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 第1章 山上一小修 大雍承天地之运,亡前朝暴政,有万民景从,遂承天祚,称帝立国,都曰中京,封建天下。以中央之国,驭四海九洲七十二路诸侯,今享国已四百四十四年,物阜民丰, 国泰人安。 大雍极西之地,有一诸侯,受封于姬。姬国之西,便是无尽之海,世人谓之天涯。天涯处有一山,名曰青萍。 青萍下临苍海,上指青天,海天一色间,便是一柱青峰,白云环绕,如托菡萏,荷叶为白,花苞为青。山中林泉相依,寂静欢喜。隐仙宗便立山门于此。隐仙宗创派祖师名曰邬赐仁,今开宗立派已二十七载,因不常在人间走动,故而声名不显。隐仙宗也从不大开山门广收门徒,都是邬道人随兴下山、随缘收徒,所以宗门 并不兴旺,这些年来,一共也只五个徒弟。这一日,邬道人闭关一年期满,出关之后照例要考核一下弟子们一年来的修为进境,是以邬道人闭关的草庐前,冠如伞盖的老槐树下,五个蒲团一字排开,弟子们早就在 此等候师父出关。 大弟子巫马有熊。穿着一件无袖汗衫,盘膝坐在蒲团之上,气定神闲,有厚重如山之感,气息绵绵悠长,几不可闻。第二张蒲团上,坐着一个鹅黄衫子的少女,乃是二弟子满清音。满清音坐得无聊,便施法在空中划出一个“水镜”,对着水镜,正在她胶原蛋白满满的脸蛋儿上寻找着并不 存在的痘痘。 第三张蒲团空着,似乎有人尚未赶来。 第四张蒲团上坐着一个卓尔不群的少年。少年之美,甚至会叫人忽略了他旁边孤芳自赏的清音姑娘。少年身穿一袭麻衣,懒懒地盘膝而坐,以肘支腿,以掌托腮,长发披散于肩头,一阵风来,撩起他的长发,便露出悬胆一般的鼻子、菱角儿般线条分明的唇,那醉人的桃 花眼更有一种媚眼如丝的效果,着实令人惊艳。少年名叫陈玄丘,乃是邬道人的第四弟子。陈玄丘一想到今天师父要考校同门的修为进境,就满腹的郁闷,因为他的修为本领和诸同门全然不同。每想至此,陈玄丘就黯 然神伤。 陈玄丘其实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来自发展科技文明的地球,本是一个很普通的公司职员。正常来说,他的人生轨迹就是娶妻生子、奉养老人,安度一生。 直到有一天,他追求已久的心中女神宫丽同意与他利用周末郊游度假……只有两个人出游,且是孤男寡女,要一起在外面度过周五周六两个夜晚,姑娘既能答应,其中意味是个男人都会明白了,除非她太绿茶。为此,他可是做了充分的准备, 可好死不死,当晚有流星经空,而他的心中女神想看流星。 “啊!小丽,这儿看的清楚。快过来,流星来了!我要许愿,我让流星带走……我去,怎么奔我来了?” 轰隆一声巨响,他就被“带走”了,高温之下,连点渣儿都没剩下。再醒来时,他就成了时年七岁的陈玄丘。陈玄丘时当时正在瀑布下练体,力竭昏厥,醒来,就成了他。 他并没有融合这个本体的什么记忆,不过一个二十六岁的老男人,想要冒充一个七岁的孩子,还是很容易蒙混过关的。 花落花开,春去春来。又是十一个年头过去了,现在的他,已经把自己彻底当成了陈玄丘,接受了身在异世的命运。只是偶尔梦回,还会感伤亲人的永别,遗憾于他为小丽精心准备的,再无机 会打开的那盒冈本001。这个世界发展的是修真文明。第一次看到师父御剑而行,如长虹经空时,陈玄丘惊愕莫名。上天入地,呼风唤雨,这种神仙世界,想不到竟能亲眼得见,而且师父身后没 有“绿幕!”很快,陈玄丘又发现一个大惊喜:他太漂亮了,漂亮的简直不是人,只要淡扫蛾眉,薄施脂粉,绝对横扫伪娘界的无数女装大佬,登顶永恒的传奇。只靠这颜值,也不愁 吃饭的吧? 陈玄丘抚摸着被两位师姐“蹂躏”的红彤彤的小脸蛋,偷笑地想。 八岁那年,师尊邬道人把他带进了草庐,郑重地传给他一部《造化不死经》,陈玄丘再度又惊又喜。大师兄巫马有熊练的是《大衍天仙诀》、二师姐满清音修的是《洞玄上清术》、三师姐叶离学的是《离火焚木经》,这些修仙之法,和《造化不死经》这个名字比起来, 被甩八条街啊。 结果,一打开《造化不死经》,陈玄丘就哭了。 《造化不死经》共有八卷,师父说此经包罗万相,博大精深。第一卷讲的是如何蒙昧天机,防范推演。第二卷讲的是如何遁隐身形,隐匿气息。 陈玄丘看到这里,还是觉得有些道理的。未虑胜,先虑败,才能活得久。以前看的小说里那些修真者动辄就活个几千万上亿年的,不稳如老狗,如何得证大道? 可是接下来的东西就有些不知所谓了。如何伪造路引、路条、腰牌等诸般证件,野外生存技巧、求职就业技能、职场生存技巧、不可不知的八项官场潜规则…… 陈玄生的心态当时就崩了,这部《造化不死经》究竟是谁编纂的?这位仁兄究竟是干什么的啊? 然而,陈玄丘没得选,眼看着同门道行日益精进,而他只能练那见鬼的《造化不死经》,陈玄丘那颗向往修仙的心,都快要寂灭了。 …… “当~~~” 一声罄响,声音不大,悠悠然却有直上九宵之势,悠悠延延,经久不息。 草庐的柴门无风自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拐着一根藜杖,飘然而出。 就只是一件极普通的玉青色道衣,发髻上插一根枣木簪子,周身上下无一长物,却有道韵隐隐流转,宝相庄严,这便是“隐仙宗“创派祖师,邬道人。 众弟子起身,施礼如仪。 “巫马有熊见过恩师。” 邬道人的目光往大汉身上一定,欣然点头:“为师记得,一年前你还是心动初期,如今就已结了金丹,进境神速啊。一入金丹,要结元婴便指日可待了。” 身穿鹅黄衫子的满清音早在罄声响起时,便一指戳破了空中的水镜,扮出一副乖巧样儿来站着,这时便甜甜地叫道:“清音恭喜师父出关。” 邬道人抚须一笑,赞许地道:“清音的境界虽然仍是融合期,不过真气却是更显圆润凝实了,再有半年光景,当可生出气海,不错。” 清音开心地道:“多谢师父夸奖!” 邬道人走到第三个蒲团前,白眉一皱,藜杖向蒲团上一敲,喝道:“越来越没规矩,叶离去哪了!” “师父父,人家在这里呢!”后边老槐树的树干上,突然显出一个少女模样,娇憨地说了一句,那少女便向前一涌,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就从树身里走出来,待她款款走到邬道人面前抱拳行礼时,已然 凝实成一个穿绿裙的可爱少女。 少女施礼道:“叶离见过师尊。” 陈玄丘看了三师姐的功法,眼中露出一抹羡慕,要他一头撞爆了这棵古树容易,可这等神奇的遁术,他却是一窍不通的。练气士四大境界,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聚虚合道。每一个大境界又分三个小境界。每一个小境界又分四个阶段,陈玄丘已经把第一大境界炼精化气的十二个 阶段都练至大圆满境界了。可是,他也止步于炼精化气了。一直以来,他只能练那听名字很唬人,内容却不知所谓的《造化不死经》。而一个炼气士,只有度过练气化神的第二个小境界金丹境,才 算是修真呢。 满清音笑道:“师妹的木行遁术愈发精进了。” 邬道人乜了她一眼,冷哼道:“少替她打马虎眼,这丫头的境界一年来毫无提升。” 木离撒娇道:“人家不是入门晚么,要不师父父再去闭关一年好啦,等你下次出关,弟子的境界就会提升了。” 邬道人摇头叹息道:“你呀,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可怠慢了。” 木离扁了扁嘴巴,敷衍地道:“谨遵师父教诲!” 邬道人又走到陈玄丘面前,陈玄丘如玉树临风,背负双手,乜视着邬道人,神色不善。邬道人满脸惊喜地道:“呀~,玄丘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姿容既好,神情亦佳。龙章凤姿,气质天然,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这才一年光景,就出落的 愈发俊俏了。” 陈玄丘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幽幽地道:“师父,你不觉得我的才华配不上我的颜值么!” 叶离掩着唇儿,吃吃地笑:“师弟,要什么才华啊,好看就行了。” 陈玄丘怒道:“三师姐你又说风凉话,我不出金丹,不成元婴,这副肉身几年也就衰老了,百年之后还不是黄土一坯,你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邬道人板起脸道:“为师传你的《造化不死经》么,可练成了么?” 陈玄丘一梗脖子,很叛逆地道:“六七八卷我没学!”清音赶紧帮腔道:“师父别当真,玄丘师弟说的只是气话。其实第六卷他还是学了一些的。你看弟子这身衣衫,就是玄丘师弟亲手裁的,徒儿的身材衬托的多好。玄丘师弟 炒的菜也好,你看叶离师妹都吃胖了。” 叶离:…… 邬道人冷哼道:“既然不曾学全,那就继续学。” 邬道人从陈玄丘身前走过去,却忽又站住,扭过头来,讶然道:“你刚才说什么?你上山……已经十八年了么?” 陈玄丘悲愤地道:“是啊师父,足足十八年了。” 邬道人感慨道:“哎!这就十八年啦,往事依稀,仿佛昨日。你随我来,为师有话,要交代于你!” 邬道人说完,转身就向草庐走去。陈玄丘一听大喜,听师父这话音儿,我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呐!莫非之前种种,都是师父在磨练我,我的传奇,这才开始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章 出山忘掩山门路 陈玄丘跟着邬道人只走出三步,身后就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师……师父,我……我的……境界,师父还……没看呢。” 咦? 现场一片寂静。 邬道人一拍额头,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徒弟。 这个小徒弟是邬道人神游无尽之海时,从一处孤岛上捡来的。邬道人当时神游西海,在一处海岛上发现一株尚未成熟的灵植,便把那灵植连着数丈方圆的泥土以神通挖出,摄回青萍,待栽种时才发现草丛中有个婴儿。以邬道人的强 大神识,当时竟也不曾发现。邬道人觉得这个婴儿一定有不寻常处,便收为五弟子。不过这孩子迄今为止,所表现出来的唯一天赋就是很容易被人无视和忘记。小徒弟的心受伤了,脸上正透着一抹难 堪的红。 邬道人赶紧上前两步,摸了摸他的脑袋,慈祥地说:“无道啊,为师可不是忽略了你……” 小徒弟扁了扁嘴儿道:“师父,徒儿不是叫无名吗?” 邬道人从容道:“为师已经一年没说话了,嘴有点瓢。无名啊,为师觉得你年纪还小,不用考察。你看你上山七年,已是聚元中期,很不错了。” 无名受伤地道:“弟子上山十年了。” 邬道人微笑地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为师是从你筑基算起的。为师去交代你四师兄一些事情,一会儿再来指点你修行。” “好!”无名露出了笑容,小孩子心思单纯,只要师父没忘了他就好。 邬道人进入草庐,心念一动,柴门便自行关上了。 “坐!” 陈玄丘依言在邬道人对面的蒲团上坐下,心中隐隐有些紧张。 邬道人和蔼地道:“玄丘啊,为师一直不传你修真功法,你是不是心有怨尤?” 陈玄丘幽怨地道:“弟子根基无比扎实,却不能一窥真正的修真功法。说实话,要不是因为我是男的,师父也是男的,弟子都要怀疑您是在为自己培育‘炉鼎’了。” 邬道人脸皮子抽搐了几下,道:“不要胡思乱想。为师如此安排,是因为你与仙道无缘,强求仙道,必遭天谴。你的道,在人间。” 陈玄丘愕然:“在人间?” 邬道人颔首道:“不错!”邬道人手掌一摊,掌心已然出现一块玉佩,邬道人道:“为师捡到你的时候,襁褓中只有这块价值连城的玉佩,还有一纸托付,言道若好心人拾到你,请善加看护,你父母 曾为你指腹为婚,十八岁时,着你前往寻亲,若对家也生男孩,便义结金兰,若生女子,便为夫妻。如今也是时候了……” 陈玄丘两世为人,都不曾接触过那对父母,忍不住道:“我那爹娘,是什么人?” 邬道人微微摇头,道:“那纸托付中,不曾言明。” 陈玄丘道:“那纸托付在哪里?” 邬道人淡淡地道:“山居中虫鼠泛滥,被盗嗑毁去了。” 陈玄丘:…… 邬道人和蔼地道:“徒儿,你从小在山上长大,骤闻下山,难免彷徨。其实不必担心。你已锻体大成,在世俗中已是极了不起的存在,何求不能生存?” 邬道人道:“世间一切功法,无论法术、神术、妖功、巫术、诅咒之力,亦或是武功,说到底,都是对力的调动和运用。谈不上谁更厉害,只在造诣深浅。一个仙术小成的人,面对一个大巫神,也要身死道消。一个只修肉身武道的人若练至极致,又何尝不能一拳破万法?创世古神就是以力证道,无数修得大道神通者,也要 在他一合之下神魂俱灭!” 邬道人微微露出自矜之色,道:“为师虽未传你修仙之术,可为师传你的武道,乃真武大道,足以让你纵横世间了。”陈玄丘默然片刻,道:“师父,弟子明白。天下间修真之士不知凡几,能历劫成仙的又有几人?仙途渺渺,若能仗一身本领,立凡间功业,留万世之名,也不枉此生了。只 是,徒儿地无一垄,房无一间……” 邬道人呵呵一笑,抚须道:“你是怕人家嫌贫爱富,看你落魄,逼你退婚吗?” 陈玄丘摇头道:“这个弟子倒不担心,弟子如此皮相,谁家女儿舍得退婚。” 嗯……邬道人看了看陈玄丘的模样,心中暗叹,不愧是她的儿子啊,竟然生成这般妖孽。这么自恋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连自己看了都觉得理所当然。 邬道人道:“那你担心什么?” 陈玄丘道:“徒儿除了容颜一无所有,只恐那妻家的丈人丈母、大舅子小姨子,都会跑来鄙视,欺侮……”邬道人疑惑道:“竟有这样的事?能和你爹娘指腹为婚的,必是生死至交,想来不会慢待你。若是你爹指腹为婚的人家嫌弃你,你就去你娘指腹为婚的人家,何必一棵树上 吊死。” 陈玄丘呆了一呆,惊奇地道:“我爹指腹为婚?我娘指腹为婚?” 邬道人道:“不错,正是你爹娘当年各自为你指腹为婚,何以至此,却非为师所知了。” 邬道人说着,手指一点,一道清光打入陈玄丘的眉心,那两户人家的相关信息,瞬间便已被他掌握。 邬道人道:“寻访这两户人家的资料,为师已传给你了,牢牢记下,莫要忘记。”陈玄丘读取脑海中信息,不由暗自吃惊,这两户人家,竟然一个在极西之地的姬国,一个在极东之地的夷国,中间相距千万里之遥。看来,这具身体原本的父母,定然不 是普通人。 而且,陈玄丘总觉得师父所言,有不尽不详之处,只是明知不可能问出什么,他也没有表露出异样。比起这个陈玄丘的本体,他毕竟多了一世的人生阅历。 邬道人微笑道:“我等修士,不讲俗礼。玄丘,你这就下山去吧。” …… 陈玄丘的东西不多,就一个小包袱,很快就打好了。门外有唢呐声起,一曲悲凉,虽然高亢,却无吵闹之感,当陈玄丘提着包袱出门,唢呐声就停了。 巫马有熊、满清音和叶离静静地站在门前。 “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姐。”陈玄丘眸中露出一丝暖意,不管是不是两世为人,十年相依相伴的那份感情是真的。 “师弟,保重!”巫马有熊用力地拥抱了陈玄丘一下。他不擅表达感情,但心中的波动却如潮汐起伏。师弟不修仙道,此番下山,也许这一辈子都再无缘相见了。 “一个小玩意儿,师兄送你,你带在身上,凡间行走,或可有些用处。” 巫马有熊说着,将一个龟甲递与陈玄丘。凡间占卜,常用此处,但巫马有熊送给陈玄丘的,却只是比一文钱大不了多少的小龟甲,看似只是个装饰之物。 陈玄丘当着大师兄的面,将它郑重地穿在腰间丝绦上,做了一个佩饰。 “师弟,保重!”满清音也张开双臂,给了陈玄丘一个大大的拥抱,陈玄丘只觉胸前触到两团柔软,但马上就分开了。 满清音微晕着双颊,递过一只香囊:“我和师妹做了些符箓,若是有人欺负你,师姐帮你揍他。” 叶离感伤地道:“一入红尘深似海,师弟,一路保重!” 陈玄丘用力点点头,再深深看一眼三人,举步就向山下走去。 “四师……师兄,我……我还……没道别呢。”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现场再度一片寂静。 陈玄丘慢慢转过身来,走到十岁的小无名身边,揉了揉他的脑袋,微笑道:“师兄是怕你伤心,所以……没有道别。” “无名长大……懂事了,不……不会哭的。”无名咧开嘴巴笑了,他把刚刚吹奏的那支唢呐递给陈玄丘,道:“四……师兄,送给你。” 这支唢呐是小无名自己制作的,苇哨部分用的是发现他时就在他小手中所攥的一块西海玄铁,这唢呐一直是无名的心爱之物。 陈玄丘蹲下身子,抱了抱这个总是被大家忽略的小师弟,柔声道:“师兄会把它当成宝贝一直收藏的,无名小师弟,保重!” 陈玄丘下山了,几位同门就站在青萍峰上,望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云雾之中。 邬道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边,目光往山间一落,便幽幽一叹,道:“希望玄丘这孩子能平安喜乐,太平一生吧。” 叶离:“师父,师弟从未下过山,我真担心……” 邬道人摇头道:“不修金丹,仙路无缘,那几位便不会发现他。吾等尘缘已了,这就归去吧。”邬道人把藜杖往地上一顿,变成一个相貌清瞿的中年道人,手中那根藜杖化作一柄拂尘。身上一袭玉缕金丝星月袍,头戴五色莲花冠,周身道韵流转,已化实质如云龙。 脑后现出一轮大道光晕,共分九层,无垢无量生灭不息,一股厚重、神圣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巫马有熊、满清音、叶离听了邬道人的话,也是摇身一变,个个容颜不改,衣着却已截然不同。巫马有熊头戴七星偃月冠,身披紫绶云鹤袍。叶离和满清音俱是一袭舞仙 袍,发挽惊鹄飞仙髻,仙气氤氲,哪里还是凡人。 邬道人举手一拂,便有一朵白云凭空自生,托起他和巫马、清音、叶离,冉冉地向天上飞去。半空中邬道人悠悠然道:“此间痕迹,亦该泯灭于红尘了。”邬道人说罢,把拂尘一扫,细雨绵绵瞬间天降,草木接触到那雨水,登时更显清灵。山顶诸人居住过的痕迹,如那草庐、水井、树下蒲团,却像瞬间经历了千百年岁月, 一点点湮灭、消失。 忽然间,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骤然响起:“师……师父,带上我啊!” 正冉冉上升的白云突然一停,片刻后,呼地一下回到了崖上。 邬道人摸了摸被雨水打湿了脑袋的小徒弟,慈祥地道:“无为啊,师父可不是忽略了你。只是想让你看看,为师的腾云之术……” 陈玄丘走在山路上,一直没有回头。他想表现得洒脱一些,可是望着熟悉的山山水水,离愁终究还是像滴在水中的一滴墨,慢慢的、慢慢的,晕染开来。 当他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回眸望去时,入目只有朵朵白云。其中有一朵云,似乎被风吹去的特别快。 沥沥细雨,绵绵而来,陈玄丘信手折了一片芭蕉,顶在了头上。那日雨碎,少年春衫,折一叶为伞,独下青萍。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章 孜孜矻矻无明里 陈玄丘没有用任何功法,就那么一步步地走下了如剑峭立的青萍山,这是他对师门的尊重,对同门的留恋。下山之后,他也没有使用一日千里的功法。正所谓行万里路如读万里书,对于这个世界,他之前的全部了解都来自于师父和同门,今后既然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他需要 更直观的了解。 他需要亲眼去看,亲耳去听,亲自去感受。 沿海有渔村,人烟稀少,都是风里浪里讨生活的海上人家,家境贫寒。 陈玄丘踩着细若银粉的白沙,一步步走过去,与沙滩上修补渔船的渔夫、晾晒渔网的船娘们交谈。 陈玄丘容颜俊美,风姿飘逸,俨然如仙人一般。那些船家一看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是以对他毕恭毕敬。 一日之后,俊美无双的陈玄丘带着一个个渔家女依依不舍的芳心飘然而去。 他沿着鱼贩们常走的土路开始向内陆走。沿途上也有村镇,陈玄丘安步当车,一路上,他看到过种庄稼的村夫,看到过放羊的孩子,在一条浩荡的大河边,他还碰到过一条从大海跑来内河冒险的美人鱼,那是鲛 人一族的小公主。 这是一个与他的前世既相似又不相似的世界。前世的神话与传说,在这里似乎都成了现实。 陈玄丘一路看,一路走,当他来到桃桑镇的时候,已是他入世的第九天。 他从西海之滨一路东来,这是他所见过的最大的一座城镇,已经远离沿海。过了桃桑镇再往前,便是冀州城,距此五十里。清凉州地广人稀,包括陈玄丘所在的青萍山都在清凉州辖下。而冀州城就是清凉州的府城,是姬国西北边陲的一座重镇。陈玄丘的父亲为他指腹为婚的人家,就在冀州城 。 还没到冀州城,只看这桃桑镇,已然是人口稠密,店铺林立,走在街上颇有熙攘之感了。 一进镇子,陈玄丘的美貌就引起了人们的赞叹和欣赏。有那大胆的姑娘,甚至会挎着菜篮子,刻意地走过来,“哎呀”一声,一个香香软软的身子就倒进他的怀里。拿一包瓜子,不等嗑完,就能走两个来回的短短街道上,才只走了三分之二,陈玄丘就已经和三个姑娘不小心撞在了一起,扶起了四个不小心摔倒在他身边的女孩,还被 五六个临街楼上的少妇、姑娘们,不小心掉下一颗樱桃、一朵鲜花,巧巧的就砸在他的头上…… 原来古时候的女孩子真的像《诗经》中所写的那样,泼辣大胆、热情如火,与后世礼教大兴后的女子们皆然不同。陈玄丘有些乐在其中了,前世的他哪有这般待遇。直到有一个老男人也装作弱不禁风的样子,假惺惺地要昏倒在他怀里,陈玄丘才忍无可忍了,一把推开那老“玻璃”,陈玄丘使了个障眼法儿,避开了行人骚扰,躲进了一 家饭馆。 陈玄丘在进门处的角落里坐下来,这里阴暗一些,不太引人注意。陈玄丘的目力极好,即便是坐在此处,也能清楚地看清柜台上方悬挂的一张张竹制的菜牌。陈玄丘点了一荤一素一碗饭,趁着厨下做菜的功夫,便细细思量起来。从这一路所见所闻推测,这个世界与他前世的春秋时代有些相仿。以他所学再加上前世的见识,要 在这个世俗中打拼,未必不能建立一番功业。 想那《封神榜》中的姜子牙,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玉清圣人元始天尊的徒弟,还不是一样无缘于仙途,最终只能入人间道么? 可那姜尚后来受封于齐地,成为一国之君,国祚与大周同休,子孙绵延享八百年富贵。虽说他是凡人,寿元有限,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活,就要活得有滋有味有质量,而不是徒增寿元,作为一个现代人,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他爹养过一只龟,从公章大小长到海碗大小,始终就是趴在阳台那口缸里, 便活亿万年,又如何? 师父说自己问仙无路,那就走人间道吧?这一辈子,若有姜尚一半的成就,较之前世的寡淡无味,也算精彩纷呈不虚此生了。陈玄丘如此想着。在山上时,他就听师父和师兄师姐们说过,纵然踏进修仙之门,也未必就能渡天劫成就天人,十万个修行者中也出不了一个真仙。机会如此渺茫,他又 不曾得到修仙法门,又岂会再有不切实际的想法。陈玄丘暗想,既然这样,我便去冀州城吧,寻到那与我指腹为婚的人家。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旦成了亲,不仅有了落脚之地,想在世俗中有所发展,机会也就多了 。不过,母亲在遥远的东方夷国也为我指了一门亲,要是这两户人家恰巧生的都是女儿,姬国的这个丑,夷国的那个美,那我岂不亏了?再者,我巴巴地赶上门去,万一他 们退婚呢? 在师父面前,我为了面子才说不可能,事实上颜值顶不了什么用吧,如今这个时代嫁娶可是要遵从父母之命的,人家姑娘自己相中相不中的并不作数。 可若不去见面也不妥当,师父可是嘱咐过,那张纸条中写明,对方人家只等到孩子二十岁,若他一直杳无音讯,过了二十便各自嫁娶。 陈玄丘虽不知道自己这一世的父母是什么人,也能想得到他们绝非等闲人物。他们给自己指婚的人家又岂能等闲?这样的机会,不能轻易就放弃了。陈玄丘很鸡贼地想,去还是要去的,不过到时不妨先杜撰一个投亲靠友的身份,摸一摸那户人家的底细。若是不合他意,便找借口溜了。若是称心如意,再表明身份,取 出信物。 还有就是,亮明身份后话不能说死,这样一旦人家提出退婚,也不至于太尴尬。嗯……如果被退婚,我要不要来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呢?”算了,我前世今生加一起都有四五十了,这么中二的话实在说不出口。那时我就顺水推舟,说我自知贫困,无以养家,此番是来主动退婚的。他们又感动又愧疚,还不得 给我笔钱做补偿?这样,我就有了第一桶金了。 陈玄丘越想越美,以至于这家餐馆的厨子并不怎么样的手艺,他都觉得不太差了。当然,比起他的厨艺,还是有一定距离的,那该死的《造化不死经》! 用餐,结账,向小二问了路,陈玄丘便往冀州而去。 冀州苏护,陈玄丘想着师父告诉过他的信息,乃是冀州牧师。 这牧师,是古之官职,和上帝这个称呼一样,都是自古就存在的。只是西方人传教至中土,将经文中译,从中文古词汇中借用过去当成了他们的称呼。 这牧师,是掌管牧马之地和马匹的官员。战马在古时候可是极重要的军事物资,其地位在战场上不亚于二战时候的坦克。这样的军工单位的官员,官职地位自然不低。 如今十八年过去了,岳父大人就算熬资历也该又高升一截了吧?若是我那丈人成了大官,我那媳妇又千娇百媚,我就可以轻松迎娶白富美,顺利走上人生巅峰了!这样一想,陈玄丘顿时健步如飞,也不循那大道,而是遇山翻山,遇水渡水,走的是直线,脚程自然更快。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章 一跪一拜一叩首 从桃桑镇到冀州城不过五十里地,以陈玄丘的脚力,不乘马不施法,也是走的飞快。更何况他是走的直线。 “咦?那是……” 眼看离冀州城还有二十里地,陈玄丘忽然发现前方山坳中数百号人,钟磬齐鸣,唢呐声声,曲调无比悲凉,陈玄丘下意识地摸了摸包袱里小师弟送他的那只唢呐。 白幡如林,纸线似雪,一口棺椁,由十六名壮汉抬着,送进了坡上一口大坟。 其后站立男女各五十人,却是身着常衣,举幡随行,一个个神色木然,行尸走肉一般。 再往其后,便是数十号披麻带孝的男女老幼,号啕不休。又有百余壮汉手持刀剑围在四周。 在其中,有一个身材瘦削,一袭青衣,衣袍上绣以诡异图纹,头缠一匹靛青色布匹,神色阴鸷森冷的中年人,傲然而立。在他旁边又有五人,衣着显然与送葬队伍不同,他们穿的是常服。这五人四男一女,四名男子中年纪最长者不过四旬,年纪最小者也有二十,其中那个女子身着绮罗,肤 白貌美,体态凹凸,七分妖娆。 这五人随在那青布包头的汉子身边,神色微显恭维。其中年纪最长者道:“李兄,我等远自大雍来投,在此人地两生,以后一切都要仰仗你啦。” 青布包头的汉子瞄了一眼那身材火辣的女子,微笑道:“穆兄客气了,你我既然来到我清凉州,李某身为地主,自当关照。”那貌美女子昵声道:“李大哥,我们那仇家十分厉害呢,我们玄阴鬼道门一百多人,被他一路追杀,如今就只剩下我们五人。我那祖师已是修至阴霞境的真人,也不是他的 对手。”青布包头的汉子淡淡一笑,傲然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那对头本事再大,到了这清凉州,他也得给我俯首低头。这儿是我们鬼王宗的地盘。你们放心,待李某做完法 事,便引你们去见我宗的程长老,他是玄冥境的高手,比你师祖还高了一个大境界。” 这青布包头的汉子名叫李荣,根本不把这五人畏之如虎的仇家所在眼里,连他们这仇家是何来历身份都不曾问。正常来说,他是有这样的资本,因为他是鬼王宗的弟子。修真法门无数,其中鬼修之法算是小乘,极难证得大道。但是大道难行,很多人不要说修到大乘境界再去度天雷劫,寻那万中无一的成仙机会,在此之前他们就已天年尽 了。 而鬼修则可以在肉身死亡后,以元神形态继续存活三百六十年,如果有各种秘法加持,成为一个千年老鬼也不希奇,在此过程中,他们就有了更多机会修成鬼仙。 虽然鬼仙是阴神,不如性命双修的阳神大道走的远,但是对大多数人来说,能够成为鬼仙已是梦寐难求。 再者这西北边陲,相比于中央之国的大雍要贫瘠的多,也没有什么特别强大的宗门,特别了得的功法更谈不上,所以鬼王宗在这一带俨然便是一方霸主般的存在。至于陈玄丘所在的“隐仙宗”,从陈玄丘一下山他师父就跑路,而且显现的法相真身来看,恐怕本就是上界一位了不起的大仙人,隐藏了真身潜伏人间,就是为了陈玄丘而 来,这“隐仙宗”声名自然不显。 李荣身边这五个人是同门,都属于中原的一个小门派,这门派全名叫玄阴鬼道门,与鬼王宗算是近亲,都是鬼修一脉。 只不过玄阴鬼道门靠修炼各种符咒法术以及召请鬼神附体的术法修行,比鬼王宗又差了许多。他们前不久在中原做下了一桩人神共愤的大案,惹出了一个极可怕的对头,只一听说那人要找他们的麻烦,整个宗门就望风而逃了,结果被那人一路追杀,一百多个同门 逃到这极西之地后,也仅剩他们五人了。 这女子绰号姹女修罗,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本名儿倒清秀好听,叫做白桃儿。白桃儿与李荣在中原时有些交情,既逃来清凉州,便来投靠他。只是这五人怕把李荣吓跑了,所以对那对头的身份始终含糊其辞,莫说李荣没问,李荣就是问了,他们也 不敢说。陈玄丘走到近处站住,见一座修葺完整的大坟,坟丘高如小山,料想是本地极富有的权贵人家。坟丘之前,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十六名大汉把棺椁送入后,那些持刀剑的 壮汉便开始推搡那五十名男子、五十名女子进去。 现场顿时一片啼哭哀嚎,陈玄丘见状,不由心中怵然。他终于明白这支送葬队伍中的近百名男女为何形容枯槁、神色木然了,这是要人殉啊!虽然普通权贵人家的人殉在人类文明的发展历程中早就渐形消失,可是这一制度的彻底灭亡,却是从明仁宗朱高炽下旨废除开始的。在人类历史长河中,这等惨无人道的 行为一直延续了数千年。 以前,陈玄丘只在书本上见过这么一个词,虽然明白它的意思,可哪及得上此时亲眼目睹这等人间惨剧的强烈冲击。那些形容枯槁的奴隶绝望的哭喊,声声撕心裂肺,那是一群和他们长得一样,说着一样的语言,有着一样的灵智的同类啊。可就因为他们是奴隶,就可以被当成陪葬品, 如此处置。 直到此时,陈玄丘才突然意识到,这不只是一个神话与童话的世界,也是一个充满了蒙昧、黑暗与残忍、落后的时代。要把这些奴隶埋进坟墓的,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他们衣着考究、举止斯文,他们会修桥补路、施舍乞儿,他们也会慨叹贫民的生活艰辛。但奴隶,在他们眼中不是 人。他们的慷慨和善良,不会施加在这些和他们形体容貌都一样、也拥有同样的灵智和语言的奴隶身上。从小到大,在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中,人与奴隶一直就属于两个完 全不同的物种。 也许,这个修真世界比之陈玄丘的前世充满了种种神奇之处,可这里的人文发展和他以前所在的世界相比,却足以让他站在一个更高的层次上,去鄙视、不屑。 陈玄丘虽然在前世所看过的一些仙侠小说里,讲究的也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要说去义助他人了,不视他人如刍狗就不错了。但陈玄丘很难说服自己视若无睹。他机缘巧合,穿越无尽时空,来到这个世界。他可以接受新的身份,他可以努力融入这个新世界,可是如果他连这种残忍而野蛮的行为也能视若自然,他和这里的土著有 何区别? 二十六年现代文明熏陶,却因为他的怯懦和自私而退化?还要沾沾自喜、大言不惭地把它吹捧成入乡随俗,适者生存?那是无耻的堕落。他可以泯然不求闻达,但若连做人的标准都丧失了,那这个他还是他么?他只是在犹豫,这方世界风俗如此,他能救几人?这种现象过去有,现在有,将来还会有,他能 改变什么?李荣阴冷地扫视着那些哭喊挣扎的奴隶,神情有些不耐。他曾游历大雍,因而与白桃儿结识。那时他是客,白桃儿是主,虽然李荣有些垂涎白桃儿的风骚妩媚,却不好肆 无忌惮。如今玄阴鬼道门不知惹上了什么厉害的仇家,被杀得七零八落,以后要托庇于他,那他只要稍稍施加压力,还怕这美人儿不乖乖成为他的榻上玩物么。他很清楚,白桃儿 的裙带并不紧,只是不喜欢他的容貌罢了,可现在白桃儿有求于他,还能矜持下去? 李荣急于携美而归,所以颇为不耐。他倒是能施法摄了这些人的魂魄,不过不能活殉,那人殉的意义何在。 李荣情不自禁地瞟了一眼白桃儿,却见白桃儿两眼放光,腮凝春色,正痴痴地望着坡上。李荣往坡上一看,就见一个少年站在那儿,玉树临风。那姿容气度,便连他看了也不免要为之心折。只是一想到他的囊中之物竟对此人如此心醉神迷,李荣心中便生起一 抹强烈的厌恶。 一个起初只想逃命,一直不敢奋起反抗的男人突然爆发地挥出一拳,打倒了一个壮汉,从他手中夺过一个稚弱的少女,牵着她的手向山坡上逃来:“小妹,快走!” 被他一拳打倒在地的壮汉爬起来,恼羞成怒地把钢刀掷了出来,钢刀呼啸一声,直奔这男人后心。 “噗”地一声,钢刀穿透胸膛,刀尖儿从前胸露了出来。 “哥哥!哥哥啊~~”要被人殉的少女抱住她的兄长,号啕大哭起来。 那汉子抬起无神的双眼,便看到了怔怔地站在坡上的陈玄丘,他眼中露出乞求的神色,吃力地道:“求……求求公子,救……救我妹妹。” 陈玄丘的衣着气质,一看就不是常人,也只有这样的人肯伸援手,妹妹才能得到一线生机。那男人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把稻草,吃力地向陈玄丘恳求,随着他艰难的声音,血从他的嘴里流了出来。那一刀显然已经刺伤了他的内脏肺腑,他的生命即将终结 了。 陈玄丘看着那双乞求的眼睛,心中不由悸动了一下。 那被刀刺透了肺腑的汉子挣扎着站起来,旁边少女一手的鲜血,无措地叫道:“哥哥?” 那汉子带着穿透了他胸膛的刀,挺直身躯,双膝一软,向陈玄丘卟嗵一跪,双手缓缓举起,高过头顶,两掌交参,郑重地再度拜伏于地:“求……公子,救我妹妹!” 陈玄丘的心弦猛地一颤,忍不住说道:“好!” 那汉子大喜,额头深深地叩了下去,往他交叠的双掌上一砸,便寂然不动了。 这一跪,这一拜,这一叩首,把陈玄丘的心都砸痛了。 纠结什么,犹豫什么,想那么多干什么? 都重活一世了,还不能随心所欲,敢想敢做? 再世为人,青萍山上十八载,陈玄丘的心性意志,其实早已经有了极大变化,尤其是他一身所学,是以无上心法奠基的练体之法,气血之旺,世所罕见,性情自然刚烈。 只是陈玄丘一直不曾入世历练,那层旧观念的壳,还一直包裹着他的真性。现在被那不知名的汉子惨烈一跪,却是一下子敲碎了他桎梏自己的那道枷锁。陈玄丘上前一步,一把拉起那个哭泣的少女,把她缓缓掩到了身后。这少女年纪不大,看来只有十二三岁,面有菜色,瘦骨伶仃。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那手腕被他一握, 极是纤细,大概比之八九岁的孩子也就相仿。 白桃儿痴迷地盯着陈玄丘,只觉他一举一动,一挑眉一闪目,莫不惊艳入眼,心下眼不得和上一口水,便把他吞下肚去。 李荣一旁见了更是妒火中烧,此时一见陈玄丘明显的庇护动作,李荣顿时神色一冷,沉着脸登上山坡,阴恻恻地道:“放开她!” 陈玄丘感受到他身上有一股森寒的气息,不由心中一动,此人也是修真之士啊,看起来是阴修一脉? 陈玄丘先礼后兵,微微拱手道:“在下‘隐仙宗’陈玄丘,我想买下这个姑娘,足下开个价儿。” 李荣冷笑道:“什么隐仙宗隐屁宗,老子听都没听过。我鬼王宗办事,谁敢干涉?死来!”李荣抖手抛出一个黑漆漆小人儿,那人形是纸片裁就,抛在空中飘飘荡荡。陈玄丘只觉一股阴寒污秽的气息扑面而来,那黑色纸片小人儿突然就化作一只尖角獠牙的厉鬼 ,双手箕张,十指如爪,向陈玄丘扑面抓去。鬼修威力最大的时候是在晚上,白天受到天光影响,十成鬼力发挥不出五成,若是阴魂出窍,更容易魂飞魄散,所以鬼修要么选在夜晚动手,要么像玄阴鬼道门那样,用 咒法符箓暗中下手。 像这般毫无顾忌地白天出手的,要么鬼修功法大成,至少已经凝体如实,要么就是和对手实力差距太大,根本不惧对方反击。李荣在鬼王宗只是一个小角色,自然不可能是前者,他是根本不觉得这个俊美若处子的小白脸儿有什么了不起。所以,虽然白日役鬼,威力和显形的时间都少了一半,他 也毫不在乎。 “鼠辈敢尔!一言不合就要杀人?”陈玄丘勃然大怒,如今的陈玄丘其形谦谦如玉,其性铮铮似铁。李荣骤下杀手,登时勾出了陈玄丘的真火。 陈玄丘大吼一声,一拳便捣向那只小鬼,这一出手就是他所修拳法中至刚至阳的一拳“大日当空”。 这厮一出手就“狮象搏兔,皆用全力”,倒不是因为他个性谨慎,而是因为他心里没底。 青萍山上,陈玄丘是最弱的一个,整天被师兄师姐们各种吊打,打不过就只能逃,所以他对自己最有信心的功夫就是如何逃命。初次跟人搏命,陈玄丘心中惴惴,但他嘴上倒是一点不怯,振声大喝道:“你要做鬼,老子先来教你做个人吧!”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章 开局很猛后来怂 陈玄丘的师父曾经对他说过,世间一切法门,无论武功、道法、妖术、咒语、符箓……都是对力的调动和运用。只不过大家调动和运用力的方法不同。 就像你可以搬起一块石头,可以用吊轮吊起石头,还可以用撬棍撬起石头,方法虽然不同,结果都是一样的,就是把力作用于它,让它离开地面。 哪怕是你求助于他人,大家一块儿去抬,结果还是以力作用之。只不过这时是在借力,用在修行界,就是借法。就如修真者练金凡,佛宗练舍利,灵兽凝妖丹,名称不同,修炼的功法不同,而其实质,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正所谓万法归一。只是明白这殊途同归道理的,寥寥无几罢 了。陈玄丘虽然听师父说过,却也并未真正领悟其中道理。再加上在山上时,他是最弱的一个,在他那尚存的现代人思维中,也本能地觉得法术一定比武功强,怎敢不全力以 赴。 陈玄丘男生女相,若非一双英挺有力的眉,简直就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可他这拳头一出,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 他的拳太猛了,刚猛无俦,至阳至烈,拳势霸道无双。他那位师父,在上界仙门,也是以能打著称的大能,哪怕不肯传他仙家法门,这拳法又岂会差了。 他就算再弱,又岂能弱得过这边陲之地,习些小道,只能欺压普通凡人的修士?要是那样,他师父可以跑去南天门,撞天柱自杀了。陈玄丘习的武道是真武心法,练体已臻筑基大成,气血之旺如日中天,这等阳刚之气,本就最是压制阴魂邪气,又以真武拳法施展出来,常人看去只觉刚猛无俦,在那小 鬼眼中,却如一团可以焚烧灵魂的烈焰。 “砰!” 只一拳,那只纸人所化的小鬼儿便炸裂成漫天碎片。 李荣闷吭一声,嘴角登时沁出血来。 李荣以心神役使小鬼,陈玄丘一拳破鬼道,破得实在是太干净俐落了,李荣来不及切断心神上的联系,拳劲儿便伤了他的心神。李荣大惊,以他所掌握的本领,哪画得出这种可以白昼现形的鬼使,这是他奉迎巴结着,从程长老那儿得的赏赐,今日就为在白桃儿面前卖弄本领,才忍痛拿出来,谁料 竟不是人家一合之敌。 李荣心中骇然,忙左手雷印,右手剑诀,摆了一个古怪的姿势,急急念道:“鬼修李荣,有事相求,呼五鬼浑天,一曰伯魁,二曰……” “砰!” 陈玄丘一拳打碎了那纸化的小鬼,动作丝毫未停,又是一拳,向李荣当胸捣来。 李荣胸前刚刚浮出一个恶鬼虚影,还未凝实成形,就被一拳打碎,拳劲不消,又重重打在李荣胸口,李荣“哇”地一口鲜血,倒摔出去。这是李荣如今所修的最大本领了,名叫“浑天五鬼诀”,乃是在五葵日五更时分找到一具骷髅,在骷髅上用朱砂写上他生前的名姓,到下一个葵日,焚烧骷髅,用符纸包好 骨灰,祭于六甲坛下,颂念《浑天咒》,再焚“五鬼符”,历七七四十九天,方可收用一只。要收全五只,形成“浑天五鬼诀”,就得重复五次。使用时颂念咒语,役使五鬼,阴风阵阵,可拘人魂魄。只是,寻常找来的骷髅,生前若弱小,鬼体也弱小,而且你未必清楚他的名字,所以修炼此术,大多都是物色活人 ,生生害死,再炼其魂,十分的恶毒。 只是,使用术法,除非你达到了念头一动神通自生的境界,否则不管你是念咒、烧符、掐诀、摆阵、动用法器,都需要时间。 陈玄丘就在面前,静若处子,动如疯狗,哪里来得及让你从容施展这些?法师让武士近了身,那就等死吧。 李荣只唤出一鬼,不要说五鬼成阵,就这一鬼都还未成形,就被陈玄丘一拳打散,把他也打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一时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山坳中几百号人只看得目瞪口呆,这少年站在那儿的时候,简直有种俏生生的感觉,撩得人心痒痒的,有些男人都看得想入非非了,怎么他一动手气势如此骇人? 更吓人的是,在他们心目中神通广大、道行高深的李大法师竟然这么不中用,被这少年只两拳就打成这般这样? “我……你敢……” 李荣昏头转向地从怀里取出摄魂铃,还不等他摇动法器,吟诵咒语,就见一只脚越来越大,“噗”地一声,那铜铃就印在了他的额头上。 人的头骨何等坚硬,陈玄丘这一脚,直接把铜铃踩扁了,深深地嵌进了李荣的眉心,李荣二目怒凸,登时气绝。 他这道行,离修出阴神还差了十万八千里,肉体一死,自然神魂俱散。 李大法师……这就死了? 山坳中虽有几百号人,却是寂静异常。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陈玄丘。 陈玄丘风姿飘逸,仿佛是往山间踏青的一位贵介公子,丰神如玉,一脚前踏,仙气飘飘,只是那脚踩在一颗有些扁瘪变形的人头上,未免有些骇人。白桃儿和她四个同门站在人群中,也是惊骇莫名。其实李荣只是背后的宗门厉害,真要说起本事,他都未必比得上白桃儿五人,虽然这五人所属门派所修的功法不及鬼王 宗。 但李荣纵然不如他们,相差却也不多,怎么就如此容易地死在此人手上了? 如果这人是有莫大神通者也就罢了,比如那位追杀了他们一路,把他们一百多个同门斩尽杀绝的凶神。可他就是两拳一脚啊,看着平平无奇…… 一阵风来,松涛掀动。 “呱~~,呱~~~”林间忽有嘶哑的乌鸦叫声响起,陈玄丘激灵一下,突然清醒过来。 我杀人了? 我可是要入世的人啊,这么做会不会被官府通缉?幼儿园里被小他两岁的小班女生在他的小胖手上咬出一只“怀表”不敢告诉家长,中学的时候被同学抢走卷纸抄袭不敢报告老师,上班的时候被领导压榨加班不加钱不敢声 张,在宫丽姑娘眼中有色心没贼胆儿,从小到大都是乖宝宝的他,害怕了。 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陈玄丘脑海中像LED标语屏似的,迅速闪过一行鲜红的大字。 他艰难地咳嗽了一声,开始补救:“其实,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几百号人呆若木鸡。 陈玄丘把脚从那颗踩扁了的脑袋上悄悄地挪了下来,心虚地道:“我刚才是正当防卫!” 几百号人木若呆鸡。 陈玄丘向他们拱拱手,诚恳地道:“若有官府中人问起,还望各位父老做个见证!”“轰!”招魂幡儿和纸钱撒了一地,几百号人狼奔鼠窜,一哄而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章 原是奉常寺里人 一株青松,一坯新土。 坟前有一束野花,权充了祭拜的香烛。 绿叶青翠,点点白花,攒成一蕊,青梗白花,黯然销魂。 瘦弱的小姑娘跪在坟前,哽咽着,泪水在肮脏的小脸上划两道泥痕。她不敢高声哭,恩公救下了她,还帮她报了仇,现在又肯帮她安葬哥哥。他们可是泥一般低贱的奴隶,这仙人一般的恩公竟肯停下脚步,为他们这些蝼蚁做事,她怎敢哭 得恩公心烦。 陈玄丘是初次动手杀人,虽说那人极是恶毒,一出手就是要人命的术法,若非是他,换一个人恐怕已被人害了,杀之不足为惜。 不过,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在他旧的意识影响下,还是有些不安。眼见人都逃光了,陈玄丘也无奈的很,便提了那被杀的大汉,又越过一座山,将他安葬。虽然这人到死连名字都没留下,在这个时代,他只是一个卑贱的奴隶,可他那身带钢刀临死一拜,却深深震撼了陈玄丘。这人身份的确卑贱,可他的人格和意志,不知比 多少人高大。 所以,陈玄丘把他好生安葬了,陈玄丘甚至还从那大坟中打开棺椁,从那为富不仁的人家把内棺取了来,盛敛这位义士。 在他人眼中,不要说是高高在上的修道之士,就算只是平民,谁肯对奴隶多看一眼,所以蒲儿对陈玄丘感激涕零。 蒲儿,就是这个小女孩的名字。蒲树的叶子,可以摘下来做蒲扇,夏天的时候,扇风乘凉。这女孩儿的命运,就似一叶蒲扇般低贱。 陈玄丘看着蒲儿强抑悲痛的样子,轻轻皱了皱眉。她太瘦弱了,如今遭逢巨变,又要强抑悲痛,恐怕会大病一场。 陈玄丘想了想,从包袱中抽出了小师弟送给他的那只唢呐。 望着莽莽青山,幽幽深谷,陈玄丘陡然吹响了前世在网络小视频中常常听到的一首唢呐《这一拜》。 曲声高亢、悲凉,却又因为悲怆中一抹不甘不屈的意味,显得哀而不伤。 随着唢呐声声,陈玄丘不禁想起了前世种种,没有大悲大喜,也没有大起大落,只有时空相隔、永世不再的缅怀与留恋,这情绪,融入了这一曲唢呐,荡气回肠。 蒲儿听着那曲子,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那叫人听得心碎的哭声与唢呐声相融相连,蒲儿的泪水溅落在面前的一束野花上,仿佛一滴滴晶莹的露珠。 这一哭,郁积于心头的悲痛与哀伤,俱都发泄了出来,她就不会因为身体的稚弱而大病一场了。陈玄丘任由她哭得酣畅淋漓,待她声音都嘶哑了,哭声渐渐歇下来,这才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若有朝一日,我能镇守一方,牧守一地,一言而定人间制度, 必废除奴隶制度与人殉之俗!” 这句话,是陈玄丘的肺腑之言,但是要能拥有这般权力何其不易。可听在蒲儿心中却又不然,在她心中,自家的老爷就是天,李大法师那等通晓法术的人物就是老天爷。老天爷都被恩公两拳一脚活活打杀,恩公该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 他说的话,那就一定会实现。 蒲儿立即跪下,向陈玄丘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陈玄丘叹息道:“走吧。” 从小被奴役、被驱使,让蒲儿很懂事、很乖巧,她马上擦擦眼泪,站了起来,唯恐惹得主人不快。 陈玄丘见了更加心生怜悯,小小年纪,如此懂事,比前世前过的许多熊孩子不知可爱多少。陈玄丘抬眼辨了辨方向,便带着蒲儿向山外走。如果是他一人离开,便从前边山岭直接翻过了,可蒲儿只是普通人,身子又弱,所以陈玄丘循路而行,又绕回山前那座大 坟,要从此处出谷。 从那一地狼籍中前行不远,陈玄丘忽然心神一动,一把摁住了蒲儿瘦削的肩膀。 四下里沙沙声响,从树丛中突然钻出二十多个来。刚刚随逃走的人群一起离开的玄阴鬼道门五人也赫然在列。 “就是他,两拳一脚,杀了李兄。”玄阴鬼道门的云明冲到一个身穿法衣的青年身边,指着陈玄丘,激动得脸上的的痘痘都发出了红光。 他们对陈玄丘倒不像那些百姓们一般恐慌,但是他们也没有为李荣报仇的觉悟。 可是他们逃出山不久,就撞上了鬼王宗的墨江。 墨江是鬼王宗的内门弟子,位居执事,这与李荣那种傍靠着鬼王宗这棵大树作威作福的外门弟子可截然不同,那是有真正大本领的人,较之白桃儿的师尊也只稍逊一筹。 他们看见无数百姓疯狂逃跑,其中不少人还披麻带孝扶老携幼的,纳罕之下拦人询问,拦的正是白桃儿兄妹五人,待他们问清经过,登时勃然大怒。李荣一死,白桃儿师兄妹五人正愁不知在清凉州该如何立足,当然自告奋勇陪着他们回山。这墨江是鬼王宗真正的内门弟子,又有十七八个同门,谅那小子再厉害也必然 不敌。 “很好!在清凉州,敢杀我鬼王宗的人,好不嚣张啊。你是什么人,报上名号!”陈玄丘眉头一皱,心中只想,我若与他们动手,恐无暇看护这可怜的小女娃儿。我师父何等厉害,不妨报一报宗门,吓一吓他们,若是吓不住,我就提了这小女娃儿溜之 大吉。反正我陈玄丘逃起命来,饿了三天的狗都追不上。 陈玄丘一边思索着,一边拱手道:“青萍隐仙宗,陈玄丘,便是在下。” 墨江眉头一皱:“青萍隐仙宗?”青萍山他听说过,青萍山上有隐修的宗门么?这却不曾听说过了,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大宗大派。 本来,听说此人两拳一脚就灭了李荣,墨江还稍生忌惮,怕是什么了不起的过江龙。这时墨江自然再无顾忌,冷笑一声,便把手一挥,道:“给我杀了他!记着,莫要伤了他的皮囊。这样的好皮相,穆长老一定喜欢,待我把他祭练成人傀,送与穆长老享用 。” 鬼王宗众人都邪笑起来,他们的穆长老性喜渔色,尤好娈童,眼前这人男生女相,俊俏异常,若祭练成人傀献给穆长老,必能得到长老的赏赐。 鬼王宗的术法大多是攻击人灵魂的,所以想不伤他皮肉,非常容易。 陈玄丘初次下山,刚刚杀人,本就有些忐忑,现在又有蒲儿牵累着,顿时就萌生退意,他伸手往蒲儿拦腰一抱,就打算带她一走了之。 就在这时,“轰”地一声巨响,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正砸在陈玄丘和墨江中间。 那人落脚处一丈方圆凭空下陷半尺,草茎沙石激射如弹。 气浪翻腾中,慢慢现出一个人来,背负着双手,稳稳地站在那儿。 他一袭玄衣,头带玄冠,垂络如玉,在两鬓边摇晃不止。襟领衣袖处各绣金边三道,显得极尽庄严。由于自空而落,他的衣带犹自飘飞于空中,正缓缓落下。 陈玄丘讶然看着这个面若冠玉、五官如削的男子,他站在那儿,嗯…… 陈玄丘突然想起青萍山顶遭了雷劈的那株小白杨,对,就是那般挺拔。 小白杨般挺拔的英俊男子双目如电,向众人倏然一扫,晒然冷笑道:“我汤维要杀的人,便是逃到天涯也得授首!若想留具全尸的,自裁吧!”白桃儿吓得两股战战,卟通一声就萎顿在地,骇然叫道:“奉常少祝,汤公子!”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章 声雷震处鬼神惊 白桃儿虽然是在惊叫,其实声音却似蚊子哼哼,一见出现这人,实在是把她的胆都吓破了。 这几个月来,他们整个宗门从中央之国大雍,日以继夜地仓惶西逃。不断有人被追上被杀死,到了今日,玄阴鬼道门只剩下他们五个了。 这一路上,不知多少道行精深的宗门长辈被此人活活打死,神魂都炼成了飞灰,永不超生,她如何不怕。 墨江并没有听清她的一声惊叫,鬼修不修肉身,不运用神通时,体魄和六识甚至比常人还差。墨江和之前的李荣的道行还是不够高深,所以瞧来与常人无异,真正道行精深的鬼修,比如他们口中的那位穆长老,已经修到了形容枯槁、皮包骨头,肤色惨白,二目无 神,仿佛一个活生生的老鬼,那才是真正掌握了鬼修道法的高人。 但陈玄丘的六识何等敏锐,隔得虽远,却把白桃儿绝望呻吟的一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陈玄丘登时心中一动,奉常少祝?这个黑衣少年是奉常寺的人? 陈玄丘的二师姐满清音给他详细讲解过天下形势,尤其是奉常寺这一大势力。他二师姐早早的就知道这位师弟将来是要入世的,说是师弟,却是呱呱婴儿时便被抱上山,是由她和叶离从小抚养长大的,其实心中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如何不 疼爱? 所以,有些特殊的,即便以师弟的一身本领,也不可轻易招惹的大势力,满清音介绍的颇为详细。 大雍王朝存在了多少年,这奉常寺就存在了多少年。 传说,大雍太祖当初反抗前朝暴政,领天下义军揭竿而起,有许多奇人异士前来相投。 待大雍建国主天下,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大军铁骑倒还好办,遣散了回家务农就是,就是对这许多的奇人异士,如何安置令人头痛。最后,大雍天子就拜统领这些奇人异士的那位大高人为国师,又成立“奉常寺”,将那些奇人异士都充入奉常寺,各封官职。从奉常太祝、亚祝、少祝、祭酒、大判、少判 、巡判等官职不一而足。 天子乃天之子,奉常寺则是上界天庭在人间的代言人,把控神人沟通之权,监控人间帝王行止,总掌天下宫观庙殿,对不法修真、妖魔鬼怪等均有征伐诛杀之权。 原来眼前这位汤维汤公子,就是奉常寺的人,看他年纪最多二十岁,居然官居少祝,这也太惊人了。 奉常寺不但是朝廷的衙门,而且权柄极重。这样的一个衙门,传承了近五百年,人才济济,戒律森严。下位者想要晋升,又不像乱世中容易获得大功,那是何等艰难? 如果能成为一个奉常巡行判官,也得三四十岁吧?此人究竟是什么背景,或者是有什么惊天之能,能小小年纪,便能成为奉常寺中一尊少祝?墨江虽见此人出现之势骇人,心中为之凛凛,却也不是非常忌惮。在清凉州,敢跟鬼王宗叫板的非常少,如果你背后有一个大宗门还罢了,不然你纵是神通广大,如何避 得过层出不穷的暗算攻击。 更何况,在此人落地时,他就已飞身后退,拉开了距离,只要他不像李荣那么蠢,跟一个精于武功的人贴得那么近,凭他鬼王宗心法,何惧之有? 墨江脸色阴沉,道:“我鬼王宗办事,不想死就滚,给你三息之数。一……”玄衣玄发,玄冠玄眸,仿佛一尊威严神祗一般的汤公子盯着簌簌发抖的云明等人,沉声道:“文天,乃我大雍艺人。尔等宵小,利用邪晦小术,迷其神志,驭其为奴,淫其 妻女,霸其财产,罪大恶极,论罪当诛。玄阴鬼道门,当满门诛灭,不可使一人独活!” 云明和少烦这几人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一白。 汤公子口中所说的艺人,可不是现代意义上的艺人。这个时代如卜、祝、巫师、匠造、乐师等一切靠技术为朝廷服务的官吏都称为艺人。 墨江见他根本无视自己,不由大怒。做为鬼王宗的内门弟子,这方圆百里,无论士宦百姓,谁见了他不毕恭毕敬尊如上师,如今竟然被人如此蔑视? 墨江大喝一声,掐手诀运心法,一个狰狞可怖的鬼首,突然从他胸口冲出,咆哮着直扑汤公子。虽然他凝炼出来的只是一颗鬼首,可比李荣之前唤出的一只完整小鬼还要可怕。这鬼首一出,天光顿显阴暗,鬼气森森,阴寒入体,站在陈玄丘身边的蒲儿激灵灵打了一 个冷战,有种魂魄要被摄出体外的感觉。 陈玄丘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皮包骨的瘦削小手。陈玄丘阳气十足,身似火炉,只这一握,一股暖意从他手中直传到蒲儿身上,蒲儿的气色顿时好了许多。 汤公子稳稳地站在那儿,双手结印,沉声喝道:“乾坤无极,风雷受命;龙战于野,十方俱灭。敕!” 一个“敕”字出口,汤公子身上玄衣无风自鼓,一道电光雷火从天而降,轰然一声扑向那颗咆哮扑来的鬼首,铺天盖地的威压让人眉心直炸。 蒲儿身上的汗毛儿都竖了起来,倒是一旁的陈玄丘怡然自若,这点威势,还伤不到他。天雷阳光,正是阴晦邪物的克星,那只鬼首似也察觉不妙,但已避无可避,它咆哮一声,不再向前冲,而是拼尽全力,向那压顶而来的神雷吐出一团污浊阴森,其色如墨 的鬼气。 一抱大小的雷火从天而降。 鬼气成云?破! 鬼首凝实?破! 一团雷火,把那鬼首炸得哀鸣一声,烟消云散,化作飞灰。 云明和少烦这对玄阴鬼道门的师兄弟对望一眼,同时拔剑出鞘,往指上一抹,那剑染了二人的鲜血,登时闪过一抹邪异的血光。 他们也知道,如果没有鬼王宗的庇护,已经无处再逃了,这儿已是极西之地,难不成逃进无尽之海?如今借着有鬼王宗的人在场,不如合力一拼。 两口血光隐隐的长剑呼啸一声,便如两条夭矫的蛟龙,疾射向汤公子。 玄阴鬼道门的功法远不及鬼王宗,但是这些杰出弟子多年祭炼,用以保命的下品法器还是有那么几件的,这二人将他们的法剑祭出,倒也十分骇人。 汤公子不屑冷笑,手印再变,沉声喝道:“伏化天王,降定天一;天地玄黄,阴阳妙法。敕!”法诀吟完,汤公子一双手突然金光灿烂,仿佛黄金铸就,缕缕毫光闪烁不定,那两口血光隐隐的法剑飞来,汤公子只一抬手,两道血光便戛然而止,哀鸣一声,失却了神 通。 再看汤公子手中,居然只以拇指、食指、中指聚合如喙,将两口下品法剑牢牢地捏合在了一起。 蒲儿看得目瞪口呆,只觉比起简单粗暴地就一脚踹死了“老天爷”的恩公,貌似这个玄衣玄冠的大哥哥要更厉害三分,忍不住脱口赞道:“好厉害啊!” 陈玄丘乜了她一眼,蒲儿心头一跳,赶紧补救道:“不过,他不如恩公好看!” 陈玄丘最讨厌别人说他好看了,他师父每次闭关结束考察弟子修为进境时,对他的点评都是长得比上一年更好看。 好看能当饭吃么?好像真能! 可是软饭吃着它香吗?好像也香! 不过好看不能用来打架啊!所以陈玄丘瞟了蒲儿一眼,淡淡地装逼道:“他那功夫,也没甚么,借法而已!”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章 以神之名汤公子 陈玄丘有点酸了,人家借法怎么就不算本事了? 更何况,看这玄衣玄冠的年轻人,一身神通高深莫测,陈玄丘也不敢保证若是动起手来,自己就能赢了人家,除非让他近了身,不给那人借法的时间。 这位玄衣玄冠的年青人,所修的功法乃是神术。 凡人之上,有神与仙。 神,执掌天庭,控扼权柄,替天行道。神的神通伟力需要凡人的信仰香火来支撑。同时,神明也可以通过一定的方式,借法与凡人。 仙,是靠修行之道修炼自身,采纳天地灵气,凝炼自身元神,沟通天地,吐纳仙元,从而驱动天地之力。 神与仙俱得长生,俱有大神通,真要较量起来,还是要看造诣深浅,谈不上谁的法门更高明,谁就准能压谁一头。只不过是两者获得神通的法门途径不一样罢了。 陈玄丘的师兄师姐就是修仙之人。这世间诸多的修真门派,也大都是修仙苗裔。仙人以他们飞升前遗留在人间的道统为根基,持续不断地自己培养着新鲜血液。 而修习神术的大道法门,主要就是大雍奉常寺。奉常寺的第一代也是修行者,属于修仙一脉。但是大雍立国后,他们拜将封侯,入朝为官。既然是官员,这官吏的培养与晋升如何进行?难不成让这些官员们开宗立派广 收门徒? 那还何必立这奉常寺呢。要知道大雍皇帝建立奉常寺的目的,就是为了约束这些奇人异士,免得他们从辅佐自己的助力变成颠覆皇权稳定的因素。 于是,第一代国师以大智慧,创造了与上界天庭沟通,借助天界众神之力的神通,谓之神术。修习神术者,也有练体、吐纳等基础功夫。不过,他们练体是为了让体魄强壮,能够成为装载神力的容器。他们打坐吐纳,是为了凝炼意志,以便以观想的意念力同上界 神明沟通。 从奉常寺的第二代开始,他们就是以神术代天执罚了,所以又被民间称为神官,以神之名,行走世间。 例代神官虽然不敢擅自将真正的神术传授给自己的家人,但是偶尔将心得体会传授给家人也是有的,这些本领自然渐渐流传开去。 所以,如今天下,以咒语、符箓来施法者中,就有相当一部分实际上是神术一系的功法。两者的区别很简单,那些沟通天地元力,将其运用出来的,哪怕是以念咒、画符的方式,也是仙术心法。那些以念咒、画符、请神上身等方式沟通神明,向神明借力的, 就属于神术。 只不过,若非奉常寺出身,以借法方式沟通到的,只能是小神、邪神甚而是精怪妖祟。 汤少祝轻描淡写地一举手,便将两口施了邪术的飞剑捏住,哂然道:“汤某代天行罚,尔等还敢反抗?去!” 汤公子手腕一抖,三指一张,两口飞剑便陡然倒飞而出,激荡空气,发出一阵殷雷之声,竟比来时威势还要强了一倍。 “噗!噗!” 两道飞剑洞穿了云明和少烦的身躯,邪异之力立即吞噬了二人的血肉,两人身体还未倒下,就被邪剑吸光了血肉,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砰然倒地。 白桃儿瘫在地上,骇得浑身发抖。 墨江大吼道:“一起动手!”二十多个鬼修一起动手,一道道或如夜叉、或似修罗、或如山精木魈、或肢体不全只有鬼头鬼爪一类的阴魂幻影凭空出现,此时本就夕阳西下,这无数阴魂恶鬼一现,天 地陡然如墨之黑。蒲儿眼中最后一幕,就是数十上百的阴魂恶鬼,贪婪咆哮着扑向那个玄衣玄冠的年轻人,想要吞噬他的血肉。紧接着,她就被陈玄丘带着,倏然退出十数丈,与那黑漆漆 的一团拉开了距离。 “一行咒!” 无尽黑暗之中,陡然传出一声庄严大喝。 “二行符!” 蒲儿听出来了,这是那个极厉害的黑衣年轻人的声音。 “三行法!三衍神通,法眼如炬!” 无尽黑暗中,突然射出两束金红色的光来。 两道奇光直射苍穹,蒲儿眼前放出光明,就见无数的阴魂恶鬼,鬼头鬼爪形成了激荡的旋风,围绕着汤公子急急旋转,仿佛一条旋转向上的黑色恶龙。可是虽然他们张牙舞爪,想要抓挠汤公子的血肉,汤公子却是周身放出淡淡金光,仿佛一口金色的透明的钟,当头罩下,护住了汤公子的身体,而那两道奇光,却是火炬 一般,从他的目中射出。 此时的汤公子,看来直如神魔。 陈玄丘身子一动,讶然道:“啊!原来这就是信仰之力形成的金光罩!” 阴魂恶龙盘绕着汤公子,如磨盘一般消磨着那层淡淡的“金光罩”,它们在金光之下痛苦哀嚎,不断消融,最里层的已是魂飞魄散,但那“金光罩”也在渐渐变得黯淡。 可是,尽管只是薄薄一层,却仍坚韧无比,看来要靠幽灵恶鬼的污秽之气将那金光罩彻底消磨掉,至少得三柱香的时间。 然而,汤公子“法眼如炬”,两道激光似的光柱自那阴魂旋转如龙中激射而出。 阴魂飞龙在盘旋、绞紧,两道赤红的光柱则从中刺出,阴魂飞龙盘旋的身子便被那两道光束刺出了无数道疮口,千疮百孔的阴魂恶龙最后砰然一声,被那奇光彻底打散。 汤公子站在原地,冷笑一声道:“抗拒神律制裁,要你神魂俱灭!” 神魔一般的汤公子目光一闪,目中两道恐怖的光束就向围攻他的诸多鬼修射去。 那些鬼王宗和玄阴鬼道门弟子,只要被他目中奇光射中,立时就砰然一声炸得粉碎,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众人大惊,纷纷便想逃走,可他们逃得再快,怎及汤公子双目如电。 “噗噗噗……” 一个个鬼修刹那间魂飞魄散,就连肉体都化作了飞灰。 道行最深的墨江最后一个被奇光射中,身子登时炸裂开来,却有一股阴风原地刮起,形成了一个漩涡,肉身化成的灰烬随着那阴风旋转,渐渐形成墨江生前的模样。 此人已经凝炼出阴魂,阴魂望空一纵,就要强行遁走。 汤公子大笑一声,目中奇光一收,身子向前一纵,一口乌沉沉的量天尺便掣在了手中,大喝道:“死!” 量天尺砰地一声拍中了那股阴魂,只听阴风漩涡中传出一声凄厉的鬼叫,轰地一声就彻底消散了。 墨江的阴魂一灭,天光陡然重亮,残阳如血,青山如故,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一片幻象,若非那两具干尸还在,简直要让人以为此事从未发生过。陈玄丘凝视着那位汤公子,见他脸色白了许多,原本没有自己白,现在却比自己皮肤还白。陈玄丘便想:“原来借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终究还是要消耗自己的精气元力。 ” 汤公子一口气儿干掉二十多人,神色依旧淡定从容,可比刚刚只杀了一个人,就怂得一批,开始找证人想把自己运作成“正当防卫”的陈玄丘强多了。汤公子刚才来时,眼见双方对峙,方才动手时陈玄丘又不曾参与,已经知道他不是那鬼修一伙,所以也不理会他,只把目光四下一扫,沉声道:“白桃儿!终究是逃了一个 。” 原来,方才大战,白桃儿并未参与。她那几个师兄弟不投靠鬼王宗便没了活路,她没了那几个累赘,却是天下大可去得。 一个漂亮女人,想找活路再容易不过。眼见众人和汤公子拼命,白桃儿竟然见机溜了。 汤公子冷声道:“神罚之下,谁能遁形!你逃不了!” 汤公子回头望了陈玄丘一眼,纵身一跃,“呼”地一声,整个人就像缩地成寸似的,选了一个方向追了出去。 陈玄丘摇摇头道:“这世界,人命直如草芥。”从先前那户人家要以近百名奴隶人殉,李荣一言不合就要杀他,汤公子杀人如屠狗,如此种种,对陈玄丘的冲击太大了。忽然之间,他就觉得,自己才杀了一个人,似乎 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恩公,那位黑衣公子是神仙么?”蒲儿怯怯地问。 陈玄丘哂然道:“那算什么神仙手段,你是没见过我师兄出手,他……” 陈玄丘说到这里,忽地脸色一变,侧耳一听,便道:“有人来了,我们走!” 陈玄丘一把提起蒲儿,纵身就往山野间行去,其速快捷如风。 蒲儿先是有些害怕,待见陈玄丘虽然一步就能跃出两丈多远,跑得比豹子都快,却仍稳稳的,这才放下心来,忍不住问道:“恩公,我们去哪?” 陈玄丘道:“去冀州城,寻我老丈人。”片刻之后,宁静山谷中冲进一群人来,其中几个披麻带孝,显然就是先前送葬进山的死者家人,一瞧坟前一片凌乱,坟中棺椁都被掀开了,一群“孝子”立即号啕大哭起来 。 另有一群人却是身着青衣,青布包头,神色阴鸷,打扮气质与李荣、墨江等鬼王宗弟子相仿。他们踩着一地的招魂幡和纸钱,狐疑地四下看看,忽然发现了两具干尸,其中一个头目模样的汉子便道:“这两人是被噬血幽冥剑所杀,难道是墨师兄的手笔,他们人呢? ” 另外一人道:“陈师兄,墨师兄别是追着仇家去了吧?” 陈师兄皱了皱眉,向四下一看,山峦起伏,这可如何寻找?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脸上陡然变色,猛然一睁眼,惊骇地道:“死了!他们竟然都死了!”旁边众人一听,登时变色。旁人也就算了,墨江师兄在内门弟子中也是极出色的弟子,法力高深,何况他还带着二十多人,这清凉州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大高手,竟然在这 么短的时间里,把他们杀个干净,连尸体都未留下? 陈师兄凌厉的目光一转,大步走过去,一把将跪在地上,长得“珠圆玉润”、哭得涕泗横流的“孝子”揪起来,厉声喝道:“说,墨师兄往此山中来,是与何人寻仇?” 那“孝子”被陈师兄铁青的脸色吓住了,结结巴巴地道:“那人……那人叫陈玄丘。” 陈师兄一巴掌拍在他脸上,骂道:“老子难道满大街的去问人姓甚名谁,他长什么样子,可有什么特征?” “孝子”两眼一亮,道:“有,有有有!那陈玄丘年不过二十,肤白貌美、长腿细腰,明眸善睐、人比花娇……” 陈师兄一怔,狞声道:“原来是个娘们儿。” 那“孝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他是男人,生得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男人!”陈师兄又是一怔,便霍然转过身,向众人吩咐道:“那人杀了我鬼王宗的人,必然想尽快逃出清凉州。立即传告本门弟子和其他宗门,注意离开清凉州的几处要道,留意一 个生得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男人!”十几名弟子大声应是,一个个望空抛出一道道传讯号,那一道道传讯符在空中一停,立时发出各自毫光,带着幽魂一般尖利的嚎叫声,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灿若烟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章 人比花娇陈玄丘 冀州城是陈玄丘自下山以来,所见到的第一座真正的城池。 这里人口稠密,百业兴旺,与陈玄丘想像的模样全然不同。虽说从政体上来说,这个世界与陈玄丘记忆中的春秋时代相仿,但是这个世界的经济和文化发展显然要远远超过春秋时代,不然不至于这样一座边陲小城,也能如此繁华 。要知道,就算是在唐宋时候,边陲小城也是一样非常荒凉,人烟稀少的。按照这个世界的经济实力来看,其政体职能应该与唐宋时候相仿才对,之所以在这方面显得特别 落后,大概与这个世界的修真文化有关。站在这个世界最顶端的是一群修士,人们所追求的终极目的便截然不同,世俗权力有限,其政体架构自然要粗放的多。所以世俗依旧繁华,官府的控制力显然没有那么严 密。 这样一想,本来还有些担心吃官司的陈玄丘倒是放了心。这个世界在政体、权力架构上与春秋时代仿佛,而经济发展则已有如唐宋了。陈玄丘带着蒲儿进了城,想想带着她去苏家显然不合适,便先去寻了一家客栈。陈玄丘下山时身上带的钱并不多,这还是大师兄去世间游历时花销剩下的,但是用来开间 客房住上几日倒还够的。 安顿好了蒲儿,陈玄丘便到了大堂,向那小二询问道:“小二哥,请问这冀州城苏牧师的府邸,在什么地方?” 那小二愕然道:“苏牧师?本州的牧师姓王,不姓苏啊。” 陈玄丘听了心中暗喜,我丈人果然升官了。陈玄丘便很愉快地道:“哦!他以前是本州的牧师,名字叫做苏护,你可知道么?” 小二挠了挠头,讪笑道:“不瞒公子,小的就是本地人,可公子所说之人,小人实未听说过。” 陈玄丘一想也是,大人们的名讳,怎么可能叫这些百姓们念起,他不可能知道丈人的全名。 却见那小二哥热情地道:“公子别急,我问问掌柜的,本城有什么大人,他一定知道。掌柜的,掌柜的……” 掌柜的正趴在柜台后边,有一下没下地拨着算盘珠子,听见他喊,懒洋洋抬起头来,把眉毛有气无力地挑了挑。 陈玄丘走过去,含笑道:“掌柜的,劳驾问一下,本城有一个苏护,十八年前曾任此地牧师,不知你可知道?” 那掌柜的吃了一惊,一下子坐了起来:“苏牧师?” 陈玄丘道:“正是。” 掌柜的上下看他几眼,惊异地道:“公子,寻那苏牧师何事?”陈玄丘目光一闪,答道:“我是外乡人,家父与苏牧师本是故交,只是两家相隔甚远,许久没有往来了。如今我路经冀州,囊中羞涩,想起家父有位挚友在此,想上门求他 援手。” 原来是打秋风的,那掌柜的松了口气,心中犹豫了一下,到了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为陈玄丘指明了道路。陈玄秋向他道了谢,便出门走了。 店小二凑到掌柜的身边,啧啧赞叹道:“真俊呐!掌柜的,小的迎来送往的,见过的客人多了,这么俊的,实是前所未有,太俊俏了。” 掌柜的哼了一声,没说话。 店小二道:“这位公子要找的什么苏牧师,是什么人家啊,小的从小就满城的疯跑,怎么没听说过此人呢。” 掌柜的目光阴沉了一下,道:“你今年才十四岁,十八年前的人物,你怎会听说过他。” 店小二愕然道:“十八年前?那这苏牧师现在去哪了?” 掌柜的脸色变了变,严厉地道:“多嘴,干活去!” 店小二吐了吐舌头,便跑开了。 陈玄丘按照掌柜的所说地址,转过两条街,便到了一户人家。 街心一道溪流,浅浅潺潺,水草柔软,游鱼溯流。 溪流两边各自人家,白墙黛瓦,洁净雅臻,显见能住在这条街上的非富即贵。掌柜的所说那户人家,门前有青砖漫地,墙边垂柳成行。大门左边有旗杆一柱,大门右边有顶上蹲着石猴的拴马桩两根。三级的青玉石阶,走上去便是一道朱漆大门,铜 环锃亮,气派非凡。 门楣之上一块黑漆金字的牌匾,上边只有两个大字“苏府”。 到了门前,陈玄丘不免有些紧张,他深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这才举步上前,扣响了兽环。 片刻之后,一个少女脆生生的嗓音响起:“来啦来啦,莫再敲了。” 少顷,“吱呀”一声,大门一开,一个眉目清秀的绿裳小丫环,微微蹙着些眉儿,将门打开来,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呀……” 小丫环一抬眼,看清陈玄丘的模样,一双杏眼顿时瞪得大大的,樱桃小口张成了O形,半晌动弹不得。 陈玄丘微微一笑,彬彬有礼地道:“在下陈玄丘,青萍人氏。此来只为拜会贵宅主人,还请姑娘代为通禀一声。” 绿掌小姑娘两眼发亮,直勾勾地看着陈玄丘,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陈玄丘皱了皱眉,道:“姑娘?” “啊?啊!快请进,请进……”绿裳小姑娘连忙退后两步,让他进来,一双手抬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陈玄丘讶然道:“姑娘不先通禀一声么?” “不用不用,哦,要的要的。啊!公子,公子可先至堂上,容婢子奉茶伺候。”小丫环有些语无伦次的,脸蛋儿都胀红了。 陈玄丘微微一笑,道:“既如此,那陈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原来他姓陈呀……”绿裳小丫环陪着陈玄丘举步往里走,不时偷瞟他一眼,心中只想: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男子?与他一比,便是本城最俊俏的男子,都是一滩烂泥了 。 仪门之前,与别人家的庭院有些仿佛,一过仪门,却是别有洞天。一进院子,便是两棵合抱的大树,分立于左右,树冠亭亭如伞,阳光自枝隙间洒落下来,一片斑斓。树下有花有草,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儿,韶颜稚齿,眉眼如花,手执着一柄丝绸的团扇,正蹑手蹑脚地在花草中扑打蝴蝶儿,看见陈玄丘进来,小姑娘有些讶异地站住,乌 溜溜的大眼一眨一眨的,显得极是好奇。 “小姐莫要扑蝶儿了,一不小心又要刮坏了裙子。”绿裳小丫环唤了一声。 陈玄丘听了心中便想:“这女孩儿定是我小姨子了,我那丈人真是老当益壮。” 为了给未来小姨子留个好印象,陈玄丘向她温柔地一笑。 小女孩害羞了,脸蛋儿一红,忙往花枝后边一躲,拿团扇遮住了脸蛋儿,只露出一双大眼,仍旧好奇地看着他。 丫环把陈玄丘让进客厅,殷勤地给他上了茶,这才甜甜地道:“公子稍坐,奴婢这就请我家主人出来。” 陈玄丘端茶抹了抹,一抬眼,就见那位苏家小姐正站在庭院里,扯过一叶芭蕉遮着脸,还有偷偷看他,陈玄丘又一笑,吓得那小丫头赶紧转身逃了。 “这丫头倒是有趣。”陈玄丘刚想到这里,就听环佩叮当,一阵馨香扑鼻,那绿裳丫头随着一位貌美的少妇,自后堂款款地走了出来。这少妇双十许人,绣带飘袄,腰身款款,柔若无骨,蛾眉 狐丽,妩媚自生。陈玄丘见了,便暗吃一惊,这就是我的岳母大人?保养的也太好了些吧,这要让我叫她一声岳母,只怕不好开口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 陈玄丘吃惊地看着面前的美妇人,那风情韵致、年龄模样,实在叫人吃惊。 美妇人看着陈玄丘,也是吃惊不已。她听说中土大雍有美人宋玉,每行于街上,常引得年少女子为之迷醉,掷花于其车上,以倾诉情意。宋玉每每回府,都能满载而归。 美妇人觉得世间男儿固然不乏绝色,但这种传言未免夸张,可此时看到陈玄丘,她相信了。 “公子是……” “在下陈玄丘。” 陈玄丘长揖,他当初与人指腹为婚时,彼此两家的孩子都还未出生,所以都没取名字。因此此时说出陈玄丘这个名字来,也不怕人家有所联想。陈玄丘的态度毕恭毕敬,虽然眼前这美妇人瞧着甚是年轻,毕竟将是自己的岳母,不能轻浮了:“家父乃苏护苏伯父的挚友,晚辈此番游历至清凉州,特意前来拜会,不知 苏伯父可在府上?” 美妇人吃惊地道:“你说苏……他十八年前就去世了。” 陈玄丘听了一呆,马上想到了院子里那个六七岁的小小姐,然后就想到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茶喝过三泡,味道已经淡了,陈玄丘才听这美妇人说明经过。 原来,这美妇人叫苏蓉儿,乃苏护一房亲戚,按辈份,算是苏护的侄女。 十八年前的某一天夜里,苏牧师突发怪疾。苏容儿说到这里时,脸色仍是一变,显得有些苍白,可见当初听说时该是何等的惊怖。据她所言,当时,苏护正与友人夜宴,突发怪疾,有拇指盖大小的黑色甲虫自其口中爬出,片刻之后,皮肤之下,双瞳之中,此种乌黑甲虫纷纷噬血肉而出,其形其状, 简直要吓疯了满堂的宾客。 事后调查,却是毫无线索,民间有人说,这是苏老爷中了邪祟之术,可是自始至终,不曾有凶手出现,却去何处申冤? 苏家也曾求助于奉常院,这奉常院是大雍奉常寺派驻于天下各地的分支机构。 大雍以封建治天下,七十二路诸侯,各有其国,除了共尊大雍天子为共主,其实拥有相当大的自主权。 唯独在奉常寺这一块,是各诸侯国都有分支衙门,统一归属大雍中央之国的奉常寺管辖。 可那清凉州的奉常院院主陈力行出面,却也不曾查到什么,此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苏夫人,也就是苏蓉儿的婶娘,担心丈夫真是得罪了什么可怕的邪魔外道,生恐自己也为其所害,断了丈夫的香火。因此,听从奉常院主陈力行相劝,迁离本地,往大雍 都城中京去了。 中京是奉常寺的所在,天下一切邪修,没有敢去那儿找死的。 陈玄丘听到这里,顿时暗暗叫苦。大雍地域宽广,由姬国到大雍,中间要经过六七个诸侯国,行路可谓艰难之极。 他原只想先来探探口风,瞧瞧那位苏家姑娘。此前虽未见到苏家姑娘,可是那位小小姐生得眉眼如画,这位美妇人又是貌美如花,可以想见自己那未婚妻定然不会差了。 是以只要取出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亮明信物,自己就可以娇妻豪宅,坐享富贵了。谁料竟生出这般是非来。苏容儿一双美目向陈玄丘盈盈一瞟,说道:“我叔父虽然过世,我却也是苏家的人。如今又承受了叔父的这幢大宅,你既是我叔父故友之后,理当予以关照。却不知你因何 来到清凉州,有何难处需要援手么?” 陈玄丘摇摇头道:“只是偶然想起家父有位挚友在此,我既然来了,便想登府拜望,尽一尽礼数。玄丘并无相求之处,多谢美意。” 苏蓉儿点点头,好奇地道:“这清凉州乃大雍极西之地,你千里迢迢游历至此,不知是行商还是游学?”陈玄丘本想起身告辞,偏她问的殷勤,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吱唔道:“既非行商,也非游学。呃……家父过世以后,玄丘也不知今后该执何业,所以就变卖了家产,打 算走遍九洲七十二国,增长见闻阅历后再思前程。” “哦?”苏蓉儿听了脸色微生变化,幽幽一叹道:“哎,看你行止,才是潇洒,奴家终是比不得你们男人。奴家与丈夫宋钟守承祖业,也有家资万贯,良田千顷,生下一女倩儿,本 来其乐融融。 只是前年大不幸,丧了丈夫,奴家孀居于此,今年刚刚服满,空遗下田产家业,却没个男人顶门立户,那些亲族们对我家虎视眈眈,常想图谋奴家的家产……” 苏蓉儿瞟了陈玄丘一眼,微微低下头,柔婉地道:“奴家常想,若能寻个可意的男子,与舍下做个家长,绝了那些无良亲族图谋之心,我母女二人便也一生无忧了!” 陈玄丘听了一脸遗憾地道:“玄丘方才在庭院中见过令媛了,当真是个美人胚子,可惜年岁太小了些,否则,玄丘真要不怕冒昧,腆颜求亲了,哈哈哈……” 陈玄丘哈哈一笑,便站起身道:“小小玩笑,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恕罪。贵府里既然没有男子,瓜田李下的不好叨扰太久,玄丘这便告辞了。” 苏蓉儿听了盈盈起身,脸上失望的神色一闪即逝,叹息地道:“你远道而来,奴家本该一尽地主之谊。奈何孀居之身,诸多不便,为免闲语风语,确也不便留你了。”这苏蓉儿方才听说陈玄丘一人流浪在外,不免动了心思。言语之间多有暗示,分明是想委身于他。但陈玄丘却打趣说苏家小女尚未长成,彼此年岁不太般配,却是在很委 婉地表示拒绝了。男女间的暖昧接触,男女双方都要知情识趣,有分寸懂进退,那样便是不成,也是心上流云,石上漫水,自会给双方留下一种妙不可言的情趣与回味。反之,便是狗抢骨 头粗俗不堪,弄不好就是反目成仇,相看两厌了。最好的默契应该是我懂你的故作矜持,你懂我的图谋不轨。若想更进一步,你有小小示意,我便心领神会。若是不想答应,略施言语,便各自心明,及时收手,不伤感情 。 苏蓉儿是个知情识趣的成熟妇人,陈玄丘的情商却也不低。因此小小一个试探,彼此双方都没有什么下不来台的地方。陈玄丘拱一拱手,便告辞而去了。本来陈玄丘就有犹豫,不晓得夷国那边,母亲大人给他指婚的是个什么人家。既然苏夫人去了中京,那就干脆往中京一行吧。中京距夷国可就没有这么远了,没准可以暗 中先去相一相夷国那个姑娘,从中挑一个最好的。 随遇而安的人,是很会找理由安慰自己的,所以本该很失望的陈玄丘,竟尔有些得意洋洋起来。 那六七岁的可爱少女宋倩躲在花丛中,眼看着陈玄丘飘然而来,又飘然而去,便一转身走进了客厅。待她一迈过那门槛儿,整个人的神情气质便陡然变化了。 虽然她仍是一副天真可爱的面庞、小女孩儿的身体,可那神情举止之间,却有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尤其是她那双眼睛,透出来的神气儿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她缓缓走到苏蓉儿面前,背负着双手,沉声问道:“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我们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苏蓉儿的模样一点没变,但是她整个人的气质也瞬间有了极大变化,虽然仍是容貌姣好,却再也看不出一点妩媚妖娆的妇人风情,倒是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苏蓉儿道:“他也姓陈,可仅此一点相同之处,却也确定不了。” 宋倩耷拉着嘴角,阴阴一笑,道:“可不只都姓陈那么简单。他若扮成女人,比你还俏呢,你不要忘了那个人的母亲是谁。除了那个女人,谁生得出这样的妖孽?” 苏蓉儿目中幽光一闪,沉声道:“那依你之见呢?”身材小小,宛如幼童的宋倩儿阴恻恻地道:“宁杀错,莫放过,今夜,我们就去做了他!”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章 夜半阴魂入室来 客栈中,店小二一见陈玄丘回来,马上就迎上去,笑吟吟地道:“客官您回来啦,可曾寻到尊亲?” 陈玄丘颔首道:“寻到了。” 小二一听,遗憾地道:“哎哟,那客官莫不是要搬去亲戚家住了?” 陈玄丘微微摇头道:“不可,我那亲戚家没有男丁,陈某不便久留,还是要住在这里的。”小二大喜,忙殷勤地道:“那客官快回去休息吧。您晚上想吃点什么酒菜,可以提前吩咐下来,小的给您预备着。一会儿小的再给您送两桶热水去,公子一身风尘,沐浴一 番,便清爽一点。” 陈玄丘迟疑道:“你这热水,可另收钱么?” 咳,以前看小说,不要说修侠之人,就算江湖侠客,也从不为钱发愁。陈玄丘置身其间,才知道就算你是活神仙,出门还是要花钱的。本来,他都不想住这上房,太贵了些。可是人家掌柜的一瞧他那仙人之姿,理所当然、地义天经的就给他安排了上房,陈玄丘也不好再推却,可这一来,囊中就更显羞涩 了。 小二笑嘻嘻地道:“不另收钱,不另收钱。” 陈玄丘甚是欢喜,原来住上房自有住上房的好处,服务这么好。 陈玄丘欣然点头道:“既如此,有劳了。” 小二抻着脖子看他走远,马上拍了拍手,立时从那廊柱后面,招牌旁边、侧厢门口还有大堂角落里,走出五六个女子来。 店小二道:“如何,如何?陈公子是否风姿殊丽,仿若仙人?” 一个红裳少女激动地道:“啊,太漂亮了,真的是太漂亮了。他刚刚就那么一扭头,眼睛轻轻一扫,仿佛就在盯着我看似的。”另一个少女捂着胸口,气咻咻地道:“我不行了,我腿都软了。他刚刚从我旁边过去,我虽是背对着他,也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啊~~~,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好 香……” 店小二嗅了嗅鼻子,心道:“她说的香味儿,真不是厨下炖的蹄膀么?”店小二拍拍手道:“好了好了,我没骗你们吧?快快快,给钱了给钱了。一会儿我给陈公子送热水去,我告诉你们,他住的这上房,可是有三个窟窿能偷窥的,就只三个位 置,十文钱一个,先到先得……” 众少女马上踊跃道:“我要我要,给我一个。” …… 陈玄丘回到上房,在桌旁坐下,暗暗思索着接下来的行止。 今日虽然在山里杀了人,不过看这一方世界里的官府,管理极为粗放,恐怕只要不是在这城里杀人,他们是不会多加理会的,一时倒不用太担心。 不过自己那指腹为婚的人家搬去了中京,这大雍看来无论如何都要走上一遭了。就算他不把父亲指婚的事儿放在心上,中央之国较之这西陲小国也是繁华百倍的所在。 如果硬要一比,那大雍中京应该如长安、咸阳一般繁华,而这里却如当时的琼州、苗疆一般落后,否则像鬼王宗那种鬼修,无论如何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大行其道。 只是要去大雍的话,蒲儿丫头怎么办?还有,要行远路得有盘缠啊,难不成我去街上支个摊子表演胸口碎大石么? 陈玄丘突然想起师父传给他的《造化不死经》,唇角不由抽搐了几下。那见鬼的《造化不死经》里居然连烹调和裁衣等技能都有。 在这个时代,但凡有一技之长,就不愁没饭吃,陈玄丘所学的裁衣烹饪等技能,还是相当高明的。 这一路行来,陈玄丘尝过人间饭菜,也看过别人衣着,自忖若是由他出手,绝对是大师品级。唔……那就一路走去,做个服装设计大师或者烹饪大师? 陈玄丘忽然觉得,那本所谓的《造化不死经》没准就是他师父量体裁衣,专门为他而作的。 蒲儿,对了,这半天没动静,那小丫头在做什么? 蒲儿境遇悲惨,陈玄丘做为一个现代人,对她悲惨的遭遇是颇为怜悯的。想到这里,便起身去看。 安排住处的时候,陈玄丘记得听那小二说过一嘴,蒲儿安排在丁字二号房。门前都有铭牌,陈玄丘一路行去,看到丁字二号房的铭牌,便推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陈玄丘便是一愣,这也是住房?怎么大小就如一个杂货间? 那房子太小也太矮了,陈玄丘要进去还得弯下腰,这明显就是利用房角旮旯间壁出来的。 屋子没有窗,除了矮,还非常小,只摆下一张床便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了。那床也简单,就是个木头架子,榻上铺着一层稻草。 一开门,就有一阵浑浊腐败的气息传来,看来是那稻草太久不换,房间又阴暗潮湿造成的。 蒲儿坐在床边,双手托腮,幽幽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房门一开,她先适应了一下视线,这才看清是陈玄丘,赶紧站起来,怯生生地道:“公子。” 陈玄丘蹙眉道:“你住在这样的地方?” 蒲儿愕然看看四周,突然明白了什么,赶紧道:“婢子去睡马厩也没关系的。” 陈玄丘摇头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这地方太差了。” 蒲儿讶然道:“不会呀,这里很好。蒲儿长这么大,这是睡过的最好的地方了。” 陈玄丘听了一阵默然。蒲儿低着头扯扯身上衣裳,又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这身衣裳,也是人家这辈子穿过的最好的一件,一个补丁都没有。要不是因为老爷想把人家送去殉老太爷,还穿不 上呢。” 陈玄丘叹了口气,道:“你过来。” 蒲儿赶紧跑到陈玄丘身边,陈玄丘摸了摸她枯草般干涩的头发,柔声道:“你就睡我那客房外间吧。” 陈玄丘看看小姑娘那菜色的脏兮兮小脸儿,又道:“一会儿小二会送热水来,你去洗个澡。” …… 这一晚,小二哥很懊恼。 他娘给他相了一门亲,聘礼要的并不多,还差二十文就可以下聘了。他本以为今天就能凑足钱,半年后他就能娶媳妇了。结果,还要再攒半年。这一晚,对住在附近的几位姑娘来说是有些心烦意乱的。那个好看的男人,穿着衣服都看得人心慌意乱,这要是……哎!怎么就换了个脏兮兮的小丫头呢,她有的老娘都有 ,看她作甚?做针娘的溪儿不小心扎了手,做厨娘的兰儿跟掉了魂儿的炒糊了菜,唱曲儿的莲儿却得了赏钱。因为听曲儿的大爷说,她唱的特别好,柔音婉转悲切,把那幽怨怅然的韵 味儿都唱出来了…… 这一晚对蒲儿来说,就像一场梦。如果不是因为哥哥刚死,心中悲伤,她会高兴的跳起来。 她从来没有用热水洗过澡,从来没用过那香香的,用皂荚、小豆、杏仁磨合而成的澡脂凝膏,洗完了之后皮肤好滑,嗅着香香的。 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那米面都是细的、白的,是老爷们才能吃的。菜里头居然还有肉,咬一口舌头都要融化了,原来这就是肉。 还有那柔软的被褥,干净、干燥,有种阳光的味道,虽然是铺在并起的长凳上,可这已是她这辈子睡过的最好的床铺。 她小心翼翼地趴在上边,像小狗儿似的这里嗅嗅,那里摸摸,她真想让她逝去的爹娘和哥哥知道,她现在过得有多幸福,有多快活。 公子说了,会带她离开这里,去传说中的大雍。据说那里是中央之国,比这西陲边荒的清凉州要繁华富庶一百倍,那应该是仙界了吧?只有仙人才配享受的地方。 蒲儿睡着的时候,那浓浓的满足感与幸福感,还充溢着她的身心。 陈玄丘睡的很晚,当他躺下时,能听见外间屋里蒲儿小猫儿似的细细的呼吸声。 他在打坐。虽然师父没有传他凝炼内丹的修真法门,但身体的整个筑基阶段,他学的都是最上乘的练体法门。 强健的身体,是修真者的渡厄宝筏。只有鬼王宗那种下乘小道才不在乎肉身的修炼,而只专注元神。 要成大道,要渡天劫,道体的作用十分重要,对以武证道的人来说,肉身的作用更是丝毫不逊于元神。 若能成就道体神躯,以肉身成道,那就是成了仙,比起其他仙人来也要强大一倍。陈玄丘的师父恰恰是以武证道的一位大能,他传授给陈玄丘的功法又岂是等闲。再加上陈玄丘拥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强大血脉,所以炼体事半功倍。他的容貌固然传自父母,但他的肤色看起来比精心保养自己的女子们都要白皙晶莹、润泽光滑,却是 因为他炼体有成。冰肌玉骨血如汞,练髓如霜道体成。陈玄丘如今已是“冰肌”大圆满,内视之下,一身骨骼都在凝实,已经呈现半透明的玉化。他的气血之旺,若有会望气的人看他,会觉 得他周身上下,便似笼罩着一层永恒不灭的烈焰真火。 夜深了,陈玄丘收功睡下,悠长的气息渐转平稳。 夜色中,一缕肉眼几不可见,但是会叫人汗毛直竖的阴森气息,悠然飘来,没入了客栈之中。 陈玄丘隔壁房间,汤维负着双手正在灯下缓缓踱步。玄阴鬼道门居然敢以邪祟之术害了朝廷命官一家,必须彻底铲除,那个白桃儿,必须死。 不过,汤公子住在客栈里,却是另有打算。他若亮出身份,本地官吏必然奉若上宾,可他却住在这里,显然是不想让姬国官员知道他来了。 这里是清凉州的府城,这里建有奉常院,可是在奉常院辖下,鬼王宗竟如此猖獗?奉常寺是大雍的神罚执法衙门,普通执法者最厌恶以武犯禁。奉常寺中人,则是厌恶一切修行者,认为他们不事生产、专生是非,对天下毫无益处。所以,以邪术作恶者 ,必杀之。对其他修行者,奉常寺中人也没什么好感。因此,修真门派大多建在凡人足迹很少涉及的深山大泽之中。可是在清凉常奉常院辖下,鬼王宗这等宗门居然肆无忌惮地混迹于世俗,丝毫不知收敛。汤公子怀疑本地的 奉常院主陈力行,只怕有些问题。 “噫?” 汤公子突然止步,双目如虚空生电,霍然向虚空望去。 什么邪祟如此大胆,难道是冲着我来的?汤公子念头刚刚一转,却觉得那缕阴寒的气息,倏然钻进了隔壁房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章 玄丘月下追老鬼 一团青烟袅袅地从门下缝隙中钻进室内,在空中扭曲、飘动着,从睡在外间的蒲儿身上一掠而过。 蒲儿呼吸一凝,整个人便陷入了昏迷状态,便是有人在耳边敲锣,此时也休想醒来。 旋即,那道不断扭曲变化,时而如飘在空中的一件斗蓬,时而像一抹幽灵的青烟飘进了内室,空中一分,往地上一落,化作两个人形,正是苏蓉儿和宋倩母女。 宋倩小人儿不大,看起来却是以她为主。 她向前走了两步,阴森森地看看躺在榻上犹在沉睡的陈玄丘,手指一弹,桌上灯烛便亮了起来,只是那烛火是惨绿色的,映得二人的模样一明一暗的有些恐怖。 惨绿的灯光下,二人的身影有些波动,看起来并不是真身,而是阴神出窍。 “老身使摄魂之法,盘问他一番,你为老身护法。” 宋倩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模样,声音也是稚嫩的,但说出来的语气,却有些老气横秋。 苏蓉儿迟疑了一下,看看睡在榻上,玉人儿一般的陈玄丘,心里头真是爱煞了他,忍不住道:“长老,若他不是咱们在等的那个人,可否……不要杀了他。” “嗯?”宋倩乜视着苏容儿,小人儿稚嫩的面孔,却有些瘆人。 宋倩冷冷道:“被你看上的男人,便是壮得像虎,不消三次,也被吸成渣了。何况此人一瞧就单薄的很,留他何用!” 苏蓉儿害羞地道:“这一次,人家会省着点用的。” 宋倩未答,只是冷哼一声,走到榻边,看了眼陈玄丘,伸出白皙的小手,往他脸上轻轻拂,一抹阴森鬼气掠过,沉声道:“醒来!” 陈玄丘慢慢张开眼睛,眼神有些痴呆。 宋倩阴恻恻地道:“你,从哪儿来?” 陈玄丘呆滞地道:“青丘。” 宋倩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玄丘呆呆地道:“我叫陈玄丘。” 苏蓉儿喜道:“长老,他没说谎。” “啪!” 宋倩反手就是一掌,虽然二人都是阴魂,这一记耳光却扇个正着,苏蓉儿被打了一个趔趄,有些恐惧地站住,看着宋倩儿,敢怒而不敢言。 宋倩幽幽地道:“你来冀州找苏护,究竟有什么目的?” 陈玄丘呆呆地道:“我想,找个小丫环侍奉饮食起居,年岁大了不合适,年纪小了又不懂事,你这样的老鬼,却夺舍了女童之身,最合适不过。所以,我是来找你的。” “什么?” 宋倩脸色倏然一变,闪身便走。 陈玄丘腾地一下从榻上跃下,冷笑道:“你有多大的神通,也敢阴魂出窍?今日我叫你神魂俱灭!” 陈玄丘一掌就拍了过去,罡风凛冽,阳气如火,还未拍到宋倩身上,她的身子就像已经不能维持形态似的波动摇晃起来。 宋倩一声鬼啸,倏然一闪,便瞬闪出现在陈玄丘背后。陈玄丘只觉脑后一阵阴风,人未回身,便一掌拍去。 正双手成爪,扑向陈玄丘的宋倩,若这一下子扑实了,可以直接伤了陈玄丘的灵魂,却被拍得一声尖叫,倒摔向榻上,撞进墙壁陡然不见了。苏蓉儿一见,骇得花容失色,转身便逃,陈玄丘追上去,一掌拍在她的后心,苏蓉儿一声惨叫,身子化作一团轻烟,却比来时淡了几分,攸然撞进窗棂缝隙,飘散不见了 。 陈玄丘拔腿欲追,忽然想起外屋睡着的蒲儿,陈玄丘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蒲儿,蒲儿?” 陈玄丘轻轻一掌拍在蒲儿眉心,阳气如火,一掌便拍散了苏蓉儿镇压蒲儿,使其陷入梦魇的阴气。 蒲儿乍然醒来,呀地一声轻呼,道:“公子?” 陈玄丘道:“噤声。有坏人要偷东西,我去追他。你且继续安睡,明日退房后你且……” 陈玄丘对蒲儿低低嘱咐了一句,道:“最多三日,我必去寻你。” 陈玄丘说完,也不再破窗后出,拎起外袍,三两下穿好,提起剑囊往身上一背,开门便闪了出去。 夜中寂寂,陈玄丘一出房门,直接一纵身,就跃上了屋顶。 他虽然习的是武功,可是从小跟他喂招练武的却是几位修仙的同门,三师姐叶离用木遁术都很难逃过他的神识追踪,何况只是两个会些阴神出窍本领的鬼修。 陈玄丘站在屋脊上向四下一望,就觉一抹阴寒气息向西方遁去,立即一纵身形,闪身追去。 明月之下,一道轻盈的身影,仿佛大鹏鸟一般,点踩着一座座屋梢墙头,飞快地远去。 汤公子凭窗而立,双手负在身上,清冷的月光晒照在他的身上,如玉生耀。 汤公子微微一笑,抬头望着远处,悠然道:“以力破法,阳神如炬。此人年纪轻轻,武道竟练到这般化境,神魂难以撼动,着实难得。” 陈玄丘神念感应,紧蹑不舍。这两个鬼修遁出阴魂作法害人,在她们凝练阴魂如实体之前,是远不如她们回转肉身后厉害的,因此这时对付她们,要更容易些。再者,这两人分明是有所为而来,即便 陈玄丘不去追赶,她们两个也必然阴魂不散。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如主动出击。尤其是,她们竟然就是白天去拜访过的苏夫人和她那个女儿,从她们简单的几句对答来看,分明是夺舍了他人身体,联系到此地最大宗门“鬼王宗”,这两个老鬼,十有八 九就是“鬼王宗”的人。 鬼王宗的人为何要夺舍苏家的人,潜伏在苏家这么久,居然是为了等他来?陈玄丘可是两世为人,哪里会真如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一般单纯。师父语蔫不详的指腹为婚,一个修真隐宗里腾云驾雾的活神仙,居然传给他一部完全就是逃命指南及生存 指南的所谓秘笈。 如此种种,陈玄丘心中岂能不疑? 如今看来,似乎抓住这两个老鬼,就能问清缘由,弄清他心中疑惑,陈玄丘岂会放过。 陈玄丘时而发力奔跑于长街,快逾奔马,时而在屋脊树顶踏足而过,翩若惊鸿,那两道阴魂虽能低空飞行,却是根本甩脱不了他。 两道阴魂出了城,往山野中遁去,陈玄丘苦追不舍,在密林中穿行了小半个时辰,便见林中现出一座湖来,仿佛缀在林中的一枚明珠。 湖旁有一幢小木屋。 两道阴魂往草丛中一扑,陈玄丘冲至面前,草丛中忽然冉冉升起两道人影来。 一个体态妖娆,形容妩媚。一个貌相甜美,神气天真。陈玄丘一下子顿住了身形,终究是迟了一步,两人已还魂入体,再不能似方才一般,轻易镇压她们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章 茗儿岭上遇神雷 “两位夺舍他人,潜伏苏府,究竟意欲何为?”陈玄丘停住脚步,沉声问道。 宋倩冷笑道:“老身看走了眼,原来你不是普通人。这么说,你就是我们要等的人?” 陈玄丘眉头一皱,道:“你们究竟在等什么人?” 宋倩哈哈大笑:“你不知道?放心,我会让你知道的,不过,不是现在。” 宋倩舔了舔嘴唇,沉声道:“抓活的,把他交上去,就是大功一件。” 苏蓉儿道:“是!” 她把翠袖一拂,地面就像起了一层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腾而起,阵阵阴煞寒气鼓荡而来。 宋倩化作一团阴风,扑面袭来。 陈玄丘大喝道:“你不说?那就抓了你,剥你的阴魂,放在烈日之下炙烤,看你说不说。” “大言不惭,你不是修士,如何拿人阴魂。” “你若知道陈某的出处,就晓得这些简单的办法,对我来说,毫不为难了。”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身形往复,已然交手数十回合。 四下里的阴风有动摇神志、镇压他人阳气、壮大阴魂灵力的作用。但是陈玄丘真武之功造诣颇深,人魂一体,意志坚定。 凡间儒生,若修得心性坚定,胸怀浩然正气,等闲阴魂也动不了他,何况陈玄丘血气如烈火,精气似狼烟。 苏蓉儿趁机运法,不但摄来许多蛇虫扑咬啃噬向陈玄丘的身子,更是不时动用秘法,调动鬼神之力攻击陈玄丘。诵咒、画符,这都需要时间,但是有那老鬼附体的宋倩冲在前边挡住陈玄丘,苏蓉儿可以从容作法,时而恶鬼厉啸而至,时而蛇虫窜地而起,更有宋倩小小一个身子,鬼 魅一般,一双利爪不时抓来。 陈玄丘一双铁拳,虽是只有武功,却正如他师父之前所言,世间一切功法,不过都是一种作用力,你的造诣深于对方,就能压着他打。 恶鬼当面,一拳打散! 蛇虫扑来,一把捏死! 一拳破万法! 阴风席卷,直如秋风拂面,根本撼动不了陈玄丘的阳魂。 宋倩儿的道行,根本奈何不了陈玄丘,动辄被陈玄丘掌缘擦上身子,她的阴魂却似定不住这具身体,有种要被打出来的感觉。 “快些,老身要顶不住了!”宋倩尖声大叫,苏蓉儿默默吟诵许久,额头已经见了汗水,终于憋出一个大招,手印一结,一声叱喝,一具身上散发着晶莹琉璃光,手持锋铁钢叉的厉鬼夜叉陡然破空出 现。 看它模样,好像并不是用阴魂术法凝炼而成,而是真的从地府召唤而来,因为不管是它的身体,还是他手中钢叉,似乎都是实体。 换作一个普通武者,纵然能与这厉鬼夜叉对上几招,因为先天就觉得人难胜鬼,也要斗志全无。要么落荒而逃,要么十成功夫发挥不成六成,就此被鬼夜叉压制。 但陈玄丘却是一个例外,从小给他喂招的,除了大师兄巫马有熊,没有一个肉身武功高强的,全是靠道术对付他。 各种花样陈玄丘早见多了,所以陡见一只鬼气森森的夜叉出现,他丝毫不惧。只是隐隐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受到了威胁,若是受他一叉,只怕肉体和灵魂都要受伤。 陈玄丘不但不怯,反而马上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运气如罡,谨守心神,迎面一指,“真武惊神指”,“啪”地一声正中那刚刚现形的鬼夜叉眉头。 陈玄丘学过的武功,就没有一套完整的功夫,邬道人教给他的诸般散手,或拳或掌,或腿或指,结合运用,毫无拘泥。 那头绿叉,皮肤赤红,身现琉璃毫光的鬼夜叉被陈玄丘一指,立刻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身子轰隆一下炸开,手中钢叉落在了地上,锋利的叉尖直扎进地里。 陈玄丘惊咦一声,居然真是一只恶鬼夜叉,不是阴魂念头凝聚而成。炸散的琉璃毫光突然在空中一聚,重新凝炼成阴魂之身,那鬼夜叉怒了。它刚被召唤而来,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被这凡人一指点碎了法身,害它气血都受了损害, 是可忍孰不可忍。 鬼夜叉大喝一声,伸手一招,法器钢叉入手,手举钢叉,就向陈玄丘劈面叉去。 这一叉就算陈玄丘避过要害,只要被叉中身子,就可以伤及灵魂。若是一个普通人,这鬼夜叉一叉下去,可以肉体毫无发伤,那人却立即毙命,因为他的魂魄已被叉走. 陈玄丘“啧”地一声,一探手,就从身后剑囊中抽出了他的剑。 这剑看着就像一口普通的青锋剑,可是一感应到阴间兵器的法力,剑上却陡然闪过一抹金光,金光中似有无数细小的符文闪烁,只是一闪,再看不出神奇之处。 陈玄丘双手握剑,“铿铿铿铿”,比用刀还猛,那鬼夜叉举叉相迎,每一叉刚刚使力一半,尚未力道全部展开,就会被陈玄丘一剑斩落,简直要憋的吐血。 这个凡人姿容俊俏,简直如同女子,怎么动起手来如此疯狂,仿佛比谁都更好斗,居然越打越猛? “去死吧!” 陈玄丘运剑如风,他最厉害的功夫就是逃命,可眼前这两只老鬼,再加一具夜叉,还没资格逼他使出平生最引以为傲的绝学。 陈玄丘一剑劈在那鬼夜叉身上,“轰”地一声,一股霸道之极的力道立时把鬼夜叉的法身劈个粉碎。 这鬼夜叉是真鬼,受咒语召唤而来,凡人的力量虽然可以伤了它,却难以撼动它的根本。 可这剑上却附着一股正大阳刚的神念力量,被它直接劈中法身,那鬼夜叉哀鸣一声,顿时化作点点星光逸散。 苏蓉儿见召唤的厉鬼真身都被灭了,吓得魂不附体。 宋倩也是一惊,这剑能斩了真正恶鬼,就能斩她一个永不超生啊。 宋倩一咬牙,掠身便扑向苏蓉儿,苏蓉儿惊叫道:“长老,你要做什……” 她话犹未了,一团漆黑如墨的鬼气从宋倩小小的身子里冲出来,一口就闯进了苏蓉儿的身体。 那宋倩小姑娘其实早已被害,现在附体之魂一走,身子立即往地上一倒,气息皆无。 苏蓉儿站在那里,双眼满是惊骇,惶然道:“长老,你做什么?” 紧跟着,她身体里发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让我吞噬了你,以修罗阴煞真身与他一战。” “不不不,求求你,长老,我不想死。” “哈哈哈,你二十岁上,不守妇道,与人通奸,被丈夫杀死。不是老身,你安有机会修得鬼道,夺舍两次,重享人家富贵?如今你已八十有四,也够本了。” 苏蓉儿的身子突然一僵,然后双目便渐渐放出恐怖的红光,一缕缕在月色下看着也仿若实质的漆黑如墨的阴气,像鬼火似的绕着她的身体旋转不止。 她的身子一寸寸地离开地面,缓缓向空中升去。 自宋倩体内老鬼窜进苏蓉儿口中,陈玄丘就停下了,他以手拄剑,好奇地看着苏蓉儿忽男忽女自说自话,直到此时苏蓉儿周身魔气隐隐,身形渐渐升到半空。她发丝无风自动,双手缓缓长出尖利的惨白色指甲,望着陈玄丘,桀桀怪笑:“年轻人,你很了不起啊,小小年纪,竟然把老身逼到这个地步,被迫焚烧阴魂,化身修罗阴 煞之体。 不过没关系,只要我把你抓住,交给门主,便是莫大的功劳,到时候得到的赏赐,足以弥补我所有的损失,哈哈哈哈……” 陈玄丘纵身一跃,狠狠一剑劈在苏蓉儿的身上,竟“铿“然冒出一团火星,这苏蓉儿竟似铁铸的身子。 刚才那鬼夜叉都被他一剑劈散,神魂俱灭,她竟然毫发无伤。苏蓉儿得意大笑道:“没用的,你那剑只是普通的精钢长剑,只是不知被何方高人,祭炼了无上符箓于其上,可伤鬼神之躯。然而你这剑本身的锋利并无变化,老身这修罗 阴煞功法,乃是炼铜尸的旁道,我这具凡人之躯,现在坚逾精钢,哈哈哈哈……” 苏蓉儿猖狂大笑着,双手渐渐举起,就要发出一记猛击。 陈玄丘叹了口气,道:“我是凭本事吃饭的人,本来不想刷脸的,可我实在见不得你牛气烘烘的样子,什么修罗阴煞体,很了不起么?那你看看这个?” 陈玄丘把剑往肩后一插,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来。 那是临下山时,他师姐塞给他的符箓,他也没好好揣着,已经皱巴的不成样子了。 陈玄丘把符箓往空中一抛,手掐剑诀,向那黄纸一指,喝道:“镇天助顺,真武灵应。神兵火急如律令,敕!” 那道黄纸“蓬”地一声燃烧起来,天下一道雷云急旋如涡,陡然出现。 一道道闪电如同巨蛇当空飞舞,偏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看着特别诡异。 神雷,尚未成形,但无上神威已然降下。 苏蓉儿骇然望去,尖声大叫道:“这是什么?怎么可能!你是奉常寺的人!” 苏蓉儿身躯一转,仿佛一道阴风似的,呼啸而去。 太可怕了!雷法本就是各种阴修的克星,一道普通的天雷就足以炸碎她的阴煞之体,更何况是这么可怕的一道神雷。 看它酝酿时的可怕模样,只怕待它落下,自己连渣儿都找不到了。 这样一道神雷,居然用在我这样的一个鬼修身上,你不嫌浪费么? 苏蓉儿一边飞掠,一边暗恨,老身打不过你,那是技不如人,是生是死我都认了。可是浪费这么宝贵的一道神雷……就算奉常寺的太祝也不能这么挥霍无度啊! 陈玄丘可没觉得这道“召雷符”有何宝贵,人家陈玄丘是出身大户人家的人,吃过看过。这符很值钱么?他就看师姐画呀画呀的就画出一张来了,这有啥了不起的? 陈玄丘追在苏蓉儿后面,他也好奇,想知道这道雷究竟有多大威力,要是召下来能不能劈碎苏蓉儿的什么修罗阴煞体。在山上的时候他就想试了,可他师父不允许。 苏蓉儿拿出吃奶的劲儿,飞掠如电。 天空那道惊雷就像长了眼睛,一边旋转酝酿着,雷心阵眼似乎也在盯着它缓缓移动。 苏蓉儿飞身掠过一道山脊,陈玄丘也飞奔追了上来。 “不好!” 眼见惊雷就要落下,陈玄丘突然脸色大变。 山脊上有一棵参天大树,那大树大概是遭过雷劈,已经没了叶子,只剩枯枝虬然,张扬于空。 一个白衣如雪的长发少女,正俏生生地站在树枝高处,双臂张空,闭目冥想。四野丛林中,有点点晶莹闪烁的木灵气息,正在向她汇聚。而那道天雷,终于酝酿完毕,恰于此时,轰然落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章 还能不能好好睡觉了 少女白衣如雪,俏立枝头,仿佛没有重量似的,微风拂过,便随着树枝,轻轻轻伏。 她闭目冥想着,感受到澎湃的木灵之气向自己的身体滚滚而来,不由暗喜,好旺盛的木灵精气!果然,我练的白虎庚金剑气,要在这极西之地才更合适。 庚金为月,西方之阳金,庚不待秋而长生,然必秋而始盛,月不待秋而后有,然必秋而益明,是谓中秋月明。所以凝炼之时,当选西方月下。乙为风,己为云,风吹云动,月白风清。 庚金为萧杀之气,须火锻之,然锻炼太过则刚极易折,所谓极锋抱水之金,最钝离炉之铁,当水火相济,正所谓龙从火里出,虎向水边生,阴阳合和,方为道本,此地有无尽之海,水火相济成矣。 木生火,金克木,再调集木灵之气,化为丹火锻烧庚金,取二八之真精气,使之交合,金木无间,龙虎自伏。原来《白虎剑经》中这一段是这个道理。 再加上妹妹让我服下的这枚乙木聚灵丹,进境便一日千里了。说不定假以时日,我就聚虚合道,渡劫成真仙了呢。哼!到时候,看谁还敢欺负我,一剑斩去! 天空中一团暗红色的旋转云涡绵延数里,遮天蔽月,其中偶有电蛇闪动,虽然尚未响起雷声,可是闭目冥想的少女已经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自天而降,不禁心中忐忑。 刚刚还好好的啊,怎么突然间感觉有些不对? 莫非是妹妹炼的丹有问题?不应该吧?我亲妹妹,难道还会害我不成? 头顶那种恐怖不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少女蓦然张开眼眼,向天望去。 啊! 少女又惊又喜,看着那恐怖的天雷已然成形,不由失声道:“我的资质这么好么?这就要渡劫了?” 少女的长发受雷电吸引,都向上飘飞起来,仿佛群蛇乱舞。 少女却是眼神刚毅无比,双臂缓缓张开,欣然向天大叫:“真的要度雷劫了!来吧!我不怕你!我要变强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空中的云团成螺旋状,越来越大,里面翻涌的天雷竟然从白青色隐隐带有金色。 “小心啊!快下来,要遭雷劈了啊!”身下突然传来一个气极败坏的声音,白衣少女愕然低头,就见一道人影踏着那粗大的树干,嗖嗖嗖地跑了上来。 “咦?树干可以横着跑的吗?”白衣少女还没想明白,陈玄丘已经跑到她身边,拦腰一抱,箍柱她柔软纤细的小蛮腰,两人就往地面落去。与此同时,天空中那道化作白青色带着暗金血红色纹的神雷轰然劈下。 陈玄丘半空中身子一转,拿自己当了肉垫,砰地一声砸在地上。他锻体大成,肉身无比结实,从数十丈处摔下,也只是眼冒金星而已。 陈玄丘腰间仿佛挂饰的那枚指甲盖儿大小的龟壳陡然化作一只数丈方圆的大龟壳,将二人罩在其下。 “轰~~~” 天雷劈下,苏蓉儿的惨叫声根本没有任何人听见,直接就湮灭在震震天雷声中。 高数十丈的大树被炸得粉碎,整个山丘都被轰平了三尺,苏蓉儿逃至的地方,更是出现一个数丈方圆、深达一丈的大坑,那里面的泥砂在天雷高温之下都有些琉璃化了。 至于凝成修罗阴煞体,刀剑难伤的苏蓉儿,已经一点痕迹都看不到了。 陈玄丘怀抱白衣少女,被那巨大的龟壳护了个严严实实,如此恐怖的一道神雷,居然毫发无伤。 不过他怀里的白衣少女却没有他那么强悍的肉身,仅是从地面传过来的巨大爆炸声和震动,就把她活生生地震晕了过去,软绵绵地趴在了陈玄丘身上。 天雷散去,陈玄丘一掀沉重无比的龟壳儿,那龟壳儿迅速缩小,再度变成了挂在他腰间的一枚佩饰。 看看整个山头在一雷之下轰成这般模样,陈玄丘不由吐了吐舌头。 师兄赠我这龟壳好生厉害,这么可怕的天雷都挡得住! 不过这天地之威,果然是不可抗御啊。师父不教我修仙之术是对的,要是渡劫的时候碰到这一记雷雷,我还不得被炸成渣渣。 咦?这女孩儿不会死了吧? 陈玄丘赶紧试了试女孩儿的鼻息,还好,有气儿。 …… 林间,湖畔,月下,小木屋。 陈玄丘背着白衣少女从山上下来,途经方才激战之地,把宋倩小姑娘的肉身掩埋了,叹息一声,见白衣少女还未醒,思量了一下,便奔了那幢木屋。 木屋左右两间,待进了木屋,陈玄丘才发现室中无甚陈设,灰尘寸厚,也不知多久没人住了。 陈玄丘翻找了一下,竟发现两支用松油制成的火把,陈玄丘点燃了一支,插在壁上,室中顿见光明。 陈玄丘这才走过去,定晴看看白衣少女,肤若凝脂,眉如弯腰,樱桃小口,竟是十分的清丽可爱。 “嗯……迟迟不醒,我要不要给她做人工呼吸呢?” 陈玄丘捏着下巴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不要趁人之危的好。 陈玄丘叹息道:“哎,谁会想到,半夜三更的还有人在山上练功啊。幸好这道雷没劈到你,你就好好歇息一晚吧。” 陈玄丘说着,便托起白衣少女,想把她放到榻上去。 …… 隔壁木屋中,破掉的窗棂中,清冷的月光斜照在室内。 这间屋子和陈玄丘所待的房间大体相同,只是那张快要塌掉的榻上铺着青草。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枕着包裹,正躺在榻上,他枕的包裹中露出了一截乌黑的刀鞘。 方才山坡上惊天动地的一声巨雷,把正熟睡的他给吵醒了。 这汉子觉很轻,有点动静就睡不着。酝酿了好久,此时刚刚又有了些困意,才把眼睛闭上,不想隔壁又来了人,翻箱倒柜的一通翻腾。 虽然声音不大,可是悉悉索索的也是恼人。 胡子拉喳的汉子无奈地张开眼睛,听着隔壁折腾,心里只想着半夜三更的,彼此又不认识,大家都是在此借宿,他也懒得出去,便直挺挺地躺在榻上捱着。 两间房子中间只隔着一道木质的隔壁,不但有缝隙,而且底部被虫鼠一类的东西嗑出了小洞,所以放个屁隔壁都能听见。 男人听着陈玄丘自言自语,懒洋洋地打个哈欠,还好,终于不折腾了啊。 他重新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放在了眼前,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终于,可以好好睡觉了。 隔壁,陈玄丘托着少女娇软的身子,往榻上轻轻一放,那白衣少女的双眼蓦然张开,竖掌如刀,闪电般就向陈玄丘劈面砍去! “砰!” 陈玄丘大惊,身形急退,后背在木板壁上砰然一撞,少女紧咬银牙,纤纤二指又向他双眼插来,出手极是狠辣。 陈玄丘急忙一闪,那少女二指点在木板壁上,霍然两个指洞。 “吧嗒!”隔壁墙上,吃陈玄丘一撞,挂在墙壁上的一个破筐掉了下来,正扣在那邋遢汉子的脸上。 他伸出手,木然地拿开破筐。 墙上“笃”地一声,又出现两个孔洞,两束光线射了进来。 哎,还能不能好好睡一觉了。 邋遢汉子一脸悲苦。 隔壁房间里,陈玄丘一边出手招架,一边道:“姑娘,慢来慢来。” “慢来个屁,你想对我做什么?” “我哪想对你做什么,刚刚你在山上遭了雷劈,是我救了你,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笑话,本姑娘那是在度天劫,要不是你从中捣乱,本姑娘已经渡劫成仙了。” “成个鬼啊你,劫是那么好渡的吗?你个白痴,那雷是我用‘唤雷符’召来的!” 白衣少女的双手突然被陈玄丘双手牢牢钳住,白衣少女十分凶狠,突然一探咬,便咬向陈玄丘的脖子。 “你属小狗的呀你!” 陈率丘一惊,双手用力一振,白衣少女砰地一声被甩到墙上。 隔壁直挺挺地躺在榻上的邋遢汉子抹了把脸上的灰尘,轻轻叹息道:“不关我事,我忍……” 白衣少女被陈玄丘这一摔,更加恼怒,出拳如闪电,沉声喝道:“花言巧语,我谈月茗是那么好骗的么?哼!你把我抱来此处做甚么,是不是想图谋不轨。” “你受害狂啊你,我这不是想把你放在榻上,让你休息一下吗?” “现在你当然这么说了,男人没个好东西。” “喂,我一直让着你的啊,你别得寸进尺!” 二人拳来拳往,噼啪作响。 隔壁,邋遢汉子直勾勾地看着屋顶,喃喃地道:“还有完么?算了,出门在外的,我忍。” 白衣姑娘出手狠辣,不过技击之术较之陈玄丘着实差得太远,偏生她的剑掉在山上了,陈玄丘压根没发现她带着剑,没替她捡回来。 陈玄丘不想伤她,只能再次使出擒拿术扼住白衣少女的柔滑皓腕,姑娘抬脚踢向陈玄丘下体,陈玄丘一推一送,姑娘再次撞在墙上,却像不服输的小强似的,再度扑上。 隔壁邋遢汉子只觉木墙一凸,砰地一声磕中了他的脑袋,身下早就要朽坏了的木榻哗啦一声,就塌在地上。 “我忍,我忍你个鬼啊!” 邋遢汉子腾地一下从废墟里跳起来,一把从包裹中抽出刀来,往肩上一扛,怒气冲冲,推门便出。 陈玄丘打出真火了,这姑娘也太蛮不讲理了! 他闪躲之间,从墙角勾起一条绳子,“啪!”左手一叨姑娘手腕,身形一转,右手绳索一绕。 姑娘一肘南来,陈玄丘绕着姑娘又是一转,绳索再一绕,没几下功夫,就把少女乱七八糟地摁了起来,绳索另一头往房梁上一抛,向下一拉,刷地一下,就把少女吊了起来。 白衣少女吊在空中,犹自小兽一般满面凶狠,呲着一口小白牙。 “嘭!” 门被拉开了,邋遢汉子一脸怒容地冲进来:“我说你们俩有完没……” 邋遢汉子看到房中情形,不由一呆,啧地一声,竖起大拇指赞道:“这个姿势好,既能观战,又能参战!” 陈玄丘和白衣姑娘第一时间都没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儿。 两人同时恶狠狠道:“你说什么?” 那人胡子拉喳,看着有些邋遢,但是眉眼五官倒很耐看。尤其一双眼睛,有些像月牙儿,仿佛时时带着几分笑意。 一见二人发狠,那人忙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兄台你出手太狠了,你看她楚楚可怜的,叫人好想看她哭啊。” 陈玄丘疑惑地挑了挑眉:“嗯?” 邋遢汉子一捂嘴巴,干笑道:“错了错了,我是说,看着她我就想哭。” 陈玄丘喝道:“不想挨揍就滚!” 邋遢汉子从善如流:“我就睡在隔壁,两位轻着些!”说完倒退一步,“哗”地一声,又帮他们把那破门关上了。 :一章就三千六,投票点赞,请多多支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章 花开不见叶 谈月茗被捆得奇形怪状吊在空中,犹自气鼓鼓地瞪着陈玄丘。 陈玄丘摊手苦笑道:“姑娘,现在,能好好说话了么?” 谈月茗凶狠地道:“放我下来,你要敢欺负我,我一剑就把你劈了。” 陈玄丘道:“如果我真是坏人,你现在动都动不了,我岂不就可以做坏事了?但我没有啊,所以,你该明白,我对你没有恶意了吧?” 谈月茗想了想,脸上凶狠之意渐敛:“不错!似乎是我误会你了。” 陈玄丘大喜,道:“你明白就好,那我现在把你放下来,你可不要再动手了。” “好!”姑娘答应的很干脆。 陈玄丘很高兴地把谈月茗解了下来。 “受死吧!” 谈月茗方才吊于空中,已经看到了地上的剑囊。她甫一落地,立即就地一滚,一把掣出了陈玄丘的剑。 一剑在手,谈月茗整个人的精气神儿瞬间都变了。 白衣如雪,一剑当胸,气息缥缈,如玉树雪峰。她的眼神也变得极其犀利,仿佛两道锐利的剑光,刺向陈玄丘。 “小子,不要说本姑娘欺负你,我这白虎庚金剑气一出,可以斩魄灭魂!” 陈玄丘惊道:“不是说了我没恶意么?我要是坏人,会放你下来?” 谈月茗仗剑当胸,沉声道:“不错。不过,你方才捆我绑我,终究还是冒犯了我,立即叩头求饶!” 陈玄丘一扬头,哂然道:“男儿膝下有黄金!” 谈月茗一扬手,一道淡金色的剑芒从那剑上射出,看着威势并不骇人,可那剑芒扫处,轰隆一声,木壁应声而断,隔壁木尾整个儿被劈成两半,摇晃了两下,便吱呀呀地惨叫着,左右一倒,哗啦啦变成了一堆破木片。 邋遢小子躺在已经塌了的榻上,看着满天的星光月色,喃喃地道:“我想好好睡个觉,怎么就那么难。” 砰砰,噼啪!唏哩哗啦…… 隔壁又打了起来,邋遢小子默默地爬起来,拾起自己的包裹,拍了拍上边的尘土,背在身上,踽踽地走开了。 被壁开了一面墙的小木屋中,陈玄丘和谈月茗两个人拳来剑往,打得不亦乐乎。 邋遢小子默默地走到湖边,爬上一棵大树,找了个宽大的树丫,躺到了上边,叹口气道:“人生就是一种修行,修行的最高境界,就像是水,避高趋下,万物不争。睡觉!” 破烂的房间里,谈月茗又被吊了起来。 “你卑鄙,我不想杀你,才让了一剑,结果你趁机偷袭!” 陈玄丘不以为然:“不然呢,难道我真给你跪下啊,刁蛮的姑娘!” 谈月茗咬牙切齿地瞪着陈玄丘:“你敢对我如此无礼,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陈玄丘赶紧道:“哎,你不要说啊,我才不管你有多大来头,我不想听,你就在这里吊着吧,明儿天一亮,我就走,我会放你离开的。从此大道朝天,各走半边,咱们不会再见面的。” 陈玄丘说着,走到榻边,懒洋洋躺下,嘟囔道:“下山的时候,本想着要去做新姑爷的。没想到新娘子没见到,麻烦倒是不断。现在连她们说过的消息都不知真假了。明日进城,还要再找人打听一下才好。” 谈月茗怒气冲冲地道:“喂,放我下来。你听到没有!” 陈玄丘充耳不闻,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谈月茗大声道:“我手脚都麻了,你快放我下来啦。” 陈玄丘背对着她道:“我要睡了,你要再嚷嚷,我就拿臭袜子把你的嘴堵上。” 茗儿一听,赶紧闭紧了嘴巴,虽然仍是气鼓鼓的,却不敢再说话了。 陈玄丘躺在那里,这等环境下又如何睡得着,不过是闭目养神罢了。 本来,他信了苏蓉儿所言,打算前往大雍。可是没想到这苏蓉儿居然是一个夺舍重修的鬼修。苏蓉儿管那六七岁女孩模样的宋倩叫长老,她们应该是鬼王宗的人吧? 鬼王宗派了一名弟子、一名长老,夺舍他人,冒充苏护的远亲,就是为了等我前来么? 师父应该是个没学过撒谎的人,说的话漏洞百出。 我,应该不是捡来的,而是我的父母托付给师父抚养的。 师父教了五个徒弟,唯有我一人,不传修仙之法,只教世俗之术。 那本不伦不类的《造化不死经》里,居然有造假证这种奇怪的学问,居然有裁衣烹饪诸般技艺,居然还有待人接物诸般学问。 《造化不死经》开宗名义第一篇,就是如何蒙昧天机,防范推演。 而修真之道,只有凝成金丹,才算是真正踏入修仙之门,承应天机。所以,一旦结了金丹,就无法蒙昧天机。 因此…… 陈玄丘思索良久,经过一番推演,得出了结论: 我,或者我的父母,一定有着不同凡响的身份。 我,或者我的父母,一定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强大敌人。 师父传给我的那部《造化不死经》,似乎是按照一定的事件发生顺序连贯下来的学问。 爹娘把我送上青萍,隐姓埋名十八载。 十八年后,让我下山,与人联姻,娶妻生子,安度一生。 如果出了纰漏,暴露身份,有生命之险时,就开始逃命。 第一步,蒙蔽天机。 第二步,摆脱追兵。 第三步,改头换面。 第四步,伪造身份,大隐于市。 第五步,拥有各种生存技能,不愁活不下去。 为什么不肯传我修仙功法?功夫越高,自保之力不就越强么? 除非……我的父母和我那位神通广大的师父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不管我有多强大,都绝对不可能是那个仇家的对手。所以,只有逃,才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陈玄丘不由得心中凛凛,我的这具身体,究竟承载着什么样的命运,有着一个多么强大的对头啊? 如果陈玄丘真是一个本世界的土著,当他想通这一切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搞清楚整个事情的真相,一定会想办法去探索自己的身世之谜。 但是此陈玄丘并非彼陈玄丘,所以想通了这一切后,他马上就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明天一早就去城中找到蒲儿,把那可怜孩子安置了,我就远走高飞。 大雍,不去了。 爹娘给我说下的媳妇儿,不要了!就算比天仙还美,我也不要了。 远走高飞,从此与过去的一切和这具身体的因果彻底割裂! 陈玄丘在城中遇袭的时候,已是半夜三更。再一路追着两个阴魂出城,在这湖畔斗了一场,从山丘之上救下一人,躺在榻上又胡思乱想了许久,虽然闭着眼睛,这时也觉得阳光刺眼,天光大亮了。 陈玄丘睁开眼睛,翻身从榻上坐了起来。 被吊在梁上的白衣少女正扭头看向冉冉升起的一轮红日,一见陈玄丘起身,立即惊慌地道:“不好了,天亮了!” 陈玄丘好笑地道:“天亮了有什么不好的?你又不是个鬼。” 白衣少女突然转向陈玄丘,紧紧地盯着他看。 陈玄丘愕然摸摸自己的脸蛋儿,笑道:“你看什么,我脸上长出花儿来了么?” 谈月茗恶狠狠地道:“你的样子,我已经牢牢记住了。” 陈玄丘茫然道:“那又怎么样?” 谈月茗咬牙切齿地道:“我妹妹马上就要来了,你不许骗她,不许欺负她,不许伤害她。不然,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你,把你切碎了喂狗!” 陈玄丘站起身来,懒洋洋地走过去道:“行了行了,我也不等你那妹妹来了。我这就放你走,你不要再想找事啊。从此你我各走各路,再无……喂?” 陈玄丘话未说完,谈月茗摞完这句狠话,已经头一歪,晕了过去。 “不好!莫非是吊的太久血脉不畅,把她弄昏了。” 陈玄丘心中一紧,赶紧把谈月茗放下来,急急替她解开绳索。绳索刚刚解开,陈玄丘就跟被蝎子蛰了一下似的,怪叫一声,猛地跳开来。 就见谈月茗那一袭白色的衣裙就像褪潮似的,从衣领到裙袂,迅速变成了黑色。 谈月茗整齐漂亮的眼睫毛轻轻翕动了几下,慢慢地张开,一双干净纯粹,小鸟儿般灵动的眸子定在了陈玄丘脸上,轻轻眨眨眼,讶然问道:“你是谁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章 陌上谁家年少 陈玄丘还在一脸讶异,人的衣服居然会自己变幻颜色,这么神奇吗? 谈月茗眼睛溜溜儿一转,看看四下情形,翻身想要站起。 但她被绑了半夜,腿脚血脉不畅,有些麻木了,往起里一站,脚下一麻,“哎呀”一声就跌向陈玄丘。 陈玄丘连忙扶住她,道:“姑娘小心一些。” “哇!好俊俏的男人……” 谈月茗倒在陈玄丘怀里,看着他英俊的脸庞,一双眼睛都要变成了心形。 陈玄丘把她轻轻扶正,诧异地道:“谈姑娘,你……怎么忽然变成这副样子了?” 谈月茗眨眨眼,道:“我不认识你呀,你怎么认得我?哦,你认识我姐姐吗?” 陈玄丘茫然道:“你姐姐?” 谈月茗道:“谈月茗喽,你认识她么?” 陈玄丘讶然道:“你不就是谈月茗吗?” 谈月茗笑吟吟地道:“人家才不是月茗,人家是羲茗。伏羲大神的羲。” 陈玄丘目光闪烁了一下,缓缓地道:“谈羲茗?那谈月茗呢?”谈羲茗把小脸一皱,烦恼地道:“哎,我就知道你不明白。是这样,我呢,和姐姐一体双魂,姐姐叫谈月茗,我叫谈羲茗。所以呢,谈月茗是我,谈羲茗也是我,我就是我 姐姐,我姐姐就是我!” 陈玄丘:…… 谈羲茗小心翼翼地道:“还是不明白?” 陈玄丘“哦”了一声,道:“明白!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就是紫霞青霞么,get。” 谈羲茗呆了一呆,显然,她不明白紫霞青霞是什么梗,更不明白啥叫“盖他”。 谈羲茗道:“我和姐姐不能同时控制这具身体的。我醒着的时候呢,她就陷入沉睡。不过这许多年来,我和姐姐一直是姐姐白天出现,我在晚上出来……” 陈玄丘看了看天边的太阳,疑问地道:“晚上?” 谈羲茗道:“人家和姐姐说好的,十八岁一轮换。十八岁之前,她就白天出来,我晚上出现。不过九天前人家已经满十八岁了,所以从现在起,就换成我白天出来啦。” 陈玄丘恍然道:“原来如此。” 谈羲茗看了看陈玄丘好看的脸蛋儿,俏脸一红,期期艾艾地道:“公子你姓甚名谁呀,如何跟我姐姐结识的。” 陈玄丘叹了口气,苦笑道:“事情是这样……” 陈玄丘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摊开双手,无奈地道:“令姊的脾气,实在是太难说话了,我也是没办法,这才把你姐……把你绑起来,实在对不住。” “没事没事。”谈羲茗摆手笑道:“我姐姐就是那脾气,陈公子莫怪。”谈羲茗看了看自己腕上勒出的绳印儿,喜孜孜地想:“陈公子太俊俏了,而且性情好温柔,绑我都绑得这么小心,连皮儿都没勒破。刚才好担心他会是姐姐的朋友,人家怎 么好意思跟姐姐抢姐夫嘛,既然不是,那就好办啦。” 陈玄丘见她含羞的模样,温柔可爱的就像一朵承露低头的小花,性情脾气和她那位凶巴巴的姐姐果然大相径庭。陈玄丘便道:“羲茗姑娘,你如此通情达理,那再好不过,你那姐姐对我有诸多误会,可惜你和月茗姑娘一日一夜轮番出现,彼此又不知道对方经历,不能替我解释明白, 只恐你姐姐出来,又要找我的麻烦。”谈羲茗笑眯眯地道:“不会的不会的,我和姐姐自出生时就这样,我们知道彼此的存在,却不能交流,后来就想了个办法,我们写手记,谁出来时看看手记,就知道另一个 我都经历了些什么。”谈羲茗从怀里摸出一本日记,向陈玄丘得意地晃了晃:“喏,你看。姐姐昨夜一定是因为突然被公子绑起来,所以来不及记下什么。我现在就记下公子是个好人。姐姐看到 就不会找你麻烦了。” 陈玄丘松了口气,拱手笑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羲茗姑娘了。” 谈羲茗甜甜笑道:“公子不必客气,你叫我茗儿就好。我现在就记下来。” 谈羲茗此时手脚已恢复正常,便跑到榻边坐下,从怀中摸出一支炭笔,打开手记。 “咕噜噜~~”谈羲茗的肚子忽然叫了一声,谈羲茗捂着肚子,不好意思地偷看了陈玄丘一眼。 陈玄丘对这位单纯活泼的小姑娘大有好感,见状便道:“茗儿姑娘应该是饿了吧?那你先写着,我去湖畔捉两条鱼来,烤给你吃。” 谈羲茗惊呆了:“公子你会做饭?” 陈玄丘矜持地一笑,道:“何止会做,我的手艺还很不错呢,你等着。” 陈玄丘说罢,就往湖边走去。 谈羲茗看着陈玄丘的背影,连连摇头,赞叹道:“完美,这个男人真是太完美了,世上居然会有这样完美的美男子……” 谈羲茗立即打开手记,提笔写道:“姐姐,说出来你都不信,我找到你妹夫了……”谈羲茗和谈月茗不同,十八年来,都是她姐姐白天出现,她只能晚上出现。只能晚上出现的她,能见到几个人?不但见过的人少,晚上能经历的事情也少,所以谈羲茗就 像一朵被保护得很好的娇花,单纯的很。只能晚上出现的她,纵然是家人也不可能夜夜不睡只是陪她。所以,识字以后,谈羲茗消遣解闷了解世间的手段,主要就是阅读书籍。她爱看的都是话本儿杂剧一类的东 西,全是坊间流行的才子佳人的故事。 如此熏染长大的羲茗姑娘,可想而知她该是何等的天真烂漫,难怪谈月茗隐去之前那么不放心,要再三警告恫吓陈玄丘。 在谈月茗眼中,她这个傻妹妹,一块糖儿都能被人家骗走。这世间的险恶,羲茗从未见过,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 陈玄丘走到湖畔,就见初升红日照耀之下,细浪跳跃,满湖碎金。 远处仍有晨雾袅袅,近处却见湖水澄澈,偶有大鱼跃出水面。陈玄丘提掌作势,凝视湖面,盯住了一尾大鱼,见它游动之势稍缓,立即掌心一翻,劲道外吐,那水面“砰”地一声炸开,一道肥硕的足有三四斤的大鲤鱼便肚皮翻白,飘 浮在了水面上。陈玄丘微微一笑,正想再捉一条肥鱼,就听身旁“卟嗵”一声,一道人影从树上以倒栽葱之势,笔直地摔了下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章 不好女色的殷受 第17章 不好女色的殷受 邋遢汉子跌得七荤八素,挣扎着爬起来,向湖畔望去,就见陈玄丘掌心吐力,碧波炸起,又是一尾肥鱼炸晕在水面上,跟他方才摔倒的英姿大体相仿。 陈玄丘向邋遢汉子笑道:“扰了足下清梦,抱歉了!” 邋遢汉子哼了一声,揉了揉鼻子,悻悻地从地上站起来。 就见陈玄丘杀鱼去鳞去肠,又在清澈的湖水中将鱼洗净,抬手从树上折下一截树枝,撸去茎叶,穿好大鱼,提着便往回走。 邋遢汉子不由自主地就跟了上去。 陈玄丘生起火来,用几根树枝巧妙地搭起一个架子,用藤萝缠紧,往火上一放,串好的大鱼架上去,轻轻旋转,火力均匀地洒在两条各有三四斤重的肥美大鱼身上立时滋滋作响。 邋遢汉子在一旁石上坐下,看他生火烤鱼,抻着脖子,看得津津有味儿。 谈羲茗已经写好手记,眼巴巴地看着,馋涎欲滴。此时见最重要的部分都做完了,便跃跃欲试地道:“我来我来,这个我会转的。” “好!你转慢一些,匀速旋转,让鱼均匀受热!” 陈玄丘嘱咐了一句,便一笑让开,谈羲茗兴致勃勃地接手,轻轻转动树枝,觉得非常有趣。 陈玄丘瞟了眼邋遢汉子,他正抻着脖子看的入迷。从昨晚至今接触的情况,可以看出这邋遢汉子不像坏人,而且是个不太愿意惹事的江湖人,所以陈玄丘放心地对谈羲茗道:“你且烤鱼,我去寻些佐料来。” “好!诶,你可不要走太远,我姐姐说,外边有很多坏人的。” 陈玄丘笑道:“好!” 陈玄丘纵身掠去,那邋遢汉子却不甚服气地对谈羲茗道:“你说世上坏人多便坏人多,为什么要特意看我一眼。” 谈羲茗撇撇嘴道:“一看你就不像好人。” 邋遢汉子气道:“你哪只眼睛看我不像好人了?我不像,那小子就像了么?” 谈羲茗登时眉开眼笑:“对啊对啊,玄丘哥哥一看就是大好人。你么……” 谈羲茗上下看他两眼,摇摇头,遗憾地叹了口气。 邋遢汉子冷哼道:“臭丫头,别仗着有几分小姿色,就以为天下男人都会打你主意。我告诉你,我是不能好女色的,你放心好了。” 谈羲茗讶然道:“你是不好女色,还是不能好女色。” 邋遢汉子认真地想了想,点点头,道:“非不好也,是不能也。” “喔……” 谈羲茗是个善良的好姑娘,登时满脸同情,歉然道:“对不起呀,我不说你了。” “嗯?她好像误会了什么?”邋遢汉子想了想,觉得也没必要跟她解释。 邋遢汉子从包袱中拿出一个小包袱,在膝上解开,里边有一个大馕,烤色焦黄。 邋遢汉子拿起大馕就啃了一口,一口下去,脸色忽然一僵,抬眼偷瞄谈羲茗,见她正全神贯注于烤鱼,不曾发现自己的窘境,忙转过身去,双手抓着大馕,左右摇晃了几下,终于把大馕从牙上拔了下来。 邋遢汉子换了个地方,狠狠地再咬一口,然后便双手拽着大饼,拼命撕扯起来。撕扯半天,最终为了牙齿,还是颓然放弃。 邋遢汉子想了想,往后挪了挪,亮出屁股底下的一片石头,把馕放上去,又拔出刀来,把刀锋压上去,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按着刀背,开始“嘎悠”起来。 陈玄丘在林中坡上迅速晃了一圈儿,便找了一大捧佐料回来。他在青萍山上长大,从小学过的技艺中就有烹饪一道,自从学会他就成了青萍第一厨,经常要给师兄师姐们做好吃的,这佐料自然认的齐全。 野姜、花椒、野蒜、野葱、紫苏、茱萸…… 陈玄丘把这些佐料打散了连汁液带碎叶,轻轻洒在烤鱼上边,从谈羲茗手中接过手来,把鱼轻轻一转,火舌燎上去,那渐已烤熟的大鱼登时散发出一股比之前要浓郁数倍的香气来。 “哇!”谈羲茗嗅到香气,很没形象地都要流出口水了,她赶紧抿住嘴巴,默默吞咽了一口。 邋遢汉子切下一条馕来,偷偷塞进嘴巴里,背对着陈玄丘和谈羲茗,跟扯牛皮筋儿似的,一边奋力咀嚼,一边暗暗牢骚:这店家真是无良啊,面都是死面,不曾醒开。这才放了五天,就完全嚼不动了。 陈玄丘瞧他耸着肩膀,跟一只仓鼠似的,吃得实在有趣,忍不住笑道:“兄台,相逢即是有缘。我这大鱼七八斤重,我们两人也吃不完,不如过来,尝尝在下的手艺啊。” “好好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邋遢汉子大喜,立即把放了五天的馕往包袱里胡乱一塞,转过身来,搬着屁股底下的大石头就蹭了过来。 “哈哈,在下姓殷名受,‘君子以虚受人’的受。大雍中京人氏,游历天下以增长见闻。不知足下是……”一给他好吃的,这邋遢汉子也热情起来。 陈玄丘微微一讶,没想到竟在这里碰上了大雍中京人氏,说不定此去中京,还有借助于他的地方,陈玄丘也更加热情起来,道:“在下陈玄丘,清凉州青萍人氏。在下不日正要前往中京,见识一下这天下中枢,繁华鼎盛之地。” “咦?”谈羲茗偷偷看了陈玄丘一眼,心花怒放:玄丘哥哥要去我家?果然有缘千里来相会,他就是我等了十八年的命中人呐! “咳!玄……陈大哥,鱼好了没有?”陈玄丘听见惊咦一声,不禁看来,谈羲茗心中一慌,忙掩饰地询问。 私下里,她可以对别人喊他玄丘哥哥,那是宣示主权。可当着陈玄丘本人的面儿,她终究害羞,不太好意思喊出口。 陈玄丘笑道:“好了好了,你尝尝好不好吃。” 陈玄丘将一条大鱼拿下来,一分两半,分别递给谈羲茗和殷受。 谈羲茗也顾不得烫,胡乱吹了几下就咬了一口,这一口下去,一双杏眼登时变成了月牙儿。 那焦脆、鲜香、滑嫩的鱼肉、香喷喷的鱼皮,再加上诸般新鲜佐料的搭配,味蕾在这一刻得到了融化般的满足,好~~好好吃啊~~~ 谈羲茗原本还想在漂亮的玄丘哥哥面前保持小淑女形象呢,这时那念头已经完全抛到了九宵云外。谈羲茗吃得“唏唏哈哈”的,可一张小嘴却是再也停不下来。 殷受见谈羲茗吃的这么香,赶紧也咬了一口,登时齿颊留香,眼泪都快下来了。他的老师说,他将来是要担当莫大之重任的人,不可不知民间疾苦。一定要苦行入世,磨砺身心,将来才能好贤求治,黜陟幽明。 他信了那老东西的鬼话,这风餐露宿的日子,好苦!已经有多久没吃过这样的美味了?不!以前压根儿就没吃过,那些珍馐美味都不及这烤鱼一口啊! 不对,这就是一条普通的河鱼而已,他的手艺也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怎么可能这么好吃。一定是因为我已经太久没吃过好东西,嘴巴里都淡出鸟儿来的缘故。老师说“饱饫烹宰,饥厌糟糠”,看来还是有道理的。 陈玄丘听说他是中京人氏,有意攀交,便道:“殷兄应该年长于我吧?游历天下几年了?” 殷受啃着烤鱼,含含糊糊地道:“我马上就年满十八了,你呢。” 陈玄丘听得瞿然一惊,谈羲茗一根鱼刺吐到一半,也停在了嘴巴上。 殷受“唆咙”一口啃得干干净净的鱼骨,问道:“怎么了?” 陈玄丘长长地吸了口气,苦笑道:“小受啊,你这长得……可是着急了点儿。” PS:求点赞,求月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章 不知所踪的小侍女 殷受抚摸着自己胡子拉碴的老脸,叹息道:“整天餐风露宿的,就似那挂在屋檐下的老腊肉,怎么可能不显老?” 陈玄丘和谈羲茗面面相觑,谈羲茗忍不住道:“小受啊,你出门多久了?” 殷受瞪眼道:“咦,小丫头片子,你也叫我小受,你才多大?” 谈羲茗向他扮个鬼脸儿,笑道:“比你大几个月呢,叫姐姐吧。” 殷受一听顿时泄了气,道:“我出来有小半年了,不过你不要看我长得老,我娘说了,男人嘛,要是长得老成,那以后就不显老,过个三五十年,我还这样。” 陈玄丘忍着笑道:“令堂所言,很有道理。” 殷受大概是一人行走江湖,寂寞许久了,如今终于有了聊得来的人,便眉飞色舞地吹嘘道:“你不要看我形容邋遢了一些,我可是天生神力,十六岁时,便能只手举起千斤之鼎。” 陈玄丘听了不禁目泛异色,如果这个殷受不是吹牛的话,只手举起千斤之鼎,那确实是称得起神力了。 陈玄丘见殷受饭量甚大,便把另一条大肥鱼撕了大半给他,自己只持着一片,也就一斤左右,细细地撕着鱼肉,与他攀谈说笑,很技巧地问起了中京许多风土人情。 谈羲茗吃的虽快,饭量却小,已经撑得小肚溜圆,只在一旁看着陈玄丘说话。只觉他丰神如玉,举止斯文,谈吐儒雅,颦笑嫣然。 谈羲茗姑娘甜甜地看着,不知不觉便陷入了幻想当中…… 她前十八年,一直是夜晚才能控制这身体,接触这世界,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读那些志怪、传奇、世情小说以及相关幻想中度过。 那幻想的小世界中,她一身火一般烈的红裳,胸口插着一口染血的长剑,气息奄奄地躺在风度翩翩的陈玄丘少侠怀中,深情地望着他:“陈少侠救命之恩,奴奴唯有以身相许了。” 画面又一转,红烛高燃,喜字高堂。她一身凤冠霞帔,端坐在床榻上,目光盈盈地看着她的良人。 陈玄丘使一杆银秤,轻轻挑起她的盖头,两人正含情脉脉,一个长得很像她爹的大恶人带着一群小恶棍冲进了洞房,大喝道:“小妖女,居然嫁予凡人,盅惑世间,我奉常寺断然容不得你。” 陈玄丘一把拦在她的面前,掷地有声地道:“就算死,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画面再一转,陈玄丘拉着她,她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踉踉跄跄跑上悬崖,那个长得跟她爹一模一样的大恶人提着剑,带着一群小恶棍追杀过来。 眼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谈羲茗悲悲切切:“夫君,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咱们,来世再见吧。” 说罢,她就毅然、决然、昂然地纵身一跃,摔下悬崖。 画面还是一转,已是很多年后。 陈玄丘白发苍苍,躺在摇椅上,手中拿着她的遗物,那一枝珠凤钗,深情凝望着。 这时,她幽然出现,还是那么年轻,依旧那么漂亮,痴痴地看着她的丈夫,深情地说:“夫君,我在奈何桥上,苦苦等了你五十九……六十七……几十年好些?二十加……反正好多年。今天,你阳寿已尽,我们一起投胎去吧。” 画面再再再一转,奈何桥上…… …… 陈玄丘和殷受相谈甚是投机,偶然一转头,看见谈羲茗两眼含泪,不由讶然:“谈姑娘,你怎么了?” 谈羲茗被陈玄丘唤醒了,要不然她这梦只怕要做个三生三世荡气回肠。 “啊,没什么没什么,咳,烟气熏的。”谈羲茗有些心虚,陈玄丘信以为真,笑道:“那你坐上风头来好了。” 谈羲茗跳起来道:“不了不了,你们先聊着,我去湖边洗漱。” …… 出城时,一男二女。 回城时,一女二男。 据谈姑娘说,她是个散修,无门无派,随父亲学的本领。可她父亲冷血、冷酷,热衷名利,不顾家室。所以她愤然离家,如浮萍一般,流浪江湖。说着说着,便泫然欲泪,好不可怜。 陈玄丘看着她那可怜样子,忽然想起殷受昨夜说过的那句“好想看她哭。” 直到此时陈玄丘才省过味儿来,忍不住悄悄对殷受道:“小受,你昨夜那句话,够污的啊,我如今才反应过来。” 殷受嘿嘿坏笑:“你别乱讲话啊,我这人不好女色的,哪里说过污秽之语。” 殷受和谈姑娘都是行踪不定,没有个目标去处的,陈玄丘提出可共往大雍,殷受无可无不可,谈姑娘却是心花怒放。 陈玄丘想着还有一个蒲儿丫头需要安置,便约定次日大家一起启程,三人于街头告辞,陈玄丘便往昨夜离开前对蒲儿交代的地方赶去。 谈羲茗与二人道别后便急急赶向自己所住的客栈。她刚才已经问出陈玄丘所住客栈的名字,想着赶紧回去退房,赶到陈玄丘所在的客栈入住。一路行来,不知多少妇人女子盯着玄丘哥哥看,那副要吃人的样子,不行,得把人看紧了。 陈玄丘赶去的地方是清凉州奉常院,冀州是清凉州的府城,所以奉常院设在此处。陈玄丘昨夜碰到有人以阴祟之术入室,所以特意嘱咐蒲儿一早退房,便来这里。谅那妖祟再如何嚣张,也不敢在奉常院左右逡巡。 不料,陈玄丘赶到奉常院门前时,已经到了约定的时辰,却不见蒲儿身影。陈玄丘心生疑惑,难道那丫头起来晚了,退了房尚不及赶来? 陈玄丘在奉常院大门对面,隔着一条长街的茶肆中坐了许久,一壶茶已经喝的淡了,蒲儿仍未出现。 陈玄丘渐渐心生不安,会了帐便下了楼,急急赶回所住的客栈。 “哎哟,陈公子您回来了,您什么时候出的门啊,小的都没瞧见。” 店小二殷勤地迎了上来:“陈公子,您要沐浴吗?小的马上给您送两桶热水,您洗一洗风尘。” 陈玄丘眉头一皱,听小二这口风儿,蒲儿没退房啊。 陈玄丘沉声道:“我那侍女,现在何处?” 店小二道:“可没看见,别是在房里吧?” “好了,没事了,你忙你的。” 陈玄丘打发了店小二离开,立即赶回自己房间,一推门,门未闩,进去一看,蒲儿在外间屋临时支的那张小床还在,被褥也未叠起,但蒲儿人却不见了。 陈玄丘冲进内室看看,还是自己离开时的模样,陈玄丘又赶到先前蒲儿住的小房间里瞧了瞧,还是没人。 陈玄丘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这丫头很乖巧,怎么可能不见了。她能去哪?当时两只阴魂被我一路追出了城,也不可能回来寻她麻烦啊。” 蓦地,一张脸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苏护的那幢老宅中,苏夫人和女儿都是老鬼夺舍,那么……那个当时来应门的小丫环,是人是鬼? 陈玄丘心中一紧,立即拔足冲了出去。 