父皇问许柱国的什么?” “翰林,是他吗?”纪寒学着陈匡的口吻向陈麒说道。 “翰林,是他吗?”听得纪寒所说,陈麒亦是深深皱起眉宇。 在一番皱眉后,陈麒亦是用一种笃定的语气与眼神向纪寒说道:“本殿下知道父皇所问的是谁了!” “是谁?” 陈麒声音方一落下,纪寒众人便急忙问道。 这一顿大酒是在陈麒的知味观喝的,这座东的自然也是陈麒。 按说以陈麒的身份自然是不会与魏冉、左宁、李昆仑三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把酒言欢的,起初心里有些排挤,酒到半寻,陈麒便发现了与这些身份不等之人一起喝酒的好处。 这好处便是满口市井之言,听的好不畅快,说的好不畅快。 喝到中途孔珏也跑来了。 以冢原一刀为首的十二名刺客已经被他统统捉拿,本来要找这十二名东启国刺客是需要花费许久的时间,但是在许老夫人与许平生的帮助下,孔珏顺利的在许家的老宅内寻到了这十二名刺客。 那冢原一刀之前虽然逃了,但是却也身受重伤,他这一身伤势可全是拜李昆仑所赐。 用蛊术杀死五名杂役的原来是他们之前在柱国府里看到的那名瘦弱之人所为。 此人与十二名东启国刺客已经一并被他送到了京兆府。 至此,这桩惊天大案收关! 陈匡有一叔父,此叔父只比陈匡大了八岁,太武十三年,六月初七,许瀚所密会的那轿中之人正是陈匡的皇叔,陈留。 陈留于许瀚有恩,这恩乃再造之恩,这恩乃救命之恩。 陈氏一族不满靖国暴政揭竿而起,在起义中,声望最高的便是陈留与陈匡。 及谷关一战,许瀚中敌军计,被困及谷命悬一线,陈留得知许瀚被困,便携三千勇士奔赴及谷相救许瀚。 那一战,许瀚是得救了,但是陈留却被敌军的乱矢射瞎了一眼,并毁了容颜。 若是陈留不在及谷一战中毁容,那么陈留便是太武帝最有力的竞争者。 靖国覆灭,陈留隐退,陈匡因亲手诛杀靖帝,才登上这至尊之位。 至于陈留为何要截获奏折、私造国玺,仿照陈匡笔迹,亦是沦为一桩悬案。 在许瀚被纪寒押出柱国府的第二日,陈留于府中自尽的噩耗传入宫中,许瀚得知陈留自尽,亦在牢中咬舌自尽。 祸不及妻儿,罪不诛九族! 这是纪寒于朝堂上所说之话,陈匡当即采纳! 轰动皇城的隐皇帝一案,就此落寞! 对于陈留于府中自尽,众说芸芸。 “圣上!” 照青殿内,紫烟袅袅,纪寒看着那坐在塌上一脸忧容的陈匡亦是小心唤道。 “你一路追孤到照青殿,有何要事!” 有何要事?纪寒想说又不敢说。 瞧着纪寒那一副吃焉的样子,陈匡亦是强打起精神向他问道:“怎么?可是不敢说?” “是,圣上慧眼如炬,臣确实有事,但臣还真不敢说!” “不敢说你何故追孤?这可不像是你平日里的作风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09章 如梦令 被陈匡这么一说,纪寒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孤听闻你近日与大皇子走的很近,你这不敢向孤说的话,可是与他有关!” “冤枉啊圣上!”听得陈匡此话,纪寒便连叫冤枉,只是这冤枉二字却喊的毫无诚意,便是连陈三德都能听得出来。 无视纪寒这声冤枉,陈匡亦是再次向他说道:“纪寒,你可知孤为何如此纵容于你,别说你自个儿没察觉到。” 忽而听得陈匡此说,纪寒亦是为之一怔,这个问题他早发觉了。 “为何?莫不是我是圣上您的私生子?”纪寒睁大着一双眼眸亦是用一种震惊的语气说道。 “私生子?”听得纪寒此话,陈匡与陈三德皆瞪大了双眼。 “混账东西,你乱说什么!” 不等陈匡开口,陈三德亦是厉声向纪寒喝道。 “原来不是啊,那是为何?”纪寒亦是鼓动着一双眼睛看着陈匡问道。 这家伙是装的还是真这么想? “算了,孤懒得回答你,此次大皇子于此案有功,孤便赏他可以上朝参政,至于你,你的赏赐便算了。” 陈匡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深意,只是纪寒不善此道,所以听不出来。 待得纪寒离去,陈匡才转眸看向陈三德,并向陈三德悠悠的说道:“你说他方才是故意这么说,还是无意而言?” 照青殿中只有二人,陈三德在听得陈匡此问后,亦是回道:“不似是装,三德倒觉得当时这小子还真是这般想的。” “呵!他还真敢想!” 陈三德未去接陈匡的这句话,而是向陈匡言道:“圣上不赏纪寒,可是为了让大殿下记下纪寒的好?” “什么都瞒不住你,其实孤早有让麒儿参政的打算,以其让他背着孤拉拢朝臣,不如如了他的心意让他登上朝堂,至于麒儿……” “三德,你差人去一趟麒儿的府上,便说他母妃唤他,将他带到照青殿来见孤。” “诺!” 陈三德领命而去。 陈麒终于如愿以偿站在了这朝堂之上,当他得知父皇并未赏赐纪寒时,立时便想通了此中关键。 父皇不赏纪寒,许是因纪寒向父皇提了让他登堂入仕之意,父皇才会收了于纪寒的赏赐。 这叫陈麒好生愧疚的同时,也无疑为他敲响了心中的警钟。 未能参政时,他可以私下结交朝中大臣,这上了朝堂,他的一举一动便全在陈匡的眼皮底下。 看来父皇并未有让他入仕之意,他的入仕是纪寒用他的功劳换来的。 此机会得来不易,他定要珍惜! 纪寒要走了! 陈麒亲自在知味观为他摆下了践行宴。 这一场践行宴来了许多的达官贵人,而这些达官贵人皆是拖家带口来的。 没办法啊,不带不行啊! 家里的女儿吵着闹着要见纪寒最后一面! 卢萧是板着一张脸来赴宴的,他岂能看不出自己的这个宝贝孙女对纪寒动了春心。 纪寒本就不盛酒力,这酒喝了还没一半,人就开始漂了。 “在做的各位妹妹们,我知道我很优秀,但是!” 半面红潮,半面醉意,连陈麒听到纪寒此说,都将脸埋在了桌子下面。 “但是,我纪寒已经名草有主,在此,纪寒便向各位妹妹们陪个不是了,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纪寒在此祝各位妹妹都能早得贵子……啊不是……应该是早得良缘。” “我呸!”一些达官贵人们听得纪寒此大言不惭之话,亦是纷纷往桌子下面吐起了口水。 “纪公子!”卢葶半面红晕,半面醉意,无论卢萧如何向她使眼色,她都视而不见。 手捉酒盏,双眼朦胧,走至纪寒身前,而后站定。 “纪公子,今日一别不知何日相见,箐儿犹记公子那日于赏花大会所做的那首诗词,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上眉头,却上心头。” 在卢葶已醉意念出此诗时,那些已是有些微醺的闺阁小姐们皆是露出了陶醉的神色。 “纪公子,在临别之际,葶儿斗胆想请纪公子为箐儿送一首诗,不知纪公子可否成全箐儿心意。” “作诗啊?葶儿姑娘,其实我不会作诗,我所在赏花大会吟的那些诗,都是前人的大作。” 纪寒是借着酒意说出了真话,可是奈何卢葶不信啊,非但卢葶不信,在场所有来为纪寒送行的达官显贵与闺阁小姐们也自是不信。 若是前人所作,他们怎么从未听过? 况且纪寒所在赏花大会作的那三首高作,每一首皆能流芳千古,这能流芳千古的佳作,若真是前人所作,他们这些饱读诗书的大人与闺阁小姐们自然听过。 “纪大人,你这是何意?我孙儿要你作一首诗送她,你何故推辞?”卢萧算是看出来了,今日若是纪寒不为他这个宝贝孙儿送一首诗,他这宝贝孙儿怕是要得那相思之病了。 卢萧已是心升怒意,认为纪寒实为推辞! “好!那我便再借前人的大作,吟上一首。”纪寒听出了卢萧的怒意,若是在不答应,他可真要被落下自持才高的坏名了。 起身,踢椅,后退,一气呵成。 纪寒晃晃悠悠而站,所有闺阁女子亦是拖着下颚等待着纪寒再吟佳作。 “姑娘闺名中有一葶字,那么我便以此葶字为谐音吟一首词。” “好!洗耳恭听!”卢葶撑起下颚,翘首以盼。 纪寒要吟诗,这些方才还唾弃于他的这些大人们已是纷纷正起了身子。 此子虽然脸皮厚,可奈何人家这诗作的可是一流。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处。”纪寒摇头晃脑的吟出了这第一阙。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好诗!”纪寒此吟作罢,一名公子亦是拍桌叫好。 纪寒摇头晃脑的看了这位公子一眼,而后拿起桌上酒盏一饮而尽。 将酒盏放下,纪寒向后晃悠悠的退了一步。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0章 哥只是个传说 此诗吟罢,满楼鸦雀无声! 这些本不盛酒力的闺阁小姐们那看纪寒的眼神仿似是要将他吃掉一般。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此句妙哉,妙哉!”还是那位之前为纪寒喝彩的公子哥打破了满楼的平静。 “妙是妙,只是太过文气,我还是喜欢纪大人所作的那句,我花开后百花杀,此句初听杀气腾腾,再品回味无穷。” “纪大人,太偏心,我等亦是来为纪大人践行,纪大人不能只送箐箐姑娘,我等也要大人送诗一首,大家说如何?”一位公子哥起哄,自然也得到众位公子哥们的支持。 “对,没错,纪大人不能如此偏心,我等也要纪大人送诗一首。” “对,方才纪大人以箐字谐音为起,这次便以酒为题可好?” 纪寒本就喝的有些上头,如今再被这群公子哥们一挑唆,整张脸亦是如烧红了一般。 “再吟一首又何妨!以酒为题又何妨?你们都给我听好了。” 瞧这架势纪寒是真的喝醉了,此刻便是魏冉想拦也拦不住。 作诗他不懂,但他却知道作诗很难,皇城中大半官员都来为纪寒送行,其中有几位大人那可是历年科举的状元与榜眼。 或许纪大人方才所做的那一首确实是好诗,所以这些前状元,前榜眼们才没有对纪大人方才所做的那一首诗词品头论足,可是如今大人都喝成这幅得性了,还能再作出诗来吗? 摇摇欲坠中的纪寒晃悠悠的走至桌前,而后低眸看向卢葶说道:“给我斟酒!” 卢葶拿起酒壶,为纪寒斟了满满一盏,并亲自起身送到纪寒手中。 瞧着自个孙儿看纪寒时那含情脉脉的样子,卢萧气的牙直痒痒。 还吟诗,再吟,怕是他宝贝孙儿的魂都要被纪寒勾去了。 再次一饮而尽,纪寒竟是在卢萧那一双都要喷火的眼神下,伸手扶住了卢葶的肩膀。 站在纪寒身后的魏冉看到这情景,赶忙将纪寒的咸猪手从卢葶的香肩上取下。 “大人,你吟诗就吟诗,求您可别对首辅大人的孙女动手动脚的。”魏冉一边看着卢萧那一双都要吃人的眼睛,一边在纪寒身后好心提醒纪寒道。 “对,吟诗,吟诗!” 放下酒盏,纪寒而后一扫众人。 “你们都听好了!”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花,又摘桃花卖酒钱。” “倒酒!”一阙吟,纪寒便欲要再伸手去勾卢葶的肩膀。 魏冉哪里敢让他勾,便连忙为纪寒斟了一盏满酒。 此酒下肚,纪寒的身子亦是开始踉跄。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间酒,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的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诗吟罢,酒盏落,纪寒哧溜一下便溜到了桌子底下。 完了!大人真醉了! 魏冉连忙将纪寒从桌子底下给拖了出来。 拖出纪寒的那一刻,他发现满场的达官贵人,公子小姐们亦是睁大着眼睛,张大着嘴巴。 便是连陈麒亦用一种惊为天人的目光在看着那已经阖上双眸嘴里吹着酒气的纪寒。 此诗—— “此诗——”那位之前为纪寒喝彩的公子哥,长了好几次嘴巴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此诗明明是在藐视富贵功名,可是却将这种藐视用豁达所解。 这便是境界,这位公子哥突然发现他与纪寒的人生境界便如纪寒方才说吟的那句,一在平地一在天一般。 “此诗——”卢萧第一个站起,他乃内阁首辅,文采自是出类拔萃。 与卢萧一同站起的还有数位朝廷官员。 “纪大人的境界非我所比,惭愧,惭愧!” 魏冉不知纪寒到底作了一首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诗,竟是让一名状元都自愧不如。 “卢阁老,不知卢阁老可知纪寒师承何方高人?” 一名与卢萧年龄相仿的老大人向卢萧请教道。 “师承何人?”卢萧静静的看着那趴在桌案上已是睡过去的纪寒,此刻他也很想知道纪寒到底师承哪位高人。 若是……若是此子未有入赘宁将军府,卢萧都有将纪寒收归门下的打算了。 宁老头,你可真是捡了一个宝啊! 在甜的瓜那也是人家墙头里的,他卢萧便是再羡慕,总不至于将自己的宝贝孙儿送过去做妾。 明明是为他来践行,可他却先醉倒! 纪寒呼呼大睡了两日才醒,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向宁贵妃辞行。 宁贵妃自然对他一阵嘱托,纪寒自然洗耳恭听。 宁贵妃只比宁嫣长了五岁,如今的她可是风华正茂之时。 自家的姑爷如此了得,她自然欢欣。 向宁贵妃请了辞,纪寒便又去找陈匡向陈匡辞行,可谁知,陈匡根本就不见他,只是命陈三德赏了他两百两的盘缠便将他给打发了。 纪寒心中一阵肺腑,而后便又去找孔珏。 找孔珏一为辞行,二便是向孔珏讨要方士了。 孔珏自然放人,因为将方士留在纪寒身旁要比留在宫里做御林军更能发挥他的特长。 二人年龄虽差了一轮,可也是称兄道弟间的情分。 陈思思着一宫女嘱咐纪寒别忘了之前曾答应她的事,此事纪寒自然没忘。 魏冉与左宁二人已经接走了元柳生,一行六人轻装出发。 皇城别了!再回来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丫头,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北城城墙上,卢萧一脸溺爱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儿说道。 卢葶是真的喜欢上了纪寒,她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喜欢上纪寒的。 摊开魏冉给她的字条,字条上赫然写着一行横七八歪的字。 “别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这个字条她看了又看,愈看愈是伤心,她是被拒绝了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1章 绿林候 显然是!只是纪大人连拒绝都拒绝的如此清新脱俗,她竟是连恨也恨不起来。 此回绳州山高路远,纪寒归心似箭,一路马不停蹄。 嫣儿,你还好吗?哥很想你! 明雅、清儿你们还好吗?等哥回去便八抬大轿迎你们过门。 这一路上纪寒都在笑,骑马在笑,歇息在笑,吃饭在笑,连睡觉也在笑。 中间有好几次魏冉都忍不住想要方士为纪寒驱驱邪气,方士亦有这个打算为纪寒做上一场法式,但是却被李昆仑所阻。 李昆仑一语便道破了纪寒一路为何总是发笑的原因,原来他们的大人是赶着回去娶妻呢。 因为隐皇帝一案,纪寒足足在皇城里多逗留了一月有余,如今已是四月,正是春暖花开叶正茂时。 两旁官道翠绿成荫,野花成群,纪寒心情亦是大好。 六人勒马而下,随便找了一处绿荫坐下休息。 这一路上元柳生都未曾与纪寒五人说话,便是出了皇城纪寒亦未在他的脸上看到任何的欣喜。 这小子心里绝对有事! 将一水囊递给纪寒,魏冉向纪寒说道:“大人,前方便是蕲州城,我们若从蕲州城走水路回绳州,能节省许多的时间。” “能节省许多的时间?”听得魏冉此话,纪寒亦是露出诧异之色。 这太武地理志,纪寒自然没有魏冉精通,如今听得魏冉所说,纪寒亦是当下便答应了下来。 “好,那咱们就入蕲州走水路。” 六人大概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再次翻身上马,等赶到蕲州城时已是黄昏。 晚霞美如画,将整个蕲州城亦是妆点的宛如是一座披着一身霞色霓裳的绝世女子一般。 魏冉想是曾来过蕲州,在入城后,魏冉便带着纪寒五人直奔蕲州码头。 蕲州临江,此江名为墨江,墨江自蕲州而起,汇海而尽。 在一行六人赶至蕲州码头时,天色亦是近晚,江面渔火点点,码头一片繁荣。 这蕲州码头之大超出了纪寒的预期,在码头上忙碌的人亦是形形色、色。 这些人有江湖绿林,有商贾平民,有贩夫走卒,亦有码头劳工。 蕲州码头共分五个泊口,其每一个泊口都停泊着大小不一的商船。 “大人,蕲州乃圣上祖地,亦是我太武最为重要的一座枢纽之城,此城贯通南北,纵横西东,可谓是一城通万路,一江渡万险。所以蕲州城本地人倒是很少,来此城做生意的商贾与走卒倒是占据了此城人数的多半。” 这魏冉倒不是博学,而是他对太武所有州郡的民俗风情皆了如指掌,纪寒这一次倒真是捡了个宝。 左宁自不必说,此人所擅长的乃是仵作之术,二人各有所长。 再加上方士,纪寒能得这三人可谓是如鱼得水。 魏冉轻车熟路的带着纪寒五人来至一泊口,此泊口共停五船。 最首之船乃一艘大船,此船足高便有十余名,船长将近三十余米,亦是蕲州码头所停泊在港的最大的一艘船只。 此船后便是四艘小船,称其为小船只是因为与这首船作为比照所对比。 纪寒只是目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一支船队了。 首船船帆扬起,借着这江面上的点点渔火,纪寒亦清楚的看到了这艘首船船帆之上所写的一个大大的“霍”字。 “是霍家船!”魏冉抬眸凝视着这船帆上的霍字亦是用一种凝重的语气向纪寒说道。 “霍家船?”听得魏冉如此凝重的语气,纪寒亦是转眸看向魏冉问道。 “恩,大人,这霍家船乃霍武侯的私船,正常情况下霍武侯的私船是绝不会轻易出动的,若霍家船出动,便代表其船所运之物非同小可。” “霍武侯?这名字还挺霸气的,难不成他是我朝的一位封侯的侯爷不成?” “大人说对了一半,这侯爵之位却是圣上亲封,但霍武侯却非官场之人,乃是一方绿林豪强,圣上能平定靖国,创太武国号,其中江湖绿林功不可没,这也是圣上在登的大宝后,立下庙堂与绿林永不互犯的原因之一,而这位霍武侯便是被圣上所封的绿林候中的一位。” 绿林候?纪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新名词。 “大人,看来我们要等到明日才能登船了,霍家船从不载客,这是霍武侯所立下的规矩。” “恩!”纪寒向魏冉轻轻点头。 蕲州码头五大泊口,皆有路牌,魏冉领他们前来的这个泊口便是标注去往沧州的泊口。 六人已经要转身离去,然而便在纪寒六人转身的刹那,却发现他们的后路已被堵住。 堵住他们后路的不是贩夫走卒,而是一名名手持寒刀的绿林。 站于这些手持寒刀绿林最前的乃一青年,此青年剑眉星目,身背一柄足以他一般身长的阔剑。 一身蓝袍,头顶紫冠,好不英武。 “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窥伺我霍家商船!”青年星眉倒竖,在说话间已是伸手握住身后所背阔剑的剑柄,瞧他这架势,怕是一言不合,便要挥剑相向了。 这青年不给他们好脸色,李昆仑亦不会给他好脸。 向前迈出一步,李昆仑亦是开口便道:“窥伺?窥伺你个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窥伺你家的商船了。” “哼!休要狡辩,自你们六人踏入码头,便一路直奔我霍家商船而来,行路明确,足不耽搁,不是窥伺我霍家商船是何!” 这青年说话条理清晰,亦是令的纪寒都不觉多看了这名青年一眼。 魏冉在征询纪寒是否亮明身份,但见纪寒点头,魏冉亦是向前迈出一步。 自怀中取出镇国司令,而后丢向紫冠青年。 青年伸手接住魏冉丢来之物,而后细看。 “你们是镇国司的?”待看清令牌,紫冠青年亦是用一种询问的语气向魏冉问道。 “恩,我们本是要在此登船去沧州,见得是霍家船,才会转身离去,因为霍武侯曾立规矩,霍家商船从不载客。” 听得魏冉此话,紫冠青年那本是提防的神色才得以缓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2章 此女有匪 “既是如此,方才便多有得罪了,几位请!” 在向魏冉说话间,紫冠青年已是为纪寒六人让开一条去路。 纪寒行于最前,魏冉五人跟于身后,在一路前行中,纪寒于这些刀手的身旁接连看到了数十个木箱。 这数十个木箱,每一个皆有一米多高,而其木箱的表面亦不是干涩,而是潮湿。 在纪寒路过这些木箱时,甚至清楚的看到有几个木箱正在往外渗着淤水。 “动作都快一点!” 紫冠青年站于最前开始催促这些刀手。 行出泊口,纪寒亦是皱眉回身再次看向了这些搬货的刀手们,这每一个木箱里装的到底是何物,为何会往外渗水,而且这木箱看着也不是很大,为何四个人搬运都会显出一副吃力的样子。 “那里面装的是活物!”一声清冷中透着淡漠的声音于纪寒耳边突然响起。 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自皇城出来一直都未有与纪寒说过话的元柳生。 “你说什么?”纪寒看向元柳生皱眉问道。 “我说那箱子里装的是活物。” “活物?你怎么能确定里面装的是活物?”不待纪寒发问,李昆仑已是抢先向元柳生问道。 “信不信由你们!” 瞧着元柳生那凝重的眼神,纪寒感觉这家伙不像是在信口雌黄,既然他没有说谎,那这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何种活物,竟然会有如此之重? 抛锚了! 便在船夫已经将船锚收到甲板上时,一人忽而自那足有十米多高的巨大商船上一跃而下。 这跃下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紫冠青年。 紫冠青年一个起落间便落至纪寒六人身前,而后在纪寒诧异的神色下向纪寒抱拳道:“几位官差,郡主特令几位官差可乘霍家船远行。” 郡主?登船? 纪寒本不想登上这艘大船,可是奈何人家都将郡主给搬出来了。 这位郡主想必应该便是霍武侯的千金了,不然怎敢称为郡主。 “好,那就多谢郡主好意成全。” 这既要上船,却不放登梯下来,十米多高,紫冠青年一跃便跃了上去,根本就不问纪寒六人是否懂武,是否能跳的上来。 “我跳不上去。这郡主分明就是在刁难咱们。”李昆仑直接了当的说道。 “或许也是一种试探,试探咱们有几分本事。”魏冉站在船下分析道。 “俺……俺也跳不上去。”方士瞅了瞅这么高的船,一阵犯难的说道。 “哎,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小时候不好好用功,现在到了考验你们的时候,一个个都傻眼了。”纪寒说话时已是捉住了方士与李昆仑的肩膀。 提起丹田之气,身脚一跺地面,纪寒忽而便拔地而起。 见纪寒运起轻功,魏冉也不管这元柳生是否会武,便提着他的肩膀也是一跃而起。 六人终是上了甲板,在登上甲板的那一刻,映入纪寒双眸中的除之那被黑布盖着的货物之外,还看到了好些个凶神恶煞之人。 这些凶神恶煞之人一看便是绿林人士,有的肩扛一双流星锤,有的手提一杆盘空棍,更有的明明很年轻却拄着一根拐杖…… 总之,两个字,奇葩! 这长相奇葩,手中的兵器也奇葩。 “是梨北八仙与桃南六怪。” 纪寒认不得这船上之人的身份,左宁与魏冉却是认得。 这梨北八仙与桃南六怪乃江湖绿林中赫赫有名的高手,江湖传闻这梨北八仙与桃南六怪见面便会斗的不可开交,相斗的理由虽是不详,但只要他们这八仙六怪碰面,便定会彼此大打出手。 “魏冉,你刚才说什么?说他们是什么八仙?什么六怪?”纪寒听到了魏冉所说,但是却听得不大清楚。 “回大人,是梨北八仙与桃南六怪。”魏冉在一旁小心提点纪寒道。 经过魏冉的提点,纪寒亦是认真的数了一数站在甲板上这其貌不扬的人数,这一数还正好十四个。 “大人?你们方才都听到了?”肩扛一对流星锤的大汉看向身旁拄拐的瘦脸青年说道。 “大哥,听得门清,郡主是怎么个意思,为何要把当官的叫上船?”拄拐的青年看着纪寒六人亦是带有敌意的说道。 “哼,你们梨北八仙是没将脑子带出门,郡主让他们上船还能有几个意思?”手拿一条盘龙棍的浓眉大汉带着一脸鄙夷的看向那肩扛一对流星锤的大汉讽刺道。 “几个意思?”纪寒感觉听不懂这些绿林们在说什么。 便在纪寒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头脑时,一名一身青色劲装的女子自此船的船舱中行出。 行出,而后看向纪寒六人张口便道:“你们六个谁的官最大?” 听得此女此话,魏冉五人同时向后撤出一步。 “你?”此女看到那孤零零站着的纪寒露出一副古怪的神色。 伸出葱白玉指,而后指着纪寒并带着一副怀疑的神色张口再问:“你的官最大?” “算是!”纪寒揉揉鼻子回道。 “有多大?”女子再问。 “这个不好说,反正挺大的。” “呦,你还挺自信,那就你,跟我进来,我家郡主要见你。” 这女子充其量也就十八九岁,竖起眉来,挑起眼来,看似威风,却难掩面上的幼嫩。 一路跟随这名女子走入船舱,在走入船舱的刹那,纪寒亦明显感觉到此船颤动了一下。 船开了! 于黑夜中驶入这一条被月色笼罩的墨江。 而在船开的刹那,纪寒发觉他好像上了一条贼船。 船舱里灯火通明,一名女子大马金刀的单脚踩在一货物之上。 此女系男发、着戎装,眉宇之间亦是透着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 犹是其手下所矗的那一柄金丝大环刀,更是为此女平添了一种悍匪的气质。 此女美吗?纪寒不做评价,但此女绝对是纪寒见过最英姿飒爽的女子。 见纪寒已被带到,此女便嗖的一下从那脚踩的货物上跳了出来。 跳出的刹那,纪寒便看到了一双……一双笔直、纤细而修长的美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3章 你就是纪寒? 太武大多女子都穿长衣、长裙,而这位郡主却不同,人家穿的可是一条贴身的修身皮裤。 卧槽!上戎装,下皮裤!这他妈的是一位郡主该穿的衣着?这他妈的穿的也太前卫了! 霍武侯乃一方绿林,霍夫人出身匪寨,而霍燕燕更是完美继承了其父其母身上所有的优缺点。 纪寒想要从霍燕燕的这一双笔直而纤细的美腿上移开目光,可是奈何这双眼睛根本就不听他的使唤。 “嘚,你这个色胚子往哪看呢?你不看本郡主的脸,盯着本郡主的腿看什么?” “诶?”突而听得霍燕燕此话,纪寒亦是赶忙从霍燕燕那一双看着就让人想犯罪的美腿上收回目光。 “听紫霄说你是镇国司的?”霍燕燕挑起一双星眉看着纪寒问道。 许是太久没有看到穿着如此前卫的女子,纪寒竟是看的不觉有些发痴。 那一身戎装将霍燕燕的上半身勾勒的凹凸有致,再加上她那一张英气十足的脸庞,纪寒真的是看的有些痴醉。 “问你话呢?你倒是答啊,总是盯着本郡主看什么啊?难不成你要用意念与本郡主交流?” “啊?那个是……对……我是镇国司的。” 听到纪寒的回答,霍燕燕亦是再次向他问道:“听闻你们镇国司专横跋扈,什么人都敢得罪,什么人都敢惹,这个不是传闻。” “专横跋扈?什么人都敢惹?”这便是外界对镇国司的评价吗?他纪寒怎么没有感觉到呢? 便在纪寒打算为霍燕燕纠正一下她对镇国司的误解时,霍燕燕却是伸出手臂突然搂住了纪寒的肩膀。 纪寒被霍燕燕这个大胆的行为可着实吓了一跳。 搂着纪寒的脖子,而后霍燕燕便向纪寒再次说道:“这位官爷帮本郡主个忙呗?” “帮你什么忙?”纪寒下意识的向霍燕燕问道。 “帮本郡主捉拿一个妖女。” “妖女?” “恩,说起来,本郡主在这妖女的手里可是吃了好多次的苦头了,近日本郡主偶尔听得此妖女害怕那种浑身滑溜溜的东西,于是本郡主便载了二十箱的水泥鳅。”霍燕燕在向纪寒说此话时,那一双星眸亦在泛着狡黠的光芒。 听到这里,纪寒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这怎么听都感觉是这郡主与那位她口中的妖女二女之间的私人恩怨,这郡主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还赶着回绳州呢,哪有闲工夫帮她这等闲事。 而霍燕燕此话亦为纪寒解开了那木箱里的疑团,原来那一个个木箱子里竟然装的是水泥鳅,怪不得,木箱会往外渗水呢。 瞧着纪寒始终不说话,霍燕燕亦是忽而放开纪寒,面露嗔怒。 “哼,本郡主听紫霄说你们是要去沧州,那可真不巧,本郡主这船是往亳州去的。” 亦是在霍燕燕向纪寒说出此话的同时,魏冉五人已是冲进了船舱。 “大人,船掉头了,此船怕不是去沧州的。” 听得魏冉此话,纪寒亦是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道:“魏冉,郡主殿下说这船是去亳州的,亳州离沧州远吗?” 亳州离沧州远吗? 在纪寒向魏冉问出此话时,那霍燕燕竟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那个……大人,这不是远近的问题!”魏冉向纪寒小心说道。 “不是远近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 “大人,沧州在南,亳州在北。”魏冉点到为止,剩下的便要纪寒自己去想了。 “沧州在南,亳州在北?卧槽!南辕北辙?”纪寒彻底的傻眼了,感情他这不是回家,而是离家越来越远,他妈的,老子还等着回去成就千古伟业呢。 在听得魏冉说时,元柳生亦是变色。 如若真去了北边,那离他归国之期不是又要遥遥无期了? 本指望跟随纪寒到了绳州,便求纪寒给他一条船,他独自滑回西泊国,可是如今看来,这指望怕要变成奢望了。 “纪大人,你如此聪明绝顶,怎么不在登船时问一下这船要行去哪?这下可好,我们要何时才能回得绳州?” 不怪元柳生心升愤怒,纪寒也觉得他的脑子当真是瓦特了。 “你们别吵!”霍燕燕再次往那货物上一踩,而后看向那正一脸迷茫的纪寒说道:“事已至此,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帮本郡主捉了那妖女,本郡主自然会送你们回绳州。” “妖女,捉什么妖女?”魏冉感觉听不懂这位郡主在说什么。 明明是在问,但霍燕燕却不回答。 再次从货物上跳出,霍燕燕一步便跃至纪寒身旁。 “他方才唤你什么,纪大人?” “别告诉我,你就是那个公然在朝堂上褪裤的纪寒?宁将军府的赘婿?” 霍燕燕像似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在欣赏着纪寒。 “那些都是陈年往事,本官早就将那病治好了。”纪寒怎能不知这霍燕燕看他那眼神里的意思,便立刻向霍燕燕义正言辞的说道。 “治好了?这么快?谁能证明?你骗鬼的!”霍燕燕在向纪寒说此话时,还故意看了看他的下面。 魏冉傻眼了,因为他看到霍燕燕正在看纪寒的什么地方了。 这郡主这么彪悍的吗? 李昆仑倒是没什么表情,他姐夫治没治好,和你有个毛的关系啊。 “郡主还是说说那个妖女。本官还赶着回去与夫人团聚呢。”在心中叹了一气,这贼船既然已经上了,便唯有任命。 “纪大人果真爽快!”听得纪寒此话,霍燕燕亦是自纪寒的下面收回目光。 “那妖女名叫骄阳,在亳州城里是举州闻名的魁首,本郡主平时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穿着男装去逛花楼,那骄阳在亳州如此出名,本郡主当然要去一睹她有多美了。” 身为女子却喜逛花楼?纪寒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有着特殊嗜好的霍燕燕了。 “既是一方花魁,郡主为什么要说她是妖女呢?难道此女精通什么媚人之术不成?”魏冉皱眉向霍燕燕问道。 “花魁?媚术?你们也太小看她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4章 天阳教 “小看?如何小……小看?”方士听得霍燕燕此话亦是带着好奇问道。 “如何小看?”霍燕燕抬头苦想了许久却是都没能回答上来。 瞧着这霍燕燕的架势,纪寒感觉这女子好像有些不太靠谱啊。 “这么说,敢问郡主为何非要带上我们?只是一个青楼里的女子而已,以郡主的身份不会对付不了一个这样的女子。” 纪寒一语便问道了关键之处,听得纪寒所问,霍燕燕亦是向纪寒投去赞许的神色。 “还是纪大人聪明,一下子便问到点子上了,我虽挂着个郡主的头衔,但在江湖里可没人会买我这郡主的账,便先不说江湖,只说官场,在官场里又有几个会敬待我这个郡主的?我爹只是被圣上封了侯爵,又没入仕,只是挂个空名罢了,” “再说那妖女,那妖女在亳州说她能呼风唤雨也不为过,亳州城里的那些做官的,早被这妖女迷的神魂颠倒了,所以呢,在紫霄告诉本郡主你们来自镇国司时,本郡主才会邀你们上船,因为只有你们才能将手伸到亳州去啊。” “他们便是能管制亳州官员,亦不可能徇私枉法帮郡主您对付一位出身青楼的女子。”待得霍燕燕话一落下,元柳生便以一种淡漠的语气向她说道。 “徇私枉法?怎么就是徇私枉法了,本郡主敢用人头做担保那骄阳绝对有问题。” “什么问题?” “她懂武,不但懂武,而且武功还很高,还有亳州里的那个天阳教,本郡主猜测她与天阳教也有关系,不但与天阳教有关,本郡主还觉得那天阳教便是她一手创立的也不一定。” “天阳教?郡主,冒昧问一下这天阳教又是什么?”听得霍燕燕所说,纪寒已经开始上心了。 听得纪寒所问,霍燕燕亦是开始敏思苦想,在敏思苦想了好一番后,才向纪寒回道:“这个,本郡主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你们说,总之自那天阳教进入亳州城后,亳州城里的百姓们就都开始不正常了,而且,本郡主在亳州城的时候,有好几次跟踪那个狐媚子都跟踪丢了,有一次本郡主跟踪她的时候,还被好几个高手给围攻了呢,要不是紫霄那时在,本公主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还都不是令本郡主最气的,令本郡主最气的便是那亳州里的官员,本郡主让他们去查那狐媚子和天阳教,可谁知他们只是嘴上答应,根本就不行动。” “所以,这一次我才带梨北八仙与桃南六怪准备将她捉上船来,本郡主就不信,将她丢入这几百只水泥鳅里她会不招?” 这霍燕燕虽然愈说愈是离谱,但纪寒却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身侠女之气。 “纪寒,我听说你在皇城屡破奇案,那靖国太子如此狡猾都被你识破了他的奸计,这一次,有你相助,我相信你也一定能识破那骄阳的身份。” “好,既然上了你的贼船,那我也没其他选择不是?只是先说好,若是此女没有问题,郡主便送我们回绳州。” “好说好说!”霍燕燕一拍胸脯向纪寒保证道。 船行七日,这七日里霍燕燕不是逼问他到底治没治好,便是逼问他宁嫣是不是后悔娶了他。 纪寒很无语,无语到很想一脚将她揣进这墨江里。 商船并未在亳州靠岸,而是在亳州境外的一处船港靠岸。 下了船,纪寒亦是一阵唏嘘! 怎么又是青楼!怎么自他出了绳州便与青楼二字解下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缘分呢? 自此船港去亳州还要半日的时日,纪寒只带了魏冉一人先行赶去亳州。 而霍燕燕等人则暂且留在船港。 这是纪寒的命令,便是李昆仑想要跟去,亦被纪寒拒绝。 当二人赶到亳州城下时已是入夜。 入夜正好,这入了夜才是青楼生意最兴隆之时。 然而便在纪寒与魏冉入城后,二人便发现了这亳州城里的一个怪相。 什么怪相?这怪相便是二人自入城的这一路上竟然见到了许多身穿红袍的男子。 这些男子衣着统一,看来便是霍燕燕之前所说的天阳教的教众了。 而这些天阳教众好像在这亳州城里极有威望一般,凡是百姓见了他们都会驻足向他们问好。 看到这一幕,纪寒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而魏冉亦是在深深皱眉。 这天阳教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令得亳州百姓如此以礼相待。 朝廷可以纵容绿林开山立派广收门徒,那是因为绿林便是绿林,并不会做出那蛊惑百姓之事,而这天阳教,好像已经超出了宗派的范畴。 “大人,这天阳教……”魏冉紧紧的盯着前方的一名红衣教众,他不知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此刻他心中的疑惑与对这天阳教的理解。 便在魏冉向纪寒询问时,他亦清楚的看到与听到一名百姓与这名红衣教众的对话与动作。 “上人,我家孩子近日得了风寒,可否求上人赐我家孩儿一滴圣水。” 这名百姓是用一种恳求与殷勤的语气向这名天阳教教众说出此话的。 “无量功德!”红衣教众一手扶掌向这名百姓躬身行礼,一手自衣袖中取出一琉璃瓷瓶放入这名百姓手中。 百姓欣喜接过,并向这名红衣教众说道:“感谢天阳神尊,待小儿风寒痊愈,小人定会带小儿去天阳宫前为天阳神尊烧香供德。” 得了风寒不找郎中却找这什么天阳教的教众讨要圣水?这圣水真能治病吗? “魏冉,你速去将方士带来。”方才这一幕纪寒亦看到了,向魏冉说此话时,纪寒的声音亦是透着一种阴沉。 “诺!卑职这便去。” 待得魏冉离去,纪寒亦是向着一名正站在街边的红衣教众走去。 走至这名红衣教众面前,纪寒却不说话,而是静静的从上到下的在打量此人。 此人看面相不过三十余岁,眉宇间亦是透着对纪寒的提防。 “你……你看什么?”被纪寒看的心里有些发慌,这名教众便向纪寒冷声喝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5章 方外之国 “那个,这位大哥,咱这圣水是不是什么都能治?”纪寒换了眼神,换了面色,转瞬间便化为了市井状。 “无量功德,你好大的胆,竟敢置疑圣水!”这名教众听得纪寒所问,亦是再次厉声喝道。 “不是质疑,哎,大哥,实不相瞒,我有难言之隐啊,我家婆娘总说我不行,所以我就寻思着这圣水是不是……” 纪寒在向这名教众说话时,半分扭捏,半分殷切。 “哦,我懂了。”这名教众向纪寒使了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 “哎,其实做男人是最不容易的。你放心,只要喝下圣水,保管你今晚上能让你家婆娘给你求饶。” 在向纪寒说此话时,这名教众已是从衣袖中取出了一个琉璃小瓶。 “拿去!” 见这红衣教众如此爽快,纪寒亦是小心的将这圣水揣入衣襟中。 圣水是揣进衣襟了,可是人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见纪寒没有要走的意思,这名教众亦是转眸看向纪寒一脸疑惑的说道:“怎么,拿了圣水还不快回去收拾你的婆娘去,在我这杵着干嘛?” “那个,这位大哥,我就是看您挺辛苦的,想请您喝顿酒,还望大哥您能赏个脸。” “喝酒?我教教规可不让喝酒,你的情我领了,还是快快回去收拾你的婆娘。” 这红衣教徒说话带着土味,一听便应是亳州人无疑,纪寒还想与他搭讪,可是这名红衣教徒却被另一名教徒所叫走。 纪寒现在急于想了解这个天阳教的全部,就他方才所看到的这几幕,已经充分说明了这天阳教绝不是一个普通教派那么简单。 所谓皇权,实则便是由信仰之力演变而来的一种思想,因为纪寒有着上一世的记忆,所以他在看这件事情的时候便要比魏冉他们看的通透。 既然这一世是在太武而活,纪寒绝不会看着太武覆灭,因为太武时他唯一的家。 等待是漫长的! 当纪寒等来方士时,街上的那些红衣教徒早已没了踪迹。 “大……大人!”喘着粗气,扶着膝盖,方士还不忘要向纪寒行礼。 “先找一间客栈!”纪寒一声令下,三人便沿街继续向前。 客栈很好找,待得纪寒三人入了客房,魏冉便阖上的房门。 将衣襟中的圣水取出,纪寒便交给了方士。 “大……大人,这是什么?”方士拿过琉璃小瓶,向纪寒问道。 “圣水!” “圣水?” “恩,你看看这圣水是不是真的如红衣教徒所说的那般能治百病!” 听得纪寒此话,方士亦是紧忙卸下了他的布裹。 打开布裹,而后取出一个银碗,方士很是熟络的拔开瓶罐,将圣水倒了进去。 纪寒与魏冉紧紧的盯着银碗,但见银碗中所盛之水看似清澈但实则有些些微的浑浊。 “魏冉大……大哥,您帮我把布裹里的铜炉取出来,然后把火芯点上。” “好!” 魏冉按照方士的吩咐自布裹中取出一精致的铜炉,而后用火折点燃铜炉口里露出的火芯。 铜炉燃火,方士将银碗放在铜炉上。 待得这银碗中的圣水开始沸腾,方士亦是在纪寒与魏冉的紧盯下,将银碗中的圣水尽数泼在了木桌上。 在沸腾的圣水泼在木桌上的刹那,纪寒亦是清楚的看到一股浓郁的白烟随之升腾而起。 “大……大人,这圣水里参了元珠,不过只是少量,还有就是……这元珠并非我太武之物,而是来自于方外之国。” “元珠?那是什么东西?服下对人可有害?” “不……不会,大人,卑职的意思是说,服下一到两次不会对人造成什么危害,但是久而服之就会有危害了。至于有什么危害,大人,卑职也不得而知。” “方士,我问你,这参了元珠的水真能治百病吗?还有,你总说这方外之国,这方外之国又是哪里。西贞?东启?南荣?北狄?” “大人,这方外之国恐怕要比大人说的这四国还要远,至于这参了元珠的水是否能治百病,这个卑职也不甚清楚。” 对于方士的回答,纪寒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虽然失望,但总比毫无所获要强。 现在至少可以证明一点,这所谓的圣水绝对是有问题的,不但有问题,而极有可能来自于方士所说的方外之国。 难道说已有方外之国已经渗入太武不成? 对于这个大胆的猜测,纪寒并未感到太多的惊讶,因为他前世的历史里也有这样的记载。 如若真是,那么此事便要重视了。 “现在,我们对这个天阳教还一无所知,现下我还不能确定它便是我心中所想的如同传教士那般的教派。” “传教士?大人,此词何意?”魏冉听得纪寒此话,亦是好奇问道。 “这个解释起来挺麻烦的,如若我们置之不理,放任其继续滋长、蔓延,届时,很有可能会演变成对我太武的一场灭顶之灾。”说到此处,纪寒亦是深深皱眉。 这真是一个多事之朝啊,希望他是杞人忧天了! “明日,我们先去巡抚府会会这个亳州巡抚。” “去会亳州巡抚?大人,我们此行不是来帮助郡主揭穿那名女子的真实身份的吗?” “她?”听得魏冉所问,纪寒亦是挑眉说道:“如若她真如霍郡主说的那般有诸多身份,又岂能是我们见她一两次面便能看出她端倪的。总之,我们必须要搞清楚这天阳教到底是不是我心中所想的那般,不弄清楚,我怕是回了绳州也会日日担心。” 向魏冉、方士说完此话,纪寒亦是走到了窗前。 今夜月色甚美,星光其华! 纪寒抬眸看着那挂在夜空中的一轮弯月说道:“哎,你们的大人很忙,真的很忙啊!” 谁说不是呢? 听着纪寒这句感叹之话,魏冉心中亦是惭愧万分。 都怪他!抄什么近路啊,这下好了,不仅耽误了大人与三位夫人的良辰吉日,还为大人惹上了一身麻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6章 此坑难填 这一夜,纪寒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回想自己自穿越到太武之后,他突然发现他好像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鸡打鸣,贩夫醒!本是清冷的亳州亦开始重新恢复人气。 亳州城外有一村落,此村落坐落在高耸入云的太祁山下。 日阳初升,晨光万丈,一声与这晨光极为不协的尖叫声在这个村落内炸响开来。 伴着这一声彷如惊雷般的尖叫声,一名农妇打扮的妇孺如一头受了惊吓的野兽一般冲出屋门、冲出栅栏。 农妇披头散发,目露惊恐! 这一声尖叫惊醒了此村落的所有村民,一名名村民急冲冲的冲出自家的屋子向发出尖叫之声的地方奔去。 村民赶到,农妇在晨光下紧抱着双膝,她的身子在不停的颤抖,愈颤愈烈。 所有村民们都在着急的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名农妇在颤抖中伸手指向了自己的房子。 有几个胆大的壮丁见的农妇所指,便急冲冲的冲进了栅栏,冲进房屋,而当他们冲进去的刹那,却是连滚带爬的自房屋里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今日阳光明媚,碧波如洗。 纪寒三人在客栈随便用了一些早膳便直奔亳州巡抚的府衙而去。 府衙门口站着两名无精打采的衙役,当二人看到正向府衙走来的纪寒三人时,亦是装作没看见,直到纪寒三人站在这两名衙役身前时,其中一名衙役才出言说道:“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们家大人还没睡醒呢,要有事,就在这候着,等我家大人醒了再说,若无事,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你说你家大人还没睡醒?”魏冉瞧了瞧天色,而后才看向这两名杂役问道。 “怎么?”听得魏冉所问,两名杂役亦是抬高鼻梁向魏冉反问道。 “依我朝制,晨聚昏散,便是圣上亦要按我太武律治于卯时上朝,你家大人区区一个地方巡抚,竟敢藐视我朝律法,难不成他比圣上还要精贵不成?” “你……你们是什么人?”听得魏冉此话,这两名衙役亦是忍不住的打了一个激灵。 “本官问你,你家大人为何在这个时辰还未起床,他是就今日如此呢?还是平时都是这样?”纪寒向前迈出一步,看向这两名正在瑟瑟发抖的衙役问道。 “平……平日都这样!”一名衙役向纪寒壮着胆子说道。 “这位大人,这……这也不怪我家大人啊!” “不怪你家大人?此话从何说起,你与我详细道来。” 两名衙役虽然猜不出这问话之人到底是何官职,但是瞧着人家那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便也能猜到此人的官职一定比他家的大人还要大。 “这个……起早了没事做啊,现在百姓一有事便上天阳宫,我们这巡抚府也自然就成了摆设啊,我家大人不睡觉做什么?” “哦?天阳宫?一个江湖门派何时成了亳州的父母官了?难道你们大人就这样坐看着一个江湖门派取缔了他而不作为?” “谁说本官不作为了?”一声带着怒意的声音自府衙内响起。 顺着这道自府内响起的声音,纪寒亦是抬眸向这说话之人看来。 “大人……你醒了?” 两名衙役转眸看向这说话之人,亦是用一种惊讶的声音问道。 “哼!被你们聒噪聒醒的。” 纪寒没有想到这亳州巡抚竟是如此年轻,看其应该与他年龄相仿,此巡抚满身的书卷气,在这满身的书卷气中亦夹杂着一种懒散与愤世。 “本巡抚老早便向圣上递了折子,圣上批折,命本巡抚不但不要去理会天阳教还要尽一切所及配合天阳教,圣上如此昏庸,本巡抚睡个懒觉又能如何?” 在向纪寒说此话时,这名年轻的亳州巡抚已是走至纪寒身前。 圣上批折?这折子怕是陈留批的! 没想到这家伙在家自缢,却给太武丢下了这么一滩烂事,如果纪寒没有阴差阳错的来到亳州,那么这亳州便要改姓天阳了。 想到此处,纪寒亦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亳州尚且如此,那么陈留又是如何处理太武其他各州各郡的重要事宜的呢? 若是他以此方式来处理各州各郡的事宜,那么圣上在这些地方官的心里怕不是已然成为了昏君? 本以为陈留伏诛,这隐皇帝一案便就此了结,却没想陈留竟然给陈匡挖了一个如此大的深坑。 这坑要如何填?还来不来得及填? 如今太武三面受敌,说句难听点的,此值正是太武生死存亡之际,这外患尚能用兵力镇压,可这内忧呢? “三位是从皇都而来。”青年巡抚在打量了纪寒三人一番后,突然向纪寒开口说道。 听得此青年所说,纪寒亦是向他说道:“里面说话。” 自走入府衙进入府厅,纪寒自始至终都未开口,而当这名青年巡抚迈着一种懒散的步子步入府厅的刹那,纪寒亦是豁然转身看向了那方迈进的年轻巡抚。 看着这名年轻巡抚,纪寒开口便道:“方才听你之言,言语之中尽是埋怨,现在呢?本官若要你展你所学重新夺回亳州之权,铲除天阳教你可能做到?” “可能做到?”听得纪寒此话,这名年轻巡抚亦是用一种鄙夷的眼神与口吻向纪寒回道:“这位大人怕是在皇都里养尊处优的太久,这空口之话也是说的信口拈来,铲除?这位大人,下官倒要问一问您,下官手上无兵无士,拿什么去铲除一个在亳州如此深得民心的教派?” “还有,圣上旨意以下,这位大人又凭什么能改变圣上的旨意?” “无兵无士?亳州的兵士呢?你堂堂一州巡抚怎么可能无兵士可用?” 听得魏冉所问,年轻巡抚亦是用戏谑的语气向魏冉说道:“天阳教俸禄高,伙食好,他们又不是与本官签了卖身契。” “什么?这位大人是说,连亳州的兵士都加入了天阳教?”魏冉已经听懂了这位年轻大人言语中的意思,只是他却不敢相信。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7章 太祁山案 “这位大人觉得下官是在欺骗你们吗?如今我这巡抚府只剩下那看门的两个杂役,若本官不睡觉,难不成大人要本官也去那天阳教谋个差事做做?” 年轻巡抚的言语中尽是讽刺之意。 纪寒自这名巡抚身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魏冉。 “魏冉,你去将左宁他们带来,顺便也让霍郡主将那八仙六怪也一并带来。” 听得纪寒此令,魏冉亦是重重向纪寒抱拳离去。 待得魏冉离去,纪寒亦是再次看向这位年轻巡抚问道:“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丁毅!” “丁大人,本官只问丁大人一句话。” “何话?”听得纪寒此问,丁毅亦是为之一振,他虽不知为何在听得纪寒此问后,心潮会突然涌起一阵波涛汹涌,但他还是用了一种最诚挚的语气向纪寒回道。 “这天阳教该不该铲除!” 一句话!这一句纪寒问的掷地有声。 “这天阳教该不该铲除!”这不是一句询问,更像是一句命令。 丁毅震惊了,他没有想到纪寒竟然相他所问的是这一句。 “本官初来乍到对这天阳教并不了解,本官也没有时间去深入了解这天阳教,丁毅,你身为亳州的父母官,依照你自己的判断,这天阳教到底该不该存在,你只需要回答本官该与不该!” “不该!”听得纪寒此话,丁毅亦是用一种近乎咆哮的方式向纪寒掷声喊道。 自天阳教出现在他亳州之时,他便已经开始秘密关注了,而当他发现这天阳教竟然在暗中发展教众时,他便已经向圣上写了加急的奏折,可是奈何圣上给他的回折却是让他不必理会。 而当他打算抗旨之时,他却发现为时已晚,天阳教已经发展到他无法撼动的地步。 官员、衙役、商贾、百姓,纷纷成了天阳教的忠实教徒,而他自知他已经错过了铲除天阳教的最佳时机,于是他便开始自暴自弃,整日昏昏大睡。 考取功名为何,做官为何?不就是为了造福一方百姓,使百姓安居乐业吗?可是他,十年寒窗换来的却是碌碌无为。 在未见得纪寒之前,他将亳州的罪责全数怨在了圣上的头上,若是圣上于他的回执不是让他坐视不理,那么天阳教怎么可能会发展到如今已经不可撼动的地步。 不是他错失良机而是圣上,是圣上的昏庸才导致了亳州现今的局面。 “好!既如此,就好办了。” “好办了?”听得纪寒此话,丁毅亦是露出了诧异之色。 “这位大人,您说的好办是怎么个好办?” “擒贼先擒王,杀了天阳教的教主,杀了天阳教的一干头目。” “啊?”听得纪寒此话,丁毅一双眼睛都瞪大了。 正常的程序不应该是先要搜罗天阳教的罪证,而后才能以此为判断选择是否该铲除天阳教的吗? 这位大人怎么就跳过程序直奔主题了呢? 还有,这位大人是不是想的太过简单了,那天阳教里高手如云,他们手上无兵无卒要如何来他个擒贼先擒王? 这天阳教乃是绿林宗派,这位大人若是如此做的话,便不怕激起整个绿林宗派的怒火吗? 便在丁毅满脑子里一通乱想时,巡抚府外却是突然传来阵阵击鼓之声。 击鼓?他摆在门外的堂鼓有多久没被人这么用力的敲过了?这日子久的连他丁毅都快忘记他府外还摆着一架堂鼓了。 “何人在外击鼓?”听得鼓声,纪寒亦是转眸看向府外。 两名守门的衙役一路小跑着冲进衙堂。 “大人,外面有人击鼓鸣冤!”跑进衙堂的衙役赵武看着丁毅,并用一种激动的语调向丁毅说道。 如丁毅一般,这击鼓声,赵武也有好久没有听到了,如今突然听得此鼓之声,赵武亦觉得十分悦耳。 “升堂!”丁毅来了精神,连忙对赵武说道。 “堂就别升了,将鸣冤之人直接带进来。”站在衙堂正中的纪寒看向赵武命令道。 “啊!”听得纪寒此令,赵武与马汉亦是向丁毅透出询问的目光。 “听这位大人的,将鸣冤之人带进来。” “诺!” 赵武、马汉一路小跑着跑了出去。 击鼓之人并非一人,而是三人,三人中,一位老者、一位妇孺、一位壮汉。 只看这三人的穿着打扮,纪寒便知道这三人乃农耕户。 妇孺站正中双眸失神,老者与壮汉站左右,双眸中亦是透着一种惊惧。 这一次丁毅并未开口,而是看向了纪寒。 壮丁与老者见了纪寒便要下跪,却被纪寒伸手拦下,而那位站于正中的妇孺,却仍是失神状。 “她是被吓得?”纪寒将眸子落在这名妇孺的身上,而在纪寒说出此话时,这名妇孺的身子亦是再次轻轻颤抖了一下。 “回大人,今儿早上,俺们还在被窝里睡觉,王家媳妇突然喊了一声……” 老者此话还未说完便被纪寒伸手打断。 “本官问你,可是命案?死了几人?死在何地?” 听得纪寒所问,老者亦是连忙向纪寒回道:“是……是命案,王家媳妇一家老小全都死了,俺们是太祁山下的庄稼户,那死状把人吓的……” 纪寒再次打断这名老者。 “去现场!派一人去城门,待魏冉他们来,让他们直接去太祁山下。” 打断老者,纪寒转眸看向丁毅吩咐道。 “啊!”还未等得丁毅从纪寒此话中回过神来,纪寒与方士便当先迈出衙堂。 “大人,这位大人做事好麻利啊!”看着纪寒的背影,待得纪寒走出府衙,马汉才用一种崇拜的语气向丁毅说道。 “确实!”听得马汉所说,丁毅亦是赞同。 “不但做事雷厉风行,行事也与我朝官员不同,这位大人是自皇都来?他到底如何称呼?我怎么连这位大人叫什么都没有问啊,失礼,真是失礼。” 一边埋怨自己,一边连忙迈出衙堂去追纪寒。 只是当他追出府门,却没见纪寒的踪影。 “大人呢?”看着正在往前走的三位报案之人,丁毅亦是急忙向他们问道。 “大人他向我们问明了去路便先去了!”老者转身向丁毅陪着小心的回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8章 暹罗之术 “先去了?”听得老者此话,丁毅亦是微微一愣。 太祁山下,村民们皆聚集在村外。 村长已前去报官,只是在这些村民看来,即使报了官又能如何? 于山脚下,这些村民忽而看到有两道身影正在向他们跑来。 方士喘着粗气紧紧跟在纪寒身后,而纪寒于方士的紧追慢赶中又突然加了速度。 这一加速,方士便被纪寒甩开了。 跑至这些村民前,纪寒连大气都未喘一口便向这些村民急忙问道:“王家媳妇的家在哪?” 听到纪寒问话,一名壮丁壮着胆子向纪寒问道:“你……你是谁?” “办案的!快带我去王家媳妇家。” 壮丁听得纪寒所说,便连忙在身后指了一个方向。 “就……就那,这位官爷要去就自个去,俺可不敢再看了,太吓人了。” 吓人? 纪寒牢牢抓住了这个字眼,他之所以如此着急是因为那位王家媳妇的神色,从王家媳妇的神色中,纪寒能看出她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才会导致双眼呆滞、神志不清。 他之所以如此着急还有另一个原因,这个原因便是他从老者的口中得知,他们这个村落里,有许多村民都服用过天阳教的圣水。 王家媳妇一家到底是不是因服用天阳圣水而死,这才是纪寒最为关心的。 篱笆大开,屋门只是轻轻掩上,当纪寒迈入篱笆门的那一刻,村民们亦是聚集在了王家媳妇的篱笆门前。 还没走到房门前,纪寒便自前方闻到了一股冲鼻的酸味,这股冲鼻的酸味呛的纪寒亦是深深皱起了眉宇。 “大人!”方士总算是追上了纪寒,虽然他还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但是他却在纪寒准备推门而入时抢先迈了进去。 站在篱笆下的村民在这一刻皆死死的盯着那一扇已经被重新掩上的房门。 两位官差进去了,他们会不会也会如他们一样在看到屋里的尸体后,从屋里屁滚尿流的滚出来? 有的村民在等着看两位官差的笑话,有的村民却是真不知道这王家媳妇的爹娘、汉子、孩子是以一种怎样的死法死的。 虽是晴空万里无云时,但能透进这间屋子的光亮却是少之又少。 只有那自屋顶投下的几缕晨光懒散着垂在地上,纪寒亦能清楚的在这几缕晨光中看到那在晨光里旋转的尘埃。 王家媳妇的家并不大,一间厨房、两间隔屋,一个厅堂。 那一股刺鼻的酸味便是自这两间隔屋所飘出。 屋内寂静,寂静的唯有纪寒与方士二人的脚步声与呼吸声作陪。 “大……大人,这酸味好古怪,大人还是不要进去,卑职进去就行。”方士拧着一双眉宇向纪寒劝诫道。 “无妨,本官百毒不侵,倒是你,你可要小心点。” 在向方士回话时,纪寒已是伸手摁在了一扇掩着的房门上。 酸味愈浓,在纪寒推开房门的刹那,一股更为浓烈的酸味亦是顺着纪寒的鼻子直钻脑门。 在纪寒感到一阵恶心的同时,他亦看到了屋内的状况。 几缕阳光懒散的照亮着屋子,纪寒在这间小屋的土炕上看到了两具尸体,两具正在向外飘着缕缕白气的尸体。 白气朦胧并散发着酸味,尸体依在却在以一种肉眼可辨的速度在融化。 这种融化就像是被一群蚂蚁在啃咬一般,一块接一块的正在消失,消失的不仅只是皮肉,还有白骨。 土炕以被鲜血染成了黑色,而这黑色的土炕也在向外散着缕缕的白烟。 这种自土炕所散出的白烟便像是一场方方被扑灭的大火而散出的烟雾一般。 看着眼前这惊悚一幕,纪寒的脸色已是变的异常难看。 两具本是完整的尸体,此刻已是被融化的只剩了胸部以下的位置,而在纪寒的紧盯下,这两具尸体仍在融化着。 最令纪寒惊恐的不是这两具尸体正在慢慢融化,而是他们的姿势。 两具无头无颈的尸体面面向跪,彼此靠着彼此,而他们二人身上所穿的衣物亦是大红色。 “方士,能看出什么吗?”紧盯着这两具彼此依靠的无头尸体,纪寒亦是用一种凝重的语气向身旁的方士问道。 只是他一连问了两遍却没得到方士的回应。 将目光自这两具无头尸上移开目光,纪寒转而看向了身旁的方士。 在看向方士的刹那,映入纪寒眸中的便是一张近乎呆滞的面容。 方士两眼直瞪,面无血色,这种表情便像是被使了定身咒一般。 “方士!”但见方士这种表情纪寒亦是伸手扇了他一耳光。 这一耳光及其响亮,将方士的整张脸都扇的歪向了一边。 “大……大人……”回过神来的方式在唤了纪寒一声后便突然冲出了这间屋子。 纪寒担心方士的状况,便连忙跟了出去。 冲出屋子的方士几乎急切的推开了另一扇屋门,在这扇屋门被方士推开的刹那,纪寒于此屋中再次看到了两具尸体。 在看到这两具尸体的刹那,映入纪寒眸中的只有一个词汇,这个词汇便是祭祀。 两具尸体,一大一小,皆身着一身红衣,皆双手、双脚被麻绳捆绑,双脚各吊一铜坨,双手被挂在屋梁的木桩上。 这……这怎么可能! 绕是纪寒看到这悬挂在屋顶上的两具红衣尸体时,亦是向后一连退了数步。 “这是暹(xian)罗之术,大人,这是西海暹乩(ji)国的暹罗之术。” “西海暹乩国?暹罗之术,方士,你可确定,这暹罗之术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那两具正在一点点被融化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你还知道什么?” 阖上屋门,方士转眸看向纪寒。 “大……大人,卑职所向大人说的方外之国,其中便包括西海,这暹乩国便是其中之一。” “第一间屋子里的那两具尸体之所以要被摆成相敬之姿,是为暹,这间屋子里的两具尸体之所以被挂在房梁上,是为罗。” “暹为除孽,罗为赎罪,大人,这被施了暹罗之术的四具尸体,是施术者在用这四人祭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9章 此村名为翁头 “祭祀?祭祀什么?” “大人……这个卑职也不清楚,或许是祭祀神明,或许是祭祀其他。” 听得方士所回,纪寒亦是陷入了沉默。 这不是一起简单的凶杀案,而是一起带有某种信仰之力或者信仰仪式的凶案。 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了,那两位官爷还未从房屋里走出来,有的村民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我说,这两位官爷不会吓晕过去了。” “有可能,我就说这事告知官府是没用的,王家媳妇一家死的那样子一看就不简单,咱们还是去天阳宫请天阳教来看看。” 便在村民们的议论声中,屋门自内推开,纪寒与方士一前一后的走出。 今日阳光明媚,晴空万里,这暖暖的阳光照在纪寒的身上,却让纪寒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 “你们这个村子叫什么?”抬眸看向那些站在篱笆外的村民,纪寒用一种凝重的语气向他们问道。 “翁头村!”听得纪寒所问,一位农妇大着胆子回道。 “翁头村?本官问你们,你们村里以前可有发生过什么离奇的怪事?” “离奇的怪事?”众村民偏着脑袋细想了一番,而后统统向纪寒摇头。 丁毅与马汉终于赶来了,当他们二人挤开村民走进篱笆时,便看到了纪寒那一双阴沉的眼眸。 “大人!”走至纪寒身旁,丁毅只是唤了一声纪寒便不再多言。 “丁大人,去唤翁头村的村长过来。”纪寒未看丁毅而是向他命令道。 丁毅看了一眼身旁的马汉,马汉便连忙跑出篱笆。 待得马汉将那位之前报官的老者带到纪寒身前时,纪寒张口便向老者说道:“你现在看看你翁头村的村民是不是全在这里。” 忽而听得纪寒所说,老者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转眸看向了站在篱笆外的村民。 这位官爷是什么意思?翁头村的村民们都不是傻子,纪寒此话一出,他们便明白纪寒是什么意思了。 这位官爷在怀疑他们,怀疑他们当中有人便是杀害王家媳妇一家的凶手。 老者看了好大一会,才回身向纪寒说道:“这位大人,一个不少,都在这。” “好!自即日起,没有本官的命令谁也不能踏出村子半步。全都给本官在家里候着。” “候着?候到什么时候?”听得纪寒此话,一位壮丁不乐意的向纪寒问道。 “候到此案完结为止!” “完结为止?这位官爷,若是你们破不了案,难不成俺们就一直在家里待着不成?这在家里待着,地里的庄稼谁管?若是庄稼死了,俺们吃什么?” “这个你们放心,误工的赔偿,带此案水落石出时,本官自会补给你们。” 听得纪寒此话,这些本是已经有些躁动的村民们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这翁头村坐落在太祁山下,若是有人想要进得此村,亦有许多条路可以选择,所以想要封锁这翁头村怕是不太现实。 首先,他们根本就没有人手可用! “本官再说一句,各家各户相护监督,若是有村民擅自出村,检举者可在本官这里领百两白银,而若是有知情不报者,你们的误工费,本官一个子都不会补偿,待得此案完结,若是你们每一个人都能遵守本分,误工费,本官补偿二十倍。” “二十倍?” 听得纪寒所说,每一名村民亦是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若是你们都听清楚了,现在就各自散了,各回各家。” 站在纪寒身旁的丁毅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纪寒说出封村之时,他便已经开始为人手不足一事而担忧了。 可是这位大人此法却是将人手不足之事迎刃而解。 连坐!这是连坐之法啊!此法当真是妙,将全村的利益凝为整体,若是这些村民想拿到丰厚的补偿,必然会相护监督。 “大人,下官去看看现场?”待得村民一哄而散,丁毅向纪寒征求道。 “丁大人,听本官一句,里面你还是莫要去看了。” “莫要去看?”纪寒此话令丁毅心中有些不快,他乃亳州巡抚,这发生在他地界里的命案,他身为一方巡抚怎能不去看看现场? 纪寒只是看了一眼丁毅便知他心中在想什么。 “丁大人,本官方才只是劝你并不是命令,你若真想要进去看看的话,最好先做好心理上的准备。” 听得纪寒此话,丁毅亦是微微一怔。 人都是好奇的,他已经听出了纪寒言语中的意思,或许里面的尸体当真可怕,但是他还是想要看看这王家媳妇一家到底是怎么个死法。 迈步,而后推开屋门,丁毅挺直胸膛走了进去。 而当他再次从屋子冲出之时,已是面无血色,手扶着墙面开始干呕。 太可怕了!他终于明白王家媳妇为什么会被吓成那个样子了。 这杀人的凶手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将一对父子绑成那个样子吊在房梁上,还有另一个屋子里的两具尸体,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在一点点的融化? 谁能告诉他?这凶手是用什么方法让那两具相互依偎的尸体慢慢融化的。 临近下午,魏冉、李昆仑等人终于赶来。 当他们进入屋中看到那四具尸体时,每一个人皆与纪寒之前一样,面色惨白。 霍燕燕更是被吓的失声尖叫。 两位老人的尸体已经化为血水,左宁与方士正在验查。 篱笆内,纪寒始终都在凝着眉宇,梨北八仙与桃南六怪的面色亦不好看。 想他们在江湖里走南闯北,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可是这屋子的那四具尸体却是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见闻。 纪寒的话并不好使,想要命令这十四位绿林豪侠,还得霍燕燕来。 八仙,有七仙去守村道,六怪有五怪去了太祁山寻找踪迹。 肩扛一双流星锤的为八仙之首,名为梨八一。 腰别一条盘龙棍的为六怪之首,名为桃六一。 跟在霍燕燕身旁的紫冠青年名为紫霄。 霍燕燕一行人中,唯有这个紫霄在见到屋里的那四具尸体时,他的表情最为平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0章 四月二十七 篱笆内,纪寒坐在一张磨盘上正在眺望着远方的晚霞。 李昆仑与魏冉二人如一根木桩般站在纪寒身后一动不动。 左宁与方士已经进去一个时辰了,二人还未出来,便代表着他们还未查出令那一对老人渐渐融化的原因。 至于那一对父子死的也是大有蹊跷。 按照左宁的说法,这一对父子是被两枚暗器所杀,而后才给二人套上红衣,五花大绑。 只是这杀死这对父子的暗器却消失在了身体里。 这其中还有最关键的一处,那就是王家媳妇,在凶手杀害这四人时,王家媳妇却为何没被灭口? 左宁猜测,王家媳妇极有可能在凶手于她身边作案时便是清醒的。 擅长仵作之术的左宁自然也精通医术,在左宁看了王家媳妇的状态后便告诉纪寒,这村妇再也无法清醒过来。 按照村长的说法,这王家媳妇一家是本分之人,平生与任何村民都没发生过口角。 凶手为什么会选择王家媳妇一家?是随机所选还是这王家媳妇一家本就是凶手的目标。 此案好难!难在无头无绪。 唯一的一个当事人被吓成了失魂症,此案连从哪里开始查起,纪寒都理不出思绪。 瞧着坐在磨盘上正在欣赏着天边晚霞的纪寒,霍燕燕便气冲冲的向纪寒走来。 往纪寒身前一站,用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替换天边的晚霞,张口便道:“纪寒,你还想什么,这分明就是天阳教做的。” “哦?郡主何以断定是天阳教所为?”听得霍燕燕此话,纪寒亦是盯着她那一双饱满的胸膛问道。 “衣着,天阳教的教众都穿红袍,这四人在死前也被穿上了红袍,还有,天阳教本来就不是绿林门派,而是教派。之前你便说了,这是一种祭祀,这还不是证据吗?” 霍燕燕说的都对,这天阳教确实有重大的嫌疑。 丁毅已经知道了纪寒的名字,纪寒之名于他而言如雷贯耳,他没有想到,他能在亳州见到这位名满太武的传奇。 三年沉浮,一鸣惊人,而后在短短的时间内连续破获两起大案,这两起大案,一案与前朝太子有关,一案与一地藩王有关,纪寒简直乃他心中楷模。 “郡主稍安勿躁,天阳教要铲除,此案也要破,这是两件事情,等左宁与方士出来再说。”瞧着眼前这一对忽起忽伏的胸膛,纪寒想要移开目光,可是奈何霍燕燕总是往前顶。 这顶的都快触到他脸上了。 “大人!”左宁与方士急冲冲的从屋子走出,而后向着纪寒走来。 走至纪寒身前,左宁用一种凝重的语气汇报道:“大人,经过卑职反复细查,造成两具尸体渐渐融化的罪魁祸首是腐酸。” “腐酸?那是什么东西?”听得这一新名词,纪寒亦是向左宁问道。 “回大人,这腐酸是从干馏石胆中提炼而出的一种液水,此水腐蚀性极强,便是将铜器放入此水中亦能将之融化。” “哦?既然此水的腐蚀性如此之强,为何那两具尸体却会被腐蚀的如此之慢?” 听得纪寒此问,左宁亦是转身看向了方士。 “大人,这个还是让方士来说。” 左宁为方士让开位置,在纪寒众人的好奇下,方士将手中所拿的一个大概有半米之长的陶瓷罐放在了磨盘上。 “大人,这个陶瓷罐是在两名死者的屋顶上发现的,凶手便是利用这个陶瓷罐来完成的。” 听得方士此话,纪寒亦是好奇的看向了这个陶瓷罐。 瓷罐与砖瓦色相同,呈扁状,若是不细心去看,根本不会在屋顶上发现此物。 “大人应该还记得,卑职与大人进入那两名被腐蚀的尸体房屋时,所自屋顶投射而下的阳光。” “记得!”纪寒点头回道 “当时卑职与大人进入房屋只注意到了那两具正在融化的尸体,却没留意自屋顶投射而下的阳光,凶手便是将腐酸事先灌入陶瓷罐中,然后将它放在房上的砖瓦中。” “腐酸无色,凶手便是利用这两具尸体而分散了卑职与大人的注意力,房屋上,一滴滴腐酸自陶瓷罐事先破开的两个小孔中流出,而后滴在两具尸体的身上……” 已经不需要方士再说下去了,纪寒已经完全听明白了。 原来他所看到的那匪夷所思的一幕竟然是用这种办法来完成的。这名凶手当真是好手段啊。 “大人,这两具尸体的谜团已经解开,下来便是那两具被挂在屋梁上的尸体了,卑职之前向大人说过,这二人是被暗器所杀,这个卑职可以用项上人头来作保,但是,令卑职不解的是,那两枚刺入死者胸膛的暗器却在两名死者的体内消失了,方才,卑职与方士又细心查看了一番,还是无法在死者身上找到那两枚暗器。” 听得左宁此话,纪寒亦是再次皱眉。 而在纪寒皱眉之时,霍燕燕却开口说道:“我说纪寒,你们为什么非要查这四名死者的死因呢?咱们现在应该去天阳教才对,本郡主也用人头担保,这穷凶极恶之事一定是天阳教做的。” “现在是不是天阳教所做还是两说,不查清死者的死因,如何知道凶手是如何作案?” 纪寒抬眸看向霍燕燕继续说道:“凶手杀此四人是做祭祀,这祭祀,用的是西海暹乩国的暹罗之术,天阳教要除,这个灭绝人性的案子也要破,郡主,若是此案不是天阳教所做,而我们却强行认作是天阳教所为,那么我们不是便放走了真凶了吗?放走真凶,任真凶逍遥法外,我们不就成了凶手的帮凶?”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杀人祭祀的不是天阳教所为了?不是天阳教又会是谁?” “今日是四月二十七,四月二十七为暹乩国亡国之日,你们若真想知道此案的真想,不妨查一查这死去四人的出生年月,查查这四人是否皆为四月二十七日所生。” 一道淡漠中夹杂着清冷的声音于霍燕燕身后响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1章 真凶便在 在这道淡漠之声落下,纪寒众人皆看向了这说话之人。 元柳生! 这是一个最容易被忽视的人,因为他总是沉默寡言,如若不是元柳生突然说话,霍燕燕便快忘了他们之中还有此人的存在。 落日余晖下,元柳生向纪寒众人说完此话,便转眸看向了天边那已经快要落幕的晚霞。 紧紧的盯着元柳生的背影,纪寒向魏冉吩咐道:“去向村长问问,问问这四人是否是四月二十七日生。” “诺!”魏冉自元柳生身上移开目光,转而向纪寒抱拳离去。 待得魏冉离去,纪寒亦是自磨盘上跳下。 走至元柳生身旁,二人一同看向天边晚霞。 看着晚霞,纪寒向元柳生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知道的方才都已经说了,纪大人,还望您能尽快处理完亳州的事情,柳生很想念故乡。” “既然着急回去,那便在多说一些。” “多说什么?不知纪大人此话何意?” “暹乩国,你怎知暹乩国已经亡国?” 听得纪寒此话,元柳生自晚霞移开目光,转而看向纪寒。 “纪大人,西海诸国不同于太武、东启等大国,西海之大辽阔无垠,百国林立,这林立的都是一些岛屿之国,岛屿能有多大,譬如我西泊国,便是我西泊国的所有人口相加亦只能与太武一州相比,在西海,我西泊国已算大国,还有一些小国,小到如太武一郡之大,这些小国是很容易灭国的,纪大人未曾去过西海,等纪大人有朝一日去了,亲眼见了,便会知晓。” 这绝对是自离开皇城,元柳生所向纪寒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亦是这最长一句,为纪寒简略的阐述了一个百国林立的西海。 魏冉回来了,并带回了一个令纪寒既震惊又不震惊的答案。 王家媳妇一家,除之王家媳妇外,其父母四人皆是四月二七日生,也就是说,今日是他们四人的生辰。 于生辰生,于生辰死! 元柳生的这一句提醒,便为纪寒锁定了凶手,这凶手乃是暹乩国人。 翁头村的村长是与魏冉一同前来的,在魏冉向纪寒汇报完这四名死者的生辰后,纪寒亦是向村长问道:“老伯。翁头村最近可以外人来过?” 听得纪寒所问,村长亦是向纪寒摇头说道:“不曾,除了天阳教来过几次,便不曾有外人来过俺们村。” “天阳教?天阳教来时,老伯在现场吗?” “在的,天阳教来也是先来找我这个老头子,找我老头子召集村民,然后统一给圣水,他们给完就走,便是俺们想留他们吃饭,人家也不赏脸。” “老伯可确定?” “确定!” 见得村长点头,纪寒亦是向他再次问道:“老伯,麻烦再多问您一句,像王家媳妇这一家的生辰这么特殊,你们村里的人是不是都知道?” “那肯定啊,大人,您说说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祖孙三代竟会是同月所生。” “那除了你们村呢?其他人知不知道?比如邻村之类的?” “那不可能!”听得纪寒所说,村长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这太祁山下,只有俺翁头村一户,其他村子要么在山那头,要么在太祁山的其他山脚下,平日别说说话,连面都见不上几回。” “那你们村里的村户都是世代在这村子里定居的?还是说有的村户是中途搬到你们村的?” 村长虽不知道纪寒为何问他这么多废话,但是人家是官老爷,便是问他再多的废话,他也要回不是? “没有的,俺这翁头村都是祖祖孙孙世世代代便在这太祁山脚下讨生活的。” “好,打扰老伯了。”向村长说完此话,纪寒便吩咐魏冉,让他送村长回去。 村长觉得纪寒问了他一大堆的废话,霍燕燕也是这么认为。 至于梨八一与陶六一,他二人根本就不关心这起案子。 他们卖的可是霍武侯的面子,能帮纪寒守路口那也全是因为霍燕燕。 晚霞已落,天已近晚! 霍燕燕知道纪寒不会听她的,她现在关心的也是另一个问题。 “纪寒,这天都黑了,咱们这么多人今晚住哪?” 听得霍燕燕此问,纪寒亦是诧异的抬眸看向了她。 “住哪?”这个问题他好像还真的没有想过。 “郡主乃千金之躯,卑职早便已经问过村长,村中尚有两间独屋,村长已经为郡主打扫过了,若是郡主困了,卑职现在便带公主去休息。” 魏冉向霍燕燕抱拳恭敬回道。 “就两间屋子啊?咱们这么多人怎么分啊?还有,难不成咱们一日抓不到凶手,一日便要留在这里吗?若是咱们一直抓不着呢?是不是一直都要留在这里?纪寒,你以前也是这么办案的?” “一直?”听得霍燕燕此话,纪寒亦是挑眉看向霍燕燕。 “在本官问村长话时,这案子便已经破了,这凶手嘛,便在这村子里。” 纪寒此话只是对霍燕燕一人所说,因为只有她一人听不懂纪寒向村长所问的那些话代表何意。 “什么意思?”突然听得纪寒此话,霍燕燕亦是睁大了一双眼眸。 “你是说凶手在村子里?那你还等什么啊,还不赶快去抓,抓了人,咱们好去捉那个妖女啊。” 纪寒算是看出来了,这霍燕燕是真恨那位还未谋面过的骄阳。 “郡主,您就不想知道我家大人是怎么知道凶手便在这村子里的吗?” “不想,破案是你们的分内之事,本郡主才不想动那个脑子。” 魏冉是实实在在的碰了一鼻子的灰,此刻他很尴尬,相当的尴尬。 “左宁,你不是始终都想不通那两枚暗器是如何在尸体里消失的吗?” 突而听得纪寒此话,左宁与方士亦是用一种兴奋的神色看向纪寒同声问道:“大人?难道大人知道原因了?” “或许,只是不知道本官猜的对不对。”向左宁二人说完此话,纪寒又再次看向魏冉问道:“魏冉,那个王家媳妇现在在哪?”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2章 速破 “回大人,王家媳妇现今在村长家。” 听得魏冉所说,纪寒亦是转眸看向元柳生,此案能破,功劳全在元柳生,若无他,此案怕是到现在还毫无头绪。 虽然凶手还未锁定,但是只要他在村里,还能跑得了吗? “丁大人!”自元柳生身上收回目光,纪寒转而看向丁毅。 听得纪寒所唤,丁毅亦是紧忙正色。 “丁大人,待得明日抓住此案的凶手,丁大人便回巡抚府,回得巡抚府后,无论亳州发生何事,丁大人都莫要理会。” “好!”听得纪寒此话,丁毅向纪寒重重抱拳。 天幸纪寒来了亳州,不然此案怕是给他三个月他也无法结案。 而纪寒呢,人家仅用了不到一日的时间便破了一桩如此复杂与残忍的凶杀案。 第二日,天方明,纪寒命村长将所有村民都召集在了打谷场。 村民们不明所以,站在打谷场中的纪寒也不说话。 魏冉、左宁、李昆仑、方士四人已经带着村长去挨家挨户的搜查了,他们要去搜什么,没有人知道。 已经足足站了快有一个多时辰了,一些村民已经开始在人群中抱怨。 不管他们抱怨的有多大神,纪寒都视若无睹。 他只是悠闲的站着,时而瞧瞧远方,时而瞧瞧那一身劲装,在晨光下英姿飒爽的霍燕燕。 自古美女都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纪寒是俗人,自然也跳脱不出这俗世。 两个时辰过去了,纪寒还是不发一言。 村民的抱怨已经开始转为怒火,有几个胆大的村壮已经开始出言指责纪寒,而纪寒任凭他们随便骂就是不开口。 翁头村不过三十余户,站在打谷场的所有村民加起来也不过百人,除却老弱妇孺,算起来,真正有作案能力的也不过三十多人而已。 纪寒是在看天,看美女,但是他的余光却始终落在这三十多名有作案能力的青壮身上。 这三十余名青壮中,有三人是最叫嚣的。 或许是因为他们身强力壮,或许是因为他们彪悍的民风所致,总之,纪寒自始至终都未从这三名青壮的身上移开目光。 魏冉四人带着村长终于回来了。 在他们五人走入打谷场的那一刻,魏冉便向村长问道:“哪一个是朱贵。” 待得村长向魏冉伸手一指,李昆仑便大步流星的朝着站在打谷场的村民走去。 走至一位村民前,而后在这位村民疑惑的神色下,李昆仑忽而伸手揪住了此人的衣领。 此人便要反抗,但是他却突然发现他的反抗于这位抓他之人根本就是徒劳的。 揪住此人衣领,将他连人提起,李昆仑迈步向纪寒走来,还未走至纪寒身前,李昆仑便将手中之人掷在了纪寒脚下。 这被李昆仑丢在其脚下之人正是之前在村民中最叫嚣的三人中的一名。 “姐夫!就是他。” 在李昆仑向纪寒说此话时,他已是身脚踩在了此人的脊背上。 这一踩,此人便觉被一座大山压在身上一般,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霍燕燕并不知道纪寒让他的四名属下去搜什么了,但她知道,此人应该便是杀害王家媳妇一家的凶手了。 村民们被这一幕所惊呆了。 “那不是朱贵吗?他怎么被抓了?”有村民开始询问。 “不知道啊,这朱贵可是咱村子里的老好人,这些官爷为何抓他?” “套红衣,你们暹乩国没有这个祭祀的风俗,你之所以为王家媳妇一家四口套上红衣,是想嫁祸给天阳教。” 纪寒蹲下,而后不顾这些村民的惊讶向朱贵问道。 在他听得暹乩国三字之时,朱贵的心中是震惊的。 “四月二十七乃暹乩国亡国之日,本官不想去与你探讨什么人性,探讨什么祭祀风俗,本官只要知道王家媳妇一家四口为你所杀便好。” “你……你空口无凭,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王家媳妇一家是我杀的?” “证据?你问本官要证据?你留下的证据还少吗?要本官命人一件件的从你屋子里拿出来吗?其实,有一件事,本官还是挺佩服你的,你到底是如何想到用冰来做暗器的?” 当纪寒向他问出此话时,朱贵已经知道他暴露了。 “现下是四月,也难为你能将冰块保存到现在。” 向朱贵说完此话,纪寒便自地上起身。 “丁大人,此人便交给你了。” 向丁毅留下此话,纪寒便当先向着前方走去。 李昆仑在离开前又狠狠的踹了这朱贵一脚才罢休。 赵武、马汉二人已经将朱贵自地上揪起,三人怔怔的看着纪寒在晨光下拉长的身影。 “大……大人,你说纪大人他接下来要做什么?”看着纪寒的背影,马汉亦是忍不住的咽着吐沫星子向丁毅问道。 “不知道,这位纪大人的行事作风,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够揣度的。” 这起案子结束的太快,快到霍燕燕亦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不仅意犹未尽,而且还不真实。 “郡主可是困惑?”前行中的紫霄瞧着霍燕燕那一脸的懵懂样突然停下脚步向她问道。 “恩,是啊,我就感觉这案子结束的太快,我就没见有人是这么审案的,三言两语,什么重要的话也不问,便定了他的罪。” “确实,紫霄也是生平所见,这位纪大人办案独具一格,他虽是只短短说了数语,却令得那人无从狡辩。” 进城了! 纪寒又在城中看到了许多的天阳教众。 若他手中有兵,那么他便会带兵将这些天阳教众一一缉拿。 就像他于丁毅所说的那般,他没有时间去调查这天阳教。 魏冉四人还不清楚纪寒下一步的计划,铲除一个在亳州城里如此受百姓爱戴的天阳教,这无异于是与全亳州的百姓作对。 就凭他们四人,便是在加上郡主带来的那十四位绿林也不可能做到。 若是这天阳教再有几位八品以上的高手,他们想要铲除天阳教,便无异于痴人说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3章 一身匪气 霍燕燕众人紧随纪寒身后,见得纪寒在城中驻足,霍燕燕亦是快步走至纪寒身旁。 “纪寒,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是去直接拿了那妖女还是你另有打算?” “打算?本官能有什么打算?” “你没打算?”听得纪寒此话,霍燕燕亦是睁大着一双眼睛问道。 “当然没有!”纪寒理所当然的回道。 “好,没有也行,那下一步咱们该干什么,你总得给大伙指条路。” “指条路?”纪寒开始上下打量起了霍燕燕。 “郡主,本官问你,你来亳州是为何而来?” “当然是为了捉那个妖女啊,不然本郡主难不成是来亳州欣赏风景的不成?” “这不就是条路吗?”向霍燕燕回完此话,纪寒便退后一步,站在了霍燕燕的身后。 “从现在开始,本官不是官,只是郡主身边的随从,郡主想怎么驱使就怎么驱使,郡主想在亳州怎么闹便怎么闹。” 什么意思? 听得纪寒此话,魏冉四人不得其解,霍燕燕亦是一脸诧异。 带着这一脸诧异,霍燕燕回身看向纪寒问道:“这可是你说的?本郡主想怎么闹就怎么闹?你都听本郡主的?”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便是本郡主点一把火将这亳州给烧了,纪大人也放纵?” “当然,郡主只管大胆的闹,若是出了事,本官给郡主兜着。” “那好!”霍燕燕乐了,心里跟开了一朵花一般。 亳州城里突然来了一批豪横之人! 这批豪横之人在一名一看便是女扮男装的年轻女子的带领下,那当真是在这亳州城里横着走。 有人挡着这位女子的道,便有两名俊俏青年将挡路之人直接推到在地,有人敢在街上嘀咕这位女子,还是那两名俊俏青年揪出那些嘀咕之人摁在地上便是一通乱揍。 这推的有百姓,这揍的有天阳教教众。 一路所过,有许多天阳教众都被这两名俊俏青年揍的自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这豪横归豪横,打伤了人,自会给他身上扔些碎银让他去瞧病。 便是去酒楼吃饭,那也是清场级别的。 便是去逛布庄,那也要将所有闲杂人等全赶出来。 一间上好的雅房内,霍燕燕坐于首座向身旁的纪寒小心的问道:“纪寒,咱这样不好,是不是有点太霸道了。” “霸道?这才到哪啊,郡主可以再霸道一些!” “再霸道一些?”听着纪寒此话,霍燕燕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便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 “恩,再霸道一些!”纪寒向霍燕燕鼓励道。 魏冉很想笑,但却不敢! 方士与左宁也在全程憋着笑意,他们已经隐隐猜出纪寒的用意了。 “那好!”霍燕燕在向纪寒回话时,已是自衣襟中取出了一本册子。 将此册放在纪寒面前,霍燕燕说道:“这里面都是本郡主记下的那些曾欺负过本君主的人,等吃罢了饭,咱们挨个的去寻他们。” “哦?”听得霍燕燕此话,纪寒亦是向她问道:“还有人敢欺负郡主?” “怎么不敢?”霍燕燕两眼一瞪,一拍桌子。 册子已经打开,映入纪寒眸中的是那满目的娟秀小字。 在这娟秀小字的第一行里,赫然写着霍燕燕被欺负的经过。 于花楼与亳州城里十位富甲一方的纨绔大打出手,十位纨绔关门放狗,放的还是真狗,此役,霍燕燕不但被吓出了花楼,还被十位纨绔牵着恶犬,带着恶奴,一路赶出了亳州城。 第二次,霍燕燕又来亳州,此次她带了十名身手不凡的随从便是要寻那十位纨绔报仇雪恨,一雪前耻,可谁知,人家十位纨绔也不是吃素的,以赔罪为由将霍燕燕引至花楼一间雅房,而后用迷香将她给蒙倒,第二日霍燕燕起床,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衣不着半缕,身旁还躺了三名都已半老的老妈子。 耻辱,当真耻辱! 许是那十名纨绔得知了霍燕燕的性别与身份,待得霍燕燕第三次带紫霄来时,人家十位纨绔早出去避难了。 没有纨绔与她竞争骄阳,霍燕燕如愿以偿的见到了这位绝世妖姬。 人家骄阳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女子身份,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一掷千金买了良宵,那自然要行这良宵之事。 骄阳迫不及待吹了红烛便将霍燕燕扑倒了在床上…… 看到此处,纪寒亦是诧异的抬眸看向了霍燕燕,这家伙,连细节都写的如此详尽的吗? 纪寒不看了,将册子重新交还给霍燕燕,并嘱托她一定要将这册子收好,不然这册子被外人得了去,那霍武侯的一世英名便要被她毁了。 “所以说,现在咱们该去收拾那十个纨绔子了?”纪寒向这位奇葩郡主问道。 “恩,当初他们放狗咬本郡主,这一次,本郡主也要放狗咬他们?”霍燕燕将牙齿咬得咯嘣响。 放狗咬他们?这位郡主所指的狗是? 魏冉理所当然的将霍燕燕此话对号入座了。 这边雅房在谈论着如何再霸道一些,那边雅房所讨论的人物便是纪寒。 紫霄是与梨北八仙与桃南六怪坐一桌的,此刻两位老大们便在说这纪寒。 “老子还没见过像纪大人这么做官的,那出手叫一个狠,打那些天阳教众的时候,老子都听到了他们骨头嘎嘣嘎嘣的在响。” “谁说不是,他的官应该不小,没看那一方巡抚在他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我桃六一倒觉得这纪大人身上有一股绿林之气。” “确实!”紫霄放下食筷点头肯定道。 “纪大人行事雷厉风行与朝中官员不大相同,怎么说呢,我觉得这纪大人身上不但有一股绿林之气还有一股匪气。这么说,纪大人应是一个不拘泥于常理之人。” “不拘泥于常理?紫霄小子,你的意思是说,这位纪大人和咱们的想法都不一样?是这个意思不?” “恩,梨大哥所言不差,纪大人不但纵容郡主在亳州乱来还参与此中,事事身先士卒,仅这一点,我紫霄便相信,太武没有任何官员能做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4章 呦,你智商还挺高 确实! 梨八一与桃六一转念一想,放眼太武官场,还真没人敢如纪大人一般肆意妄为。 肆意妄为?下一刻他们雅房的房门便被踹开了! 房门踹开,数十名身着红袍的天阳教教众便冲了进来。 这边冲入,那边也冲入。 霍燕燕正在与纪寒把酒言欢时,便突然听到一阵咔嚓之声。 这一声咔嚓之声吸引了纪寒众人的目光,雅房的房门是被咔嚓踹开的,十几名身着红袍的天阳教教众凶神恶煞的冲了进来。 那边,紫霄正犹豫着是否要出手,便突然听到隔壁雅房里传来阵阵噼里啪啦之声。 “啊!” 一名天阳教众被李昆仑从雅窗里仍了出去。 “大侠别介……” 两名天阳教教众被李昆仑提着胳膊从雅窗里仍了出去。 接下来,便是下水饺的声音了。 那一声声哗啦之声将冲入紫霄这边雅房里的天阳教众们震的半天都不敢做动作。 拄拐的梨八二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了,也没见他怎么动,人便如鬼魅一般的站在了这群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的天阳教众当中。 一根拐杖只是绕着身体转了一周,这些天阳教众便全都栽倒在了地上。 梨八二的这只拐,可是内有玄机,这玄机便是拐里全是高浓度的蒙汗药。 谁说大侠不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这梨北八仙与桃南六怪虽然身手不怎么高,但是却各身怀绝技。这绝技自然便是为江湖所不齿的那些阴损手段。 蒙晕了这些天阳教众,众人便起身去了隔壁。 到了隔壁雅房,而后往里面一看,紫霄众人便傻眼了。 雅房里还剩下四名天阳教众,这四名天阳教众正排队瑟瑟发抖的站在雅窗前。 纪寒本就坐在靠窗的位置,所以他也不用起身。 抬眼瞧着那一名站在最前的天阳教众,这名天阳教众已经脱的只剩了一个裤衩子。 这纪寒要做什么? 站在门边的紫霄众人一脸不解。 “魏冉,给人家把披风系系好!” 所谓披风便是将红袍扯了开来。 魏冉强憋着笑意,将这扯开的红袍系在了这名天阳教众的脖子上。 “知道人为什么不能像鸟儿一样自由飞翔吗?” 这名天阳教众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屈辱,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又不敢将这莫大的屈辱化为反抗的勇气。 “不……不知道。”既然没有勇气反抗,这名天阳教众只能强颜欢笑来回答纪寒的提问了。 “其实,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你说,人要比鸟聪明,不说其他,就说人会生火做饭,只这一点,其他动物它能行吗?” “所以,我觉得,人之所以不能像鸟儿一般自由飞翔,是缺乏飞鸟敢于飞翔的勇气。” “缺乏敢于飞翔的勇气?这不对?”这名天阳教众不知道纪寒命人脱了他的衣物,给他系上披风是要作何,但是,此人上面的那句话明显不对。 “哦?那你说是因为什么?”纪寒带着一抹嬉笑向此人问道。 “翅膀!鸟是因为有翅膀才能飞,人没翅膀怎么飞啊。” “没错,你说的挺在理,如今我已经给你系了翅膀,你给我飞个看看。用你的亲身经历来验证是你说的在理还是我说的在理。开始!” 纪寒向李昆仑摆了摆手,李昆仑二话不说,便将这名天阳教众从窗子里仍了出去。 这被李昆仑扔出去的人确实在飞,只不过,他是靠着李昆仑的大力而向前飞,他脖子上所系的红色披风确实从这个角度看威风凛凛。 五米……十米……这名被扔出窗外的天阳教众还在向前飞。 这? 这家伙得有多大的力气啊,才能将人仍出那么远。 一人已飞,另一名自然被左宁推到了窗前。 纪寒还是保持着一幅悠闲的姿势。 抬眸,而后看着这站在窗前已经发抖到不行的天阳教众。 “你说,人为什么不能像飞鸟一样在天空自在飞翔。” 听得纪寒此话,这天阳教众双腿一软便要往地上坐,李昆仑揪住此人衣领将他重新拎直。 “因……因为,缺乏飞鸟敢于飞翔的勇气。”这名被李昆仑揪住衣领的天阳教众向纪寒哆嗦着回道。 “瞎说,明明是因为没有翅膀,你这人,看着挺老实的,怎么就如此不诚实呢?” 霍燕燕感觉自己快要憋不住笑了,站在门边的紫霄也是露出了一幅古怪的神色。 “魏冉,此人不老实,给他系上翅膀,让李昆仑送他飞翔。” “得嘞!”魏冉照办,李昆仑也照办,这第二个人也自窗子飞了出去。 左宁无动于衷的将第三人推到了窗口。 这第三人刚一站在窗口便看向了纪寒。 “你呢?你说人为什么不能像鸟儿一样自由飞翔。” 听得纪寒此话,这三人也是连忙向纪寒回道:“有两个答案!” “哦?两个答案?”纪寒来了兴趣,并将坐下椅子往前提了一提。 “哪两个答案?” “第一个答案是,缺乏飞鸟敢于飞翔的勇气,第二个答案是没有翅膀。” 此人此话一出,霍燕燕再也忍不住憋着的笑意了。 霍燕燕一笑,魏冉也再无法憋住这强忍的笑意笑出了声来。 站在门边的紫霄掩住了嘴巴,梨北八仙与桃南六怪顿觉这纪寒很对他们的胃口,与他们乃是同道中人。 “不错,你这个脑瓜还是挺灵的,竟然能回答出两个答案,看来给你出这么简单的题,于你的智商而言是对你智商的侮辱。这么着,为了表达对你智商的尊敬,我再向你出了一个不侮辱你智商的题。” “请听题,偷什么东西不犯法。” “偷什么东西不犯法?”听得纪寒此问,霍燕燕亦是开始偏头动起了脑筋。 不仅是霍燕燕,在场众人都开始绞尽脑汁的想了起来。 元柳生感觉自己并不笨,可是纪寒所问的这个问题连他亦被难住了。 偷何物而不犯法?这偷之一字出现在此题中便已是无解只题。 他确实回答不出,在场之人看着也没有一个是能回答而出的样子。 “你……你这是刁难!”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5章 女子何时美 这第三个被推到窗边的人算是看出来了,此人根本就是在刁难于他。 偷什么东西不犯法?这既沾了偷之一字,便是无解之题。 “刁难?你哪里看出我是在刁难你了?”纪寒嘴角勾着笑意向他问道。 “此题分明无解,不是刁难是什么?” “无解?你是说此题无解?” “难道不是吗?我看你们分明就是在找我们天阳教的茬。” “找天阳教的茬?亏我还高看了你的智商,如此简单的题,你却说是无解之题,这天阳教怎么竟招揽一些没脑子的东西!” “我看,天阳教也只能忽悠忽悠你们这些货色了。” 听得纪寒如此讽刺他与天阳教,这名天阳教众的一双眼睛里都快要喷出火来。 “今日本大爷心情好,便放你一马,回去告诉天阳教,就说,我家公子想要与你们天阳教来一场文斗,这道题便是测试你天阳教够不够格与我家公子文斗的最低门槛。” “若是天阳教不接,自今日起,我家公子在街上但见天阳教众便打一次。” 纪寒此话是用丹田之气所喊,本来这酒楼下已是聚满了百姓,如今纪寒在用丹田之气这么一喊,便是将此事闹得满城皆知了。 在你们心中天阳教不是无所不能吗?老子第一步要做的便是让天阳教有所不能! 想要覆灭一个蛊惑人心的教派,首先便要将天阳教从这些百姓心中拉下神坛。 有人竟然向天阳教下了战术,还立了一个什么最低门槛的标准? 这人是疯了吗?天阳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古今,能预未来,想要和无所不知的天阳教比文? 在亳州百姓心中,此比试无异于是自取其辱。 雅房内,余下的两名天阳教教众已经狼狈离去,纪寒亦重新拿起食筷开始饭食。 “大人,天阳教会应下大人的挑战吗?”魏冉一副忧心忡忡的向纪寒问道。 “当然会!”纪寒一边食着山珍海味,一边自信说道。 瞧着那纪寒无比自信的样子,这个样子还真有些欠揍啊。 “纪寒,话可不能说的这么满,万一人家天阳教不接呢?”霍燕燕挤到纪寒身旁,歪头瞧着纪寒说道。 “郡主放心,天阳教一定会接的。” 霍燕燕实在不知纪寒到底是哪里的自信,不但她不知,魏冉众人亦是不知。 “哎!”瞧着霍燕燕愈魏冉众人眸中的将信将疑,纪寒亦是深叹一气。 “我这么说!”放下食筷,纪寒看向霍燕燕继续说道:“那天阳教在亳州百姓心中是什么?那是神一般的存在!即使天阳教不接,这些百姓也会帮咱们起哄闹腾,逼迫天阳教去接,至于为何百姓会帮咱们,其实这道理很简单,因为天阳教在亳州百姓心中无所不能,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天阳教会输。” 见霍燕燕还是一脸疑惑,纪寒再次无奈说道:“我打个比方,比如有人托郡主办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这件事于托付之人而言或许有些大,但在托付之人看来,由郡主去办便是举手之劳而已,那么郡主会如何选择?” 听得纪寒此问,霍燕燕连想都不想的便说道:“当然帮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对,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在百姓心中,天阳教所做的便是举手之劳。所以呢,天阳教便是不想接下,也势必会在百姓的期盼下接下,因为他们要维系自己在亳州百姓心中的地位。” 霍燕燕总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这便是赶鸭子上架不上也得上的道理啊。 美人一笑,百花失色。 雅房内,此刻只有霍燕燕那豪爽的、如银铃一般的笑声。 “对了纪寒,你还没说,到底偷什么不犯法啊!”鼓动着一双灵动的眸子,霍燕燕手托香腮向纪寒期盼着问道。 霍燕燕此问一出,雅房内所有人亦看向了纪寒,便是连元柳生亦是如此。 吃饱了、喝足了,纪寒伸了一个拦腰。 起身、迈步一气呵成,当将要走出房门时,纪寒才回身向屋里的众人说了两个字。 “偷笑!” “偷笑?”霍燕燕起初不明所以,而后便露出恍然大悟状。 “偷笑?”元柳生听得纪寒所说,先是一愣,而后豁然睁大双眸。 偷什么东西不犯法?答案竟是偷笑,此题如此简单,可是他们却未有一人能够想到。 夕阳西下,夜幕初临! 在霍燕燕的带领下,纪寒一众之人向着亳州夜晚最繁华、最奢靡之地开赴。 万芳阁乃亳州最大的烟花之所,此所占地百亩,修葺如一花园一般。 这万芳阁虽占一阁字,但却并非阁楼。 四面围高墙,墙内人间境,曼妙歌舞声,满院芬芳气。 当霍燕燕带着众人进了这万芳阁后,映入纪寒眸中的尽是灯红酒绿、雕栏玉砌。 那一盏盏红灯笼犹如一片红云般悬于纪寒头顶,那一座座石亭耸立在百花争放之间。 路以白石为底,拱桥座座,水蔓波波! 这当真是一处人间仙境啊。 左宁傻眼了,在未入这万芳阁前,在他心中当以皇城的秦淮楼为最,可是当他一睹了这万芳阁的风采,那秦淮楼便算个屁! 霍燕燕一马当先,轻车熟路的向前开赴。 穿过数条亭榭,跨过数座拱桥,霍燕燕已是带着纪寒众人来到了万芳阁的最深处。 这最深处乃一圆亭,此亭足能容纳百人。 而在这圆亭中,纪寒竟然看到了数十名舞姬正在婀娜起舞。 一旁有乐师伴奏,一旁有数名穿花戴绿的女子正在向着这起舞的数十名舞姬纷洒着花瓣。 花瓣于舞姬起舞中纷飞!亦为这正在翩翩起舞的舞姬们添了不少的仙气。 卧槽!这便是花楼吗? 纪寒看呆了,一双眼睛再也无法从那正在起舞的十几名舞姬的身上移开目光了。 女子什么时候观之最美? 当以出浴,当以起舞! “呦,这不是霍小郡主吗?”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鸨摇晃着腰肢,挂着满脸的殷勤兴冲冲的向霍燕燕走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6章 冠坊 还未待得老鸨走近,霍燕燕便冲这老鸨喊道:“骄阳呢?将她给本郡主唤来陪酒。” 听得霍燕燕所说,老鸨陪着笑脸向她说道:“郡主,待会可有骄阳的表演呢,等骄阳表演完了,我便立刻去问问骄阳。” “表演?”听得老鸨所说,霍燕燕亦是诧异的向她问道:“你是说骄阳一会要在这冠坊中表演?表演什么?” “当然是剑舞啊!”老鸨一脸眉开眼笑的说道。 “剑舞?你是说骄阳要表演剑舞?她还会剑舞?本郡主怎么从未听她说过?” 老鸨当然不会去接霍燕燕的话茬,这霍燕燕明明是个女儿身,却偏爱逛花楼,即便是她一掷千金与姑娘共度良宵,她也什么都作不了,这位老鸨实在不知,这位郡主到底是图个什么? 那次骄阳之所以愿意陪霍燕燕一夜,也是因为她看出了霍燕燕乃女儿身。 见老鸨不说话,霍燕燕便径直走到一处最前的石亭中,石亭中正有数名男子一边饮酒作乐,一边欣赏那冠坊里舞姬们的舞蹈,根本就未察觉到有人进入。 “都滚了,这亭子,归本郡主了。” 突而听得如此嚣张之话,这亭中的数名男子便要起身动手,可是当他们看到是霍燕燕时,却止住了动手的冲动,而当他们看到那站在霍燕燕身后那一众之人后,便连吭都不敢吭上一声的出了石亭。 老鸨一路赔笑着跟在霍燕燕身旁。 往石凳上一座,霍燕燕大手一挥。 “老鸨给我将这些东西都撤了,换上一桌最好的酒菜来,本郡主要看骄阳舞剑。” 今日霍燕燕可是至少带了二十多人来,瞧这二十多人的架势,哪一个都看着不是好惹的。 老鸨在答应的同时,也在心中暗暗祈祷,祈祷那十位当初放狗咬这位郡主的纨绔们今日可别来她这万芳阁。 这石亭并不大,纪寒众人站着都够呛,更别说坐着了。 而霍燕燕也没有打算要让纪寒他们落座的意思。 既是跟班当要有做跟班的觉悟,如今她可是唯一的正主。 霍燕燕坐的那叫一个踏实,好酒好菜吃着,全然不顾将她如众星捧月一般的纪寒众人。 冠坊内,花瓣不撒了,乐师也停手了,十几名舞姬迈着小碎步退下。 在退下的刹那,这将冠坊所围的所有石亭中皆开始往冠坊台上扔起了银票。 转眼之间,这冠坊台上便铺满了如大雪一般厚的银票。 好家伙! 纪寒看着这一幕亦是露出震惊的神色,这万芳阁一夜得赚多少银子啊,这个数目,怕是不可估量。 霍燕燕自然也要仍,而当纪寒看到这妮子从怀里掏出数十张千两数额的钞票时,脸皮也是忍不住的抖了一下。 这霍武侯家中很有钱吗?再有钱怕是也不够这妮子霍霍的。 足足一万多两,便被霍燕燕揉成了一团丢进了冠坊台上。 四十多名家保一手拎着一个竹筐正在捡着台上的银票,等到台上被肃清,一名身着墨色衣裙的半老徐娘走上台来。 “接下来,便是本阁的重头戏了,没错,你们期待的骄阳姑娘要为大家献上一支剑舞。” 半老徐娘此话一落,便引得满亭喝彩。 一阵夜风吹过,带起挂在冠坊四周的千条丝带。 丝带如海浪般在灯红酒绿下泛起波涛,待得这名半老徐娘退下,纪寒突然于这丝带的波涛中看到一抹人影。 此人影脚踏波涛,如蜻蜓点水般在千条被夜风带起的丝带上起伏而行。 “是骄阳!” 霍燕燕豁的一下便从石凳上站起,所有石亭中的男子们亦如霍燕燕一般同时站起。 夜风退,丝带落! 一道婀娜身影自半空落下。 此道身影,面挂薄纱,着一身墨绿色霓裳,手持一柄泛着寒光的秀剑。 乐师起奏,奏的是一舒缓之乐! 霓裳起舞,起的是一个穿针引线。 一身墨绿色霓裳泛起涟漪,此道婀娜身影手持秀剑,这第一式便引得满堂喝彩。 舒缓之乐只是前奏,待得此前奏进入正曲之时,那在冠坊台上舞剑之人,亦是开始正式起舞。 手中秀剑,霎时蹑影追风,霎时奔逸绝尘,好不潇洒! 台下满堂喝彩,台上剑气四荡。 于轻歌时曼舞,于快曲时电掣,缓时忽快,快时又忽慢。 满台尽是墨绿影,满目尽是曼妙人! 此女面挂薄纱,这薄纱亦为此女添了数分神秘之感,便是连纪寒都有一种想要一睹此女庐山真容的冲动。 乐与高亢! 曼妙人已是腾空跃起! 腾空跃起若飞流,翻转霜花手中剑。 待得此乐于高亢中忽而骤停,曼妙人于翻飞中飘然落下。 落下,而后持剑抱拳! “这妮子剑术不错!”在满堂喝彩中,梨八一一幅老成的品头论足说道。 “岂止是不错,这妮子的剑术至少在登堂之境。”桃六一接着梨八一的品头说道。 只是这二人的评论很快便被霍燕燕的大喊大叫下压了下去。 不知是霍燕燕,此刻,此园内那如雷鸣般的喝彩声已经将纪寒的眼睛都快要震聋了。 这骄阳的剑术纪寒看不出好坏,因为他那还未过门的夫人上官清便是剑术上的高手。 再见识过了上官清的剑术后,其他剑术已经不能再入纪寒之眼。 这绝不是什么爱屋及乌,而是上官清的剑术确实惊艳绝伦。 观了这骄阳的剑舞,纪寒算是最平静的一个了,现在,他只是对这幅挂着薄纱的面容有些好奇。 瞧这骄阳的身段,纪寒猜测此女之容应是那种能祸国殃民般的存在。 骄阳要揭下薄纱了! 在万众瞩目下,这层挂在面上的薄纱随夜风而飞。 在随风而飞中,已是有许多男子们争先恐后朝着那随风而飞的薄纱追去。 骄阳露出了真容,纪寒依然是最淡定的一个。 此女确实很美,明媚皓齿,闭月羞花,但她的美还对纪寒造不成什么杀伤力。 因为纪寒的三位夫人已是国色天香,沉鱼落雁。 “骄阳,你个妖女!本郡主又回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7章 她是东启国人? 一声震耳发聩的大喊声于石亭中炸响开来。 还没等纪寒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霍燕燕便冲进了冠坊。 霍燕燕乃武侯之女自然也懂武,而且就她方才所施展出的身手来看,这霍燕燕的武功修为应该还不低。 大打出手了! 冠坊台上,霍燕燕突然便与骄阳打了起来。 在场之人无人不识霍燕燕的身份,见得霍燕燕向骄阳突然发难,这些本是爱慕骄阳的公子哥们却无一人出手相帮,来他个英雄救美。 一身劲装的霍燕燕使得是拳法与掌法还有腿法,一身墨绿色霓裳的骄阳使得便是剑法。 一个近身相搏,一个仿似如穿梭在花丛中的蝴蝶一般。 这二女的打斗相当的赏心悦目。 犹是骄阳所穿的那一身墨绿色霓裳,在腾挪躲避间,裙阙飞扬,水袖翩翩,煞是好看。 纪寒看不出这二女孰强孰弱,只看出霍燕燕拳法凌厉,掌法如风,腿法如骤。 而反观骄阳,她虽只是躲避,但其步法却未曾出现过一丝的凌乱,不但未有一丝凌乱,还给纪寒一种她在翩翩起舞的感觉。 待得骄阳躲过霍燕燕一记扫堂腿,霍燕燕竟是手撑地面,使出了一记一鹤冲天。 这是一记变招,变的相当连贯,本是已经跃上半空的骄阳不得不再次在半空中改变身形来躲避霍燕燕的这一记上弦弹腿。 “我说郡主,奴家不就是夺了郡主的初吻,看光了郡主的身子,郡主至于对奴家如此不依不饶吗,大家都是女子,便是奴家看了,郡主也不会少了什么不是?” 落至地面,骄阳忽而向霍燕燕开口说道。 “你还说!”听得骄阳此话,霍燕燕亦是再次冲向骄阳。 骄阳本就没有刻意压低声贝,所以她方才所向霍燕燕说的这一句,身在冠坊的人自然也都听到了。 “什么?郡主被骄阳妹妹夺了初吻?不但夺了初吻还被骄阳妹妹看光了身子?” 此话有些旖旎,说此话之人脸上亦尽是旖旎之色。 霍燕燕应该是真的怒了,她向骄阳所挥出的每一拳,打出的每一掌都比之前更加凌厉。 霍燕燕被激起了怒火,骄阳自然也不如方才那般闲庭信步。 霍燕燕的拳势,掌势愈来愈快,施展到最鼎盛时便如疾风骤雨一般。 置身在疾风骤雨下的骄阳已经开始还击,到了这一刻,二女才真正动了真格。 台上,千条丝带受了无妄之灾,纷纷自木架上翩然落下。 而霍燕燕与骄阳已是斗到了那一座座高耸的木架之上,二人于木架各自不依不饶。 台下之人无不尖叫喝彩。 “大人快看!”便在纪寒凝眉注视着二女之时,魏冉与左宁异口同声的于纪寒身旁沉声说道。 已经无需魏冉与左宁的提醒,他方才已经看到了。 虽是惊鸿一瞥,但是他还是看到了骄阳变招时的一个动作。 这个动作在纪寒的紧盯下自始至终只出现过一次,然后骄阳便再未使过这个动作。 此动作是何?是东启国标准的握刀动作。 纪寒相信自己绝没有看错,这骄阳方才于变招中,双手下意识的持住了剑柄,而后又立刻松开,改为单手握剑。 “大人,此女会不会是东启国人?”左宁于纪寒身旁压低声音说道。 “现在还不好说。”纪寒给了左宁一个极为不确定的回答。 “大人,郡主曾怀疑这女子与天阳教有关,若是此女真乃东启国人,那么这天阳教便不是一个宗派这么简单了。” 魏冉这番话,纪寒深表赞同。 东启国,他与东启国乱波打交道的次数还少吗? 冠坊台上已经分出胜负,纪寒感觉这骄阳是故意与霍燕燕打了个平手的。 二人彼此皆有负伤,霍燕燕一掌打掉骄阳手中秀剑,骄阳伸掌打在霍燕燕左肩之上。 二人各自向后退出数步才纷纷止住后退之势。 万芳阁的老鸨感觉一阵牙疼,若没有这霍郡主的捣乱,此刻的她应该是在捡竹筐里的银票才是,可是这会呢?这些看客们仿佛都一致的忘了这冠坊台向来的规矩。 站在台上的霍燕燕还有些不依不饶的准备再次向骄阳动手。 纪寒上台了,在万众瞩目之下,纪寒径直向着霍燕燕走来。 走至霍燕燕身旁,将她已架好的架势压下,纪寒这才看向那亭亭而立的骄阳。 两人四眸相对!于四眸相对中,纪寒突而向骄阳迈出一步。 此步之快令得骄阳还未作出任何反应,便被纪寒欺身。 “姑娘,别动。” 被陌生男子突而欺身,本就令得骄阳心升厌烦,如今在听得此话,骄阳眸中已是生厌。 纪寒伸手了,在万众瞩目、群起激昂之下,纪寒竟是伸手探向骄阳的发髻。 寂静,满场寂静! 此人是谁,竟然如此大胆,竟敢在朗朗乾坤之下调戏骄阳? 纪寒的动作很快,便在骄阳已要伸手推开这欺身之人之时,纪寒那一只探向她发髻的手已是出现在她的双眸中。 “姑娘,你发髻上落了快丝布,在下已经帮姑娘取下。” 纪寒的声音很是轻柔,轻柔到便如那几乎没有重量的柳絮一般。 “多谢公子!”见得纪寒手中的丝布,骄阳后撤一步向纪寒盈盈一拜。 霍燕燕不知道这纪寒突然跑上台来要做什么,直到纪寒取下落在人家头发上的丝布,霍燕燕才知道这家伙跑上台来是做什么来了。 感情是上来向着狐媚子献殷勤来了,她还以为这纪寒与其他男子不同呢,原来这家伙与其他男子都是一路货色。 纪寒站在骄阳身前迟迟不走,本已令得台下的所有公子哥们心升不爽,便在这些公子哥们打算出言声讨纪寒之时,一道如洪雷般的怒喝声突然自他们身后炸响开来。 “让哥几个瞧瞧,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这台上碍了骄阳姑娘的脸。” 听得此洪雷之声,冠坊里的所有人皆转眸看向了这喊话之人。 喊话之人一共有十,这十人皆一身清一色的黑红色长袍。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8章 奇葩郡主 这来者已是嚣张,步伐嚣张,眼神也嚣张,甚至连那鼻孔也跟着嚣张。 “是你们?” 只是比这十人更为嚣张的还有一位。 “紫霄,给本郡主将他们照死里打!”霍燕燕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正向冠坊走来的十人咬牙切齿的冲站在石亭中的紫霄大喊。 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梨北八仙与桃南六怪非但拿了霍燕燕的银子,还与霍侯府关系匪浅。 格老子的,终于他妈的逮到胆敢欺负霍郡主的人了。 紫霄还未来得及动,一十四道身影便如一十四条疯狗一般张牙舞爪的冲出了石亭。 这本在往冠坊里走的十人自然是曾关门放真狗来咬霍燕燕的十位纨绔。 当这十位纨绔听得霍燕燕于冠坊台上的那声娇喝时便准备跑路了,可是奈何他们再快也快不过这十四位绿林败类。 站在冠坊台上的纪寒还没瞧见是怎么一回事,那方才还对他叫嚣的十位纨绔便如十条死狗一般的躺在了地上。 霍燕燕将衣袖往上一撸,便跳下了冠坊台。 这一刻,冠坊的所有公子哥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了,霍郡主与这十位纨绔的过节他们可是一清二楚,为今之计,于他们最好的选择便是装看不见。 老鸨又一阵的肉疼,她想管,可是奈何这霍燕燕的身份令得她不敢去管。 躺在地上十位纨绔之一的杜衡此刻很想骂娘,这霍郡主到底是从哪里请来的这些个鸟人? 他自认自己的功夫还算不错,可是这些鸟人根本就不给他施展功夫的机会。 石灰粉、蒙汗药、软骨散、上来便是不要钱的照着他们十人面门一阵狂撒。 你们他妈的用下作手段倒也罢,怎么手脚还这么阴毒呢? 猴子偷桃、黑虎掏心、更有甚者竟然还给他来了一记仙人指洞,他妈的你们这都使得是什么损招啊! 直到这一刻杜衡还没从那一记仙人指洞中缓过劲来。 纪寒站在冠坊台上并未有要下去的意思,梨北八仙与桃南六怪将那躺在地上的十人团团围住。 如今霍燕燕便在里面,天知道这奇葩郡主在怎么拾掇这十位纨绔。 纪寒只是听得,自里面传出阵阵堪称鬼哭狼嚎般的杀猪声。 “他们如今的身份是天阳教监督使,郡主如此对他们,怕是有些不妥。” 一道清丽悦耳的声音自纪寒耳边响起,听得此话,纪寒亦是看向身旁。 向纪寒说此话的自然是骄阳,见纪寒看他,骄阳亦是再次向纪寒说道:“在亳州,天阳教的声望要比官府高,便连许多官府中人也做了天阳教的上宾,霍郡主身份是高,但是这里是亳州而不是蕲州,这位公子难道就不去从旁劝阻一下霍郡主吗?” “哦?”听得骄阳此话,纪寒亦是向她好奇问道:“骄阳姑娘好像对这天阳教很了解啊。” “是啊!”骄阳轻缕秀发而后向纪寒说道:“奴家身在这烟花之地,往来应付之人龙蛇混杂,自然知道的要比旁人多些。” 若是一些倾慕此女的男子听得骄阳此话,必定会心生怜惜,可是此话落在纪寒耳中却只有深意。 此女不简单! 方才他是故意靠近此女的,靠近此女只是想要近距离的审视一下此女。 奈何,此女深不可测! 按照正常逻辑,一名女子被陌生男子突然欺身,女子的反应应为慌乱才对,可是这骄阳却不,纪寒突然欺身她身前时,他从此女眼中看到的却只有厌恶。 她眼中的厌恶很难理解!至少纪寒此刻还看不透。 方才对他还是厌恶之色,此刻这骄阳却又向她故卖她身在烟花之所的无奈。 “骄阳姑娘,在下可不可以将姑娘方才所说之话理解为姑娘并不喜欢栖身在这烟花之所呢?” “公子此言差矣!”听得纪寒此话,骄阳亦是看着纪寒轻轻说道。 “自古女子多身不由己,既是身不由己又何必去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哀怨! 纪寒在骄阳的这番言语中只听到了哀怨。 这骄阳说话,总是有意在将纪寒带入她的情绪与节奏中,如果将他换做旁人,怕是早便陷入对这骄阳的怜惜中。 怪不得霍燕燕张口闭口都是妖女的叫她,此女确实有些妖气。 台下已经听不到十位纨绔的叫喊声了,待得梨北八仙与桃南六怪散开,那躺在地上的十位纨绔已是被霍燕燕折腾的晕死了过去。 衣袍大开,头发散乱,纪寒甚至在这十位纨绔的身上清楚的看到一条条被鞭藤的痕迹! 卧槽! 你他妈的是在玩美女与野兽吗?瞧把人家十个给抽的那样! 将手中的鞭子扔给桃四怪,霍燕燕便大摇大摆的往冠坊台上走。 一跃而上,走至骄阳身旁,霍燕燕露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向骄阳说道:“该轮到你了,你是准备在这里呢,还是去你房里?” 霍燕燕这话说的有些暧昧,很容易让人想歪。 “这么狠的吗?霍郡主,便是你我去了我的房里,霍郡主又能怎么收拾奴家呢?用鞭子?还是用棍子?” “都用,总之,今晚本郡主便要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二女的对话,越说越是离谱,便是纪寒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骄阳向霍燕燕莞尔一笑,便转眸看向纪寒说道:“咱们两名女子有何乐趣,不如叫上这位公子一起。” 骄阳在向纪寒说此话时,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好不魅惑。 “一起就一起,正好,让他看看本郡主是如何收拾你这个妖女的。” 还未等纪寒开口拒绝,这霍燕燕便替他做了主。 “将这个服下!”霍燕燕一摊手,便将一颗黑色药丸递到骄阳面前。 看着霍燕燕掌中的药丸,纪寒与骄阳异口同声的向她问道:“这是什么?” “梨老六的软骨散!”霍燕燕一本正经的向骄阳回道。 “软骨散?郡主是怕奴家受不得郡主的鞭笞而反抗吗?”骄阳在向霍燕燕说此话时,已是自霍燕燕掌心捏出软骨散,并启唇服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9章 此房有诈 “张口,我看看,你是真的吞了还是将软骨散藏在了舌头下面。”霍燕燕冷着一张脸向骄阳继续说道。 听得霍燕燕此话,骄阳亦是启开芳唇。 纪寒感觉脑子有些乱,乱不是因为被这二女的对话迷乱了心智,而是这骄阳在霍燕燕面前的表现,让他看的很乱。 按照霍燕燕所说,她怀疑此女与天阳教有关,还曾试图跟踪过此女,而在跟踪途中遭到高手伏击差点丢了性命。 于是,霍燕燕为了找回场子,并拆穿此女的真实身份,才载了二十余箱的水泥鳅,带了梨北八仙与桃南六怪来亳州抓此女。 如若那伏击霍燕燕的高手真乃骄阳所派,那么她一定知道霍燕燕在调查她。 按照正常的逻辑,骄阳应该躲避霍燕燕才是,可是呢,这骄阳非但不躲,还将自己送到了霍燕燕的面前。 而最让纪寒左思右想都不得其解的竟是,这骄阳还拉上了他。 在霍燕燕的再三确定下,骄阳是真的服下了软骨散。 “你倒还真听话,服了梨老六的软骨散,本郡主看你一会还能使出什么手段来。” 向骄阳丢下此话,霍燕燕便转眸看向了站在石亭中的魏冉等人。 “你们都在这候着,待得本郡主收拾了这妖女,再走。” 忽而听得霍燕燕此话,魏冉亦是紧皱眉头。 在他看向纪寒时,纪寒亦给了他一个让他听从的眼神。 目送三人离去,老鸨如今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此刻她真怕这无法无天的郡主伤了她万芳阁里的这颗摇钱树。 心中害怕,但她亦无计可施,难不成去报官,便是去报官,那早已成了清水衙门的巡抚能管得住着娇纵跋扈的郡主吗? 若不报官,只有去求天阳教! 可是瞧着那被郡主抽的不知死活的十位加入天阳教的纨绔子,她心中亦没了底气。 一间精致素雅的厢房内! 骄阳软绵绵的躺于床榻,霍燕燕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红木椅上。 这厢房内芳香四溢,檀烟袅袅! 一身着墨绿霓裳的女子,似弱无力的躺在一张紫幔半垂的床榻里。 屋内有烛,烛灯四盏,屋内有女,佳人在榻。 “去将她扶起来!”霍燕燕向站在她身旁的纪寒说此话时,已是将一张红木椅踢到了床榻前。 “你让我扶?”纪寒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向霍燕燕问道。 “当然是你!” “我不去!要去你自个儿去。”纪寒直接回决。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霍燕燕抬眸向纪寒恶狠狠的说道。 “哎!”床幔里响起一声叹息,因为服下软骨散的缘故,此刻的骄阳虽能说话,但身子却是一丝力气也无。 “许是这位公子觉得奴家的身子脏,才不愿意碰奴家。” 又来了!这骄阳为何总是向他说这些话。 他不去扶是这个原因吗?当然不是。 此女处处透着怪异,直到这一刻纪寒都看不出此女是真的着了软骨散的道还是刻意装出来的。 总盼着有一天要将这妖女捉了狠狠的鞭笞她一顿,可是如今人已经在了她面前,霍燕燕却不知该如何做了。 她是遭到过一批高手的伏击,她是猜测骄阳与天阳教有关,但她手上却没有一件能够指认她的证据。 她能对那十名纨绔下得去手,是因为他们真的欺负了她,可是这骄阳也曾欺负了她啊,她为何就突然不知该如何收拾这妖女了呢。 “郡主难道不打算对奴家做些什么吗?奴家现在可是浑身无力,便是郡主如何对奴家,奴家也无法反抗,只能任凭郡主施为。还有,郡主方才不是说,要让这位公子看看郡主您是怎么收拾奴家的吗?” 此房内的气氛本就透着一种旖旎,如今在听得骄阳于床榻里说出此话,霍燕燕的脸上亦是浮起一抹红晕。 就是这张床榻,她可记得一清二楚,那夜她喝的有些微醺,被剥了个精光,这于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家而言可是又羞又气的奇耻大辱。 而骄阳亦是好像在有意引导她往那夜去想一般。 两个人,面对一个被服了软骨散的女子竟然开始束手无策了起来。 此房内的香气极为淡雅,煞是好闻。 床榻里的女子,闭月羞花,当得绝世二字。 在这种旖旎又芳香四溢的房间内,霍燕燕的脸颊亦开始越发的红润。 而反观纪寒,纪寒的脸色亦有些涨红。 脸色涨红,心里亦是越发觉得古怪。 那一种体内真气躁动的感觉有多久没来了?为何却在此时突然开始躁动,而且这种躁动在此房旖旎的环境下亦是开始愈来愈烈。 糟了! 纪寒心中暗叫糟糕,他隐隐觉得与霍燕燕着了此女的道。 按说,他不是百毒不侵吗?那让他着道的又是什么? 算算时辰,自三人进来已有半个多时辰了,在霍燕燕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与迷离时,在纪寒体内的真气亦是躁动到他再难以控制时,那本是被服下软骨散,躺在床榻里的骄阳竟是幽幽的自床上坐起。 在骄阳坐起的刹那,纪寒面色大变! 下床,而后走至霍燕燕身前,在霍燕燕那一双迷离的眼神下,骄阳竟是将她拦腰抱起,丢入软塌中。 纪寒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失控了,而骄阳亦是看到了纪寒那一双已经充血的眼眸。 “怎么,这么快便忍不住了?” 走至纪寒身前,骄阳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在纪寒耳畔吹气说道。 她说的确实没错,纪寒确实快要压不住体内这股燥热的冲动了。 在他尚能控制住这仅有的理智之前,纪寒做出了一个最正确的选择。 抬掌,而后突然轰向骄阳的胸膛。 这一掌蕴含了纪寒体内所有的内力,将此掌称为纪寒最强一掌亦不为过。 一个尚存一丝理智,一个明显从头到尾便是在做戏。 骄阳是清醒的,在纪寒抬掌之时,骄阳便豁然消失在了纪寒的面前。 说豁然消失有些骇人听闻,但是骄阳此刻所展现的身法绝对是纪寒迄今为止所见过的最快的一个。 骄阳是自负的,她非但没有离开此屋,更是没有离开纪寒太远。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0章 骄阳教主 她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便是要在纪寒与霍燕燕发生苟且之事时,将人引来观看。 一位是侯爵的千金,一位是皇城里的大官,若两人在烟花之所做下此等丑事会如何? 而便在她便要坐收渔翁之利时,却突然感觉一阵炙热的阳刚之气自其身后将她紧紧搂住。 被人突然从身后所抱,骄阳不用去想亦知道是谁。 将体内所有真气外放,骄阳欲要将这大胆色痞自其身上震开。 可谁知,便是她这毫无保留的一震之力,竟是未能将这自其身后抱她之人从其身上震开。 未有将此人震开不说,这家伙竟然将她自地上一抱而起,而后…… 而后抱着她,与她一同跳入了床榻之中。 这一突然的变故令得骄阳心下大骇。 此刻她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被点燃原始欲望的洪荒巨兽。 这只洪荒巨兽正在撕扯着她身上的衣物。 不行,绝不能被此人玷污! 于慌乱中,骄阳将手伸入枕下。这枕下有机关,只要她按动机关,这张床榻便能翻转过来,将她送入地道。 骄阳的想法是好,她也顺利的按动了机关。 一声闷响于屋内响起,接着这一声闷响,这张床榻亦是忽然翻转。 在翻转中,许是纪寒太过的粗野,竟是将最先躺在床上的霍燕燕一脚踢飞了出去。 床榻翻转,骄阳借着这翻转之势亦是与纪寒掉转了位置。 此刻是女上男下,她的目的便是要将纪寒击入地道中。 只是想法是好,想要实现却是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并不了解纪寒,也并不知道纪寒体内的真气有多澎湃。 借着这翻转之势,骄阳是腾出了手,一掌轰在纪寒的胸膛上,可是这一掌却没如了她的心愿将纪寒自她身上轰开。 双臂如钳,任凭骄阳在他的胸膛上轰出多少掌,纪寒都死死的抱着骄阳不放。 这下面的地道有多深,骄阳可是一清二楚。 床榻翻转阖上,骄阳欲哭无泪的被纪寒紧搂着跌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两人在下坠,在飞速的下坠! 失去理智的纪寒,可不知道此刻他正在往下跌,而是继续在骄阳身上施为。 一个清醒,一个失去理智。 此刻,骄阳已经顾不得纪寒在她身上的施为了,若是就这般被纪寒紧搂着摔下去,那么他二人不死也得残。 本来这二十多米的高度对骄阳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此刻她便是有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也没办法施展啊。 “我们要掉下去了,你还不松手?难道你要拉着本公主与你一同跌下去吗?” 情急中,骄阳竟然称自己为公主,可是,奈何现今的纪寒根本听不进去任何的话。 “轰!” 一声重重的砸地之声于骄阳耳边炸响开来。 于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骄阳并未感觉到什么疼痛,只是在她方心下安定之时,一股大力却是突而将她压于身下。 被这股压于身下的骄阳,感觉后背一片森凉。 而这后背的森凉却抵不过她心中的凄凉。 因为漆黑她什么也看不到,因为漆黑,多少也让她心中没有那么屈辱。 她尽力了,可是却依然徒劳。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骄阳亦做出了最后的努力。 当她将体内所有真气汇入手掌轰向纪寒时,她却骇然的发现,她体内的真气竟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流逝着。 是他吗?到底是不是他? 这一刻的骄阳是惊恐的,她不知道这让她迅速流逝真气的始作俑者是不是纪寒。 便在她内心正值惊恐之时,她最后的防线被攻破了。 比起失身而言,令她最绝望的是她体内真气的流逝,若是她体内真气流尽,那么她便将功力尽失。 这才是她最无法接受的。 在她身上施为的动作开始变的轻缓而温柔,于温柔中,她突然感觉到那正在飞速流逝的真气正在重新归入她的体内。 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刻骄阳心中已是无比骇然! 日有穷尽,夜有穷尽,在她身上施为之人当然亦有穷尽。 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骄阳听到了均匀有序的呼吸声,这呼吸声是熟睡的声音。 将此人从身上愤然推开。 在推开的刹那,骄阳亦是对此人心升杀意。 这杀意以起,便再难平息。 抬掌,而后于黑暗中摸索到此人的天灵,便在骄阳豁然抬掌而下之时,她突然在体内感觉到一种异样之感。 这流动在她体内的真气不但失而复得,好像比之之前更加纯粹。 这种纯粹是一种质的变化,就像将污水净化为清水一般的质变。 “是他!” 在感受到体内这一质变时,骄阳立刻收回了悬在纪寒天灵上的手掌。 而便在骄阳心下惊骇之时,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突然响起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伴着这阵阵急促的脚步声,骄阳更是于这黑暗中的远方看到了点点火光。 火光在快速的移动,骄阳知道这是有人来了。 怎么办?此刻该如何抉择,是杀了此人,还是留下此人弄清此人身上的秘密。 她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抉择。 胸口一阵起伏,骄阳的呼吸亦是越发的急促。 此人该杀,因为他夺去了她的清白之身! 此人不能杀,留下此人,便能获得此人身上的惊天之秘。 心中有两个声音在替骄阳做着抉择,其实骄阳心中清楚,这两个声音全是她的的声音。 脚步声愈来愈近,火光亦愈来愈近。 “教主,是你吗?” 一声浑厚有力的声音于地道中响起。 在这道声音响起的同时,藏于冠坊下的这个秘密地道亦被点亮。 “是本教!” 骄阳自摇曳的火光中转过身来,在转身的刹那,她身上本是凌乱的衣衫已被她整理的规整。 “教主,此人是?”天阳教右使谷玄冥伸手指向躺在骄阳脚下的纪寒皱眉问道。 听得谷玄冥此问,骄阳那一张本是清冷的脸庞亦是显出一抹不自然之色。 “谷右使,本教可曾说过,教中若无大事,不得自此密道来找本教吗?”骄阳不回此问,而是掷声向谷玄冥喝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1章 纪寒被掳 “教主,黄猿受伤了。”面对骄阳的质问,谷玄冥只是沉声向她说出了这简短的一句话。 “你说什么?”听得谷玄冥此话,骄阳亦是面色大变。 “教主,据下面报,今日霍武侯的千金带了一批江湖高手于街肆意殴打我天阳教众,并向我天阳教众发起了一场文斗的比试。” “此事本教知晓,谷长老,本教问你,黄猿是如何受的伤?” “回教主,四堂叛乱,六宫围攻天阳殿,黄猿寡不敌众,退守天启……”谷玄冥愈说愈是沉重。 “教主,黄猿捎信来说,让教主莫要回去,待得他功力恢复会突出重围来亳州与教主汇合。” 听得谷玄冥此话,骄阳已是凝眉。 黄猿此话是让她放弃总教吗?当初出西海而来太武,便是为了天阳教的将来而做出的抉择。 算算时辰,此信怕是已过半月,只怕黄猿已是做好了与天阳教总教共存亡的准备。 “回总教!” 忽而听得骄阳此话,谷玄冥亦是豁然抬眸看向骄阳。 “回总教?教主的意思是?”他已经隐隐猜到骄阳此话何意,但是他必须要亲耳听得骄阳说出来。 “放弃亳州,夺回总教!”骄阳此话说的虽是简练,但其目光与语气皆透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决绝。 “好!”听得骄阳此话,谷玄冥心中甚是欣慰。 西海,豪强林立,他天阳教于西海而言只是沧海一粟,便是这沧海一粟亦是他们的祖地。 若祖地不负,何以为家? 明知回去是一条死路,但谷玄冥宁愿战死于祖地亦不愿苟且偷生于亳州。 “喂他服下天魄丹,带上他走!”骄阳向谷玄冥丢下此话,便当先沿着密道快步离去。 听得骄阳此令,谷玄冥亦是微感诧异。 只是当他走至纪寒身前时,只是当他看清纪寒面容时,竟发现此人竟还是个小白脸。 虽然不知骄阳为何要带上此人,为何要喂他服下封存内力的天魄丹,但谷玄冥还是照做。 命两人抬起纪寒,谷玄冥便带着天阳教众匆匆离开密道。 冠坊,雅房! 霍燕燕已是从方才的意乱情迷中恢复了神志。 方才于此房内所发生的一切她都知道,原来她与纪寒竟然着了这个妖女的道。 纪寒与那妖女纷纷自此床榻上翻下,霍燕燕并未一人行动,而是冲出雅房去寻魏冉等人。 待得她将遭了骄阳暗算之事告知魏冉众人时,李昆仑亦是如一头凶兽般向着那间雅房冲去。 二十余人挤于雅房,左宁与魏冉亦是在床榻上找到了机关。 搬动机关,床榻翻转,并露出一无底黑洞。 李昆仑当先跳入黑洞中,魏冉、左宁等人亦是随李昆仑跳了下去。 元柳生本不想跳,但是迫于霍燕燕威逼,只能硬着头皮跳入这无底黑洞。 待得众人全部跳下,魏冉与左宁已是点亮火折。 “这是条密道!”当魏冉借着这微弱火光看清周围时,亦是立刻向霍燕燕众人说道。 “那妖女一定是带着纪寒从这密道跑了,我们快追!”霍燕燕一马当先延密道疾行,魏冉众人紧随其后。 这条密道很长,仿似无边无际一般。 魏冉约摸着时间,他们至少在这密道里走了已有半个多时辰。 现在魏冉只能在心中祈求纪寒莫要出事,若是纪寒出事,他便是害了纪寒的罪魁祸首。 好在这条密道真的不是无穷无尽,好在这条密道没有岔道。 再次于密道中行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他们终于走到了密道的尽头。 尽头有悬梯,李昆仑当先踏上悬梯。 待得众人自这密道走出之时,映入魏冉众人眸中的便是一座大殿。 “这是天阳宫?”魏冉虽未见过天阳宫,但他却敢断定这一定是天阳宫无疑。 因为此殿一应摆设皆带着一种浓郁教派气息。 “原来本郡主没有猜错,那妖女果真与天阳教有关。” 大殿正中杵一铜像,此铜像人身蛇头,手持一柄权杖。 在进入此宫后,紫霄便带着梨北八仙与桃南六怪去搜殿了。 当他十五人再次聚拢到霍燕燕身旁时,紫霄亦是向霍燕燕摇头说道;“郡主,整座大殿都已搜过,殿中无人。” “殿中无人?”听得紫霄此话,霍燕燕亦是横眉说道:“紫霄,你可都搜仔细了。” “恩,都搜仔细了。很奇怪,此殿中所有贵重物品皆在,便是一处厅室中还有方泡好的热茶,只是这殿中却空无一人。” 在紫霄向霍燕燕回此话时,魏冉与左宁亦是自殿外归来。 他二人乃镇国司卫,自然要比紫霄等人能看出更多的东西。 走至霍燕燕身前,左宁看霍燕燕时已是隐含怒意。 “一应贵重物品俱在,在我们追来时,天阳教人已经全部离开了天阳宫,他们定是劫走了我家大人。”左宁用一种隐含这怒意的低沉声向霍燕燕说道。 “劫走我姐夫?我姐夫武功高强,怎么可能被那妖女劫走!”听得左宁此话,李昆仑亦是向他反驳道。 “都怪我,我与纪寒中了那妖女的毒,若不是纪寒拼死将那妖女紧紧抱住……”霍燕燕在说此话时,亦是只说到了一办,至于剩余一半为何不说,因为难以启齿。 难道她要当众向众人说她与纪寒被那妖女下了迷香吗? “现在不是争执与自责的时候。”元柳生于众人身后突然淡淡说道。 听得元柳生此话,魏冉众人亦是转眸看向了他。 “自纪大人被那妖女带入地道,再到霍郡主来告知我们此事,这中间已是过去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再加之,我们于地道中所浪费掉的时间,至纪大人被劫到此刻,已经足足过去了两个多时辰,这两个多时辰足够他们转移纪大人。” “而以纪大人的身份来看,他们是值得为纪大人放弃天阳宫的,只是现下,我们并不知道天阳教与那妖女是否已经得知了纪大人的身份。” “由此推断,可以推断出两个结论,第一,便是我上面所说,他们已经得知纪大人身份,而后放弃天阳宫,让你们无处可觅。第二,他们并不知道纪大人的身份,之所以放弃天阳宫,是因为他们必须要放弃,而掳走纪大人只是顺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2章 八岐冥王 “必须要放弃?”魏冉紧皱眉宇嚼允着元柳生此话的意思。 “现在,你们只能寄希望于第二种,他们只是顺带掳走了纪大人,若是第一种,你们能找到纪大人的几率几乎可以不计。”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霍燕燕感觉有些听不懂元柳生所说。 “目的!若是第二种,他们便是带着一种明确目的而放弃天阳宫,若是第一种,他们虽然也带着目的,但是却无迹可寻,因为我们根本无法推断出他们掳走纪大人的用意,既无法推断其真实用意,也便无法推测出他们的去向。” 在向霍燕燕说完此话,元柳生亦是看向魏冉。 “这位大人,我可以帮你们找到纪大人,但这几率只有一半,” “你?”听得元柳生此话,魏冉亦是开始审视起这位西泊国的质子。 有一点魏冉是承认的,这元柳生怕是除了他的大人之外,于他们众人中是最聪明的一个了。 这个自方才元柳生的一番分析中魏冉便已察觉。 “其实你们不必太过于担心纪大人的安危,纪大人聪明绝顶,颖悟绝伦,乃非常人。我相信纪大人即使被劫,亦能凭借其伶俐与多智化险为夷。” “其实我方才所说只有一半的几率便是在赌,赌他们是因为自身之事故而不得已放弃天阳宫,若是我猜错,那么我们便与他们的真正去向南辕北辙,但若是赌对,我相信,定能找到纪大人。” “虽是在做一场豪赌,但我也是有要求的,无论此去结果如何,只有这位大人答应我的要求,我才愿意相帮,若是这位大人不答应,那么你们即便是杀了我,我也不会相帮。” 魏冉知道元柳生不是在说笑,一个能忍受十年之苦的人岂会怕死? “什么要求?”魏冉看向元柳生沉声问道。 “在皇城时,我已打探过纪大人,纪大人在绳州身受绳州百姓拥戴,并得圣上圣允,自理绳州所有事宜,我要这位大人答应的便是,若有需要,纪大人要出兵助我夺回本就属于我的王位。” 元柳生此话落下,魏冉亦是心惊。 得圣允自理绳州,此事便是连他都不知晓。这元柳生亦是从何处知晓的。 公主!一定是公主殿下! 纪寒为何能痛快答应公主所托,便是因为纪寒生怕这元柳生会在他拒绝后继续利用公主殿下。 只是他所求,他拿什么来应? “可以!”魏冉拿不定主意,李昆仑却是向前迈出一步向元柳生说道。 “你的要求,我可以带我姐夫答应!” 霍燕燕有些懵了,怎么此事竟会发展到这样一个地步! 元柳生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便将目光放在了正厅中那一尊人身蛇头的铜像上。 “此像名为,八岐冥王,天阳教众一应贵重物品皆未带走,便说明他们走的急切!” 元柳生认得此像,这便是他与魏冉谈条件的筹码。 夜黑风高!一辆马队于月下山道疾驰! 二十余匹骏马于月色下护一马车,马车中端坐一绝世女子,在这绝世女子脚下躺着一名被五花大绑的男子。 男子于马车中支支吾吾,双眼闪烁,他想说话,但奈何嘴里却被塞了一个布团说不出话。 这端坐于马车中的骄阳,这躺在骄阳脚下正如蛆一般在拱的自然便是纪寒了。 马车于山路行,自然颠簸,但骄阳却坐的如一顽石般,任其马车如何颠簸,她自毅然不动。 她能靠一身功参造化屹立不动,但纪寒却不能。 马车被捂的严实,纪寒根本不知道此刻他在哪? 本来睡得很香,在香梦中,纪寒还梦到了一场颠鸾倒凤的戏码,在那场颠鸾倒凤中,他可谓是铆足了劲,只是那位与他颠鸾倒凤的女子却是跟个木桩一般,一声不吭。 这个梦很长又很短,长到回味无穷,短到亦如囫囵吞枣不知其味。 纪寒是被这马车一路给颠醒的,醒来后,他便发现他被绑成了一个粽子,不但被绑成了粽子,纪寒竟是骇然的发现他体内的真气竟然如死水一般的不动了。 本来心下骇然,只是当他看到那坐在那马车里的骄阳时,一颗本是骇然的心又轻松放下。 虽然不知这骄阳为何要掳走他,但他能确定这女人至少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既然不想杀他,那便代表着自己对她来说有用,有用便代表能够与此女迂回。 马车突然不颠簸了,骄阳亦是目无表情的自马车跳下。 在骄阳跳下马车后,两名身着红袍的男子弯身进入轿中,并将纪寒自轿中拉了出来。 月色明朗,群星闪烁。 纪寒的视线亦豁然开朗,转动双眸,纪寒发现此刻他便在一码头上。 码头泊一辆商船,待得这两名红袍男子将纪寒抬上商船时,这辆商船已是驶离码头。 骄阳往船舱走,两名抬着纪寒的天阳教徒也往船舱走。 在被这两名天阳教徒抬入船舱时,纪寒于余光中看到了一位身着黑色蟒袍之人。 此人立于甲板,身后背两杆短枪,只是静静站在甲板上一动不动,便能给人以一种莫大的威压。 高手!纪寒的直觉告诉他,此人绝对乃一名九品境界以上的高手。 两名天阳教众将纪寒抬入船舱便向骄阳躬身退下。 骄阳一行共计二十人,这二十人便是她自总教带来的精锐,至于那些在亳州发展的教徒,她只能撇下。 船舱虽不奢华,但却应有尽有。 骄阳依然一身墨绿色霓裳,此刻她正依在一软塌中。 而纪寒便躺在她的脚下。 看着此人,骄阳心中五味陈杂,她冰清玉洁的身子便是方才被这脚下之人所夺。 如若可以,她真想一剑将他刺死,可是她却不能! 四堂反叛与六宫里应外合围攻总教,黄猿如今生死不明,总教亦危在旦夕。 她既是再恨此人,亦不能杀他! 那反叛的天阳教四堂,其四位堂主,每一位皆功参造化,如今再加之本就与她天阳教实力不相上下的六大奇宫的围剿,她自知回去既是送死,可既是送死,她亦要回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3章 谁要你承担? 自纪寒的角度看去,他能清楚的看到这一张本是美到令人窒息的脸庞布满了一种凝重与忧虑。 而这凝重与忧虑亦在纪寒的注视下愈来愈烈。 此刻,纪寒还不知道骄阳的身份,而骄阳亦只知道此人乃太武的一员大官。 二人虽不知各自真实身份,却共度了一番巫山云雨,荒唐,于骄阳而言这岂止是荒唐。 事情已然发生,可是骄阳却希望那发生在二人身上的荒唐之事是一场梦。 说起来,这算是她咎由自取吗?她本想用天迷香设计此人与霍郡主,可谁成想这结果却是…… 总教危在旦夕,自己身上却又发生此等荒唐之事,骄阳心中岂是能用五味陈杂来形容?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拼劲全力却无法从此人魔爪中逃出,这只能说明一点,此人的内力远在她之上。 若远在她之上,难道此人已经迈入到了大宗师的门径不成?这怎么可能! 还有,此人所修的到底是何内功,竟然如此神奇? 吸人内力的功法本已惊世骇俗,可是这吸了又能还回去的功法只能用闻所未闻来形容了。 不但能还回,这还回的内力竟比她之前所修的内力还要精纯,这已经完全超出了骄阳所能理解的范畴。 在太武国中,有这样一位功参造化的年轻官员吗? 骄阳愈想亦是心烦意乱,于心烦意乱中,将一双皓眸移向地上正被五花大绑的纪寒。 在她看向纪寒时,却发现此人也在看她。 此刻,两人的眸子里尽是两人的身影。 “呜……呜……”看到骄阳向他看来,纪寒连忙向她呜呜了起来。 瞧这样子,纪寒怕是有话要说。 面对这个夺了她清白的人,骄阳真的不知道她该以何种心境去面对此人。 这一阵呜呜之声令骄阳听的好不胜烦。 素手一挥,那塞于纪寒口中的布条便随之而飞。 没了口中的布条,纪寒先是喘了两大口的粗气,才向骄阳说道:“骄阳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纪寒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便立时令得骄阳的一双皓眸彻底的冷冽了下来。 他……他竟然问我这是做什么? “骄阳姑娘,郡主呢?你将我掳来,那郡主你将她如何了?” 呵!此人竟然在她面前提另一个女人,她在屋中所点的天迷香虽能催人心智,但却没有能让人失忆的功效。 他是故意的,明明夺了她的清白,如今却又故意不认,不认也罢,却还在她面前提霍郡主。 船舱内突然开始摇晃,连带着舱中的梳妆台与桌椅亦跟着在晃,便是连躺在地上的纪寒也开始摇晃。 纪寒知道这是骄阳所为,在暗暗心惊骄阳真气磅礴的同时,纪寒亦十分纳闷,这女人到底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不就是问了她两句话吗?至于这么生气的吗?你要不愿听我说话,老子闭嘴便是。 纪寒果断的闭起了嘴巴,而纪寒此举却令得骄阳更加生气。 “本教留你不是因为本教不敢杀你,而是因为你所修的功法,将你所修的功夫写下,本教可以饶你不死,从此之后,你与本教一别两宽,再无瓜葛。”看着纪寒,骄阳一双冷冽的眸子里只有对他的厌恶与憎恨,而向纪寒说此话时,骄阳的声音亦是凝水成冰。 “功法?”忽而听得骄阳此话,纪寒心中亦是微微一凛。 他突然想起来了,想起了他尚还保持心智时所有的经过。 那时,他自知中了骄阳的诡计,而在当时霍燕燕已经中招,并被骄阳仍到了床榻里。 而在他失去理智前,停留在他脑海中的片段,便是他飞身扑向骄阳的那一幕。 这是于他脑海中最后的片段,至于后来如何,他是没有记忆的。 想到此处,然后在结合骄阳方才所说之话,纪寒亦是再次看向骄阳。 看着骄阳,纪寒在她眸中看到的只有厌恶与憎恨。 难道说…… 纪寒的眼睛很毒,虽然骄阳已是拉高了衣领,可是他还是在骄阳那修长的脖颈上看到了一抹淡淡的草莓红。 卧槽! 看到印在骄阳皙白长颈上的这么淡淡草莓红,纪寒竟是忽而从地上弹了起来。 这……老子该不会是把她给…… 想到此处,纪寒额头亦是渗出冷汗。 “教主,里面发生了何事?”谷玄冥站在船舱前向骄阳关心问道。 “无事发生,本教方才在练功。” 本教? 听得骄阳于自己的这个称呼,纪寒亦是脱口而出的向她问道:“你……你别告诉我你便是天阳教的教主?” 骄阳终于在纪寒的双眸中看到了慌乱,在这慌乱之中,骄阳甚至在他的双眸中还看到了一种惊惧与愧疚。 “是又如何?”迎着纪寒的双眸,骄阳向他沉声说道。 霍燕燕曾猜测骄阳与天阳教有关,可现在看来人家可不仅仅只是与天阳教有关而已。 “没……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天阳教的教主便是姑娘罢了。”纪寒有些心虚的回道。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确定他对这位教主做下了不该做之事。 他妈的,这该如何是好?老子的成婚大业还没完成呢,怎么又惹了一位! 纪寒感觉一阵头大,甚至都不敢直视骄阳。 不管骄阳是否设计陷害他与霍燕燕,但他已和此女有实,这却是不可改变的事情。 纪寒知道,女子贞洁为大,他亦不是那种吃个干净抹嘴就不认账的人。 即便你真是妖女,老子也不能因为你的身份就不认账不是。 骄阳很疑惑,疑惑的是纪寒看她先后的眼神。 在这一刻,她能清楚的看到纪寒眼眸中的变化,这种变化亦令得骄阳迷惑。 “那个……教主,这么叫你怎么感觉很别扭呢,我还是叫你骄阳姑娘。” 纪寒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向她说道:“骄阳姑娘,虽然你设计我与霍郡主在先,但我纪寒绝不是那种不愿承担之人。” “谁要你承担,本教只要你所修的功法,功法写下,本教便放你下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4章 误解 纪寒的眼神是真诚的,亦是因此,骄阳才着渐放松了下来。 按照纪寒所说,骄阳开始在体内运行天阳神功。 真气游走于四经八脉,纪寒亦盘膝坐在骄阳对面。 四掌相对,纪寒亦调动体内阴阳二气于掌心。 掌心阴阳二气开始吸附骄阳体内正在游走的真气,将骄阳真气吸入其体内,而后纪寒便开始用自己的真气来为之同化。 这个过程是缓慢的,在纪寒将真气重新归还于她时,骄阳能清楚的感觉到这自纪寒归还于其真气中的质变。 只是这种质变的效果是微乎其微的,根本无法与她与纪寒第一次肌肤相亲时相比。 难道说只有在行那事的时候,才能发挥纪寒这下作功法的最佳功效不成? 江湖是有用来双修的功法,而纪寒所修的功法与江湖中的双修功法有着本质的区别。 这本质的区别便在于,另一人不用去修习相同的双修功法便能提升功力。 下作与神奇!这便是骄阳对纪寒所修功法的评价。 夜再是漫长亦有穷尽之时! 纪寒与骄阳是被敲门声打断的,若无这敲门声,二人不知要修炼到什么时候! 撤掌而后长舒一气,二人连这长舒一气的时间都在同一频率。 听到敲门声,纪寒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骄阳。 此女很美,明媚皓齿,黑发如瀑,冰肌雪骨,身若柳枝。 纪寒不觉看的竟是有些痴呆。 “教主,属下已为教主采买了衣物,教主可醒了?”谷玄冥敲了半天的房门却不见屋内有何动静。 听得谷玄冥的催促,骄阳亦要连忙下床,只是在她便要起身时,却突然感觉唇上一热。 而在她反应过来时,纪寒亦是压上了她的双唇。 如蜻蜓点水般一点而过,亲了骄阳芳唇的纪寒在她几近呆滞的眼神下轻轻说道:“这一吻,便当我忙乎了一夜的奖励。” 向骄阳说完此话,纪寒便下了床榻,而后为谷玄冥开了房门。 这谷玄冥年约四旬,浓眉大眼,身材健硕,初看粗狂,再看竟还有些书卷气。 门开,映入谷玄冥双眸中首当其冲的便是纪寒。 纪寒一身粗布宽衣,双眼迷糊,一看便是一幅未睡的样子。 撞开站在门边的谷玄冥进入房内,在他看清房内的状况时,他的眼神亦立时变的古怪与色厉了起来。 这客房本就不大,一眼便能收入其中。 床榻上,被褥整齐,但褥垫褶皱,而坐在床榻上的骄阳亦是一身内衣,头发散乱,连她的双眸亦是透着疲惫。 “将衣物放下,谷长老出去等本教。”坐在床榻上的骄阳已是恢复了她那高高在上的常态向谷玄冥命令道。 “诺!”听得骄阳此命的谷玄冥恭敬退下。 而在他走出客房时,他那一双本是色厉的眸子亦越发阴沉。 黄猿生死未卜,总教危在旦夕,带一男子本就令他不解,如今二人在一个屋子里显然未做什么好事,还有,教主根本就未向他们道明此男子的身份。 方才所见,如一根利刺般重重扎在了谷玄冥的心口,令他恨痛难挡。 阖上房门,纪寒皱眉向正在换衣的骄阳说道:“你这名属下身上的戾气太重了。” 忽而听得纪寒所说,骄阳亦向他回道:“谷长老自幼便在天阳教长大,许是他担心总教安危,憎恨四堂反叛所致。平日里谷长老还是很亲和的。” “亲和?也许!” 走到桌前,待得骄阳换了一身朴素的淡黄色衣裙,纪寒却突然发现没他的衣服。 昨日的衣服上全是泥渍,明显已不能再穿,这谷玄冥都为自己添置了行头,怎么却不顺带给他买一身来? 骄阳也发现了,这衣物中确实没有纪寒的。 重新唤来谷玄冥,在谷玄冥的皱眉下,骄阳命他再去为纪寒买一身来。 这在骄阳看来只是平常之事,可是听在谷玄冥心中却极为不舒服。 “诺!”向骄阳轻轻一拜,谷玄冥便再次出了房门。 一段令得谷玄冥不悦的小插曲就此过去。 一众人吃了些早膳,便再次上路。 许是昨夜的一番亲近,令得今日的骄阳不再是对纪寒置之不理。 二人并肩走于最后,虽是没有说说笑笑,但却有了交流。 谷玄冥有许多次都故意回头用余光去看二人,愈看他愈生气,因为他在骄阳的举止与看此人的眼神中看出了更多的东西。 虽然不能确定教主喜欢此人,但就教主对此人的态度来看,二人的关系绝不简单。 天阳教并无规定教中之人不得成婚,正如其名一般,骄阳于天阳教便是一朵骄阳,不仅于天阳教,便是在西海,凌崖群岛,骄阳亦是一朵盛开在凌崖群岛的骄阳花。 凌崖群岛不知有多少俊杰爱慕骄阳,这其中便有一人能够帮助到天阳教度过此劫。 在赶回总教的途中,谷玄冥亦有好几次想要向教主提起此人,若是教主能让此人施加援手,那么必能夺回总教。 而今看来,怕是他提了,教主亦会断然拒绝。 余光中再次看到教主与此人正在攀谈,谷玄冥亦是豁然停下脚步。 他们已经出了小镇,而今便在一官道。 见得谷玄冥突然停下,其余教众亦是停下脚步。 “教主!”谷玄冥走至骄阳身前,并向骄阳沉声问道:“他是何人?为何教主要带上此人?” 谷玄冥所问,乃其余教众心中所想,这一路他们也很困惑,只是不敢相问骄阳罢了。 “他是本教请来相助于本教的。”迎着谷玄冥已是阴沉下来的目光,骄阳向他冷声回道。 “相助?”听得骄阳所回,谷玄冥已是面露讥讽。 “教主,属下本不愿过问教主私事,如今总教岌岌可危,黄猿生死未卜,教主却沉醉风月,教主此做,对得起教宗的教诲吗?对得起教宗在临终之前于教主的托付吗?” “谷长老,你说什么?”听得谷玄冥此话的骄阳,面色亦是阴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5章 决裂 “谷长老说本教沉迷风月?” “难道不是吗?教主与此人在客房衣衫不整,属下还请教主接下来能洁身自好。” 洁身自好?此四字扎的骄阳的心好痛,比起心痛,更令骄阳难过的是,谷玄冥于她的误解。 “教主,此行,属下已为教主规划,若教主还念及教宗的养育之恩,那么还请教主能够遵从属下接下来的安排。” “接下来的安排?谷长老,本教很想听一听谷长老为本教做了怎样的安排?” “重明殿,属下要教主去重明殿,请来重阳公子相助。”迎着骄阳那一双无波无浪的眸子,谷玄冥向她沉声说道。 “重明殿?重阳公子?看来谷长老是想要将本教送给重阳?用本教来换取重明殿出手相助对吗?” “教主,无论教主身在何地,都是我天阳教的教主,这是唯一的办法。” “原来如此,看来谷长老一早便有此打算,是也不是?” 心痛,虽然心很痛,但骄阳却不会表露于出。 “是!属下不敢欺瞒教主,还望教主在接下来的行程中能洁身自好,教主应该知道重阳公子的洁癖。” 听到此处,纪寒是真的听不进去了。 这家伙将骄阳当做什么了?还有那什么重阳公子的洁癖? 他妈的!谷玄冥此话便是连个白痴都能听懂是什么意思。 骄阳在极力的忍耐着,在忍耐中,她的身子亦是不由自主的在颤抖。 这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被谷玄冥这番话的重伤。 这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谷玄冥吗?骄阳突然升出一种荒谬之感,她突然发现,她从来都不了解谷玄冥。 他还是那个看着她,抱着她,给她捉海螺,带她出海游玩的谷叔叔吗? 她不知道,在这一刻,她真的分辨不出! 在极度的伤心中,她突然感觉到皓腕一紧,在她偏头看向纪寒时,纪寒已是牵住了她的皓腕。 未去看谷玄冥一眼,纪寒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在极力隐藏着泪水的骄阳。 “走!”看着她,纪寒只是轻轻的向她说了这一个字。 便是这一个字,几乎令得骄阳的泪水决堤而出。 走?走哪里?便在骄阳的疑惑中,下一刻,纪寒便给了她答案。 “叫你跟我走就跟我走,怎么,不相信你男人的实力?觉得你男人比不上这位谷长老口中的重阳公子?” 半带玩笑,半带自信,在谷玄冥欲要喷火的目光下,纪寒伸手轻轻为她拂去了那一滴夺眶而出的泪珠。 此人竟然以骄阳男人而自居,难道骄阳真的已经和他做下了那苟且之事? 若当真如此,重阳公子怎么可能还会出手援助于他们。 他虽然想过骄阳可能已经失身于他,但只要不当众点破便好。 人是可以自欺欺人的,只要重阳公子出手相助,至于后面之事,那便全看骄阳的本事。 而今呢?此人竟然连给他自欺欺人的机会都不给,便当众点破了。 纪寒不想与这个谷玄冥有任何的废话,骄阳为了夺回总教,她所欲要付出什么,纪寒才不会与他说。 说走就走! 纪寒牵着骄阳的皓腕已是越过谷玄冥,而骄阳亦任由他牵着,不知为何,在这一刻,这个于他身旁的男人,竟然令她无比的安心。 这种安心让骄阳费解,于费解的同时,连心也跟着一起平静。 已经越过天阳教众,纪寒牵着骄阳仍在向前而行。 “哪里走!”身后响起一声爆喝,不说骄阳是他天阳教的教主,便说他还要用骄阳来换重明殿的相助,他便不能放任教主被此人带走。 身后已有破风之声,纪寒头也不回,向这身后所至的破风之声伸出手掌。 手掌中阴阳二气如阴阳之鱼般逆转。 两掌相交,纪寒催动掌中阴阳二气,在两掌相交之际,阳气突然暴涨,于突然暴涨中将身后之人震然开来。 “天阳神功!你……怎么会我天阳教的镇派绝学,骄阳,是你,你身为我天阳教教主,竟然将我天阳教的镇派绝学传于此人,你……你好大的胆子。” 天阳神功? 无需谷玄冥去说,骄阳方才也感觉到了。 此刻所有人皆将目光落在了纪寒的身上,这些看向纪寒的目光皆为惊惧。 天阳神功?纪寒此刻很懵! 方才他只是自体内调出了阴阳二气,但与谷玄冥的对掌中,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怎么阳气就突然盖过了阴气。 阳气大涨,于大涨中盛然开来,于是才将谷玄冥轰飞了出去。 骄阳亦在看着纪寒,只是她在纪寒的双眸中看到的只有疑惑。 有没有将天阳神功传于纪寒,她自是清楚。 虽然纪寒方才的内力中确实有天阳神功的真气在,但却只是虚有其表。 怎么说呢?就像是一名沉溺于拳法的拳法大家,这拳法大家当众打出了一套拳,这拳法简单,自然有人一学便会,这学会此拳法的人学的只是其形,却不能学得其内。 纪寒方才内力中所蕴藏的天阳真气便是如此,只是徒负虚名。 “走!”这一次,二人互换了身份,由骄阳牵着纪寒向前而行。 解释?她是没法向谷玄冥解释的。 当务之急,便是夺回总教,至于这误会,只能等夺回总教在解。 “骄阳,枉费教宗苦心教导你二十余年,你竟敢将我教镇派绝学私自传于一外人……你……你……” 许是气火攻心,许是被纪寒内力所伤,谷玄冥此话还未说完,便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淤血。 他已上九品,却被此子一掌轰乱了心脉,此人到底是谁?骄阳又是从何处寻来的此人? 谷玄冥想起初见此人之时,他不过是一俘虏而已? 这二人之间的关系,谷玄冥愈想愈想不通。 扶着胸口,在天阳教众们关切的眼神下,谷玄冥亦是挣开两名掺扶他的天阳教众看向前方。 前方,纪寒与骄阳已经走远! 晨光普照,二人于晨光中牵手前行。 追还是不追? 此刻摆在谷玄冥面前的便是这两个难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6章 潍城 教宗临终前将教位传于骄阳,而骄阳为了完成教宗心愿,亦带着他与教众走出西海,来到亳州宣扬教义。 何时?到底是从何时开始,他突然发现,这个在他眼中永远都是个小丫头的妮子长大了。 长大了,便不听从管教了。 而今她竟将天阳教的镇派绝学私传于此人,她这乃是叛教。 追?追上又有何用? “去傀阴教!”向这些天阳教众丢下此话,谷玄冥便当先向着前方走去。 “傀阴教?”忽而听得右使所说,这些天阳教教众亦是露出惊惧之色。 傀阴教?这傀阴教不是他们天阳教的死敌吗?右使为何要去傀阴教? 纪寒终于知道此行要去哪里了! 西海,没想到此行他是要去西海。 西海藏着太多的秘密,他早便想去了,只是却没想到是用这种方法而去。 “凌崖群岛共有宗派四十二,这四二十宗派以六宫一教一殿为首,这一教便是我天阳教,一殿为重明殿,至于六宫,这六宫便有些复杂。” “怎么个复杂法?” 二人未走官道,而是置身于山水之间。 按照骄阳所说,如今他们身在酉州,只要过了酉州便可到达西海。 西海有多大,便是连骄阳亦回答不出,她只告诉纪寒,西海,岛国过百,宗派过千,便是称它为万族林立之地亦不为过。 而凌崖群岛于西海来说不过一弹丸之地,而在那西海深处便有纪寒所向他问及的极乐教这样的大宗林立。 极乐教,教众过万,于整个西海而言,亦是如同巨无霸一般的存在。 “本教之所以说这六宫复杂,是因为这六宫乃是联盟,在凌崖群岛,六宫也被统称为六奇宫,此次,六奇宫突袭我天阳教,此中亦疑点重重,本教还是不太相信,我天阳教的四位堂主会叛变天阳。” 瞧着骄阳那一双紧锁的眉宇,纪寒亦是安慰道:“现在想什么都没用,等我们到了凌崖群岛便什么都知道了。” 由晨时入山,由夜幕时出山。 山下有一小村,纪寒与骄阳亦在这小村里借住了一夜。 待得次日天明,二人便再次出发,于夜幕时,二人终于入城。 此城名为潍城,这潍城与连州增港相似,以海为邻。 进了这潍城,映入纪寒眸中的多为江湖中人,虽百姓也有,但是却并不多。 这是一座充满着江湖之气的城镇,来往之人,不是身背兵器,便是手拿兵器,身后跟三五随从。 入了这潍城,烦恼亦是接憧而来。 这美女不论放在任何时代都改变不了她所对男人们造成的杀伤力。 即便是这些江湖中人也免不了这俗套。 这不,在二人一路的前行中,骄阳不知吸引了多少双眼睛。 这有的,骄阳走哪人家跟哪,这有的更是直接忽略纪寒,而过来与骄阳搭讪,更有甚者,竟是挡住二人去路,非要骄阳陪他们去酒楼喝一场花酒。 一身淡黄色衣裙的骄阳,就她今日的这个穿着打扮,根本与一方教主不沾任何的边,她这身穿着打扮倒像是哪家宗派的千金。 面对这些苍啊蝇啊的聒噪,纪寒自然成了那赶苍蝇的人。 在进城之前,骄阳便提醒过纪寒,到了西海边境,唯有拳头才是王法,而纪寒亦谨遵骄阳法旨,面对这些赶来骚扰骄阳的人,纪寒亦绝不客气。 不论你武功多高,老子只消一拳便能将你劝退。 如今的纪寒可是妥妥的大高手,至于到底多高,骄阳觉得纪寒至少在九品宗师的境界。 九品宗师,那可是能当一方宗主,开宗立派的存在。 也就纪寒对这江湖中的境界之分不甚在意。 所以纪寒才能在这一路上所向睥睨,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想到,他们竟然惹得是一位宗师级的存在。 一路所过,纪寒亦渐渐成为了这些江湖中人的焦点。 来到码头,骄阳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雇船。 好在雇船的过程中还算顺利。 而在骄阳要船主立刻出海时,却遭到了船主的拒绝。 “姑娘,您自个儿瞧瞧。”船主也不解释,伸手便指向了各个码头停泊的船只。 顺着船主所指的地方看去,纪寒亦发现,这各处码头所停泊的船只极为密集。 看这架势,好像这停泊在码头的船只怕是都未曾出海。 “三日后,姑娘来,我马老二既然收了你们的银子,肯定不会食言。” “三日后?为何是三日后?”听得船主此话,骄阳亦是皱眉问道。 “还能是什么?海匪呗,纵横西海的第一大海帮已经在潍城下了命令,命令潍城所有船只五日内不得出海,他们的命令,我们这些靠海运过营生的船户岂敢不听。” “第一大海帮?”听得马老二此话,纪寒亦是诧异的向他再次问道:“这海匪什么时候这般猖獗了?地方官府与驻军都不管的吗?” “官府?驻军?”马老二如同看白痴一般的看着纪寒。 “这位小爷怕是第一次来潍城?这潍城可没有官府,也没有这位小爷您说的什么驻军。” “没有官府?没有驻军?”纪寒感觉自己听错了,又再次问了一遍。 “走!我们三日后再来。” 在纪寒的不明所以下,骄阳已是将他拉走。 走出码头,骄阳亦向纪寒说道:“之前忘了交待于你,在潍城,你不可让人知道你是官府中人,若是一旦让他们知晓你的身份,潍城所有的船户都不会让你我登船。” “哦?”听得骄阳此话,纪寒亦是露出诧异之色。 “为何?” “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找客栈。” 潍城灯火通明,客栈自不难找。 在纪寒与骄阳双双进入一间客栈后,两名藏于人群中的青年亦是站在这客栈之下。 这二人一瘦一壮,一高一低,皆着一身灰色布衣。 “方才那是不是教主?”瘦高之人看着前方的客栈向身旁壮矮之人问道。 “看着像,但不能确定,教主离教已有两年,那时我也不过方入教而已,只是远远的见过教主一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7章 傀阴教 “也是,兴许是你我看错了,这世上总有相像之人,再说我们的教主也不会做她那种打扮。”听得壮矮青年所回,瘦高青年亦是摇头转身。 “哎!四堂反叛,六奇宫围攻我天阳教,若不是左使即时遣散我等,怕是你我也不能活到这时。” 这瘦高之人名叫杜奎,壮矮之人名叫朱圭,乃天阳教左使黄猿手下的正副黄旗使。 朱圭所说亦触动了杜奎,停下脚步,杜奎看向朱圭说道:“难不成你我就在这潍城苟且一生吗?” “苟且一生?”听得杜奎所说,朱圭亦是露出愧疚之色。 “杜奎,左使遣散我等是为何?想必你也清楚,左使是要我们活着。”朱圭此话说的很是沉重。 “朱圭,去亳州,我们去亳州找教主去。” “不可!别忘了,你我可是在八岐冥王的神像前立过誓言的。” 听得朱圭所说,杜奎亦是面露失望。 是啊! 在左使遣散他们时,左使曾逼迫他们于八岐冥王神像前立下重誓,此生此世,即使天阳总教灭亡,即使他身死殉教,他们亦绝不能去亳州找寻教主。 二人于失望中离去,只是在离去时,二人皆是回身看了一眼这间客栈。 这海匪封了海域,客栈的生意自然红火,此刻,纪寒与骄阳便挤在一间狭小的客房内。 这客房打眼一看便是用柴房所临时改建的,屋子里亦是充斥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一床、一桌、两张木椅便是这间客房的全貌,而这唯一的一张床亦很窄,窄到两个人只能侧着身子才能挤下。 这些天里,纪寒夜夜都在为骄阳梳理真气,本想着今夜好好睡上一觉,可谁曾想,这唯一的一张床竟是如此寒酸。 骄阳也没打算于今夜再让纪寒助她练功,只是这张床它窄的真的有些惨不忍睹。 回身看向客栈小儿,纪寒皱眉向他问道:“唉我说,真的就没大一些的房子了?” 听得纪寒所问,小儿亦是连忙自骄阳身上移开目光。 “我说这位爷,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就剩这一间了,你们若不住就走,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如今海匪封了海域,全潍城的客栈都紧张,你们若是错过了这个落脚地,怕是今晚只能露宿街头了。” 这小儿也想给骄阳换一间上好的客房,可是奈何真没有啊。 “行,你出去!”纪寒打发了客栈小儿,骄阳亦是皱着眉宇坐在床沿。 这房连个通风的窗户都没,里面的霉味自然无法散出去。 “先将就一般,明日再想办法。”向纪寒丢下此话,骄阳便脱了靴子翻身上床。 确实是有些乏了,纪寒吹了烛灯亦是摸着黑,上了床榻。 屋内漆黑一片,纪寒方一上床便挨着了骄阳。 骄阳下意识的向往里挤,可奈何她根本没出可挤,因为她都已经贴到墙面上了。 这墙很潮湿,霉味更甚。 骄阳忍受不了这个味道,只能将身子翻了过来。 这刚一翻过,便突然感觉唇上一热、鼻尖一热。 纪寒正躺的好好的,可没想到这骄阳竟然翻过身来偷吻了他。 此刻二人的双唇已是印在一起,骄阳想要抽离,可是却无处躲避。 其实,她已经不讨厌纪寒了,甚至还有些依赖。 她知道她与纪寒是没有可能走到一起的,因为纪寒已经成婚,因为她绝不可能放弃天阳教。 纪寒不会为了她举家搬迁到凌崖群岛,骄阳亦不可能为了她而放弃整个天阳教。 既然二人皆有不能舍弃的东西,那么这结局自然便是无果。 想到此处,骄阳已是有些心烦意乱。 这个躺在她身旁的男子,仿佛天生有着某种神奇的魅力一般,便是他身上这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吸引了她。 他于跋扈中又有些可爱,于强势中又有些乖巧。 以其说他有些惧内,不如说他宠内。 女人的心思都是细腻的,她能感觉到纪寒于她的喜欢。 骄阳的感觉并没有错,纪寒确实喜欢骄阳。 他被骄阳身上的一种气质所迷,这种气质叫做坚韧。 此刻,二人乃是贴身,彼此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纪寒并没有对骄阳有所造次,他知道便是他真的造次了她,她亦不会反抗。 夜静无声,这间柴房亦比较偏僻。 杜奎去而复返,寻了一矮墙,便在杜奎方要翻入其内时,他忽而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开门声。 借着月色,杜奎藏于暗处向着那开门声看去。 门开,自一处院落的客房内走出两人,这两人乃客栈的房客。 二人于客房前等了一会,杜奎便看到了第三人。 这第三人是从内院走来的,走至这二人前才停下脚步。 “两位大爷命小人做的事小人都照做了,只是那二人连茶都没要便将小人赶了出去,所以,这药也没下成。” 杜奎于矮墙上将此话听了个仔细。 “没事,你做的很好,回去歇息,这是你的酬劳。” 这来赴会的小儿拿着钱袋喜滋滋的离去。 待得小儿离去,其中一名男子向身旁男子说道:“大哥,咱们真要做?” “做!如何不做?男的就地杀了,女的献给温二当家,做成此事,你我便等着在温二当家的手下吃香喝辣。” 温二当家?听得此名,杜奎亦是开始在脑海中这温二当家的名讳。 在一番中,他还真到了。 温二当家名为温雷,此人好女色,为人心狠手辣,乃傀阴教下葵水堂副堂主。 这傀阴教与天阳教可谓是死敌,虽然二教不再一岛,但只要二教碰面便会兵戎相见。 此次六奇宫围剿天阳教,四堂倒戈,如若攻打天阳教的是傀阴教的话,那么杜奎亦不会心升疑窦,可是这偏偏攻打天阳教的却是六奇宫与天阳四堂,而傀阴教却未参与其中。 他相信傀阴教必定知晓天阳教被围攻一事,只是这傀阴教却未在此时于天阳教落井下石,这便有些令他想不明白此中关节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8章 陆有陆道,水有水道 见二人已快步离开,杜奎亦连忙翻、墙而下。 他并不是想要多管闲事,此次去而复返实则是为了在潍城所偶尔见到的那位容貌与教主极为相似的女子。 此值月色已高,客栈之人皆沉醉于梦乡。 这要做坏事的二人自然也会认为他们所要下手的一男一女已经入睡。 于潍城只是惊鸿一瞥,但二人皆被那名女子的容貌所震惊,于是,这二人便动了鬼胎。 在白日时,他们已经见识过了那名男子的身手,所以这二人有自知之明,不能强攻,那便唯有智取。 第一计虽然失败,但是他们还定有二计,这第二计便是迷烟。 任你武功再高,只要闻了这迷烟,便会睡的入死猪般叫也叫不醒。 一路猫着腰来到柴房前,二人便将事先准备好的迷筒取出。 何为高手,判定高手的第一要素便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纪寒与骄阳皆为宗师级的高手,自然听到了这门外的动静。 “大哥,这柴房连个窗子都没有,咱们如何将迷烟送进去?”这说话之人虽是将声音压的极低,但还是被正挤在一张床上的纪寒与骄阳听到了。 本来纪寒是如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但奈何身旁的这具身子太有吸引力了,除了那最后一道防线未被攻破以外,纪寒可以说是将人家的身子都摸了个便了。 正在享受怀中的娇羞与温存,却有不长眼的东西敢来对他使这下三滥的手段。 这还能忍得? 翻身下床,在这二人正在抓耳挠腮的想着要如何将迷烟吹入柴房时,柴房的门却突然吱呀的一声打开了。 这个突然的变故绝对超出了这二人的意料,房门打开,纪寒拖着腮帮,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两个贼眉鼠眼的家伙。 两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也在看着纪寒,眼中尽是惊愕之色。 “两位,要不进来坐坐,外面风挺大的别冻着您二位。”纪寒向二人说话时,已是让开了位置,让二人进屋。 进来坐坐?坐你麻痹! 反应过来的二人撒腿便跑! 只是纪寒能让这两货跑了去?一步迈出,蹭蹭两脚,纪寒便将这二人揣进了柴房里。 柴房里,烛灯已亮,骄阳非但整理好了衣衫,也恢复了之前的冷漠。 虽然美女就在眼前,此刻这两人却真没心思欣赏了。 而且纪寒这两脚踹的也不轻,此刻二人的肚子里一阵火烧火燎的。 骄阳已经看到了那掉在地上的迷烟筒,已经无需在问,只是这迷烟筒便说明了二人此来的目的。 “想迷晕我们?然后呢?”纪寒往骄阳身旁一坐,勾着笑意向二人问道。 “然后,男的杀了,女的献给傀阴教,葵水堂二堂主温雷。” 一道声音突然自门后响起,杜奎站在门边却未进去,他只是看着屋内的骄阳,一直看着。 像!真像,无论容貌与气质都如教主一般,杜奎不觉看的有些沉醉。 在杜奎说话之时,纪寒与骄阳亦看向了他。 纪寒自然不认识杜奎,骄阳亦是露出疑惑之色,此人虽然看着面生,但她却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实在想不起来。 这无怪骄阳认不得杜奎,她乃一教之主,又于两年前带右使谷玄冥离开总教,这杜奎与朱圭皆是于两年前新加入天阳教的教众,她自然忍认不得。 虽然认不出此人,但她却知道温雷,知道傀阴教。 说起这傀阴教,她曾听教宗说过,傀阴教与天阳教于百年前乃是同源。 那时,这二教并称为天魁教,雄踞凌崖群岛,纵横西海南屿。 百年前,天魁教收得两位绝世天才,第一位乃天阳教教宗,第二位便是如今的傀阴教教宗。 教主在世时,二人互生情愫,可是却因一事致使二人反目成仇。 阴瑛带着大批天魁教教众判出天魁教,并开教立宗建立了如今的傀阴教。 而天铭则继任天魁教教宗之位,并在上一任教宗立时后,改天魁教为天阳教。 至于这两位有情人为何反目成仇,骄阳却是不知,便是教宗离世之际亦未告诉她其中缘由。 “傀阴教?葵水堂?还有那个什么叫温雷的,这位兄弟是说这二人要捉我夫人献给温雷?” “夫人?”听得纪寒于此女的称呼,杜奎顿觉他一定是认错人了。 本来带着几许期待,可如今心中这几许期待亦被纪寒此话浇熄。 “夫人?”骄阳很是诧异纪寒于她的这个称呼,虽然诧异但却未生气,夫人?怕是有实无名的夫人罢了! 起身,而后走至这连头不敢抬一下的二人面前,纪寒向二人冷声问道:“老子问你,那劳什子温雷可在潍城?” 听得纪寒所问,二人亦连忙向纪寒摇头。 “不在……不在……” “不在?老子再问你,他人既不在潍城,你们两个又怎么将我夫人献给那温雷,老子可是听说,现在海匪封了整个进入西海的海域,一条船都不让通行,难不成你两个长了一对翅膀能飞出去不成?” “陆有陆道,水有水道,想要出海还不容易。”二人中,身材稍壮一些的向纪寒回道。 “哦?你是说,你有办法出海了?” “当然有,虽然沧海会封了近海海域,但是这进入西海的海路又不止这一条,只不过是要多费些时辰绕些远路罢了。” “好!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既如此,你两就带我与我夫人出海。”纪寒并未向二人说任何威胁的话。 “出海?你们要出海?”听得纪寒此话,二人亦是诧异的抬头看向纪寒。 他娘的,这他妈的是遇到傻缺了吗? 到了海上,任你武功再高,也得给他哥俩乖乖的。 “没问题!明个一早,我们哥俩便带你们出海。” 这哥俩答应的那叫一个畅快,畅快的连纪寒都不觉楞了一下。 在纪寒那带着调笑的眼神下,这哥俩悄悄的站了起来,便在他们方一站起的刹那,便又突然歪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一人一手刀,纪寒力道拿捏的很准,这二人除非他叫,不然怕是没个半日是醒不来的。 将二人打晕,纪寒这才看向了那站在门前的杜奎。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9章 鸿寨 既然是真认错了人,那么杜奎也没必要留在这里。 在纪寒的注视下,杜奎向纪寒微微抱拳便转身离去。 纪寒还想感谢一下杜奎,只是人家走的决然,根本不给他道谢的机会。 待得杜奎离去,骄阳才向纪寒问道:“方才你为何要唤本教夫人?” 瞧着骄阳那虽然已经经过收拾,但还是有些凌乱的乌发,纪寒亦是一阵心猿意马。 这有些女子为何能让男人甘愿拜倒于她的裙下,这第一,便是无论二人之间方才发生过多么旖旎的事情,事后,女子皆会恢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此刻的骄阳便是如此,冷面寒霜,双眸淡漠。 “为了方便嘛!”纪寒走至骄阳身前,垂眸向她说道。 “如何个方便?”面对纪寒的居高临下,骄阳亦是抬眸直视着他问道。 “咱们此去凌崖群岛,总得乔装一下,你的容貌没法乔装,便只能在身份上做下文章了,还有,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唤你夫人有什么不妥?” 纪寒说的是真心话,掏心窝子的真心。 听得纪寒此话,骄阳虽面无波动,但心中却突然升起一些惆怅。 一夜夫妻百日恩?怕是露水姻缘罢了。 屋子里一时陷入沉默,骄阳亦在沉默中重新上了床榻。 这一夜二人虽是阖着双眸,但却都未入睡。 待得天方亮,纪寒便将这躺在地上的二人唤醒。 二人,一个叫孟哒,一个叫李元,乃青蛇岛岛众,青蛇岛于三月前被沧海会所灭,于是二人便逃出青蛇岛辗转来到潍城。 沧海会便为西海第一大海帮,此次沧海会封锁海域,便是为了与西海第二大海帮白龙会血拼。 为了将白龙会尽数剿灭,沧海会才会封锁西海南屿整片海域。 孟哒与李元确实有路子,带着纪寒、骄阳出了潍城,而后将二人带到了潍城外的一座水寨。 这座水寨名为鸿寨,做的是海运的营生。 寨中大殿,一张虎皮椅上大马金刀的坐着一半老徐娘,此半老徐娘一身戎装,眉目威仪。 李元已经向鸿四娘说明了来意,而鸿四娘却还未开口。 坐在虎皮椅上,鸿四娘只是静静的审视着纪寒与骄阳。 这二人,一个青俊,一个绝色,端的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在于二人的审视中,鸿四娘突然向纪寒问道:“出海?不知你二人要去哪里?” “凌崖群岛!”回答此问的不是纪寒而是骄阳。 “凌崖群岛?”听得骄阳所回,鸿四娘亦是目露诧异之色。 “本寨主可听说,最近这凌崖群岛可不太平,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不太平,怎么个不太平?”纪寒接过鸿四娘所问,并向她反问道。 “天阳教被六奇宫所灭,傀阴教掌教驰援天阳宫被其副教主重伤,如今六奇宫与傀阴教副教正在凌崖群岛清理天阳宫余孽,你们说这算不算不太平?” 听得鸿四娘此话,纪寒亦是立刻向她说道:“他们这些教派争他们的,与我们又没关系,寨主姐姐,您可有办法送我们去凌崖群岛吗?” “寨主姐姐?你这嘴可真够甜的,行,便冲你这一句姐姐,本寨主便送你们一程,只不过,本寨主有言在先,五百两,一个子都不能少,如今两大海帮正在西海南屿血拼,本寨主走这一趟可是要担许多的风险。” “好,就五百两,何时启程!”骄阳抢过鸿四娘所说,急切问道。 “明日,明日本寨主要送一批货物去长盟岛,你们可以搭个便船。” “好,那便明日,有劳姐姐了。”捉住骄阳皓腕,而后向鸿四娘辞别。 李元与孟哒并未离开,在纪寒、骄阳出了寨中大殿,鸿四娘才向他二人沉声问道:“你们两个可是在打他二人的主意?” 面对鸿四娘的询问,二人可不敢有所隐瞒。 这鸿四娘的身份极为神秘,只要是她的船,便没有海匪敢劫,便是沧海会与白龙会见了鸿四娘的船只也会绕道而行。 虽然鸿四娘的身份神秘,但她做事却有她的规矩。 上了她的船,她只管货而不管人,便是有人在她船上杀人,她亦不管,只要在船上不动她的人与货物,她便全然不理。 这便是李元二人将纪寒与骄阳领来鸿寨的原因。 “本寨主不管你们二人在他们身上打什么主意,只一条,别坏了老娘的规矩便行。” 听得鸿四娘此话,二人亦是连忙赔笑答应。 骄阳这一路都未与纪寒说一句话,而纪寒亦没有在这个时候打扰骄阳。 那鸿四娘只用简短几句便交代了如今天阳教的形势。 虽然心存侥幸,但是纪寒知道,天阳教怕是已经被灭教了。 瞧着走在最前那一道孤单中透着无助的身影,纪寒亦是心升怜惜。 那谷长老在中途与她决裂,如今的她可谓是孤苦无依。 一想到她为了在赶回天阳教前能够提升功力,不惜要向他付出身子以此为代价的做法,纪寒亦是更加心痛。 握紧双拳,虽然他知道前路凶险,但是他依然要去。 回到柴房,骄阳亦是闷声坐在床沿。 在纪寒进屋时,骄阳亦豁然抬眸向他说道:“你走,当初失身于你,是我算计你在先,说起来,这本就是我咎由自取,与你无关。” 忽而听得骄阳此话,纪寒却是轻轻走到她身前。 蹲下,而后握住她的双手,再而后用一双深情的眼眸看着她。 “怎么?怕牵连于我?不忍心让我以身犯险?” “随你怎么说,本教再说一遍,本教之事与你无关,你今日便走。” “好!”纪寒松开骄阳双手,而后起身转身一气呵成。 “那教主您自个儿多保重。”向骄阳留下此话,纪寒便走出了屋子。 在纪寒走出屋子的刹那,骄阳那本是没落的眼眸立时便泛起了泪光。 他真的走了!走了也好,不必跟着她一起送命。 只是这眼里的泪水还没来得及落下,她却看到已经走出房门的纪寒又突然转过了身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0章 露水姻缘 转身,而后在她泛着泪光的眼眸里,正在一步步的向她走来。 走至她面前,而后再次蹲到她的膝裙下。 将双手放在她的双膝上,纪寒抬眸。 “你喜欢上我了!” 轻轻的一句,只是这轻轻的一句,便令得骄阳的眼眸突然呆滞。 “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也想在你这朵牡丹花下风流一把,逞一逞英雄,哎,你这个妖女,娇媚时如花,冷艳时如霜,哪个男人能顶得住你这冰火两重天。” 向骄阳说完此话,纪寒便将头枕在了她的双膝上。 此话虽腌臜,但听在骄阳心中便是能够让她铭记一生的情话。 既然赶不走,那便留下,在这最无助之时,能有一人舍命陪伴,骄阳已经沦陷于纪寒所为她撑起的港湾中。 放下身段,放下教主的身份,这一刻,她只想与这个铭刻于她心中的男子,在这风雨前夕静心温存。 这一日一夜于二人而言是美好的,美好的令人流连忘返。 鸿四娘并未失约,当她带着纪寒、骄阳来到水寨码头时,当纪寒看到这一艘停泊在码头的巨船时,纪寒震惊的已是难以附加。 这停在码头的巨船虽经过一番细微的改造,但是纪寒还是一眼认出了此船的身份。 连胜港!这停在码头的分明便是连绳战船。 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与惊异登上此船,而当此船扬帆时,纪寒却又在此船的船帆上看到了一个迎风招展的“常”字! 常禄山! 一个久违的名字突然袭上纪寒心头,这常禄山可是带了足足五万军士,万艘战船开入西海。 甲板上堆积了满满的货物,这些货物皆由木箱所装,所以纪寒并不知道这运送的货物为何。 商船起航,鸿四娘并未理会这已经登上商船的纪寒与骄阳。 经过昨日一番真情倾诉,真心相交,骄阳与他说了许多困惑在纪寒心中的疑问。 这第一,她并非东启国人,而是东枳国人,二十年前,天阳教教宗天铭受东枳国国君邀请来国宣扬教义,亦是于那日,东枳国突遭一批身手卓绝的刺客突袭,这批刺客共有百人。 百人屠国,天阳教教宗天铭率天阳教众拼死杀出一条血路,东枳国灭,只有尚在襁褓的骄阳一人被天铭所救。 西海之乱,彷如荒古时代。 东枳国只是西海上的一弹丸小国,于西海而言,东枳国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在西海,国灭,宗亡太过稀松平常。 天铭亲手将骄阳抚养长大,并在她懂事时便告诉了她的身份,她乃东枳国公主。 这第二便是天阳教于亳州开教,她是于两年前率教众来到亳州的,来亳州宣扬教义只是为了完成天铭生前宏愿。 她曾听天铭教宗说过,在这二十年间,天铭曾不止一次的去太武皇城觐见太武帝。 只是太武帝并未答应他的要求,让他在太武开宗立教,于是,骄阳才选择了远离皇城的亳州。 当纪寒问她,此教到底有没有蛊惑民心之时,骄阳却反问她,这两年间,她们天阳教可有做过草菅人命之事? 既然骄阳已经说明了缘由,纪寒亦不会再在天阳教一事上再说什么。 经此大劫,天阳教怕是再无精力踏足太武了。 而今纪寒的所有注意力,皆被这艘经过连绳战船而改的商船所吸引。 一个水寨寨主怎么会有连绳战船,莫非,这鸿四娘与常禄山有着什么关系不成? 据纪寒猜测,这二人之间应该是有,若无,为何她能在两大海匪火拼时出海送货? 难道这鸿四娘背后的靠山便是常禄山不成? 纪寒记得昨日鸿四娘说过这商船是去往长盟岛,看来他有必要去这长盟岛一次了。 二人站在船头,骄阳察觉到纪寒眼中的疑惑与惊惧,便向他关心问道:“怎么了?你自上船神色便不对。” 听得骄阳所问,如今又知道骄阳并非东启国人,纪寒自然不会对她有所隐瞒。 “这船乃连绳战船所改。”纪寒压低声音向骄阳说道。 “战船?你是说这艘船是军船?”骄阳亦向纪寒诧异问道。 “恩,那时我在绳州做绳州巡抚。” 压低着声音,纪寒将常禄山带连胜军驶入西海一事完完整整的讲给了骄阳。 听得纪寒所讲,骄阳心中第一个升起的念头不是为此事而震惊,而是感动。 按说此事乃太武机密,纪寒连如此机密都讲与她听,这便是纪寒于她的信任,她怎能不感动。 “若我们此去能够活着,我便与你一同去长盟岛。” “说什么傻话呢你!”纪寒伸手刮了一下骄阳的鼻梁。 “以后,别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一个死字,若是让我听得一次,我便罚你一次。” “怎么罚?”骄阳亦是好奇的向纪寒问道。 “怎么罚?”纪寒盯着骄阳那一张樱桃小嘴,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见得纪寒挂在嘴角的这抹笑意,骄阳那一张绝色容颜亦是立时升起了一片红晕。 “你……你……你这个坏人。” 站在一处货物后的李云与孟哒正在窥伺着纪寒与骄阳,昨日鸿四娘告诉二人,温雷便在凌崖群岛。 这于二人来说,绝对算得上是天大的好消息。 只要将此女献给温雷,那么摆在二人面前的便会是一条阳关大道。 至于为何选择温雷,因为温雷的癖好西海南屿人尽皆知。 这便是投其所好! 虽然这二人藏在货箱后,但纪寒怎能不知晓二人藏在他们不远处。 望着蔚蓝海面,纪寒向骄阳说道:“这两货看来还是贼心不死啊。” “随他们,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不必理会。” “可是他们在打我女人的主意啊,这他妈能忍?” “怎么?堂堂纪大人也会吃醋?纪大人不是说家中有三位貌若天仙的夫人吗?难不成,本教比纪大人的三位夫人还美?令纪大人如此不舍?” “各有千秋,你们都美。”纪寒于这个问题只是匆匆一笔带过。 “纪寒,我虽喜欢你,但本教是不会跟随你去绳州的,教宗于我不仅只有养育之恩,亦有救命之恩,此生,我只能是天阳教教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1章 沧海会 “而你!”用这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看着纪寒,骄阳再次向他说道:“而你,也不会因为我而留下不是吗?” 听得骄阳此话,纪寒亦是微微一怔。 这女子有些多愁善感啊,这个性格可不好。 牵起骄阳那柔弱无骨的小手,纪寒看着一望无垠的海面向她说道:“想那么多干嘛?这世上之事哪有说的准的,还有,这世上可没有解不开的结。” 他与骄阳之事,纪寒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只是如今还不到说的时候。 按照鸿四娘所说,从潍城出发到凌崖群岛,因为要绕道的缘故,到达凌崖群岛时间要比往日晚上两日,也就是说他们要在这条船上至少要待上六日的时间。 这有句俗语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其实纪寒很想告诉李元、孟哒这两位仁兄,他们那些下三滥的手段真的对他没什么作用。 船行第二日,也算是真的驶入了西海南屿。 而这西海南屿所呈现给纪寒的便唯有四个字,壮观与混乱。 西海南屿,海岛如山峦此起彼伏,纪寒很难想象西海竟是这样一个环境。 怎么说呢,这西海便像是坐落在海上的一片无垠陆地,这无垠陆地上耸立着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岛屿。 而这每一座岛屿上皆修葺着供人居住的建筑。 这西海不同于南海,南海海面辽阔无垠,想寻个歇脚的海岛都难,而这西海却遍地都是海岛。 这西海深不深,纪寒不知道,这一刻他是真的被眼前的壮观所惊到了。 这算是一座建立在海上的世外之陆吗? 是!至少纪寒是如此认为。 而在商船的一路前行中,纪寒亦看到了许许多多来往于各个海岛的船只。 陆地有车水马龙之说,这西海可用船水马龙来形容。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这西海的气候,骄阳告诉纪寒,西海四季常春,因为岛屿丛多的缘故,西海几乎不会发生海啸。 至少在她这二十年间,便从未在西海见到过海啸。 听得骄阳所说,纪寒亦是目露诧异之色,此海,当真是一个适合居住之地。 怨不得这西海竟会如此壮阔。 鸿四娘确实是绕道而行,只是即便她再绕海路,却还是遇见了沧海会的海船。 当四艘海船向鸿寨商船逼近时,鸿四娘便自船舱走了出来。 一身戎装,腰跨一口红鞘宝刀,就差头顶一缨冠,这鸿四娘便妥妥的是位飒爽的女将军了。 四艘沧海会海船已将鸿寨商船包围。 这四艘海船上皆配有重弩与弓手,甚至还有纪寒第一次在这个时代所见过的抛石车。 这他妈的是海匪?海匪竟然能装配如此精良的装备? “我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不尊我沧海会的命令擅自出海,原来是长盟岛的鸿四娘!”一声豪迈中夹杂着温怒之声于一战船上响起。 纪寒寻声看去,但见这艘战船船头上站着一魁梧大汉。 此大汉赤身而立,那身上棱角分明的肌肉亦是令得纪寒看得啧啧称奇。 “原来是沧海会的周当家。”鸿四娘向这位站在船头上的周当家抱拳行礼道。 “鸿四娘,你是将我家大哥说的话当放屁不成?禁海的命令,我大哥可是派人专门去你寨子通知了你,可是鸿四娘你,却好像没有将我大哥放在眼里。” 沧海会,共有十二当家,这向鸿四娘出言不善之人名为周通,乃沧海会第七位当家。 “周当家说笑了,沧龙王的命令放眼西海南屿谁敢不听,只是,我家盟主这批货物要的紧,所以也是无奈之举,还请周当家能行个方便。”鸿四娘此话已经将姿态放的很低了,可是奈何这周通根本就未有放行的意思。 “别拿你家盟主来压老子,老子只听大哥的,大哥说在限定之日不放一条船过海,老子便不能放。” 听得周通此话,鸿四娘的一双眼眸亦是阴沉了下来。 她并未说谎,这批货物确实是盟主急需之物,她必须要在规定的时日内将这批货物准时运到长盟岛,否则盟主必会治她一个耽搁之罪。 两人都有各不相让的理由,这气氛自然也便开始剑拔弩张了起来。 见鸿四娘未有要退的意思,站在船头的周通亦是扬起手来。 他一扬手,四艘战船的重弩已是齐齐对向鸿四娘的商船。 这是要一言不合就动手吗?看这周通的架势还真打算这么干。 但见四艘战船上的重弩已是对准她的商船,鸿四娘已是伸手按住了挂在腰间的刀柄。 手按刀柄,鸿四娘向周通沉声说道:“周通,你可想好了?如今你沧海会正在与白龙会交战,若是你此刻敢向我长盟岛动手,这后果你可担当的起?” 鸿四娘此话绝不是在恐吓周通,而是她长盟岛有能左右战场战局的实力。 “呵!好你个鸿四娘,竟敢威胁老子?你真当我沧海会怕了你们长盟岛不成?” “怕不怕你自个儿心里清楚,我鸿四娘今个把话就撂这了,这批货物,若是老娘未能准时送到长盟岛,这后果你自个儿掂量,周通,老娘在这里提醒你一句,我家盟主的脾气想必你是听过的。” “鸿四娘可真是伶牙俐齿。”一声温和中透着嬉笑的声音于周通身后响起。 一位身着月白长衣,气度不凡,温文尔雅的中年书生映入纪寒眼眸。 走至周通身前,这位中年书生阖上手中折扇看向鸿四娘说道:“老七,既然四娘都这么说了,那么咱沧海会便卖常盟主一个面子,只不过。” 将折扇插于腰间,这位中年书生再次向鸿四娘说道:“只不过四娘得让我们搜一搜你这船,” “艘船?叶当家,你这是什么意思?”听得中年书生此话,鸿四娘亦是掷声向他问道。 “哎,四娘,你先别动怒,我们可不是要搜你船上的货物,而是受人所托,要搜一人。” “要搜一人,何人?我船上可都是我寨子里的人,没有旁人。” 听得鸿四娘此话,中年男子亦是露出苦笑之色。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2章 搜船 “四娘,你我都是奉规矩而办事,四娘你送货迟了要受责罚,我与老七办事不利,自然也要受我家大哥的责罚,既然四娘方才都说了,这船上都是你寨子里的人,那么便让我们搜上一搜又有何妨,都是奉命行事嘛,还请四娘行个方便,大家彼此都退一步,如何?” 听得此话,鸿四娘那本是冷冽、阴沉的脸色已是稍有缓和。 这叶青乃沧海会第五把交椅,别看此人一身书生打扮,但鸿四娘知道,若论难缠,这叶青可比周通要难对付。 “既如此,那你我便各退一步,要在我船上搜人,只能你一人来搜。” “四娘爽快!”语落,人跃,站在船头的叶青纵身一跃,便跃至鸿四娘身前。 这两条船相隔至少三米,叶青只是轻轻一跃便跃上船来,此人应该是位高手。 此次出海,鸿四娘所带之人并不多,如今船上的人皆在甲板上。 叶青将腰间折扇抽出,而后把玩着手中的这把折扇开始在甲板上寻找他所要寻之人。 鸿四娘不知他要寻谁,纪寒则更加不知。 将十三名鸿寨帮众一一扫过,叶青将一双无波的眸子定格在了李元与孟哒的身上。 看着这二人,叶青回身向鸿四娘问道:“四娘,这二人好像不是你寨子里的人。” “原本不是,这二人原是青蛇岛的,青蛇岛被灭,我看这二人伶俐,才收入寨中。” 听得鸿四娘所回,叶青亦是轻轻点头。 自李元、孟哒二人身前走过,叶青停在纪寒与骄阳身前。 看着纪寒与骄阳,叶青再次向鸿四娘问道:“四娘,那这二人呢?瞧这二人的气质,怕不是四娘寨子里的人。” “不是。” “那他们是?”听得鸿四娘此话,叶青皱眉向她问道。 “他们是谁,叶当家只能去问我家盟主。” “哦?这么说来,四娘也不知这二人的身份?” “不知,这批运往长盟岛的货物是由此二人运来,盟主之前交待,命我将他二人一并送去长盟岛。” “原来如此!”叶青自鸿四娘身上收回目光,转而再次看向纪寒与骄阳。 这一男一女,男的俊俏,女的貌美,看他们牵手的样子应是一对。 他此次要寻之人乃是一名女子,虽不知女子容貌为何,但他要搜寻的这名女子有一明显的特征。 这特征便是高贵,这特征便是她身旁会带有一名或数名随从,而这其中一名随从他可是认得的。 所以叶青便未将要寻女子的画像带在身上。 想到画像,叶青便突觉这名女子与那画像中的女子在容貌上竟有几分的相似。 而这种相似亦是愈看愈像。 纪寒始终都在观察着叶青的表情,当他看到叶青那一双本是无波的眸子开始泛起波动之时,纪寒亦突然迈出一步将骄阳挡于身后。 “我说,你老是盯着我夫人看什么?”纪寒向叶青说此话时,那眉宇间流露而出的只有警惕与厌恶。 “夫人?你夫人叫什么”听得此词,叶青亦是向纪寒皱眉问道。 “呵,我夫人的名字,我为何要告诉你!” “哦?那么你呢?你又如何称呼?” “别和我套近乎,你还是赶紧在船上搜你要找的人,船舱搜了吗,你可要搜仔细一些,别耽误了我们的行程。” 将折扇重新插回腰间,叶青开始仔细的打量起了纪寒。 而纪寒亦是将鼻孔朝天的在看叶青。 他是谁,他乃西海南屿第一大海帮的五当家,在这西海南屿敢用这般语气向他说话之人可真不多。 而此人,年纪轻轻,又非西海南屿之人,他有何底气敢这般与他说话,不解,叶青实在不解。 而他身后的那名女子,在容貌上亦与他要寻之人太过相似。 所以他没有理由就这么离开。 纪寒知道此人不是这么好打发的,而且,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此人要搜的应该便是骄阳无疑。 如果真如他猜测的那般,那么这件事情变有些复杂了。 六奇宫围剿天阳教,四堂叛变,傀阴教教主驰援天阳教被其副教主偷袭重伤,而今,这又加进来了一个沧海会。 纪寒能想到,骄阳亦能想到。 此刻,她迫切的想知道,天阳教、凌崖群岛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黄猿如今是否还生还着。 站在纪寒身后的骄阳已经做好了向叶青出手的准备,若是她与纪寒同时出手,她相信二人能在一招之内拿下叶青。 只是拿下之后呢?她们又该如何! 便在骄阳犹豫之时,纪寒却突然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亦让骄阳重新暴露在了叶青的视线内。 伸手环住骄阳的腰肢,并将骄阳顺势搂入怀中,纪寒再次向叶青说道:“我说这位当家,怕不是连你也瞧上我家夫人了?你要想瞧,就让你瞧个够,但是,只准瞧,不许动。” 骄阳虽不知纪寒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在一刻之间她便决定了要配合纪寒。 脸上泛起娇羞,骄阳却实在启齿不出一句打情骂俏的话来。 她虽是在万芳阁待过,但是她却从未与任何的男子有过打情骂俏,她虽然调戏了霍燕燕,可人家霍燕燕是女子,她自然能放得开来。 在骄阳泛起娇羞时,叶青便自骄阳身上移开了目光。 他相信他的判断,而他的判断便是他认错了。 此女只是与天阳教教主长的相似而已,却并非天阳教教主本人。 一方教主那是何等身份,岂会露出风月女子的媚态。 “叶当家,你到底搜完了没有。我船上可有你要寻之人,若有你便带走,若无你便速速让你们的船离开。”鸿四娘亦很是事宜的向叶青催促道。 “搜完了!”叶青自纪寒身上别过目光,而后转身向鸿四娘回道。 轻轻一跃,跃至周通身前,在周通阴沉的神色下,叶青扬手让四船驶离。 看着已经继续起航的长盟岛货船,周通亦是向叶青愤声说道:“五哥,咱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3章 凌崖之乱 “不然呢?”眺望着鸿寨商船,叶青撑开折扇继续向周通说道:“老七,如今剿灭白龙会已到了最后关头,便先行长盟岛一个方便又有何妨?” 听得叶青所说,周通心中还是有些不畅快。 “对了,五哥,咱沧海会为何要帮重明殿寻那天阳教教主?重明殿一点好处都没给咱们,五哥何必这么卖力帮他们?” “老七,五哥问你。”自海面收回目光,叶青转而看向周通。 “五哥,要问我什么?” “老七,你可记得二十年前,东枳国灭国一事?” 突然听得叶青所问,周通亦是皱眉问道:“七哥怎么突然提起这事儿了?” “当年怜花岛一役,太武高手死伤殆尽,若不是那人力挽狂澜大败十阎殿十位殿主,怕是这整个西海都已被十阎殿所统。” 叶青突然所提之事,令得周通亦是肃然起敬。 二十二年前,怜花岛的那一战,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 太武两位大宗师皆败于十阎殿十位殿主之手,若不是那人横空出世,怕如今的西海便不是这般千宗林立的景象了。 只是周通不解,叶青方才明明提的是二十年前东枳国灭国一事,怎么又突然说起了二十二年前怜花岛一战。 “五哥,七弟有些听不明白五哥想说什么?” “那人没死!” “什么?”叶青此话一落,周通差点没站稳从船头摔下去。 看到周通那滑稽样,叶青亦是笑出了声。 “七弟,你先别激动,五哥是说那人在当时没死,而是被东枳国所救,所以才有了两年后东枳国被灭国一事。” 叶青所向周通说出的这个消息,可谓是重磅。 而周通亦在吞咽着唾沫星子在努力的消化着叶青所向他撂出的这个重磅消息。 “五哥!”一边吞咽着唾沫星子,周通一边向叶青努力的问道:“五哥,这个消息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重明殿!七弟,你现在知道五哥为什么要帮他们寻找天阳教教主了。” “二十年前,天阳教前教主天铭自东枳国带回一女婴,此女婴便是如今天阳教的教主,这位教主于两年前离开凌崖群岛,没人知道此女去了哪里,如今六奇宫围剿天阳教,便是要逼得此女回来,而那傀阴教本就与天阳教乃同宗,虽然这两教乃是死敌,但是也有藕断丝连一说不是?” “天阳教面临灭顶之灾,傀阴教怎能袖手旁观,而这里更有意思的便是,傀阴教副教主阴珏却突然出手重伤了她的姐姐阴瑛。七弟,你可知这阴珏是受了谁的指使?” “谁?” “重明殿殿主重坤。” 好乱!周通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忘在了沧海大寨里。 瞧着周通那都快要抓耳挠腮的样子,叶青心中亦是轻叹一气。 他这位七弟乃率性之人,这也正是他欣赏周通的地方。 “七弟,你只需要知道,凌崖群岛之乱,或许与二十二年前怜花岛一战和二十年前东枳国灭国一案有关便好,至于这其中到底有何关联,我还未想明白。” “好家伙,既如此,那咱们也去凌崖群岛凑凑热闹呗?”听得叶青此话,周通亦是摩拳擦掌。 “正主未到,去时尚早,如今,灭白龙会才是我沧海会的大事。” 鸿寨的商船总算是再次启程了!而骄阳的心亦是越来越焦急。 那叶青分明便是在搜寻于她,这一点骄阳能从叶青的眼眸中看到。 还好有纪寒在身旁,不然若是她孤身一人,必会于叶青大打出手。 而纪寒所用的方法便很简单,你要看,便大大方方的让你看。 骄阳身为一方教主,第一,如何能孤身一人,第二,如何能着一身闺阁小姐的衣衫,第三,如何成了别人夫人。 纪寒便是抓住这三点,才诈过了叶青。 叶青不知道他所要等的正主已从他眼前溜走,相反,纪寒亦不知道叶青于周通所讲述的那些密辛。 鸿四娘并不是有意要帮纪寒解围,而是为了她自己,若她真耽搁了时辰,必会受到盟主的责罚。 其实纪寒是很想与这位鸿四娘聊聊的,但奈何人家根本就不给纪寒和她攀谈的机会。 处理完了叶青一事,鸿四娘便又进了船舱。 甲板上,李元与孟哒正在贼眉鼠眼的窥伺着纪寒与骄阳。 这二人在想的是,如何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迷晕他二人。 “你两过来!”站在船头,纪寒向躲在货箱后的李元与孟哒招手。 李元很不想过去,但是奈何他不敢。 鸿四娘那是最讲规矩的人,便是纪寒在船上杀了他,鸿四娘亦会视而不见,同理,若是他二人有本事迷晕了纪寒与骄阳,鸿四娘亦不会理会,这便是她在船上的规矩。 李元与孟哒唯一幅唯诺诺、小心翼翼的走到纪寒与骄阳面前。 看着这两货,纪寒幽幽的向二人说道:“看来你两还是贼心不死啊,怎么,你们就这么想迷晕我和我夫人,然后把我一杀,将我夫人献给那个温雷?还有,你两确定,鸿四娘的这艘船会载你们去傀阴教吗?” 被纪寒说中了心事,二人亦是一阵面红耳赤。 “你……你胡说八道。”李元向纪寒狡辩道。 “胡说八道?我看你两个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既然你们死鸭子嘴硬,那我便送你二人一程。” 说话时,纪寒一手一个,分别按住二人的肩膀。 被纪寒按住肩膀,李元与孟哒突然发现,无论他们怎么挣脱都挣脱不了纪寒的钳制。 额头已是渗出冷汗,李元发现他这一次真的是踢到铁板上了。 “说,在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你两个承不承认。”纪寒在说话时亦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力道加重,李元与孟哒顿觉肩膀就跟快要脱臼了一般的疼。 “承……承认,我们承认。”受不住疼痛的李元龇牙咧嘴的向纪寒求饶道。 “很好!”松开二人,纪寒看向李元问道:“既然承认了,那便说说你们的计划,你们要如何将我夫人送去傀阴教,别想着撒谎,我可是知道这船可不经过傀阴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4章 登岛 “起先,我们是打算先迷晕大侠与大侠的夫人,在乘鸿寨主的船去傀阴教,后来,鸿寨主说傀阴教举全教都去了凌崖群岛,那……那温雷也在,所以,我们哥俩就又打起了蒙晕你们的心思。” “哦?”听得李元所说,纪寒亦是目露寒霜。 “说,为什么是温雷?你们若是做成了,那温雷能给你们什么好处?” “温……温雷好色,西海南屿人尽皆知,他平生最大的喜好便是搜罗美人,给他献美人的人都从他那里得到了好处,所以我们哥俩便对大侠你们动起了歪心思。” “投其所好,你们两这脑筋还挺机灵的嘛。既如此,那本大侠便与夫人成全你们如何?” 在纪寒向李元、孟哒二人方一说出此话时,便是连骄阳都向纪寒投去了诧异的神色。 “成……成全我们?”李元可不傻,他才不会相信这世间有哪个男人会甘愿将自己的夫人送给他人。 “恩,成全你们!”纪寒向李元二人再次确认道。 船行四日,在这四日中,鸿四娘的这艘货船再未遭到任何阻拦。 站在船头,纪寒已能清楚的看到前方那一片如山峦般此起彼伏的岛屿。 此值正是清晨,前方那一片涟漪岛屿亦被披上了一层浓浓白雾。 白雾缭绕岛屿,彷如世外仙境。 鸿四娘不但守信,而且亦不多问,将船靠在一处海岛,鸿四娘便让纪寒四人下船。 待得四人下船,商船继续起航! 阔别两年,如今再回,骄阳心中亦是感慨,她所感慨的不是重归故里,而是前路渺茫,物是人非。 此岛名为龟灵岛,乃凌崖群岛中一孤岛。 看来鸿四娘亦对凌崖群岛十分熟悉,不然她不会将船停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小岛。 天阳教便坐落在凌崖群岛的巨天岛! 此去巨天岛,还有一段的行程,按照骄阳所说,他们还需再行两日才能到达巨天岛。 而这两日的时间于骄阳而言便是一种煎熬。 四人钻入前方密林,而后延密林一路前行,这龟灵岛确实是一小岛,纪寒四人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走到了龟灵岛的尽头。 而其尽头亦是海岛,只是这通向另一座海岛的不是海路,而是礁石路。 看到这覆盖整片海域的礁石路,纪寒亦是心升感叹。 礁石与岛相连,于相连的同时,更有后者修桥搭路,将这凌崖群岛修葺成了一座矗立在海面上的硕城。 海岛连绵,于连绵中每一座海岛上皆建有建筑,房屋等供人居住之地。 得天独厚、厚德载物! 纪寒只能用这八个字来形容他所看到的这一座屹立在海面上的海之陆地。 自踏上凌崖群岛的那一刻,纪寒便紧紧攥住了骄阳的手。 越是临近,便越要保持清醒,这是纪寒所郑重嘱咐于她的。 骄阳确实很着急,她急于想知道此刻天阳教的近况。 李元与孟哒走在最前,纪寒与骄阳跟在二人身后,四人沿着脚下的礁石路一路向前。 此行的目的地是巨天岛,所以四人也未在其他岛屿上耽误。 途径各岛,纪寒亦在各岛中看到了一批批的江湖人士。 这些江湖人士,皆着装统一,于各岛奔波,瞧着他们的行迹,像是在巡逻。 骄阳本想捉住一人,从此人口中探得天阳教近况,但是却被纪寒阻止。 临近巨天岛,纪寒才停下脚步。 此刻,站在这里,他已经能于前方看到那一座屹立在前方岛屿中的大殿了。 他所在前方岛屿中看到的那座古朴大殿,便是天阳教总教。 而到了此地,骄阳亦是越发焦急,她恨不得立时便冲向天阳教。 “相信我!”转眸看向骄阳,纪寒用一种平静的眼神向她说道。 “之前,我之所以不让你打探天阳教,便是怕你失去理智。” 向骄阳说完此话,纪寒便转眸看向了李元与孟哒。 “你们两个不是要将我夫人献给温雷吗?那正好,也算我一个,咱们三个一起。” 李元与孟哒这一路上已经知道了这二人的目的便是天阳教,此刻他二人已经打了退堂鼓。 献给温雷?你们真当我哥俩傻吗?老子看你们分明就是别有用心利用老子们来接近温雷才对。 李元确实猜出了纪寒的用意,只是,他知道,此刻他若是说一个不字的话,那么他这条小命就彻底玩完了。 哎! 心中一叹,李元与孟哒只能咬牙答应下来。 而在二人方一答应下来的刹那,纪寒便伸指在二人的身上各点了一下。 这一点,二人瞬间脸色大变,只觉全身一阵火热。 “是不是感觉身子跟火烧的一样?不瞒二位,你们二人如今已经中了我的诀阳指,这诀阳指顾名思义便是绝了你二人的阳气,乖乖听话,待得咱们将事情办成,你们两个日后还能娶妻生子,若不听话,你们两个这一辈子就只能望着女人望而生叹了。” 二人岂能听不出纪寒此话何意,身为男人不能动女人,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得不说,纪寒的这个恐吓,可是恐吓到了天下男人的要点上,这简直是一箭穿心,一击必中。 “听……听话,还望大侠能信守诺言!”李元将牙齿咬的咯嘣响,面上却委曲求全的向纪寒说道。 “好说,好说,本大侠义薄云天,一诺千金,最重信誉。” 弯下身子,而后在骄阳一声惊呼下,纪寒将她背在了身上。 诀阳指,他哪里会什么诀阳指,方才点李元二人的那一下,实则是用了骄阳的天阳真气。 在帮助骄阳提升内力时,纪寒首先是要将她体内的内力吸入自己身体之中,之后在其体内进行一番梳理,才会重新归还给骄阳。 而在这梳理之中,纪寒自然也吸入了骄阳的天阳真气。 这真气如炙火一般阳刚猛烈,所以才会让李元、孟哒二人体内燥热难当。 被纪寒所背,骄阳知道纪寒有他的计划与打算,虽然心急如焚,但是此刻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相信!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5章 温碧 温雷 进入天阳教地界,这来往于巨天岛的江湖人士便要比之前所途径的那几座岛屿上所见的江湖人士要多了许多。 在三人方一走出密林时,前方那正在行走的五名着装统一的江湖人便顿下了前行的脚步。 “干什么的?你们是哪个宗派的?” “我……我们想找温雷,温二堂主。”李元带着怯懦向问话之人回道。 “温二堂主?你们找傀阴教的温二堂主做什么?” “献人!我们是来给温二堂主献美人来的。”纪寒向前迈出一步,故意将身上所背的骄阳露了出来。 这五名身着蓝袍之人但见纪寒身后还真背了一位昏迷的女子,脸上立时便浮起了笑意。 “呵,都什么时候了,温雷这厮还有这等闲情。”一名蓝袍青年听得纪寒此话亦是笑骂道。 “温雷在星宿堂,你们要找他便去星宿堂找。”另一名蓝袍青年向纪寒丢下此话,便当先迈步离去。 有骄阳在,纪寒自是不必去问星宿堂在何处。 待得五名蓝袍青年离去,骄阳亦是埋声向纪寒说道:“方才那五人乃六奇宫正蓝宫人,星宿堂乃是我教教下四堂之一。纪寒,温雷与星宿堂堂主司空星都见过本教。” “不止,怕是这半个凌崖群岛都认得你。” “确实如此。” “无妨,乖乖听你男人的话。” 骄阳向纪寒指明了去星宿堂的去路,纪寒三人亦是大步向星宿堂走去。 这去星宿堂的一路上,自然也有他人盘问,只是听得他们是向温雷献女人后,这些盘问之人便也再不去理会。 星宿堂!原乃天阳教座下四堂之一,而如今,这星宿堂却成了傀阴教,葵水堂的临时府邸。 葵水堂有两名堂主,这副堂主便为温雷,正堂主为温雷的姐姐温碧。 温碧好男色,温雷好女色,这一对姐弟的艳名与色名响彻整个西海南屿。 按说这二人之名如此狼藉,应该被傀阴教逐出其教才是,可奇怪便奇怪在,无论这二人在西海南屿做出何等丑事,傀阴教都不去理会。 便是温雷真的抢了某个小国的公主或是某个宗派的千金,亦无人敢来向温雷寻仇。 所以这温雷亦是越发猖狂! 若说这温雷猖狂,那其姐温碧便是活脱脱的一女魔头。 为何若此说,因为但凡被温碧看上的俊俏男子,被她掳来一夜巫山后,便会被其割下命脉。 这被她割下命脉的有宗门少爷,亦有小国王子。 这一对姐弟在西海南屿不知糟蹋了多少少男少女,却依然我行我素,肆意妄为。 星宿堂,大厅! 温雷与温碧坐在正首,二人正在惬意品茶。 温雷一身白袍,温碧一身黑裙。 这一对姐弟简直便是活脱脱的黑白双煞。 “姐,咱都在这里等了好些天了,那骄阳教主到底回不回来?我都等的不耐烦了。”温雷可不是五大三粗的壮汉,而是一白口小生,端的是英俊非凡。 “怎么那么多的醪糟?你烦,我便不烦了?本以为那重阳公子是个俊俏男呢,谁知长的竟是那般难看。”温碧也不是什么半老徐娘,而是一妙龄女子。 此女很美,美若天仙,肤若凝脂,眉若远山。 “难看?那是我姐见过的美男子太多,这重阳公子之貌,自然入不得姐姐的眼睛,倒是那骄阳郡主,我都有两年没见她了。” 说到此处,温雷亦是自椅上起身,而后走至温碧身前。 蹲下身子,而后将头枕在温碧的双膝上,温雷抬眸向温碧说道:“姐,反正那骄阳回来左右都是一死,在她死前,不如让弟弟先品尝一番她的滋味如何?” 伸出倩倩玉手,轻轻的在温雷的脸上抚摸。 “弟弟,此事怕是不行,这骄阳身上牵扯的东西太多,那些人怕是不会让你我胡来。” “不过姐姐可以向你保证,待得我们回去,姐姐一定想办法将你朝思暮想的白姑娘掳来,让弟弟玩个尽兴如何?” “此话当真?”温雷听得温碧此话,亦是向她激动问道。 “当然当真,姐姐何时向你食言过?” “那好,今夜我与姐姐双修时,便全由姐姐做主。” 这对姐弟的对话可谓是惊了天地泣了鬼神。 便在这对姐弟还在说一些惊世骇俗之话时,一名傀阴教教众却是匆匆走了进来。 走入正厅,这名傀阴教教众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的向温碧汇报道:“堂主,外面有三人说是来给二堂主送美人来的。” “送美人?”听得教众此话,温雷亦是将头自温碧身上移开,而后看向这名将头埋的很低的教众问道。 “恩,回二堂主,那三人是这么说的。” “好,放他们进来,让本堂主看看他们送来的是何方美人。” 重新坐回原位,温雷瞬时便来了精神。 不消片刻,纪寒带着李元、孟哒在一名傀阴教教众的引领下来到了正厅。 迈入正厅,当纪寒抬眸看向那坐在正厅首位的温家姐弟时,温家姐弟亦在看纪寒三人。 温雷的目光全在纪寒所背的骄阳的身上,而温碧的目光却全在纪寒的身上。 “将人放下,让本堂主看看到底是不是美人?” 观女子之美,先观其身,若其身不美,其容亦不会惊艳到哪里去。 这温雷在识女一道之上,自有其独特的见解。 虽然还未见得此女的身姿与容貌,但温雷觉得纪寒身上所背的应是一名容貌与身段俱佳的女子。 “你,向前再走进一步。”便在纪寒正要放下骄阳时,却突然听得一女子之声。 此声悦耳,彷如山间小溪般空灵。 纪寒不明所以的往前迈了一步,亦是这一步便令得本是端坐的温碧起了身来。 “虽不俊俏,但却生的独树一帜,你留下,他们二人下去领赏走人。” 温碧说话干净利落,在李元与孟哒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时,站在二人身旁的傀阴教教众,便一手一个的将他二人拉了出去。 待得三人离去,温碧亦是眉眼生辉的看着纪寒说道:“弟弟,女的归你,男的归姐姐,今夜,咱们便不必双修了,各玩各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6章 智商被碾压 双修?各玩各的?这他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纪寒自认自己算是开放的了,可是却没成想遇到了一个比他还要开放的,关键是,这比他还开放的竟还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 等等!这女子是谁?他怎么没有听得骄阳提起过? 本打算见了这温雷,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此人拿下的,可是这情节好像根本没有按他所想的发展啊。 无怪骄阳没有向纪寒提及温碧,因为这温碧是在骄阳离开后不久才在温雷的举荐下加入傀阴教的。 加入傀阴教,温碧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杀了前任堂主。 此事震惊整个傀阴教,傀阴教掌教阴瑛亲自去了葵水堂,亦是那一次前去,阴瑛非但未有处置温碧姊弟,反而任命温碧为葵水堂新一任堂主。 傀阴教上下,只有掌教阴瑛与副掌教阴珏知晓二人的身世身份。 而西海南屿知晓这对姊弟真实身份的亦是屈指可数。 既然知晓,他们当然不敢得罪了这对臭名昭彰的姊弟。 “喂,我说你快将美人给本堂主放下,让本堂主瞧瞧这美人的姿色。” 见纪寒站着不动,温雷亦向纪寒催促道。 放下?老子的计划都已经被你们打乱了,如何能放下。 怎么办?本想着劫持了这温雷,从温雷口中获得更多的情报,然后再借助温雷进入天阳教,现在倒好,这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见纪寒不动,温碧亦开始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了纪寒。 “怎么,你这俊俏儿是不是舍不得这美人了?” 说话时,温碧亦摇动腰肢向着纪寒走来。 凭着直觉,纪寒感觉此女应该是个极为难缠的角色。 而更让纪寒担心的是骄阳,因为他已经感觉到骄阳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温碧在向纪寒一步步靠近,而纪寒亦在温碧那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眸中看到了对他的渴望。 卧槽! 这家伙莫非是想上我?瞧这眼神像。 “那个,这位小姐姐,还不知您该如何称呼?” “小姐姐?你这俊俏儿嘴还真甜,这声小姐姐可是叫到姐姐心里去了。” 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一旦洒起风情来,那便当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了。 “姐姐名叫温碧,是葵水堂的堂主,副堂主温雷是姐姐我的亲弟弟,俊俏儿,姐姐回答的可清楚?” 清楚!你便是不说这后一句,老子也能从你二人的名字中得知你与温雷的关系。 在温碧回答纪寒时,已是摇动腰肢,风情万种的走至纪寒身前。 而在她走至纪寒身前的刹那,亦是挥动了一下衣袖。 衣袖挥动,纪寒顿觉一阵冷风自其耳畔一闪而过。 房门阖上,温碧立于纪寒近前。 “俊俏儿,放你身后的那位下来,若再不放下,她便要向本堂主出手了。”温碧此话说的不温不火,于不温不火中亦带着轻蔑。 “你们两个,打你们进门时,本堂主便知道她是装的,说,你们是何方神圣,用这种办法见我姐弟二人作何?” 温雷站在厅桌前,亦是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本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要如何来去应对这场突如期变,却没成想人家早就识破了他的伎俩。 哎!看来他还是有些小看了这些西海里的高手们。 骄阳自纪寒身上跳下,而在她抬眸的刹那,温雷亦是豁然伸出手指指向骄阳道:“你……是你,骄阳,你何时回来的?” “骄阳?”听得温雷所说,温碧亦是带着诧异的目光看向了站在纪寒身旁的骄阳。 “你便是天阳教的新掌教?” 听得温碧所问,纪寒感觉到他的智商被这对姐弟严重的侮辱到了。 “是本教。” 见骄阳承认,温雷亦是露出一抹厉笑。 “姐,既然骄阳掌教亲自送到弟弟面前,那么弟弟可要收下了。” 完了!看来只能背水一战了。 便在纪寒已经做好一战的准备时,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如银铃般的笑声。 噗嗤一笑,彷如百花盛开,温碧在笑,笑的花枝招展。 “小教主,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竟然自投罗网到了我姐弟二人这里,若是将你献给六奇宫,不知这六奇宫会给我们多少奖赏。” “还有你这俊俏儿,本堂主猜猜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是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接近我弟弟,而后在出手制住他?主意是好,不过嘛,你这俊俏儿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纪寒虽然被温碧一语中的,但是他知道此刻绝不是去追悔懊恼之时。 傀阴教与天阳教乃同宗,这傀阴教举教来巨天岛便是为了驰援天阳教而来,只是傀阴教教中发生骤变,副教主偷袭教宗,致使教宗身受重伤。 一个副教主为何要偷袭教宗,原因怕是只有两个,第一,他要借此千载难逢之机取而代之,第二,便是另有目的。 按说,这副教主偷袭了教主,傀阴教上下应分为两股势力才对,这第一股便是支持副教主的一方,这第二股便是支持副教主的一方。 如果猜测无误,那么这一对姐弟又是站在哪一方的呢? 方才他确实听到温碧说过将骄阳献给六奇宫一话,但是纪寒能从温碧的眼睛里看出,这不过是她的一句玩笑话罢了。 此女态度不明,若是她真想拿下他与骄阳,此刻她应该做的是向他与骄阳出手,而后引来更多的高手。 她并未在第一时间如此做,便证明她有她的心思。 只是她的心思到底是何,纪寒却猜不出。 “小教主,此次你带了多少人来?”嘴角生花,温碧虽是在问骄阳,但却是在看着纪寒而问的。 “黄左使,我教黄左使如今如何?”骄阳并未回答温碧此问,而是向她急切问道。 “他啊?”温碧再向纪寒靠近了一步,而后瞧着纪寒的脸蛋风情万种的说道:“本堂主听说他被穿了琵琶骨,如今被关押在六奇宫的海狱。” 听得温碧此话,骄阳亦是面无血色。 “那我教的其他教众呢?” “其他教众?”欺身纪寒身前,温碧抬起纤纤玉指勾起纪寒垂于鬓角的乌发向骄阳淡淡说道:“一半死了,一半如黄猿般被关押在海狱。”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7章 温碧 骄阳虽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当她听得此噩讯时,却还是无法接受,不能面对。 两年前,她离开天阳教远赴亳州时,天阳教教众已发展到五百余名教众,而在这两年的时间里,这个数字只会增加而不会减少。 也就是说,这些人屠杀了她天阳教至少三百余条人命,这于她而言便是血海深仇。 瞧着骄阳那一双已然充血的眼眸,温碧亦是再次发出了一阵如银铃般的笑声。 “小教主现在是不是很想杀人?本堂主倒是能给小教主指个泄愤的去路,如今六奇宫的六位宫主,还有你天阳教的四位堂主如今可都在你天阳宫的天鸣之巅,小教主若是此时赶去,定会让那场面变得更加精彩呢。” 这温碧是在激怒骄阳吗?纪寒突然发现他竟然无法猜出此女的真实用意。 不管是否能猜出此女的用意,纪寒都绝不能放任此女继续激怒于骄阳。 但见此女还在把玩着他垂在鬓角的鬓发,纪寒亦是抬手勾住了温碧垂于身后的乌发。 将一簇乌发握于手中,纪寒亦是嘴角捏笑的向温碧说道:“小姐姐,不如咱们坐下来聊聊如何?” “聊聊?聊什么?聊你这俊俏儿如何讨好姐姐不成?还是说,你这俊俏儿怜香惜玉,不忍心看着姐姐继续激怒你的情人儿?” 向纪寒说完此话,温碧便向后退却了一步,亦是这一步便让纪寒本是捉着她的乌发从其手中滑出。 “弟弟,你就别惦记这位小教主了,人家早便是这位俊俏儿的人了。看来今夜啊,弟弟还得与姐姐双修。” 不待纪寒震惊于这温碧是如何看出他与骄阳的关系,温碧亦是重新坐回了首位。 听得此话的温雷亦是用一种憎恶的眼神在看着那站在纪寒身旁的骄阳。 “说说,小教主你此次回来有何打算?” “复教!”骄阳看着那坐于正首的温碧亦是沉声回道。 “复教?就凭你与这俊俏儿?小教主,你知不知道,此次围攻天阳教的目的,便是引你回来?” “只要本堂主此刻向外面喊一声,你与这俊俏儿怕是只能做一对亡命鸳鸯了,不过呢,本堂主怜香惜玉,舍不得这俊俏儿为你枉送了性命,所以呢,你们二人就此离去,本堂主可以当看不见,不过,你们要付出些代价。” 听得温碧此话,纪寒亦是心中暗道,这温碧果然有其自己的目的。 下首有座椅,纪寒牵起骄阳,而后在纪寒的暗示下两人大大方方的落座。 “小姐姐!”落座后,纪寒便抬眸再次看向了那坐于上首的温碧。 “我这个人啊,别的本事没有,但看人的本事倒是有那么几分,小姐姐在识破我的计策时没有向我二人出手,那么小姐姐之后也不会像我二人出手。这一点,我没有说错。” 听得纪寒此话,温碧亦是嘴角生花,勾起一抹笑意。 “你继续!” “虽然呢,我猜不出小姐姐肚子里到底揣着什么花花肠子,但我却能看出小姐姐对我二人实际上并无恶意。” “这天下间,熙熙攘攘皆为利往,我相信,小姐姐亦是如此,不如咱们将话说明了可好?小姐姐到底想要什么,或者说小姐姐想从我二人身上得到什么?” 听得纪寒此话,温碧亦是收起笑意。 如若这骄阳当真愚蠢到率天阳教旧部攻上天阳宫,那么她亦只能看着骄阳落入那些人的手中。 而现在呢?骄阳却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此女乃东枳国遗孤,身上可能藏有惊天之密,天铭已经作古,她自然无法去问一个死人,如果她能取得骄阳身上的惊天之密,那么她便可以与其弟温雷回去向义父复命了。 厅堂内一时没了声音,纪寒能清楚的看到此刻的温碧正在沉思。 于沉思中温碧亦是再次发出如银铃般的巧笑声。 此时向二人动手是不明智的,骄阳贵为一教之主,必得了天铭的真传,她虽自负,但亦不会自负到能在不闹出任何的动静下擒住骄阳。 还有坐在骄阳身旁的这名俊俏男子。 此子能跟骄阳同来,并能获得她的芳心,岂是碌碌之辈? 若想私吞,便不能冒险,不能冒险,那便唯有获得二人的信任,伺机再动。 她有能获得二人信任的筹码与自信。 心下之计已定,温碧亦是开口向纪寒说道:“你这俊俏儿倒是聪明的紧。” 向纪寒丢下此话,温碧便看向骄阳说道:“小教主现在心中怕是有诸多疑问,本堂主来为小教主一一解答可好?” “首先呢,本堂主便来先说一说六奇宫为何会攻打天阳教。” 听得温碧此话,骄阳亦是用一种急切的眼神在紧紧盯着温碧。 “说起来,此事还要从小教主的身世说起,二十年前,天阳教前教宗天铭于归来时带一襁褓,这襁褓便是如今的小教主你,本堂主不知天铭教宗有没有向小教主提及过你的身世,但是二十年后,小教主的身世便突然在凌崖群岛传开了。” “原来,小教主竟然是东枳国遗孤。一方小国的遗孤本来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可是怪就怪在此处。” “天阳教先是四堂叛乱,六奇宫趁此机会亦突然举全宫之力攻打你教,而我教教主却在驰援天阳教时被副教主偷袭。如今我傀阴教除过我姐弟二人外,都叛向了副教主,你们也都瞧见了,人家全都在天鸣之巅,却独独将我姐弟二人丢在这里。” 听得温碧所说,温雷心中亦是一阵肺腑,事情真是这样的吗?明明是你懒,不想爬那么高。 还有,他们何时在乎过傀阴教的纷争,这傀阴教只不过是他们落脚的地方而已,家姐竟胡说八道,于胡说八道的同时还不忘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小教主现在明白了,本堂主不但不会出卖小教主,还会竭尽所能帮小教主,因为,你我二教本就便是同宗,教主她老人家如今被困于天鸣之巅,本堂主也很想去救教主她老人家,可奈何有心无力。”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8章 天鸣之巅 如若这温碧说的乃是真话,那么她对骄阳与他的态度便说的通了。 纪寒已经有些相信温碧的话了,而骄阳亦在用眼神征询着纪寒的意见。 在一番短暂的沉默后,纪寒亦是挂着笑意向温碧说道:“这么说来,我们便是同盟了?” “当然,本堂主要救教主她老人家,你们想要复教,我们当然是同盟了,只不过,天鸣之巅如今高手如云,无论是救教主她老人家还是复教,仅凭我们四人怕是难以做到。” 温碧说的真诚,温雷听得却不是滋味,为什么要帮他们啊,他可不想和那些老东西们打架,先不说打不打的过,只说这一旦动了手,他又能捞得什么好处? 如今期盼已久的骄阳竟然被他人先摘去了花蕊,他可没有那个爱好去摘别人摘过的花朵。 可惜!真是可惜,越看越是可惜。 本来纪寒的计划便是先控制住温雷,从而自温雷这里获得更多有关于天阳教的情报,如今虽是换了方法,但效果却是一致。 “哦?”听得温碧此话,纪寒心中亦是一动。 “温堂主,你是说如今这岛上的高手都聚集在天鸣之巅?” “温堂主?”听得纪寒于她的这个称呼,温碧双眸亦是流露幽怨之色。 “你这俊俏儿,方才还唤人家小姐姐,怎么这会又唤人家温堂主了?” 这温碧的娇媚浑然天成,丝毫看不出做作。 她的一瞥一笑,简直能魅惑众生。 就此刻她向纪寒所抛出的这个夹杂着幽怨的眉眼,便是许多女子一生都学不来的。 这许多女子便包括他那三位貌若天仙的夫人。 连忙自温碧那一双幽怨的眉眼中别开目光,纪寒亦是干咳了两声。 “既然他们都聚集在天鸣之巅,那么咱们便将他们一个个的叫下来。” “一个个的叫下来?怎么叫?”听得纪寒此话,骄阳亦是目露疑惑的问道。 “既然他们敢做,怎么着我也得和他们来个礼尚往来不是?” 礼尚往来? 温碧好像猜到纪寒要做什么了! 这一日,巨天岛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两名绝世高手在半日的时间里接连重伤六奇宫门下弟子数百余名,此事惊动了半个凌崖群岛。 天鸣之巅不是山巅,而是天阳教总坛。 总坛大殿,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孺盘膝于教座下,其下方分别盘膝而坐着二十余名高手。 这些高手有六奇宫的六位宫主,有天阳教四堂的堂主,还有傀阴教副教主阴珏与其教下三位堂主与凌崖群岛其他的高手。 这二十余人中,大半皆为老者,只有寥寥数人乃是中年。 盘膝而坐在这二十余人最前的便是阴珏与六奇宫的六位宫主。 已经整整僵持四日了,这老家伙明明身受重伤,但却依然睥睨。 在座之人皆知这位老孺已是强弩之末,但是这些人也是受了她的无量寒气。 此刻他们亦正在抓紧时间疗伤着。 这以一己之力拦下这一众高手的便是傀阴教掌教阴瑛。 天铭离世长辞,她未来送行,如今天阳教面临灭顶之灾时她却来了。 当年负气离开,让她整整后悔了半生,如今她回来,便是要用其残躯来为离世的天铭尽上她最后的一份力气。 与六奇宫六位宫主的那一战,若是阴珏不偷袭于她,那么这六位宫主岂能还在这里,他们怕是早去了地下。 想了整整四日,她都未想明白,她的这位亲妹妹为何要偷袭于她。 如今的她确实已经油尽灯枯,只是她的身后便是天阳教的禁地,她决不能让这些人踏入禁地半步。 那禁地里陈列着列位天魁教教宗的灵牌,她虽然叛出天魁教自立了教派,但是她始终没有忘记前教宗于她的栽培与养育之恩。 所以她回来了! 骄阳要等,禁地亦要进,这禁地内可不仅仅供奉着天魁教的列位教宗,还收藏着诸多绝世功法,而天阳教的两本镇教神功亦在其中。 这两本镇教神功,其一本为天阳神功,第二本为无量寒经。 这本乃天魁教密辛,但却不知为何被这些人所知晓。 天魁教之所以在此岛建教,便是因为此岛上的这一洞天福地,而天魁教第一任掌教,便是在此洞天福地中习得了天阳神功与无量寒经。 这第一任掌教凭借这两种绝世神功曾挫败高手无数,造就了西海一段武林传奇。 但是他却英年早逝,于四十岁便离世长辞。 后来,第二任教主在修炼这两门绝世功法时,发现这两门功法乃冰火相冲,于是便取了这炙刚炙阳的天阳神功作为天魁教的镇派绝学。 而无量寒经便作为副教所修的功法。 正教修天阳神功,副教修无量寒经。 阴瑛与天铭乃百年而不世出的绝顶天才,当前教宗将二人带进天魁禁地时,教宗让天铭修习天阳神功,让阴瑛修无量寒经。 亦是自那一刻起,她便知道教宗是将这教位传于天铭了。 这两门绝世功法都是刻于石壁之上,除这两门功法外,在这禁地的石壁上亦刻着诸多的功法秘籍。 自第一任教主发现这洞天福地时,便立下教规,此生不可破坏这刻在福地内的任一一种功法。 而天魁教的这一密辛,只有正副教主才知晓。 天铭乃下一任教宗,阴瑛本已在心中决定日后要与天铭一起将天魁教发扬光大。 但是,这天铭却说他日若他继任教宗之位,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毁掉这洞天福地。 并说,这洞天福地日后定会为天魁教带来灭顶之灾。 她犹记得当她听得天铭说出这大逆不道之话时她的震惊,她犹记得在前教宗奄奄一息时听得天铭此话气的当场撒手人寰时的场景。 孰对孰错已是前尘,前尘既不可追,那么想之又有何用。 缓缓睁开那一双浑浊的眸子,阴瑛将下首之人一一扫过。 扫过众人,而后将这一双浑浊的眸子定格在阴珏的身上。 看着自己的这位妹妹,他诸上所想不明白的已经全然想通。 “是重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9章 阴瑛 “本教倒是忘了,当年重坤随其父曾来过天魁教小住过一段时日,那时,你我姊妹皆喜欢天铭师兄,可是后来却不知为何你又突然放弃了天铭,现在本教终于想明白了,当年你不是放弃,而是将此情移在了他人的身上。” “本教的好妹妹,本教说的可对?四十多年过去了,也难为妹妹你了,比起你,姐姐倒是没有妹妹这份毅力了。” “为了一个不能给你名分,不愿娶你过门的男人,你却为了这种男人,打伤了相伴了你一生的姐姐,可见,你我这姐妹之情要有多脆弱。” 正在疗伤的阴珏听得阴瑛此话,体内那本是已被压下的寒气,开始再次絮乱。 她是打伤了阴瑛,可阴瑛也打伤了她。 这算是两败俱伤吗? 重坤说的果然没错,阴瑛的无量寒经怕是真的已经修炼到了第十一层。 第十一层,这是天魁教历任副教主都未曾修炼到的境界。 若是阴瑛将无量寒经修炼到第十二重,那么她便是天魁教自建教以来的第一位大宗师。 面对二十多名九品以上境界高手的围攻,阴瑛竟然皆将他们尽数击败。 如今这里的二十余名九品境界以上的高手们正在与她一般正在盘膝疗伤。 而此刻,他们已经到了疗伤的最关键处。 再有一个时辰,她便能化解体内的寒气,至于阴瑛,待得他们化解体内寒气之时,她就不信阴瑛还能拦住他们。 阴瑛岂能不知这些人已经到了疗伤的最紧要处,只是她却无能为力了。 体内经脉尽断,她之所以还不倒下,便是凭着她的毅力在强撑。 但见她所说的这一番话未能影响到正在运功疗伤的阴珏时,她便知道她的大限到了。 死不可怕,已经活了六十余年,她活够了。 只是她一死,她身后的这片洞天福地便要落入这些贼子之手,而当她倒下的那一刻,便也宣告着天魁教自此宗灭。 纪寒等了足足快有半日都未等到有人下天阳宫。 这不对啊,俗话说这打狗也要看主人,这狗被打了,怎么没一个主人出来叫唤呢? “要不,我和弟弟去天鸣之巅看看?” 此刻纪寒四人正在天阳宫下,举目望去,那通向天阳宫的天阶上站了足足两排的人。 这些人有的是傀阴教教众,有的是六奇宫的弟子。 听得温碧此话,骄阳亦是沉声向她说道。 “你?你不成!那上面的人哪一个不认识小教主你,我们姐弟可不想被半个凌崖群岛追杀。” 瞧着骄阳那眼眸中的急切,纪寒亦是心疼。 自地上抹了一些尘土,而后纪寒便开始在骄阳的脸上一通乱揉。 一通乱揉之后,骄阳算是被简单的破了相。 只是这破了相的骄阳还是好看。 “没事,若是被识出了身份,你们两个就说你们被我们劫持了,尽管往我们两个身上泼就行。” “也行,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们两个还是换上我教的教服比较妥。” 温碧的这个提议纪寒很是赞同。 回了星宿堂,换了傀阴教的教衣,四人便大步流星的向天阳宫而去。 踏上天阶,温碧、温雷目不斜视,纪寒与骄阳亦是乖巧的跟在二人身后。 一个时辰过去了,当阴珏第一个收功起身时,其身旁的六位六奇宫宫主亦是先后依次起身。 至于后面的那些,他们也是开始陆续起身。 睁着双眸,盘膝而坐的阴瑛正在俯瞰着阶下的众人,而众人亦在仰视着她。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画面! 一位奄奄一息的老孺盘膝而坐,其后是一幅人身蛇首的壁画,其下是一名名挺拔而立的老者、中年。 明明知道阴瑛是在强撑,可这些宫主、堂主、帮主们却是无一人敢向这位盘膝而坐的老孺率先出手。 阴珏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眸中的戾气亦是愈来愈重。 “尔等鼠辈!”向身后之人丢下此话,阴珏便突然在六奇宫六位宫主骇然的神色下,率先攻向阴瑛。 一步踏出,阴珏拔地而起,抬掌轰向那正盘膝而坐的阴瑛。 “阴珏,你便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杀你的姐姐吗?” 掌已至! 便在阴珏的这一掌便要轰在阴瑛的胸膛时,阴瑛亦是缓缓伸出手掌。 两掌相对,一个盘膝而坐,一个悬于半空。 于二人周身旋起道道气旋,气旋旋转,将二人身上的衣衫亦是吹的猎猎作响。 六奇宫的六位宫主正在死死的盯着上方,其身后的各位堂主、帮主们亦在紧紧的盯着上方。 本以为二人这次内力的比拼会持续很久,可谁知不过顷刻之间二人于内力的比拼便分出了胜负。 阴珏被震下台阶,而本是盘膝而坐的阴瑛却是被震飞了出去。 撞碎身后的教椅,阴瑛重重的砸在了身后的墙面上。 一口鲜血自阴瑛口中喷出,她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已是垂下头去。 这一垂,垂了很久很久! 双手无力的耸拉在地上,整个身子贴着墙面而岣嵝着。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阴瑛始终未动。 死了? 此刻这是身在总坛大殿中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阴珏平缓了一番真气于体内的动荡后再次迈步。 这一次,她是一步步走上台阶的。 “咳咳!”于迈步中,本是死寂的大殿内突然响起一声低沉的轻咳。 阴珏停下脚步,而后抬眸看向了那瘫坐于墙下的阴瑛。 “但凡本教主还有一口气在,你们便休想踏上这台阶。”抬起眼眸,看向那停在半途的阴珏,阴瑛向她厉声喝道。 “是吗?那老身便要你亲眼看着老身是如何踏上这台阶,如何烧了天魁教的列位令牌,如何让他们修得这禁地里壁石上所刻的绝学。” “当年天铭师兄要毁了这禁地,你却不依,你二人明明可以修得正果,但是你却因为这禁地不惜与天铭师兄决裂,阴瑛,这都是你咎由自取,天魁教不是毁在我们手中,而是毁于你手!” “原来是你!” 听得阴珏此话,阴瑛于激动中再次咳出鲜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0章 教宗归来 “阴珏,是你将我天魁教的密辛泄露给他们的对不对,阴珏,为什么?” “为什么?”听得阴瑛此问,阴珏亦是向她厉声反问道。 “当年,老身为你放弃了天铭师兄,而你却因为这个禁地与天铭师兄决裂,自那日起,老身便发誓,终有一日,老身要让你亲眼看着老身是如何毁了这个于你而言比与天铭师兄长相厮守还要重要的地方。” 原来禁地之说竟是真的,当阴珏向阴瑛说出此话时,下方众宫主、堂主、帮主们皆露出贪婪之色。 一本武学秘籍于这些江湖中人的诱惑是巨大的,踏入江湖,谁不想习得绝世神功? 天铭掌教生前功参造化,阴瑛掌教的无量寒经他们亦有目共睹。 如若他们能习得天魁教的无上绝学,那么他们的实力岂不是能更上一层,今非昔比? “阴珏,你可知若我天魁教禁地内的武学被这些人学了去将意味着什么吗?”阴瑛在向阴珏说此话时已是气若游丝。 她的眼瞳已经开始涣散,便是眼眸里的阴珏亦是开始出现了重影,她知道她的大限已至,即便方才阴珏不向她出手,她也时日无多。 好在天阳教的新掌教于两年前外出,此刻她只希望这位新掌教永远都莫要回来。 涣散的眼眸中渐渐出现了四道模糊的身影,这四道模糊的身影已是走入大殿。 在纪寒四人迈入大殿的同时,站在台阶上的阴珏亦是豁然回身看向了这正在大殿中前行的四人。 “温堂主?”待看清来人,阴珏亦是皱起了一双眉宇。 她是知道这对温姓姐弟身份的,正是因为知道,她才会皱眉。 透过人群,看向那半依在墙壁上的那位白发老孺,纪寒双眸中只有于她的敬重。 此刻,纪寒四人成了整座大殿的焦点,确切的说是所有人都将目光定格在了温碧与温雷的身上。 六奇宫,只有一位宫主知晓这对温氏姐弟的真实身份,这位宫主便是正蓝宫宫主,蓝傲。 而此刻的蓝傲亦在猜测着这对姐弟的来意。 方才阴瑛与阴珏的对话他们都听到了。 原来这天阳教里竟然藏有一武学宝地,此事她怎不知? 她只知道这次天阳教四堂倒戈,六奇宫围剿天阳教,是要逼迫骄阳回来,是与骄阳身世有关,但却不知这武学宝地一事。 “副教主,还有在场的各位,你们这么做就有点不厚道了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竟然瞒着我们姐弟二人,怎么,你们就这么不想让我姐弟分一杯羹吗?” 温碧此话虽是说的不温不火,但在场的众人皆能听出她言语里的不满。 “即来则安,温堂主若是对天阳教的禁地感兴趣,本宫主当然愿意与温堂主分这一杯羹,不过,只怕温堂主看不上这禁地里的武学。” 蓝傲此话一出,其身旁的另外五位宫主亦露出诧异之色。 此二人不过是傀阴教下的一方堂主而已,蓝傲何必对这二人如此客气? 天阳教竟然藏有一武学宝地,她身为天阳教掌教竟然不知此事。 那已是气若游丝的傀阴教掌教是为保护天阳教内的武学宝地而受伤的,这在她之前听到的对话中已经得知。 既然她回来了,那么接下来便要担任起守护天阳教的责任。 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一步迈出,而后以鬼魅之姿豁然自蓝傲众人头顶越过。 落在阴瑛身旁,而后在阴珏等人诧异的神色下,骄阳突然伸手拍向了其身后的那副人身蛇首的壁画。 这壁画惟妙惟肖,一掌拍中,整座大殿亦是突然发出一沉闷之声。 随着这一沉闷之声的响起,整座大殿便彷如被启动了某个机关一般。 一盏盏石灯,无火自明,那本是敞开的殿门亦是自门顶轰隆一声落下一块巨石。 巨石取代门扉,将此殿唯一的出口堵住! 温碧知道这小教主绝不会安生,可是这做的也太绝了,竟然不分敌我的将她们也困在了这座大殿里。 方才落下的是千斤闸,此闸便是大宗师来亦不可破之。 落下此闸便说明天阳教已到生死存亡之际,便代表这座大殿再也无人能够进入。 “教……教宗?” 千斤闸落,星宿堂堂主司空星亦是用一种骇然的神色看向了站在阴瑛身旁的女子。 此女子虽身着傀阴教教众的服饰,虽眉眼低垂,但是他知道这落下千斤闸的定是他天阳教教宗。 因为,只有教宗才知道启动千斤闸的机关! “教宗?司空星,你是说,她是骄阳?”蓝傲听得司空星此唤亦是用一种诧异中带着惊奇的声音向他问道。 “是我们的教主,她回来了!”回答蓝傲的不是司空星而是天阳教座下四堂,虚宿堂堂主,陈煦。 “前辈,下来便交给我。”骄阳低垂着双眸看着那正在抬眸看着她的阴瑛说道。 阴瑛张了张嘴,却终是未说出一个字来。 天阳教完了,天魁教自今日起便要在西海南屿除名。 西海便是一个这样的世道,快意恩仇、弱肉强食,在西海没有法则,唯一的法则便是自身的实力。 今日天阳教灭宗,只是无垠西海的一个缩影而已。 自阴瑛身上收回目光,骄阳将目光定格在了下方众人的身上。 下方之人亦是蠢蠢欲动,如今正主不但归来,还既在眼前。 这天阳教的禁地要入,此女也要生擒,无论那个传闻是否为真,既然此事都已经做到了这份上,便再无回转的余地。 他们每一个人的双手上皆已占满了天阳教教众的鲜血,如今阴瑛垂死,他们岂会怕这一个黄毛丫头。 “你们还等什么?等老身再帮你们解决了这黄毛丫头,好叫你们坐享其成?”阴珏自骄阳身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阶下的众人说道。 此话一出,便是连蓝傲的脸上亦是一阵青红皂白。 天阳教藏有洞天福地一事是她告诉他们的,有关骄阳身世的身世之迷也是她告诉他们的,如今人家已经帮他们除去了阴瑛这个大敌,难不成再让人家帮他们除去这个黄毛丫头不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1章 吹过头了 阴珏已是摆出了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她确实不打算再出手了。 面对下方这些双手占满着她天阳教教众鲜血们的仇人,骄阳亦唯有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那些无辜死去的教众。 而这些刽子手们令她最憎恨的当属那叛变天阳教的四堂堂主。 未发一言,将目光锁定在司空星四人的身上,骄阳纵身跃下,而后抬掌便轰向那正站在蓝傲身后的司空星四人。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便唯有一战。 司空星四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在骄阳锁定他们四人时,这四人便齐齐自众人中一跃而出。 半空中,霎时内力涌动,呼啸之声不绝于耳。 蓝傲六人并未动,而是皆抬眸看着头顶那正大打出手的五人。 他们在窥伺骄阳的实力,而当他们看到骄阳于五十余合都未有将司空星四人拿下之时,心中便已大定。 这天魁教,只会有一个天铭,只会有一个阴瑛,而这位新教主,怕是还未将那天阳神功修炼到极境。 介于九层、十层间,却未突破十层,如若骄阳将天阳神功修炼到第十层,那么她必能在三十合内拿下这四名叛徒。 阴瑛心中长叹一气,看来今日乃是天意,这是天意要灭天魁。 这个蠢人,就这般实力竟敢独闯龙潭?她不是回来复仇,而是回来找死而来。 可惜,她经脉尽断,再也无力出手。 六奇宫五位宫主自上方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蓝傲。 蓝傲亦向他们点头! 迟则生变,既然这小妮子自不量力,自投罗网,那么他们便笑纳了这份大礼。 但见蓝傲同意,六奇宫的这五位宫主亦是准备出手。 而在他们便要跃起时,一道声音却是突然自其身后响起。 “老子的夫人正在清理门户,你们最好给老子待在原地别动,否则,老子一个个的将你们砸死。” 此话虽不猖狂,但却何等狂妄! “哪里来的黄口小儿!敢在我等面前放肆!” 一位在巨天岛上,天阳教下苟延残喘的小帮帮主,听得此等狂妄之言,率先向那说话之人厉喝而道。 在纪寒向蓝傲众人喊出此话时,温碧与温雷便很是自觉的自纪寒身前让了开来。 没了遮挡,纪寒便暴露在蓝傲众人的视线中。 嘴角捏笑,手中把玩着囚龙锏,纪寒亦用一种冷彻的眼神在看着这些丑恶的嘴脸。 “你方才说老子放肆?”将手中囚龙锏指向这厉喝之人,纪寒动了! 动如惊雷! 手中囚龙锏发出高亢龙鸣之声,在此声还未散去时,纪寒便已冲至此人面前。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只有力劈华山的一劈。 这名帮主于半月前方踏入九品之境,面对纪寒这一悬空一劈,他自然不会去躲。 眼神轻蔑、表情轻蔑,便连手中架起的寒刀亦透着对纪寒的一种轻视。 刀锏相交的刹那之间,一声咔嚓声于这名帮主的耳畔响起。 响起的刹那,他便骇然的发现,他手中的这把宝刀竟然断掉了。 刀断,锏不断! 此锏如瀑挥下,直落此人脑门。 这名帮主死死的睁大着双眼,此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人也呆滞。 “小心!”但见这名帮主便要命丧九泉,其身旁的两位帮主已是纷纷抬掌轰向悬于半空的纪寒。 一手握锏,一手化掌为拳。 接连两声拳掌相交之声于大殿中响起。 余音未落,皆再响起两声咔嚓之声。 两名帮主各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而后整个人便倒飞了出去。 那一柄本是要砸下的囚龙锏,最终还是未有将这名帮主砸死,而是悬在了他的头顶。 纪寒落地,身脚踹在这名帮主的肚子上,而后这名帮主便也跟着那两名帮主倒飞了出去。 锏柄处依在飞速旋转,此刻纪寒便站在这一众高手身前。 继续把玩着手中囚龙锏,纪寒亦以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向蓝傲众人说道:“这一次老子手下留情,但下一次,老子说到做到,必将你们的头给砸爆。” 三名九品高手就这样的被此子给打败了? 而且这打败的方式也太惊世骇俗了,这三人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嘛!此子到底是何人? 想起方才此子于骄阳的称呼,这些宫主、堂主、帮主们亦是露出骇然之色。 他是骄阳的夫君?难怪人家敢回来,原来是找了一个大靠山。 “俊俏儿,想不到你这么厉害,真是让姐姐大吃一惊呢。”温碧轻捂檀唇向纪寒调笑说道。 “姐姐才是让我大吃一惊呢!”纪寒亦是向温碧说出了一句大有深意的话来。 “哦?俊俏儿何出此言?姐姐怎么听不懂呢?” 蓝傲的一双眸子彻底沉了下来,站在台阶上的阴珏亦是皱着一双眉宇正在看着那与温碧打情骂俏的纪寒。 此子手中所持的四棱锏乃是神兵,方才大败三名九品高手,此子亦未展露任何武学。 内力高深,手持神兵,这是她对纪寒的第一印象。 西海南屿有这么一号青俊吗?没有!绝对没有,此子可能不是西海南屿之人。 在阴珏猜测纪寒的身份时,上方亦是分出胜负。 百合后,骄阳胜出,两名堂主当场被骄阳击毙于掌下,星宿堂堂主司空星重伤,虚宿堂堂主陈煦被骄阳击中丹田,一身功力尽散。 二十去七,不过半时,他们便失去了七名助力。 落至纪寒身前,而后将司空星丢于纪寒脚下,骄阳这才看向了蓝傲与阴珏。 “你是何人?”自阶梯走下,阴珏看向纪寒沉声问道。 “说出来我怕吓死你这个老东西。”纪寒亦是勾着笑意向阴珏回道。 “哦?你先说出来,看看能不能吓死老身?” 听得阴珏此问,温碧与温雷亦是竖起了耳朵。 “西海深处,蓬莱仙海,独孤求一败,东方永不败!” “我乃这两位陆地神仙的爱徒。” “你……你再说一遍?”听得纪寒此话,蓝傲亦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纪寒问道。 “再说一遍?你让老子说老子就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2章 展露锋芒 在纪寒向蓝傲问出此话时,他发现整个大殿里的人都在看他,而看他的眼神便如同在看傻缺一般。 “哼!”一声冷哼于纪寒耳边响起,阴珏沉声说道:“你个狂妄子,两位先圣已于百年前驾鹤西去,你这个牛皮怕是没有吹到项上。” “啥?”听得阴珏此话,纪寒亦是睁大了眼睛。 看向身旁的骄阳而后用眼神询问于她。 而骄阳亦是向他郑重点头。 “夫人,你是说这西海之前还真有一个叫独孤求败和一个叫东方不败的前辈?”看着骄阳,纪寒不死心的向她问道。 “真有!”骄阳亦是再次向纪寒郑重点头。 卧槽! 纪寒只觉一阵恍惚。 “你们呢?温堂主,你们二人是不是也要摊这趟浑水?”于纪寒恍惚中,阴珏看向温碧沉声问道。 “我们?”听得阴珏所问,温碧亦是看向了纪寒。 看着纪寒,温碧向阴珏说道:“副宗主您说呢?” 温碧并未直接回答阴珏,而是给了她一个凌磨两可的答案。 “老身说?既然温堂主让老身说,那么老身还是劝二位在一旁看戏便好。” 向温碧丢下此话,阴珏转眸向蓝傲说道:“蓝宫主先选。” 让他先选便是在纪寒与骄阳之间选择对手,那么他自然是选骄阳,原因无他,因为他知道骄阳的实力。 至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便将此人交给他们傀阴教。 纪寒当然知道阴珏此话何意! 向前迈出一步,纪寒先是重重的叹了一气,而后才看向骄阳幽幽的说道:“夫人,你说你们天阳教禁地里的武学他们该怎么分呢?” 皱着眉头,纪寒像似在为他们着想一般的继续说道:“这武学,他肯定也分强弱,像六奇宫和傀阴教的这二位,人家肯定是拿最好的,夫人你说对不?” 纪寒一口一个夫人叫的骄阳好不自在,她不是不喜欢这个称谓,而是此刻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复仇一事上。 见骄阳未回,纪寒又转眸看向那站在一旁的温碧说道:“姐姐,你说对。” 不管温碧回不回话,纪寒又继续说道:“便拿我来举个例子,我若是拿到了最厉害的功法,肯定不会去和别人分享,这万一和别人分享了,别人比我练的快该怎么办,那我肯定就打不过他了呀,这人啊,都是自私的,越是在利益面前就越自私。” 明明是在对温碧说话,可是却意有所指。 “姐姐,你别嫌我话多,我再多说一点啊。” “俊俏儿你说,姐姐听着呢。”温碧亦是巧笑嫣然的向纪寒说道。 “这做下人的为什么永远都只能做下人呢?因为好的资源都被主人给拿去了,那分给下人的不过是人家主人看不上的,所以呢,这主人只会越来越强大,下人永远只能做下人,其实这做下人的不知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听得纪寒所说,骄阳亦向纪寒问道。 自温碧身上移开目光,而后看向这些站在最前的帮主们。 “与其等着主人施舍,不如自己去争取,唯有如此才能改变命运。” 自这些帮主身上别开目光,纪寒看向了阴珏与蓝傲。 “两位,小子我说的可对?你们逼迫我夫人回来,但我夫人只有一个,你们要如何去分?禁地里的不可能全是绝世武学,你们倘若真的进去了,又如何去分配?” “小子,你是在挑拨离间吗?”蓝傲看向纪寒用一种低沉的语气问道。 “是又如何?即便是我在挑拨离间,我说的可是实话?这里可不仅只有你们两门的人,他们呢?不是你们两家的人,你们会给他们公正吗?” “找死!”一声厉喝于蓝傲身旁响起。 六奇宫一位宫主忍无可忍率先向纪寒出手。 这名向纪寒出手的为六奇宫宫主乃正青宫许澜。 一身青袍,手持一柄量天尺。 一个起跃间,许澜便跃至纪寒上方,他知道纪寒手中所握乃一柄神器,虽是被纪寒所激,但许澜却未失去理智。 纪寒但见许澜抬尺向他砸来,自然也抬锏来抵挡。 而纪寒此举便正中了他的下怀,这一尺乃是虚招,实招乃是其左掌。 于两兵相接时,忽而将手中量天尺收于袖中,许澜化掌为抓,忽而扣住纪寒囚龙锏。 手腕翻转,于翻转间许澜落地。 囚龙锏已被他左手捉住,其右手那一柄本是滑入袖中的量天尺亦再次自袖内滑出。 好一个袖里乾坤! 纪寒不但看的真切,双眸更是流露出赞许的神色。 此招确实够出其不意,但纪寒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纪寒。 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而纪寒却是脱胎换骨。 一个将手中量天尺当做了剑使,一个却是掀开衣摆,摸向身后。 在尺来之际,纪寒自身后抽出飞龙弩,扣动扳机。 一声离弦之声在许澜耳边炸响开来,许澜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家伙竟然还藏了一把手弩。 只是这手弩于他这等高手来说又有何用?难不成这家伙想凭借这手弩来伤他吗? 笑话!当真可笑! 而在许澜方露出笑意的刹那,他那本已扬起的嘴角却僵住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这柄飞矢于他眼眸中消失了。 吃过纪寒飞龙弩大亏的又不止许澜一个。 纪寒自信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下,飞龙弩必能射中此人。 而飞龙弩亦不负纪寒众望! 真气护体! 许澜于仓促间,启用了只有九品高手才能做到的真气外放,而他这一切的所做都是徒劳。 带着翅膀的弩箭穿透了许澜的真气,并没入许澜左肋。 许澜吃痛,左手自然便失去了力道。 就地一个翻滚,纪寒也不管这姿势优不优雅,翻到许澜脚下,而后一计漂亮的扫堂腿,在外加一计重拳出击。 这是一个简单的小连招,纪寒将这一小连招连接的行云流水。 在所有人或瞠目结舌,或惊惧万分的神色下,许澜被纪寒一拳砸飞了出去。 人在飞,当然有人要去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3章 十六天罡环 另一名六奇宫宫主飞身来到许澜身后,开始他只是已单掌来抵许澜的倒飞之势,只是在此掌抵在许澜身后的刹那,连他亦开始后退了起来。 心中震惊之余,这位六奇宫宫主又连忙伸出左掌。 脚踏弓字步,双掌前伸!这才将将阻住了许澜的倒飞之势。 大殿内鸦雀无声,此刻殿中所有人皆将目光落在纪寒身上,便是连那靠在墙壁上已是气若游丝的阴瑛,其双眸中亦泛出惊奇之色。 看来这丫头不蠢,她敢来,是因为寻了一个好男儿! 骄阳知道纪寒很强,可是却未想到纪寒竟如此恐怖如斯。 许澜是谁,那可是一位迈入九品宗师之境的高手,而纪寒却是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将此人击败。 阴珏的双眸更加阴沉了,因为她还是未有看到过这小子使用过任何精妙的招式。 许澜被纪寒一计重拳砸的昏迷不醒,六奇宫亦损失了一位强援。 “蓝宫主,看来我等要先解决了此子。”自纪寒身上收回目光,阴珏转而看向蓝傲说道。 “正合我意!”蓝傲点头,于点头之际亦是突而身脚剁了一下地面。 地面鼓动,于其身后依次飞出十六铁环,蓝傲伸开双臂,十六铁环共分两组分别套入蓝傲双臂。 这十六铁环乃是蓝傲的成名之器,其名为十六天罡环。 而反观阴珏,纪寒但见这老孺的手中竟是捏了一枚绣针。 这两个老家伙所用的兵器有点奇葩啊,纪寒连见都没见过。 蓝傲与阴珏纷纷亮出兵器,骄阳亦是向前迈出一步,只是她这迈出的半个身位却被纪寒伸手所拦。 “交给我!” 没有任何气势之语,只有这最朴实无华的一句。 此话落下,纪寒亦向前迈出一步。 此刻六奇宫余下的四位宫主与傀阴教三位堂主默契的向后退出数步。 此殿中,除了那身受重伤的阴瑛外,便属这三人武功最高,而这三人的一战,亦决定着天阳宫禁地的命运。 若纪寒败,那么仅凭一个骄阳是无法阻止他们进入天阳教禁地的,反之,若这两位落败,那么他们的命运便不言而喻。 “俊俏儿,我看好你哦。”温碧媚眼如丝,向纪寒妩媚说道。 手握囚龙锏,纪寒摆出一副高手姿态。 这与人对敌,气势当不能落下。 阴珏、蓝傲互望一眼,而后同时身动。 一个跃至半空,一个于地面冲刺。 纪寒也动,只不过他不是冲向二人,而是大跌眼镜的掉头便跑。 于反跑中,还不忘扣动飞龙弩的扳机。 一支支弩矢自膛牙飞射而出,射向的位置便是那正在地面追赶于他的蓝傲。 蓝傲并不是许澜,在他看到飞弩自膛牙迸射而出的刹那,蓝傲便用双臂护在了身前。 双臂之上有火花飞溅,纪寒于跑路中亦在紧紧的盯着蓝傲的动作,但见蓝傲双臂护胸,纪寒亦是突然止步。 止步而后回冲! 纪寒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于飞跑中便如一只猎豹一般。 若是他的对手只有蓝傲一人,纪寒自能向蓝傲杀他一个回马枪,但是,纪寒面对的可是两位绝世高手。 阴珏如大鹏般忽而掠至纪寒头顶,屈指一弹,一枚绣针脱手而出,此针之快,快若闪电。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纪寒忽觉头顶传来一破风之声,便连忙于飞奔中做出了一个极为高难度的转弯。 这个转弯的动作很像滑冰时的转弯动作。 阴珏一击落空也不气馁,手指翻动,其手中再次出现五枚绣针。 卧槽! 当纪寒抬眸看到阴珏手中所捏的那五道精芒时亦是差一点要破口大骂。 原来这老婆子是个远程啊,而反观蓝傲这大步前冲的架势,俨然活脱脱的便是一名肉盾啊! 肉盾?纪寒想多了。 在纪寒心中这般想时,他忽而看到两只天罡环自蓝傲手臂中飞了出来。 这两只天罡环飞向的位置正好卡住了他的前路与后路。 无奈之下,纪寒只能生生勒住脚步。 他确实比之之前已脱胎换骨,奈何他并未与多少江湖中人交过手。 就拿这二位来说,若是这二人与他近身相搏,他便可以使出那乱拳打死老师傅是的泼皮刀法,而今,这两位根本就不给他近身肉搏的机会啊。 这才刚交手,纪寒便落入了下风。 “姐,这家伙好像没有什么经验啊。”温雷看着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纪寒讽刺说道。 确实! 温碧很同意温雷对纪寒的这个评价。 此人或许功力深厚,但却缺乏与高手对决的经验。 那被他一招便击败的四人,多多少少都是因为轻敌才致使自己这么轻易便落败的。 而一旦面对如阴珏、蓝傲这样的绝顶高手,纪寒临敌不足的经验便暴露无遗。 骄阳亦看出纪寒的窘迫,她心中焦急,可是却全无办法。 这经验是无法传授的,便是她现在想纪寒说了,纪寒亦未必能够参悟。 纪寒这一致命的缺点,蓝傲与阴珏亦自然能够看出。 上方频频暴雨梨花针,前方频频飞环冲击波。 纪寒亦只能抱头鼠窜。 在他心中没有优雅一说,他只知道只要不死,便终能等来绝地反击的机会。 妈的,老子不信你身上的绣针就发不完,老子不信你们这两把老骨头的体力能跟老子比。 这一战,在六奇宫四位宫主眼中,胜负已分。 不仅这四位宫主这么看,便是傀阴教的四位堂主亦这么认为。 靠在墙壁上的阴瑛亦在观看着下方的这场对决。 到了她这般境界,自然要比骄阳她们看到的更多。 那小子确实在抱头鼠窜,看起来也确实毫无还手之力,可是,那阴珏的千芒针与蓝傲的十六天罡环可有击中过他? 不但未有击中,此子亦是愈躲愈得心应手。 蓝傲的十六天罡环是借助真气催动,真气能将他催出袭敌,亦能收回防御。 而阴珏的千芒针亦是同理,可以说,这二人已将体内真气运用到了收发自如之境。 九品宗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4章 宗师之名 这便是九品高手与九品宗师最直接的区别与划分。 其实这武学一途,所谓境界之分,分的便是功力。 功力到,自然水到渠成! 水到渠成运用自如,才能被灌上宗师之名。 纪寒依然在大殿中狼狈逃窜,只是比起方才的抱头鼠窜要优雅了不少。 在逃窜中,纪寒亦发现这两个老家伙竟然能将放出的暗器再收回来,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个老家伙是如何做到的,但他却清楚一点,若是照这样下去,这两个老家伙的暗器岂非是无穷无尽了? 不行,必须得想一个办法才行。 于灵光一现中,纪寒突然升出了一个大胆的想发。 既然他所修的功法配合他体内真气能够吸取他人的内力,那么反而言之,是不是其他的也能吸? 想到便做,如今这也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破开此局的唯一办法。 不躲了、不逃了! 将囚龙锏插回腰间,纪寒扶手而立。 将体内阴阳二气赋予一双手掌,在两枚千芒针便要刺中于他时,纪寒忽而伸掌迎向这两枚向他刺来的千芒针。 掌中阴阳二气于纪寒手掌中生成气流旋涡,于一个伸臂与一个撤臂之间,那两枚本是裹挟着阴珏真气的千芒针竟是停在了纪寒的双掌前。 不但停下,在阴珏惊讶的神色下,她竟是看到纪寒伸手捏住了她的千芒针而后插在了自己的衣襟上。 方才发生了什么?阴珏不解! 于她的不解中,两只天罡环已是直袭纪寒的面门。 再次伸出双掌,方才的那一幕再次上演。 纪寒伸手握住两只天罡环,而后在蓝傲几近呆滞的眼神下,将两只天罡环据为己有。 这是一场惊变,惊的连那本是巧笑嫣然的温碧亦是合不拢了嘴巴。 檀口微张,双眸圆睁! 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在场之人皆为高手,纪寒所做,绝不似表面这般简单。 气虽无形,但却有质! 方才他们都看到了那裹挟在天罡环与千芒针上的真气被此子吸入了掌中,这才是令他们所震惊的关键。 这世上有吸人内力的功法吗?有!但已于二十二年前随着那人的陨落而失传。 即已失传,那么此子所修的又是何种功法? 虽然他们不会在一时间将纪寒与那人联系到一起,可是他们所看到的却足以令他们为之震惊。 二十二年前怜花岛上的那一战,西海人尽皆知。 阴珏双眸闪烁,于闪烁中,忽而以泰山压低之势向纪寒轰出一掌。 纪寒正愁没办法与这老婆子近身相搏,如今但见她自己送上门来,这不正合了他的心意吗? “别与她对掌!” 依在墙面上的阴瑛忽而向纪寒大声喝道。 只是,她喊晚了,纪寒已经与阴珏对掌! 运转体内阴阳二气,当阴珏感觉到自己体内真气正在自掌心抽离时,便忽而将体内正在游走的真气闭合。 这一闭合也令得纪寒一时间恍惚了一下。 闭合只是刹那,刹那之后,阴珏又再次将体内真气尽数打开。 这一奇变,大大出乎了纪寒的意料,只是一个恍惚之间,阴珏便将纪寒震然开来。 一连后退数步,纪寒才堪堪止住了这倒退之势。 此刻,阴珏的表情亦是一阵青红皂白,她方才只是试探,试探她心中的猜测,而这一个小小的试探,竟是让她试探了出来。 “小丫头,快带着你的情郎走!” 阴瑛看向那正在看着纪寒的骄阳厉声大喝。 而骄阳亦被阴瑛这一声大喝所震醒,她心中暗骂自己竟然如此蠢笨! 飞身到纪寒身前,而后抓住纪寒的手臂,不顾纪寒眼眸里的询问,骄阳纵身一跃便跃到了阴瑛身前。 她乃天阳教教主,虽然落下千斤闸,但是此殿中还有一条密道。 “快,别让他们走了,给老身捉住此子!” 在阴瑛大声向殿中之人喊出此话时,温碧抓着温雷的手臂亦是跃至骄阳身前。 大殿中再次发出一声轰鸣之声。 纪寒只觉脚下一阵震动,而后,他便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便随之掉了下去。 “阴教主!”蓝傲看向阴珏并用一种激动的眼神与语气向阴珏问道。 “恩!”在蓝傲激动的眼神下,阴珏亦向他重重点头。 但见阴珏点头,蓝傲亦是目露惊惧。 他所问,问的乃是阴珏方才试探的结果,而阴珏点头,便代表着他不敢猜测的猜测竟然成真。 “他们去了禁地,那禁地只有一条出路,我们先出去再说。” 向蓝傲说完此话,阴珏便看向了那些小帮的帮主们。 在阴珏看向这些帮主们的同时,蓝傲也已经读懂了阴珏的心意。 向三位宫主使了一个眼神,这三位宫主便开始向着这些帮主们一步步的逼近。 而阴珏更是向这些帮主直接出手。 本是十位帮主,其中三位被纪寒重伤,这剩余的七位自然难逃此劫。 十位帮主被阴珏与六奇宫的三位宫主所杀。 他们求饶了,并发誓绝不会将大殿之事泄露他人,可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难逃一死。 这天阳宫虽经过重建,但是阴珏依然对这曾经的天魁宫了如指掌。 殿门虽被千斤闸所堵,但却依然无法将她困之于此。 终于落地了,在落地的刹那,纪寒便感觉到了脚下的湿润。 落地之后,纪寒亦是在打量着这落地之处。 此处是一个岩洞,岩洞里爬满了灰色的钟乳石。 “这是哪里?”落地后,温碧亦开口向骄阳问道。 “我教禁地!”听得温碧所问,骄阳亦向她冷声回道。 “禁地?”纪寒亦开始好奇的打量起了四周。 这四周光秃秃的哪里有什么武学石壁。 便在纪寒打量四周时,被他所掺扶的阴瑛突然向骄阳命令道:“杀了她们!” 杀了她们? 纪寒当然知道这老孺是让骄阳杀谁! 而在骄阳听得阴瑛此话后,其眸中已是露出了对温碧二人的杀意。 瞧着骄阳那一副透着杀人的目光,纪寒亦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说这对姐弟也是帮过他们的,怎么能对人家恩将仇报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5章 教主吃醋了 “杀了我们?阴教主,您也太绝情了。”听得阴瑛此话,温碧亦是轻笑着说道。 “绝情?你们若不死,死的便是她两。” 听着这二人之间的对话,纪寒感觉越来越听不懂。 “等等,我说你们能不能别左一句,右一句的杀谁,你们能不能先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纪寒向阴瑛问出这句话时,便是连骄阳亦向纪寒投去了诧异的目光。 “你不知道?”温碧饶有兴趣的拖着香腮看着纪寒问道。 “知道什么?”纪寒亦是一脸呆萌的看着温碧回道。 只从纪寒这个呆萌的表情来看,温碧相信纪寒并没有再说假话。 “是我,是我疏忽了,若不是我,你也不会暴露。” “暴露?”