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代文里被渣了二十年后》 番外 番外 九零年的时候,南方发生特大洪灾,受灾地之广,受灾百姓之众,实属罕见。 惠兴集团第一时间捐出三十吨惠兴长粒香米支援灾区,也是第一时间抵达的抗洪物资,极大地解决了前线抗洪救灾战士以及灾民的吃饭问题。 袁老参股的集团以袁老的名义捐赠了二十吨大米给相应灾区紧随其后。 然后这十吨的差额,有好事者拿来说事。 风向有点不对。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灾情被控制住且缓解之后,周徽嵐答应了苏省电视台的邀约,由他们对她进行一次采访,并且是直播形式的。 西省庆南市 “顾初晴,今晚放学去打羽毛球啊?” “不去。” “为什么啊?我都约好人了。” “我今晚要回去陪我爸看电视呢。” “什么电视那么早啊,好看的都是八点黄金档吧?我们打球最多打到六点半就回了,完全赶得上啊。” “赶不上赶不上,今晚六点半左右省台直播周院士夫妇俩的采访,我爸耳提面命让我陪他看。” 她同学张嘴,“顾伯伯还真认识周院士啊?” “是啊。” 她爸说他曾带队救了周院士,刚开始她也不信,以为他在吹牛,谁能想到是真的呢。周院士并不讳言这段经历,惠兴集团成立之后,每年她爸所在的单位都会收到惠兴集团送的年货——大兴特供大米。 “不聊了不聊了,我得赶紧回去了。”顾初晴书包一背,麻利地溜了。 这天,无数人准点地守在电视机前。 周家 周思语正解下围裙,她丈夫正忙着端菜。 “今天有我妈和高叔叔的采访,咱们吃好饭就可以看到了。” “太姥姥太爷爷,皓皓给你们转台嗷。”旁边小郭皓挺会来事的。 花都 钟家也默默地打开了电视。 钟家只有钟树鸿和钟国栋一家子在,还有钟国梁,钟思语并不在家。 但钟国梁迅速地吃完饭就出门了,并不想看接下来的电视节目。 六点半准点,电视画面一闪,直播采访开始,主持人开场之后,镜头一转,就转到邀请嘉宾身上去了。 周院士是由高教授牵着手走出来的。 “哇,周院士好年轻。” 周徽嵐和高煦一出镜,就引来电视机前的人阵阵惊呼。 “周院士好像是四五年生人?” “什么,周院士是四五年生的人?看着不像啊,看着就像三十出头。” “驻颜有术吧,你们看高教授,也是一样的,完全看不出来都年过四十了。” “高教授好像比周院士小三岁吧?” “周院士好厉害,竟然找到高教授这样的丈夫。” “人家周院士自己也不差好不好?嫁给高教授是他的福气!” “哎,优秀的人都是和优秀的人在一起的。” “小心台阶!”录制现场的地面有点滑,走到嘉宾席这一段,高煦改牵手为扶,很认真地将她带到了坐席上。 两人感情好好。 观众只觉得被甜到了。 钟家 钟树鸿感慨,这么些年,真的是看她步步走高,取得了被绝大多数人仰望的成就。 钟国栋也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从京大毕业后,并没有接受京城某些大单位的招揽,而是只身来到花都,凭着自己的专业在此地渐渐站稳了脚跟。 相比之下,他姐姐周思恬的起点比他高多了,她大四在外交部实习了一年,然后投身到惠兴集团从基层做起,目前已经是对外贸易部的一个小主管了。 “妈,是奶奶,是奶奶。”钟国栋的女儿指着电视说。 钟国栋放下筷子,给妻子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低声道,“不是让你别在孩子面前提这个的吗?” 钟国栋的妻子垂下眼,没有回答他的话,孩子追问她要奶奶,她能怎么办?提起周院士,总比提起牢里那位要好吧?聪明伶俐的女儿一向是她的骄傲,让女儿得知她奶奶坐牢,小伙伴们会怎么看她? “爸爸,为什么奶奶明明就是我奶奶,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我!”女儿仰着头问,小脸一脸的委屈。 钟国栋一时失语,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女儿的话,只能蹲下来,轻轻抱着孩子。 主持人是个二十四五的年轻女子,周徽嵐和高煦坐下之后,女主持人才笑道。 “周院士,高教授,你们好,我们省台一直想邀请你俩坐客我们直播间,直到今天才如愿,不容易啊。” 镜头拉近时,周徽嵐和高煦两人保持着微笑。 “周院士,这次采访听说是高教授极力劝说你来的?” 周徽嵐笑,“我还好,就是忙,其实他比我更不喜欢面对镜头。” 隐下的话便是,他不喜欢镜头都陪着她来了。 这话一出,电视机前哇声一片,“哇,采访刚开始就撒狗粮!” 主持人立即抓住机会,打蛇随棍上,“你们俩感情真好。周院士,听说当时是您主动追求高教授的?可以谈谈吗?” “没有,是我先喜欢她的。”一旁的高煦笑着道。 周徽嵐想了想,点头,“确实是我先喜欢他的。” “不是,我们彼此喜欢,只是我当时的腿那样,也没想过再婚的事,所以就压着不说而已。”高煦仍旧笑着纠正她的说法,“我当时那个状态,我还记得她当时对我说,不管我和谁在一起,我腿这问题始终都是存在的。而她自认还算是一个理性的人,最重要的是双方都有好感,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顿时,电视机前又是一片狼嚎。 “天啊,周院士这话好爷们啊,要是哪个人在我自卑犹豫不前的时候和我说这番话,我一定也会鼓走勇气跨出那一步的!” “您比高教授大三岁吧?您当时有没有因此而感觉你们俩不合适?”主持人又问周徽嵐。 “为什么要觉得不合适呢?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吗?”周徽嵐一脸疑惑,等主持人表现出一时语塞的样子时,她才笑着道,“开玩笑的,我还好,并没有觉得非常不合适。倒是有挺多人觉得我年纪比我丈夫大,配不上他,那会我也才刚考上京大,我初始条件确实比不上他。当时很多人以为我选择他,是想依附他。曾经有位归国女士就是这么诘问我的。” 底下,高煦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那您是怎么回答她的呢?”主持人问。 这问题是高煦替她答的,“她当时反问那位女士,你这些年去的是米国吧?从你刚才的话就知道,在米国生活了十多年,却没教会你独立自主,自立自强,倒真的挺可惜的。” 独立自强,是自内而外的东西,并不是说生活在独立自强的米国就以为自己也有了那样的特质。 “后来呢?”主持人追问后续,其实她隐约猜出那位归国女士的身份了。 “其实我的经历很多人都知道,当时对方就揭我伤疤咯。”周徽嵐道。 “这样真的太没素质了。”主持人呢喃,“那您听了会不会很难过啊?” “我没难过,而是很认真地告诉她,你幸运,你一生顺遂,并不代表你高人一等,也不代表你有嘲笑别人的权力。” “后来呢?” 高煦想岔开话题,周徽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她直接骂人,说主动扒着男人的都是下贱。” “天啊,竟然连这样的话都骂出来了?您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我的想法就是,自己的幸福为什么不能自己争取,而是指望天上掉下来?不是主动争取主动付出的人就下贱的。适当地向对方表达自己的好感是很有必要的,而不是一味地被动等待,天上不会掉馅饼,同样,天上也不会掉好男人。” “她当时可把对方一顿好气。”高煦想起来都好笑。 嗯? “她当时问抓着我问,‘主动就是下贱吗?我不要她觉得,我要你觉得。你说——’”高煦道,“我记得我当时反握住了她的手,回了一句,我并不觉得,如果主动就是下贱的话,那也是我下贱。” “那对方不得气疯了?”主持人都心疼起对方来了。 周徽嵐笑笑,“这我就不知道了。” 电视机前,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天啊,要是主动能让我将高教授那样的人弄到手,我可以!” “我愿意。” “我也可以!” “两位的感情真让人羡慕。众所周知,你俩结婚两三年了,看起来也如此年纪,想必身体素质也是不差的,想必很多人都想知道,两位有没有再要孩子的打算?”主持人问。 “我高龄产妇,没打算再生孩子。” “不是她的问题,是我不想生的,我没觉得我的基因优秀到必须传下去的程度。”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哇,两人争着抢着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相互维护,好甜啊。” “甜齁鼻了。” 这话周父周母也听到了,虽然能理解女儿女婿的选择,但心中不免有遗憾。 钟树鸿怔怔的,“爸,思语那里,你别管那么多了吧?” 他妹妹因为当年高考的事,一直走不出来,人生过得那叫一团糟。国梁好点,但也只是好一点罢了,因为高中转学到了花都这边,成绩也下降得厉害,最后只考了一个大专,出来后干着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 看着他爸已经全白的头发,钟国栋心里也不好受。 良久,钟树鸿轻轻地点了点头,最终释然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电视机前,观众再次鬼哭狼嚎。 “这两人不打算生娃?不要啊!” “两人一人是生物工程学的大拿、院士,一个是金融刑侦双博士,不生个后代太可惜了。” “两人才四十出头,看着也年轻,不生后代真的太可惜了,至少生一个啊。” “对啊,求求你们生一个吧,把你们优秀的基因遗传下去!” “生一个吧,好歹让我们有点盼头。” “还有啊,两人不仅聪明,还一个美一个帅,生出来的孩子指定好看。” “生吧,你俩生吧,求你们了,要是你们忙,没人带孩子,我们给带!” 这场面,简直是全民催生。 主持人翻了翻台本,问道,“众所周知,周院士您的事业做得很成功,个人成就也很高。您能取得这无以伦比的成就,我相信您一定也付出了不亚于常人的努力。无论是事业上的成就还是为为儿女都做得非常不错,但人无完人,在孩子的教养方面,您似乎和很多父母都不一样,能聊聊您对于这方面的看法吗?” 周徽嵐挑了挑眉,和高煦对视一眼之后她点了点头,“可以。” “那好,我们先来看一段短片。” 这则短片,像是几年前,人物有些模糊,但还是可以认出里面的人来的,那是几年前的周徽嵐,她的脸更稚嫩一些,身上的气势也没有如今这样盛。 她显然刚从火车站出来,一边走一边和身边的人变着公事,其忙碌程度可见一斑。 但她刚出车站,就被人拦住了。 一位满头花白头发的老妪执意要朝她下跪,老妪旁边还站着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少年,少年一直想将老妪垃走。 因为是火车站口,当时她想迅速离开现场也是不可能的。 旁边渐渐站满了围观的人。 周徽嵐的亲属们很快就认出了那老妪不是别人正是韩惠竹的母亲徐秋兰,而旁边的少年郎不是别人,正是钟国栋。 而钟国栋也认出来了,他没想到这一段会被人拍摄下来了。那是他后妈入狱后一年左右的事了,徐秋兰在火车站卖烤红薯,他去监狱探监,来问问她有没有什么要捎给他后妈的。哪里知道那么巧就遇上他亲妈。 短片里,徐秋兰最初一直被钟国栋拉着。 啪!徐秋兰激动之一个耳光甩了过去,然后狠狠地骂道,“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钟国栋被甩了一巴掌,怔怔站在那里。 徐秋兰终于朝着周徽嵐下跪成功,嘴上大声地哭喊道,“我们怕了,是真的怕了,再也不敢和你作对了。” 这些话引得周围不明就里的人对周徽嵐指指点点的。 周徽嵐当下让护着她的人让开,径直来到徐秋兰跟前,“你们动不动就下跪的习惯能不能改一改啊,有话可以站着说。” “说实话,我都怕了你们下跪了。十多年前,你们对着我父母下跪,目的是为了让我父母同意出面解除我与钟树鸿的婚姻关系,然后让韩惠竹能顺理成章地和钟树鸿登记。两年前,你们对着我们一家三口下跪,目的是为了让我撤销对韩海的诉讼。你们每一跪都皆有所求,我真不知道你们这次朝我下跪,是想要干什么?” “你已经过上那么好的生活了,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女儿?为什么一定要把她弄进去。” “徐女士,我想你搞错了吧,是你女儿触犯了法律,才被判刑的。我们都应该相信法律,相信国家。如果你觉得你女儿被判是冤案错案,大可以提起上诉,我相信国家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说不过她,徐秋兰啥也不说,只朝她跪着,哭着,听到她的话,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而她人竟然准备向她磕头。企图用舆论手段逼她恶心她。 周徽嵐双手环胸,“你若执意要跪,我也是受得起的!我祖父将你丈夫韩永福养活养大,给他娶妻生子。再想想,那十年里最艰难的几年,我爸妈帮你们养活了所有的孩子。再想想你的儿女对我对我家的迫害,我代他们受你这一跪,完全受得起!” 徐秋兰一噎,继续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只掩面呜呜哭泣。 短片的最后,周徽嵐领着她的人扬长而去。 看完这条片子,众人只觉得周院士年轻的时候真的好杠啊。 “这影象资料很珍贵吧?你们这场采访真的是有备而来啊。” 周徽嵐开着玩笑,这事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吧?但当时对方并没有那么全的影象资料,且因为韩惠竹刚服刑没几年,当时有过相关的报道,但最终没有掀起什么风浪来。 “周院士说笑了,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这影象罢了。周院士在短片里那样表现,不怕引起不好的舆论吗?”主持人问。 周徽嵐道,“因为怕就要妥协呢?因为她弱吗?她弱她就有理?关于此事,我没什么可说的,一如被拍摄到的那样,对他们那一家子,我只想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而已。” “那你的儿子钟国栋呢?短片里,他挺可怜的。”主持人轻声地问。 周徽嵐没有说话。 “您还有一个儿子在西南吧?您归来时,那孩子似乎未成年,父亲身死,正是需要母亲的时候,然后你却没有将他带在身边教育。” 录播厅里一片骚动,这真是大型翻车现场。 电视台的人准备过来,将主持人换下去,周徽嵐伸手制止了,“你认识杨闽吧?在为他抱不平?” “您是一位大科学家,您所取得的成就我相信所有人都不能否认,每年惠兴集团捐出的公益款式都很多,建了很多的希望小学,您是个有大爱的人,这谁也不能否认,但您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您为什么对自己的孩子就不能宽容一点呢?”主持人的声音依旧很轻,但问题却很犀利。 电视机前,很多人都坐不住了,纷纷给电视台打电话。 有些人一直打不通,都急哭了。 特别有一位姑娘,是之前的洪灾灾民,她一直在说,周院士名下的惠兴集团捐三十吨粮食,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大米饭,呜呜。求不要黑周院士。 “你们电视台是怎么回事?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更让人下不来台!” “怎么专门揭人伤疤呢?” “周惠兰院士哪有不管杨闽的死活?那件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顾嘉一边打电话一边跳脚。 而现场也是一阵骚动。 这时刚刚离席的高煦回来了,递过来一叠资料,“说她不合格不宽容之前,先看看这些资料吧。” “杨闽这些年的生活费学费一直都是她在负担,一直是按当地的最高抚养费的标准在给。即使她刚归来的时候,没钱,也是她在咬牙给着的。” 主持人道,“可是,对比她的财富,这些生活费学费根本就不算什么吧?” “他能读书,能有饭吃,不愁吃穿,比起很多孩子来说已经很好了。一个人的成就需要靠自己去奋斗,而非依靠父母。我和我先生的成就,时势所造,但我和他已经决定了,我们百年之后只会留下百分之五的财产安顿亲人,其余的都会捐出去。”周徽嵐笑了笑道,“即使我说了那么多,你依然觉得我做不得够。罢了,你可能是拿圣人的标准来要求我,但很抱歉,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挺平凡的人,有优点有缺点。我不能说我一生无愧,但我知道我做的事一直都是我最想做的,即使产生不好的后果,我也愿意为它买单。” 面对主持人尖刻的问题,周徽嵐始终维持着基本的礼仪和风度,没有甩袖而去。而高煦则是紧紧地站在她旁边,与她一起面对着这些。 “不是这样的,周院士,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电话台那女主持怎么回事?吹毛求疵是吧?!” 现场,很多观众已经起身了,先是有零星的声音喊女主持下台,紧接着,呼声连成一片。 “杨闽的身份她又不是不知道,竟然有脸提出让周院士带在身边教育?吐了!” “周院士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对她要求那么高?!光是研究都已经够累的了,还要管理偌大的集团,带一个根子不良的孩子,是想要她的命吗?” 看到这一幕,主持人脸色变白了,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 电视台的领导来了,亲自上台给周徽嵐致歉,“我为她的冒昧说声抱歉!周院士,您快说两句话吧,您的粉丝就要暴动了。不止是现场这些,还有电视机前的,我台的电话都被打爆了。” 说这话的领导一脸无奈,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女主持是怎么回事! 周徽嵐接过话筒,然后说了两句宽慰的话,让大家平静下来。 她这样,有些泪点低的观众都忍不住抹起泪来。 电视台很快就换了主持人。 这一幕,才让现场以及电视机前的观众都平静下来了。 新的主持人是位男同声,他笑着将刚才观众们对她的维护说了,“周院士,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说实话,没有。”周徽嵐摇头,“我的经历,想必很多人都知道了。当时回到仪水县,我的第一个念头只是自保,然后让那些坏人罪有应得,到了后来,想着不要辜负所有对我好的人……” 男主持人很认真地听她说完,“这就是惠兴集团发展越来越好的原因吗?这听起来挺像英国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地下室里有一块墓碑上的那段话的,我们先要改变自己,才能改变家庭,进而影响环境,到最后为国家做一点点事,最后说不定能改变世界……”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周院士,最后一个问题,对于您和袁老各自所在的集团代表你们向抗洪灾区捐赠的粮食数目的差额,您有什么看法?”男主持人问。 周徽嵐铿锵有力地回道,“不要道德绑架,不要诋毁英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不管捐多捐少,都是为国为民,都是在尽我们身为企业家身为国民的社会责任,问心无愧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相互比较呢?” 随着采访的结束,钟国栋怔怔的。 钟树鸿拍拍他的肩膀,“你母亲是个了不起的人。” 钟国栋心里终于承认了,她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她这一生,唯独在他和杨闽一事上受人非议。 后来钟国栋发展了一篇文章,大概的意思就是,如果你们爱她就不要提她,谢谢。彼此之间互不打扰,就是对这段母子关系的最大的尊重。 (全书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完结(下) 完结(下) 大学宴后不久,周徽嵐处理完一应锁事,并对惠兴集团接下来的工作做了相应的部署和安排,然后高煦开车来接,两人一起开车启程前往京城。 周徽嵐并不习惯住宿舍了,她申请走读。 当然,住宿费她还是会交的,宿舍的床位,她可以中午的时候偶尔在那休息一下。 当她将走读的想法告诉高煦时,高煦就递过来一串钥匙。 原来他早就猜到她不习惯住集体宿舍了,所以他在京大附近买了一套小院子。 他的体贴让周徽嵐一时没忍住抱了抱他的手臂,然后拉着他,让他带去看房子了。 房子不大,两层半的小楼房,每层大概只有八十平左右,前后各带了一个院子,两个院子加起来也就五六十平吧,但收拾得很好。 “那株桃树你也带来了?”周徽嵐看到她之前帮忙嫁接的那株桃树已经安然栽种在院子里了。 “嗯。” “这株桃树你真是上哪都带着,它对你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高煦拉着她到院子一旁的木椅上坐下,“这株桃树其实是我前岳父要求我种着的,那十年刚开始的时候,我父母就将我送到了大兴村,后来他们在七零年先后去世,我也被人从仪水县调到了西南一带。我前岳父也算是我的恩师吧,我到了西南,他教我护我良多。”他前岳父同样被下放到西南,他去的时间比他早。而且纪韵那时也在西南一带下乡,一来二去的,两人就认识了。 “我和我前妻结婚是他的期望,但他可能也看出什么了,所以给我提了一个要求。”纪韵的性格真的让人一言难尽。 那些年,很让人绝望的,可他前岳父一直都怀揣着希望,他总是指着他种植的那株桃树对他说,只要等桃树结果,那他们就能看到曙光了。可惜,直到他去世也没能迎来曙光。 “什么要求?”周徽嵐心想,不会和这株桃树有关吧? 高煦苦笑着道,“他让我,不管以后怎么样,都要照拂包容纪韵,直至这株桃树开花结果,我才可以撒手不管她。” 我天,高煦这是要被恩师兼前岳父坑死的节奏啊。 这株桃树,她之前检验的时候,就怀疑它是不育雄株。 她不知道纪老先生知不知道这株桃树的特殊性,如果不知道,他可能只是想让高煦多照拂女儿几年,如果知道,那就太坑人了,摆明了要锁死高煦嘛。 周徽嵐看着高煦,莫名的有些同情他,他大概也猜到了纪父的用意了吧?难怪他那么紧张这株桃树,这么些年,他是不是也在等待着一个希望? 今年它结果了,高煦看着那株桃树,微微一笑。 然后他回眸,看向周徽嵐,从她眼中看出了对自己担忧,笑了笑道,“不提这些事了,我带你上楼参观一下给你准备的房间和书房吧。” 房子是两室两厅的结构,房间和客厅都很宽敞,这样的结构在这时候是很少见的。八十平的话,至少能弄出三室一厅来。但屋子的主人在建的时候可能对生活空间是有追求的,所以并没有那样去做。 这屋子,高煦明显让人重新修缮过,屋里的家具也全都是新的,床、沙发、衣柜等等,都是用同色系的木材打造的,非常用心。 看了一圈下来,她发现她的房间和书房都在二楼,一楼一个大厨房,还有一个房间是空着的。 看到那空房间,周徽嵐眼珠一转,问道,“你住不住这里?” 京大聘请高煦算是特聘,所以是有分给他教职工宿舍楼的。现在的宿舍楼都差不多,两室一厅,六十来平,不大。这套小院子,无疑要比职工宿舍楼舒服。 “你这是暗示咱们该去领证了?”他压低了声音道,“放心,我户口本随时都带在身上了,要去的话随时都可以。” 周徽嵐白了他一眼,“你长得挺美。” 嗯?这是什么意思? “想得也挺美的。” 高煦闻言,失笑。 接下来,两人开始为屋子添置一些生活用品和床上用品。买的时候几乎一式两样地拿,因为不仅她住的地方需要,高煦的职工宿舍也需要一套。 他们忙碌的样子挺像一对新婚小夫妻的。 转眼,就到了开学。 开学典礼上,有个环节是新生代表发表讲话,而这个代表除了周徽嵐这个全国状元,又有谁比她更合适呢? 周徽嵐身穿一身白色运动服和运动鞋上台,她的发言都是通稿,并没有发表一些特立独行的言论来博人眼球。 台下,前方站着一些来观礼的京大教授。 京大校长看着台上发言沉稳颇有大将之风的周惠兰,点了点头,“老姚,还是你慧眼识英雄啊,隔壁清大为了让周惠兰同学报考他们学校,给出了很多的优惠条件,要不是你下手早,周惠兰同学最终会怎么选择还未可知啊。” “校长,不是我说,周惠兰同学在生物上的造诣绝不亚于我,将来必能成为国家的准工程院院士。”姚教授的声音里难掩得意。 “且看吧。” 台下更远处,钟国栋的舍友们面面相觑,台上那位真的是钟国栋亲妈。 想不到她竟然真的是这一届的全国状元,哎呀,太吓人了。 在人民报出来关于全国状元的报导时,他们就怀疑了,可是钟国栋那段时间心情不好,他们也不好去问他。现在看来新闻是真的,但自己继妹顶替了亲妈的成绩,光想想就能脑补出来一大段恩怨情仇来。而且从暑假那次照面也可以看出,母子二人关系十分不睦,两人如今就读于同一所大学,以后见面会不会闹起来? 其实是他们想多了,周徽嵐自打开学起,就开始忙碌起来。忙得她连班上的人都认不太全,哪有时间和蠢儿子掐架? “……今日,我们为身为京大人为荣,他日,希望京大以我们为荣,谢谢大家!” 在众人的注目下,周徽嵐淡定地完成了她新生代表的发言,最后一鞠躬。 周徽嵐的大学生活就此展开,与大多数的大学生都与众不同,她除了专业课时间之外,几乎都随姚教授泡在实验室。 一开始,因为她刚大一就占用那么多实验资源,那些大三大四的师兄师姐们都不太服气她,后来渐渐被她在实验室的表现所折服。 在实验室时,他们总会遇到各种各校的问题。因为过分爱惜实验机器和材料等,做起实验的时候难免束手束脚,进而总会出现各种错误或者偏差。一开始去请教她,不过是想刁难她,但她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他们做实验时所犯的错误。 渐渐的,他们发现她早已将所有理论知识融汇贯通了。因为请教的问题多了,并且从大一到大四各个学年的都有,有些甚至还超纲了,但这些这些都难不倒周徽嵐,这足以证明她的理论基础很扎实。 后来周徽嵐的课业连年蝉联第一,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当他们实验项目进展不畅或者愁眉不展的时候,总是习惯于向她请教,甚至有时候由她带领他们建模解题。 他们还发现周徽嵐做事非常的高调,但为人又非常的低调。 对于他们的疑惑,周徽嵐只是笑笑,她做事高调,是因为她知道她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她发力,她不想浪费时间。 周徽嵐当然知道她那些‘师兄师姐们’最初想刁难她的想法。 但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她觉得只有通过不断地接触,才能有彼此间相互了解的机会,才能纠正偏见和解开误会。 而且她对他们也不是没想法的,这些个京大高才生,已经算得上是国内生物领域里的高端人才了,即使不是,也是预备役。 京大高才生,性格中带点恃才傲物,这很正常不是吗?他们现在不是相处得挺好的吗?嘿嘿。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周徽嵐入学半学期左右,姚教授替她引荐了一个人。 “小周,来,我为你引荐一个人!” 见到眼前这位老农装扮的人,周徽嵐浑身一震。 “周总,久仰了。” “袁主任,彼此彼此。” 历史上,今年六月份,全国性杂交水稻专门研究机构——第九实验室刚刚成立,由袁老爷子任中心主任。所以她这称呼是对的。 “周总,能冒昧地问个问题吗?”袁老问。 “您问。” “我留意过惠兴集团的发展,你实验室的一些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了,为什么你们一直都在研究蔬菜瓜果类的增产增收,却没有继续对稻谷进行研究呢?我觉得平均亩产八百斤并不是极限不是吗?”这是袁老爷子的疑惑。 大兴稻米成为特供,并未引起他太多的关注,他关心的是如何提高稻谷的产量,其次才是品质。而当时大兴特供米的亩产量并不算太出众,他自己的实验团队研究出来的稻谷品种,配合精耕细作的种植方式也能达到那个亩产量。但上一季,大兴村的特供稻米平均亩产量突破八百斤,比上一季度明显增产近两百斤,并且品质未降低,这才引起了他的关注。 因为我在等你啊袁老,周徽嵐心里叹息着。 …… 八五年年初,也就是周徽嵐大一下学期,第九实验室正式向惠兴集团所属实验室发出邀请,双方实验室实行共享数据,共同合力研究如何解决水稻增产增收的技术难题。 周徽嵐大二那年,京九线,京城到苏省这一段修建好并投入使用,她能迅速地在京城和苏省之间往返,更确切地说,由京城和仪水县之间往返。 而此时苏省因为有惠兴集团对当地农业的支持,目前已经一跃而成了土豆种植大省。苏省产的土豆,出了名的皮薄个大味道好,因为饱腹感足,能填饱肚子,让苏省不仅成为土豆种植大省,也是输出大省。 因为京九线,省内经济得到快速发展。 此时的仪水县,更是沾足了京九线的光。再加上随着惠兴集团的蓬勃发展,直接带动了周边的经济,仪水县更显繁荣。 大概因为惠兴集团的粮食属性,以致周边的米粉厂、水果罐头厂、辣椒酱厂、榨菜厂、盆栽花卉公司等与吃与植物相关的产业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这些小作坊小企业目前还很弱小,但活力十足。 柳河村村长看着村子里蒸蒸日上的变化,心中不无感慨,钟树鸿为官多年,他们没沾到他什么光,如今反倒沾了隔壁村周惠兰的光,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讽刺。 在后世看来,苏省这个时期真的萌生了很多大企业。这些大企业家都是出身仪水县,雅称苏系。 不过这同样是后话了。 又是一年暑假,本来高煦做了一个计划,让周徽嵐突出一个月的假期来,他来安排。 但最终因为实验室那边遇到了棘手的技术难题,周徽嵐不得不带队攻关,所以假期泡汤。 是的,她组了团队,她的师兄师姐们最终折服在她大学霸的魅力之下,在她邀请之下,纷纷来投。咳,虽然最终能留在惠兴集团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但至少开了一个好头不是吗? 周徽嵐忙着带团队做模型做实验,周煦挺无奈的,但他还是决定按照他之前的计划,带他女儿和周思语开展为期一个月的旅游。 其实周思语也忙,她忙着实习,但出于对高煦这个她妈妈未来另一位的尊重,她将时间给挪出来了。 这场施行的用意,周徽嵐能猜到,她是想参加的,但水稻增产难题攻坚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时刻,她实在是走不开。 而且一直以来,高煦前妻那边,都是他自己在处理,纪家很难缠,但高煦一次都没有让他们闹到她跟前来。 对此,她感到非常抱歉。 高煦反过来安慰她。 如周徽嵐所料,在这场旅游之中,高煦的女儿不再抵触高煦和她再婚的事。 大三那年,周徽嵐和高煦结婚。 由周父送周徽嵐出嫁,周思语作伴娘,给予母亲最深切的祝福。 周徽嵐大四那年,也就是八六年,第九实验室宣布第一代两系法杂交水稻研究成功,预计亩产达到七百公斤,‘杂交水稻超高产育种’技术路线在国际上引起高度重视。 第一代杂交水稻的出现,时间点足足比后世早了将近十年。 袁老甚至准备发表声明,点明周惠兰为‘杂交水稻超高产育种’技术路线作出的的贡献并不亚于他,她对他提出杂交路线的肯定,以及后续在理论攻坚上支持良多。 他准备发表的这篇报道被周徽嵐事先得知,一个电话过去拦下,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成就,周徽嵐不想分润他的功劳。 袁老也不听她的劝。 最终双方妥协,由袁老将‘不亚于’三个字改成了‘仅次于’,而周徽嵐则不再反对这篇声明的发表。 同年,惠兴集团宣布海水稻技术难题获得突破性进展,他们研究出来的耐盐碱水稻品种,平均亩产在两百公斤左右。 虽然海水稻的亩产量不如第一代杂交水稻,但意义不一样,有了海水稻,我国将近十五亿亩荒芜的盐碱地就能利用起来,每年都可增产非常多的粮食。 八五年的时候,第九实验室正式向惠兴集团所属实验室发出邀请,双方实验室实行共享数据,共同合力研究如何解决水稻增产增收的技术难题。 当时双方就确定了两个不同的研究方向,第一代两系法杂交水稻和海水稻。第九实验室坚持‘两系法亚种间杂种优势利用’的研究方向,而惠兴集团旗下实验室则开展耐盐碱水稻品种核心技术的相关研究。 如今,不管是在常规农田水稻的增产增量,还是能在盐碱地上进行种植的海水稻,都标志着国人只要勤劳肯干,就能吃上白米饭,就不用再饿肚子了。 同时也标志着,水稻的增产能解放出更多的生产力投入到社会分工建设之中,推动社会经济科技的发展,让中国以更快的速度追赶欧美等国。 这一年,两人的研究成果的公布,在国际上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完结(中) 完结(中) 这日,是周惠兰摆大学酒的好日子。等这场庆宴结束,她便将离开家乡前往京城大学继续学习深造了。 这场大学酒,于周徽嵐而言,办不办都行。 周父周母坚持要办,周永正亦然,几乎所有的族人都赞成这个提议,还反过来劝周徽嵐,说如果她怕麻烦,那一切就交给他们,不用她沾手任何的琐事。 周徽嵐觉得,既然他们坚持,那就办吧。 商议到最后,最终决定席开百桌,所有的开销族里承担一半,剩下的由惠兴集团负担。 宗族里有独立的账户,每年都会有一些公家的收入进入账户里,这两年他们周氏一族发展得好,进入这个账户的钱不少。 对此,族人无一反对。且不说一直以来,周徽嵐对族里的帮助,单就全国状元而言,就是莫大的殊荣,就是光宗耀祖之事。搁古代,那就是状元及第,焉能不大办一场? 大兴村村口,新大门刚浇筑而成,宽八米高六米并以大理石为底的大门气派得很。 如今一道崭新的匾额挂到了门楣之上,上面红底黑字写着‘庆周氏惠兰荣获全国状元’,两边还贴上了红对联和红灯笼,看着就喜庆。 吉时一到,一浪接一浪的鞭炮声噼噼啪啪地响起,混合着孩子们的惊叫声和大人们的说笑吆喝声,大兴村的这天,注定是热闹的一天。 一波接一波的客人,陆续来到。 “恭喜恭喜——” 道贺声连绵不绝。 周氏的出嫁的婆姨姑姐都带着夫家人回来了,以及凡是与周氏一族攀亲带故的,都来了,热闹程度非同一般。 光是茶水招待,就用了一个厨房,灶里的火就没停歇过。 一桶桶茶水抬出来,一盘盘瓜子糖果花生茶托递上来,由董荷花并周郢媳妇领着族里长相周正标志的小伙子小姑娘招待着前来的客人们。 高煦和魏教授夫妇是最早到的。 时隔日久,这是两人在确定关系之后再次见面。 周徽嵐打量着高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有事瞒着我?” 高煦坐在轮椅上,就是笑,“没有。” 这笑分明就是有,周徽嵐咕哝着。 两人才单独呆一块没多久呢,魏教授的大嗓门就冲他们这边嚷开了,“小周,快来,别腻歪了,反正你们又不差这一时!” 周徽嵐冲着魏教授那边回了一嗓子,“好咧,就来!” “这个老魏头!”高煦咕哝,其实他也知道今天她是主角,注定不会清闲的。 “你先过去吧,这里挺清净的,我在这里呆一会。” “嗯,一会我忙完了就过来找你。” 周徽嵐从他身边经过时,不小心踢到一块突起的石块,然后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向前扑倒。 “小心!”高煦眼明手快,一急就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伸手将她一捞往怀里一扯,连连后退了几步,才止住了态势。 “你能站起来了?”周徽嵐直直盯着他的腿看,她对事情有股惊人的直觉,她刚才就说嘛他肯定有事瞒她。 高煦苦笑,“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这么大的事你还想瞒着我多久?!”周徽嵐佯装生气,其实心里被一股巨大的惊喜充斥着。 高煦苦笑着道,“刚动完手术没多久,每天能站一小会,但时间不能久。”他此刻眉头微皱,似是站久了难受。 周徽嵐一听他不能久站,连忙扶着他到一旁坐下,也不追究他瞒着自己的事了。她猜他瞒着估计他是想等完全好了之后给她一个惊喜的叭? 魏教授久等她不来,又叫唤上了。 周徽嵐连忙又应了一声,然后就过去了。 高煦偷偷松了口气,这关算是过了吧?他想。 魏教授看着她,哀声叹气的,“我师兄又该得意啦。” 魏夫人拧了他一下,“混说什么呢!”接着,她转过头来对周徽嵐说,“别听你魏叔乱说,京大挺好的,你会在那里有所收获的。” “走了,你们都走了。你去了京城大学,小高也接受了京城大学的聘书。” 周徽嵐静静地听着,高煦接受了京城大学的聘书?行,又多了一笔帐可算! 魏教授说完这话,又被拧了一下。小高和小周刚见面,应该还来不及提起此事,这老魏头自己秃噜秃噜出来了,他是爽快了,小高怕是要糟糕了。 连连被拧,魏教授不干了,“好嘛,你嫌弃我,我还不想搭理你了呢,我去山上看果树去!” 看看那片黑枣林嫁接而成的柿子林,也是魏教授此行的目的之一。那片林子五叔公一家子护养得好,竟然有些个开始零星挂果。只是柿子尚未成熟,不过目前看来,品相很好。 五叔公还说,等柿子成熟,他要制成柿饼给她寄到京城尝尝。 在决定办大学酒之前,她的实验室已经搬到了惠兴集团的新办公处所去了,也就是原先的吴氏族地处。新办公楼还没建成,但先建几排房子应应急还是可以的。仓库、办公室、实验室都已经安置到了那边。 此刻,周徽嵐大门敞开,大门外,还沿路搭了棚子,放置了桌椅。 客人们磕着瓜子儿喝着茶水,要么就坐在两旁的椅子唠嗑,要么就四处走走逛逛,看看大兴村的巨大变化。 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此时周氏的楼房一幢幢建起来了,工期已经完成了过半。 近来挚诚的工程队一直在赶工,但因为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工程队里有很多人都是他们周氏的人或者是周边的汉子,所以周郢决定放假一天,让大家伙一起共襄喜庆,乐呵乐呵。 看着这一片热闹的景象,人们不由得想起了去年钟国栋这个省状元办的那一场。 “还记得去年隔壁杨柳村钟国栋荣获省状元时请的大学酒吗?” “记得,那时我们有个小姨嫁到了杨柳村,为了沾沾喜气,我们也去了。但感觉去年那场没有现在那么热闹。” “这哪能比啊,当时钟国栋就只是个省状元吧,而且当时钟部长为了避嫌,只请了六十桌。” “你们说钟国栋是怎么想的啊,竟然一心一意跟着继母。不然母子同为省状元,不失为一段佳话。” “这个呀,说得好听是不离不弃,说得难听,就是轴。” “你们别谈这个了吧,没什么意思。” 众人也觉得提起这个有点触主家霉头,遂打住了话头。 “不过说起来,周家这场比起去年钟家那场,热闹归热闹,但排场终归不如钟——” 这位姓杨的兄弟话还没说完,就被汽车的嘟嘟声打断了。 他们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周氏这边的年轻人在前面开道,他后面三辆车排成一列,缓缓驶进来。 “那是县委大院的车!”有人眼尖地认出来。 “不止,你看后面!” “那是县公安局局长的座驾?” “后面还有呢。” “好像是农业局杨局长坐在里面。” 县委书记、公安局局长、农业局局长亲临! 意识到这个事实,周家这个农家院子炸锅了。 杨兄弟咽了咽口水,这三位虽不及当初的市委商书记等,也差不多了,至少认识了这些人,周惠兰在仪水县横着走是没问题的。 这一辆辆车被引至旁边的空地停放。 这是早就准备好的临时停车场,就在周徽嵐家旁边,昨晚就已空出一片地,用来停车。 周徽嵐没有托大,在高煦和周父的陪同下,亲自上前相迎。 “诸位大驾,实在让小女子不胜荣幸。” “你身为全国状元,为咱们仪水县争了光了,我们作为代表给你送来了咱们仪水县的奖励。而且我们也算是来讨杯喜酒喝,沾沾喜气嘛。” 她一边与三位书记和局长寒暄,一边将他们引到旁边的贵宾席就坐。 他们刚坐下不久,又有轿车开了进来。 县委书记腾地站了起来,接着便是两位局长紧随其后。 “是治化市市委书记并两位常委来了。” 好吧,刚才觉得周家来贺喜的宾客身份排场不如钟家那位杨兄弟已经闭上嘴了,当初商书记也是以治化市市委书记的身份参加钟国栋的大学酒宴席的。 可是,还没完,等他们将治化市市委书记等人迎下车时,后面又来了三辆小车。 治化市市委书记直接停住了入席的脚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意识到来人的身份,大家伙一起迎了上去。 治化市市委书记更是亲自替对方打开了车门,“商省长,您来了!” 原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现任苏省省长的商怀南。 商怀南的到来,让全场的气氛热烈到了最高点。 杨兄弟开始猛地往嘴里灌茶水,他此时真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子,让你一时嘴贱! 原来周惠兰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经营出了这么强而有力的关系网了吗? 商怀南的到来,也是周徽嵐始料未及的。 周父推了推她,周徽嵐连忙上前迎接。 接着,她领着一群体制内的大佬入座贵宾席。 商怀南的到来,除了带来省里给她这个全国状元的奖励之外,还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国家铁道部目前在规划一条新的铁路,横跨南北,就是京九线,他说他会争取从他们仪水县经过。 这话恰好让一旁的仪水县县委书记听到,他被这个馅饼给砸懵了。 周徽嵐深感他的厚爱,他这是为了方便她能及时处理惠兴集团发展中会出现的问题吧,京九线从仪水县经过的话,极大地方便了她在在京城和仪水县之间的往返。 同时,她也深感肩上的责任和担子沉重。 这场大学酒,足足热闹了一天。商怀南吃了顿饭就走了,紧接着是治化市的领导们,仪水县的那几位是最后走的。即使这样,也足够让宾客们津津乐道好久的了。 这场大学酒席开百桌,附近的村子前去喝喜酒的人也有很多,但这些人中,不包括钟老太一家。 但他们不去,不代表就可以完全避开此事了。 周家大学酒的排场被回去的人这么一渲染,钟老太太听着难受死了,“胡说,胡说八道!全都是胡说八道的!