PS:求点赞、月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章 一剑荡魔 陈玄丘冲进大堂,那小二一见,又迎来,欢天喜地的道:“陈公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沐……” 陈玄丘呼啸而过,理都没理他。 “诶!”谈羲茗挎着小包袱,刚在柜台处和掌柜的定好房间,一回眸便看见陈玄丘,可惜不等招呼,他就飞奔出去了。 谈羲茗心道:“那我且先入住,等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谈羲茗向小二招招手道:“既然有热水,快送去我房间,我要沐浴。” 谈羲茗想,这是玄丘哥哥要用的热水,如今被我用了,算不算我间接又间接地和玄丘哥哥共浴了?一想到这,脸都有些红了。 谈羲茗蹦蹦跳跳进了后院儿,正临窗而坐,持笔写字的汤公子偶有所感,抬眸一看,不由暗吃一惊,立即向旁边一闪,躲在了墙壁后边:“这丫头怎么到姬国来了,老师知道么?” 前厅里,店小二摇了摇头,失去了一个发财的机会,难免心中失望。 这店里藏了窥视孔的,也只那一间上房,因为想从外边窥视,你自己首先得能藏身才行,要不然这客人进进出出的,还不早被人发现了? 所以只有靠墙内侧最里边那间上等客房才有三面各凿了一个暗孔。 而且若是女子住店,这店小二可不敢安排到这个房间。 男人嘛,被人看了也无伤大雅,被发现了顶多揍他一顿。 可若是女儿家,那是要失了名节的。他就是本地人,逃都逃不了,哪敢为了几文钱的外快干出要人命的大事。 陈玄丘一路急行,虽然行色匆忙,一路仍是不知颠倒了多少女儿芳心,他懒得理会那些惊艳的目光,径直赶到他昨日去过的那处府邸。 到了府前,陈玄丘的心神忽然定了下来,一路上有些急躁的心情也陡然稳定下来。 他在门前默默地站了数息功夫,待呼吸完全平稳,这才抓起兽环,砰砰地拍了几下。 院中寂寂,无人应答,陈玄丘退了几步,左右一扫,不见有行人经过,便纵身一跃,从那两丈多高的门楣之上,直接跃进了院中。 “飒飒飒飒……” “啾啾啾啾……” 陈玄丘甫一落地,院中情形顿时一变,阴风阵阵,鬼气森森,淡淡迷雾袅袅而来,天上的太阳竟完全看不见了,仿佛他自空中落下,不是落进了此间庭院,而是落进了阴森的一处洞穴之中。 陈玄丘一见,反而放下心来。 他只担心这幢宅子没问题,那个丫环没问题,那真要无处去询问蒲儿的下落了,这里有鬼气,就好。 至于这阴风鬼气,说到底,都是鬼怪或鬼修撼人心神、骇人胆魄的一些小花样儿,不能直接伤人。 只是阴阳殊途,世间大部分人在这种氛围下,都会因为惊恐导致身体发僵、心态失措,原本有十成的力气,恐惧中连一半都发挥不出来。 有些阴魂连实体都未修成,根本没法伤人,之所以能害死人。靠的就是显形之后对方的极度恐惧将其活活吓死,或者令其慌张失措产生幻觉,在特殊环境下失足摔死。 陈玄丘气血之旺如火如炬,甚至可以伤到普通的阴魂,哪会惧怕这种阴森恐怖的气息。 他拔出剑来,一步步向前行去,沉声喝道:“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鬼门关,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交出蒲儿,我马上就走。” 陈玄丘在赌,昨夜苏蓉儿和宋倩潜入他房间后还在追问他的身份。那么,这两个人很可能还没有把对他的怀疑与发现告诉同党。 陈玄丘可不承认这是读了《造化不死经》学到的常识,只是基于他前世的就职经验,他就可以做出这样的推断。 老板交代给你一个重要任务,你苦等多年,稍微发现一些线索,还未确认就敢一惊一乍地向老板报告? 没可能的。不要说鬼修终究还是人,就算是真的恶鬼,阴间世界又何尝不是一个小社会,谁会这般“傻白甜”。 那个迎门的小丫环,地位应该远低于苏蓉儿和宋倩这对老鬼,所以她们俩不大可能把发现的东西告诉这个小丫环,顶多是告诉她自己去了哪里、要去找谁。 苏蓉儿和宋倩一去不回,那小丫环不可能比这两人强大,才会仓惶失措,向上报告。 上边的人去了客栈,不仅没找到蓉儿和宋倩,连他陈玄丘也没找到,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带走蒲儿,询问底细。 “桀桀桀桀……”陈玄丘的一番话,没有迎来答复,只有阴森的怪笑声响起,接着,阴森鬼气之中,有人动了。 几只幽灵从四面八方张牙舞爪地扑来,陈玄丘冷笑一声,剑光挥洒,剑上金光隐隐,一剑过处,几道可以直接扑入他人识海伤人灵魂的幽灵悲鸣一声,在空中散作一团青烟。 “小心,此子手中剑有镇压邪祟之效。” “嘿嘿嘿,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看我降他!” 阴森鬼雾中又扑出一人,与他一同扑出的,还有七八道鬼魂,那鬼魂只有上半身,下半身像破麻袋片儿似的在空中一甩一甩的,根本不见双腿。 那人手持一口鬼头刀,冲出一步,便有一道鬼魂陡然化开,附着在他的身上,再踏出一步,又是一道鬼魂附体。 待他冲到陈玄丘面前时,七八道鬼魂已经全部贴附在他的身上,化作浓郁的鬼气在他身上覆盖了一层鬼气凝化的铠甲。 铠甲如墨,凝实如铁。陈玄丘一剑劈上去,那人踉跄了一下,却毫发无伤,狞笑着扑来,鬼头刀呼啸如风。 “交出我的人,老子拔腿就走,否则,死!” 从小给陈玄丘喂招的是什么人?他经多见广,虽然只修武技,这点伎俩也丝毫不惧。陈玄丘左手握拳,同阴雾中探出的簸箕大的一只鬼手硬碰了一掌,将那鬼手打散,右手一剑,点在鬼头刀的侧面,将它荡开。 身形向前一欺,直入中宫,一肘正中那鬼甲附体的大汉面门,他这面门处可没有甲胄保护,这一肘将他整张脸都打瘪了,那大汉嚎叫着倒摔进了鬼雾里。 “砰砰砰砰!”四具棺材盖从阴雾中砸了出来,紧随其后的便是四具僵尸,虽然身子直挺挺的,却快捷如风,比刀剑还锋利的长长指甲向陈玄丘劈面抓来。 陈玄丘拳打脚踢,将几具棺木一一踹回,撞中三个僵尸。手中利剑,剑化罡风,气凝剑尖,霍然一剑,向迎面而来的僵尸刺去。 虽四面阴风,八方恶鬼,陈玄丘丹田如炉,阳火猎猎,也是丝毫不怯。 蒲儿,命如蒲草的一个小孩子,她那身子羸弱的就算风稍大些都能吹走,她的性命如草芥一般低贱,她是一个不被人当人看的奴隶。那又怎样? 陈玄丘告诉蒲儿,退房后去奉常寺附近等他。可他在奉常寺附近坐了那么久,却没有遇到一个针对他的人。这就说明,蒲儿落在这群半人半鬼的怪物手中,不管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始终不曾招出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既然如此,纵然此间有再多凶险,纵然他已做好远赴大雍的准备,他也绝然不会放弃这个可怜人。一切魑魅魍魉,牛鬼蛇神,又岂奈何得我,青萍山上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章 不复初识滋味 阴风阵阵,鬼气森森,挟杂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骇人心志的啸叫。 幽灵、厉鬼、僵尸,凭空飞来的鬼首鬼爪,鬼修们夹在其间抽冷子的偷袭…… 鬼修者在功法大成之前,太需要借助各种符箓、法器和各种小道具,才能施展诸般神通。 所以,苏蓉儿和宋倩阴魂出窍,潜入陈玄丘的卧室时,所能用的本领就极有限。 二人还魂入体后,因为是在旷野里,来不及布置什么,所以虽然比之前要厉害许多,其实也谈不上多么强大。 陈玄丘之所以动用了符箓,主要还是不知道这符箓的价值,寻思揣在身上也碍事,不如早点用掉。 就像有人嫌弃身上揣了几枚硬币,丢了也不是,揣着嫌累赘。直到他真正使用了,才突然发现,那不是硬币,那是金币啊。 苏蓉儿和宋倩之所以远远跑到城外,把肉身停在那里,也是因为大意了。她们本来以为对付陈玄丘这样一个不修法术的凡人,一定手到擒来。 所以她们想盘问清楚,弄明白陈玄丘的来历之后,不管是不是正主儿,都控制着他的神魂,把他弄到城外去拘禁起来,结果却丢了性命。 而这苏家老宅里,原本就有诸多的经营,现在那小丫环急急向分坛汇报以后,分坛来了人,又加了许多布置。如今这苏家老宅已然如同一方鬼域,威力自然不同以往。 可是陈玄丘随着上次与苏蓉儿和宋倩的交战,经验和心境的历练也是一日千里,毕竟他久经锤练,本事已成,欠缺的就只是真正对敌时心境的磨砺与感悟。 一个学骑自行车的人,在大院里遛车再如何娴熟。第一次上大街时,也是每逢路口必跳下车来扶车而过,小心翼翼。只因环境变了,路人也多了,没经历过,他害怕。 可是只要有过这么一次,下一次再上街时,他就敢放开车把,平伸双臂,以身控车,逍遥而去。 没学过骑车的人大概不解个中滋味儿,那么可以品咂一下这首诗的意境:弄梅骑竹嬉游日,门户初相识,未能羞涩但娇痴,却立风前散发衬凝脂。 近来瞥见都无语,但觉双眉聚…… 第一次,很重要哩。 陈玄丘的第一次,已经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丢在了那幢小木屋旁边的小树林里。 现在,人家是过来人。 已经成了过来人的陈玄丘心如止水,古井无波,只一人一剑,任你千变万化,我只一剑劈去,就像孙大圣在十万天兵中挥动他那千斤重棒,一时间打得是鬼哭狼嚎,所向披靡。 那些幽魂厉鬼也是憋屈,凡人就算胆子大不怕鬼,可它们都是祭炼过的鬼魂,神魂强大,不是普通的游魂可比,可以直接攻入人的识海,重创人的灵魂。 但是眼前这厮肉身无比强大,许多幽魂被他旺盛的血气阳魂一冲几乎就要散了,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有些强大的幽魂恶鬼勉强撞进了陈玄丘身边,待要扑入他的识海,却发现此人的神念与肉体几乎凝炼如一,凭他们的道行,根本无法撼动。 僵尸和那些夹在阴风里不时偷袭的鬼修弟子凭着物理攻击,一旦击中陈玄丘,倒是可以伤了他的肉身,毕竟陈玄丘炼的不是金刚不坏体。可问题是陈玄丘一剑在手,他们根本近不了身。 “刷刷刷!” 陈玄丘手中利剑闪过,迎面一具僵尸被划开了胸口,伤口处顿时冒出了一股惨绿色的烟雾和液体,饶是僵尸不知痛楚,却也摇摇晃晃,攻击之势弱了几分。 陈玄丘身法似游龙,一击之后,鬼魅般一闪,已经躲过其他三具僵尸围攻之势,反手一剑,把那受伤迟钝的僵尸脑袋削了下来。那具僵尸立即卟嗵一声倒在地上,寂然不动了。 这四具僵尸在鬼修的操纵之下,本来合击之法有攻有守,自成一体,如今死了一头僵尸,攻守兼备之势顿破,陈玄丘如穿花蝴蝶一般攸进攸退,穿梭反击,很快,又是一具僵尸授首。 第二头僵尸倒下,剩下两头便不足为惧,陈玄丘刷刷两剑,最后两头僵尸也变成了无头之鬼,砰然倒地。 “陈长老,此子凶狠,本坛所养的四具僵尸,全都被他干掉了。” “不要紧,看我摄他魂魄!” 森森阴雾中,传来两人的对话。 话音未了,一盏灯突然飘飘摇摇,自黑雾中飘出,那灯上燃着惨绿色的鬼火,灯还未定在空中,陈玄丘便觉一股寒气直透百汇,不由暗暗一凛。 之前这些鬼修驱动的那些玩意儿,去吓凡人再合适不过,都不用打,只要摆出阵仗来,就足以吓得大多数凡人尖叫连连,落荒而逃了。 可陈玄丘对这些没有多大实际刹伤力,纯靠恐吓动摇他人意志的玩意儿毫不在意,一口剑杀将出去,如劈瓜切菜一般。直到这个什么陈长老祭出这盏慑魂灯,陈玄丘才感觉到一丝威胁。 不过,陈玄丘虽然心中凝重,却也不肯祭出师姐传给他的符箓。昨夜那一道雷,他已经清楚这符箓是何等的厉害了,怎么舍得乱用。这东西可是用一张少一张,他才十八岁,还有大半辈子好活呢,且用且珍惜。 慑魂灯从空中飘来,一下子定在空中,那惨绿鬼火便一明一暗地闪烁起来。嗯……那样子,有些像海岸灯塔上给船只导航的讯号灯。 一丝丝阴寒鬼气,凝成一束一束,仿佛化成了一道道鬼气所化的利箭,向陈玄丘攒射不止。 陈玄丘闪躲腾挪,暗暗叹气。师父要是肯传他几手法术,应付起来何至于如此狼狈。 陈玄丘此时倒未陷入困境,只是没有法术,只凭肉身躲闪,就做不到风姿飘逸,优雅自然了。陈玄丘所说的狼狈即是指这个。 从小就知道自己容貌甚美的陈公子有点小小的“偶像包袱”,懒驴打滚那种招式便再有效,他也是绝然不肯一试的。 陈玄丘一边闪躲那鬼灯阴光,一边击杀周围的幽魂厉鬼。 他那剑不是凡俗之剑,剑体铸造时,就融入了除魔祛邪的符咒,可以直接伤及阴身,道行不够的阴魂一旦劈中便会魂飞魄散。 陈玄丘秉持着“要推塔先清线”的原则,一边躲闪摄魂灯的攻击,一边斩杀小鬼幽灵,看着是他被压着打,但是过了一阵儿,黑雾之中突然传出那陈长老一声大喝:“小子奸诈!” 原来,他突然发现,被他们布阵摄来的诸多幽魂野鬼,已经被陈玄丘给清光了,地上躺着的,则是四具无头僵尸和七八个鬼修。 那位陈长老赫然发现,身边只剩下一个协助他调动大阵的执事弟子,以及原本在这苏家冒充迎门丫环的女弟子。 陈长老发现上当,急忙驱使那慑魂灯,慑魂灯当空一摇,那朵鬼火竟从灯中跳出,向陈玄丘扑去。 陈玄丘想也不想,一剑挥去,不料剑快要劈至鬼火,却突然福至心灵,急忙收剑绕过,这一剑如羚羊挂角,妙到毫巅,堪堪贴着那鬼火划过。随后,陈玄丘向后一退,一脚将一具僵尸踢出去。 那团绿幽幽的鬼火扑在僵尸身上,砰地一声炸裂开来,整具僵尸刹那间便被烧个干净,继续扑向陈玄丘。 陈玄丘目光一缩,失声叫道:“幽冥鬼火!” 这世间之火有很多种,比如天界有六丁神火、有三昧真火,人间有凡火,阴间则有幽冥鬼火。幽冥鬼火是真正的阴间之火,看着毫无热度,可一具僵尸竟顷刻燃尽。 这位陈长老好大的本事,从阴间调借阴魂或者用符咒召唤阴兵,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本事,不过通过这些方式召唤或借调来的阴兵阴魂,时限一到,法力失效,它们就会回归阴间。 可这幽冥鬼火可不是能召唤或借调出来的,它又没有灵识。那是以阴身潜入地府,不管你是偷还是抢,不管用什么法子,真正拿出来可以长存人间的。 陈玄丘既然认出幽冥鬼火,自然不愿去碰,他脚下飞快,砰砰砰一连几脚,把一具一具尸体踢起,迎向那幽冥鬼火。 那幽冥鬼火虽然焚烧凡间之物极快,终究也要耗费些时间,陈玄丘趁此机会,人剑合一,凌空扑去,一剑就把那盛载幽冥鬼火的法器幽冥古灯劈成了两半。 那幽冥古灯是盛载和控制幽冥鬼火的法器,但除此之外,也无甚神异之处,被陈玄丘一剑劈开,那幽冥鬼火失去控制,蓬地一声,原本凝缩成小小一团的鬼火立时腾空而起。 陈玄丘一剑劈开幽冥古灯,一刻不停,凌空一折,就把大袖一甩,荡开重重鬼雾,前方赫然现出三人,中间那人两颊凹陷,血肉干瘪,如同一具从地下挖出来的古尸,正是那位陈长老。 陈长老骇然望空看来,就见陈玄丘夭矫于空,雄姿如鹰,在他背后,一团幽冥鬼火勃然而起,仿佛甩进清水的一团浓墨,霍然浸染了陈玄丘背后的整片天空。 陈玄丘一剑刺来,身后鬼火滔天。 PS:求月票、点赞!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章 以狮搏兔,全力以赴 “无知者无畏啊,小子!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道术!” 那位陈长老喟然叹息着,身形迅速向后一掠,与陈玄丘及时拉开了距离。 一个有经验的法师才不会让武士靠得太近,哪怕他的功夫几乎已经可以做到瞬发法术。 一阵尖啸声起,凭地一股阴风呼啸盘旋而起,瞬间在空间凝聚成一张青面獠牙的巨人脸。 那阴风凝聚成的鬼脸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的牙齿就像镶嵌在里边的一柄柄刀剑,原本扑向陈长老的陈玄丘,赫然如同投身入鬼口。 这鬼脸不是幻像! 陈玄丘感觉头皮发炸,他确信,自己只要冲进去,就会被那张巨人脸一口吞下,用那刀剑一般的巨大犬齿,把他磨个粉碎。 陈玄丘急急出剑,一剑点在巨人脸的大门牙上,铿地一声响,果然如同实质,坚如精铁。 陈玄丘落在地上,定神望向陈长老。 如果说之前那些人是些土鸡瓦狗,不堪一击,现在这个人却让他有一种面对真正高手的感觉了。 那个执事弟子和小丫环在陈长老飞身后退时,马上乖觉地跟着退了开去。 一见陈玄丘受挫,那小丫环再不复曾经的甜美纯真笑容,而是阴森森地道:“小子,鬼王宗第六坛外门陈长老当面,还不跪下乞饶。” 陈玄丘心中打了个突儿,果然是鬼王宗的人。此人竟然只是鬼王宗某一坛的外门长老,连个坛主都不是,那么鬼王宗的教主该有多厉害? 那张巨鬼脸浮在了空中,蓄势待发。 面容枯槁、眼窝深陷的陈长老道:“我坛宋长老呢?” 陈玄丘道:“已灰飞烟灭。” 那执事弟子和小丫环一惊。 陈长老阴阴一笑:“小子,不要以为你能杀了宋长老,就很了不起。宋长老不是夺舍,而是转世重修,功力境界还需要重新拾起,如今功力尚未完全恢复,这才被你所杀。” 陈玄丘冷冷地道:“不用解释,谁在乎她?我的小侍女呢,交出来。” 陈长老哂然道:“你敢对老夫这么说话?你知不知道,老夫曾魂游地府,一探冥界;老夫曾元神出窍,夜游千里;老夫勾魂摄鬼,神念杀人,即将踏入纯阳境,白昼现形,得大逍遥、大自在!” 陈玄丘冷冷地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动我的人?你根本不明白,我从六岁开始,是同一群什么样的人在斗智斗勇。 你根本不明白,仅仅十岁,就要面对被他们拘来的无数山魈木怪,还要在这些地头蛇的眼皮子底下遁身隐形,逃的有多辛苦。 你根本不明白,我的家底有多雄厚,我有多少底牌!一个一辈子没出过家门十里的山沟沟里的农夫,你眼里的皇帝,也只是种地用一柄金锄头吧。” “大言不惭!你这样的狂妄小辈,老夫见多了。仗着有几分家世底蕴,目无余子,行走江湖,狂妄自大,孰不知老夫掌人生死、控扼众生,在这冀州一地,唯我独尊……” 陈玄丘淡淡地道:“如果你确定我们两个人不用动手,就这么对着吹牛逼,谁吹的厉害算谁赢,我可以陪你吹下去。如若不然,你这把快散架的老骨头,可以动起来了。” 陈长老恼羞成怒:“狂悖小辈,你想找死,老夫就成全你,让你早死早投胎!” 陈玄丘一拉马步,手中剑缓缓举起:“我最后再说一遍,交出我的小侍女,我马上离开清凉州,绝不再与贵教为难。如若不然,誓不罢休。” 陈长老狂笑:“你说那个骨头特别硬的小丫头么?哈哈哈,她浑身瘦得没有四两肉,皮包骨的样子,可一身贱骨头倒是特别的硬,在老夫的手法之下,居然一字不吐,对你还真是忠心呢。老夫很欣赏她那一身硬骨头,要抽她的筋,剔她的骨,拿来制作法器,还不了你了。” 陈玄丘听到这般恶毒的言语,浑身汗毛都要竖了起来,厉声道:“老鬼,找死!” 陈玄丘呼啸一声,连人带剑就撞了过去。 这等恶毒的言语,换成旁人来说,那就只是发狠的一句话。什么剥皮抽筋,吸血剔骨。但是在鬼修来说,这种事却是完全可以变成现实的,陈玄丘如何不怒。 陈玄丘虽未习过法术,可他从小面对那么一群人,却对法术非常了解。所以方才他能马上找到那盏摄魂古灯的罩门所在,一击毁了古灯本身,让陈长老失去控制那团幽冥鬼火的能力。 此时他也清楚,空中那张鬼脸,已与陈长老神识连为一体,不斩了这鬼头,便伤不到陈长老,所以一剑横空,竟悍然冲向了空中那张大脸。 “嗷~~” 空中那张鬼脸痛苦地咆哮,陈玄丘人剑合一,涌身而入,那巨人大脸再也支撑不住,先是几颗巨大的獠牙被一剑击碎,飞溅于空。接着陈玄丘透体而入,仗剑从它脑后穿出,那张大脸再也凝聚不得,轰然爆散。 “啊~~~,你该死,我要……” 巨型大脸痛苦呻吟着,在空中缓缓再度凝聚,不料陈玄丘甫一落地,向前一个滑步,一剑杀了那执事弟子,身子皮球似的一弹,又掠了回来。 “你要死!” “砰!”又是一剑,劈在那刚刚凝聚八分的鬼头上,那恶鬼痛苦地惨叫一声,再度分崩离析。 陈玄丘空中一转,嗖地一下,射向那个小丫环。那小丫环倒是机警,已经迅速避向陈长老的背后。 陈玄丘不管不顾,一剑劈向陈长老,陈长老神魂相连的鬼脸儿一连两次被斩,本就不见血色的枯槁脸庞更加苍白了,一见剑来,怒吼一声,举掌就向陈玄丘拍去。 他站在原地,距陈玄丘还有三丈距离,只是举手一拍,空中便幻现出一张磨盘大的巨掌,狠狠拍向陈玄丘,如同凌空拍下一只蚊子。 这就是道术,那陈长老的肉身枯槁衰老的一个十岁娃儿都能一把推倒,可他以法力凝聚的这只大手,却连习武大成的一个壮汉也能一巴掌拍成肉泥。 陈玄丘正要举剑迎向那只巨掌,六识中突然感觉到一抹异常的危险。陈玄丘凌空一个团身,手中剑舞成一团光扇。 “当当”两声,两枚黑漆漆不见一点闪光的精钢打制的毒针被陈玄丘的剑磕飞了。 这陈长老生怕一掌拍不死陈玄丘,竟在其中布置了两枚剧毒的钢针,钢针细小,又与巨掌同色,根本看不出来。 陈玄丘这一剑纵然能破了他道术幻化的巨掌,也抵不住这两枚钢针,一旦被它见血,必死无疑。亏得陈玄丘六识敏锐,千钧一发之际,竟然察觉危险。 陈玄丘吓出一身冷汗,本来爱惜形象,不肯做那般打扮的,可这妖人妖术阴险无比,一个不察便要身陨,陈玄丘不敢再大意了。 他一拍腰间那枚指甲盖大小的小龟壳,沉声喝道:“玄武金龟铠,起!” 自从大师兄巫马有熊赠了他这只其貌不扬的小龟壳,陈玄丘已把它祭炼过,所以知道它的名字和诸般用法。 这时启动了玄武金龟铠,就听“铿铿铿”一阵金铁交鸣之声,那小龟甲飞旋于空,化作一片片巴掌大小的甲片,复往陈玄丘身上一贴。 刹那功夫,陈玄丘就背上了一副硕大而不影响动作的大龟壳,只有四肢和脑袋露在外面。 难怪他一直不肯穿这盔甲,此时的陈玄丘就像一只大王……就像一只忍者神龟。 忍者神龟一般的陈玄丘举着长剑,轰隆隆地就向陈长老撞去,一路横趟!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章 我欲一人灭一宗 “砰砰,叮当,咔咔,铿……” 一串爆响,各种各样奇怪的攻击,飞剑、钢针,再度凝聚成形的鬼手凶猛的一拍,可无数攻击下,那龟壳实在是一件防御至宝,这等级别的物理攻击,如何可能伤得到陈玄丘。 陈长老骇然,刚想改成神念攻击,陈玄丘已然冲到面前。 “退!”陈长老知道再不退,自己就要遭遇受灭顶之灾,立刻飞身后退。 陈玄丘好不容易冲到面前,哪肯让他拉开距离,立即紧追不舍。 陈长老利用庭柱赏石各种障碍物急急避闪,一旁幽冥鬼火已把一幢大屋焚净,正在扩散开来。 陈长老仓惶前祭出保命神剑,一张口,一口平时养在丹田之中,以自身血肉滋养的小剑破空飞出,如龙蛇一般夭矫。 那小剑只有寸许长,可迎风便长,化作一口大剑,自空中猛扑而下,邪气凛然地刺向陈玄丘。 它仿佛能辩识方位一般,知道那龟壳难破,径直刺向陈玄丘的头顶,剑气破空,激荡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 可是,除非修成鬼王、鬼仙一个级别,不然既被武士冲到了面前,哪有那么容易逃脱。 陈玄丘向前一冲,时机堪堪选在那剑即将刺至,再无法变换角度的时候。 他向前一窜,原本头顶位置就换成了龟壳,那等可怖的一剑刺在那龟壳上,铿地一声,竟只划出一道白印。 不过,陈长老应该也足堪自傲了,毕竟之前种种攻击,连个印儿都没留下。 陈长老大骇,这一剑就算磨盘大一块石头都能击得粉碎了,这什么王八壳子,居然这么硬? “噗!” 陈玄丘一剑,已然入体。 陈长老被一剑洞穿,身上居然没流出几滴血,他已修炼得近乎枯槁如木,如果身上一滴血气也无时,便修炼大成了,虽说仍就比不上鬼王,勉强算个鬼将。 陈玄丘这剑上铸炼时就内附降魔驱邪符咒,陈长老一身阴祟功法,正与之相冲,如何承受得了,他惨叫一声,神魂就从身体中被那剑气和符咒之力给撞了出来。 陈长老阴魂一出,竟然有了六七成实体的模样,只是隐隐发虚,还是可以隐约看到身体遮挡处的器物,仿佛磨砂玻璃的效果。 这位陈长老没有吹牛,他马上就要练成显形道法,可于白昼现形,随心所欲,显化魂体。 陈玄丘没有丝毫迟疑,知道对付这种修行有道之士,杀死肉体,并不算是彻底的杀死,尤其是这专修灵魂的鬼修一派。 陈玄丘立即一剑,再度斩了过去:“给我破!” 一剑凛凛,神念杀意,血气阳刚,当头一剑,刷地一下,把那陈长老的阴魂从头到脚,劈开了来。 陈长老一声惨叫,身体仿佛云雾一般左右分开,一剑过处,再度合拢,却已淡化了几分,有些更虚了。 “刷刷刷!” 陈玄丘没有丝毫犹疑,武士近了法师的身,如果不赶紧用连招灭了他,还想停下跟他理论一番,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陈玄丘一连几剑,把那魂体切得七零八碎,那阴魂元气大伤,想要聚拢已是十分艰难,颜色也越来越透明。 “公子饶命,有话好说。” 陈长老终于怕了。直到此时,他才想起,这个年轻人虽然不习道术,可是看来绝非等闲武之人,他对付阴魂厉鬼如削瓜切菜一般,这简直如同已经练到凡人界技击之术的剑神境界了。 凡人技击之术,若是练到这等高深境界,人剑合人,神念与肉体合一,邪祟难伤,其剑意可伤神魂。 可如今凡间有什么技击大师,能教得出这样的徒弟,莫非他大有来头? 可是在整个清凉州,鬼王宗一向唯我独尊,狂妄惯了,之前竟丝毫不曾去想这些问题。 陈玄丘根本不听陈长老的乞饶之语。 鬼修者,乃修持之人难以悟成大道,却又急于求成或者没有大道功法可学,因此习练的一种功法。 练到极高明处,则形如搞木,心若死灰,神识内守,一志不散。定中以出阴神。 这个陈长老已经符合大半,修行有成,他的这道阴魂可不像一般的鬼修,必然还有极厉害的功法没使出来。 只是除非到了鬼王乃至鬼仙的级别,是无法如技击拳脚一般可以心动身动快捷无比的。 所以,自己既然冲到了他的面前,不给他施法的机会,那就如杀鸡屠狗一般易如反掌。可要是要给了他机会,焉知他没有更厉害的道术? 仅是刚刚巨掌之中挟杂毒针的攻击方式,若非他及时醒觉,此时已经是死人了。 陈玄丘冷笑道:“晚了!” 手中运剑如飞,仍是一剑斩去,陈长老眼见如此,宁可损了道行,也得先保住性命再说。 迫不得已,只好自燃精气,双目神光大盛,原本极虚的魂体砰然再度凝实,身上放出淡淡月华之光。 陈长老沉声大喝道:“五方五鬼,小鬼抬棺……” 此时苏家老宅这一方空间,仍然笼罩在阴惨惨的浓雾之中,虽有幽冥鬼火肆虐其中,外人却难看见。 阴云半空之中,就见五个红袍小鬼突然出现,五个红袍小棺抬着一具棺材。这应该是陈长老燃烧精血唤出来的最厉害的法术了。 那铜棺一现,周围的空气仿佛凝聚成了千斤巨石,压抑着陈玄丘的身体,想要把他镇压住。 陈玄丘知道已到了关键时刻,不想叫陈长老把咒语念完。 若是鬼仙在此,只需一动念,大喝一声“五鬼抬棺”,就可以施展此法,可怜这位陈长老,还要把四八三十二个字念全了才成。 陈玄丘哪会给他这个时间,左一剑右一剑,上一剑下一剑,把陈长老的魂体当成了练剑的桩子,每砍下一剑,他的身子便虚化一分,一弹指间,七十二记快剑劈下,陈长老的魂体轰地一声,炸碎开来。 半空中一声哀鸣,陈长老四散的魂魄就被那正肆虐着的幽冥鬼火吸引过去,充作了它的养分。 烈火烹油,那幽冥鬼火烧得更加炽烈了。 神通广大的陈长老也死了? 那小丫环只吓得魂不附体,卟嗵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陈玄丘收了玄武金龟铠,一步步走过去,那小丫环吓得簌簌发抖,再不复之前的猖狂模样:“公子饶命,我是好人家的女儿,我没做过大恶之事,我只是听命行事……” 陈玄丘淡淡地道:“好人家的女儿,会修这邪祟的功法?” 小丫环颤声道:“公子有所不知,这鬼修……虽然看着吓人,终究也是正经道法,可以修成仙人的。鬼王宗在清凉州是正大光明的门派,不知多少官吏豪绅虔诚礼敬,尊若神明。 想成为鬼王宗弟子,天资根骨不够的,人家还不要呢。小女子能加入鬼王宗,家里连赋税都可以免了的。传扬出去,是……四邻八舍都极羡慕的事情。” 陈玄丘走到她的面前,小丫环伏在地上,看着他的脚面,一动也不敢动。 陈玄丘道:“罢了,我不是好杀之人。你交出蒲儿,我便放你离去。” 小丫环身子一颤,伏地不语。 陈玄丘心中隐隐生出些不祥之感,沉声道:“怎么?你不愿意?” 小丫环簌簌发抖,道:“不不不,不是不愿意。只是……昨夜内门的穆长老经过此地,看……看到了蒲儿姑娘。说……说他之前与一位奉常寺的神官斗法,伤了他的法器。瞧瞧瞧……瞧蒲儿姑娘根骨不错,要……要用她祭炼法器。” 陈玄丘心头一沉,一字一句地问道:“然后呢?” 小丫环以额触地,屁股抬得高高的,摆出最驯服的姿态,道:“陈长老说,他……他也很欣赏蒲儿姑娘的硬骨头,既然穆长老有所需,就……就……所以……” “说!” “是是是,两位长老,就……就祭炼了蒲儿姑娘的肉身,人……人皮和头骨,被穆长老取走了。陈长老则……则留下了蒲儿姑娘的一条大腿骨,打算做一只役鬼的骨笛。” 陈玄丘脸色刹时一片苍白,再无半点血色。 听她简简单单一番言语,想到其中的怵目惊心,两世为人,都不曾听说过如此惨无人道行为的陈玄丘,只惊得手脚冰凉,浑身像触了电似的,一根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小丫环半晌不听陈玄丘有声息,悄悄抬头一看,就见陈玄丘脸色苍白如纸,双瞳赤红如血,那原本极俊俏风流的面庞,现在看起来简直比一具鬼王还要可怕,顿时吓得猛一哆嗦。 小丫环赶紧慌不择言地道:“那蒲儿只是一个卑贱女奴,与公子识得一面而已。公子为她一战至此,已……已杀了许多人,早已仁至义尽,她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公子啊,这鬼王宗里高手如云,个个厉害无比,像陈长老这种人,在宗门内最多排到三十多位,那前十的高手,一指头都能捻杀了他,你你你……你斗不过他们的。” 陈玄丘目中一片虚无,漠然地道:“蒲儿的骨骸呢?” “已……已祭献了鬼神和尸虫。” “她的腿骨呢?” “还……还不曾制成骨笛,本来……本来在房中的,可现在……” 小丫环抬眼望了望原本是一幢大屋的所在,那丛幽冥鬼火已把大屋焚得干干净净。 苏家老宅现在还在鬼阵当中,八风不入,那幽冥鬼火正从原地缓缓渗进地下,即将回归冥界。 “好!好得很!”陈玄丘的声音有些空洞:“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他慢慢抬起了脚,那小丫头骇然抬头,强挤出一副妩媚样儿来,乞饶道:“公子,您就饶了小婢吧,婢子愿为公子侍女,侍奉枕席,定叫公子称心如意………” “噗!” 陈玄丘一脚下去,小丫头的脑袋登时被踩扁了。陈玄丘又飞起一脚,把她的尸身踹进还未完全渗入地下的幽冥鬼火之中。不要说她还未凝炼阴魂,就算已经功法大成,此时也要烧个干净了。 陈玄丘目中含泪,沉声说道:“你不要急,很快,整个鬼王宗,都会下去陪你!”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章 只一人,持一剑,为一人 当最后一缕幽冥鬼火彻底渗入地下的时候,笼罩在苏家老宅外面的幻象便彻底消失了。 院墙犹在,但院内的一切,假山池水,大树华屋,尽皆不见。地上也是既无尸体,也无血迹,就像一幅字画,被人硬生生的抹去了上边已然绘好的图画。 幽冥鬼火的焚烧很彻底,没有留下一处灰烬,也不像凡间之火一样烘烤熏黑其他的地方。 很快,异象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聚拢到苏宅附近的百姓越来越多。 “真是见鬼了,怎么什么都不见了?” “哎,这个苏家,还真是诡异啊。” “李兄这话怎么说?” “你后搬来本城的,有所不知。这苏家原有一位官员,乃是本城牧师。十八年前……” 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穿一袭皂衣,戴一顶竹笠,竹笠压至眉眼,再微微低头,便只露出一个秀气的下巴。 他静静地站在人群中,贴在几位年长者旁边,安静地听他们一惊一乍地讲述十八年前那桩奇案与今日诡异情形的联系。 最终,他得出了结论: 苏护十八年前的离奇死亡,是真的。 苏夫人身怀六甲,远赴大雍,也是真的。 苏家的远房亲戚,继承了这幢老宅,还是真的。 只是由于继承者是民,与周围邻居来往就不多。再加上当年那桩诡异奇案留下的阴影,令左邻右舍忌讳颇深,就更没人跟苏家打交道了。 难怪,那两个老鬼夺舍寄身于此,从未招人怀疑。 竹笠少年悄然离去。 …… 客栈里,陈玄丘又回来了。 店小二诧异地迎上前道:“陈公子,你怎又回来了?不是退了房么?” 陈玄丘淡淡一笑:“俗事未了,还要住些时日。原来的房间若不曾有人住下,便还住那间吧。” 店小二又惊又喜:“还在还在,小的这就安排。公子要不要沐浴一下,洗洗风尘,小的马上给您送两桶热水?” 陈玄丘颔首道:“好!” 店小二一听,心花怒放,赶紧给陈玄丘办了入住,见他提着行囊走回客房,迫不及待地搓搓手,左右一看,便向大堂中一个卖唱姑娘招招手:“云儿,快快快,帮我知会一下……” 陈玄丘回到甲字一号房,但见房中已经收拾过。 厅中支的小床已经撤去,仿佛那里从未有过床铺的痕迹,一如蒲儿被草芥般抹去。 蒲儿真的是一个很卑贱的小人物,芸芸众生中,把她喻为一茎可以任人践踏的小草,也没有过。陈玄丘和她接触并不久,她从恩公改称陈玄丘为公子,也不过一晚的时间。 从未认真打量过她模样的陈玄丘,甚至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只记得她干涩的枯草似的头发,瘦削的菜色的脸庞,比同龄女孩要纤细的多的手腕,还有她那怯怯的,总是带着一丝讨好的目光。 可是,正因为她的卑贱,她的无害,她的可怜,陈玄丘知道自己要面对一个什么样的庞然大物,但他没有犹豫,那些人渣就算遍布天下,就算这种凌压欺辱处处可见,就算他一人一剑改变不了什么,他也要一战。 怒火在炙痛着他的心,唯有屠尽那些披着人皮的鬼物,才能浇灭他心头炽热的烈火。 店小二提着两桶热水,兴高采烈地进了房间。 “公子,热水来了。” “放那儿吧。” 陈玄丘坐在桌前,面前横着他的剑。 陈玄丘招呼道:“小二哥,你过来。” 店小二凑过来,点头哈腰地陪笑:“公子还需要些什么?” 陈玄丘慢慢抬起头,安静地看着他:“房间里,一共三个窟窿,是吧?” 店小二心里打一个突儿,双腿一软,差点儿跪下。 店小二期期艾艾地道:“公……公……公公子……” 陈玄丘探手入怀,摸出一摞钱,一摞大钱,用线拴着,沉甸甸的。 这是陈玄丘剩余的全部的财产。 店小二只扫了一眼,立即做出了准确的判断:四十六文,一定没错。 陈玄丘把那一串儿钱轻轻搁在桌上,挨着那口剑放着,然后安静地看向店小二,很秀气地说道:“小二哥,我想问你一些事情。我满意的话,这钱,就是你的。我不满意的话,我就用剑,在你身上扎三个窟窿。” 店小二很害怕,他不觉得这是飞来富贵,这位陈公子要问的事情,一定是他根本不愿触及的忌讳。 但是,阅人多矣的小二哥确信,如果他拒绝,这位很斯文很秀气,漂亮得像个大姑娘的陈公子,真的会在他身上捅三个血窟窿。 然后,他又想到,他娶媳妇,还差三十文钱。而面前,有四十六文。 ……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小二哥才从陈玄丘的房间出来。 他的后背、腋下和前胸,都已被汗水浸透了,额头还在冒着汗珠,看起来就像是他刚从热水里被捞出来似的。 小二哥腿肚子有些转筋,他扶着栏杆,双腿发软地向前挪动着,右手却还紧紧地攥着那串钱,握得手指关节处都有些发白。 另一个店小二洒扫了一间屋子,刚从里边笑嘻嘻地退出来,一见这位小二哥魂不守舍地从他面前走过去,再看到这小二哥手里紧攥着的钱,一触地就发飘发软的腿…… 咦?难道为了凑娶媳妇的钱,他竟然…… 男儿大丈夫,安能雌伏承欢,以身事…… 想到自己也还没个媳妇儿,小二哥望着小二哥的背影,心中一片悲凉。 又过了近一个时辰,陈玄丘肋下佩剑,仿佛游学士子似的,从房间里走出来,飘然走向前堂。 正从对面回廊下转过来,打算去弄点吃的,再问问玄丘哥哥有没有回来的谈羲茗姑娘一眼瞧见他,登时欢喜不已。张口欲喊,却又止住,黠笑着借着一根根廊柱的掩护,蹑了上来。 陈玄丘走到过堂处,正好一个邋遢汉子,用刀鞘挑着一个包袱,晃晃悠悠地搭在肩头,向他走来。 “啊合,陈兄!” 陈玄丘见是殷受,便站住了,微笑道:“你怎么来了,我正要去寻你。” 殷受笑道:“巧了不是?这就是心有灵犀吧。我一想,明儿要一起去大雍,干脆搬来这边住,省得两头儿折腾。我既来了,你就不用去了。” 陈玄丘浅浅笑道:“我正要跟你说,明日怕是不能与你还有谈姑娘一起去大雍了。所以,想赶紧知会你们一声。” 谈羲茗从后边跟上来,听见这句话,不由一呆。 殷受看到了她,谈羲茗赶紧向殷受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破自己在这儿。 殷受收回目光,道:“怎么,陈兄可是有事要耽搁两天?我与陈兄一见如故,甚是投机,便等你两天又何妨?” 陈玄丘平静地道:“我要去做的事,两天只怕做不完,弄不好还有生命之险,谁跟我接触,恐会受了牵连。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明日一早,你和谈姑娘还是速速离开这是非之地吧。如若我不死,来日中原再见。” 殷受大惊,道:“啊?你这是要做什么事,还是得罪了什么仇家?” 陈玄丘道:“昨日,我拾得一个女奴。” 殷受疑惑地道:“然后呢?” 陈玄丘道:“昨夜,她为恶人所害。” 殷受道:“所以?” 陈玄丘道:“我要为她复仇。” 殷受问道:“杀她的人,是谁?” 陈玄丘道:“鬼王宗。” 殷受听了,不由眉头一皱:“鬼王宗在清凉州一带势力很大的。你单枪匹马的,就算害了那女子的只是鬼王宗的一个普通弟子,也不宜得罪。陈兄,你与那女子,昨日才刚刚相识,况且,毕竟是奴籍……” 陈玄丘脸色一沉:“她是人,和你、我一样,说着一样的话,有着一样的情感的人。她身世可怜,却还惨遭不幸。你既然对鬼王宗亦有所闻,该知道,落在他们手中,连尸首都不得保全。” 陈玄丘直视着殷受道:“天不怜她,我怜!天不杀贼,我杀!” 殷受听了,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道:“罢了,我跟你一起去,我们先知会谈姑娘一声,叫她先走。然后,我陪你去,干掉了那人,咱们立即远走高飞,鬼王宗再厉害,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弟子追去中原。” 殷受说到这里,瞿然一惊,道:“是鬼王宗弟子吧?不会是长老、坛主一般人物吧?” 陈玄丘目光闪烁了一下,微笑道:“不错,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弟子,所以,无需你来。想来鬼王宗也不会对我大动干戈,你与谈姑娘可先行前往中京,我这边事了,马上赶去与你们汇合。” 殷受道:“你我意气相投,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我不怕鬼王宗,我陪你去。” 陈玄丘道:“只是一介小贼,无需你援手。只是……谈姑娘那里,我就不去告知了。麻烦你告知一声,然后与她尽快离开吧,等我到了中原,必去寻你们。” 殷受道:“哎,谈姑娘那里,随便使个人去告知一声就行了啊。仗剑江湖,快意恩仇,这正是我游历天下以来,很想亲身体会一下的事情。陈兄,你不用客气,你我二人,并肩行道罢!” 陈玄丘沉默了一下,诚恳地道:“坦白说,小受啊,你若同去,会拖累我的。” 殷受的脸皮子抽搐了几下。 你要不要这么坦诚?我真有那么差吗? PS:求点赞、月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章 你的身体我作主 陈玄丘刚刚离开,谈羲茗就从廊柱后面跑了出来,嗔怪地道:“玄丘哥哥要跟人去打架了,你怎么可以不陪着去呢,真是太不够朋友了。” 殷受一摊双手,悻悻地道:“他有任何理由,我都可以去啊。可人家嫌我累赘,我还怎么开口?你说,我功夫真的很差么?” 谈羲茗翻个白眼儿道:“我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 殷受听了心中忽地一动,这姑娘没见过我的功夫,那陈玄丘也没见过啊,他凭什么说我功夫不高,是个累赘。看他温润如玉、斯文儒雅的样子,又不是那种目无余子、不可一世的狂妄之辈。 难道,这是他的遁词? 只是,现在要追却已来不及了,殷受转念又一想,陈玄丘只是去杀鬼王宗的一个弟子而已。鬼王宗虽然了得,不过这位的陈兄功夫也是不俗,对付一个鬼王弟子,想必手到擒来。 谈羲茗乜视着他道:“你在想什么,莫非真想赶紧逃出清凉州么?” 殷受笑道:“鬼王宗固然了得,不过我可不怕他们。我就在这客栈住下了,等陈兄回来,咱们一起走。” 谈羲茗向他竖了竖大拇指,喜道:“这才够朋友。” 谈羲茗说完转身就走,殷受愕然道:“你去哪里?” 谈羲茗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我本来是要看看玄丘哥哥回来没有的,玄丘哥哥既然又出去了,那我就回房了。” 殷受摸了摸颌下的胡须,沉吟地道:“虽然她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我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 汤公子的窗子半掩着,一身翠衫的谈羲茗从窗前一闪而过。 汤公子轻轻摇了摇头:“老师还未回信。不过,怎么看她也不像是老师允许了才来这里的,这丫头孤身在外殊为不妥,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不成,我得把她送回去。” 汤公子举步就要出屋,这时一只纸鹤突然从开启的那道窗缝里飞了进来,汤公子一见纸鹤顿时目光一凝,站住脚步向纸鹤望去。 那纸鹤飞停在空中,一对纸翅轻轻地扇动着,一个年轻男子恭谨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岐州奉常院启禀少祝大人,西极海叟姜飞熊已经到了岐州,请大人示下。” “海叟姜飞熊?”汤公子目光顿时一利。 那纸鹤在空中说完了话,便砰地一声化作了一团火焰,飘飘摇摇的未及落地,便已烧成灰烬。 汤公子沉吟道:“西极海叟这几年来一直周游各国,结交各方奇人异士,隐隐然似有所图,如今他来到姬国,究竟想干什么?老师曾嘱咐我,要严密注意此人动静。我今既在左近,应该去看个究竟才是。” 汤公子说罢,眉头又是一皱:“不过,那丫头怎么办?若把她带去岐州,被姬侯看见,可是诸多不妥。” …… 谈羲茗回到房间,在桌边坐下,开开心心地掏出手札,摸出炭笔,认真写道:“姐姐,你妹夫不但人长得漂亮,还特别有爱心呢。一个小女奴被害,他都要去讨还公道。你不知道,他说‘天不怜她,我怜。天不杀贼,我杀!’时,我看得心都要化了。” 谈羲茗写完了,咬着笔头子想了想,陶醉地傻笑起来。 “砰砰砰!”房门叩响了。 谈羲茗神色一正,大声道:“男女授受不亲,有什么事,门外说话。” 谈羲茗只道来的是殷受,心想,瓜田李下的,我得避避嫌疑。若是小节不加注意,一旦玄丘哥哥不高兴,我就完蛋了。 门外那人道:“小师妹,是我,汤维。” 谈羲茗“啊”地一声轻呼,一下子跳了起来:“汤师兄?他怎么来了?是我爹叫他来抓我的么?” 谈羲茗慌慌张张四处要躲,张望一番,也没发现个可以躲藏的地方,忽然发现桌上还摊着她的手札,赶紧取过来揣回怀里,这才扬声道:“来了来了。” 谈羲茗跑过去打开房门,装出一副又惊又喜的模样道:“啊,汤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汤公子沉着脸道:“我还要问你呢,不会是老师让你来的吧?” “啊,我……嗯……呵呵,我跟爹爹呕气,随便出来散散心嘛。”谈羲茗的眼睛笑得月牙儿一般。 汤公子冷声道:“这一散心,就跑到姬国来了?足足好几千里的路!你以前离家出走,不都是去亲朋友故旧家里么?怎么这一次跑这么远,老师岂不担心。” 谈羲茗吐了吐舌头,干笑道:“那个……当初决定一观西海的时候,我也没想到有这么远,嘿嘿,这不是走得不远太容易被我爹找到么,我就想让他着着急。” 汤公子摇头叹道:“师妹,你已经长大了,不可太任性,要不是师兄发现你,老师不知你下落,该何等焦急?师兄现在要去岐州办一件要事,不宜带你同行,你就在这儿住下,哪儿也不许再去了,待师兄办完事情,就陪你回中京。” “喔,好吧,反正我也逛闷了,那我在这等你。”谈羲茗笑眯眯的,很乖巧。 汤公子展颜道:“好!以前你太刁蛮,自从过了十八岁,越来越懂事了。师兄那边的事情很紧要,那师兄就先过去了。” 汤公子转身要走,忽又想起什么似的站住,从怀中摸出一摞纸鹤,递给谈羲茗,叮嘱道:“这是传讯纸鹤,你带着,若有紧要事情,就传讯给我。” 谈羲茗欢喜地道:“啊,好啊好啊,就这么几张么,还有没有?” 汤公子无奈地道:“你要那么多干什么?平素没事,不要呼唤我。” 谈羲茗干笑道:“就是觉得好玩嘛。我爹以前祭炼纸鹤,都不给我玩。” 汤公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又从怀中摸出一摞,递给谈羲茗:“罢了罢了,都给你,省着点用啊。” “喔,知道啦师兄,慢走啊师兄,一路顺风啊师兄,后会有期啊师兄……”谈羲茗招着手,送得兴高采烈 汤公子听得很欣慰:“以前师妹不管对谁,总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性子呛得狠,这才刚过十八岁,性情就大变样儿了。当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目送汤公子远去,谈羲茗吐了吐舌头:“幸好汤师兄不知道我有一个姐姐。不知道以前我是我姐姐,现在我姐姐是我,还以为我还是我,要不然,定然跟我继续罗嗦的。” 谈羲茗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传讯纸鹤,开心地笑起来:“太好了,回头我把它送给玄丘哥哥去,以后每次想他的时候,我就用纸鹤给他传音。” 谈羲茗开心片刻,又歪着头想想:“可我老是想他怎么办,一只纸鹤只能传一句话,这点纸鹤也不够啊?我好笨诶!我该跟汤师兄学学怎么祭炼纸鹤才对。” …… 月上柳梢,冀州城东,回龙谷。 这里,是“鬼王宗”在冀州的最重要的分坛。 “鬼王宗”所修诸般秘术毕竟太过耸人听闻,所以,虽然该宗门与世俗界的联系十分密切,在清凉州一带根基深厚,号称有信众百万,可其真正隶属于内门的分坛,还是设在人烟罕至的山中。 “鬼王宗”三十六座分坛,都是一内一外,一正一辅。单数分坛都是内门分坛,由内门长老和内门弟子组成,而双数分坛则为外门分坛,由带艺投靠的外门长老和资质不高的外门弟子组成。 被陈玄丘灭杀的陈长老所统率的第六坛,就是回龙谷秘坛的外围。回龙谷这座分坛是为“鬼王宗”第五坛。 陈长老太过于托大,信心十足地在苏家老宅布下必杀之阵,以为可以轻易对付陈玄丘,却不料陈玄丘一身功法十分高明,竟可以‘以力破法’,而且他身上还有诸般法宝,结果被陈玄丘踏灭分坛,连一道阴魂都未逃出。 所以,这回龙谷第五坛,直到此刻还不知道鬼王宗第六坛已经从世间彻底消失。 山谷中一片静谧,陈玄丘籍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掩近过来,像一只耐性十足的山猫,在山门外耐心等候了近一个时辰。 他这份忍耐力,是在山中捕捉野兽,以及被师兄师姐们“追杀”练就的。至于这隐匿的功法,更是可以隔绝其人一切生机和气息,就算野兽都嗅不到,比龟息功高明百倍。 终于,在月亮挂上枝头的时候,一辆回龙谷的马车驶来,陈玄丘一阵烟儿似的飘到了马车下边,稳稳地挂在那里,被马车带进了回龙谷,连一道防御大阵都没有惊动。 明月挂上枝头的时候,正在灯下笨拙地绣着荷包的谈羲茗突然脑袋一沉,便寂然不动了。 过了片刻,一抹奇异的波动,谈羲茗身上一袭黑衫从上到下,波浪涌过似的,迅速由黑变白。然后谈羲茗把头一抬,精神气质顿时就变了模样。 原本娇憨可爱的她,虽然容颜未改,气质却变得有些清冷高傲,眼神更是透着一种睥睨的锐利。明月一升,谈羲茗便陷入沉睡,换成她的姐姐谈月茗出现了。 “咦?妹妹在做女红?” 谈月茗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敢置信:“这丫头从来都不做女红的,突然之间做什么女红啊,手都要扎成筛子了,这也是我的手啊!” “咦?不对,我记得我被一个臭男人抓住了!”谈月茗一下子跳起来,警惕地四顾,发现自己是在一幢陌生的客房里,但房中寂静,并无他人。 谈月茗狐疑地自语道:“发生什么事了?” 谈月茗往怀里一掏,摸出手札,往桌边一坐,把灯拉近了些,就在灯下看了起来。 “姐姐,说出来你都不信,我找到你妹夫了!” 嘎? 妹夫! 谈月茗呆了一呆,赶紧继续看下去。 谈羲茗记录得很零碎,大多都是自言自语的大发感慨,满纸都是花痴味道。 谈月茗全看完了才隐约弄明白,妹妹好像被那个害得自己不能被雷劈的臭小子给迷住了。而那小子今晚好像找什么人寻仇去了。 “这个幼稚的白痴!真是太不叫人省心了!怎么了呀你就喜欢他,简直莫名其妙。”谈月茗气愤地看看手中那只绣了两只小鸭子的荷包,不屑地往旁边一扔。 “我的剑呢?是了,还在山里。” 谈月茗想了想,决然而起:“赶紧去找回我的剑,然后立即离开清凉州,不能让这傻丫头继续跟那男人见面了。这才一天就让我妹妹五迷三道儿的,肯定不是好人!” 谈月茗说走就走,迅速打起包袱,往肩上斜斜一挎。一推后窗,翻身出去,纵身一跃上了屋顶,便展开身法,迅速向远方掠去。 PS:两章就快七千字了,这要拆开,一天得有四章,求点赞、月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章 看我杀妖如屠狗 鬼王宗第五坛的这座山谷,就如同为避战乱潜隐山中的一个村落。 毕竟这些鬼修不是真的鬼,其中很多人也有家人,也有日常生活需求。 不过,比起正常的村落,这里确实多了几分阴森的鬼气。 山坳中最中心处的大屋院落,是谷中普通弟子乃至鬼修家人都不许涉足的禁地。 一间宽广幽深的大堂,仿佛一个工艺作坊,摆放着长的宽的高的矮的各种木头架子。 有的架子上摆放着镶金嵌玉的小碗,有的架子上放着晶莹如玉的鼓槌,有的架子上张贴着纸张一样的东西,有的上边已经绘画了复杂神秘的图谋。 这些东西摆放在那儿,本来一眼望去不会有特别的感觉。可是房子里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像血腥,却又不尽然,总之,会叫人非常的不舒服。 一个皮包骨的瘦削老者坐在一张几案旁,案几上摆放着刀锯斧凿、刻刀毛笔等各种工具。 一盏油灯,随风摇曳。 这位,就是鬼王宗第五坛的内门长老穆司。 穆司面前摆放着刨制好的几片惨白的扇骨,用纯洁少女胸腹间剥下的最细腻光滑的皮肤硝制的人皮,正被他用镊子夹着,小心地铺在那人骨上面。 他在制作法器“唤魂鼓”,前两日,他遇到一个来自奉常寺的高手汤公子,匆匆交手数合,就毁了他几件法器。 穆长老见势不妙果断逃走,虽然逃得了性命,一些法器却是毁了。尤其是他那用一百零八个少女的眉心骨制成的可攻可守的念珠,亏了这件法器,他才得以逃脱,可这法器也毁了。 穆长老已经吩咐了几个得力弟子,尽快帮他再物色一百零八个尚保持元阴之身的少女,他要重新祭炼这件护身法器。 眼下他所制作的,只是几件小法器而已。旁边那只镶了金边,饰以银珠,中间钵形部分一片惨白的法器,就是昨夜经过苏家老宅时,顺手取了一个被掳少女的头盖骨制成的。 …… 马车载着的应该是米面和蔬菜,陈玄丘附在车上,嗅到了车上的气味。 等那车子要拐进一处偏僻院落时,陈玄丘就无声地落到了地上,一动不动,直到马车走远。 夜色阑珊,星光满天,山谷的夜空,尤其的清澈而寂静。 陈玄丘静静地躺了片刻,这才挺身而起,单手扶地,蹲伏着四下一望,目中寒光一闪,身影便没到了一旁的土墙的阴影里,融入其中,再无法发现。 知了附在高高的树枝上,稍有举动它就展翅飞走了,便是白天也不易捕捉,你知道要怎么做,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捕知了捕到你不想再要吗? 陈玄丘知道。 在夜间的密林间,生起一堆火,然后一棵棵地去踹那树。受了惊动的知了,会本能地飞向那唯一的光明之地。当你走回去捡拾知了的时候,脚下会踩得噼呖啪啦的,不绝于耳。 你知道如何徒手捕捉茅草屋顶的麻雀么? 陈玄丘知道。 只要提一盏灯, 照定了那茅草中的窝,你尽管伸手去抓,那鸟儿已经看不见其它,也无法振翅飞走。 弓箭手在战场上是很可怕的一个兵种,运用得宜,仅靠他们,就能摧毁一支军队的意志。你要如何才能把他们像牛羊一样随意屠杀?只要你能冲到他们手边去,你有一马、一刀在手。 修行者是令人敬畏的,不修肉身专门琢磨灵魂的鬼修,更加叫人忌惮而恐惧。 凡人聚众而起,有勇气面对十个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却也没有勇气去面对一个弱不禁风、似乎一吹就倒的法师。 因为,武艺再高,他能理解。而法术,太过于玄奥神秘,人们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东西,会更有敬畏感。 但是陈玄丘不存在这种情况,他未修法,但他从小接触的,都是修法的人。 他很清楚,不成真人,达不到动念成法的瞬发境界,那么法师只要被他近身,就跟一只被绑起了腿和翅膀的鸡没什么区别。 如果是不修肉身的鬼修,那就更是专等着挨宰的大菜鸡。 不过陈玄丘在青萍山上时,从未打的爽快。因为他的师兄师姐们,都是法武双修。 可在这回龙谷中,没有那样的高手。 有两个人出现在前方的道路上,骨瘦如柴的身子,袍子裹在身上,在夜风中就像一根竹竿上披了条床单,说不出的孤单。 陈玄丘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修行者,因为陈玄丘根本没给他们展示的机会,陈玄丘如猫蹑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只一剑,就把他们瘦得像一根黄瓜顶着个窝瓜的脖子削断了。 剑上铸有符咒,二人纵有阴魂甚至修成了阴神,在毫无防范之下,肉身被毁的同时,符剑的法力也会把阴魂或阴神击散,二人“卟嗵”一声倒地,至死不曾吭出一声。 陈玄丘身形一伏,倏然向前掠去。 潜行、冲撞、一剑、潜行…… 一路行去,习得真武心法,却毫不在乎地把自己当了刺客的陈玄丘所向披靡,势如破竹,身法行处,一个个鬼一般的鬼王宗弟子就真的做了鬼。 “噗!” 一个鬼王宗长老推门而出,刚潜至门前的陈玄丘一剑劈去。那鬼修先着了一剑,然后才看到陈玄丘的面孔。 呆了一呆,他的身体左右分开,此人修道有成,气血近乎衰竭,被一剑劈开肉身,竟然没有多少血溅出,他的肉身已经干瘪的快像一只放了一冬,水分全无,果肉干成丝絮状的橘子。 陈玄丘又是一剑,这鬼王宗长老还没搞清楚状况,懵懵懂懂地飘飞出来的阴神被一剑劈得粉碎,然后陈玄丘就顺势冲进了房去。 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掩着条薄衾正躺在榻上,除她之外再无他人。 “凡人?” 陈玄丘犹豫了一下,他不是可以冷血屠戮之人,毕竟有着二十六年现代文明的熏染,如果这女人是被掳来此处,先已受人凌辱,再枉死他的剑下,他做不到。 “啊~~,快来人呐,有人闯进本宗……” 嗯,是鬼王宗弟子无疑了。 陈玄丘不再犹豫,一剑劈了下去。 血光起,艳尸横榻,这女弟子连阴神都没祭炼成形,直接连肉身带元神,一剑破灭。 但女人的尖叫声在寂静的夜色中传扬了开去,寂静的回龙谷开始骚动起来。 骚动声一开始范围还小,很快就变成了整个山谷的喧嚣。 陈玄丘一点不慌,早已从房中遁出,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从未想过可以在不惊动所有人的情况下,屠灭这整个分坛。 既已惊动了敌人,改变打法就是了。 九岁半的时候,陈玄丘就一边哭骂着师父是个老王八蛋,一边被一头猛虎也要望而却步的千斤重的熊罴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最后,他毫发无伤地坐在那具肉山上,成了最终的胜利者。 只要还没逼到他开始逃命,他就毫不担心。 骚动越来越严重,因为鬼王宗的人赫然发现,他们连敌人是谁、来了多少都还没弄明白,就已经有近二十个弟子和长老窝里窝囊地死掉了。 中心大堂处人声鼎沸,坛主王东、护法长老穆司都匆匆赶了过来,听人汇报了伤亡情况,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穆司心中一紧,陡然想起了前两天逼得他把护身至强法器百骷念珠都毁掉了的那位奉常寺少年神官,难不成是他追来了? 王东冷笑:“好!居然有人敢挑衅我鬼王宗,把他给我找出来,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王东话音刚落,凄厉苍凉的唢呐声突然遥遥响起。 鬼王宗内门的人专事修炼,不太接受给世俗中人做法事,所以还真不常听见这唢呐声。 唢呐声如悲如泣,声声悲切却不低回,仿佛刑天向天舞戚。 “在那边!”有人向一个方向一指,大声疾呼。 “抓住他!”王坛主早已动怒,一施法术,身化鬼影,如电射去。 唢呐吹人生,唢呐吹人死。陈玄丘用那悲亢高昂的唢呐声,在告诉九泉之下的蒲儿,告诉她睁大眼睛看着,看他杀妖如屠狗!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章 滑不溜丢的对手 王东一马当先,冲向唢呐响处。 人还未到,已然祭出了一身的护身法器。头顶白森森、阴惨惨一具白骨塔,洒下阴月流光,护住了他的元神。又拘了四方小鬼远出十丈探路,腿上贴了阴风符,快如鬼魅。手中捏了早就祭炼好的随时可以发动的 阴冥甲胄符,随时可以发动。 这位仁兄眼见二十多个同门无声无息就被杀了,其中不乏高手,就算让他动手,也要大费周折,心中已经认定对方是个道术高手,而且必然练成了飞剑。 只有以神驭剑,快如闪电,才能在顷刻间杀掉他这么多人,所以丝毫不敢大意。 待他冲到唢呐响处,就见一人坐在高高的天杆之上。 天杆上立着一个木斗,乃是鬼王宗以血食供养鬼鸦、聚拢阴气之物。 唢呐声已停,那人站在高高的天杆木斗之上,手舞之,足蹈之,跳着十分诡异的舞蹈。 王东暗骇,难道是何方鬼修前来挑战? 他仰视天杆木斗,沉声喝道:“什么人,竟敢来我鬼王宗闹事,难道不晓得我鬼王宗的厉害?待我将你擒下,剥皮抽筋,拘你的元神,用鬼火灼烧,叫你永不超生!” 木斗之上的那个人理都不理,仍然就着满天星光,翩跹起舞。 王东冷笑一声,一扬手,就是七枚摧心钉激射上去。 但木斗上的那人只是腰杆儿一扭,七枚摧心钉便无声无息,没了反应。 这是高手! 王坛主心惊。 这时,穆司及一众高手纷纷赶到,王东大喝:“一起动手,把他拿下!” 立时间,众人一起动手,各种以元神驱动的符箓、咒念、暗器,不要钱地撒了上去。穆司更是念念有词,凝出一枚五阴神雷,“轰”地一声,在众人的攻击甫一告歇,木斗上的人心念稍稍放松的刹那打了出去,只一雷,就把木斗炸得四分五裂,那木斗上的 高手躲避不及,被炸碎身体,飘落下来。 王坛主大喜,上前一看,不敢置信地踢了一脚那具残肢,差点儿没一头栽到地上,就此闭过气去。 那是一具稻草人,山坡上鬼修家人开辟的瓜果菜地上还杵着不少呢,跟这个一模一样。 “鬼坛起火了!” 突然有人大叫起来,王东扭头一看,谷中最重要的那幢高大建筑烈焰喷吐。 这幢建筑就如皇帝的金銮殿,建在山谷的中轴线上,南北通透,风从山坳的这方来,经过两侧山谷的聚拢,穿过这条中轴线,再从那一侧穿过去。 因此,风助火势,烧得烈焰滔天,噼啪作响。 王坛主大惊失色,本坛最重要各种物资全在那里啊。 尤其是去年末教主颁下秘令后,他率领本坛各位长老祭炼的虽然低端,但是可以大量装备普通弟子,稍加指导就能使用的大批法器。 那可是足足能够装备一支旅贲军的武器啊。 王坛主骇得手脚冰凉,激怒大叫道:“天杀的狗贼啊!你有种就出来和老夫决一死战啊!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 发完了狠话,王坛主又一跺脚:“快,还愣着干什么,救火啊,快去救火,能抢出多少是多少,快把坛内物资抢出来!” 王坛主一声令下,众人乱烘烘的又往回跑。他们之中,如王坛主一般给自己贴了“阴风符”的还好,那些还不会祭炼阴风符或者没舍得动用的人,平素里一个个都是不修肉身的,整天就是打坐冥想,祭炼法器,有时 一天下来,走过的路不足百步。 这时才跑了几步路,他们已经是气喘如牛,整支奔跑的队伍顿时松松散散,拉出老长。 最后边,一名弟子跑了几步,干脆改走的了。后边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喘息回头道:“我不……不行了,你先去,我得……喘……” “啪!” 他的脸突然挨了一记猛抽,脑袋立即像冰面上被抽了一鞭子的冰陀螺似的,嗖嗖地转了三圈,这时目光才定在身后那人的脸上,他的颈骨已经拧得稀碎。 他,长得……真好看!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心头,他就一头栽了下去。 后边那人很贴心地用脚背勾了一下,让他在倒地时缓了一缓,倒的无声无息。 那个好看的男人继续向前跑,又拍了拍一个单手叉腰的鬼王宗弟子…… …… “这这这……风助火势,烧得太快了,这怎么救啊!” 王坛主和穆长老等人冲到鬼坛边,还隔着六七丈呢,那炙热之力就烤得人呼吸不畅,根本无法走近。 王坛主不死心,大声唤道:“穆长老、王长老、祈长老,伯长老……伯长老、伯长老呢?” 陈玄丘挤在人堆里,心想,这伯长老莫非就是刚刚那个拄着鬼头杖的老家伙?那个伯长老,现在已经变成上半个伯长老和下半个伯长老了,不打着灯笼,怕是不好找。 王坛主气极败坏地道:“算了,先不管了,我等一起动手。速速灭火,抢救器物。” “定风术!” “布雨术!” “五鬼搬运术!” “搬!我搬!咦?怎么失灵了?” 王东正在施展定风术,风从南来,浩荡向北,要想定住,哪怕只是这一小片区域,也是十分吃力,累得他青筋绷起,二目怒突。 听见那位长老纳闷儿,不由勃然大怒,大骂道:“你昏了头了,鬼怕光和火,惧大热之物,一挨近了去,比人死的都快,如何搬运。快用‘铜甲尸’。” 他这一开口,气儿就泄了,那风呼啸又来,烈焰突地一下,又暴涨了一丈,逼得众人退了几步。那几位长老一下子醒悟过来,炼铜甲尸需要太多物资,而且要成功极不容易,他们本不舍得动用,可眼下这情况别无选择,只得忍痛唤来各自的铜甲尸,冲进火场抢救物 资。那铜甲尸练到极致可以刀枪不入,但却不包括火的攻击,眼看着它们冲进火场,从地库中抱出一堆堆东西,三两趟后,身上已经起火,没起火处也被高热烤得快要烂了, 只怕再役使个五六回,他们这点个人家底儿就要赔个精光,一个个心疼的不得了。 “你们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汲水啊,帮铜甲尸灭火!莫让火再蔓延开去。” 一位长老气极败坏地下令。 “哦哦!” 众弟子已经呆头呆脑了,实在是从未碰上过这种打法。高手不屑为之,低手早被他们逮到了,可现在这位,他们究竟是在跟一个什么人交手啊!你的高手风范呢? 一听长老吩咐,众弟子才明白过来。他们的注意力从火场收回来,这才赫然发现,身边许多人都已经倒下了。 “咦?小海、阿豆……怎么都……不好啦,那恶人就在我们中间。” “什么?”众人大骇。 站在人群中的陈玄丘一声长笑,垂在身侧的长剑陡然化作一道缭绕的电光,激射出去。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杀鸡屠狗太猖狂。 你既视凡人如草芥,我就用凡人之法杀你!王坛主、穆长老等几人也顾不得定风布雨了,他们道行高深,念咒掐诀,化符用法也不过就是刹那的功夫,可就这一刹那,陈玄丘已经像割麦子似的清了一片,嗖地一下 就逃得无影无踪。 没有天下最快的身法和速度,谈什么造化不死。论起逃命,陈玄丘自认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章 阴魂不散斗鬼修 唢呐声突然又从一个方向传来,这回呜呜咽咽的催人泪下,十分哀婉。 穆长老拔腿就想冲过去,却被王坛主一把拉住。 王坛主阴阴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个纸人儿,望空一抛,叱道:“五方五鬼,搜阴定阳,去!” 那纸儿攸然消失,化作无数道流光,四逸而去。 穆长老吁了口气,颔首道:“不错,此獠奸诈,先定他的阳魂,免得再被他声东击西。” 陈玄丘隐在暗处,一曲唢呐只吹到一半,便觉一阵阴风拂面,陈玄丘只当是山谷中的夜风,并未在意。 孰不知在王坛主眼中,就见侧前方一处宅子后院里,砰地一声,现出三团阳火,火光冲天,几乎比那正燃得无比炽烈的鬼坛大火还要猛烈。 穆长老和王坛主只惊得目瞪口呆,穆长老失声道:“这是什么?这也是……人身三把火?” 几位长老互相看看,一脸的不敢置信。 人有三把阳火,分别在头顶和左右肩头。常人看不见,但王坛主用五鬼定阳之法,却能显现人的阳火。 血气旺的人,阳火三盏灯,烧得特别明亮稳定,气血不足、行将就木的人,则阳火奄奄,一吹就灭的样子。 就算他们这些鬼修气血不旺,如果寿元还很长,那阳火虽然不明亮,却也会燃得较高、较为稳定。 可现在他们一眼看去,那宅子后院里就像着了大火,三座如小山一般的阳光相互交错在一起,汇成了一座山字形的大火团,熊熊如炬……不!那不是火炬,那是一座小火山,映得半边天都红了。 王坛主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血气这么旺?这还是人么? 记得当年随教主出西方无尽之海捕杀海妖炼药,曾经捕杀一头大妖时才见过一次这样的场面。 可是,那头海妖长达百丈,寿元万年啊,所以才有那么旺的火气。而眼前这人,难不成他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精怪化了形? 穆长老呆呆半晌,道:“难怪他出入我回龙谷如入无人之地,诸多禁制对他全无办法。所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怕的就是这人身阳火,阳火旺的人,鬼若侵身,必遭阳火灼烧。以此人的血气之旺,得多么厉害的阴魂才敢近身?” 王坛主沉声道:“我等鬼修,以拘役鬼魂幽灵最为拿手,可是对付这个人,这些术法作用极其有限,尔等莫动,看我拿他!” 王坛主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衣袂无风自动,天星似有呼应,明灭不定。 陈玄丘一曲吹罢,一矮身就要潜走,这时就觉星光月色忽然一隐,抬头一看,天空如墨。 旋即,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仿佛无常锁命的长链,凭空舞荡,向他劈面砸来。 陈玄丘惊咦一声,纵身就要闪躲,心念一动,忽又硬生生停住,任那闪电锁链劈空而来,直砸在身上,竟是岿然不动。而那威势无比骇人的一记惊雷闪电落在身上,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玄丘心中冷笑,但也不无惊叹。鬼王宗里还是有高手的,所练的也不尽是拘役鬼神的招法,就以眼前这雷电幻术来说,已经属于极高明的道法。 别看它击及人身并没什么伤害力,可他是直接影响人的神魂。你若当真,那它就是真的,它不会把你的肉身炸个稀烂,但是能直击灵魂,把你炸得魂飞魄散。 若是走在大街上,突然有人挨了这么一记,看上去就是肉体无伤,惊厥而死。即便你明知它是幻像,但是只要做不到谨守元神,不为所动,就会被其所伤。 这是道术,而且是很高明的道术。 也就是陈玄丘这种人,从小被师兄师姐们每天蹂躏个半死,各种道术经历的太多太多,类似这种幻像法术,他也不是没经历过,才能在识破之后,老神在在地站在那儿,浑不在意。 虽然这是幻像法术,但是实际上是一种神魂攻击,只是具像成了雷电。所以陈玄丘的神魂仍旧可以撼动。 陈玄丘舌抵上颚,意沉丹田,谨守元神,心头一片大光明,始终不为所动。 王坛主眼看那三团阳光只是摇曳了一下,便稳稳不动,心中更加惊惧,立即向穆长老和祈长老使个眼色,他们在同一分坛多年,彼此心意相知,二人立时明白,开始掐诀行法。 穆长老手中五阴神雷缓缓成形,祈长老念念有词,一张细若游丝隐隐闪烁电光的小网在双掌间缓缓呈现。这是以人的神念凝化成的意念之网,而且也是阳刚之术,那人阳火虽旺,也不能克制。 王坛主以幻术困住那人,穆长老以五阴神雷轰殛,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若是那人闪躲腾挪,再有祈长老以神念化网,不管他是实体还是魂魄,都可一下子网住,再逃脱不得。 “去!” 穆长老的五阴神雷祭到了空中,祈长老的意念之网也同时祭起,迎风便长,化作一张天罗地网,扶摇而起,长宽各十丈,王坛主的唇角露出了一抹阴狠得意的笑容。 孰料,三人意念刚刚牢牢锁定那三团阳火,陈玄丘竟从藏身处一跃而起,如同一匹受了惊的野牛,咚咚咚地冲了过来。 陈玄丘仗着肉身强大,这一次没有用轻身提纵术,而是双足用力踏地,每一脚下去,大地都为之一颤,陈玄丘脚尖一蹬,便是一泼泥土扬向身后。 陈玄丘就像一台烧得火力极旺的火车头似的,“嗷呜嗷呜”地向火场前的众人狂奔而去。 耶? 咦? 哎呀! 陈玄丘屁股后面跟着一溜儿电闪雷鸣的幻像,因为那是王坛主用神念凝炼的,其实也算是凝炼真正的天雷的入门道法,若成就天仙之身,那这雷电就不仅是可以轰击人神魂的道法,而是连肉身也一样可以伤害了。 穆长老以神念锁定了陈玄丘的那道五阴神雷,在空中滴溜溜一转,一头砸了下来。 陈玄丘此时刚刚冲进鬼王宗弟子们中间,突然使轻身提纵术,向前猛地一跃,那道五阴神雷砸下来,再也来不及收回,轰地一声剧烈爆炸,把二十多个聚在一块儿提着水桶、拿着铁锹的鬼王宗弟子炸得纷纷飞上了半空。 神魂俱灭! 此时,祈长老那念力凝实形成的大网也飘然罩了下来,陈玄丘借着五阴神雷爆炸产生的冲力,双腿一蹬,身子打横,人剑合一,直扑向王长老,噗地一声,长剑直贯入体。 陈玄丘身形打转儿,原地一旋,王长老便分成了上下两截。 陈玄丘右手扬剑,左手化爪一抓,将那凝实的念力之网抓住了一角,喝地一声大吼,左臂肌肉膨胀,几乎粗了一圈,快化成麒麟臂了。 那念力大网把数十个鬼王宗的弟子都罩在了其中,被陈玄丘抓着念力之网奋力一扬,数十人号便飞了起来。 “啊!” 祈长老惊叫一声,念头一散,那“网”顿时散了。 可是,这数十个鬼王宗的弟子却已被陈玄丘扬到了半空,念头之网一散,他们就像被脱手抛出的铅球,一个个手舞足蹈,摔进了高达七八丈的火头里,统统砸进火场中去了。 “天呐!我要杀了你!” 这里是鬼王宗第五坛,真正的内门。可是鬼王宗在清凉州一带影响力巨大,信众极广,不代表核心弟子也极多。 鬼修之法伤人害命,若是弟子太多,得害多少凡人?姬国势必不能容它。 所以,在场这些长老和弟子,已是第五坛的全部了。 可就这么一瞬间,被五阴神雷炸死炸残二十多个,被陈玄丘一网扔进火海三十多个。现场只剩下王坛主、穆长老、祈长老以及小猫三两只了。 “小贼,老夫与你势不两立!有种你别跑,和老夫决一死战!” 王坛主一边说,一边给自己腿上又贴了一道阴风符,闪得飞快。 他倒不是想摞下句场面话就逃跑,而是因为他是个法师,不拉开距离就是送菜。 陈玄丘冷笑一声:“你会死的,怎么死,不重要!” 说完,陈玄丘身形一矮,嗖地一下,又不见了。 王坛主和穆长老各自闪出十数丈,默运功法,刚刚可以出手伤敌,陈玄丘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刚才的五鬼定阳术都失效了。 陈玄丘的遁法可以遮蔽天机,这区区小术算什么? 王坛主一呆,收了功法,咬牙切齿地道:“我鬼王宗纵横清凉州,还从没吃过这样的大亏,此仇……”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眼睛瞪得老大,就见本已遁走的陈玄丘嗖地一下又冲回了刚才立足之处。 王坛主和穆长老已经闪开了,可刚才以念力成网的祈长老却还站在原地。 念力成网,就算是他们教主施展都要大耗元神,何况是祈长老。 只是凝炼出了这张念力之网,祈长老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他正站在原地,缓缓调匀呼吸。若不休养七天,再辅以大量滋养元神的补品,他是恢复不过来的。 所以,陈玄丘冲过去,一个旋身,一记鞭腿,就把直挺挺站在那儿闭目养神、毫无反应的祈长老拦腰踢折了。 被踢折了腰椎的祈长老,呈 <字形飞向火海。 一个张牙舞爪满身是火的弟子居然还没死,挣扎惨叫着正要从火场里逃出来,吃祈长老一撞,两个人又一起摔了进去。 陈玄丘四下一看,见剩下的寥寥数人早已逃得远远的,便“嗖”地一声,又不见了。 王坛主嘴唇突突地哆嗦着,已经被陈玄丘的无耻打法激怒的一句话都不出来了。 PS:今天周五,与友人三家,共往农家乐,小休于周末。自除夕以来,首次举家出游,周日返回,期间会慢些更新,望诸友谅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章 一个也不能走 穆长老掠到王坛主面前,沉声道:“坛主,此人十分了得,莫如我们撤走,去总坛吧?” 王坛主怒道:“他了得个屁,不过是些凡人技击之术。他若肯和老夫面对面较量,老夫诸般道术,一定让他神魂俱灭。” 穆长老苦着脸道:“可他不肯跟我们正面交手啊。此人身法奇快,来去如风。遁隐之术更是古怪,不是道法,胜似道法,我等术法居然也难以捕捉他的踪迹,如何是好?” 王坛主不甘心地道:“我坛就这么毁了,许多的长老、弟子,都死得糊里糊涂。就只剩下你我二人,若去了总坛,教主饶得过我等?” 穆长老陪笑道:“教主是坛主的亲哥哥,想必……会网开一面的吧?”这鬼王宗的名字,现在看来是自诩道行深行,开宗立派后自诩鬼王,俨然是鬼修中的大高手,要是再高一个层次,那就修至鬼仙了。而最初的时候,鬼王宗这个名字,却 是因为它的创派祖师姓王。 西极之地,在四百多年前,曾经出过一位道术高手,据说已经练至大乘境界,升仙有望。 当时,适逢前朝皇帝无道,当今大雍皇室太祖殷无极举兵造反,天下景从,无数英雄豪杰趋之若鹜。而这位道术高手,也投靠了殷无极。 但先朝掌控天下六百年,江山底蕴何等之厚,朝廷中也不乏能人异士,于是正面战场上,双方挥军百万,交战不休,侧面战场上,这些异士奇人,也是明争暗斗。 王家那位道术高手,死在了先皇朝的一位高手法宝之下,肉身尽毁,只逃出一具元神,回转了清凉州。王家这位道术高手不甘就此魂飞魄散,恰好他生前诛杀过一位邪修,得到了那人的一部鬼修法门。遂改修鬼道,竟然凝炼成阴神之体,可以白昼现形,最终和他生前修至 道术大乘一样,距度劫升仙只一步之遥。不过,也许是天分的问题,从未听说他度劫成仙。但是,就算阴神之体,也有几千年的寿元,照理说他现在应该还活着,可是近两百年来,江湖上却再未听说过有关他的 任何消息。鬼王宗是这位道术高手死后元神转修鬼修功法大成后而建,后来他寻到生前后人,传授他们鬼修道法,如今才传到第三代,即为王庆、王东两兄弟。王庆是为鬼王宗掌教 ,王东则是第五坛坛主。 王东听了穆司的话,不禁冷哼了一声。 鬼修者生死界限淡了,阴阳界限淡了,血缘的联系程度又能有多紧密?只是,这些话却不宜说给外人听。 王东道:“先给总坛传讯,告知此间情况。我等要走,也得天亮了再说,不然此人神出鬼没,防不胜防,实在难以对付。” 穆司听了,老脸不禁抽搐了一下。我们可是鬼修啊,夜晚最是如鱼得水,如今居然怕黑,说出去真是要活活臊死。王东瞟了穆司一眼,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轻叹道:“那人阳气如火,不是普通鬼修道术可以伤害的,若是厉害的功法道术,却需要时间作法,你看那人滑不溜丢,跟一条 溜边儿的黄花鱼似的,肯给时间让我们作法?鬼修之法对付不了他,反而是旁门道术,不惧他的旺盛阳光、鼎盛的气血,也就不分白天黑夜了。” 穆司这才明白王东的苦心,慨叹道:“坛主说的是,既如此,我便收容幸存的弟子,待天一亮,我们便走。” 旁边几个弟子,幽魂儿似的站在那里,一个个熏得小鬼儿似的。 听到穆司这番话,其中一个名叫何善光的执事弟子便含泪道:“母芥姥,卜拢皋喽,吾汗夯哈,皱支喔母几仍了。” 穆长老讶然道:“善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西极海化外之民的语言么?”旁边一名弟子愁眉苦脸地道:“何师兄刚刚逃出一念成网,摔了一咬,咬掉了小半截舌头,说话就这个样子了。他大概在说,穆长老,不用找了吧?说是应该就剩我们几人 了。” 普通鬼修家人,住处与这些核心弟子修炼的所在中间有一道墙,此时烈火冲天,那些普通人也不敢闯进来。而这核心区域,现在还能站着的,也就只剩他们几人了。” 穆长老听了不禁悲从中来。王坛主打起精神,道:“我看那人,只找我等麻烦,对普通人不感兴趣。何善光,你……算了,还有你,曹敏,你们两个去,告诉我等家人,稍安勿躁,我等走后,依旧不 可踏进内门一步,闭了山谷,少与外界接触,等我们回来。”王坛主咬牙切齿地道:“那小子自以为武艺高明,孰不知凡人之术,终究不登大雅之堂。若是请动了总坛长老,甚至我大哥亲自前来,哼哼,我大哥是已经修到一念成法境 界的大高手,必可杀之!” 这鬼修中人亲情果然淡泊,王坛主自己也有家室在外围,却是浑不在意,都懒得过去说明情况,只使两名弟子前去。 何善光和曹敏听了不敢违命,便壮起胆子,缩着脖子,一路行去。 二人生怕那个神出鬼没的人出现,提心吊胆赶到通往外围群居部落大门口,就见男女老幼许多人都挤在那里,只是鬼王宗戒律森严,没有允许,谁也不敢踏进一步。 何善光和曹敏一到,那些人纷纷焦急询问起来。 “里边发生了什么事呀,我家三儿可还好么?” “小何啊,你们伯长老没事吧?” “曹大哥,里边怎么起了大火,我丈夫没事吧?” 何善光大声道:“齁诶鬼,齁诶鬼,哼呃喝。” 门前男女老幼听得一头雾水,他在念咒? 曹敏道:“何大哥,你伤了舌头,我来说吧。大家听了,有厉害的仇家寻上门来。杀死了一些弟子,呃……还抢走了一件厉害法器。坛主说,明日一早,要率领所有门子弟子去总坛,请教主派来来援,你们不要害怕,大部分人都没事。我们走后,你们仍旧不可踏进内门一步,关闭山谷,少与外界接触 ,等我们回来。” 众人听完,七嘴八舌又问起来,多是关心自己家人安危。 何善光不耐烦了,呜哩哇啦地道:“搂哈狼号号恨么,吾恩皱!” 何善光转身就走,曹敏无奈,只好跟了上去,门口拥挤着许多人,虽然情切,却仍不敢越雷池一步。 何善光和曹敏行不多远,忽见前方一个裹着披风的少女,袅袅婷婷走的飞快。 曹敏大怒,喝道:“说了不许踏进内门一步,你干什么!” 那少女吓得一哆嗦,回眸望来,秀气可餐,以袖掩口,嘤嘤泣道:“奴才许了丈夫三个月,不见他安全,着实放心不下。” 曹敏怒道:“违抗坛主命令,你和你男人都要死,不知死活,滚出去。”说着就要上前赶人。 何善光虽然性急,倒是极机警,立即叫道:“吾嘿!芥茉槟榔一个油儿,尊么杏仁芥末醋?” 何善光说的是:“不对!这么漂亮一个妞儿,怎么声音这么粗?”可他伤了舌头,又是情急之下,连他的“知音”曹敏都没听出他在鬼叫什么。就见曹敏大步走到那“少女”身边,刚要喝斥滚蛋,“少女”已挑眉一笑,杀气凛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9章 你是最后一个 鬼坛的大火已经不可收拾,抢救出来的物资十分有限,大概只有七八口箱子,乱七八糟地堆放在空地上。 王坛主和穆长老站在旁边,凄凄惶惶,仿佛游魂一般。 远处,何善光和“曹敏”走了回来。 还隔着老远,何善光就叫道:“昂寒屋,偶文拉哼高艾哼吼吼。” 王坛主听他喊些谁也听不懂的鬼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道:“滚过来!” 陈玄丘跟在何善光的身后,微微低了头。 他了结了曹敏的性命,换上了曹敏的外衣,跟着何善光走向王东和穆司。 何善光如今在他的掌握之中,倒也不敢不听话。 不过,就算何善光不听话,陈玄丘也不怕,谁能听懂何善光在说些什么? 眼看将要走到王坛主和穆长老身边,陈玄丘心中杀气渐渐生起。 之前他已向曹敏问清楚了,现在幸存的那两大高手中,其中一个就是他誓必杀之的那个穆长老。 交手过程中,陈玄丘已经知道这两人是高手了,尤其是那个王坛主,时刻将白骨塔定在头顶,护住他的元神,又使四方小鬼戒备,再有阴风符时刻保持高速机动,滑不溜手的太不好对付。 所以陈玄丘才想了这个办法接近他们,只要让陈玄丘近了身,有机会猝下杀手,这王坛主的诸般护体法器也就没了用处。 眼看双方相距已不过两丈多的距离,陈玄丘正想一脚踢开何善光,拔剑冲向王坛主,先结果了他的性命,再慢慢消遣那个穆长老,却听王坛主一声狞笑,右手一扬,刷刷刷刷,四具铜尸便自空而落,直挺挺地站在地上,正把他困在中间。 穆长老同时祭出了一枚五阴神雷,乌溜溜的似一颗西瓜大小,悬停在陈玄丘的头顶上方三丈处,蓄势待发。 何善光一见,吓得怪叫一声,抱着脑袋就从四名直挺挺的铜甲尸中间逃了出去,那四具铜甲尸竟未向他发起攻击。 陈玄丘心里打了一个突儿,他没想到这王坛主手里竟然有传说中的蓄物法宝“纳戒”,而且他竟藏了四具铜尸在纳戒内,方才救火时只喊别人调出自己所炼的铜甲尸,他自己的却始终未动。 陈玄丘更没想到这二人居然早就发现了他,那穆长老可没掌握瞬发的法术,可现在这枚五阴神雷说出就出,显然是刚刚远远见他出现时,穆司就已开始默念咒诀了。 王坛主狞笑道:“你自以为机警,当老夫是吃干饭的么?老夫派人出去传讯,就是为了给你机会混进来啊小贼,你几乎毁了我整个分坛,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对我鬼王宗下此毒手?” 陈玄丘淡淡一笑:“我叫陈玄丘!青萍人氏。” 陈玄丘说着,暗自反省,纵是千般谨慎,只一朝大意,就难免要前功尽弃。 我初时动手如狮子搏兔,不论敌人强弱,必全力以赴,所以势如破竹。可我连番得手后不免志得意满,放松了警惕,小觑了敌人,结果就落入了人家的圈套。以后须得汲取教训,万万不可再犯这等错误。 王东见他沉默不语,狞笑道:“你不说?老夫有得是搜魂手段,待我取你性命,拘你元神,再慢慢拷问。我保证,你祖宗八代狗屁倒灶的事儿,你都肯乖乖告诉老夫。” 陈玄丘道:“我为何而来,姓穆的知道。” 王东一听,霍然看向穆司,心道:“竟然是你的仇家?你从哪儿招惹来这么可怕的一个敌人,顷刻间就毁了我苦心经营多年的基业?” 穆司一听就毛了,大叫道:“放屁,老子根本不认识你,何时与你结过仇?” 陈玄丘道:“就在昨夜,你路过冀州城里苏家老宅时,可记得那里有一位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的小姑娘?” 穆司诧异地道:“昨夜……” 穆斯突然明白过来,讶然道:“老夫想起来了,那小姑娘与你有何干系?” 陈玄丘道:“她是一个苦命人,本要被人拿去殉葬死去的主人,是我救下了她,收为侍女。结果却被你们外六坛的人掳走。” 穆斯浑身哆嗦起来,不敢置信地叫道:“就……就为了一个不值一文的卑贱奴婢,你这天杀的,竟然……竟然就与我鬼王宗作对,杀了我宗这许多长老和弟子?” 陈玄丘沉声道:“你们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全绑在一起,也比不上你眼中那个卑贱的不值一文的小奴婢。” “疯了,疯了,你简直是疯了。”王坛主要气疯了,他还当是什么血海深仇,结果就是为了一个奴婢? 王坛主血贯瞳仁,怒吼道:“该死的,你去死吧。” 陈玄丘冷笑道:“这正是我要说的。”一语既了,一张皱巴巴的,朱砂绘就的符箓已被陈玄丘抛到空中:“荡魔伏邪,真武灵应。神兵火急急如律令,敕!” 陈玄丘觉得他的师门应该是真武大帝在人间的道统延续,又或者与真武大帝遗留人家的道统有着密切的关系,因为两位师姐塞给他的所有符箓,都是“真武灵应”。 他没有用上次使用过的那种召雷咒,那雷威力太大,响应速度太慢,而且属于大范围无差别全覆盖式攻击,纵然劈得死那四具铜甲尸,他也要一起完蛋,所以这一次换了张荡魔伏邪符。 这是镇压类符箓,一符祭出,一道无量无垢的金光立即自天而降,将陈玄丘和四具铜甲尸全都笼罩其内。 陈玄丘全然不受影响,可四具正张牙舞爪扑上前来,打算把陈玄丘撕个粉碎的铜甲尸被那金光一照,却登时被死死镇住,虽在原地仍然咬牙切齿竭力挣扎,却再也休想挪动一步。 陈玄丘在那一道金光中拔地而起,高高跃到了空中。 穆长老连忙想要启动早已祭在空中的五阴神雷,可这一抬头,却发现那枚乌溜溜的人头大小的五阴神雷被那金光一照,直如雪狮子见火,已被化得零零落落,变成丝丝能量,融进了那道金光之中,不由大吃一惊。 陈玄丘自那道金色光束中一跃而起,像是被那束金光摄到了空中一般,人在高空,凌空一转,便人剑合一,扑向穆长老。 穆司仓促前想要贴张阴风符逃开,可是他的手抖的厉害,这张符一时竟展不开,情急之下干脆抓起怀中一件法器向陈玄丘的剑迎上去,大叫道:“这是那小女奴的头盖骨。” 陈玄丘一剑如电,堪堪刺至,听到这句话却是陡然于空中一个疾旋。 你杀其人,剥其皮,剔其骨,还想用她的骨骸来保你的命? 天也不容! 陈玄丘身化陀螺,空中疾旋,手中一口剑缠过去,避过了穆司手中捧着的那件镶金嵌玉的钵形法器。 “啊~~”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穆司的双臂先被绞碎了,接着就是他的身体。 当陈玄丘裹着一道缭绕的剑光从穆司上身掠过后,手中握紧那惨白色的头骨法器站定。 穆司原本的站处,只剩下一双腿顶着半截血肉模糊的躯干立在那儿,定了一定,缓缓一栽,便摔在地上。 陈玄丘那一剑,把他的肉体和元神都搅得粉碎,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陈玄丘看了一眼手中那件“法器”,想到那个稚弱的命若蒲草的女孩儿,心中便是一悸。他把那件法器缓缓揣进怀里,慢慢转身,再抬头时,双目已赤红如血,如神如魔。 陈玄丘瞪着王长老,缓缓扬起了剑,一字一句地道:“你们白披了一张人皮!现在,只剩你了,你,也该死。” 王东的双腿打着颤,脸色惨白如纸,脸上却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轻声对陈玄丘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跑吗?” 陈玄丘没有回答,王东在他眼中已经是一个死人,一个死人说什么很重要吗? 王东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鬼王宗是我王氏先祖所立,传承四百余年,外十八坛,内十八坛,人才济济。 我是王氏直系后人,可惜我天资有限,如今已一百三十七岁,却只修得一个长寿罢了,道行不但与家兄相比是天壤之比,便是本门许多长老也胜我多多。” 王东惨笑道:“我只是仗着姓王,才厚颜占了这冀州繁华之地,私下里,没少受各坛坛主与长老们的讥讽嘲笑……” 陈玄丘讥诮地道:“鬼修伤天害理,以阴中超脱,神象不明,鬼关无姓,三山无名。虽不轮回,难返蓬瀛。终无所归,止于投胎就舍而已。能得长寿还不满足,还想怎样?” 王东没有被他不屑的语气激怒,自顾自地说道:“如今,我一坛上下,被你杀个精光,我还有何脸面逃去总坛?我那兄长又如何肯放过我?各位长老又该如何鄙视老夫?罢了,罢了,我今豁出身魂俱灭,永不超生……” 王东突然面目狰狞地瞪着陈玄丘,嘶声吼道:“也要拉你下黄泉!” 陈玄丘瞿然一惊,立即挥剑冲向王东。 王东癫痫似的疯狂大笑起来:“迟了,迟了,穆司那浑蛋,也算做了一件好事,为老夫争得一线时间,老夫的献祭,已经完成了,哈哈哈哈……” 献祭?此时此地,别无所有,王东有什么东西可以献祭的? 王东疯狂地大笑,笑着笑着,两眼中有两道怵目惊心的血泪缓缓爬落,陈玄丘不由心中一惊:“难道,这个对鬼神献祭了一辈子无辜他人的老匹夫,如今竟把他自己也献祭了?” 王东卟嗵一声跪到了地上,带着两行血泪,抓起两捧泥土往脸上一抹,仰天嘶吼起来:“今冀城王东,献祭自身生魂,恭请七爷临凡,诛杀玄丘小贼!” PS:求点赞、月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0章 与魔鬼的契约 大地震颤着,仿佛地龙在翻身。 空中有一道道蓝色闪电般的扭曲光束乍闪乍灭。 陈玄丘几乎站立不稳,不禁骇然失色。 面前的地面扭曲撕裂开来,形成了一条条尺余长的缝隙。 王东更加疯狂地大笑起来,脸上血泪滚滚,把抹上去的泥土冲开了两道泪痕。 陈玄丘几乎以为马上会有一个浑身燃烧着火焰、头上生着锋利牛角的厉鬼要从那地下裂隙中爬出来了,却不料面前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蓝色闪电,随后一道白影从那缝隙中一闪而出。 那道白影刚一出现,一股无可抵御的铺天盖地的威压便扑面而来。 陈玄丘引以为傲的肉灵合一,几乎已凝炼为一体,阴魂都不敢靠近,此时竟一阵摇曳,险些被撞出肉身,头顶和肩上的三把火更是被压制得几乎要熄灭一般。 于此同时,那股充沛莫可抵御的莫大威压,把他卟嗵一声镇压在地上,趴在那里再也动弹不得。 这人只是一出现,那强大的威压就让陈玄丘动弹不得,这得是多么可怕的对手?此时,陈玄丘突然意识到《造化不死经》的不凡之处,那里边,竟然有对应的办法。 只是,非到万不得已,他还不想暴露自己的底牌,他要看看,王东不惜献祭了自己的灵魂,究竟唤了个什么出来。 “啊!凡间的气息充满着怀旧的味道,真是叫人留恋啊。” 一个慵懒、悦耳、带些沙哑性感的女人声音响起,陈玄丘双手撑地,脖子吱嘎作响,用尽全力才把头抬高了一些,看到了那人的模样。 先是一双黑面白帮的皂靴,然后是一袭雪白的长袍,再往上是一张娇媚无比的容颜,杏眼桃腮、肤白如雪,一头银白色的披肩长发,头上戴着一顶造型别致的高帽子,上边写着四个小篆“一见生财”。 这是啥? 陈玄丘整个人都呆住了。 白衣银发,容颜娇媚的美少女手中提着一根细细的银棒,就像魔术师舞着手里的魔术棒似的,迈着摇曳生姿的猫步儿,款款地走到王东的身边。 王东脸上又是激动又是害怕,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颤抖地指着正竭力想从地上爬起来的陈玄丘:“就是他,就是他,请七爷杀了他,杀了他。” “先收钱!” 银发少女伸出一只纤秀雪白的小手,妩媚地伸向王东。 那模样儿,如果是在宾馆房间里,一个激动的面容扭曲的男人,一个妩媚含笑的少女,恐怕会叫人怀疑他们正在进行着不可告人的神秘交易。 “我想看着他死,亲眼看着他死……”王东就像一个乖宝宝,激动地请求。 “安啦安啦,小爷我出马,他一定死,怎么死不是死?毛病真多。” 银发少女不耐烦地在王东的眉心一拍,那是“鬼门”,魂魄出入之地。所以用特殊的符箓,是可以定住恶鬼和僵尸的。 这时那银发少女纤掌一拍,伸手一抓,陈玄丘就看见一个虚幻透明的王东从他身体里飘了出来,银发少女平摊手掌,王东虚幻透明的灵魂不断被吸进她娇嫩的掌心,最终凝炼成一枚圆圆的银色珠子。 王东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了生气,身子往下一倒,便寂然不动了,他的脸上依然带着那种扭曲、激动、兴奋的笑容。 银发少女小嘴一张,便把那枚银色的珠子丢进了嘴里:“啧,不错,这成色,该是一百三十七年了,挺补的。嗝儿~” 银发美少女伸出柔软鲜嫩的小舌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又打了个不雅的饱嗝儿,笑眯眯地看向陈玄丘,向他袅袅婷婷地又走过来。 陈玄丘心中一片冰凉,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因为这种情况不太常见,他大师兄也只给他讲过一次,大概是在他十一岁时的某一天说过的。所以刚刚连他都完全没有想起来。 这是献祭自己的灵魂,求取地府阴神为他出手一次。 献祭自己的灵魂,比献祭的他人灵魂更纯粹,因为心甘情愿的状态下,自有一种类似信仰香火的意念在其中,所以对鬼神来说,更加滋补。 而灵魂越强大,能请动的地府鬼神也就越强大。 献祭者是彻底献出了自己的灵魂,成为鬼神的食物,从此泯灭于天地之间,再不留一丝痕迹。付出如此重大的牺牲,那么愿意接受献祭者奉献的人,就要为他做一件事。 这是与魔鬼签订的契约。 王东的道行再不堪也是一个修真者,他的灵魂元神,吸引力百倍于普通人,况且活了一百多岁,照这银发美少女所言,就是成色极好的灵魂。那他请来的鬼神,势必实力强大。 陈玄丘直到此时还没想起这位白袍美少女是谁,但是从人家呈现的威压来看,恐怕在地府也是魔王级的阴神。 这个魔王,可不是后世所称的魔,事实上在道家,魔只是指某一类修行上和能力上具备特殊点的仙神,比如道家典籍中,将地府之主,酆都北阴大帝就称为酆都北阴大魔王。 “啊,小兄弟,很俊的咧,怎么得罪人得罪的这么狠呢,人家居然不惜魂飞魄散也想要你死。” 银发美少女用手指灵巧地转动着手上的魔术棒,款款地走到陈玄丘身边,陶醉地吸了口气:“啊,你身上有妈妈的味道,我喜欢。” 陈玄丘沉声道:“你是谁?” 银发美少女笑眯眯地道:“看在你生得这么俊俏的份儿上,人家就告诉你好了。这样呢,你死了以后,也可以记住是死在认的手上,以后会一直记着人家,嘻嘻。” 银发美少女手中银棒一停,笑嘻嘻地道:“小爷我名叫七音染,老八叫我七七,婆婆叫我音染,凡人叫我白无常,你记得了吗?” 我去! 白无常是个魔法少女?说好的哭丧棒呢?就她手里这玩意儿? 陈玄丘这才醒起,白无常头上的帽子好像是写着“一见生财”四个字,那位八爷应该就是黑无常了,他的帽子上写的应该是“天下太平”,这两位是阴司十大阴帅中专门负责人间道的两位鬼帅,名列第七、第八。 陈玄丘还是头一回看到真正的阴司鬼神,这和之前鬼王宗勾来的游魂野鬼大不一样,这对阴神是肉身成神的,而且有真正的神位在手,法力之强大,绝非他凭凡间武功可以对付的。 陈玄丘忍不住道:“刚才那人,乃是鬼王宗的一位坛主,一身害人无数,恶贯满盈,我杀他,乃是替天行道。足下是阴神,难道要助他为恶吗?” 魔法美少……白无常撇了撇嘴,道:“你替天行道,关小爷屁事,小爷我可是混地府的好么?再说了,大家都很忙的,偌大一个地府,就一个阎王,四个判官,忙得脚打后脑勺,谁有空管你人间善恶,我们只负责送鬼投胎好么?” 嗯?这怎么跟我认知的不一样啊? 陈玄丘突然想起来了,原本天道不全,是后土娘娘身化六道,才有了地府。而地府的建立也是一步步完善的,无论是对鬼魂的评判赏罚制度,还是阴司衙门十殿阎罗的建立,都有一个过程。 这么说来,这还是阴曹地府的草创阶段? 陈玄丘怒道:“难怪鬼王宗伤人害命,肆无忌惮,不得报应,如何知道敬畏?阴神也是神明,想不到神明眼中,竟然丝毫不在意这人间疾苦。” 白无常瞪眼道:“你有病吧?看你长得挺顺眼的样子,怎么尽说傻话。我阴司为什么要在意你人间疾苦,不相干好吗?如果你们两军对垒,一天就死个十万八万的,谁对谁错?如何判定对错? 你要知道,这天下间每天都有人生,每天都有人死,都要我们管的,不快些谁处理得过来?西方教倒是想派个叫地藏的来帮忙,可惜大魔王还没松口。好了好了,别罗嗦了,跟小爷走吧。” 白无常说着,伸手就要拍向陈玄丘的面门,陈玄丘奋起全力,挣脱了她的威压,猛然一闪,白无常一见他竟能挣开束缚,也是惊咦一声,纤掌立即变拍为抓,“嗤啦”一下,就扯开了陈玄丘的衣襟。 白无常咭咭笑道:“小兄弟,你就不要挣扎了,小爷收了人家的献祭,就得替人出一次手,小爷出手,还没人能逃得脱……脱……脱……” 白无常本来促狭的笑容突然变得呆滞起来,两眼发直地盯着陈玄丘的胸口,结结巴巴地道。 “什么?这位阴鬼冥神不会是对我动了歹意吧?” 陈玄丘心中一惊,立即默默准备发动逃跑绝学。 白无常“脱”了好几声,暗暗惊叫了一声:“我去!难怪他身上有妈妈的味道,还真是妈妈的味道啊!那是‘价值连城’玉佩,我不会看错r,那一定是‘价值连城’的玉佩。” 陈玄丘看她“色眯眯”的样子,低头看看胸口,也没露肉啊,还有小衣呢,胸口只露出了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上边‘价值连城’四字,在月下熠熠放光。 陈玄丘赶紧掩上了衣襟。 白无常眼珠儿滴溜溜一转,咳嗽一声道:“不过……那个……咳,你叫什么?” 陈玄丘心道:“阴司鬼神,瞒不过的。大不了回头蒙蔽天机,再改名换姓。”便道:“在下陈玄丘。” 白无常期期艾艾地道:“哦,那个陈玄丘啊,那个陈玄……咦?陈玄丘是吧?” 陈玄丘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 白无常如释重负,双手一拍,喜孜孜地道:“刚刚那人说,恭请七爷临凡,诛杀玄丘小贼!小爷我一诺千金,绝不含糊,说杀玄丘,那就必杀玄丘。你叫陈玄丘,不是小爷我要找的人,快走吧。” “啊?”陈玄丘愕然看着白无常,阴司鬼神脑筋都不太好么? 白无常瞪起漂亮的大眼睛,喝道:“看什么看,虽然小爷我很好看,可我是你这等凡人可以看的么?” 陈玄丘激灵一下,赶紧拱手道:“那……七爷,在下……走了?” “走吧走吧,快走快走。”白无常跟挥苍蝇似的,一脸的满不在乎。 陈玄丘转身,提着小心,戒备重重地走出几步,悄悄回头一看,就见那位白无常耸着肩膀,蹑着双脚,双手一撕,破开了空间,便嗖地一下钻了进去。 她,居然真走了! 回到冥界的白无常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高耸的胸口,吐了吐舌头道:“我的妈呀,怎么碰见他了。不不不,我没见过他,我从来都没见过他,酆都北阴大魔王保佑!” PS:求点赞、月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章 殷大侠侠义无双 妖娆妩媚的白七爷走了,那我……就不用走了吧? 陈玄丘想了想,又走了回来,四下一看,那个大舌头的何善光早不知逃到哪儿去了。 陈玄丘心念一动,忽然想起王东凭空变出四具铜甲尸的事来,他身上一定有纳戒一类的宝物。 想到这里,陈玄丘走过去,只简单一搜,就搜到了王东的纳物宝戒。具备纳物能力的器皿已经不属于法器了,而是属于法宝。看这戒指式样古拙,没准是祖上传下之物,不然凭这王东的本事,能从哪里淘弄来。 王东已死,这纳戒便成了无主之物,陈玄丘都不用抹去原主人的神识,就已掌握了它,神识向内一探,一个方圆两丈左右的空间,里边居然还有四具铜甲尸,另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陈玄丘也不当场就看,又走过去打开那几口箱子。 哗,果然一见七爷,就是一见生财,金灿灿一箱阿堵物,被火光映得灿烂无比。 陈玄丘一个无望修仙的人,这世俗间的财物对他当然还有莫大的吸引力。更何况,金银等金属,纵然是对神仙来说,也一样有用。 打造府邸、修炼法器,很多地方都用到这贵金属。要不然佛祖遣从比丘圣僧下山,去舍卫国赵长者家诵经,也不会收他三斗三升黄金回去了。 底下几口箱子莫非都是金银?陈玄丘一一打开看了看,眉头不由一皱,果真是五箱金银,第六箱却满满的都是符箓,一般的武者未必认识这鬼画符儿,但陈玄丘认得。 鬼王宗大量绘制这种符做什么?虽说都是低阶符箓,道行深厚些的弟子也能画,可这么多符,耗时太长了。这还只是抢救出来的一小部分,被烧掉的呢? 陈玄丘目光闪烁了一下,又打开第七箱,这一箱,竟然全部都是箭簇,寒光闪闪,十分锋利。箭杆儿和箭羽好制作,只要安上这箭头,就是杀人的利器。 陈玄丘沉吟了一下,手一挥,把几口大箱子一起扫进了纳戒。鬼王宗竟然拥有这种东西,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下。 陈玄丘抬头看了看,天边已经微露鱼肚白。晓得天将大亮了,陈玄丘不禁长吁了一口气。 鬼王宗的第五坛、第六坛,被他一扫而空,该派在冀州这地方的山门已经是连根拔起了。 不过,他曾发誓要铲除鬼王宗,而且,他现在对鬼王宗派人盯在苏家的目的也有了好奇心。如果专门让他去发掘这其中的秘密,他懒得费心思,毕竟他在感情上不太认同自己属于原本的陈玄丘,不愿背负他该背负的东西。 但是现在既然已经跟鬼王宗彻底对上了,那倒不妨搂草打兔子,顺道儿了解一下。只是前路十分艰难啊,那王东临死之际,自认在鬼王宗中算不得高手,可见难缠的对手还是有的。 就这个不成器的王东,也有请阴神现身的能力,只是不知那位白七爷当时脑子是不是秀逗了,居然因为王东没有说全他的名字,就放过了他。 实际上,当时那场面,不是指他,还能指谁? 王东这厮,死的真是比窦娥都冤。不过,陈玄丘是绝对不会同情他的。 陈玄丘怀疑那位白七爷是因为他的容貌,才最终收了手。 嗯,小丘丘对他的容貌一向很有自信。 你想啊,白七爷是阴神,是地府出现后第一批的阴间神官之一,至少活了几十万年了吧。正是少年慕艾、少女怀春的年纪,整天守在阴曹地府里,忽然看见一个翩翩美少年…… 常言道:当兵三年,老母猪作貂蝉。白七爷都当了几千万年的差了。 陈玄丘很理解,不过他是绝不会同意肮脏的权色交易的,阴神这条大腿不好抱啊,不能指望下一次她仍然手下留情,情留多了,你想不还都不行。所以,还是尽量谨慎些才好。 外边那些普通人,陈玄丘没有去理会他们。不能因为嫁给了鬼王宗弟子,又或者丈夫、儿子加入了鬼王宗,就把他们的家人一剑杀了。他们未必做了恶,甚至有的是逼迫嫁娶的,陈玄丘是个讲道理的人。 他在偌大的内院儿里又走了一遍,把所有的建筑都引燃,所有能毁掉的都毁掉了,这才扬长而去。 …… 民以食为天。 一日之食在于晨。 殷受一大早就在店里用餐,他的作息还是比较规范的。 他的早餐很简单,但是营养均衡。 一碗加了碱面儿,熬得粘稠的粟米粥,里边还加了南瓜、杏仕和芝麻。 一张肉饼,馅大儿皮薄,烙得喷香。 两颗白水煮蛋,早餐嘛,吃的可以简单一点儿。 陈玄丘一直没有出现,谈姑娘也没从后边出来。 殷受本来还想着,如果他们早餐时间出现了,就帮他们一起会个账,朋友来往嘛,不能分得那么细。不过两人一直没有出现,所以殷受心情很愉快,愉快之下胃口大开,殷受又要了两颗蛋。 最后一颗鸡蛋小了点儿,殷受严重怀疑那是一颗变异了的鹌鹑蛋,他剥完了蛋壳,一口就把蛋填进了嘴里,噎得嗝儿嗝儿的,连忙喝粥顺一下。 粥碗抬起来,挡住了大半边脸的时候,他看到一袭黑衣,仿佛一朵尊贵而神秘的黑玫瑰似的谈羲茗从店外走了进来。 咦?谈姑娘一大早就出去了啊。 殷受想打声招呼,可粥碗正放在嘴边儿上,等他放下碗,谈姑娘已经走进店里去了。 “谈姑娘一定是嫌店里的饭菜不可口,出去吃了。她出去吃早餐,都不喊我一声……算了,萍水相逢的,我不能近女色的,我结交的是陈玄丘,不要放在心上,做人要大度,啊~~真的是不太开心啊,我小心眼儿的毛病怎么又犯了,不能这么小气,不能这么小心眼儿,我可是……店家,再来两颗蛋!” 谈羲茗回到房间,就往床上一瘫,呈大字型躺在那儿,忒不雅观。 不过,她也顾上不了,呻吟一声,不想吃东西,只想睡觉。 好累啊,姐姐真能跑,一夜的功夫跑出那么远. 等到鸡啼日升,由谈羲茗控制了身体的时候,发现已经跑出两百多里路了。幸亏她磕了一把药,要不然还不能一大早就赶回来。 不行了,得先歇歇,不然玄丘哥哥回来还要跟着走,会没力气的。 殷受很喜欢吃蛋,他剥开第六颗蛋,一口填进嘴里的时候,不出所料地又噎住了。 殷受神力之大,可单手扛鼎。殷受身材魁梧,伟岸威风。但他吃颗药都要捣碎了吃,不管多苦,不然他就是喝一缸水也送服不下去。用殷受自己的话说,就是嗓子眼儿太细。 可是吃蛋,他又特别喜欢大口大口地吃,蛋清蛋黄一口嚼,蛋清的Q弹,蛋黄的香腻,两者混合在一起,那才是蛋。却也因此,特别容易噎着。 殷受又捧起了那碗粥,准备吸溜一口上边已经凝了汤皮儿的米汤,这时陈玄丘从外边走了进来。 “我要不要招呼他一起吃早餐呢?可我都快吃饱了,而且我没请谈姑娘吃,只请陈玄丘的话,谈姑娘会不会心里不高兴?” 殷受正在努力权衡着请人吃早餐的利害得失,陈玄丘却是一眼就扫见了他,径直向他走过来,在他面前坐下了。 殷受赶紧吸了口粥,又像鸭子似的抻了抻脖子,顺了这口气儿,微笑道:“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那个仇人,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 “哈哈,我就知道,陈兄一身本领,那么滑不溜丢的肥鱼,只一翻掌就能震昏了,已然是到了内劲外吐、隔空伤人的境界,追杀鬼王宗一个普通弟子,怎么会失手呢?” 陈玄丘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杀的可不只一人,而是整整一个分坛。他也感觉有些疲惫。 殷受豪迈地道:“还没吃东西吧?想吃点什么,我买单。” 陈玄丘摇摇头:“不急。我想告诉你,中京,一时半晌的我怕去不了了。害你和谈姑娘白等了我一天,实在过意不去。接下来,我还不知要待多久,你们就不必等我了,且先离开吧。” 殷受一愣,道:“你那仇家,不是已经解决了么?” 陈玄丘来时路上已经想好了理由,这时便微微压低了声音,探身对殷受道:“你听我说,不要露出讶异之色。昨夜,我去杀那仇家,潜入了鬼王宗第五坛……” 殷受听着有些紧张,单数的分坛?那是内坛啊,高手如云。 陈玄丘道:“我顺利找到了仇家,结果了他。但是在寻找他的时候,我在鬼王宗发现了一些不寻常之物。” 殷受惊讶地道:“鬼修宗门,不寻常之物甚多,但能叫陈兄如此重视的,一定不同凡响,究竟是什么不寻常之物?” 陈玄丘低声道:“有大量金银,有大量符箓,那符箓都是极低阶的符箓,普通人贴在身上即可生效,它唯一的作用,就是透支……哦!就是强行提高人的体力和精神,使人比平时要神勇一倍,但事后会极度疲惫,若不善加修养,会导致早衰。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兵器,比如弓箭……” 殷受几乎毫不迟疑,立即做出了反应。 他把双眼微微一眯,掩出了眸中一抹精光,沉声说道:“图谋不轨!” 陈玄丘一呆,旋即欣然道:“我还当你是一介武夫,要费些唇舌和你解说呢,不错,我怀疑,鬼王宗有造反之意!” 陈玄丘身形一正,肃然道:“陈某乃清凉州人氏,姬人。怎可坐视战乱骤起,无数百姓遭殃?我打算去一趟岐州,伺机把证据呈献给姬侯。殷兄不是姬人,不必趟这趟混水。” 陈玄丘是寻思,武人以武犯禁,最不喜欢和官府打交道。而且自己说了去岐州主要是报官去了,不是打仗,没啥太大风险。这样于公于私,殷受都不会去的。 却不料殷受一听,却挺起胸膛道:“若叫鬼王宗奸计得呈,首先遭难的就是姬国百姓。姬国乃我大雍分封之藩国,鬼王宗一旦夺了姬国,野心膨胀,必然挥军东西,将战火烧到整个天下! 我等习得一身武艺,路见不平,尚且拔刀相助。这等若及时扑灭,可惠及黎庶无数的大义之举,岂可袖手观之?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扫荡不臣,碧血丹心!我与陈兄同去,你再推却,便是瞧不起殷某人!” 陈玄丘一听,不由得肃然起敬,这年头儿的江湖人,都这么有觉悟的么? PS:农家乐那大炕,睡的真不舒服,半夜我家猫还跑我脸上一通踩,困得昏头转向。一早返程,到家就开码了,如此敬业,恐怖如斯,求点赞、月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章 原来是选择困难症啊 殷受说的这般正气凛然,陈玄丘倒是不好拒绝了。 他的眉头皱了一皱,心中暗想:“这位老弟自己说他有扛鼎之力,也不知真假。武艺如何,我也不知。 如今对上的是道术高手,只怕他用处有限。他既然要去,那便去好了,危险的事情我不带上他就是了,跑腿的事情,倒可以让他跑一跑。” 陈玄丘如今想要对付的是鬼王宗,整整一个大宗门,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尤其是鬼王宗在姬国拥有这么大的势力,官府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却没有过问,显然,鬼王宗在该国是得到了默许的。 那么,如果有了鬼王宗试图造反的证据,姬国的态度必然会改变,有官府的支持,鬼王宗想在世俗间扎根便很难了,要拔他们的根才更容易。 想到这里,陈玄丘便道:“也好。谈姑娘想必还在她的客栈等我们吧,一会儿出发前,我们去和她说一声。” 殷受笑道:“那却不必,谈姑娘也搬来咱们客栈了,就在后边,天字叁号房。她自己告诉我的啊,我可没去过。” 陈玄丘道:“那我就去与谈姑娘说一声,免得她还刻意等候你我。” 陈玄丘起身向后边屋舍走去。 殷受微微蹙起眉头,喃喃自语道:“鬼王宗蓄集金银、武器,可以装备于凡人的大量符箓……除了造反,别无解释。 可是,鬼王宗虽然在姬国拥有大量信众,要夺天下,谈何容易? 姬国,不是独立的姬国,而是我大雍藩属啊!鬼王宗纵然夺得了姬国的江山,难道就不怕大雍发兵讨伐?” 殷受思索了一阵,缓缓点头道:“不行,岐州,我一定要亲自去一趟,一探究竟。” 殷受思忖着,又喝了口粥,低头一看,只剩下三四口了,不禁又纠结起来:“我是吃光了再等陈玄丘呢,还是留着这两口等陈玄丘。 我要是先喝光了,一会儿就得他自己用早餐,那我就不好帮他买单了,他若多心,势必怀疑我小气。 我若留两口粥等他回来,万一他以为我想蹭他的单贪小便宜,我又不喜欢在掌柜的面前撕撕扯扯地抢着付钱。这粥……我喝是不喝呢?” 陈玄丘赶到天字叁号房前,轻轻敲了敲门。 谈羲茗毫无形象地大字形躺在榻上,半死不活地道:“不想吃饭,不用收拾,走开。” 陈玄丘的声音从外边传来:“茗儿姑娘,是我,陈玄丘!” “嚓”地一声,房门就开了。 谈羲茗袅袅婷婷地站在门口,含羞低头,掠了一下鬓边的发丝,柔声道:“陈大哥,你回来啦?” 陈玄丘微笑着点点头:“是的,劳姑娘你担心了,此间事,我已办妥。” 谈羲茗开心地道:“太好了,人家就知道,公子出马,一定马到功成。你还没用早餐吧?人家想着,你也该回来了,正要等你一起用餐呢。” 陈玄丘道:“呃……用餐没有问题。只是……有一件事,倒要先向姑娘你说明白。” 谈羲茗眨眨眼,柔声细气儿地道:“什么事呢,陈大哥但请直言无妨。” 陈玄丘苦笑道:“是陈某的不是。本想着此间事了,就可以与小受还有茗儿姑娘你一起去中京一游了。谁料,琐事不断,我因故要往岐州一行,这一去,很难说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把事情办完,因此,无法与姑娘你同行了。” 谈羲茗惊讶地看着陈玄丘。 陈玄丘愧疚地道:“实在对不住。” 谈羲茗一拍手掌,雀跃道:“哎呀,实在是巧。我也正想对陈大哥说呢,我有一位本家哥哥,现在岐州办事,捎信过来,叫我过去与他相聚,等他办完了事,便一起回大雍。人家正想跟陈大哥辞行呢,结果……” 陈玄丘吃惊地道:“这么巧!” 谈羲茗看着陈玄丘,喜孜孜地道:“是啊,就是这么巧!” 殷寿纠结了很久,最终决定,不能总是诸多顾虑。师父逼自己离开中京,不带一个人,独立行走江湖,最大的目的,就是希望改变他优柔寡断的毛病,了解民间疾苦还在其次。 你看就这么点小事,我有什么好纠结的呢?我就自然一些,一口把这粥喝了。陈公子回来,我就帮他点单,他若推辞,我就洒脱地一笑,也不必执意付钱,才几个钱呐,陈公子站在门口卖个笑都赚回来了。对,我把粥喝了。” 殷寿毅然端起碗,心中想:“其实我不必吃这么快的,我就是要等他回来,就算刻意了点,怎么啦?这叫诚意!对待朋友,不就应该一片赤诚么? 他明白了我的想法,也只会认为我是一个可交的朋友。我现在就结账,多押一些钱在小二那里,他不就不能跟我抢着付账了么?” 殷寿为自己的好主意点了一个赞,欢喜地抬头,招手道:“小二,结账!” 陈玄丘道:“我回来了。” 谈羲茗道:“啊,小受受你吃完了啊,那咱们俩吃吧。” 两人双双落座。 殷受一张脸胀成了猪肝样儿,心中无尽地懊恼,我为什么不能早点做决定呢?我现在才说我是连他们的账一块儿付,他们会相信我的诚意么? 店小二走过来,陪笑说道:“客官,一共七文钱。” 谈羲茗探手入怀,殷受一看大惊,立即起身拦阻:“不不不,你不能替我付,怎么可以让你一个女孩子付钱呢?我的意思是,小二,算一下我们三个,一共多少钱,我一块儿付。” 店小二茫然道:“这两位客官还没点呢啊。” 殷受的脸由紫转黑:“我是说,等他们点完了你算算啊。” 殷受掏出一串大钱,塞进小二手里,又转向陈玄丘和谈羲茗,潇洒地笑道:“才一顿早餐,没多少钱,我来付吧,二位可不要跟我抢。” 陈玄丘笑道:“好,来日方长,等到了岐州,我请你们吃大餐。小二,跟我们来两份和他一样的饭菜!” 谈羲茗从怀里掏出一摞纸鹤来,递给陈玄丘:“陈大哥,这是我那位本家哥哥送给我的,传讯法鹤喔,很好玩的。你一半,我一半,如果想说话,却又不在一块儿的时候,用它唤着想找的人名字,再说一句话,就能替你传过去。” 殷受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瞟着那摞纸鹤,原来不是钱么?淡定,从容。从容,淡定…… 陈玄丘动容道:“这个小法术很奇妙的,你随意送人,不合适吧。我看,还是茗儿姑娘你自己留着好了。” 谈羲茗连连摇头:“哪有随意送人,你看小受受我就没送。快接着吧陈大哥,人家只送给你了。是吧,小受受?” 殷受:“……” 谢羲茗奇怪地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殷受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微笑道:“没什么,我在算,小二算的数对不对。” 陈玄丘摇摇头,无奈地接过了纸鹤,笑道:“那……我就收下了。” PS:两天没休息好。我现在总结的经验是,以后出去小游,最最重要的是,要有一个好的休息空间啊。实在太疲惫了,今天先这些,明天再努力。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章 选贤大会 看似放荡不羁,可一遇到关心在意之人就总是思虑过多、过于纠结的殷受,看似单纯可爱,却是一体两面,一到晚间就凶悍如野猫的谈羲茗,以及秀色可餐、静若处子,动则如疯狗的陈玄丘三人组上路了。 他们此行是往姬国国都岐州,还在更内陆的地方。一路行去,渐渐离了最西边的清凉州,便见一路城镇愈加的繁荣,人口也更加的稠密。 田野间阡陌纵横,牧笛声声。桑间林下,山歌处处,较之清凉州又有不同。 陈玄丘觉得,这才应该是世间模样,清凉州总是带着一丝鬼气。 想来,对整个大陆、对姬国来说,清凉州都是极西之地,七分山地三分田,大海中又有太多海兽海妖,渔业得不到太大的发展,所以过于贫瘠。 再加上这边再往外就是无尽之海,不用担心有什么强敌。因此姬国无论是从军事上,还是从经济上,都不太可能过于重视,所以鬼王宗这等门派才能在此得到发展。 这一路行去,就见路上除了商贾,渐渐地多了许多佩剑骑马之人。 他们三人也是骑着马的,马背上挂着剑囊与行装,和那些人颇为相似。 殷受和谈羲茗对此并未在意,倒是“做贼心虚”的陈玄丘暗暗警惕。冀州鬼王宗两个分坛,都被杀得一干二净,鬼王宗不可能毫无反应,这些一看就是彪悍武人者,莫不是鬼王宗的人? 可是陈玄丘暗暗观察,这些人气血饱满,形容如常,又不像是鬼修有成的邪道中人。 这一日,终于到了岐州。 作为极西之地姬国的国都,陈玄丘一路行来,第一次看到了厚重巍峨的城墙,高大的城门,一进西门,沿途商贩不断,叫卖声不绝,一条条临街门户,各种旗幡招摇如云。 啧,那繁华,有点王府井的味道啊。 王府井……算了,不想这个。 记得他那一百四十手王府井,持了整整六年啊,他二十岁那年买的。穿越那年的五月,突然雄起了,仅仅两个月功夫,就一柱擎天。然后他就遇到流星了,他还没来得及卖…… 不过摸了摸手上的纳物戒指,陈玄丘又眉开眼笑了,呵呵,哥现在是坐拥一座金山的人,还会在乎那点股票么? 一进岐州城,殷受就活跃起来,对陈玄丘道:“此前游历时,我曾在此住过两个多月,对此很是熟悉。这城中有七家客栈,也有讲究的大户人家,到此之后是不住客栈的,而是寻一富户,租住其宅,这样更自在方便一些,不过咱们没有使女仆从侍候起居,还是住客栈方便一些,你看如何?” 陈玄丘笑道:“小受既然熟悉这里,那一切听你安排,咱们先住下来再说。” 殷受现在已经习惯被他称作小受了,听他这么一说,当即领着二人便往前走,道:“那咱们去本地最大的‘四海升平’客栈吧,那儿占地十余亩,高中低档客房俱有,风景秀丽,住着舒坦。” 三人一路行去,又过了两条长街,果见一座客栈,仅那门楣,就是一座楼。那楼轩窗都开着,可以看见一楼大厅有许多几案长席,有许多客人跪坐其上,正攀谈饮酒。 门前二十多个小二,各自殷勤接待客人。引导马车牛车,牵引马匹骡子,不管你行装是否寒酸,一概笑脸迎人。 果然,大地方、大客栈,气象就是不同。比那墙上凿洞出卖客人皮相的小破店强了千百倍。 嗯,比起来,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超五星级……说不定都算六星、七星大酒店了,应该不会有“偷拍摄像头”了吧? 一个小二一见三人牵马过来,马上笑吟吟地迎了上来,目光在三人身上微微一扫,见这两男一女,两个带剑,一个佩刀,衣装轻便,步伐轻灵,便道:“三位客官,可是来岐州参加‘选贤大会’的么?” 谈羲茗讶然道:“选贤大会是……” 陈玄丘截口道:“赞贤大会?是哈!我们正是来此参加选贤大会的。” 那店小二一听,更加热情了:“姬侯传下旨意来,但凡是来岐州参加选贤大会的,住宿饮食,俱都由朝廷负责,全都安排在玄字区,你们三位?” 陈玄丘道:“小二哥安排便是。” 店小二点头哈腰地道:“好嘞,三位这边请,登记一下门派及姓名,便可入住了。” 小二又唤来一人,给三人牵走了马,留了个号牌给他们,陈玄丘三人便跟着店小二向长长的柜台走去,就见许多佩剑持刀、形似武人者俱都围在柜台前办理登记。 谈羲茗小声道:“玄丘哥哥,原来你来岐州,是参加选贤大会的么?” 陈玄丘摸着鼻子,小声地道:“我哪知道什么是选贤大会,不过我要做的事十分隐秘,这选贤大会既然是公开对天下英雄的,我们且混进去,也好隐藏行踪。” 殷受兴高采烈地道:“对,还省钱了。” 陈玄丘和谈羲茗同时看了他一眼,殷受认真地解释道:“有钱和乱花钱是两回事,节俭和小气是不一样的。” 柜台前许多人混乱地站在那里,三人只好站在那儿等着,就听旁边一个肩后背剑,杏黄剑穗飘洒在肩头的武者道:“姬侯一向求贤若渴,不过这等声势浩大的‘选贤大会’,却是头一遭见,我看整个姬国修真习武各大小门派,都派了人来了。” 另一人便道:“你说习武之人,亦或是修真小派派人来,我倒理解。可那修真大派,不会派人来吧?他们看得上这世俗的权柄和富贵?” 旁边一人便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姬国各大修真门派,确实都派了人来,就连相邻的宋国,都有一些修真门派来了人呢。” 先前那人便道:“不错!那些修真大派,或者不在乎世俗权柄,可是西极海叟,飞熊先生驾临岐州了。飞熊先生的相卜之术天下无双,道德文章垂汇范天下,那是大智大贤。若能得他一语点评,立刻就能名扬天下。那些修真大派,不在乎世俗的权柄与富贵,可这名儿,也是在乎的。” 另一人听了便搓搓手道:“这样的话,我们这三脚猫的功夫便不够看了,此番只怕要无功而返。” 先前那人摇头道:“不然,不然,此番选贤大会,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会参加文选。武人与修真者,则参与武选。姬侯已经说了,此番选贤大会,要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只要你有本事,高有高的职位,低有低的职位,我等苦修二十载,想来不至于会无功而返。” 其他几人听了,顿时欢喜起来。 陈玄丘心中好奇,他大概听明白了,‘选贤大会’嘛,分明是选贤举能之意。看来这姬国国君励精图治,要大举选贤任能,所以举行了这次公开招聘大会。 只是,这位西极海叟、飞熊先生是什么人?一个人能得到文人界、武人界、修真界一致推崇,那此人的人格魅力该有多么强大? 陈玄丘正想问问小受受知不知道此人,就见一只大手伸来,大剌剌地贴着陈玄丘的鼻子尖拍过去,一掌拍在那个正满面欢喜的武人肩上:“都滚开点儿,别挡了我家少爷的路!” 那人这一掌使了诡异的力道,肩头挨了一掌的人不是被拍趴下,而是横着撞了出去,把聚在一起聊天的几人撞开,卟嗵一声摔在地上。 旋即,一个眉清目秀、风度翩翩的少年,轻摇小扇,陪着一个肌肤一点褶子都没有,嫩得一掐都出水儿的,白白胖胖足有一百八十斤的少女走过来。 “咦?你这衣服好看,请哪儿的师傅做的?” 那位白白胖胖、能装下两个谈羲茗的少女忽然一眼看见谈羲茗,登时两眼一亮,毫不客气地拉起她的衣襟捻了捻,赞道:“料子也是极好的,我竟不曾见过,快说,你这衣服,在哪儿做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章 白白胖胖的姑娘 谈羲茗一见那胖女孩儿也不客气,伸手就来摸她衣服,不由轻呼一声,腰肢一扭,下意识地就闪了开去。 茗儿这件衣服可非比寻常,这件衣服能随着她和姐姐的出现而变换颜色,那会是凡间之物么?那是一件护身的至宝。 那个身材高大的胖女孩儿见她一躲,伸出去的手悬在空中,欣喜的脸色便是一僵,颇有些尴尬。 她身高应该有一米八,比陈玄丘的身高也是丝毫不差,又因为肥胖,这时露出尴尬神色,竟有些憨态可掬的感觉。 手持小扇的公子一见,不悦地道:“这位小姐要看你的衣裳,那是瞧得起你,躲避什么,上前来。” 谈羲茗听他说话无礼,气呼呼地道:“凭什么?我又不是你家奴婢下人,你对谁呼来喝去的?” 那位公子气笑了,道:“好!你说我不是你的主人?那好办呐,本公子现在就收你做我的奴婢,上前跪见吧。” 谈羲茗气笑了:“凭什么?” 那位公子傲然道:“就凭我姓徐,就凭我来自中州徐家!” 中州徐家四字一出,四下一片哗然。姬侯选贤,中州徐家居然也来参加?不至于吧!如果是大雍天子选贤,徐家派人前去,或许……勉强还说得通。 姬侯不过是一方诸侯,能入得了徐家的眼? 那位徐公子说着,目中贪婪之色一闪即逝,仍然是一副替那胖女孩儿出气的模样。 这玄衣少女的衣服有什么好看的,质料又是怎样好,他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他只是打眼一看,这少女玄衣玄裤,纤腰一束,肤白如玉,容颜俏丽。刚刚纤腰一扭,那柔韧劲儿、那曼妙的姿势,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媚,心头便是咚然一跳,大生垂涎之意。 只是,当着旁边那位白白胖胖、身材高大的姑娘,他可不敢露出一丝对这女孩儿有意的神色。 如今话赶话儿地说到这里了,他登时心花怒放。只要明正言顺地把这女孩儿收在身边,私下里把她“吃”了,那胖姑娘又怎能知道?她还会以为自己在替她出气,讨得她的欢心,岂不一举两得? 原来,这位徐公子名叫徐震,来自中州徐家。 徐家是一个修真世家,但是不收外姓弟子,以家传世。 在天下修真世家中,徐家的实力稳居第三。这样的世家,不管是世俗界的帝王,还是修真界的大派,都要敬畏三分。 但是,对于排名还在其上的另外两大世家,徐家也是虎视眈眈,寻找机会想压过去,可是这天下间却有两处神秘圣地,是他们徐家绝对不敢招惹,也根本没想过能凌驾其上的。 不但不敢招惹,不但连凌驾其上的野心都不敢有,徐家还一直想巴结都没机会,直到遇见这位名叫李洛儿的胖姑娘。 她,就来自两大神秘圣地之一。 据说,那两处神秘圣地,是有真仙坐镇的。 那可是真仙啊,世间能修至大乘,可度劫成仙的能有几人? 一旦度劫成仙,就要飞升上界,人间是不允许有真仙存在的。 可是那两处神秘圣地,也不知用了什么秘法,或者是有什么玄机,居然可以让真仙坐镇。 凡人修行,一旦修成金丹,才算真正的修真之士,彻底与凡人划清了界限。这是一个大境界,金丹一成,金丹之下,靠人数是堆不死他的。 而仙人和修真之士之间,也是一个大境界的跨越,最平庸的仙人,也可以轻易辗压无数修真界高手,这是仙与凡从位阶上产生的巨大差异造成的。 因此,意外遇见这位来自神秘圣地的李洛儿姑娘,徐家如获至宝。 徐家家主更是选秀一般在孙子辈儿里精心做了一次大挑选,最终选中了徐震,作为李洛儿姑娘游历人间的“伴游”。 徐家的打算不言自明,当然是希望自己家的后人能取悦这位神秘世家的传人,万一能赢得她的芳心,成为她的丈夫呢?当上门女婿也可以啊,那可是有仙人坐镇的地方,举世无敌。 徐震一开始就很清楚家族的用意,他也非常希望能博得洛儿姑娘的欢心,虽说她胖了些,但眉眼五官,其实挺好看的。 就算不好看,甚至丑若山魈,那……那他蒙上眼睛,也是可以强迫自己的。只要能攀上李洛儿,叫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旁边,一个徐家管事立即上前一步,把一张玉贴递向谈羲茗,傲然道:“这是我们徐公子的名贴,拿去,给你家人看了,他们一定会欣喜若狂。” 这管事瞧他们携刀佩剑的,应该是来此参加赞贤大会的。来参加选贤大会,又不够资格自己租一幢大宅,随身带使女奴婢侍候,那能是什么大户人家? 这样的一般门派,哪怕是掌门之女,有机会进徐家,那也是要欣喜若狂的。 至于他们也来到此处,倒不是因为租不起大宅子,而是因为洛儿小姐说,要来此处看一看姬国风物,他们才舍大宅不住,来到客栈的。 那两处神秘圣地,轻易是没有弟子出山的。但凡有资格到人间历练的,都是未来的掌门人选。就算这位洛儿小姐看不上他们少爷,只要结下这份交情,对徐家来说,也是一份莫大的机缘。 这机缘有多重?也许,有朝一日徐家如果遭遇灭门之灾,都可以因为这神秘圣地的干涉安然度过。所以讨洛儿小姐欢心的事,他们当然会竭力去做。 倒是那位洛儿姑娘,这才醒悟到自己举动有些不妥。 其实她倒不是无礼,只是在宗门时不需要在意这些小节,甫一下山就遇到了徐家的人,对她也是有求必应。她没有和普通人、陌生人打交道的经验,举止不免有些失当。 见此情况,忙道:“算了,徐公子,不必难为她了。” 方才陈玄丘没有注意,这时听她声音,简直甜的不得了。果然啊,胖人嗓音都特别甜,不看模样的话,几乎个个是声音杀手。 洛儿姑娘说罢,已经举步向柜台前走去,徐公子一听,不禁又气又急。洛儿姑娘既然发话了,他就不好再强收这姑娘了,否则,以他接触下来所见,这位洛儿姑娘虽是不懂世间百态,可是人极慧黠,恐怕就要看出他别有居心了。 这么漂亮粉嫩的一个妞儿,他恨不得和一口水就咽下去,如今却要眼睁睁放过,心中着实难受,便酸溜溜地对管事道:“没听见洛儿小姐的话吗?把贴子收了吧。” 说着,他狠狠地盯了谈羲茗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对这种既漂亮又贫穷的姑娘,我们要保持适当的尊重。毕竟,只要她想要,钱和地位,还是很容易得到的。” 四下里许多武人听了这句话,已经偷笑起来。 只有谈羲茗不明白他话里的污意,反而把下巴高高地翘了起来。这小子面目虽然可憎,眼光倒还不赖,本姑娘想要钱和地位,当然很容易得到,要是本姑娘愿意,母仪天下都办得到呢,哼哼! 陈玄丘听了却是脸色一沉,道:“足下一表人才,想不到却是金玉其外,嘴巴如此不干净!” 徐公子本已打算走开了,一下子站住了脚步,他的诸多随从,俱都怒目看来。旁边看热闹的武者暗暗心惊,坏了!这是家的愣头青,中州徐家他都没说过么? 本已走上前去的洛儿姑娘不会询问如何住店,正想回眸问问徐震,听见陈玄丘这一说话,也不禁闪目看来,这一看,顿时两眼一亮:“好漂亮的男人!世间男子若都这般模样的话,还要我们女人何用!” PS:求点赞、月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章 小受也能以武破法 “你……在对我说话?”徐震诧异地问。 陈玄丘沉声道:“不错!” 徐震笑了:“你刚刚听到我是谁了么?” 陈玄丘道:“中州徐家,徐家徐震。” 徐震讶然道:“那你还敢对我如此说话,你是什么人?” 陈玄丘道:“隐仙宗,陈玄丘!” 听过陈玄丘名字的敌人都已经死了,逃走的那个大舌头何善光也只看清了他外罩女子披风时的回眸一笑,所以陈玄丘倒不怕在这里说出本名来。 至于隐仙宗,这还除了在山中坟丘之前,第二次提起来。 陈玄丘觉得,做为青萍的一份子,他有义务让自己的师门发扬光大。 只是,他可不知道,现在他师父的蒲团上都已经长草了。 那个没良心儿的老东西,他刚一下山,就卷铺盖跑路了。 徐震摇摇头,哂然道:“没听说过。” 陈玄丘笑了笑,道:“彼此,彼此。什么中州徐家,我也没听说过。” 徐震脸色一沉,道:“徐某可以不计较你的顶撞,但是你辱及我徐氏声名,那我就要让你长长记性了。莫凯!” 徐震手下一人立即站了出来。 徐家不收外姓弟子,这个莫凯自然是叫徐莫凯,算是徐家的一个外围子弟。 李洛儿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觉得这些江湖人整日为了几句口角之争就动武,显得很粗俗、很无聊,人非禽兽,好勇斗狠是很长脸的事儿么? 李洛儿有心制止,可是听徐震说对方已辱及徐家的名声,他是在维护徐家的令名。这在她看来倒是应该的,如果有人辱及她的师门,她也不会轻易罢休的。 殷受见对方站出一人,他也站了出来,把刀往肩上一扛,大剌剌地道:“陈兄且住,我来会会他。” 陈玄丘正想看看他的功夫究竟如何,便点了点头。 谈羲茗站到陈玄丘身边,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心中好不激动。 那人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她不懂,不过一定不是什么好话,要不然玄丘哥哥不会这么生气的。呀!玄丘哥哥是在替我发火呢,他果然是在意我的,太感动了。 书上说,英雄佳人的情缘,都是从英雄救美开始的,果然一点不假。玄丘哥哥这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吧?对方那么多人,他都一点不怕,果然是个大英雄、真男人! 走上前去接受挑战的殷受,正看着对面那个徐莫凯,徐莫凯只深吸一口气,浑身骨节就噼呖啪啦作响,一身肌肉仿佛充了气儿似的,迅速膨胀起来,看着着实骇人。 殷受不会读心术,听不到茗儿的心理话。 徐莫凯活动了一下手腕,突然狞笑一声道:“你想替他找死?那我成全你。” 徐莫凯突然向前一窜,脚下就似安了弹簧似的,嗖地一下跳起来,一掌拍向殷受。 他那掌拍出,空气便发出凄厉的撕裂声,仅一掌之威,就叫围观众人为之变色。 这是武功,却又不全然是武功。这是徐家的大湮灭掌,掌中蕴有纯阳真火,可破道法。 本身这武功就可以对修真者造成伤害,更何况是蕴含了真元之力的破术法门。 这徐莫凯刚刚已经听说了,对头来自什么隐仙宗。既然是个修真门派,那么大多都是不修体术的,在这么近的距离内,自己用武功破之,可以又快又狠,赢得漂亮了,才能在洛儿姑娘面前为公子长脸。 “咦?动作好快!”殷受惊咦了一声,满脸赞叹。 小受的选择困难症,只在他在乎的想结交下去的人面前才会发生。对付这个根本不认识也无心结交的人,他想都不想,左手依旧抓着刀柄扛在肩上,右掌一抡就拍了过去。 “啪!”地一声,罡风四溢,激得围观者衣袂飘飞。殷受只觉掌心传来震耳欲聋一声爆响,小臂都隐隐一麻,不由惊叹一声:“好大的力气!” 殷受赞了一声,动作却是毫不迟疑,左手一抡,抓着刀鞘就拍了出去。 徐莫凯的整条右臂都麻了,眼前这人不像是用了道术啊,可为什么他的手竟似铜皮铁骨一般,他这骨头也太硬了啊。 徐莫凯掌心蕴藏着一股纯阳之火,本来可以如掌心雷一般激射而出,将对手炸个半死,可纯阳真火尚未冲出劳宫穴,便被对方一掌拍中,一股大力把纯阳真火封在了他的小臂中,激荡乱窜。 徐莫凯强提一口气,还没等他把那一口纯阳真火稳住,一口黑漆漆的刀鞘就拍了过来。 徐莫凯怪叫一声,紧接着脸上就一麻,整个人腾云驾雾飞了出去。 围观的人群一见徐莫凯飞过来,急忙向左右一闪,腾出一块地儿来,眼睁睁着看徐莫凯一屁股墩到了地上。 徐莫凯摔得晕头转向,在他颊上,赫然印出了两个篆字“锯鬼!” 殷受这口刀,刀鞘了除了瑞兽云纹图案外,两面还各有两字,一面刻的是“锯鬼”,一面刻的是“辟邪”。 徐家那位执事一看,眉头不由一皱,一张口便吐出一枚剑丸。那剑丸是拳头大小一颗银光闪闪的珠子,一弹到空中,铿然一一声化作一口锋利的短剑,呼啸着刺向殷受。 这是剑丸,以元神御之,据说可以于千里之外取人项上人头,在民间传说中,只有剑神一般的人物才能练就的法器,想不到徐家一个执事,居然使得出来。 “铿!” 殷受左手握鞘,右手拔刀,咔地一声,刀只弹出半尺,便准确地挡住了那闪电般刺来的一剑,他脚下因为踏着光滑的地板,无力止住,倏地一下就滑出七尺。 飞剑乃是道术,由于剑飞于空,攻击角度刁钻,远比操之于手丰富多样,再加上速度奇快,大部分武者都难以应付。 但若武功练到极至的人,可以及时捕捉到飞剑的痕迹,便可以以兵器御之。有的高手甚至可以击碎对方的飞剑,甚至以空手入白刃的手法徒手擒下对方的飞剑,直接冲杀近身,斩掉对方的肉身。 飞剑在空中只一转,又是一剑刺来,殷受手中长刀一转,以宽有一指的刀背处又接了一剑。 人群中有人情不自禁地大叫一声:“好彩!”喊完了才醒悟到这人对上的是徐家,赶紧缩了缩脖子,往人群里躲了躲。 徐家执事两剑无功,耗费不少神念,脸色为之一白,怒声嗔喝道:“死!” 短剑一击不中,铿然翻卷,再度飞扬于空,划着一道弧形,嗖地一下刺向殷受的后脑。 殷受刚要转身迎战,忽地目光一闪,嚓地一下宝刀还鞘,刀往肩上一扛,那刀的镂空精凋夔纹护环堪堪迎上这一剑。 与此同时,徐执事遥遥一掌拍来。 隔着三丈多远,徐执事手掌一翻,凌空便有一只大手裹着一团绿雾飞向殷受,那大手一路飞一路变大,待飞抵殷受身前时,已经变成箕斗大小,这一掌若拍实了,殷受的大脸就得变成一个馕,再也分不出眉眼五官。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6章 玄丘嘴炮也无敌 殷受大骇,大喝一声,狠狠一拳迎面打去。 他刚刚与徐莫凯对了一掌,叫徐莫凯吃了大亏,可这时全力一拳击在那只巨掌之上,却是闷哼一声,仰面倒摔了出去,半空中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徐家执事一张口,那剑便飞回去,铿然一声化作剑丸,被他一口吞下。 徐执事扎撒着双手,缓缓走上前来,嘿嘿冷笑道:“难怪大言不惭,果然有些本领!” 陈玄丘先前见了殷受的武功,心中又惊又喜,待见这徐执事出手,却是心中一凉。 先前对付鬼王宗的人时,只要被他近了身,便如劈瓜切菜一般势不可挡,可是看眼前这老头儿的道术,几可瞬发。同时一口飞剑竟可分神驾驭,他可没有把握近了身便能赢。 逃跑的话他本来是不担心的,阴神白无常当面现形,他都有把握逃掉,那可是神,哪怕是阴神,一样是神,哪是徐执事一个修真者可比的。可是现在拖着殷受和谈羲茗,能逃掉么? 陈玄丘一边心中急急思索着,一边一个急闪身,跳过去扶住殷受,沉声道:“怎么,你们还想赶尽杀绝不成?” 徐执事沉声道:“辱我徐氏者,杀无赦!” 殷受唇边含血,不但不怕,反而大怒,大声道:“辱你徐家杀无赦?你们徐家把自己当成大雍天子了么,麻雀站牌坊,你好大的架子!要不是因为你们目中无人、飞扬跋扈,谁会说你。” 殷受一指徐公子,冷笑道:“这小子人模狗样儿的,一张口就想让人为奴为婢,仿佛还是施舍了莫大恩惠似的,我呸!有大哥有二弟,你算老几。蝙蝠身上插鸡毛,你是个什么东西!” “还有你……” 殷受越骂越起劲儿,又一指李洛儿:“你管人家什么衣服什么料子,不经允许就上前乱摸?你与其费神挑衣服,不如用心减减肥。只要瘦了,穿啥都好看,要不然,你就是柚子套上百褶裙,整个一菠罗。” 李洛儿听他说上半句时,还颇有羞愧之意,想要道个歉的,可是一听他说了下半句,却是脸儿一白。 她的脸色本来就白,这回连一点血色儿都没了。 徐震一瞧李洛儿脸色惨白如纸,登时脸色一沉,目中露出了杀气。 得罪了李洛儿,这回便连那个含娇带俏的小姑娘也不能留了,他们都得死! 陈玄丘被殷受一通骂,听得眼睛都直了。小受受的嘴巴有这么毒吗? 看来为今之计只有跑路了,我若拖着他们俩……百步之内,可以保证不让人追上,这是城里,到时借助地利,也未必就逃不掉。不过,麻痹敌人先,制造机会。 想到这里,陈玄丘立即沉声喝道:“你住嘴!” 殷受呆了一呆,很委屈:“你说我么?” 谈羲茗跑到他另一侧,扶住他,道:“不说你说谁啊,你都流血了,还有劲儿吵吵。快,先把药吃了。” 说着,一颗药丸就递到了殷受面前,一股烧糊了的味道立即传进了殷受的鼻子。 殷受看看面前素手中托着的那颗乌漆麻黑,表面焦糊的东西,迟疑地问道:“这是……丹药?” 谈羲茗得意地道:“那当然,这是本姑娘亲手练的疗伤神丹。本姑娘乃是练丹奇材,我炼的丹药,你只要服下,肺腑内伤立即就好。” 殷受紧闭着嘴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这么珍贵的丹药,我就不吃了,我伤的不重。你看,我还能说话,噗……” 殷受又喷出一口血。 谈羲茗大为焦急:“哎呀,你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你是为我出头才受的伤,一颗丹药算什么,我还有很多呢,你快吃,怎么着,还得先喂你一口蜜啊!” 谈羲茗伸手就去捏殷受的鼻子,想逼他吃药。 另一边,陈玄丘拦在殷受身前,正色说道:“肥胖与否,只是一种体态,无关人的性格脾气,更无关人的品行道德、本领能力。奚落他人高矮胖瘦、黑白美丑,不但失礼,而且肤浅,我这兄弟年轻不懂事,我代他向姑娘致歉。” 陈玄丘向李洛儿郑重地长长一揖。 李洛儿听了顿时一呆,从小到大,宠她的不会说她胖,其他人不敢说她胖,但是她知道自己长得比大部分男人都高,而且很胖。 年纪渐长后,女孩儿家都爱梳妆打扮,让自己更漂亮。李洛儿也是一个女儿家,何尝没有这样的心思?可是每每坐在镜前,她就彻底失去了梳妆打扮的勇气。 她是一位天之骄女,她拥有无比高贵的出身,她拥有强大无比的道术,可谁又知道,她隐藏在心底的那浓浓的自卑,那是她不能触碰的禁忌。 如今眼前这个男人,却是毫不忌讳地把它说了出来,可是他的眼神、他的神态,都是那般的真诚。 对于以貌取人,甚而嘲讽他人容貌,他是真的不以为然。那个嘴贱的男人是他的兄弟,可他丝毫没有维护包庇之意。 李洛儿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长得特别高也就算了,还特别胖。大量运动,练到大汗淋漓。不吃东西,饿到头昏眼花。这些她都试过了,可是全然无效。 她是无上圣地的传人,拥有搬山倒海之能,可她却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容貌,这对一个女孩儿而言,实是莫大的悲哀。 别人嘲讽她,她受不了。别人同情她,她一样受不了。 似眼前这个男子一般,如此坦然,不带一丝偏见地正视这个问题的,她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见。 李洛儿怔怔地看着陈玄丘,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陈玄丘这番话固然是为了麻痹敌人,不过这么说倒真是发自赤诚。一个人品行不端,你可以指责,但不能攻击他身体的缺陷。这是他,一个来自文明社会的人的坚持。 陈玄丘说着,已经暗暗运气凝神,脚尖微微点地,做好了倏然转身,一把抄起殷受,揽住谈羲茗,然后撞开人群、翻过墙头,飞奔逃命的打算。 陈玄丘道:“但是,姑娘你与茗儿素不相识,所行所止就未免有些太不拘小节了。而你这同伴更是狂妄,收人为奴还视若恩惠,遭人拒绝就想当众杀人,这里可是姬国国都,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陈玄丘话音刚落,就听远处有人高声喝道:“姬侯九夫人南子驾到~~~” PS:四更,求点赞、月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7章 一花一叶一念动 “南子夫人来了?”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 有人便道:“南子夫人来了又怎样?姬侯有一百多位夫人呢,多了就不值钱了。” “话是这么说,可你没听说过么?姬侯百妻,太姒南姜。姬侯百子,考发鲜旦。”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姬侯虽然有那么多位夫人,可是只有太姒、南子、有姜三位夫人最得宠,也最有权势。姬侯有一百多个儿子,可是只有考、发、鲜、旦四子最受青睐。” 这些人悄声议论着,而陈玄丘对面的徐家众人则神色淡然,世俗中的力量,只有大雍王室还放在他们眼中,因为大雍有太常寺,这是可以威胁到他们这些修真门派的一股强大力量。 至于七十二路诸侯,怎么可能让徐家为之侧目? 徐震哂然一笑,道:“王法?你和我讲王法?你要知道,有一种力量,是凌驾于王法之上的,凡人!” 徐震说罢,手掌一翻,就以一朵昙花悄然绽放,姿势甚是曼妙。 若是由女儿家或者姿容如陈玄丘一般的男子使来,那就是一个叫人怦然心动的舞蹈动作。 由徐震使来,便有些差强人意了。 手若昙花,攸然一转,从徐震掌心陡然旋转而出一点光华。 那一点光华陡一出现,还是一个闪亮的光点,顷刻间变成一朵碗口大的奇花,这朵奇花不知是何物铸成,五彩光华,颜色瑰奇,花瓣绝美,可那边缘锋利如刀。 四下人群中有识货的顿时惊叫道:“徐家的诛心花!” 这正是徐家非嫡宗弟子不传的一门绝学“诛心之花”。 怦然心动,诛心之花。 这朵五彩光华凝炼而成的奇花之扑陈玄丘心口,隔着还有一丈多远,陈玄丘就感觉到了它的危险。 自下山来,陈玄丘这是第二次感觉到生命遭遇了威胁。 第一次是地府那位美貌阴神七音染出现时,而这一次,就是在这朵诛心之花闪现之时。 师父不是说以我的武功在世俗间足以拥有一席之地了么? 果然,开班讲学的都是骗人的,都是为了学费啊。 咳!虽然他没收我学费,可我当了十多年的厨子、裁缝,不要工钱的啊? 陈玄丘暗暗吐槽,他那师父若是知道,想必也委屈的很。叫你到人间去,娶妻生子,安生度日,谁会料到你一下山就去招惹炼气士,而且是大部分修真之人都要仰望的存在啊? 陈玄丘想着,右手食指已经默凝功力,准备点将出去。 真武惊雷指! 这是凡间武学,却有真武之意,只要你功力足够深厚,至宏至大的道术,亦可破之。 陈玄丘相信自己这一指点出去,应该可以破了这朵诛心花,但自己一定会受重伤。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打都不打就望风而逃?他不介意,陈玄丘不是在乎面子的人。 可是,旁边还有殷受和谈羲茗呢。 陈玄丘和小受受以及茗儿相识的时日虽短,却是他下山以来真正倾心交往的唯二的朋友,他做不到袖手不理。 “你们快走,我最多挡他两招!” 陈玄丘急急低声对谈羲茗和殷受说了一句。 殷受和谈羲茗见了这朵诛心之花,也是暗自心惊,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了莫大的威胁。 殷受一把抓住了他的刀,刀鞘上,一面“锯鬼”,一面“辟邪”。 谈羲茗则迅速摸出一颗干巴巴的有些糊气的红色丹药,一口吞下肚去。 “咦?还没受伤,她就先磕药啦?”陈玄丘忙里偷闲,瞟了她一眼。 就见茗儿吞了这颗药,脸上紫气一闪,陈玄丘顿觉怪异:“紫霞神功?” 谈羲茗往陈玄丘一站,胸一挺,双臂张开,大叫道:“玄丘哥哥,我保护你。” 你保护个鬼啊,眼看那朵诛心花碗口大小,犀利无比,眼看就要洞穿谈羲茗的身体,陈玄丘吓得亡魂直冒,伸手就要拉开谈羲茗。 这时,李洛儿眉头微微一蹙,屈指一弹,摆在角落里的一盆花树突然掉下一片叶子。 这叶翠绿的叶子攸然化作一片流光,在那朵诛心之花距谈羲茗仅三尺距离时,堪堪停住。 那朵犀利旋转,威势骇人的诛心花,被这片绿莹莹的叶子一挡,登时爆出一团璀璨的光华,在空中滴溜溜一转,便又倏然飞回徐震掌心,一下子钻进他的掌心。 眼尖的人已经看到,那枚诛心花的颜色已经黯淡了许多。 