看向骄阳,纪寒好像有点弄清楚这此中的原委了。 没有一位江湖中人不会对功法秘籍不动心,而他纪寒身上就怀有一本这样的绝世功法。 只是,他要如何解释呢? “阴前辈,便是他们拿到了纪寒所修的功法,也无法练成这神功。” “哦?此话何意?”听得骄阳所说,阴瑛亦是皱眉向她问道。 “因为,纪寒曾将这门功法传授于本教,本教练了,却未练成。” “你说什么?” 骄阳此话方一落下,无论是阴瑛还是温氏姐弟皆露出了震惊之色。 “哎,你们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将我所修的功法传给你们,你们练了便知道我夫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要想不让贼惦记,最正确的做法便是将贼惦记的东西给贼。 而当纪寒向阴瑛三人说出此话时,三人的眼眸中亦是立时爆射出六道璀璨的光芒。 这江湖中人皆有个通病,这通病便是自命不凡。 骄阳学不会,那只能说明她悟性不够。 这是一个极大的反转,纪寒竟然真的将他所修习的功法当场讲了出来。 在讲述中,连都快要作古的阴瑛亦是盘膝修炼了起来。 一番修炼不成,便二番,二番不成便三番、四番、五番。 好家伙,纪寒饿的肚子都开始叫了,这三人还紧皱着眉头在那埋头苦修。 三人中温雷是第一个放弃的,自地上站起,温雷亦是垂头丧气。 温碧是第二个放弃的,当她自地上站起,亦是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纪寒。 阴瑛是让纪寒扶起来的,当纪寒将她扶起时,这老孺也是用一种感叹的语气说道:“此神功看来是与老身无缘。” 不论他们是否修得了这绝世神功,纪寒的坦诚相待确实让此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这臭名昭彰的一对姐弟,便是连温雷亦对纪寒升出了几分好感。 “哎,小子,即便我三人相信你,外面的那些人又岂会信你?” 阴瑛此话,令得温碧深感赞同。 她已将此功法熟背于心,待得回去,她亦要让义父好好参悟一番。 “阴前辈,本教为你疗伤。” 阴瑛身受重伤是为了保护天阳教的禁地,所以为其疗伤,骄阳义不容辞。 “没用,老身的内伤你个小丫头是无法化解的。” 骄阳当然不会因为阴瑛此话而放弃,在万般坚持下,阴瑛亦只有无奈答应了骄阳的请求。 而在骄阳开始为阴瑛疗伤时,她便已经知晓阴瑛并无骗她。 阴瑛体内有数十道凌厉的真气在其体内横冲直撞,而她的奇经八脉也已受损,看来,这位老前辈真的命不久矣。 “我来试试!”看到骄阳额头上的汗珠,纪寒亦是向她轻轻说道。 二人交换了位置! 在骄阳与温氏姐弟的注目下,纪寒开始为阴瑛疗伤。 阴瑛本来不报什么希望,可是当她察觉纪寒正在吸取她体内那数十道凌厉的真气之时,她却突然升起了对生的向往。 若能活着,谁人想死? 便是连她这般的存在亦逃不过这世俗。 骄阳无法做到的事情,纪寒能够做到。 只因他这功法的特殊性,他既能吸人内力,亦能化为己用,他既能将他人内力化为己用,亦能施还于他人! 当阴瑛感觉到她体内内力被纪寒吸取的毫无所剩之时,她是惊恐的。 可是当她感觉到本已被纪寒尽数吸走的内力,正在如小溪般重新回归于她的体内时,阴瑛震惊的亦是难以附加。 这到底是何功法,她活了六十余年,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便是二十二年前的那位,也无法做到纪寒正在所做之事。 本是苍老的容颜,亦在肉眼可辨下重塑新生。 当纪寒收功起身时,当阴瑛抬眸看向纪寒时,纪寒亦是如同见鬼了一般向后跳出了一大步。 伸手指向阴瑛,纪寒一双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这还是方才那个快要行将就木的老孺吗?这分明就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啊! “你……你是谁?”纪寒指着前方的这位半老徐娘哆嗦着问道。 “你说老身是谁?”声音未变,变的只是容颜,从一张布满褶皱的老脸,换成了一张雍容华贵,仪态万千的颜容。 相比于纪寒的震惊,温氏姐弟倒显的极为镇定。 这张容颜才是教主的真容! “俊俏儿,别那么吃惊,阴教主驻颜有术。” “驻颜有术?”纪寒张了张嘴巴,最终接受了这个事实。 “什么驻颜有术,老身只不过修习一门养颜的功法而已。” “养颜的功法?”听得阴瑛此话,纪寒亦是快步走至阴瑛面前向她说道:“能传我吗?” “哦?你要养颜?”伤势痊愈的阴瑛心情大好,自然不会对她的救命恩人冷言冷语。 “不是他要养颜,他是向阴教主讨给他那三位貌若天仙的夫人的。” 有一谚语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骄阳此话便正应了此句谚语。 不但应了此谚语,骄阳说此话的语气中亦是透着一种酸溜溜的味道。 “三位夫人?呦,俊俏儿,看不出来,你还挺风流的嘛!” 纪寒被骄阳此话呛的可不轻,在被呛的同时,心中亦是一阵欢喜。 从骄阳此话中,纪寒只听出了两个字,这两个字便是吃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6章 重明殿 一门修身驻颜的功法阴瑛自然不会吝啬,况且她也极为欣赏纪寒。 在传授纪寒的同时,骄阳与温碧自然也默默记下了这门能够永葆青春的奇异功法。 她的内伤虽是痊愈,但其奇经八脉却不是这么轻易便能够恢复如初的。 骄阳虽知道此溶洞乃天阳教禁地,但是她却不知在这溶洞里还藏有一处武学圣地。 在骄阳的带领下,四人此刻已是来到了供奉天魁教历代灵位的柩堂。 柩堂中、共供有六个牌位,这六个牌位便是天魁教历代教宗的灵位。 骄阳走至灵位前,而后跪下。 “天阳教第七代掌教骄阳不孝!弟子不但未能带领本教将本教发扬光大,还致使本教惨遭灭教之灾,还恳先教能够护佑弟子,让弟子能够手刃仇敌,救出黄猿黄左使。” 言毕,骄阳亦是对着六尊灵位恭敬叩首。 待得骄阳起身,阴瑛亦是向她沉声问道:“谷玄冥呢?他怎么未有随你一同回来,老身记得,两年前你离教时,谷玄冥可是随你一同去的,如今天阳教面临灭顶之祸,他人呢?” 听得阴瑛所问,骄阳亦是将谷玄冥与她决裂一事仔细的讲与阴瑛。 待得骄阳讲毕,阴瑛亦是忽而大笑了起来。 此笑声听似狂妄,但却透着一种莫名的悲哀。 “天阳、傀阴本乃同宗,如今你我二人却落得众叛亲离,当真可笑至极。” 向骄阳说完此话,阴瑛亦忽而转眸看向纪寒。 “在你为老身疗伤时,老身便察觉到你体内有两股真气,这两股真气一阴一阳,正好适合修炼我天魁教的两门镇派绝学,小子,如今老身内伤虽已痊愈,但受损的经脉却不是朝夕之间便能够痊愈的,待得我们出去,必将与那些毁我天魁的贼人生死相见,小子,你可敢一试?” “一试?试什么?”听得阴瑛此话,纪寒亦是不解问道。 “同时修习我教天阳神功与无量寒经。” “修炼神功?我?不行……我不行,阴前辈你有所不知,小子我的资质差的很,什么高深的武学我都学不会。” 纪寒说的是实话,他能有如今,全凭体内的这股奇特真气,他不是不想学绝世武学,而是他根本就学不会。 “哪有男子说自己不行的,老身说你行你就行,还是说,你不想替骄阳报仇雪恨,不想替骄阳夺回天阳教?” 卧槽! 但见骄阳那一双本是静怡的眸子已是冷如寒霜时,纪寒只觉一阵头大。 “我学还不成?我说阴前辈,可不带你这么挑拨离间的。” “别得了便宜还卖委屈,我天魁教绝学从不外传,若不是情势所逼,你以为老身愿意将我教绝学拱手相送?” “我那妹妹偷袭老身,想必是受了重坤的指使,那重坤的天象决已是修炼到了第十二重,便是我那妹妹,她的化阴神功也是修炼到了第十一重,还有那六奇宫正蓝宫的宫主蓝傲,此人也是深不可测,在总坛时,你以为那二人对你使了全力?哼!他们二人谁都不想出全力,所以才让你小子侥幸在他二人手下过了几招。” “如今,这二人已知道你身上的秘密,若是再见,他们必定不会再对你有所保留。” “重坤?前辈可是说重明殿也是灭我天阳教的凶手?”听得阴瑛此话,骄阳亦是凝眉向她问道。 “只怕此次围攻天阳教的幕后主使便是重明殿。”阴瑛亦是用一种沉重的语气向骄阳回道。 此话无异于雪上加霜,只是即便如此,他们亦只能接受。 “还记得我们乘鸿四娘商船时被沧海会所拦一事吗?”沉默中,纪寒忽而看向骄阳说道。 “记得?沧海会要搜的便是本教。” “沧海会?怎么又加了一个沧海会进来?”温碧感觉这件事情愈来愈复杂了。 “那日,我记得那艘船之人说是受人所托,如今经阴前辈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沧海会应该是受了重明殿所托,重明殿应该是想在半路截下骄阳。” 说完此话,纪寒又皱眉看向阴瑛。 “阴前辈,有一点小子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突然会围攻天阳教呢?” “他们此为,是为了逼得骄阳回来。” “此事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阴瑛向纪寒郑重说道。 “逼我夫人回来?为何早不逼,晚不逼,非要选在这个时候逼我夫人回来呢?” 听得纪寒此问,阴瑛亦是陷入了沉思。 于沉思中,阴瑛突而向纪寒说道:“一月前,重坤之父离世了。” “重坤之父离世?”纪寒感觉没太听明白阴瑛此话何意。 虽不明白此话何意,但纪寒相信阴瑛绝不是无的放矢。 “这一切还要从她的身世说起。”看向骄阳,阴瑛亦是用一种感慨的语气说道。 “二十年前,天铭受东枳国国君所邀赴东枳国传教,天阳教只知天铭于东枳国归来时带回一女婴,却不知,这女婴从何而来。” 向纪寒说完此话,阴瑛亦转眸看向骄阳问道:“天铭可曾告诉过你的身世?” “说过,教宗说我是东枳国亡国的公主。” “东枳国亡国公主?”阴瑛重复了一遍骄阳此话。 “原来如此!你师父他有心了,你于两年前外出,也是遵循了你师父的遗愿。” “是!”听得阴瑛此话,骄阳向她恭敬回道。 沉默!骄阳的这一个回答,令得阴瑛再次沉默了下来。 一番沉默后,阴瑛亦是看着骄阳再次说道:“你要好好的感谢你师父,你师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阴前辈此话何意?” “追查凶手,前往太武请见太武帝,自老身与天铭决裂,天铭这后十余年都是为你而活。” “追查凶手?阴前辈,骄阳的师父追查什么凶手?”纪寒感觉天阳教被围攻一事的关键便在于此。 “追查灭东枳国的凶手!” “阴前辈你说什么?你说我师父生前一直在查灭我东枳国的那帮凶手?” “恩,老身虽与天铭决裂,但是我二人毕竟青梅竹马,他生前所做之事,老身还是知道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7章 莲花再现 “二十年前,一批神秘高手突袭东枳国,致使东枳国国毁人亡,那日,天铭正作客于东枳国王宫。” 看向骄阳,阴瑛再次说道:“那日不是天铭不救你的父王与族亲,而是那批神秘高手的实力太强,天铭只能救你一人。” “屠国一事,老身便不再说,老身下来所说的乃是天铭救你之后。” “不过老身在说此事时,老身要你们四人指天发誓,今日老身所说之话,绝不能传于第五人耳。” 看来这阴瑛是要说一个惊天之密了,不然她不可能在说之前逼他们发誓。 待得纪寒四人一一发下重誓后,阴瑛才继续说道:“那夜,天铭怀抱骄阳冲破数名高手的围堵冲出王宫,他本是要逃,但奈何敌方人数众多,这一批不下百人的神秘高手,其每一人的实力皆在九品以上,三十名九品境界的高手将天铭逼入绝境,那时,天铭自知他已无路可逃,便在他要抱着你跳下那百丈海崖时,他得救了!” “得救了?”阴瑛的这个反转说的也太轻松了。 “救他的共有七人,这七人各个身怀绝技,武艺绝伦,东枳国海崖,皓月之下,这七人大战百名九品境界的高手非但不落下风,甚至还击杀了不下三十名九品境界的高手。” “什么?”听得阴瑛此话,温雷亦是从地上跳了起来。 不仅温雷吃惊,便是纪寒也吃惊。 九品境界的高手,还百名? 纪寒已经无法去脑补东枳国海崖,皓月之下的那一场旷世大战了。 “百名九品境界的高手被那七人杀破了肝胆,他们纷纷开始逃跑,那七人也未去追,天铭并不知道这七人的名字,只知道他们叫七部众。” “而在七人离去时,天铭仿佛在那七人之中听到了一声幼婴的哭啼声。” 阴瑛说到此处,便不再言语。 在一番悠长的沉默后,温碧亦突然向阴瑛问道:“教主的意思是说,那七人也在东枳国救下了一名幼婴?” 听得温碧所问,阴瑛摇头说道:“不知道,或许是天铭听错了也不一定。” 动用百名九品境界的高手屠杀一小国,此事绝非这么简单。 看来这东枳国一定藏有什么惊天之密,而这些人逼迫骄阳回来,便是想要从骄阳身上得到这东枳国的惊天之密。 先不说骄阳知不知道这惊天之密,只说天铭救得骄阳时,她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幼婴。 一个幼婴又能知道什么秘密? 这帮人的脑子怕是叫驴给踢了。 “无论是骄阳还是你,你们二人在他们眼中可是炙手可烫的山芋,香着呢,小子,你若是想保护你们二人,凭你现在的实力可是不够,” “不过你若是能练成我天魁教的两门镇派绝学,或许还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机会。” 说来说去这阴瑛还是想让他练,他方才不是都已经答应了吗,怎么又要重提一遍? “阴前辈,我练还不成吗!” 走至灵位前,而后扳动第一位教宗的灵位,柩堂内立时发出一声沉闷的挪动声。 伴着这一沉闷的挪动声,自灵位后突然伸开了一扇石门。 在石门打开的刹那,骄阳亦是露出惊讶之色。 如若没有猜错这石门后便是天魁教的武学圣地了。 石门大开,阴瑛看向纪寒与骄阳说道:“你们两个进去,我们三人在此处等你们。” 阴瑛此话一出,明摆着是不让温碧姐弟进去一窥。 看着前方的那一扇石门,骄阳倒很是激动。 她迫切的想要提高功力,如今她的天阳神功已经将要突破到第十重,而这第十重亦是接下来她闭关修炼的目标。 二人迈入石门,在迈入石门的刹那,石门便自动闭合。 石门闭合,两边忽而升起盏盏烛火。 微微烛光将这一条悠长的石道点亮,纪寒也轻轻牵起骄阳那柔弱无骨的小手。 一路向前,脉脉不语。 走至这条悠长石道的尽头,尽头处依是一扇石门。 而在纪寒正要伸手去推这扇石门时,这石门竟是自动为纪寒打开了门扉。 门扉打开,映入纪寒双眸中的又是一座溶洞。 而在这座溶洞四面的的墙面之上,纪寒竟然真的看到了武学宝典。 这刻在石壁上的武学宝典不但有文字还有简略的小人。 溶洞正中有一烛台,此烛台做莲花状。 莲心有烛,莲叶亦有烛。 便是这一盏莲花灯将此溶洞映照的灿灿生辉。 石壁光滑,于光滑中流转着晕晕光泽。 纪寒大致的看了一下,这座溶洞里共刻有七套绝世功法。 这七套绝世功法中便又之间阴瑛所提到的天阳神功与无量寒经,而这两套刻在石壁上的绝世功法所占的面积也是最大。 除过这两门绝世功法外,纪寒还在一处石壁上看到了化阴神功。 在进入此溶洞后,骄阳便挣开了纪寒的手掌。 她在仔细的看,每一面墙壁上所刻的功法她都在认真观看。 看了许久之后,骄阳亦是微微叹气。 这其他五门功法虽也精妙,但却比不过天阳神功与无量寒经的玄妙。 看来天魁教的第一任教主选择天阳神功与无量寒经是有其原因的。 看毕墙壁上所有的功法后,骄阳亦有些失望。 看来,她并不能借助这武学圣地将其功力再精进一层了。 回身看向纪寒,但见纪寒仍是站在石门前。 伸手指向石壁上的天阳神功与无量寒经,骄阳向纪寒催促道:“阴前辈让你修习我教的两门镇派绝学,你杵在门前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骄阳此话纪寒是听到的,只是听到归听到,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皆在溶洞正中的那盏莲花灯上。 “这灯?”纪寒伸手指向溶洞正中的莲花灯,而后在骄阳催促的眼神中,缓缓自衣襟取出了那一块自韩成俊那里所得来的莲花玉。 见纪寒未动,骄阳本是有些嗔怒,只是当她看到纪寒自衣襟中取出的东西后,她便快步的走至到纪寒身前。 垂眸,而后紧紧的盯着纪寒手中所拿的莲花玉,骄阳亦是用一种惊讶的语气向他问道:“这玉你哪来的?怎么和溶洞里的这盏莲花灯生的一模一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8章 莲花宝典 确实一模一样,起初纪寒并未注意,只是当他将溶洞石壁上的武学一览无余时,他的余光便定格在了溶洞正中的这盏莲花灯上。 并未回答骄阳此问,而是向着溶洞正中的那一盏莲花灯走去。 此灯由青石所雕,如磨盘大小。 走至莲花灯前,纪寒先是绕着这台莲花灯走了两圈,而后才将目光定格在了这台莲花灯的莲心处。 莲心处、悬座下有一凹槽,此凹槽大小与纪寒手中莲花玉大小一致。 不仅大小一致,便是连那凹槽图案也与纪寒手中莲花玉的形状几近相同。 紧紧的盯着莲心悬座下的这一凹槽,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纪寒,此刻他应该将手中的这只莲花玉放入此凹槽中。 在直觉的驱使下,在骄阳的紧盯下,纪寒轻轻的将手中的这只莲花玉放在了悬座下的凹槽内。 待得莲花玉落入莲花凹槽,纪寒与骄阳亦同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启动声。 这声轻微的启动声由莲花台而发,在发出此声的同时,纪寒便看到这一只本是放入莲花凹槽里的莲花玉突而自莲花凹槽沉了下去。 这一沉,整座莲花台仿似被启动了某个重要的机关一般开始合拢。 这种合拢就像是一朵本是盛开的莲花开始收拢它的花瓣一般。 待得这台莲花台合拢为一个莲花骨朵时,其莲心处开始缓缓上升。 当其上升到一个它所能达到的最高点时,本是收拢为连花骨朵的莲花台再次打开。 这一次不再是缓缓打开,而是忽而盛开! 于盛开中,莲心开始继续上升。 待得这朵石莲盛然开来之际,莲心亦不再上升。 石莲突静,于寂静中忽而落下,这一落便仿似是掉入无底深渊一般。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莲心便沉入石莲。 莲心不负,石莲盛开,整台石莲再次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启动声。 那本已沉入石莲的莲心开始再次升起,而在其升起中,纪寒与骄阳皆看到了那托在莲心上的东西。 那托在莲心上的赫然是一本蓝面线装的古籍。 莲心不再上升,而是停在了纪寒与骄阳的眼前。 莲心所停的这个位置亦能让纪寒与骄阳二人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写在古籍封面上的文字。 “莲花宝典!”纪寒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轻轻的念出了此本古籍的名字。 “莲花宝典!这,这不是东方前辈所修的功法吗?”看着宝典上的这四个大字,骄阳亦是掩唇惊语道。 “东方前辈?哪个东方前辈?”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一本莲花宝典,纪寒向骄阳问道。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骄阳以一种惊惧又欣喜的声音向纪寒回道。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纪寒正在努力的消化着这八个大字,当他确定他已消化完全时,便用一种活见鬼的语气向骄阳大喊道:“你别告诉我,你说的东方前辈,叫东方不败!” “是啊!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惊讶,之前你不是还冒充过东方前辈的徒弟吗?” 卧槽! 纪寒确定骄阳没在开玩笑,而且他也从心里接受了这个荒唐的事实。 死死的盯着面前这本葵花宝典,纪寒嘟嘟囔囔的自语道:“别告诉我,这莲花宝典第一页上便写着,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带着心底的疑问,纪寒轻轻的自莲心上取下了这本葵花宝典。 骄阳很想看,真的很想看,但是她知道这本绝世宝典是纪寒的。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与炙热,骄阳逼迫着自己自这本绝世宝典上移开了目光。 虽然她已将身子给了纪寒,但是她还是将自己当做了外人,尤是她知道纪寒还有三位貌若天仙的夫人时,这种心思更甚。 她不是不能接受,而是她与纪寒的结合本来便是她咎由自取的结果。 虽然这一路上纪寒对她呵护有至,但是她还是无法做到为纪寒真正的敞开心扉。 这不是说她不喜欢纪寒,而是她的心在作祟。 这本莲花宝典或许能让整个西海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但在纪寒眼中,他最在意的只是这本莲花宝典与他所知道的那本宝典是不是一本! 毕竟连人名都是重的,纪寒有此想法也在情理之中。 怀着一种忐忑到说不清楚的心情纪寒轻轻的翻开了封皮。 封皮翻开的刹那,纪寒便懵了。 先是揉了揉眼睛,而后迅速的翻到下一页。 纪寒翻的很快,当他将这本葵花宝典翻到最后一页时,他的表情亦变得更加古怪了起来。 这种古怪有种窃笑的意味。 通篇无字,只有人画,说白了这不就是一本画册吗?而且还是一本那样的画册。 骄阳听到了纪寒翻书的声音,她紧咬着芳唇,逼迫着自己不去想不去看。 此刻纪寒心中只有一个疑问,这个疑问便是那东方不败到底是男是女,若是男到无所谓,若是女,那这东方不败也太那个了。 看向骄阳,却看到的只有她的背影,纪寒只以为是她看到了莲花宝典里的图画才别过了身去。 “那个,我问一下啊,这东方前辈是男是女?” 正在极力忍耐不看不想的骄阳突而听得纪寒此问,亦是连忙向纪寒回道:“是男!” “哦?我再问一下,你确定这莲花宝典真是东方前辈所修的功法?” “那当然,东方前辈功参造化,自前辈修得这莲花宝典,一生便从无败绩。” “一生从无败绩?”听得骄阳此话,纪寒又再次翻开了莲花宝典看了起来。 这一次他看的很认真,亦是在他的认真下,他便在这本莲花宝典里看到了一些之前所忽略的更加深层的东西。 这莲花宝典确实无字,但是其画在册子里的小人却大有文章。 亦是因为看的仔细的缘故,纪寒竟然发现这每一组小人的身上竟都勾勒着每一式所行气的脉络。 这一个发现,亦令得纪寒开始更加认真的看了起来。 越看越是心惊,看到最后,纪寒只觉如醍醐灌顶一般,令他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9章 万物化空,大象无形! 于身后听得纪寒的惊叹与赞叹,骄阳心中只觉一阵痛痒难挡。 纪寒正在看的可是东方前辈所修习的功法,她当然动心。 只是要她厚颜无耻的向纪寒讨要,她却做不到。 一番仔细的研习后,纪寒亦是有些蠢蠢欲动了,这种蠢蠢欲动一是因为莲花宝典里的图画,二是因为,他体内的真气又开始作祟了。 不过,这种作祟纪寒是可以用理智来战胜的,所以这种程度并不能令得他失去理智。 听得纪寒于她身后那明显已经有些急促的呼吸声,骄阳只当他是因为激动所致。 虽然不能厚颜无耻的向纪寒借阅这本绝世功法,但她还是忍不住心中的这团贪婪向纪寒问道:“纪寒,东方前辈的这套功法一定相当精妙。” 忽而听得骄阳所问,纪寒亦是随口回道:“精妙,这怎么能用精妙一词便能形容得了?这本功法简直就是易筋经的升华版。” “易筋经?”骄阳从未听过此功法的名讳,所以她并不能体会到此刻纪寒的心情。 “纪寒,有了这套功法,你便看不上我天阳教的那两本功法了。” 已经阖上书页的纪寒听得骄阳此话,亦是微微怔了一下。 她能从骄阳此话的语气中听出她的落寞与期待,如今在加之她那稍显落寞的背影,纪寒好像察觉到了她为何会用这般语气与他说话。 “方才你没看?”带着一些试探,纪寒轻轻向她问道。 “没有。” “为何?”纪寒向她追问道。 “因为那是你的,” “我的?”伸手搬过骄阳的身子,纪寒向她正色说道:“你将自己当做了外人?” 骄阳不敢去看纪寒那一双深邃的眸子,因为纪寒说的很对,她确实将自己当做了外人。 见骄阳不说话,纪寒亦是忽而将莲花宝典塞入骄阳手中,并再次向她沉声说道:“我的就是你的,还有,你不是外人!” 听得纪寒此话,骄阳亦是以一种震惊的神色抬眸看向了纪寒。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他知道他手中所拿之物有多珍贵吗?他知道他强塞于她手中的到底是何物吗? 这可是一本足以令得整个西海掀起一场血雨腥风的撼世神功啊! 柳身轻颤,于轻颤中骄阳垂眸看向了手中的莲花宝典。 在纪寒眼神的鼓励下,骄阳终是翻开了这本足以令得整个西海而为之疯狂的撼世神功。 在翻开书页时,她那葱白手指亦在明显的颤抖,而当她看到这本撼世神功第一页中的图画时,她那本是激动的神色立时变的古怪了起来。 与纪寒第一次看时如出一辙。 抬眸,而后用一种迷惑的眼神看向纪寒。 “你仔细看!” “仔细看?”听得纪寒此话,骄阳更加疑惑了,于疑惑中还有些扭捏。 这还需要仔细看吗?只是看了那第一张图,她便知道这本所谓的撼世神功到底是个什么功法了。 “看细节,你仔细看看,这每一组小人身上所勾勒的脉络是不是很神奇?” 在纪寒言语的鼓励下,骄阳亦是硬着头皮再次垂眸看了下去。 经过纪寒的提醒,她这一看,终于看到了与这张图画之外的东西。 “这……纪寒,这怎么可能?” 是不太可能,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相信这床笫之事竟然还可以这般施为! “我曾听说,这莲花宝典乃东方前辈亲手所创,这东方前辈当真乃世间第一奇人也,他到底是如何想到的。”起初羞涩,如今爱不释手,骄阳于翻看中向纪寒说道。 “要么说人家敢给自己起一个这么吊炸天的名字呢,想他人所不敢想,做他人所不敢做,只是不知道这位东方前辈的夫人当时是不是也是为冠绝天下,为求一败的绝世人物。” “未曾听闻,我只知东方前辈的夫人名叫黄裳。黄裳前辈并未在江湖中留下过关于她的传闻。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为何东方前辈所创的功法、会藏于我天阳教的禁地之中?” 骄阳所问,纪寒亦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那便无需再想,反正这莲花宝典已经被他所得。 阖上宝典,骄阳亦抬眸看向纪寒。 这本神功严格来说并不是一本双修的功法,虽不是双修之功,但是也需要修炼的二人必须坦诚相见。 这坦诚自然便是将身上的衣衫尽数褪去。 虽不用去行那让人害羞的事情,但是二人却要肌肤相亲,于肌肤相亲中做出许多神功中所画的羞人动作。 放着撼世神功而不练,那不是骄阳的作风。 此刻,她心中最为急切之事便是尽快提升自己的功力,从而为那些死去的天阳教众报仇。 四眸相对,于相对中,骄阳亦是解开了系在腰身上的系带。 这莲花宝典,共有十八式! 这十八式并不是武功绝学,而是修炼内功的撼世奇经。 见得骄阳褪衣,纪寒亦在深吸一气后,开始宽衣解带。 二人步入石莲,而后双双坐于莲台。 起初骄阳是娇羞的,但是在二人按照莲花宝典中的图案做出第一个动作时,并按照图案中的经络脉路开始各自运行体内的内力时,无论是纪寒还是骄阳,二人皆突然感觉到了一种仿似置身于天地之间的奇妙之感。 天地缥缈,大音希声,万物化空,大象无形! 此刻二人已经完全沉浸于这一种蕴含大道之境的自然之境中。 这一刻,无需纪寒去调动体内真气,其体内真气亦在这种玄妙之境中开始于纪寒周身游走。 按照莲花宝典中所绘的轨迹,纪寒甚至感觉到其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吸一般。 这种呼吸不仅令他畅快非常,更让他感觉到整个身体如柳絮一般轻盈。 此刻,二人仿似如两只飞舞在花丛中互相嬉闹追赶的蝴蝶一般在这方溶洞里追赶着彼此。 忽而化蝶,忽而化雁,忽而化鸳,忽而化鱼! 忽而如胶似漆。 如胶似漆时,二人已是重新落会莲台。 落至莲台,那本是盛开的石莲忽而收拢将二人包裹其内。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60章 重坤 萦绕在二人周身的真气如梦如幻,这梦幻中的二人也缓缓睁开双眸。 溶洞外,阴瑛在来回踱步,这二人已经进去了很久,也不知道那小子如今修炼的如何了! 自这溶洞的出路只有一条,她不用去想也知道阴珏与蓝傲必会守在那唯一的出口等她们出来。 如今,除过温氏姐弟,她们三人的生死便全落在纪寒一人身上。 阴珏与蓝傲确实守在天阳教下的一处石门前,这处石门隐藏的极为隐蔽,若不是阴珏,便是蓝傲带人将这巨天岛翻个过来也未必能够发现这一扇镶于一块巨大礁石正中的石门。 “阴教主,已经过了一日了,你确定他们还在里面?没有从其他出口逃跑?” 此话,蓝傲已经问了不下五遍,可是他每一次相问,阴珏都不做回答。 本以为这一次阴珏还是用沉默对之,却没想阴珏在这第五次相问时终于开口了。 “蓝宫主稍安勿躁,本教可以用人头担保,他们若想出来便唯有这一条路可走。” “那若是他们不想出来呢?” “不想出来?”自石门移开目光,转而看向一脸焦急的蓝傲。 “蓝宫主,本教若是你,就不会问如此蠢笨的问题,不说此路是他们唯一的一条出路,只说,你我所对天阳宫所做之事,那天阳教的小教主会放下此等灭教之仇吗?别忘了,那小子可是那小教主的夫婿。他们二人定会出来的。” 阴珏此话依然未有解开蓝傲的锁眉,非但未有解开锁眉,反而令他锁眉更重。 此事真的要瞒下重明殿的重坤吗? 若是现在不着人告知重坤,待得重坤知道此事,怕是不好善了。 说起来,此次攻打天阳宫便是重坤提议的。 重坤告诉了他一个不得不攻打天阳教的秘密。 这个秘密便是,二十二年前的那位并未身死,而是被东枳国一位女子所救。 二十年前,东枳国惨遭屠国便是以此事有关。 而天铭于二十年前所抱回的女婴,便是东枳国皇室遗孤。 如今遗孤做了天阳教掌教,并于两年前离开巨天岛,重坤猜测,此女身上必然身怀大秘,不然天铭临终不会将她支出巨天岛。 而此女身上所怀揣的大秘极有可能便与二十二年前的那位有着莫大的关系。 若只是这一事,蓝傲或许并不会被重坤说动,可是再加上这阴珏,阴珏竟然告诉他天阳教内还藏有一武学禁地。 两事相加,蓝傲自然动心,所以才会攻打天阳教。 这便是攻打天阳教整个事件的起因。 明明是要逼迫骄阳归来,这骄阳不但归来,竟然还给他们送上了一份大礼。 这份大礼不但蓝傲想不通,便是连阴珏亦无法想通此中关节。 这小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是从何处习得那位的功法的? 一个是东枳国遗孤,一个习得了那人的功法,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何联系? 如此一想,这骄阳外出的两年间便大有深意了。 那黄猿一身傲骨,无论如何对他施已酷刑他具是不招,在他攻打天阳教前,黄猿便遣散了天阳教的重要教众。 这些被他所遣散的重要教众,如今一个都没有抓到,这也是一件令蓝傲头疼之事。 身后突而响起阵阵脚步声,阴珏与蓝傲同时回身看去。 月色下,有五人正在向她二人走来,这五人阴珏与蓝傲认识其中三人,剩余的二人却是两幅生面孔。 五人走至阴珏与蓝傲身前,那站在五人正中身着乌袍、头顶紫冠的中年男子用一种沁冷的声音向她二人问道:“两位让本殿好找,骄阳教主登岛,两位为何不派人告知本殿。” 微顿片刻,此中年男子再次向阴瑛二人说道:“还是说,两位想绕过本殿独吞骄阳教主?” 一连两问,令得此间本是沉闷的气氛如同再披上了一件沁冷的寒霜一般。 “重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蓝傲皱眉向此中年男子问道。 “什么意思?”中年男子横眉倒竖,于倒竖中突而看向了其身旁的另一名中年。 “若不是谷右使说骄阳教主带一青年返回巨天岛,本殿怕是现在还被两位蒙在鼓中。” 中年男子所看向的这名中年正是与骄阳于归途中决裂的谷玄冥。 而如今看来,这谷玄冥并不像是与这中年男子为一伙,其更像是被挟持。 谷玄冥确实是被挟持了,自与骄阳决裂,他便带着二十名教众去了潍城。 花大价租了海船,本来船主是不出海的,但是谷玄冥却一意孤行,逼迫船主出海。 船主迫于威胁,只能出海。 而这才出海没两日,便被沧海会所截。 截此船的正好便是沧海会的叶青与周通,谷玄冥本以为报出自己所去的目的便能了事,但是他却不知,叶青已经认出了他。 这结果便是,谷玄冥被叶青与周通所擒,至于那二十名教众,便被丢入海中。 押送谷玄冥到了重明殿,经过一番盘问,叶青竟然才知道,他所要找之人便是自他眼前被他放走。 于是叶青便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留了下来,叶青留下,周通亦自然要留下。 重坤当然知道这二人留下的目的不纯,但是这沧海会他亦不能轻易得罪。 当初找上叶青,是其子重阳的主意,如今人家要留下,他又怎好推辞。 本是要去傀阴教找阴瑛来主持公道,却被叶青带回了凌崖群岛。 不但带回凌崖群岛,他更于重坤这里得知,傀阴教驰援天阳宫,教主阴瑛却突遭副教主阴珏偷袭于天阳总坛身负重伤。 原来,这是一起针对于天阳教与傀阴教的阴谋。 他懊恼不该与骄阳因为天阳神功一事而决裂,他庆幸,庆幸若不是他与骄阳决裂,骄阳亦不可能与那小子顺利回到天阳教。 可是如今,他却在这里看到了灭他天阳教的罪凶,他激动、他憎恨,可是奈何其一身经脉被重坤震伤,如今的他便只能沦为重坤的阶下囚。 身为天阳教右使的他当然知道此处是何地,只是他却不解重坤为什么会知晓这扇石门的存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61章 天魁教教主 在蓝傲众人中,谷玄冥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容,这两张熟悉的面容正是星宿堂堂主司空星与虚宿堂堂主陈煦。 只是这二人面色苍白,正在一旁盘膝打坐,想来是在运功疗伤。 此刻聚拢在此处的皆为天阳教的仇人,谷玄冥恨不得将他们抽筋剥骨,挫骨扬灰。 “蓝宫主、阴教主,两位还是先向本殿解释一下二位为何会在此处?” 听得重坤所问,蓝傲亦是皱紧眉宇。 是说实话还是对他隐瞒?蓝傲犹豫不决。 便在他犹豫之时,阴珏却突而开口说道:“我教葵水堂堂主温碧将骄阳教主带入天阳总坛,骄阳教主于总坛放下千斤坠与我等大打出手,二人一连杀死十数名与我等同来的高手后,逃入天阳禁地,我等在此,便是为等她们自禁地出来。” “哦?蓝宫主,阴教主说的可否属实?”听得阴珏所说,重坤亦是沉声向蓝傲问道。 “重坤,你这是何意?你是不信老身所说吗?”接过重坤所说,阴珏亦寒声向重坤质问。 二人针锋相对时,蓝傲亦在心中决定与阴珏一同瞒下此事。 只是瞒下之后呢?若是他们几个自此石门出来之后,他与阴珏又该如何。 于针锋相对时,重坤忽然洒然一笑。 “阴教主说的哪里话,本殿怎会不信阴教主,既如此咱们便一同等他们上来。” 听这重坤的意思,看来他是不打算走了,这他不走,蓝傲便心中难安。 “也好,不过,老身先将话说在前头,骄阳那丫头片子归你重明殿,那一同随骄阳回来的小子与天阳禁地归老身与蓝宫主。” “自然,本殿本就无意沾染天阳禁地。” 听得重坤所说,蓝傲亦是将心中的那份不安放下。 这阴珏果然聪明,三言两语便解开了于他心中的这个难题。 现在只待那小子自石门出来,而后他必将不再保留拿下此子。 月明星辉之下,一处礁石陆上,阴珏、蓝傲盘膝而坐,二人身后三堂、四宫亦是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他们的前方是一块巨大的暗礁石,此石正中镶有一紧闭石门。 月光挥洒,礁风细细,远方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近处有众人严阵以待。 纪寒与骄阳走出密室,走出的刹那,阴瑛便快步的走至纪寒身前,并向纪寒急声问道:“你可有学会?” 学会?岂止是学会?老子还学了东方前辈的旷世绝学。 手掌翻转,纪寒忽而向阴瑛送去了一掌。 这一掌阴瑛接了,接住的刹那,阴瑛便爽朗大笑了起来。 成了!这小子竟然练成了她天魁教的两门镇派绝学。 一阵大笑后,阴瑛便在纪寒的目瞪口呆中,跪在了纪寒脚下。 双膝跪地,阴瑛向纪寒喜声说道:“天魁教,傀阴使阴瑛参见教主,参见教主夫人。” 这他妈什么情况?纪寒感觉他有点跟不上和阴瑛的思路了。 阴瑛的喜,是发自内心的喜。 这小子既然学成了她天魁教的两门镇派绝学,她怎能让这小子将这便宜这般容易的捡了去。 学成这两门镇派绝学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天魁教自此便诞生出了一位绝顶高手。 不说这两门绝学,便是此子自身所修的那门功法亦足以让她天魁教扬名整个西海,成为西海又一个擎天。 所以她必须要让此子继任天魁教教主之位,因为只有如此,她才能将此子与天魁教绑在一起。 “教主?那个……阴前辈,小子我何时成了天魁教的教主了?”纪寒想要先将阴瑛扶起来,可是奈何他刚要去扶时,阴瑛却向后挪动了一步。 “本教教规,凡集我教两门镇派绝学为一身者,当为我天魁教教主,老身只是行本教教规,若是教主不应,老身便只能遵循教规自缢在教主面前。” 教规?怕这教规是她现编的。 纪寒不傻,阴瑛当然知道纪寒能看出她在撒谎,可是那又怎样?比起天魁教大业,她便是扯下这张老脸又算得了什么? “你就答应了。”站在纪寒身旁的骄阳亦是幽幽的向纪寒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听得骄阳此说,跪在地上的阴瑛亦是借势再次唤了一声教主。 得!既然骄阳都发话了,他只能先答应做这个教主了。 若是他拒绝,指不定这丫头又该胡思乱想了。 见得纪寒点头,阴瑛亦是连忙自地上起身。 起身,而后快步走至列位天魁教教宗灵位前,自供桌上取来三炷香,而后又快步走至纪寒身前。 将三炷香递到纪寒手中,阴瑛便向纪寒说道:“还请教主祭奠我教列位教宗。” “祭奠?好!”纪寒勉为其难的走至灵位前,而后弯身三拜。 温氏姐弟亦在饶有兴趣的看着那正在对着灵位鞠躬的纪寒。 不得不说,这阴瑛为她天魁教找了一位好教主,若是此子能度过凌崖群岛的这一劫数,那么她便要重新看待她与纪寒的关系了。 若是他不能度过此劫,那便再无后话。 西海之大辽阔无垠,概括的说,这西海共分三海。 其一为外海,其二为内海,其三便为无尽海。 无论是凌崖群岛还是沧海会,他们只属于外海势力。 而温碧与温雷,她们二人便来自于内海。 至于无尽海?便是温碧亦少有听闻过无尽海之事。 拜完了列位教宗,纪寒也算是走马上任做了天魁教的教主。 只不过他这个教主做的可是寒酸,手下既无教众可用,还要为那些死去的天阳教众报仇雪恨。 不,确切的说,为天阳教众报仇雪恨的事无需他来做,他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这件事便是为天魁教清理门户。 骄阳无疑是开心的,因为纪寒答应了做天魁教的教主。 这一答应,便代表着她再也不用与纪寒分开了。 你有三位貌美如仙的夫人又如何,难道本夫人便不貌美如仙了吗? 阴瑛将骄阳那眉宇间所流露出的喜悦尽收眼底,她此举可谓是一箭双雕。 指望这丫头留住纪寒?就凭她那张比纸还薄的脸皮?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六十五章 囚龙、千芒 纪寒拜完了天魁教列位先教,下来之事便极为重要了。 看向柩堂深处那一扇紧闭的石门,阴瑛亦向纪寒沉声说道:;教主,这天魁禁地还请教主做个抉择,是毁是留全凭教主决断。 听得阴瑛此话,骄阳与温氏姐弟亦同时看向纪寒。 这刚走马上任便要开始处理教务了吗?这阴瑛还不知道他另一个身份吧。 江湖庙堂永不相干,他现在不但干涉了,还做了江湖中一教的教主。 而他这个教主也算是临危受命,当下还是先解决眼前之事为好。 ;阴前辈,我觉得吧,这禁地应该留着。斟酌一番后,纪寒抬眸向阴瑛说道。 ;好,教主说留,那便留着。阴瑛不问缘由,回答的也是干脆利落。 ;其实吧,我是这么想的,若是没有这个禁地也就不会有天魁教,它虽是个死物,咱们也不能忘本不是? 阴瑛虽不问缘由,但是纪寒还是要将他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听得纪寒所说,阴瑛亦是深表赞同。 这禁地于天魁教有着非凡的意义,若是毁了这处禁地,无异于毁了她天魁教的传承。 禁地一事已解,下来便是要离开这处溶洞了。 纪寒知道这一出去,怕是要面临一场真正的恶斗,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到江湖的争端之中。 于禁地内,骄阳已将天阳神功突破到第十重,而纪寒亦在骄阳的催促下习得了石壁上天魁教的两门镇派绝学。 不得不说,这两门功法便像是为纪寒量身打造的一般,他修习起来不但未有吃力,而且一学就会。 凝气成冰,凝气成炙,这便是修习天阳神功与无量寒经后体内真气的变化。 月当空、星灼灼、礁石陆、石门开! 在石门打开的刹那,那盘膝坐在巨石下的阴珏与蓝傲豁然睁开双眸。 在这一刻,巨石下,所有人亦是抬眸看向了那站在巨石正中之人。 站在巨石正中的共有五人! 一名青年居中,一名老孺与一名年轻女子各站其左右,而另外一对青年与女子则是站在居中青年的身后。 这名青年如众星捧月般傲然而立。 无需多言,阴珏与蓝傲起身的刹那便同时飞身而起。 在二人飞身而上的同时,那站于巨石正中被众星捧月的青年便如一只雄鹰般自巨石直掠而下。 星空浩瀚,弯月如钩,礁风袭袭,海夜无声。 于半空中,这飞身而上的二人与直掠而下的青年交汇在一处。 星月之下,三人同时伸出手掌拍向彼此。 这一掌,乃阴珏全力一掌,这一掌乃蓝傲毫无保留的一掌。 毕生功力皆系于这一掌之中。 而纪寒亦未做保留,体内无名功法疯狂运转,左掌无量、右掌天阳。 三掌相交,于相交间阴珏骇然色变。 ;无量寒经,小子,你竟然在这般短时间内学会了我天魁教的无量寒经。 不说纪寒的内力有无她深厚,只说这一突然的发现便令得阴珏心神动荡。 阴珏色变,蓝傲亦是大骇。 在他与纪寒对掌之间,便突觉一股炙热之气自其掌中涌入其体。 好在蓝傲功力深厚,将这渗入其体内的炙热之气尽数震散。 这方一交手,他二人不但未有拿下此子,竟然还一时间落了下乘。 这不是说他二人没有纪寒功力深厚,而是纪寒打了他二人一个措手不及。 在离开溶洞前,阴瑛便向他叮嘱道,若是出去,见得下方不止阴珏众人时,让他一定不要动用那种吸人内力的功法。 虽不知阴瑛此话何意,但是纪寒选择了相信。 所以这与二人的对掌,纪寒并未动用他所擅长的功法。 只是这无量寒经与天阳神功他毕竟方才学会,所以运用的也不顺畅。 在阴珏二人震惊之余,纪寒忽而撤回双掌。 既然不能动用擅长的功法,那么便用他擅长的武艺吧。 说到武艺,纪寒那是相当自信。 撤掌的同时,纪寒便自腰间抽出囚龙锏。 囚龙锏在手,天下我都有,一手泼皮刀,叫你吃个饱。 一旦动用泼皮刀法的纪寒便立时化身为了一恶棍泼皮。 这还是优雅的说辞,不优雅的说辞便是,一旦动用了泼皮刀法的纪寒便立时化身成了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 这一手泼皮刀法不知令得多少成名已久的高手们栽了跟头,阴珏与蓝傲自然也不例外。 ;教主夫人,这是什么招数?阴瑛看着半空中那已经化身为一条疯狗的纪寒忍不住的向骄阳问道。 听得阴瑛所问,骄阳亦是轻掩着芳唇怔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左青龙,又白虎,老牛在腰间,龙头在胸口,人挡我杀人,佛挡我杀佛。 一边乱七八糟的乱砍乱劈,口中还振振有词。 置身在泼皮刀法下的阴珏一时间感觉精神上有些恍惚,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这招数她虽未见过,但是凭借她毒辣的眼光亦能看出此子根本就是一通子的在对她乱砍,乱劈。 虽然招式凌厉,但在她看来,此子所使用的招数处处都是破绽。 阴珏能看出的破绽,蓝傲亦能看出。 二人于躲避中互望一眼,而后开始转守为攻。 十六天罡环自蓝傲身后飞出,八环远攻,八环近攻。 信手一弹,千芒针自手中飞出,飞出同时,手中再生一根千芒针,屈指一弹,这根千芒针穿过纪寒层层刀法直取纪寒丹田。 片刻之间,纪寒的泼皮刀法便被这两位成名已久的高手所打乱了阵脚。 泼皮刀法被破,纪寒亦不惊慌,方才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大餐还没上呢。 他是学不会那些精妙的武功招式,但是他却从金智善师父璎姑那里悟得了一套属于他自己的绝学。 千芒针穿过层层刀影已是袭向纪寒丹田,而纪寒忽而将手中囚龙锏转入左手中,左手持锏而后横力丹田处。 千芒针到,囚龙锏忽而开始于纪寒手掌中旋转。 在囚龙锏凌厉的旋转下,这枚蕴含阴珏内力的千芒针被囚龙锏搅碎,搅碎的同时,正值旋转中的囚龙锏又忽而做出了一个上挑的动作。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六十六章 泼皮、高手 这一记上挑,非但挑开了一只天罡环,还令这只天罡环撞向了另外七环。 囚龙锏依在纪寒掌中旋转,在旋转中纪寒亦是改为双手握锏。 此刻囚龙锏已经化身成了一条棍棒,而纪寒所做的动作便是舞棍。 因为体内真气加持的缘故,纪寒可以做出任何他想要做出的高难度动作。 囚龙锏被舞成了风火棍,而于舞动中,纪寒双手持锏柄再次做出了一个高难度系数的白蛇吐信。 人锏合一,直捣黄龙。 明明是攻势,转瞬间怎么又让这小子取了先机。 用内力催动飞回的八只天罡环,而后蓝傲伸出双臂将这飞回的八只天罡环套于手臂。 左八只,右八只,十六天罡环于蓝傲双臂旋转。 刚正面吗?老子与人刚正面的时候只怕你小子还没生再娘胎里呢。 将一双手臂抡成风车,蓝傲亦是扯起嗓子嗷嗷大叫着向人锏合一的纪寒冲来。 看来这蓝傲一定是被打出了真火。 二人短兵相接,相接刹那,这方夜色下立时便迸射出无数火花。 火花四溅,真气鼓荡。 蓝傲所使的乃是一套拳法,此拳法如骤雨般密集,在密集的同时又如细雨般延绵。 总之一句,蓝傲拳法便如海浪,一浪高过一浪。 而纪寒所使的招式,下方之人无一人能够看懂。 无法看懂,只因太过驳杂。 明明手中的兵器乃一柄锏,他却忽而将锏当做了棍使,又忽而将锏当做了锤使。 总之一句,一柄锏,在纪寒手中被他舞成了十八般兵器。 这一次再也不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戏码,而是纪寒于大堰真正所悟。 蓝傲愈战愈惊,这小子虽然招式新奇,但在他眼中看来尽是破绽,而令他愈战愈惊的是,明明在他眼中看来尽是破绽的招数,他却无法破之。 二人于半空中近身相搏已不下百合,却是无法奈何彼此。 纪寒对江湖中的这些高手再次在心中做了一番评估,看来这些能统领一方门派的人物,各个都不容小觑。 既然在硬实力上无法讨得便宜,那么只能如此了! 于蓝傲如疾风骤雨般的拳势下,纪寒突然变招了。 他不再硬接蓝傲的拳法,而是将囚龙锏插入腰间。 将囚龙锏插入腰间的刹那,纪寒便赤手空拳的开始与蓝傲再次扭打在了一起。 这一次近身相搏,纪寒便改变了之前的路数。 这一改变,那些所为江湖所不耻的招数,纪寒便统统都使出来了,什么黑虎掏心,什么猴子偷桃,什么海底捞月,什么直顶凌霄。 总之,什么招式阴损,纪寒便用什么招式。 你不是擅长拳法吗,老子便如你所愿,和你赤膊上阵。 方才纪寒将一柄锏使成了十八般兵器,这已令下方之人啧啧称奇,而此刻呢? 正在下方观战之人的脸色皆变了,变的不耻。 连骄阳亦是别过了头去,来了一个眼不见心为静。 他娘的,这小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温碧妙目流连,温雷目露不屑。 而阴瑛的表情却是极为的精彩,她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让这小子做天魁教的教主了。 这一战,无论谁胜谁负,纪寒便再也无法在西海树立起他高手的形象了。 若是西海中人再知道这纪寒是她天魁教的教主,怕是她天魁教都要因为纪寒之名而受牵连。 一方教主尚是如此厚颜无耻,惯用下三滥的手段,更枉顾她们这些教众? 落在巨石之顶上的阴珏有几次都想出手,可是此刻她却知道她不能。 若是将这小子逼急了用出那种吸人内力的功法,便得不偿失了。 她是聪明之人,但见纪寒始终未用那吸人内力的功法她便已经猜到了。 定是阴瑛不让这小子使用! 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博弈,阴瑛博的是阴珏与蓝傲不会将此等大秘告诉重坤。 她的这个姐姐博对了,她确实并未将此子身上的秘密告诉重明殿殿主重坤。 皓月之下,二人依未分出胜负。 纪寒的身法极为灵活,这种灵活不是轻功的了得,而是他根本就不顾身为江湖中人的脸面。 你打我,我就躲,你追我,我就对你竖中指,你再追,老子就往你脸上吐口水。 明明有公平一战的实力,纪寒却偏不。 总之一句话,老子就是要搞你的心态,将你的心态搞崩。 所谓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蓝傲还是一方纵横于外海的宫主。 本就已经打出真火的蓝傲心中亦是再添七分怒火。 这怒火烧的蓝傲都快失去理智了。 伸手码掉脸上的口水,蓝傲向纪寒破口大骂道:;你个小畜生有本事别躲,和本宫主一决高下。 蓝傲此话一出,纪寒还真就不躲了。 落至一处礁石,纪寒再次抽出了囚龙锏。 这家伙的心态已经差不多被他搞崩掉了,而接下来,是该他亮出真本事的时候了。 紧握囚龙锏,遥指蓝傲。 纪寒再次向蓝傲勾动手指,并向他大喊道:;有种你过来呀! 锏柄处开始飞速旋转,蓝傲于半空中忽而使出一记大鹏展翅扑向落在礁石上的纪寒。 这一次纪寒真的没有躲。 人到,拳至! 纪寒双眼如焗,在拳来之际,忽而将手中囚龙锏刺入蓝傲右臂八只旋转的天罡环内。 囚龙锏紧贴着旋转的八只天罡环。 八环在转,囚龙锏贴着八只环身亦在转。 在转动中,纪寒亦在竖耳聆听,听囚龙锏与八只天罡环的摩擦声。 便在蓝傲伸左手钳住纪寒左肩的那一刻,纪寒忽而屏气凝神于他耳边喊出了一个字。 ;断! 断字一出,蓝傲忽觉右臂一轻,在他转眸看向右臂时,他看到—— 看到八只天罡环于他右臂脱落。 他的天罡环断了! 便在蓝傲心境之余,纪寒亦是再次将囚龙锏刺入他左臂正在飞旋的八只天罡环内。 ;断! 又是一声断字! 此声落下,在蓝傲回眸看向左臂的刹那,纪寒抬起了手掌。 这一掌在蓝傲骇然失神的眼眸下轰在了他的胸口。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六十七章 劲气 囚龙锏,南荣疾家神兵,此锏能在短兵相接时找出其它兵器的弱点,击之弱点,其必断。 方才纪寒便是发挥了囚龙锏的特性,凭声断弱,击断了蓝傲的十六天罡环。 十六天罡环断,令蓝傲心中大骇,于蓝傲大骇中纪寒伸掌轰于其胸口。 这一掌倾尽纪寒一身内力,这一掌亦令蓝傲如断线的风筝般自半空打滚着飞向远方。 四道身影拔地而起,纷纷停在蓝傲身后,四道身影同时伸掌抵于蓝傲后背,这才止住了蓝傲的抛飞之势。 待得落地,在场所有人亦是看向六奇宫正蓝宫宫主蓝傲。 蓝傲嘴角有血,面色惨白,眉宇间亦是忽而凝霜忽而炙红。 这—— 这是中了天魁教的天阳神功与无量寒经。 谷玄冥心中大骇,于大骇中看向那站于礁石上正凝视着他们的纪寒。 此子非但会他天阳教的天阳神功,竟然还习得了傀阴教的无量寒经。 这怎么可能? 此两种功法一冰一火,乃为水火不容,他是如何将这冰火之气在其体内以之兼容的? 蓝傲败了,败在了一个毛头小子的手中,虽然他败北的原因多少有着被这小子算计的成分在内,但却无法改变他落败的结果。 落败的蓝傲被四位宫主掺扶着,于掺扶中他急火攻心;哇的一声便喷出了一口鲜血。 彷如杜鹃啼血,蓝傲若是再不放下心中的执念运功疗伤,只怕今夜便是他明年的祭日。 纵身跃至蓝傲身旁,阴珏垂眸看向蓝傲只是淡淡的向他丢下一句;你先运功疗伤。便将一双阴沉中透着狠厉的眸子落在了那仍是站在巨石正中的阴瑛。 看着站在巨石正中悬门的阴瑛,阴珏向她沉声问道:;你将无量寒经传给了他?还是说你将一个外人带入了天阳教禁地。阴瑛,你虽叛教,但傀阴教却仍执天魁教教制,你贵为一教之主,难道不知天魁禁地不得引外人进入吗? 好一个贼喊捉贼,阴珏此话连纪寒都听不下去了。 ;哼!阴珏,难得你还记得我天魁教教制,既然你记得,那么你暗算本教,按教制,本使又该如何处置你? 本使?听得阴瑛于自己的这个称谓,阴珏亦是再次皱眉。 ;阴珏,还有在场的各位,今日老身便在此向各位知会一声,自今日起,西海再无傀阴、天阳二教,我二教自今日起并教为天魁,我天魁教的新教主便是老身下方的这位。 ;自即日起,老身便为天魁教傀阴右使,前天阳教教主骄阳为天魁教天阳左使。 向阴珏丢下此话,阴瑛亦将双眸定格在了下方纪寒的身上。 ;教主,还请教主先为本教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此四字便充斥着满满的江湖味。 便在纪寒嚼允着此四字时,站在阴瑛身旁的骄阳忽而至巨石悬门掠下。 纪寒只觉头顶一阵夜风掠过,在他抬眸看向这自头顶忽而吹起的夜风时,他便看到骄阳亦是冲入敌阵之中。 她的眼中只有司空星与陈煦,若不是这二人叛教,她天阳宫何至牺牲那么多的教众。 在去总坛的路上,纪寒也看到了。 看到了总坛前那如泼墨一般的血迹,血迹虽已风干,但其痕却在。 那些被风干的血迹皆是自天阳教教众们的身上所留下的鲜血。 尸体不负,但其血依在! 这所留之血,便是血海深仇。 司空星与陈煦在总坛时便被骄阳击成重伤,如今骄阳功力大增,她的天阳神功亦如她所愿,突破至第十重。 翻手为炙,覆手为阳。 司空星与陈煦只是在匆忙间与骄阳对了一掌,亦只是这一掌,便令得二人面色立时潮红,于潮红中,二人亦是各自喷出一口鲜血,而后当场殒命。 重坤可不管天阳教中之事,如今正主已然出手,那么他便笑纳了。 看向阴珏,重坤向她淡淡说道:;阴教主,你我之前约定,那小子归你,骄阳教主归本殿。 话落,人出! 重坤一跃而起,身上衣衫随风鼓荡。 方清理了司空星与陈煦的骄阳本就在提防重坤五人,如今见得重坤亲自出手,骄阳亦是转身向重坤攻去。 纪寒认出了那五人中三人的身份,除了谷玄冥外,那被他所认出的二人便是沧海会的叶青与周通。 连他二人都来了,看来这重明殿果真与沧海会勾结在了一起。 纪寒自然不会让骄阳与那重坤交手,因为阴瑛说过,这重明殿的重坤其实力深不可测,或与她在伯仲之间,或在她之上。 面对如此强敌,纪寒怎能放心。 身脚一跺礁石,纪寒便如一支离弦之箭般冲向重坤。 纪寒一动,站在蓝傲身旁的阴珏也动。 手掌翻转间,五枚千芒针离指而出。 纪寒再次将手中囚龙锏舞成密不透风的风火棍,只是在这五枚千芒针便要接触到囚龙锏的刹那,它们便突然掉转了方向。 五枚千芒针如五条灵蛇般绕过纪寒身前囚龙锏,直袭纪寒身后。 虽然心中惊讶这五枚于飞行中能够改变轨迹的千芒针,但纪寒的反应亦不可谓不快。 收起风火锏,而后使出一招苏秦背剑。 将锏竖于身后,纪寒亦于半空中使出了一记漂亮的鹞子翻身。 在翻身之余,纪寒左手持飞龙弩,无需去瞄,但凭直觉。 于直觉中,于空翻中,一连两支飞龙箭划破夜空如流星坠地般射向站在下方的阴珏。 被阴珏这么一耽搁,那边骄阳与重坤便交上了手。 二人方一交手便是风驰电挚。 下方礁石接连崩散,半空之上亦是猎猎作响。 皓月之下,二人的真气亦化为实质。 这实质是涟漪,半空中于二人周身不断扩散着道道如有实形的真气涟漪。 交手之初骄阳还能见招拆招,但二十合一过,骄阳便已是处于劣势。 重坤所修的功法乃为天象决,天象决顾名思义所修的乃是一身劲力。 这劲力修到大成便是气劲,修至至臻便为劲气。 习剑者,向往最强之剑乃为剑气,这天象决的劲气便与剑气异曲同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六十八章 暴揍 将天阳神功修炼至第十重的骄阳已经迈入九品宗师之境。 只是,这宗师之境亦有强弱只分。 一个方迈入宗师之境者,便是再天纵奇才,也不可能是一位沉浸宗师之境长达数十余年的宗师的对手。 骄阳已落下风,而重坤自信他能在下来的十合之内拿下此女。 只是十合过去了,他却未能如愿。 因为骄阳变招了! 变招后的骄阳虽然不能一改守势转守为攻,但她却能以各种巧妙的身法躲过重坤的每一次攻击。 而骄阳所在他面前使出的这种身法亦令重坤啧啧称奇。 莲花宝典! 骄阳所使的身法正是莲花宝典中那十八式中的身法。 虽然这十八式是用来修炼之用,但是骄阳却急中生智,将这修炼之用的身法用在了对敌之中。 这一用,她便发现了其中的奥妙之在。 原来这莲花宝典中的十八式,实则是一种轻功身法。 不,确切的说,这十八式可以当做轻功来用。 既然可以当做轻功来用,那么能不能以这十八式入招呢? 以轻曼之姿躲过重坤裹挟着劲气的掌风,以蝶舞之姿将天阳真气注入手掌。 骄阳轻轻的向重坤拍出了一掌。 这一掌,重坤求之不得。 想要与他对掌?那本殿便如你所愿。 两掌相交,前者如骇浪,后者如柳絮。相交刹那间,二人各自向后退出一步。 一步退,骄阳再次欺身而上。 这一次,骄阳再次以一种曼妙之姿向重坤拍出了一掌。 这一掌,在重坤看来何其之慢,只是这慢归慢,但他却骇然的发现,这何其之慢的一掌他竟无从躲之。 就仿佛他被这一掌所包围了一般,明明只是一掌,他为何会突然升出周身有千掌的错觉。 骇然也罢,震惊也罢,既然这一掌无从躲之,那便唯有接下。 接下! 半空中的二人再次各自向后退却一步。 这一步退却,骄阳退的从容,重坤退的仓皇。 于仓皇间,重坤亦是骤然落地。 落地,而后紧紧的盯着正在落至地面的骄阳。 天阳真气于体内震荡,重坤强压下心中的疑惑与震惊开始化解渗入其体内的天阳真气。 落地后的骄阳胸口此起彼伏,额头已是有汗珠滴下,显然方才她所使用莲花宝典中的招式亦令她消耗颇多。 这莲花宝典虽玄妙非凡,但也及其损耗内力。 方才只是用出了十八式中的两式而已,她体内的内力便快要耗尽了。 阴瑛已经未在阻拦纪寒,而是在看着那落地后正在深深喘气的骄阳。 她确定骄阳方才所使的那些招式并不是天魁禁地里的武学。 不是天魁禁地的武学,那么她所使的到底是何种武学? 而从骄阳此刻的状况来看,这种武学好像对她损耗极大。 是这小子传给她的吗?还是说是她外出两年所学。 方才她明明已经落了下风,便是凭借此武学她才扭转了乾坤。 除过纪寒之外,在场没有人知道骄阳方才所使的到底是什么武学招式。 一个会使吸人内力的功法、一个会使增加功力的武学,这二人得此一人所学便能独步江湖。 阴珏能想到此处,身受重伤的蓝傲亦能想到此处。 更妄论那正站在阴瑛身后的温氏姐弟。 重坤四人并不知纪寒身上的秘密,难道说,此女真的与二十二年前的那位有关? 若无关?她这能在短时间内增加功力的武学又是从何而来? 炙热! 这一刻,重坤看骄阳的眼神是贪婪的、是炙热的,便是连其身后的叶青与周通都有些蠢蠢欲动了。 一道身影在骄阳喘息之际忽而自重坤身后杀出,这道自重坤身后杀出之人,正是其子重阳公子。 此时对骄阳出手虽然有些胜之不武,但是比起此女的价值来说,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重阳快,有一人却比重阳还快! 一步迈出,宛如缩地成寸,站至骄阳身前,而后抡起手中囚龙锏砸向这欲要偷袭骄阳之人。 亲见纪寒重伤蓝傲的重阳见得纪寒出手,自然不敢怠慢。 于疾冲中使出一记蛟龙翻身,而后五指并抓扣住囚龙锏锏身。 手捉囚龙锏,在落地的刹那,重阳单脚独立,使出一招上踢踢在囚龙锏身之上。 他本以为这一踢便能将纪寒手中的囚龙锏踢掉,可是奈何结果却很打脸。 重阳的这一踢非但没有将纪寒手中的囚龙锏踢掉,还被纪寒的左手捉住了他上踢的腿。 捉住这一条腿,松开囚龙锏,而后一计漂亮的转身侧踢踢在了重阳的肚脐上。 这还不算,在重阳吃痛倒飞之际,纪寒又伸出左手捉住他的手臂将他拉了回来。 拉回,在重阳另一条腿还没落下之际,纪寒向他使出了一招阴险毒辣的踢裆。 眼看着自己便要断子绝孙,重阳亦在情急之下将整个身子往后缩了回去。 这自肚子以下的部位是缩了回去,可是他肚子以上的部位便自然是前倾的。 本是照着裆部踢去的一脚,却借着惯力一路朝上踢在了重阳的下颚。 踢中下颚,重阳亦是如杀猪般的大喊了一声。 下颚脱臼了,连门牙都被踢掉了两颗。 这还不算,纪寒在重阳吃痛之际,捉住他的头发便要将他往地上摁。 儿子被打,做老子的怎能坐视不理。 虽然还未压下体内的天阳真气,重坤亦只能出手去救他这颗独苗。 重坤出手自然不会如这蠢笨的重阳同日而语。 出手便是石破天惊,出手便是风驰电掣。 掌至,纪寒只觉阵阵罡风快要将他脸皮吹破。 松开重阳,纪寒不顾这正拍向他的掌风,伸出一拳打在了重阳的鼻梁上。 ;阳儿! 但见重阳于后倾中所挥洒出的鲜血,重坤亦是火冒三丈。 他这个儿子怎么说也是九品境界,却被此子用市井泼皮的下三滥招数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他是该恨他的儿子学艺不精呢,还是该恨此子太过无耻。 打在重阳鼻梁上的拳头,已是化拳为掌,接住了重坤裹挟着劲气的一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六十九章 江湖不美好 两掌相对,纪寒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劲力穿透他的手掌,渗入其手臂。 这是寸劲吗? 在纪寒正惊讶于这股渗入其手臂的寸劲时,重坤忽而自纪寒手掌撤掌,而后变掌为拳,轰在纪寒掌心处。 又是一股比之之前还要强烈、澎湃的寸劲攻入纪寒掌心。 自掌心为起,自臂肩为始,这股澎湃的寸劲自纪寒肩胛一穿而过。 在一穿而过的同时,纪寒亦是向后一连退出了十余步才止住了后退之势。 右臂酥麻,就仿佛手臂中的血液突然凝固一般。 抬不起手,整条手臂亦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纪寒受伤了,他竟是连重坤的一招都未接下。 重阳被纪寒打的破相,其老子却将纪寒手臂震伤,这也算的上是老子为儿子出了头。 轻轻的瞥了一眼那蹲在地上捂着鼻子的重阳,重坤亦是伸手抓着他的肩膀抛向身后。 ;教主!但见纪寒受伤,阴瑛亦是目露紧张的向纪寒大声唤道。 ;有没有事!冲至纪寒身前,骄阳亦是关心问道。 ;大意了!纪寒摇头,而后重新看向了那一身乌袍头顶紫冠的重坤。 确切的说,他是在看重坤的身后。 ;看到了没?那两个,咱们之前在船上和那两个见过。 听得纪寒此话,骄阳亦是抬眸看向了那正站在重坤身后的叶青与周通,至于谷玄冥,骄阳只是用余光轻轻扫了他一眼。 只是这余光中的一眼,便令谷玄冥羞愧难当。 在骄阳看向叶青二人时,纪寒手臂的伤势已经被他所化解。 一个重坤都难以对付,如今还有那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阴珏和沧海会的这两位。 以二对四,怕是没有任何胜算。 重坤在击退纪寒后便没有再出手了,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体内的天阳真气还未完全化解,这另一方面便是身后的那二位。 这二位想必也有要拿下骄阳的心思,他可不愿去做那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 阴珏想要的是他,重坤他们想要的是骄阳。 既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所谓江湖事江湖了,他之前明明可以杀了蓝傲,但是他却在一时间手软。 这些人已经露出了可恶的嘴脸,若是他与骄阳真落入他们的手里,那么他们也会对他与骄阳心慈手软吗? 想到此处,纪寒的眼神变了,变的凌厉,变的果决。 眼神变,气势也跟着变。 站在纪寒身旁的骄阳感觉到了纪寒气势上的变化,这种变化是一种明悟的变化。 自纪寒与蓝傲交手的那一刻起,她便能看出纪寒还未做好杀人的准备,或者说,他的心在那一刻还不坚定。 而这一刻,他的心变的坚定了起来,虽然她不知道纪寒为什么会在气势上突然发生变化,但这个变化于她而言无疑是最正确的。 身在江湖,便身不由己,纪寒的心智需要用这一场江湖纷争来锤炼。 他身怀绝世功法,这于江湖中人而言本就是罪。 如若他不能在此战中将自己锤炼为腥风血雨中的江湖中人,那么他便无法在西海生存下去,或者说,他都走不出这方礁石陆。 便是他侥幸逃了,届时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都会遭到无数江湖中人的追杀。 江湖非但不美好,而且还是一个真正弱肉强食的世界。 纪寒必须要知道他身处在一个怎样的地方。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阴珏与蓝傲对他所做,便是最直接的证明。 ;你们与天阳教本无仇无怨,却为了一己私欲,灭了整个天阳教,原来江湖并没有我想的那般美好,既如此,那我们便来他一个江湖事江湖了。 话落,人无踪! 在纪寒再次出现在所有人双眸中时,他已是站在了正在运功疗伤的蓝傲身前。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要杀我! 站至蓝傲身前,而后用他那一双黑色的眸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盘膝而坐的蓝傲。 抬掌! 而后在蓝傲震惊至骇然的神色下,纪寒抬掌轰向了他的天灵。 ;住手!四声厉喝于纪寒耳边炸响开来。 四道身影亦是做出了最快的反应,并向纪寒抬掌轰来,然而他们再快亦快不过已动杀念的纪寒。 蓝傲不是未做抵抗,只是身负重伤的他如何能抵挡得住纪寒这要取他性命的一掌。 这一掌狠绝而凌厉。 掌至,人亡! 六奇宫正蓝宫宫主横死于纪寒掌下。 其他四位宫主但见蓝傲身死,心中大骇。 这还是那个只会用下三滥手段的小子吗?此刻的他俨然便是一尊杀神。 六奇宫以蓝傲为尊,如今尊主被此子所杀,他们岂能不为尊主报仇雪恨。 霎时之间,五人便战在一起! 这一次,纪寒再未去用那些登不上台面的招式,而是用了他所自己领悟的锏法。 当蓝傲被纪寒击毙的那一刻,战在巨石悬门中的阴瑛亦是露出了欣慰之色。 这便是江湖,身在江湖,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看来这小子终于看破了。 骄阳是知道纪寒真实身份的,一庙堂之人却被迫入了江湖,骄阳本来便担心纪寒无法适应江湖中的血雨腥风,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看来纪寒适应的很快! 她喜欢此刻的纪寒,因为此刻的他身在江湖而不是庙堂。 四位宫主持兵器与纪寒大战,而纪寒亦是将手中囚龙锏的特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四次短兵相接,四柄兵器接连断裂。 手中一柄囚龙锏被纪寒舞成了刀光剑影,枪林锏雨。 置身在纪寒锏影下的四位宫主在其手中兵器被囚龙锏斩断的那一刻,他们便丧失了斗志。 兵器被断,还拿什么与此人打? 此战不分胜负,只分生死,这四位宫主亦是成名已久的九品高手,怎能在此时犯了江湖大忌? 是纪寒,是纪寒的实力与对他们的杀意吓破了他们的肝胆。 结果不言而喻,四位宫主接连阵亡。 六奇宫,六位宫主已去其五,剩下的那一位在总坛时便被纪寒所伤。 报仇? 此刻许澜已经升不出去向纪寒报仇的心思了,他求饶了,可是纪寒还是抬锏砸向了他的天灵。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七十章 叶青 脚下有鲜血流淌,这鲜血是六奇宫六位宫主的鲜血。 今夜,他以江湖人的身份杀人了,杀了人,而后豁然转眸看向那眼神明显已经出现变化的阴珏。 阴珏身后便站着傀阴教的三位堂主。 此刻,三位堂主的眼眸中尽是六奇宫六位宫主的尸体,他们六人死的很惨,惨到面目全非。 这本是血腥的一幕,周通看的却是双目放光。 死人于他而言不过家常便饭,这六人的死自然在他眼中不算什么。 西海常有人死,那白龙会三千帮众被沧海会所灭,如今他们的尸体怕是都喂入了海鱼的腹中。 ;五哥,咱出不出手?自纪寒脚下收回目光,周通看向身旁的叶青问道。 听得周通所问,叶青亦是撑开手中折扇。 看着前方的骄阳,叶青向周通说道:;七弟,方才此女所施展的那几招武学,五哥我似曾在哪里听过。 ;哪里听过?听得叶青所回,周通亦是向他连忙问道。 ;想不起来,总之,此女必须要带回去。七弟,你去擒了那女子来。 周通等的便是叶青此话。 一道身影如狂风骤雨般自重坤身旁掠过,在其掠过的同时重坤便暗叫糟糕。 沧海会还是出手了! 骄阳早有警觉,她识得这向她出手之人的身份,此人乃沧海会十二当家中的一位当家。 连沧海会都要拿她! 便在骄阳正欲再次施展莲花宝典中的招式时,一道身影忽而掠至其身前。 这道掠至其身前的身影正是纪寒。 周通止住了前冲的身形,而后怀抱双拳饶有兴趣的看着纪寒说道:;老子认识你,给老子快快滚开,你不是老子的对手。 这周通极有特征,此人虎背熊腰,赤膊、赤身,身后插一双宣花短斧。 只比魁梧,纪寒自然与他无法相比。 今夜本就不能善终,既不能善终说再多还有何用? 况且,自他来太武,还从未有人与他说过滚字。 是不是对手,手下见真招吧。 扬起手中囚龙锏,在囚龙锏发出一声高亢龙吟之时,纪寒忽而率先向周通攻来。 ;老子看你是活腻歪了。一声破口大骂,周通虎躯一震,其身后一双宣花短斧震背而出。 接住一双宣花短斧,二人立时短兵相接。 一个使锏,锏式大开大合,彷如莽夫。 一个使双斧,斧式纵横捭阖(baihe),彷如蛮夫。 在周通的词典里,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 在纪寒的词典里,就没有怂这一个字。 纪寒与蓝傲的那一战,周通自然是看到的,其实,抛过其他不说,这小子的路数倒是和他很像。 明明看着是一个斯文人,这动起手来便和市井泼皮一般无二。 而他平生最讨厌的便是斯文人,除过他五哥之外。 两人于数吸间已是斗了三十余合。 纪寒没有变招,周通也是一路蛮干到底。 泼皮刀法也用了,可是人家比你还泼皮。 下三滥的招式也用了,可人家比你还下三滥。 到底他妈的谁才是江湖中的败类?这二人可谓是不相上下。 正在观战的叶青哪里看不出来,他这个七弟根本就没有使出自己的真本事。 看来,他这个七弟又起了玩心。 微微摇头,在摇头之际叶青亦是阖上纸扇,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便越过重坤,越过纪寒头顶。 连叶青也出手了! 重坤看到此处,其双眸亦是阴沉不定。 若是让沧海会的这二人拿了骄阳,他岂不是白忙活了? 还有,这沧海会的二位为何在登岛后便不走了?难道他们二人知道了骄阳身上的秘密? 想到此处,重坤意味深长的看向了站在谷玄冥身旁的重阳。 重阳但见重坤看他,亦连忙别过目光。 知子莫如父,仅凭重阳这躲避的眼神,他便知道是这小子将骄阳身上的秘密告诉了这二人。 叶青越过纪寒头顶当然是为骄阳而去。 纪寒怎能如了他的愿! 架开周通一双宣花斧,纪寒回身便向叶青轰去了一掌。 这一掌,纪寒毫无保留。 掌心中阴阳之气形成漩涡,形成漩涡之际,已是附带吸附之力。 人在半空的叶青忽而感觉到其身后有一股吸力向他吸来,起初他并未放在心上,而当这股于其身后突然而至的吸力沾上他的衣摆时,叶青诧异的回眸看向了保持着抬掌之势的纪寒。 一声轻咦,这声轻咦中还裹挟着一句疑问。 ;这是那人的功法? 带着这团疑问,叶青于半空中将身子调转,而后向纪寒轻轻的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掌。 眼看纪寒的手掌与这只白皙手掌便要接触在一起时,一道身影忽而掠至二人正中,并接住了纪寒的这一掌。 两掌相交,阴珏取代了叶青的位置。 纪寒已经运起了体内的功法,而阴珏的这一掌看似气势磅礴,但实则却未动用任何内力。 纪寒发觉后,亦是连忙撤回了掌中的吸力。 迎上阴珏的双眸,纪寒自阴珏双眸中看到了一丝及其阴晦的提示。 她是提示我莫要用这功法与此人对掌吗? ;傀阴教的阴教主,你这是何意?叶青落地,而后看向阴珏皱眉问道。 ;他是老身的。阴珏亦向叶青沉声回道。 ;哦?阴教主既说此子是你的,可在叶某看来,阴教主方才好像是在替这小子解围。 自阴珏身上移开目光,叶青转而看向纪寒说道:;小子,将你方才所使的掌法,再使上一遍让叶某人看看。 周通正与纪寒打的大叫过瘾,却忽而被五哥的这一问给打断了,心中真是好不痛快。 只是见叶青问的煞有其事,周通亦将一双宣花斧重新插于身后。 听得叶青所问,重坤亦是向前迈出了数步。 温碧亦是掺扶着阴瑛自巨石悬门跃下,此刻三人亦是在向纪寒走来。 叶青,沧海会五当家,曾于二十二年前参加过怜花岛的那一场大战,虽然他在那一场大战中不过只是一个喽啰,但是他却是亲眼目睹过那场旷世大战的见证人之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七十一章 挟持 而他的大哥,也就是沧海会的大当家,据说大当家曾与二十二年前的那位有过一段不浅的交情。 叶青在等着纪寒回话,只是纪寒却迟迟不做回答。 在场之人唯有周通与重坤不知叶青所问,而其他人却皆知。 ;这么着吧。见纪寒迟迟不语,叶青再次撑开折扇向纪寒说道:;叶某人想邀请你二位去我沧海会作客,不知二位可否赏脸。 去沧海会作客? 忽而听得叶青所说,阴珏与重坤亦同时皱眉。 看来这沧海会是真要插手了,只是这插手的方式却有些耐人寻味。 ;作客?是去做阶下囚吧。纪寒看向叶青毫不客气的回道。 听得纪寒此话,叶青洒然一笑。 ;说实话,叶某人觉得这是你二人如今最好的选择。既是不为你想,你也要为你身后的几位想想。。 嘴角挂着笑意,叶青对纪寒点到为止。 阴瑛伤势未愈不能出手,温氏姐弟乃外人,二人也自然不会相帮,如今站在这里的还有阴珏与重坤。 天阳教立于凌崖群岛,除非他于今夜杀了重坤与阴珏,否则,凌崖群岛绝无天魁教立身之地。 只是一个重坤便难以对付,更何况重坤的身后还有重明殿这尊庞然大物。 纪寒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重坤的实力。 还有这沧海会的二人,若是他再拒绝了这二人,那么今夜他与骄阳或许能够逃出巨天岛,但阴瑛呢?还有被俘的黄猿与天阳教众呢?骄阳能丢下他们不管吗? 见纪寒迟迟不语,叶青再次向他说道:;两位跟我叶某人走,我叶某人至少可向两位保证一点,我沧海会与他们不同。 ;哦?听得叶青此话,纪寒亦是露出诧异之色。 ;有何不同? ;二位跟我叶某人去了便知。叶青卖了一个关子。 待得叶青话落,众人亦将目光皆落在了纪寒的身上。 纪寒在沉默,沉默一番后,忽而叹气,于叹气中向叶青回道:;看来,我好想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既如此,我便跟你这叶某人走一遭吧。只是在走之前,我得先将我教的黄猿左使与被他们俘去的教众救出来。 ;好说!听得纪寒此话,叶青转身看向重坤。 ;重殿主,放人吧! 忽而听得叶青此话,重坤的脸色已是彻底冷冽了下来。 ;叶当家不觉得将手伸的太长了些吗? 此话本就充斥着对叶青的不满,再加之重坤此刻那冷冽下的眼神,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二人才是生死大敌呢。 ;将手伸的太长?重殿主,我沧海会雄踞西海南屿二十余年,这西海南屿各岛海路皆为我沧海会掌,我沧海会要切断哪一岛的海路,全凭我沧海会说了算。 ;叶当家,你是在威胁我? ;威胁?听得重坤所问,叶青再次洒然一笑。 ;自我沧海会宣布与白龙会开战,想必白龙会曾向南屿各岛都曾发出过援帖,这当然也包括重殿主您,之前白龙会与我沧海会共掌西海南屿海路,如今白龙会被我沧海会所灭,这南屿海路自然便由我沧海会一会所掌,这便是结果。 叶青此话很打脸,重坤听得亦是面红耳赤。 之前他确实收到过白龙会的援帖,白龙会亦将此中关节尽写于援帖中,只是,他独善其身未答应与白龙会一同联手阻止沧海会的野心,如今木已成舟,人家确实说的没错。 当初若是南屿各帮各宗联手对付沧海会,或许便不是今日的结局。 说白了,这便是事不关己的人心所驱。 面对叶青的威胁,重坤亦是在心中深深叹了一气。 ;人又不是本殿抓的,叶当家要错了人。向叶青秋丢下此话,重坤便迈步离去。 他离去的心有不甘,可是再不甘又有何用,若是沧海会当真截断了他的海路,他重明殿岂不是要被困孤岛? 好在这骄阳亦非必须所得,其父仙逝时曾说,二十年前东枳国灭国,骄阳并不是唯一的幸存儿,还有一襁褓被七名绝世高手所救,只要能出海,完事皆可为。 ;阴殿主?见得重坤负气离去,叶青将一双眸子落在了阴珏的身上。 ;要寻人去六奇宫寻,老身只是出手伤了老身的姐姐,未曾杀天阳教一人。 阴珏亦将自己撇的干净。 叶青方才所说她自然也听了,她相信这小子是个聪明人,蓝傲已死,重坤退去,如今既然事不可为,那便只能另寻机会。 谷玄冥被重坤丢下了,看向骄阳,谷玄冥眼中尽是羞愧。 无论重明殿还是阴珏,他们二人的目的只是骄阳与他。 如今六奇宫六位宫主被纪寒所杀,六奇宫群龙无首。 在六奇宫海狱,纪寒终于看到了这位天阳教的左使。 这位左使一头白发,双臂、双腿虽被穿了琵琶骨,但是那眉宇间所流露而出的不屈与刚毅,亦令纪寒动容。 ;教主!当黄猿看到骄阳时,这个四十余岁的大男人再也忍不住的痛哭流涕。 人也救了,下来便是要与叶青去沧海会。 既然做了天魁教的教主,他便要为天魁教所考虑。 他能逃吗?当然能! 可是逃了之后呢?沧海会掌管西海南屿所有海路,他若是一逃,便是陷天魁教于不义。 在阴瑛、温氏姐弟、伤痕累累的黄猿与谷玄冥的送别下,纪寒与骄阳登上了沧海会的海船。 临行前,纪寒希望温氏姐弟能够暂且保护阴瑛等人,他方一提出,温碧便答应了。 纪寒知道这对姐弟的身份不凡,若是她二人在,重坤与阴珏还真不敢对这二人太过的造次。 周通是个豁达爽朗之人,所谓不打不相识,方上了海船,周通便开始与纪寒交流起了武学。 当然这交流是口头上的交流。 其实,纪寒也很欣赏这周通的性格,说白了这家伙便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 两人在甲板上席地而坐,周通满嘴唾沫星子横飞,说的那是眉飞色舞。 纪寒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做一位聆听者,偶尔才会插上几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一分才华,九分套路 骄阳立于船头,眺望着那离她愈来愈远的天阳宫。 此去是福是祸没个定数,既然这是纪寒的决定,便是龙潭虎穴她亦愿与纪寒一同去闯。 船已驶离巨天岛,叶青站在甲板眺望着漆黑如墨的远方。 骄阳乃东枳国遗孤的消息是自重阳口中得知而来,当初得知此密,叶青心中亦是无比震惊。 这二十多年来他们沧海会也在暗中打探于二十二年前于怜花岛与十阎殿殿主大战的那位的踪迹。 他们整整打探了近二十余年都未打探得出的消息,这重明殿又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个密辛。 关于那位与大当家的事情,沧海会十二当家,只有三人知晓他二人之间的过往。 便是他叶青亦只是知道一些,他只知若是没有那位,便没有大当家的今日。 于大当家而言,那位便是大当家的恩人。 曾有幸亲眼目睹过那一场旷世大战的他,于那位是心升敬仰的,他与大寨主亦是于那一战中相识。 拉回思绪,叶青自远方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了纪寒。 是错觉也好,是恍惚也好,在他看向纪寒的那一刻,他竟是突然升出一种荒谬的错觉。 像! 此子与二十二年前的那位竟然有些相像。 这相像的不是轮廓面貌,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神似。 微微摇晃了一下脑袋,叶青也觉得他真的是疯了,竟然敢升出这般荒谬的恍惚。 自纪寒身上移开目光,叶青向着那正站在船头举目眺望的骄阳走去。 走至骄阳身前,而后与她一同看向前方的一望无垠。 ;你与他是在何处相识?方一向骄阳问出此话,叶青便连连在心中叹气。 这叹气叹的是他竟然仍对方才荒谬所想抱有希望。 ;亳州!听得叶青所问,骄阳向他冷声回道。 ;亳州?他是亳州人氏? ;不是,他生于儋州。 ;儋州?听得此名,叶青心中亦是微微一怔。 若是他未有记错,大寨主曾说过那位也是儋州人氏。 ;叶当家,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叶当家为何要挟持我与纪寒,若是为了我身上的秘密,那么叶当家便要空欢喜一场了,当初我被教宗所救尚在襁褓,叶当家以为一襁褓儿能知道些什么? ;不是你,是他! 听得叶青所回,骄阳心中亦是一沉。 看来此人挟持她与纪寒是为了纪寒所怀揣的功法。 定是纪寒在与周通交手时见得叶青向她出手,才于情急之下向叶青使出了可以吸人内力的功法,从而被他所洞悉。 于是这叶青才挟持了他们。 想到此处,骄阳亦是心升愧疚,若不是她与重坤交手时将自己的内力耗尽,纪寒怎能暴露! ;当然,还有骄阳教主你,骄阳教主与重坤交手时,叶某看到骄阳教主使出了一种很奇妙的武学,若是叶某人未有猜错的话,骄阳教主所用的那种武学是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骄阳教主的功力的对吧。 ;原来是为了这个,我劝叶当家还是死心的好,便是死,我也不会交出来的。 听得骄阳此话,叶青再次洒然一笑。 ;骄阳教主误会了,叶某人对外人的武学功法没有兴趣,只是觉得骄阳教主所使的武学叶某人好像似曾在哪里听闻过,只是一时却想不起来,好奇,只是纯属好奇。 骄阳才不会去信叶青的这番话,若不为她与纪寒身上的武学与功法,他又为何挟持她二人。 见骄阳不回话,叶青也没了言语。 纪寒算是看出来了,这周通非但性格爽朗,竟还是个武痴。 这家伙只要打开话匣,便再也关不上了。 他也不管纪寒是不是愿意听,只管讲自己的。 在叶青走向骄阳时,纪寒便看向了二人。 此去沧海会他心里也没个底,只是当初在那般情况下他别无选择。 虽然是被这叶青胁迫着答应,但是他也没怕的。 没了阴瑛他们,他与骄阳反而更好行事。 大不了就是打出沧海会嘛,便是打不过人家一群人,他还不信凭他与骄阳的本事还跑不了了? 周通正讲的眉飞色舞,但见纪寒却在看着他的侨娇娘,心中便立时不乐意了。 光着膀子,伸出一双蒲扇大手,而后抓住纪寒的肩膀强行将他拧到自己面前。 ;纪兄弟,咱们可正在探讨武学呢,你老往你娘子那里瞅什么?怎么,你怕我五哥拐了你娘子不成?虽然只要我五哥出手便没有搞不定的女人,但我五哥绝不会吃窝边草,这一点我周通可用性命担保,纪兄弟就将心放到肚子里吧。 被周通强行拧过来的纪寒心中本有些怨气,可是在听得此话后,纪寒亦是露出了一种古怪的表情。 ;没有搞不定的女人?周大哥此话怕是有些言过了吧。 ;言过?纪兄弟,你可是不信? 盯着周通那一双快要喷火的眼眸,纪寒向他郑重摇头说道:;还真不信。 此话一落,周通便豁然自甲板上站了起来。 ;纪兄弟,我周通从不打诳语,别的不说,就说老子的婆娘扈二娘,扈二娘当初任凭老子如何追她,都看不上老子,老子的五哥一出马,那扈二娘第二日便乖乖嫁给了老子。 周通的嗓门很大,大到都惊动了骄阳与叶青。 ;哦?听得周通此话,纪寒亦来了兴趣。 此刻,纪寒很想知道这叶青是如何出手的,又是如何令得一位不喜欢周通的女子于第二日便嫁给她不喜欢的男子的。 但见纪寒来了兴趣,周通亦于愤怒中重新坐了下来。 方才的一脸怒容不负,取而代之的是眉开眼笑。 ;纪兄弟,我五哥曾说,这追女子,只需要记住一点便会无往而不利。 ;哪一点?纪寒好奇的向他问道。 ;纪兄弟想学?不过纪兄弟你有才华吗?我五哥的这个方法是需要有才华的,我大字都不识几个,也没得才华,自然学不会。 ;才华? ;恩,才华!我五哥说,这要讨得女子的欢心,只需用一分的才华加上九分的套路便会无往而不利,可惜,便是连这一分的才华老子也没,所以只能守着你嫂嫂一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七十三章 沧海会 一分才华九分套路?纪寒暗暗嚼允着此话,越是嚼允越觉得此话乃至理名言。 偏头看向叶青,叶青嘴角勾着笑意亦在看着纪寒。 从叶青的眼眸中纪寒并未看到对他的敌意,难不成这家伙带他回沧海会当真是为了别的,而不是贪图他所学的功法? 如若是别的,这别的又是什么? 海天一色,旭阳初升。万丈光芒倾洒于无垠海面之上将海面映得波光粼粼。 虽然前路未卜,但只要有纪寒在旁骄阳便觉得心安。 两人于船头牵着小手,也算是欣赏了一次美轮美奂的日出。 按照叶青所说,此去沧海会还有两日的行程,这两日里,四人相处和睦,还真有些像是邀他二人去沧海会作客的意思。 纪寒不会因此而放下戒心,反而在越临近沧海会时,戒心更重。 于第三日的夕阳倒映下,这艘海船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沧海会。 沧海会坐落于一碧玉青翠的海岛之上,海岛周围停泊海船百艘,海岛之上,于那绿荫环绕中坐落着一座大寨。 此大寨外圆内方,错落有次,一杆擎天大旗于夕阳下迎风招展,大旗两面,一面书沧海会三字,一面绘双龙出海图案。 船靠岸,四人依次下船。 待得叶青领着纪寒二人步入寨门,映入纪寒双眸中的便是一幅令他亦为之向往的画面。 与天为顶,与地为铺,寨中之人席地而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见得叶青与周通,这些豪迈之人亦是纷纷眉开眼笑、爽朗的唤了叶青与周通一声。 周通听得此唤,亦是快步走至一处酒宴,而后席地而坐抓起一个羊蹄便啃了起来,一边啃,旁边还有人端起大碗酒递到周通嘴前,周通也不客气,拿着大碗酒便仰头灌入腹中。 ;真他娘的痛快!在给老子来一碗。 看到此情此景,纪寒一阵恍惚,这些人活的好生逍遥自在。 明明领了外人入寨,这些沧海会的帮众们亦未向纪寒二人流露出任何警惕之色,非但未有警惕,有的甚至还要拉纪寒一起来与他们畅快大饮。 一路走过,前方出现了许多由木而搭建的木屋,在这些木屋尽头,纪寒看到了一座木殿。 这座木殿坐落高处,看似也简单普通,便像是一座扩大了几倍的木屋而已。 叶青所要带纪寒与骄阳去的地方便是这座木殿。 木殿大门敞开,纪寒亦能窥得殿内全貌。 本以为这殿内会有许多人,却没成想这殿内只有一人,这一人席地而坐,正在摆弄着一叠木头。 此人黑发披肩,一身粗布衣,赤足、赤膀,在此人的妙手生辉下,那坐落于他面前的这些木头正在被改造着。 这是个木匠? 当纪寒看到这席地而坐在殿中之人时,心中亦是这番猜测到。 叶青领着纪寒与骄阳步入大殿,此人手中的一块顽木亦刚好被他手中的雕刀雕刻成了一只木马。 丢下纪寒与骄阳,叶青走至此人面前而后席地而坐。 放下手中雕刀,而后拿起身旁另一块顽木,此人头也不抬的向叶青问道:;带了外人来? ;是!叶青轻声回道。 ;老子不喜欢他们身上的味道,在老子还没动气前,五弟还是将他们带走的好,免得老子一不痛快将他们丢入海里去喂鲨鱼。 味道?他身上有什么味道?为了此人此话,纪寒还专门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袖子。 可是这闻来闻去,他根本就没闻出什么味道啊。 叶青了解面前之人,说再多都是枉然,只有让面前之人亲见,才能改变他之前的想法。 ;但凭大哥处置,反正他们也不是五弟我的朋友。拿起此人方才雕刻好的木马,叶青一边把玩着手中木马一边向此人无所谓的说道。 ;哦?不是你的朋友?那五弟带他们来见老子是何意? 听得此话,叶青只是笑而不语。 这两人在打着哑谜,纪寒听的却很是糊涂。因为他有点看不懂叶青带他来沧海会的目的了。 如若没有猜错,这位木匠应该便是沧海会的大当家无疑了。 你见了大当家什么也不汇报,不汇报也罢,竟还在言语中挑唆这大当家将他与骄阳丢入海里喂鲨鱼? 在纪寒的疑惑下,这位披头散发的大当家起身了。 起身的刹那,纪寒亦看到了他的真容。 此人生的很是可怕,自眼垂到下颚有着一条极为明显一指多宽的蜈蚣疤痕,而其另一只眼睛亦是白色。 夕阳斜下,自屋顶垂下几缕霞光,霞光批身,这位大当家越过脚下木屑,向着纪寒一步步逼近。 ;纪小兄弟,叶某人提醒您一句,我大哥可是大宗师以下的封号宗师,纪小兄弟若是不拿出真本事,恐怕,小兄弟你与你这俏佳娘子便要成为我大哥的掌下亡魂了。席地而坐的叶青,把玩着手肘木马向纪寒提醒道。 大宗师以下的封号宗师?纪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纪寒不知这封号宗师为何意,骄阳却知,在她听得叶青此话时,亦是瞬间变色。 所谓封号宗师,便是一只脚已经踏入大宗师之境的绝顶高手。 封号宗师于西海还有另一个称谓,这个称谓便是至尊。 便是天阳教前教宗天铭亦未达到至尊之境。 沧海会大当家名为吴昊,其封号为混元宗师。 其之所为被封为混元宗师,是因其成名绝技为一气混元手。 三日海上之行,骄阳体内内力已是恢复如初,如今见得吴昊逼近,骄阳虽知绝不是此人的对手,但是她还是毅然决然的站在了纪寒的身前。 纪寒岂能让骄阳保护,方才叶青所提醒他的话大有深意。 这让他拿出真本事的意思,便是让他使用他所最擅长的功法。 叶青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是此刻,他才是最紧张的,若是他的感觉与判断错误,那么纪寒与骄阳绝无可能在大当家手中活下来。 他是将二人带入了必死之地,可有一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他只希望他的判断与感觉是正确的,若正确,便能为大当家弥补其心中的遗憾。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七十四章 吴昊宗师 按住骄阳香肩,而后越过骄阳,在越过骄阳时,其掌中由阴阳二气所化的天阳真气与寒经真气已形成漩涡。 这股漩涡虽是无形,但纪寒的手掌却已是分为两种颜色,一半为红,一半为白。 正在向纪寒逼近的吴昊看到了纪寒手掌的变化,在看到的刹那,其心中亦是忍不住的轻咦了一声。 如若他未看错,此子怕是修炼了两种阴阳相冲的内功,不论其他,单论他所看到的,这小子应是一颗好苗子。 ;一掌,你若是能接住老子一掌,老子便破个例放了你二人,但若是你接不住,那老子便只有将你两个丢到海里喂鲨鱼了。 话落,掌出! 吴昊向纪寒平平无奇的推出了一掌,这一掌看似极为缓慢,但却令得纪寒升出一种无从躲避的荒谬之感。 这向他推来的平平无奇一掌像极了上官清的鹤归西。 纪寒知道越是高深的武学,往往是化繁为简,在简中蕴含无穷奥妙。 不说纪寒躲不躲得过这吴昊的一掌,只说,纪寒本来也没打算躲。 学着吴昊出掌的动作,纪寒亦像他平平无奇的推出了一掌。 两掌毫无意外的触碰在了一起,触碰的刹那,纪寒的衣袖竟是忽然爆炸开来。 连同衣袖,纪寒的衣襟亦是豁然爆开。 这! 这还不是令纪寒最为震惊的,真正令纪寒骇然的是,他掌内的旋涡之气竟然无法吸动吴昊的内力。 阴珏有办法扼制纪寒这吸人内力的功法,她的办法便是先封闭体内内力,而后再将内力全数解开。 她的办法虽然简单,但却实用! 就好比一场决堤的洪水突然被堤坝所挡,洪水只会越积越猛,在其积累到一个顶峰时,而后突然撤下堤坝,使的洪水决堤。 阴珏于总坛震开纪寒便是用了此种办法。 看来这吸人内力的功法并不是如开挂一般的存在,就像现在,他便吸不动吴昊的内力。 因为,人家的内力要比他雄厚的多,不但比他雄厚,还在一开始对掌之时,便用掌中内力将他掌中的旋涡之气给冲溃了。 他娘的,这算哪般? 身上衣袍已经爆开,若照此下去,这穿在里面的内杉岂不是也要爆开,届时,他不就向人坦诚相见了。 这殿外还有一大票的沧海会帮众呢,他便是思想再开放,也拉不下这被一帮人看光了的脸面啊。 情急之下的纪寒抬起了左掌。 将两股内力调入左掌中,纪寒忽而将右掌中的内力尽数解除,而后抬起左掌取代了右掌的位置。 而他的右手亦是死死的抓着左臂。 于方才对掌时只是略微的感觉到了一些,而在此子换了手掌后,这种感觉便比方才要清晰了一些。 为了让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一些,吴昊已是收回了不少内力。 在他收回一些内力的同时,方才的这种感觉便更加清晰了。 吞噬! 此子在吞噬他的内力,随着这种感觉的愈加强烈,吴昊心中亦是愈来愈惊。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方才叶青为何不阻止他出手了。 看来,叶青是想要让自己来亲自发现。 忽而撤回手掌,吴昊看向纪寒掷声问道:;你师承何人? 师承何人?这话问的他要如何回答? ;我不师承何人。只着一身内杉的纪寒向吴昊很光棍的回道。 ;不师承何人?你不师承何人,难道还是无师自通不成? 听得吴昊此话,纪寒亦是用一种诧异的目光在看着这位长相有些恐怖的吴昊说道:;你怎么知道? ;老子知道什么?吴昊圆睁着一只独眼向纪寒问道。 ;知道小子我无师自通啊! 叶青已经起身,并走到了吴昊面前,他看着吴昊什么话也没问,但是吴昊却好像知道他在问什么一般的向吴昊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见得吴昊点头,叶青亦是露出骇然之色。 他知道吴昊的这个点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小子所修习的确实为那人的功法。 旁人说他或许不信,但吴昊点头,他不得不信。 殿门无风自阖,殿中亦是忽然暗沉。 于暗沉中,吴昊正在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纪寒。 于打量中,向纪寒问道:;你多大。 ;二十一! ;家中亲人可尚在? ;都不在了。 ;不在了?如何不在的?吴昊愈问愈是激动。 ;听祖母说,我父母是被响马所害,祖母她老人家也在四年前辞世了。 ;被响马所害?这怎么可能!听得纪寒所回,吴昊亦是用一种激动的语气向纪寒问道。 见得吴昊正值激动中,叶青亦是向纪寒轻声询问道:;纪小兄弟,你父亲叫什么? ;我父亲叫什么?听得叶青所问,纪寒亦是重复了一遍此话,重复是因为他被叶青的这个问题问住了。 他怎么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啊,他的父亲叫什么? 看着纪寒那挂在脸上的疑惑,叶青也是向纪寒试探性的问道:;纪小兄弟该不会连你父亲的姓名也不知道吧。 ;还真不知道!纪寒一脸苦涩的向叶青回道。 便在叶青正要追问时,纪寒再次说道:;我失忆了,确切的说,是三年前失忆了,三年前之前的事情我都记不得了。 ;失忆,怎么失的忆?听得纪寒所说,叶青亦是皱眉向他问道。 ;落水!落水,发了高烧,然后之前的事情都记不得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使得他替代了这具身子的主人,纪寒只知道,他便是纪寒,纪寒便是他。 所修功法没错,但其他的皆对不上。 相貌对不上,姓氏对不上,唯有祖籍能够对上,但祖籍又能说明得了什么,现在最关键的应是此子所学的功法到底是何人所授。 纪寒能从吴昊的激动中看出,这吴昊确实对他没有恶意。 非但没有恶意,于他的身世好像还极为关心,不但吴昊如此,叶青也是如此。 他现在终于明白叶青带他来沧海会的目的了,他们真的不是为了他身上的功法,而是他的身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七十五章 十阎殿初 在南荣时,韩成珉便怀疑过他的身世,并让他去西海找寻答案。 可是,纪寒是怎么学来的这功法,他可是清楚的紧。 先不说他与二十二年前的那位是否真有关系,只说,若不是他遇到上官清,若不是上官清传授了他一套行气的功法,他岂能无师自通的悟出了这吸人内力的本领? 纪寒之前猜测他与上官清的身世可能存在着某种关联,但这关联和他们所说的那位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啊。 因为这功法是纪寒自己所领悟。 至亲都已作古,他便是怀疑自己的身世也无迹可查。 唯一令得纪寒困惑的便是体内的真气,而这真气纪寒亦无迹可查,因为他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关于体内真气的任何线索。 除非—— 除非他能恢复记忆,否则,这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将会永远成为不解之谜。 样貌不像,便应该不是恩人的后人,可此子的年龄,若是恩人有后,便也应是他这般年纪。 如今看来只剩最后一个疑问,而这个疑问未等叶青与吴昊相问,纪寒便自己说了出来。 待得纪寒说完,吴昊与叶青亦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纪小兄弟,你是说,这功法是你无师自通所悟而出?叶青在问纪寒此话时,都快要惊掉了下巴。 ;是啊,我骗你们作甚,方才我也将我夫人传我的功法一字不差的讲给你们了。 是讲了,他与吴昊也听的仔细,可是二人还是不信。 因为纪寒所向他们说的以上这些,其本身就是一团疑云。 吴昊见识广博,他从未听闻过有人是能落个水,发个高烧便能将自己的过往全数忘记的。 正因纪寒以上所述皆为疑云,吴昊亦沉声再向纪寒问道:;你在太武做官,官几品,可有见过陈匡,陈匡待你如何? 忽而听得吴昊所问,纪寒亦是目露诧异之色。 他诧异的不是吴昊直呼太武帝其名,而是他怎知他在太武做官。 ;大当家怎知小子我在太武做官? ;少废话,快回答老子。 回答?该如何回答?因为他也觉得陈匡待他不同,不同到令他一度怀疑过他是陈匡在外的私生子。 见帝王而不用下跪,数次将朝堂搞的鸡犬不宁,陈匡也从当众罚过他,这次在经过吴昊一问,纪寒心中的疑惑更甚。 已经无需纪寒回答,吴昊自纪寒的眼眸中已经得到了答案。 ;看来陈匡待你很好。紧盯着纪寒那一双饱含疑惑的眼眸,吴昊向他沉声说道。 ;你说你生于儋州,父母双亡、祖母辞世,凭借你的身份你又如何能入了宁将军府做了宁哲的乘龙快婿?这其中,你可有想过原因?那宁哲地位尊崇,与郭朴并立为太武战神,你一个双亲故去的孤儿,又如何能得到他的青睐?他一双女儿,一个入宫做了皇妃,一个在闺中待嫁,宁哲为何却独独选了你?这些你可有想过? 吴昊声音落下,纪寒眼眸中的疑惑已是更甚方才。 他从未去想过吴昊以上所说,不是他忘了,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去往这方面去深想过。 难道他的身世当真暗有隐情?或许还真是如此。 只是这吴昊为何会如此关心他的身世呢?他与这吴昊不过第一次见面而已,这关心的有些过头了吧。 殿中突然陷入死寂,于昏暗中,吴昊正在用一种灼灼的目光看着正在沉思中的纪寒。 于沉思中,纪寒亦忽而抬眸看向吴昊。 洒然一笑,纪寒向吴昊说道:;大当家可否赏小子我一套衣物。 赏一套衣物?他说了这么多,这小子到底有没有听进去?纪寒的身世越是扑朔迷离,他越会将纪寒与恩人联系在一起。 虽然这种想法令他都感觉到一种荒谬,但是直觉告诉他,他心中的猜测与感觉是对的。 殿外忽而响起一声嘹亮的鹰鸣,随着这声鹰鸣的响起,殿门忽而大开。 于大开中一只雄鹰自纪寒头顶掠过直落吴昊肩头。 此鹰不大,约么半臂之高左右,吴昊自此鹰鹰爪上取下一个一指多长的竹筒,而后振臂一抖,此鹰便再次自纪寒头顶掠过。 打开竹筒,而后自竹筒中取出一纸字条。 吴昊在看这字条,在看时,其脸色也是阴晴不定。 待得吴昊看完字条,叶青才开口向他问道:;大当家,可是二哥传来的消息? ;恩,洪象被阎娘子所救,老四与老九也受了伤,。 ;四哥与九弟受伤了?伤的重不重?听得吴昊所回,叶青亦是一脸急切的问道。 ;信上没说,这洪象被阎娘子所救,更加确定了老子之前的猜测,看来白龙会真的与十阎殿勾结在了一起。 十阎殿? 听得此三字,纪寒与骄阳皆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二十二年前怜花岛一战,这十位殿主身负重伤销声匿迹,二十二年后,他们竟然再次重出江湖。大哥,看来他们这一次又要有大动作了。 ;何止,自阎娘子带领五万太武军进入内海,平静了二十二年的西海格局就已经被打破。老子灭白龙会,就是要将这南屿的所有海路攥在老子手里,他们若想从老子这里过,老子便让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下来。 二人的对话并未避开纪寒与骄阳,而直到这一刻纪寒才知道沧海会灭白龙会的真正原因。 这沧海会是想要靠一己之力阻拦那十阎殿不成?他们能行吗? 说起来这西海也是他太武的海域,此事,他该不该管? 吴昊方才所说令纪寒想起了常禄山,史钺曾说,常禄山自西海归来时身边带得一女子,看来,此女子便是吴昊方才所说的阎娘子无疑了。 常禄山带五万连绳军入了内海,那长盟岛呢?他可明明在鸿四娘的商船上看到了常字旗。 想到此处,纪寒不仅想到了长盟岛,还想到了比他要先来一步的陆倩倩与陆瑾。 这二人如今在哪?纪寒可是知道,这对师兄妹此来西海的目的便是要查十阎殿一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七十六章 庙堂、绿林 太武战神郭朴将军驻守北狄边境突遭遇刺,这行刺郭朴将军的便是十阎殿所为。 如若郭朴将军未遇刺,他的岳母又怎会披挂上阵? 这十阎殿已在乱太武国基,既是乱国者,纪寒当然不能纵容。 ;大当家!看向吴昊,纪寒向他郑重说道:;小子感大当家高义,愿助大当家一臂之力。 ;不用!你乃朝中人,此乃江湖事,恩人于二十二年前未做完的事,老子带恩人完成。听得纪寒此话,吴昊当即否决。 纪寒还要再说,却被叶青眼神所阻。 向纪寒说完此话,吴昊又向身旁叶青说道:;七弟,你带他二人下去休息吧。 这是向他下了逐客令,这吴昊就这般讨厌庙堂中人吗? 带着心底的疑问,在叶青的目送下,纪寒与骄阳走出大殿。 大殿之外,朗空夜明,繁星烁烁。 一条长廊,三人走的都很慢,叶青在前,二人跟于他身后,走至一偏房,叶青停下脚步向纪寒二人说道:;纪小兄弟,你二人今夜便在此休息一晚,待得明日我问了大当家的意思,要是大当家不留二位,我与七弟明日便送你们回巨天岛。 向纪寒丢下此话的叶青正要离去,却被纪寒唤住。 ;叶大哥请留步。 叶青定下脚步,却未回身,他猜测纪寒可能会唤住他,却没成想这猜测竟然成真。 他不了解纪寒,更不知道纪寒于太武所做之事。 ;叶大哥,长夜漫漫,咱们聊聊如何? ;哦?聊什么?叶青转身看向纪寒问道。 ;随便聊聊嘛!纪寒这边向叶青说着,那边已经推开了房门。 房门推开,纪寒向叶青做出了一个请礼。 瞧得纪寒这一个请礼,叶青洒然一笑,当即迈入屋门。 纪寒与骄阳随后走入。 房门未关,夜风徐徐,三人坐一圆桌前。 经过与纪寒的一段相处,骄阳或多或少还是了解一些纪寒的,她知道纪寒不会袖手旁观。 只是这庙堂与绿林一同插手江湖之事,却是从无先例,而且她也能看出那大当家吴昊甚是讨厌朝堂中人。 纪寒怕是无法以庙堂中人的身份参与到这场江湖的纷争之中。 非但是吴昊,若纪寒在西海亮明了他庙堂中人的身份,怕是会令得整个西海所以之为敌。 纪寒是邀叶青来屋中闲聊,只是这三人都已落座,却无一人先开口。 若不是这夜风徐徐,发出沙沙声响,这屋中的气氛便会极为尴尬。 叶青在等待纪寒开口的同时,亦在心中猜测着纪寒邀他一叙的目的。 而纪寒也在斟酌着该如何开起话头。 桌上有茶盏,但壶中无水。 转动着手中的茶盏,纪寒抬眸看向叶青说道:;叶大哥一定饱读过很多的诗书吧。 ;哦?不瞒纪小兄弟,叶某人曾经还差一点中了举人呢,好在落榜了,若非落榜,我叶某人也不可能遇见大哥,遇见这么多的兄弟。 向纪寒说完此话,叶青继续向他说道:;倒是小兄弟有些意思,既身在庙堂又身在江湖,纪小兄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置身庙堂与江湖之间的第一人,小兄弟就不怕你那皇帝得知小兄弟涉足江湖后,砍了小兄弟的脑袋,诛了小兄弟的九族。 ;九族?听得叶青此话,纪寒亦是放下手中正在转动的茶盏向他说道:;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这刑法太过残忍,终有一日,小子我会劝得圣上废了此法。 纪寒此话一出,叶青与骄阳皆同时看向纪寒。 但见纪寒眼眸清澈,并不像是在打诳语。 在叶青看来,不论这小子此话是否为真,但他能说出此番言论便足以令他另眼相看。 ;方才在殿中,叶某听小兄弟有想要助我沧海会的意思,不知叶小兄弟想以何种身份助我沧海会,是庙堂还是天魁教教主的身份?还有,叶某实在不解,纪小兄弟为何会突然想要相助我沧海会。 既然已经聊入正题,纪寒也决定不相隐瞒。 ;大年前,我朝郭朴将军于北狄边境突遭刺杀,致使郭朴将军身受重伤不能继续抵御北狄来犯,范羊公前辈曾与那两名刺客交手,于交手中这两名刺客暴露其所学,范羊公前辈说,这两名刺杀郭朴将军的刺客所用的是十阎殿的武学。 纪寒此话方一落下,叶青与骄阳哗然变色。 大宗师范羊公?此事,竟然连大宗师也参与了进来? 在二人的哗然色变下,纪寒继续说道:;还是大年前,常禄山违抗皇命,私自带五万连胜军叛逃太武驶入西海,致使连绳空虚,无抵御南荣之兵。我曾听我部下史钺将军讲,常禄山曾自西海归来时带得一女子归来,而在方才,我又听得大当家讲,阎娘子带五万太武军进入内海,经此可断定,常禄山自西海带回的那名女子应该便是大当家口中的阎娘子无疑,而刺杀郭朴将军之人,也应该是那阎娘子所为。 说到此处,纪寒微顿后继续说道:;实不相瞒,在没遇见骄阳前,我本就要去西海追查常禄山五万连绳军一事。 纪寒所讲,叶青与骄阳据不知晓,如今听得前因后果,这十阎殿果然又开始于太武搅动风云了。 向叶青说完此话,纪寒又忽而向他问道:;叶大哥可曾在西海见过一对师兄妹,这对师兄妹年龄与我相仿,他们二人是范羊公前辈的徒弟,此次他们二人先我一步来西海便是奉了范羊公前辈的命令来西海秘查十阎殿一事。 ;一对兄妹?听得纪寒所问,叶青亦是微微皱眉。 他非但没见过,也未曾听闻过。 见得叶青愁眉紧锁,纪寒亦是自他眉宇间得到了答案。 既然从纪寒这里得知了十阎殿的所为,叶青也猜到此次庙堂可能要染指江湖中事了。 难办,既是知道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叶青也感觉到了一阵的棘手。 西海中人是断不会让庙堂介入西海绿林之中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太武立、盟主死 而纪寒所说五万连绳军一事,此事他是知晓的。 他深深的记得那一日,那一日,万艘战船自西海南屿驶过,此事令得西海南屿诸岛人心惶惶。 战船谁不认得,他犹记当时,当时他沧海会都已经做好了与这支突然驶入西海南屿的太武海军大战一场的准备。 可谁知,在这万艘战船驶入西海南屿的那一刻,这万艘战船便纷纷扬起了阎字大旗。 亦是在那一日他们才得知这万艘战船的身份。 也是在那日,整个西海南屿是目送着万艘战船驶入内海的。 直到今日,他叶青才知道这万艘战船的前身竟是镇守太武南海的连绳军。 看向纪寒,叶青一双眉宇亦是快要凝成了一股。 这阎娘子是如何策反常禄山的?这个问题,既是纪寒也无法想通。 这五万连绳军可谓是精锐之兵,阎娘子带着这支精锐之师驶入西海到底有何目的? 内海,沧海会无法涉足其内,但吴昊高瞻远瞩、未雨绸缪,如今整个西海南屿的海路都被沧海会所控,若是这支精锐之师有何异动必逃不过沧海会的眼睛。 纪寒这一番话令得屋内的气氛再次陷入沉默,于沉默中纪寒忽而向叶青问道:;叶大哥可知这长盟岛的来历? ;长盟岛?听得纪寒所问,叶青亦是向他沉声回道:;这长盟岛的现任岛主名为常子明,此人八面玲珑,颇有些本事。 ;颇有些本事?叶大哥,此话何解? ;何解?我这么说吧,长盟岛乃西海南屿的盟主,专为主持西海南屿的公道,只是自前岛主离世后,这常子明便辞去了盟主一职做起了往卖商货的营生。也因着前岛主所在南屿积累下的面子,我们西海南屿各岛各宗也都会卖这常子明一个面子。凡是长盟岛的商船,我沧海会从不阻拦。 ;而这常子明也颇有做生意的头脑,此人不但在潍城建立了鸿寨,更是在西海各处重城建立了分盟,鸿、运、昌、盛,这四处分盟便是常子明于西海的产业。 听得叶青此话,纪寒亦是喜忧参半。 这喜的是长盟岛与常禄山无关,这忧的也是常禄山与这长盟岛无关。 看来他之前的猜测又错了,若是想要调查五万连绳军一事,只有亲自去内海走上一遭了。 ;纪小兄弟,我大哥是不会与庙堂联手的,不仅是大哥,便是南屿各岛各派也不会愿意让庙堂介入西海之中。 ;叶大哥,这其中可是有什么原因吗?听得叶青此话,纪寒亦是皱眉问道。 ;恩,有的,说起来,西海与太武的恩怨,还是要从二十二年前怜花岛的那一战说起。 ;二十二年前,十阎殿十位殿主开启怜花宝藏,自怜花宝藏中习得无上绝学,这一场江湖浩劫也是自这十位殿主习得无上绝学说起。 说到此处,叶青亦是带着唏嘘。 ;那一战,十阎殿十位殿主于怜花岛坑杀无数江湖中人,太武初立,十阎殿十位殿主横空出世,江湖中人面临灭顶之灾,无奈之下只能求助于新帝。 ;纪小兄弟可知陈匡的江山是谁为他打下的? 本是等待叶青继续说下去,可是叶青却突然向纪寒问出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不知!听得叶青此问,纪寒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只是他不敢轻下定论罢了。 ;是江湖,是整个江湖为他打下的太武。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纪寒还是被叶青所说出的此话惊到了。 因为叶青用到了整个江湖一词。 ;那叶大哥你? ;恩,那时我也参与了对靖国的起义中,陈匡得江湖相助灭了靖国,而在他登基时便与我们这些江湖中人的领袖结拜为异性兄弟。 ;好在陈匡并没有变为下一个靖帝,他信守诺言,在他登基时便颁下了庙堂与绿林永不相犯的条例,并将整个西海划给了江湖。 ;其实,陈匡在这一事上做的很好,也令得我们这些江湖人士心升敬佩,而他错便错在怜花岛一战上。 ;错在怜花岛一战上?叶大哥此话如何说?向叶青问出此话的不是纪寒而是骄阳。 ;哎!听得骄阳所问,叶青亦是深叹一气。 ;江湖中人痴念功法秘籍本无可厚非,而我们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不是?多少江湖中人为了绝世武学惨死于怜花岛,到了最后却又不得不求助陈匡。 ;按说我们江湖中人的生死与陈匡无关,可是陈匡还是管了,他先后派了两位大宗师驰援怜花岛,奈何这十位殿主其每一位都功参造化,到了最后,陈匡只能求助本已退出江湖的前武林盟主。 ;前武林盟主? ;恩,这位前武林盟主便是我方才说的领袖,太武建,这位前盟主便退出了江湖,因为那时有大部分江湖中人都推崇这位盟主坐上龙椅之位。 ;先不说前盟主是否有这心思,但据我所了解的前盟主根本就没有染指庙堂之意。 ;所以,这位前盟主便退出了江湖?他用这个决定来告诉陈匡他无意龙位,叶大哥是这样吗? ;恩!叶青赞许的看了一眼纪寒。 ;前盟主重出江湖于怜花岛大战十阎殿十位殿主,这一战的结果,我想我已经无需在赘叙了。 叶青说到此处已经没有再要说下去的意思了,而纪寒也从叶青此话中得到了西海与庙堂不睦的答案。 前盟主孤军奋战,陈三德,范羊公这两位大宗师袖手旁观,是这样吗?这便是西海与庙堂不睦的答案吗? 在这些江湖人士的眼中,或许这位前盟主本可以不死,只要陈三德与范羊公加入那场大战中,他便可以不死。 而这最后的结果便是,这位前盟主于怜花岛大败十阎殿十位殿主,而自己也因此而陨落。 这位前盟主的陨落,在这些江湖中人的眼中与心中便是陈匡造成的。 或者说,在他们眼中,陈匡让他去怜花岛便是让他去送死。 因为他功高盖主,所以不得不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七十八章 绿林、庙堂? 这便是西海与庙堂不睦的原因所在,如今纪寒才终于得知。 ;怜花岛一战过后,我们这些曾与前盟主一起参加过起义的江湖人士便定居在了西外海,而我们这些定居于西外海的江湖人士亦是自那日起便定下了约定。 屋外月明星稀,孤月高悬,叶青转眸看向那挂在夜空中的那轮孤月说道:;西外海所有宗门自此不再参与庙堂中事,若庙堂敢于插手西外海之事,西外海所有宗门必将沆瀣一气,一致对外。 对于叶青所说的这个约定纪寒并没有多少吃惊,因为这个约定于情于理都在情理之中。 定居于西外海的江湖中人认为前盟主之死与陈匡有关,至于是否当真有关,这个纪寒并不会妄下定论。 而从叶青此话中,纪寒也能得知一条重要的信息,这条重要的信息便是西外海大半江湖中人都与那位前盟主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 此事棘手,相当的棘手。 看来他想要将绳州军调入西海怕是已不可为,若他一意孤行,或许会挑起西外海与庙堂的纷争。 ;先不说我们西外海的这条约定,单说前盟主乃我大哥的救命恩人,只这一条,我大哥便绝不会允许纪小兄弟以庙堂的身份染指西外海之事。 听得叶青此话,纪寒亦是紧皱着一双眉宇向叶青说道:;所以,常禄山才将五万连绳军带入了西海。十阎殿真是好算计,他们将五万连绳军带入了一个庙堂不能染指之地,而叶大哥你们便成了保护这支连绳军的天然屏障。 纪寒说到了点子上,此事也正是叶青所担心之处。 江湖中人本就不多,这五万训练有素的连绳军若是利用的好,那么二十二年前的那场武林浩劫势必将会重演。 二十二年前十阎殿仅凭十人便差点灭了整个江湖,如今再加上这五万连绳军与万艘战船,这势力将会何其庞大,若是他们携五万连绳军、万艘战船再出内海,这一股强大的势力又岂是西外海的这些江湖宗派能够抵挡的?别说西外海,便是太武有无抵挡这股大军的兵力亦犹未可知。 紧皱着一双眉宇,纪寒看向叶青沉声问道:;叶大哥,这外海与内海有何区别? 忽而听得纪寒所问,叶青亦是自屋外收回目光看向纪寒。 ;我打个比方吧,现在我们可以将西海看作一个城池,我们现今所居住的外海充其量不过是这个城池的城外,而内海便可以称其为城内,久居于内海的各宗各派,纪小兄弟可以将他们理解为西海的原住民,而西海更深处的无尽海,纪小兄弟便可以将他们看作是这座城池的皇室。 叶青的这个比喻不可谓不精妙,只用寥寥数语便为纪寒揭开了整个西海格局的面纱。 内海乃原居民,无尽海乃皇室,而身在外海的这些江湖中人岂不是外来者。 想到此处,纪寒心中亦是一惊。 看来圣上将西海划给这些江湖中人,此举如今看来真是大有深意啊。 南荣虽定,但其他三大国对太武仍是虎视眈眈,以前居于皇城,纪寒并未感觉到太武处境的严峻,而随着他被陈匡调往绳州的那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了他正居于一个怎样的朝代。 说其是乱世有些言过其实,但是如今太武四面楚歌却是事实,若是这西内海甚至无尽海再插上一脚,那么太武当真是要处在如履薄冰之境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纪寒深知此道理,才会拼尽性命的保护太武。 如今南荣已定,纪寒在考虑是否将绳州海军调入西海以防十阎殿率五万连绳军来犯。 叶青能看出纪寒的心思,只是他却无能为力。 他既劝服不了吴昊,也说服不了整个西外海的宗派。 便在叶青沉默时,纪寒忽而抬眸看向叶青。 ;叶大哥可否用信鹰帮我传两封书信? ;传向哪里? ;皇城与绳州! 听得纪寒此回,叶青亦是深深皱起了眉宇,转动着桌上的茶盏,叶青迟迟不回纪寒。 见叶青露出为难之色,纪寒再向他说道:;叶大哥,我只是要向圣上禀报一声我要所做之事,这西海之事,还请叶大哥信我,如今小子我可是天魁教的教主,我会与天魁教教主的身份来介入西海一事中来。 ;哦?纪寒此话可是提醒了他,他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如今纪寒的身份确实为天魁教教主。 ;若是如此,那我叶某人便可以为纪小兄弟做这两件事。 听得叶青所回,纪寒亦是看向骄阳,牵起骄阳小手,纪寒向她柔声说道:;这一次实在迫于无奈,我只能用这绿林中的身份来参与了,只是若是这样做了,天魁教可能会成众矢之的。 ;你想做什么? ;既然五万连绳军能与十阎殿的身份进入西内海,那么我的绳州海军也可以以天魁教的身份进入西外海。 纪寒此话方一落下,叶青与骄阳豁然抬眸看向于他。 ;纪小兄弟可知你在说什么?陈匡是不会应允纪小兄弟如此做的。 叶青此话还是说的轻了,庙堂与西海深有芥蒂,圣上岂能容他如此妄为?立足庙堂与绿林之间,这小子是想走上前盟主的那一条路吗? ;叶大哥不必担心,圣上是明君,小子我相信圣上会应允。 纪寒说的信誓旦旦,但叶青心中于他的担忧并未减去,他并不了解陈匡,也不知纪寒的自信是从何来! ;好吧,纪小兄弟既如此说,我叶某人便不再多问,只是,此事还需徐徐渐进,毕竟如今的天魁教元气大伤,若是小兄弟效仿十阎殿一次性调集数万军士进入西海,必会将天魁教立于众矢之的。 ;恩!叶大哥还请放心。小子我不会如此莽撞的。 夜已入深,百虫熄声。 一阵仓促的脚步声自屋外传来。 便在纪寒三人转眸望向屋外时,周通便风风火火的闯进了屋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七十九章 你们认识? ;五哥! 也不去看纪寒与骄阳,周通先是换了一声叶青,而后便向叶青再次说道:;五哥,咱们的兄弟在海上抓了几名官差。 ;抓了几名官差?听得周通此话,叶青亦是转眸看向了纪寒。 这周通还不知道纪寒的身份,若是让他知晓,放着他这火爆脾气必会先将纪寒暴揍一顿,而后丢入海里去喂了鲨鱼。 ;抓的官差在哪里?自纪寒身上收回目光,叶青转而看向周通问道。 ;在路上呢,人是八弟抓的,这会就快回来了。 ;八弟抓的?大哥可知道?听得周通此话,叶青亦是深深皱起了眉宇。 周通口中的八弟乃沧海会的八当家,这八当家名叫杜纂,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 ;当然知道啊,弟弟我是先禀告了大哥,才过来和五哥说的。 二人间的对话纪寒都听到了,此刻纪寒正在猜测着这几位官差的身份,既是了解了西外海与庙堂的间隙,纪寒才深知这被抓的几名官差可能要受不少的苦头,甚至还会因为自个儿的身份丢了性命。 该如何做?他不仅乃绿林中人,又身染庙堂,怎能对这几名被抓的官差见死不救? 若救?又要如何救? 在纪寒的沉思中,屋外已经纷纷点燃了火把。 一颗颗火把如星辰般将整个海寨照的灯火通明。 一艘海船于岛靠岸,一名约莫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当先自船上走下,此中年男子仪表堂堂,但唯一破了这仪表之像的便是他那一双熊猫眼。 这熊猫眼一看便是被打的,当船下的沧海会帮众们看到此中年男子的那一双熊猫眼时,各个亦是露出关心之色。 一身灰衣,腰别双刀,走路时还一瘸一拐,这——这是被打的不轻啊! 到底是何人敢打他们的八当家? 吴昊站于沧海会帮众最前,当他看到老八走路一瘸一拐外加一对熊猫眼时,亦是忍不住的嘿笑了一声。 ;嘿,我说八弟,你怎么被打成了这幅熊样? 听着吴昊这话,怎么听都怎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杜纂阴沉着一张脸走至吴昊身前,而后便不发一言。 船上还有人下,不过这下船的方式便有些暴力了,甲板上一脚一个,如同下饺子般的共从船上被踹下了七人。 这七人中还有一名如花似玉的女子。 ;哎呦!被五花大绑从船上踹下的女子,方一掉在地上便吃痛的娇喊了一声。 而与她为伴的另外六名被五花大绑的男子却是透着一幅宁死不从的样子。 待得七人落地,杜纂才向吴昊开口说道:;大哥,便是这七人。 ;哦?是这七人将老八你打成了这幅样子?吴昊饶有兴趣的看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七人说道。 这大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杜纂只当没有听到。 ;哼,打不过我便使阴招,向我洒石灰粉,你算什么江湖好汉。 听得吴昊此话,七人中被裹成一个粽子般的青年向站在吴昊身旁的杜纂张口便喊。 此话一出,那本是绷着一张脸的杜纂表情也开始有些不自然了。 不是打不过,是你他娘的力气太大,老子若不是向你泼石灰粉,老子还能站在这儿? 青年此话,吴昊听得亦是心中一惊。 他这位八弟武功如何他岂能不知,便是平常的九品宗师亦不一定是他八弟的对手,难不成这被裹成粽子的青年乃是一名绝顶高手不成? 若是的话,那么这批庙堂中人的身份便不简单了。 明日他便要去老二那里商议白龙会大当家洪象被阎娘子所救一事,既然明日便要离开,那么这被老八所擒来的七人便要在今夜处置了。 自地上七人的身上收回目光,吴昊收起玩笑向杜纂正色说道:;明日,我要去老二那里,这七人便按老规矩处置了。 ;去二哥那里?大哥,二哥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听得吴昊此话,杜纂亦是急声向他问道。 ;恩,你二哥来信,老四和老九受伤了,我得走上一趟。 ;四哥和九弟受伤了?伤的重不重,被何人所伤。听得吴昊此话,杜纂于担忧的同时亦更加焦急。 ;你二哥信中未提老四和老九的伤势,只提洪象被阎娘子所救,老四和老九孤军深入被阎娘子打伤。 待得吴昊此话落下,杜纂亦是愤慨难当。 在二人说话时,在叶青与周通的陪同下,纪寒与骄阳已经来到码头。 当纪寒看到那躺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七人时,其一双眼眸亦是睁的比铜铃还大。 卧槽!他们怎么来了,不但来了,还被沧海会给拿下了。 这躺在地上的七人不是别人正是魏冉、左宁、霍燕燕、紫霄、方士、李昆仑、元柳生。 霍燕燕眼尖,一眼便在前方人群中看到了那正睁大着一双眼睛的纪寒。 ;纪寒,快救我!霍燕燕可不管纪寒为何会在这海匪窝子里,只管扯起嗓子向纪寒娇唤了一声。 这声娇唤也令得码头上的所有人皆转眸看向了正站在叶青身旁的纪寒。 这些沧海会的兄弟们谁不认识谁,这俘虏突然唤了一个陌生的人名,他们自然是要看向今日来沧海会的客人了。 霍燕燕这一声娇唤本已是令得纪寒成了焦点,可是下来的几声大唤便让这沧海会的所有帮众们皆露出了仇敌之色。 ;姐夫,快救我! ;大人,您怎么在这? ;纪大人,快让他们放了我家郡主与我等。 这三声所唤出自李昆仑、魏冉、紫霄,也是这三声所唤令得叶青都出现了片刻的呆滞。 完了! 这岛上除了大哥与他之外便再无人知晓纪寒的真实身份,如今这帮蠢货公然唤出纪寒身份,这是要将纪寒架在火上烤啊! 只是这埋怨归埋怨,他也没有料到这八弟擒来的七人会认识纪寒啊。 ;纪小兄弟,你们认识?站在纪寒身旁的周通面色不善的向他沉声问道。 随着周通此话落下,一声声寒刀出鞘之声亦是自夜空下曾曾响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八十章 真假参半 拔刀了!沧海会的所有帮众皆向纪寒拔刀相向了。 被五花大绑的霍燕燕看到此情此景已是惊的合不拢嘴,李昆仑、左宁、魏冉、方士亦是各个目瞪口呆。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这些江湖悍匪怎么就突然向他们的大人拔刀相向了呢。 一口口森森寒刀皆对向纪寒,站在纪寒身旁的骄阳亦是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哎!一声悠长叹息自纪寒口中感慨而发。 看向躺在地上的七人,纪寒已一种唏嘘的语气向魏冉他们说道:;往事如烟不可追,我不做大人已多年,时光不能倒退,人生不能后悔,再见是明天,多年未见,你们都还好吗? 这边动情的说着,那边已是迈着一种感慨的步子向着正躺在地上的魏冉七人走来。 懵了!无论是霍燕燕还是自绳州便跟随纪寒前来的李昆仑已经被纪寒的这句话给整懵了。 什么不做大人已多年?什么多年未见还好吗?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纪大人,不,是我太沉迷往事了,如今是该唤你的名字了,纪寒,我们七人经过多番打听才得知如今你在凌崖群岛,此次去凌崖群岛,我们七人是为投奔你而来。元柳生是上道的,一是因为他出身在西海,二是因为他深知西海宗派对太武庙堂的芥蒂,于是才顺着纪寒此话说了下去。 ;哦?他们辞官了?见得元柳生能接过他的话,纪寒在心中佩服他伶俐的同时,亦再次向他问道。 ;恩,不瞒纪兄,我这个西泊国质子在皇城受尽欺辱,他们六人实是看不下去,才将我自皇城救出,他们虽未辞去官职,但他们此举与辞官又有何区别?此次能顺利逃出皇城,也是仰仗霍武侯的千金霍郡主,没有霍郡主,但凭我们几个是无法逃出皇城的。元柳生在向纪寒说此话时,亦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了霍燕燕。 ;霍武侯?听得这个名字,周通脸上的面色不善亦是缓和了些许。 说起来,这霍武侯也算是他们的老相识了,毕竟曾一起并肩奋战过。 明明是在说瞎话,可是这瞎话说的也忒有水平了,连叶青都差点相信了这二人的对话。 真假参半,才是谎言的最高境界。 纪寒与元柳生的对话已经将此间本是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许多,而接下来便要看吴昊了。 吴昊是知道纪寒身份的,若是他不说破,纪寒便会蒙混过关,可若是他一旦拆穿,那么今夜非但这七人要死,便是连纪寒与骄阳亦有性命之忧。 由于站在吴昊身后,此刻叶青并不能看到吴昊的神色。 此子从容不迫,只这一点便极像他的恩人,再加之他仍对纪寒的身世持有怀疑,所以吴昊的选择也便不言而喻。 既然这七人是纪寒的属下,那么便先放了他们。 恩人非但是他一人的救命恩人,亦是整个西外海的恩人,只是人尚有千面,更何况是人心? 二十二年过去,如今能将这份救命之恩铭记于心的又有几人? 好在他沧海会的十二位当家各个皆为重情重义之人,如今的西外海怕是只有他沧海会没有忘记那个于整个西外海有大恩的恩人了。 若是此子真为恩人的后人呢? 收起心思,吴昊忽然洒然一笑。 ;原来是霍独的千金,看来这当真是一场误会了,纪教主,既然他们乃你的旧相识,那么老子便卖纪教主一个面子将他们放了。 ;纪教主?听得吴昊于纪寒的称呼,杜纂亦是皱眉向吴昊问道。 见得杜纂目露疑惑之色,吴昊看向纪寒向杜纂介绍道:;老七,还没来得及向你介绍,这位纪教主乃是天魁教的新任教主,此次纪教主随老五和老七来,是来向老子问好的。 经过大当家这么一说,原来竟是闹了一个误会,沧海会的帮众们纷纷收刀如鞘,眸子里的仇视亦烟消云散。 误会解除,这七人身上的麻绳自然是要松了的。 纪寒正在与沧海会的众位兄弟们寒暄,松绑后的元柳生亦是向魏冉六人连使眼色。 这六人都不是糊涂蛋子,自然看出了沧海会与庙堂的不对付,只是看出了这个关节,但他们的大人又何时成了天魁教的教主,这可是犯了朝廷的大忌啊! 左宁、魏冉、方士三人皆在为此事担忧! 而霍燕燕便没心没肺了些,这又是跋山又是涉水的来救他,人家倒是摇身一变成了什么劳什子的教主。 看着那站在纪寒身旁一幅小鸟依人的骄阳,霍燕燕火眼金睛,岂能瞧不出二人的关系。 还是那间木屋,这突然间多了七个人,这屋子自然便拥挤了一些。 当纪寒听得魏冉已经写了书信送去绳州时,才放下了心来。 此次出来的时日确实有些长,不但长,还做下了一桩错事,这桩错事日后要如何向宁嫣她们三个解释? 一想到这里,纪寒便感觉一阵头大。 九人聚在一张桌子上,纪寒亦是再三向魏冉众人嘱咐道,在沧海会,别再唤他大人,要唤他教主。 一阵寒暄,寒暄过后,李昆仑向纪寒说道:;姐夫,我已经带姐夫答应了元柳生的要求。 听得李昆仑此话,纪寒亦是转眸看向了元柳生。 ;你要我出兵助你夺回王位? ;恩!若有需要的话,我希望纪教主能够出兵助我一臂之力。 ;西海不是立有规矩庙堂不得染指西海之事吗?否则西海便会同仇敌忾。既立有这个规矩,你要我如何出兵西海? 听得纪寒所问,元柳生亦突然沉默。 在沉默一番后,元柳生向纪寒再次说道:;在西海有人建国,有人开宗立派,此两者之间于形式上并无大异,只是称谓上的不同罢了,若是沧海会愿意,凭借沧海会的实力亦可以向外称国,只是这称国有称国的好处,不称国有不称国的好处,称国便不能再涉江湖事,不称国便得不到太武的庇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一诺不改 ;而我们这些小国之所以要称国,便是因了传承所在。 ;传承所在? ;恩!看向纪寒,元柳生再次说道:;要说传承,便先要从西海的前身说起,这西海的前身乃一比之太武江山还要大的岛国,据我西泊国史录记载,这尊无上大国因其内乱各分疆土,而后各自为政,至此才会纷争不断,纷争持续千年,在这千年之中,有的灭亡,有的分解,时至今日,在千年里彼此的消耗下,便演变成了今日西海的格局,可以说我们才是西海真正的主人。 元柳生此话可谓是惊世骇俗。 因为他向纪寒众人讲述了一段所不为人知关于西海的历史。 而在纪寒众人的惊惧下,元柳生再次说道:;时至今日,也只有我们这些还没有一方宗门强大的小国苟延残喘的遵循着先祖的遗训,将国一代代的传承下去。 ;这是掣肘,也是不得不遵循的遗训,我们既不能改国为宗,也不能投靠一方强大的宗派,于西海而言,如我西泊国这样的小国有谁会去恭敬对待?于这些江湖宗派而言,我们这些小国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元柳生说到此处,已是面露自嘲之色。 ;为了求生,我们这些小国便不得不选择依附,我西泊国为了求得在西海能有立身之地,便将我送去了太武作为质子,从而求得太武于我西泊国的庇护,所以,大人尽可无后顾之忧的出兵助我夺回王位,只要不乱了西海的规矩便可。 ;什么规矩?听得元柳生此话,纪寒亦是向他沉声问道。 ;大人方才不是说了吗?庙堂不得插手江湖事,这便是规矩。 ;哦?我若出兵西泊国,西海的这些宗派当真不管? ;不管! ;为何不管? 听得纪寒此话,元柳生亦是发出一声苦笑。 于苦笑中再次向纪寒说道:;看来教主并未听明白我以上所说,罢了,我便在说的明白点吧。 ;江湖便是江湖,国便是国,江湖不涉国事,国不涉江湖事,我西泊国乃太武臣子,此乃国事!届时若是需要教主出兵相助,教主只需扬起西泊国的国幡便可。 ;好,若是需要,本教定会相助。 天已蒙蒙亮,待得魏冉众人离开,元柳生亦向纪寒表达了想要先回西泊国的迫切。 必定十年未归,纪寒亦能理解。 找了叶青,并向叶青说明原因,叶青很是爽快的答应了纪寒的请求。 此回西泊国,元柳生只身一人,他告诉纪寒,若是需要纪寒出兵助他,他会遣人来告知纪寒的。 纪寒向他再次保证,若是需要,他会相助。 这无关他喜不喜欢元柳生此人,只关承诺! 目送元柳生上了沧海会的海船,纪寒回去休息了还未有两个时辰便醒了。 醒了,不是因为自然醒,而是被屋外的聒噪所吵醒。 打开屋门,纪寒但见沧海会帮众们似在送行。 跑出屋子,挤入人群,纪寒便看到了吴昊与周通。 瞧着这二人的样子似要出海。 这大当家要出海应是为了昨日信鹰一事。 关于十阎殿的事情,纪寒自然上心,挤出人群,纪寒一步并作两步的匆匆跑至吴昊面前。 吴昊但见纪寒将他拦住,亦是停下脚步。 ;大当家要出海? ;明知故问!听得纪寒所说,吴昊没好气的向他回道。 ;那带上小子呗! ;带上你?吴昊上下打量了纪寒一番,并用一种鄙夷的眼神与语气向他再次说道:;你又非老子的人,老子凭什么带上你? 吴昊显然是不想带纪寒一同前去,可是纪寒却没这个觉悟。 ;大当家此言差矣,所谓天下大同乃一家,保护西海是我们每一个西海中人的职责,小子当然要踊跃了。 