说谁去都可以,但商书记怎么可能会去她家?” 钟树鹏看她这样难受,忍不住给他哥打了个电话,他将周惠兰摆大学酒的盛况告诉了钟树鸿。 钟树鸿一开始只是静静地听着,但他听到某个信息时,眼孔微微一缩,他立即打断他的话,“等等,你是说商省长商怀南也去参加了周惠兰的大学酒酒席?” “是,是啊。” “他在酒席上呆了多久,都说了些什么你知道吗?” “呆的时间蛮久的,从未开席呆到吃完席面才走的,至于说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他在贵宾席呢,不相干的人也不好靠近的。” 钟树鹏说完这个,又将话题扯了回来,“哥,杨柳村不能呆了。现在周惠兰发展越来越好了,周围的人都去巴结周惠兰,因我们家和她之前的关系,没少挤兑我们。再这样下去,咱妈能气出个好歹来。” 钟树鸿静静地听完,然后冷静地道,“我知道,你们来花都吧。我在这边慢慢站稳了脚跟了,你们来了也不愁没办法安置。你们人先过来,家里的田地先不要处理,交给村长,让他代为耕种。” 钟树鹏迟疑,“可是,这样的话,以后不是还得回来处理吗?” “听我的。” 钟树鸿可以预见,随着大兴村发展得越来越好,它周边的土地会越来越值钱的。他们家已经这样了,没必要和周惠兰比高低了,也没必要和钱过不去不是吗? 挂了电话,钟树鸿拉开抽屉,取了一盒未开封的烟,取出一支,静静地点燃。 他其实没有烟瘾,南下之后,他想着生意人,有些喜欢烟有些不喜欢,所以他就将烟给戒了。他这个人的自制力还算可以,已经很久没抽了。 但此刻他心情激荡,忍不住抽了一根。 他此时此刻才知道,原来他这么些年,一直顺风顺水,竟然是沾了周惠兰或者周永善夫妇的光吗? 钟树鸿人聪明,这一点点蛛丝马迹就如同星火一样,落入之前纷乱繁杂的思绪中,燎原一片,让他很快就想通了所有的事。 他之前做什么都顺利,他早就隐约察觉上头有人在拉拔他。后来越走越高了,发现商怀南对他很欣赏,他就渐渐知道了,之前帮他的人是商怀南。 两人保持着相当不错的默契,他也一直努力往商怀南期待的方向和路子上走。 让他想想,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了呢,钟树鸿深吸了一口烟嘴。 是了,是周惠兰回来后,一切才渐渐不一样了。转折点就在周惠兰处理韩海之事的时候,当时商怀南的态度有些奇怪,但他当时没有多想。第二个转折点则是治化市第三报社那篇报道影射他利用职务之便为韩氏兄妹提供便利时,商怀南看似制止了火继续往他身上烧,甚至将他调往铜湖市,而非先前的计划那样,让他先到省会打前站。 这样做看似让他独挡一面独自管理一市了,但铜湖市是个农业城市,短期内很难出成绩。不比留在治化市以及前往省会。现在看来,商怀南当时对他的调任,更像是不想让他再沾光了。不想让他再留在治化市沾周惠兰的光,也不想将他调往省会继续沾他商怀南的光。 现在看就能看明白,他当时已经是个弃子了。 只是当时他百思不得其解,他还将其当成了对他的锻炼,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啊。 再想想那些年春风得意的韩海,钟树鸿觉得他们应该都是沾了周永善夫妇的光才对。想想周永善那手医术,再想想那些年下放至大兴村牛棚的人,答案几乎呼之欲出了。 韩海最辉煌的那些年,是他对周惠兰所犯之事尚未暴露,也是他对周永善夫妇尊敬有加关爱备至之时,所以他也得到了上面那人的照拂。 对方应该是想让周永善夫妇在失去女儿之后能安享晚年的吧?所以才会润物细无声地做这些事,希望他们继续孝顺照顾周永善夫妇。 可笑的是到了最后,对方才发现韩海才是让周永善夫妇痛失爱女的凶手,而他则成了逼迫他们的帮凶。 而周惠兰也回来了,对方当然是立即放弃了他,转而扶起周惠兰。 意识到这一点,钟树鸿自嘲地笑笑,他对周惠兰又是那样的不好,他该庆幸对方的宽厚吗?毕竟对方没有打击报复,只是撤回了对他的看顾和照拂。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完结(上) 完结(上) 这几日,说实话,钟树鸿的日子很不好看。 每每来上班,整个单位的人隐晦的异样的眼光他不是没有察觉到,但他能如何,只能装作若无萁事地处理着各种工作。 “什么事?” 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钟树鸿问道,助理已经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好久了,他眼睛又不瞎,焉能不注意到呢。 钟树鸿的助理默默递过来一份文件,“这是乂军区对韩惠竹女士的起诉书。” 乂军区?是韩惠竹又干了什么?! 钟树鸿无比沉重地接过文件,等翻开文件,看到乂军区起诉韩惠竹的罪状,钟树鸿勉强笑了笑。 可是这笑在助理看来,比哭还难看。 钟树鸿的助理出门前,深深地叹了口气,幸亏先前市长和他夫人离婚了,不然这次指定被拖累得很惨,不过现在已经很惨了。 随着教育部及各大报纸发声,事情的发发展果然不出他先前所料,韩惠竹案定然会被竖成典型,以儆效尤的。 钟树鸿以为已经到了深渊了,想不到还能继续往下坠。他以为这关很艰难,煎熬着,总能过去的,即使他现在被很多人猜疑着。 但现在,风浪太大了,他四面楚歌,上面又无人拉一把,他快坚守不住了。 而且,铜湖市是个农业市,要想在农业上取得成绩,那就绕不开周惠兰。 如今双方的仇是越结越深,即使周惠兰不出手对付他,所以她身边的人也不会相信他对她没有意见的,所以不可能坐视他做大…… 钟树鸿站起来,环顾他这间办公室,他估计办法久呆了。韩惠竹摊上了那样的罪名,几乎也将他的晋身道路给斩断了。 钟树鸿想起那天组织点拔完他之后,同僚和他说过的话。大意就是:让他在处理与周惠兰的关系时慎重并且避让一些,如果他逼得组织在他与周惠兰之间做选择,那么被牺牲的人只会是他。因为有能力的官员不说大把,但找找还是有很多的,但能研究出高产高质量物种的周惠兰只有一个。 这话才过去多久,想不到就要印证了。 果然没过多久,先是省公安厅传唤他谈话,谈话过后,没多久,省组织部来找他谈话。 具体谈了什么,只有当事人知道了。但没多久,钟树鸿就辞去了铜湖市市长的职务,只等新市长到来,办理完交接工作,他就可以离开了。 众人只觉得钟市长太可怜了,两任妻子相斗,不对,应该说是继室一直致力于找原配的茬,不仅将自己弄进去了,还将前夫的官都弄丢了,同时弄没了亲生儿女的保障。就不知道韩惠竹知道后会不会后悔? 韩惠竹开庭审讯的日子很快到来了。 庭下,不仅韩惠竹的父母兄弟来了,钟树鸿带着一对儿女也来了。 当韩惠竹看着庭下的儿女,整个人很激动。但她女儿却低头看着鞋尖,看都不往她那方向看一眼。 周徽嵐和周父周母也在庭下,李桂香说想来,周徽嵐想了想就陪着他们一道来了。 她觉得这一趟是该来的,不是幸灾乐祸,而她觉得可以代原主来看看韩惠竹的下场,算是对原主有了个交待和了结。 钟树鸿见到她来旁听,还讶异了一下,以他对她性格的了解,他以为她不会来才对。但看到一旁的周父周母,他明白了她应该是陪着两老来的。 周徽嵐没有理会他,而是领着周父周母到一旁坐下。 韩惠竹的案子没什么悬念。 第一件案子,她公然威胁公职人员篡改名字,让自己女儿顶替他人高考成绩。此举涉嫌妨害公务,组织作弊,严重破坏高考秩序,侵犯他人姓名权,侵犯他人名誉权荣誉权等,如今人证物证确凿,罪名成立。 第二件案子,对于乂军区的控诉,她为境外机构,组织人员非法提供相关机密和情报,危害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属于触犯了情报罪和资敌罪。 韩惠竹这方辩称自己从未主动为其提供便宜,一切皆出于合伙的需求,而他们厂子和岛国集团的合资是取得了官方认可的相关资质证书的,而她也从未有主动出卖国家利益的想法。 但是岛国集团那边为了脱罪,将所有罪行能推的都推到了她身上。 韩惠竹当庭听闻,差点没气得吐血。 而此时吴生这个人证人的证词,证实了她刚才说谎,在招待所偷情前出入咖啡厅前后,他亲耳听见她确实有主动为岛国集团提供过关于惠兴集团实验室的资料和情报。 这又扯到了她另一桩丑闻,韩惠竹方的律师注意到,法官听了眉头微微一皱。 律师都不由得叹气,吴氏这个切入点真的很好,当时的场合里只有他的当事人和岛国集团的山田千景,而此时山田千景已回国,他当事人的证词又不被取信,终究要让吴生这个证人证方坐实了。 最终法官判决了,综合了所有的资料。 韩惠竹前后为境外机构提供便利,这一点她是没办法否认的。而岛国集团利用她提供的便利,所产生的后果,也将由她来承担。 还有就是她这个人对周惠兰怀有极大的恶意,周惠兰的资料是上面给他的,里面是周惠兰履历,以及她归来之后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在农业在生物方面所取得的成就,其寓意不言而明。 而这起案子还牵涉到了岛国集团,这个也是需要顾忌一二的,如果判得太重,对方难免会多想,这对维持两国关系不利。 最终,双案合并,数罪并罚,法官综合了所有因素,判了韩惠竹终身监禁,剥夺政治权力终身。 听到法官的宣判结果,徐秋兰哭死在法庭上,韩永福整个人都像是老了十岁。 对于钟思语的惩罚,综合了所有的情况,则是禁止高考三年,这是教育厅的决定。 这是明面上的处罚,实际上,因为韩惠竹这个母亲所犯的罪,她的亲生孩子以及名下的儿子钟国栋的未来也有了限制,至少以后想走军政方面是不可能了。 回去后,李桂香当晚做了一桌子菜庆祝。周永善则拿出了珍藏的酒,周徽嵐陪着他喝了几盅。最后他醉薰薰地回去睡下了。 西省庆南市公安局 上班时间没到,大家陆陆续续地到了办公室。 大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泡茶喝水看报,忙活得很,还有为今天的工作做准备的人。 看报的人道,“唔,今年的全国状元是个女生啊。” 旁边的人笑着答话,“去年的全国状元是位男同学,今年来位女同学,我觉得很好嘛,可见女子也能撑半边天。” “呀,今年全国状元是女同学?快看看全国状元出自哪里?还有,看看叫什么名字啊?” “这届全国状元出自苏省,也是苏省的省状元。” “你这不是废话吗?!”全国状元必是省状元啦!“快看名字。” “这就看这就看,名字啊,姓周,叫周惠兰。” “你说什么?!”一直没说话的顾嘉蓦地抬起头来,“再说一遍。” “顾队咋了?我说今年的全国状元出自苏省,名叫周惠兰。” 顾嘉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了,他会不会弄错了,只是同名同姓,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 “呀,想不到今年的全国状元还有这般波折?”说这话的人看到了人民报上的报道了。 “怎地?” “你看这报道,说她成绩差点就被人顶替了,幸亏后面查出来了。” “我看看!”顾嘉一把将人民报给夺了过来。 周徽嵐身为全国状元,她的成绩竟然差点被人冒名顶替。这件事影响太坏了,如若处理不好,会让民众怀疑高考的公正性严明性。所以人报通报了此事,还公布了周徽嵐的试卷,用了八个版面贴上了周徽嵐七门卷子的复印件为其正名,也是为高考的公正性为教育部正名,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顾嘉看完,整个人激动不已,周惠兰考大学了,还成为全国状元了! 顾嘉觉得怎么那么梦幻呢,没想到啊没想到,太出人意料了。 就在这时,时局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将他唤了进去。 “局长,你看到报纸了吗?周惠兰竟然参加高考了,竟然还是今年的全国状元。”至今顾嘉仍觉得不可思议。 “嗯,我看到了。我叫你进来,主要是你今天下午不是要去大坳村吗?这报纸你还是别拿去吧,以免节外生枝!还有,对杨家的人,最好也不要多说什么。”时局的办公室里有订阅专供他一人阅览的报纸,所以他比他们还早看到这新闻。 顾嘉深以为然,“我晓得的。可是人民报都刊登了此事,我怕也瞒不住。” 时局笑笑,“瞒得住瞒不住另说,至少我们不能给她惹麻烦。况且大坳村偏僻,不一定会看得到这份报纸,即使看到了,这天底下同名同性之人那么多,他们未必就会相信此周惠兰乃彼周惠兰。” 要采访全国状元了! 省电台直接采访,除此外,还会在苏省内挑选三家报社到场作相关报道。 这三个名额之中,省报是必须在的,另一家也是苏省内非常强劲有实力的老牌报社,剩下的一个名额被治化市第三报社给拿下了。相关行业人士都知道这是酬功。 第三报社的主编只觉得通体舒爽,虽然报道还是以省报为主,另外两家报社为辅。他理解,他都理解。他也不求什么了,重在参与重在参与嘛。而且为了保险起见,他会派出黄绪宁作为采访记者。 其他报社负责人看到他这副德性,没少在心里暗骂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周徽嵐选择接受采访,是为自己也是为教育部正名。 在省教育厅,各大报社,乃至人民报都发声的情况下,她也应该有所表态。 周徽嵐身穿一条藕色及膝裙端坐在那,和省台主持人面对面。 镜头很大很笨重,正在对准她们调整着角度。 “现在摄象机没有调整好,可不可以由我们报社问几个问题?”这是除省报和第三报社外的老牌报社林记者问出的话。 他这话问出之后,省报的大记者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黄绪宁一眼,哂然一笑。 黄绪宁则担忧地看向周徽嵐。 主持人询问周徽嵐。 她点头同意。 前面的两个问题都很正常。 到第三个问题时,就变得尖锐了,而这时,摄象机俨然调好了。 “周惠兰同学今年都三十九了吧?据你的经历,你似乎只在六六年上完高中?后来嫁人被拐,也就是说这么些年都没碰过书本,但你刚归来一年,甚至没有去学校专门补习,而是拿了推荐信直接参加高考的,这样你还考了个全国第一,能说说你考那么高分的秘诀吗?” 主持人脸色一变,抬手示意摄象机关掉。 却被周徽嵐所阻止。 这话问得挺尖锐的,就差没直言她利用后台作弊了。 但撇开带着严重质疑情绪这点,他所提问的问题会是很多人都非常感兴趣的。 周徽嵐微微一笑,引战?她不惧呀。 “看来贵报对我的成绩很质疑啊?还是你在质疑我靠关系走后门抄袭还是质疑高考试题被泄?” 此话一出,主持人再次脸色大变,她狠狠地瞪了那挑事的林记者一眼,这个蠢货,这次采访是为了什么他不知道吗?目的就是为了突显教育的公平公正啊,他为了内心对黄绪宁上位的那点愤懑而挑事,被周惠兰反制,会引起多大的反感他不知道吗? 老牌报社林记者当然也是明白的,此时他脸色煞白,显然已经后悔了。 “对于你的质疑,我觉得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国家教育部完全可以再出一套题,让大家再考一遍,我呢,可以全程接受被监考。这样出来的成绩,林记者不会再质疑了吧?” 周徽嵐一副‘我是没所谓也无惧于此’的样子。 主持人抚额,她几乎可以想见,这一段播出时,会有多少观众对林记者怒目而视,特别是今年参加高考,并且已经接到了录取通知书的人。 毕竟高考那条路,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既然他们已经走过来了,并且是既得利者,他们怎么会愿意洗牌重来?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周惠兰那样不惧考试的。 主持人看了周惠兰一眼,这人也是坏,她要自证清白,完全可以让教育部出试题考她一个人嘛。反正林记者质疑的也仅是她一人,偏偏她要将考试的对象范围扩大,让林记者为他挑事的做法承受后果。 林记者勉强笑笑,“不必如此,我问那个问题也仅仅是因为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原来如此。”周徽嵐点了点头,“但我觉得人不能坐井观天,有时候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做不到。以己度人有时是不对的,四处卖弄自己的浅薄,那就贻笑大方了。林记者,你说对吗?” “是的是的。”说完这一句,他连忙狼狈地退下,挨着省报大记者他才有了一点安全感,刚才实在是太可怕了。他自己就是玩弄文字的,自然知道周徽嵐刚才那番话的杀伤力。幸亏他后面服软后,对方没有不依不饶,万幸万幸。 这时,主持人立即上前打圆场,“周惠兰同学,我们开始了吧?” 有了这么这一段,才显得采访无比真实,而不是照着台本来拍摄的。只不过牺牲掉的是那老牌报社而已。这一点倒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除了周徽嵐。 ……采访继续。 主持人问,“听说这件事在最初的时候,是你察觉不对劲的是吗?” “嗯,是的,当时我省的高考成绩已对出来,并且已经汇总完毕。我从一位长辈那里得知了我的成绩,当时我就觉得我不可能考得那么低分。” 周徽嵐并不讳言她有关系这一点,因为当时能知道高考成绩的人很多,她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我记得你被调换的成绩是五百八十分吧?这个成绩对很多人而言不低了。难道你不曾怀疑过自己发挥失常了吗?” 周徽嵐笑笑说道,“或许五百八十分对很多人来说不低了,但我自己清楚自己的水平,也清楚自己高考时的状态,并不存在发挥失常一说。” “所以当时你就决定向上反应此事?” “对的。”周徽嵐继续说道,“我可能比较幸运吧,遭遇了不公,还有往上反应的渠道。我相信我的遭遇不是个例,我这不是抨击谁。我国地域辽阔,人民众多,总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但我们要相信,好人总比坏人多,害群之马只是少数。我相信我们国家会越来越好,在高考制度上也会越来越完善,越来越会让那些坏人钻不到空子。” 说到这里,她对着镜头说到,“在此之前,我想对所有考生说,十年寒窗,高考关系着自身命运,同时也是自己命运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如果觉得不对,如果觉得自己遭遇了不公,一定要勇于为自己发声,而不是忍气吞声。这句话适用但不仅限于高考,大家加油!” 周徽嵐说完这段,双手合十,对着摄相机道,“惠兰希望有关单位接到这样的反应,能慎重处理。有则改之,无则加免。这样也能为国家筛选出真正的人才不是吗?” 周徽嵐这段话播出时,无数人伫立在电视机前看着,她的话让许多人都深受震动,国人习惯隐忍,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只要不危及生命,很多人都觉得忍着忍着就过去了。她的话,给很多人打开了一扇窗。后面会有多少人受其影响,勇于直起腰来捍卫自己的合法权力,只有时间才知道了。 而此时,钟树鸿已经将工作交接完毕,他给两个孩子办了转学和休学,此刻正带着孩子南下。他正是在火车候车大厅看到了周惠兰的采访的,等看完,他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教育厅的工作人员也在看观看采访,看到这一段时,有人忍不住笑骂,“这个周惠兰!她这样说,明年我们的工作量一定会加大的。” 采访接近尾声的时候,主持人问,“听说你已经收到京大的录取通知书了?” 周徽嵐笑笑,“是的。” 在人民报报道了她的事之后,姚教育就告诉她,她的录取通知书第一时间就寄出了。 “咱们的采访也接近尾声了,那在此就祝你前程似锦,学业有成。” “谢谢。”周徽嵐突然正对着摄相机道,“我上的是生物工程专业,等我学业有成,我请大家吃饭啊。” 直到后来,大家才知道她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周徽嵐刚回到家,就接到高煦的电话。 “我看到采访了,说得真好。” 周徽嵐笑得眉眼弯弯,“是吗?我也觉得还不错。” 感受到她的小自得,高煦轻笑。 “你什么时候回来?”周徽嵐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快了,你去京大报道的时候我就能回去了。”高煦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日历。 “好。” 电话挂了之后,高煦正缓缓将脚放在地上,感受自下而上传来的知觉。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白石久仁关切地问道。 “有!” “那太好了!这代表了手术很成功,并且你的恢复比我预料的还要好一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一十九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第三报社又出名了! 黄绪宁捅出的这条大新闻,以治化市为中心点,往外辐射扩散而去,简直撬动了整个苏省百姓的神经。 第三报社反应太快了,也太敢了!治化市第一报社第二报社都没反应过来,甚至连省报也没反应过来。再一看对方收割的成果,导致第一第二报社以及省报都在暗骂,这第三报社为了博出名,真的太拼也太不要脸了! 