璀璨爆炸的光华泯灭了,空中只剩下一枚翠绿的叶子,轻飘飘地落下来,落在地上,毫无声息。 这就只是一枚普通的树叶,可徐家引以为傲的诛心花,竟然受不住它一击。 不,实际上它没有迎面击上去,它只是挡在了诛心花的来路上,就那么轻轻一挡,无限光华,刹那泯灭。 “是我冒昧在先,不要跟他们计较了。” 李洛儿淡淡地说,她的声音轻轻甜甜,不是刻意的,而是天生有点嗲,所以显得毫无力量,就像那枚轻飘飘的一捻就碎的绿叶一样。 但是,那片叶子,挡住了诛心之花。 李洛儿的一句话,再如何轻柔,徐震也一样不敢违拗。 他冷冷地瞟了陈玄丘三人一眼,淡淡地道:“洛儿小姐心胸宽广,不与你们计较,算是你们的运气。” 李洛儿瞟了徐震一眼,眉儿微微一皱,旋即又舒展开来。 情商发达如陈玄丘一般,习的又是那《造化不死经》,里边专门有讲到如何察颜观色,他如何还不明白这位洛儿姑娘对徐震的话心里有些腻味。 陈玄丘不禁心中暗笑,这位洛儿姑娘生得又高又胖,你偏要说什么心胸宽广,这跟向一个九十九岁的老者祝他长命百岁有何区别?当着和尚骂秃头么。 陈玄丘立即上前一步,向李洛儿抱拳道:“青丝难掩云天义,红颜胸襟胜须眉。与姑娘一比,我们方才的举动也嫌小气了,本是区区小事,闹事如今这般,实非陈某所愿,还望姑娘见谅。” 说着漂亮话儿,陈玄丘还不忘埋汰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都是因为那徐震,大家才闹得这般不愉快。 李洛儿目中泛起异采,深深地望了陈玄丘一眼,隐仙宗,陈玄丘是么? 洛儿姑娘记住了。 什么隐仙宗,她没听说过。看此人武功应该极其高明,可是修真术法的根基却浅薄的很,应该不是出身什么修真大派。 可是,再大的出身门派又如何,还能大得过她去么? 这个人,她是记住了。 这是洛儿姑娘自下山以来,第一个记在了心上的男人。 洛儿姑娘的目光从谈羲茗脸上一掠而过,一丝羡慕稍纵即逝。 她向陈玄丘微微一点头,转身走开。良好的教养,使之意态娴雅,只是那么胖大的一个身子,步态却是难说轻盈。 PS:求点赞、月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8章 两情两意两萦牵 徐震抢上前去,租下了天字号一栋院子。这一栋客户占地近两亩。然后一路殷勤陪护着,请李洛儿入住。 李洛儿其实早就明白徐家巴结之意,不过她游历人家,主要是了解世间风土人情,了解天下大势。 虽然她在圣地也能了解,终究不如亲历其事来得直观。做为圣地的继承人,这种磨炼是必须的。 所以,她也需要有这么一个人为她打点,免得操心于这些俗务,因此泰然处之。 可笑徐家还想着,或许自家子侄有机会赢得圣地圣女的青睐,飞上枝头做凤凰。 当然,这也是因为这位圣女体形实在太……肥硕了些。 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女子,在现代那是叫人仰望的模特儿,在古代那就是一个遭人嫌弃的傻大个儿,你比你男人还高,简直不成体统,就算美若天仙,谁会要你。 如果不仅高,而且胖,那就更糟糕了,所以徐家才敢生出妄想。如果这李洛儿稍稍矮一些、瘦一些,徐家都不敢生出高攀之意。 眼见李洛儿一行人去远,陈玄丘转身搀住了殷受,关切地道:“受受,你怎么样?” 殷受道:“没什么。” 他顿了一顿,又道:“咦?谈姑娘这丹药很管用啊,我的伤好象真的好了。” 谈羲茗得意地道:“那是,本姑娘的炼药之法可是大势至彼岸无相真如无我金丹方,厉害着呢。” 殷受震惊地道:“不错,一听名字这么长就显得很厉害!” 陈玄丘听了却不免心中一动,这名字……似乎与西方教有些渊源。难道姑娘是西方教弟子? 陈玄丘知道对于他人的功法来历,如果人家自己没说,当然不宜询问,所以虽然心中生起一抹疑问,却没有开口,只是拍了拍殷寿的肩膀,道:“受受,好兄弟,你是为我受得伤,这份情意,我记住了。” 殷受咧嘴一笑,道:“不要放在心上,我拿你自己当自己兄弟,自然该拔刀相助。更何况,就算素不相识,我也不会坐视中州徐家仗势欺人。我虽然是一个高冷的男子,直肠也是热的。” 陈玄丘听了,赶紧闪开两步,道:“你离我远些。” 殷受咧咧嘴,讪讪地道:“我是想说心肠,只是刚刚摔那一下,屁股还在麻,所以说成了直肠,你不要多心,我不能好女色,不对!我也不能好男色,不对!总之,反正,我不好色。” 谈羲茗像个好奇宝宝似的,眨着大眼看着他们,感觉他们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但就是听不懂。 因为先前那一场打斗,大家对敢向徐家挑战,结果还能活蹦乱跳的作死三人组是非常钦佩的,所以三人插了个队,大家也没意见,很快柜台就给他们分配好了房间。 玄67,玄68,玄82. 殷受很不开眼,拿到钥匙便兴高采烈地道:“我和陈兄相邻,谈姑娘你住玄82,我们聊天方便。” 陈玄丘道:“你在岐州待的时间长,我正有一些事情向你打听。” 谈羲茗听了很不开心,可太刻意的话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怏怏答应。 三人到了住处,就见是一座巨大回廊,两侧尽头是回廊,前后两排屋舍,回字形中间是一个巨大的鱼池。 鱼池水并不深,水中植了水草,养了锦鲤,水面上还有几对鸳鸯,悠闲荡漾。天光直接照入水中,波光潾潾,甚是优雅。 玄字号客舍尚且这般模样,可以想象那天字号必然如同官宦人家置下的豪宅一般华奢不凡。 两侧客房跨水而伴,中间架了三座小桥。陈玄丘的房间正好在这侧桥畔,而谈羲茗的客房则是过了小桥,也在同侧第一间,和陈玄丘对面为邻。 谈羲茗顿时心花怒放,这么门当户对的,可不是天意? 待进了客房,谈羲茗前后走了走,发现一卧房、一客室,有茶台、有古琴,布置极分优雅。 谈羲茗推开轩窗,正看见陈玄丘的房门,见他房门关着,刚刚分手,不好招呼,咬着唇想了想,把拾起竹竿儿把窗子支好,走回去扯下琴衣,调拭了一下琴弦,一拨琴弦,轻启檀口,便唱起了曲儿。 “一张机,织梭光景去如飞。兰房夜永愁无寐。呕呕轧轧,织成春恨,留着待郎归。两张机,月明人静漏声稀。千丝万缕相萦系。织成一段,回纹锦字,将去寄呈伊。 三张机,中心有朵耍花儿,娇红嫩绿春明媚。君需早折,一枝浓艳,莫待过芳菲。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先白头,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陈玄丘还是头一回住这么华奢高档的客房,前后一看,满意非常。瞧那房中自有竹制水管,可引入泉水沐浴,下边还有一个四方小池,正想宽衣沐浴一番,忽然想到还有事要问殷受,便走到后阳台上,向隔壁叫道:“受受,小受?” 就听隔壁房间殷受扬声道:“陈兄,何事?” 陈玄丘道:“我有事请教,可方便一叙?” 殷受道:“我正冲凉 ,片刻就好!” 陈玄丘答应一声,回到客室坐下,刚沏上一壶茶,就是悠悠琴曲伴着绵绵歌声传来:“五张机,芳心密与巧心期。合欢树上枝连理,双头花下,两同心处,一对化生儿。” 陈玄丘不知道这是谈羲茗唱的,暗自赞道:“此间繁华,我在青萍山上时,实是从未想到过。姬国国都已然如此,真不知中原又该是何等模样,看来,这天下还真是要走走看看,才长见识。” 耳畔曲意歌声,缠绵尽是情意:“六张机,雕花铺锦未离披。兰房别有留春计,炉添小篆,日长一线,相对绣工迟。七张机,春蚕吐尽一生丝。莫教容易裁罗绮,无端剪破,仙鸾彩凤,分作两般衣……” “吧嗒”一声,后阳台上有声响,陈玄丘抬眸看去,就见殷受披着长发,穿着客栈提供的袒怀麻衣,浅浅系在腰间,脚上一双蒲草织就的拖鞋,一副魏晋风流公子的作派,大剌剌地走了进来。 陈玄丘惊叹道:“你沐浴的还真快,快请坐。” 陈玄丘目光一凝,正落在殷受胸口,殷受胸口一个巨大的紫色掌印。 陈玄丘动容道:“怎么样,伤可好些了么?” 殷受低头一看,抖了抖壮硕的胸肌,满不在乎地道:“区区小伤,不打紧的。” “献宝”的目的已达,殷受就不敞着怀了,就势把衣襟拉紧经,在陈玄丘对面的蒲团上坐下来。 陈玄丘将刚沏好的香茗斟上一杯,轻轻推到他的面前。 殷受举杯,嗅了口茶的香气,听着悠扬的歌声、婉转的琴曲:“八张机,纤纤玉手住无时。蜀江濯尽春波媚。香遗囊麝,花房绣被,归去意迟迟……” 殷受不禁赞道:“好!真神仙悠意,身心之疲,一扫而尽。” 陈玄丘为自己也斟了一杯茶,轻呷一口道:“小受啊,这姬侯、西极海叟、中州徐家还有鬼王宗在岐州的情形,你知道哪些,我想了解一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9章 追古思今,道在作者 殷受马上严肃起来,毕竟对于鬼王宗有可能正蓄谋造反一事,他也非常重视。 殷受思忖了一下,说道:“姬侯,乃西方九路诸侯之长。从现任姬侯祖父时起,姬国国君便代代贤明,励精图治。对周边戎狄不臣部落,多次发动讨伐,扩大了疆域,富强了国家,素以贤德闻名于诸侯。 今之姬侯,已经七十二岁,在位三十多年,一向礼贤下士,爱惜子民。而且为人俭朴,不喜奢华,春耕时节,必布衣葛袍,与百姓一同下地,垦田栽秧,且大兴工商,不收商贾关税,所以这姬国虽远在西方边荒之地,却甚是繁华。” 陈玄丘心道:“古之帝王,真比现代文明,平等观念已深入人心的年代尚且高高在上的领导者们还要贤德若斯?做的太过分了吧?怎么有点大奸似忠的感觉呢?” 想到他那个年代,在儒家学说中一路传颂下来已经成了圣王的尧舜禹汤,在发掘出来的古老坟墓中《竹书纪年》中,却是剥下了圣人的外衣,所谓尔恭我谦的禅让之举,成了血淋淋的权力斗争。 陈玄丘实在不太相信太古年间,文明程度近乎野蛮的时代,人类领袖们可以做得比他那个时代的人还好。 更何况,这位姬侯生有百子,拥有百妾,你说他俭朴,俭朴个鸟儿啊,老子连一个都没有呢。我两世为人,都是处男。你七十二了,还拥有上百位夫人……上哪儿说理去。 哎!又想起小丽了,又想起那盒一咬牙、一跺脚,才买回来的001了,我还没折封呢,都没见到底啥样儿。我股票翻两倍了,我还没卖呢,我都拿了六年了…… 算了,不想那些无可奈何的事了。不过,就算是作戏吧,终究还是为了让百姓信服、响应,让天下越来越好,总比肆无忌惮、骄奢淫欲的帝王好上千百倍。 伪君子比真小人更加不易防范是真的,但要说伪君子的危害还甚于真小人,那就是扯淡了。 殷受说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皱,道:“这姬侯什么都好,就有一点令大雍天子不喜。” 陈玄丘道:“哪一点?” 殷受道:“姬侯颁布了‘逃奴令’,规定在西方九路诸侯国内,不得收容、保护他人逃奴,若有发现,当归还原主,否则收容保护者,要受严惩。 而大雍天子认为古制渐已不得其道,想要渐渐改变奴隶的存在,他不但收容了许多逃奴,还从中挑选了一些有才干的,任命为官吏。 因而,姬侯颁布“逃奴令”后,受到天下各路诸侯赞许,而大雍天子为此颇受诸侯指责,令天子深为懊恼。可是,姬侯此举深得人心,又不好责斥。” 陈玄丘听到这里心头怦然一震,这……怎么和周文王与商纣王的故事如此相似呢? 前世作为一个资深宅男,陈玄丘闲暇时在网上阅读了大量文章。 他知道,商纣王之所以败于周文王父子,不是因为什么纣王无道、贪淫好色,而是因为纣王保护逃奴,甚至提拔重用奴隶。 在当时那个年代,天下各路诸侯其实就是各路大奴隶主,大奴主下边还有各路中小奴隶主,那就是当时的士,是贵族。 奴隶是他们的私有财产,即便是在所谓的大贤眼中,受了时代局限,他们的贤、他们的善,也不包括对奴隶的怜悯。 武王伐纣,之所以受到各路诸侯的拥戴,是因为周国保护奴隶主对奴隶的拥有权、控制权。 而商国不但收容保护那些活不下去了的逃奴,而且有些逃奴在商邑还得到了重用和提拔,自然成为了天下公敌。 那些狗都不如的贱奴,居然可以做官?可以拥有和诸侯一样的高贵身份?这是各路诸侯、士大夫坚决不能接受的。 不只士大夫阶层不满意,其实民的阶层也不满意。本来比上不足比下还有余的,现在那些贱奴居然可以爬到我们头上去了,凭什么? 《书·牧誓》记载武王伐纣,打到牧野,向军队宣布纣王罪状时,其中一条大罪就是:“乃惟四方之多罪通逃,是崇、是长、是信、是使,是以为大夫卿士。” 各路奴隶主大贵族当然要站在周武王一边。以致纣王死后,武王率领各路诸侯贵族,对纣王收容的逋逃者施行了惨极人寰的大屠杀。 据《书·武 成》记载:杀得“血流漂杵”。 对“三分天下有其二”的奴隶主贵族们来说,这是周之“至德”、“盛德”,对奴隶们说来,却是惨痛的浩劫。 只是写史之笔掌握在贵族们手中,到了后来,纣王自然就被丑化成了大奸大恶的昏君。 那个年代,奴隶是比牛羊还要便宜得多的财产,商纣试图把奴隶变成平民,当然为天下所不允。 直到春秋末期,人的创造力已经可以产生比牛羊更多的财富,为了激发生产力,大批的奴隶才渐渐变成平民,从而使他们有欲望、有动力去贡献更多的产出。 那时距商场灭亡,已经是三百年后了。商纣超前了三百年,结果是换来一个国破家亡。 陈玄丘有些茫然,可这里……明明不是商纣时代啊,虽然有些地名、人名依稀相仿,可这个太容易撞车了,不算什么。 就连大雍这个国名和自己知道的所有历史都对不上,所以这里绝不可能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个时代。那么,相同的事,会发生在这里么? 殷受可不知道陈玄丘在想什么,继续道:“而西极海叟就更加厉害了。你不要以为相卜之术是小道,能窥破天机,岂是小道?就算许多修道有成的高人,也不能洞悉自己或他人的前程命运。 所以,相卜之术能有大成者,素来受人敬仰。而这位西极海叟姜飞熊,就是相、卜之术集大成者。他的道德文章也是天下皆知,不论文武,能得他一句赞誉,立时就能名满天下。” 陈玄丘恍然,点点头道:“所以,姬侯请来这位长者,举行‘选贤大会’,先比试筛选一番,再让这位长者看一遍,自然可以选出大批可用的文武贤才了。” 殷受笑道:“不错!姬侯大概就是这么想的。不过,西极海叟并不老,最多四十岁,又因保养有术,看起来也就三十许人,面如冠玉,目似朗星,不是糟老头子,你不必以长者称之。” 陈玄丘愕然道:“他不是自号西极海叟么?” 殷受道:“是啊,可这叟字,本意是保存、传递火种之人。上古年间,负责一个部落中保管、传递火种者,多为年老稳重的长者,所以世人多以叟称年老者,可也未必一定是指年纪太老的。” 陈玄丘目光闪烁了一下,道:“所以,这位姜飞熊自号西极海叟,意思极可能是,他是传递西极海中火种之人了?却不知,他传的所谓火种,究系何物。” 殷受摇头道:“此人游学天下,不仅遍访各处贤德、智者,也喜欢联系三山五岳的异人奇士,因为大雍天子不甚喜欢此人,他要传递什么火种,却也无人知道了。” 陈玄丘点点头,又沉吟起来。 殷受道:“至于这中州徐家么,乃是一个修真世家,名气很大。不过,很少在世间走动,所以外人不甚了了。 这一次徐家的人也不知因何来到岐州,他对那个白白胖胖的女子执礼甚恭,好像那女子来头比他还大,倒是有些奇怪。这天下间,能让中州徐家如此礼遇的,便连我也想不出还能有谁。” 殷受说完,拿过茶壶,自斟一杯,又给陈玄丘斟了一杯:“而这鬼王宗,总坛并不在岐州,没人知道他们的总坛在哪里,不过鬼王宗虽是阴修,倒是一向积极入世,所以此次‘选贤大会’,鬼王宗一定会派重要人物出席,只是不知他们的教主会不会来。” “九张机,一心长在百花枝。百花共作红推被,都将春色,藏头裹面,不怕睡多时……” 袅袅歌声,随风飘出窗棂,飘过院墙,落在满庭桂花,香气四溢的隔壁天字四号院中。 一幢轩厅,四面白幔飘飘。 厅中席上,一位体态曼妙、成熟得水蜜桃儿似的美妇人跪坐席上,双手扶膝,双目微阖,似在等候什么人。 曲裾三道弯儿,把她妖娆的体态,呈现得淋漓尽致。 这是一个用活色生香向世人诠释着什么叫女人味儿的女人。 姬九夫人,南子。 在她身后,帷幔之外,三级阶下,随行十六位武士,扶剑跪坐,气氛森严。 PS:第三更,求点赞、月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0章 我见众生皆草木 南子静坐,若昙花之美。 许久,三位黑袍人从远处走来,中间一人,形容瘦削,皮包骨头,仿佛一具干尸,手中拄着一具白骨杖,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袍子,上边缀着无数白色的甲片。 另外两人伴其左右,同样一身黑袍,连帽的斗篷,罩着一张惨白的没有血色的面庞。他们二人手中各持一具巴掌大的小鼓。 三人升阶,进入轩厅,在南子对面跪坐下来。 中间那位瘦得仿佛骷髅的中年人看了一眼南子,微笑道:“夫人为何要见本宗主?” 南子看向这人,面容虽然带着笑,却因皮包骨头,所以显得异常可怖。 但南子夫人却甚有勇气,目芒虽然微微缩了一下,却夷然不惧,沉声问道:“你,就是鬼王宗宗主王庆?”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有种磁性之美。 如果持一杯红酒,穿一袭丝质长袍,披一头丝滑秀发,在微红的烛光下低声昵喃,再衬上她这妖娆至极的身材,磁性的嗓音,必然是可以让人望而销魂的一个尤物。 那骷髅架子似的黑袍人微笑颔首:“正是本座。” 南子夫人的目光落在了王庆的袍上,目光陡然一缩。 他的黑袍上,缀着一块块惨白色的东西,那不是玉佩,那是……骨片?王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袍子,摸挲了一下黑袍上的骨片,微笑道:“这是用人的眉心骨制成的人骨法袍。本座这身法袍,共用眉心骨408块,都是选的年方十六岁的处子 ,纯洁无暇,阴气纯净,所以这身法袍,价值连城。” 南子夫人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408个少女,被你屠杀,只为造这一件白骨法袍?” 王庆不以为然地道:“奴隶而已,并不是平民百姓。夫人居于姬侯府邸,府中每年所进给尊府贵人享用的猪羊也有408头了吧?夫人可曾因为心软,不予食用啊。” 南子夫人纤秀的手掌握紧了,微颤的嗓音道:“她们不是猪羊,她们是人啊,和我们说着一样的话,有着一样的情感和灵智的人类。” 王庆的笑容消失了,淡漠地道:“凡人怎识神仙道。罢了,不知夫人此来见我,究竟有什么事?”南子道:“我听说,前日姬侯请你为我姬国祈福,为迎请鬼神,设立法坛,所用供品,共计九人,人头置于香案之上,内脏捣成肉糜,供于天斗之中,又将完整人皮撑开, 铺陈于地,淋之人血……” 南子越说,脸色越白,终于再说不下去,颤声道:“如此邪祟之道,能迎奉什么鬼神?” 王庆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了:“夫人,鬼修之道,你不懂。本宗也没必要向你一个凡人解释!”南子沉声道:“姬侯素有贤名,我不想他的一世贤名,葬送在你等手中。如今,姬侯要举办选贤大会,听说你鬼王宗的鬼王九子也要参加?如果让你们这样的人充斥于我姬 国朝廷,乌烟瘴气的,还成什么样了?本夫人这次来,是警告你,立即带着你的人离开岐州。你们在清凉州弘你们的鬼修之法,本夫人管不到你。岐州是我南氏世代栖居之地,绝不允许你把这里搞得如同人间 地狱。“ 王庆呵呵一笑,道:“夫人此言差矣,你是凡人,当然不理解本宗的作法,难免觉得惊世骇俗。本宗乃是修真之士,若肯攘助尊夫,那是姬国的造化。你看……”王庆手一挥,指向左右跪坐的两个黑袍人手中小鼓,道:“此物,名为阴阳鼓,乃是取自一对龙凤双胞胎的天灵盖,再裹以他们胸腹处的人皮炼制。待我宗长老祭炼之后, 送与尊夫,每日三击,诸邪不侵。姬侯年纪大了,有这对灵鼓傍身,可保诸病不生,益寿延年。这,就是本宗对姬侯的诚意。夫人呐,本宗知道,你素来受姬侯宠爱,可姬侯年事已高,如果他一旦过世, 你南氏还能有今日威权?本宗对夫人,实是臂助,不是对手。”南子听得愈发激愤,怒声道:“这不是道法,这是邪修!靠这样的邪修获取康健与长寿,于心何安?王宗主,你不用再说了,本夫人心意已决,你们鬼王宗的人立即退出岐 州,绝对不允许再加选贤大会,否则,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王庆哂然一笑,轻蔑地瞟了南子一眼,悠然道:“夫人,你做此决定,姬侯殿下知道么?” 南子沉声道:“驱逐几个看不顺眼的人,本夫人还有这个权力。” 王庆呵呵地笑了起来,漫声道:“来啊,请姬侯过来,他的家务事,还是请他自己解决吧。” 南子娇躯一震,失声道:“什么,姬侯在此?” 王庆不答,一摆手,立即就有一位黑袍人起身,飘然离去。 片刻之后,那黑袍人去而复返,后边跟着一人,虽然白发白眉,却是步履刚健,毫无老态。 那鹤发童颜的老者,一身锦袍,腰束玉带,正是姬国国主,周昌。 姬侯急急赶来,一瞧南子果然在此,不禁顿足道:“夫人啊,你来此作甚?” 南子愕然道:“国君,你……你怎么在此?”姬侯道:“寡人怎么不能在此?王宗主于养生之道甚有研究,寡人年已七十有二,仍然康健如少年,全赖王宗主进献丹药之功。今寡人欲行选贤大会,更要倚助王宗主多多 ,你一个妇道人家,到此何事?” 南子道:“国君,王宗主所修之道,以人命为草芥,以生人为祭牲,你可清楚?”姬侯不以为然地道:“诶,奴婢而已。寡人与王宗主早已约法三章,不得取我姬国百姓一人。王宗主也一向信守承诺,夫人你今日冒昧前来,冲撞王宗主,太不妥当了,快 回去。” 南子含着眼泪,悲愤地道:“国君竟然知道他们鬼王宗的所作所为?若非这一次鬼王宗大举来到岐州,我本家侄儿对我说起鬼王宗的行径,我还不知道…… 国君啊,就算他们是奴隶,终究是和你我一样有灵识的同类,平日里驱役他们也就算了,怎么可以把他们当成猪羊一般杀戮。” 姬侯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这说的什么话,寡人平素真是太惯着你了。来人,扶夫人回去。” 阶下跪坐的十六名武士一动不动,姬侯大怒,喝道:“大胆!你们就算是南氏家臣,难道不是我姬国子民了?寡人的话,你们敢不听?” 阶下跪坐上首的两位首领互相看看,终于勉强站了起来,上前小声劝道:“夫人?” 南子愤怒地站起来:“国君于天下间素有贤名,妾身一直以此为傲,怎料国君竟与这般妖魔为伍,这等有干天和的事,上天会震怒的,会降下天罚,惩罚姬国的啊。” 姬侯听她辱骂鬼王宗宗主为妖魔,王庆的脸色已颇不好看,不由大急:“妇人之见,胡言乱语!拖走,马上把她给我拖走。” 姬侯又赶紧转向王庆,道:“哎呀,王宗主,妇人胡言乱语,您是有道的高人,且莫与她一般见识。” 那两名武士见姬侯真怒了,只得拉住南子的手臂,轻声道:“夫人,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莫让国君难做。”说着便把南子往外拖。南子愤怒地大叫道:“这不是道法,这是邪祟。这不是修行,这是罪恶!国君,你以妖魔为股肱,我姬国四百余年江山,必遭天谴。大好河山,必然毁在你的手中,你将成 为姬国的罪人啊!” 南子骂得酣畅淋漓,两个架着她的南氏家臣听得额头直冒冷汗,生怕她说出更加过分的话,一旦触怒了姬侯,就要从此失宠,所以赶紧加快了脚步将她远远拖开。 姬侯陪着笑看向王庆,不知该如何道歉。王庆薄唇一抿,淡淡地道:“本宗所修,乃去凡之道。众生于我,皆草木而已。姬侯殿下,本宗这次看你的面子,不予计较。但若尊夫人再有不逊之举,那就莫怪本宗不客气了!”ydfmZz96mT/6DW2w/SFOM5U0SBbJf3l4bR90P6XHQP2KnBRC9hrXM9LgR6aHukFZh2TWvicZ0qEms38YcwNsaA==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1章 你听过从天而降的黑锅吗 待姬侯与王庆道了歉,二人又计议了一番未来之事,姬侯便匆匆告辞了。他急着回去安抚南子,可不能叫她真闯出什么祸来。 南子是九夫人,这排名却不是因为南子是他纳的第九个夫人,而是地位的排名。 除了正室夫人太姒,其他所有夫人都是按照地位排名的,所以南子进门虽晚,却能名列前茅。 排名在南子之前的八位夫人中,除了正室夫人太姒是正妻,理所当然地位崇高,还有五夫人有姜,乃是因为父兄在军中担任要职,其他六位都是因为子嗣已经成年,在姬国有了影响力,母凭子贵。 而南夫人,和有姜一样,也是因为出身。至于美色,南子固然极美,可姬侯年逾七旬,一生拥有过的美人儿无数,美色于他只是怡情之小物,何足道哉? 南子的家族乃是岐州大族,对于稳固姬侯的地位,作用非同小可。这两家联姻,不过是各有所求,政治联姻罢了。 其实南氏家族本来有一个女儿是嫁予姬侯的,按辈份是南子的一个姑姑,不过前年秋天去世了,去年才续娶了南子,继续保证两家的密切关系。 王庆端坐于轩厅之中,一阵风来,桂花飘香,若非他那鬼气森森的样子,倒不失为一幅可以入画的优美景致。 “把何善忠带上来!” 王庆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从冀州逃来的何善忠就被带了上来。 王庆道:“他可说明了是谁灭了我鬼王宗第五、六两分坛?” 带何善忠过来的一名执事面带苦色地道:“宗主,何善忠伤了舌头,谈吐不清。” 王庆蹙眉看向何善忠,何善忠还是头一回看见门主,又是惶恐,又是兴奋,连忙上前跪拜道:“吼哈憨汗烘吼,哼烘吼威偶韩夯哈报猴!” 王庆默然,幽幽地道:“他舌头不好使,用写的呢?” 那执事脸上的苦色更浓了:“宗主,此人不识字。” 王庆闭了闭眼睛,平静地道:“那他可画得出那人的模样?” 那执事脸皮子抽搐了几下,从袖中默默地取出一张纸,轻轻展开,低声道:“宗主,你看。” 王庆看着那张纸上也不知是像山魅还是更像木魅的人像,完全不懂这搁在后现代,那就是抽象派经典画作。 不懂艺术的王宗主咝地吸了一口气,感觉有点牙疼。 他轻轻摇了摇头,向何善宗召召手:“你过来。” 何善忠赶紧凑到王庆身边,陪笑道:“护胡憨汗烘吼,勿日烘吼搂何夫夫?” 王庆突然一探手,伸出瘦骨嶙峋的鬼爪,一把就扣在何善忠的头顶。 丝丝黑气,顿时从何善忠的发丝间冒了出来。 何善忠脸上露出恐惧至极的模样,惨叫道:“啊~~~,烘吼嗷翁!烘吼嗷翁啊~~” 随着丝丝黑气的涌出,何善忠的身子剧烈地打起了摆子,两眼翻白,肌肉抽搐,显见是痛苦之极。 可他的头顶,却被牢牢地吸附在王庆掌心,根本挣脱不得。 渐渐的,何善忠两腮内凹,肌肤渐渐干瘪,仿佛浑身的血肉都被抽走了似的,头顶冒出的丝丝气息也变成了殷红的血气。 王庆闭目凝神,以“嗜血搜魂术”直接搜取着何善忠脑海中的记忆。 可是,何善忠直面陈玄丘的机会本就不多,正面接触的机会也就那么一次:陈玄丘外罩女子披风,挟制了他接近王东和穆司的那一回。 王庆搜到了这段记忆,但是在他读取的记忆中,何善忠与陈玄丘接触的那一段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偏差。 在王庆搜取到的记忆中,陈玄丘回眸一笑,制住何善忠的同伴曹敏时,曹敏的站位发生了一点偏移,挡住了何善忠的视线。 接着,那人就干掉了曹敏,威胁何善忠配合他接近王东和穆司,视线角度始终在何善忠的背后。 自始至终,王庆只能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知道那人是如何接近的二弟王庆,却无法看到陈玄丘的模样,更无法听到他的名字。 瞒天之术,亦分三六九等。寻常已经算是极高明的瞒天术,等于是在别人记忆中下一道锁,但凡有涉及他想隐瞒的关键信息时,会强行锁住那人的意识,不让他说出来或被别人读取到。 可像这种直接修改一个人的记忆,从而隐瞒天机的术法,外行看热闹的可能还嫌不够炫目,真要叫内行知道了,却不免会惊骇莫名,因为,这已不属于人间的术法。 何善忠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最后直接变成了一具一层干瘪的肉皮裹着的骷髅,连一头黑发都变得雪白。 王庆那原本干瘪的身体倒像是充了气儿似的丰润起来,虽然眼窝仍然深陷,显得鬼气森森,但肌肤饱满,已经像个活人了。 王庆收回了手,何善光的身子“梆”地一声落在地上,就像一块极轻的木头雕刻出来的,硬梆梆的,没几分份量。 王庆吁了口气,张开眼睛。 身旁一位长老忙道:“宗主,可查到那人线索了?” 王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那人十分机警,自始至终,不曾让这废物看清他的模样。不过,听声音,是个年轻人,看他狠辣的作派,利落的手脚,倒是很像……奉常寺中人!” 此言一出,身边两位长老顿时变色。 沉默片刻,一位长老道:“宗主,之前本宗曾收到冀州穆长老一个不太确定的消息,说是曾与一位奉常寺神官狭路相逢,双方交了手,损毁了多件法器,这才逃脱。 他怀疑那个奉常寺神官,就是奉常寺年轻一辈中赫赫有名的少祝汤维。而且仅仅是两天之后,穆长老所在的冀州分坛就被人连根拔了,莫非真是奉常寺盯上咱们了?” 王庆微微眯了眯眼睛,缓缓地道:“灭我一坛,赶净杀光,倒是很像他的风格呀,‘以神之名……汤公子!” 王庆缓缓地站了起来,转身面向众长老和执事:“汤公子是大雍最忠诚的走狗,是天道神律最忠诚的维护者。他似神之名,不知屠杀了多少我辈修士,双手沾满了炼气士的鲜血。 如果真是他来了,不管是因为我等修道杀生太多,还是因为被他察觉了我等佐助姬侯的意图,都将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因为此人一贯的风格,一旦盯上一个目标,便如附骨之蛆,不死不休。” 我从何善光记忆之中,搜到他曾发下豪言,要屠灭我鬼王宗满门。若是旁人这么说,不过是一句场面上的狠话,若是‘以神之名汤公子‘的话,倒是绝不可大意。传令下去!” 众人立即垂手,肃然而立。 王庆道:“命令各坛弟子,全部集结于岐州,免得被他各个击破!” “是!” “还有,我宗弟子,现在停止一切以生祭修行的道术,不得再从民间掳取一人,待情况明朗之后再说。” “是!” “我宗蜇伏期间,命令鬼王九子,全力以赴,夺取选贤大会名额。只要我等是循照规矩参加选贤大会,他汤公子就算现身出来,若敢杀我宗一人,我们就可以让姬侯出面,去跟他狗咬狗!” 一位长老忍不住道:“宗主,这样的话,会不会显得太示弱了。他汤公子固然了得,可是还能对付得了我鬼王宗的众多高手不成?就算耗也活活耗死了他!” 王庆淡淡地道:“就只怕打了小的,蹦出来老的。汤公子不是一个人,他后边有奉常寺,有整个大雍帝国。除非有机会把他一举击杀,不留任何把柄。本座,会留心这个机会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2章 此情脉脉振翅来 陈玄丘完全没有想到,鬼王宗的宗主就住在距他百丈开外的地方。 他听殷受介绍完了所知道的情况,便暗暗思忖起来。 殷受急切地道:“怎么样?咱们要不要把你掌握的证据,马上交予姬侯?” 陈玄丘轻轻摇了摇头,笑了笑道:“不急,且再看看。” 殷受有些疑惑地看了陈玄丘一眼,再看看?看什么? 突然,殷受心中灵光一闪,目中顿时露出骇然的神色。 难道…… 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一下子涌了上来,他脱口就想询问,陈玄丘是否是对姬侯产生了怀疑,可话到嘴边儿,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那可是西方九路诸侯的诸侯长啊,一旦他生出野心…… 可是,就算对他颇有成见的大雍皇帝,也只是因为政见不同产生了分岐,对于姬侯的忠诚和品德,也是从未产生过怀疑的,难道他真的会…… 殷受一时心乱如麻,他不想叫陈玄丘看出端倪来,便强笑道:“你先休息吧,这儿的泉水很不错,是温泉水,可以泡个澡。我先回房了。” 殷受说罢,也不走门,大剌剌地走到后边阳台,纵身一跃,便跳出了自己房间的阳台。 陈玄丘的确是对姬侯起了疑心。 他从小在山上长大,不了解姬侯此人,因此看法比较客观,不会因为世人的交口称赞有先入为主的看法。他又有前世的阅历和经验,所以越想越不对,心中便提了几分小心。 不过,他的本意是要消灭鬼王宗这个荼毒了姬国数百年的毒瘤,如果能借助官府之力固然好,如果不能,那就仍然是单人独剑,倒也逍遥自在不受拘束。 至于姬侯是否有野心问鼎天子之位,想造大雍的反,陈玄丘是不在乎的。他对姬国没有什么感情,可大雍对于他来说,就更只是一个遥远的仅仅是听说过名字的国度。 只是今日在客栈前堂,先是碰上一个徐公子,陈玄丘自忖是绝对打不过他的,而那个李洛儿姑娘,一身本领更是深不可测,这让出山以来顺风顺水的陈玄丘暗自警惕起来。 看来自己这身本领,想要在世间逍遥还远远不够啊。之前虽然听王坛主说过他与兄长的本领有天壤之别,但是当时把鬼王宗第五坛如杀鸡屠狗一般屠灭了的陈玄丘不以为然。 现在他却不禁要反问自己:这个鬼王宗宗主究竟有多大的道行?我能不能对付他? 陈玄丘一面想,一边走去放了温泉水,待那水池放满,便脱了衣服,把身子浸进了池子。 温泉水很烫,很快就把身子烫得红彤彤的,仿佛一只煮熟了的虾子。 不过,撑过了初时那种难耐的高热,适应之后,却觉得无比熨贴,连精神都懒洋洋的。 陈玄丘靠在池沿儿上,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明日之事,明日再说吧,见机行事就是。 今日,且放松身心,洗一洗一路的风尘与疲惫。 陈玄丘放空了心神,正不知神游何处,一个悦耳空灵的女孩子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陈大哥,你在做什么?” 陈玄丘吓了一跳,身子一挺,顿时向下一滑,差点儿整个身子都浸到泉水里去。 陈玄丘慌忙撑住身子,左右一找,哪有谈羲茗的身影。 陈玄丘忽有所觉,抬头一看,就见一只纸鹤,正在空中轻轻扑闪着翅膀。 纸鹤传言? 陈玄丘刚刚明白过来,那纸鹤便化作了一张白纸,飘扬落下。 陈玄丘的目光追着那白纸,还没等它完全落地,又是一只纸鹤穿窗而入,绕过玄关,飞到了他的面前:“陈大哥,刚刚我弹的琴好不好听?” 呃…… 陈玄丘正犹豫要不要回答,第二张纸鹤化作白纸,第三只纸鹤又飞了进来:“陈大哥,我们晚上吃点什么呀?” 陈玄丘嗖地一下就从水池中跳了出去,水珠在他修长、流畅的身体曲线上弹跳着,健美的身躯热气腾腾。 他冲到衣架旁,从衣服里摸出一张纸鹤,照着谈羲茗所示的办法,默念了她的名字,然后说道:“茗儿,没要紧事切莫传讯,小心用光了。” 纸鹤一振翅,就从他手中飞走。 陈玄丘又取出一只纸鹤,说道:“我在沐浴,之后找你说。” 谈羲茗盘膝坐在榻上,光着两只粉嫩可爱的小脚丫,穿着一套宽松的既透汗又柔软的麻衣睡袍,欢喜地看着展翅飞来的纸鹤:“茗儿,没要紧事切莫传讯,小心用光了。” 谈羲茗嘟了嘟嘴,用光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可以让汤维再给我折啊,我叫他折一麻袋,不就够用了么?玄丘哥哥真不懂情趣。” 这时第二只纸鹤又飞进来:“我在沐浴,之后找你说。” 这句话,大抵相当于你有微信上和叫你心动的女神正聊得妾意郎情暧昧不已,她忽然对你说:“我去洗白白啦,回头再聊喔“的意境相仿,可以叫人想入非非的。 听了男神这句话,谈羲茗的眸光顿时朦胧了。 她盘膝坐在榻上,纤掌托着香腮,痴痴蒙蒙。 半晌,一阵风来,撩起她披肩的长发,茗儿才清醒过来,吐了吐舌头,赤着脚儿下了地,踩着光滑的原木生漆的地板,跑过去关了前窗后窗,打开注水的管子。 汩汩泉水入青池,水雾渐渐氤氲起。 屏风上,搭起了衣衫,阳光把一抹纤细窈窕的俪影朦胧地映在淡粉色的屏风之上,柔美旖旎的风韵扑面而来。 一具玲珑胴体小银鱼儿一般翩然入水,茗儿惬意地闭上了眼睛,和心爱的玄丘哥哥做着同样的事,那感觉,真好。 温泉的沐浴确实有益于身心放松,陈玄丘晚间又与殷受、谈羲茗同席时又小酌了几杯,回到房间,躺在松软干燥的榻上,登时便生起昏昏欲睡的感觉。 陈玄丘担心谈羲茗那丫头又要浪费传讯纸鹤,特意推窗望了一眼,茗儿的房间已经亮起了灯,灯光正把茗儿美丽的剪影映在了窗纸上。 嗯……她这是?伏案疾书? 想必在写家书吧,游子在外,谁不思念故乡与亲人呢? 忽然间,陈玄丘心头也涌上了一抹难言的乡愁。 他想他的师父和大师兄了。 虽然师父一年才出关一次,每次只出现三天就又再次闭关,陈玄丘的技艺九成九是大师兄代师传授的。 他也想二师姐满清音和三师姐叶离了,虽然这两位师姐从小就喜欢捉弄他,常常弄得他火冒三丈,可此时想来,却只剩下满满的温馨。 那是他青春中最难忘的岁月,最难忘的一群人啊。 可是,仙凡有别,修仙之人当斩断情缘,自己既已离开,怕是再也回不去了。他与这些人的美好记忆,将永远定格在他的青葱少年时代。直到,岁月把它渐渐蒙上暗黄色。 师父、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姐…… 陈玄丘深情地默念着他们,然后,上床睡觉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3章 相看两相厌,除非看不见 泡温泉、饮小酒,松软干燥的被褥,这样的情况下应该一夜好眠,直到天明才对。但是睡到午夜,陈玄丘却忽然有种胸闷心悸之感。 他仍在熟睡之中,可是他能感觉到自己胸闷气短、有些莫名的烦躁。 忽然,陈玄丘就觉神魂一个平移,离开了床榻,轻飘飘地站了起来。 “呼~,他的神魂好凝实啊,还要小爷我亲自出手,才能叫他神魂离体。你就一柱香时间啊,抓紧点儿。” 陈玄丘感觉身子轻飘飘的,扭头向榻上一看,他仍躺在榻上。这是作梦还是…… 还有刚刚说话的那个声音,有点耳熟啊。 陈玄丘刚想到这里,面前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公子~~” 陈玄丘向前一看,虚空中,一道人影缓缓显现出来。 陈玄丘惊讶地道:“蒲儿?” 蒲儿看到陈玄丘很激动。她想扑上来,可陈玄丘阳气甚重,甫一接近,就有一股无形的气劲儿挡住了她的身体。 蒲儿就势跪倒,哽咽地叩首道:“公子为蒲儿报仇的事,蒲儿已经知道了。公子大恩大德,蒲儿来世结草衔环以报。” 陈玄丘有些明白过来:“蒲儿,你入我梦了?” 蒲儿摇摇头,道:“七爷说,公子灵肉合一,近乎无漏之身,蒲儿无甚道行,入不了公子的梦。所以,是七爷带出了公子的神魂,蒲儿才能与公子一见。” 七爷?白无常! 陈玄丘一下子想到了那位活色生香百媚千娇的白七爷,这位阴神姑奶奶怎么跟蒲儿混到一起了,而且还知道蒲儿与自己的关系,难道神明就能无所不知么? 就听蒲儿道:“蒲儿堕入地府,堂上老爷询问蒲儿死因,听蒲儿说起公子,七爷就把蒲儿带到一边,做了许多关照。 蒲儿央求七爷,想来见公子一面,是要告诉公子,蒲儿一介奴婢贫贱之人,能蒙公子如此庇护,蒲儿感激莫名。 蒲儿虽然身死,可是如今得到七爷关照,在阴曹地府再不受苦了。想那地府,无论生前富贵贫贱,到了这厢都是一般,对蒲儿来说,这里倒比人间快活。 公子不必为再为蒲儿担心了,那鬼王宗人多势众,公子照顾好自己就好,万万不要再冒险为蒲儿复仇,否则蒲儿在九泉之下也不安心。” 陈玄丘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感慨无限,幽幽叹道:“于你而言,做鬼都胜似做人么?” 他抬起眼来,望着虚空,忽然想到了在山里时,自己曾对她说过的话:若有一日,我能牧守一方,言出法随,定人间戒律,定要废除人殉之制、奴隶之制。 陈玄丘轻轻摇了摇头,蒲儿已经死了,自己甫下山时,不知天高地厚所发的宏愿大志,也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纵能有一天它实现了,蒲儿终究也是体会不到了。 陈玄丘把目光又落回到蒲儿身上,柔声道:“我知道你以另一种生命形式,在那里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你不必感激我的,你的杀身之祸,终究是我带来的。蒲儿,那位白七爷,待你好么?” 蒲儿瘦弱的小脸儿露出了欢喜的笑容,连连点头:“好!七爷待我非常好。七爷说,从今以后,我就是她的小星了,偌大一个地府,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 陈玄丘知道小星就是小老婆的意思,取“众星捧月、共侍一日”的说法,形容一夫一妻多妾制。 陈玄丘顿时茫然起来:“什么?白无常纳你做小妾了?这……白无常究竟是男是女啊?你……你才这么小,瘦骨伶仃的,他怎么忍心摧残于你?” 蒲儿慌忙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七爷是个大好人。七爷是女的,只是她身边只有听用的鬼差,不需要奴婢伺候。蒲儿道行浅薄,做不了鬼差,所以七爷就开恩赐了蒲儿这个名分,方便庇护蒲儿。” 蒲儿歪着头想了想,又道:“对了,七爷有好几个小星儿呢,七爷只是喜欢自称为爷,喜欢装作喜欢女人,蒲儿猜吧,大概这也是七爷对自己的一个保护。因为蒲儿发现……” “小蹄子,不知轻重,一见旧主,什么话都敢说了?跟爷走了!” 陈玄丘耳边突然又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这回他当然知道那就是白无常了,只是白无常这一次没有显形。 陈玄丘只觉一股大力推来,他的神魂一震,倏地一下就回到了自己身体。神魂入体的刹那,就听蒲儿一声惊叫,似乎被人扯着胳膊,一下子扯入虚空不见了。 陈玄丘猛然醒来,呼呼地喘了几口大气。 室中寂寂,月华如霜,斜照入室。 睁眼看时满室清凉如雪,哪有蒲儿的身影。 但是陈玄丘知道,刚才的一幕绝非南柯一梦,蒲儿是真的得了大造化,受到了白无常的庇护。蒲儿今夜前来,应是向他报个平安,也有诀别之意。 陈玄丘沉默了一会儿,趿上蒲草编织的睡鞋,下了床榻,走到前厅,一推窗子,皎洁的月光顿时流水一般泻了一地,陈玄丘胸口的烦闷之意顿时一扫而空。 “咦?茗儿也还没睡么?” 陈玄丘一开窗,就见小桥那一侧,正对着自己的房间窗儿也开着,室中桌上置有油灯,因此把站在窗前的那道倩影,镀上了一道曼妙的金边儿,那轮廓,可不正是谈羲茗么。 不对! 现在是晚上,所以……那是谈月茗? 陈玄丘想起了那个总是嚷嚷着自己会什么很厉害的白虎庚金剑气的中二少女,想起她和自己打架时跟一只小野猫儿似的凶悍劲儿,不由心里打了个突儿,她半夜不睡觉,盯着我的窗户干什么,不会又想找我打架吧? 谈月茗站在窗口,瞪着陈玄丘的房门在那儿不停地运气,几次三番她想冲过来一剑砍死陈玄丘那个王八蛋,可是一想到这么干的严重后果,她又不敢动手了。 他们赴岐州这一路上,晚上的时候,谈月茗就会出现。不过她看到妹妹留言说,要跟陈玄丘、殷受两人前往岐州,在岐州汇合师兄汤少祝,跟他一起回中京,月茗就忍下来了,没去找陈玄丘的麻烦。 可是,今日已经到了岐州,羲茗知道再也拖不下去了,只好对姐姐说出了自己想跟在陈玄丘身边的打算。 她也知道以姐姐的暴脾气,一定会发作,所以,她祭出了一个大杀器,一个写出来会让清纯烂漫的她感觉很羞耻的大杀器,为此纠结了好久,撕了七八页纸,这才面红耳赤地写出来: 姐姐,你要是敢去找玄丘哥哥的麻烦,待我明儿醒来,就会立即献身于他!我的这具身体,可是也有你的一半,后果你要清楚喔,哼哼! 月茗总觉得羲茗傻傻的,可傻傻的丫头没准儿真会干出这种事来。 她站在窗前,瞪了陈玄丘这边足足有一个时辰了,愣是不敢拔剑。 妹妹已经长大成人,我是该考虑一下我们今后该如何生活了。 有朝一日,若我喜欢了张三,妹妹喜欢了李四,我们该如何是好? 难不成四人三身一起生活?想想都无地自容。不行,这事一定要尽快解决。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决这个陈玄丘。 妹妹少不更事,一定是给这个绣花枕头给骗了,女人一迷了心,再怎么劝都没有用的,看来我得从陈玄丘这边着手才行。 不然万一哪一天妹妹昏了头,真个把身子给了他,我……我怎么办? “呵呵,我动手的话,妹妹绝不会与我善罢甘休,可是,我若借刀杀人呢?”谈月茗眼珠一转,漂亮的大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 陈玄丘隔的远,没有看清她的表情。 陈玄丘只觉两人这么对面相望有些尴尬,他想了想,便像招财猫儿似的慢慢举起手,手指头轻轻挠了几下,算是向谈月茗打过了招呼。 月茗看在眼中,心中冷哼一声:“果然猥琐!” “砰”地一声,窗子关了。 陈玄丘有些莫名其妙,看着对面关起的窗子,心中想道:“原以为可以借助姬侯之力,这样的话,殷受和茗儿跟来岐州也没什么。 现如今这个姬侯明显有些不靠谱儿,我欲诛灭鬼王宗,风险大增,带着他们就非常不妥了。我该怎么摆脱她呢?伤脑筋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4章 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四海升平”客栈,果然大有四海升平,一派繁华的气象。 早餐是很丰富的,而且是直接送到每位待选贤士的房间。 殷受和谈羲茗虽然没有报名选贤,不过作为陈玄丘的伴当,也受到了相同的礼遇。 姬侯在这一点上,真的是做到了礼贤下士,很大气。 后世有“穷文富武”之说,而在这个年代,武花钱甚巨,文也同样是富人的专利,穷人哪有机会读书。 所以,每一个有资格参与选贤大会的人,最低层次也是家境殷实,良田千顷、奴仆如云。他们来参加选贤大会,哪一个不是呼朋唤友前呼后拥的一大帮人? 每人只给两个伴当的名额,已经是非常克制了。 不过,那些带了大批随从前来的公子哥儿们,要在附近安置他们的部下。这些人吃穿住行,车马安顿,都要花钱。 姬侯对选贤士们如此礼遇,却也能从那些人身上再把钱赚回来,不算太亏,一旦这贤选中了,那更是花在了自己人身上,肉烂在自己锅里,就更不亏了。 陈玄丘早餐的时候胃口大开。饭菜可口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昨夜蒲儿前来拜别,让他知道这个苦命的孩子,在另一个空间活得比生前要更幸福,心里的愧疚少了许多。 他有后世人的理念,在这个时空又待了十多年,结合两个时代的知识和见解,反而比这个时空的人更能理解灵魂的存在。 抛却肉身,以纯精神体的方式活着,只要能保留生前的记忆、感觉,喜怒哀乐,那他也就还是他,有什么区别呢? 倒是西方教的后身,传播的所谓修来世,陈玄丘是不以为然的。一盘旧磁带,完全抹去了原本的信息,录上一套全新的内容,那么它和你,还有什么关系? 前世你是谁? 来世谁是你? 没有你的记忆与情感,他富贵还是贫穷,幸福还是倒霉,你能感觉到半分? 陈玄丘吃饱喝得,洗漱停当,青盐拭牙,柳枝噬枝,这才推门出去。 姬侯那里,他暂时是不想接触了,那就得想办法打听一下鬼王宗的消息。另外,就是想办法摆脱殷受和谈羲茗,他不希望蒲儿的遭遇在他们身上重现。 “花花世界,鸳鸯蝴蝶,在人间已是颠,何苦要上青天?不如温柔同眠……” 今天心情好,陈玄丘情不处地哼唱起了小曲儿。 这曲儿他在青萍山上时经常唱,旁人都有修仙之术,只有他被排除在外,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只能酸一酸别人,自得其乐了。 “陈大哥唱的真好,何苦上青天?人间很好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把陈玄丘吓了一跳,扭头一看,谈羲茗正站在门边,甜笑着看他。 陈玄丘愕然道:“你怎么在这里?” 谈羲茗眼珠溜溜儿一转,笑眯眯地道:“人家……刚吃饱了,在这廊下遛达呢,正好就看见陈大哥出来了,你说巧不巧。” “哈哈,是巧。对了,昨晚我看见你姐姐了。” 谈羲茗马上紧张起来:“啊!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陈玄丘道:“没有啊,我就是夜间气闷,开了窗子,恰好看见她迎窗而立,远远向她打了声招呼,她也没回我。” 谈羲茗松了口气,威胁有效,嘻! 谈羲茗道:“哦,我姐姐就那样儿,脾气不太好,嘿嘿。” 陈玄丘看看隔壁房间,道:“小受还没出来么。” 谈羲茗道:“没呢,陈大哥打算去哪儿,这岐州城他熟,咱们让他带着去逛一逛啊?” 陈玄丘犹豫了一下,道:“也好。” 陈玄丘想着得得尽快与他们分开,免得连累了他们。此时同游一番,也免得聚散仓促,心生遗憾。 谈羲茗雀跃道:“好,我去喊他。” 陈玄丘唤住她道:“算了,我们就在这廊下等等吧,也许他正在用餐。” 见陈玄丘走到廊边,茗儿便也走过去,扶住栏杆。 莲叶田田,游鱼摆尾,茗儿的一颗芳心,却在陈玄丘身上。 她偷偷瞄一眼陈玄丘,忍不住道:“陈大哥今天好像很开心?” 陈玄丘望着一尾肥鱼摇头摆尾地荡开莲叶,吁了口气,道:“嗯!我昨晚收到一个消息,一个……很苦命的朋友,现在有了一个还不错的归宿,我替她高兴。” 茗儿听了喜孜孜地道:“看见陈大哥这么高兴,人家也替你开心。” 陈玄丘苦笑道:“苦乐自当,无有代者。我们的开心,更多的是欣慰与放心吧。别人受过的苦,亦或得到的乐,我们终究是体会不到的。” 体会不到么? 我能体会啊。 茗儿歪着头想想,看到陈玄丘神采飞扬,她便心花怒放了。喜你之所喜,忧你之所忧,两颗心便有紧紧贴在一起的感觉。这还不叫有所体会么? 她觉得陈大哥说的不对,但是她不会反驳的,人家很乖的。 可惜她爹不在这里,不然看见养了十八年的小白菜,在一个臭小子面前这么乖巧可爱,对着他就像前世的冤家,只怕要活活气死。 大约两刻钟的功夫,殷受出来了。 殷受抻个懒腰,笑道:“此间招待当真不错,姬国虽是西九路的诸侯之长,可是这么大的花销,所费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看起来姬侯这一次,是真的下了血本了。” 殷受从小听惯了对姬侯贤德的赞誉,所以先入为主了。但他本是极聪明的人,一旦被点醒,再反思姬侯过往种种,心中自然会另有一种感悟。此时这番话已经隐隐有警惕之意。 茗儿道:“小受受,岐州这地儿你熟,有什么风景秀丽的所在,领我们去逛逛啊?” 殷受却看着陈玄丘道:“我等本是为姬侯而来,用他一天店钱,也没什么。可如今……既然情况有变,咱们是不是先去柜上付钱,换个住处,莫再占了选贤的名额?” 陈玄丘刚要回答,就有几个客人提着包裹,沿着长廊急急走来,其中一人神色紧张地道:“我们赶紧退房离开,迟恐不及。” 另一人道:“鬼王九子当真要参加选贤大会?” 先前那人沉着脸色道:“不错!鬼王宗的功法一向阴毒,一旦出手,就不是定胜负,而是决生死了。这次选贤大会,恐怕要死很多人,姬侯家的这碗饭,不是那么好端的,咱们走,赶紧走!” 几个客人与陈玄丘三人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玄丘的目光从他们身上缓缓地收回来,向殷受微微一笑:“不必,这个选贤大会,我参加!” 殷受吃惊地道:“你……想留在姬国做官?” 殷受有些紧张起来,如果姬侯真有野心,而陈玄丘留在姬国为官,那…… 茗儿也担心起来,姬国离中京好远,她想让陈玄丘去中京,但还不等他二人开口相劝,陈玄丘已然道:“我看不少人此来不是为了做官,而是为了扬名,选了贤,也得肯接受任命才成,我还想游历天下,怎么会留在姬国做官?” 陈玄丘心想,如果姬侯真有野心,看这架势,恐怕很快就要开战了,到时候做官比流浪江湖还危险。聪明人要懂得审时度势、趋吉避凶啊,他给我个上将军,我也是不干的。 陈玄丘道:“我本无名,如今有西极海叟在,只要得他一句点评,便能一朝成名天下知,这机会又怎么可以放过呢?男儿年少,自当一搏,方不负韶华!那个,小受啊,你帮我弄套参赛规则来看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5章 身残志坚的俏公子 陈玄丘开始备考了。 殷受和茗儿坐在客舍的围廊栏杆上,脚儿一荡一荡的,踢着池畔翠绿的野草。 “玄丘哥哥一旦要做什么事的时候,真是认真!”茗儿透过窗子,看着正伏案认真阅读诸般选贤规则的陈玄丘,情不自禁地赞叹。 殷受道:“其实,他应该去大雍的,虽然中京没有选贤大会,但是以他的人品武功,还怕不能一展所长。” “对呀对呀,不过呢,玄丘哥哥先在这里扬扬名也不错,这样呢,等他到了中京,就事半功倍了。”茗儿眉开眼笑地说,对于夸奖陈玄丘的话,她是一向乐于听见的。 陈玄丘伏案仔细看着那细则上的一排排小字。 这选贤大会,分为文、武和文武并行。 你可以报名参选文赛,也可以报名参选武赛,如果有人自认为文武双全,那两样都可以报名参加。文武大选一次一天,间隔的一天就算是休息,当然,两者都报的人就不存在休息了。 报名截止日期是后天。大后天一早,所有候选贤士就要被接出“四海升平”客栈,以华车接出岐州城,集体入住西郊凤凰山。 由于候选贤士们可以文武兼选,所以入住凤凰山后,大家就混住了,不再区分不同区域。此外,后边还有关于文选、武选的诸多细节。陈玄丘全部看完,暗自思忖起来。 报名武选,借比武之机,用台上比武的公开手段把鬼王九子一一捕杀?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马上就被陈玄丘否决了。 比武大会一开始是随机配对,待决出一定的名次后就是掣签选择,怎么可能保证每次都能遇上你想杀的人?如果辛辛苦苦打进决赛,结果鬼王九子一个也没进,那就有乐子了。 更何况,鬼王宗像是个讲道义重然诺的门派么?杀他们一个弟子,他们还能忍,第二个若是再被杀了,就会暗中对他下手了,他把自己火炬似的矗在那儿,是生怕别人看不见么,这是报仇还是装逼。 当然,还有一个理由,却只是缘于陈玄丘的情绪发泄了。 前世的时候,他没少看网络小说,诸多的仙侠、玄幻小说中,必定少不了擂台赛。 赛就赛吧,主角一定每一关都过得险象环生、九死一生、置之死地而后生。 等他打到最后一关的时候,此时的对手厉害的一指头就能捏死主角第一关时遇到的对手。天知道主角连这个强人都能打得过,为啥过第一关的时候会那么费劲。 更令人发指的是,一场大赛就能写一个月,灌出几十万字的水来,还要不断高呼“我已气息奄奄,实在没力气写煽情的话了。冲第一哇!爆菊花啊!兄弟姐妹们,与我并肩一战,敌虽强,何惧之!” 我是来杀人的,效率最重要,可不是为了出风头。 所以…… 陈玄丘微笑起来,那黯笑,狡猾得就像一只刚偷了鸡的小狐狸。 茗儿荡在水草上的白生生的小脚丫突然不动了,她看到了窗中玄丘哥哥乍然一见的有些邪魅的那个笑,心都不由漏跳了一拍。真是太……太……太好看了。 …… 第三日,报名的最后一天。 选贤报名处,就设在客栈前柜。 有了足足两日的同游,乖巧的茗儿姑娘这次倒没有痴缠他,陈玄丘寻个借口避开二人,独自来到了前柜。 陈玄丘的目光在人群中只扫视了半圈,就选定了他的行动目标,那是一个鼻孔朝天的年青人。 等排在那人前边的几个人相继报完名离开,此人大摇大摆正要上前时,陈玄丘一个箭步就闪到了他的前面。 “喂!小子,滚到后边去!”鼻孔朝天的年青人低下了头,一只手搭在陈玄丘的肩膀上,力道凝而不发,神色颇为不善。 要不是突然发现插队的这人肤如美玉,飞眉入鬓,鼻若悬胆,唇似涂朱,美得像个大姑娘似的,他这一爪已然捏碎了陈玄丘的肩胛骨。 出门在外,他想着应该收敛一下,所以没有依照他惯常的作派,把排在他前面的那几个人一脚踢开,这可好,居然还有人敢插他的队! 陈玄丘鼻孔朝天,比他拽得还要厉害:“小子,识相的马上放手!不然你这只手就废了。” 那人气笑了:“吆喝!想不到此间竟有人比我还要狂啊,你是什么人,报个名号吧!” 陈玄丘傲然道:“某乃隐仙宗关门大弟子陈玄丘,一手大力牛魔拳,可以开碑裂石,你若识相,立即滚蛋!” 那人忍俊不禁,笑了起来:“隐仙宗?老子听都没听说过!听你这名号,像是个修真门派啊,可你练的这什么大力牛魔拳,开碑裂石?简直不伦不类,一看就是招摇撞骗的下九流门派。” 陈玄丘心里非常认同他说的话,说的对!说的没错!都不教我修真法门,显然是个下九流的门派!我师父就是个大骗子。 陈玄丘心中想着,却是立即一矮身,挣脱那人手掌,向后一退,拉开马步,正色说道:“小子,陈某可以不计较你的顶撞,但是你辱及我宗门声名,那我就要让你长长记性了。今天,我要教训教训你!” 二人发生争执时,就有四名背负重剑的中年剑士纵身掠来,但那年青人只一挥手,四人便肃立一旁,未敢冒进。 就见这年轻人把手一翻,掌心玄光一闪,一颗黑白两色阴阳鱼儿为饰的圆球便出现在他的掌心,原本如同一颗杏儿,顷望间化作人头大小,在他掌心滴溜溜地乱转,球上有一道道令人心悸的毫光吞吐不定。 人群中有人惊叫道:“我的天,东华郭家也来参加选贤大会了!这是郭家的琅珰寒月球啊!” “不会吧!这就是“天上红绣球,人间寒月球”的琅珰寒月珠?这可是东华郭家的至宝啊,怎么会让一个年轻人带来姬国?” “哎!连郭家都来了人,此次选贤这是汇集了天下多少英才啊,我等恐怕机会渺茫了。” 那年青人一球在手,傲然说道:“姓陈的小子,你记住了!今日教你做人的,乃是四大修真世家,东华郭家的嫡系传人。姓郭,名竹!” 郭竹说罢,一扬手祭出那琅珰寒月珠,便向陈玄丘当头砸去。 此物自空砸来,一股沛莫可御的强大力场令在场所有人都呼吸一窒,仿佛砸下来的不是一只球,而是一座山。 陈玄丘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他把二目一瞪,双臂用力一挣,大喝道:“气冲斗牛”,双拳便向那颗流溜溜乱转的琅珰寒月球劈面打去。 “哎哟!” 旁观众人都有一种大山凌压当头的感觉,何况是他。双拳一触即溃,陈玄丘收拳欲逃,却已来不及了,被那寒月球当胸一记打翻在地,“噗”地吐了一口鲜血,惨叫道:“啊~~,我的武功!我的丹田,被击碎了。” 耶? 郭竹一振腕,收回了琅珰寒月珠,听到陈玄丘悲痛欲绝的惨叫,不由又惊又喜,我有这么厉害? 爹说,我家这颗琅珰寒月珠坚不可摧,乃防御至宝,亦可抛之杀人。功力越高,宝珠威力越大。 若是由仙人使来,重逾大山,无论肉体元神,皆可摧杀。如今看来,果然不假。有此宝物,此次选贤大会,我当挫败群雄,拔得头筹了,哈哈。” 郭竹心中欢喜,神色愈加倨傲:“狂妄自大,这就是教训。本公子废你武功,免得你仰仗一点三脚猫的功夫,惹事生非!哼!”说罢,一步三摇走向报名处。 一旁观战者看得目瞪口呆,这个俊俏的年轻人刚刚胡吹大气,又是隐仙宗门,又是大力牛魔的,居然如此不堪一击?是了,那可是四大修真世家之一的东华郭家子弟啊,用的还是郭家的至宝琅珰寒月珠。 听说此人被一击碎了丹田,武功尽毁,旁观众人都不免露出怜悯之色,当下就有两个热心肠的,上前抚起了陈玄丘,轻叹道:“你这人不知天高地厚,东华郭家那是好招惹的么?好歹你算在寒月珠下保住了性命,赶紧离去吧。” “不!”陈玄丘激动地道:“我……我就算武功已废,还有一身文才!武选,我参加不了了。可是文……文选,我一定能赢!扶……扶我过去,我要报名!” 旁观众人看着陈玄丘颤巍巍地走向报名处的身影,顿觉高大,不禁对他肃然起敬。人,最怕的就是没有志气,这个年轻人什么都没有,可他有志气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6章 红颜祸水陈玄丘 很快,陈玄丘挑衅郭家公子郭竹,惨遭被废武功的事儿就传开了。 住在天字一号院儿的徐震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当日洛儿姑娘慈悲,放了他一马,却仍不知收敛,居然又开罪了郭家的人。 郭家虽位居四大修真家族之末,却也是势力极其庞大的世家,那个陈玄丘算什么?蝼蚁而已!这回,算是求仁得仁了吧? 殷受和谈羲茗冲进陈玄丘的房间时,茗儿小姑娘已是眼泪汪汪了。“不碍的不碍的,不到此处,我不知天下豪杰之众。我这一身武艺,在这些豪杰面前,本来也不够看的,倚恃武艺,说不定还要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如今我虽失去武功, 却仍有一身文才,你们不用提心。” 殷受赞赏地道:“不错!没有武艺,还有文才。你若到了大雍,我保证,一定会受到重用的,我看,你就不要在这里参加选贤了吧。” 陈玄丘看着殷受,问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文才,认为我在文选上也会败下阵来,所以不想我参加?” 殷受怕伤了他的自尊,赶紧摆手道:“不不不,我可没有这么想,那个……呃……那好吧,你要参加也无妨,咱们完事之后再去大雍也不迟。”茗儿从怀中摸出一个小荷包,递给陈玄丘道:“陈大哥,丹田破碎如何修复的丹方我没学过,这一袋是固本培元、修复内腑的丹药,我亲自炼的,用的可是大势至彼岸无相 真如无我丹方,很有效的,你一日一颗,紧持吃下去,身体一样可以棒棒的。” 陈玄丘接过来闻了闻,有些像炒糊了的黄豆的味道。这么高大上的名字,炼出来的丹药不应该香飘十里么? 陈玄丘道:“好,我晚饭后就服用。” 陈玄丘顿了一顿,道:“明日,我就要去凤凰山了,你二人打算去哪里?” 殷受道:“我在此间有个朋友,虽然之前已经叨扰过他一次,便再去打扰他几天也无妨。”陈玄丘犹豫道:“你是男子,怎样都好,我倒不太担心,只是茗儿她……,尤其是现在岐州城里龙蛇混杂,三山五岳尽集于此,很容易出事。你还是带上她吧,若你友人家 中不便,另寻一处客栈就是。” 茗儿听了心里甜甜的,还是玄丘哥哥关心我。 茗儿开心地道:“陈大哥,你忘了我来岐州,是有一位同门要见的么?这两日我只顾陪陈大哥寻幽访胜,还没去见他。你不用替我担心,明日我会去师兄那里的。”陈玄丘听了松了口气,道:“如此就好,你们此去不要再提起我来。我听说有鬼王宗的人参与选贤,我也不知我那冀州的仇家是否曾向他的宗门提起过我,若是被鬼王宗的 听到我的消息,恐生是非。” 茗儿听了赶紧点头道:“我晓得了,陈大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别人提起你的。” 陈玄丘微笑了一下,蹙眉捂住胸口,吃力地道:“我有些倦了,想歇息一下……” 茗儿赶紧起身,拉了殷受一把:“那你好好休息吧,别忘了吃药,大势至彼岸无相真如无我聚元丹喔,很管用的。” 茗儿说着,不等殷受告辞,便把他拉出了房门。二人各回各房,殷受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在此地哪有什么故友要访,只是陈玄丘起了疑心之后,殷受越想越觉得姬侯身上确实是疑点重重,他打算私下调查一下,如果茗 儿跟着他,势必诸多不便。茗儿回房后也是暗自欢喜。跟着殷受傻等?她才不!她要去找汤师兄,汤师兄是奉常寺少祝,很厉害的,让他走走关系,悄悄把她弄进凤凰山去,给玄丘哥哥一个惊喜, 嘿嘿…… 陈玄丘等他们出去后,立即从床上一跃而起,精神奕奕的,哪里还有一点受过伤的样子。 之前他选中那个郭竹做对手,是看那郭竹趾高气昂,一看就是个好撩拨的主儿,可他没想到郭竹来头那么大,居然还有随身的法宝。当时陈玄丘心中忐忑,本以为这一遭要弄假成真,真个受重伤了。却不想那颗珠子看着骇人,威力实也一般,难不成是个赝品?陈玄丘也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反正自己 目的已达,那就成了。 陈玄丘把剑抽出来,仔细擦拭一番,还剑入鞘。接着又从剑囊里掏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机巧之物来,一一检查,以防出了故障。 随后,他又掏出一堆皱巴巴的符箓,一张张地捋平了摊在桌上,看清是什么符,便分门别类放好,以方便随时取用。 最后,陈玄丘盘膝坐在那儿,又仔细想了一遍,抬手摸了摸颈间挂着的那块镂刻着“价值连城”四字的美玉。 这块玉,他从小就戴着,曾经无意中碰撞过,当时本以为要磕碎了,结果毫发无伤,这块玉结实的很,不用收起来。 佩玉上一般都会刻有吉言吉纹,但刻上“价值连城”四字,便有些不知所云了,实在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思。 陈玄丘相信这块玉佩一定有它的故事,只是不知道最终给自己带来的将是怨还是吉 一切准备停当以后,陈玄丘让四海客栈帮他置办的行头也送来了。 他现在纳戒里藏着几大箱金银,要置办一身上等士子袍服自然再容易不过。 一袭玉色的交领右衽,襟口有刺绣云纹的长袍,一双翘尖儿高底的小牛皮靴。这靴子的底特别厚,无形中起到了增高鞋的作用,让本就有一米八的陈玄丘更显挺拔了。 不过这靴子穿上,你想走快了都不成,更不要说跑了。一走起路来,那真是一步三摇、四平八稳,这就是士子风流。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玉饰自然不可少,玉佩或悬于颈,或系于腰。他颈间已有一块“价值连城”,便选了一对圆形白中点翠的环形鸟纹美玉,腰束宽带,美玉缀于腰带左右,以压衣裳。 至于头上,戴上一顶一梁的进贤冠,以帽頍系于颌下就是了。 揽镜一照,陈玄丘只觉此时的自己,只要贴上三绺微髯,手中再持一把羽扇,那就是诸葛孔明再世。 这样的人,像是一个血腥的杀手么? 当然不像。 这样一身累赘的人,能方便杀人么? 当然不方便。 陈玄丘对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一笑。 次日一早,茗儿姑娘依依不舍地送了高冠博带的陈玄丘与诸多‘候选贤’登车离去,立即迫不及待地甩了殷受,匆匆跑去奉常院,找她师兄汤少祝走后门云了。 对于她的离开,殷受求之不得,马上退了房,也是一走了之。 凤凰山下,早有姬国官员肃立山前,迎候各路“侯选贤”。 两位下大夫大袖博衫,头戴二梁进贤冠。 在二人身后,是两名一手捧花名册,一手持笔的小吏,如同阴司判官。 再后边则是四位捧着托盘的执役,托盘上放着一个个写着房间号码的小竹牌。 众“候选贤”到了山前下车,各自核对号姓,领取号牌,自有杂役引领入住。 这岐州西郊的凤凰山,山中遍植梧桐,其意不言而喻,进住此山的诸多“候选贤”,心情很是愉悦。 陈玄丘还记着自己昨日才碎了丹田,此时应该做出伤势未愈的样儿来,以免被人看出破绽。 他肤色本就极白,穿上这高跟的靴子,只能迈小碎步,再故意作出姿态的话,当真毫无破绽。 姬国下大夫黄璜冷目如电,突然在鱼贯而来的“候选贤”中发现一个娇怯怯的女子,虽然穿得男装,如何能瞒得过他的一双法眼。 黄璜陡地向那女子一指,厉声喝道:“兀那女子,给我站住!” 正鱼贯而行的众“侯选贤”一怔,陈玄丘抬头一看,见一位老大夫,正横眉立目戟指自己这里,神态威严的很。 陈玄丘左看看,右看看,又试探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嗯?” 黄大夫喝道:“对!就是你,给我过来!” 陈玄丘哑然失笑,忙踩着一双高跟卷尖小牛皮鞋,双手按在小腹上,大袖压着博带宽袍,袅袅婷婷地走到黄大夫身边,抱拳一揖道:“大夫有礼,学生是个男子。”黄大夫从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道:“你是谁家女子,竟然如此顽劣!国家选贤岂是儿戏,你竟敢易钗而弁,混迹其中,当这是玩笑么?一旦被人发现,连你名节都 要坏了,还不快快退去!” 陈玄丘哭笑不得,只好把声音压得更粗一些,道:“这位大夫,学生的确是男子。你看,你看……” 陈玄丘天鹅一般仰起颈来,指着自己的喉结:“大夫请看这里,这样可以验明正身了么?” 黄璜目瞪口呆,又仔细看了几眼,这才不敢置信地道:“竟然真是一个男子,这简直……简直不可思议。” 陈玄丘轻轻一笑:“大夫,学生可以进去了么?” 黄璜茫然挥了挥手,陈玄丘又向他斯斯文文行了一礼,这才举步走回队伍。 黄大夫喃喃摇头:“世间竟有这般人物,真是……红颜祸水啊。” 一旁半眯着眼的王祥王大夫抚须微笑道:“黄大夫此言差矣,那年轻人是个男子,如何当得起‘红颜祸水’四字?” 黄大夫吁叹道:“王大夫你有所不知,此人风姿娇怯,柔婉娈媚,就连老夫见了,一颗古井无波的心都要生起波澜,这不是红颜祸水,是什么?” 王大夫捋须点头微笑,忽然醒过味儿来,顿时吃了一惊。 王大夫脖颈不动,只把两颗眼珠乜了过来,悄悄横了黄大夫一眼。只见黄大夫望着陈玄丘的身影,犹自吁叹不已,王大夫脚下的靴子,便往外边悄悄挪开了一些。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7章 今夜星光灿烂 “候选贤”们的住处是散落山间的一幢幢的小木屋,参差掩映在碧涛花树之间,仿佛一朵朵蘑菇。流水潺潺,自高处流淌而下,婉转低回,伴着鸟语花香,更增情趣。 每一栋屋舍都不算大,但都圈了精致的竹篱做院子。毕竟他们是待考的学子,优容是优容,可是在这里依旧豪奢华丽那就不像话了,况且也与此处自然生成的优美景致不符。 入室便只有一床一榻一桌一椅,一间小小的盥洗室。书桌靠墙,桌上有文房四宝,有灯烛熏香。榻上有竹枕瓷枕,随你习惯取用,窗子充分考虑了采光,明媚而不刺眼。 后窗一开,入目便是一片翠绿,风送涛声徐来,有鸟雀声隐隐,令人心境安恬。 陈玄丘没有忙着出门走动,他不急,每个人的住处,最终会形成一份名单送给他们每一个人,一则方便熟识的朋友互相来往。同时,也是因为诸多小木屋参差林间,不绘明道路,大家用餐、参赛怕是要迷路。 到时候拿了地图,他自然可以知道他要找的人住在哪里。 至少,在前几次下手的时候,应该是如此。 姬侯为他考虑的还真周到啊。 陈玄丘正想着,一阵呜呜咽咽的埙声忽地悠悠传来,埙声与那潺潺泉声起伏应和着,天人合一,叫人心旷神怡。 然而,埙声一曲未了,四面八方忽地杂音频起,抚琴的、弹筝的、吹箫的,尺八,笙,诸般乐器,斗乐一般此起彼伏,接踵而来。 住在此山的大多是年轻人,哪个不争强好胜,安能叫你专美于前? 大家都会几手乐器,少不得生起较量的意思。 只是,这些乐曲,只听哪一个都很悦耳,凑在一起,尤其是存了较量之意,你高亢,我比你更高亢,你婉转,我比你更婉转,诸般声乐交织在一起,就成了嘈音了。 陈玄丘皱了皱眉,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幼稚!” 他把前窗后窗都关了,往榻上一躺,想着众人斗乐也不过片刻功夫,彼此觉得无趣也就该歇了。 谁料,这场斗乐却是愈演愈烈,居然还有人开始放声高歌了,一时间声满天地,若出金石:“猗与那与,置我鞉鼓。奏鼓简简,衎我烈祖……” 这些浪催的! 陈玄丘怒了,他从包袱里抽出唢呐,一把推开后窗,把唢呐凑到嘴边,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一曲“百鸟朝凤”就喷了出去,整个世界顿时安静了。 怎么会有人吹唢呐呢? 是谁在吹唢呐啊? 那不是高雅之乐啊,配不上我等士子身份啊! 很多人都不理解,可是唢呐一出,什么声音都给你压下去了,再想斗乐也没了意义,大家都很郁闷,他们觉得这样,输得很不公平。 李青蝠也觉得很不公平,他家是个破落户儿,小贵族的名头虽然还在,可是土地和奴仆却只剩下一点充门面的了。 他天资也不算聪颖,所以投入大道宗朝天峰凌云长老座下后,虽然修炼甚是刻苦,其实也不算多么杰出。 这次参加选贤大会,他就没想过能独占鳌头,他只希望能表现得还不错,从而在姬国谋个一官半职,可谁知…… 看着小厮送来的凤凰山路线图以及明日大比的名单,李青蝠心中很迷茫。 明天,第一关他要对上的就是鬼王九子中的景青云。 鬼王九子啊,虽然放在整个天下,鬼王宗不算什么了不起的门派,可是在姬国,却是不容小觑的一个强大门派。 如果是鬼王宗的一个普通弟子或普通长老,他都有把握一搏,可是鬼王九子,那是鬼王宗精心培养的年轻一辈九大高手,是宗主王庆亲手调教的九大弟子。 对上这个景青云,李青蝠自忖连一丝胜算都没有。 李青幅心中惨然,爹娘变卖家产,送我入山学道,对我寄予厚望。我也想重振门楣,出人头地啊!可苍天无眼,命运多舛,第一关就遇上了这样强大的对手,我能怎么办? 弃权投降,认输走人?或许,这是保全性命的唯一办法,可是一想到父母双亲那殷切的眼神,那日渐苍白的头发,那渐如沟壑的皱纹,他能做一个无耻的逃兵吗? 李青幅连晚饭都没吃,他提起笔,噙着泪,给他的父母双亲写下了一封长长的遗书。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明日,他也要殊死一搏! 夜,深了。 促织的叫声在窗外唧唧不休。 陈玄丘脱下了他那套臃肿累赘的冠戴袍服,贴身的是一袭青色劲服,衬托着他修长健美的身材。 这小子,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身材相当不错。 打扮停当,他便点起一枝香,轻轻插进了香炉,青烟袅袅升起。 陈玄丘望着香烟,低低一笑:“我承诺过,要送那些人渣下地狱。你在泉下有灵,好生等着,今晚,就有人下去了。” 陈玄丘拿出一方青帕,往脸上一蒙,推开后窗,看了看满天璀璨的星光,一纵身便跃了出去。 促织的叫声停了那么一刹,随着陈玄丘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复又唧唧欢叫起来。 陈玄丘轻若灵狸,在林间穿梭起来。鬼王九子的居处他都了然于心了,距他最近的,是鬼王九子中一个叫雷九鹏的人。 但是陈玄丘一缕轻烟儿似的在林中飘去,却没有奔向雷九鹏的居处,窝边草嘛,且放一放。 景青云盘膝坐在室内,开着窗子,星光斜照,身上涌出一团团阴森的鬼气。 明日,他将有一战。 虽然对方声名不显,但是大道宗却是一个实力足以与鬼王宗相抗衡的门派,安知这个叫李青蝠的弟子,不是大道宗秘密培养的弟子,就等着明日踏着他一鸣惊人呢? 他是鬼王九子第八人,本领强大,可他从不小觑任何敌人。宗主说过,面对你要杀的人,务必一出手就全力以赴,很多天份出众的少年英雄之所以早早夭折,就是因为一个疏忽。 景青云不想早夭,他想走得更高、更远。他是鬼王宗嫡传弟子,凭着师门秘法,活个几百岁不成问题。 何况宗主说过,几百年上千年方得一遇的人间大劫将起了。 这是一场人间浩劫,也将是一场大造化。世道轮回,如辗压众生之磨,不知生祭多少豪杰于天地,可是也将有大机缘、大气运者,在场大劫中得到大造化,从而飞升成仙。 对于仙途渺茫的鬼修们来说,这样的大机缘尤其可遇而不可求。 景青云相信,如果仙凡之门打开,他一定是最有资格踏上青云路,羽化成仙人的一员。 他将弥补四百多年前,陨落于那场人间大劫,只好转为鬼修的开山祖师的遗憾,他景青云,要上天! “呜~~” 一团黑影,裹挟着一团狂风,从窗口席卷而入。一言不闻,一抹寒光便劈头盖脸砸向他的脑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8章 梅开三度 那团黑影扑至窗口时,景青云就已感觉到了。 可是,景青云没想到他的速度竟然这么快,更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扑入室内,连片刻也没有停顿。 景青云立即扭身一滚,以极其狼狈但很有效的姿势躲开了这一剑,腾身跃起,掌化利爪,一爪拍出,利啸声起。 那人一剑劈空,也是当头再进,丝毫没有犹豫。 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谁还有暇盘道儿,明显是来杀人的,打就是了。 “呜呜~~” “嗖嗖!” 怪声迭起,室中二人仿佛化作了两团狂风,一个鬼气森森,幽魂身法飘忽不定,鬼爪频频伴随着利啸出现。 另一个倏进倏退,区区一间斗室,剑气纵横,仿佛女剑圣公孙大娘附体,整栋房间到处都是他电光般闪烁的剑光。 噼啪,哗啦…… 房间里的一切都糟了殃,书桌、坐椅、床榻、摆设…… 打得一塌糊涂,双方的打法都十分粗野。 法师近战就是送菜,可是景青云被人侵身近战,竟然撑了这么久,不由得信心大增:此人来势汹汹,实力不过如此,只要能叫我有机会拉开距离,发出一个大招,此人必死! 景青云刚想到这里,陈玄丘已冷笑一声,觉得对鬼王宗的近战技法了解的都差不多,手中剑光陡然爆涨,景云飞只觉自己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砰地一声,脑袋撞在顶棚上。 好痛! 景青云想着,接着就看到,他的身体还站在地上,一具白骨化的手爪还保持着向前抓出的姿势。 “原来……” 一念至此,人头砰然落地,陈玄丘人化流风,突然穿窗而出。 整栋木屋早被二人抓得千疮百孔,此时轰然倒下,摔成了满地的碎片。 “谁啊这是,大半夜的不睡觉,发什么疯?明日,我定要向夫子们投诉!这还叫人怎么考试啊!” 一个文弱书生,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捏着咧开的袍子,神色不豫地走过来。 片刻之后,一声高八度的尖叫声骤然响起,惊起栖鸟一片,绕匝惊飞。 陈玄丘没有走远,距景青云的住处不远,就有鬼王宗的另一名弟子刑天仇。 二里多的山路,顷刻便到。 陈玄丘一鼓作气,身形如虹。 刑天仇已经睡了,一对锋利的判官笔就搁在枕边。 陈玄丘破门而出,挟着炸裂开来的漫天碎木飞刺扑向床边,人影还没看清,已经一剑劈去。 “铿!” 一对判官笔准确地架住了那口长剑,火花乍现,映出了一张目光惊骇,皮肉干瘪的面孔。 而对面的则是一张蒙起的面孔,只露出一对桃花眼,居然颇有惊艳之感。 火星只一闪,复又黑漆漆一片。 刑天仇吃下了这一剑,身下的床榻却抗不住了,“咔嚓”一声拦腰折断。 刑天仇倒地,翻滚,大旋身,扬起一对判官笔,森寒之气在那判官笔锋尖之上吞吐足有一尺多长,凛冽的罡风挟着破空的锐啸,电虹般扑向陈玄丘。 陈玄丘无畏地抢攻,他师父传他这身武功实是太过刚猛,根本就和陈玄丘飘逸佳公子的风度完全不匹配。 如果陈玄丘是虬髯客那般壮硕的身材,再配上一脸络腮胡子,手中持钢刀一口,这一路迅猛无匹的攻击,那就是威猛无俦。 可他偏偏细腰乍背,娴若处子,使出这等凶猛的攻击方式来,不免叫人觉得反差太大。是以他那三师姐叶离才调侃他,静若处子,动如疯狗。 陈玄丘一连串疯狂的攻击,利剑突然从对方右侧空档疾刺而入,快逾电光石火,锋尖刺入了刑天仇的右胯。 刑天仇也知道生死关头迟疑不得,闷哼一声,丝毫不敢停滞,向左一闪卸力,两杆判官笔一封一探,使了招“小鬼拍门”,扎向陈玄丘的左眼。 陈玄丘撩剑、刺剑、收招、下挫、斜闪,飞跃…… “轰”地一闪,陈玄丘把木墙板壁撞出一个人形窟窿,以令人目眩的速度飞掠而出,鸿飞冥冥。 刑天仇僵立在那儿,判官笔的前端射出了一枚闪烁着淡蓝色光辉的钢针,笃地一声扎在了对面的墙壁上,被扎中处的木板立即被腐蚀溃烂,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 那是从尸毒中提炼出来的巨毒,其毒性之烈,竟连木板都腐蚀了。 刑天仇站在那里,颊肉抽搐着,疼得肌肉突突乱颤。 从右胯,斜斜向上,直至左胸,一道长长的口子。 左胸处有一处剑眼,他的心脏已被陈玄丘洞穿,心脏泵动的血液,从那处剑眼里激射而出。 “哗~” 从右胯到左胸处长长一道两尺多长的口子破开,内脏淌了一地。 刑天仇想要元神出鞘,他已修成元神,虽然还很微弱,若是白天,纵然逸出了身体,也得被阳光照射,魂飞魄散。 但现在是夜里,只要能撑到见了师尊,把他养在尸油白骨灯中,或可保得性命,另行找机会夺舍再修。 但他心念动时,才发现已经根本遣不出元神了,那一剑,把他的元神也碎掉了。 武分凡武与真武,能伤元神的,只有真武。 他能伤我元神,这是……真武剑意! 刑天仇的念头只转到这里,便缓缓后仰,卟嗵一声栽在地上。 景青云丧命处,已然灯光点点,嘈杂声声。 陈玄丘理也不理,穿行于山间,无人捕捉得到他的身影。 他本就身法高明,更是从小就生活在山上,每天被师兄师姐们追杀,练就一身诡异的轻身提纵术,在山地尤其如鱼得水。 时间还来得及,再杀一个! 陈玄丘身形一转,冲向第三个目标。 他知道,今晚之后,下次再出手,绝对不可能如此容易,所以这个机会一定要尽可能地抓住。 鬼王第五子,嵇五奇。 鬼王九子中,鬼修道行最高的一人,其余八子毕竟年轻,或多或少还修习肉身,只有嵇五奇,五岁入道即修符法、元神之法,完全舍弃了肉身修行。 虽然鬼修本就不重视肉身修行,但肉身毕竟是修真宝筏,在他们的元神能独立存在之前,肉身强大才能自保,而且可以确保在他尚未达到元神离体独立存活之前,有足够的寿元去修行。 可嵇五奇却是剑走偏锋,走上了这条赌命的道路。 他成功了! 此次九子出征,参加选贤,鬼王宗宗主王庆曾点评说:“吾有九子,五奇天分不是最高,但率先修成阴神者,非五奇莫属。 五奇今不过二十,肉身已然腐败,最多十年,必然身死。但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五年,他就能修成阴神,可白昼现形!” 陈玄丘直扑嵇五奇居住,身后刑天仇住处,又有尖叫声隐隐传来。 西山坡,浓荫下,一桩小屋。 陈玄丘距小屋还有四十丈,嵇五奇已瞿然惊醒。 他肉身破败,但精神力异常强大,休息时悄悄放出神念,如丝如缕,遍布方圆五十丈,他就如同一只趴在巨网当中的蜘蛛。 可是,刚刚有所察觉,那人已经又突进了十丈。 好快的速度! 嵇五奇毫不犹豫,人还躺在榻上,已然手掌一翻,一张符箓捏在手中。 “魑魅魍魉,听吾号令!五鬼协从,斩魄夺魂!敕!” 一股阴寒的狂风呼啸而出,撞开了嵇五奇的房门。 魑魅魍魉,五鬼阴魂,号叫咆哮,相互裹挟着冲出房门,化作了一口血淋淋的阴刀,挟着桀桀怪笑,凌空斩向陈玄丘。 此时,陈玄丘已侵近至三十丈。 一张符箓,正挟在陈玄丘手中。 这是第三个了,不能速战速决的话,难免暴露行藏,所以陈玄丘本就打算趋近之后用符箓杀人。 眼见一口阴刀凌空劈来,陈玄丘不慌不忙,把符箓望空一祭,沉声喝道:“搬山镇海,真武灵应。神兵火急如律令,敕!” 那符蓬地一声自空中炸开,化作方圆十余丈的一座小山,轰隆隆地旋转着,磨盘一般,就向那幢小木屋当头镇压而去。 此时阴刀劈面砍至,陈玄丘理也不理,掉头就走,化作一抹流光遁入丛林。 一座小山镇压而下,轰地一声,那栋小木屋连着周围几十棵浓荫如盖的大树,倾刻间不见了踪影。 搬山镇杀,神魂俱灭。 小山只一砸,再一辗,目标一失,小山便轰然一闪,化为一团青烟散去。 原本小木屋所在方圆十丈,地面仿佛被一具巨石辗子夯实辗压了几千几万遍似的,平平整整,结结实实。 施术者一死,空中那口阴刀顿时化作九道绿幽幽的毫光,啾啾怪叫着四下散去。 陈玄丘一缕青烟似的回到房中,闩好门户,只见烛中一枝香,即将燃尽。 陈玄丘走过去,望着炉中香烟,轻轻吁了口气。拿起香炉盖儿,轻轻合上。 劲装符箓、一应器物,统统装进纳戒。陈玄丘躺到床上,悠然地想:“明日武选,后日文选,也不知要考些什么,趁着明日无事,买来充样子的那几本书,得读上一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9章 蛛丝马迹 翌日一早,凤凰山上的气氛便陡然紧张起来。 一些持戈的甲士神色紧张,四处巡弋。 又有一些穿着常袍,但明显一身武功的人来去匆匆。 下午的时候,更有一些穿着黑色的连帽斗蓬,罩着他们身体和脸庞,显得极其神秘的人出现在凤凰山。 直到此时,昨夜有三位“候选贤者”被刺杀的消息才传开。 “看吧,武人呐,好勇斗狠,惹是生非。参加个选贤,都能闹出杀人的事来,一个个都是粗鲁莽夫,实不足与谋也!” 一位青衫文士站在山径的三岔口处,手中握着一卷书,抻着脖子,遥望着一队甲士巡弋过去,扼腕叹息着,脸上大有悲悯之色。 叹息完了,他才忽然省起什么似的,扭头向陈玄丘拱了拱手,道:“啊,鄙人夏浔,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啊?” 陈玄丘看着自己这位近邻,微笑拱手道:“在下陈玄丘,夏兄当着我的面贬摘武人,就不怕在下也是个武人么?” 夏浔哑然失笑:“陈兄弱不禁风,比我还单薄些,你若是武人,那夏某就是武神了。” 陈玄丘笑道:“夏兄真是好眼力,在下的确不是武人。说起这些武人,仗着懂些拳脚功夫,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实是粗鄙得很。” 夏浔如遇知音,欣然道:“正是。武人粗鄙,却还看不起我们文人。不仅动手动脚,时常还逞口舌之利,背后贬摘他人,嘲讽我等百无一用。我最讨厌这种狂妄自大,目无余子,不见他人之好,背后说人坏话的人了,实非君子也!” 陈玄丘:…… 夏浔道:“陈兄怎么不说话,莫非觉得夏某所言不妥?” 陈玄丘道:“啊!不然,夏兄一针见血,我是极赞同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夏浔得意地道:“陈兄谬赞,胜读十年书是谈不上的,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明日就要开考,趁着风和日丽,山居逍遥,我们各自去温习功课吧。陈兄,请了。” 陈玄丘拱手道:“夏兄请了。” 于是,两个文人就手握一卷,摇头晃脑,低声吟哦着,各自踱入林荫去了。 …… 擂台设在山谷中,一共十三座擂台,一字排开。 初选时因为同日较技的人多,所以同时开设的擂台也多。 这是初选,飞熊先生是不会来的。只有进了决赛圈子的人,才能有幸得飞熊先生点评一番,也只有那时,他才会莅临现场。 每座擂台前,都围了不少武者。 他们还没轮到上台,先观摩一下他人武技,对自己也是一个提高。而且一旦自己闯过第一轮,很可能会碰到此时正在台上的选手,提前做个了解,便能多上一分胜算。 高处一座观望台,以竹木搭建,上边设棚,站在此处,正对着中间的一座擂台,左右各六座擂台,也一目了然。 此时正有几人,静静肃立其中。 两位身着大夫官冕的,就是主持凤凰选贤的黄璜、王祥两位大夫。 在他二人身边,还站着三位披连帽斗篷的神秘人。 软帽沿儿垂下来,脸都遮住了大半,从露出的部分可以看到惨白的毫无血色的皮肤,干瘪的皮肤贴在腮上,随着他们说话时脸颊开合的动作,仿佛一具骷髅。 黄大夫只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去,他怕看多了晚上会做噩梦。 不过他也清楚,鬼王宗拥有强大力量,姬侯十分看重,所以硬生生忍着强烈的不适感,免得被这位鬼王宗教主看出厌憎的味道来。 “本宗三位弟子,一夜之间遇害!”王庆望着山下擂台上如火如荼的比赛场面,声音平静,只有眼底幽幽的鬼火,透露着他正压抑的怒火:“本宗一定要找出凶手来!” 黄大夫正色道:“发生这种事,朝廷不会坐视不理。司寇大人已经……” 王庆沙哑地冷笑一声,道:“这种事,你们处理不了。” 王大夫蹙眉道:“可是,选贤大会于我姬国十分重要,为此,我姬国已经筹备了整整两年。若是任由你们调查,搞得凤凰山鸡飞狗跳,一旦破坏选贤大会……” 王庆冷冷地道:“你不必提醒我,本宗与姬侯过从甚密,这次选贤大会,本宗也有参与,懂得分寸。” 王庆说到这里,扭头问道:“可查出什么端倪?” 观望台一角,正有几个鬼王宗的人,捧着一卷卷花名册和出入记录审阅着。 王庆一问,马上有一名鬼王宗弟子上前禀报道:“宗主,此番凤凰山上,有文选贤士一百九十二人,武选贤士一百四十八人。吏役厨子等共计二百二十人,目前,尚未发现其中有可疑者。” 王庆冷冷地道:“此人处心积虑,有备而来,当然不会在公开的身份资料上露出破绽。不过,没关系……” 王庆唇角露出一丝诡谲的笑意,冷冷地道:“他还会出手的。” 那名弟子迟疑了一下,又道:“另外,昨日还有进山者四十一人,不过,傍晚之前,他们就离开了。” 王庆霍然转过头去,目光一凝:“都是些什么人?” 那弟子道:“输运粮食、蔬菜、肉食的杂役三十九人……” “另外两人呢?” “是岐州奉常院派来的两个巡判。” 王庆目光顿时灼灼起来:“奉常院的人?” “是,他们登记的名字是……汤大,谈二!” 王庆目芒一缩:“呵呵,一位姓汤的巡判么?” 黄大夫疑惑地道:“王宗主,岐州奉常院乃大雍奉常寺所属,管的就是天下异人,宫观道舍。此处聚集了这么多习武修真之士,奉常院派人巡视,本是份内之事。你不会是怀疑他们……” 王庆淡淡地道:“黄大夫,知道的太多,对你并不是什么好事。你还是安心主持选贤大会吧。从现在起,本宗主和本宗七位长老,将留在凤凰山……” 黄大夫着急地道:“这与理不合,选贤大会期间,所有不相干的……” 王庆截口道:“从本宗三位弟子被杀开始,这次选贤大会就与本宗有关了。我不会让你为难,这件事,我会派人知会姬侯。” 王庆说着,迈步向外走去,两名黑袍人立即如影随形,紧随其后。 黄大夫和王大夫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黄大夫道:“老王,咱们怎么办?” 王大夫叹息道:“此次选贤大会,鬼王宗涉入甚深,相信他们不会有所破坏的。我去准备一下明日文选事宜,可不能再出岔子了。你有事喊我,我就在隔壁。” “诶!老王……” 王大夫头也不回,见机溜走了。 黄大夫抚着胡须,长叹一声:“老夫好不容易才争取来这个机会,主持如此盛会,求的就是流芳百世。苍天保佑,可切勿再生事端了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0章 世事茫茫难自料 岐州奉常院。 这是一座古老、宏大的宫观式建筑。 这里也是姬国唯一不受姬侯管辖,直属大雍奉常寺的官方衙门。 四百年历史,已经足够悠久,门前的阶石缝隙里长满了青苔。屋顶瓦缝里野草蓬勃。 一处僻静的天井里,一棵老树虬蜒而起,枝斜的树干遮蔽了大半个天空,把疏离斑斓的阳光洒照下来,温暖而不刺目。 一方石台,四张石墩。 茗儿双膝跪在一只石墩上,两肘撑在石台上,双手托着下巴,仿佛托起一朵小白花的两片叶子,一双大眼睛萌萌的眨呀眨,看着坐在对面看书的汤公子。 “女儿家,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这样不雅,下来好生坐着。” 汤公子一身黑衣,额头系着同色的抹额,温润如玉,气凝如山。 他头也不抬,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茗儿这样跪坐在石墩上,盈盈圆圆的一只小翘臀,会叫人联想到箭靶子,然后就会想射箭。嗯……确实不甚雅观,亏得天井中再无旁人。 茗儿没理会汤公子这句话,只是嘟着嘴儿撒娇:“人家想去凤凰山。” “昨天不是带你去过了么?” “师兄你本事那么大,就安排我也进去呗,嗯……比如装成个小厮,我就能陪我朋友读书了。” “陪读,不是小厮的事,是红袖的事。” 汤公子慢条斯理地说着,终于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茗儿:“你老实讲,是不是喜欢了那个男子?” 茗儿乌溜溜的眼珠一转,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而是反问道:“你又不是我爹,问这么多干嘛?” 汤公子的目光又落回书上,淡淡地道:“你爹的意思,是想把你嫁给王太子殿下。你不听话,私自跑出中京也就算了,如果再搞出些不太好听的消息,你爹就难做了。” 茗儿鼓起了腮帮子,气鼓鼓地道:“我为什么要嫁给王太子啊?我都没见过他,谁晓得他高矮胖瘦,黑白美丑?” 汤公子道:“这些对男人来说,并不重要!对男人来说,皮相,是最没用的东西。” 茗儿不服气地道:“那对男人来说,什么最重要?” “内涵!” “我连他长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了解他的内涵呢?” “别人的内涵需要了解,太子的内涵不需要了解。” “为什么?” “因为……王太子这个身份,就是这个男人的内涵!” “我不服气,我……” “忍着!” “我要去看玄丘哥哥。” “不许!” “师兄真是太讨厌了,我不在这儿住了,我要走!” 汤公子换了个二郎腿,依旧低头看着书:“你可以试试!” 茗儿从石墩上跳下来,气愤地回房了。 汤公子慢慢抬起头,微微眯起眼睛,望着头顶疏离的枝叶,悠悠地道:“你究竟想干什么呢?素有贤名的西方诸侯长。” …… 大道宗朝天峰的李青蝠排在下午登台较技。 上午,他没有去山下,他怕看了别人较技,乱了自己的道心。 早上下山去吃了一顿饭,然后他就返回住处,盘坐静心。 午饭他没有吃,他要把身心状态调整到最好,迎接这场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一战。 过得去,便是鱼跃龙门! 因为他父亲已经豁出一张老脸,从一个旧友那里打探到消息,姬侯此番选士求贤,是大规模的。只要进了初选,就有机会得到一个小官。 可惜他命不好,第一关就遇上了鬼王九子这样强大的对手。 还有半个时辰,就该他登台了。 玄色劲装短打的李青蝠张开了眼睛,握住横在膝上的那口绿色鲨鱼皮剑鞘的长剑,慢慢站了起来。 他走到桌边,从怀里摸出那封血泪写就的遗书,轻轻放在桌上,压上一块镇纸。然后端起水杯,只小小地呷了三口水,便放下了。 马上就要一决生死,他不能多喝,他要把身心状态都调整到最好。 然后,他扯下系在剑鞘上的一个红布条,郑重地系在自己的额头,在脑后打了个死结,最后一次拔剑、验剑。 然后,毅然、决然、大义凛然地出门而去。 …… “哎,可惜啊!刑天仇是吧?鬼王九子是吧?本公子还想拿他祭旗,做为本公子闯关斩将,拔得凤凰魁首的第一块踏脚石呢!” 修真世家的郭竹郭公子,傲然立在第七擂台上,指尖上顶着号称“天上红绣球,人间寒月球”的琅珰寒月珠。 此时,寒月珠没有发动,所以只是一颗珠子大小,尚未膨大如球。 第七擂的主试官站在一旁,有气无力地道:“鬼王宗刑天仇,因故缺席。郭竹自动获胜,晋级第二轮。” 郭竹睥睨四顾:“我不想占便宜,我可不介意有人向我挑战啊,有谁不服气要向我发起挑战的么?来啊,登台来,本公子教你做人。” 台下众人一哄而散! 赢了不作数,输了丢脸面,没好处,谁跟你较量? 郭公子一见,愈加狂傲地叫嚣起来:“来啊,有没有想跟本公子较量的?” 李青蝠如同易水河畔的荆轲,一身肃杀地登上了第五擂,脚下不丁不八,稳稳地站定。 他想稳住,可是一颗心还是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连忙深吸两口大气,调匀呼吸。 第五擂的主试官唬着一张脸登上擂台:“咳!鬼王宗莫青云,因故缺席,李青蝠自动获胜,晋级第二轮。” “咦?” 李青蝠看了看主试官,不敢露出惊喜的表情,生怕是听错了,空欢喜一场。 主试官摆摆手:“李青蝠,你可以下擂了。后天的比试名单,明天晚饭前会送至你的住处。” 说完,主试官就没精打采地下台了。 李青蝠站在那里继续发呆。 下一轮比赛的武士走上擂台,看了看肃立在那儿,目光坚毅,手指握着剑柄,骨节已经发白的李青蝠,客气地道:“兄台,让一让?在下想提前熟悉一下擂台的情况。” “啊?哦!”李青蝠梦游一般地下了台,脚下像是踩在棉花里。 陈玄丘坐在一棵在一人多高处分成几股四下张扬开的古前上,一条腿垂着,另一条腿架在前边横斜的树干上,怀里抱着几本书籍。 时间紧迫,明日就要第一试了,根本来不及细看,他也就是扫了扫,稍稍有点印象,万一明天有题目出自这些书中,凭着印象自由发挥罢了。 嗯……到时候我把字儿都写满了,想必能得到一点印象分?第一轮比试,无论如何得争取过啊,不然的话,提前被赶下山,潜进来杀人就比较麻烦些。 陈玄丘正想着,就见山道上走来一人,他一身玄色劲装短打,头上系一条血色抹额,一把绿色鲨鱼皮鞘的剑扛在他的肩上,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的喜气洋洋。 “啧!这是赢了呗?瞅这架势!好兆头,我明天一定能过关!” 陈玄丘情不自禁地就给李青蝠配上了乐:“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Mi sao la mi sao,La sao mi dao ruai……”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1章 考考试 这一日,一天的比试下来,算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再无机会者,只能打点行囊,黯然离去。 鬼王宗剩下的六子,每人身边多了一位长老,房内室外,遍布机关。 宗主王庆在大长老陪同下,坐于一间静室之中。此处与六位弟子处都建立了直接联系,那边稍有动静,这边立刻可以赴援。 日落,月升。 月落,日升。 一夜无事。 众长老和六位弟子都有些疲惫,好在明日才会继续武选,他们可以白天休息。 山间一片向阳的山坡上,有一幢大屋,这里就是文选之所。 巨大的一座轩厅,厅中有八根巨大的厅柱。 厅的外围没有墙,八面通风。 厅中摆放着一百九十二张卷耳几案,案上有文房四宝,笔山镇纸。 一百九十二名参加文选的士子鱼贯而入,按照事先定好的位次,依次落座。 一百九十二张几案,每张几案后边放着一张蒲团。 几案与几案间隔着相当远的距离,又有黄、王两位大夫带着许多小吏巡走其间,可以杜绝抄袭。 三声锣响后,前方一张条型木屏风上,悬挂出了今日笔试的题目:论兴农之道。 在陈玄丘原来的那个时空的古代,科考也是要考许多实用之学的,如法令、术算、政论等等,八股这类东西,是明清时候才开始泛滥的。而在这个时空,根本没有儒家一说,考实用之学就更加正常了。 而且,即便是在陈玄丘原来那个时空,农学也是朝廷极为重视的学问,儒家轻鄙工商,却不轻农。在农学上有大成就的人,一样被他们敬重有加,视为对国家、对黎庶有莫大功德。 古代农书中,《汜胜之书》的作者是一位黄门侍郎,《四民月令》的作者是五原太守,《齐民要术》的作者是高阳太守,都是高官,由此可见对农业的重视。 如今这个世界,农业一样是最支柱的产业,所以此番选贤,第一天的论题就是关于农业方面的试题,并不算出人意料,现场有很多人面露喜色,显然是押对题了。 陈玄丘看着这道试题,摸挲着下巴。他倒没有押中什么考题,昨儿他只是走马观花,把买来的几本书都看了一下。不过,他有《造化不死经》啊! 《造化不死经》里第六七八卷,讲的全是谋生之学,连如何荒野求生、如何做个好裁缝,如何烹做个好厨子都有,怎么可能没有关于种地的学问。 陈玄丘修习武功后,耳聪目明,记忆超群,虽然对《造化不死经》这些莫名其妙的学问不以为然,可是既然看过,心头便记住了九成九。就连前世看过的一些学问,只要细细一思量,也能记得起来。 陈玄丘心中暗喜,但他并不急着落笔,一边细细研磨,一边思量如何着笔。 这算是一篇论文,最重要的部分必然是考较应试者对于发展农业有何见解,不然写的再如何花团锦簇,必然也得不了高分。不过开篇就入正题,未必合乎这个时代的审美。 嗯,可以先讲讲农事之重要,顺便拍一拍姬侯的马屁。小受受不是说,姬侯每年春耕的时候,都会穿上布衣葛袍,亲自到田间去耕地播种,以为表率么? 之后就得系统地讲一讲对于农业的认识了,我可以从天时、地利、田制、选种、播种、耕治、灌溉、施肥、收割、储藏这些方面分别讲讲。 可是多了一世学问的人,虽然没亲自干过,可是纸上谈兵、夸夸其谈一番,应该也能唬住这些古人。 陈玄丘思量许久,开始动笔了。 他先洋洋洒洒、不着痕迹地、以极高明的手法吹捧了一番姬侯重农兴农的功德,这才进入正题。 第一条写的就是天时。写到天时,他就弄了个二十四节气农事歌上去。他敢赌一文钱,这个时代的人虽然注意到了农时与天时的关系,但还没人总结归纳,弄出如此浅显易懂、朗朗上口,易于传播的节气歌来。 “立春春打六九头,春播备耕早动手。一年之计在于春,春雨最是贵如油……” 天时讲完了就讲地利。什么样的土地适合种什么,自然要详细阐述一番. 然后这个时代的人绝对不可能想到,他在原来的时代也是一知半解,但是拿出来卖弄一下,足以令人耳目一新的农业生态概念就出炉了。 桑树果树如何与鸡鸭同养,水稻田中如何养鱼肥田…… 陈玄丘写到如何既省水又能充分灌溉时,停笔歇了歇,写的太多,手腕酸了。 纸上,已经密密匝匝许多工整的小字,陈玄丘拿镇纸压住卷子,直起腰来活动了一下肩膀,这才看向左右。 只见众人有的伏案疾书,有的蹙眉沉思,那位夏浔夏公子就在斜后方一张几案后边,手里拈着毛墨,紧蹙眉头,神情凝重,嘴巴一下下地咬着笔杆头儿,咬啊咬啊,咔嚓一下,笔管裂了。 陈玄丘嘴角抽搐了几下,赶紧回过头来,免得爆笑出声。 然后他就举起手,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无比纯良。 黄大夫见他举手,便走过来,看了看他几案上的铭牌,和颜悦色地道:“陈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同学可不是现代才有的词汇,同学、家长一类词儿,可是自古有之。 陈玄丘起身一揖,毕恭毕敬地道:“老师,学生想出恭。” 黄大夫点点头,一招手,就有一个小吏快步走来,手里拿了一个沙漏。 黄大夫接过沙漏,往陈玄丘卷纸上一扣,里边的白色细沙便开始流向下边的漏斗。 黄大夫柔声道:“你去吧,沙漏可流两刻钟,两刻钟不归,考卷就要作废了。记得及时回来,免得误了时辰。” “是!学生速去速归。”陈玄丘说完就向外边走。 两刻钟就是半小时,若是“大解”,虽然方便之处不算近,古人这衣袍方便起来还麻烦,但也足够了。 黄大夫捋着胡须,目送陈玄丘出去,又低头看了看陈玄丘的卷子,不禁欣然赞美道:“啧!字如其人,娟秀清丽,秀美飞动,如美人回眸,含嫣浅笑,令人如痴如醉也。” 旁边夏浔搁下裂了笔杆的毛笔,期期艾艾地道:“老师,学生也想……” 黄大夫把脸一沉,叱道:“憋着!早干什么去了。” 夏浔不服气地道:“可是刚刚那位考生……” 黄大夫不悦地道:“正是因为已经有人出去,你才不能走!本大夫一向公允正直,既为考官,就绝不允许串问答案的事情发生!” 夏浔听了只好悻悻地坐下,夹紧双腿,扭着身子,捏着裂了的毛笔继续答题。 山厅之侧,有茅房一排,引了一道山泉水来,将污水直接引到山外田中,所以此处丝毫不见污秽,也没有臭气。 陈玄丘左右一扫,不见有人,便随手选了一间茅房进去,将门从里边一闩,便从纳戒中摸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丝绸来。 这块丝绸颜色花花绿绿,显得十分杂乱,抖开来往身上一披,整个人也成了一副斑斓模样。 茅房无盖,陈玄丘搭着后壁的木板纵身一跃,轻盈地落在后边山坡上,迅速往草丛中一钻,身上那块绸缎杂乱的花纹登时与四周浑然一体,肉眼难辨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2章 杀杀人 山林中一道有些虚幻的影子飞快地移动着,只一瞬便从原地消失,下一刻就出现在更远处,肉眼难辨。 师父不传道术给他,陈玄丘自有隐身之法。你能穿墙,我便翻墙,只要同抵彼岸,你管我用什么方法来。凡人之术,也不是全无用处。 陈玄丘这一次的目标是雷九鹏,距他住处最近的那位鬼王九子。 前夜,陈玄丘连杀三人,没有一个是离他住处近的,因为他清楚,那三人出事后,最先被详尽调查、反复盘问的,一定是死者附近的人。 而今天,他要动的就是自己的窝边草了。因为,如果放到最后才吃窝边草,他的嫌疑反而最大,鬼王宗的人并不傻。 经过前夜之事,这次雷九鹏再出事,他这个住处最接近之人,反而不会成为重点嫌疑。 另外,他昨日背书闲走时,再加上今日考试一路走来,已把这条路摸熟。他需要速去速回,熟悉的路途才方便施展。 雷九鹏此时正在呼呼大睡,昨夜一夜等候,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对不修肉身的人来说,特别容易疲劳。 负责看护他的木长老则在房间正中,坐在蒲团打坐。在他面前有一炉香,香烟袅袅。 木长老也有些疲倦,但是以他的功力,打坐调息足以恢复了。 整整一天一夜,全无动静。那人显然也知道,鬼王宗必有应对,莫非这是打算放弃了? 木长老决定再守候一夜,如果那人仍然没有动静,便向宗主建议,集中六名弟子同住,不能这样故意诱敌了。否则,敌人不曾诱来,搞得自己一方疲惫不堪,何苦来哉? 雷九鹏的住处四周都是浅草,有一道溪流蜿蜒而过。 陈玄丘藏身在十余丈外一片林中,静静观察了片刻,便顺手拉过一根树枝,将那树枝拉弯了,前端系在面前一根粗树干上,然后将来时路上捡的一块石头,小心翼翼地卡在树叉上。 做完这一切,陈玄丘又从纳戒中取出两道符,轻轻叹息道:“用一张就少一张啦,早知道这么有用,一年前我就把两位师姐关进小黑屋,天天给我画符,一天画不出十张,就不给饭吃。” 陈玄丘恋恋不舍地抚摸了一下符箓,把一张符箓往空一抛,结着手印,沉声道:“瞒天过海,真武灵应。神兵火急如律令,敕!” 那张符化作点点星光,飞到半空中,仿佛一张巨网上的一个个节点,然后那光芒一闪,全然不见了。 陈玄丘这才拈起第二张符,又望空一抛,再结一个手印,沉声道:“镇天助顺,真武灵应。神兵火急如律令,敕!” 那道黄纸“蓬”地一声燃烧起来,当时在冀州城外,陈玄丘对付苏蓉儿,曾用过这样的一道符,当时天空一道雷云急旋如涡,一道道闪电如同巨蛇当空,威势十分骇人。 但此时有了先前那道瞒天过海符,这召雷符一出,天空彤云密布,雷电集结,可是自这山上望上去,却完全感应不到,依旧是晴空万里,白云飘飘。 这召雷符威力极大,就是发作太慢了,而且发作时动静也太大,敌人只要不傻,一见那殷雷滚滚的威势,早就逃之夭夭了。如今有了这道瞒天符,就不怕敌人事先警觉了。 这召雷符一共只有三张,现在下山不过月余,第二张已经用掉,陈玄丘怀中只剩下最后一张了。 陈玄丘祭出了这道符,迅速从纳戒中又取出一口剑来,在缠在树干上的柔软树枝上轻轻割了一剑。 那树枝缠在树干上,绷得很紧,这一剑割下去,便裂开大半,随着有弹性的树枝想要归位的拉扯力,割开处便缓缓折曲断裂开来。 陈玄丘一切准备停当,便迅速滑下树干,往草丛中一伏,倏然窜去。 陈玄丘如箭般飞掠着,迅速回到茅房,收好绸缎,开了门,施施然走了出去。 “老师,我回来了。”回到考场,陈玄丘便向黄大夫行了一礼。 黄大夫看了眼几案上的沙漏,弯腰将它拿起来,对陈玄丘和善地点点头,微笑道:“好生答题,老夫很看好你。” …… 树上缠着的枝条终于断裂了,枝条迅速地荡向原位,枝叉上的石头呼地一声弹了出去。弹的不算远,只弹出五六丈,便“咚”地一声落了地,又向前滚动了一丈有余。 木长老正闭目冥想,面前香炉突然“啪”地一声响,那枝香居然像烛花似的炸开了一下。 木长老霍然张开双目,向香炉看去,就见原本袅袅向上升起的一道青烟,突然半空一折,笔直地指向一个方向。 他来了! 木长老目芒顿时一厉,屈指一弹,“啪”地一声轻响,一抹惨绿色的光环荡漾开来。 榻上,鼾声大作的雷九鹏霍然清醒,张目一望,见木长老竖二指于空,向他轻轻一摇,雷九鹏会意,立即赤足从榻上跃下,双手踞地,作势欲扑,凶狠的仿佛一头鬼猿。 “那人出手了。” “是雷九鹏处!” 一共六处地方,待那道惨绿色的光环闪过,立即做出了反应。 形容枯槁、形同鬼魅的鬼王宗长老们腿上贴了阴风符,飞快地掠向那栋林间小屋。 宗主王庆和大长老住在山顶,距离最远,但二人飞驰电掣,速度极快, 哪怕来人就是那奉常天骄汤公子,只要有先到的长老缠住他片刻,王庆也有把握把他留下他。 奉常寺虽然势力雄厚,可鬼王宗从不曾冒犯他们,又有姬侯鼎力支持,就算杀了那汤少祝,奉常寺又能如何?敢冒着激怒一方诸侯之长的风险,大兴入侵清凉州么? …… “多谢老师。”陈玄丘向黄大夫又施了一礼,那彬彬有礼的样子,令黄大夫心中大悦,真孺子可教也。 陈玄丘回到座位,夏浔立即夹着双腿,撇着外八字站起来,颤声道:“老师,学……学生想小解。” 黄大夫憎恶地看了他一眼,一甩袖子:“去吧!懒人屎尿多。” 夏浔脸都憋红了,也顾不得抱怨这位黄大夫厚此薄彼,撇着两条小腿就往外蹭。 这时就听“轰隆隆~~~”,一声撼天震地的旱天雷,大地都为之震颤了一下。 正伏案疾书的众多士子忍不住一个哆嗦,有人心中笔一沉,便在卷上捺下一团污墨,顿时懊恼不已。 夏浔吃这惊天动地巨雷一吓,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顿觉胯下一烫。 茅房,貌似不用去了…… …… 王庆、大长老,三长老,还有三名鬼王弟子,失魂落魄地看着前方一个冒烟的巨坑,那幢木屋已经不见了,雷九鹏不见了,木长老也不见了。 不只他们俩不见了,还有四名因为住得近,所以来得飞快长老,外加两名鬼王弟子,全都和他们一样,被那记威力无俦的神雷炸成了灰灰。 半晌,一块铜饼子从天而降,噗地一声砸在王庆身前的草地上,跳了两跳,不再动弹。 那块铜饼子很烫,炙得旁边的野草都滋滋冒烟。 王庆直勾勾的眼神,从那个还在冒烟的大坑抽回来,看了看脚下那张不成形的铜饼子,从那轮廓和纹饰来看,依稀与木长老的护身法器‘千魅炼魂炉’有些相像。 王庆盯着那只发烫的铜饼子,禁不住地打起了摆子,哆嗦地道:“传……传本座令谕,集结……全宗高手!我要……我要灭了他奉常院!” PS:四更,求月票、点赞!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3章 大鬼小鬼入梦来 文选第一天的考试结束了。 众士子们走出大厅,站在半山腰的山道上,看着山间一片焦土的那个大坑,指指点点。 前夜有人遇刺的事本来半遮半掩的,大家只是耳闻,同时也没机会交流议论。但今天不同,那么大一个坑,周围的树木都焦了,如何瞒得了人?再加上大家刚刚考试出来,正聚在一起。 “武人好勇斗狠,到处惹事生非,看,仇家寻上门了吧?” 夏浔轻轻抖着下衫,朗声道:“武人只可为人所用,不可驾驭他人,似我等士子,才是天下栋梁,社稷之本。” “言之有理!” “此言甚是!” “兄台说的不错,只是此间怎么有些骚气?” 陈玄丘站在一边,和其他士子们一样,脸上带着一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优越感的笑容,只是身子显得有些弱不禁风,还不时咳嗽两声。 一百九十二张试卷全部装箱了,黄大夫引着两个小吏抬一口大箱子,由四名执役持刀护着从大厅里出来。 这个年代考试的程序还比较粗放,没有糊卷一说,一百九十二份试卷,就是堆放成一箱,是谁写的,一看题名就知道了。 这些试卷是要连夜送往姬侯府的,明日武选的时候,今日试卷就要由批阅完毕。其中内容过于不堪的,就没必要再看他下一科考试成绩了,直接就会“请”出凤凰山。 听到陈玄丘的咳嗽声,黄大夫站住脚步,关切地道:“山间风凉,早些回去歇息吧,免得身体不适,误了后日的考试。” “多谢老师关怀。” 陈玄丘微笑致谢,人家一片好意嘛,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这叫人情世故。 夏浔一旁看见,暗自狐疑起来,这位考官似乎对陈玄丘特别的关照啊,莫非陈玄丘使了银钱贿赂了他,哼!莫要叫我发现把柄,要是叫我逮住把柄,而我又未能入选的话,嘿嘿~~~ 当晚,陈玄丘在室中颇为犹豫了一阵子。 今晚是不是应该继续行动? 不过连续两次遭遇毁灭性的沉重打击,剩下的三名鬼王宗亲传弟子,不可能还傻傻地住在原处了,那里除了留给他一堆陷阱,不可能还有别的。所以今夜继续动手,很可能徒劳无功。 嗯,那就睡个好觉吧。 其实,自从知道蒲儿那个苦命孩子在另个空间,正以一种新的生命形式生活着,处境还不错,陈玄丘心中的懊恼与愧疚就淡了许多。 如今他又已经杀了这么多鬼王宗的人,如果说是为蒲儿报仇,也算达成目的了。可是,与鬼王宗的深层次接触中,陈玄丘越来越发现,这个宗门,简直就是鬼域一般的所在。 阴神白七爷他见过,从这位阴神推断,恐怕阴曹地府都不如鬼王宗的血腥与恐怖。人间,怎么可以有这样的修行门派? 捕杀妖兽猎取妖丹,在陈玄丘看来,也得选那尚未化形,或者主动伤害人类的,不然太过残忍了。而把自己的同类当作修行的材料,剥皮抽筋、吸髓炼血,还有一分人性么? 既然已经扛上了,他要替人间清除这个毒瘤,不然念头实在不通达。 …… 夜晚的奉常院如同一座踞伏在大地上的巨兽,静静地安眠在岐州城的东南角。 在大雍中京,奉常寺是极庞大、极庄严的一栋建筑,规模仅次于王室宫廷,而且其位置就在宫城外的东南方向,独占了近一坊之地,数十亩大小。 可在这里,奉常院却是偏居城池一角,不但距离姬侯的官邸甚远,甚至离民居都甚远。 后面是两面城墙,奉常院建在夹角中,前面是一面湖泊,白天还有些游人,一到晚上这儿冷清的连鬼影儿都见不到。 奉常院的建筑位置与周边环境的尴尬,就如同奉常院在诸国的地位一样。 七十二路诸侯都是大雍天子的臣子,其国属于大雍分封的藩国。可是哪怕对大雍最忠心的诸侯,也不愿意在自己的国土之上,有一股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对自己还有监督作用的力量。 全天下,七十二藩国,共有三百六十五座奉常院,全部直属大雍奉常寺。 岐州奉常院的人早就习惯了入夜之后的寂寞,今夜亦如是。 夜色降临后,整个岐州城的东南角,就只剩下奉常院中还有灯火点点。 但是在奉常院外,荒林曲池之上,却有一条条鬼魅般的身影在悄悄靠近。 很快,奉常院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已经被悄无声息地包围了。 承平四百多年了,何曾有人敢袭击奉常院?所以,奉常院虽有巡夜人员,但是只是草草应付了事,不会真的认真巡查的。 黑暗中,鬼王宗宗主王庆幽灵似的出现在城墙上,一双鬼火般的眼睛俯瞰着黑暗中那座庞然大物。 他的身上,披着由408块少女眉心骨织成的白骨法袍,手中握着一根由九名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少女腿骨制成的法杖。 左右侍立的护法长老,手中各持一只白骨法钵,那是用一对孪生兄妹的头盖骨制成的法钵,法钵中盛着殷红的鲜血,血腥气在夜色中悄悄弥漫着。 一道人影鬼魅般飘过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人,那人提着袍袂,在黑漆漆的夜色中走得踉踉跄跄。 待赶到王庆面前,那鬼影儿抱拳道:“宗主,姬侯知道了宗主的打算,特意派了位‘贞人’来面见宗主。” 那个‘贞人’喘着粗气上前道:“姬国多卜郑玄,见过王宗主。王宗主,姬侯请王宗主千万息雷霆之怒。姬国如今准备尚不充足,小不忍则乱大谋,万望……” 王庆阴幽幽地道:“本宗九位亲传弟子,三天之内,死了六个。内门长老七人,一日之间去了四人。这,是小事?” 郑玄一窒,涩声道:“这……小臣言语失误。不过姬侯所谋……” 王庆打断他的话道:“你是姬侯座前的‘贞人’,最擅占卜,此来之前,可曾为你自己占上一卦,卜个吉凶?” 郑玄脸色一变,期期艾艾地道:“王宗主此言何意?” 王庆没再理他,王庆身后左护法桀桀怪笑一声,将手中法钵向郑玄一泼,小小一碗血泼出来,登时如同大水桶泼出的水流,哗地一声就把郑玄整个人罩在其中。 郑玄仿佛被浸入了一团血红色的水晶,他在血泊中奋力挣扎,可顷刻间就被血水融化,然后那血水哗地一声又流回白骨法钵中,郑玄已被血炼,神魂俱灭,尸骨无存。 王庆望着远处的奉常院,沉声道:“动手!” 他一把抓住白骨法袍,奋力一扯,向前一抛,那白骨法袍便飘摇着飞上高空,顷刻间化作408颗白骨骷髅,挟杂着无穷的鬼气、怨气、戾气,一道道半透明的、狰狞扭曲的幽灵腾空出现,挟杂其间,呜呜咽咽。 左右两位护法把白骨法钵望空一祭,两道血红的匹练,迅速化作两条血蟒,张开血盆大口,夭矫而去,与那408具白骨骷髅、408道怨灵厉鬼,尖声厉啸着扑向奉常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章 料想无人醉亦眠 “呜~~~” 无数的幽魂厉鬼,化作一片流光直扑奉常院。 外围许多奉常院执役人等,被那阴风幽魂透体而过,立即只剩下一具躯壳,卟嗵倒地。他们的魂魄浑浑噩噩,登时化作幽灵大军的一员,壮大了洪水般的幽魂力量。 “蓬~~~” 当幽魂厉鬼们扑到第二进院落时,奉常院却陡然升起一个透明的金色圆罩子,像一个大气泡儿一样,将二进院落以里的奉常院罩在了其中。 外围那圈建筑是后来扩建的,从这里开始,才是四百多年前第一代奉常寺主亲自督建的。 金光一起,无数的阴魂厉鬼都被挡在了外面,它们悍不畏死地扑上来,但甫一挨着那层金光罩,就像遭了电击似的,惨叫弹开。 这时,两道血龙到了。 一条血龙呼啸而来,盘到了那个透明罩子上,砰然化作了无数鲜血,汩汩淌下,糊住了罩子。那透明罩子被污秽之血一染,立即开始出现腐蚀破坏的迹象。 奉常院中人都惊醒过来,奉常院主立即组织人马反击。 茗儿被嘈杂叫喊声惊醒过来,她霍地爬起,提起剑就冲出了房间,沉声道:“出什么事了,可是走了水?” 茗儿往天井中一站,仰头一看,就见隔着一层极有弹性的闪着金光的罩子,无数的幽魂厉鬼白骨骷髅,正尖啸着不停地撞击那层罩子,撞得罩子一凹一凹的。 污血涂染在罩子上,再有无数厉鬼不断扑来,那画面恐怖之极。突然间,有一处罩子被蚀穿,无数厉鬼从那蚀穿处冲了进来,桀桀怪笑着扑向各处。 茗儿一袭白衫,手握长剑,仰望天空那骇人一幕,却是毫不畏惧。 茗儿冷笑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奉常寺是什么所在,居然有幽魂厉鬼侵扰,看我白……” 汤少祝一袭皂袍,从廊下疾步走来,一见茗儿,立即叫道:“茗儿,你安分一些,马上回房去,不要胡乱走动!” 他知道师妹身上有一件紫浣火霞衣,乃防御至宝。现在闯进来的都是没有实体的幽魂厉鬼,闯不破她身上防御,所以叫她回房待着,纵有幽魂厉鬼闯来发现了她,也奈何不了。 汤少祝抬头看看天空,不屑地冷笑道:“我去瞧瞧,究竟是什么人,敢挑衅我奉常寺!” 汤少祝大步走开。茗儿瞧他离去,复又抬头看看天空,不屑一顾地道:“什么魑魅魍魉,也敢在本姑娘面前嚣张。看我白虎庚……” 茗儿剑拔到一半,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了,一双俏眼微微地眯了起来。 “那个姓陈的,定然是知道了我妹子的身份。所以花言巧语地哄骗她,想攀上我们谈家,其心着实可诛!偏生妹子又护着他,害得我不能亲自下手。如今外边有无数厉鬼,如果我把他引过来……” 想到这里,茗儿的眼睛亮了,她立即取出一张纸鹤,急声叫道:“陈玄丘,有个大色鬼想欺负我,你快来救我啊,我在岐州城南的奉常院,你快来!” 茗儿说罢一抖手,那只纸鹤便望空飞去。 幽魂厉鬼本能地嗅着活人生气展开攻击,对这纸鹤不管不顾,任由它振翅飞去。 “哎呀,糟了!我是不是该让声音嗲一点、甜一点啊,算了!生死关头,这么说才正常。何况,他知道我的存在,也该知道我就是我妹妹,我妹妹就是我,此时的我,应该是我姐姐!” 想到这里,谈月茗顿觉心安,马上拔剑出鞘,英姿飒爽地道:“看我白虎庚金剑气!” 谈月茗纵身一跃,便飞身掠去,游走于奉常院中,看见厉鬼,便是当头一剑。看见幽魂,也是当头一剑。看见白骨骷髅,还是当头一剑。任你千变万化,我只一剑迎去。 那白虎庚金剑气不但犀利无比,而且正大至刚,最是辟易邪物。要知道她可是西方教弟子,对于灵魂的研究谁能比得上西方教?西方教就是以超渡法门立教的。 谈月茗这一路杀去,竟然所向披靡,势如破竹。 此时,空中的那道防御罩已经彻底破灭,整个奉常院鬼火处处,鬼鸣啾啾。 城墙之上,王庆冷笑地道:“这天下承平已四百四十四载,也该换一番新气象了。我鬼王宗顺天承命,欲行大事,今日,就血屠岐州奉常院,祭我战旗,杀!” 王庆从城头上一掠而下,仿佛下边有东西托着似的,冉冉飘落。 左右护法和来自鬼王宗三十六分坛的众多高手从城墙上鱼贯跃下,下饺子一般,壮观无比。 地面丛林中,也有无数道人影随着王庆这一声“杀”纷纷站起身来,举步攻向奉常院。这些人排成队列,稳步前进,他们手中执的竟然不是法器,而是一具具强弓劲弩。 “呜呜呜~~” 挟杂着凄厉的鬼啸,一只只恶鬼恶灵从天而降。 “噗噗噗~~” 从正门和跃墙突入的弩手们,利矢攒射如雨。 奉常院中的神官们两面受敌,借法之术只要稍稍一顿,立即就有幽魂恶鬼趁虚而入,又或是层出不穷的利箭自夜色中射来,登时顾此失彼,死伤惨重。 奉常殿门口,汤少祝急急走来,与正守在这里的岐州奉常院主马柯汇合在一起。 “马院主,来敌何人?” “属下不知!”马柯脸色阴沉:“不过,他们有大批的炼气士来袭,都是鬼修道法,放眼整个姬国,能够一下子调动来这么多的鬼修高手,那就只有鬼王宗了!此外,还有许多劲弩手!” 还有劲弩手?世俗间哪有那么多弩手,除非来自军中。 汤少祝心中疑云顿起,莫非我对姜飞熊和姬侯的调查已然引起了他们的警觉?如此说来,姬侯果然有不轨之心? 马柯忧心忡忡地道:“这些炼气士和这些劲弩手彼此配合,亦法亦武,可远可近,无孔不入,无坚不摧,我等今夜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汤少祝冷笑道:“此处若非奉常院,他们还真有可能得手。可惜,这里就是奉常院。而这奉常殿,就是我奉常院中最厉害的御敌法器。” 天下间共有三百六十五座奉常院,每座奉常院中都有一座奉常殿。而这奉常殿,就是一件威力无俦的强大法器,这是奉常寺的绝大机密,只有奉常寺中少祝以上级别的神官和各地奉常院主才知道。 马柯动容道:“少祝,这法器自从祭炼成功,四百多年来都不曾动用,实因它是我奉常院最后的手段。一旦动用,消息泄露,整个天下都会知道我奉常寺中的奉常殿,乃是镇压一方的法器,那就失去杀手锏的作用了。” 汤维道:“我明白!自然是危急关头才得启用。马院主,你就守在这里,我去迎敌!” 马院主道:“好!” 汤维掣出量天尺,稳步向前走去,一个幽魂尖啸着向他扑来,汤少祝一振腕,“啪”地一击,一尺就把那幽灵拍得粉碎。 陈玄丘晚上小酌了几步,此时已酣然入睡。 明日是武比,可那鬼王宗三位幸存弟子,此时怕是夜不能寐吧?也不知会不会影响他们明日的参赛。睡梦中,陈玄丘都想笑醒了。 这时,一只纸鹤翩然飞来,一个女孩儿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大叫起来:“陈玄丘~~” 陈玄丘吓得一个激灵,一下子坐了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章 祭旗之战 陈玄丘听那纸鹤说明情况,顿时大惊失色。 茗儿不是投靠她师兄去了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是她师兄看护不同,遭小人暗算,还是对她动了歹心的那个人就是她那人面兽心的师兄? 陈玄丘无暇多想,立即换上夜行衣,青巾蒙面,遁下凤凰山。 一连两日出事,凤凰山已布下重兵把守,只是这等寻常手段哪里难得住陈玄丘。陈玄丘只在潜出凤凰山时放慢了一下速度,一待离开凤凰山范围,立即发力向岐州城狂奔而去。 以陈玄丘的肉身之强大,放开双腿全力奔袭,快逾奔马。 城南奉常院,大战激烈,汤公子与奉常院众神官也不知道杀了多少幽灵厉鬼、冷血弩手,他们也是伤亡惨重,渐渐收缩,向奉常殿靠拢。 “不好!师妹还在后边,我得把她带过来!”一念及此,汤公子马上放弃当面之敌,冲向后宅。 面前鬼雾幢幢,想把他困入“鬼打墙”。 汤公子大喝一声:“一行咒,二行符,三行法。三衍神通,法眼如炬。” 两道炽烈如阳的金光从他的双眼直射出去,鬼雾如雪见火,登时消散,藏身鬼雾中的魑魅魍魉也是吱吱怪叫,中者立死。 只是,这“法眼如炬”一日只能使用一次,依照念力深浅,最长不过支撑一刻钟时间。 以汤公子如今的功力,仅能撑得一盏茶功夫,所以他不敢纠缠,发足向后院狂奔突进,手中一柄毫光四射的量天尺拍砍劈砸,所向披靡。 王庆以鬼王宗几百年积累,养成两条血狱冤魂凝成的血龙,一条用来破了奉常院的金光护罩,另一条在战斗中不断吞噬奉常院的神官、执事精血,在血战中愈发壮大,其形已渐如蛟龙。 这头血蛟龙咆哮一声,便向汤公子扑来。 汤公子肩头在混战中被射中一弩,弩箭卡在肩上,血透重衣,长发也披散下来,虽然看着狼狈,可神色却是愈加冷酷,凛然不可侵犯。 一见血龙气势强大,汤公子收了量天尺,右手往肩头一探,抹了一把自己的鲜血,往左手掌心急急一画:“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急急如律令!” “轰轰轰”一连几道掌心雷劈出,炸得那血龙空中腾跃,哀嚎不已。 但他每轰一记,掌心血痕便淡一分,最后一记掌心雷轰出,掌心血迹已全然不见。 他消失的可不只是掌心血痕,那只是血引,真正消耗的是他的精元与血气,汤公子的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 他一鼓作气,向前突进,眼看将至后院,空中阴雾滚滚,桀桀怪笑,几十颗骷髅头猛地合成一只巨型骷髅,牙齿一碰,嗒嗒作响,向他一口吞来。 “乾坤无极,风雷受命;龙战于野,十方俱灭。急急如律令!” 汤公子立即沾血于掌心又画一符,双掌一合复又一分,数十数百上千道金色毫光顿时于掌心绽放,化作无数柄金光利剑,金光利剑在空中又合成一只剑轮,磨盘般旋转着向骷髅头辗压去。 两者相撞,那只巨大的骷髅头顿时被撞散,缠绕其上的股股如墨黑气四散,巨型骷髅头化作了几十上百只小骷髅头,尖叫着想要四散逃去。 但那剑轮陡然复又化作无数利剑,织梭一般在空中穿行往复。刹那功夫,金光利剑消磨殆尽,可那自空中袭来的阴灵骷髅,尽数被辗作白骨灰烬,自空中飘扬而落。 “师妹!茗儿,师妹……”汤公子跌跌撞撞闯去, 后院里,谈月茗越杀越勇,眉飞色舞,心花怒放。 “看我白虎庚金剑气!杀杀杀!” “看我大势至彼岸无相真如无我神功!本姑娘要你神魂俱灭!” “哎耶,偷袭我?攻得破本姑娘的紫浣火霞衣算你本事!” “不行了,有点乏力,来一颗!味道还是那么难吃。” 谈月茗磕了一颗药,登时如有神助,像个小疯婆子似的又杀将出去。 围攻她的幽魂厉鬼都要疯了,这个女孩儿看着最弱啊,怎么这么难缠? 她的功法,全是最为克制阴煞幽冥一派功法的,偏生又穿着一件可以防御神魂和物理双重攻击的宝衣,她只要护住头面双手,根本奈何不了她。 这时候,汤公子血浴玄衣,悍然杀到:“师妹,谢天谢地,你无恙就好,快跟师兄走。” “啊,师兄,你来了啊,你看师妹厉不厉害,我……”谈月茗兴高采烈,还没表完功,就被汤公子一把拉了过去。 “伏化天王,降定天一。天地玄黄,阴阳妙法,遁!”汤公子一把拉住谈月茗,身化流光,倏然冲向前院奉常殿。 一抹遁光从重重鬼域中激射而过,鬼王宗数百年底蕴,今天为了对付奉常院,已经全用上了,饶是汤公子骁勇,此刻业已不支。但他此时使出这道流光遁术,一路上不管什么厉害的鬼祟,都来不及攻击。 可是等他拉着谈月茗现身在奉常院主马柯面前,也是身形一裁,险险摔倒。连连动用神术,汤公子已经支撑不住了,喘息地道:“马院主,启……启动奉常神殿!” “好!”马院主也知道再不能拖延了。眼下这情形,就算汤少祝都耗力过巨,一时来不及恢复,他若再不启动奉常神殿镇压十方一切邪祟,大概只有他一人勉强有机会突围,其他人都得葬送于此。 马院主大喝一声:“尔等为我护法!”立即转身面向神殿,手舞之,足蹈之,嘴里吟唱着古老晦涩的音节儿,沟通上界神明,借取神力,催运奉常神殿这件偌大法器。 幸存的奉常寺神官们立即护卫于外,以防鬼王宗的人杀将过来。 随着马院主的声声吟唱,那座巨大恢宏的奉常殿,忽然轰隆隆地响了起来,它震颤着,似乎想要脱离地面飞向空中。 与此同时,一道金红色的光束,从那奉常殿中笔直地激射于空,刺破苍穹,气冲斗牛。 金光射入长空,神秘浩瀚的天空中,陡然出现一束更加粗大、更加凝实,几乎令人无法直视的璀璨金芒,那金芒呼啸而来,笔直地射下,将整座奉常殿及其周围六丈之内,俱都笼罩在光束之内。 王庆率领鬼王宗众高手以及神秘的劲弩手一路杀将过来,周围环绕着骷髅、白骨、阴气、血龙,犹如一群活在人间的厉鬼,眼看即将杀至奉常殿,正好将这一幕看在眼中。 三十六宗高手,已经折损过半了,大长老心疼不已,不过今夜如果能拔掉奉常院,还是值得的。 几百年来,几乎无人敢挑衅奉常寺一脉的权威,而他们做到了,那就不怕天下豪杰不会纷纷来投,尤其是在奉常寺的压迫之下,吃过奉常寺的亏,却独木难支一直不敢反抗的,一定会来投奔鬼王宗。 到时候,今日的损失,定然可以几倍地得到弥补。 可如今眼看大胜在即,忽然出现如此一幕,大长老的功夫较之宗主王庆也不算逊色太多,可他竟然隐隐生起一抹恐惧,似乎那无穷金光一旦扩散开来,足以把他也抹杀净化掉。 大长老忍不住颤抖起来:“快,快快,快施法,打断他们!所有的弓弩手,马上放箭!” “且慢,不许动手!” 王庆陡然一声大喝,喝止了有些失措的众人。 他嘴角慢慢逸出一丝诡谲的笑意,轻轻地道:“不要急,看下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章 与吾生死兮逢此时 金色的光柱几乎快要把奉常殿映成了一座纯金铸成的建筑。 汤公子、马院主、谈月茗等人站在左近,也被映得须发皆金,恍若变成了一个个金人。 那座奉常殿轰隆隆地发出轰鸣声,就要拔地而起,飞腾于空。但是大地上泥土翻卷,一股中人欲呕、恶臭污秽的气息陡然从大地裂缝中散逸出来。 “嗯~~,怎么会这样……”马柯,汤公子等人顿时闭了呼吸,谈月茗更是皱着眉头,捂住了口鼻。 那道金色的渐渐凝实的光束受了这污秽之气影响,陡然黯淡下来,摇曳了几下,突然消失,刚从地面拔起的奉常殿轰隆一声砸了下来,却没落回原位,歪歪斜斜地砸在地上。 马柯惊呆了,双手颤抖地叫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平日里他们焚香祭祀的这座奉常殿,实是一件镇邪至宝,这是代代院主口口相传的机密。不到下一任院主继位,上一任是不会把这个秘密以及如何使用的口诀告诉他的。 而这座奉常院传承了四百多年,传承六代,每一位院主在继位之初,都会牢牢记下如何驭使奉常殿的手段,却从无机会尝试。 马院主是第一个,他本以为今日可以看到奉常院的镇院之宝大发神威,他刚才已经感应到了,那股从天而降的神圣之光,是可以净化一切邪秽力量的。 可是怎么会突然落得这般下场…… 汤公子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沉声道:“姬侯早有反意!如今已是铁证如山了!这里是姬国都城,如果没有姬侯配合,没人能以污秽玷污神器,使其失去神力!” 马柯慌张地道:“怎么会,他们怎么做得到的?” 汤公子道:“在地下挖掘暗渠,灌以污秽之物,使其渗透上来,神器不动则已,神器一动,地下无穷秽气涌出,便可切断天人感应。” 马柯趔趄地向前走了两步,向那地缝中看了一眼,虽然看不到什么,可那中人欲呕的恶臭,似粪便、似尸臭、汩汩而上,险些熏晕了他。 马柯突然醒悟过来,惊叫道:“十年前!十年前姬侯曾疏浚前方曲湖,派有民夫十万,声势浩大。一定是当时做了手脚……” 王庆放声大笑,猖狂地道:“我等虽然提前动了手,好在早就布了局,一切还在掌握之中。他们最后的依仗已失,给我杀,杀光他们!” 鬼王宗一方精神大振,立即奋起余勇,发动了最后的冲锋。 马柯惨然道:“我身为院主,竟不能觉察贼子奸谋,万死!” 马柯突然一把抓住汤公子手腕,沉声道:“少祝,你走!姬侯有反志,此事必须得报与朝廷。谈姑娘也不容折陨于我岐州,否则马柯百死难赎其罪。汤少祝,请务必护着谈姑娘逃出姬国,回转大雍!” 汤少祝变色道:“马院主,你要做什么?” 马柯惨笑一声,挺身上前,大喝道:“我奉常寺代天巡狩,沟通人神。监人君行止,掌天下宫观。一切不法,莫不凛凛!安能受此鬼域手段所制!我奉常院上下神官,今日死战!” “死战!” “死战!” “死战!” 一个个奉常院神官都露出了决死一战的凛冽神情,面目甚至显得有些狰狞。 就算被幽灵噬伤,被劲弩射中,重伤奄奄的,也都一个个挣扎着站了起来。 奉常殿前,仅剩的二十多个人,有的还摇摇晃晃的,可是往那儿一站,却有一股山一般峙立的气概。 马柯最后望了汤维一眼,白眉一扬,沉声道:“少祝与谈姑娘速走,老夫只能争取一线机会!” 马柯说罢,把汤公子向外一推,祭起一团神光,大叫一声,就向王庆一方迎了上去。 岐州奉常院所属立即毫不犹豫地呐喊着冲了上去。 汤维知道这是马柯为他争取的一线生机,消息必须传回大雍。 他一把攥住茗儿的皓腕,沉声道:“走!” 趁着马柯等人悍不畏死地冲杀,汤少祝鼓起余力,带着谈月茗向外冲去。 “拦住他们,绝不容许逃出一个!” 王庆陡见奉常寺众发了疯似的冲过来,另有一男一女却趁机从侧翼向外突围,立即吩咐一声,然后纵身扑向汤维,两名护法如影随形,跟着追了过去。 王庆很清楚,既然动了手,就要做得干净,不能叫人逃走,否则将会陷入被动。 纸鹤传书、水镜术等一应道法是传不了那么远的距离的,所以只要把这些人截杀在姬国,姬侯蓄意造反的事就能多拖一段时间,从而让他们做出更充足的准备。 陈玄丘奔如快马,从岐山到岐州城本也不远,待他奔至,不过小半个时辰。陈玄丘还想辨识一下准确方向,结果东南方向一道金色光柱勾连天地,夜色中再明显不过。 陈玄丘一路狂奔而来,一想到茗儿说有色狼想对她图谋不轨,也不知知自己来得及来不及赶到,如果迟到一步,那姑娘已失身奸人,该如何是好?便心急焚,情急之下,一身透汗。 这时忽见光柱冲宵,陈玄丘顾不得多喘一口气儿,立即狂奔过去。一边狂奔,脑海中便浮起一个古怪的念头,那道光柱是什么? 如果是有人对茗儿姑娘动了歹意……总不会是茗儿姑娘受辱,激愤之下小宇宙爆发了?那不是他娘的抗日神剧里的扯淡剧情么? 陈玄丘跑到奉常院前湖边时,那道光束已经不见了,但他已经认清了方向,狂奔过去,一路就见尸横遍地,白骨森森,这时陈玄丘已然察觉不对劲了。 陈玄丘立即掣出剑来,杀向前去,待他冲进奉常院,迎面就有持弩神秘人大喝道:“什么人,站住!” 陈玄丘看见奉常殿前两伙人杀得惨烈,一个黑衣男子与谈月茗正向外突围,二人一个持量天尺,一个持剑,围攻他们的正是和挡在自己面前此人一样的装束,哪里还会犹豫,立即大叫道:“我来也,茗儿往这冲!” 说着,陈玄丘挥剑杀入,如虎入羊群,登时杀得那些弓箭手人仰马翻。 “是他!他真来了!”谈月茗听到陈玄丘一声大喝,不由芳心一颤。 陈玄丘是被她逛来的,就算再蠢,看了眼下这番场面,他也该明白自己所说理由不实了。可他仍是毫不犹豫,果断杀进敌群,此人……此人也许不如我想的那么不堪?” 虽然陈玄丘蒙着面,可谈月茗曾听过他说话,也见过他动手,一听他喊,自然知道是他。 谈月茗一咬牙,又吞下一颗丹药,这种助力提神的丹药不能多吃,现在她已经有些超量了,今晚纵然逃得出去,也必然造成严重透支。可现在也顾不上那许多了。 谈月茗道:“师兄,往那边走!” 二人立即向陈玄丘撕开的那道豁口冲了过去。 陈玄丘根本不打硬仗,专挑道行浅的或者弓弩手下手,倏忽来回,跟一条泥鳅似的,杀得那些人顾此失彼。 不但谈月茗和汤公子趁机冲了过来,就连本已抱着决死之心的奉常院众神官一见来了帮手,也是精神大振,鬼王宗的人渐渐压制不住,包围圈有溃散之势。 “绝不能让他们逃走,只要把他们留下,就是完胜。姬侯不但不会发怒,还要更加倚重我鬼王宗。” 想到这里,王庆厉喝道:“今日只要全歼了他们,就是我鬼王宗光照千秋,宏大门楣之始。大长老!” 大长老亢声道:“老夫明白!” 大长老突然尖啸一声,一双手幻化成嶙峋鬼爪,大如箕斗。 一对箕斗大的鬼爪探空抓去,正追随在他左右,狙杀奉常寺众的鬼王宗长老、弟子以及弩箭手们根本不曾料到他会向自己下手,倾刻间就被抓来十八个人,被他摞放在地上。 这些人被鬼爪抓伤了神魂,一时浑浑噩噩,动弹不得,大长老也不再继续抓人,把双掌一合,白眉纷飞,口中念念有词,两道怵目惊心的血泪缓缓爬落在他枯削苍老的脸颊上。 大长老卟嗵一声跪到地上,带着两行血泪,抓起两捧泥土往老脸上一抹,仰天大叫起来:“岐州高初,献祭十八条生魂,恭请七爷临凡,诛杀吾之死敌!” PS:依然四更,求月票、点赞!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章 有请七爷来相见 随着大长老凄厉的吟哦声,大地震颤,如地龙翻身。 空中一道道蓝色闪电乍起,扭曲的光束忽闪忽灭,众人几乎站立不稳,地面扭曲撕裂着,形成了一条条尺余长的缝隙…… “咦?这一幕似曾相似啊!”陈玄丘站立不稳,一个屁墩坐在地上,心中迷惑地想。 “不好!”汤公子骇然变色,他感应到了一股强大的,令他无法抵抗的力量,那力量充沛天地,喷薄而出。 奉常寺可以借法,鬼王宗竟然也有沟通鬼神,借法借力之道。 只不过,奉常寺是向天界神祗借法,鬼王宗是向地府阴神借力。 奉常寺替神明牧守人间,只要奉献信仰,就可以借法,而鬼王宗却要通过血腥的献祭来借法。 阴神可以自行修炼,吞噬灵魂也可以增长修行,但是地府虽是收容灵魂的所在,他们身为地府阴司的执事,却是绝对不可以擅食鬼魂的,这是后土化身的六道轮回以及酆都大帝所不允许的。 可是,如果生人愿意主动献祭,他们就可以接受奉献,做为回报,他们要帮献祭者实现一个要求。实际上,这就是赤裸裸的一场交易。 “师妹,走!” 汤公子眼见再不逃走,就永远没机会走了,拼着大耗精血元神,握拳往胸口一捶,一口鲜血喷将出去,伸手虚空画符:“执天道、化万法,生阴阳、转乾坤,应赦令。遁~” 汤公子抄着谈羲茗,化作一道比之前的遁光更加迅速的流光,飞驰电掣般离去。 绝不能让他们逃了。 王庆一声大喝,咬破舌尖,喷出心头血,同样化作遁光追去。 这样做大耗元神,但是比贴阴风符要快多了。 两名护法长老不敢怠慢,马上跟了上去。 汤公子才遁出三十里,就已面若金纸,奄奄一息,但他却不敢停下来。 他不知道鬼王宗请的是哪一路阴神,可那显现出来的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 冥界与神界一向不对付,他是神界在人间的代言人,阴神本来就瞧他不顺眼,若再有人献祭请求出手杀他,那阴神不顺水推舟才怪。 汤公子逃至郊外一片荒山丛林,哇地又吐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在地,气若游丝,已然失去了意识。 谈羲茗站在那里,心急如焚,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本来自恃功夫了得,想着如果陈玄丘真敢来,见到了鬼王宗的血腥场面也不胆怯退却,那就证明他不是个想要攀龙附凤的绣花枕头,自己出手救他一命就是了。 他若是不敢来,或者来了却又被鬼王宗展现的力量吓跑了,那就可以在手札中把他的真面目告诉妹妹,免得傻妹妹被他所骗。 可后来的发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鬼王宗的力量太强大了,连汤师兄都不惜大伤元气才能逃出来,那个陈玄丘怎么办? 她现在即便回去,也不可能在鬼王宗众高手面前救下他。况且当时陡然出现的那股强大力量,一种是鬼王宗请出了极可怕的鬼神,她就算此时赶回去,恐怕连替他收尸都来不及了吧? 是我害了他。如果妹妹知道了,她永远也不会原谅我的。还有汤师兄,他若自己逃跑,伤势一定不会如此严重,我……我真是没用…… 月茗珠泪盈睫,忍不住跪坐于地,默默啜泣起来。 王庆追至左近,却已不见了两人的踪影,他不相信这两个人可以瞬息间遁出百里之外,立即沉声喝道:“他们已是强弩之末,无力反抗了,给我分开搜!” 两名护法立即领命,闪身掠向左右,王庆四下一看,则放慢了速,向前掠去。 奉常寺中,眼见鬼王宗大长老献祭了自家十八条性命,要请出阴神出手。马柯不禁惨然一笑,他终究是凡人,神器又遭到玷污失去效用,阴神一出,他们根本无力反抗。 马柯把牙关一咬,大吼道:“拼了,能杀一个赚一个!” 马柯侵身向前,在那巨大的蓝色闪电出现,一道隐隐约约的白影从那闪电劈出的缝隙中闪出,即将现形的刹那,突然向前一冲,不顾当面之敌刺来的长剑,“噗”地一声利剑透胸而过,他也已经抱住敌人,以心头神火自爆了。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周围几名鬼王宗高手闪避不及,好几个人跟着一起遭殃,被炸得四分五裂。 “拼了!”残存的奉常寺神官一个个双瞳充血,悍不畏死地冲上前去,纷纷冲进鬼王宗高手群中自爆,场面异常惨烈。 在他们以命换命的攻击下,鬼王宗也付出了巨大牺牲。 本来就有十八名高手被大长老献祭了,因为他不是献祭自己,若献祭他人的话,缺乏一丝最纯粹的自愿献祭的信仰之力,灵魂能量不够纯粹,只能以量取胜。 可这样一来,鬼王宗一方就等于失去了十八位高手,如今再被马院主等人以命换命,现场幸存者,已寥寥无几。 大长老看到这一幕不禁心中懊悔,早知道会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就宁可不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法了,如今就算胜了,鬼王宗高手也消耗殆尽了啊! 可这时已不容他多想,因为面前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蓝色闪电,随后一道白影从那缝隙中一闪而出。那道白影刚一出现,一股无可抵御的铺天盖地的威压便扑面而来。 那股伟力,压得大长老屈膝跪在地上,竟然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但大长老鼻翅翕动,却是兴奋异常,因为白七爷被他请来了! 坦白说,大长老虽然经常拘役阴司小鬼,也曾请出鬼罗叉杀敌,但是阴神这还是他第一次请出来,一时间竟有一种小粉丝见偶像的激动感,小心肝儿卟嗵卟嗵的。 “啊!凡间的气息,真是充满怀旧的味道啊。”熟悉的开场白,荡气回肠的柔媚嗓音一样地熟悉。 “小爷我掌管西北道三百年,都不曾上来过,这才几天就回来两次,看来人间要大乱了呢,我得禀报阎罗,准备加班……” 一个慵懒、悦耳、带些沙哑性感的女人声音说着,大长老沟通鬼神时已经知道白七爷是女儿身,但他从未见过。此时他也不敢贸然抬头,而是双手据地,只是微微抬起了眼睛。 就见面前出现了一双黑面白帮的小皂靴,然后是一袭雪白的长袍,再往上看,一张娇媚无比的容颜赫然入目。 大长老唬了一跳,生怕冒犯神威,不敢多看,赶紧低下头去。 但就只匆匆一眼,就觉得这白七爷果然与传说中的一样,是个杏眼桃腮、肤白如美玉的少女。 她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头上还戴着一顶造型别致的高帽子,上边有四个小篆,似乎是“一见生财”? 白衣银发,容颜娇媚的美少女,优雅地转动着手中细细的小银棒,迈着摇曳生姿的猫步儿,袅袅婷婷地走到伏地跪拜的大长老面前。 她舒展了一下那不堪一握的小蛮腰,昵声道:“你要杀谁,快点说。小爷赶紧动手,说不定还有时间看一看这人间景致,哎!年纪大了,思乡之情就越来越浓了……” 美少女说着,明眸一转,就看到了全场唯一个敢抬着头直视她的男人。 美少女娇媚的笑容顿时一僵,“吧嗒”一声,手里的魔术棒失手落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章 白无常的一碗鸡汤 白无常瞪着陈玄丘。 陈玄丘也瞪着白无常。 陈玄丘分明看到了七音染眼突然涌现的杀气,只那杀气,就有若实质,几乎能摧毁他的灵魂。 白无常真的怒了,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老娘已经做过一次亏心事了好吗?他要不是……那谁,真想一巴掌拍死算了! 平心静气!平心静气! 气浮如流水不安,心静似高山不动…… 白无常吸气、吐气,渐渐调匀了呼吸,手指一动,掉在地上的魔法棒便嗖地一下弹回她的手中。 七音染慢慢转过头,看着据地而拜的大长老,柔声道:“你请本神临凡,所谓何事来着?” 大长老顿首道:“恭请七爷临凡,诛杀吾之死敌!” 七音染笑靥如花:“好,本神便如你所愿,待我先收了祭献。” 七音染把手中小魔术棒向前一指,顿时化作一根长长的白蜡杆儿,还带着淡淡的木头香气。 棍端一点,在十八名已被制住,神魂不清的鬼门宗长老、弟子眉心如蜻蜓点水般掠过,十八道面带惊恐、虚幻透明的阴魂顿时离体而出。 七音染伸出右掌,掌心一个黑色漩涡翻腾旋转着,十八道灵魂来不及尖叫一声,就被吸进她娇嫩的掌心,最终凝炼成一枚圆圆的银色珠子。 “啧,成色还行。” 七音染一张口,就跟吃炒豆儿似的,把那阴灵珠丢进了嘴巴。 大长老毕恭毕敬,也不理会旁边还活着的几个本宗长老复杂惊骇的神情,恭声道:“祭献已收,请七爷出手。” “好!”七音染一挑手中魔法棒,魔法棒复又变化,变细变长,如同教鞭模样,在虔诚跪倒的大长老后脑上轻轻一敲,大长老只觉一阵眩晕,一股莫大的力量一下子把他的灵魂抽 离了肉体。 他的身子还跪拜于地,一个凝若实质,已经半透明的幽魂却茫然站在一旁,骇然问道:“七爷,这是何意?” 七音染语重心长地道:“人这一生,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圣人要斩三尺,你要斩自己,都是狠人呐,小爷我佩服的很!” “什么?” 