周通觉得纪寒的性子很对他的胃口,他也很想让纪寒一同前去,可是奈何这决定权并不在他手中,所以他只能爱莫能助。 站在人群中的魏冉众人听得纪寒要随这大当家一起走,可是吓了一跳。 这好不容易找到了大人,怎能再将大人弄丢一次。 挤出人群,而后一个个的往纪寒身后一站,便是霍燕燕亦是挺直着胸脯。 吴昊看着站在纪寒身后的这些人已是面露不悦。 他是因着纪寒才未结果了这些朝堂中人,可这并不代表他允许这些人大早上的出现在他面前碍他的眼。 纪寒自然看到了吴昊眼中的不悦,亦自然知道令他不悦的原因。 只是魏冉众人跋山涉水来寻他,他又如何能负了他们对他的情义。 吴昊此去与十阎殿有关,纪寒也迫切想要知道这十阎殿究竟有何目的。 ;大当家若是嫌我们碍眼,我们便另乘一船跟在大当家的身后便是,只是小子我真的很想查清楚十阎殿到底有何企图,还请大当家能够带上小子。 听得纪寒此话,吴昊眸中的不悦已是缓和了些许。 看来这小子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真的想要查这十阎殿。 此去是去虬离岛,这虬离岛已经快要临近内海群岛,那洪象逃亡虬离岛看来是一早便规划好的路程。 只是令他困惑的是,若是白龙会真与十阎殿有所关联,在他攻打白龙会时,十阎殿为何不派人来救呢?而是任他灭了白龙会才出手救下洪象呢? 想到此处,吴昊亦是绕开纪寒快步向着前方走去。 但见吴昊先走,周通亦是紧忙拍了一下纪寒的肩膀。 ;纪小兄弟,还不快跟着,大当家不说话便是答应了。 忽而听得周通此话,纪寒亦是连忙跟上了吴昊的脚步。 今日风和日丽,海天一色,湿湿的海风打在脸上令人心旷神怡。 霍燕燕自登船的那一刻便在偷偷的窥着纪寒与骄阳二人。 许是人多的缘故,骄阳自然不会如与纪寒独处那般,任凭纪寒拉她的小手等等之类,而是又恢复了她的高冷。 虽然二人未作出任何亲昵的动作,但霍燕燕的直觉告诉她,这二人之间定然藏着不可告人的猫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八十二章 鬼蜮 船行两日,在这两日中纪寒亦再次领略到了西海的巧斧神工。 这西海是如何变成一座海上陆地的纪寒不知,他只知道若是有朝一日待得太武安定,他功成身退时能携其夫人们隐居于西海一孤岛之上安度余生便是此生最美好之事。 于虬离岛靠岸,吴昊当即跳下船去,周通自然紧跟其后。 这虬离岛三面围海,乃是一座孤岛。 而这座孤岛与其他孤岛不同之处便在于那并未围海的一面所围的是纵横交错的礁石路。 此礁石路一眼望不到尽头,自纪寒这个位置望去,便是如同看到一座座连绵不绝、此起彼伏的小山峦一般。 小山峦上虽无栽树,但却仍给纪寒一种幽寂之感。 领着一帮部下跳下船去,纪寒亦是快步的朝着吴昊追去。 只是跟着吴昊将这虬离岛翻了个遍,亦未见着一个人影。 在船上,纪寒已经得知沧海会的二当家、四当家与九当家便在此岛,可是如今他们却未在此岛上见到他们三人,不但未见人影,连多余的船只亦为见到。 在仔细的搜索了一番虬离岛后,纪寒也已经知道吴昊为何在船还未停稳时便跳下船去。 他跳船的原因是因为未在虬离岛见到他们沧海会的海船。 如今一行众人便停在一块开阔的空地,吴昊、周通一脸阴晴不定,纪寒亦是心升不妙。 岛外无船、岛上无人,这说明着什么?说明这三位当家并不在此岛,既不在此岛,他们又去了哪里? 昨日书信所言,四当家与九当家受伤,这二当家必不可能带着两位受伤之人远行。 在纪寒的默许下,魏冉与左宁已经开始于岛上寻找蛛丝马迹了。 待得二人归来时,左宁便向纪寒汇报道:;大……教主,属下方才已经搜查过了,岛上并无打斗过的痕迹,三面海域亦未寻到船只残骸,不过,卑职与魏冉却在四颗橡胶树上发现了四枚形状奇特的暗号。 ;暗号?什么形状的暗号?在哪里?听得左宁所说,吴昊亦豁然转身看向左宁问道。 ;属下带大当家前去!左宁并未多说,而是当先带头走去。 待得左宁将纪寒众人领至一橡胶树前,纪寒果真在这颗橡胶树的树皮上看到了一枚形状奇特的暗号。 此暗号为四棱形,前长后短,上宽下窄。 ;大哥,是二哥留下的。见得此不规则的四棱形,周通向吴昊沉声说道。 ;恩,是老二的渐云印记,其他三枚在哪? 当左宁领着纪寒众人依次见过了那另外的三枚渐云印记后,吴昊已是看向了前方那一片纵横交错如山峦般的礁石陆。 ;长盟、鬼蜮!看着前方礁石陆,吴昊说出这四字后,便转身看向了纪寒。 ;我与七弟去长盟岛,你带着你的人去前方的鬼蜮。 ;鬼蜮?大哥让纪小兄弟去鬼蜮?听得吴昊此话,纪寒还没来得及询问,周通便以一种活见鬼的眼神看向吴昊问道。 ;怎么?难不成让他带着他这帮属下去长盟岛不成?就凭他的身份那常子明岂能见他。 ;说的也是,纪小兄弟的身份确实不配。方才还一幅活见鬼,此刻便跟着附合,这周通变脸变的也忒快了些。 纪寒终是没有问出一句话来,吴昊便走了,不是纪寒不问,而是人家根本就不给他任何的机会去问。 这他娘的连个解释也没有吗?让他去什么鬼蜮干什么去总得说一声吧,纪寒突然感觉这吴昊真的很不靠谱。 人家方才说了前方,难不成这前方的礁石陆便是所谓的鬼蜮,这名字起的倒是挺唬人的。 ;大人! 如今此地都是他们自己人,魏冉终于不用再唤纪寒什么教主了。 而且直到此刻,魏冉还不知道他们的大人到底是如何成了这劳什子的教主的。 正在斟酌着该如何询问纪寒的魏冉终是没有问出他想要问的问题,因为李昆仑已经带他问了。 ;姐夫,你咋就摇身一变成了教主呢? 李昆仑的这一问令的所有人亦是侧耳准备聆听。 ;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我长话短说,因为各种机缘巧合,现在的我便是天魁教的教主,你们记住一点,只要你们人在西海,便只能叫我教主不能叫我大人。 众人还准备继续听下去,可纪寒却已经讲完了。 ;完了?霍燕燕睁大着一双眼眸看向纪寒问道。 ;完了!纪寒亦是一本正经的向霍燕燕回道。 ;纪寒,你这也忒敷衍了吧! 霍燕燕此话得到在场之人一致赞同。 ;那你和这个妖女是什么关系,这两天里,你们两个虽然在我们面前藏着掖着,但你们两个每一次眉来眼去的时候,本郡主可是瞧得一清二楚,说!纪寒你和这个妖女是不是好上了? ;男有情,女有意,便是好上了又如何?我二人之事与郡主你又有什么关系? 骄阳不但站了出来,还向霍燕燕回怼了过去。 ;怎么就没有关系了?霍燕燕双手叉腰向骄阳趾高气扬的说道。 只是这气势上压过了骄阳,但后面却没了话语。 便在霍燕燕不知该如何怼回去时,李昆仑却扯起嗓子向纪寒大喊了一声:;姐夫,你不是吧,这才多久,我就又多了一姐? 哎! 他与骄阳之事不足以外人道,唯有见了宁嫣她们三女,纪寒才能道出他与骄阳之事。 前方那片纵横交错的礁石陆便是所谓的鬼蜮,既然与吴昊分兵两路,纪寒亦自然不会阳奉阴违。 看向骄阳,不待纪寒询问,骄阳便已经开始向众人讲起这鬼蜮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这鬼蜮乃西外海与西内海的交界之地,亦是西海三教九流们混迹之所,这些混迹、藏身于鬼蜮之人,或有宗族叛徒,或有十恶不赦,或有盗匪、或有自太武犯下重罪逃入鬼蜮的死囚,总之,此地龙蛇混杂,我们此行当以小心为上。 向纪寒众人说完此话,骄阳亦再次看向众人说道;;总之进了鬼蜮,凡事都有可能发生,我只提醒你们一句,尤其是郡主你,进了鬼蜮,便收起你那妇人之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八十三章 名为黑店 ;还有! 不待霍燕燕发作,骄阳直视着她继续寒声说道:;如今纪寒乃我天魁教教主,你们务必要牢记他的身份千万不要在鬼蜮唤错,而郡主也莫要再以郡主自居,进了鬼蜮,我们的身份只能是纪寒的随从,至于霍郡主,你便做纪寒的丫鬟吧。 ;丫鬟?听得骄阳此话,霍燕燕亦是鼓动着一双灵动的眼眸向骄阳娇声喝道:;我做丫鬟,你做什么? ;我?自然是纪寒的夫人,还能做什么? 两女说话,纪寒等人自然是不会插嘴。 骄阳平日里尽显高冷,但若论吵嘴,这霍燕燕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就如此刻,骄阳只用了这一句,便令得霍燕燕哑口无言,只能涨的面红耳赤外加恼怒。 瞧着霍燕燕这一幅怒目圆睁与咬牙切齿的样子,纪寒只能向她打着马虎眼的说道:;形势所迫,还请郡主能以大局为重先委屈则个。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还能再说什么呢?不就是作丫鬟吗,这古往今来,欺主犯上的奴才多了去了。 一行七人在纪寒的带领下开始向着鬼蜮走去。 只是这方一迈入前方的礁石群,迎面便刮来一股潮湿中夹杂着血腥味的味道。 这股味道扑面而来,令得纪寒亦为之皱眉。 进入礁石群,仿佛进入一座石窟迷宫一般,四面无路,八面透风,连那艳阳高照的苍穹亦被这头顶上方的礁石群遮住了大半的光线。 鬼蜮阴暗,于阴暗中缕缕阳光自穹顶透入。 自进入鬼蜮后,骄阳便做起了领路人,此地她于三年前曾来过一次,所以知晓这座迷宫的入口。 带着纪寒六人穿过一座座模样近乎相同的礁石山,前方亦出现了不同的景色。 这不同的景色乃一礁石门,此门门前落一巨石,巨石雕刻鬼蜮二字。 而在骄阳领着纪寒众人来到这鬼蜮入口时,纪寒众人亦终于听到了声音。 自礁石门内传出的声音极为驳杂与喧嚣,这种驳杂喧嚣包含各种声音,有吵闹、有争执、甚至还有兵器碰撞之声,更甚至还有动物的吠叫声。 停在鬼蜮入口前,骄阳回身再次向霍燕燕五人叮嘱道:;记住我之前所说,在鬼蜮莫要唤错了纪寒,不然我们会死。 骄阳此话说的郑重,便是连霍燕燕亦如小鸡般乖巧的点了点头。 在骄阳的注视下纪寒向前迈出一步,待得二人并肩,便一并迈步向着前方那一扇礁石门走去。 迈入礁石门,映入纪寒眸中的便是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以水陆为基,洞室为居,黑色为主调。 纪寒不知该如何形容这鬼蜮之地,它就像是一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巨大溶洞。 在这溶洞的墙壁上镶嵌着一座座供人居住的石洞,石洞下一片开阔,这开阔分为水陆两地。 水陆中有小船或停泊或前行,陆地上或摆着地摊,或有杂耍团子卖弄着杂耍技艺。 什么胸口碎大石,口中喷天火,雄狮与虎斗,木偶戏、口技、下油锅、算命,等等之类简直令纪寒应接不暇。 便在纪寒感慨着他所看到的这些江湖技艺时,一道人影忽而从天而落。 落下不是用的轻功,而是从一洞穴中跌下,在这道人影跌落在地的同时,又有数道人影自半空落下。 这数道自半空落下的人影用的是轻功,待得脚粘地面,这数道人影扬起手中森森寒刀将那坠地之人当做西瓜一般砍成数段。 人死、血流、尸体分家,这数道人影肩扛寒刀以轻功跳至一艘小船之上,而后架船扬长而去。 这横死之人的尸首便在胸口碎大石的两名江湖杂耍之人的脚下,而这两名杂耍之人却是视若无睹,依然在卖弄自己的技艺。 而其他江湖杂耍也亦是如此! 身后突而传来一声作呕之声,纪寒回身看去,但见霍燕燕面色苍白,喉结蠕动,像似要吐的样子。 而魏冉等人的面色亦是极为难看。 自那横死之人的尸首上别过目光,骄阳目视前方向纪寒众人淡淡说道:;走吧! 走吧?走去哪里?吴昊什么也没和他交代便让他来到这样一个一看便是三不管的地界,这家伙到底存的哪般心? 进了鬼蜮,便全凭骄阳做主,骄阳走哪里他们便跟着去哪里。 当纪寒众人自这些江湖杂耍们身旁经过时,这些杂耍人甚至连眼皮都不带抬一眼看纪寒他们的。 一路深入,遇到往来之人也各个透着一幅凶相,满身暴戾。 与初去潍城时一般,骄阳自然成了一路的焦点,而霍燕燕也被一双双凶恶中透着玩味的眼睛们在盯着。 被他们盯着,便像是被一群恶狼盯着一般,霍燕燕感觉到一种极度的不适与愤怒。 这鬼蜮的街道宽阔,宽阔的便如广场一般。 骄阳一路目不斜视领着纪寒众人停在了一处石穴前,这处石穴镶嵌在石岩底端,两边与高处亦是琳琅满目的石穴。 这处石穴挂有门匾,门匾上写;黑店! 当纪寒看到这门匾上的黑店二字时亦是为之一愣,这黑店开的这么明目张胆的吗?挂着黑店的牌匾是生怕别人不知他这是家黑店不成? 黑店门楣大开,门帘倒垂,这倒垂的门帘是用海草所编,只站在门前,纪寒便能闻到一股浓郁的海腥味。 骄阳当先掀开门帘迈入这间黑店之内。 跟随骄阳进入这间黑店,映入纪寒眸中的便是一片幽暗的幽蓝色,伴着这幽暗之色,纪寒依稀能看到坐落在店中的几张桌椅。 这黑店内呈椭圆状,便像是在山体挖出的窑洞一般。 店中挂满了一颗颗散发着蓝色幽光的不知名物,便是连烛灯所发出的光亦是幽蓝色。 随着纪寒众人入店,一声沙哑且空洞的老孺声自前方被幽蓝色所包围的账台内传出。 ;住店吗?几位?一间房一宿十两纹银,饭菜另算,打听另算。 这店里的蓝光本就透着一种邪气,如今在配上这老孺那如同老鸦哀啼的声线,更是将这家黑店映衬的诡谲阴森。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八十四章 蓑衣客 ;既住店也打听! 寻了一张椅子坐下,骄阳看向那被蓝光所笼罩的老孺说道。 ;好,先付钱来。 随着这声沙哑之声落下,一名满头白发的佝偻老孺自账台走出,而后向骄阳伸出了一只枯燥如树皮一般的枯手。 这只手上的皮肤布满瘢痕,老孺的那一张贴在脸骨的肉皮亦是干涩的如被晒干的鱼鳞一般霎是恐怖! 听得老孺此话,骄阳转身看向了正一脸惨白之色的霍燕燕,并向她伸出葱白如玉的手来。 便是在害怕这老孺的长相,霍燕燕亦知道骄阳向她伸手是为何意。 不情不愿的自衣襟中取出一张银票放入骄阳手中,但是骄阳却仍未撤回手来。 这是何意,这可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付他七人的房钱那可是绰绰有余的好吧。 ;一千两,这是鬼婆婆的规矩。但见霍燕燕眸生疑惑,骄阳向她淡淡说道。 ;一千两?听得骄阳此话,霍燕燕亦是提高了声贝。 虽是满心肺腑,霍燕燕还是在骄阳灼灼的目光下掏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将银票接过,而后放入鬼婆婆手中,骄阳这才向她问道:;昨日,虬离岛上的那三人。 ;沧海会?事关阎娘子,这个消息得加钱。 ;加多少? ;三千两! 听得报价,已经无需骄阳再重复,霍燕燕亦开始自觉的自掏了腰包。 将手上的四千两收入怀中,鬼婆婆才向骄阳说道:;去黒蝠那里看看吧,阎娘子将他三人逼入鬼蜮,他们三人向黒蝠的地界去了。 向骄阳丢下此话,鬼婆婆便转身离去。 在离去中,她那沙哑如同老鸦哀啼的声音再次在店中响起。 ;既然来了鬼蜮,便尝尝老身这里的婴儿脑吧。 婴儿脑?听得鬼婆婆此话,纪寒亦是吓了一大跳。难不成这鬼蜮还吃人肉不成。 门帘在摇、烛灯在晃,后厨有切切剁剁、劈劈砍砍之声依次响起。 众人围坐于一张八仙桌,霍燕燕亦是压低着声音向骄阳怒声说道:;四千两就问了这么一句话?这消息我们在外面一打听便能打听得到,何至于百花了我四千两。 霍燕燕此话问出了纪寒众人的疑惑,纪寒亦觉得这个消息根本不值这么些钱。 ;打听不到的,每一个地方有每一个地方的规矩,想要在鬼蜮打探消息,便只能找这鬼婆婆。若是有人敢在鬼蜮犯了规矩,你们之前所看到的那横死之人,便是这犯鬼蜮规矩之人的下场。 听得骄阳此话,纪寒心中亦是一动,并向骄阳开口问道:;那在鬼婆婆这里能不能打探到十阎殿的消息? ;不能!鬼蜮从不涉外海之事,外海亦从不插足鬼蜮之事,即使鬼婆婆知晓,也不会乱了规则,关于十阎殿一事,我们只能自行打探。 虽知说出此话会令纪寒失望,但她所说乃是实情。 ;既然我们已经知晓沧海会三位当家的动向,那吴大当家岂不是要白跑一趟了? 听得此话,纪寒众人亦同时看向了那总是默不作声的紫霄。 ;那也未必,沧海会的二当家在虬离岛留下四枚暗号,这四枚暗号只有沧海会的各位当家能看懂,大当家去长盟岛便是为了二当家所留下的线索。 在骄阳说话时,鬼婆婆已是端着一个托盘走到骄阳身旁,将托盘放在八仙桌上,鬼婆婆只字未说便转身离去。 托盘里放着七个精致的白瓷碗,每一个白瓷碗里盛着一块白色的软团,这碗里的软团还正在冒着热气。 纪寒众人在看这白瓷碗里的软团,骄阳已是取出一碗开始食用。 ;这婴儿脑只是个名字,实则这碗中的软团乃大豆所制,你们尽管食用便是。 若不是经得骄阳这么一说,纪寒还真不敢吃。 尝了一口这婴儿脑,这玩意明明就是豆腐脑嘛,还偏要起一个这么丧心病狂的名字。 便在纪寒正食中,门帘掀开,一名头戴斗笠,一身蓑衣,身背长剑之人走入屋内。 入屋、站定,蓑衣还尚有水滴低落。 这蓑衣人伸出两指,而后屈指一弹。 一声破空之声于屋内响起,纪寒但见一血淋淋的东西向着那站在账台后的鬼婆婆射去。 五指并抓伸出账台,鬼婆婆抓住这飞来之物,而后将此物摁于账台之上。 此物在鬼婆婆掌下扭动,并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厉叫。 这厉叫声阴森恐怖,令得霍燕燕听得头皮发麻。 垂眸看向掌下之物,鬼婆婆在看了良久后才抬眸看向那站在店中的蓑衣人说道:;很好,是他的海猴没错,只是老身没有让你伤了这畜生吧。 ;它不是我伤的,是鬼手。一道冰冷如九幽寒泉般的声音自斗笠下响起,而在此声落下之时,鬼婆婆亦是忽而如鬼魅般的出现在了蓑衣人的身前。 ;鬼手?你是说鬼手去了他那里?他如何? ;鬼手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我也不是,若不是鬼手引开了他,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捉到海猴。 ;神机婆婆,你要的海猴已经给你,我的酬劳该给我了。 ;自然!在回话时,鬼婆婆亦是将方才从霍燕燕那里得来的四千两交给了这位蓑衣人。 拿了钱,蓑衣人便转身离去,只是在他转身时,却忽而将目光定格在了纪寒七人的那张八仙桌上。 藏在斗笠下的这双眼睛在看什么纪寒不知,他只是觉得,这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七人中的某一个人在看,而且还是聚精会神的在看。 紧紧的盯着纪寒众人,蓑衣人向鬼婆婆问道:;他们不是我鬼蜮人,婆婆可否告知他们从何而来。 向鬼婆婆问话时,蓑衣人已是将那四千两递到了鬼婆婆的面前。 收了钱财,鬼婆婆看向纪寒众人说道:;那五人不知,那二人,一位是两年前离开天阳教的骄阳教主,一位是天魁教的新教主。 ;天魁教的新教主?是他吗?蓑衣人听得鬼婆婆此话,并伸手指向了纪寒。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八十五章 绝仙岛、诛剑令 在这蓑衣人伸手指向纪寒之时,纪寒亦自其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凌厉的杀意。 这对他无端的杀意从何而来纪寒不知,纪寒只知道这蓑衣人想要杀他。 站之便如一柄待要出鞘的利剑,动之便是一柄已然出鞘的利剑。 蓑衣人向纪寒出手了,出手的非但莫名其妙,而且杀意毕露。 手中滴水剑以至纪寒面门,一只玉手忽而自纪寒身后伸出,骄阳以两指夹住这要取纪寒性命的剑身。 ;你是何人?一声娇喝,指运天阳真气,使的此剑再不能前进分毫 ;我是何人?求财之人!寒声自斗笠下传出,滴水剑自骄阳两指间挣脱。 挣脱而出的刹那,此滴水剑不偏不倚的落入蓑衣人身后所背的剑鞘之中。 ;神机婆婆这里不能大动手脚,既然天魁教主来了鬼蜮作客,那么咱们便来日方长。 向纪寒留下此话,蓑衣人掀帘而出。 ;鬼婆婆,他是何人?待得蓑衣人离去,骄阳看向此老孺寒声问道。 ;一千两,老身告诉你。 忽而听得这老孺还要要钱,霍燕燕便要大发雷霆时,这鬼婆婆那沙哑如老鸦哀啼的声音再次响起。 ;再加三千两,老身告诉你他动手的缘由。 ;你——鬼婆婆此话彻底将霍燕燕激怒,她的性格本就跋扈,如今这老孺坐地起价不说,竟还开始漫天要价了起来,她这跋扈惯了的性子怎能忍得。 伸手指向此老孺,霍燕燕向紫霄愤声说道:;紫霄,给本郡主好生教训教训这贪得无厌的老东西。 于气愤中霍燕燕脱口而出以郡主自居,鬼婆婆听得这郡主二字,其一双本是浑浊的眸子亦立时冷冽了下来。 ;郡主?你们是庙堂中人? 鬼婆婆此言一出,骄阳立时面色大变。 回身狠狠的瞪了霍燕燕一眼,骄阳亦皱眉看向了纪寒。 若是纪寒众人在这鬼婆婆的面前暴露了身份,那么便等于将他们身为庙堂中人的身份昭告于整个鬼蜮。 届时别说去寻沧海会的三位当家,怕是他们七人亦会将性命丢在这鬼蜮里。 帘晃,烛火摇,此间气氛亦是降到了冰点。 ;她是! 于剑拔弩张中,纪寒忽而向鬼婆婆道出了这二字。 ;让婆婆您见笑了。嘴角勾起一抹玩劣的笑意,纪寒转眸看向了那正踩在木椅上一手叉腰的霍燕燕。 看着霍燕燕,纪寒向鬼婆婆继续说道:;这小野马是本教新收的婢女,野性嘛还没驯服。 ;哦?纪教主果真有魄力,竟然收一位郡主为婢女。听得纪寒此话,鬼婆婆亦是用一种不咸不淡的语气向纪寒说道。 ;年轻嘛,没点魄力怎么能叫年轻人。这边向鬼婆婆回着话,那边骄阳已是从衣襟中取出了四千两的银票。 将银票递于鬼婆婆面前,骄阳亦再次向她说道:;这是四千两,还请婆婆告知那人的性命与为何要向我家教主动手的缘由。 垂眸看着骄阳递来的银票却不伸手去接。 鬼婆婆只这一个动作便将此间的气氛再次推向了冰点。 瞧着鬼婆婆的神色,纪寒再次含笑说道:;婆婆可是要加价? 听得纪寒此话,这一次霍燕燕不敢在胡乱发作了,乖乖的自衣襟中掏出一把银票,而后不情不愿的递到鬼婆婆面前。 眼前突然出现一沓银票,鬼婆婆亦是毫不客气的身手将骄阳与霍燕燕手中的银票全接了过来。 ;那方才进来的名为阿建,至于阿建为何要向天魁教主动手,那是因为有人花大价钱要买天魁教主您的性命,这阿建乃鬼蜮十大佣手之一。 两个消息将近一万多两,这鬼婆婆的消息竟比黄金还贵。 ;佣手?这是纪寒第一次听得这个名词,所以他亦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 拿了万两银票,鬼婆婆便不再理会纪寒众人,径直向着账台走去。 待得鬼婆婆走入账台,骄阳亦开始向纪寒解释道:;佣手又名佣者,也是杀手、刺客的意思,在西海一旦成为佣者便不再受得规矩的束缚,他们可以随时走出鬼蜮,并可以向外海与内海任意一人动手,只是,身为佣者很少会离开鬼蜮。 不待纪寒众人发问,骄阳亦再次说道:;他们这群人虽不受规矩的制约,但是却受诛剑令的制约。 ;诛剑令?听得这一名词,纪寒亦是再次重复了一遍。 ;恩,这诛剑令从何而来西海无人知晓,我只知要想成为一名佣者便要去一座叫做绝仙岛的岛屿,能自绝仙岛活着走出来的便是佣者,而诛剑令便是身为佣者的凭证,一枚诛剑令只能杀十人,用完便会作废,这作废的不但有诛剑令,还有身为佣者的身份。 骄阳此话可谓是为纪寒打开了一扇新的天窗。 这庙堂与江湖根本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若不是来了西海,纪寒亦不可能知晓这江湖中的秘闻。 便如这所谓的佣者,纪寒便是第一次听得。 ;可不是嘛!既然天魁教主来了鬼蜮,便算是为阿建省去了一次动用诛剑令的机会。鬼婆婆站在账台里,亦是用一种事不关己的语气向纪寒说道。 ;有人出大价钱请佣手来杀我?会是谁呢?无视了鬼婆婆此话,纪寒敲打着桌面说道。 他自与骄阳来到西海,所见之人也就那么几个。 是阴珏还是重坤?若说仇人,这想来想去在这西海与他有仇的也就这么两个吧。 直觉告诉纪寒,这花重金来请佣手杀他的绝不是这二人,只是若不是这二人,那又会是谁? 这雇佣之人怕是一时间猜不出身份,既然已经来到了鬼蜮,纪寒便要向着鬼婆婆再打听一事了。 ;鬼婆婆! 起身,而后走向账台。 于账台前停下脚步,纪寒看向鬼婆婆开口询问道:;鬼婆婆,本教再向你打听一事! ;何事?鬼婆婆抬眸看向纪寒问道。 ;不知鬼婆婆在鬼蜮有没有见过两位年轻人,这二人一男一女,年龄约莫和本教相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八十六章 蝠公子 听得纪寒此问,鬼婆婆再次向纪寒伸出了手掌。 这伸掌便是见过!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纪寒回身看向了那正嘟着一张小嘴的霍燕燕。 身为一方教主却是两袖清风,他这教主做的还真是够寒酸的。 见得纪寒看她,不用去想霍燕燕也知道纪寒是为哪般? 衣襟里已经没有银票了,她便是想掏也掏不出来。 骄阳大方得体的走至纪寒面前,而后再次递给了鬼婆婆一张银票。 见得骄阳又付钱,纪寒顿时觉得他有一种在朝着吃软饭的方向而走的趋向。 ;教主要打听的可是两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这两名年轻人一个气宇轩扬,一个风姿绰约。 听得鬼婆婆此话,纪寒心中亦是一动,能配上这两个赞美之词的应该便是陆瑾与陆倩倩无疑了。 鬼婆婆察言观色,不需纪寒开口,她便已经自纪寒的眼眸中看出她说对了。 ;一月多前,这二人确实曾来过鬼蜮,只是这二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如今这二人是生是死老身也不知,老身只知道这二人,女的受了伤,男的带着她逃出了鬼蜮。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陆倩倩竟然受伤了?听得鬼婆婆此话,纪寒心中亦是一沉。 ;也是巧了,纪教主若真想打探这二人后来的消息可以去黒蝠那里,反正纪教主要寻沧海会的那三人也要去黒蝠那里的。 向纪寒丢下此话,鬼婆婆便掀开身后的门帘走了进去,不给纪寒再问的机会。 皱着一双眉宇,纪寒当先走出了这家黑店。 只是方一出店,纪寒便在前方看到了数十双不怀好意的眼睛,而在这数十人中,先前曾向他出手的阿建亦赫然在列。 只是这阿建却并未和这数十人站在一起,而是刻意与他们保持了距离。 这数十人身后还有人,这些聚集在黑店不远处的鬼蜮人倒像是看戏的。 将目光定格在这数十人的身上,确切的说,纪寒是将目光定格在了这站在数十人正中如同被众星捧月一般的一名青年的身上。 这名青年一身墨袍,眉宇之间透着一种锋芒与邪气,嘴角勾笑,面如白霜,给人一种病态与邪魅并存之感。 纪寒并不认得此邪魅青年,而在骄阳众人掀开门帘走至纪寒身旁的刹那,这名被众星捧月的青年便迈动脚步一步步的向着纪寒走来。 一边走,一边开口向纪寒众人说道:;骄阳妹妹果真是你,方才有人来报本公子说骄阳妹妹来了,本公子还不信,如今亲眼所见,本公子信了。 于说话间,这名邪魅青年已是走至离骄阳不过五步的距离。 停下脚步,抬眸看向骄阳,邪魅青年再次开口说道:;骄阳妹妹,两年未见,本公子观妹妹的皮肤倒是水、嫩了许多,身段也是出落得比两年前要亭亭玉立的多了。 言语轻佻、眼睛也不老实,看来这位是来者不善啊。 ;原来是蝠公子,本右使正要带我教教主去黒蝠帮拜会黑蝠王。骄阳一语便道破此青年身份。 ;教主?自骄阳身上别开目光,蝠公子转眸看向了纪寒。 纪寒亦在看他,嘴角亦是勾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在二人的四目相对中,纪寒更是伸手搂住了骄阳的香肩。 蝠公子见得纪寒这一大胆的动作,一双本是阴厉的眼眸亦更加阴戾。 在蝠公子那一双阴戾的眼神下,纪寒搂着骄阳向她问道:;夫人,这位便是蝠公子? ;是! 任你言语如何轻佻,眼神如何不老实,老子只需用行动便够。 ;夫人?听得纪寒向骄阳所唤的这二字,蝠公子那本是惨白如霜的脸色亦是豁然变色,变的灰白不分。 他知道天阳教突遭大难,今日鬼蜮来了几位陌生人,其中有一人便是骄阳,初时听得此消息他确实不信,但是当他赶来此地,见得骄阳后,他才确信。 天阳教遭逢大难,他本打算着以此来做筹码,将骄阳收入他金屋之中,可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有人捷足先登,先收了这一朵娇媚如颜的太阳花。他怎能不气? 带着憧憬的目的而来,如今却要两手空空而回?这种心理的落差,令得蝠公子心中好不升怒与烦躁。 这里是何地,乃是鬼蜮! 若是这位教主在鬼蜮里一命呜呼了呢? 想到此处,蝠公子一脸阴戾已然散去。 ;方才你们说要去拜会我爹?既如此那便随本公子来吧。 向纪寒丢下此话,蝠公子便转身向着那十余名随从走去。 那些正欲看戏之人本以为会看得一场好戏,可是却没成想这里什么都没发生,当场也便一哄而散。 ;小心着他。耳畔传来骄阳的提醒,纪寒却是淡淡一笑。 这女人爱花,男人爱赏比花还美的女子,这本无可厚非,骄阳生的比花还美,难不成有男人多看她一眼,他便挖了人家的眼珠不成? 对付这种明明已经名花有主却还偏偏惦记的男子们,对他们最好的回击,便是恩爱,人前恩爱,人后恩爱,处处都恩爱。 本来便要去这黒蝠帮,却没成想黒蝠帮的少公子却赶着送上门来,这下连敲门砖都省了。 途径阿建,纪寒忽而停下脚步。 看着这位要杀他的佣手,纪寒向他说道:;阿建兄要杀本教,本教现在要去黒蝠帮,阿建兄可莫要记茬了地方,不如一起同去如何?这样也省的阿建兄偷偷摸摸的潜入黒蝠帮来刺杀本教。 突而听得纪寒此话,阿建亦是微微一怔! 那藏在斗笠下的一双眸子亦是带着一种古怪之色盯着纪寒。 这人怕是脑子瞅瞅了吧!竟还为一个要杀他之人着想? ;你既有这般盛情,我怎能却之?既如此那便同去。斗笠下传出清冷之声。 ;甚好!听得阿建答应,纪寒亦是伸出另一只手揽在了阿建的肩膀上。 这阿建的身份鬼蜮何人不知,如今见得纪寒竟然与这等杀人魔头搂肩搭背,便是连走在最前的蝠公子都皱起了眉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八十七章 如此姐夫 对于纪寒于他这个亲昵的动作,阿建很是抗拒。 抗拒便要挣脱,只是当他挣脱之时,却突然发现无论如何他都摆脱不了纪寒这一只搭在他肩上的手臂。 此人内力竟然在他之上? 已经动用内力来挣脱纪寒手臂的阿建心升骇然。 看来要杀此人,只能攻其不备了。 此去黒蝠帮,一是为了沧海会三位当家的下落,二是为了打探陆倩倩与陆瑾的去向。 一路跟随蝠公子来到黒蝠帮,这黒蝠帮的落脚之地便是一座巨大的溶洞。 而通向黒蝠帮要途径一条悠长、幽寂的甬道,这条甬道八面开阔,彷如蛛网一般。 若不是由蝠公子在前引路,纪寒必然找不到这进入黒蝠帮的入口。 鬼婆婆并未明确向纪寒言明沧海会的三位当家便是去了黒蝠帮,她只是说这三位当家被阎娘子逼入了黒蝠帮的地界。 若是他三人并未去黒蝠帮,而是自这条八面畅通的其中一条甬道逃离,他要如何去找?还有陆倩倩与陆瑾,鬼婆婆亦未言明她二人便是去了黒蝠帮。 守在溶洞外的黒蝠帮帮众但见蝠公子归来,各个笑脸相迎。 只是这笑脸却贴上了蝠公子的冷脸。 ;我爹可会完客了?看向一名笑脸相迎的黒蝠帮帮众,蝠公子向他寒声问道。 ;回少帮主的话,还没,帮主与客人还在里面。 听得这名帮众所回,蝠公子亦是再次迈动脚步,这迈步不是朝着前方的那座溶洞迈,而是迈向溶洞的侧旁。 只是在他方要带着纪寒众人去偏洞等候其父时,正洞中却突然传出一声爽朗的大笑之声。 伴着这爽朗大笑之声,一名仪表不凡,身着一身绣有蝠翼的黑袍男子自正洞中走出。 与这名黑袍男子一同从正洞中走出的还有两人,这两人一男一女,女的着一身紫衣,男的着一身墨绿色长衣,这二人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身后皆背一双如弯月般的弯刀。 而陪同二人走出的这名黑袍男子,年龄大约在三十余岁,长相倒与蝠公子相似,面色皆白。 这自正洞中走出的一男一女一看便是江湖人士,向黑袍男子微微抱拳,二人快步离去。 当蝠公子看到这名正站在正洞前的男子后,其眸中亦是闪过一抹狠厉的怨毒之色。 ;弟弟,他们是何人?这名男子便要转身回去,却突然看到站在蝠公子身后的纪寒八人,于是又转回身来看向蝠公子冷声问道。 听得这声所唤与所问,蝠公子亦是抬眸看向这名站在正洞前的男子。 ;我爹会完客了?蝠公子的声音很冷,冷若寒泉。 ;会完了!站在正洞前的男子回答的也是不动声色。 纪寒只是瞧了二人一眼,便知这对兄弟相处的并不和睦。 转身,而后看向纪寒,蝠公子向纪寒冷声说道:;走吧,随本公子去见我爹。 迈上阶梯,蝠公子在进入此洞时,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这名男子。 纪寒不知道蝠公子是否用了内力,但他所看到的便是,这名男子被蝠公子的肩膀撞了一个踉跄。 跟随蝠公子进入溶洞,溶洞两边各有火盏,这火盏依是蓝色。 ;爹,我回来了!进入此洞,蝠公子便扯开嗓子喊了一声。 借着这满洞的幽幽蓝光,纪寒于此洞的尽头看到了一道人影。 此人影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骨椅之上。 待得走近,纪寒亦看清了此人的样貌。 浓眉、剑目、其身上所着衣衫锈有一只展开双翼的蝙蝠,一头黑发披肩,手中把玩着一对红玛瑙。 ;蝠儿回来了!看向蝠公子,此人只是轻轻的向他说了这么一句,便转眸看向了纪寒一众之人。 ;蝠儿,他们是?剑眉紧皱,黑蝠王看着纪寒向蝠公子问道。 ;爹,这位是天魁教的教主。蝠公子向黑蝠王恭敬回道。 ;天魁教?那阴瑛又不叛教了?我黒蝠帮与天魁教素无往来,不知天魁教教主驾临我黒蝠帮所为何事?把玩着手中的一对红玛瑙,黑蝠王向纪寒淡淡的询问道。 边旁有椅,纪寒亦是径直寻了一张椅子坐下。 见到纪寒这个很没礼数的动作举止,黑蝠王掌中的一对红玛瑙亦突然停止了转动。 主人未请,纪寒不但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 将身子往椅背上舒服的一靠,而后纪寒才看向那坐在上方的黑蝠王说道:;有客远来,帮主难道不给客人一杯茶喝吗? 此话一落,蝠公子与黑蝠王亦豁然变色。 此子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能让他黑蝠王奉茶之人,放眼整个鬼蜮不过屈指可数。 天阳教被六奇宫所灭,如今他这个天魁教教主算得什么教主,竟敢在他黑蝠王面前端架子,简直是找死。 这纪寒越是惹得黑蝠王不悦,蝠公子心中越是欢喜。 要是父亲能亲自出手杀了这纪寒,那么骄阳今日便能被他收入房中。 到了人家的地盘,这家伙还是一幅我行我素的样子,连霍燕燕的额头都已经渗出了些许的香汗。 她自小便混迹于江湖中,见过的江湖中人也是不少,这黒蝠帮的帮主一看便是那种什么都敢做的狠角色,这家伙到惹这种人干嘛? 非但霍燕燕不解,便连站在纪寒身后的骄阳亦为之不解。 能入鬼蜮者,不是身背人命,便是手沾鲜血之人,而这黑蝠王便是此中翘楚。 她曾听前教宗天铭说过此人,此人身背三十一条人命,非但玷污了他挚友的夫人,还将其挚友一家满门屠尽。 可谓是丧尽天良之人。 纪寒实不该在他的地盘惹得这黑蝠王不快。 但见黑蝠王迟迟不语,纪寒亦是自椅上起身。 起身,而后在黑蝠王的紧盯下向他走来。 走至黑蝠王身前,纪寒拿起黑蝠王手边的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满茶,而后仰头喝下。 一饮而尽,纪寒再次垂眸看向黑蝠王说道;真是好茶,不知帮主能不能送本教一些? 魏冉与左宁的额头已经开始冒起了冷汗,李昆仑却是看的津津有味。 这才是他的姐夫,满身匪气不说,还一身胆气,难怪会招女子的喜爱!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八十八章 正是风雷岛 这黑蝠王的一双剑眸里已是快要喷火,纪寒却仍装作一副看不见的样子。 什么是江湖?江湖便是拳头,谁的拳头硬,谁便能在这血雨腥风、快意恩仇的江湖里占有一席之地。 纪寒既然已经置身于江湖中,那么他便要演好自己的角色。 如今他可是天魁教教主,其一言一行便代表着整个天魁教。 鬼蜮如何?黒蝠帮又如何?他若是在黑蝠王这里将气势落了,那么他凭什么与这黑蝠王以平辈之姿对话。 倘若这黑蝠王真要向他动手,他纪寒求之不得。 你是高手,难道老子便不是高手了吗?他便不信这黑蝠王又能比他强到哪里去。 便是在气势上的不落下风,才让黑蝠王未有发作。 天阳教被六奇宫所灭,如今却又冒出来了一个天魁教教主。 这新教主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鬼蜮无人知晓。 他们虽身在鬼蜮,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去关心西海内外海之事。 便拿天阳教一事来说,他黑蝠王虽不知六奇宫为何攻打天阳教,但是他却知道天阳教已然被六奇宫攻破了总坛。 如今天魁教教主突然造访黒蝠帮,这其中到底有何深意? 再加之这新教主竟敢在他面前如此造次,这更令黑蝠王拿捏不定。 将茶壶自黑蝠王眼前提走,纪寒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落座,而后瞧着上方正一脸阴晴不定的黑蝠王,纪寒向身后说道:;还不给本教将茶倒上? 纪寒此话一出,李昆仑等人便全看向了霍燕燕。 在李昆仑众人的注视下,霍燕燕只能暂时做起了纪寒的丫鬟。 倒了茶不说,纪寒竟然还幽幽的对她再来了一句:;给本教揉肩。捶腿。 站在黑蝠王坐下的蝠公子但见一位眉目里透着英气,身段宛若细柳般的芳华女子竟真的弯下伸来给纪寒捶腿的那一刻,他的心中甭提有多羡慕。 手一伸,骄阳立时便将茶盏放在他的手上。 轻轻的抿了一口香茶,纪寒看着那坐在上方的黑蝠王继续说道:;六奇宫趁本教不在,便欺负本教教中之人,如今本教归来,蝠王可知这六奇宫的六位宫主如何了? 见得黑蝠王便要开口询问,纪寒亦是将手中茶盏递还骄阳手中。 茶盏离手,纪寒看着黑蝠王一字一句的说道:;如今,他们都去了阴曹地府。 洞府内、蓝火幽幽,在配上纪寒此话,那效果便是相得益彰。 此话很冷,冷若九幽寒泉。 黑蝠王知道这是纪寒在告诉他,他亦是一心狠手辣之人。 ;从今以后,凌崖群岛便再无六奇宫! 此话落地,黑蝠王亦不能在如方才一般轻视了这位天魁教的新教主。 不能轻视,便要平等对之,直到这一刻,黑蝠王才承认了纪寒身份。 六奇宫,除了蓝傲之外,其他五位宫主不过九品境界,而正蓝宫蓝傲却是一位在外海成名已久的宗师境高手。 能杀死一位宗师境的高手,也便说明这位坐在他下首看着年纪不过二十有余的天魁教教主亦是一位宗师境的高手。 既然天魁教已经立了新教主,便也说明阴瑛承认了此子的实力。 阴瑛是何人,她乃是西海天宗榜排名第十一位的高手,这个天宗榜也同时包括内海。 也便是说,大宗师不出,在这西海能胜过阴瑛者不过十人尔。 而那十人,便是封号宗师了! 外海只有一位封号宗师,此人便是沧海会大当家一气混元手混元宗师吴昊。 ;天魁教主直说吧,今日天魁教主造访我黒蝠帮所为何事。黑蝠王一改之前的态度开口向纪寒问道。 听得黑蝠王此问,纪寒亦是示意霍燕燕别敲了。 这妮子想来从未服侍过人,这敲腿哪有照着一个地方往死里敲的? ;两件事!纪寒伸出两根手指向黑蝠王说过。 ;哪两件?黑蝠王不动声色的向纪寒问道。 ;这第一件,想请黑蝠王告知本教沧海会的三位当家去了何处。这第二件便有些日头了,一月多前,有两名年轻人、一男一女,误入黑蝠王的地界,本教想请黑蝠王也告知本教这二人的下落。 此时问,其言语的分量便会比一开始便问要重上许多。 若是纪寒见到黑蝠王开口便问此话,黑蝠王便是知晓也未必会回他。 而如今不同,因为纪寒在黑蝠王的眼眸里看到了迟疑。 ;天魁教主是从神机婆婆那里买来的消息吧。一阵迟疑后,黑蝠王开口向纪寒问道。 ;没错,确实是从神机婆婆那里买来的消息。 见得纪寒承认,黑蝠王又再次向纪寒问道:;不知天魁教主为何要寻沧海会的人?我鬼蜮有规矩,凡鬼蜮之人不得插手外海与内海之争,若是今日我告诉了天魁教主岂非得罪了沧海会与阎娘子,这还是小事,天魁教主,我蝠某人不能因为天魁教主你而乱了鬼蜮的规矩。 从黑蝠王此话中,纪寒能听出他是知晓沧海会三位当家的去向的,只是却不愿告知。 ;天魁教主所问的第二个问题,蝠某倒是可以相告。回绝一个便够,这第二个所问便是无关痛痒之事,他倒是可以告知纪寒。 ;那蝠王便向本教说说那二人的去向吧! ;可以!不过在说之前,蝠某要提醒一下教主,这二人的身份可不一般。 听得黑蝠王此话,纪寒心中也是一阵肺腑,这陆倩倩与陆瑾的身份当然不一般了,人家二人可是大宗师的爱徒。 ;一月多前,那二人逃入我黒蝠帮的地界,被困黒蝠道中,这二人于黒蝠道与另外两人大打出手,那名女子被二人中其中一人所伤,男子带着女子逃入了黒蝠栈道,而后再无音讯,那条黒蝠栈道所通向的地方是内海的风雷岛。 ;风雷岛?听得此三字,骄阳亦是豁然抬眸看向黑蝠王。 ;正是风雷岛!迎着骄阳的目光,黑蝠王再次向她确认道。 骄阳神情间的凝重纪寒尽收眼底,看来这风雷岛绝非什么善地,不然骄阳不会露出此种神色。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八十九章 鬼盘街 ;那蝠帮主可知另外两人的身份? ;另外两人?再次转动手中的一对红玛瑙,黑蝠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这个本帮主倒是可以告诉天魁教主。在黒蝠道与那一对青年交手的第一位是十步阁的少阁主杜十一,第二位是白龙会的三当家莫尝。 十步阁、白龙会? 这白龙会纪寒倒是知道,不但知道,还知道白龙会已被沧海会所灭,可这十步阁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江湖门派? 不愿告诉他沧海会三位当家的去向是碍于鬼蜮的规矩,但是黑蝠王却愿意告知与陆倩倩、陆瑾交手的二人的身份。 看来此中大有深意啊! 既然黑蝠王知道沧海会三位当家的去向,那么纪寒所要做的便是将这个消息告诉吴昊。 而他,要去找寻陆倩倩与陆瑾。 纪寒起身向黑蝠王告辞,见得纪寒众人要走,蝠公子亦是露出焦急之色。 他惦记骄阳,满脑子里也都是骄阳,只是黑蝠王根本就未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便亲自送纪寒出了黒蝠帮。 无需黑蝠王派人带路,因为来时的路已被魏冉记在脑海之中。 待得纪寒众人没入黒蝠道后,蝠公子亦是看向黑蝠王目露不忿的说道:;爹,你为何待那小子这般客气? ;客气?父亲岂止是对他客气?一道声音自黑蝠王身后响起。 听得此声,蝠公子亦是看向黑蝠王的身后。 在黑蝠王身后站着一人,此人正是之前送那两位客人离开之人。 看着此人,蝠公子向他怒声喝道:;我与我爹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谁让你插嘴的? 此人听得蝠公子所骂也不生气,而是陪着笑脸。 ;好了,蝠儿,钟晖,你们二人随我进来。 黑蝠王向蝠公子二人丢下此话,便转身没入洞中。 钟晖后退一步,而后向蝠公子做了一个请势,蝠公子一摔衣袖而后大步流星的迈入洞中。 见得蝠公子如此,钟晖亦是微微摇头。 蝠公子乃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只是他这个弟弟从未将他当做哥哥看待罢了。 方才父亲与天魁教教主的对话他全都听到了,那一月多前闯入黒蝠帮地界的一对男女根本就未逃去风雷岛。 如今这二人怕是早已尸沉大海,至于那十步阁与白龙会,他的父亲倒是没有骗那天魁教的教主。 其父如此做必有其深意,如今黒蝠帮确实不宜多事,因为他的父亲正在暗中做一件大事。 若此事成,整个鬼蜮都能归入其父之手。 阿建始终与纪寒保持着一段距离,在这鬼蜮若论狡诈非黑蝠王莫属,至于黑蝠王告诉纪寒的那些消息,在他看来全是诓骗纪寒的鬼话。 而这一路上观这天魁教主的样子,怕是对黑蝠王的消息深信不疑。 出了黒蝠道,纪寒忽而停下脚步回身看向阿建。 ;阿建兄,本教这一路上都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花大价钱请得阿建兄来杀本教。是阴珏还是重明殿? 忽而听得纪寒此话,阿建亦是停下脚步。 这个问题他当然不会回他,接了雇主的单子岂能将雇主供出? 但见阿建未回,纪寒在心中直接将阴珏与重明殿这两个名字从他心中扫除。 不是这二人,那就是旁人了? 能雇此等高手来杀他,这雇主怕是知晓他的身份的。 一个名字早在纪寒脑海中浮现,这个浮现于脑海中的名字便是常禄山。 这也是纪寒非要让阿建跟着他的缘故。 到底这雇主是不是常禄山,只有阿建能够证实。 鬼蜮,水陆之上的行人开始多了起来,这些人有的在朝着纪寒他们看,有的连头也不抬的在忙着做自己的事情。 自这些人的身上收回目光,纪寒再次看向阿建说道:;阿建兄,可愿带着我们在这鬼蜮里转转。 转转?藏在斗笠下的这张脸虽然目无表情,可阿建心中却是一阵肺腑。 此人行事让人捉摸不透,留一个无时无刻都想要杀他之人陪在身旁,只这一件便令得阿建摸不着头脑。 如今这家伙又自来熟的不仅称他为兄,还要他做向导,这便让他更加看不明白了。 鬼蜮其实并不大,也就和一郡般大小。 阿建虽然并未回纪寒的话,但是他却用行动回答了纪寒。 这一转,便是转到了夜时,这一转,纪寒亦是将鬼蜮转了个完全。 没有人知道纪寒在打着什么心思,骄阳、霍燕燕、魏冉等人都猜不出纪寒的用意。 阿建走了近路要带纪寒众人回鬼婆婆的黑店,而纪寒却叫住了他。 ;先不回去,去鬼盘街。 纪寒说出了要去的地方,不等阿建回话,已经当先朝着鬼盘街的方向走去。 魏冉、左宁、方士三人虽然猜不出纪寒的真正意图,但是他们三人都是跟随纪寒办过大案的,所以他们无需去想纪寒的用意。 李昆仑也是如此,他对纪寒有着一种近乎于盲目的崇拜,无论纪寒做什么,他所要做的便是听命。 至于骄阳与霍燕燕还有紫霄,这紫霄自不用多说,此人沉默寡言,仿似边缘人一般。 霍燕燕倒是想问问纪寒,但是纪寒根本就不搭理她。 而骄阳呢,也是有心想问这都在鬼蜮里转了多半天了,为何又要折回去鬼盘街。 鬼盘街有什么?那只是一条平常的街道而已,若论人流最多的地方,当属鬼都。 鬼都乃鬼蜮最繁华之地,赌场、烟花之所、酒肆应有尽有。 来到鬼盘街,纪寒径直朝着一条水道走去。 水道旁泊着两艘水舟,水舟无人。 走至水舟前,纪寒亦是弯身钻了进去。 而纪寒的这个举止亦令得骄阳众人更加迷惑。 街上有人,行人不过寥寥。 而这些寥寥行人却是行色匆匆。 ;都进来,在外面杵着作甚?船里传来纪寒的声音。 听得纪寒此话,骄阳众人亦是弯身钻入了这艘水船里。 这艘水船看着不大,但里面的空间却是极为宽敞。 除了阿建杵在船外,其他人都听从纪寒的命令钻了进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九十章 无情、留情 待得一个个带着疑惑与不解的纷纷坐下,纪寒亦是调整了一下坐姿,尽显一幅高深莫测的姿态。 于高深莫测中,纪寒看向方士的脑袋瓜子说道:;方士,将你的头往左宁那边挪点,别挡了我的视线。 方士正坐在船窗下,忽而听得纪寒此话,亦是连忙往左宁身旁挤了挤。 纪寒正在看着窗外,这两艘泊船引于黑暗之中,自纪寒所坐的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他想要的看的东西。 但见纪寒目不转睛的盯着船窗外,骄阳众人亦是带着好奇转眸看向了纪寒所看的位置。 透过船窗,他们能清晰的看到对面的情况。 只是这对面有什么可看的呢? 路人三三两两,对面也只有几处洞居。 霍燕燕但见船窗外无甚可看,已是耐不住性子的转眸看向纪寒问道:;纪寒,你这神神秘秘的到底在看什么? 没了旁人,霍燕燕便直呼起了纪寒的名字。 听得霍燕燕所问,骄阳众人亦是转眸看向了纪寒,说真话,他们也很想知道纪寒到底在看什么。 紧紧的盯着前方,纪寒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向骄阳众人说道:;今日我们逛完了整个鬼蜮,唯有这一条街上的行人最少,我转头回来就是想看一看这到了晚上这条街是不是也是这么冷清。 纪寒的这个回答很没有说服力,这点从骄阳众人的眼眸中便能得到答案。 瞧着众人这一幅幅古怪的神色,纪寒也是再次说道:;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在我们途径这条街的时候,我看到了之前被黒蝠帮送出的那一对男女进了对面的一间洞居。 ;这一对男女很是谨慎,进入洞居时,生怕被人看到一般,我觉得这两个人有些可疑。 ;那两人是拜月岛的皓月尊使与皎月尊使。一道声音自船外传来,跟着这道声音,一道人影亦是弯身走入了船舱内。 ;拜月岛?听得此名,骄阳亦是转眸看向了走入船舱的阿建。 ;恩!寻了一个位置坐下,阿建再次向纪寒说道:;黑蝠王在鬼蜮以阴险狡诈闻名,他所对你们说的话,你们可要仔细斟酌与掂量。 明明是敌对的身份,阿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向纪寒说出这两句话。 ;多谢建兄相告,其实本教本来就不相信那黑蝠王所说。 正在纪寒回阿建此话时,其对面洞居中忽而升起了一道亮光,伴着这一道亮光,一道身材尽显婀娜的身影出现在了那亮起烛光的洞居内。 洞居有窗,借着这窗内的明亮,这道身材婀娜的身影便像皮影戏一般的在屋中坐着一些动作。 这动作好像是在穿衣,待得穿好衣衫,此洞居内的烛火已是骤然熄灭。 灯熄,居门打开,一名女子自此洞居内走出。 在此女自洞居走出的刹那,其两旁的洞居亦是豁然房门大开。 自两旁的洞居内各走出数人,这数人中便有拜月教的皓月尊使与皎月尊使。 那独处一间洞居的女子显然是这帮神秘人的首领。 在这名女子的带领下,这一行六人正在向着纪寒所藏身的水船走来。 便在她们行到离水船不过十米的距离时却忽而停下脚步。 停下脚步,而后这六人便将目光定格在了纪寒所藏身的这条水船上。 这一刻,藏身在船舱内的纪寒众人皆屏住了呼吸。 这六双眼睛宛如毒蛇的眼眸一般正在死死的盯着纪寒所藏身的这条水船。 若不是纪寒在船舱内忽而听到几声船桨波动水声的声音,真的便会以为他们被发现了。 波水声愈来愈近,待得纪寒听到一声船只停泊靠岸声后,数声起落之声忽而在纪寒头顶炸然开来。 那站在路中的六人以中间所站的那位女子为首,纷纷自身后取下了兵器。 这六人手中所持兵器皆为弯刀。 ;保护尊主! 两道声音于鬼盘街炸响,皓月尊使与皎月尊使忽而拔地而起。 自这个窗口是无法看到皓月尊使与皎月尊使二人的。 纪寒只是于船顶上空听到了一声声兵器交接之声。 这兵器交接之声彷如擂鼓一般,忽而急促、忽而骤停! 虽未能看到,纪寒亦能从这激烈的兵器交接之声听出上方正在上演着一场生死相向的激斗。 那陆地上的三人手握两柄弯刀将中间的女子紧护其内。 上方正在激战,纪寒亦忽而自其身后再次听到了水波之声。 伴着这水波之声,又有两道破空之声于纪寒头顶上方响起。 两道身影,于霎时之间映入纪寒眼眸。 这两道身影皆一身黑衣,手持寒剑,于半空中向站在地上的拜月教四人刺出一记彷如天外飞仙般的一剑。 黑夜如墨、寒剑梭梭! 这两名黑衣剑客以谪仙之姿向地上的这四位凡人刺出了谪仙一剑。 六柄弯刀已经做到了无懈可击的防御,可是这两柄寒剑还是穿过重重刀影刺入了这万千刀影之中。 寒剑入刀影,两名拜月教徒当先被刺穿了胸膛,而唯剩的那一名拜月教徒也被一名黑衣剑客使出一招惊艳的手里剑而取下了性命。 三名拜月教徒当场殒命! 其上空亦是发出两声愤怒中裹挟着惊惧的大唤之声。 ;少尊主! 两道身影如雄鹰般自半空俯冲而下,只是却被那正与他们激战的数人拦下。 三具尸体倒在这名女子裙下,女子目露悲戚,扬起手中两柄弯刀愈要为这三名惨死的教众报仇雪恨! 许是怒气攻心,许是她本就有伤,在纪寒双眸的紧盯下,纪寒看到此女;哇的一声便喷出了一口鲜血。 ;是无情、留情!阿建的声音在纪寒耳边轻轻响起。 无情、留情?是这两名黑衣剑客的名字吗? 时间已经不允许纪寒去想这个问题,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便是,是救还是不救? 若不救,这名女子必会死于这两名黑衣剑客的剑下,若救—— 被三名黑衣刺客所缠住的皓月与皎月因为牵挂少尊主的缘故已经被这三名黑衣刺客手中的寒剑所刺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九十一章 竟被剑法所羞辱 这二人受伤了,可是这些皮肉之伤比起少尊主的性命而言又算的了什么? 两位尊使想要回援,可是这三名黑衣剑客如跗骨之虫般令得他二人根本就无法摆脱。 一定是他!定然是他出卖了他们! 虽然已经知晓为何他们的行踪暴露,但是如今知晓又有何用? 两柄寒剑的剑尖有鲜血滴落,在这两滴鲜血自剑尖滴落的刹那,这方夺取三条性命的寒剑再次齐动。 嘴角挂着血渍,双手紧握着两柄弯刀,这名女子的脸色如同梨花一般惨白,虽然面色苍白,但其那一双明亮的眸子里却在迸射着无边的恨意。 她恨,恨不能为他们三人报仇雪恨,她恨,恨再也不能为拜月教上下报得血海深仇! 一双充斥着无边恨意的眸子里闪过一瞬的凄美! 这名身受内伤的女子以无畏之姿扬起手中双刀斩向了这两柄向她刺来的寒剑。 死不可怕!怕死才可怕! 这一刻,她便向一位慷慨赴死的巾帼英雄般,向着不可战胜的敌人挥出了无畏一刀。 ;轰! 一声破窗之声忽而于鬼盘街的上空炸响! 一道漆黑如墨的身影宛如黑夜里的一颗流星般向着这名不屈的女子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坠去。 两名黑衣剑客回头了,那于半空中正在激战的五人将眸子投向了下方。 两柄寒剑掉转方向,刺向了这宛如流星一般的人影。 囚龙锏在纪寒手中发出一声高亢龙吟。 霎时,三柄兵器相交,相交的刹那,迸发出万千火花。 这两柄寒剑,快如风驰电掣,这一柄囚龙锏,快如电闪雷鸣。 这名本已报之必死之心的女子豁然睁大了双眸。 那在半空中正在与三名黑衣人激战的两位尊使亦是以一种不可置信之色在看着下方。 船窗已破,骄阳破窗而出冲向半空! 在这三名黑衣刺客看到那正冲向他们仨人的刹那,便分出一人迎向了骄阳。 或许这三名黑衣刺客的武功很高,但骄阳毕竟曾乃一方教主。 如今再加之与纪寒一同修炼了莲花宝典,此时的骄阳与之前未遇到纪寒的骄阳不可同日耳语。 十层功力的天阳真气凝聚于掌中,未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招式,骄阳抬掌便轰在了这位黑衣刺客手持寒剑的剑身之上。 这一掌并未有多大的力道,但其所蕴含的内力便如洪流决堤一般汹涌! 手中剑断,黑衣刺客目露骇然! 于其骇然的双眸中,一只白皙的手掌轰在了他的胸膛上。 轰于其胸膛之上的刹那,这一双骇然的眸子亦立时失焦。 人如死物自半空坠下!一名黑衣刺客当场身死。 这一幕,令得另外两名黑衣刺客亦是骇然失色。 今夜的刺杀行动失败!身为杀手,现在应该做的便是遁走而不是死战。 骄阳哪里会放任这两名刺客离开,如今在加之这两名尊使。 若骄阳不放他们走,他们岂能逃走! 比起上方骄阳的摧枯拉朽,下方可用焦灼一词来形容。 这两名黑衣剑客,若放之他与任意一人交手,纪寒还有胜出的把握。 可是这二人联起手来却令得纪寒一时间落了下风。 如若猜的没错,这两名刺客应该修的是一种类似于双修的武学。 分则弱,合则强! 二人的剑速不但很快,而且配合的也是相得益彰,不但配合的相得益彰,还能互补各之长短。 纪寒分不出谁是无情谁是留情。他只知道这二人任意一人即便不是宗师境,也已经是一只脚踏入宗师境的绝顶高手。 在加之这二人极为擅长联攻,纪寒即使落了下风,心中也没有太多的沮丧。 只要站着便如同是一柄随时都会出鞘的寒剑的阿建已经有了向纪寒出手的准备。 此时出手,是完成任务的绝佳之机,虽然如此做会有乘人之危、落井下石之举,但他本就不是什么名门,自然也不会在乎这些身外名声。 身后寒剑于剑鞘中如蝉翼般震动,阿建已是伸手握住了剑柄。 李昆仑等人正在紧紧的盯着前方,唯有紫霄却在看着阿建。 当他看到阿建已经握住身后剑柄之时,其手也是按在了腰间所别的紫宵剑。 只要这阿建敢于拔剑偷袭纪寒,那么他必然会拦下此人。 半空中已经分出胜负! 两柄黑衣刺客被骄阳轰落在了地上,二人坠地,脸上一阵青红皂白,天阳真气入体,二人正在于地上打滚。 失败了! 本来今夜拜月教少尊主必死无疑,却被这两名搅局者所搅乱。 正与他二人交手之人也很是难缠。 百招过了,他二人竟然在联手之下还未能拿下此人。 匆匆瞥了一眼那地上的三人,这两名黑衣剑客如有心有灵犀的一般忽而后撤。 于后撤中,拔地而起,向着远方遁去。 纪寒手持囚龙锏也不去追,而是垂眸静静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衫。 他将一柄囚龙锏舞的风生水起,电闪雷鸣,却是没有挨着人家两人一下。 可人家两人呢?却是在他这一身黑袍上留下了剑痕。 而此刻,纪寒便是在看着自己衣袍上所被二人留下的剑痕。 一个;S一个;C,这他妈的简直是一种耻辱。 这两货竟然在他衣服上留下了傻叉的拼音缩写。 ;他妈的!暗自骂了一声,纪寒抬眸看向了半空。 盯着半空,纪寒自顾自的向半空说道:;别他妈让老子在遇到你们两个,若是再遇到,老子保管在你两人脸上画两只大乌龟。 便在纪寒暗下决心,定要报今夜羞辱之仇时,一道悦耳动听的声音忽而自纪寒耳边响起。 ;今夜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少侠请受青月一拜。 说话间,这名嘴角还挂着血渍的女子已是向纪寒盈盈下拜。 只是在她盈盈下拜的刹那,身子却是忽而一软,整个人便往纪寒的怀里倒了下去。 皓月、皎月二位尊使见得少尊主昏迷,亦是神色骤变。 ;不好,少尊主体内的化骨之毒又复发了。 这人往他怀里倒,纪寒亦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扶。 只是在他伸手扶住此女肩膀的刹那,纪寒便惊呆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九十二章 化骨之毒 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看着这一张挂满血珠的面庞,不知为何,纪寒脑海中忽而闪过这一段扁神医对蔡桓公所说之话。 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换句话说,病入骨髓,药石无医。 难道真的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纪寒心中焦急,于焦急中开始颓废。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他无力救下这名正值花季的妙龄女子。 一滴滴鲜血顺着李清月的脸庞开始淌下,纪寒感觉到手背上突然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 在这股钻心之痛下,纪寒垂眸看向了自己的手背。 在看到滴落在手背上的这滴鲜血的刹那,纪寒那本是颓废的眼眸突然换发出一种夺目的光芒。 时间于无声无息间流逝! 在流逝中,船舱里如死寂一般寂静,船舱外,李皎月与李皓月两位尊使自踱步中便未停下过。 化骨之毒乃天下三大奇毒之一世上无人能解,非但李皎月知晓,阿建亦是知晓。 虽然很想知道纪寒在船舱中正在对李清月做什么,但是有骄阳、李昆仑等人把守着船舱,他们便是想要进去一窥究竟也不能够。 这一行人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若是有加害他们之心,里面的那位与外面的这些人大可以袖手旁观不救他们。 所以,李皎月并不认为纪寒会加害少尊主。 虽然心中这般想,可是李皎月根本便放不下心来,如今拜月教只剩他们三人,李清月可是复教的唯一希望。 而这复教的唯一希望如今却中了天下三大奇毒之一的化骨之毒! 这些人是要将她拜月教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吗? 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船舱内还是没有传出任何的动静。 骄阳知道纪寒所修功法的神奇,但是他真的能解了那名女子身上的化骨之毒吗? 其实骄阳心中也没有答案,毕竟这名女子所中之毒乃是化骨之毒。 看向正在焦急踱步中的李皎月二人,骄阳向她沉声问道:;化骨之毒乃幽罗岛岛主莫九幽的独门蛊毒,你们得罪了莫九幽? ;没有!听得骄阳此问,李皎月向她断然否定道。 ;我家少宗主身上的化骨之毒不是莫九幽所下,是毒公子所下。 ;毒公子?听得此名,骄阳亦是皱眉。 这皱眉是因她从未在西海听过这个名字。 见得骄阳眸中的疑惑,阿建说道:;这毒公子是近年于西海崛起的一位人物,听说,这位毒公子一身毒功神鬼莫测,你们拜月教是如何得罪这位毒公子的? ;得罪?听得阿建此话,李皎月眸中亦是目露暴戾之色。 ;我们拜月教从未在西海得罪过任何势力,何来得罪毒公子一说?是他们——是他们毁了我拜月教。 这拜月教乃内海宗门,听得李皎月此话,骄阳在心中猜测内海必然发生了她所不知道的大事。 压下心中疑窦,骄阳再次向李皎月问道:;那你们去黒蝠帮做什么? 听得骄阳所提,李皎月亦是转眸看向了黒蝠帮的方向。 ;是黑蝠王!定是那黑蝠王出卖了我家尊主的行踪,黑蝠王曾受过老尊主的恩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若是我家少尊主有什么不测,我李皎月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只有切齿只恨,却未言明去黒蝠帮的缘由。 亦是在骄阳便要追问下去之时,那本是长达三个时辰都未有过动静的泊船终于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响动。 亦在这声响动之声响起的刹那,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了这艘靠于岸边的船只上。 船身摇晃,纪寒于所有人的目光下走出船来。 只是在他方一踩上陆地之时,霍燕燕却是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脸色惨白,双腿虚软无力,便是连身上亦是污秽不堪。 纪寒的憔悴不言而喻,李皎月与李皓月二人向纪寒行了一礼,便钻入了船舱中。 在李皎月二人钻入船舱的刹那,李清月也是缓缓睁开了眼眸。 见得少尊主无恙,二人露出震惊之色的同时也是弯身走至李清月身前。 李清月的身上也是污秽不堪,二人并不知道这沾染在李清月身上混合着鲜血的黄色之物为何。 在李皎月二人的泪眼婆娑下,李清月亦是缓缓撑着身子踉踉跄跄的起了身来。 二人便要伸手去扶,却被李清月伸手所止。 ;我自己可以!带着一丝倔强,李清月扶着船舱缓缓走了出去。 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响起,纪寒拖着疲惫的神色亦是转过头来。 二人四眸相对! 于相对中,李清月向纪寒说道:;你我素不相识,但你却救了我两次,此恩青月必铭记于心。 听得李清月此话,纪寒亦是挤出一丝微笑。 ;现在说大恩不言谢的话还为时尚早,你体内的化骨之毒还未完全去除,现在实在是没精神了,等休息上两日我养足了精神再依次帮姑娘去除。 纪寒此话所有人皆听到了。 魏冉、霍燕燕五人并不知道这化骨之毒乃不解之毒,所以他们五人并未露出什么震惊的神色。 但是阿建、李皎月三人却不同。 听得纪寒此话,三人亦是目露震惊之色。 ;少侠?你说什么?你说你能为我家少宗主解了化骨之毒?于神色激动中,李皎月向纪寒激动的问道。 ;恩,想出了一个法子,只不过这个法子太耗精神与身体,我并不能一次性为你家少尊主解去跗于她体内的化骨之毒,得依次来解,半个月吧,半月的时间应该能解。 听得纪寒的确定,别说半月,便是半年她们也愿等得! 但见纪寒脚底踉跄,骄阳亦是伸手扶住了纪寒。 只是在她扶住纪寒的刹那,她便感觉到纪寒体内的内力竟是全部耗尽。 ;你——你将体内的真气全都耗尽了?睁大眼眸,骄阳向他急声询问道。 ;恩,说了很费体力与精力,只要有你在,一两天就能补回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九十三章 李清月的心思 瞧着骄阳那眸子里的焦急与关心,纪寒向她一语双关的说道。 听得纪寒此话,骄阳先是微微一怔,而后便明白他话语里的一语双关之意了。 面颊勾起一抹潮红,还好无人看到。 真气耗空? 纪寒此话亦令得阿建的心思再次活络,要不要现在就出手呢,若是出手,他或许真能一举杀掉纪寒,只是杀了纪寒之后,他是否能全身而退便犹未可知了。 便在阿建盘算着要杀纪寒时,纪寒却是转眸看向他说道:;阿建兄可否为我们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让一个欲要杀你领赏之人为你找一个安全的落脚之地,这人的想法还真是异于常人。 虽未在言语上答应纪寒,但阿建却是再次鬼使神差的当先迈动了脚步。 阿建迈步,纪寒众人自然跟上。 普天之下或许只有这位少侠能够解了少尊主体内的化骨之毒,李清月三人自然也加入了纪寒的队伍之中。 阿建一路前行,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几次三番的接连做出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举动。 鬼蜮并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他只是将纪寒众人领至到了一处荒僻的洞穴。 此洞穴乃是鬼蜮一位老前辈的居所,前辈离世,这个洞穴自然也便荒僻了下来。 所幸这个洞穴很大,能够容纳纪寒这一众之人。 虽能容纳,但是条件却很差,别说洗去身上这一团污渍,便是连与骄阳练功的地方都没有。 便在纪寒心中正值肺腑之时,却突而听到了一声低沉的挪动之声。 洞穴中的所有人皆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一座正在缓缓打开的石门映入纪寒双眸之中,石门打开,这洞穴竟然别有洞天。 一间透着古香之气的屋舍映入纪寒众人眸中,在众人诧异之时,阿建已是当先迈入了这间古香古气的屋舍中。 跟随阿建进入屋舍,纪寒亦在这间屋舍看到了几处偏堂。 站在一张红木书案前,阿建向纪寒众人淡淡说道:;你们暂时先住在这里,但这里的一应摆设你们都不能碰也不能挪动。 对于阿建所提出的这个小要求,纪寒自然会答应下来。 屋中有椅,纪寒众人纷纷落座。 霍燕燕本也要坐下,却被纪寒一个眼神给瞪了起来。 瞅着霍燕燕,纪寒以一种命令的口吻向她说道:;你坐什么坐?还不去烧点水来? 听得纪寒此话,霍燕燕气的连胸膛都跟着一阵此起彼伏。 阿建瞧着霍燕燕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由的竟是多看了她两眼。 走至霍燕燕身前,阿建再次鬼使神差的向她说道:;我带姑娘去。 这一句,阿建说的很是温柔,温柔到连他都微微怔了一下。 霍燕燕本就没有阿建高,如今在阿建离她如此之近的距离下,霍燕燕也是瞧见了阿建的真容。 这是一张藏在斗笠下的青俊面容,于青俊中还有些腼腆。 霍燕燕心道:怪不得这家伙总是带着个斗笠,原来是因为这家伙长了一张不是杀手的脸蛋,还别说,这张小白脸还挺好看的。 待得霍燕燕跟随阿建离开,李清月亦是紧忙向纪寒问道:;不知恩人如何称呼? ;天魁教教主纪寒。 ;我叫李清月!纪寒声音方落,李清月便向纪寒报出了他的芳名。 ;今日得恩人两次相救,清月想问恩人,恩人真的能解去我身上的化骨之毒吗?用一种急切的语气与期盼的眼神,李清月向纪寒再次问道。 ;姑娘尽请放心吧,本教若没有完全把握,之前也不会那么说了,只是需要一些时日罢了。说到时日二字之时,纪寒亦是不觉皱起了一双眉宇。 瞧得纪寒皱眉,李清月的神色亦是立刻紧张了起来。 如今唯有此人能够解去她体内的化骨之毒,换句话说,此人便是她活着的希望。 她必须要活下来,唯有活下来她才能为拜月教报的这血海深仇。 ;恩人,可是有什么难处?带着一丝小心与紧张李清月向纪寒问道。 确实有难处,因为他还有事! 此女体内的化骨之毒,他确实能解,但是需要耗费至少半月的时间。 难道便要他在这半月里什么都不做吗? 陆倩倩与陆瑾如今生死未卜,不知去向,难道便要因为一个不相识的女子而不去找了吗? 还有吴昊,他还没将黑蝠王的回答告诉吴昊呢。 见得李清月眸中的担忧与期许,纪寒在心中斟酌了一番才向她说道:;实不瞒姑娘,本教这一次来鬼蜮有要事在身…… ;这个无妨,只要我的化骨之毒不复发,便不会耽误恩人做事,恩人若是有什么差遣大可尽管差遣我与婶婶还有叔叔。 纪寒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李清月打断接过。 李清月此话之意表露的亦是明显,这意思便是他去哪,她便跟他到哪! 救人本是好意,却没成想被所救之人给赖上了。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他能解去人家体内的化骨之毒,人家跟着他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大好芳华的年纪,怎么可能愿意香消玉损呢? ;跟着我们?听得李清月此话,骄阳亦是沉声说道。 ;你们被人追杀,我们一起,岂不是让那些追杀你们之人误认为我们是为一伙? 骄阳一语中的,此话一落,便令李清月为之哑然。 不得不说骄阳说中了她一半的心事,她确实是有这个打算。 追杀她的人必是灭拜月教的那一伙人,虽然她到现在还不知道灭拜月教的这批凶手是何身份,但是他们追杀一个身中化骨之毒的她,便是要赶尽杀绝了。 鬼蜮已经不安全,再加之她身中化骨之毒,这西海如此辽阔,却没她容身之处,身怀血海深仇的她岂能甘心就这么死了? 如今连曾受过她父亲恩惠的黑蝠王都背叛了她,她还能依靠谁? 唯有对面之人! 此人不但能解她体内的化骨之毒,还武艺绝伦,只有他才能护得她的周全。 便是付出任何代价,她也要跟在纪寒身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九十四章 这淌水很深 本是轻松的气氛却被骄阳这的一句话所浇灭。 便是不爱动脑的李昆仑亦是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看向了那端坐在一张红木雕花椅上的李清月。 魏冉已经在心中对这李清月做出了评价,他对李清月的评价便是,此女心思深沉。再加之纪寒能解她体内的化骨之毒,他们想要摆脱此女怕是不易。 所谓请佛容易送佛难,李清月这尊大佛怕是难以赶走。 骄阳已将话挑明,纪寒自然也猜到了李清月的心思。 带上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可若是让他在这里留上半月的时间,纪寒也没有那个挥霍的本钱。 霍燕燕与阿建端着热乎乎的茶水正向纪寒走来。 李清月也在用一种紧张的眼神看着纪寒,便是骄阳揭穿了她又如何,在他们这一行人中,只有他的恩人才有最终的话语与决断权。 只要这位恩人答应,便是他们心中再是不愿也要接受。 看到纪寒眸中的迟疑还未散去,在霍燕燕为纪寒递上一盏热气腾腾的茶水时,李清月却是忽然自椅上站起。 站起,而后在李皎月二人骇然的神色下,在纪寒哑然的神色下与骄阳众人的皱眉下,她竟是忽而跪在了地上。 语带梨花、泪眼婆娑,跪在地上的李清月向纪寒哭诉道:;求恩人答应清月暂时跟在恩人左右,待得清月体内的化骨之毒解去,清月必不敢再叨扰恩人。 若是没有记错,这应该是纪寒所遇之中第一位向他下跪的女子吧。 ;恩人,清月背负血海深仇,若是清月便这般死了便无颜面去见地下的父母兄妹,便无颜面去见我拜月教上下三百二十名教众,清月恳请恩人能够暂时收留。 见得少尊主跪下,李皎月、李皓月二人亦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少尊主为报血海深仇不惜放下身份乞求这位天魁教教主的庇护,他二人既知少尊主的苦心,又焉何能让少尊主一人下跪。 雅厅内,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了纪寒的身上。 如若这李清月所求的是她骄阳,她必会断然拒绝。 能灭一内海的宗门这股势力何其庞大! 若是因为此女,而徒添大敌,那真是得不偿失。 语带梨花,楚楚可怜,李清月本就生着一张小家碧玉的脸庞,如今正在嘤嘤掉着清泪的她,连方士都对她升出了恻隐之心。 ;清月姑娘,有什么事先起来再说吧。在众人的注视下,纪寒亦是自椅上起身。 起身,而后走至李清月身前。 此女的心思是有些深了,她即使不跪下来纪寒亦会为她解去体内的化骨之毒。 在纪寒的注视下,李清月缓缓起身,亦是在她起身的刹那,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而后整个人便倒在了纪寒的怀中。 倒在纪寒怀中,而后双眸一闭竟是晕了过去。 这是一个令纪寒措手不及的变故,无奈之下,纪寒只能紧搂着她将她扶着重新坐下。 两人间的这一幕落在骄阳眼中,令得骄阳心升微怒。 只是跪了一会便晕倒?这晕倒到底是真是假? ;两位前辈,先扶她去偏房休息吧。看向李皎月,纪寒向她轻声说道。 ;好!李皎月向纪寒微微抱拳,而后掺扶着李清月向偏房走去。 待得三人进入偏房,李昆仑便向纪寒说道:;姐夫,这个女人明显是要赖上姐夫啊。 谁说不是呢?听得李昆仑所说,纪寒亦是无奈的叹了一声。 ;西海毒公子,无情、留情剑,我劝你们还是别趟这淌浑水的好。站在霍燕燕身旁的阿建看向纪寒沉声说道。 ;还有那自缢的两名刺客,他们仨人刻意隐藏了他们的剑法,即使自缢也不愿暴露自己所学,你们还是好好想想吧。 阿建的这两句话无疑为此事又蒙上了一层迷云。 若论西海事,阿建肯定要比骄阳知晓的多,只是他方才所提起的这三位人物,骄阳便从未听过。 ;阿建兄,可否说的在详细一些,这三人到底有什么来头? 听得纪寒所问,阿建却是鬼使神差的先看了霍燕燕一眼,但见霍燕燕那一双灵动的眸子里也扑闪着好奇之色,这才开口向纪寒继续说道:;毒公子于近年在西海崛起,有传闻说他继承了万毒宗师的衣钵,也有传闻称他偶然习得无上毒功,总之,此人乃西海的一个异数,此人做事全凭喜好,西海无人能驱使于他,至于毒公子为何要为方才的那位种下化骨之毒,这你便要去问方才的那位了。 ;至于无情、留情。相传二人是因继承了洞剑宗师的衣钵才习得了无上剑术,与那位毒公子一样,这二人也不是谁能驱使得了的,所以我才说拜月教的这淌浑水很深。 阿建此话已经说的相当明白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亦都听懂了。 按照纪寒的理解,这毒公子三人应该便是无拘无束的散修无疑了,如今三位散修却突然走到了一起,由此看来,怕是西海又将要不安分了。 亦是因此,纪寒觉得首要任务便是找到陆倩倩与陆瑾才是当务之急。 那黑蝠王所说纪寒并不全信,但陆倩倩与陆瑾的去向,或许也只有这黑蝠王才知晓。 但是黑蝠王会告诉他吗?显然不会! 既然从黑蝠王这里无法取得真话,那么在思路上就要变一变了。 一个名字忽而自纪寒脑海中一闪而出,这个名字便是蝠公子。 黒蝠帮,内殿! 父子三人议到最关键时,蝠公子又被黑蝠王屏退了出去。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为何每每议到关键之时,黑蝠王便不再让他参与? 到底谁才是他最重要的儿子?是那个连老子娘都不知道是谁的钟晖吗? 还是他这个被黑蝠王名门正娶的打娘胎里生出的他? 一脸隐晦的自殿内走出,两旁的黒蝠帮帮众但见蝠公子掉着一张黑脸,便一个个的将头低了下去。 这些黒蝠帮的帮众也很为难,平日里无论蝠公子如何欺负钟晖,钟晖都不会发作,便是黑蝠王见了蝠公子欺负钟晖,黑蝠王亦不会有任何的表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九十五章 设计 而怪便怪在此处! 按说黑蝠王应该极为宠爱蝠公子这个儿子才对,但是凡帮中大事,黑蝠王却会交给钟晖来打理打点,这就让他们摸不着头脑了。 到底这黑蝠王是喜欢蝠公子多一些呢?还是喜欢他的这个私生儿钟晖多一些呢? 被黑蝠王屏退的蝠公子心中本就有气,可是在他正值气头时,却有人撞了他一个满怀。 这一个满怀将蝠公子撞的亦是脚步踉跄了两下。 ;你这个不长眼的狗东西,他妈的是想死吗?定住脚步,而后抬眸看向这撞他之人,蝠公子一脸愤怒的向此人骂道。 明明在被骂,可是这撞了蝠公子之人却是挂着一幅笑容可掬的面庞。 ;公子,是我!公子,您让我从鬼市里买来的东西,我买回来了。 这向蝠公子说话之人,乃一瘦子,这瘦子长着一双一看就很贼眉鼠眼的眼睛。 ;买回来了?现在买回来有个屁用?人家他妈的人都走了,本公子还要这东西做什么? 蝠公子确实在气头上,但无论蝠公子如何生气,这贼眉鼠眼的瘦子都挂着一幅殷勤的笑容。 ;走了又有何妨?只要他们不离开鬼蜮,便就没有逃出公子您的手掌心,公子若是为这事生气,便真不值当。 听得瘦子此话,蝠公子本是气愤的神色亦缓和了许多。 这瘦子名为时千乃蝠公子身旁最值得信任的心腹。 ;不是这个事!向时千丢下此话,蝠公子便径直走下阶梯。 时千一路小心跟随着蝠公子,直到二人进了黒蝠道蝠公子才定住了脚步。 蝠道幽寂,蝠公子转身看向身后跟随着他的时千问道:;时千,你说我爹为何这么偏心?帮里无论什么大事我爹都交给钟晖来做,你说,这钟晖到底给我爹下了什么迷、魂药,让我爹这么器重他? 黒蝠道中只有他二人,时千这才敢拿出胆子来说。 ;公子,你恼怒那钟晖做什么?钟晖自打娘胎里出来便身子虚弱不能练武,帮主委以他一些重任也是看他还有用处,待得帮主哪日里将帮主之位传于公子,公子若是不喜钟晖,寻个理由或弄出个意外,杀了他便是了。 时千此话说的蝠公子心里一阵舒畅。 ;就是,我爹用他那是看他有用,看在那小子为我黒蝠帮如此尽心尽力的份上,本公子便让他多活上一些日子。 说完此话,蝠公子看向时千再次说道:;去查查骄阳那娘们落脚的地方,其实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小丫头长的也不错,你去,一旦查到她们在哪里落脚,就回来禀报本公子。 听得蝠公子此话,时千亦是殷勤着回道:;公子放心,这一次我可是从鬼市里买来了上好的东西。 说话时,时千亦是自衣襟中小心的掏出了一个黑色的药瓶。 ;公子,这是一闻酥,乃是毒公子亲手所调配的。 ;毒公子亲手所调?此话当真?听得时千此话,蝠公子亦是用一种兴奋的语气向他问道。 ;当然当真,公子,这一闻酥,无色无味,便是一名九品宗师闻它一口也会浑身酸软无力,如案板上的肥鱼一般任凭公子处置。 向蝠公子说此话时,时千再次从衣襟中取出一个青色的小药瓶。 ;公子,这是一闻酥的解药。 接过时千手中的二物,蝠公子亦是重重的拍了一下时千的肩膀。 ;时千,待本公子做了帮主,本帮主便会许你副帮主之位。 蝠公子此话一出,时千立时受宠若惊的跪在了蝠公子的脚下。 ;帮主如此赏识时千,时千必为帮主赴汤蹈火。 ;恩!去吧,快去寻到那娘们落脚的地方,本公子已经等不及了。 这已经不是欣然领命,而是肝脑涂地的领命而去。 想要打听那一行人的行踪还不简单吗?只要他们不出鬼蜮,鬼婆婆必然知晓他们的落脚之地。 时千办事确实麻利,蝠公子并未等多久,时千便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被阿建带去了死去的老书生那里? 二人一边在向鬼婆婆所说的地方赶去,一边在路上说着话。 ;是,公子,他们一行人人数众多,得想个法子将他们分开。这一闻酥一人闻之效果最佳,两人闻之,药效上便要不如一些。 ;那你怎么不多买点?听得时千此话,蝠公子亦是向他质问道。 ;公子,不是我不愿多买,是毒公子所亲手调制的一闻酥仅此一瓶。 听得时千的解释,蝠公子便没有再问。 老书生的住处极为偏僻,蝠公子二人绕了很多条礁石路才来到了老书生居住之地不远处。 骄阳一行人中,令他最为忌惮的便是那个天魁教教主,其他之人倒是不足为惧。 既然这一闻酥仅此一瓶,那自然要用在于他最重要之人的身上了。 这于他最重要之人当然便是骄阳。 可是要如何令得骄阳落单呢?这倒真是个难题。 ;公子,所谓知己知彼,公子可知他们这一行人来鬼蜮是为何而来,咱们可以从此处来下手!看着蝠公子眸中的困惑,时千向他小心的提醒道。 ;他们是为沧海会和两名于一月多前逃入黒蝠道的一对男女而来。紧紧盯着前方那一处石洞,蝠公子向时千回道。 ;那帮主可告知了他们这几人的去向? ;当然说了,只不过,一半真话一半假话而已,本公子也不知道我爹在打着什么主意,为何要骗他们。 听得蝠公子所说,时千那一双贼眉鼠眼的眼睛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转了。 于打转中,时千亦是向蝠公子再次说道:;怕是他们并未全信了帮主的话,若是信了他们便不应该留在这里,公子倒是可以以此为理由接近他们,从而博得他们的信任,然后在伺机而动,找准机会将骄阳教主悄无声息的带走。 听得时千所说,蝠公子却并未露出高兴之色。 但见蝠公子不满意他的这个计策,时千再次向蝠公子说道:;若公子觉得这个方法不行,也可以以此理由来让骄阳教主单独来找公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九十六章 毒公子 ;哦?怎么能让她单独来找本公子?听得时千此话,蝠公子这才转眸看向时千问道。 时千目露狡黠,而后开始向蝠公子附耳相授。 在时千的附耳相授下,蝠公子愈听愈是高兴。 正了一下衣衫,掸了一下衣袖,而后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时千紧紧的跟在蝠公子身后,为了这副帮主之位,他可算是殚精竭智了。 一想到他这样的身份竟有一天能坐上黒蝠帮副帮主之位,他便兴奋,连走路都开始学起了一帮之主的步伐。 纪寒这边正想着蝠公子,人家却自己送上门来了,这还真应了那句说谁谁,谁谁就到的谚语。 进了门,见了纪寒,蝠公子先向纪寒拱了一礼,而后才向纪寒满心愧疚的说道:;纪教主,本公子来是向纪教主赔罪而来。 赔罪?赔的哪门子罪? 本来打算着等这家伙进来就将这家伙给绑了,可没成想人家出口却是道歉,这便让纪寒有点不好意思了。 向蝠公子做了一个请礼,而后纪寒便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木椅上。 身后站着目不斜视的骄阳与霍燕燕,二女两边站着李昆仑众人,若论排场,纪寒自然拉了这蝠公子有一条街之多。 落座,而后用余光扫着站在纪寒身后的骄阳,蝠公子亦是强压住心中的兴奋向纪寒说道:;之前家父欺骗了纪教主,本公子不耻家父所为,所以特来向纪教主告知实情。 ;哦?什么实情?纪寒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问道。 ;之前纪教主向家父打听那二人的下落,其实,家父只向纪教主说了一半的实情。 听得蝠公子此话,纪寒心中亦暗道了一声果然如此。 只是这家伙殷勤吧吧的跑来他这里,绝不会是来充当什么好人的。 不动声色的看了蝠公子一眼,纪寒向他淡淡说道:;蝠公子,不至于吧,你爹骗本教作甚? 诶?忽而听得纪寒此问,蝠公子亦是怔了一下。 他说出这句话后,这纪教主不应该问他这个问题吧?他应该要问那另一半实情才对。 ;这个?蝠公子偏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时千。 时千但见蝠公子看他,亦是连忙向纪寒说道:;纪教主,这个我家公子便不得而知了,我们帮主器重钟晖,帮里什么重要的事情帮主也只和钟晖商议,我家公子便是见不得他们如此欺瞒纪教主,才特地赶来向纪教主您相告实情。 对于时千的这个回答,蝠公子甚是满意。 因为这句话可以将纪寒心中的怒气转到那钟晖的身上。 ;原来如此,那么蝠公子是顾来向本教告知这另一半的实情的? ;那是当然,本公子平日里最看不惯那个钟晖。 亲手为蝠公子斟了一杯热茶,纪寒向他说道:;那还请蝠公子告知本教另一半的实情。 ;好说!见话题拉入时千所向他附耳相授的正规,蝠公子向纪寒再次说道:;那二人于一月多前在黒蝠道与十步阁的杜十一和白龙会的三当家莫尝交手,这个确实不假,只是那二人去了风雷岛却是假话。 ;哦?他们没去风雷岛?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纪寒向蝠公子淡淡的问道。 ;没去! ;那他们二人去了哪里? 将身子往后倾了倾,而后用余光偷瞄着站在纪寒身后的骄阳,蝠公子向纪寒说道:;那二人中了毒公子的毒,被毒公子带走了。 又是毒公子! 这是纪寒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陆倩倩与陆瑾中了毒公子的毒,而后又被毒公子带走?带去了哪里?如今已经过了一月之久,她二人如今还活着吗? ;蝠公子可知那毒公子现在何处?纪寒的声音已经不再如方才般风轻云淡,而是带着一种低沉的急切。 ;这个本公子便不知道了,那毒公子的行踪向来飘忽不定。将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蝠公子便起了身来。 向纪寒拱了一礼,蝠公子便向纪寒告辞。 纪寒的心被蝠公子这一句话给乱了分寸,并未起身相送。 骄阳便是处于蝠公子的直言相告也是要带纪寒送上一下蝠公子的。 见得骄阳相送,蝠公子亦是露出一副得逞的神色。 在将蝠公子送出时,蝠公子却是忽而定下了脚步。 回身,而后将时千事先写好的字条递给骄阳,再而后也不管骄阳接是不接便撒手离去。 这字条并未折起,在蝠公子将字条递到她手边时她便看到了字条里的内容。 ;本公子知毒公子下落,但只告诉骄阳姑娘你一人,若是骄阳姑娘想知道毒公子的下落,便于两个时辰后来黒蝠道寻本公子,记得,过时不候。 相见之地乃黒蝠帮的地盘,这蝠公子是要她只身一人前去相赴吗? 便在她踌躇只是,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老子就知道这家伙不会如此好心。 自骄阳手中拿过字条,掌中运起天阳真气,字条于纪寒手中化为灰烬。 牵起骄阳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纪寒向她说道:;有再一再二,没再三再四,等我内力恢复了,便将这黒蝠帮给灭了。 听得纪寒此话,骄阳心中一暖。 眸中含着千般柔情,骄阳向纪寒问道:;我还没问你,你要找的那二人对你很重要吗? ;恩,他们是范羊公的徒弟,一个叫陆倩倩,一个叫陆瑾,这么说吧,没有这对师兄妹,我可能早死在皇城的天牢里了,他们不但对我有救命之恩也是我的朋友。 骄阳能感觉到纪寒心中的焦急。 看来,若想得知毒公子的下落唯有去赴蝠公子的会了,但是她知道,纪寒一定不会让她单独前往。 如今纪寒为了给李清月疗伤已是耗尽了体内九成的内力,在他们这一行人中,除了纪寒之外,便是她功力最高。 如今又知晓了陆倩倩与陆瑾在他心中的重要性,这次赴会她已没有选择。 虽然明知道蝠公子对她不怀好心,但她亦只能前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九十七章 如此功法 二人的对话,李昆仑众人皆听到了。 站在霍燕燕身旁的阿建正在深深凝视着纪寒的背影,他是个孤儿,自小便受尽了人情苦难。 朋友二字于他而言是一个奢望而遥不可及的词汇。 第一次在鬼婆婆那里见到纪寒时,第一次于鬼婆婆那里向纪寒出手时,再到骄阳接下了他刺向纪寒的那一剑。 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何要接二连三的给予纪寒以指点,甚至帮助他。 直到他听到纪寒方才所说的那些话,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此人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便是这种气质吸引了他。 这种气质是何?是待人以诚、是重情重义。 以其说跟在此人身后的是他的随从,不如说成他们是他的朋友。 人是群居动物,再冷血的人也渴望拥有一个可以以性命相托的朋友。 他阿建自然也不例外! 如今终于知道纪寒是为何而来鬼蜮,阿建便再也无法下手。 老书生说的没错,他这样的性子并不适合做佣手,因为他并未斩断七情六欲,因为他渴望着七情六欲。 ;无情、留情、毒公子三人皆参与了拜月教一事,他二人既已在鬼蜮现身,想来那毒公子也身在鬼蜮,便是他不在鬼蜮,想必无情与留情应该知晓毒公子的下落。 身后突然响起阿建的声音,听得阿建此话,纪寒众人亦是转眸看向了他。 便是连霍燕燕亦在用一种赞赏的目光在看他。 接触到霍燕燕那一双宛如天上星辰般明亮的眼眸,阿建的脸却是唰的一下挂上了两抹红晕。 他脸红了,还好带着斗笠。 在脸红之际,亦是忽而迈步走了出去。 他要去哪里无人知晓,因为他走时一句话也未留下。 蝠公子既然能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那么便证明此地并不安全,阿建说的对,身在鬼蜮并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回到厅堂,纪寒便默不作声! 如今他的内力还未恢复,在场之人功力最高者便是骄阳、阿建还有跟在霍燕燕身旁的紫霄。 如今阿建不告而别,纪寒知道骄阳定要去赴那蝠公子的相约。 那蝠公子来见他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还好他看到了蝠公子给骄阳的这张字条,不然骄阳若是瞒着他去见蝠公子,必然会落入蝠公子的圈套。 看向骄阳,纪寒向她说道:;蝠公子那边无需理会。我们先办正事。 ;正事?什么正事?听得纪寒此话,骄阳亦是目露疑惑的向他问道。 ;当然是助我恢复我的内力了!一边说着,纪寒已是起身,并捉住了骄阳的小手。 在霍燕燕一脸的迷惑下,在李昆仑等人的一脸瞠目结舌下,纪寒竟是牵着骄阳的小手,在众人的目光下向厅堂最深处的一处偏堂走去。 ;我不叫,你们谁也别来打扰。 于身后丢下这句话,纪寒与骄阳二人便没入了偏堂深处的寝房中。 骄阳当然知道纪寒所说的帮他恢复内力是要如何恢复,只是,她若不去赴蝠公子的约,那岂不失去了得知毒公子去向的机会? 但见骄阳眸中的急切与担心,纪寒拉着她的小手径直向着床榻走去。 待得二人坐上床榻,纪寒才向她说道:;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我纪寒绝不会让你去赴那毒公子的约,算我霸道也好,算我蛮不讲理也好,你是我的女人,我不会让你去做任何只身犯险的事,别人多看你两眼,我都有想把他们眼珠子挖出来的打算,更何况是让你去单独见一个对你有所企图的人,你若是因我出了什么事,我会疯的。 没有任何的甜言蜜语,在纪寒向骄阳说出这番衷肠时,便吻上了骄阳的芳唇。 他的吻是那么炙热,骄阳仿佛感觉到自己快要被这个炙热的长吻要融化了一般。 鞋子褪下,衣衫褪下,帷幔垂下,二人双双倒入这透着旖旎之气的床幔里。 蝠公子等的很是焦急,便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已经过了如此之久,那骄阳怎么还没有来? 看向身旁的时千,蝠公子亦是向他急声说道:;时千,本公子问你,你这个办法到底行不行,为何那骄阳还没来见本公子? 听得蝠公子所问,时千心中亦是忐忑不安。 这不能啊!此计完全是他投其所好,专门为蝠公子设下的计策。难道说他们并不关心他们所打探那二人的生死?还是说他们与那二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公子,在等等!时千眼巴巴的瞅着这一条甬道向蝠公子回道。 ;等等?还等多久,如今都已经过了时辰了。 望眼欲穿,却望不到心里最想见的那个人,心中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烧一般。 这燃烧的是愤怒,焚化的是怨恨! ;好你个小娘们竟敢如此戏弄本公子,害的本公子在这里等了你足足两个时辰,很好!本公子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于甬道中丢下此话,蝠公子便愤然转身离去。 李清月昏迷是真,当李清月于昏迷中转醒睁开双眸的那一刻,映入她眼眸中的便是两张熟悉的面容。 ;少尊主,你醒了!李皎月用一种温柔且关心的语气轻轻的向李清月问道。 ;恩,纪公子呢? ;纪公子?听得李清月所唤的这个称呼,李皎月亦是轻轻皱眉。 这个称呼太过亲密,莫不是少尊主喜欢上了那位年轻的天魁教主? ;少尊主方才在昏迷中,黒蝠帮的蝠公子来找了纪教主。 ;叔叔,你说什么?你说黒蝠帮的蝠公子来找纪公子?听得李皓月所说,李清月亦是用一种诧异的声音问道。 ;恩,纪教主来鬼蜮确实有事,好像是为寻找什么人而来,蝠公子前来见纪教主是因为黒蝠那忘恩负义的东西欺骗了纪教主,蝠公子看不过那忘恩负义的东西所为,特来向纪教主告知实情。 ;还有,叔父方才听到纪教主要寻之人落入了毒公子手中,少尊主,这于我们而言是件好事,因为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九十八章 浑然天成之容 ;当真?听得李皓月此话,李清月那一张本是惨白的面容,亦立时勾起了一抹欢快的笑意。 ;恩! 看到李皓月点头,李清月亦是自床榻上轻轻起身。 ;本来还想着要如何留在纪公子身边,让他为我驱毒疗伤,如今正好有了一个不容他拒绝的借口,倒是那个在纪公子身边的女子,她好像有些讨厌我。 这边说着,李清月已是穿好了衣靴。 ;总之,在我体内的化骨之毒没有被解去之前,我们必须要留在他们身边。 独自走至妆台前,李清月向李皎月说道:;劳烦婶婶为我打一盆浴水来,我想梳洗一下。 看着铜镜中的李清月,李皎月有那么一刻的恍惚,她恍惚坐在妆台前的女子究竟是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李清月。 媚眼如丝,嘴角勾笑! 她从未见过露出这般邪魅之姿的李清月。 一夜之间,她们失去了所有,若不是尊主舍命相护,李清月也会丧生在那场浩劫之中。 身中化骨之毒的她,不但活了下来,还看到了痊愈的希望。 或许是自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的倒在她面前的那一刻,这个本是无忧无虑的女子便已经变了,只是身为婶婶的她并未察觉到罢了。 以莲花宝典为引,二人于床榻中颠龙倒凤。 骄阳一边在感受着纪寒炙热的同时,也对纪寒所修的功法愈发好奇。 他所修的不就是一种为江湖所不齿的双修之术吗?不! 双修之术要两人合修一种功法才可达到共同提高功力的目的,但纪寒所修的这种功法却是单向的。 他不需要对方修习与他同样的功法,便能给予对方于功力上的回馈。 一边充实自身,一边回馈她人,这便是纪寒功法的奥妙之在。 瞧着香汗满身,双眸朦胧的骄阳,纪寒轻轻的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功力恢复了,也累坏了骄阳。 七次啊!整整施为了七次,纪寒才得以恢复。 穿上衣衫,瞧着那正在装睡的骄阳,会心一笑,而后轻轻向她说道:;好好休息,我先出去。 骄阳是娇羞的,听得纪寒此话,只是装作没有听到。 又是忍不住的在人家的小脸上小酌一口,纪寒才悻悻离去。 内力恢复了,便要办正事。 至于李清月体内的化骨之毒,便先让她等上一等。 一出厢房,厅堂内的所有目光便落在了纪寒的身上。 ;纪寒,你们二人关着房门在屋子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霍燕燕双面暇红,看向站在门前的纪寒掷声问道。 ;少儿不宜!纪寒背负着双手,脸不红心不跳的向着李昆仑众人走来。 走至李昆仑身前,便在纪寒正要开口说话之时,身后却突而传来一声开门之声。 听得开门声,纪寒亦是下意识的向身后看去。 这一看,纪寒便再也未有从那扇门前移开目光。 出水如芙蓉是形容女子沐浴之后的赞美之词,如今纪寒便看到了这样一朵出水的芙蓉。 一身淡紫色衣衫,如瀑的长发还在滴着晶莹的水珠。 李清月依在门上,看着正在看她的纪寒。 她虽不施粉黛,却呈一种浑然天成之美,她的美并不惊艳,但却胜在干净。 这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庞,这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庞尽显小家碧玉之美。 她那一双清亮的眸子里虽毫无魅色,但是却仿似能摄人心魄一般。 坐在妆台前,她打扮了,却也没打扮,她只是将自己的优势淋漓尽致的展现在了纪寒的面前,仅此而已。 她的优势究竟是何?便是她这一张浑然天成如白玉般完美无瑕的脸庞。 此女不用施任何魅惑之术,因为她站在那里便尽显妩媚之姿。 摇晃了一下脑袋,纪寒自李清月身上别过目光,而后对李昆仑说道:;随我出去一趟。 ;恩人内力未复,怎能孤身出去?李昆仑便要回话,却被李清月抢了先去。 ;无妨,就是四处转转。背对着李清月,纪寒向她淡淡回道。 ;那恩人可要注意安全。李清月听得纪寒声音冷淡,亦是再次向他关心的说道。 ;呦,我家教主有教主夫人操心着,哪里能轮得到你操心我家教主的事,清月姑娘,你这身子弱不禁风的,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个吧。 霍燕燕不喜李清月,从她看到她向纪寒下跪的那一刻,她便心生讨厌。 此女心思深沉,岂能逃过她霍燕燕的眼睛。 纪寒自然能听出霍燕燕言语中对李清月的讽刺,只是这女人之间的斗嘴,他觉得还是别参与的为好。 李昆仑还要看戏,却被纪寒拉着手臂给拖了出去。 出了洞门,李昆仑亦是向纪寒说道:;姐夫,你可不能再沾花惹草了啊,不然你就真对不起我姐了。 听得李昆仑此话,纪寒脚下也是跟着一个踉跄。 避过李昆仑此话,纪寒拉着李昆仑便跳向了一处礁石顶。 站在此礁石顶,纪寒举目眺望。 瞅准了一个位置,纪寒又是拉着李昆仑跳下礁石顶,而后快步向着前方走去。 这是要去哪?李昆仑不得而知。 只是依稀辨得,纪寒所去的方向好像是黒蝠帮的方向。 待到二人走至黒蝠道,李昆仑才开口向纪寒问道;;姐夫,咱这是要去黒蝠帮? ;不!你以为你姐夫天下无敌?哪里都能随心所欲的去得? 听得纪寒此话,李昆仑更加纳闷了。 这不去黒蝠帮,堵在人家门口做什么? ;那蝠公子贼心不死,老是惦记着骄阳,老子要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岂不是个软男? 软男? 听得纪寒此话,李昆仑亦是津津有味的嚼允着这二字的含义。 ;这么说咱是来教训那蝠公子的?这个好,姐夫,我早就想收拾这家伙了。 ;放心,等下我非要把他打的连他亲爹都认不出来! 一位七品大员,又身兼一教之主之位,竟能说出如此市井泼皮之话,怕是放眼整个太武,也只有纪寒会做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三百九十九章 圣女 李昆仑很兴奋,兴奋到已经开始活动筋骨,摩拳擦掌了起来。 而身在黒蝠帮的蝠公子却很郁闷,郁闷到将房里的一件件摆设全都摔了个粉碎。 站在屋里的时千不敢说话,只能瞧着蝠公子在屋里发疯。 ;想……给本公子好好想,仔细想,今日本公子非要出了这口恶气不成,骄阳那小娘们竟敢不来赴约,他们一个个的都该死。 听着蝠公子这些发疯的话,时千亦开始绞尽脑汁的开始认真的思付了起来。 屋外有脚步声响起,一名黒蝠帮帮众走了进来。 皱眉看着那仍在砸物件的蝠公子,这名黒蝠帮帮众向蝠公子说道:;公子,帮主唤公子过去。 ;知道了!将手中一面青花瓷盘扔到地上,蝠公子头也不抬的向这名帮众说道。 这名帮众传了帮主的旨意便退了下去,蝠公子亦是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便气冲冲的走出房门。 一路气势汹汹的冲入正堂,蝠公子便要开口询问黑蝠王唤他何事,却又突而止住了喝唤。 正堂内并不止黑蝠王一人,于黑蝠王下首还坐着三人,这三人,两男一女。 女的白纱遮面,两名男的一身劲装。 见得蝠公子来,坐于首位的黑蝠王向蝠公子淡淡说道:;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坐下。 坐下?坐哪?他总不能做那三位客人的旁边吧? 不能坐三位客人的旁边,便只能坐在钟晖旁了,而钟晖并未坐在主位上,这主位他是留给蝠公子的。 待得蝠公子落座,黑蝠王才向蝠公子问道:;近几日,为父交代你的事情你都办妥当了?可有疏漏? ;没有!蝠公子用一种气冲冲的语气向黑蝠王回道。 回完此话,蝠公子又再次向黑蝠王说道:;爹,我就不明白了,在这鬼蜮咱黒蝠帮可是大帮,咱们至于去巴结鬼蜮里的那些小门小派吗?还给他们送蝠叶酒,这蝠叶酒也是他们这些小门小派配喝的? 蝠公子说话尽显张狂,可是黑蝠王却未出言训斥。 自蝠公子身上移开目光,黑蝠王看向坐于他右手边的三人,确切的说是看向了坐于他右手边的那位面带白纱的女子。 ;既然蝠公子将事情办妥,那么便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吧。一道清冷中透着淡漠的声音自白纱下响起。 听得此声,蝠公子亦是诧异的看向了这名神秘女子。 此女子的声音虽然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但是她的声音却很好听,如黄鹂鸣翠般的好听。 一袭白裙加身,一双纤手白皙如葱,虽然白纱遮去了此女的面容,但直觉告诉蝠公子,此女定有着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容。 心中的气氛在听得此女说话后便突然降下了许多,用一种近乎贪婪的目光瞅着这位神秘女子,蝠公子向黑蝠王问道:;爹,这位姑娘是? 听得蝠公子所问,黑蝠王亦是用一种诚惶诚恐的神色看向这位神秘女子说道:;小儿放肆,还请圣女勿怪。 ;无妨,此次蝠公子做的很好,当日派你占据鬼蜮这一有利之地,便是为了日后的今日,待得此事完结,本圣女便要回去复命,这鬼蜮日后还要黑蝠王来统领。 听得白纱下的此话,黑蝠王于诚惶诚恐中忽而转为兴奋。 他心中最担心之事,莫过于圣女会收回他的权利,如今听得圣女所说,他心中这颗本是悬着的心已是尘埃落定。 ;为圣尊效忠,黒蝠万死莫从! 起身,而后双手合于胸前,黑蝠王向神秘女子深深躬了一礼。 神秘女子坐而受之! 待得黑蝠王重新落座,神秘女子继续说道:;那神机婆婆黑蝠王可莫要轻视此人,此人原乃我圣教怜花三使之一,她龟于鬼蜮已有三十余年,黑蝠王可莫要让她察觉了我圣教的计划。 怜花三使之一? 听得圣女此话,黑蝠王亦是目露惊容。 他惊的是那鬼婆婆竟有着这般显赫的身份,他竟是一点也不知晓。 ;总之,黑蝠王你要万般小心,此次计划绝不能让神机婆婆察觉,办成此事,圣尊必有重赏。 向黑蝠王丢下此话,神秘女子已是起身。 在她起身的刹那,蝠公子亦是看到了此女那藏在白裙下近乎完美的身段。 凹凸有致,腰若柳枝,黑发如瀑、步态如鹤! 紧紧的盯着这位神秘女子的背影,蝠公子竟是看的一时痴醉。 她自画中来,又归画中去。 待得此女消失于蝠公子眸中,蝠公子才露出一种意犹未尽、怅然若失的神态。 ;爹,你可知这位圣女的芳名? 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向黑蝠王,蝠公子痴痴问道。 厌恶的看了一眼蝠公子,黑蝠王不回此话却是向他反问道:;蝠儿,为父问你,那些让你送去的蝠叶酒,他们可曾喝了? ;喝了,孩儿每次送酒时都是和他们一喝的。 ;恩!此事你做的不错,也只有你去才不会令得他们怀疑。 黑蝠王向蝠公子说出了一句意味深长之话,只是蝠公子却没听出此话中的另一层含义,因为此刻他的脑海中全是那位神秘女子的倩影。 ;行了,你去吧!晖儿留下! 正在流连忘返着那位神秘女子倩影的蝠公子突而听得黑蝠王此话,那一张本是透着陶醉之色的面容立时便阴冷了下来。 又是让他留下!凭什么?到底谁才是你最疼爱的儿子? 一挥衣袖,蝠公子冷哼离去。 待得蝠公子走出内堂,钟晖才一脸担忧的向黑蝠王问道:;父亲这般对蝠弟,怕是会引得蝠弟于父亲的误会。 ;误会?就他那不成器的样子?若是让他知道了为父的全盘计划,他能守得住?他若是知晓,还不知得意成什么样! ;晖儿,那鬼婆婆不得不防,我们所做之事应再小心一些,千万莫要让鬼婆婆察觉。 ;是!孩儿定会加倍小心! 出了内堂的蝠公子正在深嗅着,时千看到蝠公子正在深嗅着空气,便陪着小心走到蝠公子身前。 第四百章 ;时千,方才你可看到那位从内堂走出的女子去了哪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章 千目蝠 ;时千,方才你可看到那位从内堂走出的女子去了哪里 听得蝠公子所问,时千亦是连忙向蝠公子指了一个方向。 看到时千所指,蝠公子撒腿便跑。 不明所以的时千紧忙跟上蝠公子的脚步!而后二人一同没入前方那一条幽暗且幽长的甬道。 甬道外,纪寒与李昆仑已经足足守了两个多时辰了。 便在纪寒心想着蝠公子到底在不在黒蝠帮时,三声错落有次的脚步声忽而于前方的黒蝠道内响起。 听得这三声脚步声,李昆仑亦是连忙提起了精气神。 脚步声愈来愈近,藏身于黒蝠道上方一处礁石群后的纪寒亦是将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凭着直觉与对这三声脚步声的辨听,纪寒已经听出这三声脚步声中并无蝠公子。 非但蝠公子不再其列,而且这正在黒蝠道内前行的三人应该是三位高手。 向李昆仑微微摇头,纪寒亦连忙屏气凝神。 黒蝠道内的三道脚步声忽然戛然而止,自上方礁石与礁石的缝隙中,纪寒自下方看到了三人。 三人两男一女,女子居中,两男居其左右, 在这三人走出黒蝠道的刹那,居于正中的女子忽而抬眸看向了上方。 她抬眸所看的位置正是纪寒与李昆仑藏身之地。 一袭白衣,面带白纱,纪寒只能隐约的看到此女一个大致的轮廓。 此女身材曼妙玲珑,只从其体态来看应是一位妙龄正值芳华的女子。 但见圣女忽而看向上方,两名劲装男子亦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的头顶。 难不成被发现了? 此刻,纪寒满心的疑惑! 在此女抬眸看向上方的刹那,纪寒便已经屏住了呼吸,也捂住了李昆仑的嘴巴子。 按说,此女即使再耳聪目明也不能发现他们吧。 ;姑姑可是发现了什么?居于此女两侧的一名劲装男子抬着眸子向着白衣女子问道。 听得此问,白衣女子亦是在这两名劲装男子诧异的目光下伸出了一只纤纤玉手。 纤纤玉手直指纪寒藏身的位置,而后屈指一弹,一道罡气亦是自其指尖破空而出。 罡气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于纪寒耳边豁然炸响。 这刺耳的尖叫声并非人声,而是动物的声音。 在纪寒错愕与惊惧之余,忽而感觉脸上一热,一个黑色的不明物直挺挺的自高处落在了纪寒的脸上。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直往纪寒鼻孔里钻,便在纪寒正要伸手自脸上抓下这粘在他脸上的不明物时,下方却突然传出了一声如天籁般的声音。 ;是琅神机的千目蝠。 ;千目蝠?听得白衣女子所说,一名劲装男子亦是带着疑惑的向她问道。 ;恩,不然你们以为神机婆婆是凭借什么能知晓鬼蜮所有之事的? ;原来如此!姑姑,此次圣尊派姑姑来鬼蜮救出无泪岛岛主刑无泪。此事姑姑为何不像黒蝠提起,黒蝠在鬼蜮经营多年,若姑姑得他相助,或许能早些查出刑无泪的下落。 ;伯安!听得此劲装男子所说,白衣女子亦是自纪寒所藏身的位置移开目光。 ;待黒蝠办完此事,你与伯鹤便杀了他吧。 向两名劲装男子丢下此话,这名白衣女子便当先向着前方走去。 待得这三人消失于纪寒眼眸中,纪寒才松开了李昆仑。 得能呼吸,李昆仑亦是连忙长吸了三口大气,才稍稍从方才的将要窒息中缓了过来。 紧紧的盯着三人离去的方向,纪寒亦是目露惊容。 三人短短的几句对话,便道出了一场腥风血雨。 待黑蝠王办完此事便杀黑蝠王?这黑蝠王再为他们办何事? 还有,那两名男子对那名白衣女子的称呼也很是奇怪,明明看着年纪相仿,却称她一声姑姑?难道此女的辈分很大不成? 这三位神秘人来鬼蜮是为救一个叫刑无泪的人,这刑无泪又是何人? 一个小小的鬼蜮,竟然装了这么多的诡事! 又有脚步声自下方的黒蝠道内响起,这一次不用纪寒去听脚步声也已经知道自这黒蝠道中说来是何人! ;圣女……圣女且留步!蝠公子于奔跑中还扯着嗓子大喊,纪寒便是不想听,也听到了。 目标既已出现,纪寒也不会对这位蝠公子客气。 便在蝠公子与时千二人双双踏出黒蝠洞的刹那,两道身影自上方如饿虎扑食般的扑向了正在垫足眺望着前方的蝠公子与时千。 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这蝠公子与时千刚迈出黒蝠道,便突然被两尊自天而降的斑斓猛虎给扑倒了。 被扑倒不说,便在蝠公子方看清纪寒面容的刹那,纪寒一计手刀便将这家伙给斩晕了过去。 双腿一蹬,两眼一闭,就差撒手人寰! 蝠公子受此待遇,时千自然也不例外。 一人肩上扛一个,纪寒与李昆仑便如两匹脱缰的野马般开始往回跑。 三道人影自昏暗中现身! 白衣女子看着纪寒与李昆仑奔跑的方向深深的皱起了一双黛眉。 ;姑姑,蝠公子被人所掳,我们要不要告知黒蝠。 伯鹤看着那正在昏暗中一路向前狂奔的二人轻声询问道。 ;目标明确,下手果决,我们跟去看看,若是几人之间的私仇,便无需理会,倘若不是,一个不留。 伯鹤与伯安知道姑姑所说的这一个不留是为何意,这意思便是字面上的意思。 方才那二人自上方扑下的那一幕她看到了,在踏出黒蝠道的刹那,她便感觉到了有人藏在上方。 只是她于上方先看到了神机婆婆的千目蝠,再加之纪寒即时的屏住了呼吸,这才误导了她,令她未能发现纪寒。 如今亲见这二人自上方一扑而下掳走蝠公子,她心中亦是升起一丝愤怒。 江湖中人皆有争强好胜之心,更论她这种天之骄子! 此人竟能避过她六觉之一的听觉,定是一名高手无疑。 既是一名高手,为何又要行这等不磊落之事。 偷袭外加掌晕,这分明就是市井中泼皮常用的下三滥的手段。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零一章 剑争 纪寒肩扛蝠公子,李昆仑肩扛时千,二人一路向前狂奔。 于狂奔中偶有路人驻足,但却未有一人仗施援手。 纪寒本就没有打算回他们的暂居之地,他擒蝠公子只有一个目的,这唯一的目的便是要从他口中得知毒公子的下落,而将他暴打一顿只是顺带而已。 于狂奔中,纪寒忽而转眸向身后看去,这不看还不打紧,一看纪寒便向李昆仑沉声说道:;有人追上来了,咱们分头跑。 这追他二人的正是那一位白衣女子与两名劲装男子。 听得纪寒此话,李昆仑只是向后望了一眼,便扯起两条腿跑向了另一个方向。 天生神力的李昆仑虽不会什么轻功,但若是要他扯开来跑,便是施展轻功的高手也未必能够追上。 见二人分散,白衣女子亦向身后的伯安、伯鹤说道:;我去追前面那个,你们去追另一个。 白衣女子与伯安、伯鹤也分散开来追向纪寒与李昆仑。 此街临近黒蝠帮并与鬼盘街相邻。 在白衣女子与伯安、伯鹤分开之际,两名头戴斗笠身背长剑之人自人群中走出。 走出、而后转眸看向那正在追赶纪寒的白衣女子,再而后,二人彷如心有灵犀一般的同时迈步追了过去。 纪寒将鬼蜮的地形也算记了个七七八八,此刻他逃往的地方很偏,乃鬼蜮一个不常有人走动的礁石小岛。 这座礁石小岛是他事先便定好的去处,专门为蝠公子所选择的暂时栖身之地。 而今,他是带着蝠公子来到了此岛,但是境况却不同。 这白衣女子的轻功很快,可用雁过无痕二字来形容,纪寒的轻功也很快,只是动作却不太优雅。 这一路都未能摆脱此女,纪寒心中便也认了。 踩在一块泛着波涛的礁石之上,纪寒将蝠公子仍在了脚下。 白衣女子于纪寒后脚赶来,亦踩于一块泛着波涛的礁石之上。 海潮涛涛、夜黑风高!两人各在看着彼此。 便在纪寒准备开口询问此女为何要对他穷追不舍之时,两道身影忽而映入纪寒双眸之中。 这两道身影于他而言何其熟悉!便是无情、留情二人。 这二人虽戴了斗笠,但并未影响他二人出剑的视线与速度。 又是彷如天外飞仙的一剑,这一剑二人于半空中合璧。 先不说纪寒是不是这两位剑客的对手,只说,此处还站着一位武功不知深浅的神秘女子。 难道说这女子与这二人是一伙的? 无情与留情的出现虽然出乎了纪寒的意料,但在这般情形下想其他固然是无用。 一手囚龙锏、一手飞龙弩,便在纪寒欲要与这三人准备大干一场、不死不休之时,纪寒却突然睁大了双眼。 这睁大双眼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无情与留情的这天外飞仙一剑根本就不是冲他而来,而是这位正站在他对面的白衣女子。 一剑彷如天外来,不见亡魂绝不收! ;原来你是诱我来此!白纱下响起一道古井无波之声。 在身后这天外飞仙一剑便要刺中白衣女子的刹那间,纪寒忽而感觉双眸一痛,一道夺目的剑芒于纪寒眼眸中盛开而来。 若说无情、留情二人的剑招乃从天外而来,那么此刻这名白衣女子所使的剑招,便是自苍穹而来!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白衣女子所持之剑乃一柄软剑,此软剑自其腰间如灵蛇般而出,飞入其纤纤玉手,而后此剑便化为了一道璀璨的光芒。 这光芒何其璀璨?一剑光寒照九州的璀璨! 三柄寒剑于夜黑风高之下相交,而后擦出万般如星点般的火花。 脚下海浪此起彼伏,三人一鹤冲天,于波涛之上,天穹之下开始殊死之博。 纪寒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幕彻底的搞懵了! 原来这女子不是与他们一伙的? 此时,最正确的选择应是带着昏迷不醒的蝠公子撒腿逃跑,可是让他放下这么一位芊芊女子与两个绝世剑客生死相搏,他又觉得不妥。 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只是人家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吗?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女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便在纪寒心意已定决心离开之时,他又忽而定住了脚步。 一声阴柔相继的阴笑之声于纪寒耳边响起,一道单薄的身影踏着脚下的波涛与礁石正在向着白衣女子与无情、留情走来。 他的步子迈的看似缓慢,却能给人一种缩地成寸的错觉。 数百步的距离,这瘦弱之人只是用了不到二十步便走到了。 停在三人正在交战的下方,这名瘦弱之人缓缓的将手伸进其衣襟中。 许是那正在与留情、无情做生死之博的白衣女子识得这脚下男子的身份,在她看到此男子出现的刹那,她的剑法突然出现了稍许的凌乱。 高手相搏,往往便胜在一击! 无情、留情果断的抓住了这白衣女子于剑招上的破绽。 两柄寒剑,一柄荡开白衣女子的璀璨剑招,另一柄封住白衣女子的退路。 而站在白衣女子下方的瘦弱之人亦是将手自衣襟中取出。 取出,而后向天抛洒! 这抛洒而出的是彷如天女散花般的粉尘。 粉尘于空飘散,瘦弱之人抬掌轰向其头顶。 一道肉眼可辨的内力涟漪自正值天女散花的粉尘中震荡,于震荡的同时,这一方粉尘于半空中豁然爆炸。 ;轰! 头顶响起一声轰然巨响!伴着这一声轰然巨响的还有一股浓郁的奇香。 ;一闻酥!毒公子,原来你也在鬼蜮!毒公子,你……你…… 这句于半空中,于奇香中,于烟尘中的质问终是没有问完。 白衣胜雪的神秘女子如一只失去知觉的白鹭般自半空坠下。 毒公子嘴角捏笑,伸出双手等待着这位白衣女子的投怀送抱。 ;毒公子? 纪寒相信自己绝没有听错,在这名白衣女子被这三人暗算的同时,纪寒清清楚楚的听到那白衣女子在昏迷之前喊出了毒公子三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零二章 中毒 这三字如暮鼓晨钟般在纪寒心中所敲响! 迈步,而后将半个身子前倾,再而后—— 脚下礁石崩碎,一身衣袍鼓荡,纪寒亦自原地消失。 手中囚龙锏发出铮铮龙鸣,一双黑眸迸射出滔天杀意。 在白衣女子将要落入毒公子怀中之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毒公子的面前。 这道突然而至的身影接住坠落之中的白衣女子,而后回身向毒公子劈出了一锏。 这一锏平平无奇,但却速度奇快。 所谓天下武功为坚不摧唯快不破,纪寒所劈向毒公子的这一锏便胜在了快之一字之上。 毒公子显然未有想到有人会突然向他出手,面对纪寒这擎天一锏,毒公子甚至都未来及做出任何的反应。 眼看这擎天一锏便要砸中他天灵之时,两柄寒剑于悄无声息间没入囚龙锏锏身之下。 一柄寒剑于囚龙锏的龙鸣之下应声而断,剑断刹那,毒公子亦被强行自囚龙锏下拉开。 无情、留情两名绝世剑客各站毒公子两侧。 纪寒怀抱白衣女子,手持囚龙锏站于三人对面。 毒公子被这二人救下眸中一阵阴晴不定,方才他虽然大意,但便是他未有大意,便能躲开此子所向他当头劈来的那一锏吗? 无情、留情已经认出纪寒身份。 ;又是你!一道沙哑中透着冷冽的声音于一面斗笠下响起。 ;你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 此话一路,毒公子亦是用一种饶有兴趣的目光看向了纪寒。 看着纪寒,而后向无情与留情说道:;你们之前说救下李清月的神秘高手便是他吗? 听得毒公子所问,二人亦是向他沉声点头。 再次深深的看了纪寒怀中的白衣女子一眼,毒公子竟是忽而转身。 他这是要走? 便在纪寒正欲开口询问陆倩倩与陆瑾二人时,怀中却是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伴着这一声闷哼之声的还有另一道声音。 ;你个多管闲事的小子要摊上大事了,若她死在你小子的怀中,你怕是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听得此话,纪寒亦是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白衣女子。 她虽然依是白纱遮面,但自这白纱下,纪寒亦是隐约看到了红色的血渍。 此女受伤了,而且伤的还很重。 毒公子三人正在扬长而去,纪寒便要抬脚去追,却突觉手臂一轻。 此女的素手自他臂膀垂下,此女的呼吸已开始气若游丝,七窍已有四窍开始往外渗血,若是再不施救的话,她将必死无疑。 在一番内心的强烈挣扎下纪寒终是定住了脚步。 在他怀中的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他没有办法做到对这条生命弃之不顾。 将此女轻轻放下,便在纪寒准备揭开她面上所带的面纱时,却有一股奇异的香味自这潮湿的空气内飘来。 风向对,异香也浓! 伴着这潮湿的海风,这股奇异香气几乎是灌入纪寒鼻中一般。 异香入体,纪寒突而感觉到整个身体仿似被掏空了力气一般的虚弱。 他中毒了! 这是在异香入体后纪寒心中所升起的第一个念头。 浑身酸软无力,体内真气亦在这一刻为之停滞,于停滞中,一声阴笑声于纪寒身后响起。 与这声阴笑同时响起的还有脚步声。 这脚步声愈来愈近,在其脚步声戛然而止的刹那,纪寒看到了一双手。 这双手伸自自己怀中,而后将正枕在他腿弯处的白衣女子抱起。 纪寒想要阻止却发现竟是使不出一丝的力气来。 不用去想纪寒也知道这双将白衣女子抱起的双手的主人是谁! 是蝠公子! 蝠公子于昏迷中醒来,事实上在纪寒与毒公子三人对峙时他便已经醒了。 此地偏僻,唯有海涛与礁石群。 在将此女自纪寒怀中抱出的刹那,蝠公子便迫不及待的揭开了此女的面纱。 面纱下是一张惨白的脸庞,这张惨白的脸庞上虽然挂着许多的血渍,但这并不能掩盖这一张藏在白纱下的绝世容颜。 一闻酥!或者还有其他毒! 毒公子本就没想杀这名白衣女子的打算,或者说毒公子本就没想让这名白衣女子这么快的死去。 至于毒公子三人为何在占尽优势下选择离去,蝠公子才不会去深想此事。 脚边便有海水,蝠公子将白衣女子放下,而后用海水洗去了她脸上的血渍。 白衣胜雪、此容明艳! 她的呼吸已是气若游丝,这气若游丝是因一闻酥之毒而起,中了如此之多的一闻酥,此女便是不死,也如一活死人一般。 便在蝠公子正在抚摸着此女面庞的刹那,这名枕在蝠公子腿上的白衣女子却是忽然睁开了双眸。 她的双眸本如星辰般明亮,但此刻,这双眼眸却是透着一种暗淡。 六识聚在,但却浑身无力! 此刻的她便如一朵任人待采的花朵一般,便是连开口说话她都无法做到。 伸手探了探此女的脉搏,这不探还好,一探蝠公子心中亦是一惊。 此女怕是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毕竟是中了毒公子的毒。 既然神仙难救,那么这便怪不得他了。 看向前方正在静静安坐的纪寒,蝠公子突然放下此女而后起身。 此刻明明是杀纪寒的最佳时机,但是蝠公子却偏偏没有这么做。 方才已经让纪寒闻了一些一闻酥,为了保险起见,蝠公子决定让他闻得再多一些。 将小瓶放在纪寒鼻尖,蝠公子杵着小瓶足足杵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将小瓶自纪寒鼻间移开。 做完这些,蝠公子才走到了白衣女子的面前。 弯身,而后蹲在白衣女子面前,蝠公子开口向睁着眼眸的白衣女子说道:;本公子知道你身份很高,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落在了本公子的手里,这位圣女,怪就怪你自己也太不小心了,既然你香消玉损已是注定,不如在你香消玉损前,本公子让你登上一次极乐吧,这样圣女您死也死的值了不是。 在向白衣女子说此话时,蝠公子自衣襟中又取出了一个东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零三章 中招 此物为一个小盒,小盒内盛放着两粒褐色药丸。 从盒中捏起一枚褐色药丸,而后放于白衣女子眼前。 ;圣女,这可是好东西,此物名叫合仙丹专为女子而制,圣女服下这合仙丹,准能在死前与本公子同登极乐。 听得蝠公子说出这如此露骨之话,一行清泪自白衣女子眼角落下。 她身体的状况她很清楚,此刻别说自缢,便是连说话都没没有力气。 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只肮脏之手捏住她的下颚,然后又眼睁睁的看着这粒褐色丹药被这只肮脏之手送入唇中,她恨,恨她什么都作不了。 在蝠公子对她做出下一个动作之时,这名白衣女子的脑中亦是立刻陷入呆滞与空白中。 被迫含入唇中的合仙丹已经开始融化,在融化中化为一条温暖的小溪汇入她的体内。 蝠公子将双手已是移向白衣女子腰间的衣袋,而后在他近乎贪婪的目光下,豁然将这圣白如雪的衣袋一拉而开。 在衣袋解开的刹那,蝠公子的双手亦在颤抖着。 随着身上的衣物被蝠公子一件件的解下,白衣女子的脸色亦是开始出现了潮红。 合仙丹的药性开始发作了,她心里明明恨透了这正在解她衣衫之人,可身体却在召唤。 一声声希索之声于纪寒耳边响起,不用回身去看,纪寒也知道那蝠公子正在对那名白衣女子做着什么卑鄙无耻的勾当。 虽然不知蝠公子给他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这东西竟然如此厉害,竟能让他在一时之间使不出一丝力气来。 要是等他完全将体内的这股异香所化解的话,那么那名白衣女子怕是早已糟了蝠公子的毒手。 怎么办?是置之不理还是施以援手? 古今往来,女子将自己的贞洁视的比生命还要重要,若是这白衣女子真被蝠公子这种下作无耻之人所糟践,那么这不是逼着此女去死吗? 罢了! 自己体内之毒先放一边,还是先想办法将这白衣女子救出虎口吧。 身不能动,脚不能移,能救此女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飞龙弩。 这飞龙弩还必须要一击必中才可,不然,连他的小名都要玩完。 听声辨向! 将飞龙弩的弩膛移至蝠公子的方位,而后纪寒用尽他所能用出最大力道扣动了飞龙弩的扳机。 一道破空之声于纪寒耳边炸响开来! 飞龙弩有利有弊,这利是它的速度超出平常弓弩几乎十余倍多,这弊端便是它发射时的声音极大。 白衣女子身上衣衫已被褪去大半,便在蝠公子正欲褪下她身上的这最后一道防线时,却忽而听到了一声凌厉的破空之声。 双手僵在衣衫之上,而后蝠公子豁然转眸看向其身后。 在他看向其身后的刹那,忽而将身子向后移了半分。 这是来自于身体的本能反应,亦是这本能反应救了蝠公子一名。 一支飞弩与他擦肩而过,在其心惊之余,双眸中亦是迸射出两道愤怒的火焰。 起身,而后一步步向纪寒走来。 眸中的两团火焰已是化为杀意,走至纪寒身前,而后身脚便揣在了纪寒的身上。 这一脚将纪寒自原地踹飞而出,他整个人犹如一只断线的风筝般撞在了离他不远处的一快礁石之上。 礁石碎,纪寒倒地不起! 自怀中抽出一柄折扇,此折扇便是他的武器。 按动折扇扇柄处的机关,一枚枚泛着森森寒光的刀刃自扇内弹出。 纪寒本就没有指望飞龙弩能够射中于他,他所要的结果便是将蝠公子吸引过来。 这吸引是吸引过来了,可是蝠公子这踹他一脚的力度可是大大出乎了纪寒的意料。 体内宛如海浪般波涛汹涌,脑袋也如被灌了铅水一般的沉重。 按照此刻身体的状况,他还能扣动最后一次扳机,若是这一箭还未射中蝠公子的话,那么他这个英雄救美的戏码便要半道夭折了。 蝠公子并不知道纪寒手中有飞龙弩,他只以为纪寒方才所偷袭于他的乃是一枚暗器。 因为方才那支飞龙弩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都未有来得及看清那暗器到底长的什么样子便没入了前方的黑暗之中。 这家伙明明闻了那么多的一闻酥竟还能打出如此力道的暗器,这已令他心惊不已。 碎石落,落石下悄然无声。 待得烟尘散尽,蝠公子才看到了纪寒。 纪寒躺在一堆碎石里动也不动,如同死了一般。 蝠公子站在原地也没有动,为了确定此人是否已死,也为了自己小命的安全,蝠公子按动了扇柄。 一枚扇刀自扇身飞出,而后不偏不倚的射在了纪寒的身上。 扇刀插身,纪寒仍是一动不动! 蝠公子不放心,又是按动了扇柄处的机关。 第二枚扇刀自扇身飞出,而后毫无意外的再次射在了纪寒的身上。 扇刀插身,纪寒仍是没有动静。 便在蝠公子正欲第三次按动扇柄处的机关时,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声嘤咛。 此声嘤咛令得蝠公子转过了身去。 在他转过身去的刹那,那一双本是透着杀意的眼眸便圆瞪了起来。 合仙丹的药效已经在白衣女子的身上完全发作,此刻,白衣女子哪还有他初见她时的冷傲,有的只是焚身之姿。 看到此女如此,蝠公子知道再也耽误不得了。 这合仙丹虽好,但却有弊端,这弊端便是凡是服下此丹的女子若是在药效完全发作中没有得到男子的疼惜,便会焚身而亡。 如今合仙丹已在白衣女子体内达到了其药效的顶端,若是蝠公子再不去疼惜她的话,那么这位彷若自画中走出的女子便真要香消玉损了。 自白衣女子身上移开目光,蝠公子再次看了一眼那在碎石下躺着一动不动的纪寒。 他本可以再为纪寒补上数枚暗器,但是他却选择了靠近! 唯有探了他的鼻息,探了他的脉搏,蝠公子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这小心谨慎些本不为过,但是蝠公子却太过于谨慎。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零四章 老子竟然被…… 紧紧的盯着那躺在碎石堆里一动不动的纪寒,在听着身后所传来白衣女子那一声声勾人心魄的嘤咛之声。 蝠公子迈步了,并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纪寒身前。 弯身,而后看着紧闭着双眸的纪寒,再而后,蝠公子便向纪寒伸出了手臂。 亦是在他向纪寒伸出手臂的刹那,那处于蝠公子视野盲区外的颗颗碎石动了。 飞龙弩的弩膛自碎石中露出! 二人相距不过分寸之毫,纪寒相信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下飞龙弩必能射中蝠公子。 ;嗡!一声沉闷的嗡声于纪寒与蝠公子的耳边炸响开来。 一支飞弩自弩膛破风而出。 穿过碎石,穿过衣襟,而后在蝠公子骇然失色的神色下没入其体内。 耳边响起一声如同杀猪般的大吼声,蝠公子像似被一股大力推开了一般,重重的自纪寒身前坠入前方的阴暗之中。 碎石在动,纪寒亦在动。 蝠公子的两枚暗器是真的打中了纪寒,纪寒亦是在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在设伏。 他只有一次扣动扳机的机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唯有如此。 蝠公子是因为自己的谨慎才被纪寒的飞龙弩射中,但纪寒知道这一箭并未要了他的性命。 因为弩膛与蝠公子要害的位置不对! 许是因为疼痛所致,纪寒突然发现他竟能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了。 虽然还不能直立而起,但却能够匍匐前进! 那位白衣女子的状况很不好,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 纪寒因为关心这位白衣女子的缘故,亦正向着这名白衣女子匍匐而来。 当他费劲全身力气爬到白衣女子身旁时,一身力气也终于耗尽。 仰面躺在白衣女子身前,纪寒甚至连偏头去看白衣女子的力气也没。 耳边传来一声声勾人心魄的嘤咛之声,便在纪寒正欲向她开口说话时,却突然感觉身上一沉! 还未等纪寒看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压在他身上时,他便又突然感觉到了腰间一松! 身上一沉、腰间一松,紧接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鼻而来。 这一刻,纪寒睁大了双眸! 因为他看到了这压在他身上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呸!这根本就不是个什么东西,而是人,活生生的人,不但是人,还是个美若天仙的绝世女子! 她要干什么? 便在纪寒心中一阵凌乱之时,他的双唇便被一双温润而晶莹的芳唇给堵住了。 堵住他的嘴还不说,一双柔弱的小手还正在火急火燎的为他宽衣解带。 卧槽!老子这是要被那个的节奏吗? 身上一沉、腰带一松,紧接着便是下面一凉! 卧他妈! 身不能动的纪寒只能瞪大了双眼。 完了! 之前李昆仑便嘱咐过他,要他莫要再在外面沾花惹草,可是这尼玛的到底算什么啊? 老子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竟然被一个女子给强行那个了! 这让老子到哪里说理去。 海风习习,海水涛涛,纪寒一脸绝望的看着上方! 上方有什么?什么都没!但是这样看着,至少能让自己的内心能够得以平静。 在白衣女子对他一次次疯狂的施为下,纪寒这才想起蝠公子曾为她服下了一枚名叫合仙丹的丹药。 此女能如此疯狂怕是与此药有关,可是若是等这药效过了呢?待得此女清醒,还不非杀了他不可? 无名功法在纪寒的不知不觉下已经悄然无声的运行。 于运行中,此女对他的这番举动自然也被纪寒所修的功法占据主导。 二人皆身中毒公子之毒,纪寒也已将此女一身的内力尽吸入自己体内。 这是一段看似漫长但实则不长的过程! 吸入有毒的内力,而后以自身为熔炉开始炼化这些有毒的内力,再而后便是还予。 此种状况对于纪寒早已是驾轻就熟。 当纪寒开始回馈她体内内力之时,这名白衣女子便已经清醒了。 清醒的她知道她干了些什么荒唐的事情,她更知道她是被蝠公子所害才会如此,但是此事已然发生,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便在这名白衣女子万分羞愧、痛不欲生之时,另一件事情忽而将她的心神所吸引。 这另一件将她心神所吸引之事便是纪寒于她的回馈。 