等看到文章中黄绪宁竟敢大言不惭地称道高考状元成绩被顶替这一消息是他们报社获得的独家新闻时,都忍不住跳脚:呸,还独家新闻,不要脸!分明就是不听指挥! 这黄绪宁就是一条疯狗,为了撕韩惠竹竟然不管不顾! 看韩惠竹的下场就知道了,他每撕韩惠竹一场,就相当于将她往泥泞里狠狠地往下拽一次,以致她此时此刻真的是深陷泥沼。 而第三报社竟然也任由他施为! 太丧心病狂了。 “这黄绪宁!” 周徽嵐也看到了第三报社加刊的那份报纸,忍不住摇了摇头。 那厢省教育厅长等人还在等候京城那边的指示,属下拿着一份报纸匆匆而入,“厅长,厅长,不好了。那事被治化市第三报社捅出来了。” 省教育厅厅长一把抓过报纸,迅速将文章扫完,他忍不住道,“这治化市第三报社到底是个什么来路?这事上头都还没指示,他就敢这么写,这不是让我们苏省教育部门丢脸丢到省外去了吗?” 属下回道,“就是个野鸡报社,这第三报社的名头都是他们自封的。” 省教育厅厅长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罢了,暂时都别动,我得立即将这事向上头汇报,看看上头是个什么章程再说。” 京城那边,国家教育部部长听完他的汇报,先是一愣,然后打趣道,“好嘛,想不到你们苏省的报社如此嫉恶如仇急功好义。也罢,这事本就不该藏着掖着,如此反倒助长了此等歪风邪气。” 苏省教育厅厅长一愣,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要公开的意思? “你还不知道吧?你省的省状元还是全国状元。所以,省状元成绩被顶替,就不仅仅是你省的事了。” 虽然之前他对全国状元有过幻想,但所有的幻想都不及从对方口中听到确切消息来得激动,“老领导,您看,这事闹得……” “嗯,这次的事情情节太恶劣了,简直视高考如同儿戏!你们苏省这次篡改顶替他人高考成绩案给全国做了一个很坏的榜样!所以所有涉案的公职人员一查到底,如果确实罪证确凿,一撸到底!” 省教育厅厅长闻言神情一凛,苦笑道,“都是我工作没做好……” “诶,队伍中有害群之马,也不鲜见,你也别什么事都往身上揽。一个人并不能代表全部,也代表不了全部。他只能代表他自己,他犯的错,只能由他自己买单,而非组织帮其承担。将其从我们的队伍里清出去,才能保证我党的清正严明,才是正确做法。” 姚晃此刻就站在旁边听着他上司和苏省教育厅厅长的对话。 “谨遵老领导的教诲。” “尽快将成绩往下公布吧,大家都等急了。还有,省状元全国状元这份殊荣于个人而言来之不易,就不该沾上任何被抹黑的言语,所以你要做好相关的舆论引导。后续,我会让人日报跟进此事的。” 省教育厅厅长一凛,暗道,这周惠兰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人民报通报,那是棺盖定论吧,算是至高礼遇了吧? 等省教育厅厅长将国家教育部给出的指示一公布,并上报省委书记,再给各单位下达相关指令,只等翌日,便全省通报此事及后续会通报相关的处理结果。 省报、第一第二报社就知道治化市第三报社赌赢了,黄绪宁赌赢了。 这一天夜里,月朗星稀,虫鸣蛙叫,周徽嵐一家三口并她舅舅们似乎都睡得特别地沉。 周徽嵐家这一晚上并不平静,先是黑暗中传来打斗声,这暗处的动静惊动了村里的狗,随着一阵阵狗吠的声音,大兴村陆续有人屋里亮起了灯…… 孙焘看着已经被乂军区的部队好手们制服的人,简单交谈过后,他便拿着手电筒沿着路一路走一路安抚村民,“无事无事,都睡下吧!” 三更半夜的,周徽嵐被唤醒了。 她强忍着头痛来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已经坐了几个人。 孙焘第一句话就是,“抓到了!和我们猜测的那样,对方果然趁乱对手了。” 这招请君入瓮,是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后来由孙焘负责,他们早已在实验室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对方自投罗网了。 “对方果然是冲着肥料配方来的。” “嗯。”这个他们之前早有猜测。 “是我们集团的人和乂军区的人一起将人抓住的,现在乂军区的人将人提走了。” 周徽嵐罢罢手,“提走就提走,他们定会处理好这事的。” 翌日一早,各大省市和各大高中都收到了省教育厅下发的高考成绩表格。随之而来的,还有省报以及各大权威报社的一则关于这一届高考苏省省状元差点被人顶替的申明。申明了详述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同时证实了周惠兰才是本省省状元。全国状元的事,他们没提,这不是他们能提的。况且后续人民报会跟进,总得留点料给人家。 省教育厅和几大报社联合声明,证实了昨天治化市第三报社报道的消息的真实性,同时也让全省人都知道了这一届的省状元是一位叫周惠兰的女同志。 治化市内的人对周惠兰的情况了解得多一些,知道她今年三十好几参加的高考,知道她的儿子是去年的状元…… 吴氏族人里也有人看到了这份报纸,然后直接将报纸拿给吴昊。 看到上面的报道以及周惠兰取得的殊荣,心情挺复杂的,周惠兰这个人真的好强,在她的带领下,周氏一族的日子必然会蒸蒸日上的,只可惜他们吴氏靠不上啊靠不上。 相比好消息频传的周氏,他们吴氏真的是每况愈下。 他们吴氏一族举族搬离大兴村时,周徽嵐已经让人提醒他,让吴氏族人们守好自己的钱财,不要中了别人圈套。 搬到沧浦县社步村后,吴昊并吴氏一族的长辈们也是有所防范的。但架不住吴氏一族族口庞大,人多难管,有人很快就在外村染上了牌瘾,然后便是赌博。 这赌博的陋习就如同一粒火星子落入了草堆一样,他们吴氏一族已经有十几户人家遭了殃。 吴昊一查,发现果然是韩惠竹动的手脚,她将他们吴氏一族怀揣大笔银钱的消息往城西的市井流氓窝里一传,可不就给吴氏招祸了嘛。 韩惠竹此计不可谓不不毒,一个人一旦沾上赌瘾成为赌徒,除非赌得没有赌本再去博,否则的话怎么打怎么骂,都很难让其回头的。 除非赌徒自己觉醒,真心悔过,并且有绝佳的自我控制能力,要么就是有家人的鼓励和监督,离开那个赌博的环境,才有可能戒得了。 他已经连续向派出所举报了好几窝赌博的场子了,但财帛动人心,旧的进去新的来,赌博的场子屡禁不止。 他最近都在为这事头疼,但也只能慢慢地做着,收拾着。 但今天,看到这几份报纸,他真的想仰天长啸,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韩惠竹,你这个臭娘们,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跟着又哭又笑的。 就在这时,一个族人满脸喜色而来,“昊哥,我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我这里正好也有个好消息,一会你听了也高兴高兴。” 来人凑到吴昊跟前一阵耳语。 吴昊猛然盯住他,“你说的可是真的?确定吗?” “……我小姨是大兴西村王氏一族的,他们家就紧挨着周氏呢。昊哥,我敢保证这消息是真的。昊哥,之前你让我留意着周惠兰家的动静的,怎地现在有了消息又不敢相信了呢?” 俗话说,你的敌人才是最了解你的人,他盯着韩惠竹多久,自然了解到了一些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内幕。 吴昊站在那里想了一想,眼睛发狠,咬牙彻齿地道,“韩惠竹,我吴氏我吴昊奈何不了你,但总有人能收拾得了你!” “阿生,你过来!” 那个叫阿生的依言过去了。 一阵耳语之后,吴昊问他,“阿生,怕吗?敢不敢?” 名叫阿生的少年笑道,“昊哥,我有什么不敢的?反正我家已经被姓韩的那个臭女人散没了,我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吴哥,这事就交给我吧。” 大兴村,李桂香也在说起搬迁之后的吴氏一族的状况。 “真是作孽,近来听说吴氏搬到沧浦县社步村后,有十来户男人染上了赌瘾,有些轻有些重……” 周徽嵐静静地听着,赌瘾就没有轻和重之分,轻的也可能瘾头越来越大。 重的那些将家底输了个精光,家里的老娘和媳妇哭得死去活来,有一个甚至承受不住打击,跳河了。有好几家老婆直接将剩下的钱分掉,带孩子回娘家的都好几起了。听说这里面有好几个都是被自己人拉去了赌场,然后沾染上赌瘾的,以致吴氏一族内斗得厉害,房头与房头之间都打了好几回架了。 赌博将人的劣根性发挥到了极致,黄赌毒中,赌瘾最麻烦,多少人因赌而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戒难戒,又很容易复犯。 就在这时,竟然传来吴氏有个族人去派出所里举报韩惠竹出卖国家利益为岛国人提供重要情报的消息。 周徽嵐和孙焘对视一眼,吴氏这是作伪证吧?他们那晚的事被吴氏的人察觉了?能这么迅速做出相关的判断,看来没少盯着韩惠竹。 韩惠竹真的是墙倒众人推,也是作死,吴氏摆明了要搞她,即使作伪证也要搞她。 这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一切皆因最近她就是话题人物。 所有认识她知道她的人听了都是一愣,吴是这是怕韩惠竹死得不够彻底? 算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先前为了岛国集团的利益蹦跶得厉害,活该有这一劫。 韩女士,你再也不用纠结是否坦白为自己争取从轻量刑的事了。律师一进来,就对韩惠竹如是说道。 韩惠竹抬眼,这是什么意思? 律师叹着气,将乂军区那边对她的起诉书递到她跟前。 他从业那么久,没见过这么胆大妄为的人,没见过这么又蠢又毒,最终害人害己的人。倒霉也是真倒霉,作死也是真作死。 敢为境外的机构、组织、人员窃取、刺探、收买、非法提供国家秘密和情报,勾结外国,危害国家的主权、领土完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触犯了情报罪和资敌罪了。 看清楚上面的起诉书之后,韩惠竹脸色为之一变,“这上面是污蔑,我根本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韩惠竹要疯了!她再傻也知道这罪名的厉害。到底是谁,谁要致她于死地?! “首先是有个叫吴生的人实名举报你,其次是乂军区的提起公诉,特别是乂军区,据说掌握了对你十分不利的证据,这不是你空口白话能否认得了的……” 吴?吴氏一族的人?!韩惠竹一个踉跄,这是报复! 还有乂军区!对方为什么要与她过不去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一十八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治化市第三报社主编室 主编正在看一份稿子,脸上的神色纠结得很。 黄绪宁推门而入,“主编,你找我?” 主编将一份稿子轻轻扔到他跟前,“你怎么又写了这么一篇文章啊?你好好地准备去进修好了,还搞搞震!” 很好,主编一时激动连方言都出来了。 黄绪宁扫了一眼稿子,笑道,“主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过了这次,就很难再遇到这样的机会了。” 他看着主编,似乎能看清他心底的纠结一样,“主编,你也心动了不是吗?” 主编白了他一眼,“什么都瞒不过你小子的眼睛。不过你说得有道理,只是我们这次还搞韩惠竹,会不会被人家说我们吃相太难看了啊。” 主编有些讪讪地道,从去年几次他们第三报社知名度和销量大涨,都是因为报道韩惠竹的事件而来。外人看来,净逮着一头羊来褥,是不是不太好? “这有啥,谁让韩惠竹自己黑料多如牛毛,不搞她搞谁?”黄绪宁一句话打消了主编的那一丢丢不多的顾虑。黄绪宁说得对,谁让韩惠竹自己话题多呢。反正他们第三报社不报道,别的报社也会报道,那还不如造福他们第三报社算了。 “那就发?”主编询问他。 黄绪宁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发!搞子立即拿去刊印,刊印完成就发出去!” “委屈你了。”主编拍拍他的肩膀。 黄绪宁没说话,他知道他主编的意思,他觉得自己是为了报社做出牺牲了。毕竟现在知道这则消息的报社肯定不少,但所有报社目前都在等上头的消息等上头的指示,不敢妄动,他们就怕此时动犯了忌讳,毕竟这于省教育厅而言是一个丑闻了。 他偏要当这出头鸟,原因有三: 一则为了彻底扳倒韩惠竹和钟树鸿,并不是说两人离婚了,他就不搞钟树鸿了,有机会他肯定不会放过的。 两人虽然离婚了,但他们有两个共同的孩子,还是前程光明的孩子。如果钟树鸿不失势,如果两个孩子仍旧前程光明,那他再怎么整韩惠竹,她最终都会老有所养老有所依,甚至会有个幸福的晚年。但是,她凭什么呢?凭什么坏事做尽,都还能安享晚年?对得起所有因她而遭受苦难因她而死去的人吗? 现在是她自己作死,将把柄送到他跟前,他岂能放过? 况且周惠兰的委屈,总得有人为其张目,他有这个能力,所以无法因过度顾虑自身的得失而选择视而不见。他的良心过不去。 最后,风险和收获通常都是成正比的,他冲出来,未来就一定会有事! 韩惠竹被拘禁,钟树鸿不想管她的,但此情此景,帮她也等于帮自己,所以钟树鸿花了人脉和大价钱给她请了一位律师。但他给律师的原话是,不指望能帮她脱罪,只希望他能尽量帮她,让法官从轻量刑便可。 但韩惠竹见了律师之后,却不太配合对方的工作,只一再提出想见孩子的请求,却一直未能如愿。 等律师第三次向钟树鸿转告她的请求,并委婉建议他对她的请求别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时候,钟树鸿最终还是没让孩子去见她,而是去见了她一面。 韩惠竹一见到他,就往他身后看去,却没有见到女儿,不由得追问他,“思语呢?!” 钟树鸿双手环胸,“你的任性妄为毁了你女儿,还有什么脸面要求见他们?” 韩惠竹激动地道,“她知道了?你没有告诉她,我不是故意的,我当初看她考完之后闷闷不乐,以为她考得不好,真的是为了她好,才那样做的。” “你够了,不要再说什么为她好之类的话了!如果不是你横插一杠,以她六百二十分的成绩,完全可以上一个国内的好大学。或许她这成绩够不上国内一流顶级的学府,但等她出来,有你我的帮扶,混得不会比顶级学府的大学生差!可惜这一切都被你毁了,你的一意孤行,你的偏执狭隘,把自己弄了进监狱不说,也害了我,害了你女儿一生!” 钟树鸿的话让韩惠竹自责地抓了把头发,她后悔了,她早就后悔了,她当时就不该鬼迷心窍,就不该一时冲动!这股悔意在事情暴露之后,特别是在知道女儿考了六百二十分时这股悔意达到了顶峰。 可她真不是故意的,当时她观女儿的神色,以为她考得不好。而且她以为的不好,是那种总分不到六百分的不好,她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她萌生了替换的念头。 同时还有另一个想法,那就是看周惠兰倒霉。当时她心里的想法是,即使周惠兰考得再好又如何,不过是为她女儿做嫁衣而已。光这么一想,她就心生一股隐秘的快感。 最后,她赌对了,同时也翻车了。 “配合律师,争取坦白从宽吧。” “你什么意思?”韩惠竹一惊,这是让她放弃挣扎的意思? 虽然他给她请的律师近来一直是这种态度,但她不相信那是他的意思! 因为她现在和钟国栋是绑在一起的,如果她出事,钟国栋可能是钟思语之外受影响最深的人。放弃她,意味着放任对钟国栋的负面影响…… “你让我坦白从宽?你不管我了?” “我管不了,我没那么大的能耐。”钟树鸿面无表情。 “你不管我,难道你也不管钟国栋了吗?” 钟树鸿不语,算是默认了。 “行,你管不了,那周惠兰呢?!” 钟树鸿抬眼眼眸看她,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你指望周惠兰因为顾忌国栋而对你手下留情?你想什么美事呢?在你一次次地利用国栋来伤害她的时候,就已经将他从她心里一点点拔除了。她根本就不在意国栋,你拿捏着国栋是威胁不了她的。” “不,我不相信,他们是亲生母子啊!” “你太不了解周惠兰了。你败在她手里真的是让人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行了,我该走了,等此事了了,我会让思语他们来看你的。在此之前,你想想接下来怎么做吧。如果我是你,就好好配合,争取轻判,这对你对我对你儿子女儿都好。别试图抵抗了,没有用的。”钟树鸿言尽于此,他是希望她能听进去的,但具体怎么选择就看她了。 省教育厅 经过李启民招供,经过笔迹鉴定,省教育厅迅速将三人的成绩换回来。 无独有偶,竟然还因此查出一桩买通他人代考的案子。 教育厅厅长气乐了,省教育厅协省公安厅将调查结果上报了之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彻底彻查这股组织高考作弊的歪风邪气。 同时,所有人都在等国家教育部门的反应。这事到底是压下来还是放出来,还得看上头的决定。 压下来也不是不行,毕竟当时成绩没有公布。放出来的话,有损教育部的形象。具体怎么做,他们只能等待。 因为教育厅的决定,本该于七月二十五日公布高考成绩以及成果的消息迟迟没下文。 这让民众感觉非常疑惑,各种不安的议论和猜测在飞涨着。 第三报社加印的报刊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的。 “快看,第三报社加刊了!” “第三报社很少下午加刊的,肯定是有什么独家的大新闻。” “想知道怎么回事,去买一份报纸不就行了,还用得着在这猜来猜去?不多说了,我去买报纸了。” “同去同去。” “等等我,我也一起!” 等报纸一到手,一看主版,那标志性的大标题,让他们倒吸了一口冷气,第三报社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省状元成绩疑是被人替换?》,这加粗加黑的大标题,让所有人浑身一个战栗,然后迫不及待地往下看正文。 “诸位,高考成绩公布一事无故被推迟,迟迟不公布,想必所有人都疑惑不已吧?据本报独家消息,这一切皆因有人将省状元的成绩给调包了。现在我们来揭秘,究竟何人如此胆大包天……” “这个人无视规则无视法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咱们报社的老顾客了。” 看到这句,一些第三报社的忠实读者,脑子快速地动了起来,他们直接看抬头,发现这篇文章的作者是黄绪宁时,心里就有了一股直觉:这篇报道说的不会是韩惠竹吧? 待一往下看,发现竟然真的是!顿时呼吸都急促了。 报纸上继续写道,“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仪水县前妇联主任韩惠竹!她的事迹,可能有人清楚,有人不清楚。那笔者在此就劳累一番,再给大家略讲一讲。第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件便是:亲哥哥为了帮她抢夫上位,将人家原配卖到偏远山区将近二十年。第二件则是她伤风败俗,婚内和岛国合伙人滚到一张床上。经过了这些,大家伙以为她最坏就是那样了?不不不,于她而言,没有最坏,只有更坏!这一次韩惠竹更是犯下惊天大案,她竟然公然威胁教育厅副部长将高考状元的成绩调换成她女儿的成绩!” “大家知道咱们省这一届的高考状元是谁吗?大家知道这位受害人是谁吗?这位受害人同样是我们的老熟人——周惠兰同志!” 众人看到这里,都倒吸一口凉气。 一样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第三报社黄绪宁的文章就是有这么个特点,刺激人眼球和神经。通篇读到这里,他情绪引导得十分到位。 黄绪宁又用了简略的笔墨介绍了周惠兰参加这届高考的经过。 “写到这里,笔者不禁要问,这韩惠竹和周惠兰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是周惠兰上辈子挖她家祖坟了还是在她坟前蹦迪了?让她一直盯着她来褥?” 这话让所有的读者都心有戚戚,是啊两人多大仇多大怨,韩惠竹怎么一个劲地盯着人周惠兰呢?欺负人也不带这么欺负的! “还有,韩惠竹究竟有什么样的倚仗,让她敢如此肆意妄为?这不得不让笔者再次深思她的关系网了……”接着,不免提到了如今韩惠竹的关系网中背景后台最强的钟树鸿。 第三报社这样的话并不算攀咬,是一个很合理地质疑。因为即使韩惠竹之前是仪水县的妇联主任时,与省教育厅也是隔着系统,而且县对省,她怎么构得着? 这明显是缺了中间一环的。 这中间的一环,除了她丈夫还能有谁?钟树鸿先后任职治化市组织部部长,后调任铜湖市市长,认识一个省教育厅的副厅长,不无可能。 写完这段,黄绪宁的目的是达到了,接着便是收尾。 最后他写道,以上笔者所言句句属实,韩惠竹目前已被拘禁,受她威胁而篡改他人成绩的教育副部长同样已经被拘禁!只不知道这一次真正为韩惠竹提供犯罪便利的幕后之人会不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以及制裁?且让我们擦亮眼睛拭目以待! 众人看完这篇报道,忍不住议论了。 “难怪迟迟不公布高考成绩呢,原来是出了这么大的事。” “查,确实该严查!” “省状元都能被替换,多么无法无天啊!” 