大长老脸色骤变,刚要纵身逃开,七音染咯咯一笑,那根棒儿在他阴魂上又是一敲,“蓬”地一下,大长老的阴魂就散作了点点星光。 旁边几个鬼王宗的长老惊得目瞪口呆,其中一位长老不敢置信地道:“上神既然接受了大长老的献祭,怎么……怎么不杀那个人,反而杀了大长老?” 七音染一本正经地道:“本神正是应其所请,有求必应啊。” 那人又惊又怒,颤声道:“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上神您这……您这……” 七音染俏脸一沉,喝道:“大胆!你这是质疑本神罗?” 那人慌忙跪倒,道:“不不不,凡人只是……” 七音染根本不许他再说下去,冷着俏颜喝道:“冒犯神祗,当诛!” 说着就一棒敲过去,那长老在白无常的威压之下,动弹都难,如何能够抵挡,被一棒敲出灵魂,再一棒,就敲得灵魂化作点点星光逸散了。 大长老和他都不曾表态把自己献祭给白无常,所以白无常就不能吞噬他们的灵魂,只能以冒犯神威为名,诛杀了事。 旁边还剩下几个鬼王宗长老,吓得魂不附体,牙齿咯咯作响。 七音染俏目向他们一扫,冷声道:“尔等坐视同伴冒犯本神,亵渎之罪相同,亦当诛!” 那些人都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却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他们本能地想逃,可是在白无常如山一般的威压之下,无论是想逃还是想反抗,都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陈玄丘坐在地上,眼看着白无常嘁里咔嚓,就把还活着的几个鬼王宗的人杀个干净,不禁目瞪口呆:“这些神明也太喜怒无常、是非不分了吧?以后我若有这种机会,绝不 请神。”七音染神识展开,倾刻间搜遍整个岐州城的东南区域,发现偌大一个奉常寺,就只剩下陈玄丘一个活人,这才松了口气,姗姗地走到他身边,瞪着杏眼儿道:“怎么又是你 ?你不是在冀州的嘛?” 陈玄丘讷讷地道:“凡人……凡人是姬国人呐,到岐州来,也不稀奇啊?” 七音染用魔法棒轻轻一敲自己的帽子,沉吟道:“好像有道理。”陈玄丘心中十分紧张,生怕这位喜怒无常还嗜杀的阴神下一刻那棒子就敲到自己头上,急忙套近乎加转移话题,扮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哭丧棒么? ”七音染俏脸一沉,有些不高兴了,悻悻地道:“你们凡人送葬时拿的棒子才是哭丧棒。本神手中这根棒子,乃是取自八千年前凤凰山上诞生的一棵白兰神木之精,我叫它‘玉 茁’” 陈玄丘慌忙道:“失礼失礼,在下一介凡人,道听途说,难免……” 陈玄丘瞄了眼那根魔法棒,不知道该怎么拍马屁了,只好讪讪地道:“我观七爷这根玉茁,式样似乎与中土兵器颇有不同,令人耳目一新。” “是吧?你也察觉啦?其实它本来就是一根白色的齐眉棍。”七音染眉开眼笑:“后来我渡无尽之海,前往极西大荒世界,看到那边有些金发碧眼的炼气士,施法时用的就是这种小巧可爱的棒子,优雅得很,我就把‘玉茁’变化了一下 ,怎么样,我刚刚敲人的时候,是不是很优雅?” 陈玄丘现在是没话找话,白无常心里也是尴尬的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堂堂地府阴神,十大阴帅之一,两次被人献祭请出,结果可好,都是把献祭人给杀了。 这一次更糟,还强辞夺理,把目睹其事的人给灭口了,很丢脸的啊! 她白七爷是个要面子的人,简直臊的不行,也只能东拉西扯,避免尴尬。 陈玄丘的嘴角抽搐了几下,道:“优雅,七爷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极优雅。持玉茁杀人时,更是优雅。只是……不是说阳寿有定么,七爷你杀了他们,没问题吧?”白无常乜着陈玄丘,揶揄地道:“你这又是从哪儿听来的?我阴间只管阴魂,谁管得了你人间祸福生死?肉体朽败、意外发生、瘟疫疾病、斗殴作战,哪一样不会死人,又 岂是我地府能控制的?” 陈玄丘心道:“听来的民间传说,终究不那么靠谱,原来地府管的并没有那么宽。”陈玄丘想了想,终究不好再继续回避那个话题,而且他自己也好奇的很,便硬着头皮道:“原来如此,我原还以为,我命数未尽,所以七爷不取我性命,如今看来,却是七 爷手下留情了。多谢!”白无常有点尴尬,摸着光溜溜的下巴,清咳一声道:“本神很喜欢蒲儿,是蒲儿再三央求本神关照,所以本神才放你两次。但再一再二不再三,如今这份人情已经尽了,我 看你仇家来头不小,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羁留在家园,不如离开西北,往他方去吧。” 陈玄丘恍然,原来是蒲儿求情,我说这阴司神明与我素不相识,为何如此关照。陈玄丘道:“七爷所言甚是,凡人正打算不日便前往大雍。” 白无常一听心花怒放,抬起魔法棒,在陈玄丘掌背上一点,便炙出一个白色的月牙儿。 陈玄丘愕然道:“这是什么?”白无常喜孜孜地道:“此印可与本神沟通两次。你欲离开时,你在他乡安顿下来时,可各向本神禀报一次。咳,蒲儿很关心你,到时我把你的行踪告知于她,也免得她挂念 。”陈玄丘心中感动,蒲儿生前受尽苦难,极少接受他人的温暖。自己只以怜悯之心对她有所关照,她竟念念不忘。蒲儿,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履行承诺,让鬼王宗彻底消失 !” 白无常说罢,双手撕裂空间,身形便遁了进去。甫归阴冥空间,立即仰天发誓:“若不确定你已离开我七音染的辖区,便有天大的诱惑,小爷我也绝不露面了。” 白无常一走,无形压力顿时消失,陈玄丘看看遍地血腥,也纵身离去。一边向凤凰山疾奔,陈玄丘一边心想:“奉常院杀声震天,又曾有神光沟连天地,岐州城内不可能都不知道。可这么久了,居然没有一兵一卒出现,可见奉常院今夜之变,姬侯早已知晓,姬侯果然与鬼王宗沆瀣一气,图谋不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9章 稼穑常艰重农术 翌日朝会开始时,已是日上三竿时。这个年代一个月也就举办三次朝会,分别在上中下旬。朝会开始的时间也晚,并不是姬侯懒政,而是这个年代,国君需要料理的军政民生诸般要务一共也就几个方面,不 需要天天折腾。 这年代从上到下的政体结构,也不需要国君事必躬亲。 今天朝会一开,便有大夫提到了城南奉常院的遇盗事件。 有大夫禀报,昨夜有强梁百余人,袭击奉常院,更使用了妖法,奉常寺上下尽皆遇难。时逢地龙翻身,地面开裂,奉常殿移离原位,其下有污秽恶臭之气翻腾。 姬侯听罢,叹息一声道:“此事,寡人已然知晓。有司好生安葬奉常院上下一众神官吧,着令大司寇彻查此案,缉捕凶顽。另遣使者往大雍去,将此不幸报于奉常寺。” 姬侯顿了一顿,又道:“城南旧地,原本荒凉,致有宵小作恶,社鼠横行。而城中他处,百姓繁衍,人口日多,所居未免拘谨。可以平整城南土地,迁为百姓居所。” 大夫们抚掌称善。 姬侯又向众大夫询问了秋收、疏浚、马匹放养、丝蚕收成等方面的事情,见各司官员没有别的事情禀报,正要宣布退朝,突然有人来报:“国君,大司农龙渊求见!” “国君,国君,大喜啊,大喜!”那人还未退下,龙渊已经举着一本折子,疯疯颠颠地跑上殿来,眉飞色舞地叫道:“国君,大喜啊,我姬国有大贤入朝啊哈哈,国君呐!请国君务必重用此人,务必把此人 拨给我司农府,臣得此人,必可令我姬国民丰国富,一举凌驾于诸侯之上。” 满朝文武愕然,大司农今儿本来也该上朝的,只因他正在主持批阅凤凰山诸候选贤的卷子,所以不曾上朝。这时突然跑来说的什么疯话,发现什么大贤了令他如此忘形? 姬侯一下子从案后站了起来,惊喜地道:“龙卿所言何人,能令卿如此无状,难道此人真有经天纬地之材?” 龙司农道:“此人经不经天,臣不晓得。但要说纬地,绝对当得。国君你看,你快看……” 龙司农把那本折子递上,姬侯连忙接过,展开观看。龙司农摩拳擦掌,心痒难搔地:“臣不管他之后几天的考试过不过关,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个人,我要定了。国君,一定要把他给我才好。依臣之见,此人虽然年轻, 但立即授一个大农师,都是使得的。” 大司农相当于后世的户部尚书,管的是一国的钱袋子,被诸大夫戏称为财神爷,平素里都是大家有意交好,不愿得罪的官儿。 这时瞧他激动成这个样子,就有大夫忍不住道:“龙司农,你所说的,莫非是岐山选贤发现的贤才?”龙司农连连点头:“正是!我一发现,马上就来了。此人于农学实有独到见解,偶发一语便有叫人茅塞顿开之感。老夫以为,我姬国若得此人主持农事,来年税赋最少也要 增长三成。” 诸大夫听了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千百年来,地就那么多,收成也基本是固定的,只是随着天气好坏,略有增减罢了。 大司农竟然说,若用此人,可以增加三成,那可是一国税赋啊,只增加半分都是极难能可贵的。难道此人有点铁成金的神通不成? 姬侯看那试卷,渐渐眉梢扬起,看到一半,已然脸庞通红。 大司农兴奋地道:“怎么样,怎么样?国君以为如何?” 昨夜鬼王宗不听劝阻,悍然对奉常院发动了袭击,奉常院虽然拔掉了,却逃了一个奉常少祝。 而鬼王宗更惨,所余长老只有宗主王庆身边的左右护法,以及留守凤凰山保护三位弟子的两位长老了,可谓损失惨重。 所以姬侯从早上心情就不好,不想天赐福缘,居然有这样一个大才到了姬国,姬侯心中自然欢喜不胜。 姬侯连连点头道:“大司农所言不差,这篇文章真字字珠玑。别的且不说,就说这篇节气农事歌,只要教与百姓,众百姓依此耕种,许多懵懂混乱处,便有章可循了。” 大司农喜孜孜地道:“那臣这就派车去凤凰山。不,臣亲自去。” “且慢!” 姬侯喊住大司农,想了一想,缓缓道:“此子还有几门学问不曾考过,虽然就凭这农学上的造诣,足以奉为大才,但还是让他一一考过再说吧。 若此人其他学问平平,也可削一削他的锐气,免得少年得志,锋芒太露。更何况,今次选贤,由西极海叟飞熊先生主持,寡人若就此专断,未免叫飞熊先生难堪。”大司农龙渊恨不得立即插翅飞去凤凰山,定要把那少年抢进他的司农府,可是听国君所言,确也有些道理,只好搓搓手,急切道:“那臣就依国君所言。只是,不管如何, 这人我司农府可是要定了啊。” 农业在这个时代,就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支柱产业。这年代一个养马的官儿都可成为权柄甚重的牧师,可以想象主抓农业、人口、赋税等事务的官员地位何等重要。 见他如此模样,众大夫不禁莞尔,大司马魏岳笑道:“依得你,都依得你,你这老家伙看中的人,谁敢跟你抢?” 姬侯欣欣然看了看试卷上的署名:陈玄丘。 好!好啊!想不到今番选贤,居然真选出一个凤凰子来,这是上天想让我姬国大兴之兆啊! 姬侯回到后宫时,手中仍然攥着那张试卷,他斜卧榻上,反反复复把那试卷又看了两遍,满心欢喜地招招手,马上有一个内侍上前,叉手站定。姬侯道:“速派人去岐山,告诉黄璜和王祥,把候选之才陈玄丘的家世等情况尽快报来。告诉他们,寡人欲大用此人,要善加关照。不过此时不必让其本人知晓,待他全部 考完,再引来见寡人!” 内侍恭声应是,转身离去。 为姬侯轻轻捶着腿的小公主浅陌讶然道:“能叫父亲如此看重,此人很厉害么?” 姬侯有百子,女儿也不少,如今最受宠的就是眼前这个年方十六的浅陌,生得花容月貌,人比花娇,又是大道宗掌门人的爱徒,一向被姬侯视若掌上明珠。姬侯心情极好,逗弄女儿道:“女儿啊,此人之才,抵得上五师之军。说起来,此人与你还能拉上些瓜葛。当年,你娘陪我田间试耕,忽然腹疼难忍,就在陌上拉起障子, 生下了你。此人呢,最擅长的就是侍弄庄稼,平素里想来也是田间垄上行走之人,与你可不是缘分么?哈哈,待为父了解一下他的底细,若是合适的话,就把你嫁给他。这样,你也 不必远离为父,嫁往他乡了。”浅阳一听,撇撇嘴道:“我道是个什么贤才,原来是会种地呀。这样的人,每日风吹日晒,必然肤色黎黑,满脸褶皱,言语粗鄙,给人家做个门下奴,人家都嫌弃呢,才不 要他做丈夫。”姬侯大笑道:“你不要,寡人要。此人本领,于国于民大有裨益,似此等人物,寡人只嫌其少,不嫌其多,哈哈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0章 波痕空映袜,烟态不胜裾 陈玄丘趁夜潜回凤凰山,只睡了小半个时辰,天就亮了。 今天是武选,陈玄丘大可在房中多睡一阵,但陈玄丘准时下山吃了早餐,回到山上又手持一卷,在山道上吟哦一阵,叫人看见,这才回房,关上窗子开始补觉。 下山吃饭的时候,他看到鬼王宗剩下的三名弟子了。 三人现在住在一处,由两名长老保护。所住之处没有人能确定。 陈玄丘很清楚,他们此时必然万分小心,这时再想行剌已无可能,所以,他放弃了继续在凤凰山行刺的计划。 鬼王宗既然与姬国有密切勾连,这三个人就一定会争取在姬国作官的机会。 所以,只要他文考通过,在贤士选定,姬侯设宴款待众贤之时,他们的警惕应该会放松吧? 昨夜奉常院出了大事,鬼王宗损失惨重,这对他也是一个好消息。不然,单枪匹马对付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他虽无畏惧,却真不知要多久才能真正达成目的了。茗儿昨夜被一个玄衣男子救走,那人应该就是她说过的那位师兄,身法奇快,陈玄丘自忖他也赶不上此人的速度,有此人护着,茗儿应该已经脱困,这样他也不用太担心 了。 午饭的时候,陈玄丘起晚了些,赶去的时候下午的赛事已经开始。 大道宗朝天峰的李青蝠还是一身劲装,手提长剑,不过额头的血色抹额已经被他收起。 他已经顺利通过了第一轮筛选,至少可以捞到一个小官,对父母双亲有所交代,便也没了决死之心。 他决定,仍要奋力一搏,争取一个更好的成绩,如果对手太强,那就果断跳下台去认输,惜此有用之身,岂可轻言牺牲。 对手姗姗来迟,李青蝠觉得很正常。他这次的对手,可是虞国金阳仙宫真传弟子高岩,可他呢? 大道九峰,其他各峰名称分别是斩天、灭天、截天、偷天、踏天、凌天、震天、裂天,只有他这第九峰名为朝天,比人家气势弱了许多,第九峰地位也确实最低。 他这次来参加选贤,在大道宗看来,是不成器没出息的弟子才会选择的入世之道,赢了都不光彩,输了更不待言,他都不敢让同门知道。 想到这里,李青蝠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主试官登台了,脸上带着一抹古怪神气高声宣布:“大道宗李青蝠,今日之赛轮空,直接进入下一轮大赛。” 李青蝠茫然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主试官。台下看客也是议论纷纷,经过主试官一番解说,李青蝠方才明白,原来前夜一下子死了多名赛手,如果他们原定的对手仍然采取自动取胜的方式,会让其他选手感觉不公 。第一次这么干时,就已经有人抗议了。所以,黄大夫和王大夫一番商量,又征得姬侯允准,今日突然打乱所有参赛选手名号,重新排布名单。轮空名额只能有一个,却巧 巧地就落在李青蝠身上。李青蝠下台的时候,他的心是茫然的,他的腿也是茫然的。一片茫然中,李青蝠突发异想,莫非我不是我爹的儿子,而是大道宗掌门人的私生子?他老人家这是摸上岐山 ,帮我作弊了么? 吃饱了饭正遛达食儿的陈玄丘,从一脸茫然的李青蝠身边飘然而过。李青蝠不知道他的好运气就来自这个陈公子,陈玄丘也不知道他对鬼王宗的袭击成全了这个可怜人。 人生,机缘啊…… “人生,机缘啊……”接到姬侯旨意后,黄大夫便开始长吁短叹。 王大夫诧异地道:“黄大夫,你感慨什么?”黄大夫嗒然若丧地道:“王大夫你有所不知,我本来极是欣赏那陈玄丘,原想着他若文试不过,便聘他去我的封地做个家臣。谁料,他竟受到国君青睐,此后要一飞冲天了 ,不要说做我的家臣,恐怕以后我只能仰望人家了。” 王大夫听了不屑地道:“我看未必,还有三科呢,若他成绩不堪入目,只是农学出众,姬侯也未必会多么看重他。” 黄大夫苦笑摇头。 王大夫乜了他一眼,悠然道:“我那夫人,家世不错,尤其貌美,而我其貌不扬,论家世也强不过她那娘家,当初本来是不大能配得上她的。” 黄大夫不知老王为何突然说起他当初娶妻的事来,不禁诧然看向他。王大夫道:“于是,我便重金邀请了十八位才貌双全、家世出众的同进好友,到我娘子家去相亲,但十八人却没一个选中她,之后我去求亲,呵呵,便顺利抱得美人归了。 ” 王大夫说着,向黄大夫狡黠地挑了挑眉。 黄大夫茅塞顿开,但仍期期地道:“可他第一科成绩甚好,想来下一科也差不了啊。” 黄大夫左右看看,凑近了去,压低声音道:“国君为防试题泄露,每一科不是都有一套备选题么?” 王大夫茫然道:“正是,那又如何?” 黄大夫笑道:“这正试题是上大夫子婴所拟,子婴向来文风中正,这些人想押对题并不难。而副试题的出题者是上大夫髯寇。髯大夫出题,一向剑走偏锋。那陈玄丘答农事题,能答得这么好,显然是仔细揣磨过国君所看重的事情以及子婴大夫出题的风格。如果我们报称因为两次大乱,怀疑试题泄密,请求国君开启备选试题… …” 黄大夫恍然,一张老脸渐渐微笑起来,灿烂得仿佛一朵盛开的秋菊花。 第二日,考题刚一公布,考生们就如丧考妣,只有寥寥几人面有喜色。 髯寇大夫所出的这道题的确刁钻,他考的竟然是天下山川地理形势。 大部分习文的人整日里寒窗苦读,根本不出远门。而且这方面的书籍不但少,内容还枯躁,学子们谁会备试这样冷门的试题? 腹诽完了,大家只能自我安慰:我不会,旁人也不会,大家比烂嘛。我只要不如你更烂,那我的成绩就是高的。 于是乎一个个搜肠刮肚,竭力回想他曾听过的、看过的一些有关天下山川地理的消息,努力往试卷上凑字数。 陈玄丘一见这道题目更是傻了眼,这天下形势,他哪儿知道?就算《造化不死经》,讲的也是如何不拘泥于地形,随机应变,见机行事啊。 他才刚下山,十八年来都是在青萍山上度过的。你要问他青萍山上一草一木,一石一水,他了若指掌,可这天下山川…… 这要是答不上来,恐怕要落榜了吧?那样的话,想追杀剩下的鬼王三子,势必要更加困难。 陈玄丘倒提毛笔,苦恼地戳着自己的手背,忽然瞥见手背上那个白嫩的月牙儿痕记。 “咦?似乎……可以求助七爷啊!七爷那么宠蒲儿。我追杀鬼王宗,也是为浦儿报仇嘛,所以……七爷会帮忙的吧?” 陈玄丘想到这里,就心安理得地放下毛笔,右手轻轻掩住左手掌背,默念启用之法,那月牙儿登时放出淡淡毫光,但是却被他的手掌拢住了,无人发觉。 陈玄丘只觉身子一沉,意识突然出现在一个莫名的空间里,上不见天,下不见地,没有日月星辰,四下一片虚无。 唰! 一个少女突然出现在陈玄丘面前。 她双手高举,正挽着湿淋淋的银白色秀发,那秀发还滴嗒着水珠。 红唇一线,噙着一枝翠玉的簪子。 下身一件系带儿的翠绿烟纱喇叭筒裤,脚上趿着一双蒲草凉鞋,十根脚趾如同卧蚕宝宝,趾甲上还涂着红蔻丹。 陈玄丘目瞪口呆。 七爷浑然不觉自己此时形象何等跌份儿,她的一双眼睛都快笑成上弦月了。她麻利地把秀发一挽,从唇边抽出绿玉簪子,嗖地一插,秀发固定。然后就兴冲冲地问道:“你要离开姬国了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1章 倒背如流算个屁 “是啊,我很快就要离开了。”陈玄丘有些受宠若惊,看人家七爷,多关心我。 于是,陈玄丘更有勇气请求帮助了。 陈玄丘把他遇到的麻烦对白无常说了一遍,期盼地道:“要说对山川地理之了解,恐怕再没有能比得过地府的了吧?七爷您……帮我个小忙儿?” 白无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然后又深吸一口。 陈玄丘暗赞,七爷这肺活量,潜水十五分钟不成问题。 七音染就像练起了蛤蟆功,缓缓吸气,缓缓吐气,那胸、腹、腰、膈,如水律动,起伏曲线曼妙之美,差点儿让陈玄丘忘了,眼前这个活色生香的美少女,竟是个专门勾人魂魄的大煞神。 “嘣!”白七爷那件翠绿烟纱喇叭筒裤的系带儿硬生生给崩断了,幸亏白七爷一把摁住裤腰,要不然只怕她真要杀人灭口了。 陈玄丘一脸惊诧,这什么情况,七爷怎么了? “算了,妈妈与我有再造之恩。若非妈妈点化,我现在说不定仍是浪迹山间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妖怪。看在他母亲的份上,我不能生气,我要忍,我忍……” 白七爷不断地做着心理辅导,强行挤出一副笑脸:“嗯……方才,本神是以大神通,在调取地府相关舆图。” 白七爷伸出皓白如玉、纤秀如兰的一只手掌,她的掌心瞬间出现一本册子。 不等陈玄丘看清封皮,那书册已自动翻开,呈现出一张地图和详尽的注释。左边是图,右边注释,最上边有四个大字:一、东夷地理。 陈玄丘大喜,讨好地请示道:“呃,七爷,在下该怎么做呢?那个,可以让我拿上去,抄抄?” 七音染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嗔道:“放开神识!” 陈玄丘一呆:“啊?” 只这一愣,七音染突然化作一道流光,倏然钻进他的眉头。 陈玄丘顿时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中,不言不动。 …… 黄大夫和王大夫坐在主考席上,冷眼巡视全场,特别关注陈玄丘。 陈玄丘右手执笔,端坐不动。旁人已经开始用尺子、炭条绘图,添加注释了,虽然他们时而苦思冥想,时而提笔磨蹭,终究是开始答题了,只有陈玄丘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黄大夫和王大夫对视一眼,露出一丝奸诈的笑容。 突然,陈玄丘动作有些僵硬地放下毛笔,黄大夫心中一喜,难道他竟然放弃了?这要是交个白卷,哈哈!他在国君心中的地位,必然一落千丈。 就见陈玄丘放下毛笔,抓起炭条,用小刀削了削,整个过程都显得有些僵硬。 黄大夫松了口气,心道:“原来他还不死心,但是看这表现,怕是心里没底了。” 陈玄丘削好炭笔,抓过一张大纸,铺开,镇纸一压,突然开始书写起来。 黄大夫坐在最上首远远看着,就见陈玄丘也不用尺子,只是握着一枝炭笔,在那张大纸上从左到右,刷刷地划着一条条横线。 刷刷刷刷……一张纸很快就画满了。 陈玄丘将那张纸摞在一边,又抓过一张,压上镇纸,继续画线。 糟了!莫非陈玄丘太过沮丧,刺激过深,竟尔神志失常了? 黄大夫大惊,这种事儿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如果陈玄丘疯了,那可实非所愿。 黄大夫坐不住了,立即离座,装作巡视,却是加快脚步,直奔陈玄丘。 陈玄丘旁若无人,刷刷刷刷,又是满满一大张纸很快写罢,往旁一摞,又扯过一张纸来。 黄大夫走到陈玄丘背后,只是微微一瞥,顿时骇然瞪大了眼睛。 陈玄丘头也不抬,画线依旧,黄大夫看了半晌,举步向主考席走去。 王大夫以手掩口,低声笑道:“如何?” 黄大夫失魂落魄地坐下,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一言不发。 “嗯?黄大夫?” 他这是看到了什么,怎么会这般模样? 王大夫坐不住了,忙也起身,假作巡视,稍稍做了下样子,便向陈玄丘走去。 陈玄丘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把炭笔啪地一声掰成两截,用小刀削了削,扯过第三张纸,用镇纸压住,然后刷刷刷刷…… 王大夫眼见他的动作,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玄丘左右手各执一截炭笔,同时在一张大纸的左右两部分“画着横线”。 不!那不是画线,只是因为他的双手上下震动的频率太密集,震动的幅度又太小,书写的速度又太快,所以远远看去,以为他在画横线。 此时看去,陈玄丘左手笔下分明有起伏有弯曲,而右手则在写字,一个个工整的、仿佛刻印出来的整齐小字。 这个时代写东西是竖体的,可陈玄丘却是从左到右一个个横着写字,字与字之间毫无联系,也不连贯,读起来句不成句,段不成段。他左手更是勾勾抹抹或曲或直、或圈或点的,也不知道在画些什么。 嗯……你见过打印机打印么? 陈玄丘双手速度太快,向整篇纸张的下半部移动的也快,上半边已经完成的部分,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左边是图,有山川、有河流、有平原,有城池,清晰规整,其详尽远远超过姬国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绘制出来的舆图。 陈玄丘右手横向写出的那些小字,横着连起来完全不解其意,不管是从左往右读,还是从右往左读。 但是此时已经写出了大半篇,这时从上往下一读,顿时语意明显,语气连贯,那上边写的分明是对右边地图的详尽注释。山川几何,河流几何,矿产物产几何,国家人口几何…… 王大夫腿儿一软,几乎卟嗵一声跪倒在地。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时代的脚步永不停歇! 陈玄丘的崛起已势不可挡,可笑我还想螳壁挡车! 陈贤……不!这是陈子啊! 陈子必成国之大器,吾等仰望项背之人! 王大夫颤抖着双腿,艰难地挪回主考席上坐下,陈玄丘带给他的震撼,如滔天洪水,冲撞得他神魂难以附体,许久许久才慢慢醒过神儿来。 此人,断然不可打压! 必须把此事立刻禀报国君! 我若有机缘追随其后,将来都可列为陈子门徒,光照千秋,留芳万世。 王大夫瞿然惊醒,严肃地道:“啊,黄大夫,我等必须摒弃私人成见,放弃个人图谋,将……” 王祥扭头一看,就见黄璜正把漆封的一只竹筒双手递给一个执役,肃然道:“速去!八百里快马!不得片刻迟延!” 那执役眼见黄大夫脸皮子都变成了酱紫色,似乎马上就要窒息而死,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吓得一把接过竹筒,转身狂奔而去。 王祥愕然道:“黄大夫,你在做什么?” 黄大夫肃然道:“此麒麟儿、凤凰子、人中之龙!如此大贤,安能遗之于野?须得立刻禀明国君!” 王大夫的脸刷地一下,变得跟黄大夫一样,酱紫酱紫的了:“黄大夫举贤之书,可曾让王某联名?” 黄大夫一拍脑门:“哎呀,情急之下,老夫疏忽了!” 王祥心头火腾地一下勃勃而起,跳将起来,一记老拳就打在黄璜的鼻梁上:“狗辈!无耻之尤,吾恨不得杀汝也!” 黄璜鼻血长流,大叫一声跳将起来,抓起砚台就向王祥砸去:“你个婢养的老役夫,竟敢对老夫出手?” 王祥纵身向黄璜扑去,双手在他脸上乱挠:“截你个爷头(去NM的)!老夫恨不能寝尔之皮、食尔之肉!” 众考生一阵骚动,怎么两位主考官打起来了?还口出秽语,未免太有辱斯文了! 陈玄丘端坐不动,旁若无人,扯过一张纸来,刷刷刷地继续“画横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2章 有凤自远方来 夜色寂寂,岐州华府。 华府的老爷子华辰,乃是管理姬国渔业的官员,司鱼。 此时华府大门紧闭,如果进入府中,会令人大吃一惊。院落里、屋舍中,有许多家仆丫环,他们都呆呆地站在那里不言不动,仿佛中了定身法儿,显得异常诡异。 后宅大厅中灯火通明,司鱼华老爷及老妻、儿子和媳妇,还有一对只有七八岁的娃儿,都安静地跪坐在榻上,仿佛是极逼真的蜡人儿,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正上首一张席上,汤少祝和茗儿盘膝而坐。汤少祝对面,王庆坐在那儿,身体左右各有一盏发出惨绿色光芒的青铜古灯。 王庆手结法印,口中念念有词,不时对着汤少祝指指点点。 过了许久,王庆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慢慢收回手来,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左右护法从大厅左右的阴影里飘出来,轻盈地落在王庆身后。 左护法道:“宗主,成功了?” 王庆道:“不愧是奉常寺中赫赫有名的神官,意志如山,几难撼动。那女娃儿,本宗日落前就已施法完毕,可这汤少祝,本宗直捱到此时,才算压制住他的神志……” 王庆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得色,道:“总算是成功了!” 左右护法听了,顿时面露喜色。 王庆道:“他们已经中了本宗的散魄离魂咒,接下来就好办了,此咒需施法七天,方才成功。到时再以铜汁浸泡肉身,为他们换体。你们明日就备好材料待用。” 左右护法恭声应是。 王庆看着汤少祝平静的面庞,咬牙切齿地道:“尚未举行大事,我鬼王宗的基业几乎就已损耗殆尽,若不尽快增强我宗实力,这数百上千年才一遇的大际遇,我宗就只能白白错过,更不要说从中谋取化凡为仙的造化了!” 王庆看了眼闭目盘膝,静坐于他对面的汤少祝和茗儿,嘿嘿一笑,道:“所以,杀了他们?那就太便宜他们了!本宗要把他们炼成铜甲尸,以他们的资质,说不定还可以进化成极品金甲尸。” 王庆得意地道:“他们毁了本宗,我就要叫他们做我的尸傀,永生永世为我效力。奉常寺的神官,赫赫有名的汤少祝啊,居然成了本宗的尸傀,奉常寺的人若是知道了,一定很精彩,哈哈哈。” 左护法迟疑了一下,道:“宗主,一旦奉常寺发现此事,恐怕与我鬼王宗从此就要不死不休了。” 王庆淡淡地道:“不必担心。只要姬侯一举事,奉常寺与我们,本来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怕他何来。” 王庆顿了一顿,又道:“凤凰山上,没有再发生异外吧?” 右护法颔首道:“今夜非常平静,没有消息传来。” 王庆点点头道:“我就知道,杀我弟子者,必是奉常寺。老夫灭了他奉常院,凤凰山那边就太平了。” 王庆双手结印,一连几个手印,喝道:“起!” 华司鱼和夫人,以及儿子、儿媳,还有一对七八岁的孩童,立即直挺挺地站了起来,蹦到他的面前,毫无血色的脸颊,毫无生气的直勾勾的眼神,令人毛骨怵然。 王庆道:“叫这六个尸傀看着他们吧,我们去歇息一下!” 王庆起身,左右护法立即随之走开,只剩下六具尸傀,静静地包围着茗儿和汤少祝。 茗儿悄悄睁开一只眼,见六个毫无生气、僵尸一般的人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虽然看见她睁眼,却毫无反应。 茗儿把两只眼睛都睁开来,再试探地挪了一下脚,已被化为尸傀的一家六口立即移动眼神,向她看来,吓得茗儿赶紧缩回脚,重新闭上眼睛。 六具尸傀一动不动了。 茗儿一只眼睁一只眼闭,四下看看,又乜着眼睛瞟了瞟神色木然的汤维,暗暗叫苦:“这下糟了,师兄着了他们的道儿,我若不是一体双魂,此时只怕也是浑浑噩噩,任人摆布。 幸好他们不知道我是一体双魂,如今用那什么散魄离魂咒镇住了师兄和我妹妹,我却还有神智。可是……如何救我师兄一起离开呢?听王庆所言,施咒七天后,师兄就要彻底完蛋,变成尸傀了!” 谈月茗晓得那王宗主道术高明,眼前这六具尸傀她虽然打得过,可是只要一动手惊动了王庆,她就休想逃走,更不要说还得带上师兄了。 怎么办呀,这可怎么办? 谈月茗忽然想到了王庆和左右护法方才的谈话,听他们的意思,当时留在奉常院善后的鬼王宗高手全死了? 奉常院那些人不是鬼王宗众高手的对手,所以……能把他们杀个干净的,只能是陈玄丘。那陈玄丘那么厉害么?那我……我向他求救? 一念及此,谈月茗顿时羞得无地自容,可是眼下她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偌大一个姬国,她能想到的唯一救星,只有陈玄丘。 谈月茗叹了口气,幽幽地想:“现在想来,那人也不是个绣花枕头,这样的话,妹妹若真心喜欢他,就……就让他们在一起也没什么。只是,我得与他约法三章,在我没有找到和妹妹分开的方法之前,他千万千万……不能和妹妹有肌肤之亲,对,就这样。” 想到这里,谈月茗悄悄一摸腰畔,忽然发现法宝囊不见了,顿时脸色一变。悄悄四下打量一番,才发现她的法宝囊被丢在几丈外一张几案上,里边的东西已经翻了出来。 几只传讯纸鹤散乱地扔在几案上,这东西每一个门派操纵的法门都有些许不同,旁人得去全无用处,可对月茗来说,这却是她此刻与陈玄丘联系的唯一办法了。 怎么才能拿到纸鹤呢? 茗儿盘膝坐在那里,硬生生急出一身汗来,依旧想不出办法。 陈玄丘已打定主意,今夜不去寻那鬼王宗剩下三名弟子的晦气了,就让他们草木皆兵,自己吓自己吧。 可夜色已深,他却了无睡意。 他一直在等茗儿的纸鹤,茗儿若是脱困,没理由不告诉他一声,可是直到此时,依旧没有消息。 茗儿又被鬼王宗的人抓住了,还是逃跑途中,遗失或损坏了宝囊中的纸鹤,一时无法通知我? 陈玄丘越想越是烦闷,于是出了门,在木屋附近散起步来。 接连出事之后,这山上不但有了巡弋的士卒,山间小道上还每隔七步,便安了一盏竹篾编织的灯笼。 灯笼半人多高,晚上点燃后,山间处处灯光,倒也颇有诗意。 李青蝠今晚也难以入睡,第一轮大赛,他的对手是鬼王宗的莫青云,九死一生。第二轮大赛,他的对手是金阳仙宫的高岩,九死不生。 可是,第一个对手离奇死去,无法参赛,他自动获胜了。 第二轮,由于重新编排对战榜单,他成了唯一一个轮空的选手,再次自动获胜。 李青蝠觉得自己一辈子的好运气,这次都用光了。 明天,他的对手是灵元谷的萧剑,李青蝠知道,他没有赢的希望,也不可能再有这样的好运气了,他将止步于第二轮。 所以,反而淡然了。 一旦静下心来,他反而能品味到这山风的清凉、这夜景的凄迷,这人生的美好…… 忽然,李青蝠发现前边山路上有一条颀长的身影缓缓走过,李青蝠立即停住脚步,贴着一丛修竹站定。 他不好意思见人,就像科举时代,那些“同进士”不好意思跟人家“进士”一起高谈阔论一样,混子见了学霸,底气不足,有点虚呀。 陈玄丘没注意李青蝠,他在山间小径上踱了许久,心中的焦虑不但没有舒缓,反而更加严重了。 茗儿不会出事吧?陈玄丘放不下。对敌人,他可以杀伐决断,可对朋友,他做不到那么洒脱。 高空之中,罡风凛冽。 一团澎湃百余丈的烈焰疾速飞行着,映得天空划过一道氤氲的红光。 烈焰翻腾中,偶尔可以看见有金色的羽翼展翅,每一振翅至少百里。 在那烈焰之后,紧紧蹑着一团乌蒙蒙的云气。 云气之中,一个男人声音道:“雀辞,你从东夷一路飞来西岐,整个大陆都被你跑遍了,何苦呢?我想要的人,你是逃不掉的!” “李玄龟,人家有男人啦!你还死追着不放,真不要面皮!”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带着些气急的口吻,在烈焰中响起。 乌蒙蒙的云气之中,被称作李玄龟的男人冷哼道:“就是那个在你十八岁的时候,会去东夷寻你成亲的未婚夫?你的血统何等高贵,只有我才配得上!” “呸你一脸!你怎知我男人不高贵啦?我娘给我选的男人,一定不会错的!” “嘿嘿嘿,错不错都不重要了,你是一只刚刚十八岁的小凤凰,天赋神通都未苏醒呢,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乖乖跟我回去入洞房吧,哈哈哈……” 后边那团乌蒙蒙的气团突然加快了速度,前边烈焰察觉不妙,突然燃烧得炽烈起来,两只金色的凤凰翅膀探出火焰,虚空一振,便裹挟着那团烈焰,倏然飞腾起千丈之高。 那个清脆稚嫩的声音从烈焰中传来:“凤凰一脉,纵然一死,也绝不受人玷污。李玄龟,我朱雀辞要和你同归于尽!” 旋即,高空之中那团烈焰陡然扩大了十倍,呼啸着凌压下来。 乌蒙蒙的云气中,现出了一个身着玄甲,发束玄冠,手提银枪的英俊男子,仰面看到凌压下来的烈焰威势,他也不禁微微变色,但还是毫不畏惧地挺枪迎了上去。 “蓬!”李玄龟闷哼一声,手中的银枪弯了,整个人被撞得仿佛一颗激射出去的弹丸似的,嗖地一下,就不知飞出几千几万里了。 那团烈焰也在蓬然爆炸之后,迅速衰减为不过十余丈的一团火焰,向着大地陡然坠下。 陈玄丘突然听到天空中传出一声轰鸣,猛然抬头一看,就见一颗红色的流星划破夜空,拖着长长的曳光从远方飞来。 陈玄丘一下了站住了,前世他就是因为浪摧的,去看什么鬼流星,结果一颗流星砸到了他的头,把他送到了这个世界。现在一看流星,他本能地就有些害怕. 其实他本不必担心的,被砸到一次,就已是十万亿分之一的机会,如果再被砸到一次,那岂不是十万亿的N次方才有的概率了? 他一惊站住,只是本能反应而已. 只是本能反应. 只是本能。 只是…… 我擦! 陈玄丘拔腿就跑,那颗流星居然真的奔着他砸下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3章 自入我目无旁人 陈玄丘撒腿就跑,窜跃如飞,他也不管道路了,直接冲进树丛中,就见一团火光从天而降,堪堪砸向他的头顶。 陈玄丘骇然,奋起余勇,力贯双腿,一记旋空踢,“砰”地一声,就觉得脚底踹上一团极具韧性的东西。 那“陨石”被他一脚踹飞出去,撞上一棵大树,“轰”地一声,一棵数人合抱的千年古树顿时烧成了火炬。 “咦?” 陈玄丘借着火光一看,地面上竟有一团红光,形成一个气团,裹着其中一个悬浮的女孩。 女孩儿一身红衣,秀发挽作飞仙髻,额头系着一枚金色的额链,眉心额坠是一枚纯蓝色的水滴状的宝石。 上裳、下裙,露出一痕雪白的小蛮腰。 湖蓝色的流仙鱼尾裙下,修长、光滑的双腿蜷缩着,她整个身子基实都是蜷缩着的,双手抱胸,如婴在宫。整齐的眼睫毛覆盖着她的眼帘,看起来,大概十四五岁? 那脸太稚嫩了,有点娃娃脸,不好确定年龄。 “竟然是人?” 陈玄丘讶异地走过去,这时那个红色的气团像气泡儿似的,荡漾了几下,“啵”地一声破灭了,小女孩一下子摔在地上,仍旧沉睡着。 “不好!这么大的动静……”陈玄丘忽然惊醒过来,他立即抄起少女,少女的身子轻得很,根本没几斤重量,轻盈得能做掌上舞。 陈玄丘抄着少女便窜向林中,那嗖嗖的速度敏捷的就连豹子见了都要自愧不如。 李青蝠追着火光跑进林中,就见一团烈焰将一株数人合抱的大树烧成了一个木头桩子。李青蝠感觉有些不对,那火…… 他并不知道这儿原来有一棵数人合抱的千年古树,但是看那火焰燃烧的模样,他就感觉有些不同寻常。 他走近了去,看到火焰在迅速地收缩,即将熄灭,而地上那棵木头桩子也在迅速地变成恢烬。 什么火拥有这般强大的焚烧力?尤其令人奇怪的是,他就站在火焰前,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热力。 那火,竟然将它的全部热能都收敛在火焰之中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外泄,那这火焰中的温度该有多高? 李青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已经贴近了那火,只差分毫。可他终究不敢尝试去碰触,他只能看着那火苗越来越小,直至消失,眼中充满了惊奇与震骇。 不只一个人闻声从四面八方跑来,但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地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一片灰烬,还有一个仍旧处于震憾之中的李青蝠。李青蝠告诉他们,有一道雷火从天而降,击中了一棵大树,雷火这东西,大家纵然没亲眼看过,也是听说过的,众人又不曾和他一样亲眼见过那火的奇妙,登时便不以为 然了。 李青蝠倒是无心隐瞒什么,只是地上除了一堆灰烬什么都没有,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大家解释了。 当然,大家也无心听他解释,既然只是偶发雷火,击中了大树,虽然今日无雨,居然有雷火不免有些稀奇,大家也不太在意。明日还有比赛呢,大家很快就散去了。 陈玄丘把那个红裳小姑娘抱回房中,轻轻放在床上。只见她脸色苍白,唇角还有一丝血迹。 陈玄丘洗净了毛巾,帮她擦拭了一下唇角,见她脸色苍白如纸,知道她应该是受了内伤,忽然想起了茗儿送给他的那个什么大势至彼岸无相真如无我聚元丹了。那东西的卖相很不好,就像搓的不甚圆的一个小泥球,而且炼得火候好像也有些过了,一闻有些糊气。再加上他当时其实没受伤,所以就一直没吃。要不……给这姑娘吃一 颗试试? 陈玄丘从纳戒中取出一颗丹药,轻轻一捏姑娘的脸颊,啧!还真是粉嫩,有种果冻儿般Q滑Q滑的手感。 陈玄丘没敢使力,只轻轻一捏,让她的小嘴微微张开,露出一口整齐漂亮的贝齿。 陈玄丘把丹药往她嘴里一投,结果却卡在了那对新鲜杏脯儿般娇嫩的双唇间,陈玄丘用手指向里边点了点,把丹药摁进她嘴里,才又取来一杯水,喂她把药顺下去。 过了一阵儿,大概是药力化开了,小姑娘的脸色红润了许多。陈玄丘心中欢喜,茗儿这丹药的卖相不好,口味也不好,倒是挺管用的,看起来果然是良药要苦口啊! “咳!咳咳!”片刻之后,红裳小姑娘轻咳了几声,慢慢张开了眼睛。好美的一双眼睛,就像夜空中璀璨明亮的星辰,而且特别的纯净、灵动,那双眼睛只一张开,陈玄丘就觉得仿佛桌上的烛花突然炸了一下似的,似乎整个房间都乍然一亮 。 “你……是谁?”红裳小姑娘有些虚弱,也有些警惕,声音还带着些童音儿,非常清脆。 陈玄丘努力让自己笑起来像一个温润如玉的正人君子:“你不要怕,我是救了你的人。” 小姑娘脸色一变:“不好!我得走!” 她挣扎着就要下地:“我的仇家很厉害,他很快就会找过来。” “你不用担心!”陈玄丘按住了她单薄的肩膀儿:“不巧的很,鄙人最擅长的就是蒙蔽天机。所以,不管是那人能嗅到你的气息,还是能感觉你的存在,他都不会发现你的存在,只会认为你 已离开。” 陈玄丘说话的时候很自信。 自信的男人都会很有魅力。 陈玄丘很美,美到几乎所有女人都不能对他免疫,此时又是一副胸有成竹、信心十足的语气,他相信这个小姑娘马上就要被他倾倒了,会为他流露出迷醉的目光。 其实陈玄丘从来也没试过,要像一只孔雀似的卖弄自己。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此时就是这么的幼稚,就是克制不住地想在这个小姑娘面前显摆自己。 这个红裳小姑娘就像一团火焰,一下子就闯进了他的心田。在他心上,印下了深深的烙印。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向这个红裳小姑娘证明自己的优秀。 自入我目无旁人,一思一量皆是你。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一见钟情的感觉吧。 这一刻,陈玄丘把对小丽和001的怨念都彻底遗忘了。 红裳小姑娘瞪着一双大大的圆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陈玄丘:“放手!” “啊?” “如果你不是无心之举,你这只手,已经废了!” 小姑娘很美,但是很凶,她凶巴巴地质问道:“谁准你碰我的?” 陈玄丘嗖地一下撤回手。 红裳小姑娘虽然伤势未愈,但还是挣扎着下了地,骄傲地站起来。 “难道我脸上沾了脏东西,这姑娘没看清楚?”陈玄丘困惑地想着,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却换来红裳小姑娘一个洞悉一切的鄙夷眼神儿。 “小白脸!男人长那么俊干什么?搔手弄姿,不以为耻!”红裳小姑娘老气横气地训斥了他一句。 陈玄丘哑然无语。 红裳小姑娘没再理他,缓缓地走到窗口,弯腰推窗,向外飞快地一扫,又重新放下窗子,回头看向陈玄丘,确认地问道:“你真的能蒙蔽天机?” 陈玄丘赶紧点点头,没说话。 这小姑娘看着年岁不大,可是气场太强大了。她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祗,正面对着蝼蚁一般的凡人,那气势让陈玄丘都有一种强大的压力。 “好,那本姑娘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红裳小姑娘一副我给你面子的傲娇表情,回到床边脱了靴子,盘膝坐到了榻上。 “我叫朱雀辞!” 陈玄丘忙道:“哦!我叫……” “我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我告诉你,是因为你救了我,这是我,赐予你的荣幸!” 你要不要这么臭屁啊? 你是玉皇大帝他闺女啊? 用不用我跪下来吻你的脚啊?陈玄丘郁闷得不要不要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4章 吉人天相之 深夜,天空中一团灰蒙蒙的云气倏然从天际飞来,突然悬停于高空。 云气中,玄甲玄冠的李玄龟灰头土脸,头上的冠歪了,身上的甲冒着硝烟,手里提着一把弯成了弓一样的长枪。 不过他防御无敌,肉身倒是没有受伤。 李玄龟怒吼道:“不可能!我李玄龟三百八十岁,还斗不过一只乳臭未干的小凤凰!她伤的一定比我还要重!” 李玄龟凶晴厉光四射,忽然放开神识,以凤凰山为中心,扫射方圆百里。 “没有?她怎么可能逃得这么快!” 李玄龟不死心地又用神识搜索了一遍,咬牙冷笑道:“你逃不掉的,朱雀辞!老子一定会捉到你,把你这只乳毛未干的小凰儿,绑上老子的床!” 李玄龟摞下一番狠话,化作遁光,向远处逸去。 …… 陈玄丘的小屋中,朱雀辞盘膝打坐,缓缓吐纳着。 虽然吃了一颗调理内腑的极品丹药,但她强行催动以她这个年纪还驾驭不了的力量,反噬十分严重,没三天功夫根本恢复不了,这还是已经服了上品丹药的情况下。 所以李玄龟杀回凤凰山寻她亦在情理之中,根据李玄龟的判断,朱雀辞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可他神识遍搜百里,根本没有朱雀辞的气息,只能认为是她的父母曾给她留下什么逃命的宝物了。 小木屋中,陈玄丘把灯芯压了压,室中顿时昏暗下来,陈玄丘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红裳少女。 昏黄的的灯光下,她正盘膝坐在榻上,质若幽莲临水,气若烈焰焚天。静与动、冷与暖,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居然完美和谐地呈现在她的身上。看着那一团火焰般的红裳女子,陈玄丘不由怦然心动。 “不要看啦,我知道你喜欢我!很多人都喜欢我,有什么用呢?绝对没机会的,你们。” 朱雀辞张开眼睛,瞪着陈玄丘说道。 居然还用了个倒装句,你是山东人么? 明明用这种语气和人说话,会像一个被宠坏了的傲娇女孩一样惹人讨厌。可是朱雀辞脸上偏偏没有一点倨傲与鄙视,而是仿佛在很认真地陈述一件事实。 就像,你问一个两岁的小孩子,你们家里谁最招人喜欢啊?他会拍着自己的胸脯,理所当然地告诉你:“是宝宝!” 所以,听起来居然有种童言稚语般的可爱。 “我有主啦!就算没有,也看不上你这种油头粉面的弱鸡!” 瓦特?弱鸡? 陈玄丘听了这个词儿顿时大吃一惊,兴奋地叫道:“你是穿越来的?你哪一年的?” 朱雀辞歪着头睇了他一眼,就像小鸟睇人,特别灵动。 “我怎么来的?我当然是飞过来的,破开空间的力量,我现在还不具备。至于我哪一年的……要你管!” 朱雀辞再度用凶巴巴的语气道:“我警告你,不要试图搭讪我。我娘说,女孩子要自尊自爱,我们家族的女子尤其如此,我是有夫家的人,你再敢色眯眯地看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朱雀辞张口说出“弱鸡”这个词儿来,是因为世人喜欢用凤凰和鸡来形容高下区别之大。 什么落翅的凤凰不如鸡啊,鸡窝里飞出金凤凰啊、小鸡配凤凰———想都不用啊一类的俗语,所以朱雀辞才随口说出一句“弱鸡”拿陈玄丘作比。 听到小姑娘一本正经地对他发出的警告,陈玄丘又好气又好笑,辩解道:“咳!我只是抱着欣赏的目光……” “欣赏也不行,我娘说,女孩子只能给她丈夫欣赏。” 陈玄丘悻悻地道:“行!你娘教的好,你那夫婿,命更是好。” 朱雀辞傲娇地道:“那是。” 得,没法交谈了! 好在地上铺的是地板,不管是坐是躺都能休息,陈玄丘便背过身去,闭目休息了。 朱雀辞见状心想:“娘说的对,不三不四的男人就不能给他好脸色,要不然他就会得寸进尺。你看现在,他就安静多了。” 朱雀辞闭上眼睛,重新进入冥想状态。 她不需要什么功法,作为四灵之一的凤凰神族,她的神通本领都是天生的,随着年龄增长,她的天赋神通会自行觉醒。 作为一种高等生命,她还真不用努力,哪怕每天只是玩耍、吃喝、睡觉,到了力量该觉醒的时候,传承于血脉之中的神通力量就会自然而然地觉醒。这个还真是人族没法比拟的。 天亮的时候,陈玄丘被鸟叫声吵醒了,他诧异地推开房门,外边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顿时停下来。 陈玄丘定睛一看,不禁吓了一跳,房沿上、地面上,前边的树枝上,落满了各种各样的鸟儿,树枝都被压弯了。 陈玄丘一出来,鸟叫声顿时停下来,许许多多的鸟儿都歪着头睇向陈玄丘,然后似乎发现不是它们想要看到的人,又叽叽喳喳地鸣叫起来。 “哗!怎么这么多鸟儿!”陈玄丘很惊讶,平时这山上就鸟鸣处处,可是这么多各种各样的鸟儿集中在一起,还是头一回看见。 陈玄丘试探地走过去,那些鸟儿居然不怕生,躲都不躲。 “真是怪事。”陈玄丘一时也没想那么多,现在屋里多了一张嘴巴,也要吃东西的。他决定赶快下山,用食盒盛些清淡可口的食物回来。 陈玄丘下山了,片刻之后,小木屋里传出一个稚嫩清脆的声音:“好烦呐!你们这么吵!离我远一些!” 门前、房沿儿上、窗口、地面、枝头,众多的鸟儿仿佛得了什么命令似的,倏然惊飞,在小木屋上空绕空三匝,旋即展翅飞向了四面八方,小木屋前顿时安静下来。 …… 陈玄丘下山的时候,今日上午的武选大赛已经进行到第二场了。 经过两轮的筛选,如今能继续参赛的选手,其神功道法越来越高明,激斗的时候也越来越长,所以比赛时间便也提前了。 还别说,居然真有一些不修道术只修武功的,也闯进了第三轮。 擂台赛对于习武之人是有优势的,道术高手若是一着不慎,很容易被击败。 虽然早就知道是擂台赛,道术高手都会准备些瞬发的法器、符箓,但是如果真遇上身怀绝技的武道高手,未尝不会失败。 比如刚刚结束的这一场比赛中,就有一位道术高手被一个姓余的武道高手,用七口飞刀钉杀于地,血涂擂台,惨不忍睹。 尸体被抬下去了,地上殷红的血迹犹在。 李青蝠踮着脚尖绕过血迹,在擂台上站定。 已经幸运地闯过两轮了,所以李青蝠现在佛系的很。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凡事何必强求呢? 一会儿看看,一旦发现不妙,立即弃械投降! 李青蝠正想着,灵元谷的萧剑手持两柄锋利的月牙状短刃,缓缓登上台来。 李青蝠的手一紧,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剑。 灵元谷一向择徒甚严,在质不在量,所以灵元谷弟子不多,可每一个能下山行走江湖的,必然是闯过了灵元大阵才能出山。 他李青蝠是大道宗九大峰中的差等生,八百多名弟子中,他就是个“打狼的”,怎么跟人家万里挑一的优等生较量? 萧剑盯视着李青蝠,目光锐利如刀,身形紧绷如弓。 李青蝠一见,心中更加紧张起来,待见萧剑双手一分,两柄月牙刃上,刺目的阳光在那锋刃上一闪而过,李青蝠倏然身子一颤,果断地扔掉了他的长剑! 他要认输! 不打了! 一寸短,一寸险。 那对月精轮一旦出手,必然石破天惊,到时再认输,只怕已来不及了。 台下众人和主试官一看李青蝠弃剑,都是一讶。 站在李青蝠对面,刚刚拉开起手势的萧剑见状身子一震,猛然倒滑七尺,霍然叫道:“我认输!” 李青蝠刚张开嘴巴,准备喊“我认输”,听萧剑这么说,刚刚张开的嘴巴顿时就合不上了,保持O形呆在那里。 萧剑意味深长地望了李青蝠一眼。 昨夜一声雷鸣后,他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旁人没有看见,他可是亲眼看到了李青蝠掌心前吐,烈焰喷薄的场面,当时,一棵数人合抱的古树,顷刻间就化为灰烬了。 “大道宗”的传承极其久远,传说万余年前,大道宗的创派祖师有幸看到凤凰出岐山,因而悟道,创立了“大道宗”,难道这个大道宗弟子竟然悟出了凤凰神火的道意? 在众人离开后,萧剑又悄悄回到林中,仔细察验过那堆灰烬。 他是灵元谷弟子,对于灵元道意的理解最深刻,他感应到了,那就是凤凰神火的道意,虽然那火威力尚浅,显得有些稚嫩青涩,似乎是刚悟出不久,可也不是他能对付的。 “大道宗”以御剑术享誉江湖,可这位大道宗弟子居然临阵弃剑,为什么? 很显然,他要使用刚刚悟出的凤凰神火了。哪怕他不是凤凰真身,使不出最纯粹的凤凰神火,可只要内蕴三分神火道意,萧剑断定,他和他的月精轮就会被炼成渣渣。 明知不敌而死战,岂是修真问道之人? 所以,萧剑果断认输! 败在凤凰神火之下,虽败犹荣,也没什么好羞耻的。 看到李青蝠讶然的神情,萧剑微微一笑,心中很愉快:“没想到吧?很意外吧?呵呵,我早洞悉了你的底牌?想踩着我萧剑的尸体扬名立万儿,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萧剑愉快地向李青蝠笑了笑,双手一圈,收了月精轮,四下团团一揖,爽快下台。 陈玄丘提着食盒从擂台下走过的时候,迎面正碰上刚从擂台下来的李青蝠。 陈玄丘记得上次也曾见过他。上次他也是这样,背负长剑,神情恍惚,脚下的步伐有些发飘。 这一回更惨,失魂落魄的。 陈玄丘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这是输了吧?哎,既知技不如人,还是别上台的好。我这一路走来,已经看到四具尸体被抬走了。武选真是太惨烈了,幸亏我没参加!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5章 红颜祸水陈玄丘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这一天,朝中为了陈玄丘再次炸了锅。 自上次陈玄丘爆出一篇论农,满朝大夫就对岐山选贤一事有了兴趣。 姬侯本来不必如此勤快地上朝,他以前一个月才上朝一次,这回破天荒地连续召开了朝会,就是为了方便大臣及时了解消息。 不然的话,官员们各在衙署,想要知道情况,就得派人来回奔走,也是辛苦。 可是这朝会眼看就该结束了,还不见今日阅卷的大夫出现,众人便想,应该没有惊喜了。不过那人对农学如此精通,已是难能可贵。我们还奢望他精通更多,确也是强人所难了。 况且,昨日启用的是备用考题,这是上大夫髯寇出的题,髯大夫出题一向偏门冷僻,我们纵然绞尽脑汁,也难答得齐整,更不要说是一个年轻人了。 姬侯也是一样的想法,虽然略有失望,但转念一想,他在农学上如此高明,于我姬国已是莫大的福气,也该知足了。 姬侯便恢复了愉悦,微笑道:“若众卿无事再奏,眼看天将正午,寡人于宫中设宴,款待……” 姬侯刚说到这里,就听殿外吵吵嚷嚷声起,一位老大夫昂然而入,后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人,再往后还有两个大夫互相撕扯扭打着,最后边几个侍卫,显然是想阻止却又不敢,只好装模作样地跟进来,以示尽了责任。 众人一瞧扭打的那两人,形容好不惨烈,可不正是下大夫黄璜和下大夫王祥么。黄璜鼻梁肿了,脸上跟猫挠了似的,一道道儿的血痕。王祥右眼乌青,肿得只能眯成一道缝儿。 姬侯讶然向那长揖施礼的老大夫问道:“大司徒,黄大夫和王大夫这是因何起了纠纷?” 原来前边昂然而立的那位老大夫乃是当朝大司徒冯贞,他后边跟着的那人乃是当朝虞人莫正阳。 朝廷对于天文和地理一向是分开管理的。 负责天文的,放在后世就是钦天监,如今这个年代就叫太史令,也有叫羲和的。 负责地理的放在后世就是工部,而在此时就是大司徒,专门掌管土地和农人。虞人则是他的佐官,掌管山川河流。 大司徒冯贞瞟了一眼犹自愤愤然的黄璜和王祥,淡然道:“他二人所争执的事情,不值一提,国君勿需理会。臣倒有一事,还请国君您为老臣做主哇!” 大司徒冯贞说到这里,陡然老脸胀红,双目放光,鼻孔翕张,就跟喝多了的新郎倌儿,入得洞一挑盖头,看到新娘子如花似玉时的模样,卟嗵一声就跪下了。 这年头儿,除了祭拜天地鬼神,臣工是无需向君主下跪的,长揖即可。更何况大司徒乃是三公之一,地位尊崇。 他这一跪,姬侯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惊讶道:“大司徒,这……何以如此啊?” 大司徒冯贞抬起头来,满脸兴奋,振声道:“国君大喜!大喜啊!” 一听这熟悉的台词儿,满朝文武顿时精神一振,戏肉来了! 姬侯大喜,急忙问道:“喜从何来?” 冯贞道:“那个陈玄丘,昨日考的是天下堪舆。这个天下舆图,哈哈哈,其实有所了解就好。这个人,请国君务必拨给老臣,老臣若得此人,真如鱼得水也。” 他这一番话,跳跃度太高,语无伦次的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姬侯和众文武听得一脸茫然,只有大司农龙渊听明白了,老匹夫要跟我抢陈玄丘? 大司农龙渊立即跳了出来,沉着脸道:“大司徒,陈玄丘此人,老夫早已定下了。” 冯贞摇头道:“你说了不算!” 大司徒是三公之一,地位比大司农还高,龙渊顿时被他说的一窒。 姬侯隐约明白了一点,忙道:“大司徒快请起来说话,莫非……那陈玄丘答卷甚好?” 冯贞爬起身道:“不!不是答得甚好。是陈玄丘所答试卷,直接就可以作为我姬国至宝,封之于内廷宝库,着人严加看管。非不必要时,除了国君您,任何人都不得阅览。” 冯贞说到这里,已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起来:“国君,国君呐!老臣这一辈子,从不曾见过如此宝图,天下山川地理形势,物产矿产诸般产出,俱都囊括其中,无不详尽,无不精确! 老臣足足做了二十年大司徒了,不要说这整个天下,就只我姬国地理,老臣的了解,都不及此人宝图之万一。陈玄丘,不!陈子,陈子乃神人也!” 姬侯还是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大概意思明白了,陈玄丘画的图很了不起。 姬侯忙道:“当真?快,快把试卷拿来给寡人看看。” 冯贞变色道:“万万不可,不能叫人看见。” 殿上众大夫一听不愿意了,七嘴八舌地道:“大司徒此言何意,难道我等同僚,不值信任么?” 冯贞想了想,道:“也罢,看就是了,反正看上片刻你们也记不住。” 冯贞亲自跑到殿门口,招手道:“快快快,抬进来,抬进来!” 众人讶然看去,就见八名侍卫,合力抬着一个巨大的木头架子,那木架子下边有座儿,上边裹着七八匹青布,罩得严严实实的。 亏得姬侯这宫殿门楣高大,否则都抬不进来。 “小心些啊,别磕着了,蹭坏了一点儿,我剥你的皮!” 冯贞不断地碎碎念,待那大木架子抬进殿来,稳稳放下。大司徒又像轰鸭子似的赶起了围拢过来的众大夫:“去去去,都闪开,别靠那么近,碰坏了你陪得起么,走开走开。” 冯贞把人都赶得离那木架子一丈多远了,这才跑过去,从那木架子下边的横隔中取下一根长杆子,把那青布一匹匹地小心挑到板壁后边去。 众人看清了那板壁,顿时一片哗然。 那上边,分明是一块块两尺见方的纸张,每一张纸上,都绘着山川地理图和注释。 无数张同样大小的纸张,全部拼凑在一起,居然是一张完整的天下舆图,各图之间无缝连接。这还不是最惊人的,最惊人的是,那地图之详尽,令人发指。 要知道,就算是到了唐宋时期,地图都简单到了极点,这儿画几笔代表一座山,那儿画一道浪线代表河流,中间画个小圈圈表示城池,这就完事了。 这山必是大山,这河必是大河,一路还要经过多少河流山川,具体道路如何行走,城池相距究竟多远,路上有无小城小镇,一概没有标示,可这幅地图上,这一切都详尽无比。 众人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些,大司徒冯贞拿杆子盯着,谁敢靠的太近了,怕那人喘气儿喷到地图,冯贞就拿杆子戳他。 清朝中期,周培公做了一副详尽的天下舆图,临死献与康熙,康熙激动的亲自为他守灵,更何况是如今一个时代。 旁人就算想做这样一副图,既没有相应的知识、没有相应的绘图经验,也没有可能进行如此浩大的一项工程。这样的一副地图,不管用于政治、经济、军事、民生,其价值都不可估量。 姬侯站在舆图前,激动的浑身发抖。 一个大臣激动地道:“啊!我看到姬国了,在这儿,在这儿,快看快看。” “我也看到了,好详尽。原来清凉州在这,冀州城在这,岐州在这……” “啊,原来姬国离中京这么远啊,我知道要穿过虞国、芮国,要经过好几个国家,我去过中京的,可我没想到,原来路途方向是这样子走的啊!” 姬侯踉踉跄跄地扑过去,看着姬国版图,不禁老泪纵横:“原来,原来这就是我姬国列祖列宗治理了四百多年的地方~~,原来它的样子就像一只海螺,栖息在西海边……”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不要再看了。”大司徒冯贞冲过来,宝贝儿似的用杆子开始往下钩布帘子,把那地图重新盖上。 姬侯也明白过来,赶紧道:“快快快,马上把宝图送进寡人的宝库,不不不,寡人亲自去!” 姬侯像个老守财奴似的,哆哆嗦嗦地从腰里摸出一串钥匙,举起最粗最长的那一把:“快快快,快把这宝图搬进寡人的宝库。小心些啊,别磕着了,蹭坏了一点儿,我剥你的皮!” 姬侯叫宫廷武士接手,把那一架地图抬起来,朝也不上了,大臣也不管了,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的宝贝地图,亦步亦趋地跟着,直奔后宫去了。 后宫是国君妃嫔居所,外臣不便跟去,姬侯一走,留在殿上的众大臣面面相觑一番,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大司农龙渊和大司徒冯贞身上。 大司农龙渊浑身颤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大司徒,得罪了!陈子乃我大司农府的人,此事前日便已定下,满朝文武都可作证!” 大司徒道:“少废话!他是我的!” 龙渊怒道:“冯贞,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姑祖母嫁予我大伯。论辈份,老夫还是你叔父辈儿的呢!” “哈哈哈,你就是我祖翁的亲兄弟也没用,陈子是我的!” “你敢强取豪夺,老夫就跟你拼了!” “陈子是我的!” “气煞老夫也!” 龙大司农怒不可遏,一记老拳就向大司徒冯贞打去。 冯贞退了一步,他身边虞人莫正阳赶紧陪笑架住龙司农的拳头:“大司农息怒,您要是偶尔借用一下陈子,我们司徒府也是肯的。” “我呸!陈子是我的,你司徒府怎么不偶尔借用?” 龙渊一巴掌就烀到了莫虞人的脸上,对他不用客气,他官儿小。 黄大夫和王大夫为了争谁才是发现了陈玄丘这个大贤的人选,把官司都打到国君面前了,可是由始至终,国君都没顾上理会他们两个。 这时一瞧大司农和大司徒大打出手,众大夫纷纷上前相劝,大司马魏岳挺着高大的身躯站在中间左撑右挡,拦着两个着急拼命的白胡子老头儿,心中的不愤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黄大夫摇了摇头,沮然叹息道:“哎!当日我就说,他陈玄丘是红颜祸水,想不到一语成谶。罢了罢了,老夫不与你争了,现如今,哪还轮得到你我相争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6章 瞎眼鸡叼虫子,运气实在好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姬侯收好宝图,回转前朝,一见大司徒、大司农正揪扯成一闭,连忙大声斥责,令二人分开。 大司马魏岳劝说道:“吾等皆国之重臣,求贤觅才,都是为了效力于国君,大家有志一同,又何必了细务的归属伤了和气呢?” 大司徒和大司农暗暗冷笑,与你无关,当然说的轻松! 姬侯有志于天下,普通百姓可以不知道,他国的国君可以被蒙蔽,但是作为姬国重臣,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未被姬侯引为心腹,也早该有所察觉了。 姬国在极西之地,距大雍甚远。所以姬国臣工比起距大雍更近的诸国,敬畏心要淡了许多。 再加上姬国垂世已四百多年,国力昌盛,他们是很拥戴姬侯造反的,一旦姬侯成功,他们就可以成为新朝的诸侯,成为一国之主,万世永昌啊! 而要达到这一目的,就要多立功。功劳大,将来姬侯得了天下,成为天子,他们能够得到的封地才够大。公侯伯子,一个子爵受封的国土,能跟一个公爵比? 可要想多立功,立大功,就要有能臣干吏帮助自己把事情做的漂亮,这时候冒出个陈玄丘,能拱手让于他人?这可是事关子孙万代的大事啊。 姬侯赞道:“你们看看,还是大司马心胸豁达,境界高远。你们两个啊,加起来都快两百岁的人了,这样子成何体统!” 冯贞和龙渊悻悻而立,各自整了整凌乱的衣冠。 姬侯道:“这陈子之才,实天人也,寡人也甚是欣赏。寡人决定,亲自前往凤凰山,迎陈子还朝为官,不知众卿以为如何?” 大司马魏岳迟疑道:“国君,飞熊先生还在通天塔上沐浴斋戒,是否该……先知会飞熊先生一声?” 姬侯已经迫不及待了,说道:“飞熊先生尚未出关,不宜打扰。不过,以陈子之才,相信飞熊先生见了,也必然大加赞许。” 上大夫髯寇出了一套极偏门的考题,居然被人考出这样惊人的好成绩,颇有些颜面无光,便上前奏道:“国君,臣也以为,此时不宜迎陈玄丘入朝。” “这是为何?” “因为还有最后两科未考呢,国君安知,那陈玄丘不能再给国君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咝~~~”姬侯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不会吧?还能有惊喜? 可髯寇的提议,却让他有些跃跃欲试起来,便连连点头道:“好!好!那就等大比结束再说。众爱卿,明日?” 上大夫子婴微微一笑,接口道:“国君,想必明日百官仍然希望上朝。” 姬侯哈哈大笑,抚须道:“既如此,明日朝会依旧!” …… 姬侯兴冲冲地回转后宫,就见一位女官带着两个宫娥正急急走来,到了葡萄架下,正看到,女官连忙停下福礼,惶惶然道:“启禀国君,南子夫人不听奴婢劝阻,负气离开宫廷,已然回转听雨巷南氏老宅去了。” 姬侯听了眉头不由一皱,这女人真是麻烦,寡人已经哄了她好几天,气还未消么。 不过姬侯现在心情正好着,遂摆摆手道:“且由她去吧,等过个十天半月的,你再去接她回来。” 女官应道:“是!” 女官带着两个宫娥走开,葡萄架上忽然有人吃吃笑道:“南子又惹父亲生气了呀?” 姬侯抬头一看,就见女儿浅陌正坐在葡萄架上,悠着双腿,就手摘了葡萄便递进嘴里,吃的嘴唇都染紫了。 浅陌是有姜夫人的女儿,有姜和南子是除了正室太姒以外最受宠的两位夫人,彼此间存在着争宠的关系,浅陌是有姜之女,对南子自然抱有敌意。如今见南子负气离宫,她可开心的很。 姬侯哼了一声,道:“堂堂公主,穿着裙儿爬那么高,成何体统,快下来!” 本来,诸侯之子称公子,女儿则称公主。 而大雍王室,天子之女,则称为王姬。 可是大雍立国四百多年来,很多规矩都废驰了。 有些中原大国,诸侯之女现在也敢称姬了,只不过还是不敢自称王姬,而是把国号放在前边,陈国公主就叫陈姬,郑国公主就叫郑姬。 诸侯之子的“公子”这个称呼就更泛滥了,权贵富有的人家男丁,民间百姓为了恭维,也一概以公子称之。 姬侯虽然已藏了反心,可是在这些场面事上反而格外注意,他的女儿们,就绝不允许称为姬。所以姬侯身上很难挑出毛病,能够美誉冠于诸侯,自有他的道理。 浅陌调皮地一笑,一纵身就从葡萄架上轻盈地跳了下来。 姬侯展颜道:“陌儿呀,你还记得前日为父和你说起过的那个陈玄丘么?哈哈,此人今日一纸文章,再次震惊朝堂啊。黄大夫已把此人情况报与寡人,他年方十八,尚为婚配,人品俊逸,才华出众。寡人决定,就把你许配给他了。” 浅陌一听就急了:“父亲,这也太草率了吧?人家都没见过他呢。” 姬侯不以为然地道:“哎,就算坊间百姓,也只是偷偷摸摸的男儿相女,从来没有女儿相夫,何况我诸侯人家?世间没有那样的规矩,为父选中了,你嫁就是,勿须多言。” 姬侯说完就急匆匆赶去宝库了,他要搬一架梯子,好好看看那天下舆图。 浅陌气鼓鼓地顿了顿脚,其实像她这样的姑娘,还真没有出嫁之前先去相一相丈夫的道理。 她的姐姐们有的远嫁他国,都是千里迢迢送人过去,待入了洞房,掀开红盖头,才能见着自己男人第一面。 纵然是嫁给本国公卿大臣或者其子嗣,也是父亲出面,最多母亲见一见未来的女婿,一样轮不到她亲自去相丈夫。 可是,浅阳与姐姐们不同,她从小在大道宗学艺,对于宫廷礼制可不那么敬畏。 父亲一直夸那人文采出众,从不提他武艺,看来此人定是个文弱生了。这样的男子,怎么配得上本公主?不行,我得去瞧瞧他,若是不堪入目,就央求母亲,打消父亲的主意。 想到这里,浅陌立即赶回了自己的宫殿,吩咐贴身侍婢,赶紧去帮她准备一套男装,再弄一块腰牌。她要女扮男装,访一访凤凰山,瞧瞧那个陈玄丘,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次日又是文考之期。 这山间小屋都是学子们住处,学子们彼此间并不走动,而杂役下人也从不擅闯学子居处,因此他很放心地让朱雀辞独自一人在房中歇息。 到了应考时间,陈玄丘叮嘱了朱雀辞一句,便施施然地出了门,沿着山中小径来到文考大厅,依旧是那张熟悉的座位,陈玄丘坐下,气定神闲。 他自信前两科考的不错,只要姬侯是个识货的人,就不会看轻了他的学问,那之后就无所谓了,今天的考题就算一点不会,有了前两科保底,应该也是有机会参加“群贤宴”的。 “哗~”字字如斗的考题在大厅正前方张贴出来了。 陈玄丘一看那考题,顿时愣了一下。 他突然有种感觉,就像他打麻将赢得朋友急皮酸脸,他都懒得再赢了,旁人打牌他都不吃了,结果却愣是做出一个“自摸大四喜字一色四暗刻八张花妙手回春杠上开花……” 今天这一科,考兵事? 陈玄丘想了想,便提笔写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7章 朝廷拔擢贤才急 次日。 宫中一处偏殿的廊庑下,一个身材纤秀、腰肢苗条的青衫公子,不时左右走动,探首远眺,显得有些着急。 “这侍婢真是蠢笨,叫她弄块岐山行走的腰牌,居然这么久。”浅陌公主正念叨着,一个绿裳小姑娘从远处跑过来。 “公主,公主,奴奴来了。” 绿裳小姑娘容貌清秀,鬓发微乱,眉梢眼角微带腻红,跑到近前,喜滋滋地向浅阳邀功道:“公主,人家费了好大的劲儿呢,幸亏有个从小识得的邻家哥哥现在虎贲中任职,人家央了他很久,才答应帮忙。 “好啦好啦,本公主会赏你的,不要罗嗦。”浅陌一把夺过腰牌,忽然嗅了嗅,疑道:“什么味儿?” 绿裳宫女脸儿一红,心虚地退开一步,期期艾艾地道:“啥……啥什么味儿?” 浅陌道:“有点膻,可又不像羊肉。” 她乜了绿裳宫娥一眼,狐疑地道:“莫非你跑到厨下偷吃去了?” 绿裳小宫女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人家真的没有。” “别动!”浅陌突然叫了一声,然后探手从绿裳小宫女鬓边扯下一根稻草,嘿嘿奸笑道:“这是哪儿来的?我就说你是去偷吃东西了吧?小心吃成个大胖子!馋嘴猫儿。” 绿裳宫娥松了口气,讪讪地一笑。 浅陌摆手道:“行了行了,你快回去吧,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本公主在宫中闲游,一时间也不知跑去哪里了。” 浅阳说罢,便鬼鬼祟祟地向宫门口走去。 大殿上,大司空魏岳手中捧着一张试卷,摇头晃脑,吟哦得如痴如醉,如疯如癫:“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孙武这篇兵法,按专题论说,有中心,有层次,逻辑严谨,尤其善用排比铺陈,比喻生动具体。读起来纵然是不懂兵法的,也能深切感受到它内蕴的力量与美感。 大司马魏岳喘了口大气,放下试卷,瞪着姬侯道:“国君,陈玄丘此人,乃一代军神也!国君若不把他交予老臣,天理不容,人神共愤!” 大司农龙渊一听勃然大怒,亏得老夫一直把你当成好人,想不到你也打起老夫相中之人的主意了。 大司徒冯贞更是愤怒,你这老贼昨儿个是怎么劝我们的?你脸呢?不要啦? 二人一撸袖子,齐齐出班,同时上前行礼,声震屋瓦地大吼道:“国君……” “好啦,你们都不要争啦!” 姬侯老神在在地坐在上首,抻了个懒腰儿:“明日飞熊先生就出关了,寡人会与先生商议,待后日大考结束,召开群贤宴的时候,拜陈玄丘为姬国少师兼宫尹。三位爱卿都是寡人的股肱,就莫要为他伤了和气了。” 国君!你也来抢人了?三个老臣看着姬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少师,那是仅次于三公的官职,是三公的佐贰官。 宫尹,那就是后世所称的太子詹事,是太子的老师啊。 他们三位能给得出这么好的条件? 三位老臣怏怏不已,只好垂头丧气地应下。 姬侯抚着胡须,笑眯眯地看他们一眼,心道:“算你们识趣,再若不知进退,寡人就祭出招他为‘主婿’的大招儿来,你们家有公主嫁他呀?呵呵,此人,将是寡人夺取天下的强大臂助,寡人必须要把他牢牢攫在手中!” 姬侯不动声色地平息了几位老臣的争执,当即宣布退朝。甫一回转后宫,马上吩咐内侍:“去,把考儿给寡人唤来!” 尘埃落定了!陈玄丘一鸣惊人,一步登天已成定局,所谓先要征得飞熊先生同意,不过是一个礼貌的程序,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所以,随着他们散朝离去,这个消息迅速传播开来。 一个十八岁的美少年,一步登天,要成为当朝少师兼宫尹了?这个消息一出,不知多少公卿大夫、贵族世家,马上打起了陈玄丘的主意,这可是乘龙佳婿的不二人选啊! 公子考听说父亲召唤,马上赶到宫中。 这位姬国政权统治者的第一备份人选,已经是待机备用了五十九年的老储君了,当然,他的容相倒不像他的岁数一般苍老。 这个年代,普通百姓人家活到这个岁数实数不易。但权贵公卿人家多与修真之士有所联系,弄些养生之法、益寿之丹还是容易的,所以公子考虽然已经是五十九岁高龄,看到来就像一个四十出头的壮年。 见了父亲,公子考忙施礼道:“不知父亲召见孩儿,有何训示。” 公子考对姬侯只有敬畏之心,就不似那位比他孙女还要小两岁的小妹妹浅陌一般亲近了。 因为姬侯是十三岁时生的他,当时姬侯正在林间以弹弓射雀,听说有了儿子,急忙跑回宫里去看了两眼,惊叹了一下婴儿之小,便丢给奶婆子照料,继续猎雀去了。 在公子考一步步成年的过程中,姬侯也才从一个懵懂少年刚刚成熟起来,对这个只差十三岁的父亲,公子考自然谈不上什么孺慕之情。 姬侯道:“我姬国四百年大治,如今兵车三百乘,虎贲三千人,甲士四万八千人,还有无数异人奇士攘助,可谓兵强马壮,寡人有意问鼎天下,你是知道的。” 公子考垂手道:“大雍享国已四百余年,天道轮转,也该让贤了。父亲雄才大略,姬国筹备五代,儿以为,大事一举,必可马到功成,父亲必可取雍主而王天下!” 姬侯微笑道:“呵呵,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可大意了。须知一旦失败,便是国破家亡的家局,不可不慎啊。” “是!” “天下贤才,我父子当尽量网罗,财帛子女、富贵荣华,任他取用,只要他能为我姬国效力。” 公子考顿首道:“谨遵父亲教诲。” 姬侯道:“岐山选贤,有一人脱颖而出,似大日之光,临照四野。其余诸贤与之相比,如月如星,如沙如砾,远不及也。你可听说过此人?” 公子考恭谨地道:“儿每日读书,或去田野巡弋,考察民情,尚不知朝中之事。” 姬侯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储君是个很敏感的职位。一方面,你是国之储君,整天不务正业,谁放心把江山交给你?可你太务正业了也不成,国君还没死呢,你整天过问国事,交结大臣,想干嘛? 再加上总少不了有小人夸大其辞,谗言离间,所以,身为储君,这个分寸最难把握,多做一点少做一点,都有人指手划脚。 而今公子考勤于学业、敏于任事,但是对军事和政治却能远远避开,姬侯很满意。 姬侯笑了一声,说道:“你是寡人长子,是我姬国储君,理当多了解一些国家大事。父子之间,不必诸多忌讳。 这个贤人,名叫陈玄丘,天文地理、兵法农事,无一不知,无一不精,实是世所罕见的奇才。我姬国若得天下,此人当为太宰之才! 尤其难得的是,此人今年成年,如此可为我姬国效力数十年不止。寡人决定,群贤宴上,封其为少师兼宫尹,这可是寡人为你选定的辅政之臣!” 公子考激动不已,连忙拜伏于地,激动地道:“父亲慈爱之心,孩儿铭记五内。孩儿一定倾心结纳,使其为我姬国所用!” 公子考感激涕零地说着,却是暗暗腹诽:“父亲有鬼王宗佐助,只怕再活个三五十年都不成问题,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时候呢,辅政个鬼啊!” 姬侯满意地摆摆手,道:“你去吧,可以提前做做功课,了解一下此人。” 公子考谨声称是,退出宫中。站在宫门下想了一想,倒是对这陈玄丘真来了兴趣,便登车吩咐道:“去岐山!” 公子考车马刚刚启动,已有一匹枣红马从侧门飞出,飞奔向凤凰山去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8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明日文选最后一科大考之后,此次岐山选贤就结束了。 今天,就是武选的最后一天。 “武选贤”一共一百四十八人,今日就要决出“三十六贤”,这是最终入选名单。 这种选拔不是要决出什么第一高手,选出三十六贤就够了,不可能再让他们继续较量下去。 不然的话,武技道法的较量动辄可就要死人的,最后弄的众高手死的死、残的残,对姬国又有何用? 所以,只要进入三十六贤,就有机会在姬国最精锐的虎贲等军中担任要职。 高高的观赛席上,一些高手也首次露面了,只有进入三十六贤的人,才值得他们一看。 一处高台,顶上有伞,一张玉一般光滑柔软的席子,一个胖大白皙的少女,独坐其上,仿佛一尊佛陀。 这是李洛儿姑娘。 徐家徐震,虽然不是徐家地位最高的子弟,可也是嫡宗亲传,走出去各方诸侯也要以礼相待的人物,此时却只能肃立一旁。 他曾想就势坐下,与洛儿姑娘同席的,可洛儿姑娘只是眼神儿的微微一个变化,就让他望而却步,规规矩矩地站在了一边。 “我终究是没有机会成为“天柱”少主的入幕之宾么?” 徐震叹了口气,心中不无幽怨。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依仗的不就是一身本领神通么,做为女子,如此高大肥胖,若非你“天柱”少主的身份,你看小爷我会不会正眼看你。 洛儿忽然回头看了徐震一眼,微微一笑。 她的五官真的不难看,仔细看看,眉眼五官还挺好看,而且她骨架似乎也不大,只是过于肥胖,影响了观感。 徐震被她看了一眼,顿时怵然一惊,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一眼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可是在他刚刚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洛儿姑娘突然看来,还微微一笑,莫非她已练成了“他心通”,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 徐震顿时疑神疑鬼起来。 “天柱”,这就是人间两大圣地之一。 这名字,听起来真不如那些什么大道宗、鬼王宗、五行门、六道阁、七星仙宗、八极仙门一类的名称威风。甚至,世上许多修真者都压根儿不知道这个门派的存在。 但是,徐家知道。 修真界威名赫赫、高高在上的徐家,其实与“天柱”有着很深的渊源。 在很久很久以前,徐家的先祖,是“天柱”那一代掌门的仆从。他从一个小小的捧剑童子,一直捱到白发苍苍。 直到那位掌门仙逝,他才离开天柱,自立门户。 这位老仆从来不曾受到过主人的指点,他就只是一个剑仆而已。 但他利用侍奉主人多年,偶而听主人指点弟子时,零零碎碎得来的一些道术法门,最终就创立了天下四大修真世家中的徐家。 所以,对于“天柱”少主究竟有多大的神通,徐震真的不清楚,只能以高深莫测来形容。 洛儿姑娘并未练成什么“他心通”,那是西方教的法门。她只是天姿聪慧,感觉到了徐震的不满与怨尤而已。 不过,徐家的创派祖师,也不过是她天柱一介老仆,她根本不会放在眼上。 今日来到凤凰山,其实她很想碰到一个人,就是那个自称“青萍陈玄丘”的人。可惜,一直没有看到。 洛儿并不知道他与郭家少主郭竹纷争,以致被废武功的事,在她想来,陈玄丘当然是参加武选。在她心中,陈玄丘当然一定会进入决赛。 此时没有看到,她又脸儿嫩,或者说是心虚,因为她从不曾关心过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凡人界的男人。 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圣地少主,将来最差也是地仙之境的人物。 所以,她难以启齿向人询问,一腔心事,就只能默默藏在心底。 赛台上,正在进行最终的决赛。 十三座擂台,已经拆掉了十二座,只留下了最中间的一座。 此时,正在台上厮杀的是桃神山的风启圣和六道门的甄文斌。 风启圣以桃木神剑御土灵之气,剑光飞驰,一道土黄色厚重之极的剑气纵横交错,催枯拉朽,势不可挡。 甄文斌用的是符箓,这些符威力都不算太大,有符在手,就少了念咒行法的时间,符本身的威力不是特别大,行法的速度就快了。 眼见一道土黄色剑气夭矫如龙,猛劈过来,甄文斌一道符祭出,化作一杆锋利的长枪,吞吐着蓝色枪芒,堪堪迎了上去。 “轰”地一声,长枪粉碎,那道土灵剑气震荡了一下,依旧猛劈下来,只是威势似乎削弱了三分。 “不好!” 再要祭符伤人已然来不及,甄文斌心中大恨,如果两人相隔甚远,容得他从容施法,岂会如此轻易败北? 可这虽是擂台赛,擂台长九宽七,方圆六十三丈,也足够腾挪了,败就是败,真到了战场上,对手就一定会任你拉开足够的距离从容施法? 甄文斌使一张“替”字符,望空一抛,那剑气凌厉地劈来,一剑斩在他的身上,空中那道符箓却“轰”地一声炸得粉碎,甄文斌在这刹那,明明被剑光劈中了身体,却浑若无事,一掠三丈,遁向台沿。 风启圣祭出桃木神剑,大喝道:“再斩!” 这次没有通天彻地的强大剑气,就是那口纯木色,带着木头纹理的桃木剑,飞驰于空,向甄文斌当头刺来。 “啊!” 甄文斌躲避不及,吃了一记木剑,不见皮肉有伤,但整个身躯顿时枯败,如同朽木般,被斩断了一切生机,一缕元神倏然从头顶百汇一跃而出,急急飞向远处。 “哪里走,三折!” 风启圣手掐剑诀,手指微微一拨,远处那口桃木剑凌空一转,化作一道土黄色的流光,洞穿了甄文斌堪堪将要飞出擂台的神魂,甄文斌惨叫一声,轰然一声炸开,一股阴风四散,已然神魂俱灭。 李青蝠站在台上,眼睁睁看着如此惨烈的一幕,深深地吸了口气,毅然转身,向主试官所在的高台走去。 他要主动弃权! 进不了三十六贤就进不了吧,知足常乐。 咦? 李青蝠突然看到一人,这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人了,因为眼前这人穿着一身男装,做士子打扮。 但是,那娥眉弯弯,杏眼如泉,脂粉气颇浓,这不是以钗而弁是什么? 那人正东张西望,忽然发现李青蝠怪异的眼神儿,顿时眸波一正:“你认识我?” 李青蝠迟疑地上前,试探地问道:“斩天峰周师妹?” 周浅陌讶然道:“你是?” 李青蝠赶紧施礼:“朝天峰李青蝠。” 浅陌公主道:“哦,原来是朝天峰的师兄啊。对了,我想打听一个参加文选的士子的情况,要询问何人?” 李青蝠向主试台一指,道:“师妹去问黄大夫或者王大夫都可以。” 浅陌点点头,道:“多谢师兄了。” 浅陌转身就向主试台走,主试台上,黄大夫望着这边,微微有些疑惑,那个青衫年青人…… 记得今春耕的时候,在山中学艺的浅陌公主恰好艺成归来,曾陪国君于田间试耗,与此人长相一模一样,可这人是男的啊。 浅陌进了主试台,恰好王大夫从后边棚屋中出来,抻着懒腰。 浅阳向他亮了亮宫里的牌子,故意放粗了声音道:“我从宫里来,有事寻找陈玄丘,此人居于何处啊?” 王大夫一见果然是宫里的腰牌,心道:“国君求贤若渴,这已等不及了。” 当下不敢怠慢,连忙指点一番,浅陌听了点点头道:“多谢!”转身就出了主试台。 黄大夫凑过来,小声道:“那少年……是什么人呐?” 王大夫乜了黄大夫一眼,心中冷笑:“老狗,不好女色,唯好娈童。孰不知方才那人,十之八九乃是宫中寺人,你也敢打主意。” 王祥没好气地道:“宫里的人,你也打听?”说完一拂袖子,又回后边睡大觉去了。 黄璜气结,心中却也更是狐疑,果然是宫里来的,那就定是浅陌公主无疑了,可公主殿下女扮来装来此何事?该死!我该早点迎上来的,错失了好机会啊。 浅陌公主是国君最宠爱的女儿,她若有何事托付,那可是天大的人情,竟被王祥捡了去。 黄大夫正懊恼着,李青蝠逡巡地进来,鼓了鼓勇气,上前施礼道:“黄大夫,小子自知学艺不精,下午原定有一场决赛的。小子……决定弃赛了!” 黄璜一看,这不就是刚才跟浅陌公主说话的那人嘛。 黄璜顿时心中一动,很和气地道:“选贤大会,来去自由,你要退赛,自也由得你,来来来,这边说话。” 黄璜把他引到里边,一边翻着花名册,一边不经意地问道:“方才与你说话的少年,是什么人呐?” 李青蝠道:“那是浅……哦,那是我大道宗的一个同门,我的师妹。” 黄璜是世俗官员,以前并不曾听说过“大道宗”的名字,此时一听,心中暗想,原来浅陌公主山中学艺,就是师从这个“大道宗”啊,此人竟是浅陌公主的师兄。 李青蝠则想,浅陌师妹男装而来,显然不想叫人知道她的身份,我刚刚险些说漏了,幸好及时打住。 黄璜翻着花名册道:“哎呀,你成绩不错啊,居然连闯三轮,技艺应当十分高明才是。今日已是最后一试,一旦进入三十六贤,与未入三十六贤区别可是极大,你不想再搏一搏么?” 李青蝠苦笑道:“小子自然也想出人头地,可是……如今剩下的,皆是高手。小子是家中独子,实在不敢轻言牺牲,所以……” 李青蝠说到这里,羞愧地低下头去。 黄璜心中恍然,急急思索道:“原来如此,想必公主殿下就是为她师兄说项来了。这可难办,三十六贤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如何做得了假?罢了,我想办法把他列为三十六贤之外第一人吧,这也算对得起公主殿下了。” 想到这里,黄大夫便道:“老夫明白了,老夫给你注明一下,你就不必再试了。不过你已连过三轮,有资格参加‘聚贤宴’了。老夫黄璜,与你颇为投缘,就保你一个三十六贤之下第一人吧,如此也不至太丢面子。” 李青蝠一听大喜过望,连忙千恩万谢。 黄大夫道:“来,在这里签字画押!” 李青蝠签字画押,又道谢再三,欢喜而去。 黄璜抚须得意,嘿嘿!王祥你个老匹夫,公主殿下的这个人情,终究还是被老夫抢了来。 这时,忽有一人以刀作杖,扶着刀,一步步走进来,沉声道:“主试官,在下……下午尚有一战,然已无再战之力,故而来此弃权。” 黄璜一瞧此人模样,伤得如此之重,下一场当然是比不了了,便摇摇头,为他做弃赛。 黄璜把剩下的人重新排列了一下,赫然发现,此人弃赛后,今日决赛入选武贤,竟然只剩下三十五人了。 咝……三十六贤,这可是国君许定之数,不能少的。少了一个,就得有一人补位。所以,此人不用退赛,直接就能进入三十六贤? 可是……黄璜同情地看了眼面前这个倒霉蛋儿,虽然李青蝠已经退赛了,虽然你可以不用比也能吊上三十贤的尾巴。 可是…… 李青蝠是浅陌公主的师兄啊。 黄璜把画名册轻轻推到此人面前,亲切地说:“来,在这里画押!” 浅陌按照王大夫所说的地址,沿着弯弯山路,寻到了陈玄丘的小木屋前。 浅陌看了看号牌,确实是“七十二号”。 浅阳心中便想:“爹爹一副恨不得马上就把我与此人送作堆儿的样子,真不晓得此人什么模样,竟让爹爹如此青睐!今日,我倒要见试见试!” 想到这里,浅阳举步上前,“啪啪啪”便是三掌,娇叱道:“开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9章 凤鸣岐山远 “你啊,还真是既好养活,又难养活。”陈玄丘托着下巴,看着对面吃饭的朱雀辞,摇头叹息。 小姑娘吃饭太挑剔了,一碟清脆的炒笋片,一碗白米饭,一杯山泉水。不但素,而且淡。小姑娘养到这么大真不容易,正长身体呢,营养能跟上吗?叫人操心! “用你养活啊,我吃你们家米啦?”朱雀辞傲娇地白了陈玄丘一眼,神色忽然一窘,呃……现在可不就是在吃人家的米么。 陈玄丘瞧她发窘,忍不住笑道:“没事没事,这也不是我家米,不算。” “哼!”朱雀辞用一声傲娇的冷哼结束了尴尬的对话,继续吃饭。 经过两天的相处,彼此熟悉了,朱雀辞对陈玄丘的态度稍好了些,因为放松下来,稚气的一面也就显露出来。 比如,小姑娘居然傻兮兮地把她的底细告诉了陈玄丘,毫无隐瞒。 她告诉陈玄丘,她是凤凰一族,两年前才刚刚化形。 所以,不仅外貌不够成熟,性情脾气也不成熟,自然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她自忖这个凡人没本事伤害她,所以才如实相告吧。 她告诉陈玄丘的也只有这些,至于追杀她的人是谁,她住在什么地方这些事情,那就全然不讲了。 原来朱雀辞竟是四灵中的凤凰一族。陈玄丘刚知道的时候,的确大吃一惊,但是他那强大的心脏,很快也就释然了。腾云驾雾的仙人、阴风阵阵的鬼魂他都见过了,再见到一只会说话的火鸟,有啥大惊小怪 的。 只可惜在这个世界的生命序列中,貌似人家凤凰一族是远比他人族更高贵的种族,他想养只火凤凰当宠物的念头,大概是不可能了。 没了非份之想,纯粹抱着一种欣赏的态度,陈玄丘反而觉得自己在朱雀辞面前更可以表现的洒脱、自在了。 “我打算……”朱雀辞小口地扒了几粒米入口,忽然停住,迟疑了一下,正要讲话,房门忽然被人粗暴地拍响,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开门!” 朱雀辞闭上了嘴,眼珠灵动地往门口一瞥。 陈玄丘赶紧挥手,向她做出躲避的示意。 其实这房间也没个躲避的地方,如果说有,就是贴墙衣架上挂着的衣服,以朱雀辞娇小的身材,躲进去足以藏身。 但是,朱雀辞撇撇嘴,向他皱了下鼻子,根本不挪地方,依旧慢条斯理地挟一口米粒,再挟一片清笋,咔嚓咔嚓嚼得喷儿香。 人家堂堂凤凰一族,会做那么鬼鬼祟祟的事儿? 这小姑奶奶,诚心呐!陈玄丘跺了跺脚,门没闩,这要外边的人一推,就能闯进来了。 门外不耐烦的声音道:“陈玄丘,在不在啊,开门。” 陈玄丘赶紧冲过去,一拉房门,身子刚好挡着拉开的缝隙,微笑道:“足下何事?” 朱雀辞摇摇头,老气横气地道:“虚伪的人类……” 她仍旧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儿,小口地吃着东西。 她娘说了,吃饭不能吧唧嘴儿,所以她吃的特斯文。 她可不是妈宝女,只是化为人形一共才两年,在凤凰一族的悠长寿命中,十八岁的她基本算是个学龄前儿童,你还指望她能有多成熟? 浅陌不耐烦,正要再度拍门,陈玄丘一开门,浅陌便拍空了,手掌举在空中,贴在陈玄丘胸前。 一看到陈玄丘,浅陌就呆住了。 陈玄丘看到浅阳,目光微微一缩,微笑道:“公子何事?” “啊,我……我找陈玄丘,陈……公子……” “我就是!” “啊!原来,原来你……你就是陈……公子……”浅阳口吃起来,注意到自己的手还虚拍在陈玄丘的胸口,她跟触了电似的,急忙缩手,再往回一退。 陈玄丘趁势跟进一步,把房门拉上,微笑道:“足下也是文选的考生?” 他这往外一站,离浅陌又近了。陈玄丘身材修长,浅陌只能仰视着他,一看到他那俊美无俦的容颜,浅陌就觉得一阵心慌意乱,情怯地再退一步,伸手想去捋一捋鬓边的发丝,手指抚过,才想起自己现 在是男儿打扮。 她又赶紧放下手,有些无措地道:“呃……那个,是这样,我呢,对农学比较有兴趣,听闻公子于农学一道颇有造诣,嗯……不知道你有没有收徒的打算啊?” 这句话说完,浅陌就想抽自己一嘴巴,我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陈玄丘愣住了,想了想才歉然笑道:“抱歉,陈某还年轻。著书立说,教授弟子,应该是几十年后才会考虑的事吧?” “啊!这……这样子啊,那么……那么打扰了。”浅陌慌慌张张转身就走,走出七八步远,才突然大梦初醒似的又站住,回身抱了抱拳:“陈兄,告辞!” “足下慢走!”陈玄丘也向她抱了抱拳,温文尔雅,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不行了,心又慌了。浅陌心慌慌地钻进一片树林子,回头一看,已经不见了陈玄丘的身影,立即扭腰摆臂,心花怒放起来:“哎呀,捡到宝了捡到宝儿,爹爹对我是真好,这回真是捡到宝了。 ” “太幸运了太幸运了,一定是我祖坟冒青烟了,哈哈哈……”前方,李青蝠突然甩臂扭腰,跟一只大马猴儿似的窜了出来。 黄璜急于表功,自然是一处理完毕,马上跑去把李青蝠补位进入36贤的消息告诉了他。 二人这一碰面,同时一愣,浅陌心思一转,马上轻提足跟,涌步跟进,摆臂舒掌,身随意走,打了一招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名堂的拳法。 然后收招站定,淡定地问道:“朝天峰的这位师兄,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刚才看见一只猿猴跃过,忽生灵感,想从中悟出一些武道真意,以弥补道行的不足。师妹你这是……” “哦!这是……这是掌门传给我的独门技法,方才这一招叫‘拗鸾肘’,师兄可千万不要泄露出去。” “明白,明白!” 二人错身而过,走出好远,李青蝠终是忍不住,再度欣喜若狂。 浅陌倒是矜持多了,把那狂喜藏在了心头,只是走的飞快。 一想到那让她心醉的容颜,她的心里头就有些发烫:“爹爹说要把我许配给他,会是什么时候呢?秋收已过,正宜嫁娶,难道……哎呀,好羞涩……” 陈玄丘回到房中,朱雀辞小大人儿地坐在几案之后,扒拉干净了最后一粒米,问道:“那女人干什么的呀?” 陈玄丘道:“是个男人。” 朱雀辞撇嘴道:“就是女人。” 陈玄丘解释道:“虽然他声音清脆了些,可的确是个男人。” 朱雀辞放下筷子,一双澄澈的眸子凝视着陈玄丘,忽然问道:“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她是女人呢?” 陈玄丘呆住了。 朱雀辞静静地看他片刻,突然道:“我今晚就要走了。” 陈玄丘吃惊道:“今晚就走,你的伤好利索了?” 朱雀辞淡淡地道:“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我需要在家等一个人,那人对我非常重要!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去,所以我必须尽快赶回去。” 陈玄丘心道,这么拙劣的谎言,也就这丫头编得出来吧。 可你要说她傻吧,她却只是不谙世事。 其实这头小凤凰聪明得很,她看出我喜欢她,就连刚刚来过的是位姑娘都不想让她知道,所以才想马上走。” 陈玄丘心中有些失落,他振作了一下,露出一副笑脸:“你的仇家,说不定还会找你。” “我家,他找不到。” “但路上可不好说,我把蒙蔽天机的法门传给你吧。” 朱雀辞深深地望了陈玄丘一眼,忽然背转身去,陈玄丘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只是片刻,朱雀辞就又转回身来,掌心托着一片熠熠放光的金色羽毛。“我娘说,女儿家不能随便收人家的礼物。所以,这片羽毛我送给你。危急时候,你以火焚之,可以施展‘凤凰游’,瞬间送你到万里之外,在人间界,应该没什么人能追得 上你,可救你一命!” “她妈教育的真好,连一点人情都不肯欠我。人家都说小萝莉好哄骗,可就这姑娘的家教,谁骗得了她?”陈玄丘接过羽毛,恨恨地想。 是夜,凤凰山上,突有火光一道,直冲宵汉,百里皆可见。 那团火光,于高空之上,陡然化作一头乌凰,金羽展开,烈焰升腾,有百丈大小,旋即一声凤鸣,振翅远翔,不知所踪。 太史令连夜叩宫求见,报与姬侯:是夜,凤鸣岐山! 凤鸣岐山,乃大吉之兆。 次日天明,整个岐州城人声鼎沸,莫不议论纷纷。 有好事者,不免就联想到了那位大赛尚未结束,就已被国君钦定为少师、宫尹的陈玄丘来。凤鸣岐山的异象,莫非就印证在他的身上? 今日是最后一试了。 武选只需决出三十六贤即可,文选却会定出榜眼探花。 这位陈玄丘,今日会以什么文章,稳稳夺下状元之名呢? 是日,国君、公主、卿大夫、士宦权贵、平民百姓、农奴,所有的人都在议论凤鸣岐山的吉兆,都在议论岐山之上的那位少年。 岐山之上,最后一考,开始了。 看到题目,陈玄丘便是“哈”地一声冷笑,于在静谧的考厅中,显得异常刺耳!PS:求点赞、月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0章 剑胆琴心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今日这篇题目,赫然是论奴籍存在之必要。 当然,只要一天还没有公开造反,姬侯就不敢太狂悖,在论题之下,他还很委婉地加了一段注释:大意是天子放纵逃奴,甚而任命一些奴隶为官吏。天子的仁慈,他很感动。可是他很困惑,奴与民是不可逾越的两个阶级,他严格地遵循古制,维护士、民的利益,难道 错了么? 他姬侯为此受到了天子的鄙弃与不喜,他既感惶恐又感委屈,他想请教天下众贤,究竟是他错了,还是天子错了。 众考生一看大喜,这是送分题啊! 县官不如现管,大雍天子远在中京呢,这儿可是姬国。他们要谋的是姬国的官,该怎么回答,还用问么? 这时大家要分个高下,文章宗旨都是一样的,那就要从文章内容的力度乃至词藻的华丽上下功夫了。 于是,大家纷纷提笔,绞尽脑汁,引经据典,洋洋洒洒,挥笔万言,尽皆是歌颂姬侯遵循古制,维护士民,功高盖世,德昭邻壑,不愧为西方诸侯之长。 当然,考生们也不会脑抽地大骂天子昏聩,罪该万死。如果敢那么干,不用大雍出面,还没准备妥当的姬侯就得把他杀了以正视听。 陈玄丘一看这篇论题,心中就已霍然开朗。 姬侯选贤,果然是为造反作准备。 武的不用提了,那就是为打仗做准备。就说这文的,农事、地理、兵法,不是后勤就是谋划、前敌,哪一样跟打仗没关系? 而这最后一科,显然是在为造反造势、找依据。名不正则言不顺,他要以臣伐君,毫无疑问就是逆臣。如果不能找到一个顺天应命、替天行道的理由,他想造反就没有正义性,天下诸侯就会望而却步,各方人异士也 会踌躇。 这是一次谁都知道正确答案的考试。 陈玄丘从黄大夫和王大夫面对他时虽然有些隐晦、可明显是在讨好的态度上,已经知道自己此前所写的文章受到了姬侯的重视,很可能要大用他。 黄璜和王祥都是下大夫,有一县之邑的封地,这两个人居然对他露出讨好的意味,那么他的起点至少就是一个中大夫。 他还很年轻,资历的增长,婚姻的联盟…… 这一切都能保证,用不了十年,他就能成为姬国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他会成为这条gai上最靓的崽。 这不就是他下山时所追究的么? 富贵、权利、地位、财帛、美人儿,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唾手可得。他何必再去大雍寻什么亲? 父母为他说定的婚事,只要他两年没露面,便会自动取消。他也不会因此对人家负疚于心。 他就留在姬国,富贵一生、儿孙满堂、位极人臣,然后隆重入葬,这样的一生,不好么? “也许,当我入土的那一天,会有十倍于那日所见的奴隶,像蒲儿、蒲儿哥哥那样的人,都被推进我的墓穴,做为我的陪葬吧!” 想到这里,陈玄丘的眉锋不由一跳,如剑出鞘。 男儿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岂能权衡利弊,为一己得失,违背良心? 那样的人生,真的快意么? 陈玄丘提笔就写,刷刷刷笔走龙蛇,一个个如枪、如戟、如剑、如矢的文字跃然纸上。公子考扮成一个巡场小吏,慢悠悠地在考场中走着,最为关注的就是陈玄丘,见他呆坐半晌,方才提笔,可一提笔,便笔走龙蛇,不由暗暗点头:“此子做事稳重,知道谋 而后动则后发先至,比其他考生强多了。看看这个……” 公子考看了看正在努力咬笔杆的夏浔,不屑地摇摇头。 殷受站在大厅一角,眼见这一科的考题出来,身子便是一震。他也明白了姬侯的用意,这个老贼,果然有反心,亏我一直那么敬重他! 殷受担心地看一眼伏案疾的陈玄丘,心中不无担忧。他……不会真的留在姬国,为姬侯所用吧? 可……姬侯开出了这么好的条件,换了谁不动心?那可是少师加宫尹,一步登天啊! 殷受咬了咬牙,心道:“不行,找机会我要见见他。大不了冒险说出我的身份,以我作保,许他一个大雍太宰,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再不行,老子把还未嫁的七个妹子都给他,反正是一根藤儿上结出的瓜,姐妹间也能相处融洽,再说就陈玄丘这人品相貌,想必她们对我会感激的很。” 殷受是冒充执役进来的。 方法很简单,钱能通神,也能役鬼。殷受找到一个执役,说自家公子在山上考试,想就近有个照应,许了那人一大笔钱。 那人就报了病假,让“本家兄弟”顶上了。这年头儿,出徭役、出工差,都是按人头摊派,只要你家出了人就行,不计较那么多。 所以,殷受就顺利上山了。 陈玄丘前几科的成绩,在他们内部是有传闻的,尤其是前日那一科“陈子兵法”一出炉,姬侯当众许下少师兼宫尹之职,连岐州百姓都知道了,他们当然更清楚。 殷受有些后悔,早知陈玄丘除了生孩子就没有不会的,就该当机立断,拖他去中京才对。 陈玄丘写到大半,一篇文字激扬热烈,写的酣畅淋漓。但只是饱墨伫笔的片刻功夫,陈玄丘突然顿住了。不对,他的文章写的不对!他是以一个现代人的心态,抨击奴隶制度的罪恶,大讲人人平等,在这个年代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纵然词藻再华丽,言语再有力,能让世人信服么?尤其是天下间决定着 奴隶制度存亡的那些公卿大夫们,会接受? 错了! 完全错了! 陈玄丘提着笔,进入了“长考”一般的状态。 公子考从旁边逡巡过去,偷眼一睃,见陈玄丘字迹娟秀,工工整整,通篇没有一个划掉的字,没有一点污墨痕迹,顿时放下心来。嗯,此子想来正在考虑如何结尾。 写文章,正该凤头、猪肚、豹尾,陈子这是在拟豹尾了。 公子考刚想到这儿,就见陈玄丘一把抓过已经快要写完的文章撕个粉碎,往旁边纸篓里一丢,扯过一张新的卷纸,润一润墨,重新写起来。 这一次,陈玄丘平心静气,完全抛开了个人爱憎。 他不想向天下的奴隶主们掷出一杆投枪,扮演一个义士,他要撒下一把种子,种进这些人心里去。 只要能有一个开明的诸侯,因此站到大雍天子一边,对他治下的奴隶们好一点,那就是功德无量。 于是,陈玄丘笔风一转,讲起了奴隶的起源,以及它对发展的重大作用。 “初,奴者,诞生于战俘。释之仍将为敌,囚之徒耗钱粮。彼此仇隙,安能平等待之?以之为奴,皆大欢喜。后,又有欠债者、负罪者,贬之为奴。 是时,人族茹毛饮血,聚群而居,无天子、无诸侯、无公卿,无村、乡、县、邑之分,家有一奴,如有一畜,故有利于家庭、家族、部落之发展……” 陈玄丘一改初衷,从生产关系对生产力的作用讲起,他不再把天下诸侯公卿当成抨击对象,而是像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告诉他们,奴隶的存在,确实曾经是好的。 这是事实,容易让大家接受。 接着,陈玄丘又讲,随着时代发展,国家政权的出现、城市的出现,农工商业的成长与发展,原有的生产关系已渐渐成为阻碍更多产出的弊端。 这些弊端,实际上已经存在了。不过在正常情况下,一个制度的改变是有过程的,只要没有外力强行推翻,就要等那些从旧制度中获益并且仍旧牢牢把持统治大权的人,纷纷觉得旧制度已经对他们有害 无益,这才会尝试改变。 商纣王庇护奴隶甚至想解放奴隶,是因为商地富有,大商的发展已经率先触及瓶颈,开始思变。 而天下诸侯在认识上晚了一步,等到他们发现确实该变、不得不变的时候,已经是四百年后。这在发展极其缓的年代,实际上算是非常快了。 陈玄丘想要讲事实、摆道理,让他们尽早明白过来,主动应时而变。奴隶劳无所得,在威迫之下,只能消极怠工,破坏工具。奴隶主为了避免这一点,则只能发给他们粗笨的不易破坏的工具。逃奴日渐增多,田地荒芜,手工业衰退,商业 停滞,人口减少,经济萧条,世道便也衰败下来。这些现代人非常清楚的道理,陈玄丘为了让这个时代的人能明白,讲得浅显直白,也不计较词藻的华丽,直到整篇文章的结尾,他也没搞出一个“豹尾“来,去卖弄文字的 瑰丽。 这是一篇极平实的文章,道理讲的很透澈,就连不识字的人听了也能明白。 由于他是近乎完成文章时才重写的,而这篇文章为了讲得明白,又颇费脑筋,直到开始收卷,陈玄丘才收尾。 黄大夫、王大夫,同时走向陈玄丘。 因为满朝文武都在等着,姬侯已经下令,快马就在厅外,只俟陈玄丘文章一完成,要立即飞呈姬侯大殿。 公子考也情不自禁地走近了些,父亲对此人期许如此之深,对谨小慎微的公子考来说,这个人对他储君之位的稳定就非常重要。殷受也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些,听说陈玄丘所写的农事论,可以让姬国年增岁赋近三成,听说陈玄丘所绘的天下舆图被姬侯奉为至宝锁进宝库,听说陈玄丘所写的“孙子兵法 ”,现在姬国公卿都在传抄…… 要不是对拉拢陈玄丘还抱着三分期望,殷受都想“大义灭亲”,冲上去一刀剁下他项上人头了。 陈玄丘注意到其他人都已交卷,两位考官、众多执役都在向他走近,甚至其他考生都在向他看过来。但他头也不抬,只管运笔如飞。 他不管这篇文章写出来是如何的石破天惊,他不知道在这口存在了几千几百年的大酱缸里砸下这块石头,是不是会惹下滔天大祸,他只想写个明白。 他往人间走一遭,修的不是龟之寿。 总要为这人间留下点什么,才算来过,才算活过。 “善应变者,方成天下务!不自变者,势必为人变。旧规陋习,已至尽头。新制变法,呼之欲出!一个幽灵,涤荡旧尘的幽灵,正在雍国大地上游荡。” 陈玄丘收笔时恶趣味了一把,微笑着收笔,平静地看着两位下大夫如获至宝地抢过他的试卷。殷受藏身于他人背后,看到陈玄丘脸上的笑容,忽然觉得有点邪意,就像那天早晨,他在客栈大堂中,正认真地剥着第六颗鸡蛋的时候,陈玄丘忽然走过来,微笑地对他 说:“我回来了!”殷受不明白他这笑意味着什么,可是总觉得要有大事发生的样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1章 我自求我道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今日,姬侯没有上朝,而是在谷园召见群臣。 谷园是姬国国君设在城里的唯一一处园林,这里轩亭廊榭,曲水流池,还有白鹤锦鸡养在园中,它们也不怕人,就与行人一起,漫步而行,甚是得趣儿。 园林中临水的最大的一处轩厅中,姬侯、三公,还有一位身着月白色道服的中年人,正漫饮轻谈,旁边还有乐师抚筝,意境十分幽雅。 这位中年道人长发披于肩上,无冠无髻,星目月眉,道骨仙风,腰间系一只紫皮儿大葫芦,意态显得十分慵懒,这人正是天下闻名的西极海叟,姜飞熊姜道人。 《论农事》、《天下舆图》临摩版、《陈子兵法》,就放在他的面前。姜飞熊已经将这三样东西一一看过,心中不禁暗自惊讶。 这怎么可能?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年,他如何能写得出就连侍弄了一辈子庄稼的老庄稼把式都总结不出的这样一部农稼心得? 这少年出自姬国,未曾走遍天下,也不可能走遍天下,他又是如何绘制出这样一副无比详尽的天下舆图?尤其是那部兵法,就连姜飞熊看了,都不禁惊叹为神物。 姬侯得此三宝,于其争得天下将如虎添翼。 莫非这陈玄丘…… 应该不会错,只有来自那儿,只有那儿派出来的人,才有可能拥有这样的才识!可是,我姜飞熊就是那儿派出来辅佐姬侯,重启天命之轮,再造人间世界的那个人啊,为何又出了一个陈玄丘?而我竟对此一无所知呢?难道,是那儿的某一位,想夺取 此中的大气运,暗中做了手脚? 一念及此,姜飞熊面上虽是淡然,心中却顿觉棘手。 他嫉妒么?当然不嫉妒,他不嫉才。 人间富贵,并非他所求。 他乃应运而生的一位修道之人,他所谋的乃是大道功德。 他早就知道,在这改天换日的大事件中,未来将有无数异士人参与其中,其中道法神通比他高明的不知凡几。 但是,无所谓。 你有你所求,我有我所求,我求的道,不是你们的道。 西极海叟,是“行道人”,唯一的一个“行道人”。 他是代天行道,主持人间变幻的代表。陈玄丘的本领他不羡慕,也不嫉妒。他只是觉得,以陈玄丘如此见识,绝非凡物,很有可能是来自那个地方,但是从那里秉承天意而出的,应该只有他一个,不该再有第 二人。 这究竟是我的错觉,还是那儿的几位认为我做事不力,有意派人取而代之? 姜飞熊顿时有了危机感,这个陈玄丘,他想见一见。 只要不是来自那儿的人,便有通天本领,姜飞熊也会扶保他功成名就。 如果是来自那儿的人,就是阻我大道、截我气运之人,无论如何,也要杀了!想到这里,杀气在姜飞熊心头一掠而过,但他面上却仍是云淡风轻,微微笑道:“以此子本领,纵只一人,不亚于一支千乘之师。如今他竟能为姬侯所用,足见天意归属了 ,姜某为姬侯贺。” “哈哈哈,同贺,同贺!”姬侯也很开心,这三宝,给他三座大城也不换。 昨日,岐山有凤鸣于空,这个吉兆如今已经飞快地向姬国其他地方,以及其他诸国传播开去。 今日这最后一题,特别容易回答,对于陈玄丘而言毫无难度,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他已命人做好一切准备,甚至安排了最好的裁缝去了岐山,目测了陈玄丘的身量尺寸,替他做好了官袍。 今晚谷园聚贤宴上,他就要当众拜陈玄丘为少师兼宫尹。 一骑快马从远处飞驰而来,所经之处,正在游园的,伫立攀谈的,池边垂钓的,花下小酌的,立即纷纷注目过来。 一瞧骑士背上三面红色小旗迎风猎猎,大家顿时晓得,这是姬侯派在岐山等讯儿的信使回来了。 虽然大家都晓得今日这一题已不可能再有令人叹服佩服之处,因为天下诸侯有八成本来就认为天子庇护、看重奴隶,这是倒行逆施的昏聩之举。 人人都认为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还能写出什么新花样来? 但是……以陈子之才,也难说不能化腐朽为神,别辟蹊径,把天子的过失抨击的更加发人深省,叫人耳目一新。 于是,众人纷纷向那湖畔最大的一处轩厅赶去,很快就在轩厅外围了一圈儿。 姬侯一瞧这般模样,不由发笑,便道:“众卿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么?那就……来人呐,高声念出来,叫大家都一起听听!” 当下就有小吏上前,接过陈玄丘的试卷,高声朗读起来。姬侯一边听一边抚须颔首,频频点头:“不错,不错,世人只知民是民,奴是奴,却不知其来历发展。世人只知奴隶是公卿私产,却不知正是奴隶的出现,加快了世道的发 展,陈子之言,真是发人深省呐。” 人群中,浅陌公主一身男装,她藏身后边,看不见父亲模样,却能听见父亲说话。 听父亲这么说,浅陌暗自欢喜,原来我的“主婿”不只相貌出众,才华也是如此出众,看来今日这篇文章,父亲也很喜欢。 可再听下去,姬侯却渐渐变了脸色。 围在四下的无数公卿也都悄悄变色,其中还有人一手执笏板,一手执炭笔,正奋力疾,正逐字逐句录下陈子之言,听着也是惊讶不已,手都有些抖了。 窃窃私语声开始响起,浅陌侧耳倾听,只觉“主婿”所言有理有据,简直合理的不得了。听见嗡嗡声起,浅陌心中好不耐烦,这些人就不能听完了再喝彩赞叹么?真是的,人家还想听听“主婿”又说了些什么呢?咦?绿裳跑哪儿去了?这个小浪蹄子,一个没注 意就溜了,真是讨打。 浅陌无奈之下,只好竖起耳朵,避免听的有所疏漏。 那念试卷的小吏越念越是心惊,这位陈子好大胆,这……这简直就跟揪着我们国君的衣领,正手一个大耳光,反手一个大耳光,正正反反地扇耳光,有什么区别? 最可怕的是,陈玄丘这篇文章没有什么激烈情绪的词汇,没有从道义上品德上去强调废除奴隶制的意义。 如果是那样,哪怕他说的再如何激烈,大家反而一点也不担心了,根本就不用担心他能煽动人心。 可他就像是国君的幕僚、就像是公卿的家臣一般,他是完全站在这些奴隶主的角度,帮着他们在分析。 陈玄丘在帮他们算账,在告诉他们,如果废除奴隶制度,他们将得到远比从前更多的好处,而且言之有据,令人信服。 那个小吏读得双手发抖,已经不敢再念下去。 姜飞熊听着反而笑了,心中愉悦的很。 这个少年,绝不可能是那儿出来的人! 既然如此,以此子之才,就当重用。此人若能为姬侯所用,必能对姬侯夺取天下立莫大之功。 至于他这些怜奴悯奴的荒唐之言嘛,一个初涉江湖的年轻人,总会有些不切实际的热血想法,这个不打紧。 富贵荣华、醇酒美人儿,很快就能教会他做人。 那时候他就会知道,无论天上地下,尊卑阶级的存在乃亘之不变的道理,正因有了这些,他才能高高在上,如神祗一般享用世人供奉的一切! 姜道人微笑道:“念下去,不要停。” 那小吏知道就连姬侯都视这位西极海叟如师,对他敬重的很,连忙答应一声,继续向下念去。 待这小吏念完了最后一句,轩厅四周鸦雀无声,那个在笏板上密密匝匝记完文字的大夫急忙把笏板插回腰间,生怕别人发现他录下了这诛心之语。 姬侯脸色铁青,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陈玄丘之才,他真的是特别欣赏。 哪怕是陈玄丘醉酒无状,当场亵渎了他的夫人,念及陈玄丘之才,他都能大方地放过。可陈玄丘这篇文章,代表的是立场,是与他势不两立的立场啊! 他以一西方小国,纵然以倾国之力,凭什么敢觊觎天下神器? 就因为他坚信,天子的作法已触怒诸侯。 这是他争取天下诸侯支持的根本,而陈玄丘要推翻他这个根本,此人便有经天纬地之才又如何?这样的人,本领越大,岂非对他的危害也越大?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此人断不可留! 姬侯慢慢攥紧了双手,鼻息粗重起来。 四下里,众公卿也是哑口无言。 他们之中,有些人的封地更加富庶一些,所以早就隐隐发现,虽然因为他们的富庶,得到了的更多的奴隶,但是桑田土地、织造手工的产出,似乎并不尽如人意。 陈玄丘这篇文章,一下子令他们霍然开朗。 不错!他们以前只考虑了粮种的优劣,田地的肥沃,还有气候等诸般因素,却忘了做工务农的“人”这一关键要素。 不过,现在他们都是我的农奴,我只要管他们吃饭穿衣,不需要其他花销。若是让他们变成农民,成为我的佃户,成为我的小工,真能让我的封邑赚到更多的钱? 似乎……我可以调查一下那些务农做工的平民百姓,统计一下他们的产出,来做一个对比。 不过,这样想的人也只是暗中考虑,无论如何他们是不敢当众说出来的。 浅陌站在人群后面,对这异乎寻常的平静感到有些疑惑:应该是念完了吧?为什么没人鼓掌喝彩呢? 姜飞熊目光微微一扫,见众人神态各异,不禁微微一笑,鼓掌叫起好来:“好!好啊!这个陈玄丘,才学固然出众,见解尤其独到,姬侯能得此良才,当浮一大白。哈哈哈 ,姬侯殿下,今晚的聚贤宴上,姜某想见见这个年青人。” 姬侯诧异地道:“飞熊先生,这……难道你刚刚没有听见他写的东西?”姜飞熊微微一笑,向前倾了倾身子,对姬侯低声道:“殿下,一人之才学,高就是高,低就是低,是无人可以改变了。但是一个人的志向品格,却只在一念之间,旦夕可变 呐!” 姬侯一听豁然开朗:“不错!寡人真是糊涂了。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心志尚未成熟,欲望倒是炽烈。他想要什么,寡人就给他什么,还怕不能驯服这匹千里神驹吗?” 想到这里,姬侯欣然站起,朗声道:“此番文选第一,非陈玄丘莫属。寡人就此判定,此番岐山选士,贤才共一百九十二人,陈玄丘独占魁首! 其余人等排名,有司尽快报来,寡人审阅之后立即张榜公布。着人往岐山去,接诸贤士回城。今晚,寡人要在此处,举行盛大晚宴,与众卿共贺!” 众大夫见姬侯没有大发雷霆,暗暗松了口气,连俯身领命。 浅陌躲在人群后面,听到这话好不欢喜。 今晚,父亲就会宣布那事了吧? 一想到那个俊得叫人见了,就馋得想和一口水吞下肚去的俊俏小郎君,浅陌心头就小鹿乱撞,一阵羞意上来,不好意思再待下去,连忙满怀欢喜地悄悄遁去了。 夜色渐渐降临,司鱼华大人府上,厅中灯烛燃起,亮如白昼。可是尽管如此,却仍给人一阵鬼气森森的感觉。 华司鱼和老妻、还有儿子儿媳,一对孙儿,都直挺挺地站在那儿,脸色灰败,脸上看不到一点生气。 汤少祝和茗儿依旧盘膝坐在榻上,和几天前一样,连姿势都不曾有一丝改变。他们的嘴唇已经发紫,眼窝也微微凹陷,脸色有几分灰蒙蒙的鬼气。 鬼王宗宗主王庆缓缓地从他们对面站起身,吁了口气,欣然道:“再有两日,就可以完成散魄离魂的步骤,可以割开他们的头皮,浇灌铜汁,为他们铸体了。”王庆转过身来,对两个护法长老道:“我宗有三名弟子,入选三十六贤,今晚姬侯会在聚贤宴上宣布,他们将入职虎贲,授封旅长。尔等与我同去赴宴吧。我宗伤亡之重, 姬侯尚不知晓,席间尔等切勿露了马脚。” 两个护法长老恭声应是,王庆挥袖灭了烛火,三人纵身掠出大厅,赶去谷园赴宴了。 静谧昏暗的大厅中,茗儿慢慢地张开了眼睛,只将眸光露出一隙。 她苦苦捱了五日,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只能成功。 她已经决定,如果失败,她就先杀汤师兄,再引颈自尽,同时还要记着,一定要放一把火,把他们的尸身也烧个干净,如此才能避免被鬼王宗的阴毒道术所利用。 现在,她只希望陈玄丘还在岐州,陈玄丘肯来救她。 否则,今日,就是她的祭日!PS:一更3600,一更4300,很实诚地两大章,求月票、点赞!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2章 拂死他不辣的 黄昏降临时,晚霞绚丽如火。 两列虎贲护拥着一辆辆轻车进入岐州城,直趋谷园。 一贤人一辆车,两百多辆车子,逶迤数里之长。 岐州公卿把他们的座车都贡献出来了,方摆得出如此浩大的场面。 武贤三十六,理所当然地要在前边,没人有一句怨言。 无他,人家是用血和命拼出来的。 如今这个时代尚武,文武之间固然彼此鄙视,但是大部分士大夫都是讲究允文允武的,只是侧重点不同,所以绝不会出现武人受岐视打压的情况。 但是文贤一百九十二人,独有一人趋车于前,更在三十六武贤人之上,赫然走在整个队伍的最前方。 他乘的车也与众不同,那是姬侯本人出巡时的座驾。 驷马高车,四匹白马一丝杂毛儿也没有,冲刷的干干净净,缎子一般,马身高颈细腹,两股丰硕,异常的健壮。 车上,高高的云盖,曲轴软卧,陈玄丘端坐其上,玉人龙马,仪态不俗。 岐州城内不知多少百姓人家簇拥于大道两旁,都想亲眼看一看这位年方十八,就将要官拜少师、宫尹,前途无可限量的少年。 及至一见晚霞彤云、金黄色的夕阳下,那虎贲提枪拱卫,遥遥而来一条车龙中的第一辆马车上,竟是风姿飘逸,俨然一个玉人。 就连不会看相的人都知道,男生女相,贵不可言。而此人风姿,容颜如玉,俊眼修眉,无论自诩风流倜傥的岐州公子,还是自矜貌比花娇的大家闺秀,尽皆自愧不如。 一时间,本以才名征服了岐州无数男儿的陈玄丘,瞬间又让岐州无数少女为之疯狂了。 男儿羡慕嫉妒恨,女儿痴醉略轻狂。 无数的人忍不住地追着他的车子,一直追到谷园入口,为甲士所阻,方才依依不舍,目送他进入谷园。 谷园长道,夹径有芦苇于夕阳下摇曳。 无数的少女一颗芳心就如那芦花儿一般,飘飘扬扬,落魄失魂。 群贤宴依托那幢湖边大轩厅,于左右延伸出来,各设长棚锦帐,数十顶棚子延伸出去,一侧俱为此番岐山选贤士子,对面则是姬国贵戚公卿的座席。 这么摆设,一方面使满朝公卿与新晋贤才彼此能面面相视,多些了解,另一方面,如此才俊,家有待字闺中的女儿的公卿,可也方便选婿不是? 不过,哪怕坐得远的公卿,他们的目光也是凝聚在众贤之首位,那里,就是陈玄丘的席位。 一辆辆马车绕湖而行,停在另一侧湖畔,然后由寺人引领,沿湖畔小径行来,此时众士贤的排位,则是屈居末席者为首,他们自首席穿过,走至末席正好落座。 待一百九十一位文贤人落座,便是三十六位武贤人。 李青蝠昂首挺胸,走在武贤人之首,顾盼睥睨,扬眉吐气,然后,在武贤人的末座高高兴兴地坐了下来。 此人此举,倒也引起了一些公卿的注意。 啧!年轻人大多气盛,尤其是武人,气血太旺,喜欢争强斗胜。此人屈居武贤之末,却能毫不气馁,这份心境,了不起啊! 三十六位武贤人纷纷落座,最上首果然还空着一个位子,众公卿心道:“果然,那就是陈玄丘的位子了。” 有人便想,还以为以国君对他的器重,会直接把他请进轩厅呢。 是了,器重是器重,若太过于抬举,便是捧杀了。不但不利于他与众文武贤士相处,便是为姬国兢兢业业数十年的老臣们,只怕都要有人吃味儿了。 姬侯这是对他有多呵护啊,才能考虑的面面俱到。 陈玄丘被单独留在了后边,有礼官殷殷教导一番,教给他谒见国君、领旨谢恩的诸般礼仪,以免君前失仪。 至于其他人的安排授命,到时会统一宣布,大家一起就在席上长揖谢恩即可,倒不用特殊安排。 只有眼前这位贵人,一步登天,直接授为少师兼宫尹,那就得隆重些了。 陈玄丘只学了一遍,诸般礼仪便已了然于心。那礼官恭维不已,将他亲自送至座位,方才离开。 此时,姬侯与三公尚未到场,一些公卿大夫已经忍不住上前向他攀起了交情。 浅陌公主扮成一个侍酒的小厮,远远站在暗处,看着陈玄丘衣装隆重,丰神如玉,想着父亲一会儿就会宣布自己和他的婚事,一颗心就跟猫爪儿挠着似的,痒的不得了。 这时一见众公卿纷纷上前攀谈,浅陌初时还颇为郎君自豪,但是绿裳一句话,公主殿下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好了。“嘻,陈公子还真是受欢迎呢,殿下你看,上前攀交情的都是家有女儿尚未出嫁的。呀,鲁大夫家大小姐已经订了婚吧?二小姐才十一啊,鲁大夫去干嘛,这是打算让大小 姐退婚,还是打算让二小姐先订婚?” 浅陌公主傲娇地扬起头,哼!白费心机,那是我的! 陈玄丘身旁一席,一位年青人忽然站起,转身走开了。 陈玄丘彬彬有礼地对面前几位大夫拱手道:“各位长者,小子想离席方便一下。” “哦!快去快回,一会儿国君面前,可不好动辄离席了。”一位大夫马上含笑提醒,尽显提携后辈的长者风范。 陈玄丘告了声罪,转身行去,前方不远,正是刚刚离席的一位武贤人。 此人就坐在陈玄丘身边,乃武选第一人。 但是众公卿大夫没有一个向他拉近乎的,甚至就连他们迎向陈玄丘,都刻意离此人远一些。 这人应该很年青,也就二十六七岁年纪,但是看那模样,实在不像一个人,倒像一具干尸。一张干枯泛青的且,深陷的眼眶,眸中隐隐射过惨绿的光芒,鼻子无肉,干瘪的只剩下两个鼻孔,干枯的嘴唇,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尖利的牙齿,这形象,实在叫人退避三 舍。 方便处离得很远,不然群贤大筵,一阵风来,传出些不雅的气味,岂非大煞风景。 这方便处也是临时修建的,就在湖水边,以洁白的布匹围成一个个隔间。 旁边恰有桂树三两棵,丁香八九丛,每个隔间中净手洗手的水桶边还插着驱味驱蝇儿的香草,置身其中,还真嗅不到一丝臭味儿。 陈玄丘走入其中,迎面正有一个刚出恭结束的武官走出去,另有一个士子,乃是在山上与他交谈过的夏浔,正走进一个隔间。 陈玄丘停了一停,那个半人不鬼的家伙比他早来了片刻,那么应该很快就…… 这时,那个僵尸般的青年已经甩着手上的水珠,从一个隔间里走出来,淡淡地瞟了陈玄丘一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屑。 他看到了众大夫对陈玄丘的趋之若鹜,做为武贤之首,他却受到冷落,难免有些排斥。 陈玄丘微笑上前,揖手道:“可是鬼王宗的道兄?” “咦?你不是文贤人么?居然认得我?” “呼~~” 陈玄丘身形电闪,五指屈曲如钩,似乎一探之下,手臂竟然加长了一尺有余,一把叨住此人半端着的手臂,身形一挫一闪,咔嚓一声,枯柴似的手臂就拧断了。 “嗯~”那僵尸青年刚要痛呼大叫,一只大手已经从他背后抹来,一把掩住了他将要出口的声音,然后用力一扳,“咔”地一声,僵尸青年的脑袋就在头顶旋了三圈。 但凡他颈部肌肉组织稍多一些,也不会出现这种安了轴承的效果。 陈玄丘毫不迟疑,一提此人腰带,泻若流光,拔地而起,带着此人跃起两丈多高。此时那僵尸青年顶门一开,一具小小元婴凭空跃出,吱吱一叫,就要遁风而去。 陈玄丘早有准备,“真武惊神指”噗地一点,元婴破碎,骤然化作灵气阴风,四逸散去,重归天地。 陈玄丘一抖手腕,僵尸青年那干瘪的肉身就被他抛向了湖面,“砰砰砰砰”,就像用一块小石片在湖面打了个水漂儿,这个水漂儿还打得挺远。 陈玄丘双足稳稳落地,如鬼魅般乍隐又现,已然进了一个隔间,又瞬间出来,双手甩着水珠,气定神闲。 first blood! 一血,到手! 夏浔从隔间出来,一瞧陈玄丘甩手的动作,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忙又退回隔间,片刻后再次出来,双手甩着水珠:“哈哈,陈兄,好巧!” 陈玄丘斯斯文文地道:“夏兄,一起走?” “请!”“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3章 酒色财气四堵墙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姬侯在姜道人和三公的陪同下,缓缓从远方走来。 两列棚屋下的众公卿大夫、文武贤士们纷纷起立,长揖。 姬侯居中而行,姜道人落后他半步,三公又在其后,一字排列。 姬侯行至轩厅前时,突然止步,看向站在左首第一位的陈玄丘。 姜道人和三公也不由自主地随他一起看去,一瞧陈玄丘的风度仪容,三公不由暗暗惊叹。姬侯更是双眉一展,露出了满意的笑意,抚着胡须微微点了点头。 原本对于陈玄丘的才学,他就十分的满意,此时再看陈玄丘一表人才,心中自然更加欢喜。 姜道人深深地瞥了陈玄丘一眼,看到他的模样,不由微微一挑眉:“果然相貌不俗,几非凡尘物。不过从他之前那篇论奴制的文章,应该不是从那儿出来的人。” 姜道人很笃定。那儿的人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世间众生在神明眼中没什么区别,俱如草芥,俱是蝼蚁,神明又怎么会闲极无聊,派人来过问人间之事呢? 一个人会去为一个蜂巢是谁是蜂后、谁是工蜂、谁是雄蜂而打抱不平么? 姬侯举步走进轩厅,回身站定,姜道人和三公向两旁一闪,在左右肃立。 厅外两列数百人齐齐向上长揖,恭声喝道:“臣,见过国君。” “众卿免礼!” 姬侯徐抬双手,示意众人坐下。他在几案后跪坐下来,厅外众人才纷纷落座。 这是分餐制的时代,每人面前都有一张小几,在棚的高处挑着一盏盏灯笼,照得地面仿佛白昼。姬侯微笑道:“寡人自成为姬国之主,治理一方,夙兴夜寐,勤勤恳恳。然自知才智朴拙,所以求贤若渴。幸赖众卿之助,姬国虽处大陆西陲,土地贫瘠,姬国犹能国富民 丰,安享太平。” 姬侯顿了一顿,见众人犹自侧耳倾听,又朗声道:“自古受命及中兴之君,无不广纳贤人君子,与之共治天下。寡人今番岐山选贤,其意亦在于此。 诸位皆国之贤人,寡人是要予以重用的,寡人一向唯才是举,诸君不管初始授官何位,今后但有成就,寡人必赏罚分明,不吝赏赐。陈玄丘……” 陈玄丘起身,向他拱揖站定。姬侯道:“寡人观你文章,一曰农事,一曰地理,一曰兵事,俱有独到之处,堪称才,寡人与众卿家甚是欣赏,故将你取为第一!寡人爱才,欲封你为姬国少师兼宫尹之 职,不知你可愿意么?” 下边那些文选武选的贤士们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此时一听,听到这里,顿时一片哗然。 此人究竟写下了什么样的好文章,可以让姬侯如此重视,竟这般破格提拔,将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一举提擢为为姬国重臣? 真叫人眼红啊!陈玄丘脸色平静,长长一揖道:“臣谢过国君赞誉。臣自青萍山上来,一路行来,常闻百姓赞誉国君之贤,亦亲眼见到乡村中阡陌纵横,城镇里百业兴旺。足见姬国上下贤 明,治下百姓安乐。” 姬侯听得容色一霁,先前因为那篇赞成“抬奴为民“的文章而生出的芥蒂稍稍减弱了些。却听陈玄丘话风一转,又道:“然而,臣一路行来,亦有见到人不如猪狗,他们或与祭器棺椁生埋于墓穴之中,或被邪修掳去剔骨吸髓,充作祭炼之材。百鬼夜哭,惨不忍 睹。” 姬侯脸色陡变,沉声喝道:“我姬国治下,安有此等害民之事?”陈玄丘平静地道:“当然有!臣在冀州城外,亲眼见到一位富有人家安葬长辈,陪殉之人足有上百。臣在清凉州时亦曾见到,有宗门曰鬼王,掳杀人命以作炼器,其惨厉不 仁,令人发指!” 坐在公侯一席的王庆听了眼神陡然一厉,冷冷地望向陈玄丘。 坐在上首的姬侯先是一愣,然后才不以为然地道:“哦,原来如此,陈贤所言的,并非是民,实为奴隶。” “国君,奴隶也是人!” “不错,奴隶也是人。但奴隶,是其主人的个人财产,主人如何发落,便是寡人,也干涉不得。就像这酒,它是寡人的,所以寡人喝了它,谁人管得?” 姬侯一口喝干了杯中酒,乜眼看向陈玄丘,又道:“这杯,它也是寡人的!” 姬侯把杯往地上一抛,摔得粉碎:“寡人要摔碎它,又有何人可以说三道四呢?” 大司马魏岳爱才,生怕陈玄丘继续激怒姬侯,忙打岔道:“小子出言无状,还不快向国君陪罪。祖宗成法,也是你这个小辈能妄加议论的么?” 陈玄丘淡淡一笑,道:“某从不相信世间有什么祖宗成法。所谓的祖宗,都有他的祖宗。所谓的成法,都是从无到有。 前人之法能成为成法,是因为它行之有效。但一时有效不代表永远有效。奴隶之制,确曾起过它的作用,可现在,它已不再适合天下发展,该变一变啦!”陈玄丘从席后走出来,站在两列席位中间,微微展开双袖,原地转了个圈儿,朗声道:“臣如今身高七尺八寸,而五年前身高五尺一寸。试问国君与在座诸君,五年前我最 合身的衣服,如今若还穿着,它还合身吗?时,在变。势,也在变!我们就该因时因势再定新法。给未来人定下新的祖宗成法!总有一天,当它不再合后人之身的时候,后人也会把它脱下来,量体裁衣,再制新法 !” 姬侯勃然大怒:“够了,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陈玄丘摇头叹息道:“臣若受了国君的官职,就要为国君牧守一方,可若治下之人,有人命贱不及猪狗,臣还要以成法去庇护那些残害他们的人,臣做不到。所以,国君的 恩典,臣不敢受!” 姬侯气得脸色铁青,他没想到陈玄丘竟敢当众顶撞他。他更没想到,他一开口就给予了陈玄丘天大的恩德,陈玄丘竟然弃若蔽履。 姜道人暗暗掐指默算了一阵,竟然算不出陈玄丘的根脚来路,不由暗暗称。 此子究竟是什么来历,一个凡间之人,还有我算不出他根底的? 可他绝不可能是从那个地方来,因为姬侯乃气运所钟,天道所定之人,如果陈玄丘是从那儿来的,他不可能不知道。那样的话,不管他是想谋取大功德还是想夺取大气运,他都只有选择站在姬侯一边,没道理跟姬侯如此针锋相对。可他若不是来自那儿,为何命格根脚我一概推算不出呢 ?公卿席上,王庆倒是注意到了陈玄丘旁边那一席空着,不禁眉头一皱,不悦地对左护法道:“此子太过狂妄,得罪了姬侯。姬侯想要下台,十有八九会重用提擢武选第一人 ,天语徽此时怎能不在?快去寻他回来。” 左护法微微颔首,忙去寻找那个已经“掉在茅坑里出不来的”天语徽去了。姜道人一见现场僵持,气氛甚冷,忙哈哈一笑,打圆场道:“陈玄丘啊,你终究是年轻气盛了些。奴婢之制,自古有之,纵然要改,也是牵涉众多,需要徐徐图之,不能操 之过急。姬侯甚是赏识你的才华,不但想授予你少师、宫尹之职,还打算把爱女浅陌公主许配于你呢,如此恩宠,何人能及?依姜某看来,你还是赶紧拜谢国君美意吧,等你们成 了一家人,这翁婿之间,又有什么不好商量的?哈哈……” 厅外众公卿齐齐一惊,国君还打算把最宠爱的浅陌公主许配给他?这……真是一点便宜都不给我们留啊! 文武贤士一边,更是羡慕嫉妒恨,种种心情不一而足,自己穷尽一生可能都追求不到的东西,人家居然唾手可得,你说气不气人?酒色财气四堵墙,多少贤人在中央。人生在生,还有何求?这样的条件,他陈玄丘无论如何,再没有拒绝的道理了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4章 自斟一杯,人间烟火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陈玄丘听了不由怦然心动。他没想到姬侯竟然这般看重他。 前世他苦追小丽都没得手儿呢,这一世居然有机会娶一位公主?黄鼠狼嘴下逃出的鸡,这得多大好运气? 凭心而论,姬侯并不是一个昏聩的君王。 陈玄丘这一路行来所见,姬国做为地处西陲边荒的一个国家,治理的真是非常好了。 爱民如子,姬侯做到了。身为国君,他能率先垂范,几十年来年年不忘亲耕慰农。纵然是作戏,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能够做到这些也殊为不易了。 他还鼓励工商,英明地免除了肯来遥远的姬国做生意的商贾们的税赋,以此刺激流通。他求贤若渴,对于人才,大胆任用…… 如此种种,做为一个君主,他真的是无可挑剔了。 现在他不仅对自己许以高官厚禄,甚至打算把公主下嫁给他,要说陈玄丘没有一点感动,没有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那就是说谎了。 可是……姬侯又是奴隶制最坚定的维护者。他放纵奴隶主随意迫害、虐待、杀戮奴隶,这让陈玄丘无法接受。 他如果从未见到过,尚还可以自欺欺人,可他见到了啊。 今日她还是一个面有菜色的少女,虽然可怜,终究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可一夜之后,她就像牛羊一般被屠宰了,她的头盖骨镶上了美丽的金边,里边则盛着尸油。她的腿骨被人制成了一口骨箫,那血丝还没干透! 那惨烈的一幕,给陈玄丘留下了强烈的心灵冲击,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就算他无法改变这一切,他也无法坦然地接受姬侯的官职,和那些灭绝人性的鬼修们成为同僚,去维护那些野兽的权利,坐视更多的同类被屠宰,被“吃掉!” 陈玄丘的神色只是微微一动,便毅然摇了摇头:“国君如此垂爱,玄丘感激不尽。但,道不同,不相为谋。” 陈玄丘此语,掷地有声,一时满座寂寂。 浅陌和绿裳远远也都听得清楚,浅陌顿时心灼不已,这个傻子,性子怎么这般执拗,那些奴隶活便活了,死便死了,与你有何干系。 就算你心地善良,想替他们讨个公道,心意尽到也就是了,怎么可以如此顶撞爹爹,爹爹下不来台,势必会迁怒于你,这……这可如何是好? 姬侯盯着陈玄丘,忽然呵呵地笑了起来:“好!很好!陈贤不但一身的才学,还有一身铮铮傲骨啊,哈哈哈哈……” 大司徒冯贞眉头一跳,急忙以袖掩口,小声地进谏道:“国君,今夜群贤宴上,不宜见血,大不吉呀。” 大司马魏岳也轻声劝阻道:“国君,坊间百姓早把凤鸣岐山与陈玄丘联系在了一起。国君若诛杀此人,恐与我姬国声名不利。”姬侯听了,把突然涌起的杀机压了压,神色冷淡下来,冷冷地道:“寡人虽然求贤若渴,却也从不强求于人。你既志不在朝堂,实在遗憾之至。你且归座,今日宴后,任你 行止自便。” “多谢国君!”陈玄丘毫不理会四下向他望来的或诧异、或惋惜、或不解、或钦佩的各种目光,泰然归座。 姜道人微微一笑,抚着胡须对姬侯轻声道:“姬侯不必担心,姜某不会让他离开姬国的。” 姬侯微微点头,咬着牙根,不失风度地望着下边,低声说道:“此子才学出众,既然不能为我姬国所用,便是我姬国的大敌,务必将他抹杀,不留后患!” 姬侯说罢,便微笑举杯道:“来,寡人与众卿,满饮此杯!” 大家正觉得气氛有些尴尬,闻言连忙起身,一起向姬侯敬酒,满饮了一杯。 当下,丝竹声乐起来,酒宴会场的气氛便渐渐缓和下来。姜飞熊朗声笑道:“今日姬侯求得贤士无数,此为姬国之喜,姬侯之喜。如此盛况,这般饮酒,不免刻板了。莫如流水泛酒,羽觞随波,方助雅兴。待姜某略施小术,为姬 侯和诸位助一助酒兴……” 姜飞熊说着,双手结了一个“天丁诀”,双眼霍然一张,喝道:“开!”就见地面上陡然鼓起,仿佛有一头钻地兽正在土下拱土前行,拱得那泥土如犁子犁开了似的左右翻滚,一道沟壑在其后形成,弯弯曲曲其形如蛇,一路逶迤向前,将左右 两侧公卿贤士们的席位连在了一起。 刹那间,沟壑已成,旋即便有流水汩汩,从那轩厅后边的大湖中中被引过来,注入沟壑之中。初时水势尚急,但是等那流水注满了,水速便放缓了,水也变清了。 姬侯命人取了十二只铜爵来,一一注满美酒,由他亲手一具具放入水中。 那爵中盛了酒,依旧浮在水面上,随着缓缓的流水向下游荡漾开去。 这“曲水流觞”的规矩,就是等那酒杯卡停在谁的案前时,便由谁满饮此杯,能得此酒中,自然大有福气。 如此一来,气氛顿显活跃,不少公卿趁机起身,先上前来敬姬侯,接着又为姜道人神乎其技的道术向他敬酒。 之后公卿与贤士们便互相走动了。众文贤武贤识趣地主动向对面的公卿们敬酒,询问称呼,自报名姓。 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能与这些公卿结交,对他们的仕途可大有裨益。 先前众星捧月一般的陈玄丘,此时却成了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疫。 不要说有人上前攀交,敬一杯酒,便连看他一眼都不肯,走路都要绕着他,唯恐沾了他的晦气。 夏浔远远瞧着,都替陈玄丘感到难受,可他也不敢过去触这个霉头。 此时此刻,谁与陈玄丘亲近,那无异就是姬国公敌了。 陈玄丘对此毫不在意,他初上凤凰山时,只是为了有借口接近鬼王九子,以便诛杀这些披着人皮的夜叉修罗。 竟尔因此名声显赫,受到姬侯青睐,不过是意外之喜。 谁不想位极人臣?谁不想荣华富贵?尤其是他才十八岁,若能就有机缘赢得高官厚禄,拥有自己的封邑和子民,那是何等的逍遥快活? 可是,他不能拿良心去换。 富贵荣华、功名利禄,总有地方求得。可若良心没了,那就很难找回来了。 所以,你倾心结纳也好,你视我为无物也罢,我都泰然处之。 陈玄丘独自坐在那里,虽然顷刻寂寥,门前冷落,却是安之若素。盛一碗人间烟火,品一口其中苦乐,心境意志,竟是因此磨砺的愈加坚定,十分纯粹。 所有人都刻意不去看陈玄丘,把他当成了口气,只有两个人一直暗中观察着他。 一个是浅陌公主,眼看他自斟自饮、悠然自若,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浅阳也不知道该向他表示钦佩,还是骂他太傻。 自从见了那一面,浅阳就喜欢上他了。不要怪她肤浅,皮相本就是吸引人亲近的最直接的条件,接下来才是更深的了解。而陈玄丘的才学,何尝不是一样叫人倾倒? 然而,陈玄丘当众拒绝了父亲许给他的高官厚禄,他们还有机会么?一时间,公主殿下愁肠百结。 另一边,殷受悄然立在暗处,远远地看着陈玄丘,心中却是无比的钦佩。 最初,他只把陈玄丘当成一个谈得来的好朋友。及至到了凤凰山上,才开始看重陈玄丘的才学,想着他或许可以为大雍所用。 此时,亲眼看到陈玄丘为了他心中的坚持,拒绝了别人难以抗拒的诱惑,哪怕已成此间公敌,仍然淡然处之,殷受就像是看到了他那个自信而执拗的父亲。 当天下悠悠之口诽谤不绝,七十二路诸侯为之侧目的时候,他毅然顶着内外无尽的压力,哪怕没有一个人理解他,也要向着他的道前行。 那时他的心情,应该就像此时的陈玄丘一样落寞吧? 左护法悄然掠回到王庆的身边,王庆横眸,看了他一眼,左护法轻轻一摇头,低声道:“没有找到!” 王庆微微一蹙眉:“如此重要的场合,他能去哪里?” 就在这里,轩厅内一名侍女“啊”地一声尖叫,倒退几步,一跤跌倒在姬侯的案前。 正杯筹交错的众人被这一声尖叫喝住,都讶然看向轩厅方向。 就见又有几名寺人、侍女陆续如见鬼魅,尖叫着跳开。 姬侯、姜道人、三公等人惑然看去,就见一具面目丑陋、鬼怪一般的尸体,正随着那汩汩的湖水,流进了姜飞熊以道法开辟的那道水道。 此时那具浮尸正漂到姬侯身边,仿佛浮沉不定的一具酒爵般飘来荡去。 轩外众人大哗,纷纷拥上前去。 陈玄丘依旧淡定地坐在那儿,吃一口菜,喝一口酒,怡然自若。 这时,却有一只纸鹤自夜色中飞出,翩然落在他的肩头。 众人正拥上前去,震惊于突然浮现的一具死尸,并无人注意到陈玄丘这边的动静。 陈玄丘侧耳听着肩头纸鹤对他轻轻一语,顿时双眉一紧,目光如吴钩映雪,触目生寒。 李青蝠从人堆里踉跄地挤出来,想到那具的浮尸的丑陋,再想想自己刚刚还美滋滋地喝了一杯曲水流觞送来的美酒,顿时干呕起来。他干呕几声,再抬头时,咦?陈玄丘去哪儿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5章 我们都是木头人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浅陌公主扮成一个绿袍小厮,与宫中寺人一般无二,避在暗处,愁肠百结。 陈玄丘显然与父亲产生了强烈冲突,断然不可能留在姬国了。 若只是偶然邂逅,浅陌公主固然会因为陈玄丘的容颜而眼前一亮,却也不至于如此心动。 毕竟她是姬国的公主,大道宗掌门人的关门弟子,不是真的花痴。 可她已先入为主,认定此人将是她的丈夫。再一瞧此人甚是可心,自然会加强她对陈玄丘的感觉。可如此竟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浅陌难免神伤。 就在此时,浅陌公主只觉眼前一花,纤细挺拔的颈子已经被一只大手钳住,只一拧,怕就要折了。 陈玄丘在夜色之下,竟未认出彼此曾在凤凰山上见过一面。 陈玄丘低声喝道:“司鱼华大人府,在什么地方?” 浅陌一个恍惚,下意识地答道:“城东五味巷,进了那坊再……” “你来引路!”浅陌只听了这句,就觉腰间一紧,已被陈玄丘挟在肋下,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 “咦?此人竟不会道术。”浅陌立即察觉陈玄丘速度虽快,可自己若施展大道宗“缩地成寸”的道法,速度未必比他慢。 不同的是,施展道术的话,凭的不是身体的力量,不需要这样纵跃。 陈玄丘用的不是道术,而是靠着强大的肉身,他每一个纵跃都比奔马更有力量,一步便跨出数丈距离,简直快若流星。 但这起落顿锉之间,浅陌被带着一起一落,有些头晕。 全力奔跑的陈玄丘周身血脉奔淌,以他的血脉之旺,体内气血直如大江大河,哗哗奔流,那热力和男儿气息,不由便散发出来。 可怜浅陌公主长这么大,何曾与一个男人挨得这么近? 嗅着他那阳刚的男儿气息,浅陌的身子被带得七荤八素,一颗心也是晕淘淘的,有些上不着天、下不挨地了。 “往这里?往那里?”陈玄丘一边跑一边问,浅陌指点着。她很好,不知道陈玄丘跟救火似的要赶去华司鱼府做什么。 “就是……这幢宅子……” “你且睡一觉吧!”陈玄丘一记手刀便劈在浅陌颈上,将软绵绵的她往一棵大树的枝叉上一放。 待她醒来,若是没点功夫的话,想自己爬下来都难。 陈玄丘把她放好,便如乳燕投林,纵身没入华府。 “他去华府做什么?”假装昏迷的浅陌待他一离开,马上张开了眼睛。 她想追去一探究竟,忽然想到陈玄丘肉身强大,六识定然不弱,心念一动,便摘下一片树叶,两指捏着向前一甩,那叶子登时化作一只飞蛾,扑闪着翅膀飞向华府大院。 浅陌坐在树叉上,眼前已经出现了那飞蛾所能看到的一切。 此时的浅陌就像操纵着一台小型无人机,她在盯着那无人机传回的画面,画面自空中俯瞰而下,没入华府。 