她先是中了毒公子的万毒神掌,后又被迫服下蝠公子强喂于她的合仙丹, 便是她体内合仙丹之毒已解,那毒公子打入她体内万毒神掌之毒呢? 没有! 体内真气不但浩荡,而且比之以往还要精纯一些。 ;是他! 感受着正在传于她体内的精纯内力,白衣女子豁然睁开双眸。 睁开双眸,而后四眸相对! 上者目露惊容,下者目露尴尬。 ;那个……还差一点,你先别起来!纪寒于尴尬中忽而向白衣女子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起来?什么先别起来?听得纪寒此话,白衣女子先是目露疑惑,而后便明白了纪寒此话是为何意。 如今虽是黑夜,但也是光天化日之下啊! 他们二人并无任何遮掩,却在行那世间女子最为娇羞之事。 这! 白衣女子那一副宛若仙子的面庞豁然红透。 ;还……还要多久? ;快……快了…… ;快了是多久? ;快了就是快了! 当纪寒将最后一注真气归还白衣女子的刹那,便立刻将白衣女子从他身上扶了起来。 扶起,而后不是先为自己穿好衣衫,而是将地上的衣裙披在了白衣女子的身上。 ;我不看,你快把衣服穿上。 向白衣女子说此话时,纪寒已是转过身去。 身后响起阵阵穿衣声,无论这声音有多诱人,纪寒皆不转眸。 一边穿着衣物,一边看着这一道道貌岸然的背影。 所谓恩怨分明,这名白衣女子实则并不恨纪寒。 若让她在蝠公子与纪寒中间来选一个,她当然会选择纪寒。 合仙丹她是听过的,服下此丹的女子若无男人来解便会焚身而亡。 今夜虽被此人夺了贞洁,但白衣女子心中却是对纪寒升不出一丝的恨意,不但心中未有恨意,反而感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零五章 下落 因为她知道,便是眼前这个夺了她贞洁的男子救了她的性命。 穿好衣衫,白衣女子眼神复杂的看着纪寒的背影,她紧咬着贝齿,不敢去想方才那羞人的一幕。 ;今夜之事我希望…… 忽而听得白衣女子此话,纪寒亦是连忙抢过她要说下的话语说道:;今夜?什么今夜?今夜的月亮好圆啊! 月亮好圆? 听得纪寒此话,白衣女子亦是抬眸看向了上方,上方是挂着一轮月亮,但却不是圆月而是残月。 自残月收回目光,白衣女子看向了一处礁石旁。 此处礁石旁有海水拍浪,有水花溅落,还有一道人影漂在浅海海面之上。 见得这飘于海面之人,白衣女子忽然拔地而起。 她如一月下仙子般飘然落至那处礁石上,而后便在纪寒正欲开口阻止之时,抬剑洞穿了这飘于海面之人的身体。 蝠公子被白衣女子手中的寒剑穿了一个透心凉,而后又飘然落至纪寒身前。 纪寒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 蝠公子一死,他到哪里去打探毒公子的下落? ;你不愿让我杀他?为何?落至纪寒身前,白衣女子向纪寒寒声问道。 ;不是不愿,他这一死,姑娘让我去哪里打听毒公子的下落?听得白衣女子说问,纪寒亦是带着一丝幽怨的向她回答道。 ;打听毒公子的下落?你打听他的下落作甚?起初白衣女子曾怀疑纪寒与毒公子三人是为一伙,如今纪寒对她的所为已经打消了她之前的猜想。 ;我的两位朋友于一月多前被毒公子所擒,我寻他是为了救我的两位朋友。 ;一月多前?听得纪寒所回,白衣女子亦是微微皱眉。 于皱眉中,白衣女子再次向纪寒问道:;你那两位朋友可是范羊公的弟子? ;姑娘见过他们二人?听得白衣女子此话,纪寒亦是向她激动问道。 ;未曾,只是听闻! 便在纪寒目露失望之时,白衣女子又向纪寒说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他二位的安危,他二人既被毒公子所擒,那么毒公子便不会加害他二人的性命,至少在他二人还有利用价值之前,毒公子是不会取他二人的性命。 ;利用价值?什么利用价值?听得白衣女子所说,纪寒亦是向他急声问道。 ;这个等擒了毒公子自然便会知晓。 向纪寒丢下此话,白衣女子便转身离去。 纪寒虽不知道此女的来历,但是他却知晓此女来鬼蜮的目的。 她来鬼蜮是为救人,所救之人乃是什么无泪岛的岛主刑无泪。 一句告辞也未向纪寒说,白衣女子便翩然离去,看着白衣女子的背影,纪寒心中亦是一阵肺腑。 这他娘的到底算个什么事?直到这一刻纪寒还对方才所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持着怀疑的态度。 蝠公子的尸首已经石沉大海,自今夜起,鬼蜮怕是将要不宁了。 体内之伤能治,但这体外之伤却不在纪寒所修功法的能力之内。 再加之被这白衣女子一阵疯狂的折腾,那打在他身上的两枚暗器都快要没入他的身体里了。 掀开衣襟,纪寒紧咬牙关将两枚暗器从肋骨两侧拔出,而后便迈着蹒跚的步伐往回走。 伯安、伯鹤二人最终还是未能追上李昆仑,追不上,不是因为他二人的轻功不济,而是因为这家伙跑的太快了。 回到之前与白衣女子分开之地,二人亦是在焦急等待着他们的姑姑。 只是二人已经足足等了有半个多时辰,却还是未见姑姑归来。 便在二人准备沿途追寻白衣女子时,白衣女子的身影却突然映入二人眸中。 在白衣女子走至二人身前时,伯鹤与伯安二人皆自姑姑的身上嗅到了一股凌冽的杀意。 ;姑姑——伯安不敢触碰白衣女子的双眸。 ;唤化青容来,明日日出前,我要看到黒蝠的人头。 忽而听得白衣女子所说,伯鹤、伯安二人皆目露骇然之色。 ;姑姑!伯安陪着小心便要开口询问白衣女子,却被伯鹤眼神所止。 ;那姑姑黒蝠帮由谁来接管? ;他的另一子钟晖。 ;钟晖?姑姑,那钟晖可会为姑姑继续效力?伯鹤陪着小心向白衣女子问道。 ;他会,这些年来。在黒蝠帮没有人比他更恨黒蝠。 向伯安、伯鹤二人丢下此话,白衣女子便迈步离去。 李昆仑在归处等了纪寒许久才终于等到了纪寒,但见纪寒步履蹒跚,李昆仑连忙跑至纪寒身旁,并将纪寒扶住。 ;姐夫,你这是怎么了?那小娘们这么厉害?连姐夫您都不是她的对手? 这不提那白衣女子还好,一提,纪寒便又想起了与白衣女子的春宵一刻。 ;回去说! 当纪寒被李昆仑一路掺扶着进入厅堂时,厅堂内所有人皆露出了骇然之色。 霍燕燕是第一个跑到纪寒身边的,只是这差了霍燕燕半步的不是骄阳而是李清月。 两女同时向纪寒伸出了手来,而纪寒却是视若无睹继续朝前走。 待得李昆仑将纪寒扶至座椅时,骄阳才走到了纪寒面前。 不去看纪寒的伤势,而是沉着一张脸向纪寒掷声问道:;你去了哪?又是被谁所伤? 听得骄阳所问,纪寒亦是深吸一气向她回道:;我见到毒公子了,蝠公子死了。 听得毒公子三字时,骄阳与李清月神色亦是大变,当听得蝠公子身死一事时,骄阳却是忽而露出了担忧之色。 在她休息时,纪寒定然去找那蝠公子的麻烦了,他找蝠公子的目的亦定然是为了她。 ;纪公子,您方才说你见到了毒公子?他人在鬼蜮?李清月拨开霍燕燕而后向纪寒急声问道。 ;恩,之前刺杀你的那两名剑客我也见到了,他们三人是为一伙。 ;那你的伤?听得纪寒所说,骄阳亦立时卷起了纪寒的衣襟。 衣襟外露,骄阳众人自纪寒的双肋处看到了两道幽深的伤口,这两道幽深的伤口此刻还在往外渗着鲜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零六章 天机老人 这当事人还未怎么样,骄阳三女却是各个花容失色。 ;姑姑,快将白骨膏拿来。已是站在纪寒最前的李清月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是将骄阳也自纪寒身旁挤了开去。 接过李皎月递来的白骨膏,她也不管什么男友有别授受不亲,便开始为纪寒擦拭伤药。 在骄阳众人皆聚拢在纪寒身旁时,他们皆未注意到这间厅堂里不知何时已是多出了一人。 这多出的一人是位女子,此女子一身皓雪白衣,宛如画中走来的仙子一般。 透过重重人群,纪寒看到了这位不速之客,在看到的刹那,纪寒亦是忽而自椅上站起。 李清月本在为纪寒细心涂抹着伤药,却被纪寒这个突然的动作将手中的白玉瓷瓶给撞在了地上。 白玉瓷瓶碎,纪寒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唤了她一声姑娘。 这声姑娘一出,厅堂中所有人亦是豁然转眸朝这位女子看来。 此女面遮白纱,亭亭玉立。 在骄阳众人一脸的提防下,这位面带白纱的白衣女子突然向纪寒说道:;跟我走! 此声很冷,冷若九幽寒泉! ;去哪?纪寒看着这位白衣女子问道。 ;去寻你的两位朋友! ;你……姑娘知道他们的下落?听得此女所说,纪寒亦是急声向她问道。 在纪寒急切的神色下,白衣女子却是未回纪寒,而是转身便朝厅堂外走。 此刻,纵是骄阳众人满心的疑惑,也无法开口询问纪寒,因为纪寒已经走出人群,并向着这名白衣女子快步追去。 便在骄阳众人正欲跟上纪寒时,白衣女子却是豁然转眸看向纪寒。 ;只能你一人随我去! 此话一落,白衣女子再次迈步。 纪寒停下脚步,而后看向了身后的骄阳众人。 他不知该向骄阳如何解释他与这名白衣女子的关系,因为连他都觉得这种关系极为的荒唐。 ;纪寒,她是谁?骄阳不问,不代表霍燕燕能沉得住气。 这女子自进来便一幅趾高气昂的样子,她以为她是谁啊!就她这进来说话的气派便令霍燕燕极为不爽。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甚至连人家的名字也不知道,总之,我先去看看,你们等我回来。 纪寒给了骄阳众人一个模糊的回答便转身向白衣女子追去。 追上白衣女子,纪寒有心想要问一下人家的芳名,可谁知,这女子根本就未给纪寒与她搭讪的机会,便突然加快了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数十条僻静小道,直到前方出现了一条水陆,白衣女子才驻足而停。 停下,等得纪寒与她并肩,白衣女子才抬步迈上了停泊在水陆旁的一艘竹筏。 这条水陆蜿蜒曲折,待得纪寒上船,白衣女子才滑动船只。 船只顺水道而行一路直下,这中间白衣女子还是未向纪寒开口说一句话。 直到船只驶入一座溶洞内,她才转身看向了纪寒。 ;到了地方,我来引开那里的主人,你去他的住处搜寻一处暗室,倘若搜到不必等我,进入暗室,若是在暗室中见得那被囚禁之人,便助他恢复功力,若暗室内未有被囚禁之人,速速退出。 这是要他去救人?就这态度? 别说是因为老子和你滚过一次床单的缘故,你便可以对老子发号施令。 ;抱歉,这我可不做,你知道的,我是因为我那两位朋友才跟你过来的。 ;我知道!救了他,我自会告诉你你那两位朋友的下落。 要挟! 纪寒算是听出来了,这女子分明就是在拿陆倩倩二人的消息来要挟于他。 竹筏依然在前行,筏上的二人亦正在紧紧的盯着彼此。 有句老话说的确实不假,世间之人皆有两面,一面在男女之欢,一面在欢愉之外。 先不说此女与他在那空无一人的礁石岛上所做之事,便说现在,哪里能看出此女与他有过一段露水姻缘的痕迹? 瞧着这名白衣女子,纪寒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你笑什么?看到纪寒嘴角忽而勾起的这抹笑意,白衣女子向他寒声问道。 ;没什么?既然是合作,姑娘可否拿出点诚意,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彼此,我也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帮我救人,我告诉你那两位朋友的下落,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无需知道彼此的身份。 ;那名字呢?姑娘好歹告诉我一下你叫什么吧。 ;雪纱莉! 雪纱莉?听得这个名字,纪寒亦是目露诧异之色。 此名很不东方,并带点西方的味道,难道这名女子来自他所不知道的外邦? ;纪寒! 两人算是互相通报了彼此的姓名。 竹筏依然在溶洞中前行,继续前行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雪纱莉才将竹筏划到了溶洞一处的岸边。 二人先后上岸,再次向前行走。 纪寒不知道这鬼蜮到底是个什么构造,更无法得知雪纱莉究竟要带他去哪? 直到二人走出溶洞,并于溶洞的前方看到一座被披上一层月色的庭院,雪纱莉才停下了脚步。 这溶洞外竟然别有洞天,若不是亲眼所见,纪寒怎么也不可能找到这里来。 四面礁石密布,这座溶洞便坐落在群礁之中。 感叹于这座庭院隐秘的同时,纪寒亦是开口向雪纱莉问道:;这个地方你是怎么发现的?还有,这庭院里到底住的是谁? ;天机老人!对于纪寒所问的这个问题,雪纱莉回答的极为干脆。 ;天机老人?这个名字单从气势上来看,便已经够唬人的了。 ;恩,天机老人是神机婆婆的原夫君,若是这二人在年轻时未有铸下大错,也不会躲在这鬼蜮里苟且偷生。雪纱莉在向纪寒确定的同时,也向纪寒顺便提了一段这天机老人与神机婆婆年轻时的小八卦。 ;你说的神机婆婆便是开黑店的鬼婆婆吧! ;是她,如今鬼蜮中唤她神机婆婆的人已经不多了,待会,我先潜入天机老人的住处将他引出,你随后进去,记得,若是寻到暗室,并在暗室里见到了被天机老人囚禁之人,定要先助他恢复内力,不然,只凭你我是带不走他的,唯有我们三人联手,才或可自天机老人手下逃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零七章 误会 ;这么夸张?听得雪纱莉此话,纪寒心中亦是为之一惊。 雪莉莎并未给纪寒太多吃惊的时间,向纪寒说完此话,她便如一只夜猫般窜入前方礁石群中。 屏气凝神,而后紧盯前方。 事实上纪寒已经看不到雪莉莎的身影,耸立于前方的礁石群如迷宫般幽暗、深邃,连带着纪寒的心也跟着一阵紧张。 便在纪寒担心雪莉莎时,黑夜里忽然传出一道中气十足的威严之声。 ;何人敢闯老夫宅邸! 伴着这一中气十足的威严之声,前方礁石群内再次传出阵阵腾挪之声。 听得这腾挪之声,纪寒心中猜测雪莉莎已经将天机老人成功引出庭院。 心中这般猜想,纪寒亦是忽而跃至一处高耸的礁石之上。 前方礁石群有两道身影正在腾转挪移,那当先之人赫然便是一身白衣的雪莉莎。 见得雪莉莎引着天机老人已经遁入更深的礁石群中,纪寒亦是于数个起落之间跳入了这座坐落于群礁之间的院落。 落入院落,还未等纪寒看清这院落的布局之时,一道沧桑中透着威严的声音豁然自纪寒身后响起。 ;小友,你这样偷偷摸摸的潜入老夫的院子可不好。 此声落下,纪寒于其脚下看到了一道影子,这道影子几乎与他的影子所重合。 能在悄无声息之间出现在他身后,若不是看到地上的这道影子,纪寒真会以为见了鬼。 如今的他即便未有迈入九品宗师的境界,也是只差那临门一脚,如他这般的高手竟然没有察觉到此人的气息,纪寒怎能不惊? ;小友,怎不回答老夫? 见纪寒迟迟不语,身后之人又再次向纪寒问道。 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与激动,于精神紧绷中纪寒亦是故作轻松的转过伸来。 转身,而后看向站在他身后之人! 此人乃一鹤发苍苍的老者,着一身宽松的粗布白袍,双手拢于两袖中,嘴角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这微笑如春风般和煦,这脸庞如长者般慈祥。 ;那个……老爷子,小子走错了。看着这位慈祥老者,纪寒向他说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信的谎话。 ;哦?走错了?你当老头子我老眼昏花了不成?凝视着纪寒,老者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向他说道。 得,看来想要用言语糊弄这位老者明显不现实。 现在纪寒基本可以确定,站在他身前的这位慈目老者便是天机老人无疑,若是,那去追雪莉莎的便另有其人了!只是这另有其人到底是何人纪寒便不得而知。 便在纪寒正酝酿着要如何回答天机老人之时,天机老人却是忽而伸手扣住了纪寒的手臂。 这一扣,令得纪寒心中大骇。 因为他突然感觉到这被天机老人所扣住的整条手臂都不得动弹。 坐以待毙不是纪寒的性格,左手不能动,但右手可以。 体内无名功法运转,右手掌心凝结天阳真气、无量寒气,两气相交于纪寒掌心形成真气旋涡,而后抬掌拍向天机老人。 ;咦?一声轻咦,天机老人亦向纪寒伸出了手掌。 两掌相交,聚而不散! 纪寒一身黑衣鼓荡,天机老人一身粗布白衣为之鼓荡。 这是一场内力的比拼,天机老人在与纪寒对掌时嘴角仍捏着笑意,而反观纪寒却是满脸涨红。 他的真气旋涡竟然无法渗入天机老人的手掌之中,不但未能渗入,竟还隐有反噬之势。 ;天阳神功、无量寒经,小子你便是那天魁教的新任教主纪寒吧。既是一方外海教主,为何却与无尽海的小妮子勾搭到了一起? 这天机老人的实力本已令得纪寒震惊不已,如今在加之天机老人所向他说的此话,纪寒一时之间竟是未能守住心神。 体内真气絮乱,纪寒受得真气反噬,向后倒飞了出去。 好在他的左臂被天机老人所扣,才于倒飞中被天机老人拉了下来。 双脚落地,纪寒脸上一阵青红皂白,体内真气如翻江倒海般翻涌令得纪寒头晕目眩。 天机老人已是松开了纪寒,此刻,他的脸上不再挂有笑意而是挂着一种深沉的凝重。 一道身影自半空落下,当这道身影落下之时便忽而看向纪寒问道:;怎么是你? 听得此问,纪寒亦是看向了这问话之人。 ;阿建?待得看清此人,纪寒亦是用一种惊讶的语气喊出了阿建的名字。 纪寒惊讶,但阿建却不,见得纪寒在此,那藏在斗笠下的清秀面容亦是透着一种愤怒。 ;枉我觉得你乃可交之人,是我有眼无珠看错了你,你竟然与那妖女是为一伙。 阿建在向纪寒说此话时,他的声音里亦是带着一种被欺骗了的愤怒。 他愤怒有因,这原因便是,他本已打算为了纪寒而辞掉刺杀纪寒的这个单子,可是,他竟又发现纪寒与那妖女有所勾结! 若不是在此撞见,他便要被纪寒的阴险狡诈所欺骗。 虽然看不到那一张藏在斗笠下的面庞,但纪寒已经听出了阿建言语里对他的敌意。 既然阿建能向他说出这句话,那便证明方才去追雪莉莎的便是阿建了。 阿建已经回来,那雪莉莎呢? 瞧得纪寒的神色,阿建亦再次向纪寒冷语相加的说道:;怎么,纪教主是在担心那妖女的安危? 确实是还挺担心的,毕竟两人是一起来的嘛! ;有点!迎着一张斗笠,纪寒向阿建坦白的说道。 ;哼!纪教主,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的安危吧。听得纪寒此话,阿建再次语带不善的向纪寒冷语说道。 只是一个天机老人他都应付不了,更别说如今又加了一个阿建。 看来这还真应了那句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谚语。 天机老人正在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两小子。 他算是阿建半个恩师,自然知晓阿建是个什么性子,用俗语说,这阿建遇到纪寒便是铁树开花。 他能为纪寒辞去一桩买卖便证明他有心想结交纪寒这个朋友,若是与纪寒结交,那么纪寒便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位朋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零八章 八礁阵 所以他对纪寒的愤怒更多于失望! 而纪寒呢? 这小子倒是有些光明磊落,他能在阿建的质问下大方承认,便足以证明此子乃心地淳朴之人。 虽然明知道在此时不该火上浇油,但纪寒还是硬着头皮向阿建问道:;阿建兄,雪姑娘现下如何了? ;别唤我兄弟,阿建可盛不起纪教主这样称呼,那妖女被我逼入了天机前辈的八礁阵中,任凭那妖女武功再高也休想从八礁阵中逃出。 这阿建对雪莉莎一口一个妖女的叫着,想必他是知道雪莉莎的真实身份的。 既然人家什么都知道,那么也定然知道他陪同雪莉莎来此的目的了。 以其藏着掖着,不如打开了天窗说亮话。 自阿建身上移开目光,纪寒转而看向了抱着双手的天机老人。 看着天机老人,纪寒开口便道:;老前辈,此次小子受雪姑娘之邀而来,是为老前辈这里所囚禁之人而来。 ;这个老夫知晓!听得纪寒此话,天机老人亦向纪寒淡淡的回道。 知晓便是承认,承认他这里确实囚禁着雪莉莎要救之人。 便在纪寒琢磨着下来该如何说时,天机老人再次向纪寒说道:;小子,老夫看你还不知道你口中的雪姑娘到底是何人吧。 ;确实不知!听得天机老人所问,纪寒亦是大方的承认。 ;既不知晓那小妮子的身份,却能应承下那小妮子的相邀,小子你莫不是贪恋人家的美色?想要用救人来博取人家的芳心? ;啥? 听得天机老人此话,纪寒亦是为之一怔,这天机老人不但对他未生敌意,竟还有些为老不尊。 对于天机老人对纪寒的态度,阿建亦是为之不解。 在他印象中,天机老人向来不苟言笑,怎么今日的他不但笑了,竟还向纪寒开起了玩笑。 ;那小妮子乃无尽海怜花教圣女,此次她来鬼蜮为两件事而来,这其一便是借黒蝠帮之手暗中控制鬼蜮里的几个小宗门,这其二便是为了被老夫所囚之人,此人乃无泪岛岛主刑无泪。 无尽海?怜花教?还圣女?这雪莉莎的来头竟然这么大? 纪寒眼眸中的吃惊并不是装的,连阿建都能看出。 便在纪寒震惊于雪莉莎的真实身份时,天机老人再次向纪寒问道:;那么小子你呢?你又是因为什么原因答应怜花教圣女的这个邀请的? ;老前辈,其实小子来鬼蜮也是为了两件事,这第一件是受沧海帮大当家吴昊大哥所托来鬼蜮寻找沧海帮三位当家的下落,这第二件事是为了来鬼蜮寻两个朋友的下落,这雪姑娘正好知道我那两位朋友的下落,所以小子便帮她来救人,救了人,她便会告诉我那两位朋友的消息。 听得纪寒的这个回答,阿建本是对纪寒仇视的神色亦是稍有缓和。 ;原来如此!看来小友很重情义啊!只是这人老夫却不能放,除非…… ;除非什么? 瞧着纪寒那双眸里的激动,天机老人亦是向他优哉游哉的说道:;除非小友能让那小妮子为你所用,唯有如此老夫才会放人。 ;为我所用?老前辈是指?看着天机老人那眼眸里的狡黠,纪寒顿时升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哼,别在老头子我面前装糊涂,你如此聪明,老夫在说什么你岂能听不懂? 便是因为听懂了才装作听不懂好吧! 他可是曾指天发誓过的,这回了一趟皇城得了一个骄阳已经让他破了誓言,如今还要破?这苍天若是有眼,还不得降下几道天雷把他给活活的劈死? ;俗话说落叶归根,老夫与神机已经这般年纪了,她虽然嘴上不说但老夫知道她的心愿,你若能办成此事,让神机重回无尽海,老夫便放了刑无泪。 听得天机老人此话,纪寒忽而想起雪莉莎曾向他提及过这天机老人原是神机婆婆的夫君一事! 此事难道都上升到这般高度了吗?他这算是要去完成一位老人临终前的心愿吗? ;老前辈若想完成神机婆婆的心愿,拿刑无泪与雪圣女去谈条件便好了,何必用到小子? 听得纪寒所说,神机老人亦是向纪寒冷声说道:;若有这般简单,老夫早便去做了,何故等到今日? 在神机老人向纪寒说出此话时,纪寒亦明显的在神机老人的双眸里看到了一抹痛楚之色。 ;只是让神机婆婆重回怜花岛? ;没错,你若想取得那小妮子的信任,还得演一出戏。 ;演戏?老前辈,这还需要演戏? ;当然需要,你以为那小妮子只是生了一幅好看的皮囊不成? 一座礁谷,谷内礁石森罗密布! 雪莉莎为了将天机老人引去更远处好为纪寒争取足够的时间,误入此礁谷。 在她误入此礁谷时,亦看到了那追她之人并非天机老人而是一名头戴斗笠的剑客。 这追她之人她并不认得,而在她正担忧纪寒安危时,此礁谷内的礁石群突而开始于她眼前移动。 看到礁石移动,雪莉莎才豁然想起她闯入了何地。 若是她没有猜错,此谷便是神机老人的八礁阵无疑。 这八礁阵最为厉害之处不在于其阵法的难破,而在于这阵中的机关与迷雾。 在雪莉莎误入此阵之时,这八礁阵的机关与迷雾便已经启动。 机关无声、迷雾有毒! 雪莉莎心中暗叫糟糕之时,已是屏住了呼吸。 前方迷雾弥漫,脚下碎石滚动,于滚动中更有一道道破风之声穿过层层迷雾。 雪莉莎深知她周围的每一块礁石中都藏有机关飞矢,在这种能见度极低的情况下,她一边要防备着迷雾里的毒气,一边还要防备着自各个角落向她射来的飞矢。 这其中苦楚与危险只有她自己知晓。 好在她曾对天机老人的八礁阵有所研究,只要她站在原地不动,便能不再触动机关。 只是这机关之危尚能有应对之法,可这迷雾之毒她又该如何应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零九章 救美 是人总要呼吸,此刻,雪莉莎当真陷入生死存亡之地。 之前自己命悬一线被纪寒所救,可如今又有谁能救她? 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映入雪莉莎脑海之中,这道令她所熟悉的身影便是纪寒。 她不知道为何会在此时想到纪寒,难道是她还指望纪寒来救她不成? 便在雪莉莎暗中懊恼这一荒唐的想法时,她好像突然听到了纪寒的声音。 抬眸看向上方,上方被层层迷雾所遮。 亦是在她抬眸看向上方层层迷雾时,她又再次听到了纪寒的声音。 这一次她听的真切,那必是纪寒的声音无疑。 ;老前辈,小子都说了小子只是走错了地儿,老前辈为何还对小子我穷追不舍。 纪寒的声音愈来愈近,雪莉莎的神情亦是越来越激动。 于激动中,雪莉莎忽而自头顶上方听到了一声吃痛声,而后她便看到一道人影自头顶上方的迷雾里跌落了下来。 这道自上方迷雾中跌落而下的身影便像是丈量好的一般,竟是不偏不倚的跌落在了她的白裙下。 ;你个老匹夫给本教主等着!纪寒一边对着上方骂骂咧咧,一边自地上爬起。 爬起,而后看着面前的雪莉莎亦是不由的为之一呆! ;哼!你们两个小贼便在老夫的八礁阵里等死吧。 天机老人的这句话纪寒二人皆听到了,只是在这一刻,二人眼中却只有彼此。 一个心中有些心虚,一个眼中饱含激动。 ;此雾有毒,你快屏住呼吸! 在四眸相对下,雪莉莎向纪寒语速极快的说道。 ;没事,我百毒不侵,平常的毒对我没用。 纪寒此话一半为真一半为假,这真的是寻常之毒还真的毒不倒他,这假的是他已事先服下了这八礁阵中毒雾的解药。 如今,这八礁阵中的所有机关便在他脑海之中,他所要做的也很简单,便是要在这八礁阵中取得雪莉莎的芳心。 或许对旁人而言,这可谓是一份美差,可对于纪寒而言,这便是一件苦差了。 雪莉莎屏气已是屏到了极限,如今见得纪寒,她本是紧绷的精神亦是为之松散。 这精神一松散,整个人的精气神也便少了一半。 便在纪寒踌躇着这下一步该如何进展时,雪莉莎却是自主送上了门来。 身子踉跄,而后对纪寒来了一个投怀送抱。 这软香在怀,纪寒总不能再将人家给推出去。 依在纪寒怀中,雪莉莎亦是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知为何,依在此人怀中,她会升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许是她将自己最宝贵的已经给了这名男子,所以才会升出这般感觉? 将天机老人事先给他的解药取出,而后递到雪莉莎面前,纪寒随便扯了个谎向她说道:;这是我教的百毒丹,你先服下。 雪莉莎并未迟疑,伸手接过纪寒手中的解药便含入檀口。 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流入腹中,雪莉莎的神色亦是为之好转了一些。 呼吸顺畅,再无方才那种一闻此雾便觉头脑昏沉的感觉。 依在纪寒怀中的雪莉莎向纪寒投去感激的目光,纪寒亦只能报之尴尬的一笑。 虽然呼吸畅通,但是雪莉莎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彷如被抽空了力气一般,便是连自己行走都觉吃力。 她并未怀疑是这解药的问题,只当是因为自己之前吸入太多毒气所致。 这进来便是为了带雪莉莎出去,只是当纪寒看到雪莉莎那一副虚弱脱力的样子便想到这天机老人一定在给她服下的解药里做了手脚。 看着这一张美轮美奂的脸庞,纪寒亦是有些于心不忍的向她说道:;我来背你吧。 听得纪寒此话,雪莉莎亦是轻轻向他点头。 便在纪寒蹲下背起雪莉莎的刹那,数道破空之声忽而于纪寒耳边响起。 迷雾弥漫,耳听六路! 在纪寒背起雪莉莎的刹那,数道飞矢忽而自大雾弥漫中飞出,并向着纪寒直射而来。 前路有飞矢,后路亦有飞矢! 纪寒身背雪莉莎,一边在暗骂天机老人的同时,一边躲避着这数道飞矢。 他的轻功本就不怎么样,做出躲避飞矢的动作更是难登大雅之堂。 什么蛙跳,立定跳远,单手空翻,只要是他能想到的动作统统都来了一遍。 虽然动作难登大雅之堂,但效果却是极佳。 这少说有二十支自不同方向射来的飞矢竟是被他统统给躲过了。 雪莉莎将这一切收入眸中,她的这一颗心唯有对纪寒的感激。 所谓患难见真情,怕便是如此了。 这八礁阵很大,天机老人之前与他说的破解之法竟然有一半都是错的。 若不是他身手了得,怕是早与以雪莉莎死在这乱箭飞矢之下了。 ;这老东西要不要玩的这么狠? 飞矢也就罢了,竟然还有地刺,地刺也还罢了,竟然还有铁蒺藜,这铁蒺藜也还罢了,竟然还有悄无声息隐藏在礁石缝里的毒海蛇。 这毒海蛇一出动,纪寒为了保护雪莉莎不被毒海蛇所咬,连自己都中了招。 在这毒雾里任你武功再高也架不住这些阴险的机关暗器与毒海蛇啊! 好在这一路总算是有惊无险,总算是出了八礁阵。 身上的衣衫被铁蒺藜挂了个稀巴烂,但雪莉莎身上的衣衫却是完好无损。 足见纪寒这一路上对她有多呵护! 感动! 出了八礁阵,看着满身伤痕的纪寒,雪莉莎心中唯有感动。 将雪莉莎放下,纪寒躺在一块礁石上亦是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毒海蛇的毒并不能对纪寒怎样,但这被咬伤的伤口却是实实在在的伤势,雪莉莎细数了一下纪寒身上被毒海蛇所咬的伤口,竟然足足有十几处之多。 这鬼蜮仿佛只有永夜,月色下的二人,一个在看天,一个在看人。 雪莉莎看纪寒的眼神是闪烁的,这种闪烁虽未有泪光,但却有一种复杂的深情。 而纪寒心中早已将天机老人骂了数百遍。 阿建登场了! 他手持寒剑,一身蓑衣,立于一黑色礁石之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07章 鸩骨之毒 在纪寒还没吸上几口新鲜的空气时,阿建持剑而下! 蓑衣,寒剑! 这一剑自上而下,直取雪莉莎而来。 当然,这也是天机老人苦肉计中的连环计而已,但纪寒怎么感觉这阿建好像动起了真格。 一个鲤鱼打挺,而后将雪莉莎挡于身后,再而后,囚龙锏一声龙吟自腰间弹出。 手握囚龙锏,纪寒一声大喝,晴空排云而上。 半空中刹那锏光剑影,纪寒与阿建大打出手,二人自一块礁石打到另一块礁石,自另一块礁石又打于海面。 蜻蜓点水、浮叶随波、海上明月、月下双影! 论轻功,纪寒自然比不得阿建、论剑术,纪寒自然也没有阿建那精妙绝伦的剑术。 但若论缠斗、斗狠,纪寒便胜了阿建一筹。 两人于海面高起高落,一条条如蛟龙出海般的水柱亦将二人包围。 再次砸开阿建刺向他胸口的一剑,纪寒向他恨声说道:“你小子竟然来真的?” “不动真格怎能骗过那妖女!”寒剑被囚龙锏砸开,阿建手腕翻转将寒剑递于左手,而后向纪寒肋下再次撩出了一剑。 这一剑的角度极为刁钻,纪寒要躲便势必要抬起肩膀,若是不躲,这条手臂怕是不保。 见阿建来真,纪寒亦被他挑起了怒火。 你要断老子一臂,老子便将你的脑瓜子砸个稀烂。 面对阿建这刁钻的一剑,纪寒并未躲避,而是抡起手中囚龙锏砸向了阿建的脑门。 囚龙锏可断天下兵器,纪寒未对阿建动用这柄神兵的绝技已是手下留情,可这小子明显是没这个觉悟啊。 纪寒想法是好,但是他却有些想当然了! 能被称之为高手的江湖客,不但武功要高,还要具备一种异于常人的敏锐。 当阿建洞悉纪寒的想法时,其嘴角亦是勾起了一抹胜利的微笑。 囚龙锏带着呼啸之声砸向阿建的脑门,而阿建仿似如有预知的一般,在囚龙锏抡来之际,他便将脑袋偏向了一边。 囚龙锏擦着阿建的发髻呼啸而过,而阿建手中的寒剑已是撩进了纪寒的下肋。 这一招看来是阿建胜了,只是他挂在嘴角的微笑还未持续多久便豁然变色。 你有张、良计、老子也有过墙梯。 肋下夹紧寒剑使的寒剑不能再上撩分毫,而后手中囚龙锏忽而变招。 “砰!” 一声清脆的截断之声于阿建耳边炸响开来。 囚龙锏自上而下的斩在了寒剑的剑身之上,而后寒剑剑身应声而断。 剑断! 阿建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神色看向了手中所握的断剑。 于难以置信中,阿建的神色亦转为复杂。 自断剑上收回目光,阿建抬眸看向纪寒并用一种苦涩的口吻向纪寒说道:“我不如你!” 向纪寒说完此话,阿建又道:“但戏还要演下去!” 纪寒中掌了,人向着雪莉莎倒飞而来,阿建亦中掌了,人向着无垠海面倒飞而出,于倒飞中负伤而逃。 止住倒飞之势,纪寒忽而掠至雪纱莉身旁,而后在雪纱莉复杂的神色下背起她便跑。 当然这逃跑的方位亦在天机老人的计算之中。 此刻,他便要带着雪纱莉去往关押刑无泪之地。 刑无泪并不在天机老人的居所,而是在这森罗海礁中的一礁岛上。 天机老人立于一暗礁之上,正在扶手而立的看着逃遁中的纪寒二人,一道身影忽而落至天机老人身旁。 这道落至天机老人身旁的便是阿建。 “怎样,这比也比了,是不是已经给自己找到了一个退单的借口?自逃遁中的纪寒二人身上收回目光,天机老人看向身旁的阿建问道。 “我杀不了他自然要退掉此单何来借口?”阿建向天机老人倔强的说道。 听得阿建此话,天机老人亦是会心一笑。 也许在纪寒来鬼蜮时,他并不知道纪寒的真实身份,但过了这么久若还是不知这纪寒的身份,那便是坠了他与琅神机之名。 鸩骨之毒,西海奇毒之首! 中此毒者骨骼体型容貌皆会被折磨的发生变化,此毒虽不致死,但却相传! 这鸩骨之毒乃十阎殿鸩毒仙子所创,只是在二十二年前怜花岛的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之中,鸩毒仙子身受重伤当场陨落。 是他的孩子吗? 天机老人自阿建身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了前方那无垠的黑暗。 世人只知他一身武功与机关之术天下无双,但却不知他亦是一名神医,他擒住纪寒的臂膀便是在为此子把脉。 虽然此子体内已无鸩骨之毒,但此子的骨骼与脉络却告诉他,此子自生下便带有鸩骨之毒,亦是这鸩骨之毒改变了此子幼时的容貌与骨骼。 是谁?到底是何方高人治好了此子? 一个在儋州寂寂无名之人却能入得宁哲之眼,并将他的二女儿许配给这无依无靠之人,此子的身份能简单得了吗? 还有陈匡,此子在皇城可以说是乱作非为,但陈匡从不责罚降罪此子,难道说,陈匡与宁哲皆知这小子的身份? 是了,必是如此,这小子真的是那位的后人! 可是,陈匡为何放纵他来西海,难道陈匡不知若是西海得知纪寒的真实身份必将会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争斗吗? 此事关系甚大,他决定要先隐瞒下此事。 一路背着雪纱莉,纪寒看似毫无目的的在礁石群里转圈,实则他正在接近着关押着刑无泪的礁岛。 阿建的那一掌可真够狠的,打的他到现在还没有将这一掌的掌力压下。 伏在纪寒背上的雪莉莎已经听到了纪寒沉重的呼吸声,而纪寒亦在快要临近那座礁岛时停了下来。 这停下是因为真的有些逃不动了,他必须要压下阿建的掌力才行。 将雪纱莉轻轻放下,纪寒便开始盘膝运气。 看着一身伤痕累累的纪寒,雪莉莎的双眸里尽是柔情之色。 她与纪寒相识不过一日,却历经三次生死。 若无纪寒,此刻的她或许仍在蝠公子的魔爪之中,盘膝坐于纪寒身旁,雪莉莎亦阖上双眸。 八礁阵中的毒气于体内已经开始渐渐消散,她必须要在纪寒疗伤之际驱除体内残余的毒气。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08章 残夜 夜蝠! 天机老人确实是在给雪莉莎的解药里参杂了一些别的东西,这些所参杂的东西也不是能够靠行气便能驱除的。 药效一过雪莉莎自然能活动如初,只是身为本人的她却并不知晓。 身为怜花教圣女,她自然是有傲气。 内力尚在,但浑身却酸软无力,雪莉莎过于偏执了,以至于偏执到强行运行内力来灌入经脉之中。 天机老人所在解药中动的手脚岂是能靠负气便能驱散的? 越是无法驱散体内之毒气,雪莉莎愈是与自己置气。 这结果便是两败俱伤、内力受损,雪莉莎不但未能驱除体内的药性,更是令得自己再次负伤。 她本意是好,不愿看到纪寒一次次的为了保护她而受伤,奈何她太过于焦急。 脸颊暇红、气血翻涌,雪莉莎一时未能忍住竟是“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鲜血洒在皓白如雪的衣襟上,雪莉莎亦睁开了双眼,睁开双眼的刹那,她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纪寒眉宇紧皱,正蹲于她面前。 便在雪莉莎正要开口之时,纪寒却向她做出了一个动作。 抬手,而后为她擦去嘴角的血渍,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令得雪莉莎芳心乱颤。 残月高悬,海风习习! 在数个时辰前,也是这样的一座礁石小岛上,二人做下了雪莉莎一生都未曾想过的事。 于她而言,纪寒为她擦拭嘴角的这个动作能够让她铭记一生。 难道这世上真有一见倾心吗?或许有,但他们不是! 他们是患难与共! 瞧着雪莉莎那眼眸里的迷离,纪寒赶忙向她说道:“有没有事?还是我来背你。” “恩!”这一次雪莉莎不再是向纪寒点头,而是开口回答。 再次上路,这气氛便有些旖旎了。 因为纪寒能清楚的感觉到雪莉莎搂的他很紧。 这雪莉莎搂的越紧,纪寒便越是心虚,当初怎么就他喵的答应那老东西的馊主意了呢? 这他妈的算不算是欺骗雪莉莎的感情? 他承认雪莉莎很美,若这真是一场亡命天涯,共赴患难的戏码,纪寒或许还真会对雪莉莎动上那么一点的心,但这根本就不是啊! 这是人家天机老人安排好了的剧情,他只是跟着演戏而已。 前方那座礁岛便是关押刑无泪之地,纪寒背着雪莉莎已是登上了此岛。 登上此礁石小岛,这接下来的剧情天机老人便没有相授了。 按照天机老人之前所说,只要在这礁石岛上找到一处暗门便能见到刑无泪。 纪寒背着雪莉莎看似在漫无目的的在这礁石岛上乱转,实则是在找天机老人所说的那一扇暗门。 刑无泪是善是恶纪寒并不知晓,他只知道救了此人,雪莉莎才会告诉他陆倩倩与陆瑾的下落。 这暗门纪寒是没有找到,但是雪莉莎却是看到了。 “纪寒,那里有扇石门!” 忽而听得雪莉莎所说,纪寒亦是连忙自她伸手所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纪寒还真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看到了一扇石门。 石门紧闭,上面落满了干枯的海草,这也间接的证明,这扇石门久无人开。 “纪寒,放我下来,我们过去看看。” “好!” 纪寒将雪莉莎放下,而后掺扶着她一步步的向着那扇落满干枯海草的石门走去。 走至石门前,雪莉莎伸手将落在石门上的干枯海草拉下。 海草落下,石门重见天日! “天机老人非但武功盖世,他一手机关术在西海也是举世无双,这石门里或许藏有玄机,纪寒,你看看附近可有开启石门的机关。” 听得雪莉莎此话,纪寒亦是开始闷头寻找。 这救刑无泪一事天机老人可没和他多说一字,所以这后面的剧情纪寒自然也不知晓。 在一番仔细的寻找后,纪寒还真的在石门下找到了开启石门的机关。 一声低沉的起门声响起,纪寒与雪莉莎一同后退一步。 石门承下启上而开,映入纪寒眸中的便是一条幽暗且深不见底的阶梯。 “我们下去看看!” 便在雪莉莎向纪寒说出此话的刹那,二人同时自这幽暗且深不见底的阶梯内听到了阵阵噗嗤之声。 这噗嗤之声愈演愈烈,愈来愈近! 纪寒揽住雪莉莎的腰肢,而后忽而向后飞退,于飞退中,成群结队的蝙蝠自阶梯内一涌而出。 残夜、夜蝠! 纪寒睁大着一双眼眸死死的盯着这数之不尽仿似要奔向蟾宫的夜蝠。 这下面真的关了一个人吗?天机老人是不是记错了地方? 待到最后一只夜蝠飞出阶梯,雪莉莎亦再向纪寒说道:“是永夜蝠,纪寒,这是无泪岛的永夜蝠,原来刑无泪被天机老人囚禁在了这里。” 这石门是她所发现,她自然不会升出任何疑虑。 听得雪莉莎此话,纪寒亦是用一种郑重的神色看向雪莉莎问道:“雪姑娘,你可否告诉我这刑无泪是何人?” 若是之前雪莉莎自不会说,但是此刻若要她隐瞒她便做不到了。 “纪寒,其实我是无尽海怜花教圣女,之前未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是因……是因……” 是因什么雪莉莎却说不出口! “是因你觉得没有必要告诉我。”她说不出口,纪寒却带她说了出来。 听得纪寒此话,雪莉莎亦是目露尴尬之色。 “至于刑无泪,他是无泪岛岛主也是我教圣尊的……圣尊的男宠!” “男宠?”听得此词,纪寒亦露出诧异之色。 “恩,男宠!”雪纱莉再次向纪寒确认道。 “这么说来,他并非什么大恶之人,只是你家圣尊的一个男宠?” “恩,当年天机老人与神机婆婆于怜花教铸下大错,天机老人为掩护神机婆婆逃离怜花教便将刑无泪擒下,自此之后便销声匿迹。圣尊寻他二人多年于最近才得知神机婆婆化名为鬼婆婆躲在鬼蜮中,此次我便是奉了圣尊之命前来鬼蜮寻找刑无泪的踪迹。” 雪莉莎只是告知了纪寒一半实情,还有另一半她却未告诉纪寒,这不是她不愿相告,而是不能告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09章 无泪岛刑无泪 “怜花教?”纪寒轻轻的嚼允着此三字,于嚼允中忽而向雪莉莎问道:“雪姑娘,这怜花教与怜花岛是什么关系?” “怜花岛?”听得纪寒所问,雪莉莎亦是向他郑重回道:“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便要先从整个西海的前身说起。” “西海前身?” “恩!相传西海前身乃一陆海大国,此国野心勃勃愈统一五大古国,却谁料遭到了五大古国顽强抵抗,这五大古国联手与西怜国殊死相搏才致使西怜国大败,西怜国大败而归,内部亦开始分崩离析,一方大国一夜间土崩瓦解,并在五大古国的施压下被迫签下了永世不得踏出西海的誓书。” 虽是一段简述,纪寒却听得心潮澎湃。 “后来呢?” “后来,西怜国不知因何原因而四分五裂,数方诸侯各自占海为王,经过一番漫长的岁月,便演化成了如今的西海格局。” 向纪寒说完此话,雪莉莎微顿片刻继续向纪寒说道:“至于怜花岛是因十阎殿的十位殿主于此岛开启西怜国宝藏而命名,相传西怜国国都有一藏学圣地,此藏学圣地共收录绝世武学四十六部,西怜国分崩离析,藏学圣地内四十六部绝世武学被圣地门人转移它处。自此这四十六部绝世武学于西海彻底销声匿迹。” “古往今来,西海诸方势力皆在寻找这四十六部绝世武学,而时至二十二年前,才由十阎殿十位殿主于怜花岛寻到了消失数百年之久的其中十部绝学,亦是因此,才拉开了怜花岛一战的序幕。” 雪莉莎讲述的不可谓不清楚,纪寒亦是听得暗自心惊。 看来这西海的局势要比他想的还要复杂的多。 “二十二年前怜花岛的那一战,虽然以十阎殿十位殿主败落而告终,但同时也打破了西海数百年来的宁静,那十位殿主仅凭十部绝学便令得太武江湖几乎覆没,虽然这十位殿主败落,但同时也让内海与无尽海之人看到了西怜国四十六部绝世武学的强大,从表面看,现在的西海风平浪静,但实则暗流涌动,诸方势力皆蠢蠢欲动试图寻找剩余的三十六部绝世武学的下落。” “我怜花教与怜花岛无关,只是西怜国分裂后由裂国而演变出的教派,在无尽海只有极乐教尚以国自居,在外他们是极乐教,在内为极乐国。” 极乐国?怕是这极乐国早将手伸出了西海,不然那陈焕何以习得极乐国的武学? 前方石门再无永夜蝠飞出,二人亦是开始向着石门走去。 并肩迈入石门,而后延阶梯一落向下。 这条阶梯很深很长,二人走了大概有两炷香的时辰,才下完这条阶梯。 下至阶梯尽头,前方出现一条甬道。 延甬道继续前行,于甬道尽头映入纪寒与雪莉莎双眸中的又是一扇石门。 此石门亦有机关,当纪寒扳动机关令得石门敞开的那一刻,二人皆在这扇石门后看到了一位满头白发之人。 此人盘膝坐于石室内,双手双脚皆带有如臂膀般粗细的黝黑铁链。 看得石门大开,这白发之人亦是抬眸看向前方。 在他抬眸的刹那,纪寒亦是看到了一张白皙的脸庞,这张脸庞不但白皙更是透着一种阴柔之美。 明明是个男子,却生的一张比女子还要精致的脸庞。 见得站在石门前的纪寒与雪莉莎,此人在一阵迷惑的注视后竟是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 这一笑便再未停下,这一笑拉动手腕上的铁链,掩嘴轻笑。 瞧着此人的姿态,纪寒在心中约莫着这家伙的精神状态。 不说其他,只论颜值,此人倒是真有做男宠的本钱。 “他便是刑无泪?”纪寒自此人身上收回目光看向雪莉莎问道。 “恩,阴柔其表,应该便是刑无泪无疑了。”在回答纪寒时,雪莉莎亦是向着这阴柔男子一步步的走去。 走至这阴柔男子身前,便在雪莉莎欲要伸手去触碰这阴柔男子时,其却忽而收起笑容。 在他收起笑容的刹那,纪寒便心觉不妙。 然而,这阴柔男子的动作太快,快到纪寒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雪莉莎便被此人强行搂入怀中。 搂入怀中而后如抱婴儿般的抱住雪莉莎,并开始抚摸雪莉莎的脸庞。 一边抚摸,一边语带梨花的向雪莉莎哭诉道:“女儿,我的女儿,你终于来看爹爹了。” 被一陌生男子用这种姿势抱着,本就令得雪莉莎惊怒交加,然而又被其抚摸面颊,还是在纪寒的面前被这般对待,这便更令得雪莉莎悲愤难当。 “放开她!”纪寒一步迈出便欲伸手去夺,而刑无泪却是忽而收起哭容看向纪寒,并用一种阴柔尖利的声音向纪寒说道:“你若再动,我便吸干她的血。” 在向纪寒说此话时,刑无泪已是做出要咬向雪莉莎脖颈的动作。 “好,我不动,你先将她放了。”纪寒虽不敢妄动,但双眸却是紧紧的盯着刑无泪。 只是方才那一个将雪莉莎搂入怀中的动作便令得纪寒都未做出任何的反应,亦是因此,纪寒断定刑无泪必然也是一位绝世高手无疑。 如今雪莉莎被他所擒,纪寒担忧这神志不清的刑无泪会对雪莉莎痛下杀手,所以他只能先静观其变。 “前辈!”紧紧盯着刑无泪,纪寒向他小心说道:“前辈,我与圣女是来救前辈出去的。” “救我出去?”听得纪寒所说,刑无泪双眸中亦是出现片刻的清明,清明只是刹那,刹那之后,刑无泪忽而掐住雪莉莎的面庞说道:“我不出去,我哪里都不去,我不要回到她身边。” 见得雪莉莎的面庞已被刑无泪掐出了血印,纪寒亦是急声向他说道:“前辈,你女儿身受重伤,可经不得前辈您这般宠溺啊!” “我女儿?你说我女儿身受重伤?” 将雪莉莎扶起,而后伸手抵于其身后,刑无泪竟是开始为雪莉莎运功疗伤了起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10章 半部残典 这眉宇间所流露的关心是真,这运功疗伤也是真! 然而便在纪寒斟酌着是否便借此时机将雪莉莎自刑无泪手中救出之时,刑无泪却是忽然自雪莉莎身后撤回手掌。 “逆行阳,倒行阴,阴阳不济、两相参差,我跟你回去。” 向雪莉莎说完此话,刑无泪便在纪寒诧异的目光下将雪莉莎推入纪寒怀中。 “你们退后!” 将雪莉莎归还纪寒,刑无泪便向二人沉声说道。 纪寒掺扶着雪莉莎退至石门前,刑无泪于盘膝而坐中忽而撑开双手。 一股澎湃的无形内力自刑无泪周身扩散而出,而后便在一片犹如实质般的涟漪真气中,四根如手臂般粗细的铁链接连崩断。 铁链崩断,刑无泪豁然起身! “走,回去!” 在向纪寒二人丢下此话后,刑无泪便当先迈出了石门。 纪寒与雪莉莎紧跟于刑无泪身后,待得三人出了石室与石洞,刑无泪才停下了脚步。 月色如墨、星夜倒悬!微微海风吹动着三人身上的衣襟、发丝。 刑无泪将一双忽而清明忽而混乱的眸子投向了挂在夜空中的那一轮残月。 看着那一轮残月,刑无泪用一种幽幽的声音说道:“你所学乃半部残典,等着爹,爹定会为你将另外的半部残典拿回!” 话落之际,如墨的夜空中忽而开始混乱,于混乱中,千百只本已不知所踪的永夜蝠忽而如瀑布一般自刑无泪头顶倾洒而下。 在纪寒震惊的神色下,刑无泪竟是被这千百只永夜蝠簇拥着向着那无垠的夜空飞去。 这一幕于纪寒而言无疑是震撼的,而刑无泪最后所留之话亦令纪寒为之困惑。 刑无泪此话是为雪莉莎而留,难道说,雪莉莎真的是刑无泪的女儿不成? 夜空归于宁静,纪寒转眸看向雪莉莎问道:“他真是你爹?” 雪莉莎迟迟未回,纪寒在她那一双明亮的眼眸中看到的只有困惑。 在短暂的沉寂后,雪莉莎抬眸向纪寒说道:“此间之事已了,我也要回去向圣尊复命了。” 不知为何,在雪莉莎向他说出此话时,纪寒会突然升出一种担忧的感觉。 “待我走后,我会让化青容去寻你,他会告诉你那两位朋友的下落。” “化青容?这么说,你根本就不知道我那两位朋友的下落对不对?” “恩,这个我确实不知,化青容乃我教青鸟尊使,在来寻你之前,我已命人去传化青容来鬼蜮。” 听得雪莉莎此话,纪寒皱眉向她问道:“那你之前说我那两位朋友于毒公子还有利用价值是什么意思?也是诓我的?” “不是!”纪寒话音方一落下,雪莉莎便向他矢口否认。 “毒公子与留情二人近日里擒获了西海许多宗门高手,据化青容传信说,他们将一众高手藏于一隐秘之地,逼迫他们写下自己宗门绝学,我猜想,你那两位朋友也在其中。” 雪莉莎在向纪寒说此话时她的声音是急切的,这种急切便仿佛是要纪寒一定要相信她一般。 若说她对纪寒没有升出情义那是假话,若说她想离开纪寒那也是假话,可是此刻,她有着非要离开不可的原因。 刑无泪见她第一面时便唤她为女儿,如今又为了她去寻什么半步残典? 此人虽有些神志不清,但也正是因此,才会让雪莉莎多少有些相信他的话。 因为疯癫之人虽言语疯癫,但却不会说谎! 从雪莉莎的神色中纪寒已经读出了她要去作何。 便算是扯平了,毕竟此次与雪莉莎的这段行程完全是照着天机老人给他的剧本来演。 体内药效已过,雪莉莎已是恢复如初。 未有向纪寒告别,甚至未有与纪寒同路,雪莉莎便施展轻功渐渐消失于纪寒眸中。 她所去的方向,是追刑无泪而去。 至于雪莉莎能不能追上刑无泪纪寒并不知晓,他只看到,在雪莉莎离去后,天机老人便现身了。 阿建并未随行,天机老人走至纪寒身前亦是抬眸看向了夜空。 “哎!”深叹一气,而后用一种高深莫测的口吻向着夜空再次说道:“邀月还是那个邀月,老夫终于知道她为何要让这个小妮子来救无泪了。” 听得天机老人此话,纪寒心中亦是一动。 “老前辈,雪姑娘当真是刑无泪的女儿?” “你如此聪明,刑无泪表现的这么明显,难道你能看不出来?”自夜空收回目光,天机老人看向纪寒轻笑着说道。 “那这么说来,雪姑娘岂非也是怜花教圣尊的女儿了?” “圣尊的女儿?”听得纪寒此话,天机老人亦是用一种鄙夷的眼神与口吻向纪寒说道:“那圣尊是个男的,他如何能生育?” “是个男的?” “不然呢?” 听得天机老人此话,纪寒感觉自己有些糊涂了。 邀月这个名字乍一听不就是个女人的名字吗?还有雪莉莎之前也说刑无泪是邀月的男宠? 这雪莉莎身为怜花教圣女,她肯定是见过邀月的,他不相信雪莉莎连邀月的性别都分不出。 瞧得纪寒眼中的疑惑,天机老人向纪寒轻笑着说道:“怜花教的镇教绝学名为怜花真经,欲要练这怜花真经必要先行自宫,历任怜花教圣尊都是不阴不阳的阉人,便是连性格也会因为修炼怜花真经的缘故而性情大变,这大变的当然也包括喜好,那刑无泪长的如此俊俏,邀月看上这幅俊俏面容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欲练其功必先自宫! 听得天机老人这一番话,纪寒亦突然升出一种走错片场的感觉。 原来在这个江湖里,也有这种将男人练成半个女人的功法! 强压下心中的荒唐与震惊,纪寒向天机老人问道:“前辈,那您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是指邀月派那小妮子来救刑无泪吗?” “恩!” “在石室内,你想必也听到与看到了,如若将那小妮子换做旁人,你觉得刑无泪会跟你们走吗?” 听得天机老人此问,纪寒断言说道:“不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11章 化青容 “是了,若是将那丫头换做旁人刑无泪是断然不会这么离开的。” 向纪寒说完此话,天机老人的眼眸中已是有了追思之色,带着这抹追思,天机老人继续说道:“怜花教上下皆以为是老夫掳去了刑无泪,却殊不知是刑无泪自愿随老夫离去,并将自己囚禁在这礁岛石室之中。” “什么?前辈您是说这一切都是刑无泪自愿的?他又为何要将自己囚禁在这石室里?”听得天机老人此话,纪寒亦是向他追问道。 “为了他心中所想要保护的东西!” “为了他心中所想要保护的东西?” “恩!”天机老人自纪寒身上收回目光,转而再次看向漆黑如墨的夜空。 望向夜空,目光也跟着如夜空般深邃。 “你小子应该也看到了,那刑无泪的神志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听得天机老人此话,纪寒只是轻轻点头却未回答。 “他神志的状况便是因为他所修炼的那半部残典而起。”用一种沉重的声音向纪寒说完此话,天机老人亦是跟着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哎!没想到啊,那邀月害了刑无泪一个还不够,竟然让他的女儿也修炼了这半部残典,小子,这便是刑无泪自愿离去的原因,若是他寻不到那另外半部残典,那小妮子也会如他一般成为半疯之人,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说他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这唯一的女儿与他一样吗?” “那另外的半部残典在哪?”待得天机老人声音落下,纪寒亦是向他急切的追问道。 “谁知道呢?或许在无尽海域,或许就在邀月手中也或许那另外的半部残典本就已经失传。” 天机老人的这个回答令得纪寒心中亦是跟着一沉。 眼前突然浮现雪莉莎的身影,这让纪寒的心情亦是越发沉重。 “好了,你也别在这关心别人,老夫劝你小子一句,待你寻到了你那两位朋友,还是早早离开西海。” “离开西海?前辈交代小子办的事,小子还没办呢!” “哎,办不了了,没想到那小妮子竟是刑无泪的女儿,邀月既然敢让那小妮子练那半部残典,便必然有能重新掌控刑无泪的办法,看来便连怜花教也开始不安分了,本以为指望她那圣女的身份令得神机能重归怜花教,现在看来,还是不回去的好。” 向纪寒丢下此话,天机老人便背负双手迈步离去。 月光下,天机老人的步子明明迈的很缓很慢,但却让纪寒升出一种缩地成寸的错觉。 既然主人都已经离去,纪寒自然没有再在这里留下来的必要。 原路返回,阿建正在溶洞口等他! 二人驾着这一叶来时的竹筏归去。 入了鬼蜮,阿建便又一声不吭的与纪寒分道扬镳。 厅堂中,骄阳众人正在焦急的等待着纪寒,见得纪寒迈门而入的那一刻,三名女子亦是争先恐后的往纪寒面前挤。 骄阳当然是三女中最有资格站在纪寒旁边的那一位,至于李清月嘛,便自然受到了霍燕燕的针对。 瞧着纪寒身上穿的这一身比乞丐还不如的衣衫,骄阳亦是赶忙为纪寒宽衣解带。 众人的主心骨终于归来,在纪寒的劝说下,魏冉等人亦是回房休息。 第二日,一则消息于鬼蜮传开! 黒蝠帮帮主,黒蝠与其子蝠公子遇刺身亡,其另一子钟晖继任黒蝠帮帮主之位。 在纪寒还在嚼允着这则震惊于整个鬼蜮的消息时,有外人登门来访。 登门来访的是一名男子,此男子着一身青衫,眉宇间透着一种如利刃般的英气,身背一柄长刀,腰跨一柄短刀,且站之如松。 “受圣女命,特来向纪教主相告,鬼蜮外,十字岛乃毒公子落脚之地,此岛有众多高手所守,想必教主的两位朋友便被关押在十字岛中,化某在这里提醒纪教主一句,两日后,毒公子邀约内海十一宗门宗主于盘蛇岛相见,教主若要救人,还是两日后行动为好。” 向纪寒说完此话,化青容便转身离去,连给纪寒一句说道谢的机会也不给。 两日后?纪寒焉能等得了两日? 化青容前脚刚走,纪寒便要跟着一同离去,只是他这脚刚一抬起便被骄阳拉住了臂膀。 “我与你一同去!”拉住纪寒不是要劝阻他,而是要与他同去。 纪寒本想劝阻,可是当他接触到骄阳双眸的那一刻,他便不再劝阻了。 因为骄阳看他的眼神不容他拒绝! “十字岛?那不是十步阁的领屿吗?”李清月的声音忽而在纪寒身后响起。 听得李清月此话,纪寒亦是豁然想起黑蝠王曾向他提及过十步阁三字。 若是他未有记错,陆倩倩与陆瑾便是与十步阁的杜十一于黒蝠道有过交手。 将十字岛与杜十一联系在一起,纪寒越发相信陆倩倩与陆瑾便在十字岛中。 “原来毒公子竟藏身于十步阁内,纪教主,那毒公子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还请纪教主此行也带上清月。” 快步走至纪寒身前,而后向纪寒盈盈一拜,这一拜便再不起身,仿似纪寒不答应她,她便这么一直拜着一般。 霍燕燕岂能瞧不出李清月的心思,她虽将话说的如此漂亮,可就她现在这副病态的身子拿什么去找毒公子报仇? 她这分明便是要赖在纪寒身边罢了! “李姑娘,你先起来再说!” 见得李清月拜着不起,纪寒亦是伸手向她扶来。 便在纪寒的手便要触碰到李清月的刹那,骄阳却是比他快了一步。 “你体内的化骨之毒还未除尽,还是好好待在这里养伤的好!” 骄阳言辞非但冷淡还有一些语出不善的味道,这一点便连纪寒亦能听得出来。 厅堂内的气氛亦是随着骄阳此话的落下而凝固。 于凝固中,李清月亦是忽而向骄阳说道:“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太过报仇心切了。” 向骄阳说完此话,李清月又再次将目光落在了纪寒的身上。 看着纪寒却不开口,便在纪寒的疑惑中,李清月却是忽而将一物放入了纪寒的手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一十五章 十字岛 这放入纪寒手中的是一香囊,此香囊绣工绝伦、小巧精致,一看便是女子随身之物。 ;纪公子,西海岛屿多有海蛇、毒蜂,这香囊里的香粉能有驱除毒物的功效。 她不说送,也不说让纪寒收下,只是点明此香囊的作用。 ;好!多谢李姑娘了。 正因为她什么也没有说,纪寒才没有办法拒绝。 在霍燕燕等人的目送下,纪寒与骄阳二人离去。 只是二人方一出门便迎面撞见了一夜未归的阿建。 驻足,而后看着纪寒,阿建向纪寒冷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十字岛! 听得纪寒所回,阿建亦是微微皱眉。 ;十字岛?你去十字岛作甚? ;去救我那两位朋友。 ;你那两位朋友在十字岛?向纪寒说完此话,阿建又接着向纪寒说道:;你乃外海之人,十字岛乃内海领域,你的身份怕是去不得内海,我陪你去。 ;你陪我去?便在纪寒诧异于阿建此话时,人家已是转身向着前方走去。 纪寒与骄阳互望一眼,便连忙追上了阿建。 鬼蜮乃外海与内海交界,若内海之人想进入外海便唯有从鬼蜮经过,反之也是如此。 阿建不知这鬼蜮中有多少内海之人与外海之人的眼线,但他却知道若想去内海便唯有两个地方。 这第一个地方便是黒蝠帮的黒蝠道,这第二个地方便是无常会。 无常会与内海外海常有生意上的往来,搭乘无常会的商船进入内海才是上上之选。 至于为何不选黒蝠道,只因黒蝠道中的各条礁道并不通往十字岛。 将纪寒二人领入无常会码头,阿建便丢下纪寒二人独自离去。 待得阿建再次归来时,他的手上已是多出了两身衣服。 将衣服丢给纪寒与骄阳,阿建便向二人淡淡说道:;自即刻起,你二人便是无常会的帮众,记得莫要暴露了身份。 向纪寒二人说完此话,阿建便径直向着码头的一艘商船走去。 拿着衣物,纪寒二人亦是快步跟上阿建。 想来阿建与无常会很熟,前往前方商船的一路上总有无常会的帮众与阿建打招呼,但阿建却一个也没有理会,尽显高冷。 登上商船,阿建便让纪寒二人去船舱换上衣物。 抛锚、起航,穿过一条悠长的水道,纪寒终于再次看到了碧波如洗的海面。 今日晴空万里无云,海面风平浪静,偶有几只不知名的海鸟于海面嬉闹,又偶有几只大鱼跳出海面又沉于海底。 三人站在船头,遥望无垠海面。 于遥望中,阿建忽而向纪寒说道:;杀你的单子我退了。 ;退了?听得阿建此话,纪寒亦是向他问道:;阿建兄,到底是何人委托你来杀我? ;行有行规,既是辞单,我也不能向你泄露买主的身份。 商船于海泛行,在经过数座礁岛后,这茫茫大海上的船只也多了起来。 海景皆千篇一律,若说这外海与内海最大的区别在哪,便在于礁岛。 外海礁岛虽多,但却不大,内海礁岛虽少,但却胜在广阔。 那一座座坐落在海面上的广阔礁岛便如一座座城池一般巍峨耸立。 ;鬼蜮离十字岛并不远,前方那座礁岛便是十字岛了。向纪寒丢下此话,阿建便转身向着船舱走去。 商船转向、而后向着前方那座巨大礁岛行去,待得商船停泊此岛,阿建在一名青年的送别下与纪寒二人跳下船去。 商船继续前行,阿建带着纪寒二人钻入前方的绿林,延绿林一直前行,待走至绿林尽头,映入纪寒眼中的便是另一方天地。 望着眼前此番天地,纪寒亦升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有多久没有看到那一排排充满着人气的房舍了,又有多久没有见到过城中的景象了。 纪寒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翠绿环绕中竟会是一幅城中景象。 他原本以为这十字岛只是一座近乎蛮夷之地的岛屿,却没成想竟是一座繁华的城镇。 眼前的这幅景象于阿建而言并无多少新奇,在纪寒的瞠目结舌下,阿建已是当先向着城中走去。 收起眼眸中的震撼,纪寒与骄阳亦是再次跟上阿建的脚步。 入了城,纪寒竟然在城中看到了巡逻。 这一队巡逻虽未着甲胄,但却皆穿着一种皮甲。 ;这是十步阁的阁卫。 耳边响起阿建的声音,纪寒亦对这十字岛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阿建兄,内海各个岛屿皆是如此吗?看着这些脚步整齐划一的阁卫,纪寒向阿建问道。 ;也不皆是如此,内海中,只有一小部分的岛屿有此等规模,十字岛便是其一。 听得阿建此话,纪寒亦是稍有宽心。 倘若内海皆是如十字岛般这样的规模,那么纪寒才真的会寝食难安。 城中热闹非凡,沿途尽是小贩的叫卖声。 而这些居住在十字岛中的居民亦非等闲,从他们的穿着再到他们身上所配的兵器,纪寒猜测,这十字岛,可能全民皆武。 来十字岛是化青容所给纪寒提供的消息,而跟着阿建在城中这一路的前行中,纪寒竟是在路人中看到了一位熟人。 此熟人正是晨间向他提供消息的化青容。 化青容身边还跟着二人,这二人便是伯安与伯鹤! 三人混于人群中并未看到纪寒,但纪寒却看到了他们。 便在纪寒正欲唤化青容时,化青容与伯安、伯鹤却快速的没入前方拥挤的人群中。 一名名身着皮甲的阁卫拨开人群,并簇拥着三人正在朝着纪寒走来。 而当纪寒看清那被阁卫们簇拥着的三人中其一人的面容时,却是大惊失色,于大惊失色的同时又喜出望外。 陆瑾!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在这里见到了陆瑾。 而瞧着陆瑾所站的位置,更像是一名随从。 三人中,陆瑾居后,两人居前。 这居前的二人,为一男一女,女的面带轻纱着一身红衣,男的一身锦衣玉冠,面容英俊。 拉住人群中的一人,纪寒向此人问道:;兄弟可知这三位大人物是谁? ;是谁?听得纪寒此问,这名男子亦是豁然挣开纪寒愤声说道:;还能是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一十六章 陆瑾 ;还能是谁又是谁?纪寒感觉有些跟不上这名愤青的思路,并向这名愤青虚心的问道。 能在此处见到活蹦乱跳的陆瑾,纪寒当然开心,于开心的同时,那本是悬着二人安危的心也跟着落下。 听得纪寒所问,这名青年转眸看向纪寒,并用一种提防的神色向纪寒问道:;你不是我们十字岛的吧。 还没等纪寒回话,青年又向纪寒说道:;你若是我们十字岛的怎能不识杜少主?所以说,你们来自外岛,怎么样,我聪明吧。 ;聪明,兄台颖悟绝伦,我对兄台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断。纪寒看着这名青年大言不惭的说道。 此马屁拍的青年一阵欢喜,于欢喜中,青年亦向纪寒指点迷津道:;那三人中穿的人模狗样的是十步阁的少阁主杜久阁,杜久阁陪着的那名女子是连波岛岛主的掌上明珠白璐璐,至于跟在二人身后的是白璐璐的随从。 ;兄弟,你可知这三人是何关系?向纪寒介绍完三人的身份,青年又像纪寒语带玩笑的问道。 ;还请兄台赐教!纪寒拱手向青年请教道。 见得纪寒如此懂得礼数,这名青年心情也是大好。 ;瞧你挺投缘的,我便多向你说一些吧,这三人中,杜久阁喜欢连波岛的白璐璐,但是呢,人家白璐璐却喜欢她身后的那名随从,而白璐璐身后的那名随从就更有意思了,人家喜欢的却是十步阁二少主还未过门的准夫人,兄弟,你说他们这几人的关系乱不乱? 何止是乱,简直就是一锅粥! 亦是在这名青年向纪寒八卦完这几人的关系时,被阁卫簇拥的陆瑾三人已是自纪寒眼前经过。 经过纪寒,于经过间,陆瑾却是忽而顿足。 顿足而后朝人群看来,他所看的方向正是纪寒所立的方向。 一个在人群中,一个被簇拥着。 二人于嘈杂中四目相对。 前者淡定、后者诧异,于诧异间,陆瑾向人群中的纪寒轻轻点头,而后离去。 人潮渐渐散去,那名青年也向纪寒告辞。 待得青年离去,骄阳亦向纪寒询问道:;下来我们该作何打算? 听得骄阳所问,纪寒却是径直朝着街边的一间茶舍走去。 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这里安心等待陆瑾来找他便好。 陆瑾并未让纪寒等待太久,当他进入茶舍雅间后所向纪寒问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怎么来了这里? ;还不是为了找你与倩倩。听得陆瑾所问,纪寒亦是向他没好气的回道。 ;我听说你与倩倩在黒蝠道被毒公子所擒,便一路追到了这里。 听得纪寒此话陆瑾心中感动,于感动中,陆瑾向纪寒继续说道:;劳纪兄担心了。 ;这是小事,陆瑾,倩倩呢?她现在人在何处? ;倩倩她……她现在在十步阁。陆瑾在向纪寒说此话时,他的神色与语气是失落的,失落的令人有些心疼。 见得陆瑾露出此种表情,纪寒本是落下的心亦突然再次提起。 ;十步阁?陆瑾,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和连波岛走在了一起,陆倩倩又为何会在十步阁?而不是与你一起? 听得纪寒所问,陆瑾的神色更加颓废。 于颓废中向纪寒痛声说道:;师妹她中了毒公子的化骨之毒,所幸的是,师妹她被十步阁的少二阁主杜十一所救,不然师妹她早已惨遭毒公子的毒手。 ;陆瑾大哥,你先喝一口茶,慢慢向纪寒说。瞧得陆瑾眉宇间的痛楚,骄阳向他柔声说道。 ;好!轻轻抿了一口热茶,陆瑾才向纪寒继续说道:;那日,我与师妹一路追踪阎娘子到鬼蜮,于鬼蜮中,我与师妹遭到了毒公子与两名剑客的偷袭。 ;当时我见那两名剑客剑术绝伦,二人配合的亦是相得益彰,我恐师妹不敌他二人,便与师妹换了对手,若是……若是我知道这三人中毒公子才是最难缠的对手,我必不会与师妹相换。 说到此处,陆瑾眼角亦有泪珠滑落。 ;师妹不敌毒公子,我与那两名绝世剑客亦在伯仲之间,后来,我与师妹误入黒蝠道又遇到了两名高手,那两名高手,一位便是十步阁的少二阁主杜十一,另一位是白龙会的莫尝,好在那杜十一与毒公子三人不是一路,师妹得杜十一相救,我被莫尝与那两名绝世剑客逼入一条未知的甬道内,若不是得白璐璐在甬道内相救,恐怕纪兄便再也见不到我了。 眼角有泪,面露惭愧与自责,陆瑾甚至都不敢与纪寒对视。 将陆瑾所说压于心中,纪寒向陆瑾问道:;陆瑾,我听说那杜十一有一未过门的准夫人?这位准夫人可是倩倩? ;是,这些日子以来杜十一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毒公子的下落,为了师妹的化骨之毒,杜十一也曾拜访幽罗岛请莫九幽出手相救师妹,但是却遭到莫九幽的回绝。白璐璐说,这化骨之毒天下只有两人可解,这其中一人已经断然回绝,而剩下的那一人便是毒公子了。 ;那倩倩喜欢杜十一吗? ;喜欢?师妹时日已然无多,再加之杜十一是她的救命恩人,我想,师妹是想用她这所剩无多的日子来报答杜十一的救命之恩吧。 眼前忽然浮现陆倩倩的身影,纪寒心中也是跟着一痛。 直到此刻,纪寒才终于明白雪莉莎之前向他所说的那一句话到底是为何意。 她曾说,陆瑾师妹二人于毒公子还有利用价值,难道她所说的利用价值便是陆倩倩所中的化骨之毒? 这毒公子要利用陆倩倩所中的化骨之毒来胁迫杜十一? 是了!十步阁与十阎殿本无瓜葛,按照化青容所说,如今十字岛内便囚禁着内海诸多宗门高手。 毒公子利用了杜十一对陆倩倩的痴心,并以此来要挟杜十一与他同流合污! 经过心中的这一分析,纪寒基本可以断定,他所做的推测既是真相。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一十七章 物转星斗移 而且化青容晨时便向他说过,毒公子的落脚之地便在这十字岛中。 ;陆瑾,我要见倩倩!抬眸看向陆瑾,纪寒用一种不容他拒绝的语气说道。 ;好,杜十一不知晓我与倩倩的关系,所以对我颇有敌意,此事,我可以请白璐璐帮忙。 ;要快,直觉告诉我,毒公子此次可能有大、阴谋。 瞧得纪寒眉宇间的沉重,陆瑾亦不再耽搁。 待得陆瑾离去,阿建便向纪寒问道:;你说毒公子会有大、阴谋,什么阴谋? ;现在还不知道!向阿建回完此话,纪寒像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又再次向他问道:;阿建兄,这十步阁在内海的实力如何? ;实力如何?虽不知纪寒为何有此一问,但阿建还是向纪寒回道:;我之前便说过,内海宗门,能有如此规模的不过十几数而已,这十步阁在内海的实力应该能排到前十位吧。 ;也就是说这十步阁便是对十阎殿来说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了? ;恩!如今的十阎殿早已不负鼎盛,据我所知,十阎殿的那十位殿主除之在怜花岛陨落的那三位外,剩余的七位已有二十余年再未露过面了,有传言说那七位殿主早已离世,也有传言说那七位殿主虽然活着,但却仍在闭关疗伤中。 听得阿建所说,纪寒在心中自问道:;当真如此吗? 先不说那七位殿主,便说阎娘子与常禄山,要知道,常禄山可是带着五万连绳军加入十阎殿的,便是没有那七位殿主坐镇,这五万连绳军亦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毒公子与留情、无情二人在为阎娘子做事,只是现下还不知晓这三人与阎娘子只是合作关系还是其他。 便在纪寒焦急的等待陆瑾的消息时,数十艘巨船已向十字岛开赴。 毒公子邀约内海十一宗门于盘蛇岛相会,这盘蛇岛乃一孤岛,谁知道这毒公子会不会在此岛设下埋伏。 以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 于近日,神阙宫宫主释无楼得到消息,原来他宫中一名长老被毒公子擒到了十步阁,被囚禁十步阁不说,还逼迫其宫中长老写下他神阙宫的一门绝学神阙遮云手的修习秘籍。 十步阁、毒公子!原来这毒公子竟是为十步阁在做事。 此消息,释无楼深信不疑。 而令他深信不疑的关键便在于这十步阁的镇派绝学,物转星斗移! 这物转星斗移是何绝学?竟会令释无楼如此深信不疑? 十步阁的这门绝学有许多内海中人都在猜测,猜测此绝学乃是西怜国四十六门绝学之一。 此绝学厉害之处便在于它能临摹其他武学据为己用,这还只是其一。 这其二,与人对敌时,此绝学能够将对手打来的武功内力和招式的力道与方位进行随意的转移,并反伤于对手,而自己却能毫发无损。 江湖中人皆知这修炼绝学不能贪得无厌,而不能贪得无厌的原因便在于其每一部绝学所修炼的内力与行气的脉络皆各有不同。 但十步阁的物转星斗移却是个异数! 此绝学虽只能临摹其他武学的招式,但却能打破修炼的桎梏,从而令一人可以掌握数十种江湖绝学。 当释无楼得知此消息后,便将这消息告知了其余十位宗主。 一共十一位宗主携滔天之怒带领其门中长老、精锐共赴十字岛。 十步阁此行犯下江湖大忌,便是内海所有宗门皆可人人讨之。 纪寒并没有看到海上的这一幕,也不知道十步阁的绝学竟如此神奇,所以他并不知道,十步阁已经陷入到了一场灭顶之灾中。 兵不血刃、借刀杀人!这便是毒公子的毒计! 于他而言,在这内海他想要除掉哪个宗门便能除之,于他而言,这不过是一件信手拈来的小事而已。 释无楼所得到的消息便是他告知的,而将这十一宗门之人暂时藏在十步阁内也是他胁迫杜十一做的。 当然,杜十一并不会这么轻易的答应,但是他手上有化骨之毒的解药,杜十一为了陆倩倩不想就犯也得就犯。 还有,他只是向杜十一借了三日的时间而已。 先告知十一宗门相邀的时日与地方,而后再将十步阁关押、逼迫十一宗门之人写下其门中绝学一事告知其十一宗门中的一人。 这接下来嘛!他便坐山观虎斗,坐享渔翁利了! 在一番漫长的等待下,纪寒终于等来了陆瑾。 与陆瑾同来的还有白璐璐。 白璐璐在陆瑾面前表现的极为乖巧,陆瑾站着她便站着,陆瑾坐下她也跟着坐下。 总而言之,在纪寒看来,这白璐璐可谓是对陆瑾千依百顺了。 面遮红纱,所以纪寒并不能得见白璐璐的真容,但从其这窈窕的身段来看,此女想必也是一位有着倾国之姿的女子。 ;瑾哥哥说你想见你、妹妹?红纱下响起一道如百灵鸟般清脆动听的声音。 ;我妹妹?听得白璐璐此话,纪寒亦是为之一怔。 便在纪寒正欲回话时,陆瑾却插话道:;白姑娘,这位便是我之前向你提及的纪寒,我与纪寒是至交好友,如今他的妹妹纪倩倩身中化骨之毒,纪兄很想见他妹妹一面,还望白姑娘能够成全。 啥?纪倩倩?这陆瑾什么时候连人家的姓都给改了! 虽不知陆瑾何意,但纪寒知道陆瑾如此说,必有他的深意。 ;陆瑾兄所言极是!纪寒露出一抹痛苦之色,并向白璐璐言语恳切的说道:;还请白姑娘能够看在陆瑾兄的面子上能够成全则个。 瞧得纪寒眸中的自责与愧疚,白璐璐亦向纪寒为难的说道:;哎,纪大哥可能有所不知,那杜十一为了你、妹妹妹的伤势已经将她领去了一个我也不知道的地方,说是为了她的伤势着想,可我知道并不是这样,他分明是将你、妹妹妹藏了起来,因为老阁主与阁主夫人很反对杜十一迎娶一位来路不明、身中化骨之毒的女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一十八章 物转星斗移 而且化青容晨时便向他说过,毒公子的落脚之地便在这十字岛中。 ;陆瑾,我要见倩倩!抬眸看向陆瑾,纪寒用一种不容他拒绝的语气说道。 ;好,杜十一不知晓我与倩倩的关系,所以对我颇有敌意,此事,我可以请白璐璐帮忙。 ;要快,直觉告诉我,毒公子此次可能有大、阴谋。 瞧得纪寒眉宇间的沉重,陆瑾亦不再耽搁。 待得陆瑾离去,阿建便向纪寒问道:;你说毒公子会有大、阴谋,什么阴谋? ;现在还不知道!向阿建回完此话,纪寒像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又再次向他问道:;阿建兄,这十步阁在内海的实力如何? ;实力如何?虽不知纪寒为何有此一问,但阿建还是向纪寒回道:;我之前便说过,内海宗门,能有如此规模的不过十几数而已,这十步阁在内海的实力应该能排到前十位吧。 ;也就是说这十步阁便是对十阎殿来说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了? ;恩!如今的十阎殿早已不负鼎盛,据我所知,十阎殿的那十位殿主除之在怜花岛陨落的那三位外,剩余的七位已有二十余年再未露过面了,有传言说那七位殿主早已离世,也有传言说那七位殿主虽然活着,但却仍在闭关疗伤中。 听得阿建所说,纪寒在心中自问道:;当真如此吗? 先不说那七位殿主,便说阎娘子与常禄山,要知道,常禄山可是带着五万连绳军加入十阎殿的,便是没有那七位殿主坐镇,这五万连绳军亦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毒公子与留情、无情二人在为阎娘子做事,只是现下还不知晓这三人与阎娘子只是合作关系还是其他。 便在纪寒焦急的等待陆瑾的消息时,数十艘巨船已向十字岛开赴。 毒公子邀约内海十一宗门于盘蛇岛相会,这盘蛇岛乃一孤岛,谁知道这毒公子会不会在此岛设下埋伏。 以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 于近日,神阙宫宫主释无楼得到消息,原来他宫中一名长老被毒公子擒到了十步阁,被囚禁十步阁不说,还逼迫其宫中长老写下他神阙宫的一门绝学神阙遮云手的修习秘籍。 十步阁、毒公子!原来这毒公子竟是为十步阁在做事。 此消息,释无楼深信不疑。 而令他深信不疑的关键便在于这十步阁的镇派绝学,物转星斗移! 这物转星斗移是何绝学?竟会令释无楼如此深信不疑? 十步阁的这门绝学有许多内海中人都在猜测,猜测此绝学乃是西怜国四十六门绝学之一。 此绝学厉害之处便在于它能临摹其他武学据为己用,这还只是其一。 这其二,与人对敌时,此绝学能够将对手打来的武功内力和招式的力道与方位进行随意的转移,并反伤于对手,而自己却能毫发无损。 江湖中人皆知这修炼绝学不能贪得无厌,而不能贪得无厌的原因便在于其每一部绝学所修炼的内力与行气的脉络皆各有不同。 但十步阁的物转星斗移却是个异数! 此绝学虽只能临摹其他武学的招式,但却能打破修炼的桎梏,从而令一人可以掌握数十种江湖绝学。 当释无楼得知此消息后,便将这消息告知了其余十位宗主。 一共十一位宗主携滔天之怒带领其门中长老、精锐共赴十字岛。 十步阁此行犯下江湖大忌,便是内海所有宗门皆可人人讨之。 纪寒并没有看到海上的这一幕,也不知道十步阁的绝学竟如此神奇,所以他并不知道,十步阁已经陷入到了一场灭顶之灾中。 兵不血刃、借刀杀人!这便是毒公子的毒计! 于他而言,在这内海他想要除掉哪个宗门便能除之,于他而言,这不过是一件信手拈来的小事而已。 释无楼所得到的消息便是他告知的,而将这十一宗门之人暂时藏在十步阁内也是他胁迫杜十一做的。 当然,杜十一并不会这么轻易的答应,但是他手上有化骨之毒的解药,杜十一为了陆倩倩不想就犯也得就犯。 还有,他只是向杜十一借了三日的时间而已。 先告知十一宗门相邀的时日与地方,而后再将十步阁关押、逼迫十一宗门之人写下其门中绝学一事告知其十一宗门中的一人。 这接下来嘛!他便坐山观虎斗,坐享渔翁利了! 在一番漫长的等待下,纪寒终于等来了陆瑾。 与陆瑾同来的还有白璐璐。 白璐璐在陆瑾面前表现的极为乖巧,陆瑾站着她便站着,陆瑾坐下她也跟着坐下。 总而言之,在纪寒看来,这白璐璐可谓是对陆瑾千依百顺了。 面遮红纱,所以纪寒并不能得见白璐璐的真容,但从其这窈窕的身段来看,此女想必也是一位有着倾国之姿的女子。 ;瑾哥哥说你想见你、妹妹?红纱下响起一道如百灵鸟般清脆动听的声音。 ;我妹妹?听得白璐璐此话,纪寒亦是为之一怔。 便在纪寒正欲回话时,陆瑾却插话道:;白姑娘,这位便是我之前向你提及的纪寒,我与纪寒是至交好友,如今他的妹妹纪倩倩身中化骨之毒,纪兄很想见他妹妹一面,还望白姑娘能够成全。 啥?纪倩倩?这陆瑾什么时候连人家的姓都给改了! 虽不知陆瑾何意,但纪寒知道陆瑾如此说,必有他的深意。 ;陆瑾兄所言极是!纪寒露出一抹痛苦之色,并向白璐璐言语恳切的说道:;还请白姑娘能够看在陆瑾兄的面子上能够成全则个。 瞧得纪寒眸中的自责与愧疚,白璐璐亦向纪寒为难的说道:;哎,纪大哥可能有所不知,那杜十一为了你、妹妹的伤势已经将她领去了一个我也不知道的地方,说是为了她的伤势着想,可我知道并不是这样,他分明是将你、妹妹藏了起来,因为老阁主与阁主夫人很反对杜十一迎娶一位来路不明、身中化骨之毒的女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四十九章 陆倩倩 ;所以这结果便是,杜十一带着纪姑娘离开十步阁,现下没有人知道他们二人的去向。 听得白璐璐此话,纪寒亦是紧锁起了一双眉宇。 ;白姑娘,你是说纪姑娘被杜十一带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白姑娘为何现在才说? 待得白璐璐话落,陆瑾便用一种焦急的语气向她问道。 这焦急中还隐隐带有一些的埋怨。 ;我……看着陆瑾眼眸中的担忧,白璐璐心中略有不悦。 纪倩倩的下落是她为陆瑾打听到的,来十字岛也是为了帮助陆瑾见到那位纪倩倩。 二人第一次相见时,白璐璐便敏锐的发现了他二人的关系根本就不像陆瑾之前所对她说的那样。 朋友?若只是朋友,他怎会在见到纪倩倩时流露出那种悲伤与愤怒的情绪? 纪寒察言观色,敏锐的捕捉到了白璐璐眼眸中所流露出的不悦与陆瑾眼中的焦急。 这两人如若因此在产生什么分歧的话便真是得不偿失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什么?是要找到陆倩倩! 轻咳了一声,而后纪寒看向陆瑾说道:;陆瑾兄,想来白姑娘也是担心陆瑾兄会过于担忧舍妹才会如此,陆瑾兄实不该用这样的语气与白姑娘说话。 纪寒此话中有很明显的说教,陆瑾听得纪寒此话亦是向白璐璐露出歉意之色。 ;是我心急了,还望白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因为白璐璐身份的特殊,现下唯一能够自由出入十步阁的亦唯有她。 听得陆瑾的道歉,白璐璐那本是不悦的神色才稍有缓和。 ;白姑娘,纪寒兄与我乃是生死之交,我没保护好她已是终日自责,若是她再有个什么闪失,便是我陆瑾粉身碎骨也难辞其咎。 听得陆瑾此话,白璐璐亦是有些动容。 用一种深情的目光看着陆瑾,白璐璐向他说道:;瑾哥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这个忙的。 听得白璐璐此话,纪寒终于算是明白陆瑾为何会对白璐璐隐瞒他与陆倩倩二人的关系了。 他二人虽同姓,但却并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 陆瑾待陆倩倩便如亲生妹妹一般,白璐璐喜欢陆瑾,若是让她再知晓这二人之间的关系,白璐璐怕是不会帮陆瑾的。 人无完人,在这一点上纪寒并没觉得白璐璐有什么过错。 既然已经答应要帮,白璐璐亦开始认真思索了起来。 在一阵悠长的思索后,白璐璐抬眸看向纪寒说道:;我与杜十一也算熟识,若是他没有带令妹离开十字岛,我觉得有四个去处我们可以去找找看。 ;哪四个去处?听得白璐璐此话,纪寒亦是焦急问道。 ;这第一个去处是十字岛东处的一座礁岛,少时,杜十一常会去此岛练武,我与瑾哥哥去东处的那座礁岛去寻。 ;这第二个去处乃杜十一故母的旧居,你可以去那里试试,这第三和第四个去处乃杜十一常去之地,你可以让你的两位朋友去那里找找看,若是这四个去处都没有杜十一的踪迹,那么我便不知道了,或者说杜十一已经带着令妹出海寻医去了。 向纪寒说完此话,白璐璐便当先起了身来。 ;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分头行事吧。 待得陆瑾随白璐璐离去,纪寒这才看向骄阳与阿建。 ;此行,你们一定要万分当心,如今毒公子很有可能便藏身在这十字岛中,而且我怀疑,杜十一很有可能受了毒公子的胁迫,记住,若遇毒公子与杜十一,千万不要单独行事。 纪寒说的郑重其事,骄阳二人亦是向纪寒重重点头。 三人离了茶铺,各自离去。 纪寒所要去的地方是杜十一故母的旧居,此旧居不在城中而在城外一处绿林内。 纪寒大概辨了一下方位便向着杜十一故母旧居之地飞奔而去。 一片绿意盎然的葱郁密林内有一木屋,此木屋隐隐有袅袅白雾环绕。 这木屋外是一处空地,空地上开满了各种或紫色、或黄色、或红色的花朵。 木屋门前有一人,此人正蹲在火炉前守护着火炉上的药罐。 药罐里沸沸腾腾,待得时辰到,此人急忙端下药罐而后往木屋里走去。 走入木屋,此人将药罐里的苦药倒入碗中,而后端着这碗苦走入了木屋中的一间偏房里。 这偏房虽很简陋,但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偏房里的一张床榻上躺着一位女子,此女子一身白衣,紧闭双眸,于紧闭中亦在不时的皱眉。 看着这名躺在床榻上的女子,杜十一端着药碗却驻足不前。 看着她的凝眉紧皱,杜十一恨不得自己能带她忍受这化骨之毒的痛楚。 黒蝠道口初相遇,一见此女定终身!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见倾心。 这药碗中的汤药对此女体内的化骨之毒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自莫九幽拒绝他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这整个西海唯一能救治她的只有毒公子。 毒公子吩咐他的事情他都已经做了,可是这毒公子为何还不肯给他解药。 等不得了,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于他而言比自己的命都要重要的女子在他面前香消玉损。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杜十一不用回身去看也知道来人是谁。 ;杜少阁主可考虑好了?一道冷漠中透着轻笑的声音于杜十一身后响起。 听到此声,杜十一亦豁然回身看向身后。 ;是不是我答应了你,你便会给我解药。看向这身后之人,杜十一愤声说道。 ;当然,只要杜少阁主按照我说的做,做完此事,本公子定会为杜少阁主双手奉上化骨之毒的解药。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毒公子,之前你也曾向我说过同样的话,我也照着你的吩咐一一都做了,可是你…… 抬手打断杜十一,毒公子嘴角挂着一抹轻笑向杜十一说道:;这是最后一件,本公子可以向你保证。 向杜十一说此话时,毒公子亦是自衣襟中取出一颗药丸。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二十章 我是她哥 将药丸一分为二,而后将这一半的药丸弹向杜十一。 ;这是一半解药,你可先为她服下,虽说这半颗解药并不能解去她体内的化骨之毒,但至少能让她不会如如今般这般痛苦,办完这最后一件事,本公子将另一半解药给你,这下,杜少阁主总该相信本公子的诚意了吧。 接过这半颗解药,杜十一未有理会毒公子而是奔向床边。 待得将这半颗解药为陆倩倩服下,在看到陆倩倩脸上那痛苦的神情渐渐散去时,杜十一才再次看向毒公子。 ;说吧,你要我做的这最后一件事是什么?杜十一看着毒公子用一种坚定的语气向他一字一句的问道。 ;杜少阁主果然乃性情中人,本公子要杜少阁主办的这最后一件事便是用少阁主家的绝学杀一人。 ;杀人?杀何人? ;今夜亥时,会有一神阙宫长老坐船离开十字岛,本公子要少阁主用你杜家的绝学物转星斗移杀了他。 ;仅是如此?听得毒公子所说,杜十一亦向他皱眉问道。 ;当然,杀人、沉尸,神阙宫必不会知晓杜少阁主所为。 向杜十一丢下此话,毒公子便潇洒离去。 他知道杜十一一定会照他说的做,因为他已经捏住了杜十一的迈门。 无情、留情抱剑站在木屋外,见得毒公子自门内走出,这两位绝世剑客亦是转身离去。 仨人行入茂密林间,毒公子忽然顿足。 顿足,而后看向身后的二位。 ;今夜亥时,待杜十一出手,你二人便从他手中救走释云从。 忽而听得毒公子所说,留情亦是向他冷声说道:;为何要救? ;因为……毒公子嘴角勾起一抹阴笑:;因为,若是释云从死了,便没有人去告知那十一位愚蠢的宗主,无人告知他们,这十一位宗主又如何相信十步阁在打他们宗门绝学的主意? ;那半颗解药呢?我不相信你会如此好心将解药给他! 听得无情所说,毒公子亦是向他轻笑着说道:;还是无情兄懂我,化骨之毒哪里有什么解药,本公子给他的不过是镇痛的药罢了。 ;果然如此,那李清月呢?她人现在鬼蜮,我们便置之不理了? ;李清月?抬眸看向苍穹,毒公子用一种嬉笑的声音向二人说道:;你们觉得她中了本公子的化骨之毒还能活多久?若是她真怀有穹月宝典,那她身上的化骨之毒自然能解去,可若她身上并未怀有此典,那么这便是她的命数。 苍穹碧波如洗,红日艳阳高照。 自苍穹收回目光,毒公子扬长而去。 无情、留情二人互望一眼,而后跟上毒公子的脚步。 偏房内,杜十一坐在床边正在看着昏迷不醒的陆倩倩。 服下半颗化骨之毒解药的陆倩倩神情明显比之方才略有好转,只是却仍昏迷不醒。 他虽然知道不能再弥足深陷于毒公子的圈套之中,但是他却别无选择。 若想救陆倩倩的性命,他唯有如此。 现在天色上早,离亥时还有许多时辰。 深情的看着昏迷中的陆倩倩,杜十一向她轻声说道:;快了,再等上几个时辰,我就能为你拿到那另外的半颗解药了。 只是此话方落,杜十一却豁然起身。 起身,而后冲出偏房!冲出木屋! 木屋外正站着一人,此人一身墨衣,腰间挂一柄一看便不凡的四棱锏,眉宇间透着一种令人无法看透的深邃。 ;你便是杜十一吧! ;你不是我十字岛中之人,说,你是何人?来此何干?用一种提防的神色看向这名不速之客,杜十一向此人沉声问道。 ;我?我叫纪寒,倩倩可在屋中?纪寒看着站在屋檐下的这名俊俏青年问道。 ;你找倩倩?你是她什么人? 能直接叫出陆倩倩的闺名,杜十一心中亦在猜测着纪寒的身份。 ;我是她哥!向杜十一丢下此话,纪寒大步流星的朝前而迈。 杜十一显然未有想到会听到一个如此令他未有想到的回答,便在他反应过来要拦纪寒时,纪寒已是迈进了木屋中。 此时再拦,怕是会惊扰到陆倩倩,所以,杜十一只能跟着纪寒一同进了木屋。 偏房的房门是打开着的,在纪寒迈入木屋的刹那,便看到了躺在偏房中的陆倩倩。 疾步迈入偏房,而后在杜十一的大惊失色下,纪寒忽而将陆倩倩自床上扶起。 ;你做什么? 见得纪寒如此放肆,杜十一向他厉声喝道。 ;闭嘴!纪寒亦是连看都不看杜十一一眼,掌中阴阳二气透过陆倩倩项背,渗入其体内。 看到纪寒的这个动作,杜十一亦是微微放下心来。 他不是要伤陆倩倩,而是在用内力探视她体内的伤势。 果然是化骨之毒! 因为之前曾为李清月疗过化骨之毒的缘故,所以纪寒只是方一查探便确定无疑。 陆倩倩体内的化骨之毒比李清月还要严重数倍,若是他再耽搁上两日,便是大罗金仙复活也无法救得陆倩倩的性命。 ;我方才已为倩倩服下了半颗化骨之毒的解药,她体内的化骨之毒已经褪去了一些。 ;化骨之毒的解药?听得杜十一此话,纪寒亦是看向他冷声说道:;哼,你以为那毒公子会如此好心? 见得杜十一欲要开口,纪寒先他一步的再次冷声说道:;出去烧一桶温水,我要为我妹妹驱毒疗伤。 ;驱毒疗伤?你怎么知道毒公子?杜十一一连问了纪寒两个问题,但纪寒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他。 ;还不快去!不回答他,而是再次向他厉声喝道。 便在纪寒向杜十一厉声喝出此话的同时,陆倩倩却是忽而发出一声闷哼。 随着这一声低沉的闷哼,而后,纪寒与杜十一皆看到了自陆倩倩眼角流下的血痕。 ;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 见得陆倩倩眼角的血痕,纪寒近乎咆哮的向杜十一大喊道。 ;哦……我……我这就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为夫好累 许是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到,又许是被纪寒的咆哮所震。 杜十一于慌乱中跑出偏房。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来,也包括你! 耳边回荡着纪寒的话语,杜十一未敢有丝毫的怠慢与违背。 将纪倩倩的衣衫尽褪,纪寒此时已顾不得男女之别。 上一次为李清月化解体内的化骨之毒便令得纪寒耗尽了体内所有内力。 这一次,也不外于乎,甚至要比第一次为李清月化解体内化骨之毒时还要艰难。 此毒已深入骨,不像李清月只在表髓。 为今之计,只能先暂时性的压住陆倩倩体内的化骨之毒,使的此毒不再在其体内扩散,而后再言其他。 既然心中计议已决,纪寒便不再拖沓。 床幔落下,透过床幔的朦胧,能隐约的看到纪寒与陆倩倩已经自榻上升起。 将其体内之内力尽数运入陆倩倩体内。 先充盈其体,而后再渗其骨。 这便向刮骨疗伤一般,只是这刮骨的器物是内力。 在不有损其骨骼的同时,还要将这敷在骨上的化骨之毒吸入纪寒自己体内。 李清月的化骨之毒只在表髓,所以纪寒运用起这刮骨之术来还算得心应手,但陆倩倩所中化骨之毒,其毒已经入骨,纪寒便要将其内力注入其骨中,而后用抽丝剥茧的方法来为陆倩倩剔除这骨中之毒。 这是一件极其损耗内力的行为,又是一件极其考验施救者精神力的行为。 若是纪寒的精神出现一丝的倦意,便会影响到整个疗伤过程中的结局。 已经足足过去了三个时辰,偏房内还是未有传出任何的动静。 这让在门外等待的杜十一怎能不焦急。 同为习武之人,杜十一当然清楚这用内力疗伤的凶险,所以他才不敢去打扰。 又是过了两个时辰,离毒公子所约定的时间已是越来越近。 夜幕降临,这片绿意盎然的密林被月色所裹。 自前方密林中传出声声脚步之声,杜十一亦是冲出木屋。 冲出木屋的刹那,他便看到了四道身影。 这四道身影踏着月色而来,杜十一认得这四人中的一人,所以才未有冒然呵斥与出手。 ;白璐璐,你怎么来了?看着那一身红衣的白璐璐,杜十一向他冷声问道。 ;纪寒可在?白璐璐未回杜十一此话,而是向他脆声问道。 ;纪寒?你认得他?听得白璐璐此话,杜十一亦是目露诧异的向她反问道。 ;当然认得,杜十一,我问你纪寒可在里面? ;在! 既然连白璐璐都认得那正在为陆倩倩疗伤之人,那么此人的身份便应该无疑了。 他与白璐璐自小相识,二人可谓是青梅竹马,彼此相知,只是这相知却不是那种相知的关系。 ;他正在为倩倩疗伤!杜十一又向白璐璐补了一句。 ;疗伤?听得杜十一此话,骄阳心中亦是长舒一气。 她们四人一番寻找无果便回到茶楼,然而却迟迟未等到纪寒归来。 骄阳心中虽然猜测纪寒找到了杜十一与陆倩倩,但她还是担忧纪寒会遇到毒公子。 于是四人才会来此。 ;疗伤?你是说纪寒在为他妹妹疗伤?白璐璐亦是用一种诧异的语气向杜十一问道。 ;恩,已经过去六个多时辰了,也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了。杜十一亦是用一种颓废的语气说道。 向白璐璐说完此话,杜十一便像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着急向白璐璐继续说道:;璐璐,有你在这里我便放心了,你在这里帮我护着倩倩姑娘,我出去一下。 杜十一并不认为纪寒能解陆倩倩的化骨之毒,他还是将希望寄予在了毒公子的身上,只要帮毒公子完成此事,那么他便能拿到那剩余的半颗解药。 不待白璐璐回话,杜十一亦是迈下木阶,向前方快步走去。 只是当他快要经过白璐璐一行四人时,却突而被一女子伸臂拦下。 ;你哪里都不能去!骄阳移出一步,并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向杜十一冷声说道。 ;哪里都不能去?这位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气! 一个有拦下的理由,一个有非要离开不可的理由。 这气氛立时剑拔弩张。 还有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便到亥时,杜十一但见此女态度坚决,毫不退让,眸中已是升出怒火。 ;你若再不让,便别怪我向你一个女子动手! 瞧着杜十一的神色,白璐璐知道他所说非假,若是骄阳还不退让,那么便免不了二人间的动手。 便是看在陆瑾的面子上,她也不能让这二人打起来。 ;化骨之毒并不是只有毒公子能解,她拦你实则是在救你,你若还要一意孤行,那么便自便吧。 一道声音在白璐璐众人耳边响起,此话一落,白璐璐、陆瑾、杜十一三人皆看向了这说话之人。 在白璐璐三人的紧盯下,阿建继续用一种淡漠的声音向三人说道:;纪寒猜测你会因为那姑娘所中化骨之毒,而受毒公子胁迫你去做一些违背你心意的事情,这便是骄阳姑娘拦下你的原因。至于这化骨之毒…… 阿建在说这四字时,已将目光投向了前方被月色所包裹的木屋。 ;至于这化骨之毒,他能解! 此声落下,白璐璐亦是不由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你……你说什么?你说纪寒他能解化骨之毒?阿建此话令得陆瑾亦是为之变色。 ;恩,我与骄阳姑娘皆亲眼所见。他能解,只是要付出一些沉重的代价罢了。 在阿建此声落下的刹那,漆黑的木屋里突然传出一声轻微的吱呀之声。 伴着这一声吱呀之声,白璐璐众人皆将目光落在了前方的木屋里。 月光倾洒而下,一轮残月当空而映。 一道人影自漆黑中走来! 他走的步履蹒跚如同迟暮老人一般,在这道踉跄的身影映入白璐璐眸中的刹那,骄阳便冲入了木屋之中。 ;你来了!来的正好,快扶住我,为夫好累! 用一种无力的声调向骄阳说完此话,白璐璐众人便看到纪寒一头栽入了骄阳的怀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二十二章 神阙遮云手 内力耗尽,精神衰竭,纪寒虽知道他这一刻绝不能晕厥过去,但是还是事与愿违。 见得纪寒倒入骄阳怀中,杜十一、陆瑾、白璐璐三人已是冲入木屋。 陆瑾深深的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紧闭双眸的纪寒,他嘴唇微动,眸中泪光乍现。 而杜十一根本就未瞧纪寒一眼便冲入了偏房里。 偏房里,陆倩倩依然沉睡不醒,杜十一也在这床榻之上看到了许多的污秽。 这污秽多为液体,想来便是纪寒用内力所逼出的化骨之毒。 这一刻的杜十一已经忘记了与毒公子的约定,他一颗心皆系于陆倩倩身上。 人虽然在沉睡,但是面颊已经恢复红润,不但面颊恢复如初之色,便连陆倩倩所露出的皮肤也呈凝雪之态。 肌肤赛雪、面色如初、呼吸如常! 杜十一自陆倩倩身上收回目光豁然转眸看向纪寒。 他真的能解化骨之毒!这一刻,杜十一终于相信了。 在骄阳内力的输送下,纪寒已是自昏厥中幽幽转醒。 在纪寒睁开双眸的那一刻,三双眼睛皆是如同在看怪物一般的在看着他。 陆瑾已为陆倩倩号过脉象,虽然陆倩倩体内仍有化骨之毒,但却比之之前要少了许多。 ;你竟然真的能解?白璐璐用一种惊异的声音向纪寒问道。 既然陆瑾与陆倩倩皆已寻到,那么这十字岛一行便算结束。 纪寒确实不想再生他事,毕竟陆倩倩中毒太深,他需要回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细心为陆倩倩疗伤。 而今,他内力耗空,连自保的能力都没,实在不应再淌毒公子的这淌浑水。 既然已经决定要走,纪寒亦是抬眸看向杜十一说道:;杜少阁主,我已决定带倩倩离去为她继续驱毒疗伤,杜少阁主在岛要多多提防毒公子。 突而听得纪寒此话,杜十一亦是用一种惊异的语气向纪寒问道:;你说什么?你说你要带倩倩离开?不行,我不答应。 瞧着杜十一眼眸中的急切与坚决,纪寒早已猜到会是这样。 这家伙喜欢陆倩倩,又怎能放任他带走陆倩倩呢? ;杜少阁主,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陆倩倩受这化骨之毒之痛而香消玉损吗?你若真心喜欢她便应该让我带倩倩离开,待得倩倩痊愈,你还怕再见不到她吗? 纪寒此话一出,杜十一眼眸中的坚决已是化去。 ;好,既然是为了倩倩我答应,不过现在天色已深,等明日一早我亲自护送你们离开。 此人毕竟是倩倩的长兄,人家长兄说的句句在理,也未对他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他当然不会去触了这长兄如父的眉头。 本以为这二人会因陆倩倩而发生一场激烈的争执,却没成想被纪寒只用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便化解了去,白璐璐深深的看了一眼纪寒,此人不仅有大智慧,还使人看不透他。 月色如墨、时光飞逝! 杜十一因为欣喜陆倩倩能痊愈一事而忘记了与毒公子亥时的约定。 亥时已到! 毒公子三人站在海边一块礁石之上。 一道人影在月色下做狼狈之逃,这在逃之人便是神阙宫三长老释云从。 要等之人终是未有等到,毒公子的神色亦是越发阴沉。 眼看释云从便要跑向海边那艘停泊的小船上,若按照计划,此时应该便是杜十一出手之际了。 只是这杜十一却未有在约定的时辰内出现在他该出现的地方。 无情、留情二人紧锁着一双眉宇看向身旁的毒公子。 毒公子双眸缥缈,于缥缈中阴晴不定。 ;若再不出手,他便要登船逃走了。无情出言向毒公子提醒道。 ;哼!果然靠人不如靠己!毒公子此声落下,便如一只雄鹰般向着那一道正在月光下奔逃的身影直掠而去。 正在奔逃的释云从已经看到了那一艘停靠在海岸边的木舟,便在他向这艘木舟飞奔之时,却忽而定住脚步。 转眸看向黑夜中向他袭来的这道身影,释云从眯起了双眼。 手腕翻转、内力涌动! 在这道身影袭至释云从身前时,释云从忽而变掌为爪,抓向这不速之客。 而在他已经施展出神阙宫的绝学神阙遮云手的刹那,却突而看到这黑衣蒙面之人也使出了一招已他完全相同的招式。 ;神阙遮云手,你……你怎么会使我神阙宫的绝学! 此声落下,脚下沙粒忽而飞沙走石。 两人于月色下大打出手。 所谓遮云便是遮云蔽日,此套武学施展起来可化为千般掌影,其千般掌影每一掌皆为实掌。 起初见得此黑衣蒙面之人使出神阙遮云手,释云从心中唯有惊惧,但与此人一番交手后,释云从心下已是大定。 这黑衣蒙面人所使神阙遮云手只是徒有其表,须有其形。 根本就不能与他沉浸二十余年所相提并论。 释云从现下已经可以确定此人的身份。 十步阁! 这偷袭他之人必为十步阁中一位重要人物。 毒公子所使神阙遮云手确实只是徒有其表,他能使到如此,全凭他的天资聪慧。 若只是用此套武学,毒公子绝不是释云从的对手。 然而,毒公子本就没有想要杀死释云从的打算,这一战,毒公子落败而逃,释云从也未去追赶。 登上木舟,释云从架船离去。 毒公子重新落在无情、留情二人身旁。 三人一同看向那一艘已经出海的木舟。 ;你的神阙遮云手是何时练的?无情用一种淡漠的语气向毒公子问道。 望着那一艘正在海上泛行的木舟,毒公子淡淡说道:;十一门中,我也只学了一些神阙遮云手的皮毛而已,用来有备无患! ;原来如此,怪不得在这十一人中你独独放了释云从,原来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下来呢?我们要不要去看看那杜十一为何会失约。 ;不用,今夜失约,杜十一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海风习习,吹的三人身上的衣衫猎猎作响。 ;我还是觉得不放心,那十一宗门真的能灭了十步阁吗?杜离的物转星斗移已是练至第十二层,凭那十一人怕不是这老家伙的对手,要不要我与留情现在去会会这老家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二十三章 风雷三圣 ;不用!那老家伙明日若是不出手还好,倘若他出手,便是他命丧黄泉之时!咱们便好好的看戏便好! 向无情、留情二人丢下此话,毒公子便跃下礁石,向着无尽的月色深处走去。 木舟于海泛行! 释云从要赶回神阙宫将他所见、所经历之事禀告宫主。 他之所以被毒公子所擒,是因此人一身毒术令人防不胜防。 身中一闻酥之毒,浑身酸软无力。 而在他被毒公子擒到去处时,在一草屋中竟然看到了其他被擒之人。 连带他,毒公子所擒共十一人,这十一人皆为各个宗门重要人物。 在毒公子毒术的折磨之下,他们这十一人唯有向毒公子屈服才能留的性命。 十一人共写下十一门其宗门绝学! 起初释云从并不知毒公子要他们写下其宗门所学是为何意,但是现在他知道了。 原来毒公子将这十一种绝学给了十步阁。 整个西海,唯有十步阁的物转星斗移才能同时练得这十一门绝学。 十步阁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他必须要将此事告知宫主,已待宫主来定夺。 前方有大船于海而行,释云从定睛细数,前方大船共十一艘。 而在那最前的一艘大船上,释云从竟然看到了神阙宫的宫旗。 ;宫主!运起丹田之气,释云从放声大喊。 前方大船亮起火把,释云从借着前方火把的光亮于船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运起轻功,释云从纵身一跃,便如一只滑翔的飞鸟般跃上了这艘点亮火把的大船。 ;老三?待看清这落船之人的容貌,一位年龄大约在五十余旬的中年男子看着释云从激动唤道。 ;二哥!释云从亦是激动的唤了此中年男子一声。 ;二哥,你们怎么在这里? ;还不是为了你!宫主听说你被毒公子所擒,便带着我们去十步阁找杜离要人。 听得中年男子此话,释云从亦是露出震惊之色。 大船共十一艘,莫不是另外的十大宗门也来了? 瞧着释云从眸中的震惊,中年男子继续向他说道:;前日宫主得到消息,听说你与其他宗门之人被关在十步阁,所以宗主便通知了其他十位宗主。 感动!听到这里,释云从怎能不为之感动。 ;对了,老三,那十步阁当真胁迫你们写下我们各宗的绝学? ;恩!二哥,确实如此!释云从向中年男子重重点头说道。 在中年男子露出震惊之色的同是,释云从也将方才在海边的经历一字不漏的讲了出来。 在讲述途中,已是有数十余道身影落于神阙宫宫船之上。 待得释云从讲完,这数十余道落在甲板之人已是各个目露震惊与愤慨之色。 ;哼!原以为那杜离真不理会江湖之事,却原来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 一道声音于人群中响起,释云从亦是看向这说话之人。 这说话之人他认识,乃摩天崖崖主贺琮。 贺琮准九品宗师境界,此人一身无涯神功已练至极境,比之摩天崖先辈只胜出于蓝。 贺琮此话一出,得到其他九位宗门宗主的赞同。 ;既然与你交手之人所使的乃是你的成名绝技神阙遮云手,那么也就是说你已经将你神阙宫的绝学写了下来?那么他们呢? 一位手杵一龙头拐杖的白发老孺看向释云从目露鄙夷的问道。 听得所问,释云从亦是看向了这位白发老孺。 这一看,释云从已是目露惊惧之色。 ;风圣婆婆,您老怎么也来了? 这风圣婆婆不是这十一门中之人,乃是风雷岛三圣之一。 风雷岛在西内海乃为一异数! 此岛虽世代只有三位门人,但却无一内海宗门敢于在风雷岛三位圣人面前造次。 风圣、雷圣、无圣! 在这西海之上,能胜过这三位圣人的屈指可数,而这屈指可数的几人却不在这十一宗门之内。 十步阁的阁主杜离能算的上一位,只是这杜离是否真是风圣婆婆的对手却不得而知,因为谁也没有见过这二人交手。 ;发生这等大事,老身怎能不来?若是那杜离真犯了江湖大忌,老身第一个出手毙了他。 听得风圣婆婆此话,释云从已是目露惊惧之色。 ;有风圣婆婆为我等主持公道,我等当然放心!一道声音自人群身后响起,神阙宫宫主释无楼迈步走入人群。 见得宫主,释云从已是连忙下跪参拜。 ;宫主!我……… 便在释云从欲要在说下去时,释无楼已是将他扶起。 ;无需多说,你们受十步阁的胁迫又加之毒公子的一身毒术,本宫不怪你,你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向释云从说完此话,释无楼便转眸看向了风圣婆婆。 ;婆婆!先是向风圣婆婆拱手,而后释无楼才向她继续说道:;一直都未有机会向风圣婆婆亲自赔罪,李兄夫妇二人惨死,清月这丫头如今又不知去向,那日待我赶到拜月岛时,已是…… ;你不必再说!风圣婆婆打断释无楼欲要说下之话! ;当日老身正在闭关,雷老与无老又故意将此事瞒下,如今老身既已出关,又已知晓是谁下的毒手,老身便决不善罢甘休。 有了风圣婆婆此话,释无楼心中大定。 十步阁阁主杜离功参造化,他知道他绝非杜离的对手,所以便要寻求一位强援。 这位强援便是风雷岛的风圣! 拜月教一夜之间被灭,然他与拜月教的教主确实乃至交好友,他以上所说皆为真话。 那夜,他确实去了,但却为时已晚! 他也曾遣人寻找过李清月的下落,但是却苦无音讯。 再加之释云从又被毒公子所擒,此事亦令他分身乏术。 他并非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坏人! 记得拜月教教主李寒月曾向他提及过他与风雷岛的风圣有着一段不浅的缘分,于是释无楼才想到了这位风圣婆婆。 既为自保,也为神阙宫日后着想,若是毒公子不除,若是待得十步阁野心滋大,那么他神阙宫终有一日会步了拜月教的后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二十四章 惊天秘闻 此行有风圣婆婆助阵,释无楼等众位宗门宗主亦是信心倍增。 十一艘海船于黑夜中开赴十字岛,而十步阁却浑然无觉。 今夜的月色很美,那一轮挂在夜空中的残月亦是比之以往要清晰的多。 陆倩倩已经自昏迷中转醒,当她睁开双眸的那一刻,映入她眸中的却是一张令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面庞。 ;纪寒?眸中的惊喜已经不言而喻,便连这一声轻唤亦是透着满满的激动。 陆瑾已经向白璐璐使了眼色,在杜十一含情脉脉的神色下,白璐璐已是将他强行拉出了偏房。 骄阳已在无声无息中退出,她知道陆倩倩并非纪寒的妹妹,也知道二人之间所共同经历的事情。 若是他二人之间有事,早便有事发生了! 偏房中唯有二人,二人亦在静静的看着彼此。 不知为何,当陆倩倩再次见到纪寒的那一刻,她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这种想哭的感觉令她难以阻挡。 一行清泪已是顺着眼角滑落。 ;纪寒,我快要死了!向纪寒说完此话,陆倩倩已是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嘤嘤垂哭了起来。 她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所以也不知道纪寒为她疗伤的事。 虽是女侠,但在生死一事上也无法看开,抛却她身为女侠的身份,其实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正值芳华的女子而已。 ;不会!瞧着陆倩倩眼眸里的凄楚与哀伤,这到了嘴边的千言万语却最终化为了一句坚定的不会! ;纪寒,你不知道,我中了毒公子的化骨之毒,已经不剩多少时日了,还好能在死前见到你,你……你一定不要和宁嫣说我死时的样子好吗? 这一刻的陆倩倩温柔了许多,这种温柔便像是死前的交代后事一般。 ;我说你不会就不会!看着陆倩倩眼眸中的泪光,纪寒再次向她坚定的说道。 只是在向陆倩倩说出此话时,纪寒突而感觉鼻孔一湿,待到他欲要将这鼻孔中的湿润强行吸回时,已然再来不及。 血! 纪寒垂眸,在他垂眸的刹那,他便看到了自鼻孔中流出的鲜血。 ;纪寒,你怎么了?见得纪寒如此,陆倩倩亦是向他急声问道。 ;没事!老毛病了,你也知道,我这人吧一见到美女就流鼻血。纪寒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向陆倩倩故作调侃的说道。 ;你——突而听得纪寒此话,陆倩倩竟是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 只是这笑容并未维持多久,便又转为了哀伤。 ;这化骨之毒,发作时,体内痛不欲生,骨化为尘与血相容,经七窍流出,直至骨化,人如皮囊而死,纪寒我这副样子你怕是看不了多久了,我已经想好了,待到那时,我会自行了断。 许是刚苏醒,又是受了这化骨之毒太久的折磨,向纪寒说完此话,陆倩倩便露出了疲惫之色。 ;纪寒,我倦了,想睡会! ;好!轻轻的为陆倩倩盖上被子,待得陆倩倩呼吸均匀,纪寒才起身离去。 还好身上所穿的衣服乃为黑色,便是胸襟上染了血也没有人能够看出。 拉开房门,陆瑾众人皆在厅堂等候。 ;纪兄,倩倩如何了?杜十一见得纪寒出来,便开口向纪寒急切的问道。 ;她睡了,放心吧!在纪寒向杜十一说出此话时,他再次感觉到了鼻内的湿润。 只是这一次纪寒早有提防,所以并未让这鲜血自鼻孔流出。 ;时辰不早了,大家都各自休息吧。 向陆瑾众人说完此话,纪寒便转身向着另一间偏房走去。 他的步子明显有些匆忙,只是众人中却唯有阿建与骄阳察觉到了纪寒的异常。 在骄阳与阿建迈入偏房的刹那,纪寒便急切的向二人说道:;将门关上! 话落,鼻血流,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纪寒,你怎么了?骄阳冲至纪寒身前,并向纪寒焦急问道。 而阖上房门的阿建更是一个箭步冲至纪寒身前。 抓起纪寒手腕,阿建开始为纪寒把脉。 天机老人在医术上亦是一绝,所以阿建也得到了天机老人的一些真传。 ;你脉象浮而无力,散乱无根,虚阳外浮、阴盛格阳,犹如无根之火,这是…… ;这是什么?听得阿建所说,骄阳亦是向他惊声问道。 ;这是——这是大限将至的脉象! ;你说什么?忽而听得阿建此话,骄阳脚下亦是为之踉跄。 ;阿建,你说清楚一些,怎么我就突然大限将至了呢?比起骄阳的慌乱,纪寒还算镇定。 放下纪寒的手臂,阿建用一种从未有过的郑重看着纪寒。 ;你不能再为那位姑娘疗伤了,李清月也不能,不然没等你救了她二人,你便会先死。 ;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来为她二人疗伤的,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是用内力将她二人的化骨之毒抽出骨髓,而后在引入自己体内,我说的没错吧。 听得阿建所说,纪寒亦是沉默不语。 沉默便代表默认,见得纪寒不语,阿建对其亦是目露敬佩之色。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但你若想活命,便不能再继续如此下去,不然,你真的会死。 ;阿建,你的意思是说只要纪寒不再为她二人医治便会无事? 听得骄阳此问,阿建亦是转眸看向于她。 ;或许吧,这个我也不能确定,纪寒体内残毒未除,如今又将化骨之毒引入自己体内,这无异于引狼入室。 自骄阳身上收回目光,阿建又再次看向纪寒。 ;我虽不知你体内这残毒是为何毒,但想来只会比化骨之毒还要厉害。 ;而这化骨之毒便如同一味药引一般将你体内本已沉寂的残毒再次唤醒。 ;你说我体内有残毒?听得阿建所说,纪寒亦是向他沉声问道。 ;恩,探你脉象,这残毒应是自胎中所带! 但观阿建神色不似说假,而且阿建也没有必要欺骗于他。 ;我体内有残毒,还是自胎中虽带?纪寒近乎呆滞般的重复着这一句话。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二十五章 只要你活着 偏房内寂静如斯,桌案上的烛火忽明忽灭。 ;阿建,你可有医治的办法?在一番如死寂般的沉默中,骄阳忽而拉住阿建的臂膀向他恳切问道。 ;我方才说了,若是他不再为那两名女子驱毒疗伤,或可还有时日可活,但若是他依然要为那两名女子拔除入骨的化骨之毒,他将活不过一月。虽然不想这般说,但阿建必须要将这其中的利害告诉纪寒。 ;也就是说不管我为不为她们疗伤,我都活不久了? ;恩,新毒让旧毒起死回生,我饱读医术数十余年,从未见过如你这般的状况。 阿建一边回答一边敏思苦想,只是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都无法想通。 那化骨之毒便像一味药引一般激活了在纪寒体内设伏已久的旧毒,为什么会这样? 除非这化骨之毒与纪寒体内的旧毒有着某种他所不知道的关联。 想到此处,阿建亦是豁然抬眸看向纪寒。 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行的办法,但是这个办法他也不知道是否可行。 ;阿建,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法子?瞧得阿建那一双忽明忽灭的眸子,骄阳再次急声向他问道。 ;恩,确实想到了一个法子,只是不知道这个法子是否可行? ;什么法子? 在骄阳情急的神色下,阿建向她说道:;药理与毒理相当,既然化骨之毒能够唤醒纪寒体内的旧毒,那么便足以证明化骨之毒与纪寒体内的旧毒有着某种关联,我的法子是拿到化骨之毒的配方,然后从化骨之毒的配方中试出纪寒体内之旧毒乃哪几种毒所配,只是这个法子需要耗费的时日太长,恐怕纪寒等不到那个时候。 骄阳虽不懂毒,但也知道阿建所想的这个法子将会耗费大量的时日,先不说这化骨之毒乃哪几种毒所配,只说这毒之一道,便如江海般广阔无垠。 便是江湖中最寻常的毒,也由数十余种毒草或草药调配而成,更论纪寒体内之旧毒。 ;阿建!纪寒抬眸看向阿建并向他问道:;你方才说,我体内这旧毒是打娘胎里便带着的? ;恩,确实如此!虽不知纪寒为何会有此一问,但阿建还是向他坚信无疑的回道。 ;那这毒厉害吗?待得阿建回完,纪寒又再次向他问道。 ;现在还不知,但想来应比之化骨之毒还要厉害。 听得阿建所回,纪寒已是陷入深思,于沉思中纪寒忽而开口说道:;有一个问题,不知你有没有想过! ;什么问题?阿建与骄阳异口同声的向纪寒问道。 直视着二人的双眸,纪寒用一种无比凝重的口吻与语气说道:;若我体内的毒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厉害,为何我能活到现在? 不待二人开口,纪寒继续再说:;除非,在我出生时便有人为我医治,你方才也说,我体内的旧毒是因化骨之毒才被唤醒,这便足以说明,那位为我医治之人也不能完全解去我体内旧毒,连他都没有办法完全清除我体内的旧毒,可想而知此毒有多难解。 在骄阳与阿建还沉浸于纪寒此话中时,纪寒亦是用一种感慨的语气再次说道:;看来我的身世还真不一般啊! 一番感慨后,纪寒又再次向骄阳二人郑重说道:;此事,你们定要为我隐瞒。 ;这么说你还是要救?阿建听出了纪寒此话中的意思,并向他语出愤怒的问道。 ;恩,倩倩我必须要救,这个没得商量。 向阿建丢下此话,纪寒便脱去了衣衫,而后径直走到床榻。 将自己丢入塌中,头枕双手,阖上双眸。 瞧得纪寒如此,阿建亦是甩袖离去。 房中只有二人,便在骄阳坐上床榻时,纪寒阖着双眸忽而向她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骄阳知道纪寒此话中的意思,她不语只是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看着纪寒。 ;骄阳你知道吗?当倩倩和我说,她就要死了的时候,那一刻的她是多么希望能够活着。 ;便是当阿建说我快死了的时候,救倩倩的决心我都不曾动摇分毫,上辈子我这个人吧,活的得过且过,毫无一点男人的担当与骨气,如今重活一世,我想做一个有担当的人,恩!有担当才是好男人! 听得纪寒如此感慨,骄阳亦是忽而扑入纪寒怀中。 什么上辈子,什么重活一世她都不管,她只要纪寒活着! 感受着身上的温热,纪寒在心中哀怨道:;哎!原来两世为人也无法参破这生死啊! 夜再漫长也有穷尽之时! 当晨曦的曙光透过木窗应在床榻上时,纪寒还在熟睡。 这一夜,纪寒将她抱的很紧,屋外已是传出响动,骄阳也将睡梦中的纪寒唤醒。 此地远离热闹繁华的十字城,穿好衣衫,纪寒与骄阳一同走出偏房。 陆倩倩已经苏醒,她的脸色虽是恢复如常,但身子还是有些虚弱。 一行众人穿过密林向海边走去! 于海边,纪寒众人竟是看到了十一艘停泊的大船,其每一艘船上都挂有各宗宗旗! 宗旗在晨曦下迎风招展,杜十一看着这十一面宗旗亦是目露骇然之色。 或许纪寒他们不知这十一面宗旗代表着什么,或许便连十步阁也不知,但是他却知晓。 不但知晓,而且心知肚明! 这十一面宗旗代表着十一位为毒公子所擒之人背后的宗门。 他们竟然找上门来了! 到了这一刻,杜十一便是再后知后觉也猜出了毒公子的用意。 目露睚眦的盯着这十一艘大船,杜十一忽然冲着陆倩倩急声说道:;倩倩,你们快走! 向陆倩倩丢下此话,杜十一便折身向着身后的密林飞奔而去。 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吗?于飞奔中的杜十一并不知晓,他只知道,他为十步阁招来了杀身之祸。 纪寒众人皆转身看向了那一道消失于密林中的杜十一。 ;原来如此!一道声音在纪寒身后响起。 ;什么原来如此?听得此话,纪寒亦是转眸看向阿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二十六章 晨曦、杀 在纪寒的紧盯下,阿建向他说道:;你之前说被毒公子所擒的江湖中人被他藏在十步阁,之前我还不知毒公子此番何为,如今看到这十一面宗门宗旗,我终于想通了。 ;想通了什么?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人家找上门来了。阿建向纪寒说此话时语气中是带着脾气的。 他气,气纪寒不听他的劝阻! ;阿建,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一点?纪寒哪里听不出阿建语气中对他的不满,但是他还是要问个清楚。 ;江湖中人将武学看的比自己身家性命都还要重要,我若没猜错的话,毒公子已经将此祸成功嫁祸给了十步阁。 ;毒公子?被擒的江湖中人?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白璐璐看向阿建语带急切的问道。 便在阿建正欲回白璐璐的话时,纪寒却是忽而向阿建说道:;你陪我去十步阁看看。 不等阿建回绝,纪寒又转而看向陆瑾说道:;陆瑾兄,你与白姑娘先护送倩倩去鬼蜮,等晚些时候,我们在鬼蜮汇合。还请陆瑾兄务必做到。 向陆瑾丢下此话,纪寒便拉着阿建的衣袖往密林里拽。 骄阳向陆瑾与白璐璐抱拳后,也是快速跟上了二人的脚步。 陆瑾似有深意的看着纪寒的背影,他知道纪寒这么嘱咐他是为何意。 是因陆倩倩! 有些事,纪寒不愿让陆倩倩知道,更不愿让陆倩倩牵扯其中。 ;走吧!在陆倩倩疑惑的神色下,陆瑾示意白璐璐掺扶着陆倩倩继续赶路。 仨人方一步入密林,阿建便挣开了纪寒。 ;别拉我,你就这么不珍惜你的死活,还有你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 阿建此话虽是怒喝,但听在纪寒心中,却是如一股暖流一般的温暖。 ;阿建,你别这么生气,你我都知道杜十一是因为陆倩倩才被毒公子利用,如今十步阁有难,我若袖手旁观,于心难安。说来,杜十一是无辜之人,凭你这一身侠气,怎会坐视不理? ;少拍我的马屁,我与那女子非亲非故,为何要替她善后? ;但你与我有亲有故啊,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便看在我这佛面的份上,我就不信,我若去,你能不跟着? 向阿建说完此话,纪寒便伸手搂过阿建的肩膀。 ;阿建,你接着说? ;说什么?被纪寒伸手所搂,阿建心中的怒火也是熄了不少。 ;接着说你想通的事情啊! 骄阳瞧着二人,亦是目露微笑。 说来,这二人的关系也是够神奇的,到现在骄阳都不知道,阿建是如何从一名刺杀纪寒的佣手变为纪寒的朋友的。 ;因为十步阁的绝学物转星斗移! 当下阿建便将这物转星斗移的奇妙之处讲以了纪寒与骄阳。 待得阿建讲述完毕,纪寒亦是瞠目结舌。 卧槽! 这十步阁的物转星斗移不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外加斗转星移神功的结合体吗? 原来如此! 毒公子是要借用十步阁的绝学将这江湖大忌嫁祸给十步阁。 若是此计得逞,那么十步阁莫不是要面临灭顶之灾? 先是灭拜月教,而后又用这种借刀杀人的法子意图灭十步阁,这毒公子究竟要做什么? 他为何要搅动这内海江湖的风云? 十阎殿!他与十阎殿到底是何关系? 眼前迷雾重重,毒公子的种种行为只让纪寒嗅到了阴谋二字,但纪寒却看不透这迷雾中所藏阴谋的庐山真容。 ;快走!我们去十步阁! 虽然还没想到如何拆穿毒公子的阴谋,但纪寒隐隐觉得这十步阁不能就此被灭。 这是一种来自于直觉上的判断,至于依据是什么,纪寒却无法回答。 日阳方升,起早的小贩们正在摆着货物,便看到了十几名不速之客迈着一种杀气腾腾的步子沿街而行。 放下手中正在摆弄的货物,这些起早的小贩们皆露出了提防之色。 在十字岛中生活的居民可不是什么黎民百姓,他们皆懂武,而且有的居民武功亦是不俗。 这十几人虽然气度不凡,但这里可是十字岛,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虽平日里也有外岛之人来他们十字岛,但却绝不会如这十几人一般杀气腾腾。 保护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人人皆有其责! 放下手中活计,这些小贩们皆自发的站在了一起,便在他们欲要质问这十几位不速之客时,一道洪亮的呵斥声忽然于空炸响开来。 ;你们是什么人?一队身着皮胄的阁卫沿街奔来,并拔刀相向。 这是警告!若是这些人或是不回,或是再前,他们便可按照江湖规矩来办。 这十几人中走于最前的共有三人! 其三人中,走至正中位的是一位白发苍苍,手持龙头拐杖的老孺,这位老孺赫然便是风圣婆婆。 于风圣婆婆左右的便是神阙宫宫主释无楼与摩天崖崖主贺琮。 方才在释云从的引路下,他们已经事先去了释云从之前被囚禁之地。 进入此地后,他们看到的只有一地的尸体。 经过一番查看,他们发现这十人皆死于他们的成名绝技之下。 若是这十人还活着,他们尚且可能会先礼后兵,但是这十人已死,那么便没有什么好说! 这一队阁卫已经向风圣婆婆等一行人拔刀警告,可是风圣婆婆的脚步却未停下。 见得这些人无视他们的警告,十几名阁卫的眼神亦是露出杀意。 便在这十几名阁卫拔刀冲向风圣婆婆众人时,一道身影忽而自风圣婆婆身后掠出。 身动宛若惊雷,出手便是惊涛。 这自风圣婆婆身后掠出的身影如一条出海的恶蛟般冲入这十几名阁卫之中。 而后便是一场腥风血雨! 刀离、人飞,而后如骤雨般自半空坠下,坠地后,这十几名阁卫已是没了气息。 死了! 这十几名阁卫怕是做梦也没想到明年今日便是他们的祭日吧! 保护十字岛的阁卫无端丢了性命,这些小贩们各个目露睚眦。 这晨曦的杀戮惊动了这条街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二十七章 毒阎、鸩阳王! 有更多的十字岛居民从自家屋舍中走出,当他们看到这十几名阁卫的尸体后,纷纷跑回屋中取出了兵器。 ;快去禀报阁主!一位还算理智的居民向自家媳妇沉声说道。 ;好,你自个小心着点!这位媳妇知道眼前的利害,便向自家汉子匆匆嘱咐了一声向十步阁飞奔而去。 不入江湖之人羡慕江湖中的肆意潇洒、快意恩仇、仗剑不平,只有入了江湖的人,才知这江湖绝没有想象般的那么美好! 入了江湖,便是半步迈入鬼门! 有人能在这鬼门与江湖中活的畅快洒脱,有人迈了半步鬼门便等同于将一双脚踏入了鬼门里。 杀了人却当什么也没发生,踏着脚下的鲜血,这位杀人之人向着风圣婆婆走来。 瞧着这眼前的一地尸体,风圣婆婆亦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宇。 江湖便是这般,她早已习以为常! ;祁岛主的出海游龙掌看来又精进了不少。在经过贺琮身旁时,贺琮忽而向这位方杀了十余名阁卫的祁岛主说道。 ;承赞!这位祁岛主只是用一种淡漠的语气回了贺琮一句便自其身旁走过。 众人再次前行! 然而却被这整条街上的居民拦住了去路。 这将前路堵住的居民少说也有五十余人,而且人数还在不断的增加着。 凝视着这将前路所拦的十字岛居民,风圣婆婆的神色亦是彻底冷冽而下。 难怪十步阁敢如此狂妄,原来是仗着他这一岛之人的万众一心。 若是杜离不升野心还罢,但他却升了野心,倘若真放任这杜离不管,还不知他与毒公子会再做出何种有违江湖大忌的事来? 在风圣婆婆拄着龙头拐杖越过释无楼与贺琮的刹那,二人皆睁大了双眸! 风圣婆婆要出手了! 将龙头拐杖抬起,而后再次落下! 落下龙头拐杖的刹那,一道无形涟漪亦是忽而自风圣婆婆脚下向着前方荡漾开来。 衣摆如蝶舞般飘舞,风圣婆婆如同置身在一道龙卷风内一般。 无形涟漪所过之处带起满地尘土,带起屋檐震动,更是带起那前方的近百于名手持兵器的居民。 近百居民被这股强大的无形涟漪所震于空,待得这些居民从半空中坠落之时,风圣婆婆已是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随不是移形换影,但却也相差无几。 风圣婆婆并未向这些居民大开杀戒,她此举也是要告诉释无楼他们莫要向这些居民再行动手! 这些坠地的居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释无楼众人从他们眼前经过。 此街如此大的惊动不仅惊动了这些时代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也惊动了更多的阁卫。 自四面八方奔来了更多守护十字岛的阁卫,他们有的或是飞檐走壁赶来,有的或是疾奔而来。 十步阁阁卫几近倾巢而出,当他们看到地上的这十几具十步阁阁卫的尸体时,已是纷纷拔刀相向。 一声声拔刀之声不绝于耳,响彻天地之间! 这一声声拔刀之声亦如战鼓一般吹响了这一场捍岛之战。 ;杀!十步阁阁卫长老双眸充血,手握森冷寒刀当先自屋顶如大鹏般直掠而下。 这不是呈一时英雄,而是职责所在! 见得阁卫长老如此,三百余名阁卫已是如一场能够毁天灭地的滔天海啸般向着风圣婆婆众人悍不畏死的冲去。 风圣婆婆自不会将这些阁卫放在眼中,只是若真取了这三百多名阁卫的性命,那他们与十步阁便真的走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方才之所以放任祁岛主杀了那挡路的十几名阁卫,那只是因为人少的缘故,可现在呢? 现在可是几百余人! 龙头拐杖抬起,风圣婆婆忽而自释无楼众人眸中消失,待得释无楼等人再次看到风圣婆婆的身影时,风圣婆婆的手中已是多了一人。 此人便是十步阁阁卫长老,单手钳住这位十步阁长老的咽喉,风圣婆婆于空喊道:;都给老身停下,若是谁再敢迈前一步,老身便取了他的性命! 听得此声、见得长老被擒,这些本是冲向释无楼等人的阁卫们才堪堪停下。 落于屋檐,风圣婆婆居高临下的向下方说道:;去唤杜离来见老身! 被风圣婆婆所钳咽喉,这位十步阁长老亦是在半空中不断的挣扎。 此刻,此街已被围的水泄不通。 藏于人群中的毒公子抬眸看着风圣婆婆自语道:;风雷岛的风圣怎么来了? 无情、留情二人亦在看着那站在屋檐上的风圣婆婆。 对于毒公子的这个问题,他二人亦无法回答。 风雷岛从不过问江湖中事,到底是什么原因令得这位隐士高人出山的? ;有她老人家在,你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留情用一种事不关己的语气向毒公子说道。 ;是吗?自风圣婆婆身上移开目光,毒公子转身向着前方的茶楼走去。 登上茶楼二阁,而后寻了一个能将此街一览无余的好地,毒公子便手撑下颚做起了看戏状。 无情、留情二人亦分别落座。 ;可惜了!毒公子扶颚轻叹。 ;方才若不是那老婆子擒了杜恒,祁飞云定能搅得那几个白痴宗主不开杀戒也得非开不可。这杀戒一开,便是此事本乃子虚乌有,那十步阁又岂能善罢甘休。哎,这个风圣着实有些可恨了些。 毒公子字里行间都对风圣婆婆毫无敬意可言,无情、留情二人只能默而不语。 ;你们方才说本公子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现在本公子倒是有些不希望杜离露面了,毕竟这杜离能将物转星斗移练至第十二重,也算是个天纵奇才的人物,这内海有多久没出过大宗师了?若是杜离不死,倒还真有些希望。 毒公子此话令得无情、留情二人皆露出诧异之色。 因为此话与毒公子平日里的作风很是不否。 这西海无人知晓毒公子的名讳,这其中也包括无情、留情二人。 虽不知其名讳,但无情、留情二人却知这毒公子的另一个称谓。 毒阎、鸩阳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二十八章 是谁所杀 三百余名十步阁阁卫倾巢而出,于晨曦中闹出如此之大的动静,便是无人去禀报十步阁阁主杜离,这晨曦的惊变亦早已惊动了这位十字岛的岛主。 杜离来了! 与他同来的共有四人,这四人其一为其长子杜久阁,另外的三人乃是杜家嫡亲,亦是十步阁的三大内阁长老。 内阁大长老杜鸾,年约五十余旬,着一身灰色锦袍,手握一柄三尺青锋。 内阁二长老杜渊,年约四十余旬,着一身粗布长衣,身背一对雌雄宝剑。 内阁三长老杜哲,年也约四十余旬,着一身青色衣袍,手握一柄五尺长剑。 