仪水县高中也有人看到了这份报纸,然后就问到了黄国崇跟前。 黄国崇一开始还没搞清楚情况,等弄明白后,他想起来了,周双的姑姑好像真的是叫周惠兰。他立即拉开抽屉,将周惠兰的基本信息抽了出来,发现竟然真的能对得上。 黄国崇顿时被天上砸下的这个大馅饼给砸晕了,报纸上说得是真的?省状元是他们学校的?而且还是出自他毕业班的考生? “第三报社披露的消息会不会不准啊?”黄国崇开始患得患失。 仪水县高中校长沉吟了片刻,道,“省教育厅迟迟不公布高考成绩,肯定是出现了大问题,至于是不是报纸上所说的那个——等官方消息吧,应该快来了。” 黄国崇有股直觉,这事是真的。 也就是到了此刻,他这时才恍然,难怪啊难怪,周双的成绩怎么在高三下半学期就突发猛进了呢,原来是在家里有人给开小灶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一十七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钟思语最近都很开心,因为她考了那么高的一个成绩,她妈直接给她拿了五百元,说她为了高考辛苦了,现在成绩已定,让她拿着钱和要好的同学好好放松一下。 她近来都玩疯了,衣服饰品什么的都买了不少,甚至还和同学去了一趟省城,在那里玩了两天一夜。尽兴了才打道回府,可她没想到她刚下火车就被两名公安给拦住了,说让她跟他们走一趟。 钟思语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阵仗,满心的害怕,她强装镇定,“我就一学生,又没做坏事,你们凭什么抓我?” “这不是抓,而是请你回去配合一起案子的调查!” 钟思语色厉内荏地道,“我不想配合!” “钟思语同学,配合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请吧!” 公安的态度很强硬,钟思语知道自己逃不过,于是她转过头来,对一脸惊惧的同桌陈蕊说,“蕊蕊,你帮我打电话给我爸妈!就说我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她语气又急又快。 对于她这举动,两名公安并未多说什么,也不禁止。 所以等陈蕊回过神来,立即拔腿就跑,回家,怀着害怕的心情将事情和家里人一说,她爷爷一脸凝重,帮她给钟家打了一个电话,就让她别再管这事了,然后强制性地让她与钟思语断绝了来往。 治化市公安局 …… 面对公安的审讯,钟思语心里很害怕,但她仍旧很倔强,“我不明白你们是什么意思?你们怀疑我的成绩吗?” 当初她对这个成绩,心里是有过疑惑的,但这点疑惑很快就被巨大的喜悦所淹没。如果她之后一路顺风顺水,她压根就不会想起那点疑惑。 但现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那点疑惑就被放大了,然后渐渐就变成了自我怀疑。 想到这些,钟思语心很慌,兀自嘴硬道,“即使有错,也是你们弄错了安在我头上的,我压根就什么都不知道。” 问话的公安笑了,她以为六百八十一分是大白菜吗?无亲无故,谁会把这么个宝贝扔她怀里? “钟同学,这事恐怕你得问问你爸妈。” 这时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递给她一沓纸和一支笔,“钟思语同学,来,把你高考的作文题目写一遍。” 其实目前他们掌握的证据已经很充分了,审问钟思语,只不过是完善整个办案程序。 “我不想写,我为什么要写?我要见我爸爸!”瞪着纸笔,钟思语更害怕了,总有一种往前踏一步就是深渊的感觉。她知道她作文一写,指定会暴露什么的。所以,她不能写! “钟思语同学,请你老实配合。” “我,我想配合,但当时考试太紧张,我不记得自己写的是什么了。” “她不记得,我记得!” 此时,审讯室的大门被推开,为首的是周徽嵐和省公安厅的组长,身后还有一位男同学。 在这里看到周徽嵐,钟思语很意外,她怔怔地看着她大步地走了进来。 等意识到她刚才那句话所蕴含的深意之后,钟思语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那份总分六百八十一分的成绩是她考的?怎么可能?她不过是一介村妇,凭什么可以考那么高分?凭什么考得比她这个寒窗苦读了十几年的人还要好? “来吧,你们仨都将自己的高考作文重新写一遍。” 公安厅的组长给他们仨各自分配了一个位置,然后再分配了纸笔。 周徽嵐和那位男同学都没有异议,唯独钟思语非常抗拒。 这时,审讯的大门又被打开,钟树鸿在公安同志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爸?你终于来了!”钟思语见了他,差点喜极而泣。 钟树鸿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想到她以后可能不太平顺的人生道路,他的眼中就划过一抹痛苦。 有钟树鸿在,钟思语瞬间安心了,此时她注意到韩惠竹没来,“我妈呢,她怎么没来?” 钟树鸿没有直接回答女儿的话,而是避重就轻地道,“这事爸来处理就行。” 他是独自赶到公安局的,非韩惠竹不想来,而是她来不了。 在接到陈家的电话前,她就被捕了,在家被捕的。因为李启民为减轻自身的罪名,选择坦白并配合公安机关执法,所以他已经将她供了出来。 在李启民的口供中,韩惠竹胁迫公职人员篡改他人高考成绩,公安逮捕她的罪名是破坏高考秩序,侵犯姓名权,侵犯他人合法名誉权荣誉权,妨害公务罪,组织作弊罪等。目前她已经被拘禁。 周徽嵐在一旁听了,不由得挑了挑眉。 看到周惠兰,他神色复杂。想不到他女儿顶替的那份成绩是她的,难怪韩惠竹一逮一个准,直接让女儿一跃成为了省状元,同时也惹来了大祸。 “可以开始了吧?!”公安组长问。 钟树鸿推了钟思语一下,“思语,写吧,把你的作文题写出来。” “爸?”钟思语惶惶,这是什么意思?他刚不是说他来处理就好的吗? 钟树鸿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写吧,你高考怎么写的,就将它再写一遍出来就行了。相信爸,爸不会害你的。” 这场作文复写持续了一个小时,半个小时的时候,周徽嵐就写好了,四十分钟的时候那名男同学也写好了,就钟思语磨磨蹭蹭写了一个小时。 这三份卷子当着所有人的面被密封起来,贴上封条,然后会被送回省教育厅作为相关的证据。 之后,他们可以自行离开了。 在路上,钟思语被她父亲告知了真相。 “这事是我妈干的?” “嗯。” “她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周思语完全忘了当初得知自己是省状元甚至有可能是全国状元时的兴奋和自得,“爸,我真的考了六百二十分?” “是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过我的意思了吗?就擅自替我做了这样的决定!”钟思语整个人恨得不行,她都快要崩溃了。六百二十分啊,她完全也可以上一个好大学了,而不应该为了锦上添花而陷入这样一场风波之中! 钟树鸿开着车不语,他早已过了最愤怒的那一刻了。 良久,钟思语才低低地问了出来,“爸,我们会怎样?” 钟思语问这话时,满心的惶然。 “你妈估计会在里面蹲几年。”至于几年,就看她配不配合了,还有就是这件事造成的影响。 “我呢?” “你——轻则被取消高考资格一到三年,重则会被永远剥夺高考资格吧。” 闻言,钟思语深受打击,她可怜兮兮地问,“爸,没有什么可以挽救的办法了吗?不是将成绩调换回来就可以了吗?” 钟树鸿叹气,然后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的。 韩惠竹此举惹了众怒了,因为教育是广大民众希望孩子晋身的一条路,或者可以说是唯一的一条路。 她的做法相当于动了众人的蛋糕。 这已经是事关他们的切身利益了,如果她动手脚将省状元的成绩顶替了都尚且无事,普通大众就觉得他们更没办法了,进一步就会怀疑教育的平等性怀疑国家的公正性。 再者,如果牵涉此事的人不严惩,那会有前扑后继的人去挺而走险,去犯罪。 所以此事定然会被竖成典型,以儆效尤的。这点政治敏感性钟树鸿还是有的。 听完她爸不乐观的预判,钟思语捂着脸嚎啕大哭。 快到家时,她哭得上气不接下去地问,“那,爸爸,你呢,也会受影响吗?”如果她爸不受影响,或者所受影响较小,那对她对他们家来说就还有转机。 钟树鸿摸摸她的头,叹了口气。 看明白了她爸的无奈,钟思语心里更恨了,“她真的是害人不浅!” 回去之后,钟树鸿给钟国栋打了一个电话。 前些日子,钟国栋接到他妹妹报喜的电话,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钟国栋来接电话前,就已经在盘算了,这两天应该是省里公布高考结果的日子了,等得了确切的消息,他们肯定会再给他来一个电话的。 但他没想到,给他打电话的会是他爸,他以为会是他妈或者是妹妹的。 “国栋,之前你妹是省状元的消息你没和别人说吧?”钟树鸿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 钟国栋有些疑惑,不明白他问这个问题做什么?那天他接了电话很高兴,回去的时候舍友看出来了,都凑过来打趣他是不是遇上什么好事了,他当时没忍住,就和他们说了。 听到儿子的回答,钟树鸿心里直叹气,“你该忍忍,不该那么快说的。” “为什么?”这是喜事,为什么不能说? “你妹妹的成绩是韩惠竹威胁教育部副部长动手脚顶替了别人的成绩得来的,现在东窗事发,韩惠竹已经被拘禁,不日此事应该就会棺盖定论了。” “什么?”钟国栋瞬间失声。 良久,他才道,“爸,你说笑的吧,这怎么可能?妹妹的成绩一向不错,考个省状元也不稀奇啊。而且即使考不上,以她的成绩上个好大学也是可以的,没必要动手机去顶替别人的成绩不是吗?会不会是有人陷害……” 钟树鸿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大儿子还会试图替韩惠竹辩解。 因为他的冥顽不灵,钟树鸿当下生气地道,“对,道理我们都明白,但你后妈韩惠竹不明白!我打这个电话不是想和你扯这些有的没的,此事几乎已经成了定局了,我不想再听到你说什么她是无辜的的话!说实话,我比你更希望她是无辜的,因为这样的话,你的弟弟妹妹和我,甚至包括你,都不会受她连累了!但是国家的司法刑侦机关此时几乎已经调查清楚了吧,罪证确凿,你能推翻吗?” 这番话后,父子俩各执着电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钟国栋,我不知道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这么执迷不悟地相信她。但是,你醒醒吧!她就是一个那么不堪的人!” 听到这些话,钟国栋真的很难受,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要爆炸一样,各种认知和观念全都被推倒。 钟树鸿能猜到他难受,但有些话他不得不说,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有可能将他掰过来,不然再放任他以前的想法和做法,他一定会被毁了的。 “还有,你听着,以后再也不许去惹你亲妈了!” 钟国栋忍着难受,哑着声音问,“为什么?!” “你知道你妹妹顶替的是谁的成绩?” 谁的?钟国栋很快反应过来,该不会是她的吧? “就是你猜的那样,那考了六百八十一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亲妈周惠兰!” 怎么会是她的?竟然真的是她的?钟国栋犹如被人掐住了脖子,久久说不出话来,他此刻真的是心乱如麻。 她这么厉害的吗?今年的高考卷子他看过,难度比他去年要大。她竟然还考了六百八十一的高分,他自认做不到。 “听爸的话,你别去招惹她了。” 钟国栋沉默,没有回话。 他这态度让钟树鸿急了,“你现在还没看清吗?她不在意你,你不去惹她,她也不会出手对付你,因为你是她的亲生儿子。” 钟国栋自嘲,这个身份,也就仅止于这点作用了。 “但她也不会忍耐着你,即使她会,她身边的人也不会让你欺她。” “我知道了。”钟国栋低低地应道,不会了,因为那个人如果进去了,他也没必要再为了维护谁而去招惹她了。 听到他的回答,钟树鸿心里松了口气,他还真怕他执迷不悟。 “韩惠竹的事你不要管了,暑假也别回来,安心呆在京城吧。她犯的事估计不日就会出结果了,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韩惠竹要是被判刑,你身为她名下的唯一的孩子,受到的牵连不会比思语少。到时你若受到涉及,自己忍着点吧。”最后这段话,算是提醒他做好应对的心理。 挂了电话,钟树鸿长长地吁了口气。对大儿子,他算是做了目前最妥当的安排了。 想到周惠兰,钟树鸿心里很复杂。 此时钟树鸿信了,如果她当初没有被韩海所算计,她的人生,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她目前的成就绝不仅止于此。 但有一点他十分不解,以周惠兰的聪慧,她怎么会受制于人那么多年?不应该早就想办法脱身,顺便将那些人绳之于法才对吗? 不过,他已经没有闲心再去思考这些闲事了。 接下来,在等待处理结果期间,他该静静地思考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周徽嵐和孙焘回到大兴村的时候,发现她家里里外外都是人。 一问才知道大家伙都是出于担心才聚在这里的,于是她上前一一安抚道,“我们没事了,大家伙散了吧。” 大厅里,她爸妈、永正叔、五叔公等等都在。 等她将情况一说,众人都义愤填膺。 “这韩惠竹是不是有毛病啊?一直盯着你,一直从你手上抢东西?”想起韩家兄妹做下的事,李桂香就恨得不行。 “韩惠竹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了?” “是的。” “这次不会是雷声大雨点小吧?” “应该不会,等等吧,不日便会有结果了。” “不会就好,她落得这个下场,真是大快人心!” 周永善担心的是后续的事,“不过给她这么一弄,倒生了很多波折!”甚至会惹来很多质疑。 女儿这把年纪考出这么个成绩,又牵涉到了这起顶替成绩的纠纷,一定会被那些不明就理不知所谓的人质疑的。 周徽嵐没有说话,质疑从来都不会少,即使没有这事。 不过她相信官方,为了彰显教育的公正严明,为了能给这事一个棺盖定论,官方一定会处理好此事的。说不准,韩惠竹闹这么一出,于她而言不是坏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姚家,姚晃起晚了。家人都各忙各自的事去了,家里安静得很。 近来为了高考一事,他太忙了,好容易顺利过了这个时期,他才能好好地歇上一歇。 他下楼去了厨房,锅里温着早饭,他将之端到客厅。 他在吃的时候,他爸回来了,“儿子,你能不能让人查一下苏省那边高考成绩问题。” 姚晃抬眼,“怎么?” 姚教授道,“还不是周惠兰那边,她的成绩可能被人顶替了。”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响起,姚教授打住了话题,主动走过去将电话接起。 听了一下,他就将电话递给儿子,“找你的,你的助理,听声音很急。” 姚晃放下餐具,拿起一旁的餐纸擦了擦嘴,起身走过去,接起电话之后,淡淡地问道,“什么事?” 那边说话又急又快,闻言他朝他爸那边意外地看了一眼。 等电话那边说完,姚晃才对那边说道,“我知道了,一会我就赶回去部里。” “什么事啊?”姚教授关心地问。 儿子从今天开始休假他是知道的,偏偏听他刚才的话,似乎要赶回去部里,定然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了。 “你刚才说的事,不用我特意去查了,刚才部里打电话过来说的就是这事。” 嗯?姚教授有些不明所以,是说周惠兰成绩被顶替的事? “有人收集了证据,一把将周惠兰苏省理科状元成绩被人顶替的事捅到了教育部,我这就要赶回去了。” “啊,周惠兰考得那么好?”姚教授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厉害,苏省是个考试大省,学生很拔尖的,周惠兰竟然能摘得理科状元的桂冠? “嗯,如果不出问题,她还有可能是全国状元。”姚晃已经取了公文包,他一边系鞋带一边说。 “啊——她竟然是全国状元吗?”姚教授真的吃惊了。一想到她的志愿里一溜水都是京城大学,姚教授开心地笑了起来,“哈哈,又能压隔壁学校一头了。” 姚晃临出门前,看着兀自傻乐的老头子一眼,摇了摇头,然后顺手带上了大门。 等他走到院子,却听到他家老头唤他的声音。 他回头,只见他家老头此刻就站在阳台上,双手合十冲他大喊,“儿子,这事一定要查清楚呀!” 姚晃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知道了。 与此同时,周徽嵐也接到了高煦的电话,“大概查清楚了,是韩惠竹动的手脚,她让人将你、她女儿、还有另外一位男生的成绩调换了。” 这事查起来有点难度,动手脚那人有点小聪明,并不是简单地将两人成绩调换,而是牵涉进去第三个人。不过只要他想查,就没什么查不到的。 “这事钟树鸿知晓吗?”周徽嵐问。 调换成绩,这个得省教育部的人才能办到吧?韩惠竹是在仪水县的妇联主任退下去的,她不觉得以她的人脉关系能够得着省教育部握有实权的领导。 高煦顿了顿,然后轻笑,“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这边,周徽嵐瞬间意会,不管钟树鸿知不知情,这次恐怕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稍晚省公安局来找你,你就配合他们,没事的,别怕。” “嗯。”周徽嵐手指不自觉地摆弄着电话线,“你这次出差那么久?什么时候回来呀?” “嗯,还要一段时间。” 高煦说这话时,旁边,护卫正候在一旁。 “好叭。”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高煦挂了电话,对一旁的小黄助理以及护士说道,“我们开始吧!” 护士推着他上了三楼的手术室,小黄助理则等候在手术室外。 小黄助理不明白为什么高教授不告诉周姐他人在香港,并打算做一个重大的手术呢? 手术室内,白石久仁穿着手术服,套着发罩,戴着口罩,麻醉之前,他俯视着高煦,“钟,放心吧,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很好,我对这场手术也非常有信心,一会我会让你睡一觉,等你醒来就能迎接新的人生了。” “白石君,我相信你。” 白石久仁朝旁边的护士示意了一下,然后就转身来到手术台查看一会要用到手术工具,任由护士给高煦引导麻醉。 与此同时,苏省教育部。 因为第一名六百八十一分的总成绩,让苏省教育部的人个个喜笑颜开。不管今年升本率如何,他们苏省这个省状元很有冲击全国状元的实力,如果真的冲击成功,那于他们省教育部而言都是极高的荣誉。 “准备一下,差不多就可以将汇总好的成绩下发至各高校了。”组长端着杯茶,笑眯眯地道。 “放心吧组长,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就在这时,部长推门进来进来,“打住,不能发!” “部长,这是为什么呀?” “我们苏省省状元的成绩有可能被人动了手脚,也就是说真正的省状元并不是钟思语。” 这,这太吓人了!众人瞠目结舌,如果这是真的,整个教育界都要震动的! 李启民吓了一跳,手中的杯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众人看过来,他讪讪地笑道,“一时失手,一时失手。” 此时部长神色莫名。 部长大人又道,“而且,我们省状元这六百八十一分的成绩,很有可能就是今年的全国状元了。” 惊!这就更加吓人了。 尽管他们有所猜测,但从部长口中说出这么准确的话,让他们开心之余,又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开心的是,因为不管省状元是谁,这成绩总是实打实摆在这的,那就意味着全国状元还是他们苏省的! 严重的是,幸亏成绩还没公布,如果公布了,即使最后查明真相,澄清了,咱们整个苏省教育部可还有公信力可言? “那部长,我们该怎么办啊?” “等消息,省公安厅已经介入调查了。还有高考成绩暂时压着,不下发,等结果!” 部长走了之后,办公室里的人都相互对视一眼,特别是不时扫过李启民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能调换两个考生的高考成绩,动手的人必是他们省教育部的人无疑,结合他方才的反应,他的嫌疑很大。 此时李启明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从他得知钟思语摘得了省状元的名头之后,他整个人就意识到不妙了。 然后他去查了一下周惠兰这个人,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竟不知苏省何时出来这么一个人物的。