陈玄丘一入华府立即放轻了脚步,从奔跑如风的猎豹变成了脚步轻盈的狐狸。 茗儿传讯只说了一句:“我被困在司鱼华辰府上,快来救我!” 这时厅中寂寂,并无灯光,陈玄丘不明白这个“困”究竟意味着什么,是厅中有人看守她还是设了囚笼困住了她,自然要小心一些。 陈玄丘取出了那块五彩斑斓的绸布,他不修元神,使不了道术,除非是他人祭炼好了符箓,他拿来就用。 师姐给他的符箓当中,还真有两张这样的符箓,但事情未明,不必这么浪费。 他用的这种迷彩布,是他被师兄师姐们整天玩“追杀游戏”时渐渐摸索出来的。若运用得宜,再加上他独特的身法和收敛气息的方式,一样可以瞒天过海。 门前阶石上,光线稍稍明亮处,似乎有一块地面不平,微微有些隆起。但你若再看时,那里又一片平坦,没什么特别了。 陈玄丘已经向前滑行了六七尺,悄然进入了大厅。 大厅里,此时情形十分古怪。 汤少祝盘膝坐在屏风前的蒲席上,一动不动,宛如入寂。华老太爷和夫人、华公子与少夫人,还有一对七八岁的男童,则十指箕张、呲牙咧嘴地站在那具矮几周围,一副作势欲扑的模样,他们的脑袋微微转动着,却像找不到目 标似的,没有发起攻击。 茗儿趴在矮几边,一手扶在几案上,一肘支在地板上,双腿绞缠,腰肢半拧,保持着一个悄悄爬过来想偷什么东西,结果突然被人发现,于是就此僵住的动作。 茗儿觉得自己双腿此时麻酥酥的,脚尖儿都不敢稍稍一动,不然就一下子麻到了心里。 她的小蛮腰以一个古怪的扭曲姿势拧着,虽说她的小蛮腰纤细如蛇,灵动的很,可长时间保持这么一个扭曲的动作,她觉得腰都快抽筋了。 可她不敢动。 如果是几天前,只要鬼王宗几大高手离开,对付这么几具普通的傀儡尸,她自信可以轻易击败,并带着师兄逃走。现在不同,这几日下来,她水米未进,本就虚弱。而王庆对羲茗施展离魂散魄术,虽然她及时藏起了另一个灵魂,未受其害,可是因为共用一个身体,身体的僵化也不可 避免。 如今的她,道术已施展不出,体能极具衰弱,没有力量击败这几个只是不知痛楚、力量比常人大了七八倍的普通傀儡尸。 不过,恰也因为她的半尸化,她的气息对这些傀儡尸来说,已经不那么敏感,所以她才顺利地爬到了这儿,发出了求救讯号。 一开始茗儿是想一跃而起,冲到案几前的。结果她猛一扑出,才发现身体已经僵化,根本使不出力道,一下子就摔在地上。 茗儿以为这下子自己要彻底完蛋,被几具傀儡尸撕成碎片,可她意外地发现那些傀儡尸只是向她一扑,旋即就像失去了目标似的,一阵狐疑地乱嗅,便直挺挺地不动了。 茗儿诧异片刻,就想通了其中关键。于是,厅中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茗儿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六具傀儡尸直勾勾地盯着她。 突然,茗儿一个懒驴打滚,向前滚出几步,然后突然又停下。 六具傀儡尸猛扑向前,十指箕张,呲牙咧嘴,面目凶狠,正欲作势而噬,突然又感应不到目标了,只能停在那儿。再过片刻,茗儿攒出些力气,然后就像跟小狗儿似的,嗖嗖嗖地向前又爬出几步,六具傀儡尸猛扑过去,但茗儿又不动了,连呼吸都闭住,傀儡尸感应不到目标,便又茫 然站住。 其形其状,就像茗儿在跟华老爷子一家,在玩“我们都是木头人”。 茗儿就这样一直捱到几案旁,急急发出一句讯息。但是六具傀儡尸残存的一丝灵智已经产生了疑心,茗儿再也不敢动弹,只能保持着这样古怪的姿势僵持在那里。“陈玄丘,你到底还在不在岐州,会不会来救我啊?你要再不来,我宁可被他们撒碎了也不挺了,我腰快折了!你要肯来的话,我……我大不了允许妹妹,嗯……一个月可以跟你亲一次嘴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6章一剑纵横去复来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陈玄丘很快就看明白了厅中的情形。 陈玄丘眉头一皱,突然现身出来,问道:“怎么回事?” 六具傀儡尸同时转身,霍然看向陈玄丘。 “不要说话!”谈月茗急叫一声,六具傀儡尸又霍然转身看向她,作势欲扑。 陈玄丘道:“这是一家人?” 六具傀儡尸又霍然转身望向陈玄丘,作势欲扑。 茗儿一看这六具傀儡尸智商低下,现在又无人控制它们,未免笨拙无用,胆子大起来,这一下再也撑不住,一下子软瘫在地上。 哎呀,整个身子贴着地面的感觉,真舒服。 茗儿喘息了一下,才道:“这是司鱼官华老爷一家。” 陈玄丘等着她说下去,可茗儿被六具傀儡尸转身瞪过来,哪里还敢说下去,只好冲着陈玄丘使眼色。 陈玄丘诧异地道:“你挤眉弄眼的干什么?” 他一说话,六具傀儡尸顿时扭头看来,作势欲扑。 茗儿趁机道:“你我只能一替一句地说话!” 说完茗儿赶紧闭嘴,作势欲扑的六具傀儡尸又停住了。 陈玄丘一见这般情形,终于明白过来,下意识地向她做出一个OK的手势,旋即想到她不明白这手势,忙又说了声:“好!我明白了。” 陈玄丘往后退开一些,和茗儿拉开了些距离。 茗儿道:“那天我们受伤,被王庆抓住了。” “……” “?”茗儿挑了挑眉,他为什么不说话? 陈玄丘实在不知道自己能接些什么,他想了想,突然道:“我自关山点酒,千秋皆入喉。” 嗯?茗儿先是有些茫然,旋即也明白了他不知所谓的一句话只是为了凑数。 茗儿的唇角抽了抽,道:“王庆带着我们,占据了华府。” “更有沸雪……” 这话说出来怎么这么不得劲儿呢?陈玄丘改唱了: “更有沸雪酌与风云某。” “……咳咳!他把华老爷一家变成了傀儡尸。” “我是千里故人,青山应白首。” “他还想把师兄和我变成铜甲尸。” “年少犹借银枪逞风流。” 院外,树上。 浅陌“看着“二人一说一唱,驴唇不对马嘴的问答,唇角也不由抽搐了一下。 殷受气喘吁吁地追到了华府。他从陈玄丘离开谷园的时候就辍上了,但是陈玄丘跑的实在太快了,殷受只能远远地追着,争取不至于追丢了他,却很难马上追到。直到此时,殷受才赶到,他呼呼地喘息了一阵,潜到厅下,探头探脑地往里边一看,只见厅中情形怪异,谈姑娘竟在厅中,还跟陈玄丘一说一唱的,弄得殷受顿时丈二金 刚摸不到头脑了。 六具傀儡尸站在茗儿和陈玄丘中间,忽而齐刷刷向左一扑,忽而齐刷刷向右一扑,仿佛在为他们打着拍子。 “我和师兄已中术五天。” “几载风雪卷刃,朔风同孤昼。” “须得觅地解尸毒。” “瞧得乱世,一般嶙峋瘦。” “别唱了,救我走啊。”茗儿姑娘气极。 陈玄丘点点头,便向茗儿举步走去。 他这一动,那六具傀儡尸立即嘶吼一声,向他扑来。 陈玄丘脚下未停,仍然走过去。 “砰砰!”呲牙咧嘴地扑过来的华公子和华老太爷被他一掌击飞,华老夫人和华少夫人猛扑过来的双爪则被他一扭身子避了过去。 迎面,两个七八岁,面色青灰,肌肤枯败的小鬼又扑过来。 陈玄丘掌心一吐,待看到他们稚嫩的面容,不禁心中一颤,将欲吐出的劲道含而未发,倏然向侧方一闪,瞬间出现在两丈开外。 六只傀儡尸又悍不畏死地扑了过来,被陈玄丘摔开的华老太爷和华公子摔出去的时候砸碎了一张矮几,却是浑若无事。茗儿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她双腿麻了,现在血脉不畅,实在动弹不得,只是急道:“他们……已经被王庆杀了,现在已化为傀儡尸,你不必留情。解决他们,对他们才 是解脱。” 陈玄丘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看着那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看着那原本是位贤妻良母的小妇人,看着那对年仅七八岁的小小稚童,他如何能够痛下杀手? “陈兄,别犹豫了,王庆能感应到的,万一他赶回来……速战速决啊!”茗儿也有些不忍,却还是说了出来。 陈玄丘叹息一声,“砰”地一章,拍在华老太爷胸口。这一掌拍在一块豆腐上,可以让豆腐浑若无事,可是豆腐下边垫放的东西瞬间粉碎,这是一记摧心掌,可是拍在华老太阳身上却如中败革,华老太爷毫无反应,反而向他 狠狠咬来。 茗儿叫道:“只有枭其首级,才能杀死他们。” 陈玄丘脸色铁青,不断地闪避着,可六具傀儡尸,却是嘶叫着步步紧逼。 突然,一个小鬼纵身尖啸,呲着一口已经化作锋利獠牙的牙齿向他颈间扑来。 陈玄丘把牙关一咬,铿然一声,长剑终于出鞘! “啊~~~” 陈玄丘一声大吼,“噗”地一声,一颗小小头颅便飞了起来,那腔子里居然没有一点血流出来。“卟嗵”一声,一具小小尸体倒在地上。这一声呐喊吼出,陈玄丘双手握剑,陡然化作了一阵狂风。殷受藏在厅门口,眼睁睁看着厅中的陈玄丘,似乎在那一瞬间幻化出了五六具分身,各自施展着不同的剑招, 迎向华氏一家人。 剑气锐啸,如雷霆闪电,激射四方,顷刻之间,又罢如江海凝清光。 陈玄丘双手握剑站立厅中,他一路奔袭而来,头上的冠戴也未落下,此时于激愤中出手,震落了头上的进贤冠,一头长发飞扬。 他脸上绷紧的线条,如削如凿,让此时的他看起来份外可怖。 浅陌坐在树上,整个人都呆住了,那么可怕的气势,竟让她一时生出窒息的感觉。 “砰!” 浅陌眼前的画面陡然消失,她以道术放出的那只飞蛾,在陈玄丘四溢的劲气中,被震得粉碎,纷纷扬扬洒落尘埃。 殷受从厅门口探出头来,眼见得如此一幕,腿儿一软,卟嗵一声摔在地上。 倒是茗儿,怔怔地看着陈玄丘,心头忽然狠狠地悸动了一下。 她没想到能在陈玄丘身上看到如此一面。她一直对陈玄丘有些反感,因为她在中京见多了那种斯文儒雅、风度翩翩,实则一无是处,只会夸夸其谈的公子哥儿。要知道,前十八年,可是她白日出现,所以与外界 打交道的多是她。 因此她听说妹妹喜欢了一个男子,又看那男子俊美的不像话,顿时心生抵触。把他当成了一无是处的小白脸。 可此时的陈玄丘,如神如魔,那凛然的气势,叫她双腿肌肉突突乱颤,原本麻痹了的双腿已经通了血脉,可她竟软软的站不起来。 陈玄丘缓缓抬起头,激扬的长发缓缓地落下,发丝之间,露出一双赤红的眸子。 “谁?出来!” “是我,是我!”殷受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他确信,只要迟上刹那,陈玄丘的剑就会激射而至,那个一尺多高、三寸多厚,还箍着铜皮的门槛儿,绝对挡不住陈玄丘一剑。 陈玄丘眼神儿一缓,道:“原来是你。” 陈玄丘此时爆发出来的气场,把小受受的心肝儿吓得砰砰乱跳。 他急忙解释道:“陈兄,我是去谷园探听……” 陈玄丘截口道:“你来得正好,马上带茗儿姑娘和她师兄避一下。你们去凤凰山,此时那里最安全,不会有人想到那个地方。” 殷受心中一暖,陈大哥果然是信任我的。 殷受忙道:“呃……好,我带他们……噫?那你去哪?” 呼地一声,一股劲风吹起了他的衣衫。殷受眯着眼睛转过身,望着呼啸而去的一道剑光,刺破夜空,直向谷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7章 打波Q 谷园,轩厅之前。 天语徽的尸体已被收殓运走。 今夜本是盛欢之夜,可是先有陈玄丘不识抬举,复有武选第一人莫名暴卒,姬侯的一张脸都绿了,再也顾不得什么处变不惊、面上风度。 “咦?陈玄丘怎么不见了?” 待一场纷乱稍稍平息,姬侯强打精神让众人归座,好歹得把这聚贤宴善始善终啊。 可这时忽然有人发现,陈玄丘的座位还空着。 陈玄丘的次位就是天语徽的座位,天语徽死了,莫名其妙地顺着湖水淌进了姜道人开辟的流觞河道,而今陈玄丘竟也不见了,难道他也遭遇了不测? 众人顿时惊慌起来,姬侯的脸已经开始朝着青出于蓝而甚于绿的趋势发展了。 “快,马上去找!”姬侯下了命令,哪怕他再恨不得陈玄丘死掉,也不希望陈玄丘是死在这聚贤宴上。 如果他筹备两年,搞出浩大声势的岐山选贤,最终文选第一人和武选第一人双双被杀,姬国岂不是要成为全天下的大笑话? “不必找了,臣在这里。”陈玄丘突然出现在两列长长的席筵尽头,大步向轩厅走来。 两列公卿与贤士,尽皆把目光投向陈玄丘。王庆正因又一个弟子死去而怒火炽燃,忽又感应到华府那边出了事,他正考虑要不要放弃此间事务,立即赶回去一探究竟,又犹豫是否该留下两名长老保护最后的两名弟 子。 此时忽然看见陈玄丘,他的一对凶晴登时望去,隐隐生出一抹古怪的感觉。 “陈贤方才去了哪里?”姬侯脸色一沉,不悦地问道。 陈玄丘在距轩厅左侧自己的位置还差着七八岁的位置停住了,拱手道:“臣方才……” 王庆鼻翼突然一抽,慢慢站了起来:“你血脉奔腾,气息不稳,刚才似乎离开过谷园吧?”陈玄丘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不错,刚刚陈某接到好友传讯,说她被恶人所困,陈某急急赶去,就是为了救她脱困。又想着若不告而别,未免太不礼貌,所以陈某又赶 回来了。” 王庆的目芒突然一缩,沉声道:“本宗弟子天语徽,可是你杀的?” “不可能!”郭竹一下子跳了起来:“这不可能,他已被我琅珰寒月珠击碎丹田,废了武功,有什么本事杀天语徽?” 郭竹一抬手,一枚黑白相间的小珠儿就在他的指尖溜溜地打起转来:“你这是怀疑我郭家的琅珰寒月珠威力不够么?” 这货也进入了三十六贤,就排在第二位。 不过,他不是靠打赢对手得来的,他是靠攻不破的防御得来的。 他那颗琅珰寒月珠乃是郭家的至宝,可攻可守,威力无穷。不知多少高手,根本破不了这寒月珠的防,因此就以为郭竹对他们已经手下留情,于是纷纷主动落败。其实天语徽和郭竹争第一时也没破他的防,只不过郭竹也始终伤不了天语徽。主考官考虑到两人一个是攻,一个是守,而且鬼王宗是姬国本地的宗门,所以判了天语徽第 一。 郭竹并不清楚自己的实力,他不晓得他虽是修真四大世家之一的少主,可天资实在是太差了。 郭家威力无穷的寒月珠在他手中连百分之一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他之前对敌那么多人,都是以守为主,攻则罕有伤人,不是他想手下留情,而是他真的伤不了人家。 所幸这颗宝珠都快要诞生器灵了,有些模糊的神智,知道主动护主。 他发挥不出宝珠的防御能力,但是真遇到大凶险时,这颗宝珠会主动发挥更强的神力保护他,所以他才浑浑噩噩混到现在。 他对天语徽夺得第一贤本来就心中不满,这时一听又有人质疑他的本领,自然要跳出来以正视听。 王庆看也没看他,王庆到了凤凰山后,曾经看过弟子的最后一战,以他的眼力当然看得出,这个郭竹的资质简直烂得一塌糊涂。 只不过郭竹他可以当成一砣屎,郭家却是鬼王宗必须敬畏的宗门。 王庆淡淡地道:“也许郭公子是被宵小所骗呢。” 陈玄丘目视王庆,笑了笑道:“你说的什么天语徽,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你说的是一具干尸一样的家伙,没错,是我杀的!”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郭竹目瞪口呆,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都杀不了天语徽,他……他武功已废,怎么可能杀得了天语徽?” 一听陈玄丘承认杀了天语徽,姬国的虎贲们还未动作,鬼王宗的左右护法和最后两名长老已然四下一分,隐隐形成合围之势,把陈玄丘困在当中,防止他逃逸。 王庆的双眼眯了起来,盯着陈玄丘,杀气隐隐地道“正面动手,他当然杀不了本宗的弟子,可是,如果他是背后偷袭呢?” 陈玄丘笑吟吟地道:“王宗主此言差矣!” 他往武选贤中一看,有两个形容枯槁的人也已站了起来,对他满面敌意。 这两人虽未和四长老一起形成合围之势,显然也是鬼王宗中人。 陈玄丘便走到其中一人面前,揖手道:“可是鬼王宗的道兄当面?” “不错,我……” “呼~~” 陈玄丘身形电闪,五指屈曲如钩,似乎一探之下,手臂竟然加长了一尺有余,一把叨住此人手腕,身形一挫一闪,咔嚓一声,这人枯柴似的手臂就被他拧断了。 “啊~”那人刚刚痛呼出声,陈玄丘已鬼魅般绕到了他的背手,一只大手从他颈后抹来,用力一扳他的下巴,“咔”地一声,那人的脑袋就在头顶旋了两匝。那人肉身一死,还未软倒,顶门就一开,一具小小元婴逃了出来,可是众人还未看清那元婴之形,陈玄丘的“真武惊神指”已经到了,噗地一指,元婴破碎,一阵阴风灵气 四散而去。 “我,就是这么杀的!”陈玄丘松开那具干尸,任他卟嗵一声倒在地上。 双杀! 和拿一血时一样容易啊!陈玄丘慢悠悠地走回场中站定,歪着头想想,忽然向众人抱歉地一笑,似乎有些腼腆:“啊!王宗主所言其实也不算太差啦,我不是背后偷袭,我是正面偷袭,不过终究也 算偷袭。” 全场木然,就连王庆都呆住了。 这名弟子死的也太冤了。谁也没想到陈玄丘走过去这么一揖一问,居然就突然动手了。要不然以这名弟子的道行,还指不定谁杀谁呢。 陈玄丘向他旁边的右护法看了看,正呆若木鸡的右护法突然清醒过来,动如脱兔地一跳,一下子跳出好远。 眼前这人此人可是一个武士啊,我怎么竟然大意跑到他面前去了,十步之内,那可是武士的主场。 可此时,两大护法,两大长老,都远在十步之外,却仍然有一种陈玄丘主场的感觉。 陈玄丘朗声道:“方才陈某去了一趟城东五味巷……” 王庆已不容他说下去,大吼一声道:“你去死!”王庆往地上一跺,陈玄丘身遭四周泥土立时波浪翻翻滚起来,顷刻间化作一具具手持三股叉的泥塑鬼夜叉,一个个狰狞恐怖犹如活物,大吼着就将一柄柄锋利的长叉,向困于其中的陈玄丘劈面叉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8章 嘻笑怒骂,视汝无物也 陈玄丘一声怒啸,挥起手中剑,却不是格档,而是主动发起了攻击。 他那狂野的攻击之势,让众人看了都觉得他该用一口刀,而不是剑。 剑为兵中君子,刀才是兵中之霸。他这么狂野的进攻……剑为轻灵之物,适合削、适合刺,貌似不适合这样的进攻啊? 不管适不适合,陈玄丘这一剑劈出去,当面冲来的一个泥夜叉被他一剑劈散,化为一地泥土。而他则占据了那个泥夜叉的站位,六七柄泥叉一下子刺空了。 “王宗主,论本领,我远不及你。大概,只有和你门下执事长老尚可一搏。你是不是以为,我今天就死定了?” 王庆用意念令七八只泥夜叉暂时停止了进攻,冷笑地道:“怎么,你还想活?” 陈玄丘摇了摇头,道:“愚昧的蛮夷!那就让我……教教你这只未开化的猴子,如何做人吧!” 陈玄丘声落人动,手中剑化作一抹流光,从左侧一个泥夜叉身下一掠而过,在电射星飞一般逃逸的速度中,还不可思议地反旋,一剑将那泥夜叉削为两段。 他从原地刚刚消失,三口泥叉已刺到他原本立足处,虽然是泥叉,却比真正的钢叉还要犀利,噗地一声刺入地下,溅起一片泥浪。 陈玄丘就在这一刹那,剑上带着一抹怪异的锐啸,刺向左护法的小腹。 左护法早已凝功待发,所以他没有退。 眼见陈玄丘一剑刺来,左护法一声沉喝,双手化作两只惨绿色的箕斗大的巨手,双掌似合非合,带着凄厉的鬼啸声,向陈玄丘拍过去。两掌飞出,还在变大,两股既雄浑又强劲的不同劲道,一阴一阳,相互磨擦、挤压、拉扯着,陈玄丘只要一头冲进他这力场,就会被他这股怪异的劲道挤压扭曲成一团肉 糜。 这是左护法模仿“六道轮回”中的阴风劲气,揣摩出来的独门道术“九阴噬魂手”。可是,陈玄丘志不在他,就在他大手狠狠将要拍至,把陈玄丘拍成肉泥的当口,陈玄丘剑尖一扭,足尖在地上狠狠地一点,激荡出扇面的泥土,飞砂走石一般击中了追来 的几只泥夜叉。 只是那泥夜叉纵然身躯被击出一个洞,也能瞬间修复,只有剑气震及它的全身,同时泯灭它的一切“生机”,才能真正消灭这种以道术所幻化的泥夜叉。 陈玄丘已借力一弹,团成了一团。四周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左护法两只惨绿色的大手变得更加壮大,仿佛要凌空拍死一只苍蝇似的,要把飞过来的陈玄丘一巴掌拍死。 而陈玄丘却间不容发地在两只巨掌合拢的刹那,像一只招人恨的苍蝇似的,一振翅就从那对大手的掌缝中飞了出去。 陈玄丘身后,泥夜叉们纷纷掷出了他们手中钢叉,每掷出一柄,它们手中马上就会再幻化一柄,只要立足大地,就无穷无尽。 可无穷无尽的钢叉,如同箭雨一般追射着陈玄丘,噗噗噗地钉了一地,却终究是晚了一步,陈玄丘已经一头撞进了那些公卿大夫们中间。 陈玄丘亲手斩杀了华大夫一家六口,虽然他也知道那一家六口已然被鬼王宗害死,连灵魂都炼化在体内,成了一具懵懵懂懂的傀儡尸。 可是,由他一剑斩杀那些无辜,其中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他胸中说不出的愤懑,所以,他又回来了。不杀几个鬼王宗的人,他实在难消心头这口恶气。 可他并不打算蛮干,仗着一腔热血跟人家玩命?陈玄丘没兴趣,那是野蛮人的想法。他想要的是:气要出,敌要死,我还得活着。 你比我强大就一定能打败我?你就只会简单地用力量本身来衡量胜负? 陈玄丘站在公卿大夫们中间,笑得一脸灿烂:“国君读过陈某那篇兵法吧?想来王宗主是不曾读过的,在王宗主眼中,一定以为,只有力量才是永恒的。 拜托,你是个人,万物之灵的人类,不是一头只会蛮干的大猩猩。居然把你的愚蠢当成睿智,还要在那里沾沾自喜,可不可怜?” 六七只泥夜叉就站在人群前边,随着凝而不发的气势,它们的身形在不断壮大,此时已经高有两丈有余,手持巨叉,站在众公卿面前,仿佛正在驱赶一群鸡鹅。 王庆确实怕伤了这些公卿大夫,所以有所顾忌。如果他把这些人都给杀了,姬侯靠什么治理地方、靠什么统驭百姓、靠什么去打天下? 如果他敢那么干,姬侯一定不会放过他。他知道,姬侯虽然很倚重他,可姬侯多年经营,手中另有一支强大的秘密力量,那支力量,很可能连他都对付不了。 然而他有顾忌,陈玄丘可没有。陈玄丘站在人堆儿里,居然还在大言不惭地嘲弄他。 王庆气的一声大吼,一只巨大的鬼夜叉嘶吼一声,锋尖足有一人手臂长短的泥叉便狠狠扎了下去。 “啊~~” 众公卿抱头鼠窜。 陈玄丘……陈玄丘很无耻地跟着他们一起跑开了。 一边跑,陈玄丘还一边做着解释:“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陈某这一招,可算是出奇制胜乎?” 要脸吗?你还要脸吗? 姬侯气得浑身哆嗦,脸都歪了。他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这样的打法! 这个年代,两军对垒的时候,都还在讲究主将出马,用个人武艺拼个高下呢,谁见过陈玄丘这么臭不要脸的打法?他这跟裹挟了姬国公卿为人质有什么区别?一群公卿挺着胸脯儿,提着袍袂,跑得头上的高冠一颤一颤的。由于今日赴宴,他们或附庸风雅地穿着高齿木履,或者是穿着厚底硬帮儿的官靴,所以只能高抬腿,轻落 步,跑得还不快。 他们跑步向左,陈玄丘便随之向左。他们跑步向右,陈玄丘便随之向右。 几只高大的泥夜叉高高举着泥叉,瞪着铜铃般的眼睛,脑袋着跟着忽左忽右的公卿人群,实在难以下手。 陈玄丘跑着跑着,居然还拍手唱了起来:“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他是故意的!他这是嘲讽我、他这是蔑视我!他把我堂堂姬侯,庙堂诸公,鬼王宗掌门,无数的豪杰视若何物?他这是把我们当成了一群小丑,他……他在不屑地奚落我们 啊! 浅陌公主在华府外,看到殷受救走了一男一女,但她浑不在意。 陈玄丘一剑化虹,飞向谷园的时候,浅陌一见心惊,也不知是担心父亲受害,还是担心他自投罗网,却是想都不想,立即跟了回来。 此时,浅陌藏身暗处,见到如此一幕,一时间她也呆住了。 陈玄丘一剑归来,算是个英雄吧?可他此时的表现,一点也不英雄。 可是为什么她一点瞧不起的意思都没有,还……还很想笑? 姬侯的脸已经紫得发黑了,身子打摆子似地发抖。 王庆正要喝令鬼王宗的长老弟子们闯进人群围杀陈玄丘,怒不可遏的姬侯已抢先一步大叫起来:“众武选贤士们听着,谁能杀了陈玄丘,寡人以国士待之!”郭竹一听,立即应声而出,当空祭出琅珰寒月珠,大叫道:“国君勿恼,待郭某杀之!”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9章 如入无人之境 郭竹祭出寒月珠,寒月珠登时化为一枚黑白相间的圆球,有人头大小,带着闪烁不定的无穷毫光,往空砸向陈玄丘。 它竟能盯准陈玄丘,任你如何逃避,始终盯着不放。 陈玄丘并不与之交手,只在人群中闪来闪去,唬得那些公卿大夫们更加慌乱,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出这个是非之地。 武贤众高手们一听姬侯所言,登时兴奋起来,只要杀了陈玄丘,便以国士待之? 他们此来姬国,在擂台上打生打死的,图的是什么?如今若有这样的机缘,岂容放过?因此,立即一个个纵掠而出。 鬼王宗众人一看,也趁机扑了过来。陈玄丘跟一条泥鳅似的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哪怕你一手就能捏死他,可你根本抓不到怎么办?如今正好合众人之力捕杀他。 眼见众人纷纷向自己扑来,陈玄丘突然一声长笑,发足直奔坐于轩厅之中的姬侯。 他已蓄势良久,这一冲快愈电光石火,他从人群中一闪而出,出其不意地行此致命一击,一时人剑合一,凌空直刺姬侯的咽喉。而那枚寒月珠,却仍紧蹑其他脑后不放。 “不好!他意在国君!”众人大骇,此时许多高手都被调动加入追捕,正一边躲闪着那些碍事的公卿,一边围猎陈玄丘,突然看见陈玄丘脱困而出,扑向姬侯,尽皆大惊。可他们此时却已来不及 阻止了。 浅陌藏身于树上,眼见如此一幕,不由得大惊失色,当下不及多想,伸手一拍树干,无数树叶簌簌落下,尚自飘飞于空,浅阳便剑指一点,喝道:“去!” 千百枚树叶便如一柄柄小飞刀般,呼啸着追向陈玄丘的背影。 陈玄丘在前,人剑合一,疾射姬侯。 寒月珠在后,化作足球大小一颗黑白两色的珠子,呼啸相随。 千百片绿叶如箭,织成铺天盖地一张巨网,衔尾而行。 王庆、郭竹等高手紧追在那绿幕般的箭网后边。 姬侯一见陈玄丘竟向自己冲来,不由得大惊失色,可陈玄丘来势极快,他连闪避也来不及。 姜道人微微摇头,伸手一拍腰间,那只紫皮葫芦突然飞了出去,悬停于姬侯身前,自行旋转起来。 随着它的旋转,一道道紫红色的光,先是化为光晕,继而化为紫环,一圈圈地绕着紫皮葫芦向陈玄丘的方向荡漾开来。 陈玄丘人剑合一,已经化作一道虚影,这时堪堪触及那些光,虚影突然斜升向上,身形急转,快的几乎看不出那是一道人的影子。 只一刹那,他就已旋升了六七丈高,在空中一刻未停,疾旋着划了一个弧形,突然一头扎向追扑过来的人群当中。琅珰寒月珠来不及再行变幻追赶,向着那紫皮葫芦一头撞了上去,它一头撞破紫红色的光环圈子,重重地撞在悬空而停的紫皮葫芦上,只听“当”地一声巨响,如洪钟大吕 大般,震耳欲聋。 紫皮葫芦稳稳地悬停在空中不动,琅珰寒月珠吃这一撞,却是倏然倒飞出去,滴溜溜地旋飞于空中。 随之射来的千百片绿叶一碰到那紫红色的光环,立时被搅得粉碎。 陈玄丘如苍鹰搏兔,自空而落,笔直地杀入人群,一剑刺向一个形容枯槁、面容干瘪的青年。 鬼王九子,最后一人。 一道剑虹,恍若电光,剑气破风声慑人心魄。 那人大骇,向前冲出的势道一顿,矮身欲闪,与此同时,祭出了护身法器。 那是一面惨白色的镶金边的天灵盖似的东西。那东西初始只有小碗碗口大小,迎风便长,化作一面骨盾。 仓促之间,他也只来得及祭出这件护身法器,陈玄丘一剑劈下,那骨盾一分为二,立时化作两片白骨落地, 那人正欲挫身逃走,陈玄丘一剑斩下,那人“啊”地一声惨叫,一条腿齐根被折下。 陈玄丘落地,一脚旋踢,把那人呼地一声踹上半空,比飞矢更快地冲向空中那枚寒月珠。 人头和寒月珠硬生生地撞上了,寒月珠毫光大作,纹丝没动,那人一颗头颅已然撞得粉碎。 寒月珠这件神器,用来攻击时就是砸人,攻击方式没什么特殊。可它不管你是肉身还是灵魂,都能直接攻击。 那人脑袋撞上寒月珠,登时死得不能再死,元神直接随着头颅一起破碎,根本没机会遁逃出来。 陈玄丘大笑道:“进而不可御者,冲其虚也;退而不可追者,速而不可及也。此等兵法,你们可学到了么?” 陈玄丘身形一扭,再度射入人群,借着那些碍事的公卿躲避得追杀过来的众人。身形闪了几闪,已经到了人群外围,突然身形一纵,化作一道流光,遁向遥遥夜色。 夜空中传出了陈玄丘最后一声长笑:“鬼王九子,尽已伏诛,某去也!” 一道虚影,闪了几闪,瞬间逃得无影无影。 王庆恨极,那可是他苦心培养的九大弟子啊,居然一个没剩。 王庆怎肯放过此人,他把舌尖一咬,喷出一口心头血,拼着大耗元气,顿时化作一道遁光,向陈玄丘逃逸处追去。 王庆一走,几具泥夜叉便化作了泥土,簌簌落下,堆成了几个土堆。 现场一片狼籍,姬侯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只觉一口气儿堵在他的心口,想吐都吐不出来。 好好一场聚贤宴,最后居然落得这般下场。 姬侯无视的双眼看看轩外,气喘吁吁的公卿,灰头土脸的大夫,讪讪不语的众贤,姬侯想吐血。 浅陌公主一闪身,便出现在父亲身边,轻轻扶住他,担心地道:“爹,你没事吧?” 姬侯喘了几口大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虚弱地道:“今日之宴,就此散了吧。寡人身子不适,需要回宫歇息。” 姜道人叹了口气,递过一枚蜡封的丹药,说道:“公主殿下,这枚丹药,回去后让令尊服下,应可……” “啊!” 轩厅外突然一声惨叫,刚接过丹药的浅陌吓得一哆嗦,丹药失手落地。 众人齐齐向惨叫处看去,就见鬼王宗那位左护法僵直地站在那儿,突然身子左右一分,化作两半,摔到了地上。 “师兄!”右护法一见大惊,立即就要扑上前去。 “哎哟!”黄大夫被人拨了一下,哎哟一声摔向一边,从其背后冒出一道剑光。 那剑光吞吐如灵蛇之信,“噗噗噗噗噗”,干净俐落地一连九剑。右护法的眉心、双肩、左右心房、膻中、气海、丹田等几处要害纷纷中剑,立时被刺成了一个筛子。 众人大骇,定睛一看,这才看清,那持剑人竟是陈玄丘。他竟杀了个回马枪,又回来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0章 不斩不平孰担当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陈玄丘一击得手,立即毫不迟疑地杀向另一位鬼王宗的长老。 此时鬼王宗在场的就只剩下两位长老了,一个姓伯,一位姓伍。 两位长老的道行其实比陈玄丘要高明一些,当然,前提是要拉开距离施法,而不是以己所短,迎敌所长,傻呼呼地去跟他肉搏。 但是陈玄丘暗杀的手段层出不穷,手法更是匪夷所思。两位长老已经吓破了胆,此时只想躲闪,他们这一逃,陈玄丘还真不容易抓到机会对他们下手。 现场的形势顿时一变,变成陈玄丘追杀在后,两位鬼王宗长老逃跑在前,他们现学现卖,像刚才陈玄丘一样,以这些公卿大夫为障碍物。 这些公卿大夫生怕被误杀了,眼见陈玄丘提着一口剑虎虎生风,只好鼓足余勇继续来来回回地跑路。 丢下国君直接跑回家的话那以后就别干了,跑又不能跑太远,也真苦了他们。 剩下的岐山三十三贤面面相觑,如今他们算是看明白了,陈玄丘意在鬼王宗,并无心与他人为难,所以一时倒生不起上前围杀他的勇气了。毕竟此人表现得…… 如果杀不了他,今后很难睡得着觉的。 大司空魏岳抚着胡须,激动不已,喃喃地道:“兵不厌诈,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陈玄丘提剑追杀鬼王宗两位长老,一边舌绽春雷,厉声说道:“城东五味巷,司鱼华府,一门老少六口,连带十余家仆,尽数被鬼王宗所害。鬼王宗窃居其府,暂为栖息之 所。谁若不信,去了一看便知。诸位公卿大夫,就不怕步了华府后尘么?” 众公卿大夫闻言色变,陈玄丘没必要撒谎,那么……这是真的?鬼王宗竟然真敢向公卿士民下手? 之前他们残害奴隶,这些公卿大夫还可以自欺欺人一番,如果鬼王宗竟敢向士大夫们下手,那他们可要人人自危了。 陈玄丘又道:“鬼王宗炼人成鬼,如此邪修小术,人所不耻。可就是这般人物,竟被姬侯奉为上宾。尔等文武贤才,多出于名门,甘与此等蛇鼠为伍么?” 众士贤听了这话,内中不乏爱惜羽毛的,顿时有些动摇。 姬侯胸中一口怒气,化作怒吼喷薄而出:“杀了他,给我杀了他!”众虎贲持枪戟冲了上来,两个鬼王宗长老听他说破鬼王宗丑事,眼看要挑拨得鬼王宗成为公敌,再无法在此立足,趁着虎贲一挡,立时拉开距离,动用秘法,役使鬼物, 一团团鬼火幽灵向陈玄丘扑去。 “来得好!” 王庆已被调虎离山,剩下两个鬼王宗长老又吓破了胆,十成本领发挥不出七成,陈玄丘胆心大壮,挥剑纵横,无人可挡。 剑气纵横中,陈玄丘豪气干云的声音响起: “我是青萍山水郎, 天教分付任疏狂。 曾上云宵偷雷电, 又下九幽会鬼王。 玉楼金阙懒一顾, 何曾着眼信雌黄。 利剑无口人有信, 不斩不平孰担当!”陈玄丘有心阻止众人出手帮助鬼王宗,更想让鬼王宗这种门派人人喊打,从此再无立足之地,所以一面挑起众公卿对他们的忌惮,一面让众贤士心生顾忌,不至于出手相 助。 而今他这番作派,若放在后世,未免叫人觉得有些做作,可在如今这个世道,谁见过? 那可是吟诗诶! 而且是剑气如虹,追杀逃敌时所吟,豪气干云之状,哪个男儿不为之心折? 浅陌公主扶着父亲站在轩厅中,心中不悦之意一扫而空,两只眼睛都快变成星星眼了。 “死!”陈玄丘气势越来越盛,两个鬼王宗长老碍于到处都是姬国公卿,大型厉害的法术不敢施展,气势又为陈玄丘所沮,一个不慎,武长老被陈玄丘侵至身前,长剑一旋,又将 他斩了。 剩下一个伯长老见势不妙,“啪啪”往腿上贴了两道阴风符,撒腿就跑。 什么鬼王宗的声名令誉,他现在全管不得了,原来还想拖延时间,捱到宗主回来,这时也全然顾及不得了。 陈玄丘冷笑一声:“哪里走!”挥剑便追。 轩厅中,姬侯气得嘴唇铁青,忽然向姜道人长长一揖,沉声道:“飞熊先生,此子太猖狂了。有请先生,为寡人镇杀此獠!” 姜飞熊此时已收了紫皮葫芦,闻听姬侯所言,不由叹息一声,朗声道:“罢了,姜某既为姬侯座上宾,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姜飞熊说罢一抬手,地面曲水沟渠中一道水流应声而起,哗地一声,化作一条水晶长龙,龙首龙鳞,栩栩如飞。 水晶巨龙在空中一作势,就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口向陈玄丘当头扑去。 在陈玄丘的认知中,这个姜道人擅长占卜,其他方面似乎并不突出,所以大意了些。 同时眼见伯长老要逃,他哪舍得放过,奋力一剑便掷了出去。 那剑如光,瞬间跨越空间,慑人的剑虹直抵伯长老的后心。 一道慑人心魄的剑啸刚刚响起,就已戛然而止。 长剑刺穿了伯长老的后心,将他身子带着飞出去,一剑钉在远处一棵合抱的大树上,像一件破褂子似的钉在了上面。 姜道人冷笑,右手五指微微一合,水晶龙嘴一口咬下,陈玄丘急忙闪身,那龙口咬下,咔嚓一声,水晶透明状的利齿,便在陈玄丘的大腿上刺出两个血洞。 浅陌公主看得心中一紧,“啊”地一声轻呼。 陈玄丘闷哼一声,反手一拳,“砰”地一声把那龙牙打碎,身子倒飞丈外,脚一着地便踉跄后退,已是血染重衣。 那龙牙一碎,立即化作水流,旋即又将龙牙补充完整。 姜道人稳稳地站在轩厅之中,手掌向外轻轻一拂,水晶巨龙的龙尾便是一卷,猛然拍向陈玄丘。 陈玄丘纵身疾闪,龙尾拍中一个棚子,轰地一声将棚子拍碎,碎木竹竿等杂物扬飞于空。 陈玄丘忍痛一跃,跳在空中,一把抄住一根竹竿,奋力掷向轩厅中的姜道人,如长枪一般。 陈玄丘一鼓作气,身形再一拧,接二连三,把抓到的竹竿、木棍,像一杆杆投枪似的,奋力掷向姜道人。 一杆杆竹竿木棍,仿佛长枪破空厉啸,声势骇人。 姜道人不动如山,右手蛇一般婉转,那条水晶巨龙的身子也随之婉转,一下子缠住了陈玄丘的身子。 姜道人左手一扬,轻轻一抹,地面沟渠中升起一面面水镜,纷纷迎向投掷而来的“长枪”。 “长枪”刺穿一枚枚水镜,击至姜道人面前时,堪堪力道耗尽,吧嗒几下,纷纷落地。 姜道人面容依旧淡雅,目光却是一厉,右手猛然握紧,那条水晶巨龙的龙身立即将缠在其中的陈玄丘死死绞紧。陈玄丘面孔胀红,奋力挣扎,浑身骨节咔咔作响,可那条水晶巨龙却是越绞越紧,终于,陈玄丘“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手脚软绵绵的再 无力道。 浅陌公主娇躯一震,失声道:“他死了?”姜飞熊从那水晶巨龙的感应中,陈玄丘生机全无,心跳都全然停止了,右手便轻描淡写地一扫,那条水晶巨龙顿时化作一滩水拍在地面上,陈玄丘的尸身落在地上,犹被 水流向前冲出三尺。 水流一冲,沟渠中几尾银白色的小鱼拍着尾巴蹦了起来。 一条沟渠中跳起的小银鱼儿,正拍在陈玄丘的脸上,可他毫无反应。 姜飞熊淡淡一笑,一副悲天悯人的语气道:“可惜了此子满腹的才……” 话犹未了,姜飞熊淡定优雅的神色一扫而空,两只眼睛都快突出了眼眶。 本该浑身骨骼都被绞碎,已然气绝身亡的陈玄丘突然一跃而起,跑得比兔子都快。陈玄丘一条腿受了伤,微微有些瘸,他就这么一蹦一跳的,跑到那棵合抱大树旁时,还不忘一把抽出他的剑:“鱼儿出水跳,风雨要来到。还记得陈某的农时节气歌么?赶 紧回去收衣服啦!” 陈玄丘说完,就已闪入树林不见了。 姜飞熊身形一动,作势欲追,听到这句话,突然又定住了身子。 此子这时还在说俏皮话,显然是伤的不重,追不上了。 陈玄丘绕过大树,便是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阵阵金星乱冒。 这姜飞熊好厉害的道术! 他不敢有丝毫停留,强提一口真气,踉踉跄跄不辨东西地便逃,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 鬼王宗宗主王庆不惜耗费元气,苦追良久,始终不见陈玄丘身影,便恨恨地回转谷园。 孰料,等他回到谷园,见到的却是左右护法和伍、伯两位长老的尸体。教内精英,至此已一扫而空,鬼王宗还剩下什么?那些普通弟子能济得了什么事? “天呐!” 王庆五内俱焚,仰天一声悲呼:“陈玄丘啊,你个打不死的恶鬼!我鬼王宗数百年的积累啊,今朝精英尽丧!老夫与你不共戴天!若不杀汝,老夫死不瞑目啊!” 四下公卿,都冷眼旁观。轩厅内,姬侯看到这般情形,目光不由一闪,突然上前一步,沉声喝道:“王庆,寡人听闻,你鬼王宗在城东五味巷,杀了司鱼华辰阖府上下,窃其底邸,阴私为用,可有 此事?” 王庆现在已经被对陈玄丘的恨烧晕了头脑,他脑子里现在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鬼王宗毁了,他的大业也毁了,他想利用这波大机缘飞升成仙的机会没有了。 陈玄丘,你必须死!必须死!必须死!! 姬侯见他不答,脸色一沉,厉声喝道:“寡人原看你鬼王宗祖先,于大雍立国有拥戴之功,尔等后辈平素也还规矩,所以对你鬼王宗颇为优容。想不到……”姬侯声音打颤,一双老眼泪光莹然:“想不到你们竟残害我姬国的官吏百姓。寡人一向爱民如子,如何能容得下你这等奸邪之辈!来人啊,把王庆拿下,明正典刑,以正国 法。” 四下里,不但虎贲将士们蜂拥而上,便是众武贤高手也是跃跃欲试。 破鼓万人捶,拿他献功,貌似不错? 王庆猛然惊醒过来,他晓得如今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于姬侯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这是要拿自己开刀,以搪天下众生之口。 王庆心中恨极,却也知道自己此时气血攻心,先前为了施展流光遁术又已大耗元气,不能在此停留,否则纵然杀上一些人,自己也要被留下。 趁着遁光效果还未消失,王庆把牙一咬,竟然果断遁身逃去。 …… 陈玄丘强提着一口真气,逃到半途时,便觉耳鼓嗡嗡作响,气喘如牛。 陈玄丘晓得自己不但内伤发作,失血也太多。可他此时还在岐州城内,若不及时逃出去,待明日一早,百姓起来发现了他,还是必死的结果。 陈玄丘从衣服下摆撕了一块布下来,先缠紧了他的大腿,暂时止住流血,然后奋起余力,继续向前逃。前方夜色中,一面刻着“听雨巷”的石牌坊出现,陈玄丘眼中的一切都在摇晃,也看不清楚。他摇摇晃晃又往前走,便出现一扇高大壮观的门楣,上边赫然一副匾额,写着“ 南府”两字。 陈玄丘已经快支持不住了,不过他晓得只要天一亮,此处必有人出入,所以还是不敢停留。陈玄丘气喘如牛地继续向前挣扎了一阵,就见一处不常有人出入的角门儿。陈玄丘再也走不动了,便往路旁雨水沟里一滚,被那浅浅的野草掩住了身子,便昏迷了过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1章 袜罗微步,流水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竹成丝,雨成线。 波浪般起伏的白墙,淡青色的石子小径。 路旁的野草中夹杂着攀沿于古拙树干上的牵牛花,细雨把它们的叶子淋得鲜亮鲜亮的。 有美一人,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提着石榴裙,从修竹林中悠然穿过。 人也轻盈,步也轻盈。人也翩跹,衫也翩跹。 她的容颜半遮于伞下,只露出鼻子、嘴巴和修长的颈。 鼻如腻脂,红唇一线,秀项修长,宛若优雅的天鹅。 秀色朱颜、粉墙黛瓦,野草牵牛,细雨绵绵,这一幕幕美景组合起来,深浅层次、动静滋味,更透出一抹清雅幽远的意境。她袅袅地走着,一个柔美的女人声音在她身畔响着:“这时,他拔回了自己的剑,说了一句‘鱼儿出水跳,风雨要来到。还记得陈某的农时节气歌么?赶紧回去收衣服啦!’ ,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伞下美人儿笑了笑,道:“他是这么说的?姜道人没去追么?” 那女人声音道:“没有。” 伞下美人儿叹了口气,道:“可惜了。” 那声音道:“可惜什么?” 伞下美人儿轻笑道:“既然知道他喜欢玩些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把戏,为何不追上去一探究竟?” 角门儿吱呀一声开了,门外雨水沟上,横架一块石板,板下雨水,漫过了一些野草,稍显浑浊。 撑伞的美人儿忽然站住,向旁边水沟里看了看,伞下意识地抬高了些,露出一双妩媚的眼睛,正是姬国九夫人,南子。南子微露讶然,姗姗地走下石板,一对高齿木屐踏过雨水沟边的野草,草叶上的水珠儿随着她的脚步翩然落下,滴在她如牛奶、如美玉、像刚剥了壳的鸡壳一般的纤美足 上。 浅浅的水沟里趴着一个人,他的头贴在排水沟沿上,沟里的雨水半浸着他苍白的脸,脸上沾着几片草茎木梗。 南子看了看,便伸出那涂着寇丹、纤薄优美的足,勾在他的肋下,轻轻一挑,陈玄丘的身子便一翻,仰卧在水沟里。 这一仰,漫得那水沟里的水一下子涌上来,淹没了美人儿的雪足,然后又把那卧蚕似的十趾重新呈露出来。 南子莞尔一笑:“我就知道,他没回去收什么衣服。” 身旁那个声音道:“什么?收什么衣服?” 南子微笑地打量着躺在地上的陈玄丘,淡淡地道:“鬼王宗的鬼修之法,太阴毒了,有伤天和,有损阴骘。奈何他们是姬侯的拥趸,我只能劝谏,不能出手。 如今鬼王宗精英尽丧,对姬侯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如果说有,那就是剿灭鬼王宗,让姬侯这个伪君子,再去收割一拨愚夫愚妇们的感激涕零。” 南子唇角撇过一抹讥诮:“这是我们的好机会,我们可以推波助澜,彻底摧毁鬼王宗。” 南子声音顿了一顿,微微抬首向天,望着落下的丝丝细雨,冷诮地道:“鬼王宗与我南氏四百多年的夙世恩怨,也该做一个了结了。” 空中那个女人声音道:“可是,鬼王宗王庆已逃之夭夭,要诛杀他,只怕并不容易。” 南子好看的眉妩媚地一挑,道:“敦促姬侯,派兵剿杀鬼王宗各个坛口,叫他们不能立足。至于那个王庆……” 南子弯下纤柔的腰肢,用有趣的眼神儿看着水沟里的陈玄丘,嫣然说道:“我来解决!” ************ 凤凰山后,一栋木屋。 这里从两年前就开始筹备了,所以建了许多山居,只为选贤大会准备。 如今诸贤士被接进城中,入住了群贤馆,只等着选官授职,这儿就空闲下来。 多日的赛事,要招待那么多人,杂役们都累得筋疲力尽。一些招来临时服徭役的人已经回家,只剩下隶属朝廷的长期杂役还留在山上。 看这样子,他们至少要歇上几天,没一两个月的时间,不会把整个凤凰山收拾出来。 殷受带着茗儿和谈少祝,就在后山较偏僻处选了一栋木屋。 这儿很好,周围有高大的树木,因为要就着地势建屋,所以两栋小木屋几乎是挨着的,中间只隔几步路。 殷受皱着眉头,举着一颗卖相和气味实在是不怎么样的丹药犹豫不决:“这东西真的管用?不会毒死人吧?” 可是看看汤少祝凹陷的眼眶,一脸鬼气的样子,已经是半死不活,殷受摇了摇头:“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殷受用力一掐汤少祝的两颊,令他嘴巴大大地张开,然后把丹药粗鲁地塞进了他的嘴里。 殷受又拿来一个装水的黑陶罐子,一手抓着汤少祝的头发用力向后一扯,让他仰起脸儿来,便往他嘴里咚咚地灌了几口水。 片刻之后,汤少祝剧烈地咳嗽几声,身上突然散发出黑雾一般的丝丝鬼气。 殷受嗖地一下冲出了小屋。 院子里,木架上正挂着一只正在炙烤中的野鸡。 在这山上生火,只要有烟,很容易被人发现,但生火时注意及时驱散烟气,等火烧起来,有这么多冠盖一般的大树挡着,倒是不用担心了。 “哎呀,快烤糊了,看把我忙的。” 殷受急忙跑过去,给山鸡换了一面继续烤着,又抬眼看看远方,忧心忡忡地自语道:“他若回来,应该找得到我,不会出什么事吧?” “咳咳咳咳……”小木屋中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汤少祝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揉着后脑勺,双腿有些虚弱地走出来。 殷受看了他一眼,拍拍身旁的石头:“过来坐,烤烤火,你身上冰得很。” 汤少祝一眼看见殷受,先是一呆,继而惊喜道:“三王子?你怎么在……” “嘘~”殷受赶紧竖指于唇,示意他小声:“你师妹就在隔壁屋中,可别叫她听见。她不知道我的身份。你放心,她只是神魂伤势比你还重,服了药后就睡了。” 汤少祝激动地道:“我师妹也救出来了?多谢三……嗯……那?” 殷受咧嘴笑道:“你叫我小……咳咳!你叫我殷三少就好。” 汤少祝道:“是!殷三少,你不是奉……奉师命游历天下么?怎么发现的我们,还把我们给救了出来?你没受伤吧?” 汤少祝是被王庆用离魂散魄大法强行镇压的,意志未失去之前,就已明白王庆的目的,所以倒不用殷受解释那么多。 殷受咧了咧嘴,忸怩地道:“咳,那什么,救你的人不是我,是我大哥。” 汤少祝大吃一惊,道:“大王子也来了?莫非我王已经知道姬侯图谋不轨?” 殷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我说的那个谁不是那个谁,我说的大哥是我游历江湖,认下的一个大哥,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我这位大哥很漂亮!” “啊?” “啊!不是,我是说这位大哥……人品俊秀,武艺高强,为人仗义,很好相处。” 汤少祝道:“能让三……少如此推崇,此人定然不俗。”殷受与有荣焉,得意地道:“那是。他的师承……这不打紧。他的出身……也不了然。不过,他可是青萍山上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2章 南有嘉鱼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岐州城郊十里处,有一座枫叶村。 枫叶村中近山偏僻处,有一间农舍。 细雨绵绵,如烟离魂,整个小村落都笼罩在一片寂寥、凄迷的氛围之中,不见一个人影。 农舍的窗子开着,有雨丝飘进来,湿腻腻的很是恼人。 王庆盘膝坐在窗前,身后地面上躺着一对农人夫妇的尸体,可在他眼中,那两具尸体就似屋中本就陈列在那儿的两件摆设,浑不在意。 在两具尸体之后,一个湿淋淋的蓑衣人正单膝跪地,向他禀报:“一早,姬侯就颁布了诏命,命令姬国各地官吏同时行动,率兵铲除我鬼王宗各地分坛。” 王庆的身子震动了一下,咬牙切齿地道:“姬侯,你好狠的心!”蓑衣人身上的雨水缓缓滴落,在他身边形成了一个小水汪,但蓑衣人一动不动,只是继续禀报道:“幸赖咱们鬼王宗总舵从无外人知晓,他们一时搜寻不到。宗主,你在这 里不安全,还是回总舵去吧。” “不!我不回去!”王庆干瘪的老脸上露出一丝痛苦:“鬼王宗传承五代,四百多年的基业啊,几乎全都毁在我的手上!” 王庆的声音颤抖起来:“我有何颜面回总舵去?我有何颜面去谒见老祖?那个天杀的陈玄丘,那个杀不死的鬼!我王庆豁出这条命去,也要找到他,亲手杀了他!” 王庆急剧地喘了几口大气,让自己平静了一些,这才说道:“你回去吧,紧闭宗门,从此不得再与外界接触。至于各地分坛,听天由命罢……” 蓑衣人身子一震,不服气地道:“宗主,若在山外,我们自然不能与大军抗衡。可在山中,倚仗地利,我们鬼王宗未必就不能与姬国兵马抗衡,属下以为……” 王庆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质问道:“你以为姬侯手中,就只有甲士弩兵这等凡人之器么?” 蓑衣人一呆,道:“难道不是?哦!宗主是说那位姜道人还是他们招募的武贤人?姜道人分身乏术,而那些武贤人刚刚招募,尚未授官,不见得会立即派驻各地……”王庆摇摇头,道:“不!姬国有一支神秘的力量,已经存在很久了。老夫当初为姬侯施展‘偷寿术’时,刺探过他的意识。从而得之,自从姬国受封于此,第一代姬侯就和一 股神秘力量建立了联盟。那支力量就隐藏于宫中,他们以其他身份隐蔽自己,实则是派去卫护姬侯的人。若是姬侯遇到难以对付的棘手人物,他们也会出手铲除。这支力量来自我修真界,不是世 俗中人。” 蓑衣人骇然道:“竟有此事!”王庆道:“不错!老夫还探得,隐身于姬侯身边的这支力量,名叫‘嘉鱼’。可老夫想做更多了解时,却什么也查不到了,老夫怀疑,就连现在所知的消息,也是‘嘉鱼’有意透 露,以免老夫对姬侯有非分之想。” 王庆吁了口气,又道:“老夫曾一度怀疑过,如今与姬侯家族过往密切,还收了他的女儿为弟子的‘大道宗’,但是一直无法证实。” 蓑衣人沉默了:“那……” 王庆黯然道:“你回山吧,我鬼王宗再禁不起一点损失了。老夫若杀了陈玄丘,自然会回总舵去,亲自向列祖列宗请罪。如果……万一出现不测……”王庆嘴角露出一丝惨淡:“你们就唤醒老祖。告诉老祖,子孙虽不肖,却也不是孬种。到时只能辛苦老祖,将我鬼王宗薪火传递下去了。幸好,天菁水莲宫快要蕴养完成了 ,这……算是天意留我鬼王宗一线生机吧。” 王庆说完喟然一叹,道:“你去吧。” 蓑衣人沉默片刻,深深顿首,然后慢慢起身,退了出去。 王庆目光凶光一闪,咬牙道:“陈玄丘!此子不通道术,但武道之强,实已至凡人最高境界,竟能以力破法。 他逃逸的功夫尤其出色,不仅速度快,还能隐匿气息,就连本宗亲自施展五鬼搜魂都找不到他,看来想要杀他,还须缜密布置一番才行。 尤其是姬侯那头老狗,现在想拿老夫的项上人头,去邀买他的仁义之名,更给老夫的行动造成了很多麻烦,老夫就更得慎之又慎。不过,这个机会,我会找到的!” ************ 陈玄丘悠悠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竹楼檐下,悬挂着竹筒制成的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荡。 点点雨滴,缓慢地从竹檐下滴落下来,溅到屋檐下的水坑里。 入耳,是一阵清脆的乐曲声,音色单纯,但十分悦耳。 陈玄丘慢慢睁开眼,就看到两扇障子门拉开着,中间蒲草的席上,一个曲裾深衣,体态曼妙的女子坐在那里,从腰至臀的曲线,仿佛是坐放在那儿的一只葫芦般优美。 女子腰背挺拔,秀项颀长,优美的天鹅颈微微低垂着,背对着他坐在蒲席上,手中持着一根黄杨的木箸,正轻快地敲击着摆在她面前的十只水碗。 十只水碗中盛的水深浅不一,所以可以发出合、四、一、上、尺、工、凡、六、五、亿等不同的音色。 陈玄丘动弹了一下,忽然一声闷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换了衣服,腿上的伤处也仔细地包扎过了,一阵淡淡的好闻的药香,传入他的鼻端。 “我被人救了。”陈玄丘心中飞快地闪过这个念头,心情顿时一宽。 他慢慢坐起身,看着那女子涓净白皙的后颈,女子应该是感应到他醒了,却没有回头,直到一曲敲奏节束,这才回眸一笑,百媚自生:“陈公子醒了?” “嗯……” 陈玄丘已经准备好了一番说辞:小生路遇歹人,受伤逃跑途中晕厥在你家门边,幸赖姑娘出手相助,小生真是感激之至。 可他万没想到,人家竟一口就叫出了他的姓名。也就是说,救他的这个女人,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难道,我已经落入姬侯手中了?陈玄丘心中一惊,但他尝试了一下,自己没有受到任何禁制,虽然伤后虚弱,却仍有一战之力,又放下心来。 “姑娘是?” “救你的人。” “这……在下自然清楚,只是尚未请教,恩人尊姓大名。” 姑娘歪着头,有趣地睇了他一眼,嫣然道:“不过是萍水相逢,偶施援手。待公子你伤愈之后就会归去,从此你我相会无期,你又何必要知道我的名姓呢。” 嗯……陈玄丘有种深深的挫败感,他忽然觉得他的两个师姐和他师父一样,都是大骗子。 师父说,以他的武功,足以世间行走,结果他现在半死不活的。 两个师姐在他八岁的时候,就捏着他的小脸蛋啧啧赞叹:“哎哟哟,瞧瞧咱家这小东西,生得多妖孽呀,这要是等他长大成人,得祸祸多少良家女子呀。” 这句话,她们俩从他八岁一直说到十八岁,说的他都信了。 结果呢?他现在还没走出姬国呢,就先碰到一个谈月茗,把他当成感情骗子,接着又遇到一个小萝莉朱雀辞,压根看不上他的秀美气质,现在这位姑娘更是无视了他,连名字都懒 得告诉他,这是把他当成一只随手救下的流浪狗了么?姑娘似乎看到陈玄丘有些受伤的脸色了,她眼珠微微一转,便很是善解人意地一笑,莞尔道:“南有嘉鱼,烝然汕汕。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衎。你,就叫我嘉鱼好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3章 五丈原荒草木愁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凤凰山后山,汤少祝的房间。 韩受背着一个包袱鬼鬼祟祟地摸了回来,四下看看,一头钻进屋子。 汤少祝正盘膝坐在一张蒲团上闭目调息,茗儿则趴在窗前,呆呆地望着后窗外的风景发呆。 殷受把大包袱放在矮几旁解开,把里边的东西一样样摆在桌上。这是他去岐州城里买回来的,有肉食、菜肴,还有一些干粮。 殷受道:“来来来,你们快来尝尝,尤其这卤肉,香的很。那家卤肉馆子门前排长队的。” 说着,殷受已拿过一个油乎乎的大蹄膀,抱起来就啃了一口。 茗儿迫不及待地跑过来,在桌边跪坐下来,急急问道:“玄丘哥哥呢,你没打听到他的消息么?”殷受“吭哧“啃了一口蹄膀,摇摇头,含糊地道:“我要打听到了,能不说么?姬国现在也正满天下的找他呢。姬侯悬了重赏,说陈大哥中了鬼王宗的妖术,现在变成了杀人 恶魔,若有人发现他,就立即告官,定有百金之赏!” 茗儿急得扼起了手指:“哎呀,都五天了呀,玄丘哥哥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他会不会出事呀?”汤少祝缓缓睁开了眼睛。汤少祝和茗儿经过五天的调养,再加上茗儿百宝囊中的丹药也取了回来,服用之后效果颇佳,所以恢复的很快。此时汤少祝的气色已经恢复正常 ,已经不再带着一脸的鬼气。 汤少祝出声安慰道:“师妹不必担心,陈玄丘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如果他被人发现了,那才糟糕。” 茗儿苦恼地道:“我知道啊师兄,可他若是安然无事,那他是知道我们在这里的,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呢?都不传个讯儿给我们。会不会……会不会……” 殷受啃了一口蹄膀,一边嚼着一边道:“你是不是想说,他会不会已经死在什么没人的地方了?比如阴沟里,茅房里……” 茗儿大怒,娇叱道:“你恶不恶心呀,就算你猜他死了,干嘛要猜这么脏的地方?玄丘哥哥就算死,也不会死在那么脏那么臭的地方。” 殷受翻了个白眼儿,道:“死还挑什么地方,这些地方最不容易被人发现嘛。”殷受说着又抓过一张大饼,先丢一颗蒜瓣进嘴里,狠狠咬一口饼,再咬一口肉,含糊不清地赞道:“嘿!这饼烙得筋道,姬国的面食做的是好,再嚼一口大蒜,咬一口蹄膀 ,要多香有多香。” 茗儿斩钉截铁地道:“玄丘哥哥还活着!”殷受正作势要咬蹄膀,听了这话不由一顿,轻轻叹一口气,神色黯然下来,幽幽地道:“谈姑娘,我也担心陈大哥,可我……是男人。我们男人,要坚强、更要理智,要能 面对现实。 就算现在陈大哥的人头挂在了城门上,我也不会哭。因为我知道,越是这种时候,我越要冷静,哭是懦者的行为,我要做的,是替他报仇!给,你吃!” 殷受把他啃成了半月的大饼替向茗儿:“我们要吃饱,尽快恢复,等你们恢复好了,咱们一起去报仇!” 茗儿嫌弃地一推殷受的手,一字一顿地道:“我刚才说了,玄丘哥哥还活着!” 殷受苦笑,轻轻摇头道:“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已经五天了,陈大哥一直杳无音讯,你我心里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我不想做妇人啼哭状,我要……” 殷受咬紧牙关,一下子把手里的膀蹄掰成了两半:“我要提三尺青锋,杀他个人仰马翻,替陈大哥报仇!把蒜递我!”茗儿怒了:“我说了,玄丘哥哥活着!他还活着!人要是死了的话,我的传讯纸鹤就会失去感应,可我的纸鹤现在只是无法确定他的位置。所以,我怀疑,他可能被抓了。 ” 想阻挡纸鹤传,那方法就多了,既不复杂,也不高端,稍懂一些道术就能办到。这个与蒙蔽天机不同,它的功能类似于“拉黑”,接收纸鹤的一方很容易做到。 所以,茗儿无法传讯,不免疑神疑鬼,怀疑是陈玄丘已经被抓,生怕暴露他们的存在,所以主动切断了联系。 殷受不懂道术,一听这话不由大喜,道:“你说真的?那就好!那他一定不会有事了,他没有消息,想来是受了伤,不方便赶来这里,所以藏在什么地方了。” 茗儿紧张地道:“你确定吗?那他可以告诉我们一声,免得我们担心呐。”殷受道:“他搅乱了姬侯的群贤宴,让姬侯大丢脸面,如果他已经被抓住了,姬侯怎么会把他藏起来?一定是大张旗鼓宣告四方,把他公开处刑,叫天下人都晓得触怒他的 下场了。” 茗儿狐疑地道:“真是这样吗?”汤少祝突然道:“不错!三……少分析的有道理。至于他不曾传讯报平安,也许只是打斗中,身上带的传讯纸鹤已经损坏了,你不是说他不懂道术么?他自然无法通知我们 。”茗儿一听师兄也这么说,终于放下心来,立即喜孜孜地跑到墙边桌旁,从怀里掏出手札和炭笔,一边坐下翻开手札,一边自言自语:“姐姐也很担心他呢,老是问我他的 消息,我赶紧记下来告诉姐姐,免得她担心的睡不着觉。”茗儿刚刚提笔写了两个字,忽然又顿住了:“怪?姐姐不是一向讨厌玄丘哥哥的么?是了!一定是因为那一晚玄丘哥哥去了奉常院,姐姐发现他是个好男儿,配得上我, 所以替我担心了。” 于是,茗儿又喜孜孜地写起来:“姐姐,你妹婿今天还是没找到。不过你不用担心,汤师兄和小受受都说,他是在某个地方养伤呢,很快就会来找我们。” …… 岐州城南,五十里处。便见巍巍一岭,如长蛇盘曲,三面临空。 这里叫陂陀坡,呈琵琶状,一层层盘曲的阶梯状土石筑成。 坡高两百余丈,顶上方圆数里都是光秃秃的土丘,风一起,黄尘漫天。 这土原顶上不方不圆,形状扭曲,最窄处只有五丈。 王庆站在土原上,凭目下望,唇边噙着一丝冷笑。 这一次,他做了充分的准备,最终才勘中了这块地方。现在他不但要对付陈玄丘,还要考虑姬国对他的捕杀。 所以他选在这里,这里地方宽广,且四面八方一目了然,不宜实施围捕,一俟得手,他就可以鸿飞冥冥。 他用了三天时间,在这方圆数里的高坡土原之上布下了阵法,设下了埋伏,做了充分的准备。 饶那陈玄丘奸诈如狐,最擅长逃跑,只要他敢来,王庆也有信心把他埋葬在这片黄土高坡上! 陈玄丘为何与他鬼王宗结怨,他已经懒得了解了。鬼王宗杀过很多人,也许陈玄丘就是其中某个被害者的亲戚。 无论是因为什么,他们已注定只能有一个活下去,那了解恩怨的来由还有何意义? “陈玄丘,既然你盯着我鬼王宗不放,那么,你就等着王某向你发出的战吧。除非你不来,否则,呵呵呵呵……” 天空中,有一只苍鹰掠过,突然一声尖唳黄土坡下,一个老汉牵着一头黄牛,正蹒跚而行。忽尔抬头一望,就见高高的陂陀坡上,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纵身向土原下一跃,就像天上那头苍鹰一般,飞快地掠去 ,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半个时辰后,岐州城五座城门中最大的定安门上,突然悬挂下一匹白布,白布上惨红的一行大字:“陂陀坡上,邀你一战!既决生死,也销恩怨!今夜三更,不见不散!” 署名处,只有一只鬼王之首,虽只寥寥数笔,狰狞之态,跃然欲现。没有写明要邀谁一战,但是整个岐州城人人都知道,是谁邀战,邀谁一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4章 吾当踏月来取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一幢小楼,掩映于藤萝之间。 柔和的阳光,把修竹婆娑的竹叶剪映在洁白的窗纸上。 小巧的竹篱,像跳跃的音符一般,环绕成一个并不规则却富有灵韵的小庭院。 庭院之中,两张藤椅,一双璧人。 中间一张小几,几上两杯香茗。 如此景致,宜谈风月,但是一首曲子正悠扬委婉,带给人种种情绪,唯独无关风月。 陈玄丘捧着一只陶笛,双目微垂,正沉浸其中地吹奏着一首乐曲。 他在这里已经住了五天,嘉鱼姑娘给他敷的药效用极佳,仅仅五天,便生肌痊愈,近乎恢复到最佳状态,此等神药,也只有在这样一方世界中才能出现了。 陈玄丘问过嘉鱼,为何明知他是姬国通缉要犯,还要冒险救他。 嘉鱼只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她说:“我恨鬼王宗,鬼王宗的每一个人,都该死!” 她没有再多说,陈玄丘也没有再多问。对陈玄丘来说,这个理由已经足够。 几乎每一个涉及鬼王宗的人,都有一份惨痛的回忆,他自然不会不识趣地非要问个清清楚楚。 因此一来,两人之间相处的气氛倒是更加融洽了。 嘉鱼偶然看到了他的唢呐,便欣然邀他吹奏一曲。 这位嘉鱼姑娘似乎对音乐颇有造诣。 陈玄丘觉得唢呐曲并不适合这种娴静恬淡的氛围,于是,他吹奏了陶笛,并且选择了一首他前世极喜欢的曲子。 清新悠扬的陶笛乐音,仿佛一缕炊烟,仿佛一抹清风,仿佛一片浮云,仿佛起伏的麦浪,仿佛淳朴的乡音,唤醒着人遥远的回忆。 嘉鱼初时只是好,信口要他吹奏一曲,却没想到这个宝藏男孩竟给了她一份意外的惊喜。 她手托着香腮,一双明眸凝注在陈玄丘的脸上,就像深情凝望着她的情人。 他剑眉星目,鼻如悬胆,当真一个风流少年。 可她的眼神儿却有些迷离,她的思绪实则早已随着悠扬的乐曲飞向了遥远的过去。 那时候,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南家大小姐。 那时候,她叫南柯。 那时候,还是四百六十七年前。那是一个即将结束的冬天,原野上还铺着皑皑的白雪,树梢上还挂满美丽的冰棱花,小河依旧被冰冻结着,但是偶尔已经可以看见破开一线,一片晶莹中有“哗哗”的流水 欢淌。 尽管还是冬日气象,但春天已经悄悄走近了。 她就是那时候,遇到了惊才绝艳的他—――楚梦。 如果不是因为楚梦,或许她会接受家族的安排,选一个温柔体贴、家世出众的丈夫,从此生儿育女,老死西域。 可是当她遇到了楚梦,便不可遏止地萌生了追随在他身边,陪他行走江湖的念头。 尽管,楚梦对她始终不假辞色,因为楚梦是前王朝的奉御令。 奉御令,就像本朝的奉常神官。而且他还是奉御令中的苦行士。 他选择了最难修行的路:苦修! 他要摒弃六欲七情,坚定地追求大道。 忽然有一天,天下乱了。 他,做为前朝奉御令,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扶保前朝,打击雍国叛逆的一边。 而她,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追随他。 那个同她争夺楚梦无望的小贱人,竟然投奔了雍国。 那是怎样的一场大战啊,时而金戈铁马,万里关山。时而大漠孤烟,残阳如血。 当越来越多的修真之士卷入这场关乎人间气运的大决战中时,他解征辔,御雕鞍,只人独剑,又成为击杀这些江湖异人的血手人屠。 她便解去铁甲寒衣,又陪他御剑山海,只手杀敌,无悔无怨。 她无意于天下,她无心于大道,她只想用无尽的付出,得到他的回眸一顾。 终于,在凤凰山上,她遇到了那个投奔了雍国的小贱人。 仇人相见,份外眼红。公仇私恨,一并爆发。 那一场殊死决战,小贱人兵解于她的剑下,而她也被斩断生机,气息奄奄。 垂死之际,她想要的真的不多,她只想要那个给了她一个梦,她一直想要美梦成真,名叫楚梦的男人,能够对她说一声“我爱你!”哪怕……他只是说一句“我爱过你!” 可是,他没有,她就要死了,可她深爱着的那个他,依旧谨守着他的道心,惜语如金。 那时候,天道不全,地府混乱。她不甘心,竟凭着一丝元神不昧,凭着她的苦修道行,挣脱了六道束缚,以轮回重生而神识不泯的方式,重返了人间。 可惜,当她长大仇人,捡回了记忆。她听说,前朝已经覆灭,而那个男人却是功德圆满,飞升仙界了。 他功德圆满了么? 他还欠着我一腔的深情,他凭什么功德圆满? 从此,她再不入轮回! 从此,她一世世转生! 她在苦苦等待一个机会。 生死之间里,她已经得到了一个关乎天地的大秘密。 她知道,天地如磨,番番轮回! 如今,人间又一次大劫将至,这一次,她一定要抓住机会,她要求取一个飞升的机缘! 她要去上面的世界看一看,她要找到那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她只想问一问他,天上究竟有什么好?难道比得上她在的人间? …… 陈玄丘停住了吹奏,悠悠余音袅袅,抬眼看时,嘉鱼姑娘已满脸泪水。 陈玄丘有些意外,他喜欢这音乐,但前世毕竟听过见过,实未想到一首感情丰富的音乐,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有着多么强大的感染力。 嘉鱼姑娘清醒过来,伸手拭了拭腮边的泪,微笑道:“陈公子于音乐一道,造诣竟如此之深,这是一首……能唤醒人前世记忆的乐曲。它叫什么名字?” 陈玄丘道:“它叫……《故乡的原风景》” “故乡的原风景啊……”嘉鱼悠悠地念了一句,有些辛酸之意。 “承蒙姑娘救助照料,陈某现在已经痊愈了,这乎曲子,就当作陈某对姑娘的谢礼吧。”陈玄丘站了起来:“在下已叨扰许久了,也该告……” 陈玄丘刚说到这儿,一个青衣小婢迈着细碎的步子,急急走进厅来。 “什么事?”嘉鱼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 青衣小婢垂手禀道:“小姐,定安门上,有人悬挂血,向人挑战。署名处只有一只鬼首,人人都说,这是正被通缉的鬼王宗向陈公子发起的挑战。” 嘉鱼讶然看向陈玄丘,陈玄丘目光一凝,问道:“那血上写些什么?” 青衣小婢回答道:“陂陀坡上,邀你一战!既决生死,也销恩怨!今夜三更,不见不散!” 嘉鱼挥挥手,青衣小婢悄然退下。 嘉鱼目光闪烁,道:“鬼王宗这样公开向你挑战,不怕姬侯派大军围捕他么?” 陈玄丘摇摇头:“他是料准了姬侯不会阻挠这场决斗,又没有别的办法找到我,所以才这样公然向我发出挑战。 因为,他很清楚,在姬侯心中,他王庆死不死的其实并不重要,姬侯只是需要一个姿态,让姬国百姓满意。姬侯恨其不死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 嘉鱼眼波流动,缓缓地道:“鬼王宗行事,素来阴险狡诈,他既然选定陂陀坡作为决战地点,必然已经有所准备。你,会去迎战么?” 陈玄丘笑了笑:“我若不去,天下之大,又去哪里挖出这只老鬼?他想我死,我,也想他死啊……” 很快,岐州定安门上,又有一匹白布悬下哗然垂下。 那白布上墨迹淋漓,只有一行大字:“寄好尔之狗头,吾当踏月来取!”PS:都在等爆更么?偶很实诚,之前没有存稿,写多少发多少。不过既然入V,头三天我就挣扎一下,看能多码多少吧,或许一章两章?态度要有!请大家多多捧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5章 四方瞩目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定安城门高三丈三,上边悬挂着两张条幅,一左一右,于“定安”两字两侧。 两张条幅都是以一匹完整的白布为底,一张上写着红字,一张上写着黑字。 红字写的是“陂陀坡上,邀你一战!既决生死,也销恩怨!今夜三更,不见不散!”下边绘着一只狰狞的鬼首。 黑字写的是“寄好尔之狗头,吾当踏月来取!”下边很对称地画了一口剑,剑锋所向,正指着那只鬼首。 剑无名,锷上有古拙的纹饰,不太多见,但是显得异常别致。 整个岐州城都为之轰动了,大街小巷,士民百姓,人人传扬,一个个兴高采烈,跟过大年似的。 生死决斗这种事,本就是人民喜闻乐见的娱乐形式。 更何况参与决斗的两个人,都是时下姬国的风云人物。 两个人现在都是姬国通缉的要犯,不过百姓们本能地站在陈玄丘一边。虽然官府传出的消息说,陈玄丘中了鬼王宗的邪术,现在已经入魔,他在谷园曾大开杀戒,杀害了许多公卿大夫和无辜的士卒宫婢,此人嗜杀成性,已不可救药,必须要 予以诛杀。不过,无论是从陈玄丘的颜值、还是他入魔的原因、以及鬼王宗一贯的臭名声来说,大家的立场理所当然地在陈玄丘一边,都恨不得他能把王庆杀掉,让鬼王宗彻底消失 。 至于你宫里死了多少人,坦白讲,对百姓们来说,距离太遥远了,这种感受远不及他们自己活在鬼王宗的淫威之下,那种压迫感来得强烈。即便公卿大夫们也是一心巴望着陈玄丘能胜。司鱼华大人一家老少死的太惨了,他们岂能没有一点兔死狐悲之意?至于说陈玄丘在谷园大开杀戒,呵呵,真相如何,旁人 不知道,他们还不清楚么。陈玄丘将与鬼王宗宗主王庆的一战,在进贤院里同样引起了热议。这些文贤武贤,现在已经颁布了职司官阶,但是尚未正式赴任,一听这个消息,他们都聚集到了大厅, 或喝茶、或饮酒,议论纷纷。 “我听说岐州城尹已经下了命令,将于今晚实行宵禁,不允许百姓们夜间出城,前往陂陀坡观战。”“百姓们就算想看也不敢去啊。鬼王宗的王庆,在他们心里无异是一方鬼王,一个真正的鬼王。他们哪有胆子云谁敢去陂陀坡?这宵禁的命令,怕是给你我这样的人所下的 吧?” “哈哈,这样一场大战,我是断然不会错过的。他那城禁能禁得了平民百姓,哪里禁得了郭某?郭某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试问天下,又有何人能阻止我的步伐?” 说话的这位,当然就是天下修真四大世家中的那位郭家少主了。 以郭家的底蕴与实力,实在没有必要把他们的少主都派出来,在这样一个诸侯小国做什么世俗中的官员,也不知道郭家是怎么想的,竟然放任自家少主前来进贤。 郭少主一贯看不清自己的实力,自我感觉那是相当地良好。但是如今不是擂台比赛,必须单打独斗了。郭少主身边有郭家的四大客卿高手护侍,这四个人虽然声名不显于外,可论实力每一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在这四人护侍左右 ,郭竹说这句话,基本上还真不算是大话。 夏浔听了,艳羡地道:“夏某从小学文而不习武,以前也不觉得什么。可如今见了郭兄的风采,才觉得若能如郭兄这般纵横人间,那才洒脱。” 郭竹听得很舒服,拍拍他肩膀,笑道:“你不必着急,待郭某观望了今夜之战,明日再把详情说与你听。” 夏浔喜道:“多谢郭兄。以郭兄之见,陈玄丘与王庆一战,谁能赢呢?” 众人也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纷纷注目过来。 郭竹仰天大笑三声,把几案“啪”地一拍,斩钉截铁地道:“这还用问么?胜的必然是陈玄丘,王庆,死定了!” 进贤院中无论文武,听他掷地有声的判断,尽皆诧异。虽然也有人看好陈玄丘,但鬼王宗宗主实非常人,谁也不敢如此武断。 郭少主这般肯定,究竟有何凭据?尤其是,大家可是都知道,当初陈玄丘与他是有过节的,他竟然如此看好陈玄丘? 你别看之前谷园一战,陈玄丘所向披靡,可那时王庆投鼠忌器,他则毫无顾忌,又占了偷袭的先机。真要是正面相斗,生死胜负,殊难预料啊。 大家都竖起了耳朵,“大道宗”的李青蝠更是向他拱一拱手,虚心求教道:“还请郭兄一示高见。”郭竹道:“这有什么难以判断的。那陈玄丘能受我琅珰寒月珠一击而不死,还能假作碎了丹田瞒过本公子。可见,他的功夫着实不凡。我看,应该有我六成功力了吧,他去 对付一个走尸解之道的宗门门主,焉有不胜之理?”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夏浔,懵懂地拱起手来,心悦诚服道:“郭兄高见,夏某叹服!” …… 姬侯宫中,朱红色的宫门大开,一抬步辇,抬着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颤悠悠地走进了宫中甬道,厚重的宫门在她身后又缓缓地合拢了。 姬侯小睡刚起,正拥着一位新纳的美人儿,吃她剥的葡萄,忽听女官传禀,南子夫人回宫了。姬侯立即撇下那位美人儿,匆匆赶向南子所居的柯梦宫。那位美人儿才纳进宫来不足三个月,正是新鲜感十足的时候,眼见南子夫人即便是跟姬侯呕了气,没有旨意就敢擅自出宫,回娘家小住,如今一回宫来,姬侯不但没有半 句责怪,竟仍是如此宠爱,不由暗暗心惊。 入宫前娘亲再三叮嘱,姬侯面前可以争宠,但唯独有三个人,万万争不得,连念头都不要有。 一个是正室夫人太姒、一个是有姜夫人,还有一个,就是南子夫人了。当时还不以为然,如今看来,今后须注意再注意,万万不可恃宠而骄,对她有一丝一毫的不敬。 “哎呀呀,夫人呐,你可算是回来了,呵呵呵,消气了没有啊?你看你看,你不喜欢鬼王宗,寡人如今这不是颁下诏命,下令剿灭了么?寡人这可都是为了你呀。” 姬侯迈着小碎步,腆颜凑到南子身边,抚须陪笑道:“夫人,你现在满意啦?” 南子一双美目向他微微一横,轻哼一声,抬起骄傲的下巴,款款地向内室。 姬侯搓了搓手,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急忙向左右做了个赶人的动作。 旁边侍侯的众寺人、宫婢们会意,立即退出殿外。 “夫人呐,等等寡人呐,夫人……”姬侯脚底下像踩着棉花似的,步履轻盈地追进了内室。 南子正在梳妆镜前卸着头上的珠饰。 美人对镜,纤腰欲折,裙儿绷紧,盈盈圆圆一个臀儿。侧面看去,那婀娜的S曲线,宛如引人入胜的一道风景。 但原本一脸猴急相的姬侯,一俟进了内室,却马上直起了腰,步伐稳重了,脸上也换了一副肃然神色。 “南女士,你离宫这段时间,宫中发生的事,你都知道吧?” 女士,他竟不称南子为夫人,而是称为女士。 女士这个称呼,后世也经常用。但基本上是用在比较隆重的场合,向大家介绍身份尊贵、而且他不算熟悉的女人。 其意境倒与这上古时候相仿。但是,在这个时代,能被人尊称为“女士”的人却极少,因为这时候的“女士”用法,更贴合它的本来意境,即女中之士。 女而有士行者,方为女士。一个女子,她有男子一般的作为和才华,身份地位不逊于士大夫,方可敬称为“女士”。尤其是这句“女士”出自姬国国君之口,自然更不寻常。 南子懒洋洋地回答道:“满天下都知道了,你说我知不知道呢?” 姬侯叹气道:“寡人本来对鬼王宗是寄予厚望的,谁曾想,大业未行,鬼王宗的精锐,就竟被一个陈玄丘给灭了个干净。” 南子漫不经心地拔除着发髻上的饰物,淡淡地回答道:“我早说过,你欲谋天下,不可倚仗鬼王宗这等旁门左道。”姬侯轻叹道:“鬼王宗可以役使鬼物啊。寡人兵微将寡,所以想,一旦举事,战争伤亡必然重大,以鬼王宗的术法,可以将战死之兵以役鬼之法重新投入战斗,那该多好。 ” 南子道:“这样役使出来的鬼物,白天不敢现身的,只能夜晚作战,先天便受到很多拘束。而且,你以为大雍就没有修道之士?诛鬼之法,并不稀。若是你的兵,知道他生前要受你驱使,做了鬼你都不放过,而鬼卒一旦战死,就是真的灰飞烟灭,你就不怕你 那些阳世兵卒对你离心离德?”姬侯苦笑道:“咳!当然啦,寡人器重鬼王宗,也是因为鬼王宗对寡人还有些其他用处。只是如今……这些自然谈不上了。寡人已经下诏追捕王庆,可是以他的神通,只怕 很难觅到他的下落。” 南子把珠饰都除下来了,手中正拿着一支牛角梳。一头秀发披散在两肩上,中间拢着一张雪白的精致小脸,显得特别柔婉。 听了姬侯这句话,她诧异地看了看镜中倒映出来的姬侯,问道:“定安门的事情,你还不知道?” 姬侯呆了一呆,道:“定安门发生什么事了?寡人刚刚在午睡。寡人觉轻,所以一旦睡着,身边人是不敢惊扰的,倒还不曾听说什么。” 南子微微一笑,一边梳头,一边便把鬼王宗的王庆约战陈玄丘的事说了一遍。 姬侯一听,登时两眼放光:“好!好啊!哈哈哈,太好了!王庆要死,陈玄丘更该死!” 姬侯突然脸色一正,上前一步,向南子长长一揖,正容道:“寡人请南女士出手,为寡人诛杀他们。” 南子盈盈起身,淡淡地道:“我可不能去。你知道那天,陈玄丘从你的谷园离开后,去了哪里么?” 姬侯茫然道:“去了哪里?” “他受伤了,伤的很重。如果无人施救,他就死定了,是我救了他。” “什么,你……南女士,你是我姬国的供奉啊,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寡人恨他入骨?” 南子转过身,一头丝顺柔滑的长发,中间笑靥如花:“他要灭杀鬼王宗,那就是替我出气。我欠他人情儿,所以救他一命。” “那……现在人情也还上了啊,你为什么不能去陂陀坡。” “因为他要杀的是鬼王宗的宗主,我怎么好意思对他下手?你去找姜道人吧,我相信,他很乐于替你出手。” 南子姗姗地走到衣架旁,伸手取下一套丝制的柔软睡袍,漫声道:“我要更衣了,你出去吧。” “你……好吧!”姬侯跺了跺脚,转身向外走去。 身后传来南子慵懒的声音:“把门儿关上!今晚要去看戏,我现在要补个觉先!女人缺觉可不好!”姬侯恨恨地拉住了障子门,但即将合拢的时候,却还是赶紧使了一把反作用力,把门轻轻关上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6章 步步生莲华 暮色渐深,汤少祝从外边一闪而入,进了房间。 茗儿已经回房了,秋相邻的两间木屋,殷受和汤少祝就住在这间。 灯下,殷受正跪坐在榻边擦刀。 他的剑鞘已经擦好,就放在案几上。 剑鞘上一面“锯鬼”,一面“辟邪”,那铜字也被他擦得锃亮。 汤少祝不像殷受那么粗心大意,身体稍好时,他就开始每晚出去巡视了。 一则是汤少祝不放心,怕有山中执役发现他们这里有人居住,另一方面也是想从这些执役的言谈中侧面打听到一些消息。 汤少祝走到殷受身边,稍一犹豫,才道:“今夜,我去城中探听一下消息吧。” 殷受不耐烦地道:“你探听个屁啊,我白天都打听不到消息,你晚上去了就能打听到了?人家都睡了,你打听个鬼啊,不许去,明儿我再进一趟城。” 汤少祝沉吟道:“嗯……我可以摸进某位大夫家中,逼问一番,或许能打探到些什么。” 殷受撇嘴道:“不要说某位大夫了,就连姬侯都不知道我大哥下落呢,你能打探到什……嗯?” 殷受突然抬起头,狐疑地盯着汤少祝,把手中的刀放下了:“你是不是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汤少祝刚一迟疑,殷受就已断然道:“不要瞒我,你根本不会说谎,你脸上就差写着我有事隐瞒了。” 汤少祝苦笑一声,迟疑了一下才道:“我刚才,偷听到山中执役们聊天,说到了一些关于陈玄丘的消息。” 殷受大惊,连忙道:“有他的消息了?你快说,什么情况?” 汤少祝道:“我听他们说,鬼王宗的宗主王庆在定安门上挂出了挑战书,陈玄丘已经决定迎战,要在今晚三更,于城南五十里的陂陀坡,与王庆决一死战!” 殷受左手抓刀,右手抓鞘,霍地一下站起身来,沉声道:“走,咱们马上去陂陀坡,给我大哥助拳。 “三王……三少且慢!”汤少祝下意识地向门口看看,小声道:“鬼王宗宗主一身道行高深莫测,连我都不敢轻言胜他,况且如今是他主动邀战,他必然已经有所准备,陈玄丘此去,恐怕是凶多吉 少。” 殷受急道:“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要去啊!他一个人不行,这不是还有兄弟么?” 汤少祝苦笑道:“我的意思是,因为他有所准备,虽然他的埋伏中,没有把我们考虑进去,但此去也必然十分的凶险。所以,我打算,我一个人去!” 殷受瞪眼道:“那我呢?” 汤少祝道:“你留下,如果我明日归来,一切都好。如果我没回来,说明我没救出人,自己也折在那儿了,你千万不要犹豫,马上带着我师妹,一起返回大雍。” “不行!要回你回。那是我大哥,他在那拼死拼活,我先溜了,不当人子!”殷受一甩手就否决了汤少祝的提议。 “咣当“一声,门推开了。 谈羲茗蛾眉挑起,气愤地道:“好啊师兄,你竟然打算瞒着我?不行!玄丘哥哥既然要与人决斗,我一定要去!” 汤少祝着急地道:“师妹,此去十分凶险,我去是为了救人。你去,万一不济事,反要拖累我们的行动啊。” 谈羲茗道:“师兄你这是瞧不起我的本事吗?我师父可是连我爹都极推崇的高人,你要是不服气,咱们俩先打过一场。” “你们不要吵了!” 殷受忽然眉头一耸,迟疑地道:“不对!我大哥一向智计百出,能智取从不力敌。就从他假装丹田碎裂,以文选贤士的身份参加选贤大会,就可见一斑。” 谈羲茗道:“不错!他当初可是连我都瞒过了呢,特别聪明!他可不像一个喜欢蛮干的人。” 殷受眉头挑了挑,道:“他此前在哪儿养伤?为何自始至终不与我们联系呢?此番又为何一反常态,接受王庆的挑战?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怀疑……” 谈羲茗急道:“你怀疑什么?” 殷受又想了想,道:“我怀疑陈大哥已经给我们留下了什么暗示,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汤少祝,那定安门上的挑战书和应战书究竟怎么写的,你详细听听。” 汤少祝见谈羲茗也在眼巴巴地看着他,无奈之下,只好把那两幅悬挂在定安门上的挑战书、应战书的内容都学说了一遍。 殷受沉吟地道:“寄好尔之狗头,吾当踏月来取。嗯,从字面上看,是没有什么玄虚的。” 汤少祝苦笑道:“本来就没有什么玄虚,我看,是你们想多了。” 殷受不相信,摇头道:“不可能,大哥不可能不对我们有所交代。他纵然不来寻找我们,这样轰动的事情,也定然会想到我们有可能打听到,他怎么会没有交代?”殷受在房中缓缓踱步,自言自语:“我幼年时,曾听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一位妖界大圣,当初拜师时,他那师父在他头上敲了三下,背手而去。他便悟出是让他当夜三更后 宅相见。陈大哥若是有所暗示,一定会比此人还要隐晦。” 汤少祝和谈羲茗都呆呆地看着他,两人都想不出这句话能隐藏什么含意。 殷受走来走去,走去走来,谐音?字数?好像都没什么特别的。 殷受越想越不得其法,心情愈加烦躁,忍不住牢骚地道:“大哥究竟想对我说什么呢,他奶奶的,总不会是九浅一深吧!” 谈羲茗呆呆地问道:“什么是九浅一深?” 殷受想也不想,信口答道:“九浅一深,右三左三,摆若鳗行,进若蛭步。九为数之极,喻意其多,倒不必拘于九。” 汤少祝是个纯洁的好孩子,听了也是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你说的是一种步法么?” “嗯?啊!没什么没什么!”殷受停了下来,大声道:“我也想不通!想不通就不想了!管他娘的鸡蛋大鸭梨,任你千招来,我只一招去罢!咱们就直接杀去陂陀坡,先杀王庆,再救了大哥逃出姬国去 !” 谈羲茗兴奋地道:“早该如此了!你我各自准备,一刻钟后出发。”说完,谈羲茗就推门而出,匆匆回房准备去了。 两刻钟后,汤少祝和殷受裹扎了双腿,背着刀剑,站在茗儿房前,犹如一对门神。 殷受焦躁地道:“女人家着实麻烦,还没收拾停当么?” 殷受抬手就要敲门,此时天际一轮明月,悄然跃现。 殷受的手指还没叩到房门,房门就开了。 茗儿一袭白衣,俏脸含霜,背负一口长剑,站在他们面前。 茗儿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打扮,又看了看背刀提剑的殷受和汤少祝,开口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殷受顿足道:“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就换件衣服的功夫,怎么还把事儿给忘啦?我们要去陂陀坡救陈大哥啊。你快着些吧,再去晚些,陈大哥的决战都结束了。” 茗儿目光闪烁了一下,沉声道:“好!我们出发!” 陂陀坡上,日落月升。 王庆披着一件猩红色的法袍,端坐在一具白骨椅上,双手扶着光滑的天灵盖扶手,闭目凝神,一动不动。 在他周围,不时旋起一阵阵阴风。 这只是他身体内偶尔外泄的阴气,尽管只是不经意间外泄的阴气,刮起的旋风也足有五丈之高。 远远近近,已陆续有人出现在土原之上。他们生怕引起王庆的误会,因此站得甚远。 还有一些人,也不知使了什么秘法或法器,居然从平地上冉冉升起,升到与土原齐高的天空,悬停于空中观战。 王庆对此一概不理,只管闭目冥神,调养身心,他要以最佳的状态,迎战陈玄丘。 三更将至,陈玄丘还是杳无踪影。 四下和空中观战的人群渐渐骚动起来,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陈玄丘不会是言而无信,晃点了王庆一回吧? 他既然接受挑战,就不应该失信于人,否则从此天下间,也就再没有他这么一号人物了! 突然间,远处一阵隐隐的大地震颤,旋即声音和震颤的幅度越来越大,仿佛有几百头大牯牛,正发了狂地一齐奔跑在大地上,令大地震颤不已。 众人愕然向远处望去,就见月色之下,一道人影,宛若流光驰来。 那人每一步落下,身后都涌起一片一丈多高的浪花,那是泥土形成的浪花。 一朵朵激荡而起,宛如一朵朵盛开的夜莲花。 一朵朵丈余高的泥浪花翻滚于空,尚未平息落下,他的身影就已呼啸赶至,冲向五丈原上。冉冉而上,步步莲华!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7章 那风一般的少年啊,是真疯! “陈玄丘,你终于来了!”王庆从白骨王座上缓缓站起,他没有刻意提音呐喊,但是整个土原之上,尽人皆闻。其声如洪钟大吕,足见心头压抑的仇恨之深。 “来吧!与老夫决一死战,你毁我宗门之仇……”王庆沉声说着,目中怒火越烧越是炽烈。 “少废话!看我杀你!” 陈玄丘说“少废话”三字时,还在高原腰部,“看我杀你”四字说出,他已出现在高原之顶,脚下一步不停,疯狂的大牯牛般冲向站在白骨王座前的王庆。 百步之外,一剑如刀,当头斩。 陈玄丘一脚蹬下,身后轰然一声,溅起一大团泥土,仿佛孔雀尾巴开了屏,四溅炸射。 陈玄丘双手持剑,悍猛无匹地冲向王庆。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劲装,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近百步的白线,只一瞬间,剑已至王庆头顶。 郭竹站在空中,啧地一声赞:“此人平素温润如玉,娴若处子。这一动起来,真像……真像……” 郭竹迟疑了一下,只觉陈玄丘静动之间差异太大,但一时却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了。 王庆嘴角噙着冷笑,起身迎战陈玄丘,但是当陈玄丘一剑劈到他头顶时,他却呆住了。 这不对啊! 这不符合套路啊!陈玄丘明显跟他有血海深仇,他怎么可能不停下来,先把他的血海深仇痛诉一番,然后两个人缓缓拔剑,先试探性出招,待把对方的功力和出手风格了解透澈之后,才是 正式激战之时啊。 动手,都该是这样子的啊! 你见过你邀了别人决战,答应与你决战的人先是迟迟不至。而在即将到了约定时间的时候,他却急吼吼地冲上来,拔剑就砍,连一丝停顿都没有的?王庆在这土原之顶做了重重准备,也做了种种预判,甚至推演过如果姬侯派兵围剿怎么办,如果陈玄丘这个狡猾的小贼故技重施,扮作观战之人悄悄摸至原上偷袭他怎么 办。 他唯独没有想过,这个人会一阵风儿地跑上山来,连说话时都吝于停下,片刻不停地就冲过来。 陈玄丘一路奔跑,气血奔腾,身体的协调性在这一刻已经形成了一种玄奥的韵律,把他的力量和速度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这一剑劈出,其势如虹。 王庆骇然一振双臂,两条大袖甩开,仿佛一只飞鸟般腾空而起,避开了这势若雷霆的一剑。 王庆身后涌现出两道月华一般的透明翅膀,竟让他的身体暂时停在了空中。 但陈玄丘根本没理会他,王庆此时才发现,陈玄丘要劈的是白骨王座的位置。 他在那位置上,陈玄丘劈的就是他,他闪开了,陈玄丘就劈那王座。 陈玄丘没有丝毫犹豫,一剑就劈了下去。 “蹦~~”一声巨响,白骨王座异常结实,竟只崩飞了一片白骨碎片。 王庆看了好不心疼,这白骨王座可是他祭炼的极厉害的一件法器,竟尔在这一剑之下有了伤损,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材料才能修复。 “鼠辈大胆,老夫……” 王庆身后两道透明羽翼一振,一双大袖也是一拂,眼中青芒暴射,一对巨大的鬼手就从凭空出现的两团氤氲鬼气中探了出来。 但是下一刻,他就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整个人都懵掉了。 陈玄丘一剑劈下,被白骨王座弹起,然后他就刷地一下,长剑借着反弹之势,直接还鞘了。 王庆两只鬼爪自空抓下时,陈玄丘已经一把扛起了他的白骨王座,跑了。 陈玄丘,就这么跑了! 白骨王座地面的埋伏被触发了,无数道白色的触手从地面上升起,就像蘑菇生长时的菌丝,它们张扬着,海葵一般徒劳地抓捕着面前的空气。 王庆的两只鬼爪凌厉地自空中拍下,也拍了一个空。 陈玄丘就跟救火似的,急吼吼地跑上山,一刻都没停,然后扛着一张白骨椅,跟后边有几百条野狗正在撵着他似的,从土原的另一侧跑下山去了。 依旧是……一步一莲华。 王庆呆滞在空中,四下里围观之日之战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他们觉得自己的大脑一阵混乱: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这个……究竟算不算陈玄丘已经应战了? 要说不算,他来了! 他不但来了,而且还主动发起了进攻,那一剑之威,连王庆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可你要说算是决战,他没砍到人啊,他扛着人家的椅子跑了。 南子小姐风中凌乱了。 南子小姐换了一身男装,正混在土原顶上观战的人群中。 一身男装的她唇若凝朱,目秀神清,肌肤细腻,白里透红。 如果说陈玄丘是红颜祸水,她才是祸国殃民,就算富有四海,无数美女可予取予求的帝王见了她,只怕也要被掰弯。 但是此时,她那张小嘴毫无风度地张成了O形,再呆滞片刻的话,怕要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正当王庆和无数观战者个个呆若木鸡的时候,王庆突然心头有所感应,不由得身形一晃,失声叫道:“不好!” 他从空中一下子落在地上,突然舌绽春雷,放声大骂起来:“陈玄丘,你这无耻狗辈,有种与老夫决一死战!陈玄丘,老夫恨不能寝而之皮,食尔之肉啊~~~”十余里外一处河畔,陈玄丘抡着白骨椅子,“轰轰”地不停砸着,一块大石头被砸碎了,就再换一块。终于,在接连砸碎六七块巨石之后,那张白骨椅轰然一声,碎成了一 地白骨。 不少骨片溅落在河中,被潺潺流水飘浮而去。 “陈玄丘,你该死,你该死啊!”王庆站在土原顶上,气得簌簌发抖,可他不敢追上去。 他把所有能用得上的法器,全都埋在这土原上了,包括他平时珍而重之随身携带的法器。 你想想,他连自己那张白骨座椅都搬上了五丈原,难道是为了显得威风一些? 当然有所图! 陈玄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是因为他知道,这土原之顶,王庆一定做了准备。 他占优势的是速度和近战,那就要想办法发挥自己所长,岂能被王庆牵着鼻子走。 他虽然不懂道术,可他没少见师兄师姐们使用啊。他们在“诱捕”陈玄丘的时候,也埋过法器。既然知道大概的用法,陈玄丘就有应对之法。 这张白骨椅的出现,倒是不在陈玄丘的预料之中。 不过他一剑斩下,竟然劈不开这张椅子,就知道这绝不只是用来坐的一件家具。 反正他本来就要冲过去的,为什么不扛走? 王庆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直到成为鬼王宗宗主,在他漫长的人生岁月中从未像今天一般无助。他该怎么办啊? 决斗对象扛着他的椅子不知去向了。他在土原之上埋了很多法器,难道他能当着这么多的人,讪讪地挖出他的法器,然后灰溜溜走人? 王庆正不知所措的当口儿,站在空中的郭竹突然惊喜地叫起来:“他来了!他来了!他又回来了!” 王庆定睛一看,可不!陈玄丘又回来了!依然一步一莲华,他肩上扛着……他肩上扛的,是个什么东西?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8章 这一夜,星光璀璨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陈玄丘呼啸而来,待他冲上土原,众人终于发现,他扛的竟是一块大无比的大石头。 陈玄丘目前为人所知的有两项专长,一个是肉体强大,一个是速度飞快,如今都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 那块大石头上,缠着韧性极大的几根藤条,陈玄丘到了山顶,就把那大石头往王庆当头一抛,一把揪住缠绕在一起的几根藤条。 王庆纵身一闪,大石头铿然一声砸在地上。 陈玄丘用力一扯,抡起那块石头,又向王庆当头砸去,口中大喝道:“看我以力破法!” 古往今来,人们常津津乐道于以少胜多,孰不知在历史长河中,百分之九十九的胜战,都是因为力量更强。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方法与技巧都不值一提。 当然,陈玄丘远没有达到可以无视一切、以力破法的地步。而且王庆以道术发起攻击,只是驱力方式不同,它同样属于一种力。 两相比较,王庆所掌握的力,要比陈玄丘的力强大的多。 可问题是,王庆所掌握的力量,需要时间来酝酿发出,而陈玄丘所掌握的力量,更简单、更直接、更粗暴。 “轰隆~~” 陈玄丘的攻击触发了一处埋伏,一座白骨的牢笼从地下扶摇升起,骨刺的利箭向圈起的白骨牢笼内激射不已。 但它中间,不是陈玄丘,只有一块半人多高的大石头。 陈玄丘抓着藤条,用力左右一甩,那块大石头就摆荡起来,将一座白骨牢笼喀喇喇地砸开来。 王庆双手虚空一抓,两只巨大的鬼爪从虚空中探出,带着强劲的绞合力道,抓向陈玄丘。 陈玄丘纵身后退,那块巨石被王庆虚空凝结的巨掌一把抓住。 陈玄丘用力一扯,藤条绷得笔直,竟然拉不动那石头。 陈玄丘再次奋力一扯,“绷”地一声,藤条断了。 王庆狞笑一声,陈玄丘已然不退反进,一脚踹在那大石头上,大石头在地上砸滚着撞向王庆,一路触发了许多机关,骨矛攒刺、矛牢圈禁、阴风阵阵、尸毒飘散…… 王庆双手一合,望空一举,那空中合拢起来的一对巨掌,登时化作一口巨大的长刀。 “开!” 王庆合并的双掌一劈,空中那刀也随之斩落,一道墨一般的刀芒掠过,把那块巨石一刀切成两半。 王庆狞笑一声,右手一拳击出。 空中那口刀立即刺向陈玄丘,半空中化作了一只巨大的铁拳,无形的劲气连空气都扭曲了。 陈玄丘一剑点去,铮地一声,剑尖触及那道术所化的巨拳,有若被实质的巨拳击中一般,剑身深深一弯,复又弹直,陈玄丘已被撞得倒飞出去。 王庆一张口,九点如墨的黑光顿时从口中遁出,望风化作九只骷髅头,尖啸着扑向陈玄丘。 只是稍稍给了王庆一个攻击的机会,他的打击便接踵而来,快得如箭矢纷飞,根本不给陈玄丘喘息的机会。 陈玄丘的符箓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没机会发出,否则不等他把咒语念完,打击就已临体。 他的龟壳倒是可以一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陈玄丘却迟迟没有使用这连天雷也能抵挡的护身甲胄。 陈玄丘大喝一声,剑换左手,右手一指点出。 “真武惊神指。” 一根手指点出,迎面扑来的一颗吱吱怪叫的骷髅头登时粉碎,陈玄丘又是一指,点向第二颗骷髅头。 王庆眼见骷髅鬼头被他所破,根本不为所动,立即发动了埋伏在陈玄丘左近的一道埋伏。 “轰”地一声,一道雷电光柱从地上升起,在空中扭曲如蛇,泛着紫红色的光,缠绕向陈玄丘的身体。 世间有阳雷阴雷,自然也有阳电阴电,鬼修之人虽然最怕阳电阳雷,但是却能驾驭阴雷阴电。 那道阴电猛然蛇一般缠住了陈玄丘的身体,陈玄丘一声痛楚的大吼,全身骨骼顿时霹呖啪啦一通响。 陈玄丘身子一僵,就要击毁第五个骷髅头的手指也僵硬地停在空中。 王庆精神大振,猛地蹲身,双手往地上一抓,各自握住一团泥土,霍然往上一提。 陈玄丘左右地面上,立时轰隆隆地升起两根泥土的巨柱。 那泥土的巨柱在空中一阵扭曲,化为两尊身高三丈,肌肉虬结的鬼夜叉,手提钢叉,栩栩如生。 鬼夜叉刚一成形,下身仍是泥柱,还未化作双腿,王庆就迫不及待地驱使那鬼夜叉奋力一叉扎向陈玄丘。 陈玄丘奋力一扭身子,那一叉刺空,扎在了陈玄丘身旁的地面上。那里正好是一块岩石,陈玄丘战斗中尽量选择了这种地形,因为这种地方对方不宜设置埋伏。 这时那鬼叉一叉子下去,坚比钢铁的石头,竟然一叉插碎。 另一只鬼夜叉离得较近,使叉刺来不方便,猛然就是一掌拍来。陈玄丘刚被电得浑身麻痹,哪里来得及闪避,被鬼夜叉一掌拍在后背上,整个身子“咔”地都向前一折,也不知是不是脊柱拍断了,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便软绵绵地寂然不 动了。 那鬼夜叉一把攫住陈玄丘,把他高高举了起来。 陈玄丘仍旧软绵绵地耷拉在巨掌中,手中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陈玄丘抽搐了一下,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鬼夜叉攫着陈玄丘,把他慢慢举向王庆身边。 王庆感应到陈玄丘气息已绝,不禁咬牙切齿地诅咒道:“陈玄丘啊陈玄丘,老夫法宝尽出,使尽了解数,就不信治不住你。 你放心,纵然你已经死了,老夫也会善加利用你的。我会剥了你的皮,做一套褥子!我会抽出你的骨头,制成法器! 我会重新炼制白骨阴阳椅,把你的天灵盖镶在椅面上,天天坐在老夫的屁股底下。你的灵魂,老夫也会抽出来,绞进白骨灯蕊,用尸火日日炙烤……” 四下里观战的不乏一些听到讯息赶来的江湖门派高手,可这些人中约有四分之一是来自进贤院的人,都是进贤院的武选贤,他们都曾目睹过陈玄丘的谷园之战。 所以,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们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王庆还在咬牙切齿地诅咒着,已经像被抽去了骨头似的,软软地耷位鬼夜叉手中的陈玄丘,在接近陈玄丘的刹那,突然腰杆儿一挺,跟一条泥鳅似的从那鬼夜叉手中蹦了 出来。 “噗噗噗噗……” 陈玄丘轮起一对铁拳,先是两记铁拳击打在王庆的耳轮后边,便是有一身横练功夫的人,只怕也捱不了陈玄丘这样两记重拳,更何况是不修肉身的王庆? 王庆登时天昏地暗,神智迷乱了。 紧跟着,陈玄丘就把王庆当成了一个人肉沙包,拳、掌、腿、脚齐发,疯狂的打击如同连珠炮一般,拳掌着肉噗噗作响。 王庆的身子站立着,不管他要倒向哪个方向,陈玄丘都会或拳或脚往那边打一记,让他始终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 “老……老天爷……”李青蝠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当他看到陈玄丘在一息之间,一连打出九记重拳,九拳全都打在王庆的面门上,王庆的鼻子已经被打平,完全看不见了,心里禁不住一阵发 毛。 “噗噗噗噗”,陈玄丘的打击还在继续着,长拳、短拳、指掌、肘击、飞脚、鞭腿,拳拳落实,脚脚着肉。 围观这一战的人个个看得心惊肉跳,郭竹趁人不注意,咕咚一声,悄悄吞了口唾沫。终于,陈玄丘拳脚一停,围观众人刚刚松了口气,就见陈玄丘一托王庆腋下,把他往空一抛,王庆的身子刚刚窜起到空中,陈玄丘已一把抓住他的足踝,然后就“噗噗”地 摔打起来。 李青蝠颤声道:“王……王庆一身的骨头,怕是早就碎了吧?他……他还要摔打什么?” 郭竹想表现得自己更淡定,于是笑了一声道:“莫非想要做肉丸子?哈哈……” “哈哈”一出口,晦涩沙哑,难听之极,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土原一角,南子眸波一闪,突现恍然之色:“我明白了!” 南子脸上顿时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这王庆的肉身已经被陈玄丘打得稀烂,可他还在一刻不停地摔打,竟是担心王庆的神魂太过强大,担心王庆的元神脱离肉身逃逸时,他这个只是肉身强大的人无法追杀击 灭。 所以,他用了这样一个看起来笨拙可笑,却也行之有效的办法。 王庆的元神,现在只怕已被摔打得浑浑噩噩,不知天上人间了吧? 只要他的元神还未离开肉体,当然就要受制于肉体的影响。 陈玄丘抓着脑袋已经摔得稀烂的王庆,“呼呼”地又在空中抡了几圈,复又“吧嗒”一声往地上一掷,一把抄起了他用符箓祭炼过的那口宝剑。 夜色之下,就见王庆的尸身之上,突然跳出一个比王庆小了三四号,但形容相貌完全一样,已经具备了实体感的小王庆。 郭竹顿时惊叹道:“王庆的元婴已经大圆满!马上就该进入炼神返虚之境了!” 话犹未了,就见那钻出王庆尸身的小王庆,摇摇晃晃、踉踉跄跄,跟喝醉了酒似的,原地转了个圈圈,打着晃儿四下一看,忽然挣扎着飞了起来。 可他飞起来后却没遁向远方,而是瞄准地面一头扎了下去。噗地一声撞在地上,然后迷迷瞪瞪地又爬起来…… 围观众看客虽然知道这王庆恶毒无比,死不足惜,也不由为他暗叫一声惨!这简直……太惨不忍睹了! 陈玄丘举起了他的剑,“嗖”地一下劈了下去。“噗”地一声,王庆正摇晃着寻找方向的元婴,被陈玄丘一剑就劈成了两半,“蓬”地一声,王庆的元婴破灭了,瞬间化作两道光束射向夜空,然后在半空中炸成千万点雪花 ,纷纷扬扬,自空洒落。 若非是王庆这样元婴大圆满的境界,换了旁人一旦被斩,也不过是化为一阵阴风灵气重新回归天地,只有他这等境界的人,才能化作这样实质性的灵气雪花。 此时气象,已经有些几近于因为他的身陨,引得天地感应了。 众人抬起头,望着漫天飘飘洒洒、一闪一闪的蓝色晶莹雪花,不由惊叹不已。 土原之下,汤少祝、殷受和谈月茗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殷受一边跑一边发牢骚:“我就说抓个向导抓个向导,你们不听,这路迷的,也不知道我们还来不来得及。” 汤公子分辩道:“三少,我们这一路走来哪见过人啊。要带向导就得从凤凰山带,可要带着那么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我们现在都到不了。” 殷受没好气地道:“怎么就到……咦?下雪了?” 殷受突然驻足,讶异地抬头,只见天空中纷纷扬扬,有一朵朵雪花落下,每一朵雪花都一闪一闪的,如诗如画,美仑美奂。 汤公子和谈月茗都是修道术的,他们抬头一看,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这土原之上,有修道有成的大高手兵解了。 谈月茗身然娇躯一震,伸手指着雪花纷扬的夜空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汤公子和殷受定睛一看,就见一只乌蓬船儿大小的紫皮葫芦,自那夜空中冉冉飞来,一头扎进了那星星点点、如梦似幻的雪花夜空当中,飞向土原之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9章 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么?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陈玄丘绞尽脑汁,终于杀了王庆,心神一懈,疲惫感顿时油然而生。 他的实力实际上是不如王庆的,但是即便如此,他的护身三法宝也一样都没有动用过。 因为他自保却是有余的,这一战王庆占了地利,可也因此拘束住了自己,远不如陈玄丘机动。陈玄丘大不了一走了之,你王庆再厉害又能如何?有本事你追我呀! 可他此来应战,不是为了亮出自己全部的底牌,叫无数围观者从此摸清他的底细,然后无功而返的。他的目的,是杀王庆。力不如人,便当辅以智。 陈玄丘冒险又装了一回死,他那原本用于逃命隐匿时,可以完全泯灭一切生息痕迹的独门功法,可以让他完美地伪装死亡状态。 不过,如果当时王庆多一个心眼儿,让泥夜叉一叉子叉下去,他也就装不下去了。好在王庆自信的很,察觉到他已生机全无,便信以为真了。 陈玄丘这才有机会贴近他,并出其不意,一套组合王八拳,活活抡死了王庆这位老师傅。 陈玄丘喘息着,想呼吸调匀,立即离开。 对于王庆身上的战利品,陈玄丘并没有太大兴趣。 鬼王宗的道法都太过阴毒了,王庆身上的法器可想而知都是些什么东西。陈玄丘的纳戒中,现在还藏着鬼王宗两大箱子可以役使亡魂为兵的符箓呢,陈玄丘原本是打算用作证物呈给姬侯的。现在没这个必要了,他打算销毁,他不想成为一个“做 鬼也不放过你”的人。围观众人暗自惊叹于陈玄丘这等别出心裁的杀人手段,有人在心中复盘整个决斗过程时,竟越想越觉得陈玄丘今夜一战看似莽撞冲动,内中竟是每一步都做了精心设计, 似乎暗含他之前所的兵法精髓。 这时,漫天星光般的雪花中,一只乌蓬船儿大小的紫皮葫芦飘然而至。在场这些人,罕有能御器飞行的,就连那郭家少主,目前所表现出来的也只是用法器爬云,爬到与土原等高,在此观战。所以对这突如其来的御器高手,众人都不免有些 惊讶。 就见那紫皮葫芦飞至原顶,便向地面冉冉落来,葫芦上边,一个身穿宽洒道服,头挽道髻,大袖飘飘、仙风道骨的中年人正负手而立。 此人面似银盆,目似朗星,虽已中年,飘逸潇洒之态仍能迷倒不少的青春少女,正是西极海叟,飞熊先生。 众人顿时恍然,飞熊先生名满天下,拥有一件飞行宝贝,于他而言应该不难。 姜飞熊飞到原顶,距地面还有七八丈的距离,便朗声一笑,纵身跃了下来。 姜飞熊双手负于背后,冉冉地飘落于地,衣袂飘飘,发丝飞扬,恰似乘风而去,如此风范,令人心折。 飞熊先生来了! 众人立即想到了姬侯对陈玄丘的那道追捕令,顿时心头一紧,飞熊先生这是来抓捕陈玄丘的么? 纵然是站在姬国立场上的人,此时竟也隐隐生出一种不想让陈玄丘被抓的念头。 实在是因为陈玄丘用智用勇,竭尽全力,甚至不惜犯险装死,才击杀了鬼王宗王庆,太不容易了。 人们都希望能看到英雄,都希望能看到一个人历尽艰辛后终有所获。 他们每一个人,何尝不是在付出无尽辛苦,追求着他们的人生大道? 姜飞熊甫一落地,那船儿大小的紫皮葫芦便嗖地一声缩为两尺多长,自空中飘然落下,挂在了姜飞熊的腰畔。 姜飞熊大袖飘飘,洒然一笑,道:“鬼王宗王庆,终是死在你的手上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陈玄丘警惕地退了一步,沉声道:“飞熊先生此来何意?”姜飞熊抚了抚颌下微髯,淡然道:“你已入魔,杀性深重。在谷园之内,曾杀戮无数。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岂能因为你今日诛杀了王庆这个邪魔外道,便一笔钩销 ?” 陈玄丘懒得跟他分辩自己在谷园之内不曾枉杀一人,那毫无意义。你永远唤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你又怎么能让一个有意泼脏水给你的人,承认他是在泼脏水? 陈玄丘哂然道:“这么说,飞熊先生打算出手了?” 姜飞熊叹息道:“姜某一向识才、爱才。你终究不失为一个少年才俊,只要有万一的可能,驱除掉你身上的魔性,姜某又何忍下手诛杀?” 姜飞熊眉头一展,慨然说道:“这样吧,只要你束手就缚,姜某便不杀你。当着这许多英雄之面,姜某以一身清誉作保,会劝谏姬侯饶你不死。” 我信你个鬼! 陈玄丘冷笑:“然后呢?” 姜飞熊道:“姜某会囚禁你,然后走遍天下,为你寻找驱魔之法……” 姜飞熊这番话颇有盅惑性。因为他太有名了,名声也是一种力量,而且是一种可以作用于人心的力量。 现场不知多少人都相信了姜飞熊的这番惺惺作态,心中都期盼陈玄丘能点头答应。 这样的话,应该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陈玄丘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地举起了他手中的长剑,懒洋洋地道:“你说我有魔性,我便有魔性!你说要为天下苍生而囚禁我,那便囚禁我! 一旦落入你手,我生也在你,我死也在你。或许,某一天,当我肯为你所用,心甘情愿地成为飞熊先生门下走狗的时候,就是陈某魔性被驱除的那一天了吧?” 南子负手站在人群中,翩翩然仿佛浊世佳公子。 听到陈玄丘这番绵里藏针的话,目中不由泛起一抹异采。 姜道人深不可测,连她也难知根底,只是一见此人便暗生忌惮。她不相信陈玄丘对付得了这个人,他既不肯降,只怕就要死在姜道人手上了吧? 忽然间,南子心中生起一抹淡淡的悔意。 姜飞熊涵养甚好,一点也没有被陈玄丘这番满是讥诮的话所激怒。他脸上的悲悯之色反而愈加浓厚了:“哎!你入魔实在是太深了,可惜了姜某一番苦心……”姜飞熊轻轻叹了口气,道::“姜某以卜、相之术闻名天下,交手过招的事儿倒是不多。罢了,今日便为你破例一次,姜某只出一招,你若破解得了,老夫就此袖手,还要 劝说姬侯放过你,你看如何?”四下众人一听,心中都想,这姜飞熊终究是爱才,这是有意要放他走啊。你的本领纵然比鬼王宗王庆高明多多,只一招,怎么可能擒得下他?更何况,世人皆知,西极海 叟卜、相双绝,却从未听说他擅长打斗啊。 陈玄丘举着剑,故意做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实则早已在准备逃走了。 他和姜飞熊无仇无怨,和他拼什么命? 更何况,面对着姜飞熊,他总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虽然旁人都觉得姜飞熊气度非凡,陈玄丘却总觉得这位仁兄是戏台上的朋友———虚情假意的。 但是此时姜飞熊竟然说只出一招,陈玄丘不由怦然心动。 他就不信了,凭着他还没亮出来的几张底牌,以及他的独门逃跑功夫,会连一招都挡不下。 陈玄丘精神一振,立即一拉马步,剑尖斜指向空,沉声说道:“好!你出招吧!”姜飞熊一抬手,就从腰间摘下了那只紫皮葫芦,拔下塞子,葫芦口儿对着陈玄丘,洒然微笑道:“陈玄丘,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0章 鲸吞万物一只瓠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殷受、汤少祝和茗儿刚刚冲到山上,就见土原之上,陈玄丘拉着马步,一剑高举。对面姜道人仙气飘飘,含笑而立。 意料中陈玄丘与王庆的殊死决战场面并没有出现,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陈玄丘没有发现他们,听了姜道人这句话,陈玄丘心头怦地便是一跳。 旁观众人都露出了愕然之色,什么鬼?你喊他一声?喊就喊了,答应就答应了,又能怎样? 倒是有些见多识广的人,知道南疆巫蛊之术中,有些法门是要受法者答应的,难不成姜道人也懂得这种术法? 陈玄丘听了姜道人这句话,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前世看过的《西游记》。如果那些神话传说确有依据来例,只是后人道听途说,有所变化,然后把那些人物、故事以及诸般法宝、法门,编入了一本小说,那里边多多少少就还会有一些真实的影 子。 那里边,与此刻最相仿的一幕,就是金角大王要收了孙悟空那一幕了。 曾有人说,这等施展宝贝的方法,只有咱们中国文化才独有,因为有些西方人那名字实在太长,有的长达几百字,在他们的神话传说中,就不可能出现这种法宝。比如你说:帕布罗.迭戈.荷瑟.山迪亚哥.弗朗西斯科.德.保拉.居安.尼波莫切诺.克瑞斯皮尼亚诺.德.罗斯.瑞米迪欧斯.西波瑞亚诺.德.拉.山迪西玛. 特立尼达.玛利亚.帕里西奥.克里托.瑞兹……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么? 这名字你都不可能记得全。但是,陈玄丘可是记得他读过的那个故事里边,其实是不分真名假名长名短名的,只要他叫了你,你应上一声,便会被那法宝收取。 在陈玄丘想来,大概是他唤你的姓名,只是为了给他的法宝标记一个定位。所以你做出反应,那便生效。 陈玄丘怎么肯上这个当?不管他唤的是陈玄丘还是玄丘陈,陈玄丘都压根儿不想应声儿,他只哈哈一声笑,然后……调头就跑! 四下围观群众见了登时愕然:你又跑?你就是答应他一声又能怎样?这是跑上瘾了么? 不料,陈玄丘只是哈哈一笑,姜道人手中那只紫皮葫芦,便突然喷出一团氤氲紫气,呈螺旋之状,向外喷射。 那紫气一出,立时形成一股强大无比的吸力漩涡,已然纵身逃出七八丈远的陈玄丘被那劲力一吸,呼地一声悬停到了空中,整个人打横儿被摄向紫皮葫芦。 陈玄丘正发力跑着,只觉身子一轻,登时一阵天旋地转。他抬眼四顾,就见四下里尽是紫气星云,氤氲流转,仿佛有千万里之广,余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陈玄丘顿时惊骇莫名,心中只想:“该死的,敢情老子哼唧一声都算啊。你那小说也不写的明白一些,我作为一个穿越者的优势福利呢,你他娘给我贪污了啊?” 四下围观者骇然看着,就见那股紫色云气,把陈玄丘一把攫了回来,急速旋转着吸向葫芦口儿。 陈玄丘越是接近葫芦口,身形便越加缩小,及至被吸到那葫芦口儿时,眼力稍逊的都已看不见陈玄丘的身形了。 陈玄丘身在其中,却未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在缩小,他抱怨吴承恩的念头未了,眼前已是陡然一暗。 就见最后一缕紫气缩回了紫皮葫芦,姜道人一把插上塞子,哈哈大笑起来。 “放他出来!”茗儿一见大惊失色,利剑不假思索便出鞘挥去,一道白虎庚金剑气,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深沟,嗤然一声,飙向姜飞熊。 “嗯?”姜飞熊眉头一皱,旋身一转,那道剑气贴身而过,击中了远处一方巨石,“轰”地一声,那块石头便被击得粉碎。 好厉害的剑气! 姜飞熊眼见一剑之威如此威猛,不由目光一凝,看向茗儿。 这时殷受已经握着刀,咬牙切齿地逼近过来:“马上、放我大哥出来!” 姜飞熊目光一闪,他一直以为陈玄丘是独自一人,想不到他竟还有同伴。既然是陈玄丘的那同伴,那么……姜飞熊杀心一动,左手一旋,地面上立时气流涌动,迅速凝成了一个半实质的巨人,那巨人的下体部分仍然是旋转的气流,上半身却呈现出魁梧强壮之态,狞笑着探出一 只大手,抓向殷受。 殷受铿然一声拔刀出鞘,正要挥刀向那气漩巨手劈去,一旁传来汤少祝一声大喝:“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敕!” 一道阳火神雷从殷受身旁“轰”地一声席卷而过,阳火神雷击中那只风精灵的巨掌,将那风气所化的巨人登时炸碎,化作一股龙卷风,呼啸着卷出了土原。 汤少祝缓缓上前,拱了拱手,沉声道:“飞熊先生,别来无恙!” 姜飞熊曾周游天下,亦曾前往中京拜见过大雍天子,当时还曾与大雍太师坐而论道,那时汤少祝就在一旁侍奉。 姜飞熊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汤少祝身份,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惊喜讶然神色,道:“哎呀,竟是汤少祝,你我中京一别,该有两载了吧!汤少祝怎会在此?” 汤少祝道:“中京有一邪修宗门,盅惑官吏,亵渎神祗。汤某自中京一路追杀过来,到了姬国。” 四下围观群众一听,这又是一个狠人。 陈玄丘把鬼王宗杀了个精光。 这位追杀万里,从大雍中京一直不依不饶地杀过来,竟然也是要追杀人家整个宗门。 难怪他是陈玄丘的朋友,这可不就是‘鱼找鱼,虾找虾,王八找个鳖亲家’么? 姜飞熊讶然道:“能触怒奉常寺,劳动你汤少祝出手,想来那邪修宗门定是做下了神人共愤之事,却不知是什么门派?” 汤少祝淡淡地道:“从今往后,世上已经再也没有这个宗门了,提来无益。飞熊先生……” 汤少祝话风一转,肃然道:“陈玄丘乃是在下的朋友,我不知道他因何事得罪了先生,能否请飞熊先生看在家师的面上,饶他一次。” 姜飞熊笑道:“莫要说是尊师的面子,便是你汤少祝开了金口,姜某只是一介江湖散修,又岂有不遵从的道理。”茗儿听了脸上一喜,却听姜飞熊叹息一声,又道:“只可惜,这陈玄丘乃是姬侯下令缉捕的凶顽,已然下令一旦遇见可着即诛杀。姜某方才本也想放他一马,奈何他不肯就 范,所以么……”姜飞熊拍了拍腰间的紫皮葫芦,惋惜地道:“此瓠名曰鲸吞,可吞天下万物,却向来只进不出。那陈玄丘一入此瓠,便是老夫想放他出来也做不到了。一时三刻之内,他就 会化作一滩脓水,普天之下,再无人能救得了他。” “什么?”汤少祝听了,脸色顿时一变。 他这才是第一次看到陈玄丘,就只看了一眼,陈玄丘就钻进葫芦去了。 但三王子和小师妹却与陈玄丘情谊深厚,如果陈玄丘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死了,他二人岂肯甘休? 殷受果然大怒,厉声叫道:“你放屁!怎么就会死了,你快放他出来,否则,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茗儿没有说话,但她手中的剑已经慢慢扬了起来,一头青丝无风自动,发尾上扬,使得那张白皙的俏脸,看起来有如魔女临凡。 姜飞熊苦笑一声,摇摇头道:“姜某一向以卜、相之术行走世间,于搏击一道实在了了,也就只有那么一两种护身的法门,不得已而用之。 姜某并未打诳语,一入此瓠,确是有死无生,再不可能生还了。不信你且拿去瞧瞧。” 现场在上百号人盯着,姬侯此时尚未谋反,所以有大雍奉常寺的少祝在此,姜飞熊无论如何也不能动手了,除非他有本事把在场所有人都杀个干净,不留一个活口。 因此,姜飞熊故作大方,扬手就抛出了腰间的紫皮葫芦,大大方方地把这至宝抛给了殷受。姜飞熊如此风范,倒是令在场众人为之心折。 殷受接过葫芦,立即拔下葫塞儿,先猛力摇了摇,又倒过来颠了颠,葫芦里没有一点响动,也没有什么东西掉出来。 殷受不信邪,又用力拍了拍葫芦底儿,里边还是没有什么东西出来。 殷受又把那葫芦嘴儿凑到自己的眼睛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往里瞧,乌漆麻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茗儿见他这番动作,心中焦急不已,一把就抢过了葫芦,道:“我来!” 茗儿把那葫芦往空中一抛,一剑就向那葫芦凌厉地斩去。 汤少祝见了心中一惊,真要是弄坏了姜道人的法宝,只怕他不肯甘休,那时只怕自己的身份也难以令他产生顾忌了。 汤少祝急忙阻止叫道:“不要莽撞!” 姜飞熊却是哂然一笑,道:“由她去!” 茗儿狠狠一剑,劈在那紫皮葫芦上。方才她那一剑,只是剑芒激射,就把十数丈外的一方巨石劈得粉碎,但此时这一剑劈在那紫皮葫芦上,竟连一个印儿都没斫出来。 那悬空的紫皮葫芦被她一剑劈中,滴溜溜地凌空一转,便飘向姜飞熊手中。 姜飞熊只手一伸,接住葫芦,葫芦口儿对准殷受,又喝一声:“封!” 殷受拿在手中的葫芦塞子便嗖地一下飞过去,正塞住那葫芦嘴儿。 姜飞熊把那葫芦往空中一抛,仍旧化作乌蓬船儿大小。姜飞熊纵身一跃,便稳稳地站在了葫芦上面,向汤少祝拱了拱手,朗声道:“此子乃是姬侯下令诛杀之人,姜某此番前来,亦是受托于姬侯,这就回去复命了。汤少祝,后 会有期!” 姜飞熊说罢,那葫芦嗖地一下,就向岐州城方向飞去,速度比起来时,何止快了一倍。 “狗贼,你不要走!” 殷受一声大骂,刚举起刀来,茗儿已“嗖”地一声,从他身边掠了过去。 茗儿拔足疾追,堪堪追到土原的另一侧沿边,那姜飞熊已乘着葫芦飞得无影无踪,哪里还追得上。茗儿提着剑,呆呆地站在土原边上,一时心乱如麻:“他这就死了?我……我要如何向妹妹交代!他怎就死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1章 葫中天地宽 陈玄丘先是眼前一暗,似乎极速通过了一个极狭长的空间,然后眼前突然一亮。 那种亮并不明显,可是与先前完全的黑暗相比,却已算是足够明亮了。 陈玄丘看到了一片灰蒙蒙的天地,他正在高空之中。 自高空看下去,地面如同一碗凝结的粥。 在他身边,云层翻滚,雷声震震,一道道闪电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被触发,电光闪烁,如龙似蛇,雷声旦旦,震耳欲聋。 一道纯紫色的闪电狰狞扭曲着,突然向急坠而下的陈玄丘追射过来。 “不好!”陈玄丘一拍腰间挂着的龟壳挂饰,那龟壳一下子飞出,化作屋顶大小一片龟壳,稳稳地罩在了陈玄丘的头顶。 “轰~~” 雷电炸响,先前陈玄丘曾以符箓引动了天上神雷,炸在上边也浑然无事的那只大龟壳,却在这一记天雷之下,一下子炸成了一片片的,四溅着飞落开来。 虽然被龟壳挡了一记,闪电不曾打在陈玄丘身上,可是陈玄丘的发根眉梢都有发炸发紧的感觉,眼见师兄所赠的护体法宝竟然就这样子被毁去,陈玄丘不由大惊失色。 此时又一道紫色闪电夭矫如龙地向他扑来,陈玄丘不由暗叫一声:“我命休矣!” 他把眼睛一闭,只等被那闪电炸成齑粉,却不料就在这时,他的胸口突然一振,颈间那枚玉佩竟放出无数道毫光,一个“价”字透衣而出,迎向那道闪电。 这个“价”字金光灿烂,迎风便长,化作三丈长宽的一个大字,轰然迎向那道粗有丈许,长有十余丈的雷电。 陈玄丘察觉有异,睁眼一看,恰看到一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迎向雷电。 陈玄丘一直对他用以充当相亲信物的这枚玉佩有些怀疑,怀疑它另有用途。 因为,当父母的固然会被孩子戴一把金锁,或者一块玉佩,再刻上“吉祥如意”、“长命百岁”、“福禄双全”一类的吉祥话儿,谁会在上边刻一句“价值连城”? 可陈玄丘这块玉佩上,刻的就是“价值连城”。 当初,他师父把玉佩交给他时,曾说:“为师捡到你的时候,襁褓中只有这块‘价值连城’的玉佩。” 他不是在说这块美玉如何珍贵,而是因为这块玉佩的刻的字,就是“价值连城”。 现在,陈玄丘终于知道它是如何的“价值连城”了。 它的作用,居然依旧是度厄消难,助他逃生! 他那爹娘,究竟是有多怕他死掉?还是说,究竟有多少人想让他死,所以他的父母在他一出生,就如此煞费苦心?只见那金色的“价”字一出,那道看着威势无比骇人,似乎一座大山都能炸开的紫宵神雷,轰击在那个“价”字上,竟连个火星儿都没溅起来,像个屁似的,“噗嗤”一声就哑 火了。 可无形的劲气能量,还是一下子逸散开来,陈玄丘只是受了那劲气余波一撞,就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 陈玄丘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而且在缓缓移动。 陈玄丘突然想起了那道雷,还有胸口飞出的那个金字,他急忙往胸口一摸,玉佩还在。 陈玄丘松了口气,这才注意观察四周。他发现,入目所见,一片荒芜,没有看到一棵植物、一幢建筑,一道水流,甚至一块石头。四野茫茫,除了黄沙,一无所有。 那黄沙是平坦的,不像是沙漠中的沙子那样,有丘有坳有起有伏。 诡异的是,所有的黄沙都在向着同一个方向流动,他之所以也在缓慢移动,就是因为他身下的流沙正在托载着他的身体一起向前移动。 天空是灰蒙蒙的,虽然这片天地里有光线,但是天空中却没有太阳,也没有星辰和月亮,不知道那光源发自何处。 这里,难道是葫中世界? 陈玄丘有些不敢置信,像纳戒那种可以开辟一个小空间、储放物品的宝物,在人间已是极罕见的宝物。而且纳戒也只能储放死物,不能储放活物,其中不存在空气。 可这里……这里不但有大地,有天空,还有风和雷电,这是一片可以孕育生命或者说可能即将孕育生命的小天地啊! 以陈玄丘所知,人间界就不该存在这样的宝物,就算是在仙界,不是一方大能也不可能开辟自己的小天地,而且就算那神仙开辟的小天地,也不可能有这么广阔吧? 这里虽然没有生物,天也灰蒙蒙的,但是灵气极其充沛,比青萍山那种未受世俗污染的地方还要浓郁的多。 陈玄丘坐起身,他身下的流沙还在缓缓向前流淌着。 陈玄丘不动,就这样四顾地等待着,他相信,终有一个尽头。 许久许久,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沙坑。 沙坑大约有千丈方圆,沙坑边儿上矗立着一方一丈多高的石碑,那石碑的石质晶莹如玉,上边书写着四个血红的大字:“小吉祥天”。 石碑之后,就是那个方圆千丈的巨大沙池,沙池怕有百丈之深,百丈之下的地面犹如一块巨大的磨盘,正在极缓慢地旋转着。 流沙向水一样地流淌下去,加入那缓缓旋转的磨盘,渐渐从巨大磨盘中间几十丈方圆的沙眼再度渗下去,也不知道流向了何方。陈玄丘一眼看去,就感觉这巨大的旋转沙盘,似乎是这一方天地的中枢所在,它在吞噬着此间的一切,如果自己摔下去,纵然摔不死,也将与那无尽的黄沙一起搅入那沙 眼。 一念及此,陈玄丘心胆俱寒,在经过那块石碑的时候,奋起余力突然向旁边猛然一滚,一下子滚到那块石碑的基座上。 石碑基座不宽,只能坐下一个屁股,他的双脚就趟在流沙中,仿佛淌在流水里。 流沙仍在滚滚向前,水一般倾入沙池,他却幸运地避免了被抛进沙池,化作这一方天地养分的下场。陈玄丘探头看看咫尺之外,那百丈沙坑底部磨盘般旋转的地方,心有余悸:如果他不是正好摔落在这块石碑的一侧,只怕无论怎么努力,最终的结果,都只能是摔落到那 沙池底部了吧? 当然,若换一个人来,只怕在空中就已被那可怖的神雷炸得粉碎,根本没机会落到地面。 即便落到地面,如果不是恰巧落在要经过这块石碑的流沙地上,你能反向奔跑抵消流沙力道多久?一天?三天?十天?最后还是要在无尽的绝望中,力竭而死。 流沙从四面八方,仿佛流向深渊的湖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泻进沙池。将它们能够搜罗到的一切送进去。 沙轮的磨盘则把卷送进来的一切辗磨粉碎,再反哺给这方天地。陈玄丘倚着石碑坐着,呆呆地看着,忽然看到远处有一个物体缓缓流向沙池。那是被炸碎的一块龟甲,约有脸盆大小。陈玄丘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它随着流沙,卷 落于百丈之下的沙池。 “我真是幸运啊,这九死一生的……” 陈玄丘说着,转身看向那块石碑,忽然发现石碑上涂鸦一般,有些凌乱的小字。 若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那刻字根本没有损坏这石碑分毫,应该是把用来刻字的兵器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磨损了,才在上边留下了字。 因为那字的颜色根本与石碑的质地不同,大概只有在这种一切近乎恒定的世界,那字才得以保存下来。 “洪荒不记年,混元道人,丧命于此。” “阴阳老祖,丧……”这位仁兄,连一句话都没写全。 下一位图省事,歪歪斜斜地在混元道人的留言后边,加上了自己的名字:百臂魔神。 还有一些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陈玄丘隐约看清有一个猿字,还有一个魃字。 这些人也是执着,秉持着“雁过留声,人死留名”的原则,硬是挣扎着要在这里留下自己的名字。 这些名字,陈玄丘一个也没听说过,但是看这名字,个个都貌似很厉害的样子。 尤其是那位先写下洪荒不记年的,洪荒时代的人,只要已经身陨,又有几人能名留至今? 陈玄丘摸了摸怀里,他的唢呐已经在被那只鬼夜叉一握之下破碎了,陈玄丘用那唢呐上的金属部分,在石碑上狠狠地划了一下,竟连一道印儿都没留下来。 陈玄丘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一颗心越来越沉,仿佛和刚才看到的那片龟甲一样,一起沉入了百丈沙池。原来,不只有一个幸运儿和我一样,找到了这块寄身之地。可他们最终还是葬身于此了。我的本领比他们弱了不知多少倍,我要怎么出去?我要……怎么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2章 混沌六魂幡 小吉祥天,一片荒芜地。 荒芜到那对为了能让他们的儿子活着,为他设想了种种逃难可能的变态父母,都没想过会面对这样的局面。 陈玄丘的《造化不死经》中有许多野外求生技能,可是这儿……用得上么? 陈玄丘把意识投入纳戒,搜检着里边储放的各种东西。 哎!一箱箱的黄金有什么用?早知道的话,全换成大饼了。 最后,他从中取出一个小口袋,打开看了看,里边有一百多粒黄豆大小的丹丸。 这是辟谷丹,陈玄丘在青萍山的时候炼制的,保质期三年。 这也是《造化不死经》中对他提出的要求,身上常备辟谷丹,随用随补充。显然,虽然他那对受迫害妄想狂的父母虽然对眼下这种奇异的地貌不曾有所预料,但也考虑到了逃难途中,或许有时候无法取得食物或者不方便取用食物,还是做了一番 考虑。 一颗辟谷丹就能撑七天,这一百多颗辟谷丹,就能撑七百多天,两年多了。 两年后如何,他现在没想,想了也没用,总不能因为绝望就自杀吧? 况且,他并不晓得这只紫皮葫芦对姜飞熊来说,真的就是个只进不出的宝葫芦,此时姜飞熊也真的认为他已经化为一滩脓血了。 这只宝葫芦存世已不知几千几万年,姜道人当然不可能是它的原主人,他也只是宝葫这一代的持有者而已,对于宝葫的奥秘,其实了解的也相当有限。 有了辟谷丹,也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抑制对水的需求,当然,并不是说就不用喝水了。可这地面上虽然没有一滴水,但是天空有雷电啊!既然有雷电,怎么可能不下雨? 陈玄丘仰头看了看天,这地面全部由砂子组成的,下雨也存不住,不过他有纳戒,大不了……把纳戒当成储水箱。 一切考虑停当,陈玄丘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第二天,他就把这块石碑周围包括基座,全都了解的清清楚楚了,因为闲着没事干,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探索这块石碑。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则躺在石碑顶上,为了不让自己睡觉的时候摔下去,还来不及爬起就被流沙送进大坑,他把衣服都脱了,只留了一块兜裆布,其他布料搓了根绳子, 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把自己绑在碑顶。 第三天,他开始尝试探索这块不毛之地。他迎着流沙流动而来的方向,拼命地向前奔跑,直到再也跑不到,便往流沙上一躺,任由流沙把他送回来。 他一天比一天跑得远,他从纳戒中取出几锭金饼子,搓成了一根根金针,在石碑基座上摆放成刻度指针的样子,每天跑一个方向,已经探索过的方向就把金针收起来。 第十天的时候,下雨了。 这一方小世界中没有任何污染,所以从天而降的无根水纯净无比,还带着丝丝甘甜。 陈玄丘已经渴得嗓子快冒烟儿了,他仰着头拼命地喝水,然后想尽办法搜集雨水,他甚至抓着衣服搓成的绳子,冒险悬在沙池上用纳戒接流过来的雨水。 直到纳戒内的空间全被雨水灌满,那些金饼子银锭子全都泡在了水里。 至于那两箱子鬼门宗的符箓,他怕弄脏饮水,全都取出来丢进沙池了。 据说银离子对身体是很有益的,所以银制茶器、酒器很受欢迎。 想必泡着三大箱子银锭的无根水,对身体更有益吧,陈玄丘是这么想的。 因为头几天的时候,他每天跑那么远,累得精疲力竭,所以趴或躺在石碑顶上睡觉的时候,一觉醒来,完全没有一柱擎天的感觉。 但是从他开始饮用这雨水开始,他每天早上都是被胀痛弄醒的,他甚至有一种感觉,用刀剑他在这石碑上刻不了字,可要是用他的……他觉得,能行! 大概一个月后,只穿着一条兜裆裤,近乎赤身裸体的陈玄丘头发就更长了,胡子也开始长起来。十八岁的他,已经开始长“毛”了。每一个刚刚走向成年的孩子,面对渐渐出现的一些成人特征,都会既新奇又惶惑,有时还会羞涩于身体发生的变化,会悄悄向人掩饰这 种改变。 陈玄丘也不例外,所以,当他还在青萍山上的时候,他的颌下第一次出现了细细的茸毛时,他马上就小心地揪住,偷偷拽掉了。摆成刻度的金针在一根根地减少,今天要搜索的方向,是这一侧的倒数第三根刻度。等这一侧全都搜索完毕,他就要在另一侧摆上刻度,绕过那口沙池,去探索另一边了 。 只不过,探索另一边对他来说,将更加困难。因为,他要绕过沙池就要耗费相当大的体力,同时,他还不能任由流沙送他回来。每一次探索他都要适当保留一点体力,当流沙把他送回沙池附近时,他要再跑回这一边 。 陈玄丘看了看石碑基座上的刻度指向,便纵身向前跑去。 奔跑,奔跑,无尽地奔跑,流沙则与他相向而来。 今日的探索看来依旧是徒劳的,陈玄丘一路跑去,没见过一棵树、一株草,没见过一个活物,哪怕是一只蚂蚁。 天空中紫色的雷霆在翻滚的铅云间不时炸响,似乎今天又要下雨了。 看那天空的模样,很像是他想像中鸿蒙初开、万物尚未诞生的新世界。 难道要冲到那云宵之上,找到那个葫芦口儿才能出去? 陈玄丘不会御空飞行,更何况,他相信在那石碑上刻字的前辈们,应该是会腾云之术的,那又如何,他们还不是死在了这里? 这里没有日月星辰,没有山川河流,没有草木虫兽,茫茫天地间,除了不时炸响的神雷,就只有他那一道孤独的身影。 也不知道奔跑了多久,陈玄丘觉得疲倦了。沮丧地往流沙上一躺,仰面看着雷云翻滚的天空。忽然间,他理解了创世之神的选择。 他一直不理解,好好活着不好吗?创始之神――盘,为什么非要开天呢?现在,他懂了。 如果他现在有一柄利斧,如果他现在有开天之能,哪怕劈开这一方天地的那一刻,他就会陨落,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举起他的斧头。 不然,生的意义何在? 这儿,真他么的太无聊了! “嗷!”陈玄丘突然不动了,流沙还在滚滚而去,他却被定在了原地。 陈玄丘佝偻着身子坐起来,他肉身固然强大,可一个男人最要害的地方毫无防备地被狠狠撞击了一下,那也吃不消啊。 陈玄丘抽着冷气看向沙土地面,愕然发现在他裆部位置,竟然卡着一只黑黝黝的枪尖儿。 陈玄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在这片混沌天地中,现在哪怕能够看见一块石头,他都能兴奋老半天。 陈玄丘想把那东西拔出来,却发现它牢牢地卡在流沙里面。 那枪尖儿不长,下部还有一个碗状的东西,就像剑的剑锷。 陈玄丘用双手抓住那小碗,奋力一拔,一下子仰面摔倒在流沙上,身子立即继续随着流沙继续向前移动着。 那东西终被他拔下来了。 陈玄丘定睛打量手中之物,还是没看出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两尺多长的杆儿,杆顶有一个碗状护罩,碗中矗着一个枪头儿般的东西。 碗状物下边有两个小铁环,同样黑漆漆的。这两个铁环儿上也许原来是拴系什么东西的,因为陈玄丘发现那铜环上竟然还有丝织物的残留。 看这器物的岁月痕迹,也不知在这儿扔了几千几万年了,上边居然还有丝织物的残留,可见当初拴挂在上边的丝织物也不是什么凡品。 那黑漆漆的杆儿上,似乎还有一行古拙的小字,由于糊上了细沙砾,一时看不分明。陈玄丘躺在流沙上,任由流沙载着自己流向沙池方向。他从纳戒中取出利剑,用剑刃刮去了铁杆儿上黏着的细沙,赫然看见一行古拙的小字:混沌六魂幡。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2章 无用之用,方为大用 六魂幡?这是什么玩意儿?名称中有一个“魂”字,难不成是鬼王宗那一类下乘小道宗门祭炼的什么法器?一想到这可能是鬼修宗门的法器,陈玄丘顿生鄙夷之意。 鬼王宗宗主王庆身上的法器,陈玄丘弄死他以后,都懒得去翻,何况这只幡儿,烂得都只剩杆儿了。 要不是这个世界里除了那块碑就只剩下沙子了,搞得他现在看见点什么都当成宝贝,陈玄丘早把它扔到一边儿去了。 陈玄丘重新回到了那座“小吉祥天”的石碑之下。 现在就连他赖以存身的这块石碑,他闲极无聊时,都仔仔细细地看过无数遍了。你能想象,他现在就连那块石碑上似乎天然生成的那些纹路都记下来了么? 这该是何等的寂寞,才能做出这么无聊的事来?现在终于有了一个新鲜玩意儿,哪怕它看起来就像个垃圾,陈玄丘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快乐的捡垃圾的。那六魂幡的杆儿已然是锈迹斑斑,陈玄丘在这葫芦天地中已经待了很久,他知道这里的气温和气候近乎是恒定的。没有什么起伏。他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中,想叫一样铁器 生锈是多么困难的事,更何况这幡杆儿还是一件法器。没多久,他又发现,这幡杆儿非铜非铁,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金属打造而成的,不仅格外沉重,而且质地坚硬无比,饶是如此,它竟然还出现了锈蚀。以此推断,这杆六魂 幡岂非几千几万年前就已在这里了? 这样一想,陈玄丘对这件六魂幡就更感兴趣了。 他坐在碑座上,双脚淌在流沙中,伸手一掬,就像掬水一般,掬起一捧细沙,就开始打磨这件幡杆儿。 陈玄丘很有耐心,他甚至不敢打磨的太快,因为一旦这打磨幡杆儿的活儿也干完了,他又要陷入孤寂无聊的叫人发疯的日子中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玄丘每天继续探索这一方小世界,有空就打磨幡杆儿。 他骑在石碑上,铺上一层砂子,以沙为水,以碑为石,就开始磨。 那石碑质地坚硬的不可思议,正是一块最好的“磨刀石”。 从此,在这片空无一人的荒凉大地上,经常会出现这样的一幕。 一个近乎光着屁股的少年,骑在一块大石碑上,手里抓着一件东西,在碑顶旋转打磨着,犹如磨刀。 陈玄丘不知道,他手中拿着的竟是一件在天庭上界,也会让无数神明为之疯狂的先天宝物,无数年前,它更是属于一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只是它在这里已经有无尽的岁月,时间的威力,是连先天宝物的神性也能一点点侵蚀掉的。 他更不知道,被他骑在胯下的也是一件先天宝物,它是用来镇压这一方小天地,催生衍化新生命的关键。 包括这里滚滚的流沙都不是凡物,就像息壤之土,仅仅一小块就能衍化一方大地,这片小天地中的流沙虽然没有九天息壤那般了得,但也非同一般。 等到这一方小天地孕养成熟,它们就可以化为大地之基,横亘十万里。 不知多少天后,幡杆儿终于打磨得锃亮。 整根幡杆儿呈暗金色,崭新锃亮的颜色,放着微微的毫光,看着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陈玄丘打磨的很仔细,就像一个有强迫症的匠人,整只幡杆儿没有留下一片死角,就连那碗状的东西,都被他利用石碑的尖角磨得发亮,再不见一点锈蚀。 成就感带来的喜悦没有持续多久,陈玄丘又开始觉得无聊了。他打量着那幡杆儿,忽然灵机一动,似乎……他可以把这幡杆儿改造成一支唢呐啊? 他是有配件的,之前碎掉的唢呐零件还在他的怀中。 这幡杆儿中间有管道,把那枪头状的幡尖拔下来就行了,幡杆底部是不通的,那可以截断一块。最难的应该是在这幡杆儿的管子上边凿出孔来,这工具并不好找,不过…… 陈玄丘看了看石碑顶上锋利的三角,谁说它坚不可摧的,磨砺那小碗儿的时候,就把一个尖磨秃了,不过这碑上下加起来,还有七个尖儿。 说干就干,陈玄丘立即兴致勃勃地行动起来,先易而后难,他决定先把那幡杆儿不通气的底部一小部分截断。石碑基座有四条长长的沿儿,正好用来截断幡杆儿的基座。 陈玄丘忙碌了一天,才磨开小小一道的缝隙,陈玄丘觉得有些疲倦,就把自己绑在石碑顶上,睡着了。 一抹白光一闪,从那石碑中竟走出一个少女,十六七岁年纪,雪白的一张小脸,眉弯嘴小,头挽双鬟,娇憨可爱,一副小家碧玉模样儿,穿着一袭玉色的宫裙。小姑娘一瘸一拐地在石碑基座上坐下来,颦着秀气的眉儿,揉着自己的大腿,抱怨道:“哎哟,人家的大腿都快给他磨秃噜皮啦,这人究竟什么时候死呀,简直是人家命里 的克星。”小姑娘掀起裙子看了看,大腿上有一道发青的淤痕,她撇撇嘴,都快要哭了:“人家是器灵啊,又奈何不了他,还怕被他发现给吃掉呢,这可怎么办。上一个家伙不吃不喝 地熬了三千年才死,也没他这么能折腾啊。” 小姑娘叹了口气,双手托腮,呆呆地看着流动的黄沙,喃喃地道:“还要多久,我才能衍化天地啊,等我能衍化生命了,我就是这一方天地的天道意志,到时候……” 小姑娘恨恨地握起了小拳头,咬牙切齿地道:“我就命令我制造出来的生命,把他给抓起来、绑起来,在他身上磨,磨剪子、戗菜刀,我看他疼不疼!” 陈玄丘忽然咕哝了一声,小姑娘吓得惊跳起来,一瘸一拐的,一头扎进了石碑。陈玄丘揉揉眼睛,往碑座上看了看,喃喃地道:“幻觉!哎,我都产生幻觉了。不行,我一定要吃好睡好,没事就给自己找点乐子,我不能疯,总有一天,我会逃出去的。 ” 陈玄丘解开绑在身上的绳子,换了个趴睡的姿势,再把绳子重新系紧,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翌日,陈玄丘无望地又探索了一个方向,一无所获地归来,马上抓起那只锃亮的铜管儿,把实心和空心位置的边缘对准石碑锋利如刀的一条棱儿,嚓嚓地继续磨起来。 也不知又磨了几天,他只知道他的胡须和头发变得更长了。他正用力磨着,那铜管儿嚓地一声断开了,陈玄丘正在用力,差点儿收力不住,把他的漂亮脸蛋戳在碑沿上。 