至于十步阁阁主杜离,其看似不过年约六旬上下,但其一头乌发却早已直追鹤白而去。 银灰相间的发色,一身紫色长衣,脚踩一双纹云靴,双眸璨若星辰,犹是其一双手臂彷如猿臂一般直垂膝盖处。 一行五人踏街而行,十字岛的居民与阁卫纷纷为这五人让开前路。 街上行人纷纷屏退,站于五人正中的杜离定下脚步,抬眸看向了那正站在屋檐上手钳外阁长老杜九的风圣婆婆。 晨阳当空、晴云万里! 看向风圣婆婆,杜离用一种淡漠的语气向她说道:;风前辈,您老过了。 此话听着似为平常,但风圣婆婆却听出了杜离言语中的怒意。 自屋檐落下,于落下中,风圣婆婆亦将杜九自半空中抛向杜离五人。 一道身影自杜离身旁掠出,在杜九飞来之际,此道身影于半空中如穿花引线般的用一种精妙绝伦的身法将杜九自半空中接下。 待得此道身影落至杜离身前时,杜九亦是向杜离惭愧抱拳。 将一双璨若星辰的眸子投向前方,杜离看到了十步阁阁卫们的尸体与躺在街上争相着挣扎起身的十字阁居民。 在看到前方这一幕的刹那,这一双本是璨若星辰的眸子亦是化为九幽之下的寒渊。 ;杜九,先将他们的尸体收回本阁好生安放。 用一种近乎空洞的声音向杜九说完此话,杜离才将目光定格在了前方以风圣婆婆为首的十二人身上。 这十二人,他大多都识得他们的身份。 十一位内海宗门宗主,一位风雷岛三圣之一的风圣。 真是好大的阵仗! 虽不知这些人为何登上他的十字岛,但这些人却先杀了他十步阁的阁卫。 一共一十三条人命,今日他若是无法给这些死去的阁卫们一个交代,他便妄为这一岛一阁之主。 ;杜离,老身本以为你无恋这江湖之争,却没成想你竟如此狼子野心,你若是给老身交出毒公子,老身便不与你为难,但若你不交,那老身也告诉你,老身绝不会善罢甘休! ;毒公子?听得风圣婆婆此话,杜离却是目露讥笑之色。 ;好一个绝不善罢甘休,风老以为你们杀了我阁中之人,本阁主便会与你等善罢甘休了? 向风圣婆婆说完此话,杜离亦是再次用一种讽刺的语气向她说道:;风老,您在这内海也是德高望重之人,何必寻一个如此蹩脚的借口,今日你们既然来我十字岛闹事,那么本阁主也送风老一句话,既然来了,想走便可没那么容易。 前者丝毫不知内情,后者却对内情了若指掌。 便是这几番对话中,两方却像似如有默契一般的都未曾提及他们为何要登岛问罪一事。 一个不问,一个不提! 这结果便是,风圣婆婆默认了杜离与毒公子所做的勾当,而杜离亦默认了他们此番前来便是来他十步阁寻衅滋事。 坐在茶楼中的毒公子正在悠闲的看着街上的这一幕。 杜离,此人桀骜不驯、自命不凡,乃心高气傲之性,他才不会主动去问风圣婆婆他们为何登岛杀人。 其实他不问的原因还是因为祁飞云先出手杀了他十步阁的门人。 再加上他这自负的性子,事情能演变到这般局面,皆在毒公子的算计之中。 再说风圣婆婆一行人,在他们眼中杜离能用如此态度与他们对峙,便已经默认了他的所行,胁迫十一大宗门的长老写下其各宗绝学,而后再杀人灭口,这杜离非但没有一丝愧歉之意,竟还如此理直气壮,言语威胁。 看来,这杜离根本就未将他们这十一位宗主放在眼中。 ;好一个来了就别想走,风圣前辈,这杜离非但不给我等一个说法,还言语威胁我等,既如此,咱们何必与他再逞口舌。一道声音于风圣婆婆身后响起,听得此话,风圣婆婆已是面露阴沉。 向前迈出一步,风圣婆婆看向杜离再次问道:;杜离,老身问你,这人你交还是不交? ;哼!听得风圣婆婆此话,杜离亦是一声冷笑。 别说他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毒公子,便是毒公子真在他阁中,他也不会交出。 在这一刻,杜离的自负已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很好,既然你如此冥顽不明,那么便休怪老身。 话落,人如残影消! 她来此便是为了毒公子而来,她来此,便是为李寒月夫妇二人与拜月岛阖岛百条人命而来。 眼见杜离竟是此等态度,释无楼等十一位宗主亦是再无可忍。 拿了绝学,还要杀人灭口,这十步阁是当真不将他们这十一大宗门放在眼中。 人群中,杜十一目露睚眦,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为毒公子做了一件如此的小事,竟然会引得十一大宗门与风雷岛的风圣攻上十字岛。 此刻他心中再是悔恨已是为时已晚。 怎么办? 他的父亲根本就不知道风圣婆婆众人为何攻上十字岛。 人也杀了!他在赶回十步阁的途中已经去看了,那被毒公子所擒十一人中的十人已经死了,而且还是死于他们各自的绝学。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十步阁中,习得物转星斗移绝学的唯有他与他的父亲杜离,便是他的哥哥杜久阁也未学得此门绝学。 他相信这十人绝非其父所杀,既不是其父那又是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二十九章 惊变、噩耗 ;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去阻止?一道充满急切的声音忽而自杜十一耳边响起。 于惊惧与不知所措中,杜十一下意识的转眸看向了这向他说话之人。 ;纪……纪寒,你……你们怎么没走?看着纪寒,杜十一用一种惊慌大于震惊的声音向他问道。 ;晚了!便在纪寒正要回杜十一的话时,阿建清冷的声音忽而在他二人耳边响起。 听得阿建所说,纪寒与杜十一皆同时转眸看向了前方。 现在便要想去劝阻已是为时已晚,因为风圣婆婆已经与杜离战在了一起。 九品宗师的境界也分三六九等,而在这三六九等之上还有一等,这一等便是十等。 迈入十等便等同于一只脚已经迈入了大宗师的境界之内。 江湖所分境界,乃是以内功功法的境界而分。 但凡能将自身功法修炼到第十重境界便是踏入了九品宗师的门槛。 而能将自身所修功法练至第十一重甚至第十二重,便等同于站在九品宗师的顶端。 而江湖中人一旦迈入到这等境界,便被称之为封号宗师。 如沧海会的吴昊,如风雷岛的三圣,又如已将物转星斗移练至第十二重的杜离。 这等人物皆为封号宗师。 封号宗师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是风驰电掣,出手便是内气纵横。 杜离不动如山,任风圣婆婆的攻击如何凌厉,他皆能用一种可以称之为诡异的身法一一躲避。 于躲避中,予以还击,而这还击的招式竟然还是风圣婆婆所向他挥出的招式。 半空中内气纵横,纪寒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在二人交战的半空中空气所荡起的层层涟漪。 踏入封号宗师这等超然境界,出手便是内气。 这内气无形无质,最是防不胜防。 二人自半空斗至地面,在落至地面的刹那,二人于招式的比拼中亦令得街上所有人匆忙退让。 地上尘烟四起,两旁屋舍坍塌,这皆是二人内气所至。 斗至此刻,二人已交手不下百合,这百合内各有胜算,无分胜负。 风圣婆婆向杜离虚晃一掌,而后自平地一个鹞子翻身向杜离刺出了一杖。 这一杖看似平平无奇,却让杜离神色大变。 战至此刻,风圣婆婆终于要认真了。 ;龙吟剑! 在杜离喊出此话的刹那,于龙头拐杖内突然传出一声龙吟之声。 一柄泛着森森寒光的寒剑被风圣婆婆自龙头拐杖中抽出,抽出此剑的刹那,风圣婆婆忽而自杜离眼前如鬼魅般消失不见。 ;风疾剑掣! 一道彷如自凭空出现般的声音自杜离身后响起,在杜离听到此声的刹那,便已经做出了他所能做出的最快反应。 拉动脚步,强行将整个身子向后移出了半分,亦是在他将整个身子移出半分的刹那,一柄泛着森森寒光的寒剑自杜离咽喉擦肩而过。 有血横飞,于横飞中杜离忽而跃至一处屋顶。 手捂脖颈,杜离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站在地上手握青锋的鬼婆婆。 他受伤了,脖颈被剑气所伤。 虽是用手捂着伤口,但下方的每一个人皆看到了自杜离指缝中渗出的鲜血。 方才的那一剑?站在人群中的纪寒正在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手握青锋的风圣婆婆。 难以置信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看到风圣婆婆方才出剑的动作! ;戮风仙!这是风雷岛三绝之一的戮风仙!没想到风圣婆婆竟然练成了这一门旷世剑诀。 耳边传来阿建的声音,他此话虽是向纪寒所说,但他言语里的情绪却是激动与羡慕的。 ;戮风仙!没想到风圣前辈你竟然修成了乔三绝前辈的戮风仙。当年乔三绝前辈凭借绝无仙功、戮风仙剑、诛雷仙掌于内海开创了风雷岛,百年过去,本阁主本以为此生再也不可能有机会一睹乔三绝前辈所创之三绝开泰,没想到于今日竟然有幸得见。 向风圣婆婆说完此话,杜离亦是看向了下方的杜鸾四人。 看着下方四人,杜离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向下方说道:;阁儿,剑来! 杜久阁忽而听得杜离此话,亦是在万众瞩目之下将手中所握的一柄三尺青锋掷向杜离。 握住此剑,杜离纵身跃下。 ;风圣前辈,今日便让杜某来领教领教乔三绝前辈的戮风仙剑吧! 双眸如炯,将手中青锋横于胸前。 剑出鞘,人影动! 这一动便是重重剑影,这一动便是剑气纵横! 此刻,无论是二人所使出的剑招还是身法都已经超越了一双肉眼所能跟及的速度! 只见两道人影双双闪入临侧屋中,而后便是屋塌木飞! 一排排本是供人居住的屋舍便这样被二人的剑气夷为平地,一座座修葺的还算精致的铺子也随着二人这无双剑气化为乌有。 纪寒看的呆滞,阿建看的痴醉,骄阳一双妙目亦是流转着憧憬的光芒。 此刻,此条街中的所有人皆在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座座坍塌的屋舍与铺子。 这便是封号宗师的实力吗? 若是将这二人放入战场中,恐怕便是一支千人大军亦会被这二人杀光殆尽。 这还只是封号宗师,若是大宗师出手,又会是一番怎样毁天灭地的破坏力。 便在每个人皆在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座座坍塌倾倒的屋舍铺子时,异变突而发生。 一声说不出是惨叫还是惊叫的声音于烟尘四起内突而响起,而后一道人影亦是自这如雾般的尘埃里倒飞而出。 于倒飞中,每一个人皆看到了喷洒的鲜血。 喷洒的鲜血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雨后彩虹。 ;阁主!杜鸾一声惊喝冲向这从尘烟中倒飞而出之一。 在杜鸾接住杜离的那一刻,依在杜鸾怀中的杜离亦是再次喷出了一口鲜血。 在杜离喷出这口鲜血的刹那,亦是在杜鸾怀中昏迷了过去。 这是一场惊变,一场令得十步阁、十字岛全岛为之惊慌的聚变。 杜离生死不明、昏迷不醒! 杜渊三人亦是于惊惧中冲至杜鸾身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三十章 不死不休 ;爹!见得杜离被风圣婆婆所伤,杜十一亦是冲出人群向着杜离狂奔而去。 ;有古怪!阿建看着前方已是乱作一团的十步阁人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向纪寒说道。 ;有什么古怪?自前方收回目光,纪寒转眸看向阿建亦是沉声问道。 ;杜离!杜离伤的有些古怪。 在阿建向纪寒说出此话时,风圣婆婆已从如雾般的尘烟里走出。 她手提青锋,青锋上还滴着点点血珠。 这血珠是杜离的血! 方才发生了什么她最是清楚不过,所以在自尘烟里走出时,风圣婆婆亦是紧皱着一双眉宇。 眼见风圣婆婆重伤杜离,祁飞云亦是匆忙跑至风圣婆婆身前向她说道:;风前辈,此下是铲除十步阁的绝佳时机,还望风前辈能够主持大局。 在祁飞云向风圣婆婆说此话时释无楼众人亦是走至风圣婆婆身前。 祁飞云说出了他们此刻的心声,眼见那方才还目空一切的杜离转眼间便被风圣婆婆打成重伤,他们心中只有快意。 杜鸾放下手中兵器已经开始为杜离运功疗伤。 杜渊、杜哲二人亦是站于二人身前做戒备状。 阁主受伤,十步阁乃至十字岛上下皆将风圣婆婆一行十二人所包围。 他们虽知不是这十二人的对手,但面对强敌,面对这群欲要毁其家园的虎狼,他们唯有紧握手中的兵器与十字岛与十步阁共存亡。 抬眸看向杜渊二人,风圣婆婆在他二人眼中看到的只有仇视与杀意。 便是此刻,风圣婆婆也未有想明白为何这杜离正在与她交手到最激烈时,却是突而露出了破绽。 二人本就打出了真火,风圣婆婆见得杜离所露出的这个破绽自然不会放过。 在她刺中杜离的刹那,杜离却是发出一声以他身份根本不否的厉叫。 于电光火石之间风圣婆婆未有时间去细想这一细小末节,既然一击得手,风圣婆婆亦是得理不饶人的向杜离拍出了一掌。 这一掌她并未用全力,只是重伤了他。 ;阁主! 一声悲鸣忽而在晨阳中炸响! 亦是这声悲鸣将正在沉思中的风圣婆婆所惊醒。 这悲鸣中带着哭腔,带着滔天怒意,更带着一种令人心痛的哀痛。 听得此声所唤,杜渊与杜哲二人亦是豁然转眸看向身后。 ;爹!杜久阁扬天发出一声震天狂啸,而后重重的跪在杜离身前。 ;阁主! 十字岛阖岛上下亦是放声悲喊。 杜鸾自杜离项背撤回双手,而后用一种平静到近乎于空洞的目光看向那正在被释无楼众人所簇拥的风圣婆婆。 ;风圣,你等先杀我十步阁阁卫,再杀我阁阁主,一共一十四条人命,此仇,我杜鸾要你等用血来偿! 语落,捡起地上青锋,而后起身! 于起身的刹那,手中青锋已是震鞘而出。 ;杜离死了?在听得杜鸾此话时,风圣亦是用一种疑惑的眼神与语气向杜鸾问道。 ;这不可能,老身没有杀他! 便是风圣婆婆在向杜鸾说此话时,她也知道她的辩白有多无力。 杜离身上的剑伤是她所刺,杜离身上的掌印亦是她所赐。 她虽然知道这一掌一剑根本就不足以取杜离的性命,但是杜离已然身死,她纵是有百张口亦难辨之。 事态已发展到如此,便是不死不休之局。 要么她带领这些宗主们在今日灭了十步阁,要么便是他们被十步阁所杀。 杜离身死,便是释无楼众人亦未有想到。 他可是一阁之主,如今阁主身死,十步阁岂能就此作罢。 一座茶楼中,毒公子已是翩然起身,掸了掸身上本就没有的灰尘,而后向着楼下走去。 无情、留情二人跟在毒公子的身后。 二人直到此刻才终于明白毒公子所说的那句是为何意了。 便在方才的那张桌上,毒公子向他二人侃侃而谈的说道:若是杜离不出手便罢,若他出手必死无疑。 他能如此确信,看来他一定是在二人所不知情的情况下对杜离做了手脚。 二人彼此互望了一眼,于互望中二人皆看到了彼此眸中的震惊与心悸。 一位封号宗师就这么死了?这偌大西海,唯有十位封号宗师而已。 ;下一位! 毒公子向无情、留情二人丢下此话后,人便已经下了楼梯。 下一位?他所说的下一位难不成还是一位封号宗师不成? 杜十一一路狂奔,这一段短短的距离却像似与杜十一隔着一道看不到的天涯一般。 为何会这样?爹他怎么可能会死? 是他,一切都是他,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杜十一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愧疚与自责之中,这愧疚与自责令他无法自拔。 ;风圣,你拿命来! 直到一声响彻天地、震耳发聩的怒喝之声在这晴空无云中炸响,杜十一才从无法自拔的自责中缓过神来。 ;不要——杜十一于奔跑中向着已经冲向风圣婆婆的杜鸾大喊。 ;二伯,不要——! 连他的父亲都不是这风圣的对手,他二伯去了不过是涂添送去一条性命罢了。 见得杜鸾向她冲来,风圣婆婆亦是目露阴沉之色。 她隐隐感觉到了有些地方不对,但是却在一时之间说出不出来。 便在风圣婆婆正欲出言喝止杜鸾时,一道身影忽而自风圣婆婆身后掠出。 又是祁飞云! 当风圣婆婆看到祁飞云自她身旁掠出的刹那,她紧皱的眉宇亦是紧锁。 于紧锁中又有些迟疑不定! 便是在她这片刻的迟疑下,祁飞云已是与杜鸾战在了一起。 一个心存血海深仇,这出手的剑招自然也裹挟着血仇之意。 杜鸾招招索命,作亡命之搏! 先不说这祁飞云是不是杜鸾的对手,只说二人在方一交手的刹那,祁飞云便已经坠入了杜鸾的杀意之中。 有好几次,祁飞云皆是险之又险的才堪堪避过杜鸾于他的杀招。 而在杜鸾如狂风骤雨般凌厉的攻势下,祁飞云连还手都已无法做到。 若不是祁飞云的轻功还算了得,早便死在杜鸾的剑下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三十一章 蹊跷、隐情 ;祁岛主,我来助你! 一道身影忽而自风圣婆婆身旁掠出,而后在风圣婆婆眉宇的紧皱下为祁飞云挡下了杜鸾的夺命一剑。 ;多谢!劫后余生的祁飞云只来得及向这位驰援之人说出一句感谢便又被卷入杜鸾那如同疾风骤雨般的剑招之内。 以一敌二,杜鸾也不落下风! 在十步阁内,除之杜离之外便属他功力最高。 物转星斗移历代只有阁主与下任阁主才有资格修炼,所以这杜鸾所修习的并非十步阁的镇派绝学物转星斗移,他所修的乃是十步阁中的另一门绝学《已剑诀》。 这已剑诀所讲求的唯有一个快字,将快之一字发挥到极致时便能所向睥睨、无坚不摧。 眼见两位宗主联手亦非杜鸾之敌,站在释无楼身旁的摩天崖崖主贺琮已是有些蠢蠢欲动。 于蠢蠢欲动的同时他亦心惊! 一个杜鸾便能令得两位宗主联手亦只有招架之力,这十步阁的实力可真是深不可测,绝非他们这等宗门小岛可比。 此行若不是有风圣婆婆坐镇,怕是他们这十一位岛主便要命丧于这十字岛。 如今杜离已死,他们这两方已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贺琮能看出风圣婆婆再无出手的打算。 她既不愿再出手,那么便是为了活命,他们这些宗主也要做一些有失身份的事来了。 ;祁、尧两位岛主,我来助你们。 贺琮一声大喝便自风圣婆婆身旁直掠而出。 当风圣婆婆看到连贺琮都已不顾身份要以三敌一之时,她心中所剩的便唯有叹气。 她叹的不是连贺琮都要出手,而是贺琮出手之后,那些还未曾出过手的宗主们。 贺琮可谓是为他们开了一个好头,这剩余还未曾出手的宗主们皆已是蠢蠢欲动。 一个要报仇,一个要自保! 两方都有为之一战的理由。 便在这些宗主们已经做好出手的准备之时,一道惊雷之声忽而在十字岛上空炸响开来。 ;全都给我住手! 此声大喝令得岛上所有人皆将目光投向了这喊话之人。 便是连杜鸾与贺琮三人亦暂时收住了招式。 全岛看向此人,但却无一人能叫出此人的名字。 在万众瞩目之下,纪寒心中却是一阵肺腑。 他本不想做这出头鸟,可是他若是再不出言制止恐怕这十步阁与这些内海的宗主们便会拼个两败俱亡。 ;杜十一,是你来说,还是由我来说? 走至杜十一身前,纪寒目不斜视的向他询问道。 听得纪寒所问,杜十一亦是转眸向纪寒看来,当纪寒看到杜十一眼中的泪光时,他心中已是为之一堵。 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因陆倩倩身中化骨之毒而起,若无陆倩倩杜十一怎能受毒公子所胁迫。 ;你是何人?风圣婆婆看向纪寒沉声问道。 ;杜十一的朋友。听得此问,纪寒亦是转眸看向风圣婆婆并向她铿锵有力的回道。 ;杜十一的朋友? 在纪寒回话时,杜鸾等三位长老亦是转眸看向纪寒。 确切的说,他们是在看杜十一。 杜离身死,继承十步阁阁主之位的便唯有杜十一。 ;十一,你还知道回来?杜渊看着杜十一,并向他厉声喝道。 ;我……面对杜渊的斥责,杜十一想要说话,但最终还是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他痴恋陆倩倩一事三位叔伯皆知。 一位下一任的阁主却要迎娶一个身份不明,身中化骨之毒的女子,别说杜离反对,便是他这三位叔伯亦是不应。 这杜十一天资聪慧,杜离与其三位叔伯皆对他抱有厚望,而他呢?竟为了一个来历不明,无多少时日可活的女子与杜离置气离家出走! ;既然你回来了,那便告诉三伯,告诉我整个十字岛,此一行人杀我阁卫,杀你父亲,这仇你报还是不报! 听得杜渊所说,杜十一亦是用一种愤怒与坚定的声音震声喊道;报! ;很好!既如此,你便先杀了这三人,用他们三人的血先来藉慰你父的亡魂,至于那风圣,待叔伯三人擒了她,便由你亲自处置。 先前的愤怒与坚决在杜渊此话落下之际亦是化为慌乱。 见得杜十一迟迟未有回话,杜渊三人的脸色亦是豁然披上一层寒霜。 ;十一,你父养你二十三载,这杀父之仇你是不愿报吗? ;不……不是,三叔伯我……听得杜渊所问,杜十一已是目露痛苦之色。 这仇他要如何报?寻谁去报? 是毒公子还是风圣?更或者这二人都是他的杀父仇人。 看着杜十一眼眸中的痛苦,纪寒知道他心中在想着什么。 方才阿建已经说出了他的猜测,这接下来便是要验证,验证阿建的猜测是真是假。 ;十一,我想看一下杜阁主身上的伤势。 ;看我爹身上的伤势?忽而听得纪寒所说,杜十一亦是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向纪寒。 他对纪寒并不了解,若不是纪寒的身份乃是陆倩倩的兄长,又加之他能解化骨之毒,杜十一定然不会有此一问。 他本便是聪明伶俐,天资聪慧之人,纪寒此话一出,杜十一心中亦是不由一惊。 ;好!杜十一看着纪寒,并向他郑重点头说道。 下了茶楼的毒公子本是要扬长而去,可是当他听到自人群中所传出的这句话时,却是忽而停下了脚步。 转身,而后再入茶楼。 在无情与留情的不解下,毒公子已是快步向着二阁走去。 杜十一答应不代表杜鸾等人答应。 查伤势?这有什么可查?杜离分明是被风圣所杀,这百双眼睛都瞧的真切,杜鸾实在想不通还有何可查! 面对杜鸾三人的拒绝配合,纪寒只用一句便让他三人无言以对。 ;难道说三位前辈觉得杜阁主并非风圣婆婆的对手吗? 听得纪寒此问,杜鸾三人亦是陷入沉思。 于沉思中,杜哲突然向纪寒问道:;难道说我大哥的死另有隐情? ;恩,这个还需要进一步的确定,至少在晚辈看来,方才杜阁主与风圣婆婆的那场大战,晚辈是看不出谁能更胜一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三十二章 查明(上) 在向杜哲说完此话后,纪寒亦是看向站在前方的风圣婆婆问道:;风圣婆婆您老觉得呢? 纪寒此问,问出了她遗留在心间的疑惑,她本就没对杜离起杀心,而且她也确信她的一剑一掌根本就不足以要了杜离的性命。 本是百口莫辩,竟被此子用一句话迎刃而解。 直视纪寒那一双黝黑的眸子,风圣婆婆向纪寒沉声说道:;老身与杜阁主在伯仲之间。 听得风圣婆婆此话,纪寒亦是隐晦的向她点头。 既然风圣婆婆愿意配合,那么这便说明这位老孺并不想与十步阁结下这等不解之梁。 杜十一已是带着阿建去查验杜离的伤势。 在杜渊三人与杜久阁的紧盯下,阿建伸手指向杜离胸前的一处剑伤。 ;剑入三分,未及方寸。此剑伤不足以取杜阁主的性命。 在阿建向杜渊众人说此话时已是揭开了杜离的衣襟,衣襟大开,在场的亦都是高手,所以杜离胸襟处的这处剑伤是否能要杜离的性命也是一目了然。 衣襟已经大开,杜渊众人亦自然而然的看到了印在杜离胸膛上的这道五指掌印。 掌印为红,只是这红色略淡。 阿建伸手指向这处掌印继续说道:;各位前辈皆为高手,风圣婆婆打在杜阁主身上的这一掌用的是内劲,若是外劲,恐怕这一掌的掌印便不是众位前辈所看到的这样。内劲伤气,外劲伤体,风圣婆婆的这一掌只是想要震伤杜阁主的内脉,而非要取阁主性命。 阿建所说字字清晰,有根有据,最重要的还是深有说服力。 ;那我阁主究竟死于何由?杜鸾已经相信了,因为他也看出了杜离身上的这两处伤势根本就不足以令他殒命。 听得杜鸾所问,阿建亦是抬眸看向骄阳。 骄阳自发髻上取下银簪递于阿建。 当杜鸾众人看到这枚银簪时,心下亦是为之一惊。 他们皆猜到了阿建用这银簪要做什么,在众人的紧盯下,阿建将银簪刺入杜离体内。 杜离的死因要呼之欲出了,所有人在这一刻亦是将目光聚焦在了这枚银簪之上。 在众人的紧盯下,阿建缓缓拔出了银簪,只是在他拔出银簪的刹那亦为之一愕。 没有变色,这刺入杜离体内的银簪竟然未有变色,也就是说,他猜错了? ;银簪没有变色,阁主并非中毒! 当杜渊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向杜鸾众人说出此话时,此间的气氛亦是随之凝固。 坐在茶楼二阁的毒公子悠闲的调整了一下姿势。 哼!想要用一枚银簪查出杜离的真正死因,这几个坏他之事之人原来也没什么手段。 便是你们都知道杜离死的蹊跷那又如何?死因呢?就凭你们几个跳梁小丑也能查得出来? 并非中毒而亡,便是明知杜离死的蹊跷又能如何? 这笔账总归要算,而此帐只能落在风圣婆婆的身上。 银簪试毒的一幕纪寒亦看到了,他相信阿建的猜测绝无错处,至于杜离因何而死,现在他也没有什么头绪。 便是现在他将心中的猜测说以杜渊众人听也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他们非但不会听取,还会认为他是在为风圣婆婆开脱。 ;风圣前辈!在杜渊众人亦要将矛头再次指向风圣婆婆时,纪寒却突而向她问道:;前辈方才说与杜阁主的实力在伯仲之间,既在伯仲间前辈又是如何伤的杜阁主,此中是否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听得纪寒所问,风圣婆婆亦向纪寒回道:;当时我二人皆打出了真火,老身只想着与杜阁主在手下见个真章,这中间并未发生过你所问的奇怪的事…… 在向纪寒说完此话后,风圣婆婆又是接着说道:;这后来便有一奇怪之处,这奇怪之处便是老身与杜阁主战至最酣畅淋漓时,杜阁主却突然收了剑招,卖了老身一个破绽,老身留在杜阁主身上的那一处剑伤与掌印便是杜阁主所卖破绽所受。 ;还有,在老身刺中杜阁主时,杜阁主当时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声音。当时听得杜阁主所喊,老身亦觉得匪夷,只是高手过招、机会转瞬即逝,老身虽然费解,但也对杜离手下留情,打在杜离身上的那一掌,老身只用了不到四成的功力。 风圣婆婆已是叙述的详尽,纪寒亦是听得仔细。 于仔细中,纪寒亦抓住了风圣婆婆所说的两处重点。 破绽!怪叫! 纪寒于若有所思中再向风圣婆婆问道:;前辈说,当时杜阁主忽而卖了前辈一个破绽,在前辈抓住这一破绽刺中杜阁主时,杜阁主却是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叫声?不知前辈能不能详尽的说一下杜阁主的这声怪叫有多奇怪? ;有多奇怪?听得纪寒所问,风圣婆婆亦是微微皱眉。 于皱眉中,风圣婆婆向纪寒再次说道:;老身说不出来,只是觉得杜离的这声怪叫与他的身份不否,只是受了老身一剑罢了,这点痛并不足以令他发出此等惨叫。 在风圣婆婆向纪寒说完此话后,纪寒便将目光定格在了二人最后交手处的那处坍塌的废墟上。 用一种深沉的目光盯着此处废墟,纪寒亦是在杜渊众人的不解下忽而朝着那处废墟跑去。 只是他方跑出了不过数步,整个人却忽而为之踉跄了一下。 看到纪寒脚下的虚晃,阿建与骄阳二人亦是如离弦之箭般冲至纪寒两侧。 ;你有没有事?伸手扶住纪寒,阿建沉声向他问道。 ;哪有什么事,只是昨夜练功练的晚了些。 在纪寒向他回话时,阿建亦是捉住了纪寒的手腕,在一番仔细的探查下,阿建亦是为之一怔。 ;你的功力怎生恢复的如此之快?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看向纪寒,阿建向他诧声问道。 这真话能说吗?当然不能! 至于他耗尽的功力是如何恢复的,此事不能道以第三人耳。 见纪寒不答,阿建也没有再问其缘由。 ;昨夜为你把脉,你脉象呈油尽灯枯之像,今日你内力恢复,脉象倒是稍有好转,看来你所练的功法非同凡响。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三十三章 查明(中) 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纪寒,阿建继续向他说道:;我猜测你的内力有镇压你体内第一种奇毒的效用,莫要再让自己内力耗尽,这样你至少还能活的久一些。 听得阿建此话,纪寒亦只能向他敷衍点头。 但见纪寒朝那处废墟走去,杜鸾众人虽是不解,但也跟上了纪寒的脚步。 风圣婆婆等一行人自然也不例外。 在看到纪寒朝着那处废墟走去时,坐在二阁临窗位的毒公子其本一脸的云淡风轻已是凝上了一层寒霜。 进入废墟,纪寒也不向众人解释,只是在弯身寻找。 瞧得纪寒似在废墟中找什么一般,风圣婆婆亦是猜测出了一些端倪。 此子好生聪慧,她怎么就未想到此中关节。 只是纪寒三人与杜十一已经将这废墟翻了个遍,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站在废墟中,纪寒亦是深深拧起了眉宇。 难道是他猜错了?此处并非第一案发地? 若不是,那么杜离的死因究竟为何! 刨膛验尸,十步阁肯定不答应,但若是找不出杜离的真正死因,便无法揭开毒公子的阴谋。 想要让自己的话语在这些前辈面前有分量,便唯有先让他们心服口服才可。 杜渊三人已现不耐之色,如今阁主尸骨未寒,他们却连阁主的死因都不知晓。 若是再查不出,那么便唯有将此仇记在风圣婆婆的身上。 ;小子你到底在找什么?瞧着杜渊三人的脸色,风圣婆婆亦向纪寒沉声问道。 听得所问,纪寒只是皱眉不语。 于皱眉中,纪寒转眸看向杜十一说道:;杜兄,麻烦杜兄再引阿建去查探一下杜阁主的遗体,此次要查的仔细,看看杜阁主身上可有其他伤口。 ;好!杜十一很配合纪寒,因为他深知其父之死并非风圣婆婆所为。 若是查不出其父死因,那么毒公子的歹计便会得逞! 届时,十步阁乃至整个十字岛便会将阁主之死一账算在风圣婆婆等一行人的身上。 到得那时,不知又会涂添多少性命。 此中利害,杜渊三人深知,风圣婆婆众人也深知。 在一番漫长的等待下,杜十一与阿建双双归来。 无需去问,只看他二人脸上的颓废之色,纪寒已经得知了答案。 看来杜离身上只有那两处明显的伤痕无疑了。 其身再无伤痕,那么这杜离到底是如何死的? 杜久阁于废墟中捡起了杜离所用的佩剑,将剑入鞘,杜久阁亦是用一种追忆的目光在看着此剑。 此剑名为青泉,乃其父所配之剑,如今其父已故,这柄剑他定要好生保管,权当是对其父的一种念想吧。 许是这青泉入鞘之声太过清脆,以至于连正陷入沉思中的纪寒亦被此剑入鞘的清脆声所吸引。 入鞘如泉水叮咚,清脆而悠远!这便是青泉剑其名的来历。 将一双眸子定格在杜久阁手中的青泉剑上,纪寒双眸里亦在闪烁着一种忽明忽暗的光芒。 按照风圣婆婆所述,纪寒更倾向于杜离是为突然暴毙而亡。 只因这杜离内力深厚,才会向后延迟了一些时辰,最后死于杜鸾怀中。 若是这杜离于与风圣婆婆的交手中而突然暴毙,那么此番早已是一番腥风血雨的场面。 紧紧的盯着杜久阁手中的青泉剑,纪寒开始进行换位思考。 这起风云必为毒公子所搅,那么他的目的便是挑起这两方人马的恶斗。 虽然还无法知晓毒公子整盘棋局的目的,但杜离当场死于风圣婆婆手中才应是最完美的设定! 他并不相信毒公子有那个本事在两位绝世高手的比拼下偷袭杜离,既然他没有这个本事,那么便要事先设计杜离。 既然要设计一个人,那么他便必须要算计到他所能算计到的一切。 而杜离与风圣婆婆的这场比试亦自然在他的算计之中,他知道杜离与风圣婆婆必有一场恶斗,而杜离唯有在此场恶斗中身亡才能将这起他所设计的阴谋推向一个至高的顶峰。 所以,他便只需要在杜离身死一事之上设计便可。 一位用毒之人于有心之下设计一位封号宗师,还要不被这位封号宗师有所察觉。 那么这毒便不可能下在杜离的身上,不再杜离身上,那么便要下在外物上。 什么外物能让杜离在毫无防备下使用?当然这个答案有许多许多! 但是要达到毒公子所设计的预期便唯有—— 唯有杜离之前所用的佩剑! ;将剑让我一看! 忽而听得纪寒此话,杜久阁亦是用一种疑惑的神色看向纪寒。 虽不知纪寒要剑何用,但杜久阁还是将手中的青泉剑递给了纪寒。 纪寒并未接剑,而是看向了身旁的阿建。 接过此剑的刹那,阿建便拔剑出鞘。 一声如泉水叮咚之声在众人耳边响起,此间所有人亦是将目光定格在了这柄杜离生前的佩剑上。 寒剑出鞘,出鞘的刹那,那坐于二阁的毒公子亦是豁然起身。 他本还心存侥幸,但是当他居高临下的看到阿建在纪寒的授意下斩断此剑剑柄的刹那,毒公子亦是愤然伸掌拍在了木桌之上。 木桌在毒公子掌下化为木屑,毒公子紧紧盯着下方目露睚眦。 一滴滴浊水随着剑柄断裂处向下而淌! 淌落地面而后与地面上的木屑相容,木屑被融于无,这滴滴浊水亦是为之消失无迹。 当释无楼众人看到此诡异一幕的刹那,皆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是什么?风圣婆婆迈前一步向纪寒掷声问道。 ;是水!回答风圣婆婆的不是纪寒而是阿建。 ;是水?水怎么会如此浑浊?还有,这剑柄里为何会藏水?风圣婆婆再问。 ;剑柄灌水,才能在出鞘、入鞘时发出如山泉叮咚的声音,至于这清水为何会变为浊水,那是因为此剑被有心人利用了。 这次回答风圣婆婆的为纪寒。 ;被有心人利用?被何人有心利用?杜鸾不问这剑柄玄机,只问被何人所利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三十四章 查明 (下) 显然杜鸾也是知晓这柄青泉宝剑剑柄内的玄机的。 ;毒公子!纪寒向杜鸾、风圣婆婆众人说出了三个字。 ;毒公子?你是说是毒公子杀了我大哥?我十步阁与毒公子素无瓜葛,他为何要害我大哥?听得纪寒所说,杜渊亦是向纪寒掷声问道。 ;还有,你还没说我大哥究竟死于何因? 将目光移向阿建,阿建亦是向纪寒点头。 ;死于嗜朱水蛭!前辈们方才看到自剑柄处所流出的浊水便是被这嗜朱水蛭污染而至,若是各位前辈还是不信,可随我来!阿建向杜渊众人丢下此话便当先向着杜离的尸首走去。 ;嗜朱水蛭?那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奇虫,此虫可自人表肤钻入内里不留任何痕迹,据百草纲记载,此嗜朱水蛭常被医者用来诊治心脉不畅之症,但用其来杀人晚辈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阿建回答风圣婆婆时,已是走至杜离尸首前。 将杜离握剑的手掌划开,而后再将自己的手掌划开。 在杜渊众人的目不转睛的紧盯下,一只浑身漆黑之物忽而自杜离划开的手掌中钻出,而后向着阿建的手掌钻去。 在这只嗜朱水蛭便要钻入阿建手掌中时,阿建亦是挥掌将它打落在地。 这嗜朱水蛭被打落在地,只是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动作。 一名封号宗师竟被这只小虫所杀,这个真相令得杜渊众人无法接受。 ;若是平日,嗜朱水蛭入体杜阁主必会有所察觉,然而毒公子便是算到杜阁主与风圣婆婆必有一战,才会令得杜阁主对这嗜朱水蛭失了防备。 纪寒只说对了一半,因为便是连毒公子亦未算到风圣婆婆会来,在他周密的计划之中,不论今日杜离与谁交手都免不了一死,除非他不用这柄青泉剑。 这青泉剑乃杜离佩剑,他岂有不用之理? 杜离死因已被揭开,然而这个真相亦令得杜鸾三位长老一时间难以接受。 一代宗师却被一只水蛭所杀,这让后世之人如何传颂? 便在杜鸾三人正在努力接受这个事实时,风圣婆婆突而向纪寒问道:;小辈,你是如何发现此剑被动过手脚? 听得风圣婆婆所问,在场所有人亦是皆连看向纪寒。 在众位前辈的注视下,纪寒亦是用一种郑重的语气说道:;是因前辈之前所说杜阁主所露出的破绽。 ;破绽?老身明白了,你是想说在老身与杜离交手时,这只藏在剑柄中的嗜朱水蛭恰好钻入杜离手掌中,所以杜离才会向老身露出破绽,可是如此? ;恩,前辈所说即是,应该便是如此了! 纪寒此话落下,风圣婆婆亦是向他露出赞许之色。 ;我还是不信,一只水蛭怎会要了我大哥的性命,我大哥功力高深,这一只小小水蛭怎么会……杜哲说到此处亦是哽咽的无法再说下去。 于哽咽与悲痛中,杜哲忽而看向纪寒,并向他震声问道:;毒公子!你说是毒公子暗算了我大哥,你告诉我,他为何要暗算我大哥,我十步阁与他素无往来,他为何要这么做? ;素无瓜葛?听得杜哲此说,贺琮亦是发出一声冷笑。 ;你们阁主与毒公子狼狈为奸,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怎么,如今他被毒公子暗算,你们十步阁便想不认了吗? ;你再说一遍?我大哥何时与毒公子狼狈为奸?我十步阁又与那毒公子做过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将话给我说清楚了! 阁主尸骨未寒,这些人竟然还在阁主身上泼下如此脏水,如若这能忍,他杜哲便枉为十步阁长老。 ;哼!要本崖主说清楚?你们自己都做过什么还要我等说清楚,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们这些人为何来此吗? 贺琮此话可谓是提醒了杜哲三人,是啊,他们为何来此,又为何杀他十步阁的阁卫? 想到此处,杜哲才豁然发现,原来他们自始至终都未问过风圣婆婆众人。 后背沁凉、汗毛悚立,杜哲额头已是渗出冷汗! 纪寒将杜哲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用去问,他也自三人的神色中看出来了。 现在再说什么已为时已晚,好在现下还有补救之机。 ;各位前辈们,还是容小辈来拆穿毒公子的阴谋吧。 纪寒此话一出,风圣婆婆当先赞同。 ;好!就由你来说! 日阳万丈,万里无云!纪寒向前迈出一步,站至众人正中开口说道:;整件事情的起因是由毒公子擒下十一位宗门长老而起,毒公子擒下这十一门长老,并将他们藏于十字岛中。 纪寒此话一出,杜渊三人当场色变! ;小辈,你……你说什么? 听得杜渊所问,杜十一亦是跟着向前迈出一步,便在他欲要开口承认是他为毒公子所寻藏身那十一人之地时,纪寒却是忽而看向于他。 这一看,亦令得杜十一为之一怔。 纪寒看他便是不让他说! 看着杜十一,纪寒继续说道:;毒公子将这十一位长老带上十字岛,而后便逼迫这十一位长老写下其各自所学之绝学,如此做便是为了嫁祸于十步阁,因为十步阁的绝学乃物转星斗移。 听得纪寒此话,杜鸾三人亦是再次哗然变色。 直至此刻他们才终于知道这十一位宗主与风圣婆婆前来他十字岛的缘由。 自杜十一身上别开目光,纪寒转眸看向风圣婆婆一行众人。 看着风圣婆婆众人,纪寒说道:;其实这全是毒公子所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其目的便是为了让各位前辈与十步阁交恶,从而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可告人的目的?小子,你有些危言耸听了吧!听得纪寒此话,祁飞云亦是用一种阴沉的目光看向纪寒讽刺说道。 ;危言耸听?纪寒将一双黝黑的眸子落在祁飞云身上。 ;敢问这位前辈,杜阁主前车之鉴,若是晚辈未能即时查明杜阁主的真实死因,十步阁乃至十字岛阖岛上下会与各位前辈善罢甘休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三十五章 寻因 ;这个自然不会!听得纪寒所说,释无楼亦是大方承认的说道。 站在中立的角度来看,此子方才可谓是化解了一场于两方而言都无法去承受的浩劫。 但这并不能将毒公子与十步阁狼狈勾结一事盖过。 毕竟他们可是亲眼见到了那十具尸体的,那十具尸体也确实死于他们的成名绝技之下。 能做到用不同的十种绝技杀人,普天之下、西海之上便唯有这十步阁的物转星斗移能够做到。 ;小子,本宗主知道你想为十步阁洗去嫌疑,但是那十位宗门长老皆死于自己成名绝技之下,这个该如何解释?难不成那毒公子偷学了十步阁的物转星斗移不成?释无楼终于说出了致使他们这十一位宗主怒发冲冠的关键之处。 听得释无楼所说,纪寒心中亦是为之一惊,但却并未表露于外。 此事他并不知晓! 见得纪寒迟迟不语,释无楼再次向纪寒说道:;这位小辈,此事十步阁是赖不掉的,夺人功法本就触了江湖大忌,更别说他们又还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释无楼你休要信口雌黄! ;信口雌黄?听得杜渊所斥,释无楼亦是向他掷地有声的说道:;杜二长老,如今人证物证聚在,铁证如山,你还要狡辩不成? ;铁证如山?敢问释宗主一句你们有何铁证,不妨拿出来我们当场对峙。 既知晓了前因后果,杜鸾已是冷静了下来。 他感觉到一张惊天罗网在他们毫无所觉之下已经将十步阁所笼罩,阁主惨死,如今十步阁又陷入如此诡谲的阴谋之中,此事若是处理不当,怕是会再掀起两方恶斗。 ;好,既然杜大长老要看,那么便随我来吧。 一行众人浩浩荡荡跟随着释无楼的脚步进入了十字城外一荒僻之处。 此处有一草屋,草屋前有十一宗门长老所把守。 据纪寒目测,这些守在草屋前的大概有二十余人。 待纪寒众人走至草屋前时,也同时看到了那摆在屋外草地上的十具尸体。 这十具尸体便是被毒公子所擒的十一大宗门长老的尸首。 ;杜大长老你们自己看吧!释无楼向杜鸾丢下此话便向杜鸾让开了位置。 不需释无楼提醒,杜鸾仨人亦是快步走至这十具尸体前。 这十具尸体所受的伤处一致,但伤势却不一致。 纪寒亦在仔细的观察着这十具尸体。 ;缠丝断魂手乃我离蛛岛一门绝学,中此掌者伤呈蛛网之状。本岛主看你等如何狡辩。 在杜哲掀开一具尸首的伤处时,纪寒亦在这具尸体的伤处看到了一道掌印,此道掌印纹路驳杂繁密,乍看之下确实如同蛛网。 将死者伤处重新掩上,杜哲已是快步走至另一具尸首前。 在杜哲掀开这具尸首的伤处时,一道声音亦是跟着杜哲的动作响起。 ;黑砂掌,此掌法乃我黑蛟寨之绝技,中此掌者,五内俱裂,掌印呈黑色,杜哲你可看清楚了? 胸口凹陷,掌印呈黑,这位死者胸口的伤势已这位黑蛟寨寨主所说无差。 虽是只看了两具尸首,但是此刻杜哲已是心升大骇。 这一次杜哲并未将这具尸首的伤处掩上,而是自尸体前缓缓起身。 在他起身时,纪寒亦自他的神情中看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与不敢置信。 十具尸体的伤处已经查验完毕,果如释无楼所说,他们皆死于自己的成名绝技之下。 杜鸾仨人正在努力消化着他们眼前所看到这匪夷所思、诡谲扑朔的一幕。 便是亲眼看到,他们也觉不相信这十人乃是阁主所杀,既不是阁主,难道是—— 三人如有默契一般的看了彼此一眼,这一眼便是他们想到了一处。 ;不是杜十一!便在杜鸾三人怀疑之时,纪寒突而开口向他们三人说道。 ;杜十一这几日一直与晚辈形影不离,所以这十人并非杜十一所杀。 如若纪寒之前这样说,或许杜鸾三人还持有怀疑,因为他的身份不足以让他的话语有足够的分量。 但是现在不同,纪寒解开了杜离的死因,只此一点,他的话语权便在这些宗主们的面前已是有了足够的重量。 听得纪寒所说,杜渊亦是用一种沉重的语气说道:;这十人确实死于自己的成名绝技之下,但却并非我十步阁所为。 ;不是你十步阁所为?天下间除了你十步阁的物转星斗移外还有什么神功能够做到让他们分别死于自己的成名绝技之下? 面对贺琮的质问,杜鸾亦是用一种藐视的语气说道:;我阁主功参造化,如何会看得上尔等宗门绝学。 杜鸾此话一出,贺琮等人亦是豁然色变。 既非杜十一所为,那么便更非阁主所为,杜鸾只不过是说出了实话而已。 纪寒将贺琮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便在贺琮等人欲要还口之时,纪寒突然插话道:;这里只有十具尸体,还有一人呢? 听得纪寒所说,释无楼向纪寒说道:;还有一人乃我宫中长老,本宫主要说的这位人证便是我宫中的释云从。 当下释无楼便将昨夜释云从与一名施展神阙遮云手的黑衣刺客交手一事说了出来。 待得释无楼讲毕,杜十一心中亦是大骇。 他清楚的记得毒公子曾胁迫他于昨夜亥时用物转星斗移绝学出手杀一名神阙宫长老一事,他本已答应,但却因为纪寒的出现与陆倩倩伤势一事而将此事忘记。 原来毒公子是要利用他嫁祸其父乃至整个十字岛。 想到此处,杜十一后背已是渗出冷汗。 他昨夜并未去,这释无楼说的更是煞有其事,那位用神阙遮云手与释云从交手的到底是何人? 难道除了他与其父外,阁中还有人习得物转星斗移不成?若不是!那这神秘黑衣人又会是谁?他又如何会使神阙宫的绝学。 此中之事纪寒还有许多不明,但这些不明之处只要确立在他坚信他的猜错未有偏差便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三十六章 激辩 将这幕后推波助澜之人锁定毒公子,那么这接下来所要做的便是一一拆穿毒公子所对这两方施下的连环之计。 看向释云从,纪寒亦是用一种谦虚的姿态向他拱手道:;前辈可否将昨晚之事再与晚辈详尽的说上一遍? 见得纪寒如此姿态,释云从又非那等自视清高之辈。 当下释云从也是对纪寒心升了一些好感。 ;好,昨夜我逃至海岸,便在我欲要乘船离开十字岛时,忽然自夜黑中杀出一位蒙面之人,我与这蒙面人交手数合,这蒙面之人却忽而使出…… 不待释云从将此话讲完,纪寒却忽而抬手打断了他。 ;不是这个!看着释云从,纪寒向他继续说道:;前辈,我想听的不是这个,而是前辈是如何自毒公子手中逃出。据晚辈所知,这毒公子身旁有两位与他形影不离的绝世剑客,这两名绝世剑客剑术极高,还擅长合击之术,请恕晚辈冒犯之罪,晚辈觉得以前辈的修为是无法自毒公子三人手下逃脱的。 纪寒句句敬语,释云从听得便是不悦也不好发作。 方才对纪寒升出的那些好感已是荡然无存,释云从用一种冷漠的神情与语气向纪寒回道:;我逃时这三人不在。 ;不在?对于释云从的这个回答纪寒并未感到太多的惊讶。 看来他猜对了,毒公子是故意放走释云从的,放走他的原因便是令得释无楼等人更加坚信十步阁于他们宗门之人的所作所为。 在场之人皆为一方翘楚,他们怎能听不出纪寒所问何意? 登岛时,释无楼众人被十步阁所为冲昏了头脑,而现在,各位宗主大多都冷静了下来。 他们门中之人确实是被毒公子所擒,而今十步阁阁主杜离又遭毒公子暗算,若非这突然冒出的小子道破杜离的真正死因,恐怕此刻他们这十一位宗主早与十步阁闹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毒公子将他们两方都算计了! 用杜离的死来激起两方血战,不得不说,这毒公子当真阴损、歹毒。 既然已经清醒,那么在场的这每一位宗主皆是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现下唯一难解的便是这十人之死! 在释云从回答完纪寒所提出的问题之后,释无楼众人皆已明悟。 在各个宗主皆露出愤慨与后怕之色的同时,风圣婆婆却是忽而将一双深邃的眸子定格在了其中一位宗主的身上。 ;祁飞云!道出此三字,风圣婆婆便在释无楼众人不明所以的神色下忽而扣住了祁飞云的臂膀。 ;风圣前辈,你这是做什么?祁飞云大惊失色,并向风圣婆婆疑惑问道。 ;做什么?若非你先杀人,那杜离怎会不问缘由,上来便与老身针锋相对! 在风圣婆婆向祁飞云问出此话的刹那,在场所有人亦将目光落在祁飞云与风圣婆婆的身上。 是了!若非这祁飞云先动手杀了十步阁的十几名阁卫,事情怎会发展到之前那种不可开交的地步。 ;原来我阁中之人乃是你一人所杀! 杜鸾一步迈出便至祁飞云身前。 风圣婆婆在杜鸾到来之际已是松开了对祁飞云的钳制。 ;是……是我又怎样?难道只许你十步阁杀我门人,便不许我杀你十步阁的门人不成? ;很好!既如此,那你便拿命来吧! 语落,剑出! 一道璀璨剑芒忽而自纪寒眸中盛然开来。 在这道璀璨剑芒还未在纪寒眸中散开之际,又是一道璀璨剑芒于纪寒眸中盛然开来。 两道剑芒于纪寒眸中重叠,于重叠中的刹那,祁飞云便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声。 一条手臂自日阳当空下抛向半空,一道血雾亦在日阳下化为一道红霞。 ;杜鸾,先留他性命! 风圣婆婆并未出手阻止,只是向杜鸾淡淡说道。 剑入鞘、人退后!杜鸾一声冷哼向着杜渊众人走来。 祁飞云手抱断臂处,脸色狰狞,目露睚眦。 他并非毫无还手之力,而是方才风圣婆婆钳住他时对他使了暗劲。 又加之杜鸾出剑的速度太快,才令得他连躲避都未能来及。 释无楼众人看祁飞云时眼中只有冷漠! ;无端杀人是你,向老身进谗言的也是你,杜离死后向杜鸾出手的还是你,与杜鸾交战却处处落得下风的又是你,祁飞云,你若现在告诉老身那毒公子在哪里,老身或许还能作保留你一条性命,但你若执迷不悟,那你的祁门岛便没有必要留在内海了。 此刻明明乃艳阳最烈之时,而在风圣婆婆向祁飞云说出此话后,众位宗主们皆感到了一阵彻骨的寒冷。 风圣婆婆绝不是在危言耸听,也不是在恐吓威胁祁飞云,而是说的实话。 风雷岛的地位在内海本就超然,若是风雷无三圣要灭哪个宗门,内海各个宗门还真的不敢多说半字。 ;我不知道前辈在说什么!祁飞云直视风圣婆婆并向他恨声说道。 ;还有,这躺在地上的十人乃谁所杀,此事风圣婆婆可有定断?莫不是风圣婆婆当真以为是那毒公子偷学了十步阁的物转星斗移不成?婆婆以其在这里威胁我祁飞云,不妨仔细想一想,这十步阁中,到底是谁在与毒公子勾结,婆婆若是捉到此人,或许便能追问出毒公子的下落。 祁飞云此话一出,杜渊三人亦是豁然色变! ;物转星斗移没有扩本,历代阁主亦是面面相授,我阁镇派绝学绝无可能落入外人手中,更不可能被那毒公子偷学了去。 ;杜三长老的意思是说你十步阁的这门绝学就此便断送在了杜离杜阁主的手中是吗?若是它日物转星斗移再现江湖你十步阁又要如何说辞!祁飞云向杜哲纵声说道。 ;还有,你们之前说杜阁主功参造化,武功盖世,看不上我们这些小宗门的绝学,好!就当你说的都对,那么请问十步阁的三位长老,这死于自己成名绝技之下的他们究竟为何人所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三十七章 看我作甚 ;人死于你们十步阁的绝学物转星斗移,今日你等亦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祁飞云所说可谓是切中要害,竟让杜渊三人无言反驳。 纪寒看不出这祁飞云是否受了毒公子的指使,而风圣婆婆也果然是处事老道之人。 一只嗜朱水蛭真能要了杜离的性命吗?答案当然不是! 确切的说是嗜朱水蛭与风圣婆婆联手才取了杜离的性命。 只是阿建并未将此事告知纪寒。 他不告知是因为今日无论与杜离交手的是何人,杜离都会因此而丧命。 若放平时,嗜朱水蛭即便是钻入人的表肤内亦不会对人体造成多大的危害。 但是,杜离是在与人相斗中嗜朱水蛭自剑柄爬出钻入其掌心之中的。 江湖中人皆修内力,与人相斗时体内内力如决堤之水般源源不断流经体内奇经八脉。 若在与人相斗时忽而有一处脉络被堵塞,那么其体内所行之内力便会因此而混乱。 虽然体内内力会因此而混乱,但并不足以立时便取了人的性命。 但这是建立在没有外界推波助澜的前提下,可若是在此时有一股外力去推波助澜呢? 若有外力推波助澜,人会当即死去,若无外力推波助澜,其也会因为体内内力的堵塞而元气大伤,不出一炷香的时辰便会一命呜呼。 让杜离加速死亡的原因是风圣婆婆拍在他胸膛的那一掌。 那一掌风圣婆婆将内力打入杜离体内,便如一点火星落入一片枯草一般。 方才风圣婆婆钳住祁飞云的那一幕他也看到了,风圣婆婆对祁飞云用了暗劲,所以杜鸾才能如此轻松的斩掉他的手臂。 风圣婆婆显然绝非什么善人! ;小子,此事你如何看?在一番悠长的沉默中,风圣婆婆突而转眸看向纪寒问道。 ;杜离已死,如今已是死无对证,既然老身参与进此事中,便要给释无楼他们一个交代,这地上的十具尸体,你觉得会是他们之中的谁所杀? 风圣婆婆此话一出,杜渊三人亦是立时变色。 此刻便连纪寒也猜不透这位风圣婆婆的心思了,她方才还向杜鸾卖好,如今却又突然再次将矛头指向十步阁。 瞧得众人皆在看他,纪寒亦是再次将目光落在了地上的这十具尸体之上。 这一次纪寒看了很久,中间亦无人去打扰他。 十具尸体一字排开,在风圣婆婆众人的紧盯下,纪寒已是向着离他最近的一具尸体走去。 走至尸体前,而后弯身蹲下,再而后,纪寒便指着这具尸体身上的伤处说道:;十具尸体伤处一致,几乎不差分毫,这杀人之人还挺讲究。 ;还挺讲究?听得纪寒此话,风圣婆婆亦是微微皱眉,此子此话有些调皮了。 ;恩,十名死者,伤处一致,难道前辈不觉得这杀人的凶手很是讲究吗? ;讲究什么? ;讲究一致! 说完此话,纪寒便忽而起身,起身看向风圣婆婆与杜鸾三人。 ;各位前辈,晚辈已经知道这十人为何人所杀了。 ;小子,你说什么?你说你已经知道了他们乃何人所杀?听得纪寒所说,杜鸾三人亦是齐声问道。 ;恩!晚辈已经知道了! ;是谁!听得纪寒此话,风圣婆婆亦是向纪寒掷声问道。 ;是谁?学着风圣婆婆的口吻,纪寒嘴角勾笑,却是不语。 见得纪寒迟迟不语,释无楼等人亦是开始催问纪寒。 然而不论是谁催问,纪寒皆不言语。 骄阳不知纪寒在搞什么名堂,阿建亦十分不解纪寒为何不答这些前辈们的话。 便在杜十一正欲催问纪寒时,纪寒忽而再次弯身蹲下。 此刻,纪寒已然成了在场所有之人的焦点,在万众瞩目与期待之下,纪寒做出了一个动作。 这个动作很简单,便是将这名死者的右手放在他胸膛的伤处。 放好而后起身,再而后走至第二位死者身前。 弯身蹲下,而后重复对第一名死者所做的动作。 第三名如法炮制,第四名亦是如法炮制,待得纪寒将第十名死者的右手放于其胸膛的伤处时,纪寒才拍了拍手,起了身来。 纪寒这一系列的动作别说骄阳看不懂,便是连风圣婆婆与杜鸾三人亦猜不出这小子的葫芦里到底在卖着什么药。 迈着一种成竹在握且又吊儿郎当的步伐,纪寒一步步的向着风圣婆婆走来。 走至风圣婆婆面前,还未等得纪寒开口,风圣婆婆便向他沉声说道:;小子,老身可没有时间看你在此消遣,快说,凶手是何人! 风圣婆婆可谓是问出了在场之人都想问出的问题。 杜鸾三人此刻是紧张的,于紧张的同时又充满后怕。 难不成十步阁的镇派绝学当真外露了不成,若真是如此,他们便是一死也难辞其咎。 ;这个凶手嘛?我不是都告诉各位前辈了吗?在所有人殷切的眼神下,纪寒却是突而向风圣婆婆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告诉了老身?风圣婆婆在努力尝试理解纪寒此话的意思,但是无论她如何绞尽脑汁的去想,却实实想不出这小子何时将凶手告诉了她。 风圣婆婆想不出,杜鸾三人亦想不出,释无楼等人更是无法想通。 告诉了他们?这小子何时告诉他们的? 难不成这中间他们漏听了什么重要的话不成?这不能啊,此子所说的每一句话他们可都是竖起耳朵在听的。 一双双或疑惑或深思的眸子皆落在纪寒的身上,纪寒亦是用一种无奈的语气向众位前辈们说道:;各位前辈们,你们都看着我作甚?看那边啊! 在向众位前辈们指点迷津的同时,纪寒还不望伸指提醒。 看那边? 听得纪寒此话,众位前辈们皆顺着纪寒伸手所指的方位寻去? 他们确信纪寒伸手所指的便是那躺在地上的十具尸体,他指这些尸体作甚? 难不成凶手便藏在这些尸体之中? 一位位前辈们皆是瞪大了双眼,试图用他们的慧眼如炬寻出这藏身在十具尸体中的凶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三十八章 玄机在眼前 可是这十具尸体皆面如死灰,肤色暗沉,死的已是不能再死! 难道说凶手用了什么易容术易容成这十具死尸中的一人,然后再用一种憋气的功法将自己藏身在这十具尸体内? 释无楼很敢设想,而且还做出了一个他所认为最正确的推测。 是人皆有表现欲,方才纪寒迈着那种吊儿郎当的步伐如此,如今释无楼觉得他已推测出了真相也是如此。 清清嗓子,释无楼一挥衣袖,他觉得此刻该是他表现的时间了。 向前迈出一步,释无楼忽而对着这地上的十具尸体说道:;先用易容之术易容成他们其中一人的模样,而后再用憋气的法门将自己藏于他们其中,不得不说,你这易容之术已到了登峰造极、以假乱真的地步,还有你这憋气的功夫,本宫主也深感佩服,但是,那又如何?今日,你便是纵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也休想从我等手中逃走。 释无楼胸有成竹、振振有词,连风圣婆婆都相信了释无楼所说。 ;你说凶手便在其中?风圣婆婆紧紧的盯着这十具尸体向释无楼问道。 ;是!风圣前辈,他虽然能用易容术易容成他们中的一人,又能用憋气之术蒙混到我们,但是死人便是死人,纵使他能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死人,但是便也只能如此了。 向风圣婆婆说完此话,释无楼亦转眸看向纪寒。 看着纪寒而后用一种赞许的目光向纪寒说道:;这位少侠果真聪慧,死人虽可扮,但活人的阳气却不可藏,方才这位少侠将他们十人的手放至其身上,这个举动看似随意,实则大有深意,死人无脉,活人有脉,死人体寒,活人体阳,这位少侠定是在这十人中探到了某一人的阳气与阳脉。 释无楼此话一落,各位宗主们皆是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 于恍然大悟的同时,亦是将这地上的十具尸体所包围,并做戒备状。 看到众位宗主们脸上的表情,释无楼心中很是满意自己方才的表现。 ;小子,快与老身指出这凶手,老身要亲自掌毙此人。 听得风圣婆婆所问,释无楼众人再次将目光聚集在了纪寒的身上。 而纪寒呢?却是如同个痴儿般,正在以一种近乎呆滞的目光看着释无楼。 释无楼对纪寒看他的这个眼神相当满意,能用这种近乎崇拜的目光看他,便代表着他以上所言皆对。 这话是问了,但是纪寒却迟迟从这种呆滞中无法清醒。 站在纪寒身旁的骄阳推了推纪寒的臂膀,阿建亦是向纪寒露出询问的目光,杜十一更是直接站在了纪寒的面前催他指认凶手。 耳旁传来一声声聒噪的催促之声,在这满场的催促之下,纪寒亦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再次看了释无楼一眼。 看着释无楼,纪寒心中一阵肺腑。 ;你他娘的这想象力也忒丰富了吧,就不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纪寒可不会傻到向释无楼直言不讳。 ;纪兄,还请你快快指认凶手,还我十步阁上下一个清白。但见纪寒始终不语,杜十一再次向纪寒催促道。 瞧着杜十一双眸中的急切,纪寒亦是从释无楼身上移开目光。 到了该打脸的时候了,就是不知道这位前辈是否是那种心胸豁达之人,别届时等他说完了,这位前辈再忌恨上他。 再次将目光投向地上的十具尸体,纪寒依然不说话,而是又弯身蹲了下来。 抓住一名死者的手腕,而后提起,而后又放下! 纪寒一连对这名死者做了三次这样的动作才停了下来。 走至第二具、第三具、第四具,纪寒皆是如此的动作,等到将第十具尸体的手腕再次放在他的伤处时,纪寒才缓缓站了起来。 站起,而后转身看向风圣婆婆众人。 ;各位前辈们看明白了吗? 忽而听得纪寒此问,各位前辈们皆是将头生生摇成了拨浪鼓。 ;还没看明白?那晚辈再做一次,这一次各位前辈们可要看仔细了。 便在纪寒欲要再次弯身蹲下时,却被风圣婆婆忽而制止。 ;不必,你便直接告诉老身凶手是谁便可!风圣婆婆此话已经明显含了怒气,连神色都变的阴沉。 ;好吧!这凶手便是—— 纪寒将双眸再次投向地上的十具尸体,而后用一种所有人都能听清的声调说道:;这凶手便是—— ;便是谁?风圣婆婆已是急不可耐。 将双眸自十具尸体上别开,而后纪寒一一扫过众位前辈,最终将眸子落在了风圣婆婆的身上。 看着风圣婆婆,纪寒以一种郑重的声调向她说道:;这凶手便是他们自己! ;你说什么?听得纪寒此话,风圣婆婆亦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纪寒掷声问道。 迎着风圣婆婆那夺目逼人的目光,纪寒再次向她说道:;前辈,晚辈说凶手便是他们自己,是他们自己杀了自己。 纪寒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在场的每一位前辈也都听的真切。 ;是他们自己?小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贺琮看向纪寒,向他眼神逼问道。 ;当然知道! ;好,那你说他们为何要杀了自己?你又凭什么依据这么说! ;这个我也不知道,若是等哪日你们抓到了毒公子,便能解开此中的疑团。至于依据? 自贺琮身上别开目光,纪寒伸手指向了这十具尸体敷在其伤处的手掌。 ;方才我已经做了很多遍了,他们全身上下只有一处伤,而这唯一的一处伤在位置上也与其他死者完全一致,各位前辈还是自己看看他们身上这唯一的一处伤处吧,看看他们所中的掌印是否与他们自己手掌的大小完全吻合。 纪寒此话方一落下,风圣婆婆亦是第一个按照纪寒所说开始对一位死者身上的伤处与其手掌大小比对了起来。 这一比对,风圣婆婆骇然发现,这名死者身上所留的掌印竟然与其手掌的大小完全重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三十九章 相告 当杜鸾看到此幕的刹那,已是快步走至第二具尸体前。 在杜鸾验证第二具尸体上的伤处时,纪寒已是再次说道;;他们根本就不是被十步阁的绝学物转星斗移所杀,而是用自己的成名绝技杀了他们自己。 ;至于目的,想必不用晚辈再说各位前辈也已经猜到了,先用这十人的死来挑起各位宗主于十步阁的怒火,等到各位宗主们义愤填膺来到十步阁时,再从中暗算杜阁主,杜阁主一旦身故,十步阁必会为杜阁主报仇雪恨。 ;各位宗主与十步阁的三位长老们可以试想一下,若是毒公子此计得逞,十字岛将会上演一场怎样的血雨腥风,这绿意盎然、岛民安居乐业的十字岛又会是怎样一副生灵涂炭的场景?届时,将会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十字岛与各位宗主们也将有人会永远沉眠于此。 纪寒话落,杜鸾与风圣婆婆也已查验完毕。 在他们查验时,纪寒所说之话,在场每一个人皆听到了,他们相信此子绝不是在危言耸听。 ;那云从呢?云从夜遇一名使神阙遮云手的神秘人又是谁?纪寒以上所说早已占据了释无楼的所有心绪,被纪寒彻底打脸的一幕他也选择间接性的忘记。 ;还能是谁?当然是那个该千刀万剐、剥皮抽筋的毒公子,他既然要嫁祸你等,照猫画虎学上一门你神阙宫的绝学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若是他真身怀十步阁的绝学物转星斗移,他便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了。 向释无楼说完此话,风圣婆婆已是将目光定格在了纪寒的身上。 ;小子,老身还不知道你姓甚名甚,此次若非有你,我等必然会落入那毒公子的圈套,说来你算是我等的恩人,老身不是那种知恩不报之人,留下姓名,待得他日老身必当报答。 ;小子名叫纪寒!听得风圣婆婆如此说,纪寒亦是爽快向她回道。 ;好,老身记下了!向纪寒丢下此话,风圣婆婆亦向杜鸾仨人敷衍的抱了一个拳礼,而后当先转身向着林外走去。 ;前辈这是要走? 见得风圣婆婆要走,释无楼亦是急忙开口唤道。 ;不走作甚!你等就好好留在这里向杜鸾他们赔罪吧。 这风圣婆婆走的当真干脆利落,不给释无楼一丝挽留之机。 毒公子的阴谋已被拆穿,纪寒自然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至于毒公子究竟是用何种办法令得这十人掌毙自己,此中疑团唯有擒到毒公子才能解开。 纪寒心系陆倩倩的化骨之毒,在杜鸾三人的挽留下,纪寒去意已决。 想到还有阁主的身后事要料理,杜鸾也并没有太过强留。 经此一事,纪寒也算是将自己的关系网扩展到了内海。 十步阁、十一大宗门所盛的人情债,纪寒这一行可谓是收获颇丰。 杜离故去,杜十一的身份也自然摇身一变。 做了阁主,他便不能如往日那般自由。 落日余晖,一路相送! 在十步阁三位长老与杜十一及其内海十一位宗门长老的目送下,纪寒三人登船离岛。 在临行前,杜十一单独与纪寒聊了许久。 所聊有关于陆倩倩的,也有关于这十一宗门一事。 于陆倩倩一事上,纪寒只能向他打马虎眼,于十一宗门一事,纪寒只向他说了四个字。 这四个字便是合纵连横! 经此一事,无需纪寒提醒,这些宗主们也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平静了二十余年的内海将会再次掀起一场滔天骇浪,想要于这场滔天骇浪中生存,便唯有将彼此的力量凝聚到一起。 纪寒走了,但他的名字却留在了内海。 天边,夕阳斜下,暮霭沉沉,三道人影踩着松散的软沙于海边行走。 自纪寒拆穿那十具尸体的死因时,毒公子便离开了。 他精心筹谋的计划竟然失败了,为了将嗜朱水蛭放入青泉剑中,他不知在十步阁内潜伏了多少个日夜。 虽然杜离身死,但他的死却未能挑起两方恶斗,便是他死了又有何价值? 他根本就不在乎杜离的死活,他在乎的是杜离死后所带来的后果。 ;纪寒!毒公子在心中再次默念了一次此人的名字。 停下脚步、而后豁然转身。 在毒公子驻足时,无情、留情二人亦是止住脚步。 看着二人,毒公子用一种低沉的语气向二人说道:;去鬼蜮! ;去鬼蜮?听得毒公子所说,无情、留情二人亦是微微皱眉。 ;内海之事还未了结,此时去鬼蜮只会误事。 听得留情此话,毒公子亦是目露迟疑与挣扎之色。 ;此番识破你计策的乃是外海一个小教门的教主,待你了了内海一事,再寻他也是不迟。 听得无情所说,毒公子本是迟疑与挣扎的神色亦是稍有缓和。 ;好,那就先留他多活一些时日。 能放下之人才是能成大事之人者,毒公子具备做大事的品质。 陆瑾三人驾船并未走远,在陆倩倩的翘首以盼下,她终于看到了一艘驶向鬼蜮的海船。 纪寒三人便站于船头! 待得海船靠近陆瑾船只,白璐璐揽着陆倩倩的腰肢已是纵身跃到纪寒的海船上。 跃上甲板,白璐璐放下陆倩倩便向纪寒急声问道:;十步阁究竟发生了何事? 听得白璐璐所问,纪寒亦是向她沉声说道:;白姑娘,杜阁主遭毒公子暗算已经离世。 ;你说什么?你说杜伯伯他……走了?脚下踉跄、白璐璐目露悲戚之色。 ;不行,我要回去告诉我爹。匆匆向纪寒丢下此话,白璐璐便转眸看向陆瑾。 ;陆哥哥,我们快回去, 陆瑾目露为难,说实话他感谢白璐璐相救之恩,但是若拿白璐璐与陆倩倩相比,这白璐璐自然在他心中没有陆倩倩的分量重。 ;去吧!倩倩有我照顾!纪寒看到了陆瑾眼眸中的为难。 这白璐璐是真心喜欢陆瑾,从她对陆瑾的称呼与看陆瑾的眼神中便能看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四十章 两位老孺 ;好!陆瑾当然知道白璐璐对他的情义,若是他就此拒绝,必会寒了这位女子对他的倾慕之心。 再说有纪寒照顾陆倩倩他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匆匆相聚便要分离,在分别时纪寒告诉陆瑾若要寻他可去外海天魁教。 李清月翘首以盼的终于等回了纪寒,只是当她看到站在纪寒身旁的陆倩倩时,她那一双本是饱含期待的眼眸却是忽而闪过一抹凄楚之色。 纪寒归来,霍燕燕、魏冉、李昆仑等人自然欢喜。 纪寒并未打算将十字岛一事告诉魏冉等人,此次虽然拆穿了毒公子的阴谋,但也着实将毒公子得罪了个干脆。 这世上最难防备的便是小人,毒公子应该算的上是小人中的翘楚。 此次来鬼蜮便是为了打探陆瑾与陆倩倩的消息,如今陆倩倩已在身边,陆瑾也算是因祸得福寻了一段好的姻缘。 事既已了,那么便无需留在鬼蜮。 看向坐在对面有些拘谨的李清月,纪寒向她轻声说道:;清月姑娘可愿随我回天魁教小住些时日? 突而听得纪寒此话,李清月那一双本是局促不安的眼眸忽而散发出一种惊喜的光彩。 她最怕的便是纪寒不再管她,因为当世之中唯有纪寒能解去她体内的化骨之毒。 在纪寒向李清月说出此话的刹那,骄阳与阿建二人豁然变色。 阿建一掷衣袖负气离去,骄阳亦是向纪寒投去担忧之色。 他怎能不知阿建为何负气离去,又怎能不知骄阳为何而担忧。 ;好,小女尽听纪公子安排!李清月向纪寒轻声细语道。 ;既如此,那么大家便早些休息吧,明日,我们便回天魁教。 向李清月众人丢下此话,纪寒便当先离去。 陆倩倩体内的化骨之毒已如骨髓,他必须要寻一个僻静之地为她疗伤,这思来想去,便唯有天魁教是最好的去处。 将陆倩倩掺扶进偏房,而后看着她阖上双眸,纪寒才轻步离去。 厅堂外有一石亭,阿建不知从哪里寻来一壶美酒,当纪寒寻到他时,阿建正在自斟自饮。 步入石亭,纪寒方一坐下便听到了阿建的一声冷哼。 骄阳站在偏堂下正在看着石亭中的二人,她并未上前打扰二人,只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酒一壶,杯一盏,阿建只顾自斟自饮,全然不看纪寒一眼。 瞧着阿建这幅负气的样子,还别说竟是有些可爱。 将石桌上的酒壶拿在手中,纪寒看向阿建说道:;可愿随我去天魁教? ;不去!你一个将死之人不差我替你收尸。 ;是啊,我这一个将死之人能在死前救下两条性命,这算不算死得其所? 听得纪寒此话,阿建亦是放下手中酒盏。 ;命是你的,你想怎样便怎样,何必与我说。 ;也是哈!纪寒为阿建斟上一盏满酒而后继续说道:;阿建,陆倩倩我必须要救,没有她与陆瑾,我早便死在皇城的天牢里了。 ;那李清月呢?她与你非亲非故你又为何要救她?听得纪寒此说,阿建向他反问道。 ;因为我答应了她,做人要言而有信、有始有终,我若不救她,她便会死。 ;她便会死?那你呢?在十字岛上我是否和你说过,你这样做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所以说嘛你才要跟去啊,有你这个神医在,至少能让我在心里上有个希望不是? 纪寒语态轻松,全然一幅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 阿建亦是由心佩服纪寒的这份洒脱。 ;原本打算带你去见天机老人,看看他老人家是否能查出你体内余毒究竟是为何毒,但你却执意要救她二人,算了,我便先跟你去一趟天魁教吧。 听得阿建此话,纪寒亦是忽而揽住他的肩膀。 对于纪寒这个亲密的动作,阿建显然还是无法适应。 ;此次,你算是将毒公子得罪了个干净,此人一身毒功神鬼莫测,被他盯上便如被一条毒蛇盯上一般,日后你可定要小心提防此人。 向纪寒说完此话,阿建却又突而加了一句。 ;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日后! 脸色潮红,酒意上头,阿建向纪寒说完此话,便一头栽在石桌上。 晃了晃酒壶里的美酒,纪寒看着已经酒醉过去的阿建说道:;原来你小子不胜酒力啊,这酒连一半都没喝完便醉了。 见纪寒架着阿建向厅堂走来,站在厅堂下的骄阳亦是快步朝着二人走来。 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看着纪寒,骄阳欲言又止。 ;放心吧,我命大着呢!纪寒向骄阳说出了一句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话。 这世上没有人是不怕死的,即便是两世为人的他也害怕。 但是怕有什么用呢?该来的总会要来,不该来的让它来它也不来,先走一步算一步吧,为今要做的便是先救下陆倩倩与李清月二人。 千言万语终化为了沉默!沉默着在月光下看着着彼此。 无需互相言语二人便能相依相知。 来时一行八人,归时一行十三人! 阿建寻了一艘大船,大船于碧波如洗之下驶向凌崖群岛。 在纪寒一行众人离开不久,风圣婆婆便来到了鬼蜮。 她已查明李清月最后出现的地点便在鬼蜮。她是被两名绝世剑客一路追杀到了此地,于忧心李清月安危的同时,风圣婆婆亦是找上了鬼婆婆。 步入黑店,风圣婆婆径直走至鬼婆婆身前,而后向她冷声说道:;我要李清月的下落和那两名追杀她剑客的姓名。 ;要下落不知,要姓名两千两!鬼婆婆在说话时,已是将一只枯手伸出账台。 ;放肆!你竟敢问老身要银钱?你可知老身是谁? 听得风圣婆婆此话,鬼婆婆却是发出一声如老鸦般的冷笑。 ;风雷岛三圣之一的风圣风璇曦,你的大名如雷贯耳,老身怎能不知? ;既知,你还敢问老身要银钱?听得鬼婆婆此话,风璇曦亦是冷声问道。 ;这是规矩,风圣若是身上无钱便自行离去,等凑够了银钱在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四十一章 教宗大典 银钱她是没有,但是身上切有几样贵重之物。 为了尽快打探到李清月的下落,风璇曦着实不愿在银钱一事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自衣襟总取出一只琉璃小瓶,风璇曦将此瓶放于账案。 ;这是我风雷岛无玄子亲手炼制的九露凝花丸。 ;九露凝花丸?听得风璇曦所说,鬼婆婆亦是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向了这账案上的琉璃小瓶。 将此瓶拿入手中,鬼婆婆才向风璇曦说道:;那两名追杀李清月的剑客名为司无情与司留情,他二人继承洞剑宗师衣钵,修得黑白二剑。于数日前,这二人于鬼盘街刺杀李清月被一名叫做纪寒的小子所救。 向风璇曦说完此话,鬼婆婆像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又向风璇曦加了一句。 ;对了,拜月教被灭那日,毒公子本可杀了李清月,可是他却偏偏在李清月的体内种下了化骨之毒,随后又让那无情、留情二人追杀此女,此事倒是颇有些蹊跷。 ;你说她被毒公子种下了化骨之毒?听得鬼婆婆此话,风璇曦亦是向她沉声问道。 ;收人钱财、童叟无欺,这是老身的规矩。将九露凝花丸收入衣襟中,鬼婆婆向风璇曦淡淡说道。 ;你方才说她被纪寒所救,如今她人在哪里? ;不知,老身只知鬼蜮事!虽然不知你与那妮子是何关系,但是你若想为她拿到化骨之毒的解药可去寻阎娘子,据老身所知,那毒公子是在为阎娘子做事。 风璇曦已经快步离开了,她知道毒公子为何不杀李清月而是在她体内种下化骨之毒的原因。 穹月宝典! 看来这毒公子是在打穹月宝典的主意,只是当年李寒月在得到穹月宝典后,便将此典交予了她。 此事当时只有她二人知晓,这毒公子又是如何得知这密辛的? 穹月宝典并非什么绝世武学,而是一门精妙绝伦的内功心法,此内功心法可重塑骨骼,令人脱胎换骨,百毒不侵。 风璇曦仓促离去后,一道身影自账台后走出。 在这道身影走至鬼婆婆身旁的刹那,鬼婆婆亦是向他淡声淡语的说道:;你让我说的我都说了。 ;恩,依着风璇曦的性子定会去找阎娘子。内海不宁,我鬼蜮亦会受到牵连,便让这风璇曦去闹吧,反正她身后还有无玄子与雷公为她掠阵。 ;楚天机,你我真要插手内海之事吗?鬼婆婆看向天机老人并用一种凝重的神色向他问道。 听得鬼婆婆琅神机此话,楚天机亦是向她说道:;身在此中怎能独善其身,无尽海怜花教已经将手伸入这鬼蜮之中,看来咱们的圣尊已经开始不安分了,此次圣尊派雪丫头来寻刑无泪,我便顺水推舟呈了圣尊的心意。 ;你这哪是遂了圣尊的心意,分明是给他送去了一个麻烦。听得楚天机此话,琅神机向他语带讽刺的说道。 ;不如此,怎能拖延圣尊的野心,说来,圣尊也不安好心,他命雪丫头来寻刑无泪,分明便是对那半部残典还未死心。 内海风云诡谲,鬼蜮风云变幻,这外海看似平静,实则也是暗流涌动。 自沧海会灭白龙会后,外海所有海路亦皆落入沧海会之手。 如今沧海会俨然成了外海第一大派。 船停巨天岛,纪寒一行众人纷纷下船,阴瑛并不知晓纪寒会于今日归来,所以当她看到纪寒一行众人时,自然是呈吃惊之色。 如今她功力尽恢,便是重明殿与阴珏想要寻她的麻烦也得先掂量一下自身的实力。 在这外海,能胜过阴瑛的只有一人,此人便是沧海会的大当家混元宗师吴昊。 天魁教有阴瑛坐镇,重坤亦是安分了不少,而阴珏早已逃的不知所踪。 如今纪寒归来,也是到了该向那些人讨回灭教之仇的时候了。 天鸣之巅,纪寒一身紫衣,坐于总坛首位,骄阳与阴瑛各站纪寒两旁,下首黄猿与谷玄冥各肃穆而站,再下首便是一百余名天魁教众。 两条红绸由黄猿与谷玄冥二人亲自掷向半空。 这两条红绸足有十余丈之长,掷向半空时便如两面御风飘扬、猎猎作响的长虹一般煞是壮观! 长虹如桥! 骄阳、阴瑛二人豁然飞身而起落至两条长虹之上,而后两人做蜻蜓点水状奔至长虹尽头。 这一幕甚是壮观,若不是阴瑛之前于他千叮万嘱要他莫要起身,纪寒此刻定会起身拍手叫好。 长虹御风飘扬,站于两条长虹之上的阴瑛与骄阳忽而震声高喊。 ;熊熊天火,焚我残躯,扬善除恶,我教士卒!恭见我教新教主,望教主带领我等为那死去的百名教众一报雪仇! 站于长虹之上,在阴瑛震声喊出此话的刹那,便转身向纪寒双膝跪地。 这前面的四句口号是阴瑛与骄阳一同所喊,至于这后面之话,却是阴瑛一人所喊。 显然骄阳并不知晓阴瑛会于长虹之上喊出此话,所以在阴瑛转身向纪寒下跪时,骄阳并未跟上阴瑛的节奏。 ;望教主带领我等为那死去的百名教众一报雪仇!阴瑛跪,百名天魁教教众亦是尽数向纪寒齐齐跪下。 而黄猿与谷玄冥二人亦是转身看向那坐于总坛之巅的纪寒单膝跪下。 跪下,而后向纪寒震声高喊:;望教主带领我等为那死去的百名教众一报雪仇! 纪寒起身了!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坐下去了。 他只听阴瑛说要为他举办什么登教大典,但阴瑛并没告诉他,这便就要为那些守卫天阳教的教众报仇啊! 这仇不是他不愿报,既然做了天魁教的教主,那么他便要担负起身为一教之主的责任。 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带上来! 阴瑛一声令下,两名天魁教众压着两位蓬头垢发之人走至总坛圣火前。 ;禀教主,这二人的身份乃傀阴教的前堂主,天阳教四位叛教的堂主已经伏诛,而今阴珏带另一位前傀阴教堂主逃无踪迹,这两名叛教之人还请教主发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四十二章 身世不简单 ;那便按我教教规来处置吧! 对待叛徒,纪寒对这种人可不会升出什么恻隐之心。 听得纪寒如此说,阴瑛亦是目无表情的看向了下方的两名天魁教教众。 便在这两名教众欲要将这两位叛教之人推入圣火中时,纪寒却是忽而皱了一下眉宇。 这是要烧死他二人吗? 虽然隔着很远,骄阳还是看到了纪寒微微皱起的眉宇。 她知道纪寒的真实身份,自然也知道纪寒为何会这般皱眉,虽然这二人可恨,但也无需对二人用如此酷刑。 ;傀阴左使,今日乃我教新教主登典的吉日,为彰显新教主的仁心,我看还是留他二人一个全尸吧。 忽而听得骄阳此话,阴瑛亦是微微一怔。 ;是本使疏忽了,既如此那便按天阳右使说的来办。留他二人一个全尸。 向骄阳说完此话,阴瑛又再次看向纪寒说道:;不知教主选择何时攻打重明殿,本使好事先做个准备。 攻打重明殿? 听得阴瑛此说,纪寒算是看明白了,这哪里是为他举办什么登教大典,分明是要在今日定下攻打重明殿的时日。 ;傀阴右使!骄阳的脸色在阴瑛向纪寒说出此话后便挂上了一层寒霜。 ;怎么?左使可是有话要说?转眸看向骄阳,阴瑛向她皱眉问道。 ;右使有所不知,教主日前曾与毒公子于十字岛交手,内力损耗过深,待教主内力恢复再议此事也不迟。 ;毒公子?十字岛?那不是内海?你们这些日子竟去了内海? 纪寒相信阴瑛对他并无什么坏心思,更不是在当众逼迫于他,这天阳教的仇是一定要报的,但要等他为陆倩倩与李清月二人化解了体内的化骨之毒。 这一场为纪寒特意举办的登教大典由纪寒内伤未复而落幕。 至于陆倩倩与李清月所中之毒与纪寒为他二人驱毒疗伤一事,是万万不能告诉阴瑛的。 若是告诉,阴瑛怎会愿意纪寒为这两名女子而枉送性命。 这驱毒疗伤所为纪寒带来的后果唯有阿建与骄阳知晓。 登教大典后,纪寒便闭关了! 只是这闭关的方式着实令阴瑛费解,人家闭关都是独自闭关,她所选的这位教主倒好,人家却是携三位有着国色天香之貌的女子与一位剑客闭关。 闭关前,纪寒还命令阴瑛绝不能来无事滋扰。 此次闭关之地,纪寒选在了天魁教的禁地之内。 在未进入禁地前,李清月并不知晓陆倩倩也身中化骨之毒一事,进入禁地后,李清月这才知道纪寒所带回的这名女子也中了化骨之毒,而且她所中化骨之毒要远比她所中的要深。 自纪寒将此女带回后,无论是纪寒对此女的呵护有致,还是看此女的眼神都在无不向她诉说着此女对他的重要。 当然,她是知道陆倩倩便是纪寒一直所在寻找的那位朋友的,但是她还是免不了失落,临行十字岛前,她亲手相送了一个香囊给纪寒,而这个香囊在纪寒归来时,她并未看到纪寒带在身上。 她到底在纪寒心中算什么?朋友?亦或者连朋友都算不上。 女儿心思便是这般,犹是在她已将一颗芳心系于纪寒时,这种心思便如中了什么魔怔一般令她难以自拔! 进入禁地已有两日,这两日里纪寒只在为陆倩倩驱毒疗伤,而将她搁置在一旁。 这中间纪寒虽有来过,但却不是为她驱毒疗伤,而只是对她一些简单的问候。 每次来时,骄阳与阿建都在纪寒身边作陪,更可恨的是,每次她想要与纪寒再多说一些话时,却总会被骄阳与阿建以各种理由打断,然后,她只能起身相送三人一同离开。 她李清月比骄阳与陆倩倩究竟差了什么?是容貌吗?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容貌比骄阳与陆倩倩差,可是为何会这样?她从未如此倾心过一名男子,更未曾如此为一名男子忧容伤神过。 可这暗许芳心、忧容伤神所换来的结果呢? 骄阳与阿建正在一间石室外焦急的等待着纪寒,当二人听得这扇紧闭的石门发出声响的刹那,便急忙拉开了石门。 石门开,纪寒拖着一幅疲倦的身子与惨白的面容映入骄阳二人的眸中。 胸襟染血,嘴角亦有未擦干净的血渍。 看着这幅凄惨之样的纪寒,阿建亦是拉过纪寒的手臂。 他在为纪寒探脉,骄阳亦不敢做声打扰。 待得阿建放下纪寒手腕的刹那,骄阳亦是用一种急切中透着焦心的声线向阿建询问道:;怎么样,那毒有没有扩散? 未回骄阳所问,而是用一种凝重的目光看着纪寒。 看着纪寒,阿建向他郑重说道:;两日内,你不能再为她驱毒疗伤,否则不等你医好她,你便要比她先走。 听得阿建此话,纪寒故作轻松的向他说道:;你不是说我体内的内力可以压制住这毒的毒性吗?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阿建提高了声贝,并向纪寒怒目而视道:;我之所以这么说,那只是因为此毒在你体内设伏的时日太久,如今它虽然被化骨之毒所唤醒,但还需要更多的化骨之毒来做滋养,若待到它完全于你体内苏醒的那日,到得那时,你体内的内力是否还能压制住此毒,这个连我也不知道。 ;还有!向纪寒说完此话,阿建亦是用一种深邃的目光看着纪寒再次说道:;你不要忘了我之前曾说,此毒是你自胎中所带,按说你应绝无可活才对,可你却活到了今日,若非化骨之毒唤醒你体内之残毒,此毒怕是至你大限都不可能被唤醒。 ;纪寒,你可知道你为何能活到今日? ;为何?听得阿建此话,纪寒亦是面露疑惑的向他问道。 ;因为,在你落地之时,曾有一名或数名绝顶高手在你体内传入了一股能够压制住此毒的内力! ;注意我所说,我说的是传入而不是渡入!向纪寒说完此话,阿建亦再次向纪寒说道:;纪寒,你的身份很不简单!真的很不简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一字之差便是天壤之别! 如纪寒为陆倩倩驱毒疗伤,其是将内力渡入陆倩倩体内,这并不会消耗纪寒的功力。 而传入却不同,传入内力便等同于将自身的功力也一并传入。 江湖中人很少会有人去耗费自己的功力来成全他人,而方落地的纪寒便享受到了此等待遇。 若说他的身世简单,便是连纪寒自己都不相信。 难怪在皇城大牢里时纪寒时常会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很是舒服的暖流在其体内游走,原来便是因为这个,是有人将自己的功力传给了他纪寒。 ;这两日,你好生休息,记住,两日内莫要在为那位姑娘驱毒疗伤,我去百药岛采一些所需的草药,在我回来之前,你莫要肆意妄为。 阿建向纪寒丢下此话便转身离去。 在他经过李清月的石室时,方巧看到李清月自石室中走出。 李清月向阿建问候,可是阿建因为心系纪寒体内毒症的原因并未去理会于她。 看着阿建如一阵风般自她身旁掠过,李清月心中极不是滋味。 这阿建对骄阳好声好语,相敬以待,可为何独独对她不理不睬,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难道她就这般惹阿建的讨厌吗? 不仅是阿建,还有纪寒的那些随从,便是连一个丫鬟也能对她趾高气昂的调笑讽刺,李清月愈想愈是生气。 站在此处便能看到纪寒与骄阳的身影,瞧着二人回时的方向李清月知道纪寒方才又去为那陆倩倩驱毒疗伤了。 纪寒半依在骄阳怀中,骄阳亦是环着纪寒的身子,二人当真是亲密至极。 心生怨气的李清月踱步走出禁地,她心中郁结,只想四处走走。 六奇宫之前携傀阴教攻入总坛,骄阳被迫放下千斤坠将蓝傲、阴珏等人困入总殿。 所以即便是纪寒不再天魁教的这段时日里,阴瑛也没有办法将这天魁总殿开启。 进入天魁禁地并不只有一条入口,李清月便是自另一条入口出得禁地的。 此处荒凉乃天魁教后门,把守后门的两位天魁教教众自然也看到了自禁地中走出的李清月。 虽不知此女子的姓名,但二人却知道这名女子乃是教主的贵客。 李清月看到这把守后门的二人本是止住了脚步,可是这二人中的一人却是突然向李清月说道:;姑娘可是要出去走走? 这名教众很是好心,还伸手向李清月指了一个方向。 ;姑娘,此处不远有一处花谷,姑娘若是想去看看,顺着这条路走就成。 看着这名教众伸手所指的方向李清月向他问道:;远吗?我是说那处花谷? ;不远,从这里到那处花谷也就走上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 听得这名教众所说,李清月便有些心动了。 ;好,那我便去那处花谷走走!向这名教众说话时,李清月亦是迈步向着二人所把守的后门走去。 ;姑娘,要我二人陪姑娘去吗?经过两名教众时,其中一名向李清月问道。 ;不用,我一人去便可。 向二人丢下此话,李清月便迈出后门向着那处花谷走去。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李清月还真看到了一处百花盛开的花谷。 看到这些开得正值娇艳的野花,李清月那郁结的心情也是舒缓了许多。 走入花谷,惊起千蝶飞舞! 此刻的李清月便如一名天真浪漫的女子般与这些蝴蝶在花丛中互相追逐了起来。 碧空如洗、芬芳四溢! 李清月暂时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将自己交给了这一片花海世界。 她忘了她还身中化骨之毒,她忘了心中所有的烦恼,她肆意的追,追着那些本就能够触手可及的彩蝶。 在李清月沉浸于这一片花海世界时,三名衣衫佝偻之人正巧来至此花谷。 衣衫佝偻不是因为三人穷的连一件像样的衣衫都置不起,而是因为天魁教。 自六奇宫六位宫主被纪寒所杀,自纪寒与骄阳离开天阳教,阴瑛便对巨天岛上这些曾参与围杀天阳教的大小宗门们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短短数日,群龙无首的六奇宫被灭,岛上其他的一些小宗小门也接连被阴瑛所灭。 如今的巨天岛便唯有天魁教一支教派,便如如今的外海便唯有沧海会一方海匪一般。 阴瑛以雷凌万钧的手段将巨天岛所有外宗清洗,这清洗是清洗了,但也总会有一些漏网之鱼。 这三位逃至花谷之人便是巨天岛上一个小宗门的少宗主与两名随从。 其父被阴瑛所杀,这杀父之仇怕是有生之年都不能报之了,这杀父之仇报不了,更论灭宗之仇。 虽是亡命客,但当这位少宗主看到那正于花谷中追逐彩蝶的李清月时,便再难移动脚步了。 一身青色衣裙,身段宛如迎风摇摆的柳枝,虽然还未能看清此女的颜容,但这位少宗主断定此女之容必然惊为天人。 但见自家少主在此时还贪恋美色,这两名随从心中亦是一阵埋怨。 于埋怨中,一名随从当即向这位少主说道:;少主,此地离天魁教不过数里,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莫要耽误了与重阳公子约定的时辰。 ;急什么?听得这名随从所说,曹延直紧紧的盯着那于花谷中曼舞的李清月说道:;离约定的时辰还早,那阴瑛又没有一双千里眼,在看一会! 便在曹延直向着两名随从说此话时,两名天魁教教众亦是忽而出现在跟着曹延直的这两名随从的视线内。 ;少主,快蹲下,天魁教的人来了。 在一名随从向曹延直说此话时,另一名随从亦是将曹延直强行按着蹲了下去。 这来花谷的两名天魁教众自然是方才把守后门的二人。 李清月是教主的贵客,二人怎能放心一位有着仙女之容的姑娘一人来这花谷。 虽说如今的巨天岛唯有他天魁教一教独立,但是他们清楚,还有一些各自宗门的漏网之鱼们便躲在这巨天岛内。 此处虽离天魁教很近,但也总归不太安全,所以这二人与另外两位天魁教众换了轮守便来寻李清月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四十四章 花谷 但见李清月在花谷内一人嬉闹,这二人也不觉看的有些痴了。 谷中香色起,仙子起舞之,当空晴阳照,映得仙女姿! 别说是这两名天魁教众从未见过这般有着仙女之容于花中起舞的景象,便连平生算是阅女无数的曹延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神仙女子。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便在曹延直与两名天魁教众正如痴如醉的看着那正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李清月时,李清月却是忽而消失于他们的眸中。 这一画面便像是一只正在翩翩起舞的白鹤忽而被冷箭射中了一般。 在李清月栽倒于花丛中的刹那,两名天阳教众亦是自如痴如醉中惊醒。 ;不好! 一名天阳教众暗叫一声糟糕,便当先向着花谷冲去,另一名天阳教众亦是于大惊失色中冲进花谷。 曹延直不知这正翩翩起舞的女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两名天阳教众也不知这李清月明明好端端的为何就突然栽倒了? 冲至李清月身前,但见李清月紧阖双眸,面色发白,嘴角亦有鲜血自唇缝流出。 见得李清月这般模样,两名天魁教众一时间竟不知所措,六神无主了起来。 于六神无主中,一名天魁教众亦是伸手想要抱起李清月。 亦是在他欲要抱起李清月的刹那,李清月却是忽而睁开了双眸。 睁开双眸,而后看着这两名天阳教众说道:;去……去唤……纪……纪寒……! 吃力的向两名天阳教众说完此话,李清月再也无法抵御体内化骨之毒的发作晕厥了过去。 听得李清月所说,其中一名教众亦是向另一名教众急声喊道:;你快去唤教主来。 ;好!你好好守着这位姑娘,我这就去叫教主。 此女乃教主贵客,若是在此处出了什么闪失,他二人纵是百死也难辞其咎。 藏于暗处的曹延直正在紧紧的盯着那一名正在于花谷中飞奔的天阳教众。 虽然他还不知道李清月的身份,但是他敢断定这李清月的身份在天魁教必然不凡。 ;莫非这女子乃是前天阳教的骄阳教主? 心里一旦这般认定,便再难改之! 想到其父被阴瑛所杀,想到其宗门上下除他三人外再无一活口,一股滔天怒意忽然撺上天灵。 在两名随从的大惊失色下,曹延直忽而向着花谷中的那名天阳教众冲去。 他是杀不了阴瑛,但是难不成他连一名突然晕厥过去的前天阳教教主也杀不了吗? ;你是什么人! 当这名守护李清月的天魁教众看到曹延直向他冲来的刹那,他便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曹延直虽不是什么高手,但这名天魁教众亦不过只是一名普通教众而已。 刀是拔了,人也向着曹延直冲去了,只是这结果却并未如这名天魁教众所想的那般。 先夺刀,而后再用这夺来之刀刺入这名天阳教众体内。 这名天阳教众睁大着双眸倒在了万千花色之中。 手提这柄染血寒刀,曹延直一步步的向着化骨之毒于体内发作的李清月走去。 走至李清月身前,曹延直已是扬起了手中这柄染血寒刀。 然而在他扬起寒刀的刹那,他却突而又将这在艳阳下泛着森森寒光的寒刀放了下来。 此女身份乃前天阳教教主,这身份是何等尊贵,一刀杀了她岂不可惜! 还有,听说这前教主乃是当今天魁教新教主的夫人。 这两重身份便如同一道魔咒般在曹延直心中挥散不去。 用一双充血的眸子俯视着这正躺于花丛中昏迷不醒的李清月,一股邪恶的念头忽而窜上曹延直的灵台。 这已不是恶向胆边生在引导着曹延直,而是一种近乎扭曲的仇恨在催动着他。 当曹延直的两名随从冲入花谷后,二人却同时停下了脚步。 在这青天白日之下,二人看到了一件青色的衣衫自花丛中飞起,紧接着二人便看到曹延直没入这浅浅的花海之中。 他们知道曹延直在对这名女子做什么! 明明艳阳高照,天色尚暖,但二人的额头却在不停的冒着冷汗。 于后门到花谷所需半个时辰的路程,便是这名要赶去通知纪寒的天魁教教众的速度在快,也快不过曹延直对李清月的施为。 怒火终有穷尽时,当曹延直再次映入这两名随从的双眸中时,他亦是用一种近乎催促的语气向着二人喊道:;还楞在那做什么,快跑! 三人做亡命之奔,躺在花丛中的李清月却仍未醒来。 在这名天魁教众焦急的叩门声下,纪寒与骄阳终于自禁地中走出。 在这名天魁教众还未向纪寒叙述完李清月的状况时,纪寒亦是冲出了后门。 他一路飞奔,如披星赶月一般,这将近所需半个时辰的路程纪寒只用了不到小半柱香的时间便赶到了。 当纪寒冲入花谷,当纪寒看到那躺在花丛中被褪去衣衫的李清月时,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身上的衣衫脱下而后盖在李清月的身上。 李清月所遭受的这一幕骄阳亦看到了,她睁大着双眸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乌发蓬乱的李清月。 在纪寒将李清月抱起的刹那,李清月的嘴角依然还在往外渗着鲜血。 这鲜血如同一道夺目的光芒般在刺痛着纪寒的每一根神经。 ;将这里处理一下,查,给我查,到底是谁干的。 纪寒的声音是空洞的,空洞的彷如没有七情六欲一般。 ;好,这里交给我,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毁了清月姑娘清白的恶徒。 ;让魏冉、左宁、方士来查。还有,今日所看,仅限你我知晓。 目送纪寒抱着李清月离开,骄阳才将一双眸子落在了那名死去的天魁教教众的身上。 纪寒并未按原路返回,所以这位跑来通知纪寒的天阳教众并未看到纪寒。 李清月体内的化骨之毒突然发作,纪寒将她抱入石室后,便开始为她驱毒疗伤。 虽然阿建临行前于他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在这两日间莫要在为任何一女驱毒疗伤,可是李清月遭逢如此厄难,他怎能置她生死于不顾?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四十五章 此误 骄阳知道纪寒要做什么,可是她却不能出言阻止。 在李清月没遭此厄难前,纪寒都不曾动摇过救她的决心,更何况她遭受此番厄难之后。 骄阳深知清白于一名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于某些女子而言,这清白便等同于性命,甚至比自己的性命还要珍贵。 李清月嘴角的血渍她看到了,到底是哪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竟然在李清月化骨之毒发作时对她做下这等丧尽天良、人神共愤之事。 将内力透过双掌渡入李清月体内,在渡入的刹那间,纪寒的身子亦是跟着一阵踉跄。 之前才为陆倩倩驱毒疗伤过一次,如今这中间还未怎么歇息却又要为李清月驱毒疗伤。 在纪寒体内内力亏空之时,他亦清楚的感觉到那潜伏在其体内的神秘之毒又在滋长了。 如今已是进行到驱毒疗伤的关键之处,纪寒唯一能做的便是强忍着体内这股如同削骨一般的痛楚继续下去。 好在李清月所中化骨之毒的时日尚短,纪寒还能坚持下去,若要是陆倩倩,纪寒恐怕会因这体内的削骨之痛而痛死过去。 为何体内会突然升出这般诡异的疼痛,此刻纪寒已经无暇去想。 而当他将这带有化骨之毒的内力重新收回其体内之时,其体内这股如削骨般的疼痛亦是突然爆发开来。 这种爆发的速度几近于瞬间,自体内透出体外,竟是将纪寒身上所穿的衣衫尽数震碎。 石室内发出了一声沉闷的轰响之声,室内的桌椅亦是自地面高高弹起而后再次落下。 纪寒吃不住这如同爆炸一般的疼痛伏在李清月身上晕厥了过去。 骄阳担心纪寒的安危,但是李清月一事又让她暂时无法离开,阿建又去了百药岛采药。 如今这禁地内便唯有纪寒、李清月、与始终于沉睡中的陆倩倩。 体内化骨之毒又清除了一些,李清月于昏迷中感觉到一股于体内游荡的暖流。 这股于李清月体内游荡的暖流是纪寒在神秘之毒的爆发下还未及收回的内力。 因着这股未及收回的内力的缘故,李清月幽幽的自昏厥中渐渐恢复了意识。 在恢复意识的刹那,她便感觉到身上好像压着一个很重很重的东西。 这个压在她身上的东西不仅与她肌肤相亲而且还很温暖。 随着意识的着渐恢复,李清月终于意识到这压在她身上的东西是什么了? 她心情郁结独自去了那处花谷,而后在与彩蝶的嬉闹中化骨之毒突然于体内发作,然后她便晕厥了过去。 如今她人在花海,那这压在她身上的是—— 想到此处,李清月豁然睁开双眸,于睁开双眸的刹那,她便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这正压在她身上的人自身上掀飞而出。 这一推,她不仅用尽了全力,还用了内力。 虽然体内的内力并未恢复多少,但那也是身为一名九品高手的内力。 人被掀飞而出,李清月亦是豁然坐起! 那个被李清月所从身上掀飞而下之人已是重重的砸在了木桌之上。 木桌因重力而塌,人也跟着重重砸在了地上。 但瞧见自己身上片不遮衣,李清月亦是于惊慌骇然中将塌上的被席拉过,而后将自己包裹。 这一切皆为她本能的反应。 待得李清月于惊慌失措中冷静了一些之后,她才豁然发现,她竟身在自己的石室之中。 她身在石室之中,而那个被她从身上掀飞而下之人是谁? 此处是天魁教禁地,禁地内亦唯有两名男子,她方才是看到阿建外出的,那这赤身趴在她身上的人自然不会是阿建,不是阿建,那便唯有一个答案! ;纪寒! 李清月不顾自己为着衣衫,慌忙自榻上奔下。 当她看清这被她从身上推下之人的面容时,李清月大惊失色。 纪寒的脸颊毫无血色,若不是她能清楚的听到纪寒于昏迷中的呼吸声,她定然会以为纪寒已经…… 虽然不知道纪寒的脸色为何会如此惨白,但总归不能让他躺在这冰冷冷的石地之上。 将纪寒扶至塌中,李清月亦是在这榻上的床褥上看到了一片鲜红之色。 在看到床榻上这片艳红之色的刹那,李清月徒然色变。 她是女子,虽还未经人事,但这并不代表她不知道这床褥上的一片艳红之色代表着什么。 纪寒的呼吸匀称,想来应是疲惫所至。 用一种徒然变色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这床褥上的一片艳红,这一刻李清月亦是在努力的回想,回想在她昏厥后与昏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化骨之毒于体内发作,在发作前她清楚的记得她让一名天魁教众去找纪寒。 虽然自昏厥后的记忆是空白的,但是如今她人在石室内,便证明是纪寒将她带了回来。 化骨之毒发作,纪寒自然要为她驱毒疗伤。 可是,这只是驱毒疗伤而已,为何她二人身上所穿的衣物皆不见了呢? 在她转醒后,纪寒是趴在她身上的。 难道是? 自床褥上的那片艳红别过目光,李清月转而看向了躺在床榻里正在紧闭双眸,均匀呼吸的纪寒。 ;难道是她在为我驱毒疗伤后,对我起了那般心思? 想到这里,李清月那一张精致绝伦的面颊已是流露出一抹娇羞之色。 她忽略了她身上所穿的那件青色衣裙被纪寒褪去了哪里,而是拿起另一身白色衣裙穿在了身上。 像这样与纪寒独处的机会并不多,而且还是在纪寒欺负了她之后。 原来他心里有我! 之前的郁结与不忿已经随着自己的清白之身被纪寒所破而烟消云散。 面带红晕、红晕中又透着那种小女子的娇羞与欢喜。 能将自己的完璧交付于一位倾心的男子,这大概便是每一名女子心中的梦想吧! 她李清月的梦想实现了。 自纪寒身上别开目光,李清月一眼便在榻上看到了她曾送给纪寒的那个香囊。 看着榻上的这个香囊,李清月心道:;原来他并没有嫌弃我送他的东西,只是并未将它栓在衣带上罢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四十六章 此情、难授! 只是李清月心中的这份窃喜并未维持多久便被纪寒愈发沉重的呼吸声所浇灭。 不但呼吸声愈发沉重,便连他的身上亦突然披上了一层涨红之色。 于骇然失色下,李清月亦是连忙伸手探向纪寒的身子,这一探,却并未如同她所想象般的那般炙热。 纪寒体温正常,这多少让李清月有些宽心。 而在李清月正在犹豫着是否要出去寻找骄阳时,纪寒却是于昏迷中突然自榻上坐起。 在他坐起的刹那,其身上的涨红之色亦开始在李清月的肉眼可辨下开始潮退。 体肤恢复如初,纪寒豁然睁开双眸。 在他豁然睁开双眸的刹那,石室的石门亦突然被外力推开。 一道焦急的身影冲入石室中,而后李清月便眼睁睁的看着骄阳将纪寒自榻上扶下。 自冲入石室再到带纪寒离开,骄阳自始至终都未与李清月说一句话,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未曾去看。 虽然她知道骄阳是因为关心纪寒才会如此,但李清月心中还是有一些不畅。 回到石室,骄阳便开始询问纪寒的身体状况,而纪寒却只字不答。 非但只字不答,还就地盘膝坐了下来。 骄阳未敢轻易打扰纪寒,而是静静的陪伴他左右。 一炷香的时辰过去了,纪寒仍未睁开双眸,两炷香的时辰过去了,纪寒仍是如此。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过,在这中间骄阳不曾离开纪寒半步。 而在这种不离不弃的陪伴下,纪寒终于睁开了双眸。 在纪寒睁开双眸的刹那,骄阳亦是急忙向纪寒投去了关心与询问的目光。 看着骄阳眸中的自己,纪寒向她轻声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魏冉他们那边如何? 听得纪寒所问正事,骄阳亦是向他回道:;还没有什么眉目,魏冉三人跟着那恶人一路所留下的踪迹追至长鹭半岛便断了线索,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有三人在李清月化骨之毒发作时曾在花谷,但对李清月施为的应为一人。 ;追至长鹭半岛便断了线索?为何会断? ;因为长鹭半岛对面便是海域,这三人应该是乘船渡海而去。 听得骄阳此话,纪寒亦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宇。 渡海而逃便代表着无迹可寻,难道真要让李清月受了这不白之冤而无已得报吗? 现在纪寒最担心的便是李清月,一个好好的女子却无端被恶人毁了清白,这让她以后如何面对自己,如何面对他们? 瞧着纪寒眸中的阴郁,骄阳再次向纪寒说道:;魏冉三人已去沿路暗查,相信他们三人定会有所收获。只是你,阿建临行前曾嘱咐你在这两日内莫要再用那种法子,纪寒,你当真没事吗?还是不想让我因你而担心? 瞧着骄阳眸中的担忧与柔情,纪寒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 暖香在怀,纪寒向她轻声说道:;我怎会骗你?虽然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感觉现在的我比那几日的我前所未有的好。 向骄阳说完此话,纪寒又向她真诚的加了一句:;真的!我不骗你。 便在二人柔情似蜜时,却突而听得了叩门声。 骄阳自纪寒怀中挣脱,而后起身打开了石门。 石门开,一身白衣胜雪的李清月便俏生生的站在门口。 站在门口的李清月不但人也俏,便连神色间亦是透着一种只有小女子才有的娇羞之色。 看到李清月,纪寒亦是自石地上站起。 ;纪……纪公子,这是你的靴子。面含羞涩、语带怯怯,这李清月仿佛变成了一名新婚胜尔的小娘子一般。 骄阳深深的看了李清月一眼,而后便淡淡的自李清月手中接过了纪寒的鹿皮靴。 对于李清月所向他流露而出的表情纪寒亦是感到深深的不解与困惑。 难道她不知道在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吗? 应该是!化骨之毒突然发作,李清月在那时应该痛的晕厥了过去。 虽然当时晕厥了过去,可是事后李清月一定会发现的。 自己的清白没了,纪寒最怕的便是她想不开,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 便在纪寒如此想时,李清月再次用一种娇羞的语气向纪寒说道:;纪公子,你……你的衣裳怕是再也穿不得了,我……我自小跟随娘亲学习过一些缝制的技艺,待我为纪公子做好了新衣裳,便再来看公子。 向纪寒说完此话,李清月便如一只慌乱的小鹿般跑开了。 待得李清月离去,骄阳才转过身来。 将石门重新阖上,骄阳亦是用一种沉重的目光看着纪寒。 看着纪寒,而后用一种无比凝重的语气向纪寒说道:;我去寻你时,你赤身胴、体,她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纪寒,此事很不好处理,我也不知该如何与你一同解决。 ;解决什么?听得骄阳此话,纪寒亦向她疑惑问道。 ;她在花谷所遭时,尚在昏厥中,但当她醒来必会发现她的清白已被人毁,观她神色,想来她是将那毁她清白之人误认为了你。她喜欢你,所以才会向你露出那般的娇羞。还要为你裁制新的衣裳。 骄阳声音落下,纪寒亦是目露惊呆之色。 ;你……你是说,她将这事误会成了是我所为? 瞧着纪寒眸中的震惊,骄阳亦是用一种郑重的语气向纪寒说道:;怕便是如此了,或许是机缘巧合,或许是冥冥注定,当时我去时,你确实为着衣衫,只此一点,便能让她坚信不疑。 在骄阳向纪寒说出此话时,纪寒亦突然想到在他自李清月体内收回内力之时,那一股来之莫名的削骨之痛突而于其体内爆发,而后他便不省人事。 再而后,李清月比他先醒,当她看到自己赤身酮体趴在她身上时—— 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而这个美丽的误会却是如此棘手。 ;纪寒,她喜欢你,所以便是在她昏迷时将此事误会于你所为,她也不会怪你,非但不会怪你,还于心欢喜,这个从方才她看你的眼神时便已经说明,倘若有朝一日当她得知真相后,我怕她承受不住这个结果!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不宁 骄阳此话纪寒深感赞同,此事确实非同小可,但要如何告诉她呢? 若不告诉,那么这个锅只能由他纪寒继续背下去! 而要背下此锅还必须要有一个前提,便是这个前提,纪寒确定自己无法做到。 瞧着纪寒眸中的凝重,骄阳继续向他问道:;纪寒,你喜欢清月姑娘吗? 忽而听得骄阳所问,纪寒亦是断然否定。 ;是因为她已非清白之身吗? ;当然不是!我纪寒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人。 瞧着纪寒眸中的急切,骄阳亦是于心一暖。 是啊,她看上的男子怎么会是那种被世俗偏见所绊之人。 此事若是让纪寒去告知李清月,恐怕会令她更受伤害。 毕竟她喜欢纪寒,若是由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来告诉她其实她的清白并不是被她喜欢的人所夺,而是另有其人,便是骄阳亦无法想象李清月再得知这个残忍的真相后,会否能够接受。 禁地的暗铃于此石室突然响起,听到这挂在石室中的铜铃声骄阳亦是收起方才的心思看向纪寒说道:;魏冉他们回来了。 随便穿了一件衣衫,纪寒便与骄阳出了石室。 待得二人方一走出石室,便迎面看见了正向二人走来的李清月。 ;纪公子! 瞧着纪寒那急匆匆的步态,李清月亦是快步向纪寒走来。 走至纪寒身前,而后将手中的香囊递于纪寒身前。 李清月向纪寒柔声细语的说道:;纪公子,我方才忘了将这个香囊给你。 纪寒垂眸看了一眼李清月手中所拿的香囊,这个香囊是在去十字岛前李清月给他的,如今这算是再送一次吗? 直觉告诉纪寒,这个香囊他不能接,犹是在他知道李清月对他的心思后他便更不能接受这个香囊了。 既然对李清月并无这喜欢的情义,又何必再徒生人家的误会呢? 瞧得纪寒并未去接她手中的香囊,李清月却是忽而将这手中的香囊系在了纪寒的衣带上。 她系香囊的动作不但飞快而且还极为娴熟。 系好香囊,而后后退一步,李清月瞧着自己的杰作,如一名情窦初开的小女子般,慌乱且羞涩的转过身去,而后一路跑回自己的石室。 ;走吧!骄阳淡淡的看了一眼李清月的石室,而后向纪寒催促道。 纪寒看了一眼这系在衣带上的香囊,心中甚是头痛。 难道哥已经优秀到这般境地了吗?日后若是再遇到什么江湖女子、大家闺秀,还是莫要展现自己才好。 出了禁地,便看到了魏冉、左宁、方士三人。 ;教主!三人向纪寒躬身抱拳,这一句教主叫的也是极不顺口。 ;恩,查的如何了?在向魏冉三人问话时,纪寒亦是再次迈动脚步。 三人一路跟随纪寒来到一座石亭。 ;回教主,那三人的身份已经查明。 对于魏冉的这个回答纪寒并未感到太过的吃惊,论武功他们在这西海确实够不上格,但若论追踪、查人、查案,这三人可要胜过这些西海高手们太多太多。 ;回教主,于巨天岛躲避阴瑛前辈追杀的江湖人士确实有不少,但在骄阳姑娘所提供的时辰内,出现在花谷范围内的只有三人,此三人中,一人名为曹延直,另外二人为他的随从。 ;躲避阴左使的追杀?听得魏冉此话,纪寒亦是忽而皱眉。 ;是,教主可能不知,在教主不在天魁教的这段时日里,阴前辈已经肃清了巨天岛岛上各个大小宗门,如今的巨天岛亦唯有天魁教一方独立。而出现在花谷的曹延直便是被阴前辈所灭的一方宗门的少宗主。 在魏冉向纪寒说此话时,他是看着纪寒的眼睛说的,而自纪寒的一双眼眸中她已经得知了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便是纪寒并不知道阴瑛前辈于巨天岛所做之事。 纪寒确实不知,若不是今日魏冉告诉于他,或许他还会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不会知晓这件事。 听得魏冉此话的骄阳亦在暗暗心惊,这阴瑛怎能如此?便是为天阳教报仇,她怎能连这巨天岛的其他宗门也要赶尽杀绝? 巨天岛共有大小二十六宗门,阴瑛竟然将其他二十五个宗门尽数诛灭? 若真如此,那李清月岂不是为她天魁教所害? 骄阳一直便在想,这花谷离天魁教如此之近,究竟是何人敢如此大胆妄为,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曹延直一宗上下被阴瑛所灭,在没有能力向阴瑛寻仇的情况下,他恰巧遇到了于花谷散心的李清月,若是李清月体内的化骨之毒未在那时发作,她相信这曹延直绝不敢向李清月下手,可偏偏李清月的化骨之毒便是在那时于体内发作。 于是悲剧发生了! 曹延直痛恨天魁教,痛恨阴瑛,所以便对李清月施下此等兽性。 只是令骄阳无法想通的是,这曹延直连这种禽兽都不如的事情都敢做,为何却没有向李清月痛下杀手呢? 魏冉的话音都已落下许久,石亭中的纪寒与骄阳却迟迟未有开口。 ;教主!魏冉试探着唤了一声纪寒。 听得魏冉所唤,纪寒亦是向他问道:;可是还查得了什么事? ;恩,回教主,属下三人自一名被灭宗门的弟子口中探得一个消息,此人说,有许多被阴前辈所灭的宗门之人都投靠了一个叫做重阳公子的人,而这个重阳公子已经陆续自长鹭半岛接走了许多躲避阴瑛前辈追杀的各宗中人。 ;而这些各宗中人此前所在其宗门的身份都极为显赫,据这名弟子所说,像他们这些宗门里的普通弟子连投靠那位重阳公子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只能留在巨天岛上自生自灭。教主,属下三人推测,这个重阳公子可能在预谋着一件针对天魁教的阴谋。 ;重阳公子?听得魏冉所说,纪寒亦是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是,教主,属下已经打探到了,这重阳公子名为重阳,其身份乃一方宗门的少主,此宗门名为重明殿,其殿主名为重坤,乃是一位九品宗师的绝顶高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四十八章 吴昊拜岛 无需魏冉去说,纪寒也知道重阳公子此人。 阴瑛之前曾于登教大典上询问纪寒何时攻打重明殿,这他还没定下攻打的时日,人家重明殿便首先不安分了。 陆续接走巨天岛各宗宗门的重要人士,这重阳公子想做什么? 这个答案并不难猜,看来重明殿又想上演一出围剿天阳教的戏码了。 本以为回到天魁教,这日子便会过的安分一些,可是,这世上之事大多都不会顺心如意。 自石凳起身,纪寒看向魏冉三人说道:;你们继续暗查,看看这巨天岛上还有什么目标是重阳公子还想拉拢的,查清后速来向我汇报。 ;是!听得纪寒此话,魏冉三人亦是起身告退。 待得魏冉三人离去,纪寒亦是长吸一气。 石亭中只有纪寒、骄阳二人,二人皆默不作声。 一阵清风吹入石亭,骄阳在纪寒的脸庞上看到的只有愁容。 看着纪寒这一幅愁眉不展的样子,骄阳向他轻声说道:;可是在想阴左使一事? ;恩!听得骄阳所问,纪寒亦是叹声说道:;这江湖纷争不比朝堂,朝堂之争多为政见不合,多为利欲熏心,而这江湖之争,却毫无道理,往往一本绝世武学便能掀起这江湖的腥风血雨,比起朝堂上的争斗,这江湖上的纷争才是最残酷的。 一番感叹后,纪寒继续向骄阳说道:;既然我已做了天魁教的教主,那阴前辈所做与我所做又有何分别,既然这重明殿贼心不死,欲要在搅动这凌崖群岛的风云,那么咱们也不能做这粘板上的鱼肉任人欺凌。 听得纪寒此话,骄阳心中是欢喜的。 因为,纪寒已经转换身份,将自己融入到了这场浩大的江湖世界之中。 一名天魁教众正在向着石亭中的纪寒与骄阳走来。 走至石亭下,这名天魁教众向纪寒与骄阳说道:;教主、右使,沧海会龙首拜岛,左使请教主与右使过去。 ;沧海会龙首?听得这名天魁教众所说,纪寒已是快步自石亭走出。 ;好,本教与右使这便过去! 在这名天魁教众的引路下,纪寒终于再次见到了沧海会的大当家吴昊,随吴昊一同前来的还有叶青与周通二人。 纪寒二人双双迈入光阴殿,坐于殿中下首正在招待吴昊三人的阴瑛亦是匆忙起身。 踏红毯而行,行至吴昊三人身前,纪寒开口向三人爽朗说道:;三位大哥,好久不见。 三位大哥?还好久不见? 阴瑛感觉有些跟不太上纪寒的节奏,这教主竟与沧海会的三位当家如此熟络?熟络到已是能够称兄道弟的地步了吗? 便在阴瑛琢磨着这此中缘由时,纪寒又是再次开口向吴昊问道:;吴大哥,不知吴大哥可有在长盟岛寻到三位当家的下落? 听得纪寒所问,吴昊三人的脸色亦是瞬间冷冽了下来。 于冷冽中,吴昊向纪寒沉声说道:;我与七弟按老二所留的渐云印记一路寻去长盟岛,于长盟岛附近的一座礁岛上发现了老二他们三人的尸体。他们三人皆身中剧毒而死。 听得吴昊此话,纪寒亦是豁然变色。 ;经过老子一番秘查,查到老二他们三人是被一个叫做毒公子的所杀,如今老子已经将整个沧海会的人都派了出去,去寻这毒公子的下落。 毒公子?怎么哪里都有这个毒公子? 强压下心中的震惊,纪寒向吴昊快速说道:;吴大哥,这毒公子并不在外海。 ;不在外海?小兄弟可是知道这毒公子的下落?听得纪寒所说,吴昊三人亦是豁然抬眸看向纪寒。 ;恩,这毒公子前些日子曾出现在内海十字岛,现今恐怕也在内海。 ;内海?吴昊并未询问纪寒是如何知晓这毒公子下落一事,而是用一种凝重的神色在看着纪寒。 于凝重中,吴昊向纪寒沉声说道:;纪小兄弟,此次前来,共有两事要与小兄弟商谈。 不待纪寒回话,吴昊接着说道:;这第一件是我沧海会有心想要与小兄弟的天魁教结为同盟,这第二件便是我沧海会准备在沧海岛召集外海所有宗门宗主选出一位江湖盟主。 吴昊此话一落,阴瑛瞬间变色。 她直接跳过沧海会要与天魁教结盟一事,而是向吴昊直接所问这选盟主一事。 ;吴龙首,这选盟主一事非同小可,先不说这外海宗门鱼龙混杂,便说即便是以吴龙首如今的身份,怕是也不能将他们召集到一起吧。 ;此一时彼一时!听得阴瑛所说,吴昊亦是向她冷声说道:;自阎娘子于数月前将那五万军士与万艘战船带入西海时,便已经打破了西海二十余年的平静。 ;倘若某日,阎娘子率这五万大军攻入外海,你我拿什么去抵挡这支大军,所以,我吴某人才要选出一位能够带领我等抵御十阎殿野心的盟主。 吴昊此话掷地有声,令得阴瑛亦是无话可驳。 ;说来,在内海与无尽海之人的眼中,你我,乃至外海所有宗门终究不过只是外人,而他们才是西怜国的后裔,虽说西怜国早已分裂亡国,但是他们身上所留的仍然是西怜国的血液,所以这于外海立盟主一事刻不容缓,我们唯有团结起来,才能够在日后的这场滔天骇浪中活下去。 吴昊的这一席话,令得纪寒深感敬佩,此等男儿才能配得上侠义二字。 ;吴龙首所言极是!那西怜国在最强盛时几近一统三大古国,若说他们的后裔没有什么野心怕是连老身自己也不信,只是,这外海毕竟乃是太武帝所划,倘若那五万精军真的自内海而出攻打我外海宗派,那太武帝便不出一分力吗?说起来,这几十年来,你我还有其他宗门便像那戍边的将士般在为他守护着这西海边疆, 阴瑛此话形容的极为贴切,令得纪寒也深表赞同。 ;哼!谁为他守卫西海边疆,老子只是为了老子们自己。若是敌不过,老子便是战死也不是为那陈匡战死,而是为老子自己。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四十九章 竟被言语所损 用一种与人置气的口吻向阴瑛说完此话,吴昊便看向纪寒再次说到:;纪小子,对于老子方才所提的这两件事,你小子可有什么异议? ;没有!吴大哥高瞻远瞩、先我等而忧,小子我佩服还来不及呢,怎会有异议? ;那好!听得纪寒此话,吴昊亦是长身而起。 ;既如此,那咱们两家便已成盟友,老子最近听闻这重明殿欲要集合凌崖群岛之上的所有宗门围攻你天魁教,小子可需要老子我出手去为你擒了那重坤来? 吴昊说的豪气冲天,大有豪侠风范,纪寒听的亦是心旷神怡,我心向往。 只是,沧海会才殁了三位当家,吴昊又要为立盟主一事而四方奔波,纪寒实不愿劳动吴昊。 再说了,若是他连一个重明殿都摆不平的话,日后何以去面对十阎殿乃至那五万背叛太武的连绳军。 ;吴大哥的心意小子我心领了,不过一个小小的重明殿而已,若小子我连凌崖群岛上的这些宗门都摆不平,那还谈什么与吴大哥并肩作战、合力抗敌? ;好!就喜欢你小子这个脾气!听得纪寒此话,吴昊亦是伸出如蒲扇般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纪寒的肩膀上。 一拍即离,而后三人扬长而去。 将吴昊三人送出天魁教,纪寒才转身看向了阴瑛。 他并不怪阴瑛在巨天岛上所做之事,也不能将李清月所遭之难怪罪在她的身上。 说来,李清月遭此噩难与天魁教是脱不掉关系的,只是事情已然发生,想要追悔无异于痴人说梦。 头疼! 想到李清月一事,纪寒便顿然没了主意。 ;教主这般看老身作甚?但见纪寒一直在用一种不温不怒的目光在看她,阴瑛亦是向纪寒询问道。 ;没什么!阴左使,虽然本教一直不赞成什么株连九族,斩草除根的做法,但是,有时候,有些人还真不该留在这个世上。 向阴瑛说完此话,纪寒便抬步向着光阴殿走去。 对于阴瑛而言,纪寒此话便当真说的有些让她莫不着头脑了,既然猜不透纪寒此话中的深意,阴瑛便看向骄阳问道:;骄阳右使,教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责怪老身对那些宗门之人太过心慈手软了吗? ;或许是吧!骄阳看着纪寒的背影向阴瑛意味深长的说道。 定住脚步,而后转眸看向二人,纪寒向骄阳二人说道:;阴左使,您还杵在那里作甚,重明殿贼心不死要置天魁教于死地,咱们总得商量一下对策吧。 ;商量,何须商量?听得纪寒此话,阴瑛脱口而出的说道:;方才教主在吴龙首面前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将重明殿也视作土鸡瓦狗一般,对付这土鸡瓦狗还需商量什么应对之策?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阴瑛还是跟上了纪寒的脚步。 回到光阴殿,阴瑛亦是着人唤来了谷玄冥与黄猿二人。 自纪寒归教那日,阴瑛便告诉纪寒她已将温碧姐弟派去了傀阴教总坛,毕竟傀阴教也是需要留人看守。 而这留守之人便非温碧姐弟莫属,凭着她二人的身份,可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于去寻傀阴教的麻烦。 谷玄冥已与纪寒、骄阳冰释前嫌,他当时舍二人离去也是因为误会骄阳将天阳教的镇派绝学天阳神功私授于纪寒而心生怨气,如今纪寒已经身兼天魁教两门镇派绝学,他自当尽心辅佐。 黄猿身材消瘦,生的如麻杆一般纤长,据纪寒目测,这黄猿怕是要有一米九的身高。 如今天魁教四位高层聚在,纪寒亦是大袖一挥坐上了教主的交椅。 这把交椅是由黄铜所铸,坐上去甚是冰凉与硬。 黄猿坐于骄阳下首,谷玄冥坐于阴瑛下首,而这两位左右使,却是分堂而坐,一个在右一个在左。 待得纪寒落座,坐在骄阳下首的黄猿便起身向纪寒说道:;禀教主,当日六奇宫率其他宗门攻打天阳教,属下得知此消息,便事先将教中精锐尽数遣散,如今,我教浴火重生,那些被属下遣散的我教精锐不日将会尽数而归。 ;好!黄护法忠肝义胆,置自己之生死而渡外,为我教日后之复兴而尽瘁,赏,本教定要重重的赏你学着一方教主的样子,纪寒向黄猿大佳夸赞道。 只是他这夸词也夸了,奖赏的话也说了,黄猿却是向纪寒露出了一种古怪的表情。 这种古怪的表情就像似在看傻缺一般。 骄阳虽目不斜视,但其心中却是唉声一片。 纪寒不解这黄猿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他,现下这家伙不是应该说:;黄猿多谢教主赏赐吗? 便在纪寒心中如此想时,阴瑛却是忽而幽幽的向纪寒来了一句。 ;教主,这光阴殿并非朝堂,教主也非庙堂中人,何必要学那庙堂里的官人说话,我等皆乃江湖人,听不懂这些繁文缛字。教主还是入乡随俗说些匹配教主身份的话为好。 此话的侮辱性并不是很大,但伤害性却极强。 ;还有,黄护法并非是要教主赏赐,而是要告诉教主,我教的精锐不日将会尽归。教主方一回来便携骄阳右使与两位相貌不错的女子闭关,黄护法见不到你这日理万机的教主,只能现在才向教主禀报此事,还望教主莫要怪罪黄护法这禀报不利之罪。 面含微笑,纪寒用一种好奇的目光在看着这位明明六十余岁却偏偏有着一张半老徐娘般面容的阴瑛。 没看出来啊,这阴瑛还挺会损人的,而且这损人的本事还挺高。 黄猿直愣愣的站着,此刻的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连他都听出来这阴左使在暗讽教主了,教主本人能听不出? 还有,这教主不是阴左使自己所选的吗?她为何要当着他们这些属下的面要讽刺这位由她亲自所挑的教主呢? 自纪寒身上别开目光,阴瑛又转眸看向了那坐在她对面不动于色的骄阳。 ;还有你,你二人虽未举夫妇之礼,但这并改变不了你为他夫人的事实,你既为他的夫人,却怎能纵她在你面前如此乱作非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五十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如此乱作非为?这帽子扣的有些过大了吧。 听得阴瑛此话,骄阳这才看向那坐在交椅上的纪寒。 看着纪寒,而后用一种坚定的语气向阴瑛说道:;阴左使,教主他并未做过阴左使口中所说的乱作非为之事。 ;哦?不曾做过?那甚好,不是老身非要参合进你二人的事情里,只是…… 阴瑛自骄阳身上收回目光而后看向纪寒。 ;只是教主总归要给骄阳右使一个名分吧,不如这样,依老身看,不如等我教灭了重明殿,你二人便成婚吧。骄阳上无长辈,那么老身便越俎代庖一次,作为骄阳的长辈,教主意下如何? 听得阴瑛此话,纪寒终于明白阴瑛的意图了。 原来她拐弯抹角向他说的那些讽刺之话都是为了为这逼婚而做准备。 阴瑛此话一落,黄猿与谷玄冥二人皆露出欣喜之色。 这教主的身世极为神秘,又能将天魁教的两门镇派绝学融会贯通,实乃当时之奇才,若是教主能与骄阳右使成婚,那么他们才会将纪寒当做真正的自己人。 ;成婚?骄阳轻轻的念出了这二字。 念出的刹那之间已是突然欺身。 ;此事,容后再议!向一脸错愕的阴瑛三人丢下此话,骄阳便转身走出光阴殿。 她走的太过突然,以至于纪寒的反应都慢了半拍。 在阴瑛的脸色已然沉下之时,纪寒亦是忽而自交椅起身追向骄阳。 依然是一座石亭,石亭下骄阳正在看着身旁的一株青树。 听得身后所传来的脚步声,骄阳亦是缓缓转过身来。 纪寒抿动着嘴唇想要开口说话,但却又不知该向此刻的骄阳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的难处,所以你不用理会阴右使方才所说。 一株青树下,二人相对而站,几片青叶随风落下,于二人中间如小船般荡漾。 纪寒曾向她说过回绳州迎娶上官清、乌明雅二女一事,若不是受她牵绊,纪寒怕是早已迎娶了那两位佳人。 说来,是她将纪寒卷入了这场江湖的风波中来,亦是她让纪寒不能如期而归,成婚?便是真要成婚,她也只能在那两位还未曾谋面的佳人之后。 ;骄阳,待西海之事了结,你便跟我回绳州吧,若你想念天魁教,想念西海,我便再陪你回来。 纪寒所向她说的虽不是什么甜言蜜语,但听在骄阳心中却是如蜜一般的甜。 ;带我回去见大夫人和两位姐姐吗?你就不怕大夫人不允? ;不会,宁嫣通情达理,你见了便知。 青叶已落地,石亭寂无声,两脉默不语,尽在两相知。 二人又一同回光阴殿了,当阴瑛看到这二人那如胶似漆的样子,也是为之一怔。 方才骄阳这丫头明明是负气离开的,怎么这才离开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二人又这般恩爱有加了。 一个坐回首位,一个坐回下首。 纪寒看向阴瑛,并向阴瑛请教道:;阴左使,这重明殿若真是聚集凌崖群岛的其他宗门来攻我天魁教,我天魁教该如何应对? 听得纪寒此话,阴瑛亦是用一种不屑的口吻向纪寒说道:;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教主有何可担心的, 瞧着阴瑛那一副不将重明殿放在眼里的样子,纪寒是真不知道这阴瑛的自信到底是打哪儿来的。 便算上那些正在归来的天魁教精英,他天魁教又能有多少人马,这些人又如何能与一座群岛之人相抗衡? 还有这天魁教建的连个围墙都没有,没有城墙可守,人家带着上千号人攻入天魁教可怎么办? 瞧着纪寒眸中的不解与担忧,阴瑛向纪寒继续说道:;教主久居太武怕是从未见过这江湖门派之争,届时待那重坤来,老身便与他旧账新账一起算罢。 阴瑛算是说对了一半,这久居太武没错,但若说他未见过江湖之争,那便错了。 那十字岛上,十步阁与十一大宗门之争他如何没见过,虽然那场争斗被他所化解,但是若是他未能解开毒公子的阴谋,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阴瑛轻视重明殿,但纪寒却不会。 对待敌人,若是掉以轻心将必败无疑。 一艘海船绕过重重礁石群,停靠在一座礁岛。 海船靠岸,于船上共走下十人。 这十人唯有两人最为引人注目,这引人最为注目的二人便是重阳公子与曹延直。 曹延直不再穿的破烂,而是着了一身墨绿色锦袍,而重名公子亦是一身紫衣,头带紫金朱冠。 跳下船只,重阳公子与曹延直走在最前,其他八人如跟班一般跟在二人身后。 前方是一片密林,二人将要步入密林时,重阳公子却忽而定住脚步向曹延直问道:;曹少方才在船上与我所言可当真,曹少当真与骄阳共赴了一番云雨? ;当然当真,天魁教杀我父母,我向骄阳右使先讨还一些利息也是理所应当。听得重阳公子所问,曹延直亦是挺起胸膛向重阳公子骄傲着说道。 ;好一个理所应当,这么说来,那骄阳右使恐怕身患顽疾,不然她也不可能突然晕倒在那花谷中便宜了你曹少,不过,本公子还是很佩服你,你当时就不怕那骄阳醒来一掌毙了你吗? 重阳公子此话可算是问到了曹延直的心里。 当时他被仇恨所驱,哪里知道什么害怕,只是在恢复了理智后,曹延直便开始后怕了起来。 这事情既然已经做了,便没有回头路可走。 而且,他也不相信那骄阳醒来后会知道是他所为。 二人已是迈入密林之中,穿过这片密林,前方于曹延直眼中豁然开阔。 开阔是因为前方是一片空地,而在这片空地上,曹延直竟是看到了许多张熟悉的面孔。 虽然面孔熟悉,但却从未有过交集。 站在这片空地之人,人数虽不多,但其每一人的身份不是宗门长老便是宗门少主或宗门千金。 见得重阳公子与曹延直进入此地,这站在空地上的二十余人皆将目光定格在了重阳公子二人身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五十一章 往生门 重阳很享受这种被众星捧月般的感觉。 步态从容,于从容间还透着一种傲然得意之气,走至这二十余人身前,这二十余人也开始向重阳一一拱手。 这礼数已经给到了,下来是不是便要步入正题了? 一名一身红衣,手持一柄三尺青锋的貌美女子向前迈出一步,而后用一种冰冷的声音向重阳问道:;重阳公子,我们在此岛已经逗留数日,不知重阳公子何时带我们去见重坤殿主商议为我等宗门报仇一事。 这名女子可谓是问出了这一行人心中最想问的问题,而重阳在将她们这一行人接入此岛时也是向她们明确表示过,重明殿会全力相助她们向天魁教报得这杀父灭宗之仇。 ;不急!听得此名女子所问,重阳亦是用一种淡漠的口吻回道。 说来,他并瞧不上这些丧家之犬,只是将他们带上此岛是其父的意思罢了,他只是遵从其父的命令而已。 这曹延直便是他最后一个要接之人,如今人已安全带到,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一半。 至于这剩下的一半,却非他来办而是另有其人。 算算时日,其父所说的这位另有其人应该也快到了。 前方密林内传出阵阵脚步之声,这脚步之声错落有序,一听便为高手的步声。 天色已近黄昏,天边已现暮色。 听得这密林内的脚步声,以红衣女子为首的二十余人皆纷纷拔出手中兵器做防备之态。 林内的脚步声亦是愈来愈近,以红衣女子为首的众人亦是越发紧张。 如若重阳突然要向这些已然没了依靠的他们发难,可能明年的今日便会是他们这二十余人的祭日。 重阳公子瞧着这一个个丧家之犬们所露出的那种警惕与恐慌之色,嘴角亦是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意。 ;你们无需紧张,来是自己人。 ;自己人?忽而听得重阳公子此话,以红衣女子为首的众人亦是纷纷长出一口大气。 便是在这一口大气方一落下之时,三道人影踏着脚下的灌木、矮草自密林中走出。 在这三道人影映入红衣女子众人视线的刹那,红衣女子便用了一种极为惊讶的声音向前方的三人唤道:;子明公子,怎么是你? 红衣女子道出了这三人中一人的身份,而当重阳听到红衣女子所唤此名的刹那,其脸色亦是豁然下沉。 子明公子便是长盟岛的岛主常子明,其父便曾是西海南屿的盟主。 而自三人所站的位置来看,这常子明所站的还不是主位。 三人中所站主位的是一名女子,此女花容月貌,身着一袭淡黄色长裙,怀抱一只正在她臂弯中酣睡的花猫。 常子明站其左侧,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孺站其右侧,这位银发老孺一袭黑衣,双手插于衣袖之中。 重阳公子确信除常子明外他从未见过这二人。 犹是这名站于三人正中的女子,此女体态轻盈,仅是那走路的姿态便能魅惑众生,更论她还有着一副美轮美奂的容颜。 走至红衣女子众人身前,常子明三人停下脚步。 这常子明生的唇红齿白,很讨女子的喜欢,在他出现之时,红衣女子便再也没有自他身上移开目光。 而这名不知姓名的女子,别看她生的宛若仙子一般,但直觉告诉重名,此女身上有刺,而且还是那种沾之即死的毒刺。 ;便是这些人吗?一道宛若黄鹂般动听悦耳的声音忽而自重阳耳边响起。 便在重阳正欲回答之时,这道宛若黄鹂般动听悦耳的声音又再次响起:;那便开始吧。 开始?开始什么? 便在重阳疑惑之时,常子明与银发老孺忽而向前迈出一步。 这一步迈出,而后便是风驰电掣。 重阳根本就未看清这二人的动作,他只是隐约的看到常子明与银发老孺好像在这二十余人里走了一遭。 待得二人再次站在这名神秘女子的身前时,以红衣女子为首的二十余人亦是各个手捂丹田之处,向着这名神秘女子目露惊恐与愤慨之色。 ;你……你对我们做了什么?红衣女子杏目圆睁向这名神秘女子愤声说道。 ;没什么,只是在你们体内种下了往生符而已。