再一看与她有过合作的单位及领导,他当时就头皮发麻了。 当时看到这些资料,他恨不得将韩惠竹碎尸万段! 他要被韩惠竹给害死了!她拿着他的把柄,他不得不从,可是她为什么要去动省状元?为什么要动周惠兰这个硬茬子?她想死为什么要拉上他!他心里怒吼。 但凡动别人,只要不是省状元,都还有周旋的可能,现在是完全没可能了。 从成绩汇总开始,他就过得心惊胆战的。 今天到了单位,部长此番动作,预示着事情正往他所担心的方向走。 如今省里一彻查,他就知道完了。 他不甘心,他出了单位,直接驱车回家,他要给韩惠竹打电话,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前脚刚到家,后脚他家就被破门,然后他就被制服了,电话自然也打不出去了。 这一天,学校、家长、学生,所有与高考有关的人都在等苏省公布高考成绩。 有些学校,甚至连横幅都已经偷偷准备好了,比如治化市第一高中。 钟树鸿亦不例外,他特意让人将早上的会议挪到了下午,然后电视一直开着,准备第一时间收看省教育部公布高考成果。 但是一直到十点,本该播报高考成果的省台却一直没有播报。 钟树鸿正觉得奇怪,就接到一个电话,“老钟,你女儿的成绩是不是有问题?” 钟树鸿的心咯噔一下,“老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你应该也感觉到异常了吧?” 钟树鸿不语,是的,他感觉到了。 “我得知的消息是,你女儿的成绩是顶替别人的,现在省公安厅已经介入调查此事了。” 听到他的话,钟树鸿一阵头晕目眩。如果他女儿成绩有问题,那就是公然顶替省状元的成绩啊! 是了,他女儿成绩虽好,却也没有这么彪过。可惜他当时只顾着高兴了,只以为她超常发挥,却没往别处想过。 想起他们刚得知女儿成绩那会韩惠竹的不对劲,钟树鸿直觉就是她干的好事! 还有就是,考试归来之后,他让女儿对一下答案她总是拦着,说什么好不容易考完了,不管什么成绩都已经成定局了,何苦再让女儿重温一遍痛苦? 当时他忙,听着也挺有道理的,就没有坚持让女儿对答案。 现在想来,处处是异常啊。 “老严,这事教育部和省公安厅怎么反应那么迅速?”钟树鸿觉得不对劲。 “老钟,你以为你女儿顶替的成绩是普通的成绩?” 钟树鸿当然知道不普通,省状元的成绩,能普通吗?但是,如果考六百八十一分的人是寒门子弟的话,这事压根就查无可查的。 对于他的疑惑,老严给他揭谜了,“因为你女儿抄的不是别人,而是你的前妻周惠兰。” “是她?!”钟树鸿大吃一惊。 “她如今的能量你是知道的。” 是的,他知道。 “老严,你相信我,这事我真不知情,也没那个必要不是吗?” “老钟,我相信你,这事问问你妻子吧,你最好早做打算。” 老严说这话时,心里也满是唏嘘,以前看着老钟续娶的这位还行啊,待人接物都挺可以,偶尔还能出点小主意,听说老钟还在生产队和公社时,就是她给出了不少好点子,才让老钟仕途一帆风顺的。 但她这回要害死老钟了。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省状元的名头是好,但犯不着下这么重的注去赌。 听说周思语平时成绩不差的,以她的水平,考个重点大学,出来还有老爹扶持,不比拿钟树鸿的前途去博一个省状元的名头要好吗? 听到这话,钟树鸿眼泪都快下来了。老严是相信他的。 同时两人也想到一块儿去了,如果女儿省状元的成绩真的是顶替别人的,那么有且仅有的一个可能性,那就是韩惠竹动手脚了。 韩惠竹这事干得太操蛋了,即使离了婚,此事依旧会牵扯到他。但谁知道他是真他妈不知情啊。 妻贤夫祸少,莫名的,他脑海里突然浮现这么一句话。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真的是顶替,我女儿的真实成绩是多少?” “六百二十分。” 听到这个成绩,钟树鸿快气死了。女儿六百二的成绩,完全可以上一个好大学。 现在因为她的胆大妄为和擅作主张,捅出了那么大的搂子来! 关键是女儿她不需要啊,省状元是锦上添花,但女儿没必要不是吗! “老钟,我言尽于此,你早做打算吧。” 早做打算?还如何早做打算? 挂了老严的电话之后,钟树鸿给韩惠竹去了一个电话,他知道留给他的反应时间不多了。 韩惠竹那边不知道在忙什么,电话一直在挂断,但他一直打一直打。 终于,电话被接起,那头传来韩惠竹很冲的声音,“不知道我这边在忙吗?还一个劲地打什么打!” “我不管你在忙什么,现在立刻给我回家!” “钟树鸿,我告诉你,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没资格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你是不是让人在女儿的高考成绩上动手脚了?” “你怎么知道?”韩惠竹脱口而出。 钟树鸿冷笑,“我怎么知道?你干的好事暴露了呗!” 听到这话,韩惠竹顿时就慌了,“我立即回去!” “鸿哥,现在该怎么办?”韩惠竹整个人六神无主的,她没想到真的暴露了,怎么会呢? “咱们能找她私了吗?我们给钱,她要什么我们给什么!只要她不告发我们!” 钟树鸿当然知道韩惠竹口中的她是谁。 “你的意思是让周惠兰认了?将省状元乃至全国状元的成绩拱手相让?韩惠竹,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那么天真呢?你想过没有?她凭什么要认?就凭你的钱?你给人家多少?事关前程和莫大的荣誉,别说威逼利诱的话了,即使我们俩去求,跪着求她,她也未必会多看我们一眼!” 是的,威逼利诱这些手段都不能用,只能老老实实去求。这已经牵涉到教育的公正性了,不是他想压就能压的,也不是他前去求周惠兰就管用的。 “我把国栋叫回来!她不在意我们,总不能不在意亲生儿子吧?” 啪!钟树鸿直接给她甩了一巴掌! “够了,你自己闯的祸,除了连累人,除了让人为你的无知愚蠢任性妄为付出代价,你还会什么?你做之前怎么就不想想呢?” 韩惠竹本来被甩了一巴掌,想发飙的,但紧接着钟树鸿的话,将她整个人打击得不行。 “我说过了,让你别去惹她!这世界很宽广,不要总盯着她看。我这句话说过多少遍了?”钟树鸿真的恨,“后面我再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想你给家里惹上麻烦,她早就今非昔比,你惹不起!” “现在的周惠兰,名下有惠兴集团,能看上你那点钱?你算计人家之前,能先了解一下对方的实力吗?她的集团是什么性质的,产出的产品卖给谁东西?和谁有往来?你调查过吗?还有大兴村的特供稻米,连岛国集团都非常希望与他们合作吧?你和岛国集团合资开厂,看中了吴氏的地,最后的结果怎么样?那些地全给了周惠兰!这代表了什么,你还不清楚吗?最起码来说,政府军队都可以说是周惠兰的后台。难道这么些暴露在外的事还不足以说明她的政治力量比你比我都厉害吗?” 说这话时,钟树鸿忍不住用拳头狠狠地锤了桌子。最重要的是,现在很多事,就比如这一件成绩被顶替的事,她压根就不用如何出手,就有人帮她解决了。 用钟树鸿的话来说,周徽嵐就像是一个埋头做蛋糕的人。她本身不用太去理会那些阴谋诡计,但因为她的蛋糕越做越大,分润到利益的人也越来越多,所以维护她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韩惠竹捂着脸呜呜地哭,再没有比这更残酷的现实了,这也是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她的眼泪一点也不能让钟树鸿动容,他整个人冷酷无比。 “哭什么哭,哭能解决问题吗?现在知道怕知道难受了?早干嘛去了?你放心,目前都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呢。” 他的话让韩惠竹心里充满了惊惧,“还,还有什么坏情况?”最多不就是将成绩换回来,然后可能对女儿会有点影响,对他也会有点影响而已吗? 钟树鸿冷笑,却没有直接告诉她最坏的结果,“等着吧,拜你所赐,所有的坏情况会一一地出现让咱们不得不面对的。” 看着他的眼神,韩惠竹很害怕,他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拽入深渊的感觉。 此时此刻,韩惠竹心里无比的懊悔,她当然知道周惠兰的厉害,只是她之前一直不愿意面对而已。 其实她也不想事情发展成这样的,她只是觉得周惠兰考得好,不想让她出那个风头,顺便让女儿分数更高,考上更好的大学而已。她是真的不知道周惠兰考的分数这么吓人,关系那么大。如果她早知道的话,她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韩惠竹这话并不可信,她太想当然了,视华国法律于无物。 一千到两千年初,顶替他人成绩这样的现象还是有的。她完全不忤,既然抓着了省教育厅副部长的把柄,能用为什么不用呢?过期作废啊。 韩惠竹现在意识到后果严重,害怕了而已。如果时光倒流,再给她一次选择,她也依然会这么做的,甚至连顶替的对象都不会换。就比如让她换成周双的?她不可能换周双的,因为在韩惠竹心里,周双的成绩还不如她女儿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妈,考得怎么样啊?”高考结束第二天,周思恬才匆匆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她近来真的太忙了,她导师给她推荐到了中粮集团做见习生,见习和在学校上课时太不一样了。 在中粮集团要学的东西也很多,加上她不想让导师失望,不想辜负导师为她争取到的机会,只能拼命去学去记了。 “感觉还好,你呢,最近见习生活如何?”周徽嵐将电话挟在耳朵和肩膀上,手中正拿着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 “还好吧。”周思恬也是报喜不报忧,主要是这些工作上的困难都是需要她自己去克服的,诉苦也只会让家里面人担心,倒还不如不说。 …… “中粮集团是个好单位,他们七二年就和可口可乐公司达成合作,国外业务一向开展得不错。这是你第一份见习工作,在那好好学习,不懂就谦虚一点,嘴巴甜一点,向别人请教。但自己也要多思考,不能什么问题都指望别人给你解答,别人的时间和精力也是很宝贵的。”周徽嵐叮咛了一些职场新人容易犯的错误。 正说着电话,周思恬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有人找她妈的吆喝。她知道她妈很忙,怕耽误她的事,周思恬催促着她挂电话。 “那行,咱们就聊到这,我这就出去看看外面啥事,你那边要是遇到事就给家里打电话,别自己硬扛。” 直到挂了电话,周思恬才想起来她还有问题没问,她其实是想问她妈等填报志愿时,她要填哪里?不过算了,等她下次打电话回去再问吧。 稍晚,周徽嵐找了个机会和周父周母说了她和高煦在一起的事。 李桂香对此倒是乐见其成,“挺好的,胖虎也挺好的。” 周永善也没反对,只道,“改天带他来家里,我给他看看腿。” 之前高煦也没开口请他帮看看啥的,所以周永善亦不曾主动提及帮他看腿一事。可能在外人看来,他对自己的腿应该是心理有数的。而且医不叩门,这是最基本的。但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做法当然也不一样了。 说完这句,周永善就背着手出门了。 周氏的夏稻都已经收割完毕,陆续晾晒干了。近来省委和驻东村的乂军区都在等候收购。族里族外都在忙着这个事,周永正简直忙得连饭都顾不上了。但女儿很忙,顾不上那头,他要去帮忙盯着。 还有,挚诚工程队已经开进大兴村,第一批五栋小别墅已经同时在挖地基了。各种原材料都陆续运进来,他们拓宽的那条大路起了大作用了。 还有就是此时正值双抢季李,庄稼抢收回来了,就该到了抢种的时候了。 总之大兴村目前就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在高考结束后第三天,黄国崇又将周双叫去了。 “我和咱们治化市几位重点高中的老师对过答案了,如果你这答案确切无误的话,市状元十拿九稳了。”黄国崇说这话说,满脸带笑。他们对周双七门总成绩的估分在六百五十和六百六十之间,这个分数很高了。要知道去年的省状元钟国栋高考总分是六百六十一。而且今年试题的难度又比去年高了,如果他们运气再好一点,省状元也不是不可以想。 其实周双对于他自己的成绩,在和他惠兰姑姑对过成绩之后,周双心里就有数了。 “黄老师,我能知道是哪些题丢分了吗?” 对于优等生,老师的态度总是格外好一些,黄国崇当即将卷子都拿出来,招呼他过来一起看,“你来看,英语这题你肯定是答错了,这道题你不该失分的。BC答案有些相似,你是不是当时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选哪道?不过你的英语老师说过你在介词方面是弱项,失掉这分虽然可惜,但也不是不可以承受……” 其实在和他惠兰姑姑对答案的时候,他大概就知道自己在哪丢分了。他问出那问题,主要是想对比一下。可是一门门答案对下来,周双发现了一件事,他惠兰姑姑几乎全对。 这就有点吓人了啊,他知道他惠兰姑姑肯定比他高分的,但没想到高到那个程度。 “再过几天你填志愿,第一第二志愿可以填清大京大,第三志愿填……”对完答案之后,黄国崇给他细说填志愿的事,“对了,你想报什么专业。” “生物。”必须是生物!周双斩钉截铁地回道。 “这个专业不是热门专业,报上去应该没问题,保险起见还是写个服从调剂吧?” …… 果然没过几天,就是填报志愿的日子。 周徽嵐第一到第六个志愿都填了京大,其他的都没填,展现出了强烈的决心。 一直以来,她对京大和清大都是极为倾慕的,那里是华国的最高学府,也是华国孕育顶尖后备人才的摇篮。前世她没有考上,今生有机会,为什么不上?至于父母和实验基地,她再另作安排就是了。 黄国崇没有注意到这一份特殊的志愿报表,他忙着他圈定的二十位考生的志愿填报都还来不及。 填报完志愿的傍晚,姚教授给她打了个电话,确定了她的第一志愿是京城大学之后,就很满意地挂断了电话了。 填报完志愿,接着就是等待分数公布和录取通知的情况了。 和一般考生的煎熬忐忑等待不一样,周徽嵐一如既往地忙碌。 因为轮种的关系,水稻秧苗一种下去,便是其余的田地里所种植的蔬菜的问题了。 而乂军区的代表就是这个时候找到他们的。 “周总,周村长,我们能不能和你们预订一批米粉啊。” “或者种些辣椒,然后弄些辣椒酱吧,我们付定金,订购还不成吗?” “不然的话,红薯也可以的,到时收获红薯的时候,制些红薯干,打些红薯粉,都可以的嘛。” 乂军区的代表姿态放得很低,提这么些要求,其实是想让大兴村或者说想让周徽嵐的种植基地覆盖他们所需的粮食品种种类以及数量。 作物多元化的问题她已经在考虑了。 米粉的事好解决,这一季特供稻增产,周氏一族和王氏一族的稻谷被收购了,倒是她手里的这批,她暂时还没出。 她手上的稻谷到了十万斤,目前都晒干了,存进了新建的粮仓里。那粮仓就建在吴氏族地上,紧挨着乂军区的临时驻地。如果要制米粉,有谁比她有更多的原材料的呢? “你们的意见我们收到了,在接下来的秋耕中会予以考虑的。” 得了这么个肯定的答复,达到目的后,乂军区的代表很干脆就告辞了。意见提了,对方已经说了会予以考虑,还呆着干啥,干涉人家怎么种植吗?没那个必要。他们还是很识趣的。 周徽嵐想到就做,“永正叔,你去统计一下,看看族人和王氏那边都想种些什么,做个调查和登记吧,然后汇报到我这里来。我后续让人看看现有的种子和秧苗,不行的话再紧急培育一批。” 周永正点头,“这事我会办好,除了种植,养殖的事你想过没?周明不是租着先前韩永福家修理好的两张鱼塘来养鱼吗?那些鱼也很受军区的喜爱。周八见此,就想到上游的沙地圈个地来养猪,咱们平时不是种很多菜吗?那些老菜叶子除了喂自家的家禽之外,还有很多浪费的,他见了觉得可惜得很,就萌生了这个想法,你觉得怎么样?” 周徽嵐很满意大家思维的积极扩散,不用她事事安排,“这可以的。”也不必担心污水的问题,养猪场排出的水积在一块,还能拿来肥田肥庄稼。 “你也觉得可行,那我告诉他去!” 周永正走后,集团里的人也各自忙和着自己手头上的事去了,整间办公室里还剩下周徽嵐和孙焘。 孙焘道,“最近岛国集体负责人一直在积极和我们沟通,希望我们不计前嫌,能出售一部分特供稻米给他们。” 周徽嵐没有接这一茬,因为她知道,这些特供稻米是不可能由她手里售给岛国集团的。他们想要,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通过外交部通过国际贸易的方式来获得。 别看她现在手里握着十万斤的特供稻谷,但也不是她想卖给谁就卖给谁的。当然在一定范围内,她对它们是有自主权的。 对此,周徽嵐倒没觉得有什么。她热爱她的国家,也不是那种天生逆反受不得一点束缚的人。虽说有一定的限制,但她和她的集团也受到国家的保护啊。如果这些特供稻谷,能让她的国家在国际上增加一些话语权,她会感到高兴和荣幸。 “杨柳村那边的厂子在开工吗?”周徽嵐问。 孙焘道,“听下面的人的回报,那边的制衣厂有在开工的,只是招工的人数并不多,原材料运送进去的速度也比我们预测的要慢。” 周徽嵐和他对视一眼,两人很容易就看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他们可没有忘了岛国兰生集团和韩惠竹合作建厂的最初目的。 按理说,随着他们算计吴氏的田地的谋划落空,他们的合作也应该废止了才是。 可紧接着韩惠竹剑锋一转,将建厂地址选在杨柳村,大兴村的隔壁。这也没问题,毕竟她嫁到了杨柳村,在那建厂可以惠及乡亲,并且在那建厂于她而言也是有好处的。 但岛国集团不一样,据他们收集的信息了解,他们集团的业务里并没有成衣这一项。所以,当韩惠竹在杨柳村建厂时,至少岛国那边应该撤出韩惠竹的建厂计划,但他们并没有。 由此可推断,他们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们是冲着她那特制肥料配方来的。经过这一季,吴氏的水稻和周氏的水稻有了那么明显的差异,让人很容易就将功劳归给到科学种植和她供应给族人及王氏一族的特制肥料上。 她特制的肥料,其实是用了稀释的灵液。 经过她的研究和观察,灵液的作用,主要是对肥料中的微生物有作用。 而肥料中的微生物主要起腐解转化的作用,经过这么一个步骤之后,使肥料里养分的释放更符合植物的生长规律,增长肥效时长和给肥更加稳定,同时,植物对这些肥料的吸收更彻底。 另一个好处,便是对土壤的好处。她特制的肥料更加有利于促进土壤团粒结构的形成,使土壤中的空气和水等比值更加协调合理:使土壤不凝结成块,增加其保水、保温、透气、保肥的能力,让地力后劲十足:种出的庄稼品质好,口感佳。 她研究过,这些肥料发酵完成之后,即使拿到样品,他们也检验不到灵液的成分的存在。 “没有千日防贼的。” “引蛇出洞吧。” 几乎同时,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孙焘道,“我去安排。” “嗯。” 这一日,钟树鸿和韩惠竹这对夫妻再次碰面,同时,他们的一子一女也都乖乖坐在客厅里。 今日是高考出成绩的日子,所有的成绩都会汇总到省教育部。 当钟树鸿拿起电话时,韩惠竹紧张得手心有些冒汗,她不知道她之前做的那个决定是对是错,万一,万一她猜错了,周徽嵐考得很差怎么办?但她的纠结并没有持续多久。 “老严,高考卷子改完了,今年的成绩都出来了吧?” “哈哈老钟,你不会是盯着时间给我电话的吧?” “没办法,儿女都是债,这高考一过,出成绩这段时间,孩子和家长都焦虑得很,总想早点知道结果早点安心。” “那是的,不过以你女儿平时的成绩,考个好大学应该没问题的。而且你女儿这次超常发挥,考了一个好成绩呀。你这电话不打给我,我还要打给你呢。” “老严,你也别卖关子,你要是知道我女儿的成绩就直接告诉我吧。” “哈哈哈,你要是问起别人,我还得想一想或者打电话去问一问,但你问起你女儿嘛,我就恰好知道!” 这话的意思,他女儿考得非常好?这么一猜测,钟树鸿心跳都漏了一拍。 “你女儿这次考了六百八十一分!英语满分,数学满分,生物化学满分,语文118,物理99,政治被扣分最多,94。这成绩妥妥的苏省状元啊。全国成绩还没出来,但我敢说,这个成绩在全国都是有数的。”老严在那那说起这事都难掩激动。只可惜这政治,扣分太多了,要是保持着和其他科目一样,只扣一两分,那必是全国状元无疑了。 “老严,你确定没弄错吗?” “错不了!你咋也不说你女儿平时成绩这么拔尖呢?” 钟树鸿打着哈哈,“你没弄错就行,我谢谢你,改天咱们聚聚喝一个。” “行,就等着喝你女儿的大学酒了。” “一定一定。” “怎么样怎么样?”钟树鸿刚挂电话,韩惠竹立即追问。 钟树鸿也是一脸激动,“思语考了六百八十一分!好样的!” 此刻他心里满满都是骄傲,大儿子去年是省状元,女儿今年也是省状元,如果明年小儿子再考上,那他们家就真的厉害了。 听到这个成绩,韩惠竹自己都吓了一跳,也就是说七门课,仅扣了九分? “姐,你好厉害!”钟国梁也没想到他姐考得这么好。 钟思语一脸呆滞,她考得那么好吗? 钟思语心里也觉得有些怪异,她的英语成绩是不错,但自觉考不了满分的。 