石碑上幻现出一张少女的漂亮脸庞,脸上露出一副很遗憾的表情,然后迅速地隐没了。 陈玄丘欣喜地举起两截铜管儿,忽然发现,铜管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陈玄丘晃了晃铜管儿,往手中一倒,竟从铜管中掉出两枚玉珏。 玉珏不大,仿佛两枚耳环大小,由纯白色的美玉磨制而成,上面有云纹隐现。 两枚玉珏甫一落入掌心,立时有一股神念传入了他的识海。 那股识念在他识海中化为一个个金色大字纷至沓来,旋即于识海之中排列成了一篇金光闪闪的大道经文――《无为经》: “夫虚静无为者,万物之本也。夫无用之用者,万物之祖也。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无用之用,方为大用……”PS:我发现真就宝刀未老诶,近一万四了。当然,累也是真的累,但是偶尔冲刺,还是颇能一拼的,求点赞、月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3章 我欲乘风归去~ 陈玄丘又惊又喜,没想到这么一件已经报废的法宝,内中竟还另有乾坤。 但凡大道至理,都是秘之又秘,所谓法不传六耳,指的可未必是第三个人的一双耳朵,那想瞒过太容易办到了,而是指还有天一只耳,地一只耳。 天地不像人类一样会用生就的两只耳朵去听,但你只要写刻下来,天地便能有所感应,涉及大道至理的东西,便会遭天所忌,为你带来无穷祸患。 因而,不形诸于文字,口口相传便安全很多,而更高一层,便是这样以神念传授,这就是“心心相映”了。 所以,以玉珏记录,传之后人,这种方式就是为了避免被天地窥知,只有人心,虽在方寸之间,却完全属于你自己,便是天地也无法窥测。 这种传授方式倒不是为了省事,所谓法不可轻传,哪有因为是怕你记不住,才研究出这么一种传承方式,填鸭一般硬灌给你的? 一个人若是记性都差到这等地步,蠢到无可救药,便硬灌给你又如何,你还是领悟不了。 陈玄丘先看的便是这《无为经》的总纲。内中言语古拙,比如: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却不知无用之用也。 陈玄丘细细品味,这不就是在讲辩证学么? 一颗树,怎么才叫成才呢? 高及百丈,笔直冲天,木质坚硬,内蕴清香,此等大木,应该是大才。 高及数丈,扭曲歪斜,但硕果累累,可为人食,此为中才。 矮小纤细,木质疏脆,但易成劈易燃烧,此为小才。 是这样吗? 这篇经文认为,那要看从什么角度去看。 对要用到它的人来说,它们就是才。 可对它自己来说呢? 它因为高大笔直,木质坚硬,不生蛀虫,内蕴清香,因而被人伐去,造宫殿、制家具、做棺材…… 它因为硕果累累,所以被人栽植于院中,剪去它的枝干,迫它多多结果,果实刚一成熟,就被人生生摘去。一旦不大生果子了,就会被人刨了根,重新栽上新木…… 它因为矮小疏脆,容易砍伐,容易燃烧,所以哪怕是一个小孩子、一个老妇人,拿一根绳子,都能把它折断,捆起,拿回家去烧掉。 对它自己来说,它这算是有用呢,还是无用呢? 恐怕在这种情况下,它越是不易靠近,越是不能成为大才、中才、小材,越是遭人嫌弃,才能“因不材而得以终其天年,这岂不是无用之用,无为而于己有为?”三十根辐条汇集在一个车毂上,有了毂中的虚空,才有了车子的功用。和泥制作陶器,有了器中的虚空,才有了陶器的功用。开凿门窗建筑房屋,有了室内的虚空,才有 了房屋的功用。 所以“有”给能够带来便利,而“无”可以成就功用。 最终这《无为经》总结出一个道理:无利人之用,乃利己之大用。 大道三千,俱可抵达彼岸,恰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这部《无为经》就以这一道理,无中生有,悟出一篇大道法门。 总纲之后,就是一篇篇以《无为经》的道意所创就的一门门功法神通。 陈玄丘看着这部真经,一时呆住了,这是……修仙法门? 不!不对!这哪是修仙法门啊! 这部经中,从炼精化气到炼气化神,再到炼神返虚,最后聚虚合道,共十二重境界,竟然只占了整部经文三分之一的体量。 陈玄丘在神念中再往下看,只看到第一个金字,就仿佛是一道山岳凌空压来,几乎压得他神魂俱灭,骇得他急忙抽离神识,逃出识海,再不敢多看一眼。 他道行不够,那真经接下来三分之二的内容,他连一个字都承受不住。 但是,陈玄丘已经可以想象,这部经文不只是讲如何修行成仙,后边三分之二的内容,必然是飞升仙界之后的修行法门。 如此一部奇书,究竟是什么人所著?可惜后三分之二的内容,陈玄丘连一个字都看不了,他只看了一个字,被那字上金光炫目,还没看清楚,就险些神魂俱灭,更不要说跳到经文结尾去看看那著书之人的名 讳了。 练不练呢? 师父说我与仙途无缘,如果修行,会大祸临头。 去他老木的!我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大祸可临? 陈玄丘看了看四野,一片黄沙,茫茫无际。 闲极无聊时,他甚至冒险想唤来那位妖娆多姿的白七爷,白七爷当初赠给他的传讯法术还能用一次。 这传讯法术,白无常本来是说,等他决定离开姬国时告知她一声,到了目的地后再告知她一次。 但此前陈玄丘为了应付考试,想查阅天下地理,已经用了一次。 可这一次,他居然没有召唤到白无常,陈玄丘隐隐明白了,这里应该是一方独立的小世界,地府根本无法与这里相通。 那就练吧! 死猪不怕开水烫!没准儿练成了这道术,能够御空飞行,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陈玄丘就不再四处探索这块流沙之地了。 他每日修炼《无为经》,觉得枯躁乏味,或是身心疲惫了,就打一趟拳脚,练一套剑术,再不然就骑在“小吉祥天”头上,继续磨制他的唢呐。 葫中不知岁月长,当囊中的辟谷丹只剩下最后三颗,陈玄丘近乎绝望的时候,终于练成了腾云之术。 神魂可以滋养气血,气血也能反哺神魂,阴阳互补,终成大道。 陈玄丘原本就肉身强大之极,已经练成冰肌、玉骨,只是还未到血如汞、髓如霜的境界。 而这《无为经》上所载的功法,又是天上地下一等一的修真法门,他一旦修习,前期与强大肉身相匹配的道术,自然是水到渠成、进境神速。 终于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啊!陈玄丘激动万分。 石碑器灵“小吉祥天”比他还要激动,这个整天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的王八蛋终于要滚了啊,普天同庆! 陈玄丘整了整衣衫,颇有仪式感地抱了抱那块石碑,轻叹道:“亏了你,使我在此有一块寄身之地。如今,我要走了…… 小吉祥天心道:“快走快走,屁话忒多!” 陈玄丘道:“永别了!虽说此间寂寞至极,几乎把我逼疯,却也给了我一份莫大的机缘,我会……永远记住这里的。”小吉祥天默默地道:“我也会记住你的,等这一方天地孕育成熟,化作莽荒世界,本姑娘就役使生灵,把你拘来,拿你磨剪子,拿你戗菜刀!我就问你疼不疼!我还要骑在 你头上睡觉,王八蛋!”陈玄丘一动念头,以神念驱动肉身,冉冉升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4章 一曲一飞冲天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这,就是乘风驾云啊! 这,就是往来青冥啊! 陈玄丘越飞越高,看着愈来愈远的粥粥大地,心情无比激动。 但是随后他就发现,他走不了啦。 他本想着,他有“价值连城”在身上,来时那一个“价”字挡了一记神雷,此后再看那玉佩,那个“价”字已黯淡无光,想来是已经失去了神效。 如果其他三个字都有相同的效果,那他就能闯过雷区。 可是,等他渐渐升高,这才发现,他根本没机会去尝试趟雷,因为距那雷区还有百丈之高,他就已经飞不上去了。 尚未练到聚虚合道、飞升成仙之境,那就只能陆地飞腾,又怎么可能腾于云之上,往来青与冥? 陈玄丘终于走了,小吉祥天高兴的啊,跳出石碑直扭大秧歌,都快美出鼻涕泡了。 忽然之间,她就感应到,那人又飞回来了。 小吉祥天嗖地一下跳回石碑空间,可把她愁坏了,你为什么要回来? 飞啊,你倒是飞啊,一直往上飞,不要往两边看。飞过去,你就会融化在蓝天里,我保证,这混沌神雷能把你轰成渣渣。 是了,他道行不够,连飞入雷云都做不到,真是……一百斤面做块糕点,废物点心啊! 躲在石碑中的小吉祥天,一边焦躁地咬着手指甲,一边暗暗给自己打气:“没关系没关系,他就剩三颗辟谷丹了,我最多再熬一个月,他就嘎屁了!” 飞不上去啊! 我终究,要被埋葬在这片天地中了么? 尘归尘,土归土。 陈玄丘仰面躺在石碑顶上,呆呆地看着天空。 天空中铅云密布,翻滚不休,就如石碑中吉祥小姑娘的脸色。 又要下雨了吧? 陈玄丘摸了摸囊中,只剩下三粒辟谷丹了。 陈玄丘惨然一笑。 他坐起来,摸出了那根“混沌六魂幡”的幡杆儿,上边有七个孔早就磨好了,相应地,石碑上下剩下的七个碑尖儿,也被他磨得圆润了。 所以这剩下的最后一个孔,始终还未磨好。 陈玄丘在它对准一个还有些棱角的石碑尖尖,开始一圈圈地旋动起来,神色木然。 终于,在又服下一颗辟谷丹后不久,最后一个孔也磨好了,陈玄丘没有如往昔一样露出欢喜之色。他很平静地取出怀中全部已经零碎了的配件,开始装配起来。 苇哨、气牌、侵子、杆和碗…… 每个部分都被陈玄丘顺利组装起来,暗金色的管上,八个圆润的小孔,还有五个古拙的小字:混沌六魂幡。 陈玄丘轻轻摸挲着唢呐,不知道这幡儿是什么年代,为什么人所有。想来,也是被这葫芦当时的主人所害,才遗落至此吧。很快,我就要追随他而去了。陈玄丘骑在石碑上,缓缓将唢呐举到了唇边,慢慢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道高亢、嘹亮、悲怆的声音,裹挟着直击灵魂的悲凉,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骤然响了 起来。 咔喇喇~~ 一道惊雷响起,大雨倾盆而落。 陈玄丘没有停下,反而把唢呐扬得更高,吹得更响,它那凄婉悲凉、高昂激越的声音,似乎连暴雨倾盆的声音都掩盖了过去。 随着那唢呐声,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从陈玄丘紧闭的双目中遏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那高亢的唢呐声就像他发自肺腑的愤懑与不平。 一声唢呐,一腔悲凉。 陈玄丘把他所有的辛酸、痛苦、仇恨、不甘与舍不得,尽数注入了这一曲唢呐中。 他没有注意到,随着这唢呐声,一团混沌之光开始出现,渐渐化为黑白两色,翻滚氤氲中,又变成三原色。 渐渐的,五色、七色、十色,无穷无量的彩光涌出,亿万道霞光照射,将这亘古以来一片土黄、从无第二种颜色的大地,染得五彩缤纷。 暴雨倾盆下,心神专注中,陈玄丘更未注意到,他身下的那方石碑似乎痛苦难奈地颤抖起来。 它诡异地痛苦扭动着,左扭、右扭,努力想挣扎逃离似的。 先天宝物想孕育出器灵,尤其艰难,就像越是身具大神通的仙神,越难孕育后代一样,这是天道规则为了维系世间平衡所制定的法则。 这一方“小吉祥天”,在这一方小天地中也不知滋养了多少万年,才刚刚拥有了灵智。作为这一方天地唯一的生灵,她从不曾跟其他任何智慧生物打过交道,以前有人被收进这方天地,她也只是如对待陈玄丘一般,默默观察,从他们的一言一行中汲取知识 。 虽然她是如此伟大的先天灵宝所诞生的生灵,却一样有恐惧心,本能地担心被发现,既而被扼杀。 因为她虽然拥有操控这一方天地的伟力,却没有自保之力,就像“虫后”可以驱使无穷尽的凶狠战虫不顾生死地为它战斗,但它自己却不具备战斗技能。 她的神魂还太弱小,作为一个从无到有,刚刚诞生不久的生灵,元神还不稳定,甚至谈不上完善。 要知道,一个人类婴儿一出生,就是已经合乎天道规则的生物。 可这碑灵,却是开天辟地以来独一无二、前所未有的一个生灵,它需要在成长中,一点点完善自己的生命印记。 而此刻,陈玄丘吹响的这曲震撼心灵的唢呐,是经由混沌六魂幡这件先天灵宝制成的乐器吹出。 六魂幡究竟是什么法宝? 它是用符印祭拜后,连天道圣人都能祭杀的法宝,是专杀神魂的至宝!此刻的陈玄丘,根本没有力量催动这件至宝的神力,但是这件至宝蒙尘千万年,刚刚重见光明,第一次被外力催动,所以灵气外溢,就如灵石所化的孙悟空刚刚诞生时一 样,异象频生。 以此神器之力催发的可以直击神魂的力量,哪里是这个尚未完善自身生命印记的小生灵所能承受的? 她和之前的陈玄丘有些相像,肉身强大,神魂脆弱。 这唢呐第一次吹响,由于神器力量本能地逸散,她快要被吹得魂飞魄散了。 “我受不了啦~~” 正专心吹奏的陈玄丘正顶着雷声旦旦,暴雨倾盆,吹得畅快淋漓。 忽然间,一声稚嫩、凄惨的叫声传来。 也不知道是从识海中传来,还是用他的双耳听见的,实在是因为此时雷声雨声唢呐声,纷纷夹杂在一起,从而无从分辨, 咦? 陈玄丘一动念,才睁开眼睛,就看到身下这方石碑左右剧烈地摇晃着,把基座周围的沙土撼动得翻涌如浪。 陈玄丘差点儿被颠下碑去,赶紧一把抱住石碑,就见那石碑一阵剧烈的摇晃,竟尔拔地而起,仿佛一枚火箭似的,呼啸而上,穿过云层……器灵小姑娘实在受不了这魔音穿耳了,于是,她发了疯似的冲宵而起,只想逃出这天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5章 报仇百里如咫尺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岐山深处,小木屋中。 这几日殷受和谈羲茗的心情都不太好。 尤其是谈羲茗,当时虽然悲恸,但是看起来倒也还能够克制。当晚回山后,汤少祝不放心,还曾想前往师妹处探望,宽慰她一番,却发现师妹住处窗子开着,师妹正伏案写着什么,虽然偶尔也会抬手拭一拭眼角,情绪却还算稳定 。 汤少祝也就放心回去,专心安慰殷受了。 谁料,及至天明,茗儿却突然大放悲声,哭得不能自己。 殷受说,这定是因为她之前过于悲痛,一时不能接受陈玄丘的死去,所以迟至此时方才发作。不如由着她哭泣,让她的悲恸渲泻出来,便不会因为大悲大恸而伤了身体。 汤少祝道心坚定,从小在奉常寺中修行,情感方面哪有什么经验,听三王子说的头头是道,汤少祝便从善如流,果真不去劝说,由着茗儿放声大哭。 三王子说的还真对,茗儿虽是哭得两眼如桃儿一般,情绪却像是好了许多,虽然两眼都肿了,但气色倒比之前那样阴郁看着舒服多了。 可是叫人头疼的是,茗儿接下来就声言要去替陈玄丘报仇,三王子居然也跟着起哄。 次日夜里,茗儿甚至还偷偷一个人潜出了岐山,想独自杀往岐州城,幸亏汤少祝警醒,被他及时察觉,把人带了回来。 汤少祝和陈玄丘没有打过交道,彼此之间谈不上个人情谊。 在他想来,姜道人打着姬侯的幌子,不管他们编排给陈玄丘的罪名是不是真的,在姬国官方已是如此定位了,那么他做为大雍奉常寺的神官,就不能出面干涉授人口实。 他现在只想尽快返回大雍,把姬侯有反心的消息禀报天子。 今天已是从陂陀坡上回来的第三天,陈玄丘已经死去两天一夜。殷受和茗儿的心情都平静了许多。 汤少祝决定先劝说三王子一番,只要三王子接纳了他的意见,茗儿那边就好办了。如果茗儿仍然不肯离开,那他就动用师兄的权威,直接绑了她走。 总之,要把师妹安全带回中京。 “三王子,这里是姬国,姬侯身边异人无数,那姜道人更是他极为器重之人。就只一个姜道人,我们也未必能打败,更何况一旦出手,姬侯岂会坐视?”汤少祝诚恳地劝说道:“三王子,国事为重啊!姬侯有心谋反,这个消息,一定要尽快禀报天子,让天子有所准备。何况,一旦姬侯造反,朝廷发兵来剿,那时三王子你可 以请缨统率,一样可以为你的朋友报仇啊!” 汤少祝向殷受长长一揖,道:“三王子,请惜此有用之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先回中京,再从长计议吧。” 殷受沉着脸道:“如果我不跟你走,你是不是也要绑了我离开?” 汤少祝顿首道:“臣不敢!” 殷受眼珠一转,缓和了语气,道:“罢了,我们就先回中京,这个仇,我早晚要报。只是,谈姑娘那里,只怕不好说服。” 汤少祝喜道:“只要三王子答应,师妹那里,我去劝说!” 汤少祝兴冲冲地赶向茗儿住处,却见茗儿正蹲在门外草地上,望着灌木下的一丝野花发呆。 汤少祝上前唤道:“师妹。” 茗儿幽幽地道:“我和他初相识处,是在一座湖泊边,那儿也有一座小木屋,小木屋外也有这样的灌木,灌木下边也长着这样的小花。” 茗儿伸出手去,轻轻抚弄了一下那沾着露水、颜色艳丽的野花,道:“你看,这花儿依旧生得好好的,可他却再也看不到了。” 汤少祝叹息道:“师妹,姬侯已生反心,一旦起事,生灵涂炭,可不知道要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我们姑且返回中京,把此事禀明天子。到时候,天子必然有所行动。那姜道人既与姬侯作了一路,到时候,自然也难脱一死!” 茗儿没有回头,只是恨声道:“仇要自己报,那才快意!” “可是……” 这时,殷受走了过来,汤少祝回头看他一眼,又回过头来继续劝说师妹:“可是报仇也该量力而……” “噗!”殷受一记手刀,潇洒地斩在了汤少祝的颈上。 汤少祝慢慢转过身,诧异地看着他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殷受大惊失色:“竟然不倒?” 殷受跳起来,抡起刀鞘,“啪”地一声,狠狠拍在汤少祝的头顶,汤少祝两眼一直,摇晃了一下,便缓缓倒了下去。 茗儿扭头看见,惊跳起来道:“你这是干什么?” 殷受道:“这人碍事的很,不敲晕了他,咱们如何去报仇?” 殷受拖起汤少祝,把他拖进灌木丛中,扯过几把藤萝,掩得更密实了些。 茗儿跟上来道:“怎么不把我师兄放进屋里?” 殷受道:“万一有执役巡察至此,发现了他呢?还是这儿更安全。” 殷受做好伪装,自丛林下走出来,对茗儿道:“走,咱们去岐州城,找那姜道人,为陈大哥报仇!” 茗儿爽快地道:“好,我们走!” 殷受一看她当先向外走去,忍不住道:“哎,你不带上剑么?” 茗儿摆手道:“带剑做什么,我最擅长的是大势至彼岸无相真如无我神功,带着剑反而碍手碍脚的。” 殷受心中一诧,记得她之前动手,颇以她的白虎庚金剑气为傲啊,怎么这会儿又成了带着剑碍事了?这姑娘有时候古古怪怪的,是了,她白天黑夜判若两人! 殷受也未多想,眼见茗儿催促,便赶紧追了上去。 今日,是姬侯将所选文武贤士授官封爵,分赴各地就任的日子,而且坊间传言,今日姬侯还要拜立一位国相。 国相就是太宰,只不过大雍的宰相称为太宰,各诸侯国便以国相称之。 这对姬国来说,可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因为四百多年来,姬国一直未立国相。四百多年前,姬国得授封国时,曾由大雍派过一任国相。此后,大雍与各诸侯国之间的君臣章程渐趋成熟,大雍便不再委派国相,各诸侯国有的会自行任命国相,有的则 干脆放弃了这一职务。 毕竟大部分诸侯国国力微薄,疆土有限,国君本来也没多少事,不需要再设立一个国相。 可时隔四百多年,姬国竟然要再立国相,如此大事,自然轰动四方。 岐州城内,黄土垫道,净水泼街,拾掇得干干净净。 那沿街摆地摊儿的、走街串巷的货郎、到处乞讨的乞儿,俱都不见了人影。 街上行人大多新衣新帽,等着与国同庆的盛大时刻。 殷受和茗儿,便于此时进入了岐州城。 二人虽觉城中气象有些不同,却也懒得打听。此前姜道人是住在宫里的,二人轻车熟路,便往姬侯宫中赶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6章 复仇二人组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宫中今天似乎有什么大喜事要举行,处处张灯结彩,一队队宫娥捧着器皿匆匆来去。 殷受和谈羲茗躲在一处假山后面,四处张望一阵,谈羲茗道:“姬侯的宫殿不小呀,那姜老贼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殷受沉吟道:“姬侯虽然重视姜道人,但他毕竟是外臣,后宫应该不可能,前朝是视政理事之所,也不可能。 前后宫闱之间有一些宫殿,国君上朝视事中途,可以在那里休息、用餐、更衣。有时候,亲信大臣晚上来不及离开,也会安排在那里休息,我们往那里搜搜看。” 谈月茗前十八年只有晚上才能出来一会儿,实在没什么经验,便道:“好,我们往哪儿走。” 殷受道:“跟我来!”便引着谈羲茗悄悄走开了。 …… 进贤馆距离姬侯的宫廷并不远,相距不足千步。 进贤馆最大的一处院舍中,姜道人一身月白道服,仙气飘飘,正与姬侯对坐论道。 两人论的不是修行者对于天道的领悟,而是关乎天下局势的人间道。 姬侯道:“先生以为,寡人如今将这些贤士分付于各地,筹措粮草、兵马诸般事宜,还要多久可以举事?” 姜道人微笑道:“姬侯若要举事,随时都可以,但若时机不宜,则诸事难行。” 姬侯道:“那么,何时诸事皆宜,适合举事呢?” 姜道人伸出一根手指,悠然道:“姬国四百多年的经营,国力雄厚,一可行。” 姜道人又伸出一根手指,道:“姬侯大贤之名天下皆知,诸侯拥戴,二可行!” “大雍天子背天下诸侯而行,重用奴籍之人,不得人心,三可行。” 姜道人徐徐伸出第四根手指,道:“姬侯欲兴兵,还需要一个大义名份!方有四可行!” 姜道人伸出第五指手指,道:“姬侯揭竿之时,最好是大雍内忧外患,顾此失彼,此五可行!” 姜道人把五指狠狠一抓,说道:“若有此五行,则看似庞然大物的大雍王朝将不堪一击,天下皆为碎卵,唯有姬国是众生救星,天下的归属自然不言而明。” 姬侯听了兴奋地道:“可这大道名份如何取得?大雍的内忧外患何时出现?”姜道人微笑道:“姬侯以为,姜某这些年来周游天下,都做了些什么?我在东夷早已布下一子,只待东夷生乱,将大雍的注意力吸引到东边,便为姬侯制造了机会。至于大 义之名……”姜道人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姬侯,拍了拍腰间的葫芦,淡淡地道:“这陈玄丘,可以使罪杀之。若大雍天子不给我们制造一个大义名份,我们就不能如对付陈玄丘一般,炮 制一个么?” 姬侯听了恍然大悟,急忙离席,拜服道:“寡人得遇先生,真如虎插翼,如鱼得水也。寡人今日册封先生为姬国国相之后,我姬国的生死存亡,就全要托付给先生了。” 姜道人赶紧搀起姬侯,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姬侯怎可行此大礼!姜某受印之后,就是您的臣下了,这等大礼,万万当不起。” 姬侯满脸笑容地道:“先生,寡人有一爱女,名曰浅陌,先生是见过的,姿容才华,也还有些。 先生周游天下,为寡人奔波,至今孑然一身,没个伴侣,寡人深为不安。 寡人想把小女浅陌嫁与先生为妻,侍奉先生寝居,也好让先生没有后顾之忧,专务于国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姜道人听了不由怦然心动,那个浅陌他是见过的,确实殊丽不凡,何况又是姬侯的爱女,身份尊贵。 可是,姜道人转念一想,又有些动摇了。 他纵然接受册封,成为姬国国相,其实地位也相对超然。可一旦做了姬侯的女婿,对姬侯就要以父子之礼待之,人伦大礼不可废,对他便有诸多不便利。 想到这里,姜道人搪塞道:“姬侯美意,姜某感激惶恐。只是一旦拜相,寸功未立,便先迎娶公主,恐惹天下非议。 况且,姜某在天下间结交了许多人异人,在姜某劝说下,他们都有意扶保姬侯。可一旦姜某成了您的女婿,对于姜某曾经的说词,恐他们又生疑虑。” 姬侯听了忙道:“先生老成谋国,所言甚是有理,是寡人思虑不周。这样的话……此事暂且搁议,待我姬国兴兵,先生立下了赫赫战功,寡人再来锦上添花。” 二人说罢,相对抚掌大笑。 …… 殷受和谈羲茗绕到姬侯宫廷里中间部分,左右一张望,殷受便道:“你往左,我往右,一俟发现姜道人踪迹,以纸鹤联系!” 谈羲茗答应一声,便向右边闪去,殷受也一矮身,向左边摸去。 帘幕疏疏风透,一线香飘金兽。 南子坐在浴桶中,雾气氤氲,朱颜真真,香肩削露,楚楚动人,透着几分我见犹怜的忧郁气质。 她拿起小瓢,舀一瓢水,往肩头浇下,凹凸有致的曲线,在水下显得温柔而流畅,透露出十足的女人味,成熟优雅的风韵令人迷醉。也不知是她用了什么脂膏,还是身上天然带来的香气,那种淡淡的、品流极高的清新香气,仿佛含苞待放的花朵,极为淡雅,却又叫人忽视不得,罕有男子抵抗得了这种 气息的诱惑。 忽然想起葬身于姜道人宝葫芦之中的陈玄丘,又想起他那日吹奏的那首令她心动的《故乡的原风景》,南子不由怅然叹息一声。 人生啊,多少遗憾,终究……也只是化作淡淡的惆怅,填入人的回忆。 忽然,珠帘一响,一个虬须大眼的男人提着刀,一头闯了进来,一眼瞧见室中风景,那男人顿时呆住了。 南子与殷受四目相对着,殷受眼中不禁露出了惊叹的神色,喃喃地道:“想不到西方撮尔小国,竟有如此佳人!若是换个所在,殷某必然是弱水三千,只想瓢你一个!” 南子的蛾眉带着难言的危险感,微微地挑了起来。 殷寿赶紧道:“哦!我是说,只想取你一瓢!” 旋即他又摇摇头,不舍地自语:“可惜了,我是不能好女色的,尤其是我今日来此,乃是为了……” 殷寿说着,就已纵身向前扑来,想趁着这美人儿大声喊叫前,一记手刀把她劈晕。 南子手中正拿着瓢儿,剩下的半瓢水顺势就向殷寿一泼,那水甫一离瓢,就化作一道绵绵长长的水亮丝线,“嗖嗖嗖”地就把殷寿给缠了起来。 刹那功夫,殷寿就被那水亮的丝线从头到脚,纺锤一般细密地裹起,鼻子眼睛都看不见了,他“咕咚”一声,便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南子哗啦一声从水中站了起来,款款拾阶而出,挂在衣架上的丝质软袍倏然飞起,落向她的胴体。 那丰腴匀称、侬纤得度的身子,白皙粉嫩、娇艳欲滴,曲线曼妙,诱人之极,细腰腴胯,动魄惊心。 只可惜这一切美景儿都只如惊鸿一瞥,旋即便被罩在丝袍之下。 一对雪足,轻盈地点着地面,南子反手一招,桶中便跃出一道水柱,化作一柄冰剑,落在她的手中,南子随手一剑,就向地上那具被裹得密不透风的“木乃伊”刺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7章 岐王宅里寻常见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刷!” 晶莹剔透,还有水光流动的水剑突然顿住了,那剑尖距殷受的眉心已只差分毫。 殷受被捆成这副模样,真是想要像蛆似的扭动一下都不可能,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呜声。 南子的目光缓缓落在了殷受掉在地上的那口刀上。 刀鞘上赫然写着“锯魂!”两字。 南子突然手一扬,那水剑又化作了一道水流,落入浴桶中。 南子一伸手,地上那口刀就飞到了她的掌心。 她的柔荑轻轻抚摸着刀鞘上的“锯魂”两字,手腕一震,刀在手中翻了个面,另一面赫然是“辟邪”两字。 南子的右手轻轻滑到刀柄处,也不知触到了哪里的机关,只听“锵”地一声,宝刀出鞘。 南子双手一分,竟从刀身中又拔出一口剑。 左手刀,右手剑,寒光隐隐,削铁如泥。 南子喃喃地道:“果然是锯魂刀、辟邪剑!” 她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地上直挺挺的那根“纺锤”,唇角轻轻抽动了几下:“原来你是他的后人!跟你的祖先一个德性,一见了我便神魂颠倒,不知所谓。” 这句话说完,南子眸中忽然闪过一抹忧伤。 大殷太祖殷无极,算得上是人间一代枭雄了,雄才大略,豪勇无双。 他一生只为一个女子痴迷过,就是她――南子。 可天意弄人,南子喜欢的却是前朝的那位奉御神官。 为此,南子理所当然地站到了前朝一边,与殷无极一方作对。 饶是如此,有一次她落入殷无极手中,那个一见她就会变成傻瓜的男人……终究还是放过了她。 而她,也像殷无极一样傻,她无怨无悔地继续追随着那位一心问道,无欲无情的奉御神官,直到身死道消! 南子闭了闭眼睛,把剑还于刀中,再把刀还入鞘中,扔回那根“纺锤”身边。纤长灵巧的手指勾住腰间的丝带,浅浅一系,便又现出了葫芦般的曼妙体态。 几百年过去了,她每一次转生,一旦成年,得以拾回记忆,最不能忘记的,都是对那位神官的不甘心,却也不曾忘却曾经的风风雨雨。 她欠殷无极一个人情,殷无极的后人,她不能杀! 她在此间沐浴,是因为她刚回宫,马上就要举行拜相大典,她和有姜夫人是要陪同太拟夫人一同参加的,若再折返后宫未免太费时间。 如今她要赶往前殿,哪有闲暇处置这个愣头青的刺客。 那一夜,她在陂陀坡上见过这个人,知道他是陈玄丘的朋友,此番摸进宫来,分是是想杀姜道人。 南子叹了口气,从角落里摄来一口箱子,一抬手,就把殷受摆了个“看瓜式”,装进了箱子。 捆着殷受的是她以法力抽出的水丝,自然可以随意调整。 南子漫声道:“姜道人的道行,连我都不知其深浅,你还想去找他报仇?那不是肉包子打狗么?听我一句良言,今日放你一马,就莫再回来了!” 说着,箱盖儿砰地一声关上。 南子走到殿门口,提高声音道:“来人!” 片刻功夫,两名宫娥,两名寺人走进来,这是她的心腹。 南子道:“去,把里边这口箱子丢到郊外去!” 南子没有解释为什么,这四人也没有再多问,只是恭应一声,两个寺人便上前抬起箱子,与两个宫婢一起走了出去。 …… 谈羲茗把西配殿各处宫中都搜了一遍,始终不见姜飞熊的身影,却也不见殷受与她联系。 谈羲茗心中好不诧异,她寻了一处有些偏僻的宫殿,纵身跃到高高的横梁上去,这才放出一只纸鹤。 那纸鹤飞出很久,也不见殷受回信儿,谈羲茗心中更加纳闷儿了,纸鹤明明找了去,说明他在啊,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谈羲茗想了想,又放出一只纸鹤,唤道:“小受受,你在哪里?” 待那纸鹤振翅飞去,谈羲茗立即追了上去,蹑着那只纸鹤,想要找出殷受的下落。却不想,那纸鹤竟飞出宫廷,展翅飞向了城外。 谈羲茗一路追着,越走越是诧异:“小受受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怎么跑到郊外去了?” …… 宫门大开! 宫门右侧前首,是太姒、有姜,还有假夫人南子。 三位夫人盛装而立,为国迎贤。 考、发、鲜、旦等十大公子,肃立其后。 宫门左侧前首,是三公,后边是众公卿大夫,也是冠冕整齐。 千步之外,遥遥相对的进贤馆大门洞开,披红挂彩。 拜相授贤大典,开始了。 地上铺着红毡,姬侯与姜道人并肩而行,来到进贤馆门口时,无数百姓已拥挤在长街上看热闹了。 一辆牛车驶到进贤馆前,姬侯突然朗声道:“寡人治理姬国,非士贤攘助,不足以国富民丰,百姓安乐。 故,寡人求贤若渴。今有诸贤,为我姬国所用,更有名满天下的飞熊先生愿意辅佐寡人。寡人为示诚意,当为飞熊先生拉车,迎入宫廷!” 众人一听尽皆震惊,姬侯乃一国之君,竟要亲自为姜飞熊拉车,载他到宫廷拜相? 姜飞熊一听,也是连连推辞,谦逊不受。 姬侯哪肯答应,下令赶车的寺人卸去黄牛,他亲自走过去,那辔头搭在自己肩上,朗声道:“飞熊先生,请登车。” 姜飞熊长揖到地,大声道:“飞熊万万不敢接受!” 姬侯大声道:“飞熊先生若不登车,寡人就一直站在这里。飞熊先生欲要我姬国上下在此苦苦等候么?” 众贤士见了也是大为感动,哪怕他是作戏呢,一国之君把礼贤下士表现到如此程度,也是令人感动啊。 夏浔忍不住上前劝道:“飞熊先生,您的德望,我等无比仰望。国君如此礼遇,全是一片赤诚,飞熊先生,我看您就不要推辞了。” “是啊是啊,飞熊先生,你就不要推辞了。”众人纷纷解劝起来。 姜飞熊露出为难之色:“这……哎……好吧……” 姜飞熊苦笑着走过去,先向姬侯施了三个长揖,这才告罪一声,登上车子。 姬国百姓一看国君与即将成为姬国宰相的飞熊先生之间,君臣竟如此相得,国君这么做,都是为了让他们姬国百姓过上好日子啊,一个个不由热泪盈眶。 百姓们纷纷跪倒在地,号啕大呼“君上贤明,姬国之福啊~” 姬侯就在万千百姓的呼喊声中,绷紧了肩头的辔头,正要奋力拉动车子。车上“蓬”地一声巨响,姜飞熊腰畔的葫芦塞子应声飞出,正打在姬侯的后脑勺儿上。 姬侯再如何健壮,也是七旬高龄了,奋力拉车本就吃力,再吃这葫芦塞子一敲脑壳,登时一阵头晕眼花,眼前金星乱冒,“卟嗵”一声,就摔了个屁墩儿。 紧接着,姜飞熊身畔紫气一闪,喷薄出一团氤氲的紫雾,落在牛车前面。 姜飞熊大吃一惊,这葫芦怎么自己启动了? 进贤馆前,正整理衣冠,准备随行于车后,步行前往宫廷的众文贤武贤们也是一脸愕然。 就见车前一团氤氲的紫雾渐渐散去,现出一块高高的石碑,上四个大字“小吉祥天!” 石碑旁站着一个人,赤身露体,全身上下就只一块兜裆布。 看这人年纪似乎不大,浑身肌肉线条流畅,皮肤紧绷,只是头发飘飘,胡须蓬乱,仿佛一个野人。 这野人一手提着一支暗金色的唢呐,一手扶着石碑,赤着一双脚站在那里。 姜飞熊瞠目结舌,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还真不清楚他这只葫芦究竟是一件什么宝物,他甚至不知道这只紫皮葫芦的名字。 他离开师门时,师尊传了他这只葫芦,只教了他收纳之法。 师尊说是这只紫皮葫芦已蕴养了千万年,即将大成。他此行下山应劫,特意把这葫芦授他,一则用以防身,二则一旦收纳了什么有道之士,也可用以蕴养此宝。 可眼前这一人一碑是什么玩意儿?难不成是从我的葫芦里喷出来的? 陈玄丘此时也看清了眼前的人,这不是姜飞熊么?啧!两年未见,他倒是一点也未变老!陈玄丘分了分自己满头的乱发,向姜道人露出了他的脸儿来:“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有几分……像从前?”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8章 道,生于一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陈玄丘骑在“小吉祥天”头上,穿越雷云时,不由万分紧张,他调集了全身功力以应变,紧紧抱住石碑不放。 这一方世界都服从于“小吉祥天”的意志,又怎么可能会对她发动攻击?所以陈玄丘安然通过。 之后就是无尽虚空,那是绝对零度的极寒虚空。不过,陈玄丘凝运全身功力护体,倒是没觉得寒冷,因为这虚空连一丝空气都没有,也没什么物质去吸收他的热量。 尽管如此,在这样的虚空中多呆片刻,便是大罗金仙也承受不了。幸好“小吉祥天”冲上去的速度极快,这极寒虚空转瞬即过。然后,他就骑着小吉祥冲出来了。 这是小吉祥天第一次接触外面的世界。 一,是个很妙的数字,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一”,是万物之始。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你第一次造出文字来,天道会降下功德加身于你。 你是高考状元,那就一朝成名天下知,但没人记得第二,哪怕他只差你一分。哪怕他实力未必比你弱,将来的成就可能还会超过你。 第一次的感情,也最是叫人难忘:记得小蘋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那遁去的也是一。绝不会出现大道五十,天衍四八,遁去个二,这种稀古怪的事情。 陈玄丘得到的这支混沌六魂幡,虽然已是作废的一件无上宝器,但是被他改造使用后,仍是一件极为恐怖的法宝,只是现在的他,其实是没有力量驱动的。 就像一个吃奶的娃儿,他爹往床上一躺,你让他从他爹身上爬过去都难如登天,他能给你来个百米冲刺么?但陈玄丘这是第一次吹响它,第一次重新被唤醒,神器自发不平之鸣,神力外逸,直摧灵魂,以致于还是初始小生命的吉祥根本承受不了。可陈玄丘若是再吹第二次,就 没有这效果了。 陈玄丘的师父一直阻止他修炼元神,自然有着不可说的重大原因。 可机缘巧合之下,陈玄丘还是练的。 不过,他练的这《无为经》乃是世间最妙的一门功法,以无用为有用,从无中生有,这种玄奥功法,便是天道意志都感应不到。 可是,陈玄丘是葫中世界得到它的,也是在葫中世界修练的。 这葫中世界,作为刚刚诞生的一方小天地,与这大千世界的大道规则是不同的,它还不完善。 如果说这大千世界已经具备完整的三千大道法则,那这个吉祥天小世界现在最多具备三百大道法则。他在三百大道的小世界中修炼,突然进入三千大道的大千世界,就像一条小沟渠与一个大湖泊忽然连通了起来,那一刻它是要先补充不足的。容量上且不管,水平面至少 会保持平齐。 陈玄丘冲出“鲸吞万物葫”的刹那,自身就需要这么一个调剂平衡的过程。 这个过程很短,只是一刹那。 二十刹那才是一瞬,二十瞬才是一弹指,刹那无常,当真短到了极致。 可就是这么短的时间中,陈玄丘的元神气息还是逸散了出去。 它不是风,吹不动一根头发。 它不是气,没有任何的气味变化。 它也不是光,不会引起哪怕刹那的明暗变化。 但三界之中,却有无上大能,以其磅礴浩瀚、无边无沿的神念,能够捕捉到这刹那的灵机。那是一种感觉,无法以言语形容,玄之又玄。 三十三天之上,在夜摩天与夜变化天之间,有一处钟灵宝地,那儿有一座极其古朴自然,与周围自然景致浑然一色的建筑。 这幢建筑群中,最为宏大的就是一处丹房。 丹房中,一位白发白须、衣着朴拙的老者,正盘膝守在那只大如房屋的巨大丹炉前。 就在陈玄丘冲出鲸吞万物葫的瞬间,他蓦然张开了眼睛,眸中露出一抹疑色:“这神念的波动……” 丹炉中真火熊熊,丹房中渐渐散发出了烧糊的味道。两个正打盹儿的丹童醒过来,顿时大吃一惊。 可是他们一瞧他们家那位大老爷,浑然不觉他已炼坏了一炉宝丹,他正盘坐那厢,掐指演算,口中念念有词。 …… 在魔罗界与阿修罗界之间,有一片仰望其高,不知几千几万里的雄伟大山,在这大山的最高处,有一处无比宏伟、气势雄浑、极尽庄严的辉煌宫殿。那至宏至大无比辉煌的宫殿静室中,一位周身清光氤氲,脑后九色光轮轮番显现的黑发黑须中年人,正在闭目冥想,突然双目一睁,两道神光透眸而出:“这神念感应…… 难道是他?不,不可能!” 他再想感应一下,却已捕捉不到任何气息。 中年人轻轻摇了摇头,或许只是参悟大道时心魔的滋扰吧。 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 这是一方小世界。它不属于三界,它只是它的主人用无上神通开辟出来的一个洞天世界,就像“鲸吞万物葫”中衍化诞生的小吉祥天世界。 这一方洞天,叫做锦绣天。锦绣天自成一方天地,它的主人,是一个霓裳的美貌女子。她正倚在白玉榻上小憩,突然秀眉微微一颦,微微张开眼来,可那种怪的感觉稍纵即逝。她什么也没有再感应到。于是,她只是哑然失笑,翻了个身,手托香腮,复又 沉沉睡去。 …… 西极无尽之海中,有一处极乐圣境。这极乐圣境中,处处金光氤氲,法莲丛生,仙气缥缈,至圣不凡。 都说西方贫瘠,但这极乐境中,灵气却充沛到了时常会下上一场灵雨。 一处灵雨形成的灵潭中,有金色鲤鱼嬉戏于丛丛莲味之下,有两座硕大无朋的金莲立于水上,两朵金莲上各自盘坐着一位缁衣道人,一个面色疾苦,一个面黄身瘦。 二人同时睁开眼睛,面黄身瘦者把他淡黄色的眉毛微微一蹙,沉吟道:“师兄,也感应到了?” 面色疾苦的道人脸上愁苦之色更浓了:“为兄本以为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可若师弟也与我生出了同样的感应,只怕……” 面黄身瘦者问道:“师兄现在可还感应得到?” 面色疾苦者苦笑道:“寂若无波古井,没有感应了。” 面色疾苦者沉吟道:“或许只是你我偶生心潮,杞人忧天了。” 面黄身瘦者正色道:“大意不得。” 面色疾苦者点了点头,忽然漫声唤道:“摩诃萨!” 立时便有一位侍者在他二人身前闪现,此人脑后一道光轮大放光明,有无穷无量的智慧之光在其中吞吐。 池中一尾尾锦鲤都欢喜跳跃起来,似乎被那智慧之光一照,竟尔受到了点悟。池中一朵朵莲花也为之盛开,在灵水之上轻轻摇曳。 面色疾苦者道:“吾方才有所感应,似是来自下界。轮回大劫将生,不可生出意外。你且往人间一行,静观世态。” 那侍者向面色疾苦者双手合什,颔首称是,一转身,便化作一道祥光,投向人间去了。 ……姬国进贤馆前,姬侯呆坐在地上。他后脑勺挨了那一击,脑子伤了。此时他那症状就跟中风似的,一只手臂不停地划着圈圈,嘴歪眼斜,唇角还一抽一抽的,说不出话来 。 姜道人呆坐在车中,期期艾艾地问道:“你……你是何人?” 咦?我都拨开头发了,你都认不出来? 陈玄丘很诧异,他也不想想此时的他,跟两天前还风靡岐州万千少女的公子形象反差有多么大,一时之间,谁认得出他,谁又敢把他当成他? 陈玄丘放下头发,摸了摸他的络腮大胡子,清咳一声问道:“你,听说过随身老爷爷么?” 姜道人更愕然了:“什么随身老爷爷?” “没听过啊?” “实未听过。” 陈玄丘突然一把抱起那块色比美玉,质比金坚的大石碑,纵身一跃,当头砸下:“那今儿小爷就叫你认识认识!” 这人怎么一言不合就出手?姜道人大骇,一时来不及应对,急忙一纵身,便从车中翻滚出去。姬侯拿来表演求贤大戏的关键道具,就被陈玄丘一石碑,砸了个稀巴烂。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9章 一力降十会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陈玄丘把石碑充作武器,一碑砸碎了那车,接着横向一抡,呼啸着扫向姜飞熊。 这么沉重的家伙,一旦挨着了,只怕要被拍成肉饼,也只有陈玄丘这等神力,才能运用自如。 不过以前陈玄丘出招过于威猛,和他的气质总有些违和,此时一副野人形象,倒是般配的很。 姜道人再度一闪避过,大叫道:“一起擒杀此獠!” 众武贤一听,立时各掣兵刃,一起扑将上来。 此时他们都已接受了姬国的官职,是姬国的臣子,自当为姬国效力。 而且姜道人马上就要拜相,将要成为姬国国相,他们的上司,哪能眼看着自家相爷被人追杀。 一时间,众人各出招。 一口桃木神剑凌空刺来,“咔嚓”,迎声而折。 七口诛心钉凌厉地射来,陈玄丘把碑一竖,相当于四五面大盾叠在一起。 “当当当当当”,诛心钉尽数射在碑上,碑中器灵小吉祥暗嘻一声,觉得有点痒痒。 “闪开!我来!”一名铁塔般雄壮的大汉大喝一声,两柄重有百斤的乌金玄铁八棱重锤一记劈山式,向那石碑狠狠砸来。 陈玄丘一记托天式,将那碑横着迎了上去。 两柄垂锤“当”地一声砸在碑上,碑中器灵小吉祥大喜,这两下按摩得舒服,力道恰恰好,可比那坏人拿着样东西在她身上磨来磨去的舒坦多了,再多按几下才好。 可惜那大汉虎口一麻,两柄大锤就弹了出去,呼地一声飞上半空。 宫门前,南子不经意地一皱眉,向前一步,扶住太姒夫人,边走边道:“前方大战,姐姐不如回宫中等候。”她扶着太姒走出两步,那两口大锤就遥遥飞来了,一口锤一下子砸碎了金水桥上一直矗立在石栏上的石狮子,另一口锤则正砸在太姒夫人先前立足处,把在场所有人都惊 出一身冷汗。 太姒夫人本还想说她就要在此等候国君,这时也不敢多说,赶紧答允一声,便往宫中转移。快七十岁的老太太了,倒是健步如飞。 郭竹眼见如此一幕,不屑地冷笑一声:“都是一群废物!看我的!” 郭竹一抬手,就祭出了他的琅珰寒月珠,奋起全部功力,将它化作直径三尺有余,乌沉沉一颗宝珠,当头就向小吉祥天砸去。 “当”地一声,琅珰寒月珠被磕飞了。 器灵小吉祥勃然大怒,她感受到了一抹威胁。 这颗珠子的力量丝毫不足以伤她,因为催运宝珠的郭竹实在有够废物。此人握着一手好牌,却是个‘点金成铁’的高人。 可这颗珠子毕竟是法宝级别,如果由真正高手使用,未必不能让小吉祥的神魂受伤。小吉祥是洞天世界诞生的意志,全部知识包括语言,都来自她以前对吞入小吉祥天世界的生灵的观察,她的心性还犹如一个不谙世事的懵懂孩子。一俟察觉这宝珠有可能 会对她造成威胁,马上存了灭杀的念头。 陈玄丘只觉手中一震,一把没抓住,那石碑竟腾空而起,主动追向那颗琅珰寒月珠。 “当~~”又是一声巨响,琅珰寒月珠被磕得嗖地一下飞上了天空,那石碑立即追了上去,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陈玄丘惊咦一声,这东西还真是好宝贝儿,居然会主动攻击敌人! 虽然个头儿太大,扛着费事。可陈玄丘自觉穷酸,一直也没件拿得出手的宝物,当下就存了据为己有的念头。姜道人一见陈玄丘石碑脱手,顿时大喜,探手往空中一抓,一只淡蓝色的精灵顿时成形,上半身雄壮无比、肌肉块垒,下半身如同一股龙卷风,使得它的身子倏进倏退, 来去如风,快到无可琢磨。 陈玄丘一边躲避那些武贤人的偷袭,一边抵挡这蓝精灵的攻击,自始至终不曾动用法术。陈玄丘只以武力示人,就是为了麻痹姜道人,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姜道人狞笑着大手一握,那只蓝色精灵十指箕张,指尖锋利如刀,就向陈玄丘叉去。此时四下都有武贤们的兵器袭来,姜道人是看准了时机,叫他无从躲避。 不料,陈玄丘脚下一跺,喝道:“遁!”整个人竟“嗖”地一下没入了地下。那刀枪剑戟、蓝精灵的十指,尽数刺了个空。 姜道人大吃一惊,此人竟然会遁术,而且还是五行遁术中最难练的土行遁术!遁术并不是一门很好练的道术,尤其是土遁。君不见《封神榜》中一个土行孙,就仗着这么一门本事,也能在无数人异士中占有一席之地,还因此强娶了个如花似玉的 老婆么? 严格说来,驾云也是遁术,此外气遁、光遁等,都是比较常见的遁术,也是比较容易练成的遁术。 以五行元素施展的遁术是最难练的,而这最难练的五行遁术中,尤其难练的就是土遁。想找到一门土遁的功法都难,就更不要说高明土遁之术了。 陈玄丘在那洞天世界中,最苦恼的就是流沙不断流向沙池,每次他想探索这方世界,光是为了抵消那流沙的作用力,就耗费了大把力气。 因此,在那《无为经》中发现有五行遁术后,他直接选择了土遁,一直只是专心苦炼这一门遁术,如今只是略有小成,并不算高明,但已可以在危急关头发挥作用。陈玄丘往土中一遁,没入时已经盯了姜道人一眼,记住了他的位置,一没入土中,立即奔向姜道人的位置,向上一冲,嗖地一下,就出现在姜道人的背后,一剑劈向他的 天灵盖。 姜道人只觉脑后生风,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他的高人形象了,马上一个“懒驴打滚”,贴地滚了开去,刚滚出两匝,便百忙中一拍葫芦,念动法诀,大喝道:“收!”小吉祥驾驭自己的神体将那琅珰寒月珠击上高空,趁着它的主人尚未反应过来,连连撞击上去,最后更是缩小了身体,凝炼成一尺多高一座碑石,“砰砰”地连连砸击,让 那琅珰寒月珠上都隐隐露出了一丝裂隙。小吉祥大喜,正要奋起余勇,彻底毁去这颗宝珠,突然一股莫可抵御的吸力涌来,嗖地一下就把她吸向地面。那颗隐隐诞生了一丝神识的琅珰寒月珠偷得一线生机,立即 遥遥逃去。 吉祥大怒,她是葫中世界的意志,与那宝葫芦是一体的,自然受制于人。 “是谁坏我好事?” 吉祥自空中飞下来,一眼看见正“懒驴打滚”的姜道人,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奋力挣开那葫芦的吸力,就要砸向姜道人,把他活活镇压。 孰料,姜道人想要收的却是陈玄丘。 他之所以能控制宝葫芦,靠的就是吉祥天这块石碑。这件镇压之物,才是最初得到这宝葫芦之人,祭炼之后放入葫中的镇压法宝,他要靠控制吉祥天,才能驱动宝葫芦。 如今吉祥正在空中踢球,他哪里收得了陈玄丘?眼看就要进球得分的吉祥被他唤回,大怒之下只想砸死他了事。 发现收不了陈玄丘的姜道人急忙又滚了几匝,陈玄丘听他喊了一声“收”也是唬了一跳。 待见他宝物不灵验了,陈玄丘顿时大喜,心中隐隐也明白问题应该出在那块石碑离开了宝葫芦。此时不杀他更待何时? 趁你病,要你命啊。 陈玄丘立时抢步追上,一剑再向姜道人刺去。 空中,一方石碑重新变成丈余大小,当头镇压下来。 地上,陈玄丘挺剑疾刺,誓要一剑杀了姜道人。眼看姜道人必死无疑,他忽然大叫一声,祭出一面杏黄小旗儿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0章 凤凰游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姜道人祭出那杏黄旗,立时化作了两丈多高的一杆大旗,矗在姜道人头顶。 杏花旗上金光氤氲,顿时涌现出一朵朵金色莲华,翻涌生灭,无穷无量。 那石碑高约丈余,自空中落下,甫一接触到那朵朵金莲,便每进一寸就慢十分,只进得数寸深浅,便在空中滴溜溜乱转,再进不得分毫。 它在空中乱转,乃是因为使力向下,却为金莲毫光所阻,是以只能原地打磨。 陈玄丘这边一剑刺出去,更是破不了那无穷量金莲花的阻挡,剑尖被阻,比那石碑还要不济,根本寸步难进。 陈玄丘发起狠来,一收宝剑,纵身一跃,把那石碑抱起来,狠狠抽向那杆大旗。 小吉祥被他这般粗暴使用,心中也自恼怒。可是,这位器灵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陈玄丘一个人。 他一吹起那唢呐,魔音穿耳的痛苦实在是太可怕了,吉祥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 她却不知,只有在洞天之中,陈玄丘吹响的那第一次,才会让她痛不可当。若是再来一次,那就毫无影响了。 陈玄丘抱着石碑一次次砸下,那威势纵是一座山岳怕也要砸平了,唯独拿姜道人没办法。 姜道人一瞧这般模样,不禁哈哈大笑,爬将起来,手捻胡须,复又恢复了仙风道骨、皎然无尘的模样。 四下里众武贤人一瞧姜道人法宝无数,此时竟然立于不败之地,纷纷大喜,也鼓起余勇,向他打来。 内中只有两人划水。一个是郭竹,郭竹抻着脖子望空而看,石碑回来了,他的灵珠怎么不见回来? 郭竹用心神联系他的宝珠,愕然发现那颗宝珠正以速飞行于高空,看那方向,竟是奔着郭氏山庄去了。 琅珰寒月珠怎么跑了?难不成是被父亲大人召回去了? 没道理啊! 郭竹慌了,哪还顾及要在姬国做什么官,他根本就不想来,是他父亲说姬国将有一场大造化,要儿子来此谋一份大机缘。 此时郭竹一声招呼,喊上他的四大侍卫,就向宝珠逸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另一个划水的就是李青蝠,李青蝠觉得自己跟陈玄丘甚有眼缘,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所以,他只舞着剑,在一旁喳喳呼呼,上窜下跳。汗比谁流的都多,其实一剑也没攻到陈玄丘面前。 …… 谈羲茗追着纸鹤到了郊外,在一条小河边发现了一口箱子。 纸鹤停在那箱上不动了,茗儿心中好不诧异,上前一把掀开箱子。箱子一开,内中捆缚着殷受的无数丝线顿时化成了水。 茗儿见殷受坐在箱子里,两只脚撑着两边的箱沿儿,上半身向下俯着,似在看着他自己的裆部,衣袍全都湿了。 茗儿立刻捏着鼻子退了两步,嫌弃地道:“噫~,你尿了啊?” “我尿个鬼啊,这是洗澡水!快拉我一把!” 殷受气极败坏地说着,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 茗儿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裹在手上,把殷受从箱子里拉出来,赶紧丢了手帕,再闻闻手上,确实没尿骚味儿,这才放心。 茗儿道:“你怎么钻进箱子里去了,哪儿来的洗澡水?你到这儿干什么?” 殷受叹道:“一言难尽。咱们回城,我要寻那女人晦气!” 茗儿疑惑地道:“什么女人?” 殷受一招未出就被人制住,如此狼狈相都让茗儿看见了,他哪肯多说,只顾闷着头儿赶路,甩开两条大长腿往城里跑,茗儿急忙一溜小跑地追上去。 二人刚刚赶到城门处,就见一骑快马从城中狂奔而来,后边还有四骑快马,人人手中提刀,个个杀气腾腾。 殷受大惊失色,立即一拉马步,拔出锯鬼刀,豪气干云地叫道:“殷某在此,尽管放马过来!” 那马上骑士果然放马过来了,他手指远方,大叫道:“往那边飞了,快追!” 骏马呼啸而过,紧跟着又是四匹快马紧追而去,地上溅起了一片尘土。 殷受灰头土脸地从尘土中跑出来,咳嗽着道:“原来不是抓我的。” …… 进贤馆前,陈玄丘虽是越战越勇,他也使出了道术,还想以土遁之术偷袭姜道人下体,可无论他用什么法子,都会被那不断翻涌的金莲所阻。 其实这法宝的使用,也要消耗姜道人的真元,可是比起陈玄丘的消耗之大,那就微乎其微了,姜道人耗得起,陈玄丘可耗不起。莫看陈玄丘钻出紫皮葫芦时竟惊动了几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但那并不是说陈玄丘现在的功夫有多高,而是他修炼了道术,道术是以神魂御力,他的神魂如今已经不再全 然受肉身拘束,所以刚出宝葫芦时,神念之力逸出了一丝,被极为熟悉他神念的几个大能感应到了。 “不成,这样下去,力气耗尽,我要被留在这里了。尤其这坚不可摧的石碑,似乎妙用无穷,我得把它弄走才是。” 想到这里,陈玄丘顿生退意。 姜道人有杏黄旗护身,根本不怕他攻破自己的防御,便默运神念,从附近一口水井中,汲取来一道水流,凌空化作了一条银龙,驭使银龙向陈玄丘扑去。 陈玄丘见此,假装惊惧力竭,脚下一个踉跄,向外逃出几步,突然一个疾旋身,脚尖一挑,将正痴痴呆呆坐在地上的姬侯挑向了姜道人。 姜道人大惊,连忙伸手来接,陈玄丘早已盘算好了角度,姜道人一把抱住姬侯,腰间的葫芦吃姬侯身子一撞,丝绦绷断,摔到地上,咕噜噜地滚出好远。 陈玄丘一手拖着石碑,伸手一摄,就将那葫芦擎在手中,登时哈哈大笑起来。 姜道人大惊失色,这可是师尊赐下的宝贝,若是落在他人手中,如何向师尊交代。 情急之下,姜道人一把扔开姬侯,五指向前一抓,空中那条银龙便咆哮着向陈玄丘扑去。 宝物到手,陈玄丘就想开溜,这时殷受和茗儿却已赶来。陈玄丘刚刚转身就看见二人,不由一呆,失声大叫道:“小受受,茗儿,你们别过来,快跑!” 陈玄丘右手捉着葫芦,左手拖着石碑,一时还不知道该如何把碑收回葫芦,只是发力向前狂奔。 殷受一听那亲切的称呼,不由得虎躯一震,失声大叫道:“大哥,是你吗?” 虽然陈玄丘此时这副模样茗儿认不出来,可她对陈玄丘那魂牵梦萦的声音却是极熟悉,登时喜极而泣:“他是玄丘哥哥,玄丘哥哥没死!” 二人更是不要命地向陈玄丘跑来。姜道人失了宝物,整个人都要急疯了,猛一捶胸口,一口心头血喷出,那空中银龙登时染上一层血色,竟然散发出了淡淡的真正龙威,猛然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咆哮,向陈 玄丘俯冲下来。 “罢了!” 陈玄丘大叫一声。他“贪财”的很,但他可不是守财奴,该花就花,该用就用,毫不犹豫。眼见神龙扑击之威,自己或可用手中石碑搪上一搪,殷受和茗儿却有生命之险,陈玄丘果断祭出了 凤凰羽。 被他珍藏的凤凰羽毛自纳戒中飞了出来,陈玄丘打一个响指,一蓬火焰便将羽毛笼罩其中。 轰然一声,一只火凤凰腾空出现了,一双火焰巨翅缓缓展开,凤首高昂,一声长唳。 陈玄丘把葫芦往左肋下一挟,腾出右手一个虎扑,抓住茗儿腰带,将她抛上凤凰背。那火焰所化的凤凰犹如实质,似乎感应到了,凤目一瞥,鸟喙便叨向陈玄丘。 陈玄丘刚把殷受抓起来,自己就被巨大的凤凰一口噙住,凤凰的火焰巨翅一振,便凌空飞了起来。 进贤馆前,无数的百姓仰望着,就见一只巨大的火凤凰振翅而起,直上长空。后边一条银色的巨龙衔尾急追。 这一幕画面若叫不明真相的人看了,只怕要以为这就是“龙凤呈祥”。 只是空中有一个不合时宜的惨叫声大煞了风景:“我的妈呀,我怕高啊,你弄死我吧,我好怕呀!” 火凰一声凤鸣,一振火翅,瞬息万里,化作一道红光消失在天尽头了,空中火红的余焰,宛如天边燃烧着的一片晚霞。 银色长龙一头扎进了火凰余焰之中,顿时被分解了身形,化作了一场瓢泼大雨,淋漓而下。 是日,岐州城上,有凤凰游!PS:其实一天码多少,既受限于体力,也受限于脑力。看这一章完成的时间,正常来说,一天四章尚可保证,只是《捕星司》有点问题,原本完成的稿子不能用了,我得重写。不是修,是彻底重写。因此晚上时间,要腾给《捕星司》。咱们《青萍》还得几百万字呢,诸君宽容且耐心些,要爱护老关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1章 望~苍天!四方云动 一道白云,自西方无尽之海的上空冉冉飞来。 云朵飞至内陆上空,忽见一道火红的遁光,自西而东,横亘万里,所过之处,云气激荡,一道破空的气痕久久不能弥合。 那道白云之上顿时传出一声惊咦,站住了。 云上,一位月白袍子、眉眼恬淡的尊者,脑后有一道光轮,有无尽智慧之光大放光明。正是极乐境那位苦脸道人派出的摩诃萨。他站在云中,盘算地道:“有人借凤凰羽遨游万里,往中京去了。尊师命我观世间动态,却未言明究系何事,既然中京在动静,我正好往中京一行,也可看看我昔日神游中 京时所收的那个弟子,也不知她如今学业如何,可有懈怠。” 想到这里,尊者举袖一拂,便化作一位慈眉善目的白发道人。 只是他这一举袖,竟从袖中跌出一尾金鲤鱼。那金鲤鱼落在云上,不停跳跃,忽然一纵,化作一个葛黄袍子的大汉,形貌粗犷,憨态可掬。只是原本鱼唇旁的两抹鱼须,化作了两道长须,仿佛两根鼠须一般,有些可 笑。 幸好此人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倒也不见猥琐之意。 这金鲤鱼一化作人形,立即纳头便拜,口中道:“承蒙尊师点化,修成人形,弟子感激不尽。” 摩诃萨先是一呆,继而面露欢喜之色,合什赞道:“大善!你是灵池锦鲤所化?” 那大汉毕恭毕敬,顿首道:“正是,弟子于灵池灵液中修炼多年,今日承尊师无量智慧之光沐浴,忽然福至心灵,因而跃入尊师袖中,随尊师来了人间。” 摩诃萨的性子好为人师,要不然他当初神游中京时,也不会随手就收了一个人间女孩儿为弟子了。 一听这憨态可掬的大汉所言,又见他诚挚恭谨,摩诃萨心中也自欢喜,便道:“既如此,你与贫道有缘。你可有名姓?” 那大汉道:“弟子初萌灵智,没有名姓。” 摩诃萨道:“你是鱼身所化,便以鱼为姓,以示不忘根本。看你憨态可掬,又是受吾智慧之光点化,为师便赐你一个名字,叫做不惑。 你可为本座寄名弟子,为师再赐你一个法号:灵感。” 那鲤鱼精刚刚修成人形,一时哪理解得了这么多,只听得晕头转向,他牢牢记住了“鱼不惑”三字,虔诚礼拜道:“弟子谢过尊师。” 摩诃萨展颜道:“你既藏身于本座袖中出了灵山,可见你必有因缘于尘世未了,去吧,记得不许行任何不法无良之事!” 说罢,摩诃萨一抖袍袖,好为人师的摩诃萨信手收的这个便宜徒弟便一溜跟斗地翻下了云去。 摩诃萨驾起云光,便向中京方向遁起,瞬息便已千里之外。 鱼不惑一路翻滚着落向尘埃,在空中大叫道:“师父,我是鸟儿,不是鱼啊。不是,我是鱼儿,不是鸟儿,我不会飞呀!” 鱼不惑又往尘埃下坠落片刻,忽地喃喃自语道:“不对呀,我已化形,有了道行,我应该会飞的啊,可我要怎么才能飞呢?” 可怜这鱼不惑刚刚化形,对自己的一身神通还未掌握,又碰上个好为人师却明显不怎么负责任的迷糊师父,他又呆呆地下坠片刻,这才开始凭着本能尝试飞行。 “我飞!” “我再飞!” “我三飞!” “我飞飞飞……我会飞啦!”鱼不惑终于摸索出了飞行之法,只是一路坠下,其速甚急,这时已近地面,他施展的飞行之术也只是驾风之术,小道而已,一时止不住身子,砰地一声,一个倒栽葱就插 进了地里。 幸亏这一要飞,卸了许多的力道,不然他一颗脑袋怕要摔成“剁椒鱼头”。 鱼不惑直挺挺地插在土中,两条腿竖着,半晌,双手用力一撑地面,一下子从土里钻了出来。 他迷迷糊糊地晃了晃脑袋,原本只是憨厚的样貌,这时那眼神儿却明显有些呆傻:“我是谁?是了,我叫鱼不惑。嗯……我从哪儿来,我要去哪儿?” 鱼不惑敲了敲自己的大脑壳,始终想不起来。 他一抬头,见天空一道弥久不散的火红流云,直指远方,便朝着那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 岐山深处,一座不知名的山庄。 山庄花草茂盛,风景雅致,一看就是隐士所居。 只瞧那仙气缥缈的样子,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处毫无阴森鬼气的所在,竟然就是鬼王宗的总舵所在。 总舵中,地面上完全就是一座普通的隐修庄院,但是在后宅女眷居所的庭院中,却有一口深井。 表面看来这就只是一口水井,可是一旦跃入其中,却似进了一个无底洞,浅浅水层之下,坠入之深,仿佛直抵黄泉。 这庞大的地下空间,才是鬼王宗真正的总舵所在。 地下空间里,有一处由万年玄冰凝结的洞府,可这冰雪洞府中有一汪池水,居然没有凝结成冰。 在那水池之上,数片莲叶簇拥着一朵白色莲花,那碗口大小的白莲花晶莹剔透,仿佛冰雪雕成的一般。 鬼王宗总舵的五六位黑袍弟子,跪伏于地,朝着那株莲花,正默默祷念什么。 忽然,那莲花大放光明,幽幽白光涟漪般闪烁着,一瓣瓣莲花缓缓张开,里边竟然睡着一个白衣女子。 那莲花只有碗口大小,睡在其上的女子身材小巧得仿佛一只精灵,但那莲花一开,迅速变大,沉睡其中的女子,身材也随之变大,最后化为常人大小。 看她身材跌宕起伏,宛然一副好山好水,容貌也是极美艳的,只是她的眉间有一点殷红,似是被利剑刺穿的痕迹,看着着实叫人怵目惊心。 若是远看,那点殷红就似点在她眉心的妆饰花钿,倒也更增艳美。可一离近了看,那里分明是血肉模糊的一个孔洞,就实在骇人了。 莲花一开,那女子似有所感,一下子苏醒过来,翩然坐起。 跪在岸上的众黑袍人大喜,急忙叩首,叫道:“弟子叩见老祖!” 这白衣女子,赫然就是鬼王宗的开山祖师。 当然攘助大雍夺取天下,却因战死而转修了鬼道的那个人。白衣女子没理会众人的膜拜,她激动的哈哈大笑起来:“‘天菁水莲宫’终于蕴养成熟,我王舒窈可以重返人间了!南柯,小贱人!待我出山,杀尽你的后人,灭绝南氏一族,消我心头之恨,哈哈哈哈……”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2章 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王舒窈兴奋地狂笑几声,这才把凌厉的目光投向众人:“本座何时苏醒,这天菁水莲又将于何时成熟,你们是不知道的,为何能早早迎候在此,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舒窈凤目一闪,沉声道:“你们宗主呢,他为何不来?” 这时,她那眉心血洞,仍旧血迹浸染,那处伤,似乎是永远不会痊愈似的,看起来极是骇人。为首的一个黑袍人激动地叩首,号啕大哭道:“老祖明鉴啊,我鬼王宗遭遇了一场大劫,宗内精英尽数丧命,宗主……和王东坛主,他们这一对老祖您堂侄一脉传下的后人 ,俱都在这一战之中被人杀了,神魂俱灭啊!” “什么?”王舒窈勃然色变,虽是极艳媚的模样,透出的狠戾之气,却充满怨毒之意。 为首的黑袍人泣声道:“老祖啊,您若再不出手,我鬼王宗休矣。” 他身后几个黑袍人听到痛心处,也是不禁哽咽不已。 王舒窈脸色铁青,沉声问道:“你说清楚,究系何人毁我基业,可是南氏一族的人么?” 黑袍人抹了抹眼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王舒窈叙说了一遍。王舒窈听了顿时大怒,厉声道:“本座本想着,一旦可以出山,第一个就去寻那南氏晦气,把南柯那小贱人的家族杀光灭绝。想不到世间竟另有狂妄之辈,竟然对本座的根 基与后人下此毒手!好!好得银!那个人叫陈玄丘?” 为首黑袍人道:“正是!” 王舒窈冷笑地道:“好!南柯后人,就暂且寄着他们的那颗项人上头吧,本座先去寻这陈玄丘,取了他的狗命!”王舒窈伸出纤纤玉指,往她身下莲台凌空一点,冷笑道:“天菁水莲宫如今蕴养成功,我纵是阴身,也可行走于阳光之下,再不必畏惧天雷之劫,试问世间,还有谁能挡我 !” 王舒窈身下那朵莲台被她一指,顿时缩小了,凌空飞起,化作一道流光遁入她的眉心,被那永不干涸的血液一染,花瓣顿时白里透红,愈增几分艳丽。那白里映红的娇艳荷花就贴在了她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上,这一来,倒真像是在眉心贴了一个妆饰的莲花花钿,谁能想到,其下竟有一个血肉模糊的血洞,只是看她容颜便 只觉娇媚,再无骇人之感了。 王舒窈把云袖一舒,沉声吩咐道:“尔等闭了山门,不必出山走动,只等本座回来!” 说完,王舒窈便纵身跃起,往着远处冉冉而去。 …… 陈玄丘被凤凰叨走了。 可他临行之前,与殷受、茗儿的一番对话被众人听在耳中,谁还不知他就是两天前被姜道人收进葫芦,本该已化为一滩脓血的陈玄丘。 此人……还真如鬼王宗王庆所咒骂的:“你个打不死的鬼啊!” 他居然又活着出来了!李青蝠心想:“难怪我觉得这野人面善,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原来竟是我的岐山同学啊。啧啧啧,这陈玄丘还真是了得,你看他,连逃命都逃得彩霞满天,龙凤呈祥,这轰 轰烈烈的,太叫人羡慕了!” 姜道人失去了宝葫芦,一时失魂落魄。 不行,这件事万万不能禀报恩师,万万不可让师尊知道。师尊原本就不甚喜欢我,所以才让我放弃修行,来此主持人间大劫。 若是师父晓得我无能,连护身法宝都丢了,必然会派人取代之。不能说,绝对不能说。我得另寻机会,夺回葫芦!” 想到这里,姜道人深深地吸了口气,先捺下心中焦虑,打起精神解决眼前之事。 陈玄丘一走,太姒夫人便率领南子、有姜,十位王子,以及众公卿大夫们急急地赶了过来。 这些人再加上那百余位文武贤士,还有四下无数的围观百姓,俱都看着进贤馆门前的姬侯。 姬侯坐在地上,面容扭曲,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的。他一手撑地,另一只手在地上哆哆嗦嗦地不停地画着圈圈,如同扶乩作图一般。 夏浔一见,不由惊叫道:“不好了,国君这怕是伤了脑子?” 姜道人脸色陡然一变,立即提高嗓门,大声道:“姜某曾将占、卜之术传于国君,想不到国君于占、卜之道上的天份竟如此之高。国君这是福至心灵,突有所悟啊!” 姜道人说着,大步赶上前去,一把搀住姬侯,牢牢地扼着他的手臂,不让他再继续哆嗦,含笑说道:“姬侯向道之心,令人钦佩,只是此时实非悟道之时,国君醒来!” 姜道人向姬侯背上一拍,暗使巧劲儿,让姬侯下意识地点了几下头,看在旁人眼中,就似他方才真的悟道入迷,此时才被姜道人唤醒了似的。姜道人一指地上曲曲弯弯、交错混乱的那些线条儿,惊讶地道:“啊!这似乎是伏羲八卦啊!不对不对,大有不同,难道国君将伏羲八卦再作推演变化,创出了一门独到的 学问了。” 众人一听,赶紧低头看那手指画出的图。 嗯……如果那乱七八糟、不知所谓的的线条,也算是图的话。 众人之中很少有研究卦相的,所以谁也不知姜道人所言是真是假,只是看那混乱线条的卖相,这是卦相?太玄奥了吧,这一团乱麻似的东西,它真不是乱画的?李青蝠福至心灵,突然大叫道:“不错!我看出来了,这图似八卦而非八卦,可它正是脱胎于伏羲八卦!国君定是认为伏羲八卦太过于晦涩难明,不宜叫世人掌握。国君才 对其进行推演。”李青蝠指着姬侯因为中风,手脚抽搐而涂抹出的一团乱麻似的线条,用不容质疑的声音道:“此图于伏羲八卦之上,推演了不下七八层,我看国君这是想推演出一个‘姬侯八 八六十四卦’,造福世人呐!” “是这样吗?”姜道人看了看地面,啧!圆得这么好,人才啊! 太姒夫人深深地看了李青蝠,开口问道:“卿是何人?” 李青蝠忙行礼道:“大道宗,朝天峰,大道朝天李青蝠,见过太姒夫人。” 太姒夫人点了点头,原来是浅陌那孩子的同门,这一来更觉亲切了。这孩子很好,脑子灵光,又是浅陌的同门,可以大用。回头把他留在朝中吧,就不必派往地方了。 太姒便道:“国君被陈玄丘那逆贼摔伤了足踝,行动有些不便,你来搀扶一下。” 李青蝠答应一声,赶紧上前,搀住了姬侯的另一边身子,便急急随着一众文武回转宫廷了。 姬侯被送进后宫,他是七旬老人了,先被木塞儿击中后脑,又被陈玄丘踹了一脚,接着又被姜道人摔了一次,病况愈发地重了,此时吱吱唔唔的,已经不能言语。 倒是那手,依旧不受控制地抽搐,想来还在研究他的“姬侯八八六十四卦”。 太姒夫人夫妻情深,见此担忧不已,急忙密召郎中进宫医治。 可姬侯虽是这般模样,前朝的大事也不能就此不了了之。 太姒夫人便作主,命令公子考暂摄国事,主持拜相以及封授百官事宜。 国君拉车请贤入宫的把戏,这时自然是顾不上了,大家都已经进宫了,难不成再回去重走一遭? 大殿之上,公子考代父拜相,草草举行了一场拜相礼。 姜道人面上故作云淡风轻,跪接了相印,心头却是恨意悠悠,如在滴血。 原本是何等风光的一场大事啊? 姬侯敬贤,飞熊乘车,这是要载入史册,流传万世的啊。 可如今,全被那陈玄丘给毁了! 还有我的鲸吞葫芦,这宝物务必得尽快取回来。虽说那陈玄丘不知使用之法,也破坏不了那只葫芦,在他手中形同废物,可这事儿一旦被师尊知道可不得了! 陈玄丘!姜道人捧着印,挤着笑,咬着牙,就像正在嚼着陈玄丘的骨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3章 玄丘,祸水也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陈玄丘以凤羽神游,顷刻间万里之遥,待他落下凡尘,那火凤凰一声长鸣,复又化作了一片羽毛,只是羽毛的颜色黯淡了许多,显然上边附着的神力已经耗尽。 陈玄丘暗道一声可惜,虽然此羽已经无用,却也不舍丢弃,便以神念驱动纳戒,把它收了回去。 这时他才放下殷受,殷受立刻跟喝醉了似的,向前踉跄几步,跪在地上大吐特吐起来。 茗儿落在地上,欣喜地刚要上前与陈玄丘说话,忽然察觉自己的头发已经被吹得乱糟糟的像鸟窝一般,顿时“哎呀”一声,急忙背转身去。 她可不想把自己难堪的一面让陈玄丘看见,赶紧背身整理。 那块石碑被陈玄丘抓来了这里,心里暗暗叫苦,这个狠人还不打算放过她么? 趁着陈玄丘一个没留神,石碑“嗖”地一下逃回了葫芦,打定主意从今以后再也不出来了。 陈玄丘如今也不知道该如何将这葫芦据为己有,想先把它收进纳戒,却发现纳戒根本不能收入此宝,纳戒只是普通的空间法器,哪能收得了这等衍化一方世界的至宝。陈玄丘就把葫芦挂在了腰间,想着有空再仔细琢磨一下。他拴挂葫芦的时候,忽然看见了掌背上的印记,不禁想起了白无常的叮嘱,她说过,若是有朝一日陈玄丘离开姬 国,记得告诉她一声。 在葫芦世界中时,陈玄丘曾想与白无常取得联系,却未成功,所以印记还保留着一次使用效果。陈玄丘伸手一抹印记,掌背上毫光一闪,陈玄丘的意识就进入了那个熟悉虚空,白影一闪,白无常出现,依旧是那副妖娆样儿,只是白无常姑娘淡淡地看着他,脸上不悲 不喜,神色有些木然。白无常是认得陈玄丘的,虽说陈玄丘此时在意识空间的形象与外界的一样,也是近乎赤身露体,但白无常是魂灵界的一位鬼帅,察看一个人的特征主要是神魂,自然识得 他是谁。 陈玄丘笑道:“七爷,又见面啦。好教七爷知晓,在下已经离开了姬国,现在……已经快要到达中京了。” 陈玄丘情急之下望东而飞,但是具体方向必然会有所差迟,他又不知中京所在,没可能落脚处就在中京。 而且,这凤凰羽一游万里,实际上他现在已经飞越了中京的位置,处于中京之东了,待他打听明白道路,他还得往西赶,才能抵达中京。 陈玄丘虽然不清楚这些事情,却可以断定必然早就远离了姬国,进入了大雍地界,这是勿庸质疑的。 “真的?” 原本一脸木然的白七爷大喜过望,一把扑上来,紧紧握住了陈玄丘的手,开心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哎呀,你看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蓬头垢面的,我就说姬国凶险吧?你的运势在大雍呢,离开姬国就对了。 我会想你的,不是,蒲儿会想你的。玄丘啊,从此山高路远,相逢无期,你要照顾好你自己呀,免得蒲儿挂念。” 白七爷眉开眼笑的,陈玄丘也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不过看她这么开心,还不时的嘱咐自己,陈玄丘也有点小感动。白七爷又向他殷殷叮嘱一番,翻来覆去的,大意就是:你从此就一劳本实地待在大雍好了,千万不要到处乱走了。大雍才是你的福地,你就在那儿生根发芽吧一类的话语 。 白无常交代完了,把陈玄丘的神念送转肉身,自己也一转身遁出虚空,回到了地府。 白无常在地府里有一幢一进五出的宅院,风景倒也秀丽。 只是地府景致与人间不同,起码那植被就不同。红色的植物比较多,带刺儿的植物比较多,还有食人花生长期间。水池里的鱼不露出牙齿的时候,还是蛮有观赏性的。白无常落在院中,心花怒放,实在按捺不住,先“啪”地打了一个响指,便踮起脚尖,蛇一般扭动着身子,欢欢喜喜往前走猫步儿,口中唱道:“世人都怕~鬼来缠,孰晓心 魔~才更难赶。鬼不害人~人自害,好鬼好鬼比坏人~更可爱~~,啦啦啦啦啦……” 蒲儿闻声迎上前来,欢喜地叫道:“七爷你已经知道升迁的消息了呀,看把你高兴的。” 白七爷扭腰摆胯,兰花指扬在空中的妖娆造型顿时停在那里,愕然问道:“升迁?升什么迁?”蒲儿叽叽喳喳地道:“咦,七爷你不晓得么?阎君府刚刚送来了公文,说是七爷您劳苦功高,酆都大帝下了调令,要荣迁您去大雍,那儿可比这里宽广了不知多少倍,你开 心不?” 白七爷的腰“咔”一下,她一把扶住了蒲儿,满面痛苦:“你……你扶我一下,我腰好像扭了……” …… 殷受吐了个天昏地暗,看见前边有一条溪流,忙踉跄奔去,掬水漱口。 等他回来时,呸呸地吐着唾沫,道:“这儿的水怎么有点咸啊,也不知道这是哪儿。” 茗儿终于捋顺了头发,回转身来,欢喜地道:“玄丘哥哥,你那天不是被姜道人拘进葫芦去了么,你怎么又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 陈玄丘叹道:“哎,一言难尽,这两年多,我……” 殷受愕然道:“什么两年多?你……不是才消失两天么?” 陈玄丘看看二人模样,如果是两年的话,一点变化没有,确实有点离。 陈玄丘迟疑道:“我是……两天前被姜道人收进葫芦的?” 茗儿和殷受一起点头:“是呀。” 陈玄丘咝地吸了一口气,低头看看腰畔的葫芦,自语道:“两天前,原来这葫中世界一年,如同人间一日。” 殷受和茗儿不解其意,追问道:“什么葫中世界?”陈玄丘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被收进葫芦,里边却是一片荒芜的空间,我在里边苦苦寻找出路,今日刚刚出来,当时姬侯正要拉着姜道人不知在搞什么鬼,我们就大 打出手了。” 茗儿道:“陈大哥,你刚才用的那是什么神通,我感觉我们飞出好远啊,这是哪儿?” 陈玄丘道:“那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逃命法宝,可惜只能使用一次。我们现在,应该在大雍境内了吧。” 陈玄丘顺着那道溪流往前方看看,一座起伏的丘陵横亘在溪流那边。 陈玄丘道:“走,我们翻过去瞧瞧,寻到了人,再打听一下这是何处。” 三人趟过小河,登上那座小丘,站在丘上往前一看,群山环绕,一座港湾,碧波万顷,沙滩如月。就如陈玄丘初下青萍时所见过的海滩。只是这里没有船只,没有渔,更没有船娘和渔夫,只有两个皂服吏役站在沙滩上看着海面,那沙滩甚好,绵延入海百步,仍然不算太深,可以清晰地看清海水下的沙滩 。偌大的游水胜境中,就只一个少年,穿着红肚兜儿,正在海中嬉戏。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4章 海边初遇‘苍胡颉’ “那里有人,我们过去问问。”茗儿一指海滩上的两个皂役,欢喜地说了一声。 殷受恍然道:“原来这是海边儿啊,我说怎么淡水都有一股咸腥气。” 三人下了丘陵,走到那沙滩上。 沙滩上两个皂役一见有人过来,立即按住了腰刀。 其中一人大声叫道:“我家少爷在此嬉水,闲杂人等回避。” 殷受神气活现地走上前,大声道:“回避个屁!我来问你,这儿是什么地方?” “赶紧滚!再不走得罪了我家少爷,有你好看的。”两个皂役迎上来,毫不客气地骂道。 殷受呆了一呆,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敢叫我滚!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这儿,这儿……” 殷受指了指海滩和丘陵:“这都是我们家的!” 两个皂役互相看看,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小子疯了。” “赶紧滚吧,老子不想欺负你一个疯子,再若不走,就打得你跪地喊爷爷。”殷受气极,突然一转身,向跟过来的陈玄丘长长一揖,肃然道:“陈大哥,小弟对你一直有所隐瞒,实是因为出门在外,师尊曾吩咐过,不管对谁,万万不可透露我的真实 身份。所以……” 殷受陪笑道:“现在已经回到雍国了,我也就不必那么小心了。” 陈玄丘愕然道:“真实身份,你不叫殷受么?” 殷受道:“殷受自然是殷受,但是只有家里人,才熟悉我的名字,至于外边的人么,他们通常叫我……” 殷受慢慢转过身,再度面向两个皂役,挺胸腆肚,威风不可一世:“他们叫我,三王子!” 两个皂役惊愕地对视了一眼,再度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笑死我了。哎哟,这个疯子可真逗。” “我说,先别急着撵他走了,这人太好玩了,留下解解闷儿,哈哈哈哈……” 殷受被他们笑得先是脸皮子发红,继而发紫,眼看就黑了。 当着陈大哥的面儿,第一次表明真正身份的效果,貌似不太好啊…… …… 水里边,那个少年皮鲜肉滑,眉眼俊俏,若非胸前平平,简直就是一个俊俏的小姑娘。他一边嬉水,做着天真活泼之态,一边暗自沉吟:“师祖行事忒也小心了,人间大劫将至,师祖明明就是那执子奕棋之人,偏偏还要做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诸般谋划, 好不隐秘。 姜师叔远赴西方去布局,好歹他行事自由,活得也算爽快。可我呢,我“苍胡颉”随侍师祖多年,一向谨小慎微,不敢稍有逾矩。 如今投胎转世,来到人间,本想着可以逍遥自在一番了,谁知却还要受制于那个李总兵,整天唤他爹爹,受他管教。”岸上,陈玄丘、殷受和茗儿走到两个负责看护少年的皂役面前问路的情形,少年只是瞟了一眼,便又低头思索:“师祖早已布局,将那李总兵的两个儿子收入了两位师叔门 下,成为他的徒孙。 将来一旦姬国起事,师祖只消派那李总兵的两个儿子投入姬国一方,还怕这李总兵不倒戈相向,掉过头来去对付大雍吗?他舍得跟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刀兵相向?虽说这陈唐关位置重要,更有镇关之宝,但师祖要我投胎转世,做这凡人的儿子,在此图谋之举,也嫌太谨慎了。罢了,如今只能依法旨行事,立一份大功德,待我历劫 结束,重返上界,与李家的这分血缘又岂能羁绊得了我?” 想到这里,那少年将身上一道火红的长绫摇动起来,登时波翻浪涌,红蓝相间,甚是好看。这少年看似在戏耍,孰不知这红绫实在是一件宝物,岸上几人瞧他模样,只是在嬉水,可这是他自家所用的宝物,他又如何不晓得这宝贝的厉害?却故意晃动红绫,任那 法宝的威力直入东海,搅得大海深处暗流汹涌。 岸上,陈玄丘听到殷受自认是大雍王朝的三王子,心中顿时惊诧不已,他倒不曾怀疑殷受说谎,只是没想到自己在姬国结识的这位兄弟,竟然有这样强大的背景。 我这是抱上大粗腿了么?”茗儿听了殷受的话,心中也是一惊,上下打量一番,心中暗暗思忖:“小受受竟是大雍三王子?爹爹要给我说亲的那个王子就是他啊?瞧那傻兮兮的样儿,我才看不上呢。 还是我玄丘哥哥……” 茗儿扭头一看陈玄丘,陈玄丘此时的模样儿比起殷受三王子来还要不如,茗儿不禁掩口笑道:“玄丘哥哥,我来跟他们解说,你快下海去洗个澡儿吧,看看你身上……” 陈玄丘低头一看,这才省起自己自出了葫户,一直就是赤身露体的状态,若非茗儿提醒,竟然不曾注意。 陈玄丘苦笑一声,道:“失礼!失礼!”忙转身趟进水中,以海水沐浴身体,又用道术剃去胡须,削理头发,毛发就先装进纳戒里。 衣袍虽然没有,待沐浴完毕后,他可以先用道术幻化一套,只不过道术衍化只是为了蔽体,不能持久穿着。 那水中少年一见陈玄丘下水,不禁勃然大怒,隔着老远便叫:“呔!你那野人,好大的胆子,你弄脏了这海,叫我如何嬉水?” 陈玄丘一瞧那少年,啧!眉眼俊俏,要不是胸前一片飞机场,简直就是一个美少女,比起本人,不遑稍让啊。这少年模样讨喜,所以说话虽然无礼,但只是爱洁,陈玄丘也不甚生气,便解释道:“你我相距远着呢,波涛来去,哪里就会弄脏了海水,你看,我连头发胡须都收了起来 ,不曾落在水中。” 少年气恼大叫:“这是我家的海,滚出去!” 陈玄丘一听颇为不喜,道:“少年,这海怎么就成了你家的?”少年傲然道:“某乃陈唐关李镜第三子娜扎是也!我爹乃陈唐关之主,我说这片海湾是我的,那它就是我的,你看本少爷在此嬉水,可有一人敢下来共浴,给你脸不要脸的 狗东西,那你就去死罢!” 少年一语说罢,就从颈上摘下一个银光闪闪的圈儿来,望空一祭,便向陈玄丘劈头砸来。 咦!小小年纪,他竟然懂得道术! 陈玄丘听到“陈唐关“三字,就已经感到不对劲儿了,虽然塘唐两字不同,可从读音上,他也听不出差别。 再一瞧此人一言不合就祭出了法宝,这红绫、这银项圈儿,怎么越来越有一种熟悉感呢? 仓促间,他也来不及多想,马上举起身边在海水中飘浮不定的那只葫芦,向那银项圈儿迎去。 他知道这只葫芦乃是坚不可摧的宝物,倒也不怕撞坏了它。 那葫芦中的器灵小吉祥,一直在关注着外边陈玄丘的动静。她跟着陈玄丘一下海,马上就感应到了那个少年的气息,心中顿时涌起一抹极其厌恶、极其憎恨的情绪。 那不是因为对一个人没眼缘儿,所以一眼望去便会产生的厌恶感,而是一种仿佛彼此间有着夙世冤仇,所以一见之下,便既厌且憎的感觉。 可她本是先天器灵,何来的前世?陈玄丘举起葫芦迎去,正合器灵小吉祥心意。陈玄丘只是搪,可两者相碰的刹那,吉祥使那葫芦猛力一磕,“砰”地一声震天响,把那银项圈儿都磕得有些变形了。ydfmZz96mT/6DW2w/SFOM5U0SBbJf3l4bR90P6XHQP2KnBRC9hrXM9LgR6aHukFZh2TWvicZ0qEms38YcwNsaA==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6章 扫地莫伤蝼蚁命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娜扎还未发现自己的法宝已被磕得有些变形,一瞧他的宝圈竟被对方一只葫芦就磕了回来,也是暗吃一惊:此人不简单啊。这宝圈乃是他的伴生法宝,平素可作项圈,也可作为手镯配带,可大可小,坚不可摧,硬无比,投掷而出能暴击万物,威力至大,与他那条绫子合在一起正是一对,喻 意天圆地方。 其功用与郭竹那颗寒月珠差不多。 此等宝物竟被轻易磕回,这野人…… 此时再瞧陈玄丘,胡须剃了,头发理了,倒不像个野人,容颜且还俊美的很。 但娜扎一见反而更增厌恶,他左手一接宝圈,右手从海水中一抽那道红绫,就要抽向陈玄丘。就在此时,海水翻涌,浪花从海水中簇拥出一个妖怪来,看他模样,面如蓝靛,发似朱砂,巨口獠牙,手持大斧,外型与陈玄丘之前见过的鬼夜叉相仿,只是颜色蓝蓝绿 绿的,乃是水生种。 他把大眼一扫,看定了手持红绫的娜扎,便大声问道:“兀那女娃儿,你使甚么作怪的东西,把我海水映红,龙宫撼动?” 娜扎被人说成女孩儿,不禁勃然大怒,跳起脚来骂道:“你个畜牲又是甚么鬼东西,也配与我说话?” 那水夜叉好生与他问话,孰料这小孩子忒没家教,竟然张口就骂人,不由恚怒,喝道:“吾奉主公点差,乃为巡海夜叉,怎么骂我是畜生?” 巡夜夜叉分水跃上,一把就向娜扎抓来。 娜扎冷笑一声,他这一脉传人,俱都继承了祖师的观念,最是看不起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 除了人和先天神灵,此等生物,便是一样拥有了灵智,修成了神通,在他这一脉弟子眼中,也是天生下贱,不配为之为伍。 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巡海夜叉,也敢顶撞于他,娜扎登时杀心又动,喝道:“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也敢器张,死去!” 他纵身一闪,避过一抓,左手一扬,那宝圈儿脱手飞出,明晃晃地就向巡海夜叉的头上砸去。 “不会错了!这他娘的就是哪吒闹海!”陈玄丘心中暗道。 这个世界与陈玄丘所知的那个神话世界似是而非,其实包含着一个比天还大的至大秘密。 只是此时的陈玄丘当然不明白其中缘由,饶是如此,眼前这一幕他再熟悉不过,却是立即就明白了。 以他所知,接下来这位戾气深重的少年就会依仗法宝,打死这巡海夜叉。东海三太子敖丙带兵上来捉拿凶手时,又会被他一圈圈打死,还剥了人家的皮、抽了人家的筋。 如今陈玄丘就在眼前,岂能让这一幕发生。这巡海夜叉长相是丑陋了些,可一样能人言、有灵智,谈吐比这少年还要礼貌一些,这要当着他的面被打死,而且是在他预知了这一切的情况下,陈玄丘的良心可过不去 。 “慢来慢来!” 眼看那宝圈就要砸在巡海夜叉头上,那莫大威压下来,巡海夜叉李艮暗叫一声惨:“我命休矣!” 此时突然一只晶莹剔透的大手伸来,一把抓住了娜扎的宝圈。 陈玄丘趟着海水,颠颠儿地跑过来,一把接过宝圈,那空中大手登时化作海水落下,泼了娜扎一身。 娜扎抹了把脸,茫然抬头,就见陈玄丘语重心长地对他道:“扫地莫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你怎么能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呢。” 若是西方极乐境那两位大能听了,想必会大感欣慰:此子与我西方有缘呐! 娜扎以神念驾驭这宝圈,岂是普通人能拿得住的,眼见陈玄丘一把攫住,心中也自凛凛。 那巡海夜叉李艮逃得性命,急忙闪开一些,向陈玄丘一看,知道自己逃得性命亏了此人,忙向他施了一礼,道:“在下巡海夜叉李艮,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李艮向娜扎一指,道:“此子用那红绫异宝搅动海水,致使我龙宫摇动,水族不安。我主龙王,派在下上来一探究竟。不意此人竟然随手杀人,太也嚣张。”娜扎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冷笑道:“胡说八道,这红绫,不过是我嬉水拭身之物,一条普普通通的绫子,算是什么宝物了。你这妖怪诚心取我性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 娜扎理直气壮地向陈玄丘道:“你也看到了,我这绫子在水中晃动,可有掀起过多大的浪头?你在旁边都没有感觉,他却说我撼动了龙宫,岂不是胡言乱语。” 李艮大怒道:“你这女娃儿好不狡猾,旁的不说,就你刚刚那一圈子,就险险砸破了我的头,若非这位公子出手搭救,我已然命丧你手了。” 娜扎大怒,跳脚儿道:“该死的狗东西,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男的!” 陈玄丘安慰道:“男不男女不女的也没甚么,旁人要说,任他说去,你看我也常被人说,我就从不曾为此杀人。”陈玄丘一边说着,一边突发想,咦?这哪吒后来不会真的变成女孩儿了吧?他那师父用莲藕化身将他复活时,总不会还特意用莲梗儿给他剪个小JJ安上?灵珠子人间一 行,为的是反商啊,又不用给他娶老婆。娜扎不理陈玄丘,只对李艮道:“我这圈儿只是随身一件饰物,打在你头上,也不过是略生痛楚罢了。不信你看他,我这圈儿连他的葫芦都打不破。你这妖怪还说自己不是 胡言乱语编排理由?” 娜扎说着,心中暗暗焦虑,东海龙王与他那便宜老爹的关系一向不错,平素都是称兄道弟的关系。 我在这里生是,为的就是离间东海与陈唐关的关系,使得两者交恶,反目成仇。将来大劫起时,李镜镇守此处,便少了一个强大的奥援,反而多了一个对手。 今日本来策划的好好的,怎么冒出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坏我好事!如今可怎生是好?不管了,我只消出其不意把这巡海夜叉弄死,事情便不可收拾了。 想到这里,娜扎跳起来叫道:“快把项圈儿还我!” 娜扎既然狡辩自己这项圈儿只是一个普通的饰物,此时自然不宜催动宝圈回来,因此只是向陈玄丘讨要。 陈玄丘把手举高高,不让娜扎够着项圈儿,却对李艮使个眼色道:“这少年所言也有道理,足下不妨另去别处看看,或许是地龙翻身,撼动了龙宫呢。” 李艮听了有点想笑,地龙王翻了水龙王的宫么? 咳!他也知道这是陈玄丘有意维护,再加上刚才这少女……少年,自报了身份,乃是陈唐关总兵之子。 而自家龙主与那李总兵甚有交情,反正不曾造成严重后果,倒也不好继续为难他了。 因此李艮感激地向陈玄丘拱了拱手,道:“在下自当回禀吾主。”说罢一转身扑入海中,往龙宫遁去。 娜扎大恨,今天有这讨厌的家伙在,本来的计策自是行不通了,只好改日另行谋划。 娜扎便扑上前道:“快还我项圈儿。” 陈玄丘笑道:“不急,不急,你这搓澡巾儿且先借我用用!” 陈玄丘趁其不备,一把扯过他手中的红绫儿,刷刷刷,没几下,就在自己身上缠了几圈儿,遮住了要害。 他把红绫儿的这一头系在腰畔葫芦上,那一头儿缠在项圈儿上,卡在自己左上臂处,活脱脱就是一个红版的敦煌飞天。 陈玄丘笑道:“在下失了衣物,你这东西反正也不值钱,不是什么宝物,且先借我一用吧。” 娜扎目瞪口呆,默运神念就想夺回两大法宝。 孰料那红绫儿一系到葫芦上,那葫芦现在是没有塞子的,内中吉祥的气息透出,立时把那红绫镇压得跟一条死蛇似的,再也挣扎不得。 而那圈儿套在陈玄丘的上臂上,除非斩断他的手臂,又如何拿得回来。 陈玄丘举步向岸上走去,茗儿见了登时两眼红心。她哪见过视觉冲击力这么震撼的红小哥哥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7章 赚来一个‘嗳哉惜’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陈玄丘走上岸去,茗儿看着他,期期艾艾地道:“陈大哥,你……你这样打扮,真好看!”说完这句话,茗儿自己的脸先红了。 殷受大剌剌地道:“嗨!其实只要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你比如我就是这样,我穿啥衣服都好看。” 两个皂吏点头哈腰地赔笑道:“三王子说的是。” 方才殷受气极败坏地从他的包裹里抽出了那口刀,亮出了他的刀中剑,剑里刀。 这‘锯鬼刀’‘辟邪剑’,乃是大雍太祖皇帝御用之宝,两个皂隶好歹也是在武将府里任职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一见此刀,他们顿时蔫了,心中一阵忐忑,只怕这位王子会治他们一个不敬之罪。 好在这时候海里边三少爷跟巡海夜叉打了起来,吸引了殷受的注意力,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娜扎怒气冲冲地追着陈玄丘上了岸,两个皂隶怕他不知殷受的身份,触怒了王子,赶紧上前提醒道:“三公子,这位是乃是我大雍三王子,还不快快上前见过。” 娜扎一听那胡子拉喳的汉子竟然是最受当今天子宠爱的三王子,颇感意外。 娜扎看了殷受一眼,心中暗想:“此时万万不可得罪了他,若是惹得他不喜,向天子进一句谗言,撤换了李镜,我教在此的诸般经营,都要化作流水了。” 想到这里,娜扎便敛了狂态,上前向殷受恭敬见礼。 其实也不怪娜扎不把李镜当回事儿,私心言语时只称他的名字。 实际上他就是某一方大势力派过来的一个内间,准备将来策反李镜,只是采取了投胎转世的手段,以此拉上一层血缘关系,方便他从事罢了。 因此一来,他又岂会对李镜产生亲近感?更何况自从他出生,李镜便对他非常厌憎,便真是正常的亲骨肉,两人间的亲情也谈不上几分了。 殷受一听此人是陈唐关李总兵的小儿子,不由笑道:“原来我们已经到了陈唐关了,那却是去京不远了。走走走,这个李镜我是认得的,我们去他府上叨扰一番。” 两个皂隶一听,其中一个急忙向另一个使了个眼色,叫他腿脚麻利一些,赶紧先行回去报信,另一个则引着殷受一行人往海湾外边走。 出了这片海湾便有一处村庄出现,果然如娜扎所言,就因为他要在这里嬉水,所以百姓们才不敢前往海边来。 李总兵家的三公子,对这些小民们来说,自然是高高在上,不可不敬。 娜扎来时有车马停在海湾外边,因为沙滩上难以行车,不曾驶过来。 殷受既然来了,这车自然是要让给殷受。 殷受上了车,便招呼陈玄丘上去。 陈玄丘上了车,自然要邀请茗儿。 茗儿欢欢喜喜上了车,挤在陈玄丘旁边,心口小鹿乱撞。 车子一走,有些颠簸,彼此身子稍有触碰,她心里就晕淘淘的好不开心。 娜扎这辆车子本极宽敞,他却不愿与这几个人同坐,便骑了马,叫那皂隶坐在车辕上,一行人赶回陈唐关。 远远的,刚能看到关隘的城墙,李镜已经率领陈唐关的大小将佐们恭候在城门前了,远远见车驾驶来,赶紧迎上前来参见。 众将官一看车上走下来一位“神人“胳膊大腿半露不露的,身上裹着小少爷那条浑天绫,造型异常别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是当着三王子的面,不敢露出异样。 李镜是一个对大雍极其忠心的将领。 陈唐关是中京东面的重要关隘,东面来犯之敌,一旦突破此关,便可长驱直入,直取中京。这些年来,东夷部落一向不怎么安分,时不时就要闹出点事来,因此大雍派驻在东线的将领,都是极为忠心可靠的将领,守护在中京东向最后一道关卡的人,更是大雍天 子最为信重的心腹。 是以殷受见了李总兵,丝毫不摆王子架子,彼此见了面,把臂笑谈几句,便把陈玄丘和茗儿介绍给了他。 殷受没说茗儿的家世,可是一听说这女子姓谈,李镜还是着意地多看了她几眼。 李镜把一行人刚接到府中,娜扎就按捺不住,向陈玄丘索要他的浑天绫和乾坤圈。 李镜这才知道陈玄丘没有衣服可穿,并不是故意搞成这么一副罕见的造型,李镜连忙吩咐人去后宅找夫人取来一套自己平素穿着的便服换给陈玄丘。 陈玄后到厢房换衣服,那混天绫和乾坤圈自然就还给了娜扎。 乾坤圈儿套在臂上时,娜扎用神念沟通不了混天绫,曾想沟通乾坤圈。陈玄丘感觉那宝圈不时振动欲飞,便用肌肉死死绷住,倒是因此又撑回了圆型。 陈玄丘并没想过要把人家的宝物占为己有,一则,姜道人那种人的东西,他夺了也就夺了,那是战利品,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对别人,他却不能不讲道义,巧取豪夺。用一句“弱肉强食”、“丛林法则”来安慰自己。那本是他极厌憎的人,自己岂能见利忘义,起而效仿? 二则,这世界隐隐然与他所知道的那个封神世界似乎有些相像,那么这娜扎是不是也有一个不讲道理且一味护短的师父呢?真要是有,陈玄丘真有点怂啊。 更何况,娜扎这些宝物,他也不大看得上。浑身叮当乱响的搞那么多挂件儿干什么? 法宝在于精和专,不在于数量。乾坤圈不就是能砸人么,陈玄丘觉得那威力还不如自己抡石碑呢。 至于浑天绫,也不过就是能当长鞭使用,还能捆人,有我腰间这宝贝厉害么?我叫你一声‘拿红绫儿的,你敢答应么?’ 因此,陈玄丘很爽快地还了宝贝。娜扎眼巴巴地候在外边,一俟拿回自己的宝贝,心里就踏实多了,气呼呼地就回了后宅。 陈玄丘身边那只葫芦,其实娜扎看着的时候是有点眼熟的,可天下的葫芦大抵都一个模样,同时他也绝对想不到,姜师叔居然把葫芦丢了,所以压根儿没有怀疑。 前厅里,殷受笑问道:“李总兵,你家三公子生得唇红齿白,十分地俊俏啊,我乍一见他时,还以为是个女孩儿。你怎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娜扎,这名儿也像女孩。”李镜脸上掠过一丝厌恶,拱手道:“三王子有所不知,寻常孩子,要怀胎十月。我这孩子,却足足怀了三年零六个月,想当初我几乎以为夫人怀了一个死胎。此子生来就异 于常人,我怕他不好养活,所以起了个女孩儿的名字。”殷受道:“原来如此。陈大哥,这位李总兵乃是我父王极为器重的一位大将。他镇守的这陈唐关,乃是我中京东大门,风景殊胜,秀丽异常,更有上古流传下来的乾坤弓、 震天箭,乃是人间一等一的杀人凶器。你既来了,且不必急着去中京,我这两天带你四处走走。” “好!只是,要麻烦李总兵了。”陈玄丘客气地向李镜笑笑。 李镜知道当今天子最宠爱的就是三王子。 天子已经老迈,身体尤其不好,恐怕天年不久,到时候继承大雍江山的,必是这位三王子无疑。能有机会与三王子多多接触,自然是求之不得。李镜欣喜地道:“三王子和陈公子、谈姑娘愿意在陈唐关小住,李某荣幸之至。府里这就拾掇客房,还望三王子和两位不要嫌弃,就在李某府中小住,明日李某陪同三位游 览陈唐关。” 陈玄丘拱手道:“那就多谢李总兵了。哈哈哈,在下一口一个总兵的相称,未免显得有些生疏了,全因在下久仰你李总兵的威名,心中敬意满满之故啊。”李镜毕竟是混官场的,能官至一镇总兵,怎么可能是个粗鲁的武夫?一听陈玄丘这么说,明显是想跟他攀交。这陈玄丘可是连三王子都要尊称一声“大哥”的,这还不值得 攀交么?所以李镜打蛇随棍上,马上笑道:“哈哈,我与陈公子也是一见如故啊。可我一口一个陈公子的,也觉得有些生疏。呃……若是陈公子你不嫌弃的话,你我兄弟相称如何? 我虚长几岁……” 陈玄丘抢步上前,一把握住李镜的双手,欢喜地叫道:“小弟见过大哥!” 李镜呆了一呆,苦笑道:“呃……二弟你真是个爽快人。” 陈玄丘满面含笑,心中只想:“这位李总兵不但行军布阵是一把好手,而且明显是有气运加身的福将。 我既然认了小受受做我兄弟,少不得要为他操点心,可不能由着娜扎那个惹祸精,把这员忠心耿耿又有本事的大将硬生生给逼到姬侯那边去。如今我跟你爹兄弟相称,就有了由头管你,把你这棵小树苗削直溜了,免得误入岐途不走正道。嘿嘿,小娜扎,等着对我叫一声‘嗳哉惜’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8章 遥见似前生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李府的客舍环境很是优雅,虽然不像后世江南园林一般娴静雅致,但是胜在更具自然气息。 每间客舍都是独门独院,后边有一方庭园,站在庭院中就能看到碧波潾潾的一个湖泊。 每间房里都有一方浴池,用的就是地下温泉,水温极高,要用冷水调和,才好浸泡。 沐浴之后,一身舒坦。 晚餐则是李镜设宴款待,所用食材多是就地取自当地的海物和湖产,味道极是鲜美。 陈玄丘嗅了便觉食指大动,但他自信若自己出手,还能更加美味。只是他却丝毫没有透露自己懂厨艺的事来。 君子远疱厨,他现在可是当朝三王子的大哥,陈唐关总兵的二弟,这还不是君子么? 晚宴之后,众人于花厅品茗叙话,天色渐晚,便体贴地送他们回房歇息。 说是天晚了,其实按现代时间来说,不过晚上九点半左右,这个时代的人普通睡的早。 陈玄丘却了无困意,他也不忙着休息,把桌上的灯挪近了些,便开始研究他那只葫芦。 这玩意儿无异是一件宝物,但是要怎么驱动,他现在还一无所知。 陈玄丘捧着葫芦左看右看,毫无头绪。 他拍拍葫芦,一指窗台上那盆花,喝道:“收!” 葫芦不为所动。 陈玄丘想了想,又一拍葫芦,喝道:“请宝贝转身!” 那葫芦还是不为所动。 陈玄丘大挠其头,正困惑间,一只猫儿从窗台上探出头来,冲着他喵呜了一声。 陈玄丘“嘭”地一拍葫芦,对着那猫儿道:“我叫你一声小猫儿,你敢答应么?” 那猫儿“喵呜”一声,调转身子往地上一扑,飞跑开不见了。 “还是不行啊,看来应该有口诀配合的。可惜了,难不成我要回姬国去,绑了姜道人,逼问他的口诀?” 陈玄丘大感失望,看看那葫芦还没有塞子,这么露着个口儿,总觉得不妥,便从桌布上撕下一圈儿来卷了卷,胡乱往葫芦上一塞。 那葫中世界里,吉祥差点儿没气晕过去。自从她萌生神识,意识到自己是这葫芦世界的意志,所见所感的哪一任持有者不是把她当成宝贝,毕恭毕敬的? 这人居然拿块破布当葫塞儿? 陈玄丘刚把塞子塞好,正要去榻上休息一下,那布团“砰”地一声,就被喷了出来。 “咦?这葫芦挺有灵性的啊?”陈玄丘来了兴趣,他左右看看,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便去院中走了一遭。 不一会,陈玄丘拿着一截树枝回来,用剑削了削,做了块黄杨木的木塞儿,往那葫芦上一塞,“砰”地一声,又被喷了出去。 “布的不行,木头的也不行啊……” 陈玄丘沉吟起来,目光一转,忽然看到案上放着一块玉镇纸,质地着实不错,纯白美玉制成,粗细也相仿,只是有棱有角。 陈玄丘取过镇纸,“啪”地掰下一块,用道术变出个搓子,一时搓得玉粉簌簌落下,很快就把那掰下的一块玉石,打磨成了一头粗些一些细些的一支玉塞儿。 陈玄丘把那玉塞儿往那葫芦口上一塞,瞪大眼睛看着,葫芦很安静,这回终于没有再把塞子喷出去。 陈玄丘松了口气,看来这只葫芦也是识货的,晓得玉石更珍贵。 葫中世界,吉祥感受着那玉石塞子传来的气息,倒是有些亲近感,终于不再发脾气。 吉祥之前的岁月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处于沉睡状态,毕竟她的神魂还很弱,不足以支撑太长时间的活动,现在保持了这么久的清醒状态,便有了睡意。 陈玄丘这厢躺在床上还没睡着,葫中世界,吉祥已经沉沉睡去了。 睡梦中,吉祥竟尔做了一个梦。 她本是石碑器灵,顽石无心,何来梦境? 今日却不知为何,她竟然也有了梦。 在梦中,这世界经历了天、地、玄三个太古时期,在玄古和黄古相交之际,她诞生了,那时她只是一块石头,一块普通的石头。她经历了黄古、宇古、宙古、洪古、荒古五大漫长的太古时代后,又迎来了远古的八大时代,直到盘以无上伟力破开了这一方世界,让它有了天,有了地,让这世界进入 上古时代。 她,开始拥有灵识。她只是一块顽石,靠着悠长的生命,渐渐领悟了一些粗浅的神通,可以化为人形。可是没有名师点化,终究得不到大造化,只是凭着顽石本体的漫长生命,浑浑噩噩度日 。 直到某一天,出了一位大圣人,他并不计较一个人的出身来历,也不在乎一个人的高低贵贱。他有教无类,广收门徒。 她也欣然前往海上仙岛拜师,受到师尊教化,渐渐拥有了一身神通本领。 那时的日子,真是悠闲自在啊。 她自在山中修行,也不滋事生非。 她采了一朵碧云,一朵彩云,化为两个童女,与她朝夕相伴,每日采露撷花,炼丹修行。 直到有一天,碧云童女无端被人一箭射死,朝夕相处,她早把碧云当成了姐妹,因而含恨出山,去找那人算帐。 她也没想要那人偿命,人死不能复生,她也只想要那莽撞人来山上祭奠碧云,于灵前道一个歉。 可那人却蛮不讲理,抢先动手,打不过她时,便逃去洞府唤出了他的师父。 他那师父道貌岸然,一看就是一位修道有成的高人。 她依然重申,只要那凶手徒儿向自己枉死的童儿道个歉便不再追究。 可这师父却和他那徒儿一样地不讲道理,只一味偏袒徒弟,还嘲讽她是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根本当不得他徒儿一礼。 两下动起手来,那师父一样不是她的对手,便回转洞府,取来了一样宝物,将她镇压其下,用九道火龙以真火炼她,任凭她是天生一块顽石,也要被活活炼死。 睡梦中,吉祥的身子禁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九条火龙侵身,烧得她痛不欲生的痛苦,是如此真实。 她明明是含冤受屈的一方,却被人倚仗势力,蛮横欺压,那诉不出的冤屈悲愤,让她的心都快要气炸了。 这要怎样的恶人,才能如此蛮横霸道,才能如此蛮不讲理,将他人性命视如草芥一般啊! 梦境中,吉祥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炼出原形,化为一块石头,接着就连那石头也被炼成了灰烬。 那大恶人取了法宝,领着得意洋洋的小恶人扬长而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来,吹散了那团顽石炼化的飞灰。 她最后一点不甘、悲愤的神念,附着在那飞灰上,浑浑噩噩、漫无目的的漂去。 她飞过高山,也飞过大泽。她飞过平原,也飞过大海。忽然有一天,懵懵懂懂的她飞过海上一座灵气充溢的岛屿时,忽然有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望空伸来,让她那无所凭籍,飘忽不定的、一点不甘、悲愤的灵识所附的飞灰, 轻轻落在了他的掌心。 吉祥,似乎听到了悠悠一声长叹…… 娇躯猛地一震,吉祥一下子惊醒了。 我怎么会做梦,还是这样一个怪诞的恶梦! 我是碑石所衍生的器灵啊,我不该有前世才对! 吉祥惊诧茫然地坐起,伸手一抹,发现不知何时,她已满脸是泪。 榻上,陈玄丘一跃而起。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陈玄丘喃喃自语着,赶紧下了床榻,重新点起灯,匆匆端到桌前放下,扯过一张纸,手执笔杆儿,闭目回想起来。 他在枯躁的葫中世界时,为了避免苦闷无聊到发疯,无事可做时,曾把那方石碑上的花纹都一遍遍描画着,完全记了下来。方才他躺在榻上,半睡半醒的,突然若有所悟,那不是石上的花纹,那是以无上道法刻在那块石碑上的道意。只要把它们理解了,换译成相应的咒语,他就能完全掌握这 只鲸吞万物葫,把它彻底据为己有!陈玄丘睡意全无,匆匆推演起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9章 舍得舍不得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陈玄丘仔细破解着“小吉祥天”碑上所载的一条条道纹。大道之纹也算是一种文字,若能识得这种文字,再把它转化为自己能够理解或使用的文字或语言,就能转换成一种可以调动大道力量的咒语或符箓,以其激发道纹共鸣, 从而使用这种力量。 但是天上地下,识得道纹者能有几人? 很多威风不可一世的高手,那本领也只是一代代地由师门传承下来,他会使用,知道在使用某一道法时该如何结印,该吟颂什么法诀,却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便是如此。 而陈玄丘得到了那部上古时代的《无为经》,经中却有道纹注解,所以他能看明白。 须知,那部《无为经》实是至高无上的道术法门之一。 其实陈玄丘一直有一个疑问,师父说过,他与仙路无缘。 这也就罢了,他现在虽然修道略有小成,其实也还是凡人,并没有成仙,所以他也不知道将来是不是真的就不能修到大乘圆满,渡劫成仙。 但师父还说他若擅修道术,将会招来杀身之祸,陈玄丘就不太明白了。 他现在就修炼了道术啊,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他还认了一个总兵官当大哥,收了一个三王子做小弟,很风光啊,哪来的大祸? 他却不知,世上也就只有这部《无为经》,以其化无用为有用,以无为为有为的独特法门,才能隐蔽住他的元神信息。 否则,若是换了其他任何一部功法,他只要一修练,立即就能被三十三天之上某几位禁忌的存在所察知,然后…… 结果就是,世上再无陈玄丘了。 陈玄丘仔细破解着那碑上的道纹,渐渐明白了这只“鲸吞万物葫”究竟是什么宝物,心中的惊喜越来越强烈。 让它变成乌蓬船儿大小,乘着它遨游飞翔,使它变大变小,这些只是区区小术而已。 这只葫芦真正的作用其实只有一个:自辟空间,蕴养一方天地,直到形成一个小千世界。 等那小千世界蕴养成熟,开始诞生生命,掌握这只葫芦的人进入其中,便是这一方小千世界的创世之神。 而那块石碑,则将成为操纵这个小千世界运行的天道意志。 这小千世界中不管有亿万生灵,不管修成了何等了不起的存在,只要他还没能力超脱于这一方世界之外,那生灭就只在葫芦主人的一念之间。 葫芦主人不但可以进入小千世界,成就其中的至高神位。他在外面这个大千世界中,也可以借用小千世界的力量。这等宝物……便是大罗金仙也要眼红吧?可惜的是,这只葫芦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代就已产生了,虽然最初在这葫中开辟一方世界的那位大人物,把葫中世界的时间设计的很快,葫中一日,葫外一年,可要把它 蕴养成熟,仍然不知道还要多久。 或许,等我都化成灰灰了,这个小世界还在慢吞吞地形成之中吧? 陈玄丘沉吟地想。 至于用这葫芦吞摄他人,却不是这个葫中小世界自带的技能。 对这葫中小世界来说,开辟一方天地,自成洪荒宇宙,那是何等威能? 用它抓人?简直岂有此理。 与这等无上威能相比,摄人囚杀这等技能实在是连小道都算不上。 而这摄人的本领,乃是由它现在的真正掌控者施加于其上的一条道锁。 陈玄丘既然能破解葫中道纹,自然也明白了它的用法。 现在,陈玄丘也可以像姜道人一般使用这个法宝葫芦。但是,施加这条道锁的人,等于同时在这葫芦上施加了一道神念印记,这道印记若不抹去,只要施加印记的人一时心血来潮,想要查一查这葫芦下落,只一动念,就能察 觉它已落入他人手中。 那时,这人就能利用这条道锁,夺回葫芦的控制权,将它轻易取回。 陈玄丘想要把这葫芦据为己有,必须得抹去这道印记。否则,于他而言,不过是借用而已。借用多久,完全取决于施加这条道锁的人什么时候察觉它已易手。 怎么办?要不要抹杀那条道锁?陈玄丘心中挣扎起来。这葫芦对他而言,目前最实用的功能,应该就是它唤名摄人的妙用了。只要不搞到尽人皆知,在他抱着葫芦喊自己名字的时候,连个屁都不要放,那他在人间几乎横趟啊 。 陈玄丘实在不舍得。 可是,不抹杀这条道锁,它随时可能易手,说不定就在下一刻,就从他眼前凭空消失。怎么办?如果把这只葫芦比喻成一台计算机,那么这葫芦就是硬件,最初的拥有者则在那块石碑上施加了道纹,建立了一套操作系统安装进去,让这一方石碑驱动这葫中世界运行 ,成为这一方小世界的主导意志。 施加这条唤名摄人道锁的人,则是在人家的操作系统上安装了一个应用软件,这个软件具备摄人的能力。 而姜道人,既没有设计系统软件的能力,也没有设计应用软件的能力,他只会机械地使用。 陈玄丘也不具备设计系统的能力,目前来说,他跟姜道人是一样的菜鸟,只明白怎么应用。 但他进入过葫中世界啊,他看到了那碑上的道纹,并且进行破解了。 现在他就等于拥有了这只葫芦的一个后门程序,他已经看到了系统最高权限的使用命令,他虽然不会设计,不会创造,可他会抹杀、会删除、会破坏啊。 破坏,永远比建设容易无数倍。 要不要抹杀那人留下的道锁? 好不舍得啊!就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了么? 陈玄丘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心中好不挣扎。 娜扎捉着两条青蛇,探头探脑地出现在客舍,瞧见这厢还有灯光,便偷偷摸了来。今天真是好气,被这恶人劈手就夺了师父赐给他的宝物,还把他的浑天绫拿去缠在了身上,害得一向好洁的他,回来后用火把那红绫儿煅烧了一个晚上,心中这才舒坦了 些。此人据说是三王子的好兄弟,还跟李镜那蠢蛋称兄道弟了。也是真佩服那李镜,海里的大长虫他能称兄道弟,这凭空冒出来的一个野人,还是个暴露狂,他也能称兄道弟 ,啧啧! 这人杀是不能杀了,吓吓他,让他吃些苦头也好。 娜扎想着,鬼头鬼脑地藏在树后,微微探头,向那灯光亮起的窗中一望,就见陈玄丘端坐窗前,双眉倒竖,目光炯炯,咬牙切齿。 娜扎吓了一跳,赶紧缩回头来,心道:“他干什么?难道我被他发现了?” 娜扎刚想到这里,就听“砰”地一声拍桌子声,然后陈玄丘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真的不想这么做,是你逼我的呀!若我真是无可选择,那也只能当断则断,辣手摧花了!”娜扎本来就心虚,一听这话只吓得一哆嗦,手一松,那蛇本来被他掐着身子,缠在他的手腕上,这时突获自由,嗖地一下,就冲着他的嘴唇狠狠咬了一口!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0章 风林戈未息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娜扎不敢出声,双手乱舞,拼命地挣扎,另一条小青蛇早不知道被他甩到哪儿去了。 娜扎踉踉跄跄地就跑出了客舍。那小蛇咬住他的唇珠不放,娜扎也不敢硬扯,就带着那小蛇,滴沥当啷地逃回了自己的居处。 客房内,陈玄丘毅然拿定了主意:抹杀那人留下的道锁印记!不然,这葫芦随时会不翼而飞。 那姜道人丢了葫芦,会不禀报这葫芦的真正主人么? 自己用不了也罢了,一旦再落回那姜道人手中,反而成为他害人的利器。我用不了,也不能让恶人拿去为祸! 想到这里,陈玄丘毅然将神念探入葫中,调用石碑上的道纹印记,将那条道锁抹杀。 道锁禁锢一抹,陈玄丘放下了一件大事,心中好不轻松。如今他熟知碑上道纹,掌控之力尤胜于姜道人,就把那葫芦变得更小,系在原本坠挂巫马师兄赠给自己的小龟壳的腰带位置,把它当成了一个小饰品挂在腰畔,倒是不那 么显眼了。 随后,陈玄丘宽衣解带,登榻睡觉。 躺在榻上,陈玄丘犹自在想,那姜道人被我弄得灰头土脸,必然恨我入骨。不过,他远在姬国,又受封为姬国国相,恐怕很难来大雍寻仇。 既如此,我已经抱上了小受受的大粗腿,此去中京,就可以悠游自在,纵横无阻了。有了小受受的帮助,我想打听苏护家人的下落,也就容易多了。 苏护…… 陈玄丘原来虽也觉得这名字耳熟,但并没有多想,重名实在不算什么。 直到现在,他来了陈唐关,见到了一个李镜、一个娜扎,意识到这个世界与他记忆中的封神世界虽然似是而非,却大有关联,所以想得不免多了一些。 苏护…… 他若生下的遗腹子是个女孩儿,不会就是艳绝天下的苏妲己吧?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女孩儿,她该有多美? 要知道,苏妲己本来就艳绝天下,虽说那故事中有九尾狐盗用其身的传说,可就算是真的,借用的也是她的姿容本体,所以美绝天下的仍然是这位真正的苏妲己本人。 陈玄丘想要想象一下她的样子,却不期然地想起了凤凰山上的那只小凤凰。 那是唯一曾令他怦然心动,有了初恋感觉的女孩儿。 那个一身如火的小女子。陈玄丘不由自主地从纳戒中取出了那根已经失去神性的羽毛,举在面前,悠悠一声叹息,我长得真就那么不耐看么?这个小妮子,要是像茗儿一样喜欢我该多好,我会马 上答应她,立刻拜堂成亲,明年就抱大胖小子…… …… 汤公子背倚在山间一棵歪脖子树下,旁边拴着一头驴子。 驴子“昂啊昂啊”地叫了几声,汤公子也不管它,汤公子啃了一口干馍,又拔下葫芦塞子灌了一口水,抻着脖子将馍咽下,这才悠悠地叹了口气。 明儿就该出岐州地界了,得找地方买匹好马,速度会比驴子快太多。 如果换了好马,他估计三天就能跑出姬国地境,然后一路向东…… 他要尽快赶回中京,三王子和小师妹已经被人救走,他们安全了,自己也就放心了。 接下来,他唯一的使命,就是尽快赶回大雍,把姬国图谋不轨的消息禀报天子。 汤公子只知道殷受和谈羲茗被人救走,离开了岐州,却不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们跑出去究竟有多远。 瞬息遨游一万里这种事,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汤公子又咬了口饼,缓慢而有力地嚼了起来。 …… 姬侯宫中,太姒、有姜、南子等人默默地站在榻前。 姜道人一手为姬侯号着脉,一手轻轻捋着胡须。 半晌,姜道人放开手,站了起来。 太姒赶紧道:“国相,姬侯情况如何?” 姜道人道:“夫人放心,国君用药及时,现在情况已好转许多,言语能力和神智会慢慢恢复的,只是这右手不断抽搐的毛病,恐怕……” 姜道人轻轻摇了摇头。 太姒夫人愁眉紧锁,道:“国君自有国君的威仪体面,国君若是上朝的时候手臂抖动不停,岂非让百官笑话?” 姜道人安慰道:“慢慢来吧。现在幸有公子考代摄朝政。为安民心,等国君恢复一些,让国君远远与百官见上一面就是,平素还是在宫中静养便好。”有姜夫人道:“民间传言纷纷,说是国君已经傻了,那日在地上抽搐乱画的一幕,许多百姓都看在眼中,当日虽有国相机警,代为掩饰,可是很多人还是不信的,包括一些 公卿大夫。” 姜道人眉头一皱,又慢慢舒展开来,道:“臣于占卜一道浸淫多年,颇有一些心得,却一直奔波忙碌,不曾有暇写整理。 这样吧,臣可以把我钻研伏羲八卦的心得逐步总结整理出来,以国君的名义刊印成,传之天下,介时自然可将流言压下去。” 太姒夫人和有姜夫人一听喜动颜色,连连称善。 要知道,一旦把这样一门高深的学问形诸于文字,刊印发行天下,那就不是替姬侯掩饰的丑态那么简单了,那是要传诸万世,留芳千古的。 即便对当世来说,姬侯竟能有如此大德,竟然可以演化伏羲八卜这等高深的学问,也会更加壮大他的声望气势,对姬国招揽天下英才是大有帮助的。 姜道人竟将这样的功德让与国君!感激之下,太姒夫人竟向姜道人拜了下去,慌得姜道人忙把太姒夫人扶起。 双方又攀谈几句,太姒才带着有姜和南子向姜道人告辞。 天色已晚,姜道人就在前殿后宫间那几幢可以充作宠臣暂时居所的所在休憩,倒是不必出宫了。 姜道人拱手送三位夫人离开,以神念悄悄对南子道:“南女士,姜某有事,尚请一叙。” 南子神色不动,先与有姜一起送了太姒夫人回宫,再与有姜夫人各自作别,回归了自己的柯梦宫。 南子卸了妆饰、袍服,假意入室休息,随即施展道法,遁光来到了姜道人的居处。姜道人正立在室中等候,见她来了,便拱拱手,道:“南女士,你我皆是辅佐姬侯,求大功德之人。如今姬侯这般模样,我又已受封国相,势必不能稍离,要留在姬国主持 大局,脱不开身。”南子并不怪他为何知道自己并非姬侯的夫人,而是他的护法人。就凭姬侯对姜道人无比的信任,她就知道这姜道人必然来历不凡,姬侯也必然把自己的真正身份告诉他 了。 南子颔首道:“不知先生有何事托付于我?” 姜道人目光一闪,道:“两件事,不过两件事也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不必奔波两处。” “你说。” “敢请女士前往大雍,监察中京动静。我担心姬侯这边的动向,已经令大雍有所警觉,我们要监视天子有何决断,也好早做应对。” 南子颔首道:“好!那另一件事呢?” 姜道人道:“女士若到了中京,一旦陈玄丘也去了那里……还请女士帮忙,为姜某夺回那只紫皮葫芦。那葫芦虽非什么紧要的法宝,却是姜某恩师所赐,不容有失。” 南子霁颜道:“小事一桩,既如此,我明日一早便启程赴大雍。这边善后之事,便麻烦先生了。” 姜道人拱手道:“分内之事,理所应当。”南子嫣然一笑,羽袖一殿,翩若惊鸿,便消失在姜道人的斗室之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1章 但使妖娆能举动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次日一早,殷受睁开眼睛,刚抻一个懒腰,忽然看见一条青绿色的小蛇就盘在自己枕边。 殷受瞪着青蛇,青蛇也瞪着殷受,咝地一吐舌信儿……陈玄丘在院中打了一趟拳,茗儿早早起来了,就站在角落里看着,待陈玄丘收拳吐气,便笑吟吟地迎上来,拍手道:“陈大哥,你这拳脚真是威猛,每一拳每一脚都有若霹 雳炸响,和你平时斯斯文文的样儿真是大不一样。” 陈玄丘笑道:“家师这一脉的武功,一向走的是刚猛霸道的路数。你是没见过我大师兄使这套拳法,那才真的是步步霹雳,拳拳雷霆。” 二人正说着,“吱呀”一声,殷受的房门开了。殷受手里提着一条软绵绵的小青蛇,一出房门,顺手就往草丛里一丢,笑呵呵地对二人打招呼道:“陈大哥、谈姑娘早。我一觉醒来,竟发现枕边盘着一条蛇,你说巧不巧 ,这胆很明目的,我才吞下去,就觉得神清目明,清醒了许多。” 陈玄丘讶然道:“你竟生吞了蛇胆?小心着些啊,这要不小心弄破了,可是苦的很。” 殷受两眼一亮,道:“陈大哥你也吃过么?” 陈玄丘道:“我在山上的时候经常吃。” 茗儿抿着嘴巴,一想剖蛇吃胆的画面就觉得好恶心。 不过,玄丘哥哥既然说他也吃过,这反感的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了。 李镜吩咐厨下为他们准备了一些虽然清淡、却也丰盛的早餐。 殷受大概是吃了蛇胆之故,胃口大开,光是他最爱吃的鸡蛋,就一气儿吃了四个炒蛋、四个水煮蛋,外加两个蒸蛋糕。 早餐之后,李镜仍是一身常服,笑道:“车马已经备好,这陈唐关名胜古迹实也不少,李某便陪三位一起去逛逛。” 李镜四下一看,沉下脸来,向身边家将问道:“娜扎呢,快找他来。” 李镜虽然不太喜欢这个三儿子,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骨肉,有帮扶他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他位至一镇总兵,这一辈子基本走到了仕途尽头。如今三王子驾临陈唐关,这么大的机缘,当然该留给儿子。 他长子和次子都随异人修行,从小在外,这个亲近未来天子的机会,怎么能让小儿子再错过呢。 李镜一向以军法治家,家规严厉。他让娜扎与他同去,娜扎还真不敢违拗,过了一会儿,忸忸怩怩地还是来了。 茗儿一瞧娜扎的模样,便道:“咦,这才一夜的光景,你这嘴唇怎么了?” 娜扎放下遮在唇上的手,瞪起眼睛道:“我遮着你都看得见?” 李镜一瞧儿子唇上肿起一个红通通的小包,瞧着……嗯,有点像三瓣嘴儿。 李镜不禁愕然道:“你这是怎么了?” 娜扎讪讪地答道:“唔,我昨夜睡觉,梦见在逮一只大王八,一扑就翻到了地上,结果王八没逮到,嘴唇却磕破了。”说着,有意看了陈玄丘一眼。 茗儿听了不禁吃吃直笑。 李镜心中叹气,这孩子,实在顽劣,不省心呐,如果是另外两个儿子,怎么会在贵客面前这般出乖露丑。 李镜当着三王子的面不好苛责他,便忍气道:“你随为父,陪伴三王子、陈公子和谈姑娘四处游览一下。” 一行人乘了马,离了府邸不远,便见到了昨日在后窗外可以看到的那片湖泊,湖水澄净,碧波荡漾。 湖畔芦苇随风,野鸭出没飞翔。 这一路行去,小湖套大湖,大湖又套湖,仿佛九曲连环一般,风景实是雅致。李镜骑在马上,兴致勃勃地介绍道:“这里共有大小数十个湖泊,此地百姓称之为团泊。至于地下热泉,倒是只有李某府中才有一眼,三位昨晚可沐浴过么?那温泉泡过, 再抚肌肤,会觉光滑许多。” 茗儿摸了摸自己小臂上的肌肤,还真如李镜所说,那细腻的肌肤质感,比平素更显幼滑细嫩了些。 再往前去,便见一座大庙矗立在那儿,庙旁便是阡陌百亩。道路另一侧,则有农舍数百幢,显见是个繁华的村庄。 陈玄丘疑惑道:“那是什么庙宇?” 李镜向前一看,道:“哦,那是共有三座庙,分别是娲皇庙、真武大帝庙还有龙王庙。据说它们的历史相当久远了,至少也有上千年之久。我们去瞧瞧。” 李镜一边引路,一边道:“因为这里是江河入海口,又有每半个月一次的大集,到时候四面八方,十数万百姓,都会聚集来此,最是热闹。所以曾有许多庙宇建在这里。 不过后来年久失修,又常有百姓盗取大木砖石,运回家去自用,便有很多庙宇破败消失了。如今只剩下这三座庙宇,殿宇风格甚是古拙,倒可一观。请!” 眼见到了庙宇前,李镜下马,邀请几人入内一观。娜扎乃‘苍胡颉’神珠修成人形,按照他悠久的寿命,现在只算是十几岁的一个少年,来到这人间还是十几岁的一个少年,玩心自然重些,跟着大人规规矩矩地走路,心里不 耐烦之极。 一瞧他们要进庙去游览,娜扎暗暗松了一口气,便故意落在后边,未随他们进庙,待他们进去,自己就往旁边田埂上玩耍去了。 陈玄丘几人随着李镜首先进了最大的那座娲皇宫,里边只有一个无精打采的庙祝照料,那庙祝四十出头,瘦小枯干,眼皮总是抬不起来的样子。 这里果然久不见香火了,显得十分萧条。原本雕梁画栋的殿宇,色彩盘剥,殿柱皲裂,上首一张香案也是光秃秃的,香案上前便是娲皇圣像,金身上落满灰尘。李镜道:“我大雍四百多年的江山,代代贤王垂拱而治,天下无事,四海升平,徭役不兴,年谷丰稔。百姓们既无战乱之苦,又无天灾人祸,安乐太平,无所求也,也就少 有祈神求仙贡献香火的事情了,这诸神庙宇自然也就冷清了。” 庙祝没精打彩地道:“大老爷说的是,只是苦了我这等人,连点油水都没得。三处庙宇,如今只小老儿一人照料,前年上收了个小徒弟,也受不得此间清苦,跑掉了。” 李镜等人都是便装前来,所以那庙祝只晓得他们是富贵人家,却不知道真正身份,才敢这么说话。 李镜笑道:“那又有何不好?你瞧你正当壮年,做些什么事挣不到一口饱饭吃?偏要在这里等别人施舍,不事生产,只管伸手,没人照顾时,自然没你的饭吃。” 这边李镜跟那庙祝说着话,殷受却走上前去,抬头看了看那殿上的娲皇神像,虽然满是灰尘,保存尚还完好。 瞧她眉眼,端庄秀丽,芍药笼烟,依稀与他那日在姬国后宫中,一见便让他神魂颠倒的美女相仿。 其实这娲皇像与那南子长相倒未必相仿,只是都属于妩媚成熟的风韵美人儿,容颜气质自然多少有些相仿。殷受情不自禁,便指着那娲皇神相大声赞道:“世间美女百态千姿,我却只喜这种端庄秀丽成熟妩媚的。若我能得此等女子,定要求父王赐我为妃,宠之怜之,呵护珍爱!”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2章 无名却是有名人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谈羲茗撇嘴道:“你又不知她性情如何,人品怎样,只觉得生得好看就这样说。还总说自己老实。” 殷受理直气壮地道:“男儿本‘色’!只有写在牌牌上,供在供桌上的男人,才会真老实呢。我一直说的可是我不能好色,不是不好色。” 谈羲茗道:“有什么区别吗?” 殷受欲言又止,只是摇头。 谈羲茗撇嘴,嘟囔道:“故做神秘。” 陈玄丘看着那神像,也觉容颜甚是俏丽,心中便想,这神像是工匠自行想像的么么?如今这年代,神人之隔似乎并没有那么远,这庙宇若真如李镜所言建立了数千年之久,没准真是当初有幸神人真身的塑造出来的,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副模样岂非就是女 娲本人的长相了? 众人在外面看,这庙宇不小,可进去一瞧,空空荡荡,也没什么可看的。简单走了一圈儿,便又来到毗邻的第二幢庙宇。这里是真武大帝的神庙,里边破败的更加厉害,那庙祝不时嘟囔着香火不盛,李镜与这几人从衣着上看都是富贵之人,但从几人相处的情况来看,明显李镜才是主人,其 他人是客人。 所以这庙祝便盯上了他,眼光倒也毒辣。 只可惜李镜虽是性情极豪迈的一个武将,却有一个小毛病:这位仁兄比较抠。他觉得不该花的钱,那就一文都不舍得花。而他觉得不该花的地方……还真挺多的。 殷受一瞧那真武大帝,长发披散,金锁甲胄,脚踏五色龟、蛇,手按长剑,眼如电光,威猛无比。 大帝身后还站着两位娉婷而立、英姿飒爽的俏生生的侍女,不由对那两位侍女着意地看了几眼。 眼看游历即将结束,如今又已回到了大雍境内,戒备心没那么重了,这位三王子便有点放纵自己了。 陈玄丘瞧这大殿更加破败,心中甚觉无趣。只是因为他那真武惊神指、真武裂神拳中都有真武两字,他使用师姐给他的符箓,施展咒语中也含有真武二字,想着或许本门传承与真武大帝有些渊源,所以着意地看了 几眼。 那大帝威猛无比,和他那位有些逗逼的师父显然相去甚远,陈玄丘便没了兴趣再看,所以也未注意大帝身后侍立的两个仙家侍女的长相。 他本欲转身离去,忽然想起自青萍山一别,再未见过的师父,不由微微怅然,便对仍然冲着李镜喋喋不休的庙祝道:“取一柱香来,我要礼拜真武上帝!” 庙祝大喜,忙道:“好好好,却不知公子你是要烧一柱高香呢,还是随意敬献点心意?” 茗儿抬手就扬出一锭金饼子,砸到了庙祝手中:“少废话,我陈大哥要上香,自然是上高香,快些取来!” 庙祝一瞧手中金饼子,只喜得眉开眼笑,一边答应着奔向侧殿去取香,一边把金饼子放进嘴里使劲咬了一口,验一验真假。 稍顷,那庙柱扛着一柱香来了,还真是高香,碗口粗细,一人多高。 光是为了引燃那高香,就直接动用了八根蜡烛。 高香引燃,插进香炉,陈玄丘就上前三步,在那面满是灰尘的蒲团上跪下来,双手合什。 面前高香袅袅,真武上帝威然而立,陈玄丘跪在面前,双手合什,闭目默念的却不是屹立于上首的真武上帝,而是他的师父。“师父啊,弟子下山已经很久了。十八年相处,一朝离别,徒儿好想你,也想念大师兄和两位师姐。虽说,以前你也不大管事儿,一年才露一次面,基本是大师兄代师授艺 ,可徒儿还是想你……” …… 玉京山,玉京宫。 北极镇天真武玄天大帝高坐上首,正向门下弟子讲道。忽然语音一停,静默无声。 道音缈缈,紫气氤氲。 巫马有熊和两位女弟子满清音、叶离正用心倾听,忽觉师尊声音停住,三人抬头望去,就见大帝端坐于宝座之上,面露微笑,悠然不语。 叶离忍不住道:“师父,何事忽然面露微笑。” 真武上帝慨然一叹,道:“你们那小师弟,正在凡间上香敬我。哎,我这关门弟子,不得已遗落凡间,为师真是有愧于他呀。” 巫马有熊和满清音、叶离听了,也是齐齐一叹。 站在叶离蒲团边儿上的小弟子无名眨了眨眼睛,有些委屈地道:“师父,我才是你最小的弟子啊。” 真武大帝微微一惊,看着无名那幽怨的小眼神儿,捻须道:“啊,无心啊,师父是无心的……” “师父,我不叫无心!” “呵呵,师父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无悔啊……” “……” “也不对么?是了,无度啊,无畏?无恙?嗯……无常?啊!师父想起来了,无情啊……” “师父啊,你这也太无情了吧!你给我取的名字不是叫无名吗?”“对对对,无名,无名。无名啊,不是为师有意忽略你,真是很怪,你就是有一种了不起的天赋,很容易就叫人遗忘你、忽略你。你那小师兄,亦非寻常人,但为师起码 知道他为何有异于常人,而你……” 真武上帝轻轻摇头,苦笑不已。 无名咬了咬嘴唇,忽然道:“师父,我想下界,去寻小师兄。” 真武大帝一呆,道:“这是为何?”无名道:“师父,徒儿在青萍山的时候,和小师兄每日爬树嬉水,有趣的很。如今在这上界,好不乏味。师父和师兄师姐还老忘了我,吃饭也不叫我,讲道也不叫我,你看 ,连蒲团都忘了摆放我的,亏得我自己记得讲道的时间,及时赶来……” 真武大帝和巫马有熊、满清音、叶离,俱都露出惭愧之色。 无名道:“师父啊,我不想修成神仙,更不愿意住在这天上,我想下界去陪小师兄,哪怕人间岁月匆匆,不过百年光景,只要活得有滋有味儿,徒儿也开心。” “这……”真武大帝捻须沉吟片刻,一挑眉头,道:“好,你去吧,你有如此神的天赋,为师相信,一定有它的缘由。或许,还关系到你的身份,你且去吧,人间一番历练下来,也 许……可以找出你的身世之谜。” 无名大喜,连忙拜倒在地,叩头谢恩道:“是!那弟子且听完这番讲道,再收拾一下,便下界去。” 真武大帝一抬手,一道清光便射入无名眉心。 无名一呆,道:“师父,你做什么?” 真武大帝道:“无极啊,为师封了你一分神识,封住的只是诸般禁忌,免得下界之后,你不慎泄露出去,于你并没有伤害,不必担心。”无名都懒得纠正师父又叫错他名字了,便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谨遵师尊法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3章 玄丘抢办葫芦案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陈玄丘在真武大帝神像前上了一柱高香,心中却是默敬了师尊,行礼已毕众人便往外走。 那庙祝得了一锭金饼子,登时殷勤的不得了,忙屁颠屁颠引着众人再去看那龙王庙。陈玄丘等人本以为这龙王庙必然更加破败,却不想进去一看,金身是新贴的,殿上廊柱色彩也还新鲜,一应器物时常上油维护,不见皲裂,倒比娲皇庙和真武大帝的庙宇 还要体面些。庙祝笑道:“咱们这儿是入海口。百姓们种地,要指着龙王风调雨顺。这庙前每半个月有一次大集,其中不少货物就取自大海或从海上运来,为求风平浪静平安来去,也要 上一柱香。小的就指着这龙王庙活着呢。” 陈玄丘听了好笑,不过只是好笑,却无取笑之意。在百姓心中,原本就是与其生活越是密切越关心啊,这是人之常情啊。 你要在我们村子边儿上修一条国道或是辟一条运河,我却毫不关心,我更关心海湾局势、关心非洲野生动物保护,那我不是有病么? 不过,普通人礼敬龙王爷,他们却不必。 这年代,龙族的地位并不高,也就只能唬唬老百姓了。 四灵神族中的凤族和麒麟族因为稀少,所以地位仍是尊贵无比。玄武一族同样稀少,可能因为卖相不好,提起的人也不多。 只有龙族,遥远上古时期,曾是四灵之首,威震三界,现在这些龙族远不能和他们的祖先相比。 众人只伫足一观,便从后门儿走了出去。 庙祝殷勤地送他们出去,指点道:“诸位请看,那儿就是入海口,一边水黄些,一边水蓝些,界限分明,可以一观。” 前边一片浩荡,极宽一条大河,大河再往前去便是海湾,果然水域上蓝黄界限分明。 众人向那河边一看,却见有六个人站在岸边,正在指指点点,似乎在争论什么,娜扎就站在其中。 众人急忙赶过去,就见两个船夫,一个船娘,还有一位锦袍华衣的中年人,身边带着一个小厮,另外一个就是小公子打扮的娜扎了。 娜扎正揪着一个年轻船夫,挥起小拳头喝道:“你这腌臜小人,竟敢贪墨他人财物,事主找上门来,还敢狡辩。” 被他揪着衣领的年轻船夫一脸惶恐:“我没有啊,我真没有,小公子不要污赖好人。” 娜扎喝道:“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乃陈唐关总兵李家第三子,你再不老实,我就把你拿进官府去问罪,三木之下,不怕你不交代,到时悔之晚矣。” 那年轻船夫旁边的小船娘一听,吓得卟嗵一声跪到地上,叩头道:“小公子息怒,拙夫真的不曾贪墨他人财物啊,这人污蔑拙夫,求小公子作主。” 娜扎气得脸都红了,冷笑道:“你夫妻二人牙尖嘴利,就是不肯交代么?好好好,我家的家将就在那边,待我让他……” 李镜赶来,扬声问道:“三儿,何事吵闹?” 娜扎扭头一看,便松开了那船夫,笑道:“小爷给你们脸面,你们不要。这回好了,我爹来了,他可是陈唐关总兵,你们如今就是想善了也不可能了。” 那位锦袍人一听来人是陈唐关总兵,微露讶然,忙向李镜揖了一礼,道:“中京马钰,见过李总兵。” 李镜向这几人一扫,问道:“你等何事争吵?” 那锦袍人不卑不亢,从容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他带着小厮渡此河往中京去,雇了那年青船夫摆渡,不料过河后,把包裹忘在了船头。 他发现后,立即赶回渡口,又寻了那个年老的船夫将他们摆渡回来,寻到了这对夫妻。 这对夫妻见失主寻来,颇不情愿地归还了包裹。此人点捡包裹时,却发现其中原有一百五十锭金饼子,居然只剩下五十锭了,因而向船夫索要,两下便争吵起来。李镜向那老船夫询问,他确是在河边接营生时,见到这对主仆匆匆赶来,神情焦急,说是有包裹遗落在了对岸渡船上,内中有很多金饼子,这才摆渡他们回来,在河畔寻 到了这对小夫妻。 那小厮口齿伶俐,说的更加清楚,金饼子本是由他背着的,乘船时就放在船头,结果过了河便忘记了。内中确有一百五十锭金饼子,被这夫妻藏起了大半。 那锦袍人一脸矜持地道:“总兵大人,在下马钰,乃启王子的门客,路经贵地,却不意发生了这种事情,还要麻烦总兵大人主持公道,实在抱歉啦。” 殷受听了不由看了他一眼,心道:“原来这人是我大哥门下。”娜扎平时总被李镜看不上,这时替人主持公道,不免得意洋洋,自觉扬眉吐气,道:“怎么样?亏得我路见不平,这两个刁民,竟想贪墨贵人财物,该当严惩,以儆效尤。 ” 那对小夫妻一听这锦袍人竟是一位王子的门客,和这总兵老爷岂有不官官相护的道理,登时吓得面无人色。 那小船娘卟嗵一声再度跪倒在地,叩头大呼道:“总兵老爷明鉴,他……他不是好人。我丈夫捡了包裹,说与奴家知道,我夫妻二人就在这里等候失主。谁料这位马老爷回来了,拿回了包袱,原本也是极欢喜的,还向我们道了谢。可他见了奴……奴家相貌,便生了歹意,转口说财物不对了数目,要我丈夫把奴家送与他抵数 。” 李镜看了这小船娘一眼,十七八岁年纪,一身蓝色粗布裤褂,长辫子盘在头顶,干净俐落。虽然肤色略黑,却是相貌甜美,身材窈窕。 那马钰眉头一皱,不悦地道:“你们这对夫妇当真刁蛮,马某说的是若拒不还钱,便把你夫妇二人拿去抵债,原本也只是吓吓你们,怎么就成了我觊觎你的美色?”李镜在自己的辖地出了这样坑人的百姓,自觉颜面无光,正要开口说话,陈玄丘瞧他脸色,知道他也信了马钰所言。若是让他先说了话,自己再出面否定,李总兵势必脸 上无光。 陈玄丘的情商多高啊,所以他抢先一步,越众而出,未语先笑,打个哈哈道:“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如就由陈某来为你们评一评这个理儿,如何?” 马钰听了顿感不悦,我都亮明身份了,你们不赶快惩办这对刁民,还要给我们评理?我堂堂启王子的门客,难道要拉出来跟这两个贱民一起评什么道理? 马钰向陈玄丘淡淡地一瞥,冷冷说道:“我与李总兵在此说话,却不知你是何人,居然想出面料理此事?” 李镜微显尴尬,介绍道:“这位陈兄弟,乃是本官的挚友。” 殷受挺起胸膛道:“他还是我大哥!” 马钰向他淡然一扫,突然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突了出来。这……这人莫非是……他不是出京游历去了么?说是要游历三年啊,这才两年半,他怎么回来了? 茗儿看了陈玄丘一眼,红着脸上前一步,期期艾艾地道:“他……他也是我们谈家的贵客。” 那马钰不认识茗儿,可是有资格只说一句“我姓谈”的,而不做更具体介绍的,那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谈家啊。 马钰的眼睛瞪得更圆了。那小船娘远比她那木讷的丈夫机灵,一瞧这模样,如何还不知道这位俊俏公子不但有向着他们说话的意思,而且身份尊贵,赶紧扑上前去,一把抱住陈玄丘的大腿,乞求 道:“请公子为我夫妻主持公道。” 陈玄丘弯腰扶她起来,笑吟吟地道:“别急,别急,陈某今日就替我李大哥代劳,审一审你们这桩葫芦案!” 娜扎一听,顿时瞪起了眼睛:“他说啥子?他管我爹叫大哥!那我岂不是要叫他一声叔叔了。啷个神头儿,他咋个办到的?”陈玄丘微笑地看了他一眼,小子,你算是血统论的忠诚拥戴者了吧?今儿叔叔就教教你如何做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4章 神探陈玄丘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陈玄丘看看老艄公,突然问道:“你载了这两位客人,从对面过来时,这对夫妻在什么地方,他们在做什么?” 老艄公毕恭毕敬地回答道:“他们夫妻正在岸边,望着我们这边。” “见你们出现时,他们有何动作?” 老艄公道:“这小哥儿远远就冲我们招手,只是水上风大,我也听不清楚他在喊什么,待到了近处,才听他说过一句‘客官你可回来了。’” 殷受和茗儿不禁对视了一眼。 陈玄丘微微一笑,又问道:“这水边哪条船是你的。” 老艄公指了指自己那条船,陈玄丘道:“你的这条船,比这小哥儿的船似乎要好上许多,也大了些。” 老艄公骄傲地道:“老汉水上操劳了大半辈子,若还置办不下一条好一点的船,岂非太无能了么。” “你这船,价值几何?” “嗯,三百文总是要的。” “他那条破船呢?” “呵呵,最多也就值一百二十文吧,这是极公道的价了。” 陈玄丘问完了,又转向那个年轻的艄公:“你与妻子,住在何处?” 年轻艄公怯怯地向不远处指了指,那是窝棚般的一个住处。 陈玄丘道:“可有孩子?” 年轻艄公道:“小人才成亲六个月,还没有孩子。” “可有父母亲人?” 年轻艄公摇摇头,黯然道:“小人母亲早丧,父亲出海打渔时遇风浪而死,小人从此不愿出海,这才做了艄公,已经没有亲人了。” “哦?如你所说,你地无一垄,房无一间,又无亲眷,怎么会娶得上媳妇儿,还生得颇为俊俏?” 那小船娘忍不住道:“公子有所不知,奴家……” 陈玄丘打断她的话说道:“让你丈夫自己说。” 年轻艄公惶恐地道:“这……这几年东边不太平,常有逃难的百姓逃过来。我娘子,就是从东夷逃来,举目无亲,后经乡亲们说合,我们便做了夫妻。” 陈玄丘点点头,又转向了那个小厮。 娜扎实在忍不住了,向他大声问道:“喂,你这东一榔头西一斧子的,到底在问些什么鬼东西,你会不会问话呀?” 李镜大怒:“混账东西,你怎么对长辈说话呢,要唤叔父。” 娜扎瘪了瘪嘴儿,没有说话。 陈玄丘笑问道:“怎么,我与你父是同辈论交,当不得你称我一声叔叔么?” 眼见众人都在望着自己,娜扎自悔多嘴,迫于无奈,只好含糊地叫了一声:“苏苏!” 心中却孩子气地想,我叫的不是叔叔,我叫的是‘苏苏’,反正我没吃亏。陈玄丘哈哈大笑,道:“那‘苏苏’就教你一个乖。你听这老艄公所言,他载着两个客人从对岸过来时,这对小夫妻正在河畔等候,远远看见他们便扬手招呼,那时这老艄公 还听不清他的声音呢。 可见,这小哥儿捡了财物后,并没有躲藏闪避,而是主动等在原处,远远见了失主回来,立即主动招呼,也不曾否认对方坐过他的船。” 娜扎想想,似乎有道理。可那船家与失主双方言语大不一致,那失主如此体面的一个上等人,那船夫却是一个贫无立锥之地的贱民,怎么可能是那失主诬陷船夫。陈玄丘又说道:“老艄公刚刚说过,他那船值三百文,小哥儿这船只值一百多文,你再看他岸边的窝棚,除了锅碗瓢盆、一铺一盖,哪还有别的东西,全加在一块儿,也不 值两百文,一块金饼子剪个角儿下来,都比这些值钱。他们又没有亲人长辈孩子拖累,如果真捡了一百五十锭金饼子,有心贪为己有,天下之大,逃去哪里不能逍遥快活?尤其他那妻子本就是逃难来的,便再换个地方又如何 ?可他们逃了么?”娜扎听到这里,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帮错了人,可又实在不想向陈玄丘认输,忍不住辩解道:“也许他们胆子小,又贪心。想占好处,又不肯逃跑呢?他们藏起了一些金饼子 ,再还人家一些,这样大家就很难认为,他们贪了人家的钱了。” 马钰立即道:“小公子聪睿!我乃堂堂启王子府上的门客,怎么会做出那等恩将仇报的事来呢。” 陈玄丘微笑道:“我还不曾问完呢。” 他又看向那小厮,问道:“你确定,你的包裹中,原有一百五十锭金饼子?” 小厮脚前摊开着一个包袱,几十锭金饼子,在阳光下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 那小厮目光闪烁了一下,旋即坚定下来,大声道:“绝不会错,我和老爷一起数过的,一百五十锭,一锭不多,一锭不少。” 陈玄丘微微一蹙眉,摸着下巴沉吟道:“那么,会不会是你们半路上的时候,已经不小心被人做了手脚,窃取了其中一百锭金子,而你们不曾发现呢?” 小厮失笑道:“公子你有所不知,这包裹一直是小人背着的,从海边码头下了船,便背在身上,一路走来,从不曾有片刻离身,只在这船上才遗忘了。” 娜扎冷笑,陈玄丘话风松动了,这小子显然是发现那船民夫妇无从洗白,这是要给他自己找台阶下了。 谁料陈玄丘听了这句话,却“啪”地打了一个响指,大喝道:“好!” 小厮一呆,愕然道:“好什么好?” 陈玄丘道:“你低头看。” 众人都往地上看去,就连娜扎看了也是一惊。 地上包袱里那金饼子明显变多了,似乎比原来多了两三倍,堆在那儿,小山一般。 陈玄丘笑吟吟地道:“这是我用道术衍化出来的,每一锭金饼子,与你原来的金饼子大小、重量都不差分豪。不过,它只能持续一柱香的时间,然后就会消失。从码头那儿走过来,应该不只一柱香的时间了吧?我也不为难你,你就背起这包袱,在我们面前走一柱香吧,若你走得 动,你差多少金饼子,我陪给你。” “什么?”那小厮和马钰听了顿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陈玄丘一扬手,不知道又从哪儿变出一枝香来,香头儿燃着,香烟袅袅。 