神秘女子抚摸着怀中正在酣睡的花猫向红衣女子淡淡说道。 ;往生符?那是什么东西?听得神秘女子所说,以红衣女子为首的众人亦是向神秘女子掷声问道。 ;那不是什么东西,只是每月的今日你们若未服下往生符的解药,便会痛不欲生,浑身化瘀而已。放心吧,这往生符并要不了你们的命。 听得神秘女子此话,重阳亦是目露惊惧之色,此女何止带刺,分明便是一只美丽的毒水母。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为我们种下这往生符!一名宗门长老向神秘女子恨声问道。 听得这名宗门长老所问,神秘女子亦是嫣然一笑。 ;这个问题问的好,种下往生符,便为往生人,恭喜你们,你们已经加入了往生门,自此以后,你们与我便是一家人。 只从方才常子明与银发老孺所施展的那种近乎鬼魅般的身法来看,别说是他们这二十余人,便是再加上一倍的数量,也非这二人的敌手。 既非这三人的对手,红衣女子亦是转眸看向重阳,并向他恨声问道:;重阳公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便是这位红衣女子不问,重阳他自己也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往生门,他从未在外海听说过这个门派,亦从未听其父向他提及过这个门派。 将这些丧家之犬聚集到这里,他本还以为是其父想要将这些人招揽至重明殿的麾下,可是如今看来,根本就不是这样。 其父让他将这群丧家之犬召集至此,原来是为他人在做嫁衣。 既是为了他人在做嫁衣那也无妨,反正他本就看不上这些人,只是这常子明又是怎么一回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五十二章 四大冥殿 他为何会与这名神秘女子一同出现在此处,看来他的这位父亲向他隐瞒了许多的事情。 密林内再次传来脚步的莎莎之声,听得这自林内所传出的脚步之声,重阳亦是连忙收敛心神望向前方。 此时,夜已黑,月已悬! 在重阳的紧盯下,又有四道身影身披月色自林内走出。 当这四道身影映入重阳眸中的刹那,重阳亦是目露惊恐之色。 不比那位神秘女子与银发老孺,重阳认得这身披月色的四人,不但认得还能叫出这四人的名讳。 ;孽海四狂!重阳用一种惊悚的语调失神喊出了此四字。 在重阳喊出此四字的刹那,红衣女子众人亦是目露呆滞之色。 这目露呆滞完全是因为被这四人的身份所震。 这四人皆年近五旬,一身黑衣,虎背熊腰、身背一口足有两掌之宽的斩刑刀。 四人走至神秘女子身后,便如雕塑般站着再也不动。 ;事情办的如何了?神秘女子抚摸着怀中的花猫看着红衣女子众人说道。 她虽是在看红衣女子等人,可问的却是这孽海四狂。 ;不太顺利,那些不愿听姑姑话的,无妄已经将他们杀了,那些愿意听姑姑话却又不愿被种下往生符的也被我们一并当做忤逆姑姑来处理,现今凌崖群岛除了天魁教以外,如今都已尽数归顺了姑姑。四人中一名赤眉浓须之人向神秘女子回道。 尽数归顺?忽而听得这四字,重阳公子亦是用一种惊疑不定的目光看向了这位神秘女子。 孽海四狂所说的尽数归顺是何意?这其中也包括他重明殿吗? 看着这位神秘女子,重阳公子想问却又不敢去问。 便在他心中正犹豫不决时,这位神秘女子却是忽而转眸看向了重阳。 看着重阳而后用一种淡漠的姿态向他说道:;重阳公子,此间已经没你什么事了,你这便回去告诉重坤,让他两日后先行前往天魁教,姑姑我也要去会一会这外海的第一高手。 神秘女子向重阳下了逐客令,而这逐客令亦正随了他的心意,此刻他巴不得赶紧回去问问其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重阳匆匆离去的身影,曹延直心急如焚,他宁愿投靠重明殿也不愿投靠这位心狠手辣的神秘女子。 跟着她,前路渺茫,生死便再也不由自己! ;你们,跟本姑姑走吧! 待得重阳离去,这位神秘女子才看向曹延直众人淡淡说道。 走吗?若不想现在死,那便唯有听命。 此岛离重明殿并不远,待得重阳回到重明殿,便一路向着重坤的住处跑去。 在重阳推开房门的那一刻,独自坐在屋中的重坤亦抬眸看向了重阳。 他知道重阳要来,也知道重阳心中有许多的疑问。 ;爹!冲入房内,匆匆走至重坤身前,重阳张口便向重坤问道:;爹,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往生门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门派,还有长盟岛的常子明为何与往生门的人在一起,还有,连爹你也投靠了往生门不成? 面对重阳的连珠发问,重坤已是重新坐了下来。 ;坐!瞧着重阳眼中的急切与担忧,重坤向他沉声说道。 待得重阳落座,重坤才向他继续说道:;其实爹不是想瞒你,此事便是连爹也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什么?听得重坤此话,重阳亦是向他焦急问道。 ;哎!此事说来话长,你只需要知道我重明殿的身份乃是往生门四大冥殿之一便可。 ;四大冥殿之一? ;恩,这往生门消失于江湖已经近百余年,其鼎盛时,门中非但高手如云,连门下四大冥王都为大宗师境界。在重坤向重阳说此话时,其眸中亦是流露出一种向往之色。 大宗师境界,那可是江湖中人人人所向往的无上境界,迈入此境,便等同于迈上了武学一道的最顶峰。 这最顶峰也便是武学之巅、武道之极! ;大宗师境界?爹,你是说咱们这重明殿也曾出过大宗师?听得重坤此话,重阳亦是目露惊喜之色。 ;恩,那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之前爹只以为这只不过是你祖父所向爹讲的一个传说而已,直到她的出现,当她向爹拿出生死门掌印的那一刻,爹才相信。 看向重阳,重坤亦是用一种坚定的目光看着重阳说道:;为今之际,为爹要做的便是铲除天魁教,因为只有爹铲除了天魁教,姑姑才会将四大冥殿的镇殿绝学传授于爹。 ;镇殿绝学?可是爹之前所说那位我重明殿大宗师所修的绝学? ;正是此绝学?爹不仅要得到这本绝学,还要生擒那天魁教的新教主,届时,或许爹也能迈上那武学一道的至高之顶。 重坤此话令得重阳心潮澎湃! 若是他有一个大宗师的老爹,那他岂不是要在这西海横着走? 此刻的重阳已经全然忘记了之前所向重坤所问的那些问题。 自椅上起身,而后走至重坤身前,重阳突而向重坤说道:;爹,今日孩儿得到了一个消息,若是咱们能将这个消息利用得好,或许能让爹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完成姑姑的交代。 ;哦?什么消息?听得重阳此话,重坤亦是向他好奇问道。 在重坤的好奇下,重阳亦是向他附耳说了起来。 待重阳说罢,重坤亦是目露惊异之色。 ;阳儿,此话当真?抬眸看向重阳,重坤亦是向他急声问道。 ;爹,当然当真了! ;好!甚好!真是天助我也!阳儿,你这便速速下去安排! 看着重阳离去的背影,重坤亦是重新站起。 他唯有重阳这一独子,本来他对这唯一的独子期望很高,可奈何他天生阳气倒置,不宜习武。 重阳的母亲在诞下重阳那日便与世长辞了,重坤与其夫人伉俪情深,在其夫人离世那日他便发下重誓,此生再不纳妾生子。 其子不成,其父还在! 若是他能登上那武学之巅,便能护得重阳一世周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不妥 月寂无声,夜色幽凉! 李清月在禁地内足足等了半日亦未等到纪寒的归来。 于李清月而言,她对纪寒的情谊已经不再是芳心暗许,匆匆走出禁地,站在一座石亭下,李清月眺望着远方等待着纪寒的归来。 当她自这一条幽寂的石路上看到纪寒身影的刹那,她的心也开始跟着纪寒的脚步声扑通扑通的乱跳。 纪寒已经自前方的石亭下看到了李清月,已经过了半日有余,他还是未能想出一个完全的法子将发生在李清月身上的真相告诉于她。 看着站在石亭下的李清月,骄阳压低着声音向纪寒轻轻说道:;看来她是在等你,你可有想好该如何告诉她这件事? 听得骄阳所问,纪寒亦是深深皱眉。 ;说来,她的遭遇与我天魁教拖不得关系,但是,此事若是一直拖下去,恐怕…… 骄阳并未将此话说完,因为李清月已经迈下石阶正在朝着她二人走来。 走至纪寒与骄阳身前,李清月看向纪寒面带羞涩的唤了一声;纪公子。 瞧着李清月眸中对纪寒的含情脉脉,骄阳亦是深深皱起了眉宇。 她深夜在此等候纪寒,可不单单只是因为想要看到纪寒,恐怕她是想要与纪寒独处了。 ;那我先回去了。骄阳读懂了李清月的心思,便向纪寒丢下此话独自朝着禁地走去。 月色幽幽,石路漫长! 二人一直默默延石路而行,李清月心中如小鹿一般乱撞,纪寒却是忧心忡忡。 走至一假山池塘边,李清月亦是忽而停下了脚步。 水中映月,塘水如镜,二人的身影亦映在这一面镜花水月之中。 一阵清风吹来,吹起李清月几缕青丝。 李清月不敢去看纪寒,她只是望着这池塘内纪寒的倒影。 望着这一轮倒影,李清月轻轻向着这轮倒影说道:;纪公子,我……我已经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忽而听得李清月此话,纪寒亦是用一种诧异与惊异的目光看向了她。 ;嗯!依旧是望着这水中倒影,李清月再次向纪寒强调道:;嗯,清月全都知道了。 ;今日若不是得纪公子相救,恐怕清月早已死在了那花谷里,所以,清月并不怪纪公子,非但不会怪,清月还要感谢纪公子对清月的再次相救之恩。 李清月终于向纪寒说出了她心中想说的话,而纪寒听得亦是在心中长舒了一口大气。 他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向李清月开口说出真相,却没成想人家早已知道了。 那为他系上香囊,还要为他缝制新衣,便是为了要报答他的再次相救之恩咯? 可是骄阳明明向他说过,李清月已经将发生在她身上之事已经误会成了乃是他所为。 他相信骄阳的判断,但是李清月呢?她方才可是明明说了她已经全都知道了啊! 若是此刻再将花谷一事拿出重提,便等同于再次揭开了李清月的伤疤,但若是不再重提,纪寒便无法确定李清月是否真的知道了在她身上所发生的遭遇。 便在纪寒下定决心正欲相问李清月时,李清月却是突而开口向纪寒说道:;纪公子,清月大仇未报,不敢言它,所以,今日之事,清月还想请纪公子能够暂且忘记好吗? 她向纪寒说此话,是她思虑已久的,她不想让纪寒看轻自己,不想让纪寒只看到她儿女情长的一面,既然两人已经发生了事实,那么凭她对纪寒的了解,她说此话,只能加重她在纪寒心中的位置。 现在的她还无法与骄阳相比,但来日方长,她首先要做的便是在纪寒心中埋下一颗高看于她与于她心愧的种子。 她是喜欢纪寒,正因为喜欢,她才不得不想尽办法抓住这个她所倾心的男子的心。 ;好!清月姑娘放心,我定会为姑娘驱除体内的化骨之毒,还有那毒公子阴险狡诈伤我挚友,清月姑娘向毒公子寻仇也算上我一份。 池塘边,明月下,听得纪寒此话的李清月可谓是一笑百媚生,再笑群芳妒。 经过今夜一谈,李清月相信纪寒定会对她另眼相看。 两个人都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中事,所以接下来的气氛亦自然不再如之前那般凝重。 骄阳在石室中踱步等待着纪寒,听得石门响动,骄阳亦是忽而定住脚步。 纪寒回来了,瞧他的脸色看上去也甚为轻松。 阖上石门不待骄阳询问,纪寒便向她当先说道:;骄阳,原来她都知道。 ;她都知道?听得纪寒此话,骄阳亦是不觉皱起了一双眉宇。 ;纪寒,你说她都知道,她都知道了什么? ;当然是发生在花谷的事情,方才她都和我说了,还说她大仇未报,让我忘记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瞧着纪寒眼眸里的轻松,骄阳却并未如纪寒般如释重负。 嚼允着大仇未报四字,骄阳突而抬眸向纪寒问道:;纪寒,方才她都与你说了什么,你细细说来。 看着骄阳眸中的凝重,纪寒当下不敢怠慢,便将李清月方才与他所说的所有话一字不差的讲与了骄阳。 待得听闭,骄阳的一双眉宇亦是快要皱成了一个川字。 霍燕燕曾说这李清月颇有心思,之前骄阳只以为是霍燕燕不喜李清月才会如此说,现今看来,霍燕燕说的倒是真的了。 男子的心思向来不如女子细腻,纪寒听不出李清月这番话中所带的深意,这并不怪他。 瞧着骄阳眸中的深沉,纪寒心中亦是跟着一沉。 ;骄阳,怎么了?可是清月姑娘所向我说的这些话有什么不妥? ;确实不妥!听得纪寒所问,骄阳亦是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向他说道。 不待纪寒再问,骄阳亦是向他再次说道:;纪寒,我虽然猜不出李清月为何要向你说这些,但是我敢保证,她依然将发生在她身上的遭遇认为了是你所为。 ;在她身上所发生之事确实与我天魁教托不了干系,但这并不能代表全因我天魁教而起,她今日若不出去,便不会发生此事,或许是她命中该有此劫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五十四章 谣言起 骄阳此话令得纪寒忧心忡忡,看来李清月一事并未如他所想的那般已经解决。 骄阳在宽慰了一番纪寒后,已在心中做下了决定。 李清月一事,便由她来出面吧,等得明日,她便去告诉李清月真相,让这场单方面的误会彻底解除。 床幔落下,二人亦是各自怀揣着心事阖上双眸! 黑夜寂无声,一艘海船在月色的笼罩下驶入长鹭半岛。 数十道身影于海船跳下,而后在月色的裹挟中向着巨天岛一路飞奔而去。 如今的巨天岛早已不负往昔之鼎盛,自阴瑛以雷霆手段一连斩杀二十五门宗主后,这二十五门的门众便成了丧家之犬。 虽然天魁教并未对他们这些普通帮众赶尽杀绝,但却也令得他们无处可归。 魏冉三人已经成功混入了一批无处可归的帮众之中。 这批无处可归之人人数并不多,此刻魏冉三人便在与这群人把酒言欢。 这把酒言欢的地方是一处宽敞的石洞,石洞里燃着火堆,加上魏冉、左宁、方士三人,这围在火堆旁的人共有三十余人。 经过一番旁敲侧击,魏冉得知那曹延直便是重阳公子所接走的最后一人,至于这曹延直为何是最后被接走的,听一名帮众说,之前这曹延直一直躲在自家的密室里,他是最近两天才从密室里出来的。 既然这曹延直便是重阳公子目标的最后一人,那么他们也已经完成了纪寒所交付的任务。 瞧瞧天色,魏冉决定还是等明日一早便回去向纪寒复命吧。 篝火熊熊,映的这石洞亦是一片敞亮。 酒意已然上头,这些帮众们也开始肆意大骂起了天魁教来。 有些帮众骂着骂着便睡着了,有的帮众却是越骂越起劲,骂到最欢时,连阴瑛的祖祖辈辈都连根着一同遭了殃。 篝火旁,魏冉三人互望一眼,三人在彼此的眸中看到的只有无奈之色。 便在一名帮众骂到最猛烈时,一名衣衫邋遢的年轻小子忽而钻进这石洞里。 这闯入石洞的年轻小子眉宇兴奋,于兴奋中亦是向着魏冉众人大步流星的走来。 走至火堆前,这名年轻小子亦是用一种眉飞色舞的表情看向魏冉三人说道。 他之所以要向魏冉三人说,因为这一石洞里的人,只有这三人还尚在清醒之中。 ;三位,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消息! ;哦?这位兄弟,什么天大的消息竟让兄弟你如此兴奋?瞧着这名年轻小子眉宇里的眉飞色舞,左宁向他笑语问道。 听得左宁此问,这年轻小子亦是立时自眉飞色舞中换了一幅神情。 这幅神情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恶心,恶心到令人作呕。 ;我要说的这个消息呢,说出来能把你们吓死,别说你们,便是我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跟五雷轰顶了一般,魂都快要被惊出来了。 左宁虽不喜这名小子所流露出的神色,但却对这名小子欲要所说的消息深感好奇。 于是便强压下心中不喜向这名小子说道:;我说兄弟,你快点说啊,急死个人,说出来,让我听听,看看能不能把我的魂也给惊出来。 见得左宁如此迫切,这名年轻小子亦是向左宁一脸兴奋的说道:;我要说的这个消息吧和天魁教的骄阳右使有关,兄弟,你们可知这天魁教的右使与他们的新教主是什么关系?那两人可是一对儿,一对是什么意思?一对就是滚过床的意思。 听得此子此话,左宁的一双眸子亦是彻底冷冽而下,而方士已经握住了腰间所挂的刀柄。 便在方士欲要拔刀之时,一只手却是突而按住了方士手臂。 魏冉看向方士,并向他暗暗摇头。 于摇头中,魏冉亦是抬眸看向这位年轻小子说道:;就这个?这算哪门子消息,还能将兄弟你的魂差点惊出来,我说这位兄弟,你这魂也太不经吓了吧。 听得魏冉此话,这名年轻小子亦是嘴角一撇自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切字。 切字落下,此名年轻小子再次向魏冉说道:;这位兄弟,下来兄弟我要说的话,你们三位可要竖起耳朵都听好了。 魏冉正了正身子,做起一幅洗耳恭听之势。 对于魏冉的表现,这名年轻小子相当满意。 用一种赞赏的目光居高临下的看着魏冉,这名年轻小子向魏冉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说的事便是今日白日里,骄阳右使与曹延直于花谷私会一事。 青年此话落下,魏冉三人亦是豁然变色。 将这三人眸子里的震惊之色尽收眼底,这名年轻小子亦是再次向三人说道:;怎么样,震惊不震惊?这骄阳右使与曹延直私会时,被她教中的一名教众撞见,于是骄阳右使手起刀落将那教众所杀继续与曹延直在那光天化日之下行那苟且之事。 ;哎,真的想不到啊,这骄阳右使竟会是一个水性杨花、招蜂引蝶的女子,这一说吧,我倒是还真有些同情那位天魁教的新教主了,这叫什么?这叫此情付错,遇人不淑! 此事乃子虚乌有之事,魏冉三人再是清楚不过。 ;此事你是自何处听来?魏冉看向这名年轻小子,并向他沉声问道。 ;何处听来?听得魏冉所问,这名小子亦是向魏冉说道:;这事如今在巨天岛都传开了,其实吧,在听得这事后开始我也不信,但是这事吧,它传的有鼻子有眼,连曹延直与骄阳右使私通的细节都有,还有,这可是曹延直亲口向重阳公子说的,若是没此事,那曹延直敢与重阳公子这么说?我觉得吧,这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对了,那曹延直还亲口说骄阳右使的胸前有一颗像弯月一般的印记,你们想,若是曹延直没与骄阳右使私通,他又怎么知道人家的那个地方有一颗弯月印记? 在这名年轻小子向魏冉说此话时,那些本已大醉的流落帮众们皆已清醒,非但大醉的已经清醒,便是连那些于酒意中睡着的帮众们也纷纷起了身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五十五章 决断 这名年轻小子立时被这些自酒醉中醒来的帮众们拉到了他们的人堆之中。 借着这些醉酒的帮众正在询问此名年轻小子时,魏冉三人已是匆匆起身。 走出石洞,左宁向魏冉沉声说道:;此事关系骄阳右使清誉,你速速回去禀报大人,我与方士去查这散布谣言的根源到底是自哪里所起。 ;好!这谣言已起,已经不能再控,你二人定要万分小心,我这便回去禀报大人。 向左宁、方士二人抱拳后,魏冉亦是自月色下向着天魁教飞奔而去。 纪寒并未睡下,他这一夜都在想着要如何用一种委婉的方式来告诉李清月。 骄阳知道纪寒未睡,便在她欲要安慰纪寒让他休息之时,石室内所悬的铜铃突然响起。 铜铃阵阵,延绵不断! 纪寒与骄阳亦是连忙自榻上坐起,二人穿了衣衫,快步走出石室。 这一夜不仅纪寒与骄阳未睡,李清月也未睡。 一个人独自躺在床上,她正在思量着与纪寒日后的相处,愈这般想,她的精力亦愈旺盛。 便在她憧憬着未来与纪寒的美好之时,一阵铜铃声忽而打断了她的幻想。 紧接着这阵阵铜铃之声的便是两道急促的脚步声。 她知道这两道脚步声的主人是谁,带着心中好奇,李清月也是穿上衣衫,自床榻走下。 打开禁地机关石门,纪寒与骄阳便看到了那正在禁地外来回踱步的魏冉。 ;大人!此刻魏冉心中焦急,已经全然忘记了在这里要唤纪寒为教主。 听着魏冉的这一声所唤,在看着魏冉一脸的急切,纪寒心中亦是微微一沉。 ;魏冉,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在向魏冉说此话时,纪寒二人已是走出禁地。 ;是!回大人,巨天岛于今夜突然升出了一则谣言 ;一则谣言?什么谣言?魏冉,你细细说来。紧皱着一双眉宇,纪寒向魏冉沉声问道。 ;是,大人,此谣言与……与骄阳教主有关!自纪寒身上别过目光,魏冉看向骄阳说道。 ;与我有关?你说说看,到底是一则怎样与我有关的谣言。 听得骄阳所问,魏冉亦是用一种自犹豫中下定决心的语气向骄阳说道:;此谣言如今已传遍整个巨天岛,传的是骄阳教主的品性,传的是骄阳教主与曹延直于花谷私通。 魏冉本以为当他向骄阳说出此话后,必然会引来骄阳的勃然大怒,可是他错了,当他向骄阳说出此话后,骄阳却是看向了纪寒。 而纪寒亦在看着她。 二人如有默契一般的皆未言语,只是这番冷静便令得魏冉深感敬佩。 用余光扫向身后,而在纪寒的这道余光扫向其身后的刹那,藏在石门后的李清月亦是忽而屏住了呼吸。 骄阳与曹延直于花海私通?此刻李清月的心神已经完全被这句话而占据。 在她暗暗心惊之时,她亦再次听到了脚步之声。 脚步声渐行渐远,李清月知道纪寒三人欲要离开此处。 待得再也听不到这脚步声时,李清月亦是自石门后闪身而出,她知道三人定未走远。 若是其他之事或许李清月并不会如此放在心上,但是此事关乎骄阳,她便不能不放在心上了。 于她而言,骄阳是要与她在日后平分纪寒宠爱的女人,身为女子若无妒,那便也不是女子了。 只是李清月的妒,却有些超乎了其他平常的女子。 未有听到后门的响动声,那便证明纪寒三人未出此地,李清月一路延石门而下,终于在那座曾与纪寒独处的假山下、池塘边看到了纪寒三人的身影。 月色倒悬,星夜如墨! 魏冉在深深敬佩纪寒与骄阳的这份从容不迫之时,亦再次向纪寒忧心说道:;大人,此谣言传的太过真实,卑职怕的是,这谣言或许明日便会传出巨天岛,届时,骄阳右使便要承受更多的流言重伤,事关骄阳右使的清誉,大人还是速下决断的好。 ;速下决断?望着这一汪如镜的水面,纪寒向魏冉说道:;魏冉,你觉得便是本教现在杀了这巨天岛上的所有流众,便能止住这起谣言吗? ;可若是不如此,这谣言如何能止?听得纪寒此话,魏冉亦是向他急声说道。 依是望着这一汪如镜的水面,纪寒终于知道那曹延直为何敢对李清月于光天化日下做下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了。 原来他是误将李清月认作了骄阳。 纪寒能想到此点,骄阳亦能想到。 水面无波,纪寒突而用一种空洞的声音向着这无波水面说道:;魏冉,你去唤左宁与方士回来吧,此事我心中已有决断。 向魏冉丢下此话,纪寒便转身离去。 看着纪寒与骄阳的背影,魏冉亦是疾步离开此地。 三人离开,李清月自一处隐秘的假山下走出。 方才纪寒三人的对话她全都听到了,只是这听到的内容却令她略有不畅。 因为她并未听到这谣言里的内容,魏冉只说这谣言过于真实,只是这过于真实在哪?魏冉却只字未提! 此刻,李清月只想知道这关于骄阳与那个叫什么曹延直于花谷私通的谣言到底都谣言了什么? 与外面的男子私通?这骄阳怎么能做出此等身败名裂的丑事? 只是这谣言毕竟只是谣言,又能有几分为真? 如今纪寒与骄阳已经离去,去向哪里她不知道,她只是知道这二人并未回禁地。 今夜既然无法睡下,她又对这一谣言极感好奇,于是李清月便匆匆回石室里取了佩剑,夺后门而出。 光阴殿偏堂! 阴瑛没想到夜都这么晚了,纪寒还来寻她。 披了衣衫,而后为纪寒打开寝门,阴瑛便转身向屋内走去。 只是她方迈出了一步,身后却突然传来纪寒的声音。 这声音很冷,如九幽寒泉一般冷冽。 ;阴左使,夜黑风高夜,是为杀人时! 忽而听得纪寒此话,阴瑛亦是身躯一震!因为她在纪寒此话中听到了一股凌冽的杀意。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五十六章 此月、此夜 定下脚步,而后转身看向纪寒。 阴瑛向站在门口的纪寒与骄阳问道:;教主想要杀谁? ;重坤、重阳、曹延直! ;现在?瞧着纪寒眼眸里的杀意,阴瑛向他不动声色的问道。 她虽知道她这一问只会是白问,但是她偏要一问,因为只有问了,她才能知晓纪寒眸中这一份果决的杀意是否足够强烈。 迈出屋门,阴瑛唤来一名天魁教教众,并向这名教众冷声说道:;你速去告知黄猿与谷玄冥,便说老身与右使陪教主出去数日,教中之事,暂由让他二人代掌。 听得左使所命,这名天魁教众亦是急忙领命而去,只是在他方迈下石阶之时,身后却又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等等!纪寒唤住这名天魁教众并向他沉声命令道:;去告诉李昆仑让他守好禁地,在本教归来之前,不得让李清月出去走动。 ;是! 听得纪寒此话,阴瑛亦是忽而皱起眉宇,她隐隐觉得今夜发生了某桩她所不知道的大事,但这大事是何,她却无法猜出。 猜不出也无妨,只要她亲自所选的这位教主能够适应他这个新的身份便好。 杀人? 这江湖里无时无刻不在杀人,于阴瑛而言她早已习以为常。 那重坤怕是做梦也想不到,她们会于今夜驾临重明殿吧。 虽然此举有些破坏了江湖的规矩,但这规矩不就是放着让人打破的吗? 若是循规蹈矩,日后怎能成事? 长鹭半岛停泊一叶扁舟,三人跳上扁舟后,阴瑛忽而抬掌拍向这幽幽海面。 海面泛波,并荡起千层涟漪! 这一叶扁舟在阴瑛的掌劲下如一支离弦之箭般瞬间便拉开了长鹭半岛与扁舟的距离。 此去是去重明殿,按照这叶扁舟的速度,不出两个时辰便能抵达重明殿。 一袭白衣、手握佩剑,李清月自花谷而出一路直下。 今夜,星空密布,弯月如钩、夜风习习、夜虫欢鸣。 她并不担心她的化骨之毒再会发作,因为不久前纪寒才为她驱毒疗伤过。 一想到关于骄阳的那则谣言,李清月便不由加快了脚步。 她虽不知道纪寒去哪,但她却知道最好要赶在纪寒归来之前回到禁地。 一名女子于深夜不告而出,这若是让纪寒知晓,定会破坏了她精心在纪寒心中所为她设计的形象。 既然魏冉方才曾说关于骄阳的谣言已经传遍了整个巨天岛,那么她只需要询问这巨天岛上的任何一人便可。 一路直下,李清月终于于前方看到了一点火光。 这一点火光的来源处为一座荒弃的宗门,此宗门名为惊羽门,自惊羽门门主被阴瑛所杀,此门便也宣告了它日后的衰落。 不但衰落,随着门中三位长老分别被天魁教的黄猿与谷玄冥所杀后,此门就此也宣告了它的灭亡。 本来此门还尚留一颗火种,然而他们的少门主竟也弃他们而去转头投靠了重阳公子。 如今这诺大的宗门只剩下了四名还不愿离开的弟子。 这四名弟子自小便被惊羽门门主所收留,于他们而言惊羽门便是他们唯一的家。 若不是那天魁教,他们惊羽门何至沦落至此。 这四人自知自己武功低微,向阴瑛寻仇无异于痴人说梦,虽为门主报不了这血海深仇,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四人不恨阴瑛不恨天魁教。 如今忽而听得那天魁教的右使与曹延直于花海私通,这则消息当真来的振奋人心。 教主夫人余外偷欢,那新教主岂能容她? 若是这则关于天魁教右使的风流史传遍整个外海,届时,他们倒要看看这天魁教于日后于外海还能如何抬起头来! ;来,大哥,咱们今夜便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场,待得明日咱们哥四个便一同出海,将这骄阳右使的风流史传遍整个外海。 ;三弟说的没错,咱们武功是低微,但若论这嘴皮子上的功夫,咱谁也不服,如今终于等得了一个为门主报仇雪恨的机会,咱们哥四个定要将它牢牢的抓住,堂堂教主夫人背着教主在外偷食,你们说,那教主夫人与曹延直在那光天化日之下行那事是,这位教主夫人会不会叫唤? ;当然会啊,不但会叫唤,而且叫唤的声音肯定比和那新教主做那事是叫的声音大。 ;哦?二弟,你怎知道?莫非当日你也在场? 四人围于一篝火下,一边把酒说笑,一边用言语互相打趣。 ;我倒是希望在呢,若在,等那曹延直食完了教主夫人的这碗残羹,我也能跟着曹延直尝尝这教主夫人的味道不是? ;哈哈,别说二哥你想,便是全岛上的这些人都想呢,我猜,现在全岛上的人都在议论这位与曹延直私通的教主夫人呢。 ;也是,大哥,要不然我们迟些再走?听说重坤殿主已经召集了凌崖群岛的所有宗门,不日便会攻上天魁教,届时,咱们或许还真有机会一尝那天魁教教主夫人的滋味也不一定。 站在惊羽门门下的李清月亦是再也无法听下去了。 里面之人满口胡言乱语,她是嫉妒骄阳,但是却容不得外人用如此下作之话来侮辱骄阳。 侮辱骄阳也便是在侮辱纪寒。 星月如梭,李清月于怒发冲冠下豁然自剑鞘中抽出三尺寒剑! 一身白衣胜雪,一头乌发如瀑! 手中寒剑在月色下划出一道森寒剑影。 剑影所致,木门横飞,剑影所致,宗匾摔落! 摔落至李清月眼前时,李清月手起剑落,这一幅象征着一宗之尊严的宗门悬匾一分为二。 ;什么人竟敢破我宗门! 四道身影于正殿院落中一冲而出,在四人冲出正殿的刹那,亦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这道白色身影如月下仙子般,手提一柄森冷寒剑正在向着这四人走来。 这四名惊羽门门人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女子! 一时间竟是看的有些呆痴。 只是呆痴归呆痴,感叹归感叹,但这四名惊羽门弟子却并未忘记将手中的四柄寒刀抬指向这位破门而入的月下仙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五十七章 原委 那宗门足有一臂之厚,竟能被此女轻而易举的将它斩断,只此一击,这四名惊羽门弟子便知自己绝非此女的对手。 虽然抬刀遥指,但是这四名惊羽门弟子已是战战兢兢。 这战战兢兢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此女那一双如月光般皎洁的眼眸里正在泛着森森寒意。 此女明显来者不善,武功又比他们四人高强,若在此时与她力拼,怕只会是枉送了性命。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四名惊羽门弟子于惊慌中匆忙交换了一下眼神,而后便转身往身后跑去。 ;站住!一声清脆的厉喝声忽而于这四名惊羽门弟子身后响起,李清月莲步轻点,如一只起落的鸟儿般忽而落至这四名正在逃跑的惊羽门弟子身前。 抬剑遥指四人中的一人,李清月脆声向这四人呵道:;在背后如此言语诋毁他人,今日我若不给你们一些教训,怎能对得起你们方才用恶言恶语重伤他人的那些话。 教训? 忽而听得李清月所说,这四名惊羽门弟子亦是在心中连忙长舒了一口大气。 原来这位女侠不是要杀他们,只是要给他们一些教训而已。 ;女侠说的是,是我们口无遮拦,我们自个儿掌嘴,不劳女侠出手。一名惊羽门弟子在回李清月时,亦是忽而朝着自己扇了一个嘴巴子。 另外三人见大哥如此,也是连忙抡起巴掌往自己脸上狠狠的掴了一掌。 这掴掌清脆至极,李清月亦能清楚的看到这四人半张脸上的五指印。 她本就没想杀人,当时听这四人满口胡言乱语,她只是气愤不过而已。 见这四人如此识趣,李清月心中的怒气亦是消了不少。 今夜出门,她的目的便是要听听这关于骄阳的谣言,如今既已得偿所愿,那么她也无需再留在此处。 毕竟她还要急着赶回去,好维持自己在纪寒心中经营的完美形象。 四名惊羽门弟子但见李清月已是越过他们,便连忙擦了擦额头上本就没有的冷汗。 原来是虚惊一场,瞧把这哥四个给吓的。 毕竟已经决定了明日便要离开巨天岛,谁希望自个在今日便没了性命? 眼看着这尊杀神一只脚已经迈出了宗门外,可谁知,这尊杀神却又忽而定住了脚步。 悬在半空的脚已收回,李清月豁然转眸再次看向这四名惊羽门弟子。 之前听到魏冉说,这骄阳今日是在花谷与那曹延直私通,方才也听这四人说骄阳是在今日于花谷与曹延直私通。 今日? 她今日也去了花谷,并在花谷中化骨之毒发作。 想到此处,李清月已是感觉到后背所传来的阵阵沁凉。 ;我问你们!用一种惊异不定的目光看向这四名惊羽门弟子,李清月用一种急切的声音向四人问道:;我问你们,你们确定今日在花谷与那曹延直私通的是骄阳右使? 忽而听得李清月此问,这四名惊羽门弟子亦是连忙点头向李清月说道:;女侠,此事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嚼允着此四字,而后在看着这四人坚定不移的目光,李清月已是重新转回身子,并再次抬起了脚步。 看着这位女侠再次迈步,这四名惊羽门弟子亦是紧忙舒了一口大气。 只是这口大气还没来得及吐出,四人便又看到李清月转身看向了他们。 ;你们方才说千真万确,如何个千真万确? 这四名惊羽门弟子虽不知这位女侠为何会突然如此上心这位天魁教右使的风流韵事,但女侠要问,他们不敢不答。 只是这要如何作答,这四名惊羽门弟子却开始作难了起来,难道要让他们将曹延直与天魁教夫人私通的细节都一一讲给这位女侠听吗? 若是这样讲,怕是他们还没讲到一半便死在这位女侠的剑下了。 ;曹延直!四弟子中的大哥突而向李清月大声说道。 ;女侠,这都是曹延直亲口说的! ;他亲口说的?听得这名惊羽门弟子所答,李清月亦是向他寒声说道:;你们听说过这暗中私通还要大肆宣扬的吗?休要拿这种话搪塞于我,今夜你们若是不能证明你们所说乃千真万确,那你们便要问问我手中的这柄剑要不要你们活着了。 在李清月向这四名惊羽门弟子说出此话时,四人亦在李清月的眸子里看到了于他们的杀意。 此刻,他们四人的生死便全握在李清月手中,为了证明这谣言为真,四人中的大哥亦是豁出去了。 ;女侠有所不知,那曹延直已经投靠了重阳公子,天魁教与重明殿必有一战,想必是曹延直为了替父报仇,所以才用此等下作手段散播他与天魁教夫人暗中私通一事,好挑拨天魁教新教主与教主夫人的关系,令他二人反目成仇。 当这位惊羽门弟子向李清月说出此话时,其他三位弟子也是点头如捣蒜一般跟着附和。 ;替父报仇?你们的意思是说,天魁教是曹延直的仇人?眸中的杀意已化为将信将疑,对于这名惊羽门弟子的回答,李清月深觉大有可信。 ;岂止是那曹延直?听得李清月所说,这名四人中的大哥亦是带着愤慨之气向李清月继续说道:;我们巨天岛上下二十五宗都与天魁教有着血海深仇。 这名惊羽门敢如此说,是因为李清月所问。 从她的所问中,这名惊羽门弟子在心中亦是确定这位女侠绝非巨天岛人,而是一名路过此岛的侠女。 至于为何敢如此笃定,那是因为若这位女侠乃巨天岛人, 她便不会不知晓发生在巨天岛上的事情。 听得这名惊羽门弟子所说,李清月亦是皱起一双眉宇向他问道:;你方才说,不仅是那曹延直与天魁教有仇,你们巨天岛上下二十五门亦与天魁教有着血海深仇?这血海深仇因何而来,你与我速速讲明。 在李清月阴沉的神色下,这名惊羽门弟子已将阴瑛杀害巨天岛二十五门门主一事全数讲与了李清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五十八章 此傲、此耻 在这名惊羽门弟子向李清月讲完后,李清月眸中的杀意已是全然消散。 原来巨天岛与天魁教竟有这么一桩血海深仇的过节,难怪那曹延直会将这不能告人之事公布于众了。 只是那骄阳真的是这样的人吗?她与纪寒如此伉俪情深,如何会做那背叛纪寒之事? 难道那曹延直比纪寒还要优秀不成?这个绝无可能,在李清月心中,纪寒是她所遇男子中最出类拔萃的。 ;最后一个问题,那骄阳右使是在今日何时与那曹延直于花谷私通的? ;何时?李清月的这个问题可算是将这四名惊羽门弟子问住了。 因为他们也不知晓,这则谣言只说今日白日里他二人与花谷私会,但却未言明到几时几刻。 瞧着这四人眼眸中的困惑,李清月知道他们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那我换一个问题,现在将你们所听来的这则谣言一字不差的讲与我听,讲完,你们便可活命,但若是中间有一字的纰漏,那你们…… 李清月的这句话并未说完,但四人都明白这未说完之话的意思。 这位女侠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虽然生的如仙子般,但却是一名会杀人的寒仙子。 既然已经豁出去了,为了活命,这四人中的大哥若不在此时挺身而出,那要到何时才挺身而出? 咽了一口唾沫星子,这名惊羽门的弟子开始向李清月讲起了这则如今已经传遍整个巨天岛的谣言。 没有二人是如何相识的前因,只有二人于花谷相见后的结果。 相见便是一番光天化日之下的巫山云雨! 听到此处,李清月亦是觉得甚是可笑,她确实嫉妒骄阳,但是这份嫉妒还没到达他人传言骄阳什么她便轻信什么的地步。 当这名惊羽门弟子讲到二人于花谷相会后便巫山云雨的这段时,李清月亦是发出了一声冷笑。 挂着这抹冷笑,李清月向这名惊羽门弟子寒声说道:;如此无稽之谈,你们也信? 忽而被李清月打算讲述,这名惊羽门弟子亦是一脸无奈的向她回道:;这位女侠,当时听得这谣言时我们也不信啊,可是这谣言传的就跟真的一样,不容我们不信啊! ;哦?传的跟真的一样,如何个真法?说来听听。李清月语带轻蔑的向这名惊羽门弟子问道。 听得此问,这四人中的大哥亦是硬着头皮继续向李清月说道:;当时,有一名天魁教教众正好于花谷撞见了天魁教夫人与曹延直所行的苟且之事,教主夫人亦是杀伐决断的直接将那名撞见她二人丑事的天魁教众给一刀杀了。 ;天魁教众?听得此话,李清月已是豁然变色。 只是她的豁然变色,这名惊羽门弟子并未发现,不但未发现,还向李清月继续说道:;本来这谣言到这吧,我们也不会全信,但是曹延直说那教主夫人的身上有一颗弯月印记时,我们便不能不信了,这位女侠,你想啊,曹延直都能将教主夫人身上有什么印记说的出来,可想这事便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若是那天魁教主想证明清白也简单,只要她能证明她身上没有那个曹延直所说的弯月印记,这谣言便也不攻自破了。 在这名惊羽门弟子说到天魁教教众时,李清月心中还尚存一丝侥幸,但是当这名惊羽门弟子向她说出那枚弯月印记时,李清月便如突遭了五雷轰顶一般。 弯月印记?那是她自出生时便带着的胎记。 脚步踉跄,浑身如至冰窟! ;原来不是纪寒,而是他! 在这名惊羽门弟子依然的口若悬河下,李清月亦是失神说出了这句话。 ;原来这谣言传的不是骄阳,而是我! 李清月声若蚊蝇的呢喃自语。 ;他将我当做了骄阳,我是在为骄阳受过!凭什么? ;凭什么他天魁教做的事,要让我李清月来背受? 此刻便是李清月的声音再声若蚊蝇,这四名惊羽门弟子也已经听到了。 虽然听不太清楚这位白衣仙子一个人在那里独自嘀咕着什么,但这四人皆看到了这位白衣仙子的神情。 此刻这位白衣仙子的神情很不对,不对到他们四人无法用言语去表述。 就像突然从大喜中跌至大悲中一般,又像是一个本来正常的人突然变得痴傻了一般。 ;大哥,这位女侠有点不对劲,咱们还是离她远点吧。 ;是啊,大哥,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听得两位弟弟的催促,这为大哥亦是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快走! 大哥一声令下,四人便连忙施展轻功跳至宗门围墙。 自围墙跳下,四人便沿路仓皇而逃。 在仓皇而逃中,惊羽门宗门里忽然传出了一声彷如惊雷一般的厉叫声。 ;大哥,那位女侠不会身患什么狂病吧,别是她的狂病突然发作了 在仓皇逃跑中,一名惊羽门弟子回头望了一眼那座早已衰落的惊羽门心悸一般的说道。 这声如惊雷般的厉叫声于黑夜里贯穿云霄,彷如夜鬼啸月! 拉开衣襟,一枚弯月胎记赫然暴露于此月之下。 用一种几近于空洞的眼神盯着胸前的这枚弯月胎记,曾几何时,他的父亲、母亲还与她身上的这枚弯月胎记引以为傲,拜月拜月,她出生在拜月教,身上又恰巧有一枚弯月胎记,曾几何时,她也以身上的这枚弯月胎记而骄傲而自傲,可是如今,便是这枚弯月胎记成了她李清月一生的耻辱! 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用一双充血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这枚弯月胎记,李清月豁然自发髻上拔下发簪,而后—— 而后紧紧的攥着这枚发簪刺入了胸前的这枚弯月胎记中。 她刺、她剜、她搅,她用一种近乎于麻木的神情在对自己进行着自残。 直到这枚弯月胎记血肉模糊,她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一头本是盘着的乌发早已随发簪被她拔下的那一刻而垂落! 一身洁白如雪的白衣已是被伤口处的鲜血染红。 青丝如瀑、白衣染血,李清月豁然转身看向了那正在月色下做亡命之逃的四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五十九章 血月、封喉 那一声如惊雷般的厉叫声已经沉寂,处于好奇,这四名惊羽门的弟子亦是一同朝着身后看去。 这一看,令得四人如同见鬼了一般齐齐发出了一声怪叫。 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子于浓月下,正如同缩地成寸一般的正在向着他们四人逼近。 犹是其手中那一柄所提的三尺青锋,更是在这浓密的月色下闪烁着一种摄人心魄的森寒剑芒。 剑至、人至! 一道快若流光的剑芒忽而闯入这四名惊羽门弟子的双眸中。 他们甚至都来不及在死前发出一声惨叫,便倒在了这被寒月所照的地下。 一剑封喉、白衣染血! 李清月手提这滴着鲜血的青锋继续前行。 不是这巨天岛都在传她李清月的谣言吗?那么她便杀光这一岛之人! 一处仅能遮风避雨的乌棚下,十几名流众围成一团正在大放厥词的讲着今日谣言里的两位主角。 当然,这十几人所提最多的还要数那位天魁教夫人的风流史。 ;哎,也不知道那曹延直是如何与那天魁教主的夫人勾搭到一起的,听曹延直说,那教主夫人冰肌玉骨,那皮肤滑嫩的就跟上好的绸缎一般丝滑顺手。 ;岂止是人家的皮肤,你没听那曹延直说吗?这天魁教主夫人身上最令人爱不释手的地方便是她身上的那枚弯月印记? 听得此说,一名还没将这谣言给完全听个清楚的流众向这名口若悬河之人一脸求教的问道:;敢问这位兄弟,为何会说这天魁教主身上最令人爱不释手的地方便是她身上的那枚弯月印记?可是这弯月印记内有什么玄机不成? ;玄机?玄她娘的机,这女人的身子大都一个样,这偶然发现个不一样的,怎能让人爱不释手? 听得此话,这位问话的流众亦是露出一种恍然大悟之状。 ;哎,可惜啊,老子没这份命,若是有,老子定将那教主夫人小娘们身上的弯月印记给咬下来,好做个日后的见证和你们吹嘘的资本。 此流众话落,一道血光忽而自这十几名流众的眼眸中盛然开来! 这名大放厥词的流众歪着脖子一头栽倒在了前方的火堆里。 这一突变惊得剩余的十几名流众亦是豁然站起,在他们纷纷欲要拔出腰间的兵器与出言厉喝时,他们却一个个吓的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 火光灼灼,一披头散发,手提滴血寒剑的女子正站于他们身前。 此女一身白衣,这白衣上如同被泼了红墨一般,在其雪白的白衣上勾勒出一轮猩红之月。 ;你……你是人是鬼?一名流众鼓起勇气向这名站在火光下被乌发所遮住面容的女子问道。 剑动,一道血光自此流众咽喉处喷洒而出。 又是一剑封喉! 寒月照孤影,孤影挥剑寒,一剑杀一人,事了默然去。 火光莹莹,映照着这方才还谈笑风生的十三具尸体。 月黑风高杀人夜,这一夜注定不宁! 一名本是去远处小解归来的流众看到了这月下女魔杀人的一幕。 火光在这名流众的双眸里正在跳动,那十三具尸体亦在他的双眸里不断的跳动。 用一种近乎呆滞的目光盯着那正在月色下做孤魂野鬼而走的女魔头,这名流众一连吞咽了三次的唾沫星子。 待得这杀人女魔头的身影已是渐远,这名流众才如回光返照一般的向着身后做亡命之逃。 他逃,逢遇火光便大喊着;杀人了,女魔头杀人了! 魏冉已经寻了左宁与方士,三人正在赶回天魁教的路上。 因为左宁与方士追查的深了一些的缘故,所以三人也恰巧遇到了这位逢火便喊的流众。 此刻跟在这名流众身后的已经足有二十余人,这二十余人正在向着魏冉三人这边跑来。 还没跑至魏冉三人身前,那名之前逢火便喊的流众便大声向魏冉他们三人喊道;;快跑啊,岛上有个女魔头见人就杀。 听得此人所喊,魏冉并未放在心上,此刻他还要急着回去向纪寒复命。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名流众太过热情,跑至他们三人身前,便拉着魏冉的手臂往前方拽。 ;放手!魏冉皱眉并用暗力将此流众挣脱。 突而被魏冉挣脱,这名流众亦是微微错愕了一下。 错愕之后,便是向魏冉劈头盖脸的说道:;你们还敢往前走,不要命了是不?那女魔头已经杀疯了,岛上的一百多个弟兄都已经被那女魔头杀死了。 一百多人都被杀死了? 听得此流众所说,魏冉与左宁、方士二人亦是交换了一下眼神。 ;什么女魔头,那分明就是个女鬼,这是女鬼索命,他们既然不愿跟着咱们走咱们还理他们作甚?再晚,那女鬼就追上咱们了。 人群中一名流众已经开始向这名第一个报信的流众催促了起来。 便是在这名流众话音方落之时,数声厉叫之声已是忽而于这浓密的黑夜里炸响开来。 听得这几声凄厉的厉叫,这二十余名流众已是纷纷转过了头去。 在他们转过头去的刹那,已是有好几个胆小的已经瘫坐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女鬼来了,我们全都逃不掉了,我们全都要死了。 死不死魏冉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们这些人口中的女鬼并非什么女鬼,而是人。 因为魏冉在这名女鬼的脚下看到了她的影子。 一头乌发紧贴脸颊,魏冉能从她身着的这一身血衣中依稀分辨出此衣之前的颜色。 白衣已红、寒剑已热! 此刻的李清月已然坠入进那一念成魔的地狱之中。 踩着脚下的石路,李清月正在一步步的向着魏冉他们逼近。 ;快跑! 一名流众于失神中忽而惊醒,而后撞开挡在他身前的魏冉向后飞奔而去。 只是这名流众才跑出了数步的距离,一道血影忽而自魏冉身旁擦肩而过。 在魏冉回眸去看的刹那,他只看到了一抹剑光的残影。 一剑封喉,自喉间所喷洒而出的鲜血溅了李清月一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六十章 一念成魔 何为杀魔!身染他人之血,而无动于衷者是为杀魔。 魏冉不知此女究竟是何人,又与这一岛之流众有何深仇大恨,竟将他们当做猪狗一般杀之? 他只知道死在此女剑下的女子绝不止方才那名流众所说的只有百人。 这巨天岛的流众共有多少?魏冉虽不知一个确切的数字,但是他却知道这巨天岛上的流众绝对不下两百之数。 衣在滴血、发在滴血,其手中那一柄已被鲜血染红的寒剑亦在往下滴落着血珠。 看不到其眼眸,看不到其面容,魏冉只能听到这张被血发所遮盖的面容下的沉重的呼吸声。 她的呼吸声略微急促,于急促中像似在忍受着什么难言的痛楚一般。 眼见一名流众身亡,魏冉三人身后的流众们亦是鼓足心中所有的勇气开始向来时的方向跑去。 听到身后阵阵慌乱的脚步声,魏冉与方士亦是忽而向着身后大喊道:;别跑! 亦是在魏冉与方士向身后这些流众们喊出此话的同时,那本是站着一动不动的李清月忽而自左宁身旁掠过。 下一刻,三人便看到了令他们头皮发麻的一幕。 黑夜下,一道道鲜血如墨般在他们眼眸中挥洒而出,这二十余人甚至于连一声惨叫声都没喊出,便死在了李清月的血剑之下。 剑剑封喉,绝无可活! 直到这一刻,魏冉才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见血封喉。 此女剑术绝伦,轻功诡谲,魏冉深知便是他与左宁、方士三人联手亦非此女的对手。 站在一片血泊之下,李清月手提血剑看向了正露出骇然之色的魏冉三人。 一路自惊羽门杀到此处,她已经杀至到麻木。 这种麻木不单单只是身体的麻木,还有其心灵的麻木。 这一岛之人她杀光了吗? 透过发隙与发隙间的缝隙,李清月正在用一种空洞的眼神看着前方的魏冉三人。 她只是隐约觉得这三张面容似曾相识,但却记不得在哪里见到过这三人。 ;魏冉,我与方士拖住她,你快回去唤大人前来。紧紧的盯着前方已然堕入杀戮之道的李清月,左宁向魏冉沉声说道。 听得左宁此话,魏冉亦是断然拒绝。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在魏冉向左宁说出此话时,他已是报了必死的决心。 夜风开始渐渐的变大了些,吹得这一片黑夜下也是跟着响起了阵阵鬼哭狼嚎之声。 伴着这黑夜下阵阵的鬼哭狼嚎之声,魏冉三人亦是隐约听到了自风中传来的脚步之声。 这自风中传来的脚步之声极为驳杂,将目光自李清月身上别过,魏冉三人看向了前方。 前方有人影,有许多许多在向魏冉三人这边赶来的人影。 于赶来中,魏冉甚至还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 ;他娘的,为了咱们那些死去的兄弟,咱们跟那女魔头干了,老子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还干不翻一个臭娘们。 ;对,他娘的,咱们又不是猪狗畜生,任她想杀就杀,不为别的,就为心里这一口窝囊气,老子也要跟这臭娘们干到底。 前方的喊话声愈来愈近,当这些人影全部映入魏冉三人的视线中时,魏冉亦是深深皱起了一双眉宇。 这些扬言要寻李清月报仇的流众大约足有百十余人。 这百十余人手中所拿的兵器亦各有不同,有的手握钢刀、有的手握寒剑、有的手握盘龙棍,还有的手持钩锁、铁链,更有甚者其手中竟是提着一个布袋。 夜风习习,在这百十余人于李清月身后定住脚步的刹那,李清月亦是自魏冉三人身上别开目光。 转身,在她转身之际,这夜里的夜风忽而将李清月粘在脸颊上的血发吹起。 吹起只是刹那,落下亦只是刹那!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虽然李清月的脸颊上已经布满他人的鲜血,但是魏冉还是看到了李清月的容颜。 在看清其颜容的刹那,魏冉亦是对这张颜容升起了一种熟悉之感。 不待魏冉去细想这张布满他人鲜血的容颜为何会令他会升出这种熟悉之感时,李清月手提血剑亦是冲入前方的人群之中。 黑月下,百道人影高起高落! 魏冉瞧的真切,在李清月持剑杀入这百人中时,亦有数人将手中的钩锁、铁链掷向那已浑然无觉,只凭本能在杀人的李清月。 非但只有钩锁、铁链,魏冉甚至还看到有十余名流众拔地而起,向着李清月洒出了手中的布袋。 这布袋里装的是何物?是一种白色的粉末! 当魏冉看到这漫空的白色粉末将李清月淹没的刹那,他亦是失声喊出了这白色粉末的名字。 ;是石灰粉! 看到这已将李清月所淹没的石灰粉,魏冉已是察觉到,这百十余人定是有备而来。 果然! 在漫天的石灰粉将李清月淹没的刹那,一张铁网亦是忽而自人群中飞上半空。 于飞上中,四道身影突而拔地而起,这跃上半空的四人各持铁网一角,而后将这张铁网已坠下之势罩向被石灰粉所淹没的李清月。 钩锁以至,铁链以至! 在李清月冲入这群流众之中的刹那,招呼于她的竟是这些下三滥的东西。 ;看来这女魔头要被擒住了!当左宁看到那一张铁网已是罩住李清月的刹那,便向魏冉说出了此话。 ;有……有些卑鄙了,那女……魔头一身染血,这石灰粉沾了便会灼人体肤,他们连……连这都想到了,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的。方士亦是结结巴巴的跟着左宁一起附和着。 听着二人的对话,魏冉亦是紧锁着一双眉宇。 他隐隐的感觉到此女的状态有些不对。 不言其他,仅说此女方才那彷如缩地成寸般的身法,便足以能躲过这些流众们于她的暗算。 可是这结果却是此女根本就未去躲避! 是她不屑躲之,还是她已无力去躲? 魏冉猜不出此女的真正用意。 前方,那一张从天而降的铁网已经牢牢将李清月罩入其内,铁网在收缩,被困于其中的李清月已经全然没了动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六十一章 月殇 ;擒住了!一名流众用一双冲红的双眸看向那被铁网所紧裹而住的李清月激动的大喊道。 于这名流众的激动下,一根根铁链与一根根钩锁已是将这张紧裹住李清月的铁网给缠了个密不透风。 这名杀人女魔头终于在这些流众的齐心协力之下被他们生擒。 此战尘埃落定,一些流众亦是开始声讨、催促着速速杀了这名女魔头。 然而人心这个东西是很玄妙的,玄妙的便如这黑夜下无影无踪的夜风一般。 ;杀了她?杀了她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她?在一众的声讨与催促声中,夜风里忽而响起了另一种声音。 ;对,不能就这么白白的便宜了她,咱们要将她抽筋剥骨、千刀万剐,唯有如此才能对得起咱们那些死去的兄弟们。一名流众也跟着这道声音附和着。 ;抽筋剥骨?千刀万剐?哼!这样也便宜了她,这女魔头杀了我们一百多个兄弟,就是让她千死百死也难解我们这心头之恨,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大家愿不愿做? ;什么提议?这位兄弟你尽管说来。听得此话,一名流众亦是向他高声问道。 ;咱们一路追来,相信大家也看到了,这女魔头虽然染了一身的血,但观她背影来看,我觉得,这女魔头的年龄必然不大,不但年龄不大,而且应该还是个美人胚子,既然咱们要为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不如在报仇雪恨前让这女魔头尝一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听得这名流众所说,一名流众亦是不解的向他问道:;兄弟,如何才能让这女魔头生不如死? 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这名问话的流众,这名流众嘴角忽而勾起一抹邪笑说道:;她杀了我们这么多的兄弟,我们便将这血海深仇先报在她的身上,等兄弟们都快活了,咱们再杀了她也不迟,这样既能羞辱了她,也能让我们一泄心头之恨。 此名流众所言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在场的每一名流众们亦都听了个明白。 百十余双眼睛在这一刻齐齐看向了那一张紧裹住李清月的铁网,在看向这张铁网的刹那,这百十余双眼睛亦同时泛起了一种野兽的凶光。 ;走吧!左宁自前方的那张铁网上别开目光,并向魏冉沉声说道。 此间将要发生之事他们是无法阻止的,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在左宁看来,这女魔头完全是咎由自取。 她手上沾染了数百条性命的鲜血,虽然左宁也觉得这些流众们不该如此对这女魔头,但是便是他们三人此刻强行为那女魔头出头的话,这百十余名流众便会听他们的劝阻吗?答案当然不会! 左宁已是向前走出了数步,只是却迟迟没有听到身后跟来的脚步声。 驻足,而后转眸看向身后。 身后魏冉未走、方士亦未走。 一个声音在魏冉心中响起,这个声音正在极力的劝导魏冉,让魏冉立刻阻止这些流众要对女魔头的恶行,一个声音又忽然在魏冉心中响起,这个声音告诉魏冉,要魏冉莫要去管此处将要发生的事情。 魏冉虽不知道此女为何要对这些流众们赶尽杀绝,但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魏冉,此中必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隐情。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方才他清楚的看到了这名女魔头的真容。 虽然那只是短短的惊鸿一瞥,虽然这张真容布满了鲜血。 但魏冉相信,相信自己绝对在某个地方见到过这张脸颊。 ;我见过她!在左宁疑惑的目光下,魏冉忽然抬眸看向左宁说道。 ;你见过她?听得魏冉此话,左宁亦是不由的再次转眸看向了前方。 前方,百十余名流众已是将那张铁网所围的密不透风。 ;左宁,方士,你们两个速速回去寻大人来,我先拖住他们。 见左宁、方士二人未动,魏冉亦再次向二人喝道:;快去,若再不去,恐怕你我三人将会酿成大错。 瞧着魏冉眸中的焦急与迫切,左宁、方士二人不敢怠慢。 魏冉已是向着前方的人群冲去,左宁、方士二人亦是向着天魁教的方向正欲飞奔而去。 便在三人已然迈动脚步的刹那,前方忽而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厉叫之声。 这声凄厉的厉叫声彷如一道于黑夜里突然炸响的洪雷一般,响彻云霄,震动永夜。 ;快逃啊!一声被吓破肝胆的怪叫声于前方人群中响起。 紧接着,魏冉三人便看到了令他们再次瞠目结舌的一幕。 那一张将李清月紧裹而住的铁网忽而冲上云霄,在其冲上云霄的刹那,铁网已于黑夜中炸然开来。 一道血影冲天而下,而后坠入这前方的百十人群之中。 接下来,便是一方单方面的屠杀。 这场单方面的屠杀不再是剑剑封喉,而是将一名名鲜活的生命斩为两断。 ;快逃,往天魁教的方向逃,只有天魁教才能制住这个女魔头。 那些侥幸未死的流众们已是连滚带爬的开始向着天魁教的方向逃亡而去。 在生死面前,他们与天魁教的那些仇怨又算的了什么! 踏着脚下的尸横遍野与血泊如河,已经全然成了血人的李清月手提那柄被鲜血所染红的青锋正在一步步的追赶着那些还未被她杀死的流众们。 这一刻,李清月那种彷如缩地成寸的鬼魅身法再次重现。 便是魏冉三人施展全力去追,亦只能越追越远。 一剑一个! 这是一场生命的收割,血剑的每一次挥下,都能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前方还有流众们在逃,只不过这些流众已经所剩无多。 而李清月那种彷如鬼魅般的身法亦明显慢了下来。 在慢下的刹那,她的步伐已是改为了步履蹒跚。 这种步履蹒跚便像似受了什么重伤一般,又像是耗空了所有的力气一般。 她走的踉跄,走的断断续续,但依然在追着那些正在做亡命之逃的流众们。 有好几次,李清月都于这种踉跄中跌倒在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六十二章 夜鸣 跌倒而后再爬起,而后再追赶! 魏冉仨人已是追上了李清月,当魏冉看到李清月那一种近乎锲而不舍的追逐时,他已深深动容。 这是在用生命去追逐的一场杀戮之路。 他不知道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力量或者仇恨在支撑着这幅千疮百孔的身子非要对这些流众们赶尽杀绝。 路终有穷尽时,剩余的十几流众亦终于跑到了天魁教的脚下。 跑至天魁教脚下,这些流众们亦是开始扯起嗓子向天魁教高喊着救命。 一轮残月当空而照! 身在天魁教众的黄猿与谷玄冥被这一声声大喊救命之声所惊动。 方才一名天魁教众来报,教主与两位使尊要离开天魁教数日,这三位主心骨方一走,巨天岛便发生了什么事故不成? ;何人敢在我天魁教下大声喧哗! 一声浑厚的威严之声于天魁教内响起,伴着这一浑厚威严之声,两道人影自教内直掠而出。 这一声声焦急的救命声惊动了整个天魁教。 霍燕燕、紫霄被这救命之声所吵醒,李皓月、李皎月二人亦被这救命之声所吵醒。 李昆仑守在禁地外,他亦很想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是纪寒的命名他不能不遵守,所以只能强忍着心中的这份好奇。 当这些流众们看到黄猿与谷玄冥的刹那,便一个个的跪在了二人的的脚下,并向二人痛哭流涕的说道:;两位尊使,快救救我们,岛上来了个女魔头,她见人就杀,如今整个岛上的人都被这女魔头杀光了。 在一名流众带着哭腔向黄猿与谷玄冥说此话时,霍燕燕四人已是来到他二人身前。 ;女魔头?什么女魔头?不待黄猿与谷玄冥说话,霍燕燕便争先着问道。 ;她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自霍燕燕耳边响起。 在紫霄向霍燕燕说出此话的刹那,那本是跪在黄猿二人脚下的十几名流众亦是哆嗦着脖子向身后看去。 当他们看清身后的刹那,便一个个的自地上爬起,而后躲在了黄猿六人的身后。 月如钩,夜孤冷! 一名披头散发、浑身染血、手提血剑的血人映入黄猿六人的眸中。 她身披月色、脚踏月光正在向着天魁教一步步走来,她走的踉跄、走的蹒跚,仿似每向前迈出一步便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一般。 ;汝乃何人!谷玄冥一步迈出,看向这名月下血人冷声问道。 血人不回,而是继续前行! 在继续前行中,魏冉仨人亦是映入黄猿众人的目光之中。 比起魏冉三人的出现,这名血人无疑更能牵动黄猿众人的目光。 当霍燕燕看到这正踏着月色而行的血人后,她亦是豁然睁大了双眸。 从此血人的身形来看,应是一名女子无疑,而这名女子的这身装束也太吓人了吧。 她这身装束更像是从血海中走出的一般。 瞧她走路的姿态已是奄奄一息,可是他却仍在向着他们这一行人走来。 在此女走至离黄猿众人还有不到三十余步的距离时,谷玄冥已是再次向前迈出了一步。 透过发隙间的间隙,李清月在前方看到了一片模糊的人影,看着这一片模糊的人影,李清月亦是用一种沙哑的声音向着前方的人影说道:;你们不可饶恕,我要杀光你们。不能饶恕你们,我要将你们统统的都杀了。 她的声音声若蚊蝇,黄猿众人并不能听到这名血人在说些什么。 他们听不到,但跟在李清月身后的魏冉三人却听的清楚。 这声音? 在听得李清月的声音后,魏冉亦是豁然变色。 虽然这声音声若蚊蝇,虽然这声音极为沙哑,但是魏冉还是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是她!她为何要杀这些流众,又为何要说他们不可饶恕? 虽然这一切的问题他都想不通,但是魏冉却知道此刻最该做什么。 忽然自李清月身旁冲过,魏冉跑至谷玄冥身前向他用一种急促的声音说道:;谷长老,教主在哪里,快去叫教主。 ;教主?听得魏冉所问,谷玄冥亦是向魏冉回道:;不巧的很,教主与两位尊使向我与黄猿传话说要外出几日。 瞧着魏冉眼中的急切,再瞧着前方正在向他们蹒跚着走来的血衣女子,李皓月与李皎月二人已是深深皱起了眉宇。 虽然李清月已成了一个血人,但是她们毕竟血浓于水,身上流着相同的鲜血。 ;是少宗主! 在魏冉向谷玄冥说出此话的刹那,李皓月二人已是突然自黄猿身旁掠过冲向前方的那一名血人。 李皎月所说,在场之人皆听到了。 当霍燕燕听得是少宗主四字之时,她已是花容失色。 怎么会?她不是被纪寒接入禁地里养伤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将自己弄成这般样子? 在李皎月喊出这声;是少宗主四字时,黄猿与谷玄冥也跟着一同哗然变色。 瞧着谷玄冥眸中的震惊,魏冉再次向他催促道:;谷长老,你速速想办法通知教主回来,若迟了,恐怕李姑娘便会……便会…… 便会怎样魏冉虽然没说,但是谷玄冥二人却皆知这便会的结果是何! 于慌乱中,黄猿二人互换了一下眼神。 在魏冉的催促下,谷玄冥亦是自衣襟中取出了一枚竹筒。 拉动竹筒上的一根头绳,一声炸然之声忽而在魏冉耳边炸响开来。 紧跟着这声突然的炸响之声,黑夜中忽而绽开了一朵灿烂的火花。 火花凝而不散,定格于黑夜之中。 这流光若火令是他天魁教的传信之令,此令除非教中发生大事才能用之。 如今谷玄冥能做的便唯有燃放这流光若火令,至于教主能不能够看到,他便无法向魏冉做出任何的保证了。 扁舟泛海而行,三人扶手而立。 瞧着纪寒眸中的深邃与凝重,阴瑛误以为纪寒是在担心他的决断是否太过儿戏,于是便向纪寒宽心道:;教主何必如此愁眉不展,老身料定那重坤绝想不到我们会不递攻帖便打上他的重明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六十三章 弯月 向纪寒说完此话,阴瑛又继续说道:;虽然教主此番决断有些不顾江湖规矩,可那又如何?老身如今早已痊愈,又得教主为老身曾洗练内髓,今日的老身已是今非昔比,功力亦是更胜一筹,便是咱们乱了江湖里的规矩教主亦无需太过忧心,这江湖向来是用拳头说话的,谁的拳头硬谁便是规矩,所以…… 阴瑛此话还未向纪寒说完,于天边的黑夜里却是突然亮起了一道白光。 这道于天边亮起的白光于黑夜里盛然开来,而后凝而不散定格于黑夜之中。 ;是我教的流光若火令!当骄阳看到这一道定格在天边黑夜里的白光时,已是转眸匆匆向纪寒说道。 流光若火令? 听得骄阳所说,纪寒与阴瑛亦是豁然变色。 燃放流光若火令便代表着教中定然发生了什么大事。 ;回去!纪寒当机立断的向二人说道。 扁舟如梭延去时而回! 天魁教下,李皎月二人已是将凝固在李清月脸颊上的发丝拨开。 当二人看到李清月那一张已被鲜血所凝固的面容时,二人已是纷纷落泪。 在为李清月擦拭面颊时,二人不知唤了李清月多少声,但是李清月却彷如失魂了一般只是一直在重复着那句:;你们不可饶恕,我要杀光你们的话语。 她的声音声若蚊蝇,但却坚定不移。 若不是二人紧紧的拉着李清月,李清月必然还会向前行走。 ;清月,告诉姑姑你到底怎么了?你是要杀他们吗?姑姑帮你杀,求你,清月,姑姑求你和姑姑说一句话好吗? 那一身本是盛血的白衣早已被鲜血所染红,此刻这被血所染红的衣衫已是紧紧的贴在李清月的身上,并为之凝固。 李皓月早已解下了自己的衣衫披在了李清月的身上。 只是无论他们如何询问,李清月自始至终都在重复着那一句你们不可饶恕的话。 自李清月身上别开目光,李皎月用一种愤怒的目光看向黄猿等人大声喝道:;纪寒呢?他为何还不出现?我们如此放心将清月交给他,清月此番成了这般模样,他人呢?纪寒你给我出来! 许是李皎月的声音太大,又许是李清月终于恢复了一些清明。 她不再重复着那句;你们不可饶恕的话,而是换了一句话来说。 ;它是我身上的耻辱,我要挖下她,我不要再看到它!在李清月呢喃自语的说完此话后,便垂眸看向了自己的一身血衣。 当李皎月听到李清月此话的刹那,亦是再次豁然变色。 或许别人不知李清月此话何意,但她二人却知道。 颤抖的伸出一只手来,而后李皎月豁然扯开了李清月胸前那一处血肉模糊被血衣所粘的地方。 扯开的刹那,李皎月亦是伸手握住李清月的肩膀,摇晃着她向她问道:;清月,你的弯月胎记呢?是你?是你将你身上的弯月胎记剜去的是不是? 在听得弯月胎记四字的刹那,魏冉、左宁、方士三人已是跟着这四字大惊失色。 弯月胎记! 这四字如一根利刺般扎入魏冉三人的心中。 明白了! 他们终于明白李清月为何要杀这些流众了。 原来那谣言竟是真的! 纪寒在保守着这个秘密,所以才让他们三人秘查。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纪寒并非神明,他亦有算错的时候。 李皎月可谓是在质问李清月,所以她并未刻意压低声音。 她于李清月的这句质问在场的所有人皆听到了。 黄猿众人还未曾听到这则于巨天岛传开的谣言,所以他们并不知这其中的内情。 但是身为谣言传播者的这些躲在黄猿众人身后的流众们却知道。 知道的刹那,他们各个亦是露出惊恐之色。 原来他们口中所编排、所呈口舌的那位教主夫人便是她? 难怪她要杀他们,而他们竟然跑到了天魁教来寻求庇护。 这不是羊入虎口是什么? 仅剩的十几名流众在一番惊恐后,亦是突然自黄猿众人身后窜出,做最后的亡命之逃。 只是他们方跑出数步,便被魏冉三人所拦。 事关李清月清誉,魏冉知道在这一刻他要做什么。 手起刀落,一名流众在黄猿众人的疑惑下被魏冉结果了性命。 左宁与方士二人在这一刻亦是迸发出了凌冽的杀意。 若是今日让这些流众逃走,那么李清月姑娘这一生的清誉便会断送在这些流众口中。 纪寒还未归来,此事更是兹事体大,他们三人唯一能做的便是让这十几名流众永无说话的机会。 转瞬之间,天魁教下便多了十几具的尸体。 对于魏冉、左宁、方士三人的这番举动,黄猿与谷玄冥只是紧紧的皱着一双眉宇。 而霍燕燕与紫霄亦是如此。 他们皆不解,不解魏冉三人为何要突然杀了他们。 虽然不解,但是众人皆感觉到了魏冉三人杀这些流众必然与李清月有关。 ;你们三人是不是知道什么?李皓月用一种深邃的目光看着站在十几具尸体前的魏冉三人沉声问道。 ;告诉我们,在清月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们有权利知道真相。 听得李皓月此问,魏冉三人皆是沉默不语。 他们不能说,至少此刻他们还不能说出真相。 瞧着魏冉三人眸中的坚定,李皓月亦是豁然抽出身后所背之长剑。 他是李清月的叔叔,见得李清月如此,他心中亦是痛不欲生,可是痛不欲生又有何用,他甚至连李清月到底为何会落成现在这般模样他都不知道。 心痛之余,此刻的李皓月只想知道在李清月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步迈出,于盛怒之下,李皓月向魏冉拔剑相向。 他知道这三人是纪寒的随从,如今他三人既知道真相却又不愿向他们说起,难道连身为李清月亲人的他们亦不能知晓这发生在李清月身上的原委吗? 剑已架颈,李皓月再次向魏冉逼问道:;你说是不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六十四章 何故、何存 感觉到脖颈处所传来的冰冷,魏冉亦是用一种坚定的语气向李皓月说道:;前辈,晚辈不能说。 ;不能说?听得魏冉此话,李皓月将手中长剑再进一分,这一分,令得长剑亦是划破了魏冉的脖颈。 黄猿正在用一种深邃的目光看着前方正在发生的这一幕,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真相,才会让魏冉宁愿用命去守护。 虽不知道魏冉为何不愿告知,但黄猿知道他不能让李皓月就这般杀了魏冉。 向前迈出一步,黄猿看向李皓月沉声说道:;皓月兄是要在本护法的面前杀我教之人吗? 迎向黄猿那一双深邃的眼眸,李皓月亦是向他震声说道:;黄护法,我李皓月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真相,他若说,我便不会难为他,但他若不说,我李皓月也唯有…… ;唯有怎样?一道破空之声忽而自天魁教上空炸响开来,三道身影于黑夜中、星空下踏着月色向天魁教走来。 ;教主!在谷玄冥与黄猿二人看到这踏着月色而来的三道身影后,已是拱手遥拜。 此刻,天魁教下所有目光都凝聚在了一人之上,这一人便是归来的纪寒。 骄阳与阴瑛二人默默跟在纪寒身后。 这归来的一路上,她们看到了许多的尸体,这些尸体有些被一剑封喉,有些却是死的凄惨,连个全尸也没留下。 在阴瑛看到这些尸体后,便向纪寒笃定道,这些人为一人所杀。 如今当纪寒看到那站在李皎月身旁一身染血的李清月后,他已经全然明白了在他离开之后,这巨天岛上发生了什么。 这一岛之人皆为李清月所杀,为了一则谣言而屠杀一岛之人,纪寒无法去评判李清月与这一岛之人究竟孰对孰错。 自李清月身上别过目光,纪寒将目光定格在了谷玄冥的身上。 ;谷长老,着人将岛上的尸体处理一下吧。 听得纪寒所命,谷玄冥亦向纪寒郑重抱拳道:;好,属下这便叫人去处理。 自谷玄冥身上别开目光,纪寒转而再次看向了李皓月。 ;李前辈,将剑放下吧。 向李皓月说完此话,纪寒又转眸看向了李皎月,确切的说是看向了李皎月身旁的李清月。 看着李清月,纪寒心中亦是在深深的叹息着。 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般地步,是他太优柔寡断了吗?还是说李清月落得这般境地,乃是他亲手所酿? 纪寒不知道,此刻他正在一步步的向着李清月走去。 ;站住!李皓月在纪寒身后叫住了他,并向纪寒掷声问道:;纪教主,敢问纪教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清月她…… 在向纪寒问此话时,李皓月的声音亦是出现了悲腔。 李皓月问出了黄猿众人亦想问出的问题。 定住脚步,纪寒亦在做着深长的呼吸。 在一番深长的呼吸下,纪寒看着那已然成了一个血人的李清月说道:;二位既是清月姑娘的长辈,还是别问的好。 ;别问?纪教主,你这是何意?既然纪教主说我们二人乃清月的长辈,作为长辈,难道我们不应该有知晓真相的权利吗? 面对李皎月的逼问,纪寒亦是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向李皎月说道:;还请两位前辈相信,发生在清月姑娘身上的事情,若是清月姑娘不向二位提及,二位还是永远不要相问的好。 ;永远不要相问?听得纪寒此话,李皎月非但没有洞悉纪寒此话中所蕴藏的深意,还曲解了纪寒此话中的意思。 ;好一个永远不要相问,纪教主,清月是我大哥唯一所留下的血脉,更是我拜月教复教的唯一希望,如今纪教主一句永远不要我们相问便将其掩过,纪教主是不是有些太欺负我们了。 眼神涣散,于涣散中,李清月在前方仿似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这道令她所熟悉的身影曾不止一次出现在她的憧憬之中,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 那一双本是空洞涣散的眼眸在看到这道曾令她魂牵梦绕的身影后开始恢复清明。 眸中清明,在李清月看到那站在她前方的纪寒时,亦是忽而露出一抹欣喜之色。 只是这抹欣喜之色在李清月眸中并未维持多久便突然消散。 欣喜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憎恶、一种厌恶、一种锥心刺骨的痛楚。 ;你都知道是不是? 月影沁冷,月色沁凉,一道淡漠到不夹杂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于天魁教下所有人的耳畔响起。 在听到这声淡漠之声的刹那,李皎月亦是豁然转眸看向了李清月。 而在她看到李清月那一双无悲无喜的眼眸后,亦是为之一震。 这一双眼眸太冷、冷到彷如野兽的眼眸一般。 ;嗯!听得李清月的这声相问,纪寒向她点头说道。 ;那她呢?他们呢?他们也都知道是不是? 在纪寒回答完李清月此问后,李清月亦是抬起被鲜血所染红的手指分别指向骄阳与魏冉三人问道。 ;魏冉他们不知。 ;那就是你和她都知道了是不是?什么时候? ;救你的时候! 在纪寒回完李清月此话的刹那,李清月亦是忽而仰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厉笑之声。 厉笑过后,李清月再次看向纪寒。 这一次相看,李清月的眼眸里只有对纪寒无穷无尽的憎恨。 ;纪寒,你可知道我喜欢你?但我李清月现在对你只有恨,你在救我的那时便知晓,为何又要在我的石室中如此对我?纪寒,你将我李清月当做了什么人?在你眼中,我李清月便这般轻贱吗? ;李清月,你休要如此污蔑纪寒。听得李清月对纪寒如此的误解,骄阳亦是向她掷声喊道。 ;污蔑?哈哈,骄阳,若不是你,我李清月何故会落到如此地步?还有,今夜我李清月能落得如此地步,全拜你们天魁教所赐。 ;清月,你说什么?听得李清月此话,李皎月与李皓月亦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神色看向李清月问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六十五章 决裂、绝情 ;我说什么?自骄阳身上移开目光,李清月看向站在前方的李皓月说道:;我说什么难道叔叔听不到吗? ;满口胡言!听得李清月如此疯话,霍燕燕亦是怒气冲冲的自黄猿身旁冲出。 ;李清月,纪寒好心将你带回天魁教为你驱毒疗伤,你却好,不知恩图报便罢了,还要反咬天魁教与纪寒一口,你可真是一只喂不饱的白眼狼。 ;驱毒疗伤?听得霍燕燕此话,阴瑛、黄猿、谷玄冥三人亦是目露疑惑之色。 ;霍姑娘,你方才说我教教主为李姑娘驱毒疗伤,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黄猿越发看不懂此间所发生的事情了,于是便追上霍燕燕向她问道。 在霍燕燕于气愤之下所出此话后,她便后悔了,因为之间在回天魁教的路上,骄阳便向她再三叮嘱道此事绝不能让教中之人知晓。 虽然心中后悔,但是此刻已是此一时彼一时,这李清月恩将仇报在先,并用恶语重伤纪寒,她便是说出来了又有何妨。 ;驱毒疗伤?敢问纪教主一句,纪教主为人驱毒疗伤便是赤身不体的趴在她人身上趁人之危的为她人疗伤的吗? 李清月此话一出,天魁教下全场哗然。 ;你……你胡说,纪寒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人。 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向纪寒,李清月向霍燕燕冷声说道:;他是什么人,你又知道多少? 面对李清月的污蔑,纪寒自始至终都没有辩白过。 他深知那则在巨天岛传开的关于李清月的谣言有多重语伤人,也对发生在李清月身上的不幸深感同情。 她杀人只是单纯的只为泄愤吗?或许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看向李清月,纪寒用一种平静的声音向她说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若是李姑娘还需我纪寒为姑娘驱毒疗伤,纪寒定义不容辞,若不需,江湖路远,还希望李姑娘此去多多珍重。 这是自李清月诬陷、误会纪寒,并对纪寒恶语相加后,纪寒所向她说的第一句话。 这第一句话也便是最后一句! 向李清月说完此话,纪寒便豁然转身。 见到纪寒转身,李清月二人亦跟着豁然变色。 而李清月亦是用一种恶毒的眼神在看着纪寒的背影。 她唤了,并让纪寒站住,但是纪寒却根本未有理会于她的呼唤。 他离去的决绝,决绝到令李清月将唇瓣都咬破。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在向他们下逐客令吗? 李清月身中化骨之毒放眼天下唯有三人可解,另两人一位是为李清月种下化骨之毒之人,另一位远在幽罗岛,若是纪寒不再相帮,那他们去哪里再寻这第四人? 此子当真无情! 纪寒当真是无情吗? 经此一事,李清月心中已是扭曲,已是对他乃至天魁教上下怀恨于心。 此恨延绵,凭他无法解之,他还愿意相帮李清月解去化骨之毒,便是他能为李清月做到的全部。 踏上石阶,纪寒向着身后淡淡说道:;自今日起,我教上下不得为难他们三人。 语落!人登台! 纪寒走了!走的决绝,走的决然! 站在天魁教下的李清月紧握手中血剑,并用一种咬牙切齿的目光在看着纪寒的背影。 什么是一夜天堂一夜地狱,在今夜李清月已经有了彻底的体会。 她为何要向纪寒说那些话?若是她于今夜没有自石室迈出那一步呢?是不是又会是另外一个结局? 不!她不需要另外一个结局,她恨纪寒,恨骄阳,恨纪寒身边的所有人。 拖着一身血衣,李清月亦是豁然转身向着远方走去。 天魁教下的这番对话此刻仍回荡在黄猿众人的脑海中。 虽然他们还是不知在李清月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从二人的对话中,他们猜到,这应是与情之一字有关。 纪寒并未走远,此刻他正站在一面巨石上俯瞰着李清月三人的背影。 一道身影落至纪寒身旁,并向纪寒开口问道:;为何不解释?为何不将话说清楚?而是用这种让她怀恨于你的方式让她离开? 夜风徐徐,弯月皎洁。 纪寒看着月色里的李清月三人轻声向身边人说道:;不知道说什么,说什么也无法改变她所受的遭遇,以其让他恨那个曹延直,不如让她恨我,恨我,至少我不会对她不利,有时候,恨也是一种能够令人活下去的动力,她若再来寻我,我必会为她驱毒疗伤,她若不再寻我,我也只能在心中向她说一句多多珍重。 听得纪寒此话,骄阳亦是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本来,我已决定清晨便告知她真相,却没成想,她偷听了你我与魏冉的对话,或许她是因为处于对这则关于我的谣言而升起好奇,才会在你我离去后出去打探的吧。 骄阳此话说的已很委婉,李清月的遭遇虽值得同情,但是她自遭遇此事后所做出的种种行为,却是令骄阳心升厌恶。 纪寒方才说的那句话很对,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亦是因为纪寒此话,骄阳才不会在心中对李清月的为人妄下定论。 阴瑛站在一座石亭下,正在用一种深邃的目光看着站在一面巨石上的二人。 当她看到骄阳依偎在纪寒怀中时,已是转身离去。 看来,这两人的身上藏了很多的秘密啊,而阴瑛亦越发看重纪寒。 纪寒遇事冷静处事果决,只用一句便了结了这场聒噪的争执。 古语说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而纪寒于方才的处事便正应了此话。 今夜或许会有一些人无眠,但过了今晚,她不希望天魁教再有议论今夜之事的声音。 虽然今夜未能如愿去重明殿;作客,但是却让她发现了一个另一面的纪寒。 现在阴瑛亦是越发相信自己的眼光了,她相信天魁教定会在纪寒的带领下登上一个天魁教先辈们所无法登到的顶峰。 之前吴昊拜岛说想要选举一位江湖盟主,她觉得放眼外海,唯有她天魁教的教主才有资格坐上这盟主之位。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六十六章 战帖 血染白衣、步履蹒跚! 李清月数次挣脱李皎月二人的掺扶。 想到纪寒于她的无情,李清月心中愈发悲愤。明明是天魁教将她害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可是那纪寒非但连一句安慰都未给他,还向她残忍的下了逐客令。 世间怎会有如此无情之人,她李清月又怎会喜欢上这样一位无情无义之人。 李皎月二人默默的跟在李清月的身后。 虽然二人还不清楚在李清月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他们却知道将李清月害到如今这般地步的便是纪寒,便是天魁教。 比起李清月现在的状况,二人更担心的是她身上的化骨之毒。 今夜离去,他们三人该何去何从,西海之大,哪里又能有他们三人日后的容身之处。 海面波涛,礁石作作,一道人影彷如谪仙般立于一礁石之上。 这道立于礁石之上的人影李皎月二人看到了,李清月亦也到了。 月华倾洒在这道人影的身上,于倾洒中李清月三人亦听到了阵阵悠扬的笛声。 笛声渐渐、波涛徐徐,这两种本是不协之声竟在此刻如琴瑟和弦般的悦耳动听。 ;阁下何人?李皎月二人向前迈出一步将李清月护于身后,向着这位立于礁石之上正在吹笛的神秘人冷声喝道。 声起、笛音落。 于音落之时,一道女子的声音亦是忽而于李清月三人耳畔响起。 ;为她引路之人。在向李清月三人说此话时,这名神秘女子亦是渐渐转身。 将玉笛插于腰间,这名神秘女子转身看向站在礁石下的三人。 在此女转身后,映入李清月三人眸中的是一张带着一副银色面具的面庞。 不待李皎月相问,此女亦是再次开口向她三人说道:;内海风雷岛风璇曦曾与你父李寒月有故,你可去寻她,她若见你,定会将你父所托她保管之物交付于你,此物为《穹月宝典》可除你体内化骨之毒。 向李清月三人说完此话,这名带着银面具的神秘女子忽而自礁石落下。 她落下的方向不是李清月三人所站的方向,而是前方的海面。 踏海而行、犹若蜻蜓点水,此女在李皎月三人骇然的神色下踏海而去。 这海面一望无垠,她这是要用轻功渡海吗? 虽然不知此女究竟是何身份,但却如此女方才所说,她是为李清月引路而来。 风雷岛风璇曦,如若没有听错的话,此女应该说的便是风雷岛三圣之人的风圣。 李皎月二人于震骇之时亦是看向了一身染血的李清月。 用一双近乎空洞的眼眸看着前方这一片无垠海面,李清月向着此海说道:;去风雷岛! 她不能死,她绝不能死,她要留着这一条性命向纪寒讨回发生在她身上的不公。 至于那位毁了她一生的曹延直,他二人都得死。 今夜着实太过漫长,漫长到彷如永夜一般。 李昆仑并未擅离职守,当他看到纪寒与骄阳双双归来时,亦是快步走至二人身前,并向纪寒询问方才教外发生之事。 李清月仰天长啸的那一声厉笑连身在此地的李昆仑都听到了,可见她的那声厉笑有多大声。 ;昆仑,你回去歇息吧。 纪寒向李昆仑丢下此话便自李昆仑身旁走过。 听得纪寒此话,李昆仑亦是微微一怔,他能感觉到纪寒的兴致不高,甚至好像还装满了心事。 ;好!那姐夫你也别太多想。向着纪寒的背影安慰了一句,李昆仑便独自离去。 此夜再长亦有穷时! 当第二日的曙光落在巨天岛上时,岛上的那些尸体已被天魁教众们连夜投入海中。 此下,这诺大的巨天岛便真的唯有他天魁教一门独立了。 前世莫追,往事莫忆! 昨夜巨天岛的肃清,可谓是帮了纪寒。 他要将绳州军调遣至外海,便要为他们寻一栖身之地,这巨天岛既然已被肃清,倒也省得纪寒再去寻找。 只是现今摆在纪寒面前的问题是阴瑛会否接受纪寒这样的安排。 一早唤来魏冉三人,纪寒便向三人说道:;魏冉,你们三人回绳州将这封书信交给我夫人宁嫣。 接过纪寒手中的书信,魏冉三人向纪寒抱拳告退。 听说魏冉三人要回绳州,李昆仑亦要一并跟着回去,待在这里实属无趣,再说,他本军士出身,留在天魁教无法发挥他的特长。 送别四人离去,纪寒便转身向着光阴殿走去。 接下来便是重明殿了,重明殿做下如此卑鄙之事,既是不为李清月,他也要灭了凌崖群岛的这匹害群之马。 这边纪寒在与阴瑛、黄猿、谷玄冥三人商议着重明殿一事。 那边,重阳公子亦在等待着骄阳的自投罗网。 他让人在巨天岛散布此等谣言,便是为了引骄阳于盛怒之下来他重明殿寻曹延直报仇。 只要擒下骄阳,天魁教必然大乱。 再加之那则谣言里的内容,那位天魁教的新教主能忍得了骄阳于他的背叛吗? 届时,或许不需他们重明殿来出手,天魁教便会因内斗而分崩离析。 一艘海船于海泛行! 在此船驶入沧海会海域之时,已有沧海会海船将其拦下。 一名银发老孺立于船头并向前方海船掷出一物。 此物用内力掷出,周通再接住此物的刹那,亦是向后退却了数十余步才堪堪止住了身形。 于心中骇然的同时,周通亦垂眸匆匆看向了手中之物。 手中之物乃一封书信,将其书信匆忙打开,闯入周通双眸中首当其冲的便为两字。 战帖? 看到这战帖二字,周通心中亦是为之一惊。 ;回去告诉吴昊,明日我家姑姑于罗阳岛恭候你家龙首,此战,即决高下也决生死。 听得银发老孺此话,周通亦是自战帖上豁然抬眸看向那站在船头之上的银发老孺。 在周通灼灼的目光下,这位银发老孺已是转过身去。 ;若是不去呢? ;不去?听得周通此话,银发老孺亦是停下脚步。 ;不去, 自后日起,我往生门见你沧海会便杀之,直到杀到吴昊不再做缩头乌龟为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六十七章 江湖一贴 ;缩头乌龟?听得老孺此话,周通亦是火冒三丈。 只是无论他再如何向银发老孺喊话,银发老孺皆不回他。 这艘前来向沧海会下战帖的海船已经驶出沧海会海域,周通紧纂着手中的这封战帖,亦是匆忙命人掉转船头。 往生门?他方才听那位银发老孺报出了自己的宗门之名,只是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的去想,亦在这百岛林立的外海搜不出这往生门的名字。 莫非这往生门并非外海宗门?若不是,那它又是从何而冒出的? 还有这位传信的银发老孺,他亦是在这外海从未见过。 此老孺内力高深,实非他周通能比。 看来,这外海又将不宁了。 回到沧海会,周通攥着手中的战帖便急匆匆的去寻吴昊。 当吴昊读完战帖亦是凝起了一双眉宇,他方要准备召集外海各宗选出一位盟主,便突然冒出一个往生门来。 这往生门便彷如凭空出现的一般,不但出现的时机耐人寻味,便连这战帖下的也是意味深长。 外海谁人不知吴昊乃外海第一高手,而这往生门挑战的便是他这外海第一人。 此战他若败,或许将会改变整个外海格局,不但会改变这外海格局,还会影响他所布下的计划。 将书信搁置一旁,吴昊看向周通,并向他沉声问道:;七弟,你说只是一个送信之人其内力便高过于你? 听得吴昊所问,周通亦是垂头丧气的说道:;谁说不是呢,想我周通也是在这外海能排的上号的人物,可谁成想,连人家掷来的战帖才能勉强接住,可真他娘的丢人。 周通此话,吴昊听了亦只是洒然一笑。 ;既然这位往生门的姑姑已经给老子下了战帖,老子若是不去,可不就是做了人家口中的缩头乌龟?这一战,任他牛鬼蛇神,老子都接下了。 说完此话,吴昊亦向周通再次说道:;七弟,此事先莫要告诉你其他哥哥们,明日老子便去会会这位姑姑去。 听得吴昊此话,周通便要再说却被吴昊伸手所拦。 ;七弟,你先下去吧,记得,此事莫要让你那些哥哥们知晓。 打发了周通,吴昊亦是快步向着书房走去。 光阴殿内,纪寒与阴瑛四人已经做下决断,与重明殿的一战必须要速战速决。 江湖之争不在人多,而在高手几何。 阴瑛乃外海第二高手,按她的自信,对付一个重坤简直手到擒来。 当日总坛,若不是阴珏暗中偷袭于她,她何故能落得如此狼狈。 定下出发的时辰,纪寒与骄阳便当先起身,而在他方自交椅上站起的刹那,阿建却是快步走入光阴殿内。 自百药岛归来后,阿建便先去了禁地,只是在禁地内阿建并未寻到纪寒。 问了一名天魁教众,阿建才知道纪寒此刻身在光阴殿内,于是,阿建便赶来了。 ;阿建!看到阿建入殿,纪寒亦是向他问道:;你不是说你两日后才回来吗?这才过了一日,你怎么就回来了? 听得纪寒所问,阿建却是未回于他。 自衣襟中取出一贴,而后阿建便将手中的帖子掷向了纪寒。 接住掷来之贴,纪寒亦在其封面上看到了三个大字。 ;江湖贴?当纪寒念出这三字之时,坐在下首的阴瑛与骄阳亦是不由皱起了眉宇。 这江湖贴乃是江湖里常用的一种请帖,是为请人做客之用。 ;你看看里面的内容。站在殿中的阿建向纪寒冷声说道。 将这江湖贴摊开,纪寒亦是开始细细读了起来。 读必此贴,纪寒亦是豁然抬眸看向阿建。 ;阿建,此贴你是从何得来的? ;路上!阿建回答的简单明了。 ;教主,此贴里写的什么?但见纪寒眸中所露出的震惊之色,阴瑛亦是向他开口问道。 ;阴左使,还是你自己看看吧。 将手中江湖贴递于阴瑛,纪寒已是重新坐下。 ;明日往生门南依与沧海会吴昊于罗阳岛一决高下,想观此战者,可于明日来罗阳岛一观。 当阴瑛念出此江湖贴里的内容时,黄猿与谷玄冥亦是豁然起身。 ;有人要挑战吴昊?二人异口同声用一种惊疑不定的声音向阴瑛问道。 ;不是有人,这江湖贴里写的清楚,是往生门南依与沧海会吴昊于罗阳岛一决高下,这吴昊我曾在鬼蜮听说过,听说他已将一气混元手修炼至造极之境,并被江湖封以混元宗师的称号,这名叫南依之人要与一位封号宗师一决高下,看来此人也应是一位封号宗师无疑,只是,这南依的名字,我怎生从未在鬼蜮听过。 ;不仅是南依这个名字,还有往生门,这往生门老身亦是第一次听说。阴瑛亦跟着阿建一同向纪寒附和道。 ;南依,此名儒雅,应是一女子的姓名无疑,看来这次要与吴龙首一决高下的还是一名女子。 听着骄阳三人所说,纪寒亦是深深的皱起了一双眉宇。 一个突然冒出的门派,一个突然冒出的女子,这是要做什么? 内海风云诡谲,外海又不知打哪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往生门来。 这往生门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出现? 一刻之间,纪寒想了许多许多,虽然还没理出个完整的头绪来,但纪寒知道这往生门定然来者不善。 吴昊若胜还好,可是若不胜呢? ;纪寒!便在纪寒正沉思之时,阿建突然唤了纪寒一声。 听得阿建这声所唤,纪寒亦是自沉思中抬眸看向于他。 ;有一件事你可能还没有发现。看着纪寒,阿建用一种凝重的神色向他说道。 ;何事我没有发现。听得阿建所说,纪寒亦是向他疑惑问道。 ;这份江湖贴! ;这份江湖贴?纪寒感觉有些听不太懂阿建要说什么。 ;恩,观你们的神色,我已经从你们的表情得知你们并没有收到这份往生门所广发的江湖贴。 ;所广发的江湖贴?纪寒抓住了阿建此话的重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六十八章 内忧、外患 ;对,我方才说此贴是我自路上得来,其实并不确切,确切的说这张江湖贴本是要给百药岛岛主的,只是碰巧被我所截罢了,截得此贴,我便问这送贴之人,问他,此贴是否只发了百药岛,他说不是,说除天魁教外,外海所有宗门都收到了此贴。 阿建声音落下,光阴殿内纪寒五人亦互相交换了一下神色。 ;也就是说往生门所发的这份江湖贴外海其他宗门皆有发到,却独独绕过了我天魁教,这是为何? 拿着手中的这份江湖贴,阴瑛看了又看,却看不透这往生门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或许只有一个原因,我天魁教与沧海会交好结盟,往生门视我两派为敌,预图逐一击破。 听得骄阳此话,纪寒四人亦深感赞同。 看来这突然冒出的往生门野心不小啊,将外海除他天魁教之外的所有宗门聚集在罗阳岛,而后再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击败外海第一人。 这一战,不但会影响这外海第一人的归属,也将影响日后整个外海的格局。 此战若吴昊胜那便没有什么好说,但若是这位叫做南依的女子胜了呢? 胜了,他天魁教便是往生门的第二个目标,当这外海没了沧海会与天魁教这两个阻碍,那么这往生门便会一跃成为外海最强的势力,届时,他便是想要在外海部署抵挡那销声匿迹由十阎殿所统领的五万连绳军,亦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沧海会不能倒,吴昊也不能输。 在这外海若是没了沧海会与吴昊的支持,那么他如何能将绳州军引入外海。 ;教主,我们现在是否要去沧海会?在一番长久的沉默中,阴瑛忽而向纪寒问道。 ;不,先解内忧,即刻动身前往重明殿。 听得纪寒此话,阴瑛四人亦是露出一抹惊奇与欣喜之色。 纪寒的这个决断不可谓不果决,所谓内忧外患,他们天魁教如今的内忧便是那重明殿,这内忧不除何以攘外? 看向骄阳,纪寒还未向她说话,骄阳便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此事于昨晚二人已经商量过,事实上纪寒并不同意骄阳的这个计策。 那重明殿为何要在巨天岛传一则这样的谣言?只要看透了重明殿的伎俩,那么他们便可以将计就计。 看着纪寒眸中的迟疑,骄阳向他宽心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你要装的像一些才行。 忽而听得骄阳此话,阴瑛三人亦是一阵疑惑。 ;好,那你定要小心。 向骄阳说完此话,纪寒亦再次看向阴瑛。 ;阴左使,谷、黄两位长老,咱们这便动身吧。 这便动身? 没想到他们的这位教主做事如此雷厉风行。 ;我也去!看向纪寒,阿建亦是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向纪寒说道。 一行六人出了光阴殿,向着长鹭半岛疾步而去。 行至长鹭半岛,骄阳便在阴瑛众人的目瞪口呆下将自己的乌发打乱。 而后跃上一夜扁舟先行离去。 赶路时,骄阳亦向阴瑛四人说了她与纪寒于昨夜里所一同商量的计策。 听得二人所定的这个计策,阴瑛三人眸中亦在放光。 待得骄阳驾扁舟已行一炷香的时辰后,纪寒亦是跳上一夜扁舟。 按计划,阴瑛一行四人要在一个时辰后启程。 虽然在这江湖之中也时有尔虞我诈之事发生,但纪寒二人所拟定之计已经不是那种简单的尔虞我诈了,而是已经晋升到了一种军中所用到的上善伐谋的战术。 蓬发垢面、衣裙狼狈,且杀气腾腾。 在扁舟还未靠岸时,骄阳便纵身一跃,跃至前方重明岛。 重坤父子二人已在这重明岛等候骄阳多时,如今但见骄阳竟然真的如同其子重阳所猜测的那般如期而至,重坤心中亦是对其儿重阳一阵夸赞。 看来昨夜所传入巨天岛的那则谣言真的启到作用了。 而骄阳能来,亦说明那曹延直所言非虚,看来这骄阳真的在花谷失身于了曹延直。 想到此处,在看着那已经登上他重明殿、乌发蓬乱、衣裙凌乱的骄阳,重阳亦是突然觉得腹内一片燥热。 那曹延直能捡得如此便宜,当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既然一个曹延直都能沾染了这朵骄阳花,那他重阳又如何不能? 此刻,这重明岛上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骄阳这条大鱼上钩。 此次,重明殿可谓是精锐尽出,不但殿中四位长老来了,便连三位客卿亦尽到。 此次擒拿骄阳,重坤并未告知凌崖群岛其他宗门。 毕竟纪寒身上身揣大秘,他断不能让他人知晓。 明明南依吩咐他要他明日举凌崖群岛所有宗门之力一举歼灭天魁教,但若是真照南依的吩咐去做,那么纪寒呢?此子身上所怀揣的神功呢? 是否能登峰造极,登上那武道之巅便全系在此子身上,他又怎会甘愿与他人一同分享? 眼见骄阳已走入他们所设的天罗地网中,藏身于一片礁石群后的重阳亦是压低着声音向重坤说道:;爹,可否为孩儿留一个活口? ;留一个活口?听得重阳所说,重坤亦是洞悉了重阳心中的那点小心思。 如今他心情大好,当然会如重阳所愿。 ;活口是可以留,但阳儿你要记得,此等残花败柳阳儿只能玩玩,切莫对她动了真情。 听得重坤答应,重阳亦是喜不自胜。 再看骄阳时,重阳眸中亦是泛出了道道精芒。 礁石如山此起彼伏,重明殿四位长老与三位客卿便隐藏在这前方的礁石群中,等待着给骄阳致命一击的机会。 近了,此刻骄阳已经迈入了前方这一片如迷宫一般的礁石群中。 等到骄阳踏入他们伏击之地时,他们便可以倾尽出手。 眼见骄阳便要迈入他们所设伏之地时,一道震耳发聩的大吼之声亦是忽而自这片礁石林的上空炸响开来。 ;骄阳,你给本教站住! 若非从急,纪寒是绝对不愿意用这个法子的,所以纪寒并未在怒喝中向骄阳喊出任何过分的话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六十九章 野心 听得此怒海波涛之声,本是要踏入前方礁石林的骄阳忽而停下了步子。 一道身影落至离骄阳不到二十步开外的距离。 在这道身影落至重明岛的刹那,重坤亦是忽而露出一抹欣喜之色。 纪寒! 他怎么也未想到纪寒会追来。 二人立于礁石林前,互望着彼此,于互望中,骄阳忽而向纪寒出手。 出手便是风驰电掣,出手便是至死方休。 重坤怎么也未有想到这二人方一见面便向彼此大打出手,而且这二人竟然还动起了真格。 想要让重坤父子相信她二人已到水火不容之地,便必须要将这戏给做个全套。 脚下乱石纷飞,二人一身衣衫猎猎作响。 一掌轰出,一块诺大礁石四分五裂,一锏挥出,数块礁石齐齐崩碎。 纪寒所使之锏法看似杂乱无章,但却蕴有大巧不工之势。 骄阳所使掌法,掌掌裹挟至阳至刚的天阳真气。 一个大巧不工、一个掌若烈阳! 二人高起高落已在礁石林外交手不下百合,斗了百合之久,二人亦不分胜负。 落至一块礁石之上,骄阳忽而如游龙之势向纪寒轰出了一掌,这一掌看似直向下盘而去,但却在攻向下盘时忽而变招。 整个身子彷如柔弱无骨一般,此刻骄阳化作了一条灵蛇。 掌若灵蛇,身若灵蛇。 这条灵蛇自纪寒的锏势中游过,而后绕至纪寒身后。 面对骄阳这一突然的变招与其鬼魅的身法,纪寒已是做背锏之势来抵挡,可是奈何,这一掌还是轰在了纪寒的项背之上。 脚下一个踉跄,纪寒整个身子亦跟着向前倾倒。 然而骄阳并没有打算收招,亦没有打算就此放过这一重创甚至杀死纪寒的机会。 掌若跗骨之虫紧随纪寒胸膛而至。 于情急之下,纪寒亦是忽而抬掌轰向骄阳。 两掌相交,于相交的刹那,骄阳豁然变色,于豁然变色中,骄阳寒声向纪寒喊道:;又是这种损人利己的功法。 于色变与寒声中,骄阳想要撤回手掌,但是已然再来不及。 骄阳方才所向纪寒喊的那句可谓是起到了点睛之笔之效,当藏身在礁石林内的重坤听得骄阳此话时,他亦是豁然睁大了双眸。 在其睁大双眸的刹那,他亦看到,骄阳做出了一个两败俱伤的举动。 抬起另一只手掌,而后轰在其与纪寒对掌的手臂之上。 两掌相分,于相分中,二人各自退后数步才堪堪止住了身形。 在二人止住身形的刹那,重坤亦清楚看到了骄阳嘴角所溢出的血渍。 而纪寒亦在紧捂着胸口,发出阵阵巨咳之声。 重坤本就乃九品宗师境的高手,他当然能分辨得出纪寒之所以会如此巨咳的缘由。 一个自残自己,一个内力反噬! 看来无需他去设伏,这二人便已经斗了个两败俱伤。 这可真为是踏破铁血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对于这二人于他送上的这份盛情,他重坤便笑纳了。 拍着手掌,重坤自礁石林内悠然走出。 在重坤走出礁石林的刹那,亦有八道身影自这片礁石林内相继走出。 在场之人除重阳外皆是高手,重坤能听出看出的东西,他们七位又如何能看不出? 既然人家二人省了他们出手,他们当然也乐得以闲。 ;重坤!当骄阳看到重坤的刹那,亦是豁然变色。 ;二位即来我重明岛,那身为此岛主人的本殿怎能不向二位略表一下这地主之谊,二位,这便跟本殿走吧。 用一种悠然自得的语气向骄阳说完此话,重坤又接着向骄阳说道:;对了,骄阳右使此来本殿这里,想必是为了一人而来,此人现下便在本殿这里作客,想必骄阳右使一定很想见到曹延直吧。 在重坤向骄阳说出此名的刹那,骄阳立时花容失色。 瞧着骄阳那一张目露惊恐与憎恶的面庞,重坤心中亦是大定。 看来那曹延直果真所言非虚,若不是这小子,他又怎能轻易将骄阳诱来此地,如今不止是骄阳,连他最想得到的天魁教主也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 此功,重阳功不可没! 自骄阳身上别过目光,重坤这才转眸看向了纪寒。 此刻纪寒手捂胸口,脸色发白,正在急促的呼吸着。 ;天魁教主,你我又见面了。看着已然内力反噬的纪寒,重坤向他淡淡说道。 ;哼!听得重坤所说,纪寒亦只是自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之声。 胸膛起伏,重坤只是看了一眼纪寒,便知道他这内力反噬要比他所想的严重。 方才骄阳说纪寒又使出了那种损人利己的功法,此刻,重坤亦在心中暗暗夸赞着骄阳。 还好,骄阳并未点破纪寒所修,而是用了一个巧妙的词语来形容。 若是骄阳于当时便一语道破纪寒所修之功法,那么,今日他便免不了要开上一场杀戒了。 四位长老或可留得,但是这三位客卿,他便只能结果了这三人的性命。 不过一切还好,这骄阳很聪明,他很欣赏。 ;二位贵客,走吧!向纪寒与骄阳说完此话,重坤便向他二人做出了一个请礼。 这礼数是给到了,但是这藏在礼数背后的东西,他是否能给到便是两说了。 此刻,当务之急是将他二人带回重明殿,而后将这二人秘密关押起来。 天魁教教主与右使突然消失,难免那阴瑛不会来寻,如今的他还不是阴瑛的对手,所以连应付阴瑛的说辞他都已经想好。 待得他逼出纪寒所修之功法,再待得他神功大成,他重坤何须再活在他人的鼻息之下。 什么四大冥殿,往事早已过迁,那往生门不过是百年前的门派而已,百年之后复出,复出便要将他重明殿收入麾下。 这世上哪有这般好事! 人的野心是无穷尽的,重坤能有如此想法亦不过是正常之事。 待他神功大成的那日,他必要将这整个凌崖群岛都收入他重明殿的麾下。 届时,他便要做这凌崖群岛的群岛之主。 现今还不是他重坤亮出獠牙之时。 用一种充满贪婪的目光看着纪寒,重坤继续向站着一动不动的纪寒做了一个请礼。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七十章 吹灰、半招 捂着胸口,而后瞧了瞧这将他团团围住的九人,纪寒亦是回身看向骄阳,并向她恶语相向道:;都是你干的好事。 听得纪寒向骄阳喝出的此话,重坤亦是会心一笑。 如今二人闹了个两败俱伤,想要从他九人手中逃走无疑于痴人说梦。 在重坤贪婪的目光下,纪寒也是审时度势的一掷衣袖。 这一掷仿佛是在置气一般。 此刻,重阳眼中只有骄阳一人,虽然此女将自己弄的极为狼狈,但这种狼狈之姿,在重阳眼中却别有一番风趣。 走至骄阳面前,重阳亦是在用一种放肆的目光欣赏着骄阳。 在重坤九人的威逼下,纪寒与骄阳只能如了重坤的心愿跟随他去重明殿。 只是在回重明殿的这一路上,纪寒却是屡屡生事、磨磨唧唧。 一会不是肚子痛便是走不动,一会不是要方便便是要歇一阵。 总之纪寒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在拖延着他们回重明殿的时间。 若不是因为确定大局已定,重坤必会心生疑窦。 本来自他们埋伏之地回到重明殿只需不到两个时辰的路程,但是经过纪寒在路上的这一系列的折腾,这段回重明殿的路程足足被纪寒推迟了一个多时辰。 这被耽搁的一个多时辰里能做什么?等下便会叫这重坤大吃一惊。 重明殿殿门紧闭,把守殿门的门守也未立在殿门前。 当重坤押着纪寒、骄阳二人赶回重明殿脚下之时,映入他眸中的便是这般景象。 虽然心中疑惑这看门的人哪里去了,但是重坤却并未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 站在殿门之下,重坤只是向身旁看了一眼,一名重明殿长老亦是连忙走至殿门前。 将这一扇厚重的黑色殿门拉开,重坤亦是抬头挺胸的向着这一扇被拉开的殿门走去。 纪寒、骄阳在重阳公子等人的看守下只能垂头丧气的跟在重坤身后。 行入殿门,沿一条石路而行,石路尽头便是重明殿主殿,而重坤亦是径直向着那一座足有三层之高的主殿走去。 一宗之匾高悬于顶,龙飞凤舞的写着重明殿三个大字。 只是这宗匾便颇有一番气势,更呈论这一座巍峨楼阁。 走至石院正中,重坤亦是突然停下了脚步。 停下脚步而后抬起一双眸子凝视着前方的这一座主殿。 或许进入殿门时重坤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已经走了半程的重坤已经察觉出了重明殿的一丝异样。 他殿中的殿众们都跑哪去了,这一路走来,他怎么一个也未见着。 便在重坤抬眸凝视着前方这一座巍峨大殿时,殿内亦是忽然传来三声爽朗的大笑之声。 伴着这三声爽朗大笑,四道人影已是在重坤骇然的神色下自主殿走出。 当重坤看清这自主殿中走出的四人时亦是失声喊道:;阴瑛,你怎在此? 而当他喊出此话的刹那已是豁然转身看向了身后。 这一看,他如坠冰窟。 一柄囚龙锏已是架在重阳公子的脖颈之上,纪寒那本是惨白的面色亦是恢复正常的红润之色,而再看骄阳,骄阳虽将自己弄的一身狼狈,但她眸中所流转的神色,哪里能看出一点受伤的样子。 中计了! 在看到重阳已经沦为纪寒人质之时,重坤心中已是暗叫糟糕。 ;重坤殿主,您老人家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纪寒嘴角勾笑用一种戏谑的语气向重坤调侃道。 您老人家? 听得纪寒于他的这个称呼,重坤亦是火冒三丈。 他不过五旬之多,这毛头小子竟然称他为老人家,他怎能不气。 不过比这更气的是,纪寒与骄阳二人竟是生生的在他面前演了一出大戏,而这出大戏,他竟然还信以为真了。 羞辱!这于他而言简直是一种羞辱。 纪寒才不管此刻重坤心中在想什么,用手中囚龙锏一边敲打着重阳的肩膀,一边向站在重明殿下的阴瑛四人说道:;阴左使,您不是说您神功盖世,擒这重坤犹如擒一只鸡一般吗?本教主还等着一瞻阴左使的神威呢。 听得纪寒此话,阴瑛心中亦是一阵肺腑,此话她何时说过。 虽然心中肺腑,但阴瑛的动作却是不慢。 不动时,如盘根老树,动时若白驹过隙。 一步迈出,阴瑛忽然于纪寒眸中出现数道重影,当这数道重影于纪寒眸中合为一体之时,阴瑛亦是近至重坤面前。 重坤亦非等闲之辈,他虽然自知并非阴瑛敌手,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坐以待毙。 在阴瑛迈步之时,他便已运起内功天象决。 运起天象决,他便能施展出一象之力,再加之他已将这天象决修至第十一重,便能在这一象之力中参杂只有九品宗师才能运用自如的内气。 由内气而演变的气劲可谓种类驳杂,譬如,使剑的九品宗师便能施展剑气。 重坤并不使剑,他的一双拳头,一双肉掌便是他的兵器。 阴瑛亦不使兵器,在她掠至到重坤身前的刹那,迎接阴瑛的便是一双肉拳。 这双肉拳彷若蛟龙出洞,并以一种刁钻的角度分别攻向阴瑛的面首与上盘。 疾拳以至,阴瑛却是立在重坤面前如老农般将双手插在衣袖之内。 ;敢在老身面前班门弄斧! 许是为了要向纪寒印证擒这重坤真如擒一只鸡一般的轻松,又许是阴瑛真的就未将这重坤放在眼中。 话语轻蔑,看重坤的眼神更是说不出的轻蔑。 在这双疾拳粘在阴瑛衣衫的刹那,阴瑛依然未将双手自衣袖中抽出。 抬脚一跺地面,地面立时四分五裂。 于四分五裂中,以阴瑛为中心忽而荡起一股凌厉的无形涟漪。 这股无形涟漪在前冲,于前冲中重坤亦是忽而向后抛飞而出。 只是在他方抛飞而出的刹那,阴瑛再是一跺地面,那本是已经向后倒飞的重坤又被这股无形涟漪给卷了回来。 卷至阴瑛面前时,重坤全身已是凝结了一层冰霜。 那本是要向阴瑛出手的四位重明殿长老已经收回了向阴瑛出手的冲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七十一章 软弱到不耻 一招? 或许人家连一招都没用,他们的殿主便败了。败的体无完肤,败的颜面扫地,败的当真如人家方才所说,擒他重坤不过是擒一只鸡尔。 此刻纪寒已经全然忘记了用囚龙锏鞭策重阳公子,他只是瞪大着双眼,看着那依然将双手插在衣袖中的阴瑛。 本以为会看到一场高手与高手之间的巅峰对决,却没成想竟是看到了一场这般悬殊的较量。 眼见重坤落败,不说重明殿的这四位长老,只说这重明殿的三位客卿,此刻这三位客卿已经开始在为自己的日后找退路了。 到了此刻,他们哪里还能不明白,这天魁教的教主与教主夫人方才是在他们面前演了一出大戏。 用教主与教主夫人做饵来迷惑他们,再由阴瑛带人奇袭重明殿。 这是谁出的阴招?难道身为江湖之人不应该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吗? 现下怕是重明殿的那些殿众们都已经遭到了天魁教的毒手。 既然大势已去,那么这三位客卿便要另谋高就了。 转眸看向纪寒,三名客卿忽而在纪寒的余光下向纪寒弯身拱手。 ;纪教主神功盖世,教主夫人风华绝代,阴左使威震四海,我等三人愿意投靠纪教主,日后愿为纪教主效犬马之劳。 忽而听得三人此话,纪寒亦是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向了这三人。 这三人看着大概有四十余旬的年纪,长的还极其富有特性。 左边那位一双扇风大耳,中间那位一张大嘴,右边那位是个独眼,只是看着便很有一种江湖恶霸的味道。 纪寒很满意这三位的样貌,因为这三位的样貌极其富有辨识性。 ;甚好,我天魁教如今正广纳英才,而三位大哥一看便是人中龙凤,不知三位大哥可还有亲朋好友?若有,便一同拉来入伙与我纪某人日后吃香喝辣可好? 听得三人要投诚,纪寒亦是用一种求贤若渴的眼神看向这三位其貌不扬的人中龙凤言语恳切的说道。 纪寒此话,可谓是让这三人受宠若惊,感恩涕零。 而阴瑛,甚至骄阳却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在看着纪寒。 这纪寒真能睁眼说瞎话,就他三人这幅长相也能用人中龙飞四字来形容?分明是三个歪瓜裂枣罢了。 还有,她天魁教又不是什么山大王,还日后吃香喝辣,这纪寒真不怕自己说的大话闪了自己的舌头。 ;参见教主! 这三位其貌不扬之人亦是很会来事,但听纪寒答应,三人亦是单膝跪地向纪寒深深抱拳。 转眼之间,三位他们重明殿的客卿便转头死敌,这四位重明殿的长老亦在心中悲兮痛兮。 身结寒霜的重坤站在阴瑛面前一动不动,无量寒气震入心肺,此刻重坤正在用天象决抵挡着这入体的无量寒气。 抵挡已是吃力,如今又突然听得三位客卿转投天魁教,重坤心中亦是跟着一阵血气上涌。 他知道此刻他不能动气,但是这完全是心不由己。 气血上涌再加之这一股股正在其体内横冲直撞的无量寒气的冲击,重坤再难抵住心神,已是;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完了! 当他喷出这一口凝血之时,他便知道今日的他已经完了。 便是那纪寒今日放过了他,他这一身内伤怕是也再难痊愈。 为何?这究竟是为何? 难道纪寒便不在乎骄阳所做下的那桩丑事吗?他想不通,无论如何绞尽脑汁的去想,都想不通这此中关节。 ;曹延直呢?见得重坤口吐鲜血,纪寒的一双眸子亦是彻底冷冽而下。 听得纪寒所问,这三位客卿亦是彼此互望了一眼。 ;曹延直?这个名字他们好像之前曾听重坤父子提起过。 看向纪寒囚龙锏下的重阳公子,三人中那位独眼的江湖恶霸已是朝着重阳公子气势汹汹的走来。 走至重阳公子身前,这位独眼恶霸立时便扇了重阳公子一个满堂彩。 ;我家教主问你话呢,你他娘的是哑巴了是吧。 被这独眼恶霸扇了一个满堂彩。重阳这才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上一刻他还在做着他的春秋大梦,怎么下一刻便沦为了阶下囚了? 眼见这独眼恶霸已是再次扬起了手掌,重阳公子亦是连忙向他说道:;曹延直……曹延直被姑姑带走了。 ;被姑姑带走了?听得重阳所回,这独眼恶霸亦是再次向重阳口吐芬芳的说道:;去你娘的,老子在你重明殿做了几年的客卿,怎不知你还有个姑姑? 眼见这裴虎不信,重阳公子亦是再次向他捉急的说道:;裴客卿,我真的不骗你,曹延直与那些巨天岛上被我接来的宗门人真的是被姑姑带走了,那姑姑不是我的亲姑姑,也不是我远方的姑姑,而是她的名字就叫姑姑。 重阳公子自小便被重坤宠溺,宠溺的长这么大了,连一点做人的骨气都没有。 ;被带走了?带去了哪里?那位姑姑又是何人。听得重阳此话,纪寒亦是沉声向他问道。 在纪寒问话时,裴虎亦是再次向他扬起了手掌。 ;被……被带去哪里我也不知道,至于这位姑姑,我爹跟我说,这位姑姑来自往生门。 ;往生门?听得此三字,纪寒、骄阳、阴瑛三人亦是豁然抬眸看向了重阳。 ;恩,姑姑给曹延直他们种下了往生符,不仅是给他们,整个凌崖群岛的各个宗门也被姑姑种下了往生符。 ;往生符?那是什么东西? ;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姑姑就是用往生符控制了他们。 ;那你们呢?你们重明殿上下是不是也被这位姑姑种下了往生符?纪寒看向重名再次问道。 ;没……没有,听我爹说,我们重明殿曾经是往生门麾下四大冥殿之一,所以姑姑并未为我和我爹种下往生符。 纪寒但问,重阳必答,这一幕落在身负内伤的重坤耳中,令得重坤万分悲痛。 他的这个独子怎生这般软弱,软软到令他都感到不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七十二章 荒傲寒 纪寒将一双眸子落在了重坤的身上,并在向着重坤一步步的走来。 走至重坤身前,纪寒亦是以一种居高临下之姿俯瞰着这位一殿之主。 ;重坤,你应该知道本教想问你什么,今日你若说,本教或可考虑留你一个全尸。 听得纪寒所说,重坤亦是抬眸直视着纪寒。 ;这么说,今日无论本殿说与不说,都得死是吧,既逃不过一死,本殿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声贝提高,纪寒用一种灼热的目光盯着重坤继续说道:;今日你若说,本教或可考虑留他们一命,这便是区别。 纪寒此话方一落下,重坤亦是骇然变色。 他知道纪寒所说的他们是谁,是他的独子,是他殿中的四位长老,更是他这重明殿一殿之人,而这一殿之人却独独不包括他重坤。 ;哼!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肠却这般歹毒,纪寒你终有一天会为你所做而遭得报应的。 重坤这一句说的虽是狠厉,但是却中气不足,这一句所向纪寒说出的话,更像是他在临死之前对于纪寒的诅咒。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往生门,那么本殿便成全了你,好叫你知道,这外海究竟来了一支怎样的古门。 ;重殿主!纪寒打断重坤欲要说下之话,而是向他说道:;重殿主,关于往生门你容后在说,现在,还是先回答本教,你为何要窜通巨天岛上的门派攻打天阳教吧。 别说重坤没想到纪寒会突然向他问出这个问题,便连骄阳、阴瑛四人亦未想到。 此刻,骄阳四人的目光皆聚焦于重坤身上。 面对纪寒那一双彷如炙阳般的眸子,重坤亦是垂下了眼眸。 他可以不回答,因为今日的他已是难逃一死,可是他死了之后呢? 难道真的要让重阳与重明殿上下为他陪葬吗? 想到此处,再想到方才纪寒向他所说的那句,重坤亦是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这声叹息,像是一位枭雄于此一生的长叹。 ;是因为我父。于长叹中,重坤忽而用一种落寞的声音说道。 ;二十年前,我父收到一封密函,随后便赶至东枳国。 ;收到一封密函,随后赶至东枳国?听得重坤所说,纪寒亦是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向他问道。 ;恩,这些都是我父临终时告诉于我的,他说,那一夜聚集在东枳国的高手共有百名,百名高手皆身着夜行衣,在他们登上东枳国的那一刻,便向东枳国展开了一场屠杀,我父在临终前说他便是二十年前东枳国于一夜间灭国的元凶之一。 ;至于本殿为何要窜通六奇宫与傀阴教阴珏灭天阳宫,便是因为我父临终前所说,便是我要用此法逼得骄阳回来。 ;为何要逼骄阳回来?听得重坤所说,阴瑛亦是向他寒声问道。 转眸看向骄阳,重坤看着骄阳亦是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二十年前,我父认出了于东枳国王宫中抱出尚在襁褓中的骄阳的天铭,那一夜,百名高手彼此皆不知彼此的身份,我父亦是为了不暴露骄阳的身份,才在他临终之前将骄阳的身世告诉了本殿。因为只有我父离世,本殿才能毫无顾忌的去做这后来之事。 听到此处,骄阳亦是握紧双拳,并向重坤寒声问道:;告诉我,他们为何要灭我东枳国! 迎着骄阳那一双炽烈的双眸,重坤亦向她平静的回道:;因为那人没死! ;那人没死?谁没死? ;为太武立国立下不世之功,于怜花岛以一己之力挫败十阎殿十位殿主的太武武宗荒傲寒没死。 荒傲寒! 重坤此话落下,重明殿下鸦雀无声。 ;二十二年前,荒傲寒前辈力挫十雄,自己也身负重伤沉落海内,后得东枳国一女子所救。 ;虽然荒傲寒前辈被此女所救,奈何他伤势过重于被救后的一年便不幸辞世,有传这位女子为荒傲寒前辈孕得一子,这便是二十年前东枳国于一夜间灭国的始末,我父与那些高手皆是为了荒傲寒留在世间的这位血脉而去。 重坤声音落下,阴瑛亦是深深皱眉。 天铭曾向她说过,东枳国共有两名幼婴幸存,一名被他所救,另一名被七部众所救。 被天铭所救的便是骄阳,而那名被七部众所救的幼婴是? 想到此处,阴瑛亦是豁然看向纪寒。 直觉告诉于她,纪寒或许便是那位前辈的孩子,但若真是的话,为何纪寒还能好端端的活到现在? 不但好端端的活到现在,还时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别的不说,只说那沧海会的吴昊便曾见过那位前辈,若是纪寒真是那位前辈的孩子,凭着吴昊对那位前辈的敬仰,他怎能认不住纪寒来? 认不出,便是因为纪寒与那位前辈在相貌上根本毫无相像之处。 这才是最令阴瑛困惑之处。 若说他是,他能使出与那位前辈相同的功法,若说他不是,他所修的功法已经于禁地大大方方的告诉了她与温氏姐弟,他所口述的那套功法分明便是一套平平无奇的修炼内功的心法而已。 便在阴瑛沉思之时,重坤忽而看向纪寒说道:;你便是荒傲寒前辈留在这世间的血脉是不是,若非阴珏告诉我你身怀荒傲寒前辈的功法,本殿亦不会中了你的诡计,而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重坤此话方一落下,重明殿下所有人亦是用一种惊惧的目光看向纪寒。 在这十几双眼睛的注目下,纪寒却是洒然一笑。 ;原来你是惦记本教所修的功法啊,既然你这么想学,那本教便成全了你,要你死也死个明白。 听得纪寒此话,重坤亦是露出震惊之色。 ;你……你说什么,你说你要传我荒傲寒前辈的旷世绝学? ;当然,本教主不是说了嘛,要让你死也死个明白。 此刻,除了骄阳与阴瑛外,黄猿、谷玄冥,甚至连阿建都竖起了一双耳朵做洗耳恭听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七十三章 激雷、平湖 ;不过呢?在重坤那一双灼灼的目光下,纪寒亦是看着这双眼眸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过,你要先告诉本教那位救下荒傲寒前辈的女前辈如今人在哪里。 听得纪寒所问,重坤眸中的灼热亦是立刻消散。 ;死了!听我父说,那名女子不屈带头之人的折磨与凌辱自尽了。 ;自尽了?如何自的尽? ;鱼叉,她跑向鱼叉,将自己定死在鱼叉上。后来,带头之人将她的尸体丢入海中喂了鲨鱼。 重坤声音落下,阴瑛亦是目露崇敬与唏嘘之色。 胸虽有激雷万丈,但面却如平湖般平静。 ;好,还有一个问题,重老前辈知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纪寒用一种平静的目光向重坤问道。 听得纪寒所问,重坤亦是脱口而出的说道:;不知,我父说那夜前去东枳国的百名高手皆没有使用过自己的武学。 对于重坤的这个回答纪寒早有预料。 他真的是那名幼婴吗?若是,他便身背着这杀母的血海深仇。 若不是,他亦要将二十年前发生在东枳国的这桩惨案查个明白。 百名高手屠一弹丸小国,就因为一个女子救了一位盖世英雄并为这位盖世英雄诞下了一子吗? 不为其他,便为这心中的一个公道,便为骄阳身上所背负的这刻骨仇恨,他亦要查明这些刽子手们的身份。 ;重殿主,你可听好了,本教这便将你所求的功法传授于你。 纪寒话落,重坤亦是露出兴奋之色。 明明乃是将死之人,可是他却仍对这所谓的绝世功法求知若渴。 自重坤身上别开目光,纪寒开始将上官清所传授于他的这套无名功法当众说了出来。 在纪寒口述中,黄猿二人亦在阴瑛的授意下盘膝修炼了起来。 当得纪寒述闭,黄猿二人亦是露出一抹古怪之色。 这当真是那位前辈所修的功法吗?怎么如此平平无奇,连他二人所修的内功也比之不及。 非但是黄猿二人心中如此想,便连阿建亦是露出不解之色。 纪寒所述之功法,重明殿四位长老练了,裴虎三人亦练了,可是这结果却是难以接受。 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向纪寒,裴虎向纪寒问道:;教主,这当真是那位前辈所修的功法? 听得裴虎所问,纪寒亦是转眸看向于他。 ;是不是那位前辈所修本教不知道,本教只能告诉你,这便是本教现在所修的功法。 ;不可能,这绝无可能?前辈所修的功法怎生会如此平平无奇?纪寒,你骗我,你根本就没有将前辈所修的功法传授于我。 听得重坤的咆哮与质问,纪寒亦是向他寒声说道:;本殿从来都没说过,本殿得过那位前辈的真传,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己幻想出来的,与本教何干。重坤,现在你该死心了吧,告诉本教,这往生门的由来,本教好留你一个全尸。 ;我们自己幻想出来的?听得纪寒此话,重坤亦是扬天大笑。 于大笑之中,忽而向天喷出一口鲜血,而后仰头栽倒。 从乐升悲,从悲升乐,再从乐而升笑。 重坤竟是于这种心境的起伏之中一笑呜呼。 ;殿主!四位重明殿长老发出一声悲嚎,重阳却是如同呆滞一般静静的看着那再也无法自地上起身的重坤。 于晨间的幻想不过黄粱一梦,梦醒之后,梦幻皆空。 ;阴左使,废了他四人的内力吧。看着地上重坤的尸体,纪寒向阴瑛留下此话便当先向着那一扇敞开的黑色殿门走去。 只是他方迈出殿门,却看到了有两道人影正在向着重明殿快步走来。 正在向重明殿疾步走来的二人为一男一女。 男的一身墨色长衣,年约四旬左右,女的一身淡青色衣裙,年约三旬左右。 二人各手持一柄宝剑,还没走至殿门前,女子便扬声向纪寒喊道:;重坤可在? 定下脚步,瞧着前方正在走来的这二人,纪寒只看却不回话。 见得纪寒未回她所问,这名青衣女子一双柳眉亦是翘而绽怒。 瞧着这二人的一身行头,想必应是这凌崖群岛上的两位宗主。 方才曾听重阳说,这凌崖群岛上的宗主们皆被那位姑姑种下了往生符。 也不知这两位在那位姑姑为他们二人种下往生符时,是否也是这般叫嚣。 看来这凌崖群岛是该到了整顿一番的时候了。 ;本宗主问你重坤可在,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走至纪寒身前,这名青衣女子亦是向纪寒再次趾高气昂的说道。 ;不聋也不哑,重坤死了! ;死了?听得纪寒所回,这二人亦是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他是如何死的?被谁所杀?快说。中年男子剑眉倒竖,并向纪寒厉声问道。 ;被天魁教杀死的,怎么二位如此义愤填膺是想要为重坤报仇?听得中年男子此话,纪寒亦是向他不咸不淡的问道。 ;天魁教?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天魁教事先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便先下手为强? ;不可能,我等早已将门中弟子派出监视附近海域,若有天魁教人进入凌崖半岛,我等岂能不知? 二人在纪寒面前开始交流了起来。 于交流中,青衣女子亦是豁然抬眸看向纪寒。 看着纪寒,这名颇有些姿色的女子向纪寒寒声问道:;你家殿主死了,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便在这名青衣女子向纪寒问此话时,自重明殿内忽而传出三声凄厉的惨叫之声。 听得这三声惨叫,这站在纪寒身前的二人亦是豁然变色。 宝剑震鞘而出,这二人提剑便要冲入重明殿。 见得二人这一幅杀气腾腾的样子,纪寒亦是为二人让开了去路。 亲眼看到阴瑛废了这重明殿四位长老的内力,裴虎三人亦是跟着脖子一缩。 便在这三人心中暗暗发誓日后定要尽心尽力的效忠天魁教时,两名提剑的不速之客已是冲将了进来。 看到这两名提剑冲入的剑客,裴虎心中亦是一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七十四章 往生符 他们的教主方才就在外面吧—— 想到此处,裴虎已是如一头蛮牛一般的向着这两名冲入殿门的剑客顶头撞去。 气势有、怒吼有! 眼见这方一迈进殿门便有高手来拦截他二人,这一男一女亦是抬起手中宝剑做力劈华山之势向着此名高手劈来。 森森剑影犹如银河泻地。 已是迈入殿门的纪寒也是为这悍不畏死的独眼裴虎捏了一把冷汗。 这家伙要不要这么玩命,要不要这么急不可耐的向他表忠心? 然而下一刻,纪寒便怔住了。 身子一矮、就地打了一个翻滚,这两道森森剑影几乎是贴着裴虎蜷在一团的身子与他来了个擦身而过。 逃过这两道森森剑影,裴虎亦是自就地翻滚中突然向着前方来了一个饿虎扑食。 这一扑便直接扑在了纪寒的脚下。 抱着纪寒的双腿,裴虎抬起一只独眼便向纪寒问道:;教主,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伤着? 向前迈了迈脚步,却发现根本走不动,纪寒只能垂眸无奈向裴虎说道:;没事,没事,你先松开本教。 听得纪寒此话,裴虎亦是跟着尴尬一笑,而后松开了纪寒。 这边裴虎都表现了,那边方加入天魁教的两位怎能屈居他后不向纪寒表现一番。 齐齐向前迈出一步,这大耳之人与大嘴之人亦是伸手指向这两名闯入殿门的一男一女齐声喝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邱掌门与田掌门,怎么,二位掌门是来找重坤商议何时进攻我天魁教的吗? ;二位掌门要是想与重坤商议的话,那便去下面与他商量吧。 向邱、田二位掌门说完此话,这二位还不忘向两位掌门指了指重坤的尸体。 已经不用这二人伸手指引,邱玄与田慈已经看到了那一具躺在石地上的尸体。 重坤果然死了!原来天魁教真的来了一招先发制人杀了重坤。 那名为他们种下往生符的姑姑曾向他们言明,日后皆要听从重坤的命令,每月发放往生符的解药也都需去向重坤领取,如今重坤一死,他们要去哪里领这往生符的解药? 说句难听点的,这重坤可是手握他们这凌崖半岛四二十门门主的性命的人。 ;你……你们真的杀了重坤!田慈已经花容失色,连声音都出现了颤栗。 这一句田慈算是白问了,因为殿下之人无一人回她。 便在她再欲要质问之时,一道声音却是自她身后突然响起。 ;说说吧,你们是怎么被那往生门的姑姑种下往生符的。 蛇捏七寸,自身后传来的这声问话亦是捏住了她田慈的七寸。 ;你……你怎么知道?豁然转身,而后看向身后这一名向他问话的青年,田慈眸中亦是阴晴不定。 ;放肆!田掌门睁大你的眼睛看好了,这位玉树临风、神功盖世、气宇轩昂、仪表不凡的可是我教教主。 听得身旁裴虎如此称赞,纪寒亦是面不红心不跳的背扶着双手看着前方的邱玄与田慈。 田慈瞧着纪寒,若说此子玉树临风倒也勉强,但若说此子神功盖世她却不信。 ;田掌门是吧,还请田掌门说说你们被那位姑姑种下往生符的来龙去脉吧。 如今重坤已死,她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去说这个,再说了,便是向这位小教主说了又能改变得了什么,有这时间在这与他多费口舌,还不如赶紧想想这重坤死后他们该如何去向那位姑姑交代的好。 毕竟这往生符一月一发作,若无解药,他们将必死无疑。 其实纪寒也对这往生符极感好奇,毕竟这个名字太像他于前世中读到过一本武侠小说里的一种暗器的名字了。 向前迈出一步,纪寒忽而伸手擒向田慈。 田慈但见纪寒向她出手亦是心中大骇。 ;别动! 便在田慈欲要还手之时,纪寒却是忽而向她沉声说道。 听得纪寒此话,田慈亦是不由一怔。 也是因这一怔,纪寒已是攥住了她的皓腕。 把脉什么的纪寒并不会,但是他却能将自己的内力渗入田慈皓腕之中。 手腕内忽而传来一暖一寒两股内力,便在田慈不明所以之时,这两股内力已是顺着她手臂的经脉闯入她体内奇经八脉之中。 内力入体,纪寒亦是阖上了双眸。 延奇经八脉一路探寻,纪寒果然在田慈的丹田处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内力。 不,确切的说这并不是一股奇怪的内力,而是一枚由内力所凝的暗器。 虽然诧异于这一手匪夷所思、内力凝物的本事,但是纪寒还是用其阴阳二气裹挟住了田慈丹田处的这枚由内力所凝的暗器。 一股浩瀚吸力突然于纪寒掌心透入其体,而后,田慈亦是睁大双眸看向纪寒并厉声向他质问道:;你……你在干什么? ;别说话! 阖着双眸,纪寒亦是向他淡漠说道。 这发生在田慈体内的离奇之事来的太过突然,去的更是突然。 当田慈感觉到体内之内力正如翻江倒海一般之时,纪寒已是松开了田慈的皓腕。 在他松开田慈皓腕的刹那,在场所有人皆看到—— 看到一枚有形无实,彷如一根冰锥般形状的白色东西自田慈掌中飞出而后没入纪寒掌心之中。 ;教主!如此突变令得阴瑛众人骇然失色。 ;我没事!在纪寒回话之时已是盘膝坐在了石地上。 田慈正在用一种惊骇与感激的目光看着已是盘膝而坐的纪寒。 在场之人或许不知那自她掌心中飞出,而后钻入纪寒掌心内的为何物,但她知道。 不但她知道,站在她身旁,此刻正在用一种惊疑不定的目光在看着纪寒的邱玄也知道。 往生符! 这位天魁教教主竟然自她体内拔除了那位姑姑于她体内种下的往生符。 此刻阴瑛、骄阳、黄猿四人已将纪寒团团围住。 而阿建却是在用一种愤怒的目光在看着纪寒。 他竟然又用了那种方法,他还要不要命了?他知道那往生符究竟是什么东西吗,就敢随随便便的往自己体内吸?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七十五章 南依 这做都已经做了,阿建心中再是抱怨与气愤也无济于事,匆匆走至纪寒身前,阿建亦连忙蹲下。 紧阖双眸、盘膝而坐的纪寒此刻已是面色暇红,于暇红中泛着腾腾紫气。 阴瑛众人瞧着纪寒的面色心急如焚,而阿建此刻也不敢冒然一探纪寒体内的状况。 便在这五人心念纪寒安危之时,纪寒却是忽而睁开双眸,睁开双眸的刹那亦是;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这喷出的鲜血并非红色而是黑色。 