但成为省状元的巨大喜悦直接冲走了这一丝不确定,“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哥哥!” “去吧去吧,这是好消息,让他也高兴高兴。” 钟思语去打电话的时候,钟树鸿难得对韩惠竹和颜悦色地道,“思语这次考得不错,咱们给她办一场大学酒谢师宴吧。去年国栋办了,我们也不是重男轻女的人,今年也给她办。” “随便吧。”得知了钟思语的成绩,韩惠竹莫名有些不安。对他的提议有些心不焉地应付着。 她的冷淡很反常,钟树鸿觉得不对劲。按照他对她的了解,此刻她定然是兴奋得不能自已才对。 他探究的眼神让韩惠竹不安,她拿起一旁的包,“我去给我爸妈报信去,顺便买个蛋糕回来庆祝!” 出了门,上了车,韩惠竹安慰自己,没事的,顶替了她的成绩就顶替了,前世这样的事还少吗?别人这么干都没事,凭什么她干就出事? 这么一想,她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了。 周双知道自己的成绩了,汇总成绩的第二天,黄国崇把他叫了来,告知他考了六百五十分的好成绩。 黄国崇很遗憾,因为这第一名也在治化市,所以周双连个市状元都没有捞到。 第一名和他这第二名拉开了三十分的距离,这让他什么想法都没了。 到了六百五十分这个分数,每拉开一分,都是很大的优势,因为对于尖子生而言,前五百分,不,前六百分好拿。 总分六百九,前五百分里,基础的题目居多,更多的是为了考察考生的基础知识掌握能力,基础扎实的学生,没犯粗心大意等错误,都能全拿。 五百到六百分里,是基础题型的变幻,学习好的也能拿完。 最后就是六百分到六百九的这段距离,每门都会设置一些难题,这些难题目的就是为了给考生的成绩拉开差距,想多拿分,凭的就是真本事了。 “黄老师,第一名是谁?考了多少分?”周双屏息而问,他觉得第一名是他惠兰姑姑,可看班主任的表现又不像。 “第一名啊,考了六百八十一分。”黄国崇提到这个成绩都忍不住想叹息,真的是太厉害了。 “其实这位也是咱们仪水县的人,只不过就读于治化市第一高中,名字叫钟,钟什么来着?” 一听这个姓,周双心就一沉。 “钟思语,对了,就叫这个!” 这不对! 周双第一个感到不对劲,他觉得里面有事,“我姑姑周惠兰考了多少?” “这个不知道,因为教育部才将成绩汇总,我也是托人才打听到你的成绩的,也不好问太多。但对方和我说了,你是咱们学校考得最好的。” 也就是说,他的成绩比他惠兰姑姑还高?怎么可能? “谢谢黄老师,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回吧,正好把这好消息告诉家里人。” “嗯。” 那厢周徽嵐也正在接电话,姚教授打来的。 而此时,魏教授给他师兄打了电话后,正准备给周徽嵐拔呢,一直拔却一直显示占线,搞得他整个人黑线。 电话那头,姚教授说,“你这成绩报京大有点悬啊。” 姚教授的声音里满是叹息,诚然,这个成绩于她个人而言已经很不错了,但京大的排位摆在那,她这分数怕是人了,除非通过特招。 “等等,我考了多少分?” “五百八。各乎成绩分别是英语八十五……” 听到这个分数,周徽嵐直觉就不对。 她并非盲目自信,七科总分690分,她保守估分她的成绩就在650以上,英语丢分不会超过三分! 姚教授报给她的成绩里,英语文只有八十五,这对普通的高考生而言俨然算多了,但搁她身上就不对!还有化学生物,她的强项,这两门总分才一百五,她怎么可能丢掉三十多分?反倒是政治,竟然拿了九十八分,仅被扣了两分。 这一切都不对,完全不符合她得分以及丢分的规律。 她当即就将自己的想法道出。 听完她的话,姚教授也是一脸凝重,“你确定这成绩不是因为你没发挥好?” “我很确定,我绝不止考这么一点分数!”周徽嵐斩钉截铁地道。 “你能为你所说的话负责吗?”她的话如果是真的话,就代表了里面出了很大的问题!确实,她的英语成绩那么好,这份高考英语卷子于她而言又不难,不至于考出这么个成绩才对。 要知道周思恬在年初被她特训一番后,回校之后英语像开了窍一样,加上她的专业课教授和导师们的‘偏爱’,专业成绩突飞猛进,今年暑假被她导师推荐到了中粮集团做实习翻译了。 “我确定我所说的都是真实的,并且我能为我这些话负责。” “那行,这事我看看怎么办,放心,如果真如你所说,必然要查明其中的真相的。” 她这边刚挂了姚教授的电话,高煦的电话就打进来,他第一句话就是,“你的成绩不对劲,我让人给你查一下!” 他虽然人不在苏省,但她的事他一直都在关注着。 “嗯。”周徽嵐没有拒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周双的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他刚满心鼓舞地准备回去和他惠兰姑姑对答案,就被斜刺而出的黄国崇逮着了。 “你跟我走,回去将各科的答案写给我。” 周双瞬间蔫巴了,他可怜兮兮地看向他惠兰姑姑。 周徽嵐示意他跟他班主任走,又交待了一声让她爸妈他们先回去,然后径直朝前方走去,因为高煦在那里含笑地看着她。 治化市第二高中是治化市的重点高中之一,占地极广,校园内绿树荫荫,风景甚是优美。 在宿舍楼边上有一座人工湖,此时周徽嵐推着高煦沿着湖边漫步。 小黄助理整个人躲得远远的,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他家高教授和周姐之间的磁场不一般了。特别是今天,出门之前高教授接连换了三次衣服,才最终穿着这一套衬衣西装出门的,他很少见高教授这么讲究的,即使去参加一些很高端的会议,他也没有那么注重过穿着打扮。 但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竟然一无所觉,他觉得自己也真是够迟钝的了。 漫步的两人不知小黄助理的震惊和感慨。 今天天气多云,就七月初而言,天气挺好的,太阳不大,湖边清风徐徐。 等他们来到一株大柳树下时,高煦让她停下来,示意她到他前面来。 高煦微微仰头,“高考之前,我不是说等你高考之后,我有话对你说吗?” “嗯,那你现在是要说了吗?”周徽嵐回视他时,嘴角轻轻扬起,双眼含笑。 高煦看她一副我在等着的样子,有些无奈,“是的。” 嗯哼。 高煦深吸一口气,说道,“惠兰,这些日子以来我能感觉出来你对我有好感,我对你亦然。如果你不介意我不能站起来这事,我们就试着处一处?” 就这样,没了?周徽嵐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脸认真地和他说,“高教授,你这样会追不到姑娘的,会注孤生的。” 高煦:? “追不到姑娘这意思我懂,但什么叫注孤生?”很不耻下问。 “注孤生就是注定孤独一生。” 高煦:…… 这字还带展开的?他是长见识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高煦一脸乖巧地请教,眼中满是无奈和纵容。 周徽嵐不咋满意地噘了噘嘴,“换一套说辞叭。” 因为长期服用灵液稀释的井水的原因,周徽嵐不自觉露出的娇嗔模样,和她现在的模样竟然一点也不突兀。 他本身人就聪明,专业是金融和刑侦,这两个专业都深谙人的心理学和行为学。他刚才有点紧张,话一秃噜就出来了,但周徽嵐的态度让他跟着轻松了起来。 高煦想了一下,说道,“周总,在下高煦,目前任职于金陵大学,主职金融导师,兼职刑侦办案。结过一次婚,目前处于离异的状态,有一个女儿,今年十七,跟着前妻,目前就读于京城大学。家中父母早逝,有外公外婆两位长辈。” 这时周徽嵐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竟是这样的,家里就他外公外婆了,难怪年前他外公摔伤了手他就立即赶回去。 “目前资产:在京二环有一套四合院主宅、京郊还有个休闲小庄园,在香港新界有一处庄园……” 周徽嵐眨眨眼,她能说高教授不愧是金融学博士,在八十年代就拥有了这么多的资产财富。 “自打在西省庆南市大坳村遇见周总,渐被周总的聪慧、坚强、孝顺、不同于时下女子的宽广胸襟所吸引。如果周总不嫌弃,余生请和我在一起吧。” 这还差不多。 不过,“你刚才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会因为你这些资产财富而答应和你在一起吗?”周徽嵐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凉。 高煦任由她闹,一本正经地反驳,“你当然不是这样的人了!咱周总高风亮节,在下可不敢以为周总是为了这区区的资产而和在下在一起的。主要是咱们周总又不是没本事赚到这些,只不过还需要一点时间而已。我将这些说出来,是我的诚意,我心甘情愿与与你共享我的所有。” 他低声说道。 他刻意压低的嗓音低沉又性感,特别是说着这么撩人的话时,真的让她心砰砰直跳。 “你说你在庆南的时候就被我吸引了?”周徽嵐直接粗暴地断章取义。 高煦对她的调皮已经很了解了,顿时无奈。 “不过你口味好重哦,我那时又黑又瘦的,你都喜欢上。” “我是那等只在乎皮囊的人吗?”高煦顿时一本正经地为自己反驳。 周徽嵐斜睨他,编,你继续编。 不过她随即噗嗤一笑,破功了。 看她这样,高煦也忍不住眉眼染笑。 小黄助理远远看过来,只看到一个画面,那就是高教授和周姐两人在柳树下相视而笑的样子。 “那你的回答呢?” “看在你喜欢了我那么久的份上,我答应你试一试。不过,我发现你刚才两次提起了介意和嫌弃这两个词。我不得不表明一下我的态度。” 周徽嵐正色道,“对于你的腿,此时此刻我真不觉得是很大的问题。我之前也说过,生活中谁都不是十项全能的,谁都有需要帮助的时候。你这腿并不是太严重的问题,况且以后医学发达了,我们还可以做手术不是吗?” “你是这样想的?”高煦问。 “是的,这是我此时此刻最真实的想法,我真不介意,但以后会怎么样,我也不敢保证会一如既往。我只能说,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介意或者觉得是个问题的时候,咱们尽量地去克服。其实两个人在一起,在磨合期间肯定会遇到很多问题的。对于遇到的问题,我觉得既然在一起了,我们要积极主动去解决,而不是逃避。如果我们两人之中,真的有很大的问题经过双方努力仍旧克服不了,我指的不仅仅是腿的问题,那我们就坐下来说清楚,然后彼此从对方的世界撤离,谁也不耽误谁,也不要相互伤害好吗?”周徽嵐这话很理性,却也展现了极大的诚意。她潜在意思就是,可以开始,但双方都拥有着随时叫停的权力。 高煦无奈,未谋胜先谋败,她还真的挺理性,“我答应你。” 随后,高煦陪着她去附近的饭店吃了一顿饭,才将她送了回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相比于周徽嵐和高煦两人将话说开了的轻松,钟家的气氛就比较凝重了。 吃过饭,韩惠竹就迫不及待地追问起女儿考得好不好的事来了。 “今年的试题偏难,我以及我的同学,没一个人是觉得容易的。”钟思语只说难,但大家都感到难的话,她应该还可以。 韩惠竹回想,好像她这几天陪考,真的没见到哪个考生脸上是轻松的,偶然一个,估计也只是遇上自己的强项了,其中一门考得好。 只有周徽嵐,全程轻松,整个人无事人一样,且有好几门都提前交卷了。这是她偷偷观察的结果。 她现在面临一个抉择,事关女儿的前程的抉择。 知女莫若母,她女儿这次估计考得不是很理想,至少没有超常发挥。但周徽嵐不一样,她应该考得挺好的。 这么三番几次交手下来,她真能感受到周惠兰这人的厉害了。 她有办法将两人的成绩调换,苏省教育部副部长自身有很严重的风纪问题。 这是前世的事了,这事会在三年后曝出来,她知道这个,主要也是这事闹得很大。 那个人现在应该已经和那女的搞到了一起吧? 她现在完全可以拿着这个把柄,让他将两人的成绩调换一下。 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冒险?看着女儿偶尔焦虑偶尔忧愁的小脸,韩惠竹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换个名字而已,对他而言不难吧? 此时周双那边,他在班主任炯炯的目光下,用了一个下午,他才将整整七张卷子又重新做了一遍。 临走前他问他班主任又拿了两套卷子。 周双身为他的爱将,他很爽快地给了。 他回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吃了个晚饭,他就睡了。 第二天才拿着两套高考试卷和另外小伙伴一起到了周徽嵐家。 见到周徽嵐时,周双发现他惠兰姑姑心情似乎很好。 花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直到一点时,他们才对完答案。 周徽嵐对他们进行了一个估分,七科总分六百九十分。 他们三人之中,周双的成绩最高,他本身基础也好,估分在六百五十分上下,另外两人,一个在五百五,一个在五百二。 周双的成绩,基本全国的大学他都能填报。 另外两位,想要读个好大学和好专业,则需要多花点心思了。 幸亏她习惯未雨绸缪,在高考前她就收集了某些她比较亲睐的大学的分数线。 所以她打算在问明他们三人各自想学的专业,就给他们圈一下大学。 然后周徽嵐发现,他们三人中除了周双,很明确和周惠兰一样选择生物学专业以外,其他两人对于专业的事都是一知半解的。 于是周徽嵐不得不充作职业规划师,询问他们对未来的规划,以及就业方面的想法。 他们两人的想法其实都很模糊,一番问询和引导之后,周徽嵐根据他们自身的性格和所擅长的科目,给了他们每人两个专业来选择。 这是一个相对中肯的建议,等他们选择好专业之后,周徽嵐会根据估分再帮他们选择大学。 这一切都是周徽嵐自己经历过的,她并不是一开始就确定自己要学生物专业的。再者她前世寄人离下,习惯早早地为自己做打算,所以她从高二就摸着报考指南了。 因为那本书都被她翻旧了,所以对某些大学和某些知名专业她如数家珍。 即使回到了八十年代,也多少能发挥一些作用。 三人给周徽嵐道了谢。 后来等他们分别上了他们的成绩能够够得着的大学,并选择了周徽嵐给他们挑的专业的其中之一,并且渐渐热爱,最后出来工作后,都在各自的领域里取得不错的成就。 后来他们遇到了很多人,不管是上司还是同事,特别是当初一起高考,考上大学的同学,都羡慕他们在高考后有人帮他们选了专业选了学校。这相当于在重大选择时,有个长辈给他们指明了道路,让他们在以后的人生里少走了很多弯路,取得的成就自然就远胜于同龄人。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周徽嵐帮他们挑专业挑学校,这样的事,在他们上了大学后,族人里有参加高考的,他们也尝试着像他们惠兰姑姑一样给他们提供帮助。直到那时,他们才发现,帮人选专业选学校似乎很简单,但其实不是的。 认知越宽广,他们就知道这事做起来有多复杂,层层数据的筛选,能给出正确建议的,必然是对很多大学以及他们所开展的专业都非常了解的,他们以为自己能做到,等做了才发现还是做不到。也是那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当时得到了他们惠兰姑姑的帮助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高考前两天,周徽嵐接到了高煦的电话。 “你要到治化市参加高考,我给你在治化高中旁边的招待所里定了五个房间,数量够了吗?要是不够的话我再加订两间。” 周氏一族今年参加高考的人除了周徽嵐还有三人。她统计了一下陪考的人数,她爸妈肯定是要去的,其他三家各去一人陪考,五间房应该差不多了吧。 周徽嵐如实回答,并向他道谢。其实他要是今天不打这通电话,她明天也准备让人在治化市准备住处了。她很开心,他这是想到她面头去了。 “你——应该不紧张吧?”电话那头,高煦有些迟疑地问道。 “我还好啊。” “那就好,其实没什么的,尽力而为,努力过拼搏过就行。” “嗯。” “等你高考后,我有话和你说。”高煦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 话?什么话?突然间周徽嵐福至心灵就意会了,是她想的那样吗? 电话那头,高煦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心中砰砰砰地加快着跳动。 知道他在等自己的答案,周徽嵐轻轻地回了一声好。 高考前夕,周杏给她送来几套衣服。 “这三套衣服衣服我特意调配了驱蚊的花香来薰染过,给你考试那天穿,保证蚊虫不敢近身。本来想给你弄一个驱蚊包的,但考虑到考场可能不允许戴,就算了。” “这法子好。”李桂香摸了摸衣服赞道。 三套衣服都带了淡淡的药香味,周徽嵐闻着味道还行。 原来前些日子她问她妈从她这里拿走了几套常服,为的就是这个啊。 “这么心灵手巧,可不能随随便便就便宜了某些男人。”周徽嵐的话意有所指。 周杏抿嘴笑了笑,“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心软的。” 现在周杏靠着花卉盆栽栽培的技术发家致富,日子过得滋润极了。 她如今只管花卉盆景的培育,她哥嫂则在周郢的帮忙下在挚诚的旁边租了个十来平的小店售卖花卉盆景。 因为周杏培育的花卉盆景卖相好,价格虽然贵一些,但还是很受家境好一些的人家亲睐的。 凭着这个,她总算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也有能力奉养父母。 她对周徽嵐可感激了。 这事唯一不好的影响就是前夫家又粘了上来,最近不时地来纠缠她,可烦了。惠兰说那话也是担心她一时心软吃了回头草吧,但是她不会的。 其实仪水县离治化市不远,开车的话,只有三四十分钟的车程。 仪水县的高中只有两所,高三生人数加起来也并不庞大。所以全部被安排到了治化市二中的考场考试。 为此,两所学校给高三考生包了车,送护送他们往返。 周徽嵐的准考证是周双帮捎回来的,她拿了准考证,准备带上这些陪考的家长乘坐周郢公司的车前往考场。 他们来得比较早,他们到的时候,周双他们还没到。 因为周郢还要负责去高煦订好的招待所将钥匙取来,所以他们也没着急进去学校,而是挑了学校旁边的一家早餐店点了几样东西略坐一坐。 早餐店的老板显然是个健谈的,对于家长陪考一事也是见惯不怪了。 但当他看到周父周母一把年纪都来陪考时,还是惊讶了,“你们两老这么大年纪了,还来陪孙子孙女高考啊?” 两老没多说什么,只觉得没那个必要。解释来解释去,只会给女儿招来奇怪的眼神,所以他们干脆就不说,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周徽嵐倒不是很在意地回道,“老板,不是呢,我爸妈是来送我高考的。” “啊?是这样吗?你们请坐请坐。”老板看了一眼周徽嵐,都尴尬了。这姑娘看起来就像二十吧?倒像是他们老两口的老来女。以前刚恢复高考时,多大年纪参加高考的人都有,这两年倒是少见了。他想当然了,才会在今天闹了这么个笑话。 俗话说,冤家路窄。 周徽嵐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钟树鸿一家三口,不,是曾经的一家三口。 显然钟思语的考场也被分到了治化市二中来了,一时间,周徽嵐不得不感慨这世界真小。 再见到周徽嵐,钟树鸿神色复杂,“早就听说你要参加今年的高考,你果然就参加了。” 周徽嵐笑笑,“这不奇怪吧?如果没有当初那场拐卖,我早就应该参加了不是吗?” 韩惠竹在一旁心中嗤笑,周惠兰这话什么意思?是说她二哥耽误了她的人生咯?她以为高考是那么好考的吗? 钟树鸿苦笑,“你一定要一见面就往我心坎里扎刀子吗?” 周徽嵐挑眉,这话如此暧昧,是什么意思?如果她当初没记错的话,他为了他的家庭,一直想用手段压着她想让咽下所有的委屈的吧? 韩惠竹脸色很臭,她冲着钟树鸿不客气地道,“钟树鸿,我不管你们之间是藕断丝连也好,恋奸情热也罢,请记得今天是女儿高考的大日子,都给我收敛点!” 发飙的韩惠竹没有注意到,在她说话的时候,李桂香悄咪咪地摸了过来,趁她不备,将碗中的液体直接往她的头面泼去,“你给我闭上你那满嘴喷粪的嘴才是正经!” 那碗糖水直接从头顶从脸部缓缓往下流淌,那甜腻味让一向爱洁的韩惠竹恶心死了,“你——”她看向李桂香,目露凶光,甚至忍不住走了上前。 周父立即反应过来了,他二话不说,将妻子一拉,藏在他身后。 周徽嵐则是直接挡在两老前面,直面韩惠竹,“怎么,你还想打人不成?”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着了,直到周徽嵐反问出声,他们才回过神来。 来陪考的周氏族人立即围了上来,与韩惠竹对峙。 “你们动手了还想以多欺少是不是?给我等着,我要报警,让警察将你们都抓进去!”韩惠竹叫嚣着。 李桂香手一抖,她倒不是怕去警局,而是担心这事影响女儿高考。 钟树鸿头疼,“够了,今天是女儿高考的日子,你能不能别闹事了?” 早餐店老板也连忙上来打圆场,甚至让他妻子将韩惠竹带去后厨略加清理。 韩惠竹看了一眼明显受惊的女儿,狠狠剜了周徽嵐母女一眼,然后跟着老板娘去了后厨。 钟树鸿示意他们赶紧离开早餐店。 所有人都看向周徽嵐。 周徽嵐二话不说,扶着周母就离开,其余人紧随其后。 周徽嵐连句话连个眼神都没给钟树鸿,这事本来就是他惹出来的,如果他不来和她说话,韩惠竹那神经症也不会突然发疯恶语相向。 这出闹剧过后没多久,周双他们就到了。 