陈玄丘道:“海边潮湿,烧得不快啊,来,我帮你吹吹,烧得快些。” 陈玄丘鼓起腮帮子呼呼地吹那线香,又朝小厮使着眼色,插空儿催促道:“快背啊,别耽误功夫。” 李镜终于明白过来,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腰刀之上,神色森然:“没听见我兄弟的吩咐么?背!” 那小厮打了个哆嗦,蹲下身子想系起那包袱,可那包袱里一下子变成了三倍的金饼子,哪里还系得上。 那小厮费了好大劲儿,勉强打个死扣儿,想再提起背到身上,却又根本提不动。 这时候,娜扎终于明白自己被人骗了。 这孩子脾气极其不好,一俟明白真相,顿时火冒三丈:“好啊,你们竟敢骗我,今儿我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小厮听他一吼,更加害怕,弯下腰去用双手抱那包袱,勉勉强强往上一抱,包袱坠裂了,金饼子哗啦撒了一地,小厮也踉跄一下,趴在了地上。 “该死的狗贼!” 娜扎冲出来,一脚踹向那马钰腹部。 这孩子没轻没重的,马钰只是一个凡人,他这一脚踹过去,怕不要立刻踹死了马钰。幸好陈玄丘早就知道娜扎是个听风就是雨的急性子,立时抢上一步,一伸手就抓住了娜扎的足踝,笑道:“你这孩子性情太也急躁了些。马钰先生乃启王子府上的门客,身 份尊贵,怎么会做出这等无良的事儿来呢?”他看向马钰,微微一笑,道:“以你的身份,想来不会说谎。可这船家小哥儿这么诚实,自然也没说谎。既然你们都不曾说谎,那么他捡到的这个只有五十锭金饼子的包袱 ,定然不是你的。你失落的包袱,可自往别处去找。” 马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讪讪地道:“公……公子说的是,这个包袱不是我的,对!不是我的。我们这就告辞,告辞!” 马钰转身就走,那趴在地上装死的小厮赶紧爬上来追上去。 老艄公一瞧生意又上了门,赶紧欢天喜地的追过去使船。 马钰上了船,小厮便急声道:“老爷,咱们的金子这就不要啦?” 马钰恨恨地道:“诬陷他人乃反坐之罪。金子会充公,我们还要坐牢。不舍了又能怎地?赶紧回中京,三王子回来了,须得早早禀报启王子,让他早做防范才是。” 陈玄丘目送马钰主仆离去,转向李镜笑道:“李兄,这金子既然找不到失主,不如就赐与拾得包袱的船家夫妇如何?” 李镜欣然道:“贤弟所言有理,这船家夫妇拾金不昧,理应嘉奖。” 李镜便转向船家小夫妻,微笑道:“本官就赏你们五锭金饼子,你们骤然暴富,且莫挥霍无度,今后还当节俭度日才是。其余的金饼子么,来人呐,拾起来,充作军资。” 娜扎的脚脖子还被陈玄丘抄在手里,一腿悬空,金鸡独立半晌了。 眼见便宜老爹如此举动,不由暗骂一声:“龟儿好夹,抠迷抠眼的!”娜扎复又抓着乾坤圈,瞪着陈玄丘,跃跃欲试地喝道:“还不放开我的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5章 乾坤弓上震天箭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陈玄丘笑道:“你答应我不追杀他们,我就放开你。” 娜扎心头一跳,他被那马钰主仆气的不行,还真想偷偷跟一去弄死他们,怎么这家伙会猜到的? 娜扎干笑道:“苏苏开玩笑了,人家虽然很生气,但也不会轻易杀人的。” 在李镜心中,自己这个三儿子虽然性情顽劣,却也不至于动辄杀人,便道:“叔父的教诲,你谨记在心就是了,辩解什么,没大没小的。” 娜扎心中好气,却只能捏着鼻子认错:“是,苏苏的话,孩儿记住了。” 陈玄丘一笑,这才放开娜扎,道:“身份尊贵,不等于品格高贵。世间一切生灵,都是如此。 所以,我们与人来往,需要观察他的行为,品咂他的言语,从而判断他的人品,来确定可交还是不可交,是不是值得敬重,而不该凭着他的出身与家世。”娜扎本能地就想反驳,可是想起方才那马钰主仆的行为,又不禁气馁,只是不甘心地道:“那人祖上,定然也不是什么真正高贵的人物,后来机缘巧合,爬上了高枝罢了。 ” 陈玄丘微微一笑,若有深意地道:“那么,今日落魄狼狈、身份卑贱的人,又何尝不可以是以祖上曾十分高贵,只是某一世时失了机缘,从而破败下来的呢?” 李镜和殷受同时看了他一眼。 李镜想,难怪三王子视他如兄,这位陈公子不但道法高明,而且为人宗旨与我王十分投契,三王子自然与他情投意合。殷受却暗自高兴,陈大哥一贯的看法与父王的想法十分吻合。父王用人,向来唯才是举,不忌出身,便是奴隶,真有大才也会重用。陈大哥到了中京,父王必会重用他的 。 众人重新上了马,复往前走。坐在马上,娜扎左顾右盼,似乎陈玄丘方才说的话,他已全然忘在脑后,可是经过一片田地,看见在田间劳作的百姓时,娜扎却突然道:“苏苏,按你的说法,那所有人都 该平等喽?我们现在骑着马儿,悠然地走在这里去看风景。你看他们,却是汗流浃背地在田间劳作。若依照你的说法,我们是该换上短袍,到田地去,与他们一般劳作呢?还是配给 他们华衣和骏马,让他们像我们一样,去到处游赏?” 陈玄丘深深望了娜扎一眼,倒不介意他的挑衅,反而暗自高兴。就怕他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只要他心里也在核计这些事,就比不想强。 陈玄丘道:“我从不认为,应该给所有人相同的待遇和绝对的平等,也从不认为,在未来的某一天,有人能将其实现。所有人若什么都一样了,那谁还求上进呢? 各种生灵先天就有种种不同,又如何能谈得上绝对的公正平等呢?但是莫要抱着与生俱来的偏见,不因出身不同而岐视一些人,这总该能做到吧?” 陈玄丘道:“须知,出身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而品行,却是自己可以决定的。” 娜扎在心里跟他抬杠:“胡说,我的出身就是可以选择的,不然哪有那么巧,我就正好降生在李镜家。” 只是,抬杠归抬杠,他却不得不承认,陈玄丘这番话是大有道理的,尤其是经过了今日之事以后。 一行人游览大半日,又走了几处景致,便返回陈唐关。 到了关隘城下,李镜便道:“三王子,陈贤弟,谈姑娘,我在陈唐关上设下了晚宴,咱们今晚在关上用餐,观山望海,眺视云霞,如何?” 殷受道:“你是主,我们是客,自然是听你安排。”殷受说完,兴致勃勃地对陈玄丘道:“大哥,这关城之上,有一张乾坤弓,三枝震天箭,乃上古神明所遗,是陈唐关镇关之宝。据说那箭一旦射出,可自动追踪所射的目标 ,十分的利害。” 李镜苦笑道:“三王子所言虽然不假。只是这张神弓,如今供在陈唐关上,却也只是用来镇压气运罢了,并不能真个用它来御敌。” 殷受纳罕地道:“这是为何?” 李镜无奈地道:“此宝弓非有缘人不能拉开,末将镇守此关以来,也曾想使一使这张宝弓,可惜,一样拉不开。” 殷受道:“竟有此事?那我倒要试试看了,我只手可扛鼎,力可挽九牛,我就不信还不拉开一张弓。” 娜扎一旁听着,暗中撇嘴,三王子旁的本事没看到,吹法螺的功夫却是不浅,呜呜呜地只管吹牛皮。 李镜这么一说,激起了陈玄丘和殷受等人的好心,众人登上城楼,先去城楼中看那震天弓。 城楼中一张石制的供桌,上首供着乾坤弓,下首供着三枝箭。 那宝弓黑黝黝的,卖相并不好,可一看就是极沉重、极结实的强弓。 至于那三支箭,枝枝如拇指粗细,同样是黑黝黝的质地,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材料制成。 殷受瞪着眼睛,仔细看看那弓,伸手一抓,向上一提,不由眉头一皱,道:“好沉的弓!” 他提了一把力气,将那弓一把提了起来,身形急忙一稳,咋舌道:“当真好沉,只拿这弓来砸人,都没几人吃受得起了。”他又从供桌上拿起一枝震天箭,转身走出箭楼,站在碟墙处,看看远处白云缈缈,认箭搭弦,便想一试,口中还道:“李总兵,我力气大得很,这箭若射出去,怕是不好找 回来啊。”李镜道:“自古传说,这震天箭可自行锁定目标,而且还会自动飞回持弓人身旁,若果真如此,就不用担心。若它做不到,那所谓神弓也就只是无妄的传说罢了,丢了一枝 箭又有什么打紧,三王子尽管一试。” 殷受大声道:“好!” 殷受说完,把弓一举,双目一嗔,大喝道:“开!” 那弓吱呀一声,仿佛早就锈蚀了一般,弓弦一动没动。 殷受不信邪,又用力拉了两下,憋的脸都红了,那弓弦还是一动没动。 殷受泄气地对李镜道:“李总兵,你这弓有问题,那弦怕是直接铸在弓胎上的,根本拉不开。” 陈玄丘好地道:“我试试!” 可他伸手一抓,只一感觉那弓的重量,便摇摇头,不再继续尝试了。 这弓就算是纯金做的,也不应该这么重。很显然,他也与这宝弓无缘,那又何必继续露丑呢。 娜扎瞪大眼睛看着,他小孩儿心性,对这玩意儿怎么可能没有好,忍不住便道:“我也试试。” 殷受笑道:“你个小毛孩子乱试什么,这弓沉得要命,别再砸伤了你的脚。” 娜扎更不服气了,道:“我的力气却也不小呢,你给我!” 娜扎伸手拿弓,殷受并未向他递过去,只是想着他拿不动,自然识趣住手。 却不想娜扎一抓那弓,弓轻飘飘地就被他抓在了手中。 众人大吃一惊,李镜愕然道:“这乾坤弓的有缘人,竟是我家三儿么?” 娜扎抓那乾坤弓,原本也只是试试,这时自然大喜若狂。 龙王庙旁他帮错了人,自觉很丢脸,一直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这时旁人都不行,只有他才是这宝弓的有缘人,把他得意的,若有是根尾巴,此时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娜扎笑嘻嘻地从殷受手中又抢过那枝震天箭,认扣搭弦,得意地道:“瞧我试射一箭!”娜弓一举弓,就瞄向了远处莽莽群山。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6章 道友请留步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陈玄丘讶然看着,只见娜扎两膀一较力,轻轻松松就拉开了那仿佛通体铁铸的硬弓。 忽然,陈玄丘心头一跳。 不对!他忽地隐约想起,在他看过的那本《封神榜》中,哪吒初试乾坤弓,可是曾经一箭射死过什么无辜之人,而且那人就是住在山上的。 陈玄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大声叫道:“不要射山!” “嗯?” 所有人的都向陈玄丘看来,神气有些古怪。陈玄丘神色不变,淡定地说道:“你这孩子,还是莽撞性子。那山上万一有樵夫砍柴呢?万一有药师采药呢?就算没有樵夫砍柴,也没有药师采药,万一有隐士居于山中, 被你误伤了也是不好的。” 娜扎张着乾坤弓,搭着震天箭,瞪着陈玄丘道:“那依你……苏苏的意思,我该怎么办?往天上射吗?” 陈玄丘道:“往天下射,它还是会掉下来啊,你看街头人口那么稠密,多危险,来,你往这边射。” 陈玄丘一指海面:“往那边的天空射,这才安全。” 茗儿喜孜孜赞道:“陈大哥不但有一颗仁心,而且心细如发。” 娜扎没好气地把弓向海面上空一引,忽然两眼一亮:“咦,你们看,那里有只大雁!” 果然,海面上空,正有一只大雁翩然飞来。 大雁在这时代可是好东西,不但肉质鲜美,是餐桌上很受欢迎的一种食材,而且还是缔结婚姻时经常用到的吉礼。 殷受喜道:“好!我很爱吃雁肉的,仅次于鸡蛋!若烹调得当,再放些茱萸,那才开胃,我自己就能吃一整只。” 陈玄丘睨了他一眼,心道:“难怪他力能扛鼎,天生神力,这消耗实也不少。” 娜扎一听,更来劲儿了,说道:“看我一箭射中它!” 娜扎奋力一箭,那箭“嗡”地一声,便离弦而出。 箭矢离开弓弦约八九丈距离,速度便越来越快,开始发出震空之时,箭矢破空,轰隆隆直响,声势着实骇人。 摩诃萨翱翔在天宇之上,俯瞰大地,心中赞叹不已,这人间风光虽不及极乐境中金碧辉煌,仙云缈缈,却胜在千姿百态,变化无穷,没有重新儿的,令人百看不厌。 果然,驾云而行有若流光拂影,还是这样低空飞行,才能有所见识。 而且,他感应到,自己在人间收的那个小女徒儿,似乎气息就在这左近。再飞低些,应该很快就找到她了。 摩诃萨怕以本相飞行于空,叫人看见未免惊世骇俗,所以化作了一只大雁。 他挥动化为翅膀的双臂,悠然地掠过海面,任那海风划过他流线型的身体,真巴适哟~~ “咦?那是什么?” 摩诃萨忽然看到远处人类所造的城楼之上,有一道乌光倏然经空,直向他射来。 旋即,摩诃萨坚若磐石的神魂竟然被撼动了,让他感觉到一丝危险。 “这是什么东西?我已修成金刚法体,难道还能被这凡间之物所伤么?” 摩诃萨急忙就想闪避,身形一闪,堪堪避开要害,那乌黝黝的利箭就到了,“刷”地一下,正射中他双腿所化的尾巴。 “造孽啊!”摩诃萨惨叫一声,就从空中栽向了地面。 “射中了,哈哈哈,想不到我儿箭法竟如此出众。” 李镜眼见儿子大为露脸,忍不住哈哈大笑,难得地夸了他一句。 娜扎高兴的直想跳起来,结果被一向看不上他的李镜一夸,倒是有些矜持了。 茗儿刚想拍手叫好,忽然意识到陈玄丘就在身边,忙双手捧心,做出一副柔弱的样儿来,富有同情心地道:“哎呀,好残忍啊。” 殷受咽了口唾沫,附和道:“是啊,太残忍了。我的眼泪都要从嘴角流下来了。” 李镜哈哈笑道:“三王子既然喜欢吃雁肉,咱们就再加一道菜。来人呐,速去把雁取来。” 当下就有两个兵卒跑下城楼,骑上快马,直向大雁坠落处奔去。灌木丛中,摩诃萨已经化为人形,坐在被他砸趴下的一丛灌木中,看着大腿上的利箭,愁眉苦脸:“难怪师尊命我下山观察世态,这人间是真的乱了,凡人之兵,竟能伤我 ……” 他正说着,远处两骑快马驰了过来,两个小校跳下马,大声嚷嚷地道:“好像就落在这附近了,咱们分开找。” “不好,有人来了!” 摩诃萨忽然看见一只野鸡遛达过来,便忍痛拔下震天箭,一伸手就把那野鸡摄到了掌中。 摩诃萨对野鸡柔声道:“你这山鸡不过七八年寿命,我看你都七年有半了,大寿已近,何如做点好事帮帮贫道呢。” 做完思想工作,摩诃萨就把震天箭往鸡屁股上狠狠一插。 那野鸡痛得咕咕直叫,马上跑了出去,登时引开了两个陈唐关守卒。 摩诃萨趁机扶着大腿,一瘸一拐地逃进林中,觅地养伤去了。 …… 无名听完了真武大帝讲道,回去自己住处收拾了几件衣物,打成一个小包袱,心中虽然有诸多不舍,却也不想让师父和师兄师姐们跟着他难过。 当初小师兄下山,他们就难过了许久呢。 于是,无名打起精神,做出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儿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庭院寂寂,一个人都没有。 无名呆立半晌,才苦笑一声,如此……也好! 无名还未学会腾云之术,就用仙纸符箓剪出的一只吊晴白额猛虎往空中一祭,登时化为一头真正凶猛的大老虎。 他往虎背上一骑,便向人间飞去。 晚餐的时候,师兄师姐们坐在膳堂中,先为师尊盛了一碗天宫玉田所产的仙米,待师父伸筷子开始夹菜,他们才开始吃饭。 吃完饭的时候,他们隐约觉得今天好像少了点什么,却想不起究竟少了什么。 直到叶离经过后庭院时,看到了无名的卧房,她才忽然想起:“咦?小师弟去哪儿了?怎么不吃饭呢?小孩子正发育,不按时吃饭可不是好习惯。” …… 无名先飞回了青萍山,落下去看了看。 那山中已经看不出曾经有人居住的痕迹了,但是他与小师兄嬉戏玩耍过的溪流、大木、山岩等,却都了无变化。 无名感伤凭吊了一番,站在高高的青萍山上,复又望向西方无尽之海。 师父说,他当年神游西方无尽之海时,在西海与北海的交界处,一处不大的孤岛上发现了我。 那大海之深远,以我师父的本领,也只是御神游之,怎么可能会有人生活在那里,并把我遗弃在那儿呢。 也不知,我究竟是什么身世。 无名黯然叹息一声,这才骑了白额虎,下了青萍山。 他专挑荒郊野岭行走,其行如风。 偶尔有人在野外看见,也只觉一道白光闪过,不晓得是什么东西。 如此奔行了一个多时辰,无名便想,大师兄入了人间道,也不知道执了什么职业,现在何处高就,我这般胡乱走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呢? 得向人打听一下才对。 前方正好有一片树林,林下有十数人正在歇息。 马儿就地放开,由着它们垂缰吃草。 骑手们则坐在树下、石上,正在闲叙聊天。 这些人神完气足,一看就是有些道行的人物。 无名打眼看时,这些人正说笑着起身,牵过马儿,要继续上路了。 无名想着自己有求于人,礼数应该周到,便整一整麻丝缁袍,正一正头上发髻,缓步走出林去。 无名双手结一个太极阴阳印,高举至眉际,再长长一揖。 待他直起腰来,众人已经要跨马而去了,根本没人注意到这儿还有个人在行礼。无名忙急声唤道:“道友请留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7章 巧打误撞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十几个骑士突然听到有人说话,不禁吓了一跳,立即警惕地向发声处看来。 就见一个黑衣道人,不过才十一二岁年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尤其是一张亲切纯真的笑脸,着实人畜无害。 骑士们戒心散去,其中一人便道:“你这少年,有什么事?” 他虽见此人只是个孩子,可是既然对自己口称道友,必然是个修真门派的弟子,倒也不敢小窥,所以平时虽然性情乖张,此时语气倒还温和。 无名拱手道:“这位道友,在下要打听一个人,却不知道友是否听说过此人,知不知道他的消息。” 原来只是个问路的啊! 换一个人的话,这骑士早已不耐烦,骂上一声,便扬长而去了。 但这少年很有亲和力,他的脾气便好了许多,问道:“你要打听什么人?” 无名道:“此人年不及弱冠,生得剑眉星目,极是俊俏。姓陈,名玄丘,却不知诸位道友……” “呛呛呛……”十几个骑士同时拔剑出鞘,哗啦一下,就把无名围住了。 为首者沉声道:“陈玄丘?你找此人作甚么?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无名目光攸地一闪,顿时双手握拳,一脸悲愤,目中露出了刻骨的仇恨,牙关咬得他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我要找到他,把他剥皮抽筋,寝皮饮血,方恨心头之恨!” 十几个骑士一听,敌意顿去,为首者便讶然道:“陈玄丘是你的仇人?”无名恨声道:“不共戴天之仇!小道本在深山修行,此番出山,是回归故里探望双亲的。孰料……他们却已死在陈玄丘手上。贫道已经走了很多地方,始终不曾打探到他的 下落……”那为首的骑士不禁生起同仇敌忾之心,恨声道:“不错!此子凶残成性,杀人如麻!鬼王宗多大的宗门啊,在我姬国传承四百多年,结果在他手中灰飞烟灭。此獠在岐州城 中也是大开杀戒,不诛此贼,天地不容!” 无名一呆,欢喜地道:“诸位道友也是陈玄丘的仇人?” 那骑士道:“我们与陈玄丘倒是没有私仇。不过,姬国出了重赏,缉捕陈玄丘及其余党,我等此行,正是得到了一些线索,正往前方追查。” “余党?原来师兄还有了伙伴。” 无名想着,便欣然道:“如此说来,你我有志一同,不知诸位道友可否带上小弟同行?”为首的骑士歉然道:“我等已经得到消息,前方路上就有可疑之人出没,眼看就要逃出姬国了。我等要尽快追去,带上你难免累赘。况且我‘西山一窝蜂’行事,向来独来独 往,不与他人联手,却是不便与你同行了,告辞。” “且慢!诸位纵然不带我同行,终究也是一路人。小弟这厢有些想法,倒要说与诸位道友参详。” “什么事?” “我观诸位,声势颇为浩大,那被追杀之人想来也是本领高强、心思缜密之辈,岂能没有察觉呢? 我觉得,他若机警,未必会沿大道而行了。诸位不妨注意隐藏行踪,稍慢些赶路,多注意左右山中小径,免得错失了机会。” 那骑士欣赏地点点头,道:“你小小年纪,心思倒是机巧,我省得了。” 那人一拨马头,一行十数人便一阵狂风般卷去,铁蹄践踏,山石激射,声势着实骇人。 无名看着他们迅速远去扬起的尘土,自语道:“前方也不知是小师兄还是他的伙伴。希望我这番话,能拖慢追兵,给他们争取些逃逸的时间。” 说罢,无名扬手祭出他的白额虎,一偏腿儿跨上去,便往山野中遁去。 那些人已经说了,师兄一行人正要离开姬国,那我便先出姬国,再向人打听师兄消息罢了。 那十八铁骑如乌云卷日一般呼啸而去,穿过一处山谷时,马蹄声一响,山谷中蹄声回荡,声势显得更加浩大了。 那为首者想起无名方才所言,不由眉头一皱,突然一勒坐骑,止住了战马。 他对众人道:“诸位兄弟,方才那位小兄弟所言有理,我等这般追下去,只怕隔得老远就被他察觉了。 我看,我等不如弃马登山,沿山径而行。若那人机警,正沿小径逃逸,正好追杀。若他还在大道上,我等居高临下,也能及时发现。” 一位骑士道:“大哥所虑有理,我等这么追法,只怕隔了好几里地,就先被他察觉了,那人只要随便往草坷中一藏,我等岂非就错失了目标?咱们上山吧!” 当下,‘西山一窝蜂’这十八位悍盗便弃了马匹,转而登上山径。 这些人都有一身好功夫,攀岩越岭如履平地,很快就登上峡谷高峰,循着山径向前追索。 汤少祝在前边一座镇子上正想淘换马匹,吃点东西,结果却不慎暴露了行踪。 一个税吏认出他与通缉图形中的一个逃犯相似,汤少祝连口热饭都没来得及吃,马也没来得及买,便趁那人喊人的功夫急急离开了。 逃至半途他便想到,若是有追兵赶来,他继续沿大路而行,很容易就会被追上,也不知道追兵中有什么高手,安全起见,便爬上高山,循山径而行。 此时,他正倚在一棵桑葚树下,随手摘些桑葚吃着,想着歇足了力气,便一鼓作气赶出姬国疆域,安全便有了保障。 不想树丛中一阵悉索作响,十几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为首的骑士瞧见桑葚树下有一人盘膝而坐,膝上横着一口量天尺,先是一呆,继而大喜:“果然被我们寻见了。兄弟们,赏金在此,快拿下他!” 汤少祝看见这十八人时便知不妙,一听他们这话,知道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不由叹了口气,将手中剩下的三四颗桑葚一口丢进嘴里,握住量天尺,缓缓地站了起来。 …… 小无名骑着白额猛虎正穿山越岭,走着一条直线奔向姬国之外,忽然听到晴天一声霹雳,轰隆隆地炸响开来,不由惊咦一声,止住了坐骑。 那声音因为回音鼓荡,一时辨不清方位。 无名正四下观看,忽见峡谷那一边有一道金光的色柱冲天而起,紧跟着殷雷滚滚,炸响不停。 “那边有动静,别是小师兄他们吧?” 无名心中一喜,急忙驱赶那白额虎冲向左边峡谷。 他飞快地赶到峡谷边,那白额猛虎一跃而过,便载着小无名,跨越了百丈深峡。 无名跃过峡谷时,已经听不到轰隆隆的爆炸声了,但他牢牢记住了刚才光柱升起的位置,便骑着白额虎飞驰电掣般赶了过去。 小无名冲到现场定睛一瞧,顿时便是一呆,不禁感慨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这么快我们就又见面了啊。” 那躺在地上的,倒挂在树枝上的,勾在悬崖边儿上的,巨石底下只露出一个头一双脚的,仔细数一数,正好十八个,可不就是不久前他才见过的那什么‘西山一窝蜂’么? 只是,十八个人虽然都在,却没一个喘气儿的。 小无名急忙驾驭那白额猛虎升到半空中,纵目向四下一望,便见远处有一道人影在林间一闪而过。 小无名大喜,连忙扬声唤道:“道友请留步!” 汤少祝隔得老远,根本没听见他说话。 汤少祝远远一回头,看见一人在方才交战处乘着一头白虎腾空而起,这亮相大不寻常,心中便是一惊,定是有高手追来了。 汤少祝也顾不得耗费元气了,他身负重要使命,当务之急是把姬侯有反心的消息禀报天子。 汤公子拼着大耗精血元神,握拳往胸口一捶,一口鲜血喷出去,伸手虚空画符:“执天道、化万法,生阴阳、转乾坤,应赦令。遁~” 顷刻间便化作一道流光,飞驰电掣般离去,逃得无影无踪了。小无名遗憾的很,我不是敌人啊,可惜,却没机会说个清楚。这位道友,太不友好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8章 上古的小秘密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陈唐关城楼之上,夜宴无比丰盛。 经过一天的游览,大家都是胃口大开,只有娜扎闷闷不乐。 他想不通,好端端一只大雁,怎么就变成野鸡了呢? 荒郊深处,一棵树上。 摩诃萨把一条缠着绷带的腿架在树叉上,有气无力地仰望着天空中的月亮,咬了一口酸涩的野果子,长叹了一声。 小徒弟没找到,却无端挨了一箭。 他敢确定,那箭绝非凡物,否则,是不可能伤了他金刚法体,让他如凡人一般需要养伤的。 现在他只能慢慢养伤,先把腿伤养得差不离了,再去寻找徒弟。 摩诃萨决定:这一回,他一定要安步当车,慢慢地走路,再也不在天上浪了。 人间,太危险。 …… 陈玄丘与李镜、殷受杯筹交错,忙里偷闲还瞟了娜扎一眼。 这小姑娘……这小小子闷闷不乐的,吃东西都无精打采。 陈玄丘微微一笑,忽然对李镜道:“李兄,明儿一早,我们就要赶往中京了。临行之前,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该不该说?” 李镜爽快地道:“贤弟有话只管说,却不知是什么事啊?”李镜说着,心中便想,他不是要跟我借钱吧?哎呀,我也很拮据的呀。可他若开了口,我不借又不好意思。他若真还不上,他是三王子的挚友,我又怎么好意思向他讨要 。 李镜咬了咬牙,暗暗给自己设了一个底线。他要是借钱,不高于五贯的话,就忍痛借给他吧。如果高于五贯,就说自己家正修房子…… 陈玄丘道:“李兄,你这位三公子,与我有缘啊。此去中京,我想把他带在身边,让他游历中京,增长见闻,不知李兄你可肯答应啊?” 李镜一听,顿时松了口气,不是借钱啊,那就好说。李镜的神态马上从容了起来,惊喜地道:“哎呀,那可是求之不得啊。不瞒贤弟,我家三儿,人是极伶俐的,只是太过活泼了些,西席教师都被他气跑了不下十个了,以至 于他现在读,只能让他娘教。” 李镜说着,喜孜孜地转向正闷闷不乐的娜扎,道:“三儿,还不快上前谢过你陈叔叔,陈叔叔要带你去中京,这可是提携你啊!” 可不就是提携他儿子么? 陈玄丘是三王子的好兄弟,三王子是当今天子最喜欢的儿子,是王三子、嫡长子,未来必然的大雍天子。 自己儿子现在能跟在陈玄丘身边,就等于是跟在三王子身边,将来那就是三王子的潜邸故人。常言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只待三王子登基,三儿的前途还能差了? 娜扎一听,不由大吃一惊,我在陈唐关是有任务的啊,我怎么可以去中京? 娜扎吱吱唔唔地就想推拒,李镜把脸色一沉,道:“还不快谢过你陈叔叔。”陈玄丘微笑地看着娜扎,心想:“这方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来头,我不清楚。可这是似是而非的封神世界,大抵是没错了。你在城头试射那一箭,我既然能施加干预,让它有 一个完全不同的结局,那么,我就能改变更多。” 他瞟了眼正挟起一口香椿炒鸡蛋,吃得眉开眼笑的殷受。瞧咱们小受受,多可爱一个人,他可不是荒淫无道的商纣王啊,我怎么忍心让他有朝一日兵败国破,高阁自焚? 说起那另一个版本中的李靖,处境着实是惨。 他对大商忠心耿耿,可问题是他众叛亲离啊,三个儿子,全都成了阐教左右他的人质,他能怎么办? 最后只能乖乖被人牵着鼻子走。 而这个李镜,陈玄丘觉得,或许可以不用那么悲剧。 突破口,就在娜扎身上。 这年代,就连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一言而决,李镜要他跟着陈玄丘去中京,他又如何能够拒绝? 娜扎无奈,心中便想:“好!你想带我走,我就跟你去,若能找个机会坑死你最好,若不能,我就有事没事儿地给你找麻烦,叫你厌烦了,自然会放我回来。 想到这里,娜扎便故作爽快,上前向陈玄丘叉手行礼,大声道:“谢谢苏苏。” …… 翌日一早,众人便启程回京。李镜夫妇把他们送出城外,李夫人对娜扎诸多的嘱咐、交代,听得娜扎好不耐烦。但他也知道这是做娘的关心儿子,却也只能一一应了,然后便跳上马,跟着殷受、陈玄 丘和茗儿赶往中京。 路上,茗儿摸摸怀里,心中有些怪。 往日里,不管发生什么事,姐妹俩都会在手札上把自己所经所历写下来,让另一个人知道的。 可今儿早上起来,照例翻看手札,上边却只有一个点儿,仿佛想写什么,又顿笔停下了似的。 若非自己安然无恙就意味着姐姐也安然无恙,她都要以为姐姐发生了什么意外。 可姐姐为何一字没写呢?难道她昨夜有些乏了,虽然醒来,却又歇下了? 茗儿想着,决定等回京之后便写下来问问姐姐,看她如何回答。 …… 陈唐关是中京的东大门,由此再往中京去,不过数百里路程。 李靖给他们准备的都是军中良驹,清晨出发,沿着宽敞平坦的官道一路驰骋,傍晚的时候,便已到了中京。 中京,天下之都。 城高九丈,巍峨壮观,隔着数十里一马平川的大平原,便能看到那雄伟壮丽的一座大城,沐浴在满天红霞之下。 待他们抵达城下,跨过长达一里半的护城河,便是一座无比宏伟的城门。这座宏大城门三座门洞中一侧较小的门洞里边,就能塞得下陈唐关那样的整座城门楼子。 迈步进去,只见一条笔直的大道,地面全都铺着青石,每日人来人往,磨得青玉一般。 大道宽有五十丈,长度怕不有上千丈,那尽头处是一处仙宫般辉煌的宫阙。 几人下了马,牵马步行,一路观赏城中风貌。 殷受眉飞色舞地向陈玄丘道:“大哥,这条街就是中京最大最长的一条街道了,名叫朱雀大街,直抵王宫。与之中线交叉的另一条大街,叫青龙大道。” 陈玄丘一听朱雀二字,不禁想起了小凤凰朱雀辞,忍不住问道:“怎么只以朱雀、青龙为名?四灵神兽只取其二,不怕另外两大神兽知道了,心中不满么?”殷受笑道:“我大雍以朱雀为图腾,这直通宫阙的大道,自然该以朱雀为名。至于青龙么,一直也是稳居四灵之位,所以这横向的大街,就叫青龙大道了。至于另外两灵… …”殷受向四下看了一眼,忽然凑近陈玄丘的耳朵,小声道:“这可是我大雍王宫秘典中才有记载的秘闻,不能泄露出去的。我如今只说与大哥你一人知道,你可别说出去啊。 ” 陈玄丘一听忙道:“既然事涉机密,就不要说了。我方才也只是随口说笑。” 殷受道:“嗳,不是机密,只是秘闻。你是我大哥,说与你听不打紧的。” 殷受小声道:“大哥你有所不知,上古四灵神兽,原本是青龙、朱雀、麒麟,还有一族,你猜是什么?” 陈玄丘脱口道:“玄武?” 殷受微笑摇头。 陈玄丘微微一讶,凝神一想,喜道:“我知道了,是白虎?” 殷受还是微笑摇头。陈玄丘愕然道:“那是什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9章 四灵秘辛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殷受见陈玄丘已经想不到了,这才嘿嘿一笑,贴在他耳边,神秘地道:“我告诉你吧,天地初生之时,有四灵神兽诞生,分别乃是龙、凤、麒麟和……九尾狐!” 陈玄丘大吃一惊,道:“什么,九……” 他赶紧压低了声音,道:“九尾狐?” 殷受道:“不错!九尾狐!传说,四灵神兽中的三族,龙族、凤族、麒麟族,在洪荒时代,为争夺至尊曾大打出手,打得天崩地裂,众生受害,激怒天道。结果龙族的纯血精英几乎损失殆尽,而凤族和麒麟族则受到了天道血脉的诅咒,从此子嗣传承极其困难。只有九尾一族天生慧黠、洞澈天机,早早置身事外,得以保存了 全族。” 陈玄丘愕然道:“如此一来,岂非九尾狐一族就成了四灵之首?” 殷受道:“本来应该是这样。可是传说中,九尾狐一族因此便有了野心……” 他刚说到这儿,两人之间突然伸过来一只大碗。 陈玄丘抬头一看,就见一个大汉,衣着有些破烂,生得浓眉大眼一脸憨厚相儿,偏生嘴唇上却长了两道鼠须,一边一撇,有些惹人发噱。 陈玄丘从怀中摸出几枚刀币,丢到那大汉的碗中,大汉感激地向他赔笑两声,转身走开了。 殷受继续说道:“九尾狐一族的族长就变化成妖丽女子,迷惑那人间君王,造成了人间一场大劫难,这一场大劫,不知多少仙人都牵涉其中,为此送了性命。” 陈玄丘怦然心动,急忙问道:“那后来呢?” 殷受道:“后来神明震怒,出面干预,制止了一场大劫,欲杀那九尾族长,不料九尾族有九条命,天庭一连派出多位神将,都杀不了她,最后请出神器,才将她镇杀。 九尾一族,从此被认为是不祥的妖族,被逐出四灵之列,转以玄武代替了九尾的位置。从此,先天四灵兽,就变成了龙、凤、麒麟和玄武。” 陈玄丘道:“若依你所言,玄武也算是四灵之一了啊,以神兽命名街道又顾忌什么?” 殷受道:“据说,白虎一族有意于四灵之位,东夷叛乱,就有白虎神兽暗中支持,他们瞄准的就是麒麟或玄武的位置。 你想,九尾狐一族能被黜出四灵之位,那麒麟和玄武怎么就不能被人取代呢?我朝若以他们的名字命名街道,到时再改来改去?所以,干脆不要惹这个麻烦最好。” 陈玄丘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暗自凛然。 殷受所说的这段上古秘辛,怎么会那段历史这么相似呢? 可是,如果那是这个世界曾经的历史,那我所处的这个与封神世界似是而非的朝代,究竟算什么啊? 陈玄丘的大脑一阵混乱, 突然,陈玄丘心中灵光一闪:如果……我所处的这个世界,并不是什么似是而非的封神世界,而是封神世界的未来呢? 在这个世界中,人有轮回,难道……天道也有轮回?这是天道的轮回? 可是,为什么会轮回? 是曾经的战胜者想故伎重施,达到什么目的。还是曾经的失败者心有不甘,筹谋良久,想重新来过? 陈玄丘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一个什么奥秘的关键,只是以他所了解的信息量,现在还只能说这是一个大开脑洞的设想,既无法证实,也无法做更进一步的推测。 陈玄丘正想着,突然一只大碗又凑到面前。 陈玄丘抬头一看,还是那个魁梧的褴褛汉子,一脸憨笑地看他。 陈玄丘心中有些好笑,这人也是真不要面皮,罢了,不和他计较。 陈玄丘随手又摸出几枚刀币,丢进了大汉的碗中。 茗儿自打进了城,心里就有些纠结。当初,她是偷跑出京的,现在回来了,不回家去还能去哪儿?可……陈大哥怎么办?若是直接把陈大哥带回家去,未免太莽撞了。她一个姑娘家,这么做是不合礼数的,不但容易叫陈大哥看轻了她,她那一向严厉的父亲,若是怀疑是陈大哥勾引她逃家, 势必要责难陈大哥。思来想去,陈大哥既然跟着三王子回的京,肯定要受到天子重用,从此留在京中做官。自己与他还有大把机会见面,眼下还是先回家安抚父亲,消消他的气,以后再找机 会引见陈大哥给他认识。 想到这里,茗儿便走上前来,笑道:“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殷受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男人说悄悄话,你们女儿家不要打听。” 茗儿白了他一眼,对陈玄丘道:“陈大哥,如今既到了中京,我……得先回家去了,不然父亲大人知道了,必然不悦。唔……我改日再去找你呀,你住在……” 茗儿说着,看了殷受一眼。殷受拍着胸脯道:“陈大哥既然进了中京,自然是要住在我府上的。你要寻他时,到我府上来便是。” 茗儿点点头,又向陈玄丘歉然一笑,道:“陈大哥,那……我就先回家了。改天,明天吧,明天我就去找你。哦,对了,你的纸鹤用完了吧?” 茗儿从怀里掏出一摞纸鹤,其实陈玄丘现在也会制作传讯的纸鹤,只是姑娘已经掏出来了,却也不好再拒绝。陈玄丘笑道:“好,你虽然一直不曾说出你的真正身份,但我料来你的家世也绝不寻常,必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我若冒昧登门,必然是不妥当的,那我就在三王子府上等 你了。” 说着,陈玄丘伸手去接纸鹤,不料他一伸手,一只大碗伸来,正好递进他的手里。 陈玄丘扭头一看,还是刚才那个鼠须汉子,陈玄丘不禁无奈地道:“兄台,虽然我心地纯良,挺好说话,可你也不能可着我一个人薅羊毛吧!” 浓眉大眼的鼠须汉子憨笑道:“行行好,给口饭吃吧。” 陈玄丘无奈地道:“我都给你两回了啊。” 鼠须汉子茫然道:“没有啊,我刚刚走过来,才向你讨饭啊。” 陈玄丘怒道:“你健忘啊?” 鼠须汉子道:“不健忘啊,我记性好着呢。” 陈玄丘心中有气,以为遇到了无赖,便冷哼一声道:“你这样子是讨不到饭的,不如我来教你。碗给我。” 陈玄丘从鼠须汉子手中抢过大碗,蹲下来在地上磕了几下,沿儿都豁了,再递给鼠须大汉,又把他衣服也撕得更破了一些。 鼠须大汉不解其意,呆呆地任他摆弄。陈玄丘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乞丐呢,当然是越惨越好。你讨饭时记得先叫人一声大爷,声音要颤抖些。人呢,不要挺胸腆肚,要弯腰塌背,对,就这样,你试试。 ” 鼠须汉子弯着腰,端着个破碗,颤颤巍巍地道:“大爷,赏口饭吃吧,我快饿死了。” 陈玄丘赞道:“这就对了,去要饭吧。” “哦!”鼠须汉子答应一声,转身走去。 茗儿感动地道:“陈大哥,你真是太善良了,对一个乞丐都这么有耐心,有爱心。” 娜扎在一旁撇嘴,心道:“善良个屁。难怪他跟李镜称兄道弟,都是抠迷日眼的货!” 茗儿与陈玄丘依依作别,便翻身上马,朝远处驰去。 陈玄丘和殷受带着娜扎继续向前走去,那鼠须魅梧汉子牢牢记着陈玄丘教他的说辞和形象,居然真讨来一些钱。 他赶紧拿钱去买了几张大饼来,欢天喜地的嚼着大饼,结果就这么一耽搁,陈玄丘刚才教给他的说辞又忘记了。 大汉很恐慌,他觉得自己好像忘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焦急地四下一看,忽然看见陈玄丘牵着马向远处走去,依稀有些面熟。 鼠须大汉便歪着头想想,憨声地:“他很面善,定是好人!跟着他,有饭吃。”便一手举着破碗,一边啃着大饼,尾随陈玄丘而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0章 神鸟鹓鶵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诸王子的府邸位置都相近,全都在王城东边的坊里。 这里住的除了王族就是贵戚。 一路行来,殷受便向陈玄丘指点着,这是七王叔的家,那是六王姬的府,这是大王子的宅子…… 一路走过去,陈玄丘赫然发现,殷受的府邸竟是诸王府邸中最大的一座。 想到殷受虽然是雍国的三王子,但他却又是嫡长子,明摆着是排名第一位的储君,陈玄丘倒是能够理解,人家是王太子嘛。 说起来,殷受兄弟行里排老三,却成为王太子,全靠他生的晚才得来的。 殷受的大哥殷启、二哥殷衍,和他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并非殷受乃正室王后所生,而他两个哥哥却是妾生子。 那为何殷受就是嫡子,他两个哥哥就是庶子呢? 因为他们的母亲在生下王子启和王子衍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侧妃。后来正室王后因病过世,天子把她扶立为正室,她又生了老三,就是殷受。 天子当初本打算立长子启为王太子,结果遭到以太史为首的一班老臣严厉反对。太史大人引经据典,据理力争,认为既然有正妻的儿子在,就不可以立侧室的儿子。 虽然王子启、王子衍、王子受是一母同胞,可王后生老大老二时她不是正室,那她当时生的就是庶子。殷受是她成为王后才生的,所以殷受是王长子。 于是,小受受就成了大雍王太子。 这运气,实也逆天。 王太子游历两年多,府里一切倒打理得还好。见王太子归来,阖府上下欢喜的很,连忙把殷受迎进府去。 殷受一面叫人给陈玄丘和娜扎安排住处,一面把二人领进花厅,着人好茶奉上。 娜扎当初在上界时就没去过什么地方,那时候他基本上是以一颗珠子的形态呈现,整天待在主人的仙宫静室之中。及至转生投胎来到人间,他也只在陈唐关和他师父隐修的深山中走动过。这等富丽堂皇的人间所在,他还是头一回看见,难免好心起,东张西望的,人倒因此显得文静 了。 三人叙谈一阵,热水已经安排妥当,殷受就叫人送他们去馆舍沐浴更衣。 陈玄丘洗了澡,换一身宽松素袍,以丝绦往腰间浅浅一系,看看晚餐时间尚早,就踩着高齿木屐“踢嗒踢嗒”出了卧房。 庭院幽雅,假山水池,怪松花,瞧来倒也赏心悦目。 忽然耳畔一阵“嗒嗒”声来,陈玄丘本以为就自己住在这庭院里,扭身一看,瞧见一个女孩儿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踢嗒地走来。 同样是一件素色麻丝袍子,下边露出一双秀气的小脚丫,精致的小脸儿微微地侧着,皎白如玉。密密乌黑的睫毛,上边还挂着一滴小水珠…… 陈玄丘唬了一跳,赶紧紧了紧衣衫。那美少女也瞧见了他,登时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用有些中性稚嫩的声音呛声道:“有病啊你,跟个娘儿们似的,没见过男人啊。” 说着就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陈玄丘一呆,原来是娜扎啊,还以为是三王子待客殷勤,给送来一个暖床的丫头呢。 真是虚惊一场。 …… 殷受洗澡可比陈玄丘痛快,他大概是脱光了衣服,把自己往浴池里一扔,在水中打一个滚,身上浸湿了,便爬了出来。 陈玄丘浸在浴池中闭目仰卧,休息养神的时候,殷受已经换好了衣服,急匆匆地跑到了王太子宫最后面一处独门独院的雅静院舍中。 一个紫袍瘦脸,双目如电的老者,穿着一身高古朴拙的服饰,正坐在潺潺流水边持竿垂钓。 殷受跑过去笑道:“师父,我回来啦。” 老者瞄了他一眼,两年多未见的徒弟,看他平静的模样,倒像是昨儿刚见过似的,平静的很:“回来了啊,游历可还顺利?” 殷受笑道:“自是顺利的很,弟子还结识了一位好兄弟呢。” 老者收了钓竿,往溪畔一插,便站起身来屋中走,一边走一边问道:“你游历三年,不曾遇上什么危险吧?” 殷受道:“没有没有,我只管游历天下,体察民情,观鉴山水,考阅诸侯,江湖中打打杀杀的事儿,弟子是一点也掺和的。” 老者露出满意的神色,问道:“为师封在你那锯魂刀上的三道救命的禁制,一道都不曾动用过?” “是,弟子没机会用啊,有什么麻烦,弟子一身神力,已经解决了。” 老者迈步进了轩厅。 这轩厅中有五扇屏风,每扇屏风上绘有一只神鸟。 老者袍袖一展,在榻上坐了,微笑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身份贵重,不去惹事生非,这是对的。” 殷受在蒲团上坐下来,道:“那是,师父的教诲,弟子一直都记着呢。” 老者乜了他一眼,道:“当真?此行游历足有三载,可曾拈花惹草?” 殷受赶紧摇头:“弟子谨记教诲,从未拈花惹草。”老者颔首道:“嗯。你若到处留情,难免留下种子,将来许多孩儿,跑到中京来认父,岂不狼狈?尤其是,他们同样是你子嗣,却连庶子都不配做,岂不是要重演你与你两 位兄长的故事?” 殷受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头痛地道:“又不是我想夺他们的位置,我大哥二哥实在是……哎,不提了,一想就纠结,一纠结就头痛。 我可不能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后人身上。我人生中第一个女人,必须得是我的正室,待她有了孩子,储位定了,才可以稍许放纵。” 老者嘉许地点头,指了指五扇绘有神鸟的屏风。 在他身后,是一面最大的九扇屏,屏上绘着一只神骏异常、展翅翱翔的火凤凰。左右各有两具五扇屏,分别绘的是青色神鸟、白色神鸟、金黄色神鸟和紫色神鸟。 这四色神鸟当然不全是一种纯色,其身其羽,也有其他颜色,斑斓美丽。但这四种神鸟的主色调却是青、白、黄、紫。老者感慨地道:“你看,这五色神鸟,其实都是一母所生,但这长子一脉,就是血统最纯粹、最尊贵的火凤凰。其次青鸾,再次鸿鹄,再次鹓鶵,最后鸑鷟。先与后,便定 下了诸般机缘,不可不慎啊。” 殷受道:“是!”他偷偷瞟了眼师父的紫袍,小心地问道:“师父啊,你喜欢穿紫袍,这房中陈设也以紫色为主。您的名讳又是上月下酌,这月酌……与鹓鶵的读音相同,你不会就是……就 是……” 老者脸色一沉,叱道:“放肆,胡乱问些什么。” 殷受吐了吐舌头,嘟囔道:“神神秘秘的,不问就不问,发什么脾气嘛。” 殷受嘟囔着,心中却在腹诽:“你都不知道活了几千几百岁了,从我大雍立国太祖在位时,你就是我大雍护法,能活这么久的,肯定不是人,十有八九就是神凤鹓鶵。 真是的,就算在五色神鸟之中,你的地位最低,那也是神鸟啊,有什么好自卑的,提都不许人家提一下。 老者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不回来还好,一回来就惹为师生气。好了,你也请了安了,快滚吧。” 殷受道:“师父你别急着赶我走啊,弟子还有事儿问你呢。” 老者哼了一声道:“有屁快放!” 殷受赔笑道:“师父,弟子刚刚说过,游历天下时,结识了一位好兄弟。我那位好兄弟跟我一起回了中京,你要不要见见?” 老者傲然道:“老夫是什么身份?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见就见的么?不见!”殷受道:“呃……不见就不见吧,自我大雍开国,师父便坐镇中京了,乃是我大雍的护国法师。对于中京发生的事情,想必师父都了解的很,我那兄弟想打听一个人,快二 十年前的事儿了,我寻思只有问师父,或许才晓得。” 老者没好气地道:“老夫是什么身份?在你这不肖徒儿眼中,都快成了寻人问路的闲汉了。你要问什么人的消息?” 殷受舔了舔嘴唇,道:“呃……十八年前,从姬国清凉州,曾迁来京中一位有孕在身的夫人,这位夫人乃是姬国牧师苏护的妻子。不知老师可知道她的下落?”紫衣老者一听,不禁倏然色变,双目锐利如电光一射,沉声问道:“你那朋友是什么人,为何要问苏夫人下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0章 九尾天狐的传说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殷受一瞧师父脸色非常凝重,心里不由打了个突儿。 他外表粗犷,行事邋遢,其实内心是个极细腻的人。 要不然他也不会一遇到自己在意的人,便动辄各种纠结了。 当初在冀州小客栈里,他为了要不要请陈玄丘吃早餐,都纠结了一个早上。 这时一瞧他那一向目高于顶,任谁在他眼里都是个屁的师尊大人脸色竟然转为凝重,殷受顿时多了个心眼儿。 殷受忙故作轻松地笑道:“哦,我那兄弟是苏家的一房远亲,多年不曾联络了。他父母死后,想着有这么一房远亲在姬国做官,就想去投奔,结果到了姬国……” 月酌老人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苏家的事,你就不要为你朋友打听了。他既是你的朋友,有你照拂,还怕没有个好前程么?” 殷受故作好地问道:“师父啊,苏家的事有什么不能打听的?师父你一向处变不惊,怎么一说起苏家也变声变色的?” 月酌老人道:“苏家么,倒是没什么打紧的,而是苏家牵扯到了另一个人,那是一个雍国的忌讳,不可提起的人物!” 殷受眼巴巴地看着月酌老人,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儿来。 月酌老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可转念一想,自己若不说清楚,只怕这徒儿起了好心,反而去到处乱打听。 虽说以他王太子的身份,不会惹来什么大麻烦,但是终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此事还牵扯到徒儿的朋友。 月酌老人便道:“这件事,为师也是后来才听说的。不过,这件事所涉及到的那个人,为师在你父亲身边时,倒是见过几次的,确实是一代人杰啊……” 月酌老人露出了悠然之色,抬头看向虚空,半晌,才低下头,又看向殷受:“奉常寺如今有位少祝,乃是奉常寺中年轻一辈的第一俊彦,名叫汤维,你听说过吧?” 殷受道:“徒儿不只听说过,还与他见过的。” 说完这句话,殷受有些心虚,毕竟在凤凰山的时候,是他一刀鞘把汤少祝给敲昏了。 阿汤哥,我也是迫不得已,你可别怪我啊,反正我是把你师妹安全带回来了。 月酌老人点点头,微笑道:“在三十多年前,奉常寺出了一位年轻的神官,当时,也是升至少祝。可是这位少祝和今日的汤少祝一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呀! 那位少祝,天纵其才,仅仅三十多岁,就把奉常寺的神法修到了最高境界!诸般道经典籍,无一不通,无一不晓,一身道行之深,直逼奉常寺太祝王青阳! 此人,当时被誉为奉常寺四百多年以来第一俊杰,人人都认定,他未来的成就最少也是一任太祝,甚而有可能接手谈太师,将来继任我大雍太师之位!” 殷受听得目瞪口呆,这么厉害么?为何我从未听说过此人? 月酌老人道:“奉常寺上下,对他都期许甚深。谈太师更是亲自提携,时时把他带在身边,进宫谒见你的父亲,让他参理朝政。可是呀……”月酌老人摇摇头,面露憾色,道:“可惜啊,天才天妒。在他如日中天的时候,偏生遇到了一生的大劫!那是一个女人,而这女人,就是曾因触怒天道被而逐出四灵的九尾 狐一族。 这个九尾狐族少女,利用她的美貌,迷惑了这位年轻神官,让他死心踏地的爱上了自己。最后竟又盅惑他叛出了奉常寺!” 殷受心道,传说中的九尾狐一族竟然还有后裔么?我还以为天道打压之下,几万几千年下来,这一族早就消失了呢,想不到三十多年前就又出现了。 听说九尾狐一族不论男女,个个俏美异常。 那汤少祝我是见过的,心志如铁。如果这位三十多年前的少祝比汤少祝还要厉害百倍,那心志该是何等坚定?这般人物,竟也被这九尾狐女所迷,那得美成啥样儿?月酌老人惋惜地道:“奉常寺培养的最优秀的接班人,被视为太师最佳继承者的少年神官,竟然与妖狐结合,背叛奉常寺,此举激怒了奉常寺所有神官,他们派人想把此人 抓回受审,不料追捕者竟连连丧命。 直到后来,谈太师亲自出手,与奉常寺太祝王青阳、亚祝安知命,还有亚祝宁尘,四大绝顶高手联起手来,才诛杀了这个叛徒。”殷受听得差点儿咬了舌头,谈太师何等厉害啊,谈太师加上奉常寺太祝王青阳,还有安知命和宁尘两位亚祝,这四人联手,恐怕就是天下的仙人下界,也有一战之力了吧 ? 那位前奉常寺少祝……他得何等厉害?” 月酌老人瞟了殷受一眼,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禁微微一笑:“那位神官固然厉害,可他妻子是九尾狐族啊。 你别看九尾狐族被逐出四灵,贬成了卑贱的妖狐,可这只是名声地位贬低了,九尾狐族的天赋本领却是依然存在的。那位九尾狐女,比她天资盖世的丈夫还要厉害的。” 殷受恍然道:“原来如此。” 月酌老人苦笑道:“其实如果只是要杀他们,太师与太祝两人,持了奉常寺的镇寺之宝千机剑、镇魔鼎前去,也是绰绰有余了。 只因谈太师爱才,到了那般时候,仍然希望他期以重望的那位年轻神官能够迷途知返。他想抓活的,才动用了这么大的阵仗。” 月酌老人摇摇头,慨然道:“可惜了,那位年轻神官终是不肯回头,宁愿一死。” 殷受听得悠然神往,忍不住问道:“这位神官,叫什么名字?” 月酌老人抚须道:“他叫……陈道韵!” 殷受听得怦然心跳。 室内一时寂静。 许久,殷受才咳嗽一声,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问道:“师父,你说的这一切,跟那姬国牧师苏护,又有何关系呢?” 月酌老人道:“那陈道韵虽然倒行逆施,背叛了奉常寺。可是这等人杰,又岂能没有几个过命交情的朋友?那冀州苏护,就是他的一位生死之交。 他与九尾狐女逃逸期间,就曾受到苏护的收留。苏护还想把这二人送入西极无尽海,以躲避奉常寺的追杀。 谈太师、王太祝等人一路追杀,就是在冀州城外,将陈道韵夫妻诛杀的。苏护既然庇护陈道韵,他又安能不受制裁? 他伏法后,他那妻子被迁入中京,显然也是受到了奉常寺的制裁。老夫只知道那妇人被押入中京,此后她是死是活,便连老夫,也不知道了。” 月酌老人淡淡地道:“老夫坐镇中京,只管护佑你大雍之主的安全。余事概不关心,所以也不曾打听过。况且,此事被奉常寺视为莫大丑闻,他们也不愿张扬。” 殷受眼珠一动,叹息道:“哎,那位陈神官大好的前途,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妖女,前程尽毁呢,可惜啊!那位陈神官就这么死了?连一个血脉后人都不曾留下么?”月酌老人摇头道:“九尾狐族血统高贵,比老夫……咳!比老夫所知的凤族、龙族也不遑稍让,因而是要受天道限制的,他们子嗣传承本就极难。更何况这位九尾狐女是跟 人族联姻,想诞下子嗣更是艰难,哪那么容易?” 殷受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心中电闪,急急思量,以前我就觉得陈大哥言语有些不尽不实,他该不会……是那陈道韵的后人吧? 不会不会,不可能! 那陈道韵叛教前是奉常寺的心肝宝贝,叛教后是奉常寺的心腹大患,他的一举一动,奉常寺一定一直保持着关注。 据说那天狐一族孕育后人,比那个三年零六个月才出生的娜扎时间还长,要足足孕育九年呢,这么长的时间,如果陈道韵的妻子有过身孕,不可能瞒过去的。 这样一想,殷受便是心中一宽。但他还是有些莫名地烦乱,便暗暗思忖:“苏家的下落,我是不能帮大哥打听了。我还得想办法打消大哥的念头。不然一旦惹得谈老头儿怀疑……那老家伙一瞪眼,我都害怕的,可不能让他盯上我大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1章 功成走马朝天子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我今天什么都没听到,嗯!没听到。该去找陈大哥喝酒了,明儿把他引荐给父王,为我大雍效力!” 殷受走出师父的院落后,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喃喃自语一语,当他再走回前庭时,神色已经完全恢复了从容。 当晚,殷受盛情款待了陈玄丘,两人相谈甚欢。 唯一不和谐的小插曲是:娜扎看见二人喝得痛快,居然有点嘴馋。 他在陈唐关的时候,是绝对没机会碰到酒的,这次难得有机会,便趁二人相谈甚欢时,偷偷拿过来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 别看他是头一回饮酒,倒是颇能自得其乐,待陈玄丘二人有所发现的时候,娜扎的小脸儿已经红扑扑的,两眼发直,一劲儿傻笑,最后是陈玄丘把他扛回去的。 次日一大早,殷受便迫不及待跑来,要领陈玄丘进宫。 他昨日回来时天色已经晚了,那时不宜进宫。就算今日没有要引荐陈玄丘这事儿,殷受思念父亲,也会一大早进宫面君的。 陈玄丘不放心,先去看了看娜扎。娜扎的住处与陈玄丘挨着。推门儿进去一瞧,娜扎骑在被子上,小脸儿红扑扑的,呼吸倒还平稳。 陈玄丘替他拽过骑着的被子,帮他盖好,一出房门,就被等不及的殷受拉着,去到花厅用早餐了。 一大海碗餺飥,两张肉饼,六个鸡蛋,殷受囫囵吞枣般灌下肚,就眼巴巴地看着陈玄丘。 陈玄丘一张肉饼才吃了大半,餺飥才喝了两口,瞧殷受一副火烧屁股的模样,那里还吃得下去,便推说自己饱了。 殷受大喜,一把拉起陈玄丘便往外走。外边早备好了车子,二人一登车,便直趋王宫而去。大雍不仅有直接统治着的雍国领土,分封出去的七十二路诸侯也有许多事务是需要大雍天子处理的,所以大雍的君王相对要勤快些,每个月雷打不动,必须要上三次朝的 。 今天正好是月中的这一朝,不过上朝的时间并不早,要等到日上三竿时候,公卿大夫才会姗姗赶来。 对殷受如此着急,陈玄丘颇为不解,道:“小受……咳!三王子,陛下怕是也才起吧,咱们这么早进宫干嘛?” 陈玄丘看了一眼宫门左右侍立的几个寺人,已经喊习惯了的称呼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二人此时正站在雍王宫御阶之下,已经有小内宦进去禀报了。 殷受以手掩口,小声地道:“哎呀,我赶紧带你来见父王,一会儿朝会上,父王才好委你的官职、派你的差遣呐。今天若是迟了,岂非要等下旬早朝时候?” 陈玄丘这才明白殷受的用心,心中颇为些感动。 小受受真是个好孩子呀,说起来,自相识以来,自己也没特意为他做过什么,可小受受却对他一见如故,把他视为挚友好友,对他真是好得没得说。这真是…… 哎!我的人格魅力,怎么就那么大呢?实在没办法。 …… 大雍天子殷羡此时刚用完早餐,一听说王太子回来了,不由大喜。 这可是国之储君啊,叫他游历天下,还不许带一个护卫,天子又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可是没办法呀,那是护国神兽做出的决定。 虽说那只是一只神兽,但是自从大雍立国,他就坐镇中京,庇护着一代又一代的雍王天子。 对殷羡来说,月酌老人无异于他的至亲长辈,月酌的安排,他又怎能不听。 现在一听儿子回来了,殷羡心头大定,立即吩咐寺人:“宣!” 殷受一听宣,立即拉着陈玄丘进了宫殿。 雍天子一看自己儿子还拉着一位女扮男装的漂亮姑娘,虽说少了几分柔媚气息,多了些英朗的感觉,可那眉眼五官实在是漂亮的不像话,不由得为之一怔。 什么情况这是?儿子出去游历三年,连王太子妃都自己选定了? 雍天子顿时感到有些失落,给儿子找媳妇儿是当爹的差使啊。他都自己找回来了,他爹的成就感不就没了么? 及至儿子介绍说这是他结识的好兄弟,又把雍天子吓了一跳,世上真有如此美貌的男子!听了陈玄丘说话的声音,雍天子才算放心,嗯&……确实是男的。 殷受手舞足蹈地把陈玄丘在姬国参加选贤大会,三遍文章倾倒公卿,一篇文章气煞姬侯的英雄事迹学说了一遍。 奈何殷受没有讲故事的天赋,既不懂得喧染衬托,也不懂得先抑后扬,铺陈埋扣儿那是什么?草蛇灰线想都别想,多线叙事更是不懂! 再加上他语速又快,在雍天子面前说的秃噜反账的,雍天子听他说话,根本感受不到当日陈玄丘在姬国是何等的威风。 不过,虽然感觉不到陈玄丘文章的魅力,听到陈玄丘竟然放弃前程,驳斥姬侯的主张,抨击奴隶之制,年迈的雍天子脸上还是露出了欢喜、欣慰之色。 他的主张不仅受到诸侯们的非议,就算在大雍,也有一些大贵族不满,这年轻人竟然能与他的立场一致,实在难能可贵,雍天子自然感到欢喜。 “好!年轻人,你年岁虽然不高,见解却是不凡呀。” 雍天子轻咳几声,转身从博古架上就取下一柄玉如意:“寡人赏你的。” “谢陛下!” 陈玄丘伸出双手,从小内宦手中接过玉如意,向雍天子长长一揖。雍天子起身道:“好啦,寡人该更衣上朝了。受儿,你既与陈玄丘相得,平素可多多来往。此番回了京,要学着帮寡人参理政事了。一应奏章,寡人会着人送至你的宫中。 ” 雍天子说着,举步就向屏风后边走,准备由内侍们服侍着更衣。 殷受一看急了,马上跟了进去:“父王,陈大哥才华出众,很了不起的,你怎么一个官儿都不给他做呢?”雍天子张开双臂,任由几个寺人在他身前身后的忙活,看了儿子一眼,微笑道:“痴儿!他如今才几岁,寡人能赐给他多高的官儿?再者,寡人任命官吏,因为一向不拘来 历,已招致很多大臣诘难,寡人的心,累得很呐。”雍天子侧了侧身子,让寺人给他穿袍子,趁势拍了拍殷受的肩头,语重心长地道:“他是你要用的人,自该留给你来任命。你亲自任命的大臣,还怕他不感激涕零,为你效 忠吗?” 殷受扁起嘴儿道:“父王,瞧你这话说的,那我得等多少年啊?我怕寒了他的心。” 雍天子失笑道:“你这是什么混账话,换一个人这么说,怕不是要办他一个大不敬的罪过。” “啊!”殷受一下子反应过来,赶紧道:“不不不,父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雍天子轻轻摇头,道:“为父明白。哎!为父体弱气虚,距大限,不会……太久了。” 这些近身寺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把自己当成了聋子、哑巴,依旧服侍着雍天子,好像根本听到这样一个骇人的消息。 那迅速淡定下来的功夫,与昨晚走出月酌老人院落的殷受一般无二。 “什么?”殷受大吃一惊,急忙道:“这不可能!父王你才六十二岁……” 雍天子莞尔道:“月酌先生,已经给寡人看过了。” 殷受一呆,突然间就泪流满面,他呆呆地站在那儿,任由泪水嗒嗒地落下,心里一阵彷徨失措。 雍天子平静地道:“寡人的寿禄并不算短了,你哭什么。” 殷受喃喃地道:“一定有办法的,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雍天子脸色一沉,厉声道:“什么办法?我堂堂天子,四海之主,安能使旁门左道手段,偷生窃寿!天道轮回,生死有命,顺之自然就是了。你是国之储君,当重礼仪,不 可失了体统!” “是,孩儿……”殷受拾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可泪水刚擦去,马上又冒了出来。 雍天子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理他,待穿戴停当,便回转前殿。 陈玄丘还候立在殿上,雍天子对他点点头,微笑道:“你很好,愿你与我儿一生相得,莫生厌弃!” 陈玄丘长揖一礼道:“陛下!王太子殿下太健谈了,臣有些话,一直没找着机会面奏天子。” 雍天子迈步向外走,缓声道:“寡人正要上朝去,你改日再说吧。” 陈玄丘道:“此事关乎社稷!”雍天子一下子站住了脚步,慢慢转过身,目视陈玄丘,沉声道:“讲!”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3章 引弓待发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朝堂之上,公卿大夫济济一堂。 排在前列的是首相沐衍、亚相简登隆,太师谈琰、上大夫杨东彬等几位。 今年雍国风调雨顺,收成不错,除了东夷地区有点乱子,整个天下还算太平,所以众公卿们也没什么紧要的事儿。 今儿循例上朝,大家寻思着等王上来了,点个卯也就各自摸鱼儿去了。 不料,雍王天子摆驾临朝,登上王座后,却是面有阴霾,神色不豫。 众公卿见了都不禁暗自揣测,出什么事了,国君貌似不太高兴啊。 待百官礼毕,雍王清咳一声,自有寺人总管扬声向百官询间可有人奏事,百官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可奏,今天见天子似乎心情不好,所以都很识趣地没有开口。 雍王摆摆手道:“既如此,散朝。首相、亚相、太师、诸上大夫留下!” 众公卿听了,就知道王上必定有要事与几位重臣商议,便各自散了。 待朝堂上只剩下几位重臣后,雍王天子才道:“众卿,寡人收到一个重要消息。” 他顿了一顿,才缓声道:“西方九国诸侯长周昌,有反心!” 众大臣一听倏然变色,唯有太师谈琰跪坐于蒲团之上,神情依旧淡定。 首相沐衍惊讶地道:“国君,这消息可属实么?” 雍王道:“向寡人汇报此消息者,绝对可靠。”亚相简登隆眉头一皱,道:“国君,人可靠,并不意味着他的消息就一定属实啊。姬侯素以贤德闻名于诸侯,姬国为我大雍镇守西陲四百余载,一向勤于王事。突然之间说 姬侯有反意……不知国君有何凭据?” 雍王微微摇头,叹息道:“人证,是没有的!直接的物证,也是没有的。至于间接的物证么,原本是有一些的,可惜,在逃离姬国途中,也因故毁掉了。” 上大夫杨东彬愕然道:“也就是说,我们如今想指认贤名满天下的一位诸侯长有反心,却既无人证,也无物证?” 雍王苦笑道:“杨大夫的意思,寡人明白。身为一国之君,岂能无据而定人之罪?若此例一开,律法崩坏,天下则人人自危了。不过……”雍王的脸色凝重起来:“此人的话,寡人绝对信得过。诸君应该明白,我大雍垂治天下四百多年,任谁有了反心,也必然谨慎,哪能轻易留下把柄。寡人不是想就此治罪于 人,而是问计于众卿,如何防范万一?” 然则群臣中却有姬侯的铁杆粉丝,对姬侯推崇备至,这种人根本不相信姬侯会有反心。 上大夫江湛便不悦地道:“国君,我等是国君之臣,姬侯也是国君之臣。既无人证,又无物证,便对一位贤德无双的诸侯长诸多猜忌,岂不令人心寒。” 太师谈琰突然微微一笑,朗声问道:“敢问国君,这消息可是来自王太子殿下么?” 雍王略一迟疑,便爽快地颔首道:“王太子已与昨晚还朝,今日一早,便向寡人禀报了这个消息。”谈太师道:“小女茗儿,曾拜一位异人为师,习得一身本领,几个月前,游历天下去了,也是昨日方归。据小女所言,她游历至姬国时,遇到了王太子殿下,他们都曾发现 ,姬国正招兵买马,选贤任能,似有不轨举动。” 亚相简登隆失笑道:“太师,姬侯是姬国之主。招兵买马,选贤任能,有什么不妥?” 谈太师淡淡地道:“雍制,诸侯之国分三等,一等诸侯国可有三军。二等诸侯国可有两军。三等诸侯国可有一军。天子方拥五军……” 谈太师扫了众人一眼,道:“姬国兵马,名为三军,实已有四军之数!” 众大夫顿时一呆。 上大夫江湛不悦地道:“这是令媛发现的?难道姬国集合兵马,让她一一数过。” 谈太师道:“这是姬国奉常院秘密统计的数字!” 江湛不再言语,奉常寺不是他敢质疑的所在。 谈太师道:“前不久,姬侯于岐山选贤,所出的议题之中,便有一题,是非议陛下宽待奴隶之制的。 十几天前,岐州奉常院被一伙神秘人突袭毁灭,奉常院上下数十人,无一幸存,对方也是死伤无数。 姬国有一宗门,曰:鬼王宗。自姬国甫立,鬼王宗便已存在,可以说是与姬国休戚与共。姬侯与鬼王宗宗主王庆来往更是密切。 可是蹊跷的是,姬侯岐山选贤的时候,鬼王九子尽皆参会,对姬侯可谓不遗余力的支持,谷园聚贤宴上,王庆更是座上客。 可是,鬼王九子不久即被人一一杀死,此时人们才发现,除此九人,鬼王宗精锐竟早已不见了,诸位以为,那些人去了哪里?” 众大夫马上想到了突袭奉常院的那伙神秘人。 良久,首相沐衍方道:“太师所言,不无道理。可是我们没有证据,便不能对一方诸侯动手。” 谈太师微笑道:“我想首相是误会了。我们要防患于未然,未必就得马上发兵征讨,捉拿姬侯。” 亚相简登隆疑惑地道:“那太师的意思是?”谈太师道:“据小女所言,姬国上下磨刀霍霍,眼看起兵在即了。如果真是这样,姬侯此时绝不会也绝不敢离开姬国。国君可以下一道诏,寻个由头宣他进京,若他来了 便罢,若他不来,违抗天子旨意,如何处置,也不为过。” 首相沐衍与亚相简登隆窃窃私语一番,颔首道:“此计可行。” 雍王喜道:“好!便依太师之计,寡人这便下一道旨意,宣姬侯入中京!” …… 陈玄丘与殷受乘车返回太子宫途中,殷受一直感到有些不安。 我来时跟陈大哥说的好好的,结果父王却并未许他官职,陈大哥会不会心生怨尤呢? 可我要如何跟陈大哥解释才好?难道我告诉他说,我父王天年将尽,叫他耐心再等些时间?这是人话么,真真的不当人子! 哎!父王……真的天年将尽了么?不行,一会儿我得去问问师父。父王虽然不是修道练气之士,可天下间总该有些什么天材地宝,是能够益寿延年的吧? 我就这么回去,之前的事儿提都不提,陈大哥一定心生猜忌的,可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真是愁煞人了…… 殷受倚在车上,紧张地咬着小指,他的选择困难症又犯了。 眼看车子已经驶入王侯扎堆的贵戚坊,殷受心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出一个主意来! 殷受马上喜孜孜地对陈玄丘道:“大哥,我父王真是格外地欣赏你啊,这许多年来,据我所知,父王只赐给过三个人玉如意,你是第四个呢。” 陈玄丘好地道:“哦?却不知那三位是什么人?” 殷受道:“一位乃是谈太师,一位乃首相沐衍,最后一位么,嘿嘿!就是区区不才在下我啦。” 陈玄丘失笑道:“这样的话,我倒真是受宠若惊了。” 殷受道:“应该的,姬侯识才,难道我父王就不识才么?不过,大雍终究不比姬国,大雍是中央大国,人才济济,诸般规矩更是繁琐。 我父王对我说,若随便许你一个官职,未免委屈了贤才。可若直接对你委以重任,又恐你在中京名声不显,未免会有公卿不服。所以,父王希望你先养望!” 陈玄丘诧异地道:“养望?”殷受道:“对!养望!就是今儿这里题首诗,明儿那里抚首琴。这是展示你的文才。我再帮大哥寻些高手来,大哥与他们好生斗上几场,声势越大越好,叫满中京的百姓都 晓得你的厉害!” 陈玄丘笑道:“这却不急,我打算先花几天时间,去找找苏伯父的夫人和他的孩子。”殷受赶紧阻拦道:“大哥,中京人口何止百万呐,她们是近二十年前迁来中京的,你人地两生,如何打听?这件事儿,你就交给我好了。你只管打架,咱先把名号立起来! ” 路旁茶楼上,临窗一桌,有两人对坐,居高临下,看着远远驶来的马车。 马车上,殷受正手舞足蹈、舌灿莲花地怂恿陈玄丘去打架。 窗前一人轻轻转着茶杯,沉声道:“准备动手,不惜一切,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看此人相貌,可不正是王子启的门客马钰么。 另一人唇边露出一丝冷笑,阴恻恻地道:“你放心!为了今天,我已精心准备了两年,设计了一套必杀五连环。就算他有九条命,今天他也必死无疑!”说着,他食中二指并起如剑,便向殷受遥遥一指!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4章 善战者,无智名、无勇功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杀人,一定要杀得惊天动地么?那可未必!” 马钰对面的人笑得一脸睿智:“善战者,无智名,无勇功。因为你根本看不出他的厉害,就已丧命在他手中。 即便你已死在他的手中,旁人也只会以为他是占了天时,占了地利,占了人和,是他运气好,而意识不到他的强大!” 马钰对面的人,微笑地解说着. 他叫左言,他就是一个无智名、无勇功的人。 没有人知道他的厉害,更无人知道,他是天下间第一个刺师。 他不是刺客,他是刺师。 他认为,刺杀是一门学问,如果能把刺杀研究到极至,就是一门艺术,是可以让人成为宗师的。 街上,一位老妪拄着拐杖,正颤巍巍地向前走去。也许是因为老眼昏花,她没有看见迎面而来的牛车。 达官贵人有钱有闲,不赶时间。而且牛走起来四平八稳,最具贵族风度,所以早上匆匆赶去王宫见天子,为了赶时间乘坐马车,归来时,却是天子御赐的牛车了。 老妪一步一挪,走在道中,距那牛车,已不足十丈距离。 窗中,左言微笑道:“我做事,向来未虑胜、先虑败,我还会虑及一败再败时该怎么办。 因为……这世上总有些人,运气会出地好。所以,为了保证这次行动万无一失,我准备了连环五杀。 不过,你应该没福气看到我的后续四杀了,因为……” 左言转首望向窗外,轻叹道:“他们马上就要死了。” 马钰不放心地道:“如果失败,他的戒备必然严密起来,下一回就难以动手了。” 左言莞尔道:“不会有下次的。你知道我动用的是什么杀招么?古语有云:水善,万物生。那么,水恶呢?我这一击,用的就是极其难得、极其昂贵的一枚恶水符!” 左言倨傲地道:“这恶水符,乃是搜集极阴之水、五毒之水、天一重水、蚀金之水,融汇合一,历七七四十九天祭炼而成! 便是天仙也能伤了他的金身,损了他的道行,珍贵无比。一旦发动,三丈之内,寸草不生,除非是精擅先天水系法术,否则,必死无疑!” 左言说到这里时,那老妪还在道上缓缓地往前走着,前边的牛车已经距她仅有五丈距离,车夫一边提缰减速,一边扬声唤道:“那老婆子,道边儿上走去。” 老妇人抬起头,一只手拢在耳朵上,眯着眼睛,似乎听不清,也看不清。 她另一只手拄着拐杖,杖头上赫然缠着一张黄纸符箓,她的大拇指就按在符箓上,只要轻轻一搓,符箓就会破裂,她显然已经做好了随时发动的准备。 牛车已经停下,老妪却还在靠近,四丈、三丈有余…… 就在这时,路旁突然窜出一个人来:“我饿呀!我都一宿没吃东西啦,老婆婆你行行好,给我一口吃的吧!” 一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憨态可掬,唇上有两根鼠须的大汉,胸前挂着一块不成形的破木板,手里端着一只破碗,一把就拉住了老太婆拢在耳朵上的手臂。 “噗啦”一声,老太婆还在往前走,那条胳膊竟被这乞丐大汉一把撕了下来。 老太婆被他扯得身子一动,拄着拐杖的左手一颤,缠在拐杖扶手上的符箓顿时破裂,一股墨绿色的浓烟哧哧地喷了出来。 车夫坐在车上,只惊得目瞪口呆。 那个乞丐大汉也呆住了,怎么我一把就把人家的手臂扯下来了?这要赔钱的吧? 他刚想到这儿,手中的手臂突然不见了,掌心里只剩下一截纸剪的纸手臂,长度大小和真人一般无二,软塌塌地躺在他的手上。 乞丐大汉抬头再看,面前的老太婆也诡异地变成了一个纸人儿,哧哧冒出的墨绿色浓烟一喷,那纸人儿迅速被腐蚀掉了,变成灰烬簌簌地掉落在地上。 滚滚浓烟仿佛扣在地上的一个墨绿色的半球,迅速膨胀起来,把乞丐大汉笼罩在了当中。 车上,陈玄丘脸色攸变,沉声道:“有刺客!” 殷受一把抓起他的锯鬼刀,向两旁警惕地望去。 酒馆楼上,马钰和左言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如果仍然坐在车上,再有意外发生的话,闪躲起来都不便利。一想到这,陈玄丘当机立断,立即一拉殷受,双双跳下了车子。 老牛看到墨绿色的浓烟,似乎以为是野草,往前走动了几步,不料甫一接触那浓烟,立即哀鸣一声仆倒在地。 老牛尚未倒地,硕大的牛头就已经像被烤化了的蜡烛似的变成了液体,吓得那车夫一跤滚落下来,连滚带爬地逃开。 陈玄丘目光一闪,道:“好恶毒的道法!有人以纸人持符箓,试图接近我们启动毒符,幸好被那乞丐大汉破坏了。哎,只是可惜了他一条人命……” 陈玄丘已经认出那大汉是昨日入城时曾向他讨钱的那个人,心中着实有些歉疚。 地上的牛尸被墨绿的毒气腐蚀了近半个身子,毒烟这才消解毒性,化于空中。 这时,陈玄丘和殷受愕然发现,那个乞丐竟然还站在那儿,安然无恙。 他一手捧着只破碗,一手提着纸剪的胳膊,全身笼罩在一个透明的气泡里边,正一脸的莫名其妙。 “咦?那臭味儿没有啦!” 乞丐大汉忽然发现了周围的变化,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戳,“噗”地一声,气泡破裂。 乞丐大汉向前迈了一步,用力吸了吸鼻子,顿时笑逐颜开:“臭味儿真的没有啦,这个屁放的,真是太臭啦。” 殷受见了又惊又:“马儿一沾这绿烟都死了,那乞丐怎么没事?” 陈玄丘目光一闪,扬声道:“喂,那乞儿,你过来。” 乞丐一听,赶紧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举起昨天被陈玄丘敲了一通儿,全是豁口的破碗,道:“行行好,给我点吃的吧。我一夜没吃东西了。” 陈玄丘道:“你叫什么名字?” 乞丐咧嘴一笑:“我姓鱼,我叫鱼不惑。” 陈玄丘道:“你从哪儿来,跟谁学的本领?” 乞丐一脸茫然,憨声道:“学啥本领?我……我也不知道我从哪儿来,我都不记得了。” 陈玄丘原还以为他是位什么人,暗中来保护王太子的,现在看来却又不像,难不成此人真是个傻子? 陈玄丘目光一闪,便微笑道:“你很饿吗?” 鱼不惑连连点头,一脸渴望地看着他。 陈玄丘道:“好,那你就跟着我吧,只要跟着我,你就有饭吃,再也不会饿肚子啦。” 鱼不惑大喜:“跟着你,有饭吃?” “不错!” 鱼不惑立即扔了破碗,抓起胸前挂着的那块木板,伸出一直也未修剪过的长指甲,就吱吱嘎嘎地一通刻划。 陈玄丘疑惑地道:“你在干什么?” 鱼不惑把胸前小木板翻过来,喜孜孜地给他看:“我……我老忘记事情,我就想了个办法,有重要的事情,我就记下来,忘了我就看一看,那样就忘不了了。你看。” 陈玄丘一看,就见那木板上刻着自己的模样,居然栩栩如生,旁边还刻了一行小字:“他是我的饭碗!” 酒楼上,左言深深地吸了口气,故作云淡风轻地道:“有时候是这样子的,这就是我哪怕有十足的把握,也会多做一手准备的原因。”左言向远处一看,看到走过来的一群人,微微一笑,道:“他们来了!第二杀,马上开始!这一次,他不会有机会再逃掉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5章 计划不如变化快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陈玄丘眉头一皱,道:“受受,这般手段,要对付的人应该是你。” 殷受的脸色很难看,喃喃地道:“就这么想要我死么?你们……就这么想要我死么?” 陈玄丘心中一动,问道:“你知道凶手是何人所遣?” 这时突然有人大喝道:“好大胆,竟敢宰杀耕牛!” 半具牛尸倒在地上,被墨绿色的毒气腐蚀掉的部分已经不见了,创口血肉模糊,鲜血汩汩地涂污了一地。 远处正有八九个皂衣人走来,一见这样一幕,登时大吃一惊,马上按着腰刀,快步跑了过来。 牛在古代是极重要的农耕专用牲畜,而农业在数千年的封建社会中始终是最稳固、最重要的经济基础。 因此,牛是受到官府严格保护的。哪怕是牛自己摔死了,生病死了,都得先报官,经官府勘察,确属无误,发一份批文给你,你才能够宰杀。 谁若敢擅自杀牛,那是要坐牢的。 殷受一瞧这些人俱都身着皂衣,腰间佩刀,另一侧挂着青竹腰牌,竟是一群“士”。 士,就相当于后来的捕快,乃刑官之属,负责执法。 从他们领口的绣边代表的官阶来看,说话的这个人是个中士,他身畔的两人是下士,其余五六人则为胥士,大抵相当于一个派出所所长领着俩副所长外加五六个警察。 羽中士说话时,其余八人已若有意若无意地向殷受等人包抄过来。酒馆二楼,左言抚须微笑道:“杀人,不一定要用最厉害的武器,而是要用最合适的武器。这九宫斩灵阵,威力虽大,却极少有人使用,几乎已被大多数江湖人所遗忘,为 什么呢? 因为‘九宫斩灵阵’不能事先预埋法器,只能由人执法盘驱动,而且它的有效杀伤范围极小,只能贴身布阵。行走江湖,谁会蠢到站立不动,任由你从容布阵? 可是,在这样一个世俗的环境里,给他们一个全情合理的身分,便不会引人怀疑。你看,他们马上就要布成‘九宫斩灵阵’了。 太子身边那个朋友或许还有机会逃脱,太子是绝然逃不了的。到时候,法阵一落,斩魄灭魂,他虽不死,却会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大雍还会让他做太子么?” 太子的马夫一听这些人无礼,跳上前大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王太子殿下!你们要欺君么!” 殷受大大咧咧惯了,身边没带侍卫,可他今天是进宫面君的,因此穿着很正式。 那中士一看,神情顿时一肃,向殷受施礼道:“小臣羽佳,见过王太子殿下。小臣身为执法官,纵然当众杀牛者是太子,也要去大司寇处理论清楚才行,小臣不敢枉法!” 殷受摆手道:“嗳,这牛可不是我……” “你们好大胆!竟连太子也想拿,找死么!” 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随之一道红绫夭矫如龙,翩然而至,倏地一下缠住了羽中士的足踝,往空中一扬,羽中士就手舞蹈地飞上了半空,倒挂在一个树叉上。 娜扎从一棵树后跳了出来,手执乾坤圈,威风凛凛。 他昨夜只尝了一口,就爱上酒的味道了。可他酒量实在不怎么样,这一觉睡到近午才醒。 待他醒来,得知殷受拉着陈玄丘进宫面君去了,娜扎便想,他是有重要使命要留在陈唐关的,陈玄丘一旦留在京里做官,那他更不知要多久才能回陈唐关,这样可不行。 娜扎心思一转,便有了主意,于是从太子宫出来,寻摸惹点事儿,把那陈玄丘弄烦了,就会打发他回陈唐关。 娜扎刚出来不远,就看见一群人围着殷受和陈玄丘,陈玄丘身边还站着一个傻大个儿。 娜扎赶紧藏到了树后,怕陈玄丘看见他,把他逮回府去。却不想,正听见那羽中士说话,竟似要拿下太子去见大司寇,娜扎顿时大喜,惹事的机会来了。 娜扎马上扮出一副莽撞样儿来,用浑天绫把羽佳给吊了起来,又手执乾坤圈,打算再打伤几个人,事儿闹大了,陈玄丘自然厌恶他,还欣赏个屁! 羽中士被倒吊于空中,怀中便掉出一只法盘,正磕在地上,当当地跳了几下。 陈玄丘识得法盘,一瞧顿时起疑,朝廷执法官吏身上,怎么会有这种擅长阵法的修真之士才用的法盘? 这一起疑,陈玄丘就发现这些“士”正在悄悄对他们形成包围之势,即便已经知道殷受是当今王太子,他们的移动也未停下。 陈玄丘警觉起来,大声叫道:“娜扎快过来,他们有问题!” 那八人一惊,晓得行藏已经败露。离那落地的法盘最近的一个“士”,立即脚尖一挑,把那法盘挑向空中,同时一甩袖子掷出一口飞刀,削向那空中红绫,口中大喝道:“布 阵!” 这八人本来是悄悄移动着,这时迅速一闪,便站到了各自的阵眼上,袖子一翻,每人手中托着一只法盘。 掷刀人大喝道:“阵成,行阵!” 八人齐齐一拨法盘,法盘旋转,哗哗直响,法盘上镶嵌的七颗黑曜石放出一道道诡异的玄光,交织在空中,织成了一张仿若实质的大,向陈玄丘、殷受等人当头罩来。 “不好!” 陈玄丘感应到那状玄光,似乎是一种神念力量,可以伤害人的魂魄。他虽来得及逃开,再不济使一个土遁也能避开,可受受他们三人怎么办? 陈玄丘手中现在多少也有几件宝贝,可是没有一样是能克制神魂力量攻击的。情急之下,他只能掣出那口符箓祭炼过的宝剑,看看能否应付。 陈玄丘大喝一声,一剑就向当头落下的玄光劈去。 无效!剑锋从玄光上斩过,没有造成丝毫破坏。 玄光当头落下,眼看就要落到众人头顶,却突然一阵摇曳,消失了。 陈玄丘余悸未消,向众人看去。那八名伪装的“士”似乎也是一脸茫然,突然一起看向空中。 羽中士,还吊在那里。他那伙伴掷出的飞刀,根本不曾削断红绫,挑到空中的法盘他也没接住,现在向上的势头已尽,正向地上落来。 本来,他那伙伴盘算的极好,一刀削断红绫救出羽中士,羽中士接住法盘,落在他的阵位上,大阵启动,一气呵成! 可是…… 空中那只法盘当啷一声落了地,这回,法盘上的一颗黑曜石都被磕了下来,咕噜噜地滚到了娜扎的脚下。 羽中士倒吊在空中,艰涩地道:“这红绫儿不是凡物,斩不断的!我被它……一缠住足踝,浑身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根本挣脱不得!”娜扎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他们是来杀人的?我好像……做错了什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6章 窗外血花开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窗外,九宫斩灵阵缺了一人,顿告无效! 窗内,左言瞪大眼睛,一副见了神的表情。 他是修真之士,见了鬼也不会惊得目瞪口呆,只有高高在上的神明下凡,才会让他如此失态。 左言期期艾艾地道:“你看,世间果然有些人,运气好得不得了。所以我……” 马钰一探身就揪住了左言的衣领,面孔扭曲着。 他只是一介凡人,不要说法术,连武功都不会。左言一根小指就能捏死他,但现在,他却揪着左言的衣领,居高临下,气势凌人。 他的语速并不快,声音也不高,但是因为激动,舌头有些打卷儿,唾沫星子就喷了左言一脸。 “你是不是又要说,你算无遗策?你早想到了各种可能?我不管你他娘的是刺师,还是你他娘的是刺客,我只要太子死! 你知道为了炼这道恶水符,搜集四大水,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么?你知道招募羽佳这九位客卿,花了多少钱么?把你我拆零碎了卖,都换不回的。” 马钰狠狠一推,左言跌坐回去,马钰恶狠狠地道:“如果任务失败,你和我,都要死!” 左言整了整衣衫,冷厉地瞪着马钰:“如果我成功了,你会死!没有人可以这样羞辱一个刺师!” 二人说话间,窗外大战已起。 眼见‘九宫斩灵阵’无法催动,八名刺客当机当断,纷纷抛出手中法盘,当作暗器砸向娜扎,然后八口刀同时出鞘。 “当当当当当~~~” 娜扎挥动乾坤圈,将一具具法盘砸得满天乱飞,黑耀石四处崩溅。 可是他砸开最后一具法盘时,八口刀已经封住了他的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暴雨狂风一般劈来,避无可避。 陈玄丘惊叫道:“娜扎小心啊!” 这孩子可是他向李镜开口才带来中京的。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如何向人家的父母交代? 陈玄丘一扬手就祭出了他的鲸吞万物葫,定在殷受头顶,先护住这个行刺主要目标。旋即纵身跃向娜扎,大吼一声道:“出来!” 吉祥正在她的小房子里酣睡,忽然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意念传来,她的小房子就腾空而起,穿越这一方小世界,变成一块丈余高的巨大石碑,落在陈玄丘的手中。 吉祥是一个初生的新生命,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沉睡中,这时睡意正浓,小房子呼悠呼悠的,就像荡起的摇篮。吉祥很惬意,她打了个哈欠,翻一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她与葫中小世界是一体的,做为葫中天地的世界意志,只要葫中世界不灭,她就不会死。所以浑不在意。 陈玄丘抱着一方大石碑,就向八名刺客狠狠砸了下去。 这么高这么大的一块石碑,那真是一扫一大片,攻防集于一体。可是陈玄丘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他只希望娜扎能顶得住第一轮攻击。娜扎此时还不曾修成三头六臂,还没有得到风火轮和火尖枪,陈玄丘实不敢保证他能挡得住这暴风骤 雨般的合力一击。 娜扎一见八口刀困住了他的四面八方,登时把浑天绫往怀里一扯,嗖嗖嗖~,红彤彤的浑天绫绕着他的身体一圈圈儿地鼓荡扶摇,就像围着他的身体刮起了一阵龙卷风。 羽佳还被浑天绫缠着足踝呢,被浑天绫这么一甩,就像龙圈风中旋转着的一台破车。 “噗噗噗噗噗……” 八个人、八口刀,每个人在那一刹那都出手至少九次! 劈、砍、点、刺、崩、斩、抹、削、批、剞、切、推、锯、刮、旋…… 就像一块嫩嫩的里脊肉放进了一台锋利的绞肉机,八个刺客溅了一身一脸的血。 羽佳瞬间被瓦解,肉身与神魂俱灭,肉沫子飞得到处都是。 “是个狠人!”陈玄丘暗赞一声,吉祥碑自天而降,轰地一声扫向八人。 劈、砍、刺、崩……八口刀落在碑上,立时崩碎,钢刀碎片漫天激射。 碑中吉祥若有感应,反手挠了挠后背,呓语一声,继续睡去。 八名刺客惊而不慌,立即取出真正趁手的兵器,再度围了上来。 殷受大喝一声,他的锯魂刀也出手了。 殷受虽然不习道术,可他天生神力,一口刀使出来,便是这些道术高手也要畏惧三分。 好在这八人的道术专注于阵法,阵法之外修习的也是武功,所以娜扎虽然一手浑天绫以柔克刚、一只乾坤圈时而执在手中,时而飞出伤人,倒也勉强能应付。 他们最头疼的反而是陈玄丘和殷受。 陈玄丘抱着一只大石碑,防也没法防,打也没法打,每每石碑扫来,他们只能闪避,这一力降十会被陈玄丘运用得炉火纯青。殷受手中持的是大雍太祖当年征战天下的宝刀,锯魂、辟邪二字可不是刻在上边充门面的,它和陈玄丘那口剑一样,都有诛灭神魂的效果,而且这刀比陈玄丘那口剑还厉 害,只要割伤,就能伤及元神。 殷受有这样一口刀在手,又是力大无穷,同样不好对付。 鱼不惑呆呆地看着他们打斗,捧着牌子看了看,再看看正在打架的“饭碗”,感觉有必要帮帮自己的“饭碗”,要不然“饭碗”若是碎了,就没人管饭吃了。 于是,鱼不惑一张嘴,吐出一个粉红色的泡泡,然后……是一串泡泡…… 泡泡是粉红色的,一个个粉红色的泡泡飞在空中,很浪漫。 一个刺客没注意,头顶有一个粉红色的泡泡缓缓落下,刚一触及他的头发,就“啵”地一声破裂开来,顷刻间变成好大一滩凝胶状的东西,涂了他一身。 那刺客好不悲摧,整个身形顿时一滞,不等他挣脱出来,陈玄丘手中的石碑就凌空拍了下来。 “噗!” 那刺客瞬间矮了大半截,小腿从中间折断,跪立在地上,上身被拍成了饼状,自头颈胸腹以下直到屁股,全都不见了。 另一个刺客看得亡魂直冒,身子只慢了一刹那,就觉得后背寒气逼人,骇得他大叫一声,向前一栽,反手一棍就迎了上去。 “当”地一声响,他手中的乌铁短棍准确地与锯魂刀撞在一起,锯魂刀弹了起来,刀锋毫发无伤,刺客手中的乌铁棍却被砍出一道深深的刀痕。刺客右手地上一撑,像安了弹簧似的一下子弹了起来。结果他刚站起,空中就有一只明晃晃的银圈儿,不带一丝声息地落了下来,“噗”地一声敲在他的头上,登时脑浆迸 裂,一命呜呼。 剩下六名刺客苦不堪言,他们要防着满天乱窜的乾坤圈,蛇一般在身遭游动的浑天绫,殷受那口既杀人也杀鬼的锯魂刀…… 最讨厌的就是陈玄丘手中那只往那儿一立就是天下第一大盾牌,往前一拍也说不上算是什么兵器的石碑…… 这也就罢了,旁边还有一个浓眉大眼一脸憨厚、却长着两撇很猥琐的胡须,在那儿暗锉锉地吐泡泡的王八蛋! 他吐得满天都是泡泡,比春天漫天的柳絮还要烦人。 那泡泡飞在空中时就是普通的泡泡,会随风起落。可你只要一沾上,它就会变成一滩凝胶,跟他娘擤出来的鼻涕似的。 可殷受的刀碰到泡泡,陈玄丘的手碰到泡泡,却都没事,那泡泡“啪”地一声就碎了,只有碰到他们才会生效。 这还怎么打? “撤!” 羽佳已粉身碎骨,领口绣纹显示为下士的一个刺客便成了首领,他当机立断,大叫一声便转身逃去,只一迈步,便化作一道皂色的流光,遁出了七八丈远。 “看我白虎庚金剑气!”一个有些中二的少女声音陡然响起,遁出的那道流光立时变成了两道,从向前飞变成了向左前和右前飞,又飞出三四丈远,“啪叽”一声摔在地上,一个人已经变成了两片 。 一位少女,手持长剑,发束马尾,身着雪白的滚银绫的劲装,迈着一双悠长有力的腿,英姿飒爽地走了过来。陈玄丘不由一讶:“茗儿?是月茗!她怎么大白的就出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7章 尽入吾彀中矣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茗儿一来,局势对剩下的五个刺客就更加不利了。 陈玄丘防御无敌,对方好不容易攒出一个大招,陈玄丘扛着石碑就冲去了。 偏生他长得肤似美玉,俏若处子,这威猛之举与他的形象反差之大,实在令人不忍卒睹,有种亵渎佳人的感觉。 殷受一刀在手,横冲直撞,有了陈玄丘这个强大的肉盾做掩护,简直是毫无顾忌,任意挥洒,杀得畅快淋漓。 娜扎一条浑天绫,一只乾坤圈,都是既能远攻又能近攻,而且近战护得周密,远攻防不胜防。 茗儿的白虎庚金剑气更是无坚不摧,一旦发出,不但迅疾而且犀利无匹,几乎没有躲避或硬抗的可能。 只是她蓄气需要时间,不能连续攻击。可是有陈玄丘、娜扎和殷受在,她被护在后边,也不怕有人会打断她蓄力。 鱼不惑则吐着泡泡助攻,这泡泡不但能扰敌,而且一旦中招,马上就能延缓刺客的速度,尤其叫人头痛。 这样的五人联手,简直就是刺客们的噩梦。 娜扎打得又郁闷又生气,你们既然是来杀人的,那就早点动手啊,谁让你们说那么多废话的。你们若一刀把陈玄丘杀了,我拍拍屁股就回陈唐关了,多省心?娜扎一生气,手中一条浑天绫就开始了反守为攻,一条红绫子穿梭往复,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满场的红光闪烁。稍不注意,那红色绫光中就会现出一个银色的圈儿来, 挨着死,碰着亡。 在陈玄丘用石碑粗暴地砸死一名刺客的同时,殷受一刀横卷,把最后一名刺客也拦腰砍成了两段。 九名乔装刺客,俱被杀光。 “茗儿,你怎么来了?”陈玄丘走近谈月茗,这才逮到机会说话。 月茗美玉似的脸颊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迟疑了一下道:“哦,我……我说过今天要来探望你嘛。” 陈玄丘知道她不想让一体双魂的事儿被太多人知道,就压低声音道:“白天不是该羲茗出现么?” 月茗微微有些忸怩,道:“嗯,妹妹说,有些话儿……我来说更合适。” 月茗有些紧张,也有些心慌。 她昨夜看了手札,知道妹妹今儿一早要来见陈玄丘,心中好不纠结。 其实她已经纠结很久了,这段时间,晚上即便醒来,她不曾找过陈玄丘。 她知道妹妹喜欢陈玄丘,自己这做姐姐的怎么能横刀夺爱,那怎么对得起妹妹?对自己的良心也无法交代啊。 可是,越是克制,压抑的情感就越是炽烈。 前十八年她是白天出现,不像妹妹从小就习惯了夜晚时一个人呆着,看看话本儿,找些自得其乐的小游戏,就消磨了时光。 突然改变了生活习惯,她很寂寞。 漫漫长夜,所有的时间都拿去想一个人,寂寞与思念,对一个怀春少女来说,怎么可能不深陷情。 这一切忍耐与压抑,在见到妹妹告诉她,要去向陈玄丘表明心迹,要请父亲出面撮合之后,立时化作了决堤的洪水。 于是,月茗给羲茗在手札上提出了一个建议:女儿家应当有所矜持,有些事,是不能由她来说、由她来做的。不如换成自己替她去见陈玄丘,问明陈玄丘的心意。 羲茗本来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姐姐说的话很有道理,所以,今天她让出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不好啦,杀人啦!死了好多人呐!” 这厢的动静,不可避免地惊动了百姓,很多人闻声跑来,一看血腥的现场,又吓得掉头跑去。 陈玄丘目光一闪,突然在人群中发现一个可疑人。 那是一个绿衣女子,现场情景把许多男人都吓得面无人色,大呼小叫。 她也在逃开,但比起这些人,神情显得太过镇定。 逃跑时,她还不时回头望来,那是一种观察的目光,就像山中警觉的小兽,陈玄丘很熟悉这种目光。 那人一定是刺客的同伙! 迄今为止,他们还没有抓到一个活口。这样的话,就算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也无法进行追究,暗杀还会接踵而来。 陈玄丘都不敢想象,如果不是鱼不惑突然跑出来一把扯断那道术所化的纸人胳膊,他和殷受在毫无防备下陷入那团墨绿色的浓雾,会是怎样的下场。 殷受必然化作一滩脓血,就算是他恐怕也要身死当场。那是连钢铁都能腐蚀的毒气,陈玄丘就算肉身再强大,又怎么可能抗拒得了。 如果不是娜扎及时赶来,机警地发现那九个人不对劲,用浑天绫绑了一人,坏了对方的阵法,殷受此时恐怕已经变成了一个白痴。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必须主动出击。 想到这里,陈玄丘立即大声道:“追上那个人!” 陈玄丘说罢,便率先向那翠衣少女追了过去。 殷受和茗儿在姬国时就习惯了他风风火火的性格,当下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可刚人一举步,才发现另有一个人追得比他们还快。 那人自然是鱼不惑。他的饭碗跑了,鱼不惑怎么会傻站着不动,立即如影随形,追着他的饭碗跑去。 娜扎恨恨地一跺脚,也心有不甘地追了上去。 “第三关了!” 左言闭着眼睛,喃喃自语道:“好运气不可能一直伴随他们。他们已经侥幸逃过我两次必杀之局!不然的话,当他们陷入恶水符的噬雾中时,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马钰瞪着眼睛道:“这一次呢?” 左言唇边慢慢浮起一抹讥诮的冷笑,缓缓张开眼睛:“你不会明白,一个刺师的谋划,是何等的厉害。”他端起一杯酒,却没有凑向唇边,而是忽然往窗外一泼,右手食指在空中急速画符,口中念念有词:“天皇敕日演法真,九天五色降祥云,金光皎洁乾坤照,圆满呈光地下 。敕!” 那整个窗口,立时布起一片蒙蒙清光,仿佛一台大电视,清光中浮现出了陈玄丘等人追向绿衣女子的画面。 绿衣女子正跑向此坊与城墙相间的一块空地,那儿野草荒芜,只有三两间破败的茅屋,久无人居住了。 其中倒还有几片平坦的地面,被人开辟成了几畦菜地,菜已经收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留种的菜还长在地里。 左言喃喃地道:“纵然是我这样心思缜密,虑事周详的人,也想不出,这一次,他们还有什么机会逃走?” 圆光术所示的画面中,陈玄丘等人已经追到那片荒地上,将绿衣少女团团围住。 左言微笑道:“尽入我彀中矣!这一次,就算有人机缘巧合揭穿陷阱,误打误撞破坏阵眼,也没有用了。此阵已然启动,就算再有人来,也只是陪死而已。” 左言斟上一杯酒,向马钰一举:“马兄可满饮此杯,静观其死了。” 马钰冷哼一声,悻悻地道:“你的大话,我已经听得太多了。”左言挑了挑眉,将酒一饮而尽:“不喝就算了。他们伏诛之时,就是你的授首之际。到时再想喝,只怕你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8章 千万里,我追寻着你~~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姑娘,说出是谁派你来的,我可以饶你不死。” 一围住那绿裳姑娘,陈玄丘马上逼问来历。 这个人不能杀,要留作人证。 可是,他不杀,人证却可以自杀。 那位绿裳姑娘向他诡谲地一笑,脸就一下子裂开了。 她长得还算秀丽,但再漂亮的脸若突然裂开,也足够惊怵了。 陈玄丘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漂亮面孔从内向外翻卷裂开,火舌从中吐出,蚕食着她的身体。 又是一个纸人! 陈玄丘的脸色攸然一变,这纸人把他们引到这儿来,一言不发,立即自焚,那么她的用意显然只有一个:把他们引到这儿来,她的使命也就结束了。 陈玄丘顿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虽然他还不明白对方把他们引来此处究竟想怎么做,但是显然有一个大陷阱正设在这里。 “上当了,我们走!” 陈玄丘大喊一声,刚一转身,四下里空气一阵波动,便有一群手持长枪大戟,身披金盔金甲的神将,骤然于虚空涌现,密密匝匝地把他们围在了当中。 娜扎脸色一变,失声叫道:“黄巾力士。” 陈玄丘听了不禁惊咦一声,若不是娜扎叫破,他还真不知道眼前这些金盔金甲的兵将究竟是什么。 哪个门派也不会是这样一副打扮啊,除非是朝廷的兵马,可眼前这些金盔金将的兵将都是双脚悬空的,显然不是凡人。 想不到他们就是黄巾力士! 黄巾力士,又名金甲力士,乃是上界里级别最低的一种神将仙吏。 这种黄巾力士,乃是天庭、地府、人间这三界系统尚未成形,后土娘娘尚未化身六道时死掉的人类所衍化。 那时候没有六道轮回,亡灵只能游荡于天地之间,浑浑噩噩,如痴如呆。 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们中一些亡灵渐渐被天地罡风吹散,重新归于天地。 另一部分却凭着自身顽强不灭的意志,承受日月精华的粹炼,渐渐凝练出了神体。 他们的神智不全,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命令,也无法继续修炼,成为真正的神将或仙人,可不管怎么说,他们终究拥有着强大的体魄和一些基本的神通。 上界的神和仙,常常喜欢拘役黄巾力士为其所用,做些洒扫侍候的杂事。他们很听话,而且因为神识不全,也不懂得勾心斗角,用他们再放心不过。 娜扎尚未投胎为人时,在师祖宫中也见过许多负责洒扫庭院、照顾果树、看护庭院的黄巾力士,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些黄巾力士虽然身属上界,可就如同一些修道之人从地府拘出的幽灵厉鬼一般,只保持着最基本的神智,只懂得听命行事。 他们一现身,就挥舞刀枪剑戟,朝着五人冲杀过来。 娜扎一句话都没有,立即舞动乾坤圈、浑天绫迎了上去。 他知道跟黄巾力士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他们听不懂道理,也不会权衡利弊得失,他们没有自主意识,除非你杀了行法驱使他们的人,否则只有一死方休。陈玄丘和殷受自觉地与娜扎站成了一个品字形,将茗儿和鱼不惑护在中间,三人负责御敌,鱼不惑负责干扰,茗儿负责憋大招,虽然不曾事先演练过,五人居然心有灵犀 ,配合极其默契。这些黄巾力士本领都不算太强,可问题是,他们的数量层出不穷,死掉一个,马上就补上一个,他们把四周围得水泄不通,陈玄丘五人固然不曾被这些黄巾力士攻破防御 ,却也无法突围出去。 陈玄丘感到极其不安,前两次行刺虽然看着不如这一次声势浩大,可凶险却十倍于这一次。 对方既然布下连环杀阵,显然是必欲置殷受于死地而后快。既然如此,这第三次杀阵,理应比第二次更厉害才对。 可对方搞来这些人数虽然众多可武力不强的黄巾力士想干什么?难不成是硬生生地耗光大家的力气? 不行!必须得尽快离开,否则一定会有不可预料的危险出现。 陈玄丘忙里偷闲,几次打开纳戒,在里边一通翻找,却没有找到可以御敌的武器。那枚凤凰羽毛还在里边,可惜却已没有神力,否则一招“凤凰游”,必可逃之夭夭。 符箓里面嘛,那张御雷符倒是大面积杀伤性武器,可是只剩下一枚了,真要动用它么? 陈玄丘正在犹豫,心头突然灵光一闪,等等!雷? 陈玄丘霍然抬头向天上望去,天空中阴云阵阵,缓缓凝聚着,正在形成一个庞大的雷云漩涡。 陈玄丘猛然明白过来,对方这一次要用来攻击他们的,正是雷法。 这周围一定布下了一座引雷大阵,可是引雷太慢了,对方担心他们发现上当及时逃开,所以才驱使黄巾力士这些炮灰阻挡他们。 这天雷一旦落下,在场的谁也逃不了。他们还不曾练到大乘境界,怎么可能抵抗得了雷电之威? 神雷即将成形,只待神雷一落,立时神魂俱灭,在场五人,就连一点渣儿都不会剩下。 …… 天界,玉京山,玉京宫。 真武大殿外立着一根高高耸立的旗杆,旗杆顶端有一个斗。 旗杆上的斗各有用处。 比如天家皇室的宫庭中也会在旗杆上设斗,用来放置杂米粗粮,饲喂鸟雀。皇恩浩荡嘛,宫里的鸟雀,也不能叫它们饿着。 举人家门口也会立一根旗杆,旗杆上也有一个斗,那叫禄斗。 朝廷发放的俸禄中,官员领的叫俸,举人领的叫禄,基本上都不是现钱,而是发放米粮,到时可以把这个斗拿下来,称量发放的禄米是否对得上数目。 真武大殿前边立的这根旗杆顶上也有一只斗,这只斗却是一只雷斗。 此刻,那雷斗中正在蕴酿一记神雷,雷电在雷斗中滋滋作响,随时会劈向下界去。 巫马有熊和满清音并肩从配殿里走出来。 满清音本来身材高挑颀长,可是站在高大威猛的巫马有熊旁边,却似小鸟依人一般娇小了。 看到雷斗中正在酝酿着的那道雷电,满清音不禁站住了脚步,说道:“咦?凡间有人借法呢。师兄,你听说没有,人间这番轮回大劫后,天庭要设立神霄玉清府呢。 据说那神霄玉清府专司生杀枯荣、善恶赏罚、行云布雨、号令雷霆。到时候咱们这只雷斗,只怕也要移交出去了,以后咱们使不动天雷,凡间也轻易借不到天雷了。”巫马有熊不屑地一笑,道:“那位天界之主对咱们师尊终究是心怀忌惮呐,谁让咱们师父是……呵呵,他这不过是拐弯抹脚地想削咱们师尊的权柄罢了,又怎样呢?我真武 一脉,又不以雷法称尊。” 满清音道:“可还是叫人心里不舒服。哎,对了,我还给小师弟画过几道御雷符呢,你说这一记神雷,会不会就是小师弟遇到了麻烦,正在动用雷符引雷呀。”巫马有熊朝雷斗上看了一眼,道:“小师弟向来性情平和,从不惹是生非,以前都是你和叶离去欺负他,你看他什么时候惹过事?何况他又不曾习得法术,应该不会招惹太 厉害的对手,哪里用得到御雷符。” 满清音笑道:“若是旁人借雷,那就不相干了,只要不是有人借了雷去,是为了劈咱们小师弟就好。” 巫马有熊失笑道:“那有这么巧。再说,我还送了他一件护身法器,便是天雷也不怕。” “你说那只龟壳啊?” “不错。那是我在北海游历时,玄武一族的一个小子狂悖无礼,被我一剑斩了,取其龟壳祭炼成的一件护身法宝。 玄武一族向来以防御无双著称,便是雷法也能防御,除了创世之雷,都伤它不得。可这方世界已经形成,哪里还有创世之雷?走吧,不要胡思乱想了。” 二人说笑着,便进了真武大殿。 …… 陈玄丘发现了玄机所在,立即叫道:“不好!他们是想引动雷法,以天雷取我等性命。快杀出去!” 娜扎得他提醒,抬头一看,也是脸色大变。 他们结阵自保,本来以防御为主,这时发现不妙,立即转守为攻,想突出重围,跳出这块引雷之地。 陈玄丘剑气爆发,剑芒如雨,每走一步,必定一名黄巾力士中剑。 娜扎也是火力全开,混天绫搅得罡风四射,乾坤圈在那罡风之中四处游走,击杀黄巾力士。 茗儿吞下一粒丹药,顾不得过分催运真气会有伤元神,也是跃身上前,奋力运剑御敌。 鱼不惑虽然得了健忘症,人却不傻。他本是鱼身,原就机警,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能警觉的主儿,这时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只粉红色的盾牌,护在他和茗儿身前。 那粉红色的盾牌,怎么看都像是放大了几百倍的一片鱼鳞。 可是,黄巾力士们如过江之鲫,蜂拥而上。他们意识不全,悍不畏死,前仆后继之下,将陈玄丘等人死死地顶住,始终冲不开一条出路。 陈玄丘又用神念打开纳戒,从中急急翻找,放在其中的符箓没有一道适合眼下这种场合的,此时天空中那道酝酿良久的神雷即将劈下,陈玄丘心中好不绝望。 这在这时,远处一团乌蒙蒙的云气呼啸而来,猛然停在战阵中央,凌空悬停于四五丈高处。 云气一散,现出一个身着玄甲,发束玄冠,手提银枪的英俊男子。 他虎目一扫,顿时把剑眉一蹙,沉声喝道:“我明明感应到她的信息就在这里,怎么不见了?你们谁看到小凤儿了,快说!” 这人正是李玄龟,他那日追丢了朱雀辞,再回凤凰山寻找时,朱雀辞被陈玄丘的蒙昧天机之术隐藏了气息,依旧没找到。 后来陈玄丘把蒙昧天机术传给了朱雀辞,于是朱雀辞回转东夷时,他也感应不到。 这李玄龟倒有一份锲而不舍的精神,依旧四处寻找。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感应到一股强大的凤凰之力,从西岐横亘万里,笔直地飞去了大雍。 李玄龟急忙又追了来,可还不等他飞到地方,那气息又没了。 好在龟这东西,旁的没有,就是耐性出地好。 李玄龟耐心寻觅,在中京附近转悠很久了。 方才他一连几次感应到凤凰气息,顿时大喜,马上赶了来。一路上就觉那股气息时有时无,他不晓得那是陈玄丘在开启纳戒,只道朱雀辞又要振翅远翔。 这可把李玄龟急坏了,所以驾起遁光,风驰电掣地赶了来,一头扎进了阵中。就在这时,天空那道神雷终于瓜熟蒂落,轰隆一声,就往李玄龟的头顶劈了下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9章 顶雷的李玄龟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小凤儿,我李玄龟对你一片真心,想不到你竟然设计杀我!” 李玄龟悲愤莫名,仰天咆哮! 这道天雷显然已经蕴酿很久了,直到他出现,才骤然落下。 再加上之前有一道凤凰气息时有时无,待他赶到,那凤凰气息却又不见了。 李玄龟当然认定这是朱雀辞设下的一计,目的就是要陷杀他。 为了摆脱他的追求,朱雀辞竟然对他动了杀心。 李玄龟心中愤懑莫名,大声咆哮道:“可惜,你终究是看轻了我李玄龟,区区天雷,就想杀我吗?给我迎!”李玄龟猛然发出“哞昂”一声似牛非牛的震天阶怪吼,脖颈迅速变粗,然后整个身体轰然一声,变成了方圆有三丈左右的一只巨大乌龟,一片片脸盆大的龟甲如同乌铁铸成 的一般,黑得发亮。 天雷“轰然”一声,狠狠轰击在李玄龟的本体法相上,李玄龟痛呼一声,“哞昂~~”怪吼,身子陡然下沉了三尺,他不想在朱雀辞面前示弱,又奋力定住了身子。 陈玄丘、殷受、茗儿等五人站在地上,抬头看着他们头顶那只黑沉沉的大乌龟,把他们笼罩得严严实实的,鱼不惑不禁惊叹道:“这只大王八,真是好抗打呀。” 天空中血红色的雷云旋转着,又是一记天雷轰然劈下,李玄龟又挨了一记重击,唇角沁出了一丝鲜血。 他狂嗥一声,大叫道:“来得好,你看我李玄龟到底怕不怕!” 李玄龟犯了拗劲儿,话刚说罢,他就奋身而起,主动迎向又一道天雷,以巨大的椭圆形龟甲猛然撞向劈下来的那道狰狞如龙的闪电。 “喀喇喇喇~~~”神雷击在龟背上,电光闪烁,电蛇狂舞,李玄龟在空中陡然下沉了有八九丈,他却打出了真火,悍然再度迎了上去。酒馆内,左言看着圆光术所显现的情景,喃喃地道:“我费尽心思,足足用了三天,耗费了无数的天材地宝,才布下这座引雷阵。足足有九道神雷啊,哪怕……有一道能劈 下去,也好。” 马钰斜着眼睛,乜视着左言,脸上只是冷笑,却也不发一语。 “来啊!来啊!你再来啊!”李玄龟狂嗥着,一次次被天雷击落,又一次次不甘心地冲起,当第九道神雷落下时,李玄龟在空中摇摇晃晃的,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玄龟本体方圆数丈,吐出这一口鲜血,对地面几人来说,不亚于泼下一大桶血。 陈玄丘、茗儿和娜扎急忙一跳,就闪了开去。 殷受正仰头看得出神,没来得及闪躲,和鱼不惑被“一桶血”哗一下就浇了下去。 龟血落地,鱼不惑身上裹着一层泡泡,他伸出尖尖的手指戳破泡泡,就从里边走了出来,身上连一滴血都没沾上。 殷受站在那里,却跟一只血葫芦似的,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他伸手一抹脸上的鲜血,冲着天上叫道:“你恶不恶心呐!” 李玄龟没有听见他的叫声,李玄龟的耳鼓现在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因此一来,李玄龟自己的嗓门也下意识地变大了,声震屋瓦:“小凤儿,我就喜欢你这彪悍劲儿,哈哈哈哈,你想杀我是么?这回我还非要把你弄上我的床去不可了!你等 着吧,下一次,我再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了!” 李玄龟巨大的龟身在空中摇摇晃晃的,然后陡然重新化作了一个玄盔玄甲的英俊少年,只是脸色苍白如纸,他驭起一团灰蒙蒙的雾气,便朝北海方向疾飞而去。 天雷阵一结束,黄巾力士们的使命也就结束了,一个个金盔金甲的黄巾力士砰然化作一股股黄烟,消散于天地之间。 乌云渐渐散去后,原地只剩下陈玄丘等五人,方才的一切,恍如一梦。 娜扎心有余悸地道:“这人真是好恶毒的手段,一环扣一环,若非那只大乌龟莫名其妙地冲过来,我就要被炸成渣渣了。” 陈玄丘此时心中已经隐隐明白了那只突如其来的玄龟,究竟是什么身份,可他追朱雀辞怎么追到这儿来了?难道小雀儿也来了中京? 这样一想,陈玄丘登时心中一热,可忽然想起朱雀辞说过她回洞府等候一个极重要的人,便又打消了这个妄念。 陈玄丘忽然又想起自己刚才曾屡屡打开纳戒,里边放着一枚凤凰羽毛,顿时明白过来。 看来,以后要小心了,这只大乌龟长了个狗鼻子,可别动不动就把他给招了来。 殷受心有余悸地道:“大哥,我这对头,不会再有对付我们手段了吧?”陈玄丘道:“他设下的这些杀局,每一局都用了心思,简直阴恶之极,防不胜防,若非我们福大命大,几乎在第一局就已是必死的下场了。这样的三起杀局,布置起来不知 何等艰难。想来是不会再有后手了。” 殷受松了口气道:“方才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又是在王宫附近,必然会惊动朝廷,想来马上就要有兵马来了,兵马一到,人多势众,那刺客确也不方便再下手了。” 鱼不惑凑上来,兴奋地道:“饭碗大哥,那是不是就可以去吃饭了?” 就在这时,远处一阵苍凉的号角声响起,有两队官兵成钳形呼应着冲来,两队官兵前边,都有一员武将骑马带队。 队伍浩浩荡,隔着老远就停下来整队,列阵前行。 刀盾阵、弓弩阵,长枪阵,一排排、一列列,如铜墙铁壁一般,铿然缓缓逼近。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我是王太子啊!” 殷受跳着脚儿地喊,可那队伍却不理会,他们一个个的方阵整齐地向前移动着,在一箭之外蓦然停了下来,前边的弓弩阵拉弓如满月,蓄势待发。 殷受大怒:“你们疯了,怎敢对我动手?” 茗儿气道:“擦干净你的脸啊,鬼认得你现在是谁啊?” “哦,对对对。” 殷受恍然大悟,可他现在全身都是血,殷受摊开双手看看,哭丧着脸道:“我擦不净啊,谁有手帕?” “我来我来!”鱼不惑自告奋勇,跳上前来,冲着殷受“噗 ”地吐了一口口水。 “哗~~” 一道水流,瀑布横飞一般撞在殷受的脸上,把他冲击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 酒楼,窗前。 马钰乜视着左言,阴阳怪气地道:“任何事情,都有意外的可能,世事无绝对嘛!有些人呢,运气好得令人发指,更是会以种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避过危险。 不过,左兄你乃是古往今来、天上地下的第一位刺师,向来未虑胜而先虑败,行事谨慎小心,想必早有应对之策了吧。那么,左兄的第四道杀局,是否该启动了呢?”马钰这番话充满嘲讽,但左言不以为意,他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口画面中,抹了几把脸,已被冲出本来面目的殷受,轻轻地道:“第四关,已经开始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0章 如露亦如电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终是虚惊一场。 看到那血衣人果然是王太子殿下后,几百名铁甲卫士齐齐下跪,然后把他们一行五人护送到了王宫。 殷受上殿面君,陈玄丘和其余四人则在侧殿等候。 陈玄丘忽然记起茗儿今天换了姐姐白天出来,是有事情问他,便道:“对了,你找我什么事来着?” 月茗脸儿一热,便走到殿角儿去,回眸再望陈玄丘一眼。 陈玄丘会意地跟过去,娜扎撇撇嘴,不屑地道:“装神弄鬼。”却还是好,拼命地竖起了耳朵。 鱼不惑站在窗口,双手扒着窗沿儿,两眼发直地看着外边,只是喃喃自语:“怎么还不开饭呢?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啊?” 殿角处,月茗有些紧张,又有些忐忑地问道:“我……妹妹与你在姬国结识,共赴患难,便……渐渐喜欢了你,她……她想知道,你喜不喜欢她……那样性情的女孩儿?” 问完了这句话,月茗的心便怦怦地跳了起来。如果陈玄丘表态也喜欢妹妹,那她就会把自己朦胧的情感深深锁起,尽快寻到和妹妹离魂的办法,把这具身体让给她,自己另寻一个寄体,从此万水千山,追求剑道真谛 。 如果万一…… 月茗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陈玄丘默然,就他那情商,茗儿对他的爱意,早就心知肚明了。只是茗儿没有点破,他总不能主动向对方表明态度,现在茗儿终于问起了。 茗儿很漂亮,家世也很好,性情尤其的天真善良,如果能娶这样一位女子为妻,委实不算亏了他。 可是,自从凤凰山上一夕相处,陈玄丘心中对那道火红的身影便再也念念不忘了。 他更喜欢朱雀辞多一些,换作从前,他和朱雀辞再无交集的可能。以一个现代人来说,他会更理智地处理自己的感情,把这份倾慕长埋心间。 可是,他现在已经修炼了《无为经》,他知道自己连这《无为经》百分之一的功法都未学全,万分之一的威力都未掌握。 假以时日,他未必不能成就一代大能,不要说人间无敌,便是上了天界,也得有他一席之地! 所以,四灵之一的凤凰一族,他也未必就配不上。 这样的话,他追求朱雀辞就有了信心。 茗儿终究是要留在凡间的,他又岂能含糊暖昧,或者脚踏两条船,误了人家的终身? 陈玄丘看了看月茗紧张的眼神儿,却又如何残忍地开口拒绝呢? 陈玄丘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委婉表明态度的好办法。 他咳嗽一声,道:“我曾经看过一个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巧了,和我一个姓儿,也姓陈。他叫……陈靖仇! 陈靖仇有两个红颜知己,一个叫于小雪,天真烂漫,纯情温柔,没有一点瑕疵。另一位姑娘呢,叫拓跋玉儿,她呢,性情刁蛮,喜欢惹事生非……” 陈玄丘对月茗讲起了《轩辕剑天之痕》里边的剧情,娓娓道来,倒是颇为引人入胜。 …… 大殿上,殷受一进去便是一惊,就见他的师父护国神兽月酌正沉着脸坐在殿上。父王坐在上首,殿下跪着他的大哥和二哥,被五花大绑,神情沮丧。 一见殷受赶来,雍王便道:“王儿,你无恙吧?”殷受赶紧拜倒参见,请父王宽心,然后看了眼王子启和王子衍,虽然心中已隐隐明白他们为何被抓来此,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问道:“父王,我大哥二哥他们,这是怎么了 ?” 月酌冷哼一声道:“他们觊觎王位,图谋不轨,想刺杀你,如今被老夫尽数抓了来。国君,这是你的家事,如何处断,你看着办吧。” 雍王沉下脸色道:“你二人平日里诸般小动作,真当寡人不知么?如今竟悍然行刺!你们是料定了即便事情败露,只要先杀了受儿,寡人也拿你们没有办法了,是么?” 雍王重重地一拍桌子:“行刺储君,形同谋反,纵是寡人的儿子,也不可饶恕。来人,把他们拖下去,明正典刑,将其罪行诏告天下。” 殷受一听,卟嗵一声就跪了下去:“父王开恩,两位兄长纵有千般不是,也是父王的亲骨肉,是我的同胞兄弟啊,受儿怎能看着他们去死。父亲开恩,饶恕他们死罪吧。” 公子衍垂头丧气,公子启则恶狠狠地道:“你少来充好人!我和你一母同胞,我是长子,凭什么轮到你做太子? 这天道不公,那我就来自己讨公道。既然败了,你要杀便杀,不要假惺惺的,叫我看了恶心,” 殷受目中含泪,哽咽地道:“大哥,王法如此,不是三弟夺取。原本,这储君之位让与大哥都无妨。 可是,大哥你一向反对父王的新政,倒与姬侯等人遥相呼应,这是大义所在,关乎我大雍千秋社稷,既如此,三弟反而不能相让了。 弟弟的一番苦心,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三弟我真就是这般想的。” 说完,殷受又向雍王叩头,掷地有声地道:“父王,若是斩了儿的大哥二哥,儿一辈子都会心中不安的,万祈父王开恩,赦免他们的死罪。”雍王叹息一声道:“痴儿,罢了,看你面上,便饶过他们的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启、衍二子,试图谋杀储君,即日起贬为庶人,拘于羑里,从此不得随意走动 !” 殷受大喜,连忙叩首道:“谢父王开恩。” 王子启大呼道:“我不要活着受辱,父王莫如杀了儿臣,我宁愿一死,不愿向殷受叩首称臣,杀了我吧……” 王子衍唬得脸上变色,连忙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陈玄丘一直说到拓拔玉儿死去,叹息道:“小雪姑娘,纯洁善良,温柔体贴,从不乱发脾气,简直完美到极点,是个非常好的姑娘。可在我心里,却只觉得她是一个可爱的 小妹子。倒是那位拓跋玉儿,虽然刁蛮任性,她与陈靖仇初相识时,甚至是大打一场,后来也是时不时就向陈靖仇发一通脾气,可我偏就觉得,若我是陈靖仇,定然喜欢她更多一 些。”陈玄丘说着,心想:“茗儿和朱雀辞姑娘比起来,真的是性情完美到了极点,挑不出一点毛病呢。可我偏偏就觉得,若是与朱雀辞那样的小女子长相厮守,这人生才更精彩 、更有趣。” 谈月茗听得脸热心跳,她万万没想到,陈玄丘竟然对她表白了,而且说的这么露骨。 她本来还在想,若陈玄丘喜欢妹妹,她就隐藏了心事,默默地退出。如果陈玄丘不想以妹妹为终身伴侣,她就壮起胆子,问一问他对自己可有几分欢喜。 可她没有想到,陈玄丘竟用这样一个很明显的故事,对她表白情意。 什么陈靖仇,居然也是姓陈的,他这不就是在说他自己吗? 脾气温柔,善良可爱的小雪姑娘就是妹妹羲茗了吧? 那个刁蛮任性,有些跋扈的丫头拓跋玉儿,可不就是在说我么? 初相识时,自己还真的跟他打过一架呢,还吃了亏。 一时间,谈月茗欢喜得心都要炸了。 可她一转念,想起此时还在沉睡之中,今晚必然要满怀期望地等她好消息的妹妹,心中又生不舍。 她该怎么说呢?告诉妹妹,陈玄丘不喜欢你? 这也就罢了。如果再补一刀,说他不喜欢你,但是他喜欢我。那…… 一世的好姊妹,虽然如彼岸花一般花不见叶、叶不见花,从来不曾谋面,却也从来不曾稍离,她们有什么心事,对彼此都毫无保留的。 如果那样做,她们还能做得成姊妹? 想到这里,月茗便道:“我明白了。妹妹她性情纯良天真,我不能一下子告诉她,她会……受不了的。我……我只能慢慢让她冷下心意。” 陈玄丘松了口气,总算说清楚了。接下来这个大麻烦,就要由月茗姑娘去解决了,我以后再也不用那般为难地面对热情如火的羲茗姑娘了。” 陈玄丘马上向月茗长长一揖,道:“既如此,那就麻烦月茗姑娘了。” 月茗嫩脸一热,微微低头,幽幽地道:“这也是我的事嘛,有甚么好谢的。你对我,不……不用这么客气。” …… 酒馆里,马钰直勾勾地瞪着左言。 圆光术显示的画面中,黄甲力士消失时散发出来的黄色雾气也已经飘散了。 陈玄丘、殷受等五人静静地站在那块空地上,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一般。 而对面,左言正在闲极无聊地竖筷子。 五根筷子,他一根根小心地竖起。圆头冲上,方头冲下,天圆地方,正合其理。 然后,那筷子就一根根地稳稳地立在了桌面上。 马钰忍不住道:“你的法术出问题了,他们为什么定住不动了?你在这儿竖筷子,又是什么意思?”左言竖起最后一根筷子,轻轻吁了口气,对马钰道:“黄巾力士散去时逸散出来的黄雾,其实是一种致幻的药物。在这种药物的辅助下,我的真幻如一大法,就能发挥出最 大的效用。” 左言瞟了一眼圆光术所显示的画面,淡淡地道:“不是这画面定住了,而是他们定住了。 他们此时,已经陷入我的真幻如一之境,这五根筷子,现在就是他们五个人的命。当筷子碎裂的时候,他们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马钰看看街尾匆匆闪过的一队士兵,不放心地道:“你有没有又吹牛啊?官兵都赶过去了。” 左言冷冷地道:“真幻如一境中,一念就是万年。天上地下,已经再无一人来得及赶去把他们唤醒了。所以,你最好闭嘴,别打扰我施法!”马钰马上闭紧了嘴巴,连喘气儿都放轻了许多,生怕一不小心吹倒了筷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1章 天地一烘炉,清得心静否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他们就这么呆呆地站着就能死?难道等他们站到死吗?” “他们现在站在那儿的只是一具躯壳,他们的神识已经陷入真幻如一之境,在那里边,他们的神识一旦死亡,现实世界中的肉体自然也就死亡了。” “你竟能同时操纵五个人的神念?” “呵呵,我没有操纵他们的神念,我只是建立了一个幻境,把他们的神念引入其中,在这个幻境中,他们之间的神识也是能进行沟通的。 虽然其他的一切人和事物都是来自于他们的想象,可是对他们五个人来说,这个幻境与真实的世界却并没有什么两样.” “那么,你要怎么杀死他们呢?” “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他们会怎么死。我若干涉太多,他们一定会察觉到异常,高明的做法当然是顺着他们的脾气秉性,任其自然发展。” “顺着他们的脾气秉性,任其自然发展?那他们怎么才能死?” “一点小小的、必要的外部干涉当然还是要的。我选择那个使红绫儿银项圈的小子怎么样,他年纪轻,性子冲动,更容受到盅惑。我只要用我的意念稍加干扰……” 左言又拿起一根筷子,在第五根竖起的筷子上轻轻地敲了一下,神的是,那根立起的筷子摇晃了一下,居然不曾倒下。 左言继续道:“让他产生一个意识,他将会得罪一个人,而这个人将是他绝对不可匹敌的一个强大对手。接下来的一切,就不需要我再进行干涉了。”左言得意地道:“这就是真幻如一境的妙之处了,你想让他们往什么方向发展,只需注入一道意念。他们就会以他们自认为合理的方式,主动向你想要的结果发展,端地 妙无穷。你知道那黄色烟雾是什么吗?上古年间,有一位大巫名曰共工,共工手下有两员大将,一个叫相柳,一个叫浮游。那浮游最擅长的就是以幻术迷惑他人的神念。想当年, 我无意中得到……” “停停停!” 马钰打断了左言的话,诚恳地道:“等他们死了以后再说,好吗?我现在是真的不敢再听你吹嘘了,你一吹牛,我就心惊胆战,感觉又要失败的样子。” 左言冷冷地瞥了马钰一言,重重地哼了一声:“夏虫不可语冰!” …… 一晃儿,两个多月过去了。 王子启和王子衍已经被流放出京,中京再度恢复了平静。 陈玄丘一直住在太子宫中,深居简出,勤修道法。 经过那三场令人后怕的刺杀,陈玄丘意识到自己还有诸多而足,而且自下山以后,他的修炼较之从前明显懈怠了,必须要刻苦起来。 殷受托了人在帮他打听苏夫人的下落,可是苏夫人当初迁入中京并非朝廷的安排,而一个妇道人家,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也不太可能大张旗鼓,因此并不太好找。 殷受告诉他,如今已经托了奉常寺的人在帮着打听了,但还没有消息。 陈玄丘原也只是好,想瞧瞧苏护的女儿究竟是不是他所知道的那位封神第一美人儿苏妲。 至于做上门女婿的心思则早已淡了,尤其是拒绝了茗儿之后,心志对朱雀辞更加坚定,对苏夫人所生是男是女是美是丑,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自那日他对月茗说清自己的想法后,羲茗就再未出现过。直到前两天,某一个晚上,羲茗突然造访,告诉他妹妹现在心情已经平静多了,也许明天会陪父亲来太子宫。 次日,羲茗果然来到了太子府,她是陪同父亲谈太师一起来的。 雍王的身体每况愈下,很多时候为了保证精神奕奕,上朝时都要先服一碗参汤,这件事只有几位中枢大臣才知道,现在需要为太子登基提前做些功夫了。 太子与谈太师长谈的时候,茗儿就悄悄地来到了陈玄丘的居所。 今天,刚刚下了初雪,陈玄丘正在雪上舞剑。 茗儿披了一件灰鼠皮的披风,连帽边沿笼着一圈儿白色兔绒,衬着她一张雪白的精致小脸,美丽不可方物,只是隐隐透着一抹憔悴。 茗儿安静地看着,陈玄丘收剑的时候才看到她,她没有像从前那样拍手叫好,然后有些花痴地小跑过来,只是向他浅浅一笑,低声唤道:“陈大哥。” 陈玄丘心中怜意大生,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心软不得,否则这份感情就会更加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了。 他走上前去,故作爽朗地一笑,道:“茗儿妹子,好久不见了,你还好么?” 他故意忽略了那如玉的小脸上露出的憔悴,唤她的时候,在“妹子”的读音上也咬重了一些。茗儿是个很慧黠的姑娘,她当然明白陈玄丘的示意,那双眸子明显地黯淡了一下,却还是甜甜一笑,道:“也没什么啊,每天就是打坐啊练功啊,再不然就练丹啊,别的… …也没什么事了。” 陈玄丘道:“你练的丹药,虽然卖相不好,不过效力可是着实不错。” “那是!” 茗儿明显有了些精神,这种投其所好的话,显然更能引起她的兴趣。 “其实我不太喜欢练功法的,我喜欢练丹。不过师父传我的那功法对我练丹也有大有帮助,倒是不能搁下。” 茗儿抿了抿淡淡的没有血色的嘴唇,又道:“丹成开炉的时候,对药效其实已经没有太多影响,影响的就是品相和气味,我性子急,每每到了这一步,总是做不好。” 茗儿说到这儿,忽然扬起眉,对陈玄丘甜甜一笑,道:“我师父可没说过,不许我把丹方传给别人,不如,我教给你啊。” 陈玄丘一呆,他的师门从不炼丹,他对炼丹可一窍不通。 陈玄丘迟疑地道:“炼丹啊,我能行吗?” “没问题的,我只教你几种治疗内伤外伤、聚元补气的方子,只学这几样,那就很快的……” 茗儿敛了敛蛾眉,声音轻了下来:“你行走江湖,难免会遇到一些危险。有些上好的丹药,对你有帮助的。 ” 茗儿的手一翻,原本笼在怀里的一只丹炉就被她拿了出来。 拜访太子,为啥要带着她练丹的香炉? 陈玄丘的心沉了一沉,他隐隐觉得,茗儿今天来,或许是为了向他,向自己的初恋做一个告别。 陈玄丘长长地吁了口气,心口有些沉甸甸的,他点点头,柔声道:“好!” 静室里,香炉摆在了几案上。 茗儿道:“炼丹,第一步先要清理炉膛,丹炉中要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质,丹才更容易炼成。我今天特意没有清理丹炉,就是想着,从第一步说给你听。” 静室里,一榻一席。墙壁上,一幅山水。 窗儿开着,窗外就是白雪掩映的红梅。 白者赏心,红者悦目,红白相衬,跃入眼帘便是一副画、一首诗。 室中有少女如花,拢着雪裘,其颜也如画,情怀亦如诗。 她正向陈玄丘讲解着如何清净这丹炉,却不知她的心,又用怎样的方法才能清静。PS:最近系统老吞PS,所以别指着用它判断还有更与否了。嗯,还有第四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2章 “放风筝”的娜扎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陈玄丘不敢去看那双含情的眼睛,低声道:“我去取水来。” 茗儿摇摇头,莞尔道:“有些东西,水洗不净的。我这门炼丹之术,乃是仙家上乘大道,不是用水洗炉,而是用真火洗炉。”茗儿道:“我师父,乃是一个大智大慧之人,以真火清理丹炉的法子并非我师门一家独有,但是三界之内,要说到最好的清理丹炉的法子,却非我师门这一脉莫属。其他任 何人,哪怕是圣人,都有所不及。” 这话语气似乎有些大,不过陈玄丘没有争辩,而是顺着她的意思颔首道:“术业有专攻,便是圣人,当然也有所短。” 茗儿认真地道:“我师父参天地之玄秒,悟规则之大道,终悟得这一法门,名曰‘大势至彼岸无相真如无我天地洪炉法’!” 陈玄丘忍不住想笑,说道:“茗儿妹子,你师父的功法和丹方,名字都这么长吗?” 茗儿大概是有点冻着了,鼻头红红的。她吸了吸鼻子,也有些想笑:“我师父起名字就是这样的,总是老长老长的,我小时候就怪他,什么功法都是这么长的名字,害我光是要背名字就背很久。我师父说我傻, 他说他的功法和丹方虽然名字很长,可前边都是完全相同的。” 陈玄丘恍然道:“不错,还真是,这名字跟你的功法还真是挺像。可那白虎庚金剑气为何不同?” 茗儿的唇角抽搐了几下,道:“我不爱用剑,太凶了。可姐姐喜欢。但那白虎庚金剑气,其实也有全名的,它的全名是……” 陈玄丘抢着说道:“莫非是大势至彼岸无相真如无我白虎庚金剑气?” 茗儿道:“不错。” 两个人对视一眼,忽然一起大笑起来。 这一笑,些许的尴尬和不自在便在彼此的笑声中烟消云散了。 茗儿似乎笑得肚子都疼了,笑了好久,才缓缓收住笑声,趁机擦了擦眼中的泪花,也不知道是不是笑出来的。她深情地望了陈玄丘一眼,说道:“我这门清丹炉的法门,是三界中独一无二的。除了我师父,三界中就只有我会。我不会再把它传下去了,陈大哥你也不要把它传给别人 ,好不好?” 陈玄丘的心口“嗵”地一声跳,他忽然明白了,其实丹方传不传的对茗儿来说并不重要,她真正要传给自己的就是这门独一无二的清丹炉的法门。 它完全可以用别的办法代替,其实没什么大用。可它是独一无二的。茗儿知道今生她与陈玄丘无缘了,却还希望,能有一样东西,是只有他们彼此才能拥有的。 仿佛由此,也就让他们两个人,建立了一种别人无法拥有的亲密关系。 陈玄丘心头蓦然涌过一股可以把心融化的暖流,他扭过头去,望着窗外白雪压着的红梅花,轻轻点了点头。 他没有去看茗儿的脸,他怕自己只要一看,就会举手投降。 茗儿甜甜一笑,开始向他解说:“我说它独一无二,是因为这是我师父悟出来的一条大道法则。陈大哥也是修行之人,应该明白,我凡间炼气士,修练的是法术。 度劫飞升后的仙人,修炼的法门就是仙术了。仙人修成的真气称为仙力,与凡间法术形成的法力有着本质的区别。可仙术就是修行的尽头了么?又不然!仙术之上是法则之力!天道法则!高高在上的圣人,所悟的就是天道规则,所以圣人之下皆蝼蚁。因为仙术与法则之力,简直如云 泥之别。 可天道法则也不是尽头,天道之上还有大道!大道高于天。我师父以无上智慧,所悟出的这门‘大势至彼岸无相真如无我天地烘炉法’,就是以大道规则运行的。”陈玄丘听得热血沸腾,他的凡间法术还差着七八个大境界才抵达大乘圆满呢,更不要说仙界法门了,可现在讨论的居然不是连仙界众生都要仰望敬畏的天道法则,而是凌 驾于天道之上的大道规则, 陈玄丘忍不住脱口问道:“其用处如何?” 茗儿道:“不论何物,置于炉中,以此法祭炼,均可消杀,令炉中无垢无染,再无一丝杂质!” 陈玄丘:…… 咳!茗儿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 大道规则耶,听起来真是牛气烘烘的。 就算是圣人,悟的也是天道法则,三界之内,有几人能跳出天道,去悟得大道规则? 可是她师父依据大道规则创下的这门功法,用处却有点太逊了,除了清洗丹炉,竟是毫无用处。 茗儿揉了揉鼻子,伸出一根青葱玉指,在案几上轻轻比划起来:“陈大哥,你看清楚,我先把这祭炼的法阵传你……” 虽然没啥用,可是逼格够高,能唬人啊,好歹也是大道规则。 陈玄丘打起精神,认真学习起来。 …… 京郊雪地上,一道人影飞驰电掣般冲向城门。 娜扎纵掠如飞。 他终于找到一个惹祸的机会了! 他本想着这次好好闯一个大祸,让陈玄丘罩不住他,陈玄丘那位好兄弟王太子殿下也不方便罩他,他就可以回陈唐关了。 结果,闯大发了!熊孩子兜不住了,现在得逃回家找家长哭鼻子了! 后边一箭之地,一匹雄骏的黄骠马上,一位身穿猎装,手提大刀,形容清瞿的汉子紧追不舍。 娜扎趁雪出游,打猎的时候碰到了这个人,两个人几乎同时一箭射中了猎物,为了争夺猎物的归属便发生了争执。 那人的随从傲然报出了自家老爷的身份想吓走娜扎,谁料娜扎一听对方竟是卫戍中京的五军之中的第一师师长孔九翎,而且还有爵位,竟是一位侯爷,登时大喜。 殷受身为王太子,可能最忌讳的就是和领兵的人打交道了,自己要是招惹上这么一个人,铁定被赶回陈唐关。 于是,熊孩子出手了,一箭就射飞了孔侯爷的头上幞巾。 孔侯大怒,当即一拍战马,使一杆长刀就向娜扎扑来。 娜扎夷然不惧,考虑到乾坤圈太厉害,若打死了这位师长,事情就不可收拾了,遂祭出浑天绫。 却不曾想这位孔侯爷竟然也是一个炼气士,也不知他祭出了什么法宝,娜扎只见一道红光闪过,他的浑天绫就不见了。 娜扎大惊失色,一时也不顾轻重了,急忙祭出了他的乾坤圈,不料那位侯爷手一挥,一道黄光闪过,娜扎的乾坤圈也不翼而飞了。 娜扎都快急哭了,他化形还没多少年,年纪又小,手上的功夫并不算厉害,全仗着法宝器张,如今法宝被收,她只能使出终极大招了:找家长! 娜扎落荒而逃,逃走之际还不忘回头骂上几声,只为把那人给引过来。不然他的宝贝怎么讨要回来? 那孔师长收了他两件宝贝,本来哈哈大笑的,一听他骂人,登时火起,马上一催坐骑,便追了上来。于是,娜扎就一路放着“风筝”,逃向了王太子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3章 念力杀人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陈大哥真聪明,想当初,就只这清理丹炉之法,我就学了足足五天,师父骂我笨,却又不肯传我更简单的办法,这是他悟出的唯一符合大道规则的一门道法,他卖弄的很 ,不舍得放弃呢。” 茗儿看着陈玄丘,甜甜地说。 不知道她今天来,是真的想就自己的这段初恋或者说是暗恋做一个了断,还是心中不服气,犹自抱着想再做争取的念头。 又或者,是来了之后,因为陈玄丘温和的态度,她的想法又有所转变。她笑得很甜,甚至有一点稚嫩的媚。 那神情,可不像是对着一个她想要拉开距离的男子。 陈玄丘笑了笑,垂下了眸子:“那是因为你教的好。再说,我现在是成年人,你当初还是个小孩子,这么符杂的阵图,你只用五天就记下来,已经很厉害了。” 茗儿叹气道:“陈大哥,可我却不喜欢你这么聪明呢。” “为什么?”话一问出口,陈玄丘就后悔了。 果然,茗儿的目光有些火辣辣的,声音却幽幽地道:“如果你只是学一道清理丹炉的法门就要用五天,那该多好……” 是啊,那样的话,籍着教他炼丹之术为借口,两个人就可以私相接触很久了吧? 陈玄丘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这句话,美人恩重,无以为报啊…… 他,只能装傻。 陈玄丘只用了大半个时辰,就已经学会了这门玄之又玄却又无甚大用的清丹炉的道法。当然,这半个时辰也是神念形成的虚无世界里的时间,在这个神念世界里,陈学丘对学识的理解、经验的培养、感情的经历,所有与神识灵念有关方面的东西,一旦回到 现实世界,这已经掌握的、经历的,都不会消失。 但是对于修行道法就没有太多帮助了,这里的一息万年,与葫中世界的时间是两个概念。 那是与大千世界平行运转着的一个小千世界,在那里边修行多少年,那就是拥有了多少年的道行,回到大千世界也是一样。 可是在这神念形成的幻境里,这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这里边所有的一切都是神念所化,他们在现实世界中的身体呆站在那里,如今连半盏茶的功夫都没到。 “嗖~”窗外白雪溅起,梅枝摇曳,一道人影挟着雪沫子窜了进来。 “不……不好了,有强敌来了。” 陈玄丘一看来人竟是娜扎,神情说不出的狼狈,不由吃了一惊,忙问道:“什么强敌?” “原来你们是王太子府的客人?难怪如此嚣张!” 庭院中有人冷笑:“便是王太子的客人又如何?交出那个少年,否则,本侯把你等拿下,鞭笞至死。” 陈玄丘眉头一挑,起身就往外迎去,手往空中一扬,一口剑已然握在手中。 娜扎一开始是窃喜的,他没告诉陈玄丘来人的身份,一出去就嚣张地大叫“看我苏苏斩你项上人头。” 转过头来又告诉陈玄丘:“苏苏,就是这个恶人抢我宝贝还想杀我,你快替我报仇。” 那孔九翎也是性情暴躁了些,一见陈玄丘提剑出来,当头就是一刀。 娜扎很开心,太棒了!不管他们谁胜谁败,这个梁子都结定了,我离开中京,只日可待。 可是,很快,娜扎的沾沾自喜就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陈玄丘的剑被那位孔侯爷只用一道神光一刷就刷没了。 陈玄丘砸出了他那方无坚不摧的神碑,神碑也被刷走了。 然后,陈玄丘那只神的宝葫芦也被一道神光刷得不知去向。 其实若在现实世界中,这孔九翎是万万刷不走陈玄丘的宝葫芦和葫中世界意志吉祥碑的,那毕竟是一方小世界。 孔九翎的五色神光其实是一门罕见的空间法术,他在两方交接时,运用法术撕开一道空间裂缝,把攻击过来的一切,通过那条空间裂缝抛到了别处而已。 可是一道空间裂缝,又怎么可能刷得走一方小世界呢? 然而此时是在以左言的神念为基础组建而成的意识世界当中。 陈玄丘自己对于空间的理解连点皮毛都算不上,而左言也不清楚他腰间那只别致的饰物小葫芦竟然是一件藏须弥于芥子的空间神器。 以左言的神念为基础营造出来的这一方世界规则自然能够引导决定双方的实力强弱。 陈玄丘的宝物尽数被刷走,不由也是慌了,只得以拳脚功夫迎上。 茗儿眼见陈玄丘落了下风,只能与人肉搏,大惊之下急忙抢上去帮忙,动用了她一向不愿使用的白虎庚金剑气,人剑合一,杀向孔九翎。 孔九翎释出一道五色神光,将茗儿连人带剑一起刷走。 陈玄丘一瞧茗儿无影无踪,只当是被孔九翎杀死了,一时肝胆俱裂,立时不要命地扑了上去。 他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地爬起来。 娜扎看着,心中的得意渐渐被一抹陌生的情绪所取代。 他说不出自己此时是懊悔还是什么,眼看着浑身浴血的陈玄丘一遍遍地被打翻在地,又一次次爬起来,不要命地冲上去,娜扎的身子禁不住地颤抖起来。 陈玄丘双瞳赤红,挣扎着爬起,一抹唇边的鲜血,再度冲向孔九翎,避开他的长杆大刀,杀至他的近前。 却不料孔九翎反手就从背上掣出一根金鞭,一鞭就抽在陈玄丘的肩头。 娜扎的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仿佛那一鞭是抽在他的身上。 熊孩子是一种很怪的生物,他们对自己的父母总有一种你对我好天经地义的感觉,不管你对他的爱有多热烈有多无私,他都觉得理所当然,不会承情。 可旁人邀他游玩、一起喝酒,送他件小礼物,他就觉得那他的生死之交了。更不要说像陈玄丘此时这样,为他打生打死。 眼见陈玄丘遍体鳞伤,仍如困兽一般,挣扎地战斗。 他的小腿“咔嚓”一声,那孔九翎一刀杆儿砸断,陈玄丘痛呼一声栽向地面,他单手一拍泥土,猛然窜向前去,一拳捣向孔九翎的腹部。 泪水,开始在娜扎眼中打转。 陈玄丘的一条胳膊,显然在那记金鞭之下碎了肩骨,此时又断了一条腿,可他还在拼命。 娜扎大吼一声,握紧小拳头扑了上去。 虽然,他已法宝尽失,拳脚并不擅长,但他还是扑了上去,目标正是要砸向陈玄丘天灵盖的那条金鞭。 祸是他闯的,要死,他要死在前! 这时候,鱼不惑捧着一块年糕跑了过来,憨声道:“什么事呀这么吵闹?” 一瞧他的“饭碗”要碎了,鱼不惑大惊,马上把年糕砸向孔九翎的面门,一张口一道水箭就射向孔九翎的咽喉。 殷受匆匆地赶了来,他正与谈太师和随后赶来的沐相爷说话,忽然听说客舍那边出了事情,忙向两位尊长告一声罪,便匆匆赶了来。 一瞧现场危急情形,殷受无遐多想,大吼一声,凌空一跃,成鹰扑之势,锯鬼刀于半空中出鞘,一刀就劈向孔九翎的头顶。 此人最危险,该杀? 一道神念在殷受出现的刹那,突然浮现在孔九翎的脑海中。 戏要做得真,才能迷惑殷受、陈玄丘等人。他们信以为真,才能真的被神念杀死。这就像催眠一个人,只有这个人真的被催眠了,你告知被催眠的他,他的手臂被烧红的铁钎子烫了,他只凭着意念做出的反应,就会让手臂冒出水泡,仿佛真被烫伤了一 般。 到了这一刻,该是这场戏收尾的时候了。左言的神念便直接介入,控制了神念所化的孔九翎。 此时的孔九翎已认不出殷受的身份,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此人该死!此人必须死! 孔九翎咧嘴一笑,透着一抹嗜血的味道。 他一道五色神光刷出,罩于其中的陈玄丘、娜扎还有鱼不惑刷地一下就不见了。 然后他就身形一挫,长杆大刀凌空一劈,狠狠斩向殷受的腰。 一刀两断,一了百了! 窗内,桌上,第一根竹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道裹着,突然扭曲,毛刺炸开。左言唇角,露出了一丝狞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4章 真作假时假亦真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陈玄丘打出了真火性,哪怕身受重伤,也是不肯罢休。 一想到茗儿惨死,他就心痛如绞,哪怕是爬,他也要爬过去,咬下那人一块肉来。 不料一道赤光闪过,陈玄丘眼前一黑,一拳便捣在了虚空之中。 咦? 这里的空间,与七爷白无常与他神念沟通时所处的虚无空间似乎好像。 茗儿没有死! 陈玄丘脑海中一转,迅速明白过来。 这人不晓得用了什么空间法术,把他们都给转移到一个个小空间去了。 “可是,怎么离开呢?” 陈玄丘顿时想起了他的葫芦。 记得当时他一曲唢呐,那石碑便扶摇而起,载着他冲出了葫芦世界。 陈玄丘刚才法宝尽出,只有那只唢呐还在身上。 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这唢呐也能用作武器。如果拿着唢呐打人,他觉得还不如自己的拳头给力。 不过,也许它吹奏出来的声音能够破开空间? 情况危急,陈玄丘想到就做,立即取出唢呐,也顾不得一条手臂痛澈入骨,一曲高亢的《安和桥》便吹了出来。 