洒在这石地之时,石地亦是跟着升起一道白雾。 ;教主!看到纪寒所喷出的这口黑血,阴瑛四人面色大骇。 在纪寒吐血之时,阿建已是搭住了纪寒的手腕。 他在为纪寒号脉,于号脉中神色亦是在不断的转换。 纪寒静静的看着阿建那一张不断转换着神色的面颊,他是否有事,身为当事人的他比谁都要清楚。 这自他口中喷出的根本不是什么黑血而是积压在他体内的毒素。 算是误打误撞吧,纪寒没想到这往生门的往生符竟然有克制其体内积毒的效用。 就仿佛这两者之间天生便是死敌一般。 虽然这效用只是杯水车薪,但是只要有作用,便代表着他体内的积毒是可以祛除的。 ;你没事!非但没事,还比之间的状况略好一些,不过也只是略好一些而已。 听得阿建此话,骄阳亦是长舒一气。 ;教主,你太胡闹了!阴瑛强压着心中的怒意看向纪寒冷声说道。 ;是啊教主,你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我们天魁教日后可该当如何。 瞧着阴瑛与黄猿三人眸中于他的担心,纪寒亦是向三人报之歉意。 但听这位天魁教教主无事,田慈亦是连忙向纪寒抱拳说道:;迎风阁田慈多谢纪教主为我拔除体内往生符,请纪教主受田慈一拜。 向纪寒说此话时,田慈已是向纪寒弯身拜了下去。 听得田慈所说,在看得田慈向纪寒行了如此大礼,邱玄亦是用一种恳求的目光向纪寒说道:;求纪教主为邱某拔除体内往生符。 不待纪寒回话,阴瑛却是看向邱玄并向他幽幽的说道:;教主累了,邱掌门所求之事来日再说。 忽而听得阴瑛此话,纪寒亦是为之一愣。 ;还有,今日之事,无需老身提醒二位掌门想必也应该知道,这回去了什么该说什么又不该说。 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但是邱玄却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毕竟这可事关他的生死。 邱玄心中失落,田慈却心中欢喜。 纪寒可谓是她的救命恩人,身为江湖中人,是非分明,有恩必报,她既欠了纪寒一个如此大的人情,当然要报。 ;纪教主今日可谓是来的即时,若是迟上一日,我们怕是便要与纪教主刀剑相向了。 ;哦?听得田慈此话,纪寒亦是向她诧异的问道:;田掌门何出此言? ;哎!邱玄抢过田慈的话白,向纪寒叹气说道:;纪教主有所不知,明日便是我们凌崖半岛四十二门攻打天魁教的日子,所幸纪教主有神明护体,既然纪教主能解我等体内的往生符,那么我等四十二门便不会受了这往生符的胁迫与纪教主为敌。 ;四十二门攻打天魁教?听得邱玄此话,纪寒亦是瞪大了双眼。 他之前有想过重坤会联和凌崖群岛的这些门派攻打天魁教,但却没想到竟会有这么多门派来攻打他。 阴瑛、骄阳二人亦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明日若真有这么多门派前来,便是她阴瑛再神功盖世怕是也难以一己之力对付得了这么多的高手。 神明护体?好像这邱玄还真有点说对了,他们的这位教主还真有点被上天眷顾的感觉。 是不是真被加了什么上天的气运纪寒并不知晓,他之知晓他好像找到了救自己的法子。 抬眸看向邱玄,纪寒亦是自地上起身。 起身刹那,纪寒便在阴瑛众人骇然的神色下忽而抵住了邱玄的手掌。 如上次一般如法炮制,当纪寒将邱玄体内的往生符吸入自己体内的刹那,他又再次盘膝坐了下去。 只是这一次,纪寒的脸上再也没有浮出那种红紫之色,而是面色如常。 这次纪寒阖眸的快,睁开的也快。 睁开双眸后,纪寒亦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抬眸看向邱玄问道:;敢问邱掌门、田掌门,二位掌门体内的往生符是否为同一人所种? 虽然不解纪寒为何向二人问出这个问题,但邱玄还是向纪寒恭敬回道:;我的往生符是被一名银发老孺所种,至于田掌门的往生符被谁所种,便要由田掌门来回答了。 ;我是被那位姑姑亲手所种。邱玄话音落下,田慈亦是紧忙向纪寒回道。 ;原来如此,那么也就是说这四十二门门主体内的往生符并非是都由那位姑姑所种了?纪寒不动声色的向二人继续问道。 ;恩,与那位姑姑同行的共有二人,一人是邱掌门方才所说的银发老孺,另一人是长盟岛的常子明。 ;常子明? 听得此三字,阴瑛、黄猿三人亦是目露惊异之色。 ;你是说常子明投靠了往生门?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我当时问过常子明,只是他却未有回我的话。 纪寒现在可没有心情去理会这常子明是否投靠往生门一事,他现在满脑子里都装着那位姑姑。 也不知那位姑姑亲手为几人种下了往生符。 若是只有田慈一人,那么他可真就犯难了。 因为只有那位姑姑的内力才对他体内的残毒起到相克的作用。 而要将自己体内的残毒全部驱除干净,怕是需要许多那位姑姑的内力。 想到这位姑姑,纪寒亦是向二人好奇的问道:;二位掌门叫她姑姑,不知二位掌门可知这位姑姑的姓名,年龄又几何? ;这位姑姑是一名年轻的女子,至于叫什么,我好像依稀曾听得那位银发老孺唤过她一声南依。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七十六章 赴会、如期 ;南依! 听得这南依二字,纪寒六人亦是豁然瞪大双眸。 明日于罗阳岛与吴昊一战之人便为南依,原来她便是那位姑姑。 既然已经自田慈这里得知了这位姑姑的身份,纪寒亦开始担心明日罗阳岛上的这一场大战。 重坤殒命,这重明殿自此便再也对天魁教构不成什么威胁,再加之纪寒能够为这四十二门门主拔除他们体内的往生符,这四十二门自然也不会再与天魁教作对。 至于重阳公子,骄阳在离去时亲手将他手刃。 明日便是重坤与南依于罗阳岛大战之日,此战亦引得整个外海的瞩目。 一个是自外海突然冒出来的门派,一个是纵横外海如今俨然已成为外海第一门的沧海会。 两相比较,这往生门挑战沧海会的用意已经不言而喻。 此战,若往生门南依胜,那这外海第一人的称号自然便会由南依取而代之,若南依成了外海第一人,那往生门亦将一跃成为外海第一宗门。 若吴昊胜,这往生门也不会受什么影响,非但不受影响,还会借助此战而在外海打响他们往生门的名头。 路有穷时,夜有穷尽,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降临而下之时,外海各大宗门宗主齐齐出发。 外海之上一片欣荣之相,大小船只如过江之鲤般纷纷向着一个叫做罗阳岛的孤岛驶去。 罗阳岛为一圆形平岛,此岛面积不大,岛上无树无花,此岛离海面亦不过只有两掌之高。 许是因为常有海浪拍打上岸的缘故,这一座罗阳岛亦是被这海水打磨的彷如一面铜镜一般。 阳光倾洒于此岛之上,此岛亦在向着苍穹折射着晶莹的光泽。 沧海会! 当周通陪同着吴昊走出大殿的那一刻,叶青已是早在殿外等候。 这一战想瞒是瞒不住的,如今整个外海皆知吴昊今日将会在罗阳岛与那往生门的南依一战,吴昊虽有心隐瞒,但是还是被叶青知晓。 ;大哥,此战可有把握!看向吴昊,叶青亦是用一种凝重的语气向他问道。 瞧着叶青眸中的凝重,吴昊亦是洒然一笑。 ;五弟,别那么紧张嘛,老子斗了一生可怕过谁? 听得吴昊此话,叶青亦是不再言语。 此战关系甚大,想必吴昊比他还要清楚,这一战,或将会改变整个外海的格局。 ;大哥,三哥和众位弟弟们昨夜用飞鹰传信说,他们已经查到了一些端倪,如今他们已经深入继续追查那五万连绳军的下落,相信不久便会有眉目了。 ;恩,你传信给老三他们,让他们务必注意安全。 两人说话时已是走出了沧海大寨。 大寨前停泊三艘海船,这三艘海船下亦分别站着三拨人。 见得吴昊,这三方人手亦是分别向站在寨门下的吴昊抱拳。 ;吴兄,我与钟兄还有这位小兄弟已经在你寨外等候多时了。 一名温文尔雅做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向吴昊面带笑意的说道。 听得此话,吴昊亦是爽朗一笑,并向着这三方走来。 向吴昊说话的中年书生名为彭坤,乃是外海剑香阁的阁主,站在他身旁的另一名中年男子名为钟竖,乃外海钟意堂堂主,至于彭坤所说的这位小兄弟自然便是纪寒。 外海百门林立,能让他吴昊入得法眼的唯有这在他寨前等候于他的三门。 其实吴昊早将想要将纪寒引荐给彭坤与钟竖,只是奈何会中事务繁忙,他无暇引荐。 ;吴大哥。纪寒走至吴昊身前,并向他爽朗说道:;今日,小子我终于能一观吴大哥的雄风了。 ;哈哈!听得纪寒此话,吴昊亦是再次爽朗大笑。 四人在船下一番简短的寒暄后,便纷纷登上各自的海船向着罗阳岛进发。 在来时,纪寒便已经在这海面上看到了众多驶往罗阳岛的船只,所以再见此景,也不甚有多好奇。 今日,海风和煦,阳光明媚,当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这两位正主还没到,罗阳岛却已是被这些看热闹的各个宗门给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或许这些宗门也知道此战所关乎的重要性,但是比起要一瞻两位绝世高手的英姿,他们自然也就忘记了前者。 ;快看,吴大当家来了! 一艘海船上突而响起一声兴奋的吆喝之声,紧跟着这声吆喝,岛外所有船只上的人皆转眸看向了那站在沧海会海船船头之上的吴昊。 今日的吴昊身着短褂、宽裤,足下蹬一双草鞋,甚是精干。 在百人的瞩目之下,吴昊亦是自船头飞身而起。 这一飞,便是越过下方百条船只飞上罗阳岛。 浅浅海水越过吴昊脚下所蹬的草鞋,吴昊亦是在这百多人的瞩目下当场将脚上的这双草鞋给脱了去。 赤足站于光滑的石面之上,吴昊负手而立等待着那位南依的到来。 站在船头的纪寒正在紧紧的盯着罗阳岛上那一道伟岸的身影。 骄阳、阴瑛分别立于纪寒左右,亦在紧紧的盯着前方。 这一战,吴昊身上所要背负的担子太多,那位叫做南依的正主还未到,纪寒亦是紧张到手心都溢出了汗水。 一声悠扬琴声忽而自纪寒身后响起。 听得这悠扬琴声,纪寒亦是豁然转身看向身后。 和风日丽之下,蔚蓝海面之上,一艘花船正在向着罗阳岛缓缓驶来。 驶至离纪寒船只还有百米距离之时,这艘花船亦是豁然停下。 花船骤停,琴声戛止,一声懒洋洋的猫叫声忽而自纪寒耳边响起。 在这声猫叫声响起的刹那,一道人影自花船船舱中走出。 一身青衣、长发如瀑,在其弯身将怀中的花猫放于甲板上的刹那,这名青衣女子亦是向着船头走来。 她负手而走,走至船头依未停下,一脚悬空也依未停下。 而后,纪寒便看到了让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踏空而行如履平地,仿佛这名女子的脚下有一条看不到的长路一般。 这条长路仿似一道悬在晴空里的彩虹,而这名女子便是那位在彩虹上行走的青衣仙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一战 ;好精妙的控气之法。阴瑛抬眸看着这一位正在半空中行走的青衣女子,亦是用一种感叹的语气说道。 ;控气之法?听得阴瑛所说,纪寒亦是转眸看向阴瑛问道。 ;恩,凝气为实,她在踏着她的内力而行。不过是华而不实的雕虫小技尔。 阴瑛的这个解释不可谓不通俗易懂,只是她下面所说便多多少少带着些鄙夷的味道了。 ;便是再华而不实,恐怕阴左使目前也无法做到像她这般吧。 站在纪寒身旁的骄阳抬眸看着那正于空而行的青衣女子,向阴瑛幽幽的说道。 ;哼!老身若想,便能将这方圆百里的海面凝化成冰,比她这班门弄斧的伎俩可高明多了。 听着阴瑛此话,纪寒亦只能暗暗苦笑。 承认自己比不上人家有这么难吗?这阴瑛太好面子了。 百双眼眸皆聚焦于那一道踏空而行的倩影之上,站在罗阳岛上的吴昊亦在抬眸看着那一道正在向他于空走来的青衣女子。 踏上罗阳岛,浅浅海水于青衣女子足下屏退开来。 彭坤、钟竖二人已是跃上纪寒的船只,此刻他们二人正在与纪寒一同紧紧的盯着前方的那一座岛。 岛上二人各自而立。 一阵海风吹来,将二人身上的衣衫吹起。 瀑发飘扬,于飘扬中,青衣女子忽而向吴昊说道:;今日你我一战不牵各自宗门,拳脚无眼、生死由命,前辈请吧。 听得青衣女子此话,吴昊亦跟着此话爽朗一笑。 ;痛快!希望你这小妮子可别让老子失望。 二人离各自大约有二十余步的距离,在吴昊此话落下的刹那,二人亦突然冲向彼此。 交手了! 在看到岛上的二人冲向彼此的刹那,罗阳岛外所有目光皆聚焦在了这两道人影之上。 吴昊与青衣女子皆未使用兵器,而是徒手相交。 吴昊成名绝技为一气混元手,这一气混元手并不是什么掌法,而是一套共分九式的擒拿之技。 这擒拿之技讲求的是分筋错骨,拿其一处而擒之。 所以,吴昊在向青衣女子出手之时便是选择了青衣女子的一处而攻。 这攻向的是青衣女子的左臂,擒拿之技全在一双手掌,手掌于千变万化之中不离其本,其本以擒字为基,拿字为要。 面对吴昊这变化万千的擒拿之技,青衣女子亦是选择了与他对技。 这与吴昊对技的当然不会是擒拿之技,而是另一种掌法。 此掌法甚是好看,乍看之下宛若雪中折梅,再看之下又彷若雨中抚柳,若再细看,又彷如是在水中捞月。 青衣女子所使的这套掌法不但诡谲莫侧,还极尽柔美之姿。 每当吴昊便要擒住这青衣女子的左臂之时,青衣女子总能用那种彷若四两拨千斤般的诡谲掌法拨开吴昊的擒拿之技。 在纪寒众人聚精会神的观战之下,岛上的二人已是交手不下百合。 这百合之内,二人谁都未胜出一招。 ;他们二人现在只是试探,彼此还没有动用内力,不过看来也快了,这女子的掌法虽是玄妙了一些,但若她想要用这套玄妙的掌法胜出吴兄一招怕是不易。 站在纪寒身后的彭坤看着岛上正在交手的二人品评道。 ;没错,吴兄的一气混元手共有九式,现在吴兄只是用了九式里前两式的混元擒拿手而已。继续看下去吧,若这女子没有后招,这一战怕是要落败了。 听得身后的彭坤与钟竖所说,纪寒亦是向他二人问道:;两位前辈见多识广,能不能看出这名女子所使的这套掌法是何掌法? 忽而听得纪寒所问,彭坤与钟竖却是微微一愕。 ;看不出,此女子所使的掌法,彭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确实,老身也未见过这种阴柔的掌法,先不说此女的掌法出自何处,你们别忘了此女方才所露出的那一手凝气化实的手段,能将内力运用到如此随心所欲的地步,此女的内力也不容小觑。 听得阴瑛此话,彭坤二人心中亦是一沉。 是啊,只说方才这名女子所使出的那一手将内力铺于脚下的手段,他二人便无法做到。 不,确切的说,是他二人从未想过内力还能这般使用。 看来这二人之间的胜负还不能轻下定论。 ;吴龙首的混元擒拿手果然精妙,下来吴龙首便来领教一下本姑姑的往生令吧。 话落,青衣女子忽而与吴昊对了一掌,于对掌中青衣女子亦是旋转着身子跃向半空。 一头瀑发无风而动,于瀑发起舞中,这名青衣女子忽而以泰山压顶之势向着吴昊隔空轰出了一掌。 这一掌于空而来,轰来的刹那,便不再是方才二人比试武技时那翻平静景象了。 在青衣女子向他隔空轰掌的刹那,吴昊便动了。 他动,不是迎击,而是躲避! 轰! 一声滔天巨响于罗阳岛内炸然开来。 炸然开来的刹那,便是碎石横飞,海水倒卷。 待得百千碎石重新落地,待得岛上海水倒卷而归。 罗阳岛外所有人亦是纷纷向前探了探身子,脖子伸长,双眸睁大,那一座本是光如平湖的罗阳岛已是出现了一道五指掌印。 这道深陷于平地上的五指掌印在这一刻深深吸引了岛外所有人的目光。 人在半空、瀑发飞舞,于飞舞中,青衣女子再次以泰山压顶之势抬掌轰向吴昊。 面对青衣女子的这一掌,吴昊没有向之前般躲避,而是抬起了他如蒲扇般大的手掌。 抬掌向着那一道看不到的无形之气豁然推出,推出的刹那,那本已淹过吴昊足下的海水已是豁然自其足下炸起。 这自足下炸起的所有水滴纷纷聚集在吴昊的掌心之上。 滴滴水滴凝聚成一条翻滚奔腾的水柱,水柱于翻滚奔腾中向着那悬在半空之中的青衣女子激射而去。 这一条向青衣女子激射而去的奔腾水柱彷如一条自海底一冲而出的水龙般,张开其血盆大口势要将那悬在半空的青衣女子一口吞入其腹内。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七十八章 银甲、落幕 这一刻,二人皆已动用了内力。 而且在这第一次的内力比拼中,二人皆是毫无保留。 水龙逆流而上,无形内力飞流而下。 两者于半空中交汇,交汇的刹那便爆发出一声山呼海啸之声。 那逆流而上的水龙于半空中炸然开来,滴滴水珠犹如倾盆大雨般自半空落下。 ;痛快,老子好久都没遇到过能接下老子一掌的对手了。 话落,被淋成落汤鸡的吴昊飞身而起。 下一刻,二人便在这半空之上展开了一场真正的殊死之博。 何为殊死之博?不计后果、舍身忘死视为殊死之博。 纪寒看得心惊胆战、那些观战的各个宗主们亦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二人于半空斗至海面,这蔚蓝海水亦在二人每一次的对掌下掀起滔天骇浪。 水柱冲天,海面翻涌,一条条海中大鱼亦受了二人这无妄之灾自海水中皆连炸起。 青衣女子凝气化实,吴昊凝物化气。 二人自晨时而战,到得午时亦未分出胜负。 一气混元手共有九式,吴昊已是用出了八式,而青衣女子自始至终都还没有使用过什么精妙绝伦的招式。 透过层层水雾,吴昊忽然向着置身在水雾中的青衣女子伸出了手掌,在他向前伸出手掌的刹那,那本是将要自半空落下的水柱突然如同静止了一般,定格在了半空。 ;返璞归一掌! 当看到这海上奇景的刹那,彭坤亦是忽而失声喊道。 反璞归一掌? 便在纪寒还在惊讶于这个招式的名称之时,那本是定格在半空中的道道水柱忽而彷如没了支撑一般的自半空一泄而下。 水雾不负、二人的身影暴露在泛着层层波光的蔚蓝海面之上。 青衣女子保持着伸掌的动作踏海而立,而吴昊的手掌已是印在青衣女子的胸膛之上。 当彭坤、钟竖看到前方的这一幕时,二人亦是长舒了一气。 ;看来此战还是吴昊兄胜了,这外海第一人的名头这位女子怕是无法自吴昊兄头上夺去了。 ;是啊,放眼整个西海,又能有几人能接住吴昊兄的这返璞一掌。 此刻岛外鸦雀无声,每一个人皆在紧紧的盯着踏海而立的二人。 青衣女子依旧保持着伸掌的动作,吴昊的手掌依旧印在青衣女子的胸膛之上。 ;吴大哥真的胜了吗?看着立于海面之上的二人,纪寒亦在心中喃喃自语。 按说吴昊的返璞一掌已经击中了青衣女子,却为何二人皆站在海面上一动未动呢。 便在纪寒心升疑惑之时,青衣女子的一身青衣忽而在纪寒的眼眸中震散开来。 青衣化为布尘迎风飘舞,数道刺目银光忽而刺入纪寒双眸之中。 眸中突然银白一片,于这片银白之中,纪寒恍惚看到一位一身银衣的女子将其手掌印在了一道模糊的身影之上。 下一刻,纪寒便于恍惚中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正在向着罗阳岛的方向倒飞而去。 ;吴大哥! 来不及去印证这于双眸中看到的模糊画面是真是假,纪寒已是凭着直觉自船头忽然掠下。 双眸于踏海而奔中渐渐恢复清明,在纪寒冲入罗阳岛的刹那,吴昊已是重重的砸在了这坚硬的石地之上。 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纪寒已是无暇去想,冲至吴昊身前,纪寒亦是连忙将他扶起。 只是在纪寒扶起吴昊的刹那,却突然听到数声咯嘣之声。 听到此声,纪寒已是不敢动了,因为吴昊的骨骼已被震断。 ;大哥!前方传来两声震耳发聩的怒吼声,周通与叶青二人纷纷冲上罗阳岛,并飞奔至纪寒身前。 看着躺于纪寒怀中面色苍白的吴昊,周通将一双拳头捏的烈烈作响。 紧闭双眸,面色如纸,在叶青那一双已然充血的眼眸下,吴昊于昏迷中亦是开始剧烈的咳嗽。 胸口起伏,气若游丝,在吴昊剧烈的咳嗽中,他的嘴角亦在不断的往外溢血。 阴瑛、骄阳已是来到了纪寒的身旁,彭坤、钟竖二人亦是于二人后脚赶到。 在众人愤怒与悲戚的眼眸下,吴昊缓缓睁开了双眸。 睁开双眸看着纪寒,吴昊用一种灼灼的目光盯着纪寒问道:;老子快死了……在老子死前,你能不能告诉老子……告诉老子你究竟是……是不是恩人的孩子。 听得吴昊此话,在看着吴昊那已经正在失焦的双眸,纪寒知道吴昊是真的撑不住了。 面对一个将死之人所在生命尽头所提出的问题,纪寒真的很想回答他,可是这个问题,他根本就无法回答啊。 ;他是!骄阳的声音忽而在纪寒耳边响起。 ;前辈,他是!见得吴昊转眸看向于她,骄阳再次向吴昊坚定的说道。 听得骄阳所说,吴昊已是转眸再次看向纪寒。 这一看,便是他生命中最后的一看,他想要将这张面容永远铭刻在他的眼中。 纪寒在这双正在渐渐失焦的眼眸中看到了许许多多的情绪,当吴昊的双眸完全失去焦点的那一刻,那最后停留在他眼眸中的便是纪寒的脸庞。 ;大哥! 周通、叶青扬天发出一声悲喊! 悲喊过后,二人亦是豁然转身看向身后。 刺目的银光早已于眸中消散,一名身着银甲的女子正在用一种冷漠的目光看着岛上的纪寒众人。 其身上所着的银甲是一个无袖小褂,在这银甲之上布满了一根根比绣针还小的银刺。 纪寒众人中并无人能认得出此女身上所着的这银色刺甲到底是为何物。 一名银发老孺踏海而来,行至此女身旁后,亦为此女披上了一件红色风披。 披着这件红色风披,此女迎着纪寒众人那一双双悲愤的眼眸说道:;此战,我胜! 此话像似一种挑衅,但却更像似一种炫耀。 ;你好卑鄙!迎着此女那一双冷漠的眼眸,彭坤向她冷声说道。 ;卑鄙?何来卑鄙?自古成王败寇,世人记住的永远都只会是胜者而不是败者,倘若你们有谁不服或要为吴龙首报仇,大可以站出来与本姑姑一战,本姑姑奉陪便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七十九章 信 负手而立,傲视群雄,此女此话令得罗阳岛外各个站在船头上的宗主们为之沉默。 报仇?他们这些宗主与吴昊素无瓜葛,何言报仇之说。 若说不服?谁人敢说不服? 没看到连外海第一人的吴坤都死在此女的掌下了吗? ;妖女,你还我哥哥命来!一声滔天怒吼,周通忽而自叶青身旁直掠而出。 身后一对宣花短斧震怒而出,周通于飞奔中接住这一对宣花短斧直向那正扶手立于海面之上的南依与银发老孺冲去。 ;七弟,不要! ;周大哥,不要! 在周通冲向南依的那一刻,叶青与骄阳已经动了。 只是比之他二人动作更快的是那位站在南依身旁的银发老孺。 一道夺目银光忽而刺入纪寒众人双眸之中,待得这刺目银光自纪寒众人眸中消散的刹那,那银发老孺的手掌已是印在了周通的胸膛之上。 ;噗! 一对宣花短斧自周通手中脱落,而后周通便倒在了银发老孺的脚下。 此银发老孺手中着一柄极为奇怪的兵器,此兵器乍看之下像似一把团扇。 这把像似团扇的兵器是为银色,此刻它正在银发老孺手中流转着一种璀璨的银光。 纪寒虽不知这银色兵器到底是何材质所做,但是他却知道,无论是南依身上所穿的银甲还是银发老孺手中所着的这柄银色兵器,这二物皆是利用了阳光折射的原理。 用折射之光刺伤他人眼眸,而后再为之偷袭。 眼见周通身死,叶青目露睚眦、肝肠寸断。 回身看向纪寒,叶青用一种低沉、空洞的声音向纪寒说道:;纪寒,我沧海会的兄弟今后便拜托你了。 声落,决然转身! ;大哥去了,七弟去了,我叶青若不为他们报仇,枉为兄弟男儿! 听得叶青此话,纪寒心中亦是一凛。 看着这一道决然冲向银发老孺的身影,纪寒感觉到心中有一团炙火正在疯狂的燃烧着。 同样的银光刺目、同样的悲惨结局。 叶青赴周通之后陨落。 看着前方的这三具尸体,外海各个宗门宗主的心情难以平静。 沧海会算是在今日落幕了,日后这外海怕是要成为往生门的天下。 藐视寰宇,南依以一种傲然之姿一一扫向这停泊在罗阳岛外的各艘船只。 ;吴龙首已死,自今日起你们所有人要以本姑姑为尊,七日后,本姑姑在长盟岛等候各位宗主大驾光临,若是有人不到,便与吴龙首同般下场。 向岛外各个宗主撂下此话,南依豁然转身。 花船缓缓驶于南依身前,在外海各个宗主们万众睚眦的目光下,南依与银发老孺双双登上花船。 在南依登上花船,进入船舱的那一刻,她忽而脚步踉跄,喷出一口鲜血。 ;圣姑!看到南依如此,银发老孺亦是连忙将她扶住。 ;无妨!挣脱开银发老孺的掺扶,南依看着脚下的鲜血说道:;吴昊的那一掌果真了得,若不是本姑姑催动体内往生决与这星银宝甲护体,怕是躺在那岛上的便是本姑姑了。 向银发老孺说完此话,南依再次向她说道:;刑姨,这七日里本姑姑要闭关疗伤,外界之事,刑姨与子明看着打理便是。 ;好,奴婢遵命! 花船远去,停泊在罗阳岛外的各艘船只亦跟着相继离去。 夕阳斜照,天边垂暮。 吴昊三人的尸体已被纪寒抬到了船上。 失去了吴昊的沧海会已经名存实亡,这诺大外海便剩下他一门天魁教在孤木支撑着。 彭坤、钟竖二人已经先行离去,在离去时,二人向纪寒说道:;七日后若真是大势所趋,那么他二人将会带着门中弟子离开外海。 这言下之意便是这二人有隐退之意了。 听得二人所说,纪寒只是沉默。 他虽与吴昊、叶青、周通三人没有过多的交集,但是他却深深知道,这三人皆是铁骨铮铮、大义为先的好大哥。 他与吴昊志气相投,如今吴昊虽然陨落,但却不能动摇纪寒的决心。 看着吴昊三人的尸首,纪寒向三人轻声说道:;吴大哥、叶大哥、周大哥还请放心,我纪寒定会将大哥们还没走完的路继续走下去的。 历经如此之多的磨难,纪寒已不再莽撞。 亲眼看着周通与叶青相继赴死,难道他纪寒不想与那银发老孺与南依拼命吗? 他想,但是他却不能! 骄阳与他伉俪情深,他若去拼命,骄阳定会誓死追从。 而阴瑛呢?她又岂会眼睁睁的看着纪寒与骄阳一同赴死? 若是他这般抉择了,便是枉顾叶青于他的托付。 吴昊身死,两位沧海会当家战死罗阳岛,此事席卷整个外海。 当纪寒的海船停于沧海岛时,岛中所有兄弟们都已出了大寨。 看着这每一名兄弟们眼眸中的泪光,纪寒张了张口却是一句话都未有说出来。 ;报仇!我们要为大当家,五当家、七当家他们报仇! 下方人群中忽而响起一声震天怒吼,紧跟着沧海会的所有兄弟们也开始振臂高呼着要为吴昊三人报仇的铿锵之语。 ;都停下来!在群起激昂下,一名沧海会兄弟自人群中走出。 抬眸看向船上的纪寒,这名沧海会兄弟自衣襟中取出一封书信。 双手呈着这封书信,这名沧海会兄弟向纪寒说道:;纪教主,这是我家大当家留给纪教主的信,大当家昨夜说,若是他今日回不来了,便让在下将这封书信亲手交给纪教主。 听得此话,纪寒亦是匆忙自船上跳下。 接过这名沧海会兄弟双手所呈的书信,纪寒亦时急忙自信封中将书信取出。 被纪寒自信封中取出的共有两物,一物为一块铜牌,此铜牌正面刻着栩栩如生的海波图案,背面刻着沧海会三个大字,另一物便是书信了。 将信展开,映入纪寒眸中第一行字眼便是;纪小兄弟三字。 ;纪小兄弟,自那五万军士进入内海时,老子便派三弟他们去追查这五万背叛朝堂的连绳军的下落了,如今三弟他们已经查出了些眉目。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八十章 与天意何干 ;当小兄弟看到老子的这封信时,那便代表老子已经不再了,小兄弟莫怪,莫怪老子不能与小兄弟你一起并肩作战,还给你丢下了这么一摊子稀泥事。十阎殿蠢蠢欲动,狼子野心,如今这外海又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往生门,这往生门为何要挑战老子,不就是想要踩着老子的脑袋一战成名吗?哼!老子又不是颗软柿子任人随便都能踩上一脚,这一战,老子必须得去,即为自个儿也为咱整个外海的脸面。 ;纪小兄弟莫怪老子,日后老子便将沧海会托付给你了,你小子若嫌老子的这帮兄弟们是累赘就破些财将他们打发了去,若是你小子觉得他们还能为你出些血力就留着他们与那往生门和十阎殿打上那么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仗,便是他们都战死了,凭着小兄弟的身份也能为他们挣上个后世的好名声不是。 ;让他们跟着你小子总比跟着老子一辈子当海匪的强,行了不啰嗦了,省的你小子在心里骂老子婆婆妈妈的。见沧海印如见老子,自现在起,你小子便是沧海会的龙首,虽然老子走了,但老子的其他兄弟还在,三弟他们也会一直追查那五万连绳军的下落。小子保重。 洋洋洒洒数百字,尽是一些大白话,可正是因为这些大白话才感人肺腑。 纪寒感觉眼里雾蒙蒙的,手中的书信已是被染湿了一大片。 沧海印! 当沧海会的这帮兄弟们看到纪寒手中的沧海印时亦是面色皆变。 吴龙首将沧海会龙首之位竟然传给了天魁教教主。 见印如见龙首,虽然这些沧海会的兄弟们一时间还无法想明白吴龙首为何将这沧海会龙首之位传于一外教教主,但沧海会的会规他们是万万不敢违背的。 阖上书信,纪寒抬眸看向此刻正站在他身前的这两百多名沧海会弟兄们。 ;吴龙首在信中说,说我若是看不上你们便给你们些银子让我遣散了你们,现在不是我看不看得上你们,而是你们看不看得上我纪寒。 ;我知道我纪寒比不得吴龙首在你们心中的分量,既然吴龙首将你们托付于我,那么今后我便要为你们负责。 ;跟着你?跟着你,你会为我们龙首报仇,为我们死去的五哥与七哥报仇吗?一名沧海会兄弟在人群中向纪寒震声喊道。 ;会!此仇不报,我纪寒誓不为人! ;那跟着你,是不是我们以后就是天魁教的人而非再是沧海会的人? ;不!听到这名沧海会兄弟的问话,纪寒亦是向他摇头否定道。 向前迈出一步,纪寒用一种灼灼的目光看着前方的这两百余名兄弟震声说道:;吴龙首与叶大哥如此信任我纪寒,我纪寒又岂能将吴龙首亲手创下的沧海会收入天魁教麾下,若我如此做岂非寒了众位兄弟的心,辜负了吴龙首于我的信任。 听得纪寒如此言辞真切的话语,这两百余名沧海会帮众们亦是心中感动。 不待这些沧海会的兄弟们再说,纪寒亦是看向方才向他递信的这名帮众说道:; 还请这位兄弟唤几个弟兄与我去船上接吴大哥、叶大哥、周大哥三位大哥的遗体。 夕阳如血,暮色沉沉。 吴昊、周通、叶青三人的遗体被纪寒与沧海会的众位弟兄们安葬在了沧海岛上。 等到纪寒带着沧海会的这帮兄弟们向吴昊三人的坟冢叩首后,阴瑛才向纪寒忧心说道:;教主,如今吴龙首已去,沧海会的这帮兄弟们不能再留在沧海岛。不如教主先将他们带回天魁教,等得外海平定,再让他们回到沧海岛。 阴瑛所提正合纪寒心意。 只是现下还有一事要比安置这沧海会两百余名弟兄的去处还要重要。 ;阴左使。看向阴瑛,纪寒以一种凝重的语气向她说道:;还请阴左使随本教来,本教有事要与阴左使说。 忽而听得纪寒此话,骄阳已经隐隐猜到纪寒要向阴瑛说什么了。 ;好! 二人移步一旁边密林内。 林风徐徐,吹得林中树叶花枝招展。 纪寒站于一芭蕉树下向阴瑛沉声说道:;阴左使,如今吴龙首已故,往生门的下一个目标便该是我天魁教,不知阴左使可有对策。 听得纪寒所问,阴瑛已是深深皱眉。 吴昊与南依的一战她不仅看了,还在心中做了比量。 虽然她因纪寒而功力大增,但是她知道自己依旧不是吴昊的对手,虽然南依向吴昊用了卑鄙的手段,但是仅凭那南依能与吴昊交手百合而不落下风,只此一点来看,她虽不想承认,但是却改变不了她并不是那位南依对手的事实。 便在阴瑛深思之时,纪寒再次向她说道:;外海人人皆知除过吴大哥之外,阴左使便是外海第二人。若是连我天魁教都不能阻挡往生门称霸外海的步伐,那么,这外海终将会被往生门所吞灭,所以,阴左使,本教决定用本教的方法来铲除往生门,还外海一个太平之势,只是这太平之势能支撑多久,便要看天意了。 ;要看天意?听得纪寒此话,阴瑛亦是向他皱眉问道。 虽然她更关心纪寒方才所说的那句用他的方式来铲除往生门,但是她更好奇纪寒所说的天意到底是怎么一个天意。 ;恩,看天意,想必阴左使知道十阎殿阎娘子携五万大军驶入内海一事吧。本教说的天意便是为此。 ;恩,此事老身知道,只是这与天意何干? 听得阴瑛所问,纪寒亦是深吸一气向她说道:;阴左使还不知这五万大军的来历吧,这五万大军本乃驻扎于连胜港的连绳军,此军驻扎连绳二州本为抵御南荣来犯,可谁知于一夜间此军突然背叛太武,被阎娘子与常禄山带入西海。 阴瑛并不在意这五万大军的由来,她在意的是纪寒怎会知晓的如此清楚。 看着阴瑛眸中的疑惑,纪寒向她问道:;阴左使是不是想知道本教主为何知晓的如此清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八十一章 四十二门 不待阴瑛询问,纪寒亦是再次向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本教主在那时为绳州巡抚,连绳两州发生如此大事,作为一州父母官的本教主岂能不知晓? ;教主说什么?听得纪寒此话,阴瑛亦是豁然变色。 ;教主的意思是说,教主乃庙堂之人。 迎着阴瑛那一双寒气逼人的眼眸,纪寒向她点头说道:;是,本教确实乃庙堂之人。 ;教主倒是承认的利索,老身没想到,老身竟然选了一位庙堂之人来做我天魁教的教主,而教主竟然也能堂而皇之的受了本教教主之位,不知教主下一步要如何,是要将我天魁教收入庙堂之中吗?若是如此,教主以为老身会答应吗? ;阴左使想多了。纪寒绝无此意,今日本教向阴左使坦诚布公,其实是想请阴左使能够支持本教。 ;支持?支持教主什么?她还能与纪寒攀谈,便代表着她并没有太过恼怒于纪寒。 ;支持本教将我绳州军驻扎于巨天岛。 ;哦?教主引军入巨天岛何为? ;为铲除往生门,为抵御背叛太武的五万连绳军。为护我太武大好河山。 听得纪寒此话,阴瑛亦是再次豁然变色。 若站在她面前的换做一个人,恐怕此时的阴瑛早已抬掌击毙了此人,但站在她面前的却是纪寒。 吴昊弥留之际于纪寒的那句询问她听到了,虽然纪寒没有直接回答于吴昊,但骄阳却向吴昊做出了坚定的回答。 他身上留着那位前辈的血液,仅此一点,阴瑛便不能如此做。 虽然纪寒还没有亲口承认他便是那位前辈的骨血,但骄阳的承认已经够了,已经足够她站在纪寒的这一边。 ;好,老身答应教主便是。只是在老身答应教主之前,教主亦必须答应老身一件事。 听得阴瑛如此深明大义,纪寒亦是向她至诚问道:;好,阴左使请说。 迎着纪寒那一双深邃且坚定的眸子,阴瑛向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待得外海太平,教主必须将这外海重新归还我外海宗门。 在骄阳焦心的等待下,纪寒与阴瑛终于自前方的那片芭蕉林中走出。 沧海会的两百余名帮众已经答应了纪寒之前的提议,他们决定暂时放弃这座沧海岛与纪寒一起同回天魁教。 当凌崖半岛四十二门听得吴昊于罗阳岛陨落一事后,这四十二门宗主已经齐齐聚坐一堂。 现今摆在他们面前的共有两条路可选。 第一条路,顺从往生门,自此永受往生符所迫。 第二条路,让天魁教主拔除他们体内的往生符,从而走上一条与往生门对立之路。 四十二门门主就此事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讨论与争执。 与往生门为敌?连吴昊都是不是那位姑姑的对手,他们若是选择站在天魁教这一边岂不是自寻死路。 可若是不站,那么日后他们便只能受那往生门的摆布。 江湖之人皆不喜约束,更何况受制于人? 一座宽敞的大厅内,邱玄与田慈将这四十位宗主的眼色尽收眼底。 只是做一个决断而已,这满厅之人竟然考虑了足足半日的时间。 田慈已经心升不耐,并于不耐中忽而起身。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是做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还是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你们自个儿在这慢慢的想吧,老娘可没这闲工夫在这看你们瞻前顾后的怂包样。 听得田慈此话,一名几乎都要谢顶的消瘦大汉亦是愤然一拍桌面,并向田慈张口说道:;田掌门,你可别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事关我四十二门的今后,我们谨慎一些又有什么错。 ;没错,你与邱玄身上的往生符是被那位天魁教主解了,可是谁能保证那位教主会为我们也解了这体内的往生符?今日从罗阳岛传来的消息大家也全都听到了,连吴昊都死在了那位姑姑的手下,放眼整个外海,有谁能是那位姑姑的对手,田慈,你别忘了,姑姑可是曾命令我们与重坤一起攻打天魁教的。一名马脸做方士打扮的道人亦是接着这位谢顶大汉的话说道。 道人此话落下,满堂哗然变色。 ;如今沧海会算是完了,明日便是姑姑所规定攻打天魁教的时日,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这件事吧,一个是能为我们解去体内往生符的天魁教主,一位是心狠手辣现今已经无人能阻的往生门姑姑,是要这条命还是要一个活不久的体面,天色也不早了,现在大家便做出个决断吧,站向天魁教的站到我左手边来,要继续受往生符胁迫的站在我右手边来。 听得此话,所有人皆看向了这说话之人。 这说话之人身着皂袍,头系白巾,手大如蒲扇,身长如竹竿。 此人名为杨冲,是这四十二门主中公认武功最高的一位。 由杨冲说出此话,其分量自然也比田慈之前所说的要重了许多。 待得杨冲话落,田慈与邱玄二人率先站在了杨冲的左手边,见得这二人已经做出选择,剩余的三十九位门主亦是陆续开始做出他们的选择。 在这满厅之人做出他们的选择后,大厅中也是出现了一幅极其古怪的画面。 杨冲左手边孤零零的站着田慈、邱玄二人,而他的右手边却排着一条长队。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四十一人中,只有田慈与邱玄选择了纪寒。 如今唯一还没有做出选择的便是杨冲。 在这四十一人的紧盯下,杨冲在另外三十九人诧异的目光下竟是选择了向左移出了一步。 看到杨冲选择与她二人站在一起,田慈亦是露出一抹欣喜之色。 站定,而后用一种冷漠的目光看着右手旁的这三十九人。 ;既然各位门主已经做出各自的选择,那么自即刻起,我等再无瓜葛,若再见,刀剑无眼,还望各自保重。 向这三十九人留下此话,杨冲便豁然转身。 ;杨洞主,请留步。见得杨冲决然转身,那一身道袍的道人亦向杨冲急忙喊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八十二章 师训 听得道人所喊,杨冲停下脚步,并背对着那三十九人说道:;尹道长唤杨某可还有事。 听得杨冲如此冷傲之语,尹平亦是不觉皱眉。 这杨冲一去,他们便等同于失去了一位主心骨,毕竟这杨冲在四十二门中还是有着很高的威望的。 等了许久却未听得尹平再说,杨冲亦是再次用一种淡漠的语气背对着尹平他们说道:;尹道长,路在自己脚下,该走哪一条路,想必你们也是经过一番考虑的,杨某与各位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 话落,人离! 一声摔门之声回荡于尹平众人的耳畔,引得众人面面相觑。 吴昊身死,此事如一场滔天骇浪般席卷整个外海。 当黄猿、谷玄冥二人迎得纪寒归来时,二人的脸上已是写满愁容。 沧海会算是气数已尽了,下来便该轮到他天魁教。 虽然解了四十二门围攻天魁教之危,可他们又拿什么去抵挡往生门的进犯。 在谷玄冥安置了这沧海会的两百余名帮众后亦是匆匆赶往光阴殿。 待得谷玄冥落位,阴瑛才自座椅起身。 起身,而后环顾黄猿与谷玄冥。 ;黄护法、谷护法,老身今日要向两位护法重新介绍一下我们的教主。 ;重新介绍一下?听得阴瑛所说,黄猿二人亦是目露不解。 殿中,霍燕燕、紫霄在列,阿建亦在列,他们三人皆已得知吴昊身死一事。 ;恩,重新介绍一下。阴瑛看向二人再次确定道:;我们教主还有另一个身份,这个身份为绳州巡抚。 ;绳州巡抚?庙堂中人?听得阴瑛所说,黄猿与谷玄冥亦是忽而自椅上站起。 ;恩,庙堂中人,老身已经决定将巨天岛作为教主绳州军驻扎的驻地。 ;绳州军?将巨天岛作为驻军之地?阴左使,此事非同小可,教主既然为我教教主,我与谷玄冥自然不会忤逆教主所命,只是这外海的其他宗门可不会如教主所愿,若我天魁教一意孤行,怕是外海所有宗门必将会视我天魁教为敌。 ;今时不同往日!听得黄猿所说,阴瑛亦是向他置身说道。 ;今日罗阳岛一战,吴龙首不幸陨落,如今外海人人自危,那往生门又扬言七日后令外海所有宗门宗主齐聚长盟岛,这位姑姑将这些人聚在一起是为何意? ;一统外海!一道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在黄猿二人的目光下,阿建再次向二人说道:;往生门既然可以为凌崖半岛四十二位门主种下往生符,自然也可以在他们这些宗主的身上种下往生符。受往生符所迫,他们又怎敢不听从往生门的号令。 听得阿建所说,黄猿二人亦是倒吸一口凉气。 若真如阿建所说,那么这往生门还真有可能一统整个外海。 霍燕燕并不关心这外海之争,她关心的只是若是这往生门突然来犯,纪寒拿什么去抵挡那位姑姑。 光阴殿内突然陷入宁静,殿中每一个人皆在为外海的局势而担忧。 一名天魁帮众匆匆走进光阴殿并向纪寒抱拳说道:;教主,教外有三人求见教主。他们三人说是教主的朋友。 ;本教的朋友?听得这名教众所说,纪寒亦是向他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 听得教主所令,这位天魁教众亦是恭敬退下。 在纪寒的好奇下,田慈、邱玄、杨冲三人在一名天魁教众的领路下迈入光阴殿。 ;纪教主,我们又见面了。走入殿中,田慈看向坐于正首的纪寒抱拳说道。 ;原来是田掌门、邱掌门,不知这位是?看向站于三人正中这位头系白巾,手如蒲扇,身长如竿的中年男子,纪寒向田慈好奇问道。 ;在下杨冲,乃凌崖半岛四十二门冲虚洞洞主。向前迈出一步,杨冲向纪寒抱拳自报道。 ;杨冲?你便是杨冲?听得杨冲自报家门,阴瑛亦是向他好奇问道。 ;恩,如假包换,真杨冲也。杨冲面向阴瑛并向她抱拳说道。 ;不知杨洞主深夜造访我天魁教所为何事?听得杨冲所说,阴瑛亦是向他目露和蔼的问道。 ;当然是想请纪教主出手为杨某解了这体内的往生符。只是惭愧,我凌崖半岛四十二门,只有我与田、邱二位掌门不是那贪生怕死之辈,所以,今夜我们三人也是来投奔天魁教而来。 自古雪中送炭便强于锦上添花千倍万倍,听得杨冲如此说,纪寒心中自然欢喜。 这欢喜的不止是杨冲三人的雪中送炭,还有他三人这份直率的真性情。 自交椅走下,而后走至杨冲身前。 于四眸相对中,纪寒忽而伸手攥住杨冲手腕。 阴阳二气自掌心流出而后没入杨冲经脉之中,在这股阴阳之气自其经脉冲入其体内刹那,杨冲亦是豁然闭上眼眸。 之前他曾细心询问过田慈与邱玄二人,细问纪寒为他们拔除体内往生符的全部过程。 在二人的叙述中杨冲已是听的心惊,如今能切身体会,却当又是另一番感受。 当纪寒将杨冲体内的往生符吸入体内之时,他心中亦是微微透着失望。 看来这为杨冲种下往生符的并不是那位姑姑。所以自然也不会对纪寒体内的旧毒有任何的效用。 待得纪寒将他体内的往生符拔除之时,杨冲亦是豁然睁开双眸。 像!太像了!与他恩师之前所向他描述的一门功法几乎一致。 他恩师曾说,若他有朝一日遇到一名修炼其恩师所描述功法之人,要他必当誓死追随其左右。 师命如山,他虽不知这其中缘由,但是他必会遵循师命,这才是他来此的真正缘由。 纪寒自地上站起时,正好迎向了杨冲那一双灼热的眼眸。 四眸相对! 不知为何,纪寒在这双炙热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这种别样的情绪叫做信任,站在他面前之人,二人虽是第一次相见,但是纪寒却对这杨冲突然升出一种可以完全相信此人的奇妙之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八十三章 海船 便在纪寒心中正值疑惑时,杨冲已是向后退出一步。 抱拳、躬身,而后向纪寒恭敬说道:;感谢教主为杨冲拔除体内往生符。杨冲此后必当追随教主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听得杨冲所说,纪寒心中亦心升动容。 眸中清澈、神态恭敬,言辞真切,纪寒亦对这杨冲顿生好感。 待得纪寒重新落座,杨冲才向殿中众人再次说到:;之前往生门为我凌崖半岛四十二门种下往生符,并命令我们四十二门门主于明日与重明殿殿主一同攻打天魁教,如今重坤已被教主所杀,四十二门群龙无首,再加之今夜我与田、邱两位掌门离去,想必尹道长他们必会将我等离开与重坤身死之事告诉往生门,或许明日、或许不出两日,往生门必将对天魁教有所行动,不知教主与各位可有何对策? 听得杨冲所说,阴瑛众人亦是再次陷入沉默。 对策?他们哪里有什么对策。 纪寒一边敲打着扶手,一边看着台下众人。 杨冲三人已经落座,纪寒亦是将目光定格在杨冲身上,看着杨冲,纪寒突而开口向他问道:;杨大哥,本教有一事不解,不知杨大哥可否为本教解惑? 听得纪寒所问,杨冲亦是向纪寒恭敬回道:;还请教主但说,若杨冲知晓,必将知无不言。 ;好。纪寒向杨冲点头,而后便向他问道:;杨大哥,困惑本教的是那长盟岛,这长盟岛为何就突然与那往生门勾结在了一起,不知杨大哥可知这此中缘由? ;原来是此事。教主,此事说来也奇怪,我与常子明也算熟络,只是这次再见常子明时,常子明却根本认不得杨某,杨某怀疑,此常子明非常子明,或者是被往生门的姑姑控制了也说不定。 ;常子明此人,杨某还是了解一些的,此人不喜江湖沉醉于商道,与其父常渊判若两人,据杨某对常子明的了解,他应不会做那助纣为孽之事。 杨冲对常子明的评价倒与吴昊对他的评价大相捷径。 看来这个常子明一定有问题,而这往生门也应该不是凭空出现于外海这么简单,它能出现于外海,必是经过了一番周密的计划与布局。 用有心算无心,在这场交锋的起点上,他便已经输了一筹。 若是他早能想到此处,必然会阻止吴昊前往罗阳岛。 见得纪寒迟迟不语,邱玄亦是用一种凝重与担忧的神色看向纪寒问道:;教主,如今教主能解往生符一事怕是瞒不住了,此事都怪邱某,若不是邱某召集四十二门门主,并向他们言及教主能解往生符一事…… 邱玄说到此处时,已是低下头去。 看着邱玄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田慈亦是向他宽慰道:;邱掌门此事并不怪你,你我谁都没有想到吴龙首竟然会在罗阳岛…… 田慈说到这里已是再也说不下去。 环顾大殿,但见殿中每一个人都目露凝重之色,纪寒亦是洒然一笑。 ;三位不必担忧,本教主已有应对之策, 向杨冲三人说完此话,纪寒便已起身。 按照心中推测魏冉四人此刻应该已经到了绳州,再加之他早让叶青帮他于绳州飞鹰传书,想来此刻他的绳州军已经在路上了。 待得大军一至,他何惧之有! 黑夜裹月,一支船队行驶于茫茫大海之中。 这支船队共有海船二十一艘,二十一艘海船分为三列,每一列由七艘战船组成。 一艘巨大海轮如一座活动的山丘般被六艘形态各不相同的海船簇拥着前行。 海下波涛汹涌,二十一艘战船乘风破浪。 海风呼啸,吹得每一艘战船之上所摇挂的大旗猎猎作响。 行于三列战船正中的一艘巨大乌轮之上,一名红衣白甲的女子正迎风立于船头之上。 在其前方,偶有海中大鱼自海面跳出,并向这站在船头之上的红衣白甲女子发出一声声如婴儿般的啼叫之声。 一名戎装男子扶刀走至这名红衣白甲女子身前,并向这名女子拱手说道:;二夫人,夜里风大,二夫人还是回舱中休息吧。 听得这戎装男子所说,这位红衣白甲的女子亦是自前方的无垠海面上收回目光,看向这向她说话之人。 ;曾广将军,还有几日我们才能抵达西海。 ;按照这个速度还需八日! ;八日?听得所回,红衣白甲女子亦是忽而凝眉。 ;曾广将军,八日太长,命我绳州舰队全速前进。 ;诺! 将目光重新落回前方那一片无垠海面,这位红衣白甲的女子在心中轻声问道:;夫君,你还好吗? 翌日,风和日丽! 一名天魁教众于巨天岛外的海面上行看到了许多的船只,据这名天魁教众目测,这行驶于海面的船只足有二十余艘之多。 看到此情此景,这名天魁教众亦是用他最快的速度冲向光阴殿。 当天魁教众将他所发现之事告诉纪寒众人时,纪寒众人亦是迅速冲出天魁教。 站在海边,看着这行驶于海面的二十余艘海船。 站在纪寒身后的杨冲向纪寒沉声说道:;教主,观其方向,这些船应是去往长盟岛的,看来,七日的时间还未到,就有些人已经坐不住急着要向往生门表态了。 听得杨冲所说,田慈亦是跟着附和道:;如今外海人人都在观望彼此对往生门的态度,今日既然有人开了先头,怕是会有更多贪生怕死之徒跟着效仿,七日,或许用不了七日,这些外海的宗主们便都会倒向往生门一方。 正在田慈向纪寒说此话时,有两艘海船突然掉转方向向着巨天岛驶来。 还没驶入巨天岛海域,两艘海船上亦是各自飞下一人。 这二人踏海而行,向着纪寒众人正在逼近。 ;纪小兄弟!两声呼唤于海面响起,待得这二人跃上巨天岛,纪寒亦看清了二人的样貌。 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吴昊之前想要为纪寒引荐的彭坤与钟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八十四章 挑战 二人匆匆走至纪寒身前,便由彭坤向纪寒快语说道:;纪小兄弟,今晨外海发生了四起灭门血案。 ;四起灭门血案?听得彭坤所说,纪寒亦是连忙向他追问道:;彭大哥可否说的详细一些? ;好,在彭某向纪小兄弟说此事前,彭某要先向纪小兄弟说些题外话,这诺大外海,百门林立,各个宗门之间的实力亦参差不齐。有些实力低微的小宗门便会仰仗一些实力比较强大的大宗门做为依靠,彭某要向纪小兄弟说的这四起灭门血案便是与这有关。 ;现在纪小兄弟看到的这些宗门船只,都是一些实力低微的小宗门,这些小宗门所仰仗的大宗门于昨夜被屠,所以纪小兄弟才会看到现在的这一幕。 说到此处,彭坤亦是目露心悸之色。 这四大宗门被何人所屠,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至于为何要屠门,答案也已不言而喻。 七日未到,这往生门便已经等不及了吗?他们屠这四大宗门分明便是要用其实力震慑整个外海。 如今吴昊已故,这外海再无人是那位姑姑的敌手。 这便是吴昊身死所为外海带来的连锁反应。 ;纪小兄弟,若是照这种事态继续下去,或不出七日,我们外海便要尽数落入那位姑姑的手中。今日我二人来见纪小兄弟实则是要向小兄弟你辞行而来。 ;辞行?听得彭坤所说,纪寒亦是不由重复了一遍。 ;恩,辞行,吴兄惨死,我二人不能为吴兄报仇已心生愧疚,既不能为兄报仇,我二人亦断不会加入往生门,思来想去,我二人决定遣散门中弟子,去太武寻一处归隐之地了了余生。 便在彭坤向纪寒说此话时,一艘花船忽而映入纪寒的双眸之中。 这艘花船正在向着纪寒众人所立之地缓缓驶来。 亦是在这艘花船向着纪寒众人缓缓驶来之时,那些本要前往长盟岛的海船亦忽然停下。 ;天魁教阴瑛出来说话!一声浑厚老孺声忽而于花船内传出。 一名银发老孺背负双手立于花船船头,遥看纪寒众人所立方向。 听得所唤,阴瑛亦是向前迈出一步,遥看那立于船头的银发老孺。 ;听闻你乃外海第二人,不知你这第二人可敢与老身一战。 此话银发老孺是用内力喊出,所以此话纪寒众人亦听得相当清楚。 被人指着鼻子挑衅,阴瑛怎能忍得,她虽然知道此战不能贸然接下,但是她却容不得这份于她当面的挑衅。 ;不战!还没等阴瑛开口接下,纪寒便直接用内力向那银发老孺喊出了此话。 ;不战?教主,你这是干什么?听得纪寒所喊,阴瑛不依了。 ;不战?听得前方所回,银发老孺亦是再次用内力向前方喊道:;既不敢应战,那你们今日便立誓吧。 ;立誓?立什么誓?目视前方,纪寒亦是凝视着这站在花船船头上的银发老孺问道。 ;立你天魁教自此加入我往生门的誓。 ;不立!听得银发老孺此话,纪寒亦是张口再道。 ;不立? 如今站在花船之上的便有四十二门的三十九门门主,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告诉这位银发老孺纪寒能解往生符一事,这亦算是他们为自己留下的另一条后路吧。 若是往生门真待他们如猪狗一般,他们便只能投奔纪寒、投奔天魁教,而向往生门隐瞒下此事,便是他们投奔纪寒的筹码。 不接战、不立誓,这天魁教在搞什么名堂? 尹平看着立于前方巨天岛前的那一行众人皱眉自语道。 在纪寒这不立二字落下之时,银发老孺的双眸亦是冷冽而下。 圣姑闭关养伤,这些凌崖群岛上的人却跑来长盟岛告诉她重坤死了。 不但重坤于昨日身死,便连三名被种下往生符的门主也背叛了她往生门而转投天魁教。 此事她已经去请示圣姑了,圣姑只是让她自行处理天魁教一事。 按说死的可是她往生门四大冥殿之一的重明殿殿主,圣姑应该会极为在意此事的,可是听圣姑的口气,好像根本就未将这重明殿殿主的死当做一回事。 经她一打听,原来这天魁教竟然有一位外海第二高手坐镇。 若是她能一举打败了这外海第二人,或许不等圣姑出关,她便能让这外海所有宗门为之臣服。 待得七日后他们登上长盟岛,便是为他们种下往生符之时。 圣姑在闭关前已命孽海四狂向那些不听话的宗门出手了,看来这收获的效果很明显。 连孽海四狂都在圣姑面前立了功,她这个自小便看着圣姑长大的怎能不想为圣姑分忧。 不战也不立誓,那么便唯有用武力来镇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天魁教了。 便在她已经决定要出手教训一番纪寒众人时,纪寒却扯起嗓子再次向银发老孺用内力喊道:;本教不管你在往生门身居何位,现在回去告诉你家姑姑,就说七日后我天魁教教主约你们往生门于罗阳岛决一死战。 纪寒此话一出,令得彭坤、钟竖二人哗然变色。 听得纪寒此大言不惭之话,银发老孺笑了。 她用内力纵声狂笑,并于狂笑中向纪寒震声说道:;决一死战?就你也想挑战我家姑姑? 邢蓉真的是被纪寒此话给气笑了。 连外海第一人都非圣姑的对手,这天魁教教主是嫌自己的命活的太长了一些是吗? 此番往生门驾临外海,对这外海所有宗门志在必得。 他们往生门驾临外海可不是要对这些外海宗门赶尽杀绝的,而是要让他们臣服于往生门的脚下。 若是赶尽杀绝,她方才便不会只想着打败这位外海第二人,而是一杀了之。 这天魁教确实实力不俗,于他往生门日后的大计可有大用。 在刑蓉于船头纵声狂笑时,纪寒却是用一种平静的声音向她纠正道:;你方才听错了。本教说的不是要与你家姑姑决一死战,而是七日后我天魁教要与你往生门决一死战,现在可听明白了?若听明白了,便赶紧回去告诉你家姑姑吧,别在那船头杵着,今日风大,可别把您老人家给吹伤寒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万象 ;你说什么? 纪寒此话落下,刑蓉已是再也笑不出来。 这天魁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竟敢公然挑战她往生门? 站在刑蓉身后的三十九位门主此刻已是各个长大了嘴巴,眼眸里一片惊容之色。 那些本是要驶向往生门的船只已经有几艘开始掉转船头了。 吴昊身死,本以为这外海再也无人敢触往生门,却没成想突然跳出来一个天魁教来。 纪寒向花船所喊之话,这些本是要投靠往生门的各位宗主们全都听到了。 既然有宗门敢在此时跳将出来吸引往生门的视线,那么他们便在观望观望? 若是那天魁教真胜了呢?总不至于这天魁教也会如往生门这般残忍跋扈吧。 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活着谁想受制于人。 田慈、邱玄二人正在用一种震惊的神色看着纪寒的背影,而杨冲亦的双眸中亦在迸射着一种奇异的色彩。 ;教主,如今我教怎有与往生门抗衡的实力?不是谷玄冥在煞自家的威风,他所向纪寒问出的而是事实。 听得谷玄冥所问,纪寒亦是凝视着那站在花船船头上的刑蓉说道:;谷长老,方才你也听到了彭大哥所说,若是本教不在此时将往生门的视线吸引到我天魁教的身上,恐怕不出七日,所有外海宗门皆会在往生门的威慑下臣服,届时,本教便是再想扭转乾坤恐怕就要不得不与这些生活在外海各岛上的宗门之人兵戎相见了。 ;本教不想与他们为敌,便唯有如此。 纪寒声音落下,彭坤、钟竖二人、田慈、邱玄二人皆目露敬佩之色。 听得纪寒所说,谷玄冥已是深深向纪寒躬身抱拳。 黄猿也是向纪寒目露崇敬。 ;很好,很好!刑蓉站在船头,一连向纪寒说了两个很好。 ;老身本以为这外海除了吴龙首以外皆是一群鼠辈,没想到,今日老身竟然遇到了一个还算有些骨气的天魁教,仅凭你天魁教这份挑战我往生门的勇气便令老身佩服,这一战,老身带圣姑应下了,七日后罗阳岛,咱们便一分高下吧。 向纪寒丢下此话,刑蓉便自船头转身。 听得刑蓉应下此战,纪寒心中亦是长舒一气。 如今刑蓉答应,那么这接下来外海还有七天的喘息之机,在这七天内绳州军会否即时赶到,纪寒心中亦无把握。 吴昊于昨日身死,今日一则更为振奋人心的消息亦再次在外海传开。 七日后天魁教与往生门将于罗阳岛一战。 此则骇闻,有些外海宗主看出了天魁教的用心良苦,有些却未曾看出。 一座绿意葱葱的岛屿之上,一名银发老者正在仰头瞧着这风和日丽的天色。 一夜之间,外海四家宗门被屠,这位银发老者知道那是往生门的手笔,往生门此番滔天恶行,实为震慑外海各大宗门。 今日驶向长盟岛的那二十余艘船只他已经看到了。 若是往生门再在如此屠杀下去,怕是根本用不了七日,这整个外海便会落入往生门手中。 天魁教下战帖与往生门七日后于罗阳岛一战,此番行为,这是在救他们这些宗门,在救整个外海啊! 已经洞悉纪寒此举的银发老人,仰天发出一声叹息。 七日,天魁教为他们挣得了这宁静的七日,可是七日后呢?银发老者并不认为天魁教又取胜的机会。 不单单是这位银发老者,便是整个外海宗门都不看好天魁教。 这天魁教虽有阴瑛坐镇,但是此教之前便遭受过一场灭顶之灾,虽然天阳教与傀阴教合并为一教,但此教在那一场灭顶之灾中早已元气大伤。 八大堂主尽数伏诛,阴珏下落不明,如今这天魁教又有几名高手坐镇? 有些声音在笑话天魁教不自量力,有些声音却是持着观望的态度。 既然已经认定天魁教必败无疑,他们若是在此时站在天魁教一方,那待得往生门灭掉天魁教后,他们这些站错队伍的宗门岂不是要受了连襟之灾? 彭坤、钟竖二人终是留了下来。 他们二人皆被纪寒心中大义所感染,一个毛头小子尚有如此骨气与气魄,他们这两个都可以做他叔叔的老家伙又怎能屈居于后。 以其苟且一生,不如轰轰烈烈的战上一场。 当纪寒公然挑战往生门一事传入天魁教时,天魁教举教上下没有一名教众皱过一下眉头。 两百余名沧海会帮众亦群起激昂。 天魁教上下团结一心,杨冲、田慈、邱玄三人亦将门中弟子尽数带入天魁教。 温氏姐弟举傀阴教全教而来,彭坤、钟竖引全宗而来。 而那些做观望之状的各个宗门们却选择了沉默与冷眼旁观。 玉剑岛、玉剑宗宗堂,一名白衣银发,身背一双雌雄宝剑的老者将手中玉剑令交予一名中年男子手中后,便踱步向着堂外走去。 ;爹!紧握手中玉剑令,这位中年男子亦向白衣老者动情唤道。 停下脚步,这位白衣老者向身后说道:;日后,玉剑宗便交由你了。 向中年男子说完此话,这位白衣老者再不做停留,疾步走出宗堂。 中年男子冲出,而后向着这位白衣老者的背影大声喊道:;爹,您这又是何苦? ;何苦?若是外海之人,人人皆冷眼旁观,外海无救也!老夫此去与你等无关,与玉剑宗无关,老夫此去仅代表老夫自己。 听得白衣老者此话,中年男子已是羞愧的底下头来。 当他得知其父要去天魁教时,他便将他所能想到的所有弊端告知了其父。 可是其父非但不听他所言,还将他狠狠的斥责了一番。 外海人人皆知天魁教此战必败无疑,如今整个外海宗门最正确的做法便是对天魁教避而远之。 可是其父却偏偏逆其道而行! 难道其父不知,待得天魁教大败之后,往生门必不会放过那些相帮于天魁教的宗门吗? 此番浅而易懂的道理,为何其父却偏偏装作不懂。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八十六章 剑出 好劝说尽,奈何其父完全不听,他只能目送其父去淌这滩毫无胜算的浑水。 刑蓉已经回到长盟岛,并将自己私自替往生门应下与天魁教一战之事告诉了正在闭关的南依。 南依在听得刑蓉所叙后,只是轻轻的向刑蓉说了一句:;刑姨,你中计了。 ;中计?听得南依所说,刑蓉心中亦是忽而一凛。 二人之间隔着一扇石门,彼此并看不到彼此。 便在刑蓉心凛之时,南依的声音再次自石门内传出。 ;不过也无妨,有一点刑姨倒是说对了,这外海各个宗门不过鼠辈而已,那天魁教主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刑蓉感觉有些听不懂南依所说,便捉急向南依问道:;圣姑,老身到底中了天魁教何计? ;缓兵之计,那天魁教主想必是想通过此事而将整个外海宗门凝聚起来,从而来对抗我往生门,只不过,他所想要聚拢的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的鼠辈罢了,根本不足为惧。 听得南依所说,刑蓉已是目露愤慨之色。 若是那天魁教真将外海整个宗门凝聚在一起的话,她岂不是怀了往生门的千秋大计? ;刑姨,此事刑姨无需放在心上,若是刑姨还不放心,可着人去海上看看,看看这百宗林立的外海又有几个宗门会去相助天魁教。 听得南依此话,刑蓉亦是匆忙离去。 时光如白驹过痕般划过,在这三日里,刑蓉已经探得这外海百宗仅只有寥寥两宗站在了天魁教一方。 看来她当真未有看错,这外海百宗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的鼠辈而已。 亦是因此,刑蓉更加看不上这外海各个宗门。 在彭坤、钟竖二人翘首以待的期盼下,整整三日里,他们却只等来了一人前来相助。 对于这个结果与数字,彭坤二人自然是失望的。 那白老爷子如今已有七十岁的高龄,当纪寒看到这位银发苍苍的老者时,亦是向其行了最崇敬的晚辈之礼。 又是在巨天岛海边足足立了一日,又是失望而来失望而归。 当彭坤二人走入光阴殿时,纪寒众人亦从这二人失望的神色中得到了答案。 事实上,纪寒根本就不指望那些宗门前来相助,所以对于整个外海于天魁教的冷漠以待与冷眼旁观纪寒并不会太放在心上。 待得彭、钟二人落座,阴瑛才继续说道:;经过这四日里的探查,往生门明面上的高手共有七位,除过那位被他们换做圣姑的姑姑外,那六人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于四日前在我外海所发生的那四起灭门血案,老身已经查明了凶手的身份。 ;这四名凶手的身份为消失于江湖数十年之久的孽海四狂。 ;孽海四狂?听得阴瑛所说,白徽亦是微微皱眉。 ;当年孽海四狂大闹内海,将整个内海搅得鸡犬不宁,老夫本以为这孽海四狂早被内海所灭,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没死,不但没死,还跑到外海来兴风作浪。 ;哦?听得白徽所说,纪寒亦是向这位老爷子问道:;白老前辈,当年这孽海四狂都在内海犯下了什么恶行? ;恶行?这孽海四狂所在内海做下之事,岂是能用恶行二字去形容的?当年,这孽海四狂初到内海便看上了一位宗门前辈的孙女,为了得到这名女子,孽海四狂不惜屠戮一岛,只为得到那名被他们看上的女子,后来,老夫听说,那名女子被孽海四狂在宗门亲人的血泊之中被活活折磨而死。 ;再后来,孽海四狂多次抢夺内海往来商船,行烧杀掠夺之事,那时,内海被这孽海四狂搅得鸡犬不宁,各大宗门纷纷派出高手围剿这四大恶贯满盈之徒,却没成想,黑风岛一战,孽海四狂共击毙内海高手三十六名,重伤二十二名。此战令得孽海四狂之名威震整个内海。 ;再后来,风雷岛三圣之一的雷圣亲自出手才将这四人击毙于掌下,只是现在看来这孽海四狂非但未死,还投靠了往生门。十数年前的他们便有此等功力与修为,这数十年后的他们比之十数年前的他们只会更胜一筹。 白徽在向纪寒众人说到此处时,他的一张面容已是愁云密布。 纪寒知道与往生门的这一战比的就是高手。 如今他们这一方有白老前辈,有彭坤、钟竖两位在外海成名已久的高手,还有杨冲、邱玄、田慈三位掌门。 再加上阴瑛、骄阳、阿建、黄猿、谷玄冥与他自己,算起来在高手的数量上他天魁教更胜一筹,可是在质量上呢?纪寒心中亦是没底。 在一番如窒息般的沉静中,杨冲忽然起身向纪寒众人说道:;教主,三日后罗阳岛,杨某愿会会这孽海四狂。 听得杨冲所说,纪寒众人亦是豁然抬眸看向于他。 在纪寒众人的紧盯下,杨冲继续说道:;往生门除那位姑姑外,还有孽海四狂与那位银发老孺与长盟岛岛主常子明,在人数上我们天魁教确实占尽优势,但这优势也只是人数上的优势,此战以七对七,教主,杨冲便先向教主讨得一个席位了。 ;没错,于决战还有三日的时间,我们是该选出此番出站的人手了,方才杨掌门讨得了一个席位,那么老夫便也要厚着这张脸皮向教主讨上一个席位了。 杨冲、白徽二人的踊跃令得纪寒心中动容。 ;既如此,那么我也要讨上一个席位。阿建自椅上起身,而后看向纪寒说道。 听得阿建所说,彭坤众人亦是纷纷起身向纪寒请缨出站。 在一番激烈的争执下,最终定下的出站名单为杨冲、白徽、阿建、阴瑛、骄阳、紫霄、纪寒。 至于为何会是紫霄,因为紫霄在大殿之中当场拔剑。 剑出,烛火摇、剑收,烛火熄! 紫霄只是用了一个简单的拔剑与收剑的动作便征服了殿中所有高手。 剑身明明没有触碰到那远在纪寒身前的烛灯,但是纪寒身前的两盏烛灯却忽而于摇晃中熄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八十七章 会当罗阳岛 剑气!此子竟然已是修炼出了剑气! 他配得上这七席中一个席位。 如今出站之人已定,杨冲、白徽二人亦是当先离开光阴殿。 还剩三日的时间,他们要在这三日的时间里刻苦钻研其武技。 一间石室内,纪寒与骄阳正在看着那躺在塌中的陆倩倩。 如今陆倩倩体内的化骨之毒已是祛除了大半,这剩余的一小半已经深入骨髓,要想彻底祛除,怕是还需要半月的时间。 在决战之前他的绳州军能如期赶到吗? 自陆倩倩身上移开目光,纪寒看向骄阳说道:;我之前与你说嫣儿她们三人或许会跟着绳州军一同前来。 向骄阳说完此话,纪寒已是轻轻牵起了她那柔弱无骨的小手。 牵起这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而后用一种含情脉脉的眼眸继续向骄阳说道:;我知道我可能贪心了一些,但是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纪寒这一句真心告白还未说完便被骄阳打断。 靠在纪寒怀中,骄阳用一种声若蚊蝇的声音向纪寒说道:;我已离不开你,所以你无需担心,我会与三位姐姐好好相处的。 听得骄阳如此倾诉,纪寒亦是将她搂的更紧。 时光当真如梭,匆匆一晃间,七日之期已到。 南依出关,刑蓉、常子明二人立于其左右,孽海四狂站于其身后。 一艘巨大的花船之下,凌崖半岛三十九门门主、二十余名巨天岛遗众正在恭候着南依的大驾。 甲板放下,南依七人迈步而上。 在南依迈上花船之时,一只花猫忽而自船舱窜出,而后跳入南依怀中。 将花猫如婴儿般搂在怀中,南依径直向着船头走去。 今日,风和日丽、晴空如洗,当真是一个难的好天气。 此等天气适合杀人! 抬眼望去眸中一片蔚蓝之色。 过了今日,整个外海便将臣服于她南依的脚下。 今日的她依旧一身青衣,一阵暖风吹来吹起南依鬓角发丝,吹的她的裙阙飘扬。 花船开动,刑蓉、常子明、孽海四狂亦是遥望前方这一片无垠海面。 六日里闭门不出,第七日这些外海上的宗门却纷纷活跃了起来。 往生门与天魁教这两方正主还未到场,罗阳岛已是被这些外海宗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些宗门宗主甚至于半夜时便已启程,半夜启程只是为了能在罗阳岛外占据一个视线好的地方而已。 今日的这一战,外海无人看好天魁教。 他们甚至已经想好了等得往生门灭掉天魁教后向往生门的宣词。 天魁教此战必败,他们必须要在天魁教灭教后的第一时间里站出来向往生门臣服。 或许谁第一个臣服还能在往生门姑姑的心里落个好印象不是? 为了向往生门示好,有些宗主甚至在海上便开始迎接往生门的花船了。 这些船只虽然不敢靠近那艘巨大的花船,但是他们只需要跟在这艘花船的身侧便够了。 因为他们相信花船上的这位姑姑定能猜出他们此举的深意。 站在南依身侧的刑蓉正在用一种鄙夷与不屑的目光扫视着于花船两侧缓行的船只。 ;哼!看着这些没骨气的东西,刑蓉亦是发出一声冷哼。 若不是为了往生门千秋大计,刑蓉定不屑收服这群毫无节气的东西。 比之于花船两侧的簇拥,巨天岛前便透着一种萧瑟之感。 两艘海船如同弃儿一般的孤零零的停在岸边,纪寒一行众人亦是在向着这两艘海船走来。 论人数,纪寒这一方确实要比往生门的多,在这万里晴空之下,纪寒身后足足跟了将近五百票人。 登上海船,在纪寒的大手一挥下,这两艘海船亦是驶离巨天岛。 今日一战不仅将决定着天魁教的命运,亦决定着整个西海的命运。 一行七人立于船头,各个站之如松,穿之崭新。 这新衣是纪寒要求他们必须穿上的,而且还是统一的暗色系。 犹是在其新衣的领子上,纪寒亦是做出了大胆的推陈出新。 此衣领不但很高,而且还是自两边延伸而上。 穿上此新衣,仅这向上所延伸的两边衣领的高度便足足平于双眉之处。 纪寒造不出什么用来抵挡反光的墨镜,只能别出心裁在衣领上作了一番文章。 虽然这衣服穿在身上有些不伦不类的,但是经过纪寒一番讲解后,阴瑛众人亦明白了这衣领的妙用。 若是往生门再次使用那种能够反光的兵器,他们便能用这衣领迅速遮住双眸。 便是遮住双眸,他们依然能够视物。 吴昊与南依的那一战白徽当日也在场,他深知吴昊败给的不是那名女子,而是其身上所穿的那一件能够反光的银甲。 有了这件黑衣,他心中亦是自信满满。 花船于海缓缓泛行,两侧簇拥的各宗海船亦是放缓了速度。 站在船头的两位主角此刻都在凝视着前方那一片无垠海面。 纪寒眺望,南依眺望! 于眺望中,彼此于遥远的前方皆看到了彼此的船只。 比起花船前后的鱼贯簇拥,纪寒这一方无疑是寒酸的。 两条海船泛海而行,一艘花船如同众星捧月一般亦泛海而行。 ;圣姑,没想到这天魁教倒还真有些骨气,他们竟然真的敢来。刑蓉目视前方,并向身旁的南依说道。 一边抚摸着怀中的花猫,一边眺望着前方那两艘孤零零的船只,南依亦是用一种淡漠的口吻说道;;确实是有些傲骨,但是也仅此而已,这天魁教能灭巨天岛与重明殿想来还是有一些实力的,等下只杀了那位叫阴瑛的就好,至于剩下的便留他们一命以待后用。 ;那位天魁教主呢,之前若不是老身受了那天魁教主的挑唆应下此战,恐怕圣姑早已将这些外海鼠辈收入麾下了。 ;天魁教主?听得刑蓉所说,南依亦是不由挑起了一双峨眉。 ;这位天魁教主倒是有几分意思,想来应是个不安生的,本姑姑呢,向来比较喜欢那些听话的东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八十八章 松涛 南依此话大有深意,听得尹平心中一凛。 看来这位姑姑不打断留天魁教教主于活口了。 他们体内的往生符唯有那位天魁教主能解,若是他死了,那么他们这三十九门门主日后只能听命于往生门。 罗阳岛外的各门宗主们终于等来今日的两位主角。 花船缓行而不停,这些本是停泊在岛外的各宗海船亦是纷纷为这艘花船让开了海路。 花船在万众瞩目之下靠岸,一身青衣的南依带领刑蓉六人自船上落下。 天魁教的海船已经驶入罗阳岛海域,在各个宗门复杂的神色下,纪寒亦带领着阴瑛六人自船上跳下。 此刻站在罗阳岛上的这十四人便是今日外海最瞩目的焦点。 当玉剑宗新任宗主白常看到其父落上罗阳岛的那一刻,他的神色亦出现了片刻的挣扎。 其父今年已经年近七旬,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其父为什么非要卷入这场争斗中来。 在纪寒七人踏上罗阳岛的那一刻,外海所有宗门皆将目光落在了这七人的身上。 齐齐看向纪寒七人,不是因为他们身上所穿的奇装异服吸引了他们的目光,而是因为他们七人那挺拔的身姿与那坚定的脚步。 一路目不斜视的走至罗阳岛中心,纪寒这才转身看向了对面的南依七人。 在纪寒看向南依他们七人时,南依亦在饶有兴趣的看着纪寒。 ;本姑姑见过你。看着纪寒,南依用一种调笑的语气向纪寒说道。 ;当日你挺识趣的,怎么今番却又这般冲动? 不待纪寒回话,南依又再次向纪寒说道:;成吧,既然你们想挑战本姑姑,本姑姑自然也要成全你的心意。 向纪寒说完此话,南依便从纪寒身上移开了目光。 转眸扫了一眼岛外的众位宗门之人,南依用一种不屑的口吻向这些宗门之人说道:;我习武之人,习的不仅是一身武艺,习的还有一身傲骨,放眼整个外海,除了吴龙首之外便属天魁教能令本姑姑另眼相看,也不知天魁教用这种自杀式的方法保护你等这些贪生怕死、趋炎附势的软骨头值是不值。 南依此话相当讽刺,听得这些宗门之人亦是一阵面红耳赤。 有的宗门能听懂南依此话为何意,有的宗门却是听不大懂。 什么叫天魁教用这种自杀式的方法保护了他们?那天魁教哪里保护他们了? 刑蓉将这些鼠辈们的神情尽收眼底。 看向一位目露疑惑的宗门之人,刑蓉亦是向他出言不逊的说道:;一身软骨头倒也罢了,没想到你们却是连脑子也没长,老身真不知道你们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虽然这一对主仆在向他抱不平,但是纪寒却不会领了他们的这份情谊。 吴昊便是被这位青衣女子用卑鄙的手段所杀,叶青、周通两位大哥亦是被前方这位老孺所杀。 三位大哥的仇,便在今日做个了结吧。 许是感觉到纪寒眸中的杀意,南依亦是自那些宗门之人的身上移开目光,转而看向了纪寒。 看着纪寒,南依亦是用一种淡漠的语气向纪寒说道:;本姑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很好,本姑姑本想着或可留你一条性命…… ;废什么话,今日鹿死谁手还是两说。纪寒直接打断南依所说,并向她震声喊道。 ;哦?听得纪寒所说,南依的神色亦是忽而冷冽。 ;既然你们这么急着求死,那本姑姑便成全了你们。 在南依向纪寒说出此话时,其身后的孽海四狂已是自南依身后迈出。 见得孽海四狂上前一步,杨冲亦是自纪寒身后走出。 一个拔刀、一个拔剑! 转瞬之间便是刀光剑影。 孽海四狂狂无际已与杨冲站在一起。 地上飞沙走石,二人出手便是至死方休。 一个是于十数年前便已成名的恶人,一个是连外海都叫不上名字的绝世剑客。 没错,杨冲所使的剑术堪称绝世二字。 他仿似并没有修炼出剑气,但是他的剑势却如同那被夜风吹动的松涛一般。 ;松涛摇睡剑意沉!于刀光剑影中,杨冲的剑势忽而急缓而下。 剑势缓下,狂无际的刀势却忽然骤起。 骤起的刹那,便如那银河泻地的瀑布般瞬间将杨冲的剑势所吞没于他的刀瀑之下。 杨冲落入下风,在狂无际的刀瀑之下,他便如一片被卷入滔天骇浪中的孤叶一般。 这片置身在滔天骇浪中的孤叶正在随波逐流,随时都有被吞没的可能。 狂无际虽占据了上风,但是他却没有因此而得意。 他知道,这名与他交手的剑客是故意放缓剑势的。 这是想要请他入瓮吗?他的后招又是什么? 便在狂无际于思之时,杨冲提剑忽然自他的刀瀑中一冲而出。 冲出的刹那,杨冲又再次抬剑攻入他的刀瀑之中。 ;松涛一涌千万重! 仿佛是一道决堤洪水自横向冲入飞流直下的瀑布中一般。 这道决堤洪水冲断了飞流直下的瀑布,并出现在了瀑布的另一端。 狂无际的刀瀑被杨冲这惊艳一剑所斩断! 斩断的刹那,杨冲又再次抬剑冲向狂无际。 ;松涛一鸣凌绝顶! 便在狂无际举刀以力劈华山之势斩向杨冲手中寒剑的刹那,于其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惊鸣之声。 一刀斩空,狂无际豁然抬眸看向杨冲。 一柄斩首刀已经斩入石地三分,狂无际的颈背已经完全暴露在杨冲的寒剑之下。 方才他听到的那一声惊鸣是从何来? 是从他指弹寒剑而来! 杨冲根本就没有向狂无际攻出那一剑,而是一虚招。 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狂无际被杨冲这虚实一剑所骗。 刀势以起,不得不施,这换来的结果便是他的斩首刀已斩地三分,此时便是想要抽刀回防只怕为时已晚。 耳中嗡鸣,于嗡鸣中,映入狂无际眸中的便是一道森寒剑影。 剑影所过,狂无际立时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 耻辱!这当真是刻在脸上的耻辱,想他十年前便已纵横内海,如今十年后卷土归来却被一无名剑客所伤。 这无垠西海能伤他之人是有,但是此人却绝不在此列之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三十一 剑入皮骨却不能再进,杨冲本以为他这一剑定能要了狂无际的性命,却没成想这手中寒剑不能再进分毫。 横练! 便在这个词汇方闯入杨冲脑海之中的刹那,狂无际忽然紧收肌肋。 一身横练宛如钢筋铁骨般将这柄已是斩入其脊背的寒剑所阻,狂无际以移骨错筋之术将其所钳。 杨冲但见抽剑不出,心中已是大惊失色。 高手过招瞬息万变,往往一招便能奠定乾坤。 杨冲没有想到这狂无际竟然练就了一门如此高深霸道的横练功法。 而狂无际亦根本不会给杨冲任何反应的时间。 松开手中斩首刀,狂无际,以蛮牛之势将杨冲自半空顶飞而出。 将他顶飞而出的刹那,狂无际再次于空伸出双手。 双手如钳,紧扣杨冲双足,而后,狂无际忽而拔地而起。 怎么会这样? 便在岛外所有之人正在沉浸于杨冲方才所施展出的那截瀑一剑所带给他们的惊艳之时,情势却是突然骤转。 扣住杨冲双足,狂无际于半空中将杨冲一掷而下。 亦是借着狂无际这一掷之力,杨冲终于自狂无际脊背抽出寒剑。 脊背之痛无感无觉,在将杨冲一掷而下的同时,狂无际如跗骨之虫般于俯冲中向杨冲砸出一拳。 这一拳,杨冲已经横剑来挡,但是狂无际的这一拳却如同一块自天而降的陨石般将横于杨冲身前的寒剑所砸断。 一拳至、第二拳紧跟而至! 而后便是如骤雨一般的拳影! 杨冲的身子在下坠,如骤雨般的拳影已将下坠中的杨冲所吞没。 罗阳岛外的所有宗门之人但见此情此景,已是纷纷发出一声叹息。 败了!这第一战天魁教便败了。 本来心中还有所期盼,可是当他们看到此情此景后,心中的期盼已是化为飞烟。 一道道血雾在纪寒眸中不断的在扩大着,当二人先后落地之时,杨冲、浑身浴血,已是摇摇欲坠。 紧握手中断剑,杨冲于摇摇欲坠中将这柄断剑直指狂无际。 他的嘴角有鲜血流出,他握剑的手腕亦在剧烈的颤抖。 但是他的双眸却是格外的坚定! 这坚定的目光是一种信念,一种此战必须要胜的信念。 看着浑身浴血、摇摇欲坠的杨冲,纪寒双眸闪烁,于闪烁中亦向前迈出一步。 只是这迈出的一步却被阴瑛所挡。 立于纪寒面前,阴瑛向纪寒淡淡摇头道:;教主,杨冲只要还站着便证明他并没有放弃也没有认输,这一战,便让杨冲战至最后吧。此战,事关一位江湖人的尊严,杨冲定不希望教主插手。 听得阴瑛此话,纪寒亦是忽而一怔。 便在纪寒双眸的闪烁下,杨冲拖着一幅摇摇欲坠的身子亦是再次冲向狂无际。 以断剑对白刃! 在二人再次交手的刹那,映入纪寒双眸之中的便是一场至死方休的血战。 这一刻的二人,彷如不知伤痛为何,不知疲惫为何的两头凶兽一般。 彼此不再试探,彼此亦不再防御。 看着那一次次被轰飞而出,而又折冲而回的杨冲时,罗阳岛外亦是鸦雀无声。 狂无际一身横练功夫已是练至化境,平常的刀剑根本不能伤其分毫。 虽然杨冲手中只有一柄断剑,但这柄断剑却在此刻化为了一柄无坚不摧的神兵。 以神兵斩横练,横练亦可破! 以横练搏凡身,凡身尽可催! 当杨冲再次被狂无际一拳轰飞而出之时,手中断剑亦是自其手中抛飞而出。 一个衣衫成碎,一身古铜色的身上刻满了大大小小的剑伤,这剑伤将其身染成猩红之色。 一个匍匐在地,一次次想用双手支撑着自石地爬起,但却又一次次重新倒地的江湖义士。 狂无际正在垂眸看着自己身上那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剑伤。 罗阳岛外的所有宗门之人正在用一种动容的目光看着那趴在石地上欲要一次次挣扎起身,却又一次次趴倒在地的杨冲。 他们并不认识这位江湖义士,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得而知。 但是,便是这样一名不知其姓名的江湖人,却深深将他们所打动。 ;杨冲!纪寒众人已是冲到杨冲身前,并将杨冲自地上扶起。 借着纪寒的支撑,杨冲抬眸看向那正在看着自己剑伤的狂无际。 看着狂无际,杨冲用一种虚弱的声音向他说道:;你败了。 此声很小,但却仿佛有一种震耳欲聋的魔力一般,使的罗阳岛,岛外、岛内的人皆听的清清楚楚。 听得杨冲此话,狂无际亦是自他身上收回目光。 ;你说我败了?在狂无际向杨冲说此话时,那一柄本是插在石地之上的斩首刀忽而自石地内冲出落入狂无际手中。 手握斩首刀,狂无际亦是向杨冲再次说道;;十年来,你是第一个能破我横练之人,你在九泉之下当可引此为傲。但你却说我败了,却是有些狂妄。 ;狂妄?松涛剑法共三十一式,你可以数数你身上的剑伤是否共有三十一处,这三十一式松涛剑法宛如江河汇海,当江湖汇海之时,便是松涛三十一剑汇聚之时。 在杨冲向狂无际说此话时,狂无际亦是开始细数身上深浅不一的剑伤。 三十一! 当狂无际细数完其身上剑伤之数的同时,其身上三十一处剑伤突然崩裂开来。 宛如洪水决堤,其身上三十一处剑伤忽而于其体内爆发开来。 三十一道血雾自其身上三十一处剑伤处喷洒而出。 这一幕就像是一个水袋被刺穿了许多小孔一般,水自水袋流出,直到滴水不剩。 ;老四!狂无妄三人但见此骇然之景已是冲至狂无际身前。 然而,这洪水一旦决堤,便非外力所能阻挡。 他们三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四弟流尽鲜血而死。 在看到狂无际身死之时,杨冲嘴角亦是勾起了一抹笑意,挂着这抹欣慰的笑意,杨冲已是闭目耳睡。 在杨冲阖上双眸的刹那,阿建已是伸手扣住了杨冲的手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九十章 一战 在纪寒五人的紧盯下,阿建向纪寒众人点头说道:;他没死,只是昏死了过去,只是他体内内伤太过严重,我也没有把握能够将他医好。 胜了! 在看到狂无际倒地的那一刻,罗阳岛外所有宗门亦是睁大了双眸。 这第一战天魁教竟然胜了? 有人目光复杂目露依稀之色、有人依然不对天魁教抱有任何希望。 人心不古,乃之世间常态。 看着倒在自己血泊之中的狂无际,刑蓉亦是目光闪烁。 她没有想到狂无际竟然会败,非但是她没有想到,便连南依也未能想到。 ;圣姑,狂无际败了!转眸看向南依,刑蓉亦是用一种低沉的语气向南依说道。 狂无际身死,她失去了一条得力的左膀右臂,她收服的这些外海之人在她眼中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而孽海四狂却不同,孽海四狂不但是她往生门的门人,更是她可以值得信任之人。 如今狂无际身死,此悔已无可追。 一个小小的天魁教而已,她断不能再让她这一方有人身亡。 一步迈出,南依忽而自刑蓉与常子明二人身前掠过。 当狂无妄三人见得圣姑出现在他们三人面前的那一刻,三人亦是骇然变色。 一身青衣,青丝如瀑。 南依在纪寒众人的紧盯下再次向前迈出一步。 抬眸看着对面的纪寒六人,南依向纪寒众人淡淡说道:;别说本姑姑不给你们机会,你们便一起上吧。 今日风和日丽,海波如翠。 一艘海船于海如梭飞驰,这艘海船先是驶入沧海岛,而后又自沧海岛匆匆驶出。 船上只有一人,此人衣衫岣嵝,面色虚白,眉宇紧锁,目露悲戚与焦急之色。 罗阳岛外鸦雀无声,所有目光皆聚拢在一身青衣的南依身上。 这位如今的外海第一人终于要亲自出手了。她亲自出手便也代表着这场两门之间的争斗便要在这一战之后落下帷幕。 四弟身死,狂无妄三人虽有心要为四弟报仇,但是他们却不敢忤逆圣姑。 常子明目视前方正在远眺着前方这一片无垠海面,好像这罗阳岛上之事与他完全无关一般。 今日,外海所有宗门之人皆齐聚罗阳岛来观看这一场事关外海未来的大战。 本来今日这一场盛观应是出现在他的长盟岛才是,可是奈何却被天魁教所打乱。 不过,虽然这地方是换了一换,但总归这结果是没有改变的。 若是平日想将这些外海之人齐聚一堂,怕是一件颇为不易之事,而今,他们却是自发的组织在了一起,这便怪不得他人了。 说来,他还得感谢这位明艳动人的南依才是,若不是此女找上他,他又怎能如此轻易的将外海所有宗门聚集一处。 纪寒!你这个名字可是在太武如雷贯耳啊! 自汪洋海面收回目光,常子明亦是将一双如鹰眸般锐利的眸子落在了纪寒的身上。 面对南依的挑衅,纪寒六人皆目露凝重之色。 他们皆知道南依终会出手,但是却没想到她会在第二战便登场。 一登场,便要以一对六! 若是她胜,必能用其强大的武力震慑所有外海宗门,令得那些心存侥幸与依稀的外海宗门再也不敢升出他想。 纪寒正因深知南依的用意,所以才会露出如此凝重之色。 六人望向彼此,皆在彼此眸中看到了彼此眸中的凝重。 看来,骄阳他们五人也已经洞悉了南依的用意。 两柄寒剑震鞘而出,紫霄、阿建二人忽然自纪寒身旁掠出。 一剑当先、一剑掠阵。 阿建的剑术并不精妙,但却胜在快之一字之上。 于剑影乍隐乍现之间,阿建手中寒剑已是攻至南依身前。 面对阿建这夺命一剑,南依并未选择避让,而是端端看着这柄寒剑刺中于她。 剑尖抵身,却不能再进分毫。 南依垂眸看着这抵身一剑,她嘴角勾笑,于勾笑间伸出一只纤纤玉手。 这一支纤纤玉手彷如一条灵蛇般缠至此剑剑身之上。 在她向阿建出手之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剑鸣之声。 另一柄寒剑自其余光中自她左侧杀出,这一柄寒剑身裹剑气,这森森剑气亦带起她垂在鬓角的青丝。 嘴角依然勾笑,于勾笑间,于左侧伸出两指。 两指不偏不倚的夹住这另一柄攻来之剑。 白徽已动! 身后雌雄宝剑震鞘而出,白徽手握雌雄二剑,已腰斩之势斩向南依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南依依然不动如山,嘴角捏笑。 阴瑛已动! 双手垂地,于垂地间,那些本是积在这石地上的海水以旋转之势纷纷卷入阴瑛双掌之中。 凝气为冰,化水为霜! 阴瑛忽而抬起这一双冰霜之掌轰向南依天灵。 在这四大高手同时攻向南依的那一刻,罗阳岛外的所有宗门之人已是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双拳。 这一战,事关整个外海的命运,事关他们所有人的未来。 六人中,只有纪寒与骄阳未动。 二人虽未动,但却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面对四大高手的围攻,南依嘴角勾起的这抹笑意亦是越发绽放。 她仿似有恃无恐,又仿似根本就未将阴瑛四人放在眼中。 至于到底是这两者之间的哪一种,只有她自己心中清楚。 雌雄双剑以至,裹挟着无量寒气的双掌以至。 在这灼灼白日之下,南依突而松开两柄寒剑,并向前方一连推出了四掌。 这四掌看似平平无奇,却令得阴瑛四人同时向后飞退。 于四人的飞退中,其四人身后的海面突然炸起四道擎天水柱。 阴瑛于飞退中已是落地! 落地之后,阴瑛并未再贸然出手,而是用余光看向了其身后那一道被炸起的擎天水柱。 擎天水柱已是归入海内,阴瑛亦是一阵心有余悸。 方才若不是她四人躲的快些,恐怕此刻已然身负重伤。 能于随意之间便能轰出如此强大的内气,这南依的内力恐怕要比吴昊还要更胜一筹。 非但在内力上更胜一筹,瞧着这身后水柱与她所站的距离,阴瑛即便心中再不愿承认,她也必须得要承认。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九十一章 惊然、骤骇 此女的内力怕是要胜过在场所有之人。 这所有之人也包括她的教主纪寒。 仅用一招便击退四名天魁教的高手,而这四名高手中还包括一位外海第二人。 罗阳岛外各个宗门之人皆已变色,天魁教与往生门的这一战,他们已对天魁教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 纪寒知道现在的他绝非是这名女子的对手,但这并不代表纪寒心中会有畏惧。 面对强敌,要敢于亮剑!唯有敢于亮剑,才有致胜之机。 向前迈出一步,纪寒目视前方。 他本是在看南依,但余光却透过南依看到了那一位站在刑蓉身旁的常子明。 而常子明亦在看他。 四目相对,于相对中,常子明忽而向纪寒勾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诡笑。 虽不知这诡笑意从何来,但是直觉却告诉于他,常子明忽而在嘴角勾起的这抹诡笑便是笑给他看的。 ;他为何要向我笑? 便在纪寒心中正在沉思于挂在常子明嘴角的这抹诡笑是为何意之时,阴瑛四人亦是突而自纪寒身旁掠过。 大战再起,以一对四,剑光拳影、内气纵横。 站在刑蓉身旁的常子明依然在笑,他嘴角所勾起的笑意亦是越发肆意。 艳阳之下,海波之上,常子明所挂在嘴角的这抹诡笑,令得纪寒仿佛如坠冰窟一般。 吴昊说过,常子明不喜江湖之争,且醉心于商道。而杨冲也曾向他说过同样的话。 结合这二人所说,常子明应该不会参与到这场外海之争来,更加不会委身拜在往生门门下。 回想初到西海之时,他便亲眼见到过了一艘由连绳战船所改装的商船。 他当时便已经有所警觉,但是却因种种事因,自始至终都没有抽出时间去往长盟岛一观。 便是因为他的这个疏忽与遗漏,等他再次听得长盟岛的消息之时,长盟岛却已经成了往生门的落脚之地。 这往生门绝无可能与十阎殿有关,而长盟岛亦自然不会与十阎殿有关。 这是一种正常的思维逻辑,因为常子明在为往生门做事,所以,没有人会将长盟岛与十阎殿联系在一起。 ;他为何要向我露出这般诡笑?此刻纪寒正在用一种灼灼的目光看着那正一脸风轻云淡,嘴角挂笑的常子明。 ;他向我露出这般诡笑是因为他知我,知我是什么人,知我的身份?也便是说,他认得我! 想到此处,纪寒亦是忽而开口向常子明说道:;你不是常子明! 而便是在纪寒向常子明说出此话的同时,阴瑛四人忽而倒飞而出。 四人手捂胸口节节倒退,纪寒亦是因为这一突变,豁然转眸看向南依。 但见南依嘴角溢血、面色苍白,胸口起伏,她竟然受伤了! ;圣姑!狂无妄三人但见南依受伤亦是匆匆掠至南依身前。 青丝如瀑、胸襟染血,南依亦是豁然回眸看向站在其身后的刑蓉与常子明。 确切的说,她的眼里只有常子明。 纪寒方才向常子明所喊的那句她听到了,正是因为听到,她才会豁然转眸看向常子明。 ;你究竟是谁?轻启芳唇,南依向常子明一字一句的问道。 在南依向常子明问出此话的同时,刑蓉四人亦是向常子明怒目而视。 ;我究竟是谁?你们说我究竟是谁?面对南依的质问,常子明亦是一幅云淡风轻的向南依反问道。 ;圣女,常某还要多谢于你将他们聚集在此地,本来,我是可以以逸待劳的,但是天魁教主呢?他却无端坏我好事,害我只能跟着你们来这罗阳岛走上一遭,不过呢,虽然天魁教主坏了我的好事,但是呢,这结果倒是没变,如今该来的还是来了,一个也不少。 常子明在向南依说此话时,亦是开始环顾这罗阳岛外的所有宗门之人。 什么意思?常子明所说,这些岛外的各宗之人皆已听到,可是他们却听不懂此话究竟是何意思? ;往生符乃我往生门独门绝技,常枫亦乃我往生门四大冥王之一,你用往生符取得本姑姑于你的信任,令本姑姑对你深信不疑,但你却并非常枫后人是也不是?告诉本姑姑,你究竟是谁?又是何时为本姑姑种下西海三大奇毒之一的蚀骨之毒的? 南依在向常子明问出此话时,她的脸色亦是开始青红皂白。 ;蚀骨之毒?圣姑你说什么?你说你中了蚀骨之毒? 听得南依此话,刑蓉四人亦是赫然色变。 ;西海三大奇毒,其首为十阎殿鸩毒仙子的鸩骨之毒,鸩毒仙子已于二十二年前怜花岛一战陨落,此毒亦就此失传。其二为幽罗岛莫九幽的化骨之毒,其三便为蚀骨之毒,相传此毒早于百年前便绝迹于西海。没想到百年之后,此毒竟然再次重现江湖。 手捂胸口,阿建亦是用一种凝重与震惊的语气向前方说道。 方才那一战,南依本可杀了他们四人,但是她却突然将他四人震退而出。 原来,她竟然中了西海三大奇毒之一的蚀骨之毒。 从其表情与对常子明的质问来看,她应是才知晓自己身中蚀骨之毒一事。 而这为她下毒之人竟是常子明?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若说这常子明是卧薪尝胆,拯救外海于水深火热之中,他决不相信。 此人必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方才纪寒向常子明所喊之话,他们每一个人皆有听到。 纵观纪寒对这常子明的态度来看,想必,这西海之乱便是出自此人之手。 ;告诉本姑姑,你究竟是何人?于盛怒之中,南依再次向常子明怒声问道。 只是在她向常子明问出此话时,她胸口的起伏亦是更加剧烈。 一步迈出,狂无妄抽出身后所背斩首刀。 将手中斩首刀遥指常子明,狂无妄亦是向他厉声喝道:;我不管你是何人,有何目的,速将解药交出,否则我狂无妄定要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听得狂无妄所说,常子明亦是纵声大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九十二章 黑烟、大火 于大笑中,常子明亦是用一种狂妄的语气向南依五人说道:;要我生不如死?你们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我能给圣姑下这蚀骨之毒,岂能少得了你们几个? 常子明此话一出,刑蓉四人豁然色变。 罗阳岛外所有宗门之人已经感觉到事态有所不对,但是他们却想不出这事态究竟不对在何处。 如今,常子明为南依一行五人种下蚀骨之毒,此战已经尘埃落定,圣姑一死,他们外海又能恢复到之前百宗林立的盛世之景。 常子明名利双收,而他们亦必定会在心中对常子明感激涕零。 可是,常子明虽然以一己之力拯救了他们,但是为何,他们却无法安心呢? 海波粼粼,阳光万丈,但是纪寒却感觉不到这阳光之下的一丝暖意。 常子明方才说以逸待劳,又说结果没变。 想到此处,纪寒亦是豁然转眸扫向这聚集在罗阳岛外的所有宗门之人。 如今罗阳岛外所聚集的乃是整个外海的中坚力量,若是…… 如醍醐灌顶一般,纪寒终于想到了常子明方才所说的到底是为何意。 他这是要将他们聚集在一起而后再一网打尽吗? ;看来纪大人猜出来了。瞧着纪寒那一副恍然醒悟的神色,常子明向他幽幽说道。 ;只是纪大人现在猜出来了又有何用处呢? 他明明只身一人,却为何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听得常子明所说,纪寒亦是再次转眸朝他看来。 海面无波、风和日丽,若是他有埋伏,这伏兵又在何处?纪寒试图想要从常子明的双眸中得到答案,可是却徒劳无获。 而且常子明已经于公然之下唤出了他的真实身份,也便是说,他必定认识纪寒。 ;你是太武叛将常禄山!用一种灼灼的目光与一种坚定的语气,纪寒突然向常子明沉声说道。 ;哈哈!听得纪寒所说,常子明亦是纵情狂笑。 于纵情狂笑中,常子明亦是向纪寒张狂说道:;看来纪大人不傻,没错,我便是常禄山。纪大人能够出现在西海,想必韩成珉已经战败,不过无妨,我本就没对韩成珉抱有什么希望。 阴瑛、骄阳、阿建三人知晓连绳军叛变太武一事,所以当常子明公然承认他的真实身份之时,阴瑛三人亦是目露骇然之色。 他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也便是说,他今日能站在此地,便是已经布置好了周密的计划。 用有心算无心,常禄山亦是在用一种藐视寰宇之姿看着纪寒众人。 虽然还不甚听懂纪寒与常禄山在说什么,但是南依却知道她中计了,中了常禄山的诡计。 她被常禄山所利用,目的便是用她来将这外海所有宗门之人聚集一地。 此计可谓是天衣无缝,她不曾怀疑过常禄山,外海所有宗门也不曾怀疑过是她要称霸外海。 原来自己只是他人的一件嫁衣罢了。 想到此处,南依急火攻心,只觉头晕目眩,眼前模糊,在她悲从心来阖上双眸的那一刻,整个人亦是向后栽倒而去。 今日她死,也便宣告着往生门就此将在西海落下帷幕,她是不甘心,可是又能如何? ;圣姑!但见南依向后栽倒,狂无妄三人亦是伸手去扶,只是在他们仨人向南依伸手的那一刻,一道人影突然掠至他们三人身后。 一连拍出三掌,狂无妄三人亦因这三掌而轰然倒地。 关心则乱,再加之他们三人本就身中蚀骨之毒,便是他们察觉到身后有人偷袭,也力不从心。 ;常子明,老身要杀了你! 刑蓉悲从心生,银发狂舞,抬掌便向常禄山轰来。 只是,她也身中蚀骨之毒,又怎会是常禄山的对手。 依然只是一掌,这一掌,常禄山将刑蓉打落海底。 在她便要阖上双眸的那一刻,映入她眼眸之中的便是狂无妄三人的身死与刑蓉被击落海中的画面。 她悲愤欲绝、她怒火中烧、她目露睚眦,可是这些流在心底的愤怒又有何用呢? 纪寒终是向前迈出了一步,此女虽然杀了吴昊,但是却也是个被利用之人,如今跟随她的随从尽已身死,这也算是她咎由自取吧。 伸手抵住南依腰肢,而后将她轻轻放下。 起身,看向常子明,纪寒已是自腰间抽出囚龙锏。 此人差点令得连绳二州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若不是他遇到金智善,恐怕连绳二州早已生灵涂炭。 一道身影踏海而行,行至罗阳岛外,这道身影亦是如蜻蜓点水般踩着停泊在罗阳岛外的船只跃至罗阳岛。 一身白衣,腰间插一玉笛,青丝如瀑,身若柳枝。 这落在罗阳岛上的是一名女子,一名带着一面银色面具的女子。 也便是在这位女子向着常禄山走来之时,这无垠海面之上开始升起一道道浓郁的黑烟,这一道道浓郁的黑烟如同出海的蛟龙一般向着这蔚蓝色的天空张牙舞爪的腾空而上。 ;火,那是我宗门的方向,我的宗门起火了,我的夫人和孩子还在岛上…… 罗阳岛外突然响起一声惊惧的大喊之声。 ;我的宗门也起火了,我的夫人和孩子也还在岛上,不行,我要回去救他们…… 罗阳岛外开始乱作一团,有的船只已经开始起锚开拔,可是任凭他们如何开动船只,这脚下之船却彷如磐石般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我的船怎么动不了了?一名宗门宗主于情急中忽而纵声大喊。 ;我的也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的船竟然也无法开动? 船上之人心急如焚,可脚下之船彷如落地生根一般,任凭他们如何施为,皆纹丝不动。 海船无法前行,这些宗门之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于海平面升起的一道道黑烟而焦急而恐惧。 ;下海,下海去看看船锚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卡出了。 一名宗门宗主于情急之下突然向着船上的宗门弟子说道。 听得宗主所令,数十名宗门弟子亦是纷纷跳下船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九十三章 鲨群 只是,自他们潜入海中之后,便再没能上来。 依有宗门弟子跳下海去,但是他们也如之前那数十名下海的宗门弟子一般,再没能从海底出来。 ;常禄山,你究竟做了什么?看着这已经乱做一团的宗门之人,纪寒向他声色俱厉的厉喝道。 ;做了什么?我能做什么?在常禄山向纪寒回此话时,那名带着银色面具的女子已是走至常禄山身前。 走至他身前,而后向他淡淡说道:;走吧,此间事已了。 ;好!转眸看向这名女子,常禄山亦是向她点头回道。 二人正在向着岛外走去,纪寒岂能放他二人离开。 只是在纪寒与骄阳二人阻于常禄山二人身前之时,常禄山却是向他淡声说道:;即便纪大人真能拦下我,也改变不了他们今日葬身此海的结局,我劝纪大人一句,若是纪大人真有这闲情,还不如想想如何救他们与你自己的好,若是纪大人今日依然能侥幸活下来,那么纪大人才有与我一战的资格,届时,我常禄山必将与纪大人公平一战。 ;哦对了!常禄山已经迈动脚步,只是在他经过纪寒之时却又像似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停下了脚步。 ;纪大人,你好好想一想,我常禄山未带一兵一卒,却能将他们尽数困于此海,那些下了海去的一个也没上来,纪大人可想到原因了?若是纪大人没有想到,那我便给纪大人提个醒吧。 将目光落至那些正在船上做焦急惊恐状的宗门之人,常禄山用一种幽幽的声音向纪寒说道:;放火烧岛,他们已无家可归,纪大人还是劝劝他们珍惜当下,别再跳海的好,不然,纪大人恐怕也得葬身在这罗阳岛上。 向纪寒丢下此话,常禄山与面带银色面具的女子已是扬长而去。 这名面带银色面具的女子轻功绝顶,竟是拉着常禄山踏海而行。 此等轻功简直惊世骇俗。 ;教主!阴瑛四人已是齐聚纪寒身旁。 霍燕燕带着五百余名天魁教众与沧海会帮众已是跳下船来聚拢在纪寒身旁。 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油然而生,无论纪寒如何绞尽脑汁的去想,都无法想通常禄山究竟对这百艘海船做了什么。 不知原因,便无应对之策,难道他们真的要困死于罗阳岛吗? 外界的嘈杂声愈来愈大,常禄山无需动用一兵一卒便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在这罗阳岛。 究竟是什么令得他有如此的自信? 脑海中在不断的循环着常禄山于他的提醒。 纪寒深知自己此刻绝不能被常禄山的诡计而左右心神。 阖上双眸,在阴瑛众人的紧盯下,纪寒开启头脑风暴。 此刻,没有人敢打扰纪寒,因为他们深知,唯有纪寒才能解开这必死之局。 此岛乃礁岛,岛上并无任何可供食用的食物,没有食物也没有可食用的淡水,倘若他们真的被困于此岛,便是任他们武功再高,也必是一死。 罗阳岛乃南依与吴昊决战之地,所以天魁教与往生门的这场决战也自然而然的定在了罗阳岛。 此岛乃一孤岛,四面环海,若是想要在此岛布下什么天罗地网无异于痴人说梦。 既非人为那便未有地利! 想到此处,纪寒豁然睁开双眸。 这位往生门的姑姑想必并不是外海之人,所以这罗阳岛亦必然是常禄山为她所选。 睁开双眸,纪寒亦是冲至岛边。 听着这耳边阵阵的聒噪之声,纪寒亦是用内力向这些外海宗门之人放声喊道:;各位前辈先莫要在让人下海查探,也先请各位前辈们也莫要焦急。 在纪寒向这些宗门之人喊此话时,他已是跳上一艘海船。 听得纪寒所喊,这些宗门之人也是暂时安静了下来。 只是这短暂的宁静并未持续多久,便被一声轰隆巨响所再次搅乱。 船身摇晃,海面染血。 于船身摇晃与海面染血中,纪寒自前方看到了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鲨群! 以罗阳岛为中心,数之不尽的鲨群于四面八方开始向着罗阳岛逼近。 ;是海鲨,怎么有如此多的海鲨?看到此番景象,紫霄用一种凝重的声音向纪寒说道。 而当纪寒看到这群自四面八方向着他们直冲而来的鲨群后,他终于洞悉了常禄山的阴谋。 海船无法开动,应是常禄山所动的手脚,而那些跳入海中检查船锚的宗门之人想必应是遭到了鲨群的袭击。 如今又有大量的鲜血将半个海面染成猩红之海—— 如常禄山所说,他确实不用一兵一卒便能让他们葬身在这罗阳岛上。 ;鲨群来了,快……快上岛。一名宗门宗主于惊慌中突然大声喊道。 听得这名宗主所喊,所有外海宗门之人皆纷纷跳下船来,蜂拥着涌入罗阳岛上。 鲨群冲至,船毁人亡! 那些远在岛外还没来得及登上罗阳岛的弟子们纷纷入了鲨鱼的腹中。 惨叫声、求救声、大哭声,于纪寒耳畔不绝于耳。 百艘海船在鲨群的冲击下已经支离破散。 那漂浮在海上的鲜血与木块与这艳艳高照,晴空明媚的苍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衣物飘上、有黑发飘上。 它们在这猩红的海面之上起起伏伏,飘飘荡荡。 若是这鲨群不散去,纵使他们武功在高也不可能活着游出这片猩红海面。 数艘海船向着罗阳岛驶来,这十余艘海船并未靠近罗阳岛海域,而是纷纷于海域外驻停。 一排排羽箭彷如一场漂泊骤雨般自苍穹坠下,而后纷纷落入罗阳岛的海域之中。 有的羽箭落到罗阳岛上,落至地面,那绑在箭矢之上的布袋亦是陡然而开。 陡然而开,一泊鲜血自布袋中流出,而后顺着光滑的石面流入海中。 无需去想,纪寒也知道这是常禄山所为。 他这是要用鲜血来吸引鲨群将他们困死在这孤岛之上。 虽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常禄山此计可谓是震古烁今、物尽其用,将地利二字运用到了天衣无缝的境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九十四章 高瞻、立足 便在纪寒敏思苦想着破解此局之法时,身后却是突然传来阵阵聒噪之声。 回身看向身后,映入纪寒双眸中的便是身中蚀骨之毒的南依已被两名中年男子自地上强行拉起。 ;都是这妖女,若不是这妖女为祸外海,我们怎能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没错,先杀了这妖女,咱们在一同想办法闯出这鲨群。 二人说话时,已是拖着昏迷中的南依向岛边走去。 罗阳岛如今已被海鲨所围,两名中年男子已将昏迷中的南依拖至岛边,他们二人先是探头看了看那些正在搅动海水的鲨群,而后便突而将南依朝着那鲨群聚集最多处的海域丢去。 眼看南依便要坠入鲨群之中,她却突而自昏迷中醒来。 数条海鲨跳出海面,向坠落而下的南依张开血盆大口,南依亦是在一阵剧烈的巨咳之下,抬掌轰向这数条自海面跃起欲要将她撕碎的海鲨。 猩红海面震起数道水柱,欲要将南依撕裂的这几条海鲨亦葬身海底。 晴空之下再次下起一场瓢泼箭雨,这一场漂泊箭雨不再坠入罗阳岛海域,而是直指罗阳岛上的纪寒众人而来。 箭雨所至,各个宗门之人亦纷纷抽出兵器开始左抵右挡。 在这一轮瓢泼箭雨的洗礼下,岛上之人已是十去其三。 前路被阻,还要面临这随时都会降入岛内的漂泊箭雨,这岛上之人足有百名九品以上的高手,然而面对如此绝境,纵使他们这一岛之人武功再是高强亦无济于事。 不费一兵一卒,常禄山便能尽灭这外海百名高手。 若是由他亲率五万大军自外海驶出攻打太武,太武又将会面临一位怎样的强敌? 南依在一连击杀十几条海鲨后,已是筋疲力尽。 她想要落至罗阳岛,但是这些宗门之人根本就不给她落入岛上的机会。 每一次当她于海鲨中虎口脱险之时,每一次当她靠近罗阳岛之时,迎接她的唯有这些宗门之人的兵器与拳掌。 看着这一道在半空中浮萍无依的身影,纪寒终是命人给她让开了一处落脚之地。 看到此落脚之地,南依亦是匆匆于半空中落下。 ;多谢!看向人群中的纪寒,南依在向纪寒说出一句感谢后,便盘膝坐在了地上。 她一身青衣早已被血所染红,她的面色亦是如死灰一般。 见得纪寒让此妖女落入罗阳岛,一名外海宗主亦是愤步向纪寒这边走来。 只是他方走出数步,便被人从身后拉住了手臂。 这名宗主但见有人将他拉住,亦是回身朝此人怒目而视。 迎着这一双愤怒的眼眸,一名白衣男子亦是向这名宗主摇头说道:;丛云宗主,此妖女已身中蚀骨之毒,既然纪教主都对她网开一面,我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现下,我们应该商量出一个对策才是。 听得这名白衣男子所说,这名宗主的面色才稍有好转。 ;刘掌门说的是,那常子明,不,现在应该叫常禄山才对,这常禄山将我们困在此岛,分明便是要将我等困死在这岛上,如今海鲨围岛,又有箭矢飞雨,我们若是不能想出个对策,怕是都要含恨在此岛之上。 这位丛云宗主可谓是说出了这些宗门之人的心升,而听得丛云宗主此话的各宗之人亦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在一阵如死寂般的沉默后,一道声音在人群中幽幽响起。 这道声音只说出了四个字,便令得岛上所有之人接连变色。 ;要下雨了!站在一艘战船之上的常禄山眺望着罗阳岛的方向向身旁面带银色面具的女子说道。 女子抬眸瞧了瞧碧空如洗的天色。 ;下雨?常将军何以这般肯定?我瞧着今日的天色倒是尚好? ;尚好?自前方收回目光,常禄山转眸看向此女说道:;这世间最难莫测的只有两样东西,这第一样是人心,这第二样便是天色,你瞧着现在的天色尚好,可下一刻这天色会变成什么样,谁又能说的准呢? 听得常禄山所说,那一张藏在面具下的脸庞亦是露出思索之色。 ;就像我第一次来西海求医时无意中结识了阎娘子,又无意中发现我竟然与那长盟岛的常子明生的一模一样,所以我才能取其而代之不是?若非我与那常子明生的一样,我们的计划又怎能如此顺利? 带着一种唏嘘,又带着一种感叹,常禄山自此女身上收回目光,又再次眺望向了远方。 ;要下雨了? 罗阳岛上,当这些宗门之人听得此话之后亦是豁然转眸看向这说话之人。 这说话之人不是他人正是尹平。 如今往生门大势已去,尹平当然知道此刻要站在哪一方。 在他向众人说此话时,已是开始向着纪寒迈步走来。 南依身中蚀骨之毒命不久矣,其随从也被常禄山所杀,如今能解他体内往生符的怕是只有这位天魁教主。 若是自此刻,他还不站在纪寒这一方向纪寒投诚,那么他便真的是不识时务了。 走至纪寒身前,尹平向纪寒拱手说道:;纪教主,此岛势低,若是下雨,涨海必定会将此岛所淹没,届时群鲨便能借着这涨海之势游上此岛,如今百船尽毁,待得涨海淹岛,我们便再无可立足之地。 尹平此话已经说的很是委婉,纪寒听得心中亦是不由一惊。 心惊而面若平湖。 用一种平静的目光看着尹平,纪寒向他问道:;不知这位前辈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听得纪寒所问,尹平亦是沉声说道:;纪教主,若尚还有船,我们或可自这鲨群中杀出一条血路,但是如今百船尽被海鲨所毁,这罗阳岛方圆百里又无近岛,尹某实在想不出什么解围之法。 ;没错,那常禄山烧我等宗门,困我等于此,分明就是断了我等的活路,也不知,如今我妻儿是否还…… 健在这二字这名说话之人终是没有说出,他不敢说出此二字,更不敢往这最坏的一面去想。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九十五章 风雨、愈来 在这名宗主以悲痛之色所出此话时,罗阳岛上各个宗门之人亦是再次陷入了一场长寂的沉默。 滚滚黑烟仍未散去,一名宗主眺望着前方于海平面所升腾而起的这滚滚浓烟愤声说道:;为什么,那常禄山为何要这么做,我们与他素来无仇无怨,他为何要害我等? 听得这名宗主所问,岛上所有之人亦是将目光尽数落在了纪寒的身上。 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纪寒亦是向众人沉声说道:;各位前辈,还是先想想如何从此岛脱身的好,只有活下来,各位前辈才能知道常禄山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脱身?如何脱身,如今我们的船只都被那些海鲨撞毁,没有船,我们如何能够脱身? 听得纪寒所说,一名宗门宗主亦是向纪寒震声喊道。 ;还有,如今我们被困此岛与你天魁教托不了干系,是你天魁教肆意妄为非要与往生门在这罗阳岛一战,才致使那常禄山的计划得逞。我们被困于此,皆是拜你天魁教所赐。 听得此位宗主所说,阴瑛、黄猿、谷玄冥三人亦是目露愤慨。 ;哼!用一种冷漠的目光盯着这位宗门宗主,纪寒向他寒声说道:;如你所说,我天魁教与往生门决战罗阳岛乃我天魁教自作主张,那你们呢?腿长在你们自己的身上,难道是我天魁教拽着你们的腿将你们拉来洛阳岛的不成?老子敬你年长,可称你为一声前辈,若老子不敬你,你在老子眼里什么都不是。 纪寒此话将这名宗门宗主怼的面红耳赤,他有心想要反驳,但是诚如纪寒所说,腿长在他们自己的身上,来罗阳岛观战也是他们自个儿的意思,怨不得他人。 ;话……话虽如此,但若不是你天魁教插手,如今我们这些人可都会在长盟岛,不管怎么说,反正我们被困于此,你天魁教便是罪魁祸首之一。 一名宗主被纪寒怼的哑口无言,另一名宗主却又跳出来将被困罗阳岛一事强行加身于天魁教身上。 ;哼!又是一声冷哼响起。 南依自地上摇摇欲坠的起身。 用一种近乎空洞的目光看着这群宗门之人,南依向这群宗门之人讽刺道:;一群鼠目寸光、身无骨气之辈,若非天魁教,本姑姑不知已经灭了你们多少宗门,你们这群没有脑子的东西也不想想,若是上了长盟岛,常禄山岂能放过你等,他既能在本姑姑毫无察觉之下为本姑姑种下蚀骨之毒,又更论你等? 南依此话一出,这群宗门之人亦是哗然色变。 于哗然色变中,一名没长脑子的宗门宗主再次跳将出来向纪寒与南依震声大喊道:;休要强词夺理!总之,反正就是往生门和天魁教害了我们。 ;没错,若不是往生门和天魁教,我们怎会离开各自的宗门?说不定,你们本就与常禄山是一伙的,纪教主,当时我可听得一清二楚,常禄山可是唤纪教主为纪大人,一方教主却身为庙堂中人,大家好好想想吧,这位纪大人联和常禄山将我们这些江湖豪杰困于此岛究竟是受了谁的旨意。 ;太武帝!一名宗门脱口而出的道出了此三字。 ;没错,正是太武帝,太武帝想要背弃盟约收回外海,所以便派了这位纪大人来。 阴瑛众人听得此诛心之话,各个义愤填膺,而纪寒却是忽而于这些外海宗门之人的仇视下拍起了手来。 看着这位其貌不扬的马脸之人,纪寒向他赞叹说道:;你口才这么好,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写话本呢?看来有一点南依圣姑说对了,你们啊,就是一群鼠辈! ;我纪寒确实为庙堂之人,此来西海是为了追查叛离太武的五万连绳军的下落而来,至于那常禄山,他便是那支五万连胜军的统军,到了此刻,你们竟然还看不出来究竟是谁想要至你们于死地,可悲,可叹,还是你们心中不敢承认? ;还有,你们竟然还有脸以江湖豪杰自居?你们这群大老爷们都不觉得害臊吗?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你们! 下雨了! 滴滴水珠自苍穹而降,滴落在罗阳岛上之人每一人的身上。 起初只是滴滴水珠,而后便是大雨倾盆。 那本是万里晴空、白云滚滚的天空,突然黑云遮日。 这一场瓢泼大雨来的太过突然,令得罗阳岛上所有人的脸上都蒙上了一片阴霾之色。 ;教主,起风了!阴瑛目视前方,看着这一片阴暗、翻滚的海域凝声说道。 拍打在罗阳岛上的海水已是没过纪寒众人的脚踝。 没过而后下退,下退而后再次没过,如此往复循环,在不知第几道海浪冲入罗阳岛时,那冲入罗阳岛中的还是已是没过了纪寒众人的小腿处。 这一场漂泊大雨如海水倒卷、海浪翻涌般自天空斜向插下,大雨汇入海中,令得海涛滚滚,大雨打在罗阳岛令得岛内劈啪作响。 雨大风狂、黑云压日、群鲨已是自海面露出背鳍。 这自骤浪之下所露出的背鳍有多少?放眼望去,竟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大雨倾盆、狂风大作! 这拍打在罗阳岛上的海浪亦是一浪高过一浪。 完了!有些宗门宗主已经露出了绝望之色,有的宗门宗主已经瘫倒在这倾盆大雨之下。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鲨背鳍令得这些宗门宗主们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与绝望。 ;教主!阴瑛众人将纪寒围拢其中,并向纪寒震声说道:;教主,我等誓死护卫教主周全。 海水已经过膝,五百余名天魁教众与沧海会教众亦是纷纷抽出兵器将纪寒围于其内。 怎么办?面对这一场已非人力所能阻的狂风骤雨,此刻纪寒心急如焚。 待到这涨起的海水将罗阳岛完全吞没的那一刻,便是他们葬身此海之时。 直到此刻,纪寒还无法想通一个问题。 这个令他始终无法想通的问题便是,常禄山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引来的这群海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九十六九章 人心、不惑 ;天魁教教众听令,布天魁星阵准备迎击鲨群!谷玄冥踩着脚下过膝的海水跑至最前,并向三百余名天魁教众命令道。 听得谷玄冥所令,三百天魁教众亦是临危不乱的开始踏着海水站位。 纪寒是第一次听到这天魁星阵的名头,但见三百天魁教众以每五十人为一组组成了一个六芒星阵。 而纪寒众人便在这六芒星阵的阵眼之中。 南依本就在纪寒这一方,所以她自然而然的也受到了天魁教的庇护。 待得天魁星辰布局完成,黄猿亦是抱拳向纪寒沉声说道:;教主,在我等死前会为教主与骄阳右使用尸体堆成一座人山,教主与骄阳右使可踩着我等的尸体逃过此难,只要教主在,我等相信天魁教必有再见天日的一天。 听得黄猿所说,纪寒亦是豁然变色。 用尸体堆成一座人山,让他踩在这些尸体上苟且偷生?他做不到! 纪寒做不到,但却有人能做到。 许是黄猿向纪寒所说之话被那些宗门之人听到,又许是他们也想到了这唯一活命之法。 此刻,明明是该团结一致之时,这些宗门之人为了自己能够活命竟然开始打起了他们所带弟子的主意。 以其被海鲨吞入腹中,不如死的有价值一些! 反正都是一死,被海鲨所杀是死,被他们所杀也是死! 在生命面前,人可以变的何等疯狂,只看罗阳岛上的这一幕便能看出。 在一名宗门弟子骇然的神色下,他心中最敬重的宗主却是扬起手中寒剑刺入他的胸膛。 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这位他心中最敬重之人,直到死不瞑目。 有的宗主起初还在犹豫,只是当他们看到有的宗主已经用其门人的尸体堆成一个小丘之后,这眸中的犹豫亦是荡然无存。 耳畔传来阵阵的喊杀与惊叫,纪寒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人为了活命竟然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有了落脚之地,这些宗门宗主们才能将他一身武学所施展。 之前因在岛上,鲨群登不得岛,所以他们才对这群海鲨束手无策,如今既然已经有了落脚之地,那么这群海鲨再是凶猛亦不过是没有智商的畜生而已。 他们深深的知道,唯有放手与这群海鲨一搏,才可能在今日的这场劫难中活下来。 只要活下来,宗可以再建,弟子可以再收,但若活不下来,那一切都是妄想。 听着耳边这阵阵厮杀与悲痛之声,纪寒忽而向身旁阴瑛说道:;阴左使,为那些弟子们让开一条路,让他们进来。 听得纪寒所说,阴瑛虽心有不愿,但是还是遵从了纪寒的命令。 跃出天魁星阵,阴瑛用一种森冷的目光看着这些正在自相残杀之人震声喊道:;我家教主有令,若是你们不想被你们的宗主所杀,可以过我天魁教这边,我天魁教自会保护你等。 听得阴瑛所喊,百名宗主亦是豁然转眸看向阴瑛。 杀戒已开,自当斩草除根,若是今日让他们这些弟子们活下来,他们于罗阳岛所做必然会传遍于整个西海。 ;天魁教,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天魁教要插手我百宗宗内之事吗? 一名宗门宗主看向阴瑛,并向她掷声问道。 ;是又如何?以一种轻蔑之姿看向这位说话之人,阴瑛再次向前方喊道:;老身再说一遍,若有不想被你们宗主所杀者,可向我天魁教这边过来,老身只说这一次,过时不候! 阴瑛话落,却是无一人敢动! 躲在前方人群之中的一名红衣女子正在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站在前方的阴瑛。 她与阴瑛有着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灭宗之仇,可是面对死亡的她,却在此刻想要得到阴瑛得到天魁教的庇护。 便在此女心中挣扎,犹豫不决之时,自其身旁突然冲出一道人影。 这道人影踩着过膝的海水做狼狈之逃。 在阴瑛与百名宗主的对峙下,这道人影竟是安全的跑到了阴瑛说得身前。 看着阴瑛,这名男子亦是向她急忙说道:;我……我不想死,求天魁教救我。 站在人群中的红衣女子已经看清了这道自其身旁掠出的人影的面容。 ;是他?她认得这名逃至阴瑛身前的青年。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此人与她一样身上皆背负着对天魁教的血海深仇。 看着这名目露惊容与期盼的青年,阴瑛亦是为他让开了去路。 亲眼见的一名弟子走入天魁教的天魁星阵内,已经有弟子开始蠢蠢欲动了。 而便在这名青年已经走入天魁星阵时,阴瑛突然向他问道:;你叫什么,乃哪门弟子? 听得阴瑛所问,这名青年亦是忽而停步。 背对着阴瑛,这名青年向阴瑛唯唯诺诺的说道:;李……李直……我……我是…… 便在这名青年断断续续的回答阴瑛所问之时,于前方突然响起一声冷厉的娇喝之声。 ;曹延直,难道你忘了你身上所背负的血海深仇了吗?难道你当真要受那令你家毁人亡的天魁教来庇护不成? ;曹延直!听得自前方人群中所喊出的此三字,纪寒亦是豁然拔地而起。 一步起、一步落,在纪寒落地之时已是落至曹延直身前。 紧跟纪寒身后的便是骄阳。 曹延直做贼心虚,若是他还有其他选择他断不会为了活命而跑到天魁教这边。 ;你便是曹延直!耳畔响起纪寒冷冽的询问声。 曹延直不敢抬眸看纪寒与骄阳,只能硬着头皮向纪寒小心的回道:;是……是,我是曹延直! ;巨天岛的曹延直?听得曹延直所回,纪寒亦是再次向他寒声问道。 ;是……是……不过,我……我没有想着报仇,真的……纪教主,我真没想过为我父亲报仇啊,天可明鉴! 在纪寒的逼问下,曹延直亦是忽而跪倒在了纪寒的脚下。 这一跪,海水亦是淹了其半个身子。 ;杀了吧!一道淡漠、清冷的声音忽而自纪寒身后响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九十七章 乌、轮、海船 ;什么?曹延直听得此淡漠之声亦是下意识的抬眸看向了这说话之人。 这一看,映入曹延直双眸中的便是一张冷艳的脸庞,这张冷艳脸庞他确认他从未见过,既然不曾见过,这名女子为何要让纪寒杀了他? 此女既能站在纪寒身旁,想必其身份也定然不凡。 难道站在纪寒身旁的这名女子才是教主夫人?若是,那他于花谷所欺辱的那名女子又是何人? 手起掌落,在阴瑛的皱眉下,在曹延直的惊恐下,在这些宗门之人冰冷的注视下,曹延直死于纪寒掌下。 在曹延直的尸体没入海水中时,一名宗门宗主亦是向身旁的这些宗门之人大喊道:;你们都看到了?天魁教哪里有如此好心收留你等。 狂风大作,黑云遮日! 纪寒站在众宗门之人的对立面寒声说道:;本教杀他,是因为他该死,而与你等无关,现在本教主在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过还是不过来? 无人响应、无人迈步,看到此情此景,纪寒亦是豁然转身。 前方响起阵阵喊杀之声,谷玄冥已经带着天魁教众与海鲨群做殊死之博。 不计其数的海鲨已经开启了它们的饕餮盛宴。 鲜血汇着波涛,惊叫汇着狂风! 海鲨所到之处必有血肉作伴。 它们本就是这海中霸主,虽然这罗阳岛上的高手众多,但是奈于地势所限,他们根本无法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一名外海宗主但见身旁一名宗主被数条海鲨生吞活剥,其面色已是煞白一片。 海水依然在涨,罗阳岛也被这无情的海水所彻底吞没。 这一岛之上的人数正在骤减,三百天魁教众已是死去大半。 罗阳岛已经沦为人间炼狱,这炼狱里的哭喊之声深深的充斥着一种无力与绝望。 每一次海鲨的冲击都能带走一批鲜活的生命,这些生命在海鲨的冲击之下显得无比脆弱。 两百沧海会帮众已经只剩不到五十余名,千名宗门之人已是不剩三百之多。 这被海水所淹没的罗阳岛海域,可谓是浮尸遍野。 这浮尸有海鲨的尸体亦有他们这些宗门之人同伴的尸体。 岛上的每一人都已杀到精疲力尽,而海鲨依然不计其数。 若是没有奇迹发生,他们这一岛之人皆会丧命于此。 淌着这过胸的海水,纪寒与骄阳二人紧紧攥着彼此的手掌。 这些海鲨是杀之不尽的,仿佛这整个西海的海鲨全都聚集在了罗阳岛一般。 面对这倾海之鲨,他们无疑是渺小的,渺小的犹如沧海一粟! 什么天魁星阵,什么尸体堆山,在海鲨群的冲击之下,这些防御简直不堪一击。 大雨倾盆,海浪如啸! 数支飞矢于黑云压顶下自天而落,一声声彷如惊雷一般的擂鼓之声忽而响彻整个罗阳岛海域。 伴着飞矢,伴着擂鼓,二十一艘海船于波涛汹涌中逆流而上,一名红衣白甲的女将军立于一巨大船头之上。 她不发号施令,也不指挥这二十一艘海船,而是自其腰上取下一支竖笛。 笛声幽幽、伴着这狂风大作与波涛连连,一只海中大鱼突然如鱼跃龙门般自其前方一跃而起。 这自海中大鱼于跃起中发出一声声彷如婴儿般的叫声。 在其叫声中,海面汹涌,一只只海中大鱼自波涛汹涌的海水之中一跃而起。 跃起、落下! 而后向着前方那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鲨群如梭般直冲而去。 笛声不绝、大鱼不绝! 一艘潜藏在乌云压低之内的战船上,当那名面带银色面具的女子听到这幽幽笛声时,豁然向前迈出一步。 ;怎么了?站在其身旁的常禄山但见其神色里的凝重,关心向她问道。 ;没怎么,遇到了一位能与我一般操纵海鱼之人。 ;哦?听得此女所说,常禄山亦是向她诧异问道:;不知此人比你如何? 此女不回,而是自其腰间解下玉笛,亦开始吹奏了起来。 便在她专心吹奏之时,两道破空之声忽而于常禄山与此女耳畔响起。 这两道破空之声不是它物,而是两支飞矢,这两支飞矢每一支皆足有手臂般粗细,而且还带着;翅膀! 带着;翅膀的两支飞矢钉在了其船头之上。 常禄山亦是匆匆走至船头弯身看向了这两支钉在船头上的奇怪飞矢。 ;是他的飞龙箭,他竟然将绳州军带来了。用一种气急的声音与一种阴晦的语气,常禄山看着这两支箭矢冷声说道。 ;箭能射到这里,便证明他们发现了我们,既然他援军以至,那么我们还是先撤为好,阎娘子可不希望常将军就这般折在此地。 女子将玉笛收回,看向常禄山寒声说道。 心中再是不怨,但此女所言确实没错。 当纪寒听到这擂鼓之声,看到这飞矢之时,他亦是豁然转眸看向了前方。 鲨群被海中大鱼所冲溃,一只只海豚亦在驱赶着这群海鲨。 当二十一艘大船驶至纪寒身前时,三道身影亦是自三艘乌轮跃下。 海水未退,曾广、申屠北单膝跪于海水中,向纪寒重重抱拳。 ;属下来迟,还请大人责罚。 曾广、申屠北二人在向纪寒说此话时,两个铁血铮铮的铿锵男儿已是眸中泛泪。 那一名红衣白甲的女子其一双明亮的眸子里亦在泛着颗颗晶莹的泪光。 将曾广二人自地上扶起,纪寒这才转眸看向了这名红衣白甲的女子。 看着此女,纪寒抿动嘴唇向她动情唤道:;明雅! 一声明雅,乌明雅已是扑入纪寒怀中。 一阵长拥,二人亦是分开。 纪寒轻拉着这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看着这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庞,其眉宇间的喜悦已是不言而喻。 五百跟随纪寒前来的天魁教众与沧海会帮众只剩不到二百余人。 当纪寒带着这二百余人登上乌轮的那一刻,那些站在海水中的宗门之人皆抬眸看向了纪寒。 来时千人,如今不足百人之数。 南依也在船下,那名红衣女子也在船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四百九十八章 消、息、私事 俯瞰着乌轮之下的这不足百人之数,纪寒却是豁然转身。 见得纪寒转身,这些宗门之人亦是各个目露憎恨之色。 ;纪教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打算将我等丢在这里不管了吗? 一名宗门宗主仰头向纪寒大喊。 听得此话,纪寒亦是豁然转身俯瞰向这说话之人。 ;一切都乃尔等咎由自取,颠倒黑白的是你等,不知廉耻为何物的也是你等,直到今日,我纪寒才终于明白,为何我纪寒来到西海之后总会做一些优柔寡断之事,直至此刻我才明白。 ;朝堂奸臣祸国殃民,我纪寒杀他们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只因他们所犯之过纵使百死也难辞其咎,而你们,虽身在江湖,却也是一介布衣,纵使你们有错,我纪寒也不会将你等视为朝堂中的奸臣佞臣而对之,此事是我错! ;你们虽身在绿林,但也是我太武子民,即为太武子民,当要受我太武律法的约束,尔等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便滥杀无辜之人,只此一条,我纪寒虽不愿用太武律法惩治尔等,但我也不会就此放过你们,你们好自为之吧。 向下方众人说完此话,纪寒便转身步入船舱。 听得纪寒所说,这些宗门宗主们亦各个目露阴沉之色。 若是不能登船离去,他们被困在此岛与死有何区别? 看着这大小不一的二十一艘战船,有的宗主已经动起了抢船的念头。 虽然这每一艘战船上都有兵士把守,但他们何曾会将这些兵士放在眼中。 三道身影拔海而起,向着一艘六桅轻帆直掠而去。 帆上二十名绳州军自腰间抽出飞龙弩,而后统一扣动扳机。 二十支飞龙箭震弦而出,这三名宗主自不会将这飞弩放在眼中。 然而当这二十支飞箭在其三人眸中盛开的刹那,三人已是大惊失色。 这飞弩的速度为何如此之快,比平常弓箭不知快了多少于倍。 三声惨叫于半空中响起,这三名宗主还未登上六桅轻帆,便如失了翅膀的三只鸟儿般坠入冰冷的海水之中。 转瞬之间,三名九品高手便死于飞龙弩下,此幕令得其他宗门宗主亦是倒吸一口冷气。 站在乌轮之上的申屠北,其嘴角亦是勾起一抹冷笑。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如今他们的绳州舰队早已已初建时不可同日而语。 无论是兵士所配备的飞龙弩,还是每一艘战船上所配置的飞龙炮其威力与射程皆比之前提高了不止一倍。 承荃就是个疯子,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弹簧一事之上。 这弹簧虽为纪寒所创,但是承荃却在纪寒所创的基础上将这弹簧的弹性又提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船舱中,纪寒坐于首位,曾广站于纪寒身后,乌明雅、骄阳、阴瑛、等人依次坐于纪寒下首。 ;你是说,嫣儿她受了我岳父的邀请带着绳州战舰去了东启国边海? ;是!听得纪寒所问,乌明雅亦是向纪寒正色说道:;宁将军镇守东启边境,两边虽各有胜负,但在海战一事之上,宁将军却屡屡遭受败战,此事传入皇城,圣上便命我绳州战舰驰援宁将军以抵东启战船。 瞧得纪寒眸中的担忧,乌明雅继续向纪寒说道:;大人放心,宁姐姐有大将之才,再加之有上官妹妹的保护与鲁、史两位将军的辅佐,宁姐姐定不会有事的。 听得乌明雅所说,纪寒那本是紧皱的眉宇亦是化开。 没想到在他不在绳州的这段时日里,宁嫣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位女将军。 在看着乌明雅这一身英姿飒爽的装扮,纪寒亦是不得不感叹这事实的变迁。 曾几何时,宁嫣不过是一名深闺中的女子,曾几何时,乌明雅亦不过是乌家的一颗明珠。 这才几月未见,这二女竟然都能独当一面了,果然是应了那句虎夫无犬妻的至理名言。 纪寒当然不会太过关心宁嫣的安危,他这位岳父可是太武战神,若是连这位战神都庇护不了其女的安危,那还有谁能护得了宁嫣的周全。 再说了,这一次,也算是上阵父女兵。宁嫣心中自然高兴的紧。 想起宁嫣,纪寒自然也想到了他那位奇葩岳母。 ;明雅,北狄那边可有我岳母的消息? 听得纪寒所问,乌明雅亦是向他含笑说道:;大人便放心吧,如今范羊公前辈可就在岳将军那里,有这位大宗师护着岳将军,岳将军自是安全的。还有,郭朴将军也已从重伤中痊愈,如今北狄有郭、岳两位将军坐镇,那北狄可不敢轻易来犯。 这当真是再好不过的消息,纪寒听得亦是情不自胜。 坐在阴瑛身旁的骄阳是第一次见到纪寒露出如此开心的笑容,这个笑容很纯粹,发自于内心心底的纯粹。 她有些不解,纪寒每句所问之事都与他自身无关,可是他还是会笑,会忧。 难道这便是所谓的胸怀天下吗? 再看向对面那一位一身红衣白甲的飒爽女子。 此女名叫乌明雅,她曾听纪寒说起过。 宁嫣、乌明雅、上官清,除过宁嫣外,乌明雅与上官清二女均尚未与纪寒成婚。 阴瑛早就听不下去了,她身为江湖中人,对太武这些朝堂之事自是不关心,令她真正关心的是纪寒。 ;教主,老身方才听教主唤什么岳父、岳母,教主可是已经成婚?那教主打算如何待骄阳? 这阴瑛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将曾广与乌明雅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大庭广众之下,骄阳脸上一阵青红皂白。 但见乌明雅在看她,她也是轻轻起身向乌明雅唤了一声:;姐姐! 这声姐姐一出口,骄阳那一张青红皂白的面颊已是羞红一片。 虽不知二人之事,但乌明雅已经从骄阳那娇羞的神色中读懂了一切。 ;教主,老身问你的话教主还未回答老身,教主打算如何待骄阳? 这是逼他表态吗?阴瑛就是此意。 ;阴左使,我与教主之事,乃我二人私事,阴左使还是莫要插手于我二人私事中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