周双他们一下车,就朝他们走来,“妈,善爷爷善奶奶……” 周双刚打完招呼,紧接着他旁边的中年男人就说道,“你们这些家长陪周双来高考,辛苦了。” 周双妈妈和他们介绍,“这位是周双的班主任黄老师。” 从刚才周徽嵐就发现他身后缀了这么一根小尾巴。 周氏众人:“黄老师你好。” 黄国崇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过来询问周双,“周双,检查一下,纸笔啥的都带齐了没?” “不是——”周双看着周徽嵐,“黄老师,这位是我姑姑,也是来参加高考的。” 周双这么一提,班主任才想起来他那班确实有个拿着推荐信为参加高考的走读生,随即他也给周徽嵐勉励了一句,“好好考,也不要太过紧张了。” 然后又转过来叮咛周双,莫怪乎他那么紧张周双,盖因周双这半学期表现太亮眼了。他原先成绩就不错,下半学期像是突然开了窍,几次模拟卷子都做得非常好,是很有潜力冲击省状元市状元的种子选手。 如果周双知道他班主任的想法,一定会被吓一跳的,有他惠兰姑姑在,省状元市状元他别想。 班主任对她的冷淡让他很想说话。 周徽嵐看出来他的想法了,冲他摇摇头。 周双只能放弃。 诶,他姑姑就是太低调了,她之前做的那些卷子,都是他批发的,班主任不得而知。否则的话,他相信此刻被班主任围绕着嘘寒问暖的人一定是他惠兰姑姑。 海王在此,哪轮得到他这小虾米摆谱啊。所以可想而知他的尴尬。 其实周徽嵐在仪水县乃至治化市都小有名气,她在各行政单位领导那里是挂了号的。 只是周双的班主任黄国崇是个一心扑在教书育人道路上的教书匠,他对外界的事甚少关心,所以并不知道自己班里藏着这么一号人物。 不管前面多少波折,八四年的高考都如期而至。 第一天早上考的是语文。 周徽嵐之前也是经历过高考的人,对后世的人而言,高考的难度是一年比一年增加的,到了她们那一届,可以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都不为过。 那样难的考试她还考上了九八五名校,并如愿地上了自己选择的专业,她的基本功不可谓不扎实。 穿越的时候,她才大二。她上了大学之后也不是任你玩,她一直保持着课业上的品学兼优,同时还做家教兼职,并且她兼职的课程不仅限英语,其他课程像语文、生物这些她都会接的,所以对各学科对高考并不陌生。 即使这一年里,很多时间被事业所占据,她只有小半年的时间认真看书复习,但论起考试来,她还是不忤的。 再说八几年的高考,难度系数比后世要小多了。 当语文卷子一到手,她就迅速浏览了一遍,发现难度不高。 所以她答题速度也是嗖嗖的,很快就解决完了前面的题目来到后面的阅读理解和作文。 许是经历了这么多事,对生活有了较为深刻的认知,对文学方面的知识也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曾经被她视为语言考试难点的阅读理解题和作文题,现在觉得很简单也很容易。 至于八百字的作文,周徽嵐更是不惧。 也许是她的经历让她对很多事物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胸中有话,下笔如有神,没多久,一篇作文就一气呵成了。 等她答完卷,她看了一下表,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于是她将卷子检查了两遍,第一遍非常仔细,改了一道之前不太确定的选择的答案,其他的都没作更改。 做完这些,她看还有十五分钟才结束,于是二话不说起身交卷。 因为她是坐在第一排最右边靠墙的位置,加上她动作很轻,周徽嵐自认她提前交差并没有影响到别人。 她是他们考场里第一个交卷的人,监考老师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还有前排的一些同学,还是注意到有人提前交卷这件事了。 周徽嵐走出教室,找到她爸妈。 周父周母也没问她考得怎么样,不想给她压力。 他们一家三口并周双妈妈及另外几位族人在外面等了十来分钟,等周双他们一起出来后,再一起去吃个饭就回招待所休息了,而不是随校车仪水县。 没多久,交卷的钟声响起,周双他们也很快出来了。 一行人准备往校外走去,他们一行九人,还是蛮惹人注目的。 “快看,那位就是我们考场里第一位交卷的人。”有人发现周徽嵐了,指着她激动地道。 她旁边的同学感到不可思议,“语文卷子那么难,她还提前交卷?后面的阅读理解有道题我都没时间写!” “不过你们注意到没?那人看着比我们大,不像学生。” 周思语刚过来就听到她的同学在讨论周徽嵐,当下就反驳了一句,“你什么眼神,她当然不是学生了!她都三十九了!” “啊?三十九了?看不出来。”感觉比你妈看起来都年轻。不过这句话钟思语的同桌觉得不大好,然后咽下了话头。 “这个年纪也能参加高考吗?”有人觉得不可思议。 “可以的,如果她是某个行业的高精专业人才的话,有推荐信就能参加高考了。” “原来是这样,那她还挺厉害。” “思语,那人你认识啊?” “嗯。”钟思语沉沉地应了一声。 “你家亲戚?”听着不像。 “她是我爸的前妻。” 啊?她同桌惊叫出声之后连忙捂住了嘴。 其他同学也是一惊,他们没想到那人竟然是钟市长的前妻?不,钟思语也说错了,应该是前前妻才对。 钟思语的同桌没再说话。 之前她的事在治化市闹得很大,因为韩海是全国严打期间,治化市第一批第一位枪决的人。 她爸分析过,他的落网,那几起案子适时的告发,也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天时地利人各,缺一不可。 用她爷爷的话说,若非极具气运,便是对方极具大智慧,现在看来,应该是后者? 当时她爷爷甚至告诫她,如果可以,尽量与她那好友钟思语拉开一些距离。只是她觉着父辈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孩子,而且她交的是钟思语这个朋友,她的长辈们如何,与她无关。 现在看着钟思语眼中来不及隐藏的恨意,让她有些不确定了。 同学们的态度变化,钟思语隐约感觉到了,她心里对周徽嵐挺恨的。一开始只是觉得她挺可怜的,现在只觉得可恨! 她妈发生那样的丑闻,她除了恨她妈以外,对周惠兰也是恨的。 于她而言,周惠兰就是个扫把星一样的存在。 如果不是她归来,掀起了这些腥风血雨,她妈不会总想和她斗。如果不斗,也不至于闹到和她爸离婚这一步。那她仍旧有个幸福的家庭,有恩爱的父母,有疼爱自己的哥姐。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家不像家,父母也不像父母! 因为高煦给他们在二中附近的招待所订了房,所以他们都得到了相对充分的休息,整个人的状态都不错。 下午考的是化学,第二天早上考数学,下午考政治…… 这些科目中,英语是周徽嵐的强项,她有把握在这一门将总分和别人拉开。 还有化学也算是周徽嵐的一门强项了,毕竟生物化学有相通之处,她生物学专业学得好,化学自然也是不差的。 数学也还好,毕竟她之前在大学也要学高等数学的,高中数学也要用到,所以她完全没有还给老师。 最为难的是政治,太具时代特色了,背诵的地方很多,可以说高考前她学习的时候,很大一部分精力都放在这一门的背诵上面了。 这一门,她只能确保自己所有会做的题一定不能丢分,拿不准的题尽量拿分,实在没把握的题,她也尽量答上去,至于对不对,对多少,只能交给命运大神了。 连考了几天,终于七门学科都考完了。 最后一场考试一结束,卷子一交,考场里不少人就当场哭了出来,都在抱怨这一届考题太难了。就连周氏的几个考生都如考。 周徽嵐倒还好,除了政治之外,其他六门都觉得挺顺利的。 “惠兰姑姑,能不能和你对一下答案啊?”周双问。 “可以。先去吃饭,然后回去,回去再对。”周徽嵐思索了一下,点头。 现在不像后世,得知了自己的分数才填报志愿。现在都是自我估分,然后自己估计能不能报上自己理想的大学,所以对答案还是很重要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钟树鸿和韩惠竹离婚的事还是被人知道了。这事钟树鸿没有刻意隐瞒,加上钟老太太的卖力宣传,这消息以柳树村为中心,辐射开去。 再者,钟国栋在两人离婚后因为选择跟继母而非生父,被钟老太骂惨了,什么白眼狼没良心这些词全都往他身上扔。 大兴村就在柳树村隔壁,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周徽嵐一家子的耳中。 李桂香嗤笑,“当初你刚回来,揭露了你‘被私奔’的真相时,钟树鸿对着那样的韩氏兄妹都没松口说要离婚。妈一开始还以为钟树鸿对韩惠竹是真爱,这一辈子都会不离不弃呢,想不到一年不到,他们还是离了。” 早在看到黄绪宁那篇报道时,周徽嵐就知道他俩必以离婚收场为结局了。只是,钟国栋的选择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周徽嵐发现她被打脸了,她以为钟树鸿于钟国栋而言,算得上是他生命中一个最有份量的人了,如果钟树鸿好好引导他,也是最有可能唤醒他的人。 但现在看来,她错了。 而且钟树鸿应该也尽力了,不然他怎么可能允许韩惠竹要走钟国栋的抚养权? 周徽嵐轻啧了声,所有人都放弃了韩惠竹,除了他这个儿子不离不弃,很有英雄主义精神嘛。就是没什么脑子! 现在是钟树鸿想离婚,需要韩惠竹同意,她肯定有提要求的优先权。 他们在她发生了这种丑闻下离的婚,不管是从感情上来说还是从前途上考虑,孩子当然是跟着父亲更好一些。 韩惠竹放弃两个孩子的抚养权,这肯定是她主动放弃不争取的结果。如果她想争取的话,打离婚官司,尽管她是过错方,两个孩子她争取到一个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应该是韩惠竹意识到孩子跟着她不好,所以才不争取孩子的抚养权。可见她对她的两个亲生孩子倒是一片拳拳母子之心。 偏偏钟国栋还要撞上去,真不知道他肩膀杠着的脑袋是干嘛用的。他难道都不会反过来想想,如果韩惠竹真如她所说的那么疼他,待他如亲子,一视同仁的话,难道不应该劝阻他吗? “英雄啥啊,不过就是仗着父母的爱任性罢了。”李桂香发着牢骚,对着钟国栋,她连气都生不起来了。 周徽嵐品了品,或许真被她妈说对了,钟国栋就是仗着他是他们的儿子这一点使劲地作。周徽嵐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会觉得自己和钟树鸿一样,割舍不下这份血缘亲情? 说曹操,曹操到。 就在这时,保安来报,说钟国栋此刻就在门外,他想见一见她。 “钟国栋要见我?”周徽嵐有些惊讶,钟树鸿和韩惠竹两人离婚事宜已经处理完毕,他难道不应该立即启程回京参加期末考或者为期末考作最后的冲刺吗?怎么还有闲心来找她? 他来找她,向来没什么好事。她忙得很,可没空和他闲扯皮。 于是周徽嵐挥了挥手,“不见!” 他就如同一块顽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任何劝他批判他的语言,不管是语重心长婉言相劝也好,还是狂风暴雨地批评也罢,他都当作了对他的考验,并乐此不疲。 既然打他骂他锤他都没用,那何须理会这个棒槌。 稻谷成熟后,乂军区就入驻了大兴东村,和吴四爷等吴氏族老们略作沟通,直接在他们族地里圈走一片空地,围了起来。紧接着,在和周徽嵐这边商议过后,两排类似于她实验室的排房拔地而起。 乂军区的动作似在无声地催促吴氏收割完之后立即搬走。 接着,治化市政府和仪水县政府的人借用了其中两间作为办公室,立即安排人员进驻,专门负责吴氏一族搬迁补偿一事。吴氏一族搬迁一事算是特事特办。 乂军区的这一系列动作,正是准备接管吴氏的族地和田地的意思。 在吴昊的劝说动员下,吴氏一族的有部分人清醒地认识到他们搬迁一事已成定局,所以他们在收割完稻谷之后,领了相关的补偿,然后迅速地从大兴村搬到了沧浦县社步村,展开了新的生活。 丰收的季节,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隶属东村吴氏这一季的水稻果然比不上西村周氏王氏的,不管在产量上还是品质上都有很明显的区别。 他们已经清楚地认识到周氏一族水稻的丰收并非偶然,周惠兰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再思及两族之间的嫌隙,那就没什么觉得可惜和不甘的了,于是他们毫不留恋地搬走了。 因为韩惠竹的丑闻迁涉了山田千景,而他已经登船回国了。岛国集团那边派了另一位负责人过来负责稻谷收购一事。 说实话,对于这一季稻谷的品质他们经过检验之后是不满意的,而且他们还偷偷检验了西村的那一片稻谷,发现西村的这一季稻谷质量比之之前的冬稻只好不差。 消息一传回国内,导致岛国集团高层对山田千景在中国的的工作非常不满意,由于他因着一个韩惠竹,非常愚蠢地和惠兰集团的负责人周惠兰交恶了。这样紧张恶劣的关系给集团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尽管岛国集团那边对吴氏这一季水稻的质量不甚满意,但不知出乎何种考量,岛国那边仍旧以三块一斤的价格将吴氏一族这一季的稻谷给收购了。 对此吴氏一族也是见好就收,没有异议。 吴氏一族因为搬迁,每户都分到不少的补偿款,加上这一季的水稻收入,可以说家家户户身怀巨款。 吴昊当即找到周郢,希望挚诚能替他们吴氏一族规划修建像周氏那样的楼房新区。 周郢告诉他,挚诚可以接这个项目,但开工估计要到十一月份去了。 因为周氏这边即将开工,除此之外,挚诚还接了一些别的工程,也得按时间午后顺序给人家做起来了。 吴昊问他,周氏这边能不能先缓一缓,先给他们吴氏修?毕竟周氏这边还有自己的房子,再多住小半年,克服一下也是可以的。但吴氏不一样,吴氏搬迁至沧浦县,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吴昊知道他们是等不到十一月才开始修房子的了。再者,那么多钱一直放在他们手里,他也不放心。夜长梦多,最好是尽快将他们手里的钱变成一栋栋房子。 周郢摇头说不行,对于开工,周氏一族已经期待很久了。如果他为了接吴氏这个单子,将周氏修建计划延迟到十一月再开工的话,对周氏一族而言是一种伤害。 周郢倒是挺想接的,但条件不允许,只能遗憾地推掉了。 吴昊也只能无奈地找了别家的建筑公司。 这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乂军区在着手接管吴氏一族的所有田地时,惠兴集团也在高速地运转着。 每一样都有新的变化,每一日都不一样。 惠兴集团以后会搬到东村去,集团办公地就设在吴氏族地上,目前这里仅作临时办公之用。等惠兴集团的办公楼建成之后,他们就会集体搬过去。 同时他们一直都在不断地招兵买马,惠兴集团在招人的时候,还招了三四名保安,这些保安都是乂军区的退伍军人,目前就值守在周家大门的简易值岗亭处。 如今惠兴集团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所以钟国栋来找周惠兰被挡在门口不得而入就不奇怪了。 他说明了来意之后,只能老老实实地等通报结果。 岂知那保安回来后,告诉他,“钟同学,你请回吧,周总说不见。” 钟国栋一听就火了,“怎么,她是心虚了,不敢见我吗?” 他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却在入口处被拦下。 “钟同学,你这是准备要闹吗?”保安之一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钟国栋沉声问。 “如果你打算闹,周总让我等转告你:请您保持为人最基本的涵养,请您谨记着自己身为京大大学生的身份,不要给母校丢脸。” 闻言,钟国栋一噎。 说完之后,两名保安仍旧警惕地看着他。 钟国栋愤懑的心情压都压抑不住,甩袖离去前忍不住扔下了这么一句话,“苍天无眼,竟让小人得势!” 两名保安对视了一眼,这孩子没毛病吧?果然,连周总那样好说话的人都不愿意见他不是没原因的。 钟国栋是在周氏族人防备的眼神下走出村的,而站在村口,却有种不知何去何从之感。 他来大兴村,是他妈送来的。 将他送到之后,她就开车走了,说是去处理一些事情,一个小时后再来接他。 没想到他连大门都进不去,而此时此刻,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也就是说,按照约定,他得在路口这里等他妈半小时后才会来接他。 他站在村口不久,就有一位大爷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来,经过他身边时,大概是认出他来了,“你是钟国栋娃子吧?” 钟国栋尴尬地笑了笑,他发现这位大爷有些面善,却记不起来他是谁了,但很肯定不是周氏一族的人,应该是周围村子的。 “国栋,这个名字取得好,你是我苏省去年的状元郎对不对?” “您老记性可真好。” 老人摇头,“不是我记性好,是你妈和你都太出众了。” 钟国栋沉默,他很清楚老人口中的妈应该指的是那个女人。老人将他与那女人相拉并论,他不知如何接这话,也不好冲老人发火。 “你来大兴村看你妈啊?这就对了,母子哪有隔夜仇的?年轻人,别那么傲气,向长辈低头不丢脸的。”老人对他们母子之间的了解还停留在周惠兰刚回归的时候母子俩闹的那场。 “你妈是个了不起的人。她发明的肥料还有教周氏族人的那套水稻科学种植方式使得西村的水稻大幅增产,与之比邻的我们也受益不少。我们村今年的水稻种子是私下从大兴村购买的,种植的方式是跟着周氏一族学的。肥料因为数量有限,仅够供应周氏一族,偶尔有多出来的,都被一旁的王氏等人吃下了,我们没买着。但就这样,我们这一季的水稻也跟着增产了两成多不到三成。虽然比不上亩产九百斤的周氏,但我们已经很满足了。为了这事,我们村长一直都想去向她道个谢,但听说她很忙,没敢登门,就怕打扰到她。” 老人像是许久没说话,逮着一个晚辈就嘀嘀咕咕个不停。 钟国栋又不能冲他吼让他别说了,他又要在这等他妈来接,躲都没处躲,只能站在那尴尬地听着。 试验田对照组的事他也听说了,通过老人话语里透露的消息,如今周氏开辟的那三亩试验田亩产是五百四十斤。 按照当初的约定,用她的办法用她的肥料,增产的部分她要拿走一半。 西村大概有近千亩地,其中一半种水稻,也就是说他妈这一季要收走万斤左右的稻谷。最重要的是这笔粮食大家交得心甘情愿。 “……有消息说,你妈的惠兴集团与省农科院合作,以后会在全省推广高产高品质的粮食农作物种植,我们听了,都很期待呢。周总是个了不起的人。”老人再次称赞。 钟国栋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您老相信她啊?” “信,怎么不信?!大兴西村为了提高农作物产量,已经施行的轮作方式,所种植的蔬菜种子秧苗等都是出自你妈的实验基地,那都是极好的种子和秧苗。这些种子和秧苗种起来不易得病,省心,种出来的蔬菜瓜果产量高不说,还特别好吃。有这么个基础在,她一定能研究出来高产高品质的粮食农作物的。” 钟国栋不知道周徽嵐实验基地所出的种子和秧苗都受欢迎得很。 有时候周徽嵐的实验基地一不小心就将某种种子培育得多了,大兴村种不下的时候,也会将它们送给隔壁的村子,每逢这个时候,就是隔壁几个村子最欢欣鼓舞的时候。 老大爷拉着钟国栋絮絮叨叨了那么久,像是过了瘾,终于记起还要回家这档子事,又拄着拐杖慢悠悠地往前走。 临走前他还留了一句,“跟你絮叨了那么多,差点忘了正事。老头子想说,你下次见到周总,一定要替老头子说声谢谢啊。” 送走了那位老大爷,钟国栋蹲在一旁田梗上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汽车停泊的声音惊醒了他,他一看,果然是他妈到了。 韩惠竹摇下车窗,“等久了吧?快上车吧!” 钟国栋站起来,突然眼睛的余光注意到一个景象,他迅速扭头看过去。 从他这里看过去,只见刚才他那拒不见面的亲妈被众人簇拥着来到田野,她一路走走停停,众人也跟着走走停停。她不时地指着某处与旁边的人在讨论着什么,神情专注而认真。而她旁边还跟着一位助理,正拿着笔记本全神贯注地记录着她的话。 见到这一幕,他的心一鼓一鼓地,跳得缓慢而有力。 虽然他妈和他说过她现在很厉害的,名下已经有了一家粮食公司,底下也是人才济济…… 他爸也和他说过,让他别再找她的麻烦,以免断了后路。 他妈的忌惮,他爸的郑重劝告,无一不证明着她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但这一次来大兴村,却是他那么直观地直面她归来后这一年所取得的成就。那种震撼,真的非言语能形容。 “还在磨蹭什么?赶紧上车呀。”韩惠竹催促。 韩惠竹从她的角度是看不到周徽嵐一行人的,所以她当然不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震撼。 等他上车前,钟国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时隔一年,大兴村真的不一样了。那个女人,也不一样了。不,人还是一样的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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