极具穿透力的唢呐声,立即在这片虚无空间中荡漾开来。 …… 酒馆,窗内。 左言双手结印,死死盯着他面前的第一根竹筷。 筷子上半部扭曲着,仿佛一只巨力握紧了竹筷,把它扭得炸裂开来,竹纤维像毛刺一般膨胀着。 意念世界中,孔九翎一刀斩下,殷受只能横刀硬挡,吃大刀一击,整个身子打横儿飞出去,将一堵墙轰然撞倒。 殷受从飞扬的尘土中刚刚站起,又是一刀向尘土中劈来。 殷受来不及举刀相迎,急忙蹬身一闪,刀锋滑过,从他大腿上削下一大块皮肉来,深可见骨。 殷受痛得大叫一声,贴地滚去,可第三刀如附骨之蛆,复又追杀过来,必欲杀之而后快。 就在此时,唢呐声在念力世界中骤然响起。 酒馆中,正在施法的左言突然一声惨叫,双手捂住了耳朵,双眼中有两首站殷红的鲜血蜿蜒如小蛇般缓缓流了出来。 对面的马钰吓了一跳,紧紧瞪着左言,运用神念建立空间耗损竟这么大么?那支唢呐的前身是混沌六魂幡,那是上古年间一位了不起的大能豁出去触怒天道,悄悄祭炼出来的一件无上法宝,他当时打算把天地间几大圣人一锅烩了的,此玉专门攻 击人的神魂。 现在它被陈玄丘改造过了,才又重新焕发了一部分威能。只是以陈玄丘如今的浅薄功力,发挥不出它万分一的实力。 尽管如此,要对付左言这位神念师,也足够了。 尤其是左言此时正全神贯注追杀殷受,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之际,他根本不曾想到,在他的神念空间里,居然还有一股可以威胁到他的可怕力量。 念力世界中,孔九翎大展神威,一刀就要劈向地上的殷受。 刀风霍霍,殷受再也闪不开了,不禁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就在此时,威风凛凛,挥刀劈来的孔九翎“噗”地一声,化作了一团青烟,人和刀,瞬间消散,不复存在。 被困在一个独立虚无空间中的娜扎正疯狂地四处乱撞,想要闯出去。 鱼不惑在另一个小空间中,茫然地四处看看,赶紧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数了数里头剩下的四块年糕,宝贝似的捧在胸前。 茗儿正持着剑在一片虚无空间中狂奔,她想找到出路,可她没有注意到,她所处的小空间正与她同步移动着,她永远也休想走到尽头。 就在这时,空间崩裂了。 茗儿“哎哟”一声,只觉自己收势不住,似乎要冲进一团炸开的空间碎片中去。 她急急想止住身子,却突然意识还窍,一下子醒来。 茗儿一睁眼,就发现自己仍然站在墙根下那片空旷的菜地里。 娜扎就在她对面,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一脸的泪水。 鱼不惑愣愣地左右看看,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摸摸怀里,登时惶然大叫起来:“我年糕呢?明明还有四块的。谁拿了我的年糕?” 陈玄丘也醒了,甫一睁眼,便有一阵眩晕的感觉。 明明已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发生过很多的事情,可是地上李玄龟的那口鲜血,竟然还没凝固。 仿佛,之前几个月的时光,竟然只是一个恍惚。 陈玄丘攸然变色,沉声道:“不好!我们中了他人算计,刚刚是在幻境当中。” 娜扎看看还在哭丧着脸找年糕的鱼不惑,想起幻境中他就在吃年糕,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说道:“我们的神念是连通地同一个幻境中的!” 其实刚一醒来,他就发现不对劲儿了,但那时还以为他们几人是各自中招。 直到看到鱼不惑在他的幻境中正吃年糕,醒来后也在找年糕,他才意识到,他的幻境,与鱼不惑的幻境,是同一个幻境。 这也就是说,陈玄丘在幻境中为他拼生拼死的作为,并不是出自他的想象,而是陈玄丘真实意志的表达? 想到这里,娜扎深深望了陈玄丘一眼,心情无比复杂。 茗儿也想明白了,她也不由得深深望了陈玄丘一眼。 她还没有替妹妹问出那个问题,但她现在不用问了,在幻境中她已经问过,陈玄丘在幻境中,也已经做出了回答。 在幻境中,她已经告诉了妹妹,现实中的妹妹,自然也早就知道了。 所以,那几个月的经历虽然是假的,他们的心境变化却是真的。 妹妹在幻境中已经渐渐经受住了打击,恢复了常态。在现实中,自然也不用再担心她过于悲伤。 想到这里,月茗心中油然升起一抹小窃喜,负罪感减轻了许多。 陈玄丘竟然是喜欢她的!虽然那是陈玄丘在幻境中对她的表白,在幻境中她也已经欢喜过了,可此时想起,还是说不出的甜蜜。 几人各怀心事,唯有陈玄丘却在操心大家的安危。 他目光从茗儿几人身上匆匆扫过,看向殷受位置时,却骇然失色,失声叫道:“受受!” …… 小酒馆,二楼窗边。 桌上竖立的五根筷子,“哗啦”一下,倒下了四根。 只有第一根竹筷,虽然已经扭曲变形,摇摇晃晃的,却始终不曾倒下。 马钰攸然变色,沉声道:“你失败了?” 左言面孔扭曲的可怕,双眼紧闭着,血从眼角、耳孔中流出,犹如厉鬼一般。 他咬牙切齿地狞笑:“还没有!” 左言一伸手,就把那枝仍然竖着的竹筷抓在手中,双手一折,就把两截断筷硬生生插向自己的双眼。 马钰哪见过这等可怖的手段,吓得他连滚带爬,逃出几步才回头望来,就见那两截断筷已插在左言眼中,鲜血淋漓。 左言颊上的肌肉哆嗦着,双手在颤抖中结印。眼中流出的血,一滴滴落在他的手上,手印顷刻间就变成了红色。 左言疼得面孔扭曲,狞笑地变换着手印,沉声道:“方才那是我的念力世界,现在,才是幻象!假作真时真亦假,亦真亦幻幻即真!第五杀,殷受,给我死!” …… 随着陈玄丘的一声大喊,几人一起看去,就见殷受倒在地上,身首异处,一个黑衣蒙面人正站在他的尸体旁,手里提着殷受的锯鬼刀,刀锋上鲜血淋漓。 陈玄丘惊得魂儿都要飞了,大叫一声:“受受!”目呲欲裂,一剑就向黑衣人刺去。 殷受对念力世界的理解接受没陈玄丘和茗儿、娜扎那么快,他正站在那儿发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回到了几个月前,难道我在做梦么? 却不想他正发愣,陈玄丘突然大叫一声,一剑就向他刺来。 殷受大吃一惊,陈大哥这是怎么了?殷受无暇多想,又不想与陈玄丘打斗,立即纵身一跃,就向空中逃去。 茗儿、娜扎、鱼不惑见殷受惨死,尽皆大惊,一瞧刺客要逃,茗儿想都不想,一记白虎庚金剑气就劈了出去。 娜扎双眼一瞪,一把掷出了他的乾坤圈,浑天绫随后一扬,夭矫如龙,追向黑衣人。 鱼不惑很生气,他的年糕不见了,那下次很好吃的年糕,上边还有大枣儿呢! 于是,鱼不惑一张口就是一串水箭,水箭在空中化作一道道蓝莹莹的冰锥,旋转着向腾空而起的黑衣人射去。 殷受的魂儿都要吓飞了,他知道一定出了什么问题,可他现在根本来不及解释。 茗儿无坚不摧的白虎庚金剑气马上就要把他劈成两半。 娜扎的乾坤圈正明晃晃地当头砸来。 一连串的冰箭,要把他射成筛子。 陈玄丘一剑刺空后,左手就多了一只巨大的石碑,他正抓着石碑的基座,望空反拍过来! 地面上,左言自毁双目,以南疆血祭大法幻现出来的殷受正渐渐变得透明起来,只待“他”完全消失,殷受的真面目就会被陈玄丘等人看清。 可是,来不及了。 可他到死,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完了!”身体腾空,升势已尽,即将落下的殷受绝望地想。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大笑声骤然响起。殷受脚下,突兀地出现了一道空间裂缝,从中跃出一个人来。 摩诃萨很开心,先前他感应到这里有人发出好几道白虎庚金剑气,发射的速度很快,威力也不小,这可是他独创的剑气,发出剑气者自然就是他那个小徒弟。 看来他这师父虽然多年不曾临凡考核徒儿,这娃儿功课倒也勤勉,不曾有所懈怠。 收了这样一个既聪明又勤快、长得还挺可爱的小徒弟,哪个师父不开心啊? 所以,摩诃萨撕裂空间就追了过来。 “当~” 摩诃萨刚一露面,头上就挨了一记乾坤圈,额头登时砸起一个大包,眼前金星乱冒。 “噗!”一道犀利无比的白虎庚金剑气自胯间袭来。 “这逆徒,要弑师不成?”摩诃萨还在昏头胀脑之中,亏得这剑气是他独创,只一动念就收了。 “嗖嗖嗖嗖”,一支支冰锥铺天盖地的袭来,虽然伤不了摩诃萨的金刚法体,却也痛楚得很。 究竟是谁! 摩诃萨怒目望去,却没看到人,就只见一块大的不像话的石碑呼啸而来,“噗”地一声拍在了他的身上。 摩诃萨“呼”地一声,就沿着一条又高又远的抛物线,飞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造孽啊~~”空中传来一声凄惨的呐喊,呐喊的人已经不见了。陈玄丘等五人,没一个看清了他的模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5章 我们的英雄,小娜扎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陈玄丘几人眼看着空中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挨了他们这么多下重击,换个人早就碎了,那人居然没事, 惨叫声中气十足地就被拍飞了。 接着,殷受落了下来,地上的那道幻影已经消失,陈玄丘见空中落下的竟是殷受,不由一惊,待其落地,再看地上,哪里还有殷受的尸体。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有些发毛。 他们的对手到底是谁,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没错,这人是失败了,但是陈玄丘等人怕是也耗尽了一辈子的好运气,才逃过了这样可怕的连环追杀吧?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此刻只怕早就死了。 陈玄丘等人心中凛凛,对那个可怕的敌人忌惮到了极点。 可酒馆中,马钰却并不明白左言的可怕。 他只要结果,他看不懂过程。 他只知道,眼前这个人牛皮吹得震天响,结果他失败了。 他不但失败了,把自己的眼都弄瞎了。 马钰又爬了回来,咆哮道:“你这个蠢货!启王子怎么会相信你这样的蠢货!耗费了多少人才物力、天材地宝啊,你吹得无所不能,结果就这样?啊?就这样?” 对面,左言一言不发。 他默默地伸出手,突然用力一拔,从眼眶中拔出了两截筷子。 他固然够毒、够狠,却也不至于轻易对自己下如此毒手。 他之所以用了那样可怕的血祭,是因为那道唢呐声不但重伤了他的神魂,他的眼睛也瞎了,听力也大为减弱。 对一个刺客来说,眼睛瞎了,听力比常人还差,简直就跟死了差不多。 他自诩远远超过所谓的刺客,他以刺师自诩,可他现在心中却是一片茫然,不知道今后该如何自处。 马钰越骂越生气:“现在,你成了一个废人,你就等死吧,王子绝不会轻饶了你,你死定了。你坏了王子的大事,百死莫赎!” 左言轻轻叹息一声,喃喃地道:“我是败了,可我败的……不服!那人,是气运所钟,我杀不了他,非战之罪也。” 左言说到这里,忽然转脸“看”向马钰,两只血肉模糊的眼窝看着马钰,令人心惊。 他笑了笑,道:“我和你说过,我不仅是一个优秀的刺客,我的造诣已经堪称一代宗师。一个刺杀宗师,岂能只思进而不思退?我做事,向来都是未虑胜,先虑败。” 马钰的眼睛亮了,双手撑着桌子,兴奋地问道:“什么意思?你还有后手?” 左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是还有后手,却不是杀人的后手,而是自保的后手。” 他突然伸出右手,一把扣住马钰的脑袋,五指用力,猛然一拧,“咔”地一声,马钰就看到了自己的后背。 他发现自己后背衣衫上有一抹灰痕,大概是刚才逃开时在墙上蹭的。 他想拍一拍,然后,他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左言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两个纸剪的小人儿,手上的血迅速染湿了纸人。 左言不管不顾,口中只是念念有词,然后把纸人往空一抛,纸人飘落,便化作两个童子。 童子无言,只一站稳,马上忙碌起来。 他们去打了水来,又寻来一套衣衫,给左言清洗了伤口,敷了药,缠上绷带,又为他换了衣裳。 两个童子来来去去的,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倒在楼梯阶上的掌柜,还有一楼地面上三个小伙计的尸体。 等他们都忙完了,一个童子就去后院寻了辆骡车,套好了辔头,牵到前门。 另一个童子则扶着左言下楼,把他搀上了车。 车帘儿放下,一个童子驾车,就向西城门方向快速离去。 …… 空旷菜地处,几个人终于明白了方才的一场杀机也是那对头的手段。 这时候,两队官兵急匆匆赶来。 一想到先前的幻象,几个人有种搞不清此刻是还在幻境之中,还是回到了现实的感觉。 隔着老远,殷受就喝令他们停下,只允许他们的将领上前,疑神疑鬼地好一通盘问,他们才确定是真的回到了现实世界。 一行人这才在兵将的护卫下,直接前往王宫。 因为这一番大阵仗,已经惊动了雍王。 有些与幻境中相仿,殷受去大殿觐见雍王,他们则在偏殿等候。 陈玄丘和茗儿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幻境中,茗儿在此处询问他对妹妹的心意,而他则用“天之痕”的故事含蓄作答的事情。 二人的目光不由一碰,又倏地各自移开,有种难言的滋味在各自心头滋生。 陈玄丘与茗儿方才双眼一碰,他有种不知道此时看的是月茗还是羲茗的感觉。 照理来说,该是月茗。 因为她们两个只要有一个控制着身体,另一个就陷入沉睡。 除非事先有所约定,才能出现今天这样的临时轮换。 即便如此,她们两个也不能频繁轮换。你选择了白天就是白天,你选择了夜晚就是夜晚,如果频繁更改,她们的意识就会陷入混乱,浑浑噩噩的像丢了魂儿似的。 她们小时候都想白天出来,就曾这样替换来过,结果才几天功夫,整个人就像患了失魂之症,浑浑噩噩。她们就是那时遇到的师父,是师父替她们医好了病。 从那以后,两姊妹再不敢随意变换掌控身体的时间。 所以,此时的茗儿,应该还是月茗。可为什么陈玄丘望向她时,看着她的眼睛,却像是看到了羲茗一样? 有绵绵的情意,蕴藏在那水样的眸中。 是错觉吗?陈玄丘不确定。 一阵脚步声,殷受走了进来。 陈玄丘等人忙迎上去,陈玄丘问道:“怎么样了?” 殷受回答道:“父王震怒,下旨彻查此事。又命奉常寺派八名神官随身护侍我的安全。” 茗儿松了口气,道:“那就好,这刺客手段阴险,防不胜防。有奉常寺多名神官贴身保护,那就安全了许多。” 陈玄丘凝视着殷受,道:“你似乎心中有数,知道是谁想杀你?” 殷受脸色微微一变,摇头道:“我们没有人证物证,猜测无益。” 陈玄丘却是个眼里不揉砂子的性儿,继续问道:“是不是你大哥二哥?” 殷受的脸色难看起来。 陈玄丘道:“你是大雍王太子,能有什么仇家?放眼整个天下,也只有他们才有对付你的理由吧?毕竟,一母同胞,你还比他们小,可你却做了太子,他们不会服气。” 殷受露出痛苦的表情,道:“陈大哥,你不要再说了。”陈玄丘肃然道:“受受,你有时候性情太优柔了。我从不觉得血缘这东西,应该成为桎梏一个人的理由。血缘是天生的,你选择不了它。如果有血缘之亲,却待你如寇仇, 那就是寇仇,何谈血亲?” 殷受目光有些湿润,低声道:“我纵然舍得下对他们的亲情,我母后呢?都是她的亲骨肉,她舍得哪一个受伤?” 陈玄丘苦笑道:“这倒是了,令堂就是他们的‘人质’啊,可你若一直不想让令堂伤心,那就只能对他们一次次忍让,什么时候才是头儿?也许下一次,你就……” 殷受黯然道:“我知道,父王也很愤怒,本想严惩他们来着,是我苦苦劝住了。”殷受顿了顿,又道:“我不想让母后以泪洗面。再者,终究没有凭据,如何深究呢?这次他们计划周全,却还是失败了,我相信,父亲之后也会敲打他们。他们以后应该不 敢再用如此过激的手段……” 陈玄丘轻轻摇了摇头,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大抵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吧。 家人之间的事,牵扯到太多非理性的东西,哪儿能简简单单以是非对错来决断呢。 娜扎站在一旁,听着二人对话,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却是都听明白了。 “是王子启和王子衍设下的杀局?王太子,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就是太心慈面软了,换作是我,只要你想杀我,我管你是谁,一刀杀了干净!婆婆妈妈!” 小娜扎杀气腾腾的样子,让陈玄丘看了好笑,忍不住屈指弹了他一个脑锛儿,笑道:“就你话多,小孩子家家的,大人说话,你别插嘴。” “哎哟!”娜扎捂着脑袋,气恼地看向陈玄丘,有种想要跳起来踹他一脚的冲动。 可是娜扎忽然想到幻境中,他碎了一条肩膀,断了一条腿,浑身浴血,还死死挡在自己身前的一幕,顿时心又软了。 娜扎揉了揉脑袋上的双丸子发髻,想想还从来没人弹过他的脑锛儿呢。 他在上界时,那是何等庄严的氛围。在陈唐关李家,又是个不招李总兵待见的小少爷。 不过,他在外边游玩时,倒也见过别人弹脑锛儿,好像只有极亲昵的朋友之间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这样一想,娜扎心中的怒气便消了,好像……还有一点小欢喜。 殷受强作欢容,道:“好啦,这件事,我会妥善解决的,我们回府吧。” 鱼不惑大喜:“可以开饭了么?我们走!” 一群人往宫外走,刚刚出了宫门,正要过金水桥,迎面便走来两位高冠博带、高齿木屐、腰佩玉绶,形容庄严的公子。 其中一人年过四旬,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另外一人年过三旬,倒是带着些笑吟吟的表情。 殷受一见二人,眉头便是一皱,但还是站住身子,微微拱手。 那两人走向殷受,形容高瘦、相貌古的四旬男子向他长长一揖:“启,见过王太子殿下。” 另一个年过三旬的男子也是微笑长揖,道:“衍,见过王太子殿下。” 殷受倒不想摆谱,可他是储君,未来的天子,只能让人家先行礼。 待二人见过了君臣之礼,殷受忙还礼,这才用了家常称呼:“大哥,二哥,许久不见。” 王子启冷哼一声,板着脸道:“不可许久未见么,听说你游历天下去了,我们却要拘于中京,哪儿也去不了,想见你王太子的尊容,也见不到啊。” 王子衍忙道:“大哥,你呀,就是冷面热心,关心三弟的安危,也不能好好说话,这要是不识好歹的,还以为你是对太子殿下有意见呢。” 殷受尴尬地一笑,道:“不至于,不至于,二哥言重了。” 这货的纠结症又犯了,只要面对自己关心的或在意的人物,他就各种纠结,生怕一个不慎,让对方产生不好的感觉。王子衍笑了笑,袖着双手,对殷受道:“太子是国之储君,学习治国大道,向朝中贤臣请教也就是了,何必要游历天下呢?这是不信任公卿大臣呐,还是说就是为了摆脱束 缚,四处招摇呢?” “太子,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士大夫中有人这么议论呐,你可是储君,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该有所注意,不能落了人家话柄儿。” 鱼不惑急得团团乱转,到底还开不开饭了?为什么要说这么多的废话,想吃点东西就这么难么?王子衍见殷受脸色难看,笑的更愉快了:“二哥这也是关心你呀。我刚才听说,太子遇了刺客?你看看,你堂堂太子,哪来的仇家?还不是因为你游历江湖,尽结交些不三 不四的匪类,这才给自己招来了祸事?” “嗖”地一下,一记粉白如莹玉的小拳头从殷受身后冒了出来,一记“冲天炮”就打在了王子衍的鼻子上。 王子衍脑袋一仰,“哎哟”一声,登时鼻血长流。 紧接着,他肚子又挨了一脚,一下子摔在地上。 一个俊俏得跟个小姑娘似的年轻人,跳出来骑在王子衍身上,揪着他的衣领,就“啪啪”地扇起了他耳光。 “你说谁不三不四呢?你个阴阳怪气的狗东西!你这么会阴阳怪气,你怎么不进宫当寺人呢?王太子为什么遇刺,你心里没点数啊?啪啪啪……” 打人的,当然就是我们的英雄——小娜扎。 天地良心,这次娜扎真不是有心给陈玄丘找麻烦,他是真的看不惯这两个人模人样的狗东西。 先前那五次刺杀,何等凶险,他差点儿丧命其中啊! 他前世在天界,如今在人间,两世之中,都欠缺人情世故方面的历练。 就他那肆无忌惮的性子、爱憎分明的脾气,这种挟枪带棒、笑里藏刀的话儿,他能受得了? 所以,殷受还在陪笑,想着不与两位兄长逞口舌之利,等他们说高兴了自然会走。娜扎这厢已经忍不住了。 “砰!” 娜扎的小拳头打在王子衍一只眼睛上:“你笑,你笑个屁啊!你们两个狗东西,一看就是他最阴,你最坏。你笑啊,你继续笑啊……” 王子衍一只眼睛乌青,呜哩哇啦地说不出话来。 殷受大惊,又开始纠结了: 我要不要拉开他们呢?我不拉,二哥一定以为是我授意的。 可我要是拉开,娜扎明明是替我出气,未免显得我太不讲义气。 我该怎么做,才能两全齐美,让二哥和娜扎都不误会我呢? 殷受就跟推演军棋似的,不断纠结起来。陈玄丘抢步上前,一脸惊讶:“哎呀,你这孩子,刚刚被刺客吓了之后,就有点失心疯,这怎么……怎么就开始犯病了呢?你不要再打啦,那可是王子啊,你看你打得,一 只眼乌青,多不好看呐!” 娜扎一听,对啊!还有一只眼睛呢。于是,他攥起小拳头,冲着王子衍的另一只眼睛,又是狠狠一拳!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6章 因果是个屁,谈个屁因果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鱼不惑一瞧娜扎动手,心道:“是不是赶紧打完人,就能开饭了?”于是冲上前去,也踹了王子衍几脚。 王子启气得脸色铁青,大怒道:“太子,你竟纵人行凶,殴打兄长!” 殷受急忙解释道:“大哥勿怒,小弟并未支使他人动手啊,你也看到了的,我什么都没说过呀。” 王子启指着正在拳打脚踢的娜扎和鱼不惑,质问道:“难道他们不是你的人?” 殷受正色道:“大哥,他们可真不是我手下的人!” 王子启怒不可遏:“你敢当面狡辩?” 殷受强调道:“他们是我的朋友,怎么可以说成我的人呢,这是对他们的不尊敬,所以三弟必须得加以申明!” 王子启气得差点晕厥过去,他们爱是你什么人就什么人,这是重点么? 陈玄丘看看王子衍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了,这才微微一笑,上前拖起娜扎,拉过鱼不惑。 陈玄丘微笑道:“你们呐,一个患了失心疯,一个憨憨的,也就是太子仁慈,才肯收留你们。不要惹事了,快快站过一边。” 娜扎知道这是他在替自己开脱,但还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道:“你才失心疯呢,说我就没好话。” 王子启瞪着陈玄丘,阴恻恻地道:“足下虽未动手,比他们两个可阴险多了。” 娜扎一听大喜,深深看了王子启一眼,大有知音之感。 王子启道:“地上这位,乃王子衍,当今天子之次子。便是有太子护着你,也不是你能得罪的,你竟纵容这两个浑人殴打王子?” 娜扎一听他说自己是浑人,立即狠狠地瞪了王子启一眼,知己之感破灭。 陈玄丘正色道:“大王子明鉴,在下可是一直在劝阻他们不要动手啊。” 王子启不怒反笑道:“你是修行人,是么?你们修行人,不是最讲究莫结因果么?本王子怕你胡乱出头,不但修行无望,还会有杀劫临身呢。” 陈玄后诧异地道:“原来大王子是西方教传人,失敬,失敬。” 王子启一呆,面孔胀红地道:“谁说我是西方教弟子,胡说八道。” 他念念不忘天子之位,而天子之位可是人族之主。 如果他入了任何一教,上边都有教主、诸执事、师父、众师叔伯,这人族之主要受到多少人的挟制? 这也是殷受、殷启等人不习法术的主要原因。 做为人族之主,若受到诸多挟制,那就是某一教派的傀儡。 不要说当今天子绝不会把王位传给这样的人,就算其他各教大圣,介时也会出面干涉,绝不会让他升座继位。 所以,殷启得赶紧申明立场。 陈玄丘讶然道:“既然不是,大王子为何与我谈起了什么因果?那不是西方教的教义么?我习的又不是西方教的法门,你和我谈因果做什么?”陈玄丘目光一扫,瞟了眼四下已经围过来的许多公卿大臣、护城的武将等,内中有八人,一看那服饰,就与汤少祝大体相似,想来就是天子派来护卫殷受的奉常寺八位神 官了。 陈玄丘道:“我等修行,求的就是快意潇洒,超脱纵横,如果这也怕那也惧,这也不行那也不可,比普通人还要诸多拘束的话,那还修个屁的仙啊!况且,何事没有因果呢?你穿的这衣,与种桑者、织布者、裁缝、针娘们有没有因果?你就不穿了,光着?你吃的那饭,与农夫、商贾、厨子、丫环们有没有因果?你就 不吃了,饿死? 只要你还喘气儿,又怎么可能避得了因果。西方教讲因果,讲的也是善恶有报,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结恶果,而不是诸事莫为,任嘛别干,活得还不如个王八。” “你……你……你……”王子启气得浑身哆嗦。 陈玄丘启齿一笑,一副体贴关怀的样子道:“是以,我等修士眼中,因果是个屁,屁才谈因果。 王子不是修道之人,不知其中道理,认后就莫再卖弄,谈什么因果了。陈某礼敬大王子,不会暗中取笑你,换作他人,未免……是吧?” 是吧个屁啊!你倒是没有暗中取笑,你已经当面骂上了啊! 王子启气的眼冒金星,恨声笑道:“好,好,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本王子领教了!” 王子启伸手扶起鼻青脸肿的王子衍,狠狠盯了陈玄丘一眼,道:“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陈玄丘肃然一揖,道:“青萍,陈玄丘。” 王子启点点头:“很好,本王子记住你了。” 王子启说罢,搀着王子衍就走。殷受苦着脸还在那里纠结,我要不要追上去询问一下二哥的伤势呢?大哥正在气头儿上,他若不理会我,我该怎么办?娜扎是替我出气,我该道声谢才对,可我若是对他 道谢,不就坐实了他是受我指使么?我该怎么办呢? 陈玄丘一拉殷受,打断了他的纠结:“太子,我们回去吧,大家一番恶斗,都有些疲倦了,该回去沐浴更衣,好生休息一番才是。” “喔!好!” 于是,殷受就领着陈玄丘一行人,登上天子又赐的牛车,在八名神官和一队卫军的护侍下,向太子宫进发了。王子衍眼睛肿成了一条缝,勉力睁开一点,通过一道缝隙看着前方道路,含糊不清地对王子启道:“大哥,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老三……老三以前不管怎么受我们欺 负,都不敢对我们下狠手的。 他小时候,被我们逛进山去那次,困在里面出不来,一个人在林子里撑了二十四天,全靠……爬树掏鸟蛋吃才活下来,被救出来后,都只敢说是自己淘气,误入山中。 可现在,他才出去游历两年多,回来就……性情大变了,一定是他身边那个人教他的主张,怂恿他跟我们斗。” 王子启冷冷地道:“我知道,他身边那几个人,小的小、浑的浑,真正能给三儿出主意的,也就那陈玄丘一人而已。 今日之败,关键定然也在此人身上,这个人的威胁太大了,我会想办法除掉他的!绝不能让这么个心腹大患留在三儿身边。不然,你我休矣!” 王子衍一听,努力咧开了肿胀的脸颊,牵起一抹狞笑:“干掉他,那个小的和那个浑的,交给我,我要一寸一寸地杀死他们!” 两兄弟到了御房,便让寺人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天子很边最得宠的寺人总管赤善光手执拂尘,走了出来。 王子启和王子衍立时站直了身子,却见赤总管左右一看,把拂尘一灰,道:“统统退下!” 殿前侍卫、寺人、宫娥纷纷远远避开,王子启瞧这阵仗,心中惴惴,忙道:“启与衍,奉诏入宫面君,赤公公,我父王要见我们了么?” 赤公公道:“国君有命,尔等在此听取王命,不必进殿了。” 王子衍一听怒道:“你胡说,我们是国君之子,子要见父,你敢阻拦?” 赤公公不阴不阳地道:“奴婢不敢。国君说了,就不见两位王子了,不然的话,国君怕他控制不住,提剑杀了你们,未免伤了父子之情。” 王子启脸色一白,颤声道:“这……父王真是这么说的?” 赤公公道:“奴婢不敢假传旨意。” 王子启身子晃了一下,脸色铁青。 王子衍指着自己被打得猪头一般的头面吼道:“本王子在宫门外被太子纵人行凶,打成这般模样,你们可曾禀报我父王?” 赤公公道:“自然是禀报过了,国君说,太子仁慈,这是不想寡人加罪于他两位兄长,所以抢先动手,堵寡人的嘴啊。 寡人本想对那两个逆子施以刖刑,免得他们贼心不死,四处结交匪类,行不法之事,自取死路。既然太子一番苦心,寡人就饶过他们这一回吧。” “什么?”王子衍登时呆在那里,作答不得。王子启吓得脸色一变,突然跪倒在地,号啕大哭道:“父王,儿臣冤枉啊,儿臣不曾做过针对太子的任何举动啊,还请父王查明真相,还儿臣以清白,否则,儿臣宁愿跪死 在宫前。” 王子衍被王子启这一哭提醒了,马上也跪倒在地,就要号啕哭宫,却被赤公公接下来的一句话,一下子呛在了那里。 “国君有命,明天就诏告天下,百日之后,太子登基!国君叫你们回去府中,安分守己,莫再生出事端。 国君说,万事皆有因,有因必有果。留善因,结善果。留恶因,遭恶报! 若就此安分,太子仁孝,登基之后,或可释尔等无罪,留你们一份富贵前程。若再不知进退,天亦谴之,寡人自然也不会轻饶了他们!” 这句话一说,公子启和公子衍都呆若木鸡。 赤公公轻飘飘地一摆拂尘,道:“二位王子,这就回吧!”说完一转身,便飘然而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7章 教储君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中京西郊,王室猎场。 王室设京郊猎场,为的是不忘祖先以马上取天下之功。 殷王室的后裔子弟,都会从小就随父兄在每年秋冬交接之际来此习练骑射。 启和衍安份了不过三天,便广撒请柬,邀请公卿大夫家的公子们一同前往王室猎场游射。 殷受也接到了一份请柬,他虽然在两位兄长面前常有些纠结,动辄就扮鸵鸟,可那只是性情使然。智商上他可不欠缺。 一接到请柬,联想到前几天那场刺杀,殷受便马上拿了请柬去找陈玄丘商量。 陈玄丘正静坐于卧室,修习无为道经。 这门无中生有的独特法门,大异于寻常修道之法,不过他现在毕竟还在筑基阶段,尚未接触到高深的法门,不用深入思考、理解《无为经》的真谛,一样可以修行。 他的《无为经》还在筑基阶段,但是由于肉身修炼的强大,对于神念的修行帮助很大,进境极快,而道行的加深,又反哺了他肉身的修行。 此时陈玄丘盘坐冥目,峙如山岳。但在他的内视之中,气血旺盛,奔腾不息,如大江大河,似乎都能听到“哗哗”流淌之声。 神念驱动气血,一遍遍地流淌洗涤着,他的皮肤愈加白晰。那种白有晶莹之意。而他体内的骨骼,也从自然的白色如那皮肤一般,渐渐转向晶莹光洁的质感。 血液也在凝炼着,渐渐充满凝重浑厚之意。 冰肌、玉骨,血如汞浆。 汞就是水银但练血如汞浆,并不是说要把血炼成水银的颜色,而是指它的质感,要像水银一般紧致浑厚。 一个人如果血脉贲张,气血雄厚,气力就远大于常人 。可是,练到一个极致之后,血脉就不可能继续扩张了,否则这人岂不是就像患了严重的静脉曲张似的,全是遍布膨胀的可怕的血管了? 这时,就要凝炼血液本身了。 你一滴血相当于旁人十滴血、一百滴血,那么同样体积下,你的血液可以供给你多么大的力量? 陈玄丘神识沉入体内,似乎感觉到他的骨头也在发生着变化。 不仅仅骨头本身变得更紧致、更强实,内中的骨髓似乎也在隐隐发生着变化。 陈玄丘心中一动,他的肉身修行在此之前已经修行到了一个瓶颈,迟迟难以进入髓如霜的境界。 大师兄曾说,只要他勤练不辍,应该会在他四十岁左右,迈入冰肌、玉骨、练髓如霜、血如汞浆的境界,成为武道大宗师。 可是现在随着《无为经》的修炼,显然他要提前跃入武道宗师境界了。 这时,陈玄丘感应到了殷受急急走来的脚步声,便慢慢收息,张开了眼睛。 娜扎坐在外屋桌边,双手托腮,嘟着小嘴儿,两只眼睛左、右,左、右…… 浑天绫搭在房梁下垂下来,拴住了乾坤圈儿。 乾坤圈儿在他面前钟摆似的来回摆动着,他就很无聊地看着乾坤圈摆来摆去。 殷受迈步进来,咦了一声道:“你在干嘛?” 娜扎没精打采地道:“湖上不是结了层薄冰嘛,我就逗鱼不惑啊,我让他上去划冰啊,然后他就掉下去了啊。苏苏就知道了啊,知道了就说我淘气啊,淹死了人怎么办啊,罗里吧嗦的一大堆,我说我听得头疼啊,你就不要再说了,你干脆罚我禁闭得了,他就罚我坐两天的禁闭喽 !” 殷受歪着头想想,点点头道:“该!” 殷受迈步进了内房,娜扎眼珠一转,悄悄地凑了过去。 “陈大哥,你看我怎么办,想个什么法子拒绝他们?” “为什么要拒绝?受受啊,你爹给你的,是你爹给的。你自己该争取的,也要努力去争取才行。” “我……我还要争什么?” “你爹给了你名分和道统,你自己要争人心,争认同。这种场合,你才应该是众星捧月的主角,你才该是主导郊游围猎的那个人,为什么要躲?你要让所有人都明白,包括你那两个哥哥,让他们所有所有的人都习惯一件事,那就是,只要你在,你就是唯一,是站在最高处的那个人,他们所有人,就应该围绕在你 左右。” 娜扎皱了皱眉,低声道:“我总觉得他最厉害的功夫,是他的嘴皮子!” 里边传出殷受略显迟疑的声音:“嗯……陈大哥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不是有些道理,是极有道理,有道理极了。你若能按我说的去做,达到这样的效果,他们还会心生妄想,惹出这许多事端来么?听我的,咱们马上准备,不但要去,还要 抢尽他们所有的风头!” “风头,风头?风……哦,娜扎?” 娜扎一把拉开障子门,双手叉腰,摆出茶壶造型道:“我在坐禁闭呢,有事别找我。” 陈玄丘道:“我没事找你啊,我是告诉你,明天我们要去郊游、射猎、赛马、炙烤,你在家乖乖坐禁闭。” 娜扎跳了起来:“你们要去逍遥快活,凭什么把我一个人关在家里?不行,你要不带我去,我就写信给我爹,说你虐待我!” 陈玄丘叹了口气,很不情愿地说:“你……哎,好吧,那就带上你吧,不过你得帮我准备些东西。” 娜扎得意地道:“谅你也不敢撇下我,说吧,要我准备些什么?” 京郊猎场,自那日初雪后,一连多日再不曾下雪,草场上的雪已经化净,露出枯黄的野草地。 此时的野物正在准备过冬,都是养得膘肥体壮的时候。 不过,狩猎对这些公子哥儿们来说,不过是一个形式,他们更在乎的是这个聚会、欢迎的机会。 一座大湖,湖水澄碧。湖边扎下了几十顶帐蓬,由于阳光极好,又没有风,草地上暖洋洋的,所以很多公子哥儿移席于帐外,一日独酌莫如众人聚饮,所以很多人的帐内和席上都是空的,大家 都聚到一起去了。 这个时候就能看得出号召力和人缘来。谁的帐前人最多,自然证明此人的威望和地位,在众公子中是高人一等的。 王子启与王子衍各自设下一席,两者之间隔了七八顶帐篷,两人是有意如此。 不然,若他二人共设一席,那么席前有些人就没了位置,可以心安理得地前往他人的帐前聚会。 两位王子的帐前人最多,只有极少数公子有足够的政治敏感性,选择了敬而远之。不过,王子启和王子衍如果做个比较的话,你会发现王子衍的身边聚集的人更多。也许是因为王子启年过四旬,岁数有些大了,这些公子大多二十出头,和他有些聊不到 一块儿去。 另一方面,也是他那一贯的不苟言笑,吓退了他人。 王太子果然没有来。 王子启和王子衍遥遥对视一眼,脸上颇有得色。 一处山脚下的白桦林中,陈玄丘正在教训殷受,传授后世的一项恶习给他:“你跑那么快干什么?你就在这儿等着!你记住,你身份地位最尊贵,你是什么咖位啊,你得站C位啊,站C位的人就得最后出现,前呼后拥、牛逼烘烘,两眼望天,鼻孔瞧 人,排头有多大摆多大,你也甭看人,到了你就往中间站……” “那……中间要是没地方了呢?”“挤啊!你左边拱一屁股,右边拱一屁股,就把人拱开了。再不行你扒拉他,川总就是这么做的,你下盘要稳,甭管啥场合,甭管他们正谈啥,你去了就往中间站,往那一 站你就稳住,一动也不动……” 娜扎和鱼不惑目瞪口呆地看着陈玄丘要怎么一步步教坏这个少年天子。 这年头儿讲究的是君子谦谦呐,陈玄丘怎么反其道而之呢? 陈玄丘教完了殷受,扭头又问道:“娜扎,人都到齐了么?你拿名单对一下,务必得保证咱们王太子是最后一个到的。” 娜扎嗖地一下就窜上了树顶,从怀里摸出他偷来的一份邀请名单。 偷名单,再爬到树顶去核对名单,这等小差使照理来说以他高贵的出身,本不屑去做的。 不过,娜扎没偷过东西,他觉得很刺激,现在核对名单,他也有种老师点卯的感觉,好开心。 鱼不惑没理会爬上树顶的娜扎,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旁边那辆带棚儿的大车上。他的“饭碗”说了,那车上装的就是他们今天的午饭,哪儿能不看紧一些。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8章 先声夺人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河畔,白色的毡帐一字排开。再往前去,便是一望无垠的荒原。 荒原上,已经有许多造型各异的华丽战车停在那里。 驭手、射手等正在做着最后的检查和准备。 持戟的甲士作为战车上的第一战力,当然应该是由他们的公子担任,不过决定一辆战车战力的却是整辆战车所有人的配合。 湖畔毡帐前,柔软的蒲草席上,王孙公子们饮酒吃菜,旁边有美婢小厮侍候,乐在其中。 忽然,远处又有一辆战车轻驰驶来,荡起一路尘烟,有人抬眼望去,便欢喜地叫道:“安公子来了!” 这一席正是王子衍的一席,王子衍被娜扎打的鼻青脸肿的样儿还没消退,只是一双眼睛已经能睁开一道缝了。 可他不以为意,倒是有些洋洋自得,把这副模样当成了战绩。 以弟殴兄,损及的是殷受的名声,殷受是太子,他被打很正常,不反抗也完全可以理解,谁也不会因此看轻了他。 战车驰近了,就见驭手、射手、侍手等俱是魅梧大汉,貌相威武,唯有中间一员银盔银甲的少年,眸如点漆,俏美异常。 再看她银甲前胸护心镜处,两侧各贲起一道曼妙的弧形,原来这位安公子竟是一个易钗而弁的女人。 在场很多公子都露出了迷醉之色,纷纷迎上前去,态度殷勤。 王子衍身边,一时只剩下他和另一个三十多岁,性情沉稳的公子了。那人乃是首相沐珩之子沐丝。 这安公子闺名安婷,乃平阳侯之女。 平阳侯这一脉一直人丁单薄,到了安公子这一代时,就只生了这一个女儿。 也就是说,平阳侯这一脉,绝了! 可是,有一日,这安公子却穿了男装,金殿面君,大胆提出,她将来不出嫁,要招赘一个丈夫,生儿育女,继承安氏之姓姓,延续安氏香火。 她将祖上为大雍王朝建立的诸般功劳哭诉了一番,打动了大雍天子,遂准了她的请求。 那时候,她才十六岁。 一时,安氏有女,犹胜须眉的美谈,名满中京。 如今,她已经十九岁了,尚未招赘丈夫,平素出入,常以男装打扮,俨然是真把自己当成安家的男丁来看待了。 在场这些公子们绝不可能入赘安府,做一个被人戳脊梁骨的上门女婿。 安婷将来的丈夫极大概率会是平民出身,他只负责给安家传宗接代也就是了,旁的作用没有。 但是,安公子漂亮啊,尤其是常做男装打扮,常与男儿接触,举手投足大有英气,同那些庸脂俗粉大不相同,岂能不激起这些公子们的征服欲? 这些公子哥儿们都希望自己能得到她的青睐,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这并非不可能,安公子将来是要招赘的,招来的九成概率是个平民,一成概率是个虽然还拥有小贵族的身份,但家世已经败落的公子。 这样一个丈夫是降不住她的,安公子若要在外边有些风流韵事,她那丈夫敢说一个字么? 只是,安公子待人一向不假辞色,对这些公子们变着花样儿的亲近,也向来淡然处之。 可这些公子们也是贱皮子,越是得不到,还偏就越喜欢去亲近她,哪怕她肯对自己多说一句话,或者笑上一笑,他们就觉得很开心。 沐丝看着安公子跳下战车,摘下银盔,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垂下,英姿中顿时显出几分动人的妩媚,不禁微微一笑。 沐丝悠然:“彼之女神,吾之神女啊,看他们低声下气的样子,实在好笑。” 王子衍讶然看了沐丝一眼,低声道:“沐公子可是已经做了安姑娘的入幕之宾?” 沐丝微笑道:“很久以前的事了。二王子还与她有来往?” 王子衍神色一正,赶紧撇清道:“嗳,本王子是什么身份,怎么会与她行那苟且之事呢,沐公子莫要说笑。” 沐丝似笑非笑地道:“若非在下知道二王子与她有露水姻缘,又怎敢在二王子面前如此放肆呢?” 王子衍有些狼狈,却又有些紧张,清咳道:“你……怎知道的?” 沐丝笑道:“二王子有一次走的太匆忙,遗落在安姑娘榻上一件东西。” 王子衍一拍额头,恍然道:“啊!我记起来了,原来是那次……” 两人相对一看,忽然都笑起来,只是那笑容有些贼。 王子衍往安公子那边看了一眼,见安公子正被一群公子哥儿热情地包围着。 安公子倒也不失礼貌,明眸一转,每个人仿佛都被她看到了。谁若与她说话,她也颔首回应,只是脸上神情清丽高冷,始终凛然不可侵犯。 “咱们的帐子,就搭在那尽头吧。” 安公子淡淡地吩咐一声,她的随行人员就从车上搬下帐逢,拖去那一排帐篷的最右首。 原本排在最右首的帐篷主人,一见自己要和这位中京第一清贵美人儿做“邻居”,顿时喜得眉开眼笑,连忙招呼自己的下人过去帮忙。 安公子向他颔首道一声谢,却仍是吝于给他一个笑脸,可那公子已经眉飞色舞,欢喜不禁了。 王子衍远远看着,叹息道:“安姑娘若是男子,倒是一个人物。”沐公子嘲弄地道:“她这清冷高贵的样儿,很迷惑人呢。她下手的目标一定千挑万选,若非性情沉稳、身份尊贵,家风严谨,不敢暴露风流行径的公子,她绝不出手,所以 她那冰山般高不可攀的劲儿,反倒迷得这些公子们神魂颠倒了。” 王子衍既然已经被沐丝知道了他的底细,也就不用再装出一副正人君子样儿,遂嘿嘿一笑,道:“只有我们,才那知道在那座冰山之下,有一条何等波涛汹涌的地下河!” “哈哈哈……嘎儿!” 王子衍说了句俏皮话儿,与沐公子抚掌大笑,可是才笑了三声,便来了一个倒勾,一下子噎住了笑声。 原来就在此时,远处突然出现一支队伍。 前方一队甲士,手执长戟,戈矛如林。 其后五辆华车,冠盖如伞。 再其后又有战车一辆,车舆上插着弓箭、战戈、铜戟、矛、钩、殳等兵器,好不森严。 战车之后,又有一队甲士,旌旗如林。 所有的公子都被那支声势浩大的队伍吸引住了,纷纷驻足看去。 身材高挑、一脸高冷的安公子也转身望去,看见第一辆华车上当朝王太子殷受正威然高坐,不由美目一亮,欣然叫道:“是王太子殿下来了!”安公子立刻抱着头盔,迈开一双悠长健美的大腿,浑身甲叶子铿锵作响地迎上去,在车旁站定,欠身柔声道:“安婷见过王太子殿下,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请王太子殿 下恕罪!” 殷受乍一眼见有个俊俏之极的少年将军走过来行礼,再一听她说话却是一个女子,这时才认出,竟是安家那位女公子。 殷受看她窄窄的腰身,贲起的胸膛、修长的大腿,形成了健美动人的S曲线,不禁眉开眼笑地道:“哎呀,原来是小婷呀,这才两年多不见,你可是出落得愈发漂亮了。” 女孩儿成熟的早,安婷又是个天生功利心重、有心机的姑娘,四年以前,她就动过殷受的心思了,想把他勾搭到手,变成自己的情郎。 若未来的大雍之主是她的情人,那安家还用担心因为人丁稀少造成的衰败么? 可惜,那时我们这位王太子殿下对掏个鸟蛋、用弹弓子打老家雀、抓了虫子去钓蛤蟆一类的事情更感兴趣。 那时身体已经发育起来,姣美可人的安姑娘,在他眼里还不如突然在树干上发现的一只蝉蜕有趣。 所以,安姑娘一直不能得手,再后来殷受就被他师父赶出中京,去游历天下了。 如今却是隔了近三年的功夫,二人才得以重见。 安婷听殷受说话,似乎不再似当初一般没有情趣,不由心中一喜,忙抬起头来,向殷受娈媚地一笑,道:“殿下比起当初,也威武雄壮多了呢,是个男子汉了。” 哎呀,这一笑,那叫一个媚! 殷受心痒痒的,正想再撩骚几句,后面车上,陈玄丘“呃~咳!”一声咳嗽,殷受打个激灵,马上想起了方才陈玄丘耳提面命的交代。 对啊,我还有大事要做呢。 殷受马上收起嘻皮笑脸的表情,神情一肃,目光看向前方,伸出手去,在空中划了个圈儿,漫声吩咐道:“来人呐,本宫的毡帐,就设在这里。” 那湖呈挨着荒原,一溜儿帐篷则环湖畔搭设。殷受划圈圈的地方就在这个弧形的中心点正前方,嗯,一个很是微妙的位置。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9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殷受的毡帐,设在诸公子毡帐之前。 这一点很是令人意外,因为对于座位排序,上古时代真没那么多讲究,大家也没有那个意识。 在重要场合,按照尊卑老幼上下有序排列,是大家司空见惯、理所当然的事,甚而没人会想到它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了。 而且今天只是诸公子饮宴、游猎而已,是游玩。王子启和衍来了以后,也是按照顺序,把自己的帐蓬安排在先到者的旁边,没人想过要在此处与众不同。 可殷受却把他的毡帐设在了前列,这一举动立即起到了一种提示的作用:我和你,不同的。 殷受的毡帐不仅自成一排,凌驾于诸公子之上。他的毡帐也大了一大号,这大型毡帐一立起来,旁边一排的毡帐立即相形见绌,如众星捧月一般。 接着,毡帐前还立起了一根长杆,上边挑起了一杆雍国大旗,他是大雍储君,他立国旗自无不当。 众公子眼睁睁地看着,就见又有奴仆从车上搬下一大捆红毡毯,在车脚下放平,三个家仆撅着屁股推着那捆毡毯,笔直地一直推到毡帐入口,这才打开车门,放下脚踏。 殷受悠然下车,踩着那红毡毯走向他的毡帐,自始至终,足不沾尘。 众公子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哪曾见过这种排场,顿时心折不已。 安婷更是看得目飞异采,她印象中的殷受,还是一个莽撞少年呢。懵懂、赤诚、没有心机,更没有身为王太子的觉悟。 可此时的殷受,却尽显强者风范,叫她看了有种想要俯拜于他面前的冲动。 再联想到前两天在金水桥畔,太子一言不合,就指使门客痛殴了二王兄,却一点事儿都没有,那种威风、那种霸道……安公子悄悄咽了口唾沫,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潮红。她咬了咬下唇,突然举步向那毡帐走去,步姿款款,女人味儿十足,在旁人面前那种男子般的飒爽英姿,此时已全然 不见。 她走过去,下意识地避开了红毯,仿佛那是就只该王太子一人踏足的所在。 “这人不男不女的,是什么玩意儿啊?” 娜扎看着抢入毡帐谒见殷受的安婷,一脸的看不惯。 陈玄丘笑道:“你不喜欢她?” 娜扎撇嘴道:“这人显得假,说话假,动作装,连笑起来都有些做作,我讨厌。受受那家伙没心没肺的,不会被这女人给骗了吧。” 陈玄丘道:“明骚易躲,暗贱难防啊。受受将来是要做王的,各种诱惑多着呢,我们防得了一时,也防不了一世。不如就让这位安姑娘,做为磨砺他成长的磨刀石吧。” “可是……” “受受是男人嘛,又不吃亏。” “嗯……”娜扎想了想,好像有道理。 他没有发现,以前怎么看陈玄丘怎么不顺眼。看他不顺眼时,他说话不顺眼,举动也不顺眼,往那儿一站,就各种不顺眼。 可现在,他常常觉得陈玄丘说的话有道理,对于陈玄丘的管教,也不会产生父亲李镜管教他时的那种逆反厌恶感。 鱼不惑兴冲冲地跑过来,胸前的小木牌牌一拍一拍的:“是不是可以烤肉吃啦?” 陈玄丘笑道:“可以,把烤炉搭起来吧。” 鱼不惑大喜,马上回身嚷道:“快快快,把烤炉架好,木炭抬过来,生火啦。” 马上就有两个家仆抬着一个铁架子走去,停在毡帐旁一侧,然后把一个长条铁制的东西架了上去,稳稳地卡住,那形状,像一个小了几号的马槽。 这年代,烧烤的方式还很粗陋,生一堆火,上边做一个挂肉的烤架就行了,用的佐料也少。所以,看着这分了三块功能区的烧烤架子,再看到烤架后边摆了六七个银盆儿,里边盛着研得细细的粉末,也不晓得是什么调味品,众公子就跟乡巴佬初次进城似的,一 个个抻着脖子,很是好。 王子启和王子衍也很好,他们不知道三弟在搞什么,却碍于面子,不但不肯上前,也不肯露出一丝好来,只能硬生生地憋着,故作云淡风轻状。 大家都跑去王太子毡帐前看热闹儿了,王子启便讪然地走到了王子衍这一席。 与王子衍同席的首相之子沐丝正苦思脱身之计。 这年代社会关系、社会架构相对简单,再加上大雍四百多年天下承平,公卿大夫基本世袭,不存在严酷的竞争环境,所以公子们的政治经验并不丰富。 只是沐丝毕竟是首相之子,哪怕耳濡目染,只接触到一点官场的事情,政治敏感度也远超一般的世家公子。 这位仁兄三十出头了,与王子衍年岁相当,聊得来。让他和未及弱冠的殷受坐在一块儿,他也没什么话题。 再加上以他对殷受的了解,这位王太子很可能不会来的,所以才选择坐到了王子衍身边。 可如今殷受不但来了,而且还用他的排场,提醒了沐公子。 王太子这是在树旗啊,他的旗已经立起来了,站不站过去,就看你的选择了。和储君的亲疏远近,可是能决定着你和你的家族未来命运的。于是,沐公子立时就想起身站到王太子帐前去,学别人一样,半真半假地在那儿好铁马槽做何用处,可现在王子衍身边只有他一人,就此起身举动太过明显,脸面上过 不去。 王子启一到,简直就是他的救星到了,沐公子立即起身,向王子启长揖道:“见过大王子。” 沐公子又含笑看看王子衍,一副善解人意、主动回避的模样:“两位王子聊着,沐某四下里走走。” 然后不等回答,沐丝就溜到席边儿趿上靴子,施施然地走开了。 走了几步,沐公子便身形一停,好像对那铁马槽很好的样子,往王太子帐前走去。 王子启一屁股坐下,原本就不苟言笑的面孔,此时更是冷得可怕。 沐丝遛达到众人身边,才发现那不是铁马槽,而是一个火灶,家仆引燃了木炭,正用铁夹子一块块夹进铁槽去,如此一来,少量木炭就能均匀地散发火力。娜扎满面红光地走到铁槽后面,一双丹凤眼威风凛凛地向众人一扫,“唰”地一下,就抖开一块蓝布碎花的小围裙,仿佛扬起了战旗一般,傲娇地向众人一瞥,更把围裙往 腰间一扎。 一个家仆从放了冰的大木箱里抓出一大捧串好的肉串,娜扎接过来,就麻利地在铁槽上一根根摆放起来,手速极快,流畅自然,行云流水,极具艺术感。 在另一个时空里,这位天界灵珠子转世,后来成为三坛海会大神的人物,手中一杆火尖枪,脚踏风火轮,威风凛凛,不可一世。此时的娜扎,脚下踏着一箱炭,手中抓着铁钎子,肉往火上一烤,烟气缭绕,口中还在吆喝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就要吃烧烤;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都在吃烧烤;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吃烧烤!我掐指一算,这位仁兄,你五行缺串啊。” 陈玄丘捂脸而去,教他如何烧烤时,特意教了他几句顺口溜,完全是陈玄丘对他的恶作剧。 没想到这傻孩子把它当成了烧烤时必须要说的话,还真说出来了,这也太听话了吧? 陈玄丘没眼睛看了,赶紧躲开,往帐中走去。说是想拿安婷姑娘磨砺一下小受受,可也得注意一个度,真把受受迷住就坏了。 娜扎丝毫不觉自己此时有何不妥,手里抓着一大捧肉串翻烤着,眉开眼笑,比他拿乾坤圈砸人时还开心:“一个人撸串,撸的是心情。两个人撸串,撸的是默契……” 鱼不惑搓着手站在一边,一脸的幸福感。 他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劳动者最光荣,你看娜扎光荣的…… 一个家仆从车上提了桶压了冰的大木桶来,里边满是已收拾停当的鱼虾。 鱼不惑立即抢上去,道:“给我给我,我去湖边再清洗一下。” 远处,蒲席上只剩下王子启和王子衍两兄弟了。 王子启脸色阴沉得可怕:“三弟这是在树他的威望、夺我们的人心呐,我们失算了,原想着他不会来的。” 王子衍道:“一定是他身边那个陈玄丘点拨的,我们得想办法除掉他,否则三弟有此人相助,我们只怕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子衍咬着牙根儿点点头,一瞧鱼不惑提着一只大木桶,正兴高采烈地走向湖边,马上拍了拍手,立时就有两个家将走到近前,叉手站定。 王子衍冷冷地道:“你们去,把那落单的小子给我弄死!手脚干净些,弄个失足落水什么的……” 两个家将顿首而去。 王子启眉头一皱,道:“那人憨憨傻傻的,杀之何用。”王子衍抚着淤青的脸颊,冷笑道:“恶心恶心老三也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0章 娜扎的高光时刻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鱼不惑哼着不知名的俚曲儿,蹲在湖边青石上清洗鱼虾。 他虽然是一只鱼精化形,可是他在未化形之前何尝不是大鱼吃小鱼这么活下来的,做为拥有了灵识的生物,他可不会把这些普通的鱼虾视为同类。 鱼不惑正清洗着,兴高采烈。 冷不防水中突然伸出两只手,一把抓住鱼不惑的左右手腕,就往水中猛地一拖。 “哎呀呀……” 鱼不惑叫声未了,就被整个儿拖进了湖底。 各公子的帐蓬是挨着湖畔搭建的,殷受的帐蓬与这湖畔隔着一排帐蓬,所以这一幕没有任何人看见。 …… 大帐内,安婷正跪坐在殷受对面,巧笑嫣然。 谁说她是冰山美人儿? 她很会说话,相隔三年的生疏感,在她三言两语之下就烟消云散了。 她一颦眉、一挺胸、明眸一睐,素手撩发,每一个神情动作,都充满了迷人的女人味儿。 沐公子那句话说的是对的,彼之女神,吾之神女。 在她不想亲近的男人面前,她就是高不可攀的女神,在她想要亲近的男人面前,何尝不能化作绕指柔呢。 “太子今儿真是威风,叫人一见心仪呢。哎,只是三年未见,太子已经成长为一个堂堂男子汉了,也不知道人家还有没有机会与太子与往昔一般,同游于……” 帘儿一掀,陈玄丘走了进来,微笑道:“太子,众公子都候在帐前呢,太子不可冷落了众公子,应该出去见见大家才好。” 殷受一听,忙起身道:“好!这帐中终究觉得气闷了些,走走走,咱们出去。” 安婷也随之盈盈起身,陈玄丘向安婷微笑示意:“安公子好。” 安婷此时才看清陈玄丘模样,登时两眼一亮。 眼见殷受对此人言听计从,想起先前车前相见,似乎也是此人在后边咳嗽一声,太子便吩咐设帐,安婷心中顿时有所了然。 太子是个什么心性,做为少年时的玩伴,安婷是清楚的。太子如今能反守为攻,一改纠结优柔的毛病,恐怕十有八九是有了一个他绝对信任、能够为他拿主意的人。 那个人,应该就是眼前这个丰神如玉的年轻公子。 想到这里,安婷向陈玄丘娇媚地一笑,极尽妍态。 帘儿一掀,殷受走了出去,正围观娜扎烤串的众公子顿时一肃。 从小一块长大的玩伴儿,最大的问题是,在需要你们有主从尊卑之分的时候,他们中不知分寸的也大有人在。 所以,上位者对于这种人,总得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来树立权威,建立规矩。 这方面做的最好的就是宋太祖赵匡胤了,那怕是五代乱世下来,以臣弑君夺国篡位蔚然成风的年代,他也不曾枉杀一人。 开诚布公地讲明自己的担心,杯酒释兵权,保你富与贵,还结成儿女亲家,从而在一团和气中解除大患。 对上朝时不懂规矩的,他用的也是极委婉的方式提醒。 先是撤了你们的座位,省得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朝堂上吱吱嘎嘎椅子乱响,翘二郎腿的、捏脚丫子的都有。 一看大家伙儿站着,依旧交头结耳,嗡嗡嗡个不停,又想出了加长帽翅,叫你们没法靠近的方法。 为了立规矩,又不伤和气,他也是想尽了办法、操碎了心。 如今陈玄丘给殷受设计的这一套仪式性的举动,对众公子显然也起到了提醒作用,帐前顿时一肃,大家站的也规矩多了。 殷受一看大为满意,还是陈大哥有办法,我还嫌这些排场繁琐,原来它的作用不在于显摆铺张,而是要起到教化人心的作用。 陈玄丘和安婷随在殷受背后走了出来,往左右一站。 安婷心思细腻,而且很会借势。 她独自入帐,单独面唔太子,旁人看了会怎么想? 这时太子显然要向众公子训话,她却站在太子身后一侧。于她而言,只是跟出大帐,顺势站定。但是看在旁人眼中,又会如何解读? 无形中,她就给自己营造了一层深不可测的面纱。 …… 湖畔,平静的水面上。 忽然咕噜噜地冒起一串水泡。 片刻之后,水花儿一涌,鱼不惑踏水而出,跳到了岸上,身子抖了抖,就用驭水之法,把衣服弄干了。 然后,他就站在湖畔发起呆来。 “我为什么要下水呢?天已经很冷了呀,我疯了么,要下水游泳?” 鱼不惑痴痴想了半晌,忽然摸及胸前木牌,赶紧掀起来看看,上边刻的都是他需要记住的大事,嗯……没有和潜泳有关的记载。 既然没有,那么这件事想来就不重要。 既然不重要…… 鱼不惑翘起脚儿来,从帐蓬之间缝隙张望了一眼,见好多人围在一顶巨大的帐蓬前,顿时一急,烤肉要被人吃光了,烤肉…… 他忽然又发现湖畔还有一桶鱼虾,顿时大乐,你们要是都吃光了我也不怕,我这还有一桶,哈哈…… 鱼不惑马上提起大桶,健步如飞地赶去,等到赶到大帐边,嗅到肉香味儿时,他连自己下过水的事儿都忘了。 湖水暗流涌动,在湖面上形成一个个小而缓慢的漩涡。远处一个慢悠悠的漩涡,突然把两具尸体送上了湖面。 他们小肚儿溜圆,四仰八叉,随着漩涡,在水面上慢悠悠地转着,一圈、一圈,又一圈…… …… 娜扎的前世今生,从未有像此时一般的高光时刻。 在上界,他是一颗珠子,谁会对他众星捧月一般对待? 在李家,他是一个不受父亲待见的小少爷,又有谁会如此服贴地围拢着他这个小孩子? 这是百艺“艺人”俱受敬重的年代。这是一个高明的厨子、高明的裁缝,比一个著名的诗人更受人欢迎和敬重的时代。 大雍的太子、公子们,俱都围在他的身边,眼巴巴地看着他,他每递出一串烤串儿,对方都是双手接过,满脸堆笑,然后一边吃一边频频点头,不断地发出对他的赞美。 娜扎好开心,手里一大捧肉串时而像折扇一般打开,时而像折扇一般收拢,翻转合散,挥洒自如。 娜扎开心的不得了。 他爱上这门手艺了。 此时,一辆带厢的华车,在近百名侍卫、随从的护拥下,刚刚离开姬国,进入虞国境内。 骑在马上的公子考回首望向站在国境边儿上,正目送他远去,不断挥手的十几位嫡房兄弟,又看看站在他们中间的国相姜飞熊,咬一咬牙,拨马踏上了前往大雍的道路。 天子有诏,最终姬侯决定,去! 他很清楚,如果不去,天子就出师有名了,他料想以自己的贤德之名,只要抓不到真凭实据,天子也不敢动他。 姬国上下正为战争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他需要时间,只要再多争取些时间,姬国的机会就将更大。 鬼王宗已经完蛋了,借寿窃生之法也不能再用,他已经偌大的年纪,何不用这残年,做些更有益的事情? 反正他留在姬国,也不能上朝视事,还要找各种借口躲避群臣。他的右手就像装了永动机似的,永远都在抖个不停。 公子考以为,父亲要远去大雍了,他这个摄政没了压在头顶的那座大山,就能有如真正的姬侯,尽管父亲一日不死,他就不能真正接过姬侯的名份。可是,他的弟弟们都太孝顺了!他们当着满朝公卿的面,纷纷哭宫,强烈要求替父赴雍,当国相告诉他们,王诏不可为之后,他们又纷纷表态,义正辞严地表示要陪同父 亲赴雍。 公子考没得选择,别人是孝子,难道他就不是?他只能站出来,跪到最前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表示身为长子,他要陪同父亲前往大雍。 于是,弟弟们退了,他们都真挚地表示,他们之间可以争,唯独在长兄面前,他们不敢争,这份荣耀与大孝之名,理应属于大哥。 公子考是个要脸的人,所以,他真哭了,哭得很伤心。 现在,他只能寄望于国相悄悄告诉他的话是真的,希望国相做法能够起到效用,早早咒死雍王。听说雍国要继位的是三王子,大王子二王子对此颇为不平。雍国政权更迭,到时定然顾不上他,则此行,有惊无险矣,到时候,兔崽子们,莫能与之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1章 太祝的暗手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姜飞熊送走姬侯和公子考,立即赶回了王宫。 太姒夫人的宫中,已经悄悄布好了一个法坛,令太姒夫人的心腹看守着,有人将姜飞熊悄悄引来,连诸位公子都不知晓。 以魇术镇杀雍天子这件事,只有姬侯、公子考和太姒夫人三人知道。就连现在看守法坛的人,都不知道它究竟作何用处,至于建造法坛的匠人更是全部秘密处死了。 太姒夫人已经年近七旬,白发苍苍,身体也不甚好,但她仍坚持拄着拐杖,一直守在法坛前,直到姜飞熊赶到。 太姒夫人摒退左右,紧张地问道:“国相,这法术当真有用么?”姜飞熊宽慰道:“夫人放心。天子乃一国气运之所钟,有亿兆生灵念力加持,本来是绝对咒杀不了的。不过,当初游历大雍拜会雍天子的时候,臣就发现,他寿年将尽了… …” 姜飞熊微微一笑:“如今算来,雍天子已不足一年的寿元。臣的魇术虽然还是杀不了他,却能摧发加重他的病情,以他不足一年的阳寿,如何抵挡? 人有三衰,雍天子阳寿将尽,身衰运衰,身上三朵阳火,只余头顶一簇,臣的魇术,定可促使其提前死亡。” 太姒夫人连声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她嘴里说着,心里也自凛凛,这等咒杀他人的术法,着实防无可防,太可怕、太阴毒了些。 虽说此等术法受限很多,有道行的、有气运加身的、有念力加持的人都能抵抗这术法的力量,可还是令人忌惮啊。 她心里这般想着,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异样,反而露出很欢喜的模样。 姜飞熊面有得色,道:“臣游历中京时,不曾见过那王太子,据说是游历天下去了。不过综合他人各处得来的消息,这位大雍太子性情优柔,最难决断。 雍天子若死,王太子升位,以其优柔寡断的性格,以国君天下皆知的贤名,他定然难下决断。到时咱们再托付几位大雍重臣说情,国君与世子必可平安归来。” 太姒夫人感激地道:“一切有赖国相了。” 姜飞熊点点头,当即就脱了鞋袜,披了头发,赤着双脚,宽一袭肥大道服,执一口桃木剑,登上法坛,开始手舞之、足蹈之,念念有词,开始作法…… …… 一骑快马飞驰而至,在奉常寺前停下。 马上的骑士不待战马停稳,便飞身而下,快速拾阶而上。 奉常寺大门前的神卫正欲阻拦,却一眼认出来人正是奉常寺最炙手可热的少年神官汤唯,讶然之下,急忙让开道路,欠身施礼。 片刻之后,奉常神殿中传出一声磬鸣,声音不大,却悠扬绵绵,远远荡漾开去。整个奉常寺内,每一处地方,无论远近,都听得清清楚楚。 奉常寺九重院落的最后一重,是列代奉常寺太祝埋骨之所。 奉常寺最后一重院落中,如今只有九座石碑,每一座石碑代表着逝去的一位太祝,石碑上刻着他的生灭时间,碑的背面刻着他的生平事迹。 九座石碑掩映在苍松翠柏之前,大片空旷的地方,都是树木高大、草木葱郁,一旦进入其中,便仿佛置身于郊野之中。 太祝王青阳一袭黑袍,负手站在林中,望着藤萝密布的前方,静静地站在那里,与四周的环境浑然一体,几乎没人能注意到他的存在。 四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子仓惶逃来。一个络腮胡子惊喜地道:“我们居然真的逃出来了,那可是奉常寺的伏妖塔呀,据说不管是何等了得的大妖,一旦囚入其中,永远都没机会再逃出来,想不到我们四人联手 ,居然可以打破屏障。” 一个身材瘦削、貌相阴柔的男子道:“少废话,我们现在应该还在奉常寺中,趁着没人发现,赶紧离开。” 第三人身材魁梧,但额上只有一颗竖眼,一看就是妖兽化形,而非人类。他冷哼一声,倨傲地道:“若非奉常寺动用了镇寺法宝镇魔鼎,他们根本抓不住我。如今我既然逃出来了,他们就再也休想抓我回去!我们走,若有奉常寺的神官,正好杀 之泄愤!” 此人话音刚落,一旁草丛中突然窜出一道黑红相加的光影,随着一声清脆悦耳的娇叱,一道蓝红相间的光束便陡然射出,正中此人竖眼。 这身在奉常寺,却根本不畏惧奉常寺神官,口气甚大的妖兽化身顿时惨叫一声,一把捂住了前额。 那光影冲出,只一招就伤了这只强大的化形妖兽,旋即素手一扬,一道道圆心呈粉红色边缘呈浅紫色的光环凌空落下,罩在那个络腮胡子头上。 络腮胡子就像当头挨了几记重锤,一个踉跄,站立不稳,一跤摔在地上。 这时那道光影一闪,一双极精致漂亮的鹿皮小靴在草茎上一点,竟稳稳地站在了半尺多高的草茎之上,似乎她的身子比一滴露水还要轻盈。 这时众人才看清,这猝然偷袭,便能连伤两个伏妖塔中高手的人,竟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黑色及腰长发,用一只红色金边的丝带打一个蝴蝶结儿系在脑后。 她的身子稳稳地定在那里,美丽的长发随风摆荡,将一双尖尖的精灵般的耳朵时隐时现出来,那双尖尖的耳朵上似乎还有淡淡的白色绒毛。 她穿着一套美丽的宫裙,和奉常寺神官一样,衣服以黑为主色调,但又适当地加了红色,再饰以金色的绣边。 她的容颜极美,精致的仿佛是一个丹青技艺最高明的画师,倾其一生心血,才绘就出来的一位美丽少女,所以才能美到如此极致,不见一丝瑕疵。 可是一眼望去,你会连她惊艳不可方物的美貌都暂时忽略掉,而被她的一双眼睛吸引,因为她的眼睛竟是一双蓝色的竖瞳。 她生就一双狐媚眼儿,也就是俗称的桃花眼,时时会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眼形天生带着一抹甜意。陈玄丘就是这样的眼形。 可这少女眼中却是一双充满魅惑的蓝色竖瞳,看起来既妖艳又美丽。 一直没说话的第四名伏妖塔逃犯是个三绺微须的中年人,他一见这少女模样,便是一呆,讶然道:“狐族?你不是奉常寺的人,为何要与我们作对?” 那狐媚脸儿的少女俏生生地站在草叶之上,用清丽悦耳的嗓音娇憨地回答道:“因为我的主人,就是奉常寺中人呀!主人的敌人,自然就是妲己的敌人!” 中年人大怒:“我妖族乃天地生灵,凭什么要沦为他族的奴仆?不知自爱的小狐妖,老夫杀了你,免得替我妖族丢脸!” 那中年人摇身一变,化作一头金色巨兽,其形如猛犬,体长如猎豹,但是却有一头雄狮般漂亮威武的鬃毛。 他大吼一声,就向狐媚少女扑去。 狐媚少女娇笑一声,一双精致漂亮的鹿皮小靴在草叶上一点,便又化作一道流光,以惊人的速度闪避了开去。 金毛巨兽一边纵身扑击,一边口吐人言,道:“这小狐妖身法快,我们合力困住她!” 少女一边鬼魅般倏进倏退,状似戏耍,一边嘻嘻笑道:“你这金毛犼倒是好眼力,不算太笨嘛!” 阴柔汉子冷笑道:“不错,奉常寺一脉的法术虽强,却需要向天借法,施咒画符速度缓慢,我们困住她,她就要任由我们揉捏了。” 少女闪来闪去,清脆的声音忽东忽西,不可捉磨:“来呀来呀,那就让妲己试试你们的本事。” 这时,远处一声清扬悠远的磬声传来,站在林间的王青阳听到磬声顿时白眉轻轻一皱,有大事发生了,不然,不会急急以磬声唤他。 王青阳沉声道:“妲己,杀了他们!” 少女吐了吐嫩红的舌尖,笑道:“哎哟,你们惹主人生气了,那可不好意思了。” 少女一纵身,一道道红蓝相间的光环就向金毛犼当头罩去。 她素手一扬,又一束红蓝相间的光束射向阴柔男子的双眼。有了前车之鉴,这两人岂会上当,金毛犼几个跳跃,就摆脱了光环,阴柔男子咝地从口中吐出一道黑气,抵住了少女射来的光束。可是谁料少女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们 。 络腮胡子晕头胀脑的刚从地上爬起来,便有一朵黑红色的火焰迎面射来,“噗”地一声正中他的面门。 那团火焰透体而入,皮肤不见有一丝烧灼过的痕迹,络腮胡子却似一下子被抽走了灵魂,生机泯灭,直挺挺的仰面倒下。 独眼妖兽放开捂住眼睛的手掌,他的独眼已经被那道光束伤了,红肿一片,泪流不止,根本不能视物。 他愤怒地挥舞着拳头,却根本看不对待。少女轻盈的身子风一般掠过,他的耳畔只听见一声清脆的笑声,一颗巨大的头颅,就被少女指间射出的一道长而锋利的指甲一划,从他的颈上干净俐落地削了下来,噗通 一声掉在地上。 少女嘻嘻笑道:“主人,妲己越来越厉害了吧?”说着,她已涌身扑向那头金毛犼,一双玉手,掌心各自氤氲着一团黑红色的火焰。 金毛犼本来正要向她迎面扑去,一双可以抓裂坚石的利爪已然扬起,却突然一声怪叫:“天呐!她是九尾天狐!”金毛犼转身就逃,少女嘻嘻一笑,一条毛绒绒的雪白狐尾突然弹出,正扫在那只金毛犼的身上,金毛犼哀鸣一声,一路翻滚出去,摔到杂草丛中,仿佛受了极重的伤势, 奄奄一息,挣扎不起。 少女扑过去,双掌一按,两团黑红色的火焰透体而入,立即噬灭了他的生机。 那是魂灵之火,不伤肉身,可以直接攻击神魂灵魄。 阴柔面相的汉子在金毛犼喊出少女来历时就已脸色大变,他当机立断,马上飞身逃去,只三个纵身起落间,就已消失在远处林木之中。 少女鹿皮小靴一顿,身化流光,便追了上去。 片刻之后,少女就提着一条软绵绵的乌梢蛇从远处飞掠回来,漫不经心地摇着手中那条乌梢蛇,娇憨地道:“主人,这条乌梢蛇送给妲己好不好,人家想换一条新腰带。” 王青阳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你的‘天狐经’已经小有所成了,总算不负老夫多年栽培啊。不过,若非你的血脉之力压制着他们,你也没那么容易杀死他们,不要得意。” “知道啦主人。” 王青阳颔首道:“去玩吧,不许离开这个园子。”说着,王青阳一甩大袖,便向奉常神殿冉冉掠去,远远传来他的声音:“三天后,老夫再放四只妖魔出来,继续训练!大劫将至,早早准备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2章 奉常神殿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奉常神殿,高大巍峨,庄严肃穆。 殿上,三十六根通天柱,从头到脚,绘满了祥云瑞兽,每根高达十二丈,撑立着一个穹顶状的殿庑。 在这样的粗大、高长的神柱之下,一个人站在那里,真如一支蚂蚁一般。 大殿正前方正上首,顶天立地一扇白屏,上边没有供奉任何神像,只有“天地”二字,每个字都比一幢大屋还大,一横一竖、一撇一捺都带着一股镇压人心的宏大力量。 “天地”大字之下,是一张十二扇的巨大画屏,画屏中心点摆着一张云床。 左右呈外八字状,还有两张云床。 此时,左右两张云床上已盘膝坐定两个皓首老者,正是左祝安知命,右祝宁尘。 少祝汤唯身着一袭黑袍,按剑跪坐在云床对面七丈外一具蒲团上。 一张猎猎风响,左右两位亚祝同时抬头向外看去,就见从大殿门外飞进来一个人,他一袭黑衣,两袖张开,衣袂猎猎生风,仿佛是一只稳稳滑翔着的蝙蝠。这只巨大的“蝙蝠”带着猎猎的风声,从汤少祝头顶飞过,即将抵达那张云床时,在空中翩然一转,稳稳地落下,盘膝坐在了云床之上,大袖随之飘落,无须展袖,正好舒 展于身体左右。 汤少祝马上顿首道:“属下汤唯见过太祝!” “是汤唯回来了。” 王青阳脸上露出欣然之色:“玄阴鬼道门可已伏诛?” 汤少祝沉声回答道:“属下幸未辱命!” 王青阳轻吁一口气,道:“玄阴鬼道门谋害大臣,且假之以神明名义,亵渎了天神,当诛!汤少祝此行辛苦了。” 汤少祝道:“属下忝为我奉常寺一员,理当为我奉常寺竭诚效命,不敢言辛苦二字。太祝,两位亚祝,属下此番击响‘唤神磬’,是因为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要当面呈报。” 王青阳目光一凝,问道:“你要说的,莫非是姬侯谋反之事?” 汤少祝先是一呆,继而大喜道:“可是三王子和谈师妹已经回京了?”左亚祝安知命道:“不错,三王子已把此事禀报于天子。不过,姬侯素有贤名,不仅各方诸侯钦仰久矣,就是朝中亦不乏公卿仰慕他的为人,三王子拿不出凭据,百官议论 纷纷,天子亦难做出决断。”汤少祝肃然道:“太祝,两位亚祝,属下也没有什么人证物证可以奉上,但是以我在姬国的所见所闻,属下觉得,姬侯确实是存了反心,如果属下估计无误的话,最多三年 ,必然举事。” 神殿内顿时一肃。半晌,王青阳缓缓地道:“此事,老夫会尽快禀明天子。幸好天子得了消息后,亦已做出了应变之策。天子已下诏,命姬侯进京觐见,他若不来,天子便有理由以不敬之罪 讨伐他!” 右亚祝宁尘叹息道:“希望能顺利解决此事,莫要东北骚乱未止,西北又生是非。” 王青阳颔首道:“我奉常寺自当效忠朝廷,卫护社稷。” 汤唯道:“属下还有一事禀报,我奉常寺位于岐州的奉常院,已被姬国鬼王宗彻底捣毁,姬侯现如今已决定在奉常院原址上修建民居。” “什么?” 王青阳霍然立起,脸色骤变。 左右亚祝都有些讶异,刚刚听汤少祝禀报说,他确信姬侯要造反,太祝也没有如此失色啊! 王青阳脸色变了几变,缓缓坐了下去,沉声道:“岐州奉常院彻底毁掉了” 汤少祝道:“是!” 右亚祝宁尘忍不住道:“太祝,我奉常寺下辖三百六十座奉常院,便是毁了一座,那又如何?太祝为何如此震惊?” 王青阳欲言又止,慢慢恢复神色道:“四百多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直接向我奉常寺,发出如此挑战!老夫安能不惊?” 宁尘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显然是王青阳临时找出的搪塞之言,不过他不肯说,却也识趣,不再追问。 王青阳目光一厉,寒声道:“鬼王宗?似乎只是西陲边荒的一个小宗门,居然敢向我奉常寺挑战,当以雷霆手段,诛灭其宗门!” 汤少祝道:“太祝,鬼王宗已经灭门!” 王青阳颜色一霁,赞道:“汤少祝不愧是我奉常寺年轻一辈中第一神官,你已将鬼王宗上下正法了?很好。”汤少祝道:“属下不敢居功。鬼王宗围攻岐州奉常院时,确实元气大伤,但是他们有备而来,而且事先用了手段,污秽了奉常神殿,不能以神殿法宝击之,属下也只能负伤 远遁,灭了鬼王宗的不是属下,而是一个名叫陈玄丘的少年。” 王青阳神色一动,道:“随三王子回京,曾入宫见驾的那位少年,似乎就叫陈玄丘。此人很是了得啊,他是什么来历?” 汤少祝道:“属下不知,师妹曾跟我说,此人乃青萍山隐仙宗弟子。” 王青阳眉头一蹙,向左右看去,宁尘和安知命都摇了摇头,表示没听说过这么个门派。 汤少祝道:“此人下山前往清凉州,去寻冀州苏护,寻亲不遇,和三王子还有谈师妹相识,遂一同去了岐州。” 王青阳和安知命、宁尘同时一惊,骇然看向汤少祝。 安知命沉不住气,脱口叫道:“他姓陈,前往冀州去寻苏护的?” 汤唯一怔,道:“亚祝的意思是?此人有问题么?” 宁尘忙替安知命掩饰道:“冀州苏护,乃是安亚祝的故交,所以骤然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惊讶。他为何去寻苏护,和苏护是什么关系?” 汤唯道:“好像是一门远亲吧,属下不曾多问。” 王青阳目光闪动,咳嗽一声道:“家长里短的事,就不要在这里议论了。那陈玄丘不是与谈姑娘相熟么?安亚祝若怀疑他是故人之后,改天向谈姑娘打听一下就是了。” 安知命欠身道:“是!” 王青阳挥挥手,道:“汤少祝,你一路辛苦,下去休息吧。” 汤唯恭应一声,起身退了出去。 神殿上,一时只剩下了三个人。 寂静半晌,安知命幽幽地道:“他姓陈,又往冀州去寻苏护,你们觉得,他会不会是……”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脸色已经青了,而王青阳和宁尘的脸色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大殿上一时寂寂无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3章 我有你没有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王青阳道:“不曾听说道韵曾有子嗣啊,想来是苏家的一门远亲吧,知命,这件事,你去查一下。如果此人与道韵真有关系,又或与苏家有密切关系的话……” 王青阳眸中露出一抹杀气,冷冷地道:“那就杀了他!” 安知命沉声道:“我会尽快查清楚。” 宁尘咳嗽一声,道:“太祝,苏家的那只小狐狸崽子,你还养在后面?”王青阳道:“《天狐经》只有天狐血脉才能修炼,我既得到了《天狐经》,如此宝物弃之未免可惜,留下那个狐女修习此经,一旦大成,将是我奉常寺的绝大助力。你该知 道,九尾天狐乃上古四大灵兽神族,神通本领十分了得!” 宁尘道:“太祝,一旦她真拥有了绝大本领,又被她知道了她的出身来历,岂非反要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了?”王青阳道:“我等神通,来自神明借法,厉害固然是厉害,可是天下间,却有几处地方是禁神之地,在那里,借不到法。在那里,我等就是一介凡人,只有自行修炼的功法 才有作用。” 安知命道:“太祝说的可是天柱、地维两大圣地么?这两大圣地从不入世,我奉常寺与他们不可能有冲突。”王青阳目光闪烁,淡淡地道:“天下间禁神之地共有五处,天柱、地维只是其二,有备无患,总会有用的。至于暴露身世,倒是不必担心。昔日之事,除了你我与太师、鸑 鷟四人,世上再无他人知晓,她是永远不会知道的。” 王青阳自得地道:“她只知道,她是被人遗弃于山林的一只小狐,是被老夫发现,抱回抚养,救了她的性命,她如今,只是老夫所养的一只宠物罢了。” 王青阳又冷笑一声,道:“就算有朝一日她真知道了,老夫也还有一招杀手锏可以制她,你们不必担心。” 安知命和宁尘对望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他们不明白,王青阳贵为太祝 ,借法神功仅此于太师谈琰。 这两个人,王青阳是奉常寺的最高实权领袖,太师是奉常寺的最高精神领袖,就凭他二人再加上奉常寺偌大的势力,有什么事是他们办不到的? 安知命突然心中一动念,听说天狐一族化形为人,无论男女,皆俊美异常,太祝别是迷上那少女的美色了? 转念一想,安知命又哑然失笑,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王青阳是何等人物,他若能为女色所动,又怎么可能成为神明在人间的两大代言人之一? 再者,太祝如今偌大的年纪了,更不可能沉溺于女色。可是唯其如此,太祝为何要收养那只小狐狸,就有些叫人难以理解了。 宁尘思索地道:“鸑鷟对大雍忠心耿耿,自然不用疑心于他。可他是王室护法,王太子又与那陈玄丘交好,如果陈玄丘真与陈道韵有关系……” 安知命冷冷地道:“他就是知道了,也没有机会说给那只小狐狸听了。只消查明他的身份,我会马上杀了他!”宁尘点点头,叹息道:“陈道韵,哎!若非今日提起,我都几乎要忘了这个名字。道韵啊,这孩子,实是我奉常寺不世出的一代才,如果他如今仍是我奉常寺中人,该已 有了何等造诣?可惜他却……” 宁尘叹息摇头。王青阳道:“天狐一族被逐出四灵,又饱受打压,自然不会服气。天狐一族向来慧黠,喜欢智取而不斗力。那苏护身为天狐,居然化形为人,隐身冀州做一个小小的牧师, 又刻意结交道韵,与道韵成为挚友,必有重大阴谋。他更是利用朋友关系,把他的堂妹青绾介绍给道韵认识,勾引了我奉常寺最杰出的少年神官,所图一定非同小可?哎!可惜了道韵。经不住女色诱惑,堕落于魔道,老夫 也是心痛的很呐!” 他白眉一轩,振声道:“可是,不管是谁,只要背叛我奉常寺,唯死而已!” 神殿空旷,王青阳掷地有声的一句话余音袅袅,在神殿上不停地回荡着:“背叛我奉常寺,唯死而已……” …… 湖畔,众公子围在殷受帐前,十分的热闹。 陈玄丘是个很会活跃气氛的人,这些公子哥儿们平素在这种场合,也就是玩个投壶、射箭、曲水流觞、抚琴作赋,再不然就看漂亮小姑娘跳舞,别的玩法实在欠奉。 可是他们不懂,陈玄丘懂啊。 弄几个色子,咱们猜单双拼酒好不好? 教大家几手划拳令,面红耳赤喷着酒气大喊‘五魁首六六六’是不是更有气氛? 真心话大冒险,够不够刺激? 我有你没有,它玩起来不香么? “我小时候吃过屎!” “我二十岁尿过床。” “我小妾偷过人,偷的还是我家的厨娘。” 众公子:“??!” 众公子头一回发现,世上竟然还有这么新有趣的游戏,简直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了。 尤其是先前被殷受的排场震了一把,令他们对殷受油然升起敬畏之心,可紧接着殷受就跟他们嘻嘻哈哈地玩到了一起,顿时又有些受宠若惊。 这恩威并施、欲擒还纵的手段一出,还怕征服不了这些人么? 娜扎坐在陈玄丘旁边,一直想找机会喝杯酒,可是每次他偷偷伸出手去,就会被陈玄丘一筷子抽在手背上,只好悻悻地收回来。 说来妙,他爹李镜管教他时,又有哪一桩不是为了他好?可他就是恨得牙痒痒的,觉得这个便宜老爹面目可憎。 可陈玄丘比李镜还过份,筷子把他手背都抽红了,他虽然不高兴,却也知道陈玄丘是为他好,所以虽然馋酒,却并不生陈玄丘的气。 陈玄丘喝得兴起,喊了几个人开始玩“天黑请闭眼“,一扭头瞧见娜扎可怜兮兮的样儿来,不禁有些好笑,便道:“行了,你喝点冰镇葡萄酒吧,只许喝一杯!” “好!” 娜扎快感动哭了,赶紧把盛冰块儿的小木桶抓到面前,又把装葡萄酒的酒桶提过来。 做法官的公子一本正经地喊着:“天黑请闭眼~杀手请睁眼……” 咦?盛冰的小木桶里就只剩下六七块冰了,苏苏又说只能喝一杯。 娜扎看看那只可怜的小杯,再看看那只冰桶,眼珠一转,就把酒桶里的酒倒进了冰桶,然后捧起了冰桶…… 不对!现在它叫盛了冰的酒杯。趁着抓了一张杀手牌的陈玄丘,正一脸正气地讲着他为什么怀疑杀手是鱼不惑,而鱼不惑则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时,娜扎背转身去,狠狠灌了一口 酒,真香啊…… 王子启和王子衍孤零零地坐在他们席前,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望着席上一片狼籍,兄弟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在这时,远处有数骑快马飞驰而来,远远的就大声叫了起来:“国君有旨,传王太子火速进宫!王太子火速进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4章 君危矣 国君急召? 这种事在后世也不常见,尤其是现在这个年代。 百业粗陋,国君一个月上三次朝,那都显得特别勤政的年代。 换而言之,生活节奏太慢了! 你在这个时代,哪怕离家七十年,再回故乡都丝毫不用担心找不到路。 你的村庄可能与七十年前一模一样,就连村头老李家门口的丝瓜架子,墙头上堆的两块石头,都依然摆在那里。 门口的老柳树下,老李头可能依然坐在那儿,与人下着棋。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此时下棋的老李头,就是当年偎在另一个老李头怀里,一边用仅有的两颗门牙啃着熟杏儿,一边看着老李头下棋的那个小孙子。 国君能有什么要紧事,需要急召太子入宫? 殷受脸色一变,立即匆匆奔向战马,同时大声唤道:“陈大哥!” 殷受喊了一声,陈玄丘就知道他是唤自己同去,刚想喊上娜扎,就瞧娜扎盘膝坐在席上,怀里捧着盛冰的小木桶,小脸红扑扑的,笑得跟个善财童子似的。 “一眼没看住,又喝多了!” 陈玄丘懊恼地一拍脑门,喝道:“鱼不惑,你看着他。”说完,陈玄丘飞身跃上一匹战马,便与殷受绝尘而去。八名奉常寺的护侍神官片刻不离的,只是平时隐在一侧,这时也早各自上马,护侍在殷受四周,随之一起夺路而去 。 众公子们议论纷纷,有些消息灵通的想到先前就知道雍天子似乎染了病,心中顿时一动,难道…… 忽然间,他就珍惜起今日与殷受的这番“兄弟情”来。 幸亏有了这么一个好的开始,以后君臣相处,总要融洽一些。 同时,殷受一旦为王,这样的机会也不可能再有了。 王子启和王子衍瞧见殷受急急离去,再也忍不住了,急忙命侍卫过来打探,片刻功夫就带回消息,国君急召太子回宫。 两位王子对视一眼,也顾不得派人去寻找那两个先前派出谋害鱼不惑的侍卫,立即登上车驾,急急跟着殷受扬起的一路烟尘,惶惶向城中赶去。 王子衍临车时,还不忘扭头看了娜扎一眼,瞧他笑得憨态可掬,说不出的可爱。王子衍摸了摸发青的眼角,心中恨意滔天。 娜扎只觉这个世界好美好喔,天是蓝的,云是白的,风是清的,草是香的。 他坐在一大团云絮里,飘啊飘…… 他现在很想玩“真心话大冒险”,听这些公子们玩的时候他就跃跃欲试了。 他想告诉陈玄丘,他特别讨厌他的便宜老爹,他也不喜欢他那个特别严肃的师祖。他想跟陈玄丘斩鸡头拜把子,不过他要做大哥,因为他其实岁数比陈玄丘还大。 哈哈哈,想想都要乐死,说出真实年龄,会吓坏小丘丘吧?小爷可是天地玄黄时代就诞生的哟。 那还是玄古时代,咦?陈玄丘也有一个玄字,你看,我们果然有缘…… 娜扎正想着,飘忽的眼神儿就对上了一双恶毒的眼睛。 那是…… 娜扎一下子跳了起来,拉开驾势,大喝道:“不好!魔神蚩尤的座骑出现了,蚩尤马上就会来,准备应战!” 娜扎对魔神蚩尤的座骑食铁兽那可是相当熟悉的。 因为娜扎最初本是娲皇的宝珠,后来转赠于他的师祖。 当年九天玄女、九天素女这对孪生姊妹是娲皇的侍女,负责照顾他、拂拭他的就是这对小姊妹。 后来九天玄女对娲皇的哥哥伏羲大神萌生了感情,被娲皇察觉,赶出了娲皇宫。 因为素女与玄女是孪生姊妹,担心素女留在宫中会生是非,便也一并赶走。 再后来伏羲转世,化身轩辕,成就人皇地主,玄女终于得偿夙愿。下凡嫁给轩辕,成为他数百位妃子中的老大,顺带把妹妹素女也拉了过去,一并做了轩辕的妃子。到后来,反而是素女最受轩辕宠爱,为了教化灵智尚属蒙昧状态的凡人,素女还以她与轩辕夫妻好合之道为模版,写下了一部《黄帝素女经》,传之世人,教授人伦大道 。 黄帝与蚩尤大战时,九天玄女和九天素女两姊妹亦随之一起作战。 轩辕毕竟是娲皇的兄长转世,娲皇有心相助,可她贵为圣人,囿于天道限制,不能直接降世,于是就将“苍胡颉”宝珠授予玄女。 因此,在娜扎的记忆中,对魔神蚩尤及其座骑食铁兽是有着很深的印象的。 这时醉眼朦胧的,娜扎竟把两眼乌青的王子衍当成了那只大熊猫。 王子衍登车离去,娜扎立即跳将起来,飞身跳上一匹战马,身子还摇摇晃晃的,就驭马追去,口中大叫道:“不要逃,且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众公子目瞪口呆,这粉妆玉琢的小子,俊美得跟个小姑娘似的,内中有几个好男风的公子还曾动过他的淫邪念头儿,可这小子竟这般生猛的么?喝醉了居然追着王子打? …… 谈太师府,书房中,王青阳愁眉紧锁,正与谈琰说着话。 二人对坐于轩窗之前,窗外桂花枝斜,幽香扑鼻而来。 几瓣黄花,攒成一团,摇曳于窗口,就似杯中浮沉不定的菊花茶。 王青阳沉声道:“太师,岐州奉常院被灭,人被杀光了,这还不要紧。可是,奉常神殿也被毁了。” 谈太师神色不动,但眸中分明蒙上了一层阴霾。王青阳道:“360杀渎大阵,缺了一座,便无法施展了,而且它的方位是固定的,我们无法于别处重建。现在姬侯分明已有了反意,他甚至把奉常院原址改建为所谓的民居 ……”谈太师闭了闭眼睛,又缓缓张开,道:“天下360座奉常院,俱是镇压邪祟的法宝,这件事,每一任奉常院主都知道。每一代都有360个院主知晓其事,若被有心人侦知, 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王青阳道:“可是……” 谈太师道:“可是,如果姬侯不是知道它是一件法宝,因而毁去,而是知道它是360杀渎大阵,因而破坏,那就可怕的很了。” 王青阳道:“不错!知道以这360座奉常院为法器,以我奉常寺为阵枢,可以启动杀渎大阵的,只有我奉常寺中枢要员。如果姬侯竟然知道这个秘密……” 如果姬侯知道这个秘密,那就证明,在奉常寺内部,有人私通了姬国。 一想到这一点,二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突然,王青阳眼睛一亮,道:“太师,陈道韵当年最后的出没地点,就是姬国,你说会不会是他……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姬侯?” 谈太师沉默良久,缓缓地道:“道韵那孩子,是老夫亲手调教出来的,深知其性情秉性。他应该不会做这种事。”谈太师抚了抚胡须,道:“派人去姬国,想办法买下原址或在原址上修建的房屋,如果姬侯不知道360杀渎大阵的存在,我们应该可以买下。如果不成功,那就证明有内奸 ,要彻查……” 谈太师尽管这般说着,脸上忧色依然未见减少。 纵然真有内奸,天知道是哪一代有过内奸? 谈太师忽然有些心烦意外乱的感觉,这种心境,他已很久不曾有过了。就在这时,一个小厮也未请示,便连滚带爬地冲进了书房,惶急地叫道:“太师,宫中来人,急召太师入宫,十万火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5章 嫡庶有别 一到宫城,殷受就感觉气氛有些异常。 大雍是有常备军的,而此刻,除了宫城卫戍部队,还有一支武装进驻了宫城,各处的武装力量明显加强了一倍以上。 只一看那军人装束,殷受就认出,这是天子五师中的第一师,装备最为精良的一支常备军。 殷受急欲下马,早已守候在宫门处的寺人急得跺脚:“太子驰马入宫,太子快请驰马入宫。” 殷受心中更惊,不敢多想,立即驰马入宫。 陈玄丘紧随其后,因是太子带的人,而太子明摆着马上就要登基了,谁会自找不自在? 所以连查都没查,就任由两匹快马驰入宫去。 片刻之后,两辆马车又飞奔而至,王子衍那车轱辘都跑得快要脱了轴,吱吱嘎嘎直响。 到了宫前,却有侍卫与寺人往前一拦,王子启怒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不认得本王子么?” 那寺人欠身道:“两位王子恕罪,国君已有交代,非奉诏不得入宫。” 王子衍怒道:“我二人乃陛下亲子,也不成么?” 寺人悠然摇头:“不成!” 这时候,谈太师和王太祝也急怕怕快马赶来,那寺人一见又跳起脚儿来:“太师驰马入宫!太师快请驰马入宫。” 谈太师一听,晓得事情紧急,刚刚缓下来的骏马立即狠抽一鞭,向前宫中疾驰而去。 王青阳瞧这架势,知道自己是不能进宫的,便在宫门前停了下来。王子启怒气冲冲下了马,就要上前理论,这时娜扎已经骑着马远远跑来,到了近前猛一勒缰绳,指着还站在马车上的王子衍,大喊着蚩尤那头食铁兽的名字道:“阿宝!你 逃得忒快!快来与我一战!”娜扎舌绽春雷一声大喝,也是巧了,王子衍那辆车的一侧车轴“崩”地一声,就从轴承上脱落下来,马车一歪,正站在马车上的王子衍向前一扑,长袍被车子挂了一下,于 是一张脸结结实实跄在了地上。 “哎约!” 王子衍一声惨叫,鼻子就歪了。 娜扎一看,顿时乐不可支:“哈哈哈,阿宝啊阿宝,真替你家主人丢脸,我看,从此以后你也不要再叫什么食铁兽了,乖乖回山啃竹子去吧!” …… 殷受带着陈玄丘一路快马,驰到天子寝宫,就见寝宫内外,寺人、宫娥、妃嫔、郎中,进进出出,神色匆忙。 首相沐、亚相简登隆,上大夫杨东彬 上大夫江湛等几位重臣都侍立于阶下,垂手候命。 殷受目光一转,竟看到他的师父月酌老人竟然也在,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月酌乃大雍帝国的王室护法,本来,他是只负责卫护天子一人的。如今天子年迈,且已定下了储君,才命他去看护太子。 如今师父也到了寝宫前,难道父亲…… 殷受的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寝宫前几个寺人正翘首盼他前来,一见太子到了,也顾不上等他与几位大臣寒暄,立即冲上前来,七手八脚拉住殷受,一迭声儿地道:“快快快,太子快请入内,陛下急着 见你呢。” 殷受拔腿就往宫里走,一边走一边急急问道:“父王怎么了?他怎么样了?” 陈玄丘一见这架势,就在寝宫外停了下来。 首相沐衍等人不认识他,以他们的身份,自然也不会过来攀谈。 陈玄丘和一群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也没什么好聊的,便稳稳地站在一边。 片刻之后,听见有铿锵甲叶声起,陈玄丘闻声一看,眉头便是一跳。 这人……他认识! 说是认识,其实他从未见过此人,因为他所以为的与此人相识,是在那天下第一刺师左言设下的神念幻境之中认识的,只是单方面的认识。 此人,就是当初在神念幻境中追杀娜扎,杀进太子宫中,以五色神光收了他诸般法宝神通的那个中年人,孔九翎。 孔九翎面容清瞿,并不粗犷凶恶,虽然穿着全套的甲胄,威风凛凛,但眉眼仍然透着清秀,颌下三绺微髯,风度自是不凡。 他按着腰刀,身后带着四名戟士,在宫下廊上踏步而来,一脸肃然。 天子这阵仗,明显是要传位了。虽说发生夺宫、篡位的可能性十分微小,可是防患于未然,他们可不敢大意。 天子第一师奉调入宫,就是为了防范万一,孔九翎安排好各处防卫力量后,亲自巡视了一圈,确认没有问题,这才回到寝宫前。 孔九翎奉诏入宫时,月酌老人还不曾赶到,此时看到月酌,孔九翎顿时冷哼一声,鼻孔扬了起来。 月酌老人就像与他心有灵犀似的,不约而同仰起了下巴,用鼻子睇着对方。 陈玄丘肉身强大,耳力惊人,远远看着二人一副傲骄模样,各自用鼻孔怼着对方,隐约听清了二人的对话。 就听孔九翎道:“哟,这不是鸑鷟么,你还没死呢?” 月酌老人两眼望天,傲然问道:“你是何人?” 孔九翎冷哼道:“老糊涂了吧你,连打败过你的孔九翎都不认识了?” “哎呀,原来你是孔九翎啊,我还以为是一只山鸡精呢。”月酌老人哧哧地笑:“你孔雀一族,每过99年换一次羽毛,你这翎啊,一旦掉光了,哎哟,那真是比一只山鸡还要难看。你的毛长齐了没有啊,啧啧啧,我们凤凰一族可就 没有这种烦恼。” 孔九翎冷笑:“凤凰神族?别忘了,你只是一个旁系,就跟现在连宫门都进不了的两位王子一样,一个庶子,有什么好牛气的?” 这两人,天生不对付。 月酌老人,也就是鸑鷟,他是凤凰族人。 不过呢,就像孔九翎说的,按血缘算,他和青鸾、鸿鹄等都算是庶子,只有朱雀,才是血统最纯正的嫡子。 开地辟地时,有祖龙,初凤,始麟、元狐四大神兽。 每一种神兽,最多孕育九子,九为数之极,暗合天道。 所以龙生九子,凤育九雏…… 不过,太古时期,神兽交合孕育后代是比较混乱的,毕竟这些初始神兽神通虽然了得,却也是天地初成时诞生的鸿蒙神兽,同样还没有走出蒙昧。 所以龙生九子,各个不同。都是祖龙与不同的配偶所生。 凤也是如此,他的后代中,只有朱雀是凤与凰所生,其余四色神鸟青鸾、鹓鶵、鸿鹄、鸑鷟血统就不够纯正了。而另外四子血统就更杂了,其中就包括孔雀和大鹏。 因此,月酌老人和孔九翎出于一种面对纯血凤凰――朱雀特有的自卑心理,反而特别的互相鄙视。 一个瞧不起对方是个杂种,另一个瞧不起对方是个庶子,两个人互相鄙视,早成习惯了。 两个人正开启嘴炮模式互相嘲讽时,雍州城外七十里一处三岔路口,分别有两个人从不同的路口走过来。 其中一个路口走来的是一个月白道服的年轻书生,唇红齿白,面似美玉,那模样儿,一旦穿了女装,简直就是个颠倒众生的尤物。 若是陈玄丘在此处,定然可以认出,此人正是一个女子,曾在姬国曾救过他一命,还为他提供了鬼王宗王庆详细情报的嘉鱼姑娘。 当然,她的真正身份是姬国王室的护法道人—南子。 另一条路上走来的,却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人,十一二岁,一袭黑袍,肤色白皙,背后挂一口剑,杏黄剑穗拂在颊上,粉嫩嫩的叫人想要咬上一口。 三岔路口有一处茶摊,茶博士生意清淡,正坐在那儿打着瞌睡。 南子走到三岔路口,在茶摊下伫足一站,一双美目左右一扫,看见那人从另一条路上走来,眸波便是一闪,打消了停下喝口热茶的念头,举步就要向中间那条大道走去。小道人很有礼貌,一见之下,急忙招手唤道:“道友,请留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6章 无风何必自生波 南子一双妙目投注在小道人身上,瞧他还只是个半大孩子,生得也不讨厌,神色便缓和了许多,问道:“什么事?” 小道人自然就是无名了,他自从到了雍国,便收了白额虎,一边游历世间,一边询路前行。 陈玄丘身在中京的消息,以这个时代的消息流通速度,民间还完全无人知道。 无名自从在姬国问了一次陈玄丘的消息,险些引火烧身,也变得精明了很多,不再冒昧开口向人询问,而是一看到修道之人,便刻意接近,再旁敲侧击。 如此一来,行程自然是慢了,而且最终也未打听到陈玄丘的消息,倒是因为结识各宗门的修士,听到了许多世俗界修士们的逸闻佚事,增长了见识。 每当他感觉从那些人身上已经再套不到有用的消息,他就拔腿走人。 他那天生容易被人无视的体质此时发挥了大作用,那些人根本就想不起昨天有个殷勤备至的小兄弟,今天突然不见了。 如今无名一见这白袍人,分明也是一个修士,马上就起了攀交之心。 无名年纪虽小,举止却是彬彬有礼,南子瞧了有趣,便停住脚步,等他近前。 无名道:“在下隐仙宗修士无名,见道兄举止高雅,气质不俗,颇为敬仰,有意邀足下饮一杯香茗,结识个朋友。若有冒昧之处,尚请见谅。” 南子瞧这小家伙年纪不大,说话倒像个小大人儿似的,不禁哑然失笑,眸波一转,便嫣然道:“好!” 二人步入棚下,茶博士醒来,见有生意上门,急忙打起精神为他们斟了两大碗粗茶。 二人在棚下坐了,无名便老气横秋地问道:“不知道兄何门何派,来自何方啊?” 南子觉得这孩子愈发有趣了,便笑道:“我么?家传的本领,倒不曾拜师。我是姬国人,姓南,名嘉鱼,你的名字,就叫……嗯……嗯?” 无名道:“我叫无名!” 南子道:“哦,无名么?” 无名道:“是,小道本是一个弃儿,幸蒙师父抚养长大,故而无姓,由师父赐了无名这个名字。” 二人正说着,远处忽然又有一骑快马飞驰而来,到了茶棚前丝毫不曾减速,一阵风儿便飞驰过去。 马上的骑士面罩纱巾,身着骑装,露出姣好诱人的身段,分明是一个妖娆女子。 那双艳丽妩媚的眼睛,从蒙面纱巾的上端露出来,显得格外妖娆。 经过茶棚士,女骑士向棚下扫了一眼,就只一眼,战马就已冲出七八丈远。 那女骑士忽然一勒马缰,在十数丈外停住,一拨马头,又缓缓地踱了回来。 南子正笑着与这有趣的小孩说话,突然黛眉一蹙,感到一抹浓重的杀气锁定了自己。 南子慢慢抬头,向那马上的女骑士看去。 女骑士骑着马,一步步走近了来,在棚前三丈外突然一勒马缰,停住了胯下骏马,一双明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南子,突然开口说道:“南柯?” 南子娇躯一震,这是她四百多年前的名字,已经有多久没人叫过这个名字了? 南子的目芒顿时剑一般锐利起来,缓缓起身,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马上的女骑士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南柯,居然真的是你!我本以为,你早已死去,想不到,真的是你!你居然还活着!” 南子听她愤懑的语气,就晓得是当年的仇家,一只柔荑已缓缓搭在剑柄上,沉声问道:“你是谁,报上名来!” 马上的女骑士伸出一只手,慢慢摘去了蒙面的纱巾。 面若桃花,百媚千娇,额头一朵小小的玉色透红的莲花钿,愈增三分颜色。 南子脸色大变:“王舒窈?你这贱人,还没死!” 王舒窈娇笑着,可眼中却满是怨毒之意:“南柯,你还没死,我怎么舍得先你而去呢?” 南子看着王舒窈眉心花钿,疑惑地道:“你当初眉心中了我一剑,法躯毁损,居然弃了肉身,转修鬼道。 听说,凭着这鬼修小道,你居然也练至大成境界,这也就罢了。你又妄想度劫成就真仙,结果度劫失败,被劫雷所杀,灰飞烟灭了,怎么会……” 王舒窈疯狂地大笑起来:“因为,我师门曾传下一件先天灵宝,天菁水莲宫。可惜,它当时还未成熟,我只能将残魂寄养其中,慢慢恢复元气。 直到前不久,天菁水莲宫终于成熟,我以它重铸法体,如今我又可以重临人间了!可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你未成就真仙,为何寿元如此绵长?当初,你固然刺了我一剑,可也中了我一记摧心掌,不可能活下来的!” 南子幽幽地道:“我不懂鬼修之法,也不想修鬼修之术,不过,我却懂得抱元守一,元神不昧的转生之术。” 王舒窈恍然:“原来你是转世重修!” 王舒窈一面说,一面自肋下缓缓拔剑:“我修成鬼仙,本想着,或许可以度劫飞升!若我能度劫飞升,找到楚梦,与你的一番恩怨,便也可以不再计较。 可惜了,我失败了……鬼修乃是小道,飞升的可能,实在是太低了呀。 既然不能飞升,我就仍是凡人,既然仍是凡人,又怎能舍去凡人的爱欲怨憎、六欲七情? 我本以为,你早就灰飞烟灭了,原想着了结大事之后,就去灭了你南家一泄心头之恨,想不到,你竟然还活着,活得好!活得好啊!手刃了你,方消我心头之恨!” 无名看看王舒窈,又看看南子,心道:“这两个女人打死打活的,原来竟是为了一个男人么?太无聊了,也太可怕了,那男人都飞升上界了,她们还不放弃!” 王舒窈缓缓扬剑,大喝道:“昔日一剑,今日还你!” 王舒窈催马冲来,身子猛然自马上跃起,凌空一剑,狠狠劈下! 南子脸色一变,急叫道:“无天,闪开!” 百忙中扭头一看,倒不用喊,那小无名早已经远远闪到了茶棚外边。 剑光一闪,“轰”地一声,茶棚一分两半,地面上像是被犁出了一道深沟。 茶博士举着茶壶,看着落在深沟另一侧的茶嘴儿,吓得目瞪口呆。 南子拔剑向王舒窈刺去。 两个女人身形如电,旁人看去,只见电光缭绕,两道人影穿梭不定,剑气纵横,地面上不时被剑气犁出一道深沟。 无名嗖地一下又冲回来,提着那吓呆了的茶博士,远远躲到了一块山石后,探头看着这边。 茶博士吓得哆哆嗦嗦,在他身后不断说着感激的话:“无聊小兄弟,谢谢你呀,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然老汉要被那两个女妖怪杀死了呀。” “行了行了,不用谢了,茶钱我就不给我了啊。” 无名头也不回,瞪着那两道几乎已辨识不清的身影,只看得见漫天纵横的剑光,不由暗暗咋舌:“女人吃起醋来实在是太可怕了,我将来可千万不能招惑女人啊!” “啊!”空中突然传出一声尖叫,南子捂胸飞退,空中鲜血迸溅。 南子一扬手,地面本还幸免于难的一只水桶就炸裂开来,里边的泉水激扬于空,化作丝丝缕缕拦向王舒窈。 南子趁机冉冉远遁,尖声大叫道:“你昔年功夫并不及我,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厉害?”王舒窈一剑避开迎面罩来的缠绵水丝,举剑急追,得意大叫道:“我以天菁水莲营重铸法身,自然胜过你这肉体凡胎。南柯小贱人,让我在你眉心刺上一剑,否则天涯海角 你也休想逃走!” 两人一前一后,冲去的正是中京城方向。眼见二人远遁不见了,无名才从石头后边站了出来。 他还没有发现,但凡被他喊过“道友请留步”的人,通常都会倒大霉。 小无名站在那儿,心有余悸:“等我找大了,一定不找女人,实在太可怕了!咦?我好像不用担心的,因为压根不会有人记得我嘛……” 小无名顿时放心了,有种劫后余生之感。PS:求点赞、月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7章 我本善良 雍天子的寝宫中,殷受跪于榻前,执着父亲的手,脸上泪水不止。 “父王,昨日孩儿进宫请安时你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雍王微笑道:“傻孩子,今日不知明日事,今日之生亦不知明日之死,我人族,向来如此啊。 寡人年纪大了,已是风烛残年,夜中偶染风寒,勾起诸般陈疾一并发作,如何承受得了。” 他喘息了几下,又道:“况且,鸑鷟早已说过,寡人寿止于今年。他是我大雍两大护法神兽之一,绝不会欺瞒寡人的。” 雍王伸出冰凉的手指,轻轻抚去殷受脸颊上的泪水,虚弱地道:“幸赖有鸑鷟直言不讳,寡人得以早早筹备,待你登基,不致于留给你一个太乱的摊子。” 殷受潸然道:“父王……” 雍王缓声道:“受儿,你有万夫不当之勇,亦有细腻谨慎之心。唯一的问题,就是性情优柔,遇事寡断,此为天子之大忌,寡人一直为此而担心。 我朝首相沐衍,为人端正,性情沉稳,诸般政务,你可以信任他。太师谈琰,处事果决,军机大事委决不下时,可以采纳他的意见。还有你那位朋友……陈玄丘,寡人已派人调查过了。此人在姬国时,仅凭三篇文章,便令姬侯这等因循守旧之辈,亦不惜破格提拔,欲授之以宫尹之位,还要招为主婿,足 见其才华。 他,与你年岁相当,你二人若能君臣相宜,他就是你一世的股肱之臣。新君登基,国之气象亦当一变,你可趁机授以权位,当可少些阻力。”雍王说到这里,停下来喘息休息,注视着殷受,又缓缓地道:“天下诸侯,皆曰寡人昏庸,违悖祖制。孰不知,寡人居天下中枢,瞰九洲四海。八方消息,风聚于此,没有 人比寡人更清楚……” 雍王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殷受连忙轻抚雍王的胸膛,为他顺气儿。 雍王喘息片刻,才道:“大雍乃天下最为富庶繁华之地,农奴买卖自然也是最为兴旺,如今奴隶已占据我大雍人口近半。 他们,就像是烧红的一堆炭火,只是上边封了一层黄泥,一时你是感觉不到那炽烈的火焰的,可只要不小心捅开一个小口子,有一丝风透进去,烈火,就会喷薄而出。况且,我大雍城池众多,百业发达,诸般行业皆需人口而求之不得。可苦役贱奴却拘于各处乡野,数百近千人消磨于一隅,于国、于民、于其地主,皆无益处,只可惜, 他们看不到。” 雍王欣慰地看向殷受,道:“幸好受儿你与寡人志向相同。寡人虽破除陋俗,提拔了一些有才干的奴隶做官,其实也只如在一座冰山上,敲开了一角缝隙。 寡人希望,变革之法,能够在你手中实现。不然,天下怨望,将尽集于我殷氏一族,最多不过百年,大雍必亡。 到那时候,天下,还是这个天下。诸侯,还是这些诸侯,可我殷氏,将不复存在了。 用我殷氏一族的血,消解天下怨望,浇灭那炽红的炭火,这副破烂架子……依旧还能再撑几百年,可待那火焰再烧起来时,便无人浇得灭了……” 雍王轻轻摇头,目中有一抹无奈与悲哀。 他拥有超越他人的远见卓识,却不能为天下人所理解。他知道这江山正渐渐滑向无底深渊,可他站出来大声疾呼,提醒世人改变方向,却有太多的人不信任他,反而认为他这个驾车的人昏了头脑,硬推着他继续挥鞭驱马向前 冲,他的心该有多么绝望? 殷受握紧父亲的手,沉声道:“父王,你放心!孩儿向你发誓,改制变法,一定会在儿的手中完成!” 雍王轻轻颔首,吃力地扭头,对恭立一旁的寺人总管道:“唤首相、太师、亚相与几位上大夫进来吧!” ************ 雍天子驾崩了。 丧钟在宫中悠扬,声音却传不出九重宫阙。 这时的丧服制度,还没有后世那么繁琐,也没有国丧之礼。但宫中缟素,却是必然的。 当陈玄丘走向宫门外时,宫中各处,正在挂起缟素,一片萧索。 太子要留在宫中守孝,三日之后,登基称帝。他此时甚至不便出来见陈玄丘,而是由寺人总管出来,把事情交代给陈玄丘。寺人总管隐诲地向他表达了王太子的意思:登基之日,将予之以重用,介时他要出席即位大 典。 但此时陈玄丘还没有什么职司,不能留在宫中。 陈玄丘一出宫门,就看见惊怵的一幕:王子衍,正在地上爬。 娜扎用乾坤圈套在王子衍的脖子上,浑天绫编成一个辔头,缰绳提在自己手中,骑在王子衍背上,一边反手抽着王子衍的屁股,一边咯咯直笑。 “哈哈哈,蚩尤啊蚩尤,任你如何了得,你的座骑,本少爷还不是也骑过了?驾!驾!跑快点儿!” 娜扎一勒浑天绫,王子衍就面孔胀红喘不上气儿来,只能四下乱爬。 王子启脸色乌青,气得站在那儿不停地打摆子:“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把他抓起来,给我杀了他!”众侍卫举着刀枪想要近前娜扎,可鱼不惑却站在娜扎身边,两撇鼠须一翘,就吐出一个泡泡,那些武士只要一沾上泡泡,登时就被罩在其中,刀枪也扎不破,似乎被一团 胶黏住了似的,吓得众武士只顾躲避,哪里还敢近前。 陈玄丘一瞧这模样,不由大为头疼,这孩子怎么就会惹祸呢?好歹他也是王子啊,你让他这般斯文扫地,他岂能善罢甘休?关键是,这事娜扎真的不占理啊。 陈玄丘眼珠一转,就大步走了过去。鱼不惑一瞧这人衣裳与那些武士不同,赶紧抓紧胸前小牌牌看看,只见上边第一个就画着陈玄丘的头像,旁边还写着一行大字:“我的饭碗”。后边还有殷受、娜扎、茗儿 的头像,旁边写着一行小字:“饭碗的朋友”。 鱼不惑大喜,咧嘴笑道:“饭碗来了。” 陈玄丘瞪他一眼,喝道:“收了你的神通!” 鱼不惑乖乖地道:“哦!” 鱼不惑一仰头儿,一条水柱喷上半空,便降下一阵雨来,把王子启和众侍卫淋得落荡鸡一般,那些漂浮不定的泡泡一沾那雨却消失了,困在泡泡里的人这才得救。 神奇的是,陈玄丘一路走来,却似头顶罩着一道圆柱状的透明罩子似的,没有一滴雨水落在他身上。 娜扎小脸通红,醉眼迷离的,一眼看见陈玄丘,立即雀跃地直跳,压得王子衍差点儿没趴下:“苏苏来来,我借给你骑啊!它爬得好慢啊,难怪蚩尤吃败仗,嘻嘻。” 陈玄丘沉着脸走过去,一把抓住娜扎的胳膊,把他向上一提,右腿一抬,就把娜扎横搭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照着他的屁股“啪啪”地就是两巴掌。 陈玄丘大声呵斥道:“我怎么会收留你们两个!啊?一个疯,一个傻!这是王子,不是猫熊,懂吗?我真是太善良了!”王子衍抬眼一对熊猫眼,悲愤地大叫:“你善良,我不善良!你休想用道德裹挟我,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8章 相继寻来 陈玄丘启齿一笑,提起娜扎就走。 娜扎双手捂着屁股大叫:“你敢打我,我爹都没打过我!” 陈玄丘喝道:“所以如此顽劣,如今就得我来教训你了。” 王子衍只觉颈上一松,乾坤圈和浑天绫倏然飞去,落回了娜扎手中。 娜扎被陈玄丘提上马背,又瞪一眼鱼不惑,喝道:“还不走?” 鱼不惑就乖的很了,别人的话他可以不听,饭碗的话不能不听,马上跟着乖乖离去。 王子衍爬起来,气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当着这么多人受到如此羞辱,他的肺都要气炸了。 可是,只要陈玄丘咬定娜扎是疯的,鱼不惑是傻的,他还真拿陈玄丘没办法。 因为,对于无自主能力人犯了法,究竟要不要惩治,这个问题从人类形成部落开始,就成了永恒的话题。在这个时代,更是成了政争的武器。 一向努力塑造自己贤德形象的王子启和王子衍,正是力主宽宥的一方。王子衍曾公开宣称,哪怕杀人过百,只要他是心智不全之人,也当宽宥。这不是因为他们无罪,而是因为要对他们存有怜悯之心,因为他们是左右不了自己的行为的。如 此,方有仁心,方为仁政。 现在陈玄丘一口咬定那两个人心智不正常,嗯……他们看着也确实不正常。王子衍真能气极败坏地去追究他们的责任? 挨打可以!政治立场不能丢啊! 这时,腰系孝带的寺人搬着梯子来到了宫门处,要往门楣上挂白绫。 王子启和王子衍一看,顿时色变。 宫门挂孝,这是……父王去了? …… 陈玄丘回到太子宫时,太子宫的人已经接到宫中寺人送来的消息。 坦白说,大家都很开心! 只是,雍天子刚刚过世,实在不好载歌载舞,喜笑颜开。 所以,太子宫的奴仆下人,一个个的都在努力做出悲苦的表情。 但是他们眼角儿和唇角儿都在不受控制地往上翘,所以神情都显得很诡异。 这才是正常的人性,比起他们的表现,陈玄丘更讨厌那些毫不悲伤却声嘶力竭的哭嚎。 “睡觉!” 陈玄丘把娜扎丢到了榻上,扭头对跟来的家仆道:“给他弄一碗醒酒汤。” 家仆答应一声,一溜烟儿去了。 娜扎懒洋洋地瘫在榻上,时而蜷成一团像个球,时而伸展四肢像个“大”,好像不管怎么扭动,就是找不到一个最舒服的睡姿。 陈玄丘摇摇头,道:“酒品太差了!” 陈玄丘转身出来,沿着庑廊走向自己的居住。 到了门前,陈玄丘脱下靴子,拉开障子门走了进去。 今天这一番折腾,他也有些乏了。 陈玄丘顺手拉了拉门旁的绳子,屋檐下挂着的铜铃响起了清脆的声音,片刻功夫,就有一个家仆到了门外,恭声问道:“请公子吩咐。” 正在宽衣的陈玄丘随口答道:“我要沐浴。” 家仆答应一声悄然离去,不一会儿,就有八个家仆抬了两桶热水、两桶冷水送来,一一提进内室,再悄然退下。 陈玄丘穿着贴身小衣,赤着双足,踏着原木的地板,懒洋洋地走进了内室。 墙角,壁柜拉开了一道缝隙,一双明亮的眼睛从壁柜中看到了陈玄丘,顿时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陈玄丘用冷热水调试好了水温,便脱光衣衫,赤条条地往水桶里一跳,居然没有溅起多大的水花儿。 陈玄丘把身体没入水中,头往桶沿上一躺,惬意地叹了口气。 壁柜中那双眼睛微微转动着,似乎在犹豫什么,但陈玄丘毫无察觉。 也许是因为有着前世的经历,所以陈玄丘一直很喜欢享受,一点也不像一个虔诚修行的人。 那些虔诚的修士进食只是为了补充能量,沐浴只是为了洁净身体,而陈玄丘则是在享受美食的美味,享受被发烫的水拥抱着的感觉。 随着热气氤氲开来,陈玄丘忽然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陈玄丘吸了吸鼻子:“那是……血腥气?” 陈玄丘蓦然张开眼睛,一翻身,“哗”地一声就从浴桶中跳了出来。 陈玄丘踞伏于地,蒸腾的势气从他的肌肤上烟雾一般升起。 他那有力而优美的身体曲线,就像一头蓄势待扑的猎豹。 陈玄丘敏锐的目光四下一扫,忽然盯住了墙边的壁柜。 他的右手往浴桶中一探,慢慢抽回来时,一注流水就在他手中凝成了一柄水做的长剑,水光流转,看起来锋利无比。 陈玄丘一手握剑,突然向前一扑,一把拉开障子门,锋利的水剑指向柜中人。 “嘉鱼姑娘?” 陈玄丘忽然一呆,柜中蜷缩着一人,脸颊苍白,胸口有血,她已经昏迷了,苍白得几乎不见一丝血色的脸庞,可不正是曾在姬国救过他一命的南嘉鱼姑娘么? “嘉鱼姑娘,你怎么了?” 陈玄丘一反手,那剑便化作一注流水,落回了桶中。 陈玄丘伸手探了探南子的鼻息,便把她从壁柜中抱了出来。 陈玄丘抱着南子匆匆跑到卧室,把她小心地放在榻上,这才发觉身上有些凉意。 陈玄丘低头一看,顿时一拍额头,真是昏了头了,竟然赤身露体的就把她抱了出来,幸亏她昏迷了。 陈玄丘赶紧跑出卧房,去拿他的换穿衣物。 榻上,南子“悠悠醒来”,先睁开一只眼看看,然后两只眼才完全睁开。 南子白净如玉的脸颊上,悄悄飘过两抹红晕。 她并没有晕倒,不过,在被陈玄丘发现的那一刻,她不“晕”又能怎么办呢? 难道来个四目相对?就陈玄丘当时那姿势,不该看的只怕都要看到了,晕是解决尴尬最好的办法。 于是,陈玄丘匆匆穿好衣服走回来,南子也适时地“悠悠醒来”。 她此时必须得醒了,再不醒来,陈玄丘就要替她裹伤了。她已经嗅到金创药的药香味儿。 “嘉鱼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子知道他必然有此一问,趁他穿衣服的时候,就已想到一个完美答案。 “哎!姬侯重用奸佞,我的家族长辈为此愤而去职,挂印归乡。可还是因为赞成大雍天子释奴为民的主张,引得朝中奸佞百般猜忌。前不久,国相姜飞熊寻了一个由头抄了我的家,我家族百十口人尽数被捕,只我一人侥幸逃得性命,却被姜国相派人一路追杀,一直逃到中京。我慌不择路才避到此处, 想不到竟是陈公子的居处。多谢搭救之恩。” 陈玄丘笑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若非昔日姑娘救我一命,哪有今日玄丘援手之机。我这里乃是大雍的王太子宫,甚是安全,你就住在这里吧。你的伤……” 南子赶紧道:“我敷过药了!” 就在这时,太子宫大门前,出现了一个风尘仆仆的玄衣小道人。 他抬头看看门楣上的题字,欢喜地道:“终于找到了!”玄衣小道人便举步向前,踮起脚尖儿,伸手够到门上兽环,“砰砰“地拍了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9章 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 陈玄丘有现代人的意识,知道伤口处理若不妥当容易感染,所以还是找到管事,叫他派来找来一个婆子,顺道还讨来两套宫装。 那管事知道太子对此人甚为看重,所以他房里为何多了个女人,很识趣地没有追问。陈玄丘等那婆子来了,便详细告诉她如何包扎,尤其要注意清洁、清理和消毒的过程,然后取出两颗茗儿所赠的丹药,叫她一颗辗碎了化在水里,用来清洗伤口,另一颗 要南子内服。那婆子依照陈玄丘的交代,帮南子重新处理了伤口,出来一看,陈玄丘还在廊下候着,忙上前笑道:“公子请宽心,那位姑娘锁骨之下挨了歹人一剑,好在未中要害,公子 赐的丹药也神奇,依老婆子看,那姑娘很快就会好的。” 陈玄丘大喜,谢过了婆子,正要入内与南子说话,忽然一个王府家仆快步跑来,远远便叫:“陈公子,陈公子,府前来了一个……” 说到这里,那人突然站住,露出一脸懵逼样儿来。 陈玄丘问道:“来了一个什么?” 那家仆道:“来了一个……来了一个……”他用力捶了自己脑袋两拳,忽然眼睛一亮,道:“来了一个小道人,一袭玄衣,背着口剑,剑长得都快拖拉到地上了。可那小道人倒是眉清目秀,白净的很,很讨人喜欢。 ” 陈玄丘听了心中渐渐生疑,这形象,怎么那么像小师弟呢? 家仆道:“他还说,他来自青什么山……” 陈玄丘欢呼一声,道:“果然是我小师弟,他在哪里?” 家仆恍然道:“对对对,他说他是你小师弟,我这脑子!他就在前庭,小人未曾确定他的身份,所以没有延请至此,小人这就……” 家仆还未说完,陈玄丘已然一阵风儿地向前院掠去。 无名背着小包袱,站在前厅大堂里,正好奇地东张西望,兴奋地等着家仆传报回来。 忽然,一道人影飞掠而来,还未到他面前,便传来陈玄丘的哈哈大笑声:“无邪啊,小师兄可想死你了!”陈玄丘一把将小无名抱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两个圈儿,这才把他放下,喜孜孜地道:“果然是你,小师兄无时无刻不惦记你呀,师父还好么?大师兄和两位师姐都好么?你 怎么下山来了?”小无名已经习惯被人忘记他的名字了,顺口就接道:“师父和大师兄、两位师姐都很好,他们决定闭关修行,我道行尚浅,受不了闭关的寂寞,所以就跟师父说,想下山寻 找小师兄。” 无名不是有意撒谎,而是只要涉及到师父不想让他说出的秘密时,他顺口说出来的,就会是真武大帝用神念注入他识海中的相关信息。 陈玄丘并不生疑,欢喜道:“那太好了,以后你就跟着师兄吧,咱们师兄弟就在在人间界,闯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来!” 无名也很开心,道:“小弟正有此意!” 陈玄丘拉起无名的手,道:“来,去我住处,咱们好好聊聊。” 陈玄丘拉着无名穿过前堂,拐过曲廊,进入客舍。 前行不远,就是鱼不惑的住处。 鱼不惑端着一盘糕点,站在曲桥上。 他大口吃着糕点,碎沫儿掉进湖水里,一群锦鲤簇拥在水面上,争抢着食物。 陈玄丘对无名道:“这人是我的朋友,名叫鱼不惑。这人记性奇差,片刻功夫就能忘了之前的事情。” 陈玄丘说着,向鱼不惑打声招呼,朗声道:“不惑,这是我小师弟无骨,你们认识一下。” 鱼不惑带着一脸的糕点渣懵懂地望来。 无名向他招手笑笑,扬声道:“鱼大哥你好,我叫无名。” 无名?陈玄丘脸上一热,我又喊错了,真是…… 无名,无名,这回我记住了。 陈玄丘道:“鱼不惑记性很差的,你告诉他名字也没用,我住处在前边,来。” 鱼不惑看着他们远去,搔了搔头,把糕点盘放在栏杆上,举起胸前小牌子看了看,就用长指甲把无名的画相刻在上边,虽只寥寥几笔,居然形神兼备。 然后,他先看看陈玄丘的画像,便用一条直线引到无名的画像边,然后刻下一行小字:“饭碗的师弟!” 陈玄丘领着无名进入自己所居的院落,路过娜扎房前时,见窗子不知何时打开了。 陈玄丘探头一看,就见娜扎不知何时已宽去了外衣,下身穿一条喇叭腿的纱料亵裤。 他头上两个发揪已经打开了,一头长发垂落下来,映着一张精致雪白的小脸,只是两眼有些发直,显得有些无神,明明眼神已经对上窗口的陈玄丘,他跟没看见一样。 他手里抓着一面铜镜,不时举起铜镜看看镜中的自己,似乎一脸的疑惑,喃喃有词一番,再举起铜镜看看,蹙着眉头,好像不认识镜中的自己似的。 无名道:“师兄,这位小姐姐是何人呀?” 陈玄丘咳嗽一声道:“这是一位小哥哥,不是小姐姐。他叫娜扎,好酒,偏又没有酒量,你看,他喝多了,就变成这副德性了。不过还好,这是文静状态。” 陈玄丘扬声道:“娜扎,这是我师弟无邪,你们认识一下。” 娜扎直着眼睛望过来,向无名傻笑一声。 陈玄丘摇遥头,道:“你已经喝了醒酒汤吧?快睡觉吧,别开窗子了,天冷,小心着凉!” 陈玄丘把窗子替娜扎关上,便领着无名继续往前走。 陈玄丘一边走一边介绍道:“我那床铺甚是宽敞,你且先住下,明日我再让管事帮忙拾掇个房间,今儿晚上,你我兄弟二人促膝长谈。” 二人脱了靴子,走进房去。 一个鹅黄色燕居常裙的娇弱女子,正赤着一对纤薄秀气的雪足,走到几案边,一手撑着几案,有些无力地跪坐下来,正要提过壶来倒水。 障子门儿一开,南子便扬眸向门口看来。 陈玄丘一见南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房中还有一位房客,忙介绍道:“哦!这是我师弟无猜。师弟,这位姑娘是……” 陈玄丘正琢磨该如何介绍南嘉鱼的身份,若是从头说起,未免说来话长。无名已经彬彬有礼地长揖一礼道:“小弟无名,见过师嫂。” 无名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虽说这女子穿着燕居的常裙,并不算暴露,但只一瞧见那对雪足,无名就马上垂下了眼帘。 南子是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女人,穿着一套只有在自己卧房才适合穿着的燕居常服。而这间房屋是陈玄丘的卧房,那她不是陈玄丘的女人是什么? 所以无名的判断不算离谱。 南子向门口望来时,根本没注意陈玄丘旁边还有一个玄衣少年,直到陈玄丘向她介绍,这才注意到。 南子这一看,就觉得此人有些眼熟,这时恍然叫道:“啊!你是城西三岔路口的那个少年?” “咦?”无名听了讶然抬头,仔细一看,这人…… 南子虽然换了女装,更显得娇媚不可方物。可那眉眼五官,可不就是曾在三岔路口和另一个女人大打出手的那个男装女子么? 无名白净的小脸,腾地一下就像鸡冠子似的红了,眼中气出了晶莹的泪光。 他清楚地记得,这个女人在那茶棚前与另一个女人醋海生波,为了一个已经上天的男人大打出手! 而她竟是小师兄的女人!无名感觉他已经嗅到从师兄头上散发出来的青草香气了,那是大草原的味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0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 “小师弟,我给你介绍一下。她是……” “小师兄,她……她……她对不起你!” 陈玄丘一愣,南子一惊。 南子刚刚发现陈玄丘腰带上系着一只小葫芦,像一只小巧的饰物。与当初姜道人随身携带的那只大葫芦相差太大。 可它也是紫皮儿的,再想到姜道人那只葫芦能变成乌蓬船儿大小,乘之飞翔,不由心中一动:“难道这就是姜道人让我见机帮他取回的那只葫芦?” 此时无名话一出口,陈玄丘不明就里,难免发愣。而南子却是有些心虚了,这个小道人……难道发现了什么? 就见小无名脸蛋儿通红,气得嘴唇哆嗦,眼泪汪汪,就像自己亲哥被人欺骗了一样,无比的羞辱、愤怒和委屈。 无名向陈玄丘告状道:“小师兄,师嫂……不!这个女人,瞒着你偷男人!她还跟另一个女子为了别的男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小无名痛心疾首地道:“小师兄,你不知人间险恶,被这女人给骗了啊!这样伤风败德的女子,你可不能要啊。” 南子松了一口气,旋即有些啼笑皆非。 她的一双明眸有趣地看看小无名,又看向陈玄丘。陈玄丘哭笑不得,咳嗽一声道:“师弟,你误会了。这位嘉鱼姑娘,乃是我的恩人。我在姬国时曾受了重伤,幸蒙嘉鱼姑娘搭救,嘉鱼姑娘为仇家追杀,逃至此处,所以, 师兄就让她暂住于此养伤了。” 无名一听,“啊”了一声,有些羞窘。 陈玄丘向南子笑道:“我这小师弟,也是从小在山上修行的,不通世故,有些天真之语,嘉鱼姑娘莫要怪罪。” 南子嫣然一笑,道:“无妨,这小家伙挺招人喜欢的。” 无名悄悄撇了撇嘴,心想:“无妨?她也配给我乱取名字。” …… 陈玄丘原本还想与无名抵足而眠,聊一聊离开青萍山后的事情。 此时才想起卧室里还有南姑娘这位不速之客。 虽然他的住处不小,可卧榻就那么一张,三个人挤在一起…… 不是,纵然打两张地铺,未免也有诸多不便,于是他还是找到了太子府的寺人管事,向他提出再安排两幢房间的要求。 殷受做了大王,那管事马上就要鸡犬升天了,开心的不得了,一听这小小要求,自然没口子地答应。 就冲大王对这位陈公子的态度,这位陈公子将来不是首相也是太师,不提前巴结着,难道还等以后么? 于是,毗邻着陈玄丘的小院儿,又有一幢客舍给他拾掇了出来。 待南子姑娘入住了,那管事看到晃到他面前,背着一口及地的大剑,一脸委屈的无名,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要安排。 管事忙又给他安排一间,回去后就开始忧心忡忡起来:坏了!陈公子明明说过要我安排两幢院落,我怎么忙着忙着就忘了呢?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忘性大,说明他年纪大了。 太子登基了,他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可他居然老了…… 年仅三十八岁的管事老爷黯然神伤。 无名以前住山上,后来住天上,这还是头一回睡这凡间寝室。 这可是王太子府,寝具用具自然不俗,说到享受,真比他在天上时还强几分,小孩子心性,顿时欢喜不禁。 他里里外外看了几圈儿,越看越满意。 回到卧室爬上榻去,推开窗儿一看,就见一片湖水,湖上一座曲桥,桥上一条大汉,正在吃着糕点。 “嗨!不惑兄,你还吃呐!”无名开心地向鱼不惑招招手。 鱼不惑掀起牌子来看了看,他那牌子两尺见方,挂在胸前有些引人发噱。 牌子上也没什么好记的事情,除了他的“饭碗”和与“饭碗”亲近的几人的关系图,就只有他现在的住处:王太子宫。 咳!他怕走丢了。 鱼不惑看看牌子,便也欢喜地打招呼:“无名,原来你住这儿呀。” 无名一下子呆住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他死死地盯着鱼不惑,半晌,才颤抖地扬声问道:“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鱼不惑又看看牌牌,疑惑地道:“无名啊,难道不对?” 无名的眼泪涮地一下流下来了,自从师父给他起了名字,从小到大,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叫对了他的名字啊。这天下间还有比鱼不惑记性更好的人么? 无名立刻一跃出窗,踏着湖水凌波而渡,上了曲桥。 无名欢喜地道:“我也喜欢吃糕,我陪你一起吃呀。” 鱼不惑如遇知音:“好!这枣泥糕可甜了,你尝尝!” 于是,一个常常被他人遗忘的人,一个常常遗忘他人的人,站在曲桥上,鸡同鸭讲,却聊得热火朝天。 …… “小姐,太师传回消息,今夜留宿宫中,不回来了。” “哦,知道啦!” 茗儿怏怏地回答一声,伏在桌前,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 窗子开着,窗外一树石榴,压弯了枝头。 桌上摊着她的手札,阳光透过石榴树,映得手札上有斑斓的阴影。 手札上有日期,那日期停在数日之前,最后一页有字的地方是九天前,上边是她的笔迹,涂涂抹抹的,最后只剩下了一句话:“姐姐,是不是你也喜欢他?” 这是茗儿在笔记上,向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她问出的最后一句话。 另一个茗儿,没有回答。 从此再无一字,就像彻底消失了似的。 没有回答,就是回答。 茗儿全明白了,其实在此之前,姐姐心态的变化,就已令她隐隐有所察觉。 可她没有想到,当她问出来后,会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从那天起,月茗再没在手札上留下一个字,或许……她和自己一样,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局面吧。 可对羲茗来说,这样的状况尤其难熬。 她惶惑了。 既便知道姐姐也喜欢玄丘哥哥,她也相信姐姐不会骗她,玄丘哥哥应该是真的说过只是拿她当小妹子。 但她并未放弃,她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觉得她年轻不懂事?她会成长的嘛。 可现在中间多了一个姐姐,她该怎么办呢? 从小到大,这本手札,补完了她缺失的人生,她和姐姐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然而现在,她就像是跟姐姐失去了联系,她很不适应这种感觉。 这些日子,她没有再去见陈玄丘,她相信姐姐也没有去。 在明白自己的心理,在想好如何面对彼此之前,她们两个应该都会小心翼翼地蛰伏着,避免伤害彼此。 羲茗从未如此刻一般迫切地想要拥有一个完整的自己,因为她和月茗彼此的联系太过密切,密切到了普通的同胞姊妹都远远不及,所以她们面临的问题才更加复杂。 她想拥有一具完全属于自己的身体,不会在她沉睡的时候,由另一具灵魂主导着,做着她全然不知的事,有着她完全不知道的喜怒悲欢。 然而,似乎是一出生,她就有着一体双魂的状态,小时候她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她一直以为,她生来就是这样的,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爹爹是知道她这状况的,可是以爹爹那么大的本事,也无计可施,她还能怎么办? 她的身体都可以一剑劈成两半,可她的灵魂不能啊,谁有办法帮她实现这个不可能的愿望呢…… 茗儿想着,倍感失落,不禁幽幽一叹,黛眉笼起一抹寒烟。 “刷”地一下,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到了院中。 这人穿着一袭缁衣,善目慈眉。 只是形象惨了点儿,手柱一根枣木杖,一条腿有点瘸,虚点着地面。 左手用布带吊在胸前,小臂扎着校骨的木板。 头上用白布缠了好几圈儿,最后在额前系出一对羊犄角,向下耷拉着。 他甫一落地,就疑神疑鬼地左看右看,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模样。茗儿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欢喜地叫道:“师父!”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1章 有师自西方来 暮色苍茫,西天一片殷红。 摩诃萨终于对他的小徒弟茗儿,说完了他自下界以来的斑斑血泪史。 茗儿也终于对他说明白了那日为何突然向他发剑,以及众人为何围攻师父的过程。 摩诃萨这才知道,自己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一个错误的地方,被一群错误的对手,错误地殴打了一番,白白替人做了一回肉盾。 摩诃萨还能说什么呢? 都是缘份啊! 他也只能长叹一声:“真是造孽啊……”茗儿一把揪住摩诃萨的衣袖,娇嗔地道:“师父啊,你才教了人家一年半,就一走了之了呢,亏得人家一日三柱香,每日对着你的画像虔诚敬拜,你都这么久了才来看我。 ” 摩诃萨急叫道:“慢些慢些,你轻着些,为师疼啊……” 茗儿赶紧放手,咋舌道:“师父,你不是金刚不坏法体么,也会受伤啊?” 摩诃萨无奈地道:“徒儿啊,你要记住,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绝对的防御、绝对的进攻、绝对的力量、绝对的速度……其实,都是相对的。 别人不能打破你的绝对,那是因为你在这一方面,要比那个别人强大。但是,总会有人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让你的绝对变成相对。”说到这里,摩诃萨心有余悸:“就像那天那个手中挥舞着一块比门板还大的坚硬石碑的家伙,哪怕他只是一个凡人,为师既不躲闲、也不抵抗,任由他拍在我身上的话,也 一样会受伤的呀。” 茗儿欣然道:“哦,你说他呀,他叫陈玄丘,玄丘哥哥本来就很厉害嘛。对了……” 茗儿兴奋起来,又是一把抓住了摩诃萨的胳膊。 摩诃萨疼得尖叫一声,又迅速收声,吊起眉毛瞪着茗儿的手。 茗儿这才醒悟过来,忙吐了吐舌头,赶紧放手。 摩诃萨正大庄严地道:“徒儿,有话好好说,不许对师父动手动脚的。” 茗儿干笑道:“人家激动忘形嘛!师父啊,你……非常……非常非常厉害的是吧?你是三界中少有的大智者,对不对?” 摩诃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乜视着茗儿:“那又怎么样?” 茗儿用食指按着自己的嘴唇,撒娇地道:“嗯……徒儿……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想请师父指点迷津。”摩诃萨颜色一霁,微笑地道:“呵呵,修行上的事么?是不是对我命你修练大势至彼岸无相真如无我神功,却让你的姐姐另行修练大势至彼岸无相真如无我白虎庚金剑气, 使得你二人各有拘束,不能融会贯通,不能如臂使指啊?” 摩诃萨摸着胡须,得意地道:“为师发现你姐妹二人乃一体双魂,天下无双的独特体质,才想出了这种别致的修炼之法!徒儿啊,你们两个现在运用各自修习的功法,一定感觉远不及为师当年对你们所说的那么厉害。殊不知,等你们修至大成,为师再想办法让你们融会贯通,那时候,在这 门神通上,就连为师都不是你们的对手呀。” 茗儿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哎呀,这个不重要。徒儿是想问问师父,像我和我姐姐这种一体双魂的状态,能不能分开呀?” 摩诃萨一怔,问道:“分开?怎么分?” 茗儿并掌如刀,狠狠地一切,道:“就这么一分,然后呢,我现在这具身体,里边就只剩下一个灵魂了。” 摩诃萨道:“那另一个呢?” 茗儿一摊手,道:“所以徒儿才请教师父啊,我听说神仙是有本事为人重塑肉身的,是这样吗?” 摩诃萨哂然道:“重塑肉身,那是夺天地之造化。这等神仙手段,是随随便便哪个神仙都能办到的吗? 只有大罗金仙境以上的神仙,才能施展这一手段,而且重塑肉身,还需要一件至少是后天灵宝级别的法宝……” “停停停!师父啊,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唠叨,人家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茗儿掏了掏耳朵,对摩诃萨道:“师父还没修到大罗金仙境吧?” “谁说的?” 摩诃萨瞪起眼睛,傲然道:“徒儿,你面前的,正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罗金仙境强者!” 茗儿登时两眼发亮:“所以师父有办法把我们姐妹分开,为我们重塑肉身喽?” 摩诃萨一呆:“呃……这个……” 茗儿双手一伸,一把握住了摩诃萨的手臂,像划船摇桨似的摇了起来。 “我不管,我就要和姐姐分开,我们都长大了,挤在一具身体里,太挤了嘛。我想看日升,我想看月落。我要和姐姐抓阄,反正我们要有一个让出这具身体……” “停停停,不要摇了,胳膊都要断了。好好好,答应你,我答应你……”摩诃萨抗不住了,只好一迭声地答应。 茗儿大喜道:“师父,你真好。”摩诃萨满头冷汗,仰天长叹道:“我当初就不该收你这么一个顽劣的弟子,哎!还是灵感徒儿好啊,为人憨厚,性情爽直,对师父执礼甚恭。我都还没指点过他功夫呢,也 不知我那好徒儿,如今身在何处。” 茗儿不理他的唠叨,欢喜的团团乱转,喃喃自语道:“我和姐姐什么时候分开好呢呢?嗯?今天不行,我得先跟姐姐说一声,我们俩商量个法子出来。” 摩诃萨冷哼地道:“今天?当然没那那么快!你和你姐姐,是先天就共用了一具肉身,所以光是剥离一个灵魂出来,就难如登天。 更何况,为师还需要先找到一件可以寄魂化身,转化肉身的灵宝呢!” 茗儿听了,担心地问道:“听着好麻烦呢,不会用很久很久的时间吧?要是三年两年的倒没啥,要是三五十年……来不及的呀。” “什么来不及?”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俩人挤一块儿,憋得慌。” 摩诃萨傲然道:“为师是天界数一数二的智者,要想出分离元神的办法来,并不难。只是,要寻找一件可以寄魂化形的灵宝,那可不容易,为师须得好生寻访打探一番……” 茗儿摧促道:“那师父你赶紧想,赶紧找。” 摩诃萨又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这事能急得来么?为师在上界,吃的是仙草仙果、喝的是仙露仙酿,那些食物,都是对修行大有益处的天材地宝。 只是天界从来没有厨子成仙,成仙的都是远庖厨的修行者,食物的味道,较之凡间可就差得远了。为师难得下界一趟,你这做弟子的,也不知道尽一尽孝心。”茗儿自从知道师父有办法让她和姐姐分开,就高兴的心花怒放,听师父这么一说,不由嘻嘻一笑,向他扮个鬼脸道:“好好好,师父你且宽坐,徒儿这就吩咐厨下,给师父 做些好吃的来。” 茗儿跑出去吩咐了一声,自有丫环跑到厨下去传达大小姐的命令。今日太师不回府,太师府六位大厨中的首席大厨易大胖子正闲得两条膀子难受,一听茗儿大小姐要置办一桌好酒席招待她师父,登时抖擞精神,精心炮制了一桌色香味俱 佳的上好菜肴。 此时的西方教还是道门旁支,并不忌荤腥,因而也不用有什么忌口。 一桌佳肴上来,摩诃萨一瞧,顿时眉开眼笑。就等厨子上菜这么一段功夫,这个嘴碎的徒弟已经翻来覆去向他问了无数遍关于如何将姐妹二人魂魄分开的事情,说的他嘴都干了。现在菜终于上桌了,小徒弟也消停了 。 摩诃萨眉开眼笑,连忙拿起筷子。 茗儿殷勤地给师父斟满一杯酒,摩诃萨迫不及待地挟起一箸鲜香扑鼻的河鲜,还不等他填进嘴里,就见茗儿两眼一直,转瞬就又恢复了灵动。 然后,她就一把抓住了摩诃萨的伤手,惊喜地叫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摩诃萨鼻子一酸,差点儿没哭出来。 摔啊,这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顿饭了?你能不能先放手,再说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2章 迈一小步,试试先 三日之后,便是新君登基大典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空窗三天已是极限了。这年代政治风气还比较朴实,没有后世那种明明自己很想当皇帝,谁不同意都想跟人拼命,还得要大臣们一请、二请、三请,假惺惺地推辞再三,这才忸忸怩怩登基的毛 病。 殷受身着君王袍服,麻冕黼裳,接受群臣的朝贺。 至于诸侯,只有两位正好两国掐架进京告状的、还有一位年迈失聪,可大儿憨傻,想破例传位给小儿子,特来请示天子的,恰好在中京,也来参加了新王的登基在殿。 百官与诸侯俱在的大场合,只举行登基大典,不议朝事。 大典举行完毕,殷受返回后宫,脱去国君的冠冕,重新换上孝服,这才来到中殿,接见首相沐衍、亚相简登隆,太师谈琰、上大夫杨东彬 上大夫江湛等几位要臣。 “寡人刚刚登基,于朝中军政事务尚不熟稔。首相沐衍、太师谈琰,分别为朕掌理政、军要务。” 众大臣拱手领旨,心中宽慰,新王登基,没有大动干戈呀。 朝中人事既然仍由沐衍、谈琰领衔,便不致有大的变动。接着,殷受又道:“寡人识得一人,名叫陈玄丘。此人文韬武略,俱非常人。昔日在姬国时,陈玄丘参与岐山选贤,只凭三篇文章,一曰农事,一曰地理,一曰兵法,震慑 姬国上下,姬侯惊喜欲狂,想授之宫尹,并将公主许之。是寡人爱才,如揽陈玄丘,将其带回中京,陈玄丘一路护侍,对寡人更有救驾之功。寡人赏罚分明,岂能还不如一个西方诸侯之长?就给陈卿一个上大夫吧,授之‘师保’之 职,众卿以为如何?” 首相沐衍、亚相简登隆、太师谈琰等人吓了一跳。呼啦一下,几位朝中重臣全都长揖下去,异口同声道:“万万不可!” 这职位太重了! 师保,一个师字,一个保字。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 师是辅弼君王、教导王室子弟的老师。 保是保护王驾,保护社稷。所以政务军务,只要他觉得影响社稷安危、王权稳定,他都有权干预。 这个职位,莫不是德高望高、资历深厚的元老重臣才能担任。 殷受如果把这个职位授给首相沐衍或者太师太琰,大家还觉得理所应当。 一个未及弱冠的年轻人,授予这样的高官,未免太过份了。 首相沐衍急急禀道:“非是老臣嫉贤妒能,若那陈玄丘真有国君所言才华,乃我大雍之幸,自当重用之。 但师保一职,关系重大,此人毕竟年轻,诸般事务尚不通达,且又年纪尚轻,性情难免冲动,骤然授予如此高位,不合制度。”亚相简登隆则曲线救国,迎合殷受的心态,说道:“国君爱才之心,臣等明了。但无功不授禄,若陈玄丘骤然得此高位,公卿则目,难免心出猜忌。国君既对陈玄丘寄予厚 望,便当爱护,不能行捧杀之举啊。” 殷受一听,这么做是捧杀了陈大哥么?那就不好了。 殷受想了想,勉强点头道:“那……行吧,先授他一个上大夫。” 直接给个上大夫? 姬国是诸侯国,都没说一步登天给个上大夫啊,何况我大雍是中央大国。 不过,今日新君登基,把他的命令一条条地都给撅回去,那以后君臣之间还要不要相处了? 这时的文武公卿,可不像明朝士大夫们,一个个的跟粪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 既然国君已经收回了任命陈玄丘为师保的诏命,上大夫就上大夫吧,众人也就捏着鼻子忍了。 殷受一看大家没有意见了,很开心,马上吩咐殿上侍候的寺人,道:“速去,宣陈大夫上殿。“ 陈玄丘三天前就接到了寺人总管的暗示,已然候在了偏殿。 片刻功夫,一位寺人带着八个宫娥,急惶惶地闯进来,那寺人指挥道:“快快快,给陈大夫更衣。” 八个宫娥捧着冠戴、衣袍、靴子、腰带、佩饰、笏板等杂七杂八一堆东西拥了过来。原还以为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如今一瞧这位陈大夫竟然是个俊俏小生,八位俏丽宫娥憋在深宫,除了同性,只能看到一群不男不女的寺人,如今一见陈玄丘,顿时食 指大动。 趁着给陈玄丘更衣,她们这里摸一把、那里掏一下,揩油的事情自然少不了。 陈玄丘头一回知道女人饥渴起来竟如此可怕,简直如狼似虎啊,待收拾停当,他几乎是逃一般冲出了偏殿。 “陈大……卿来了,快入座吧。” 殿上,众大臣正跪坐在自己的几案后边,面前案几上摆着茶水和几样点心。 大家都是一大早就来参加登基大典的,慢节奏惯了,头一回起这么早,这时候都有些饿了。 所以殷受便赐了些茶点,大家正在进食。 其中大多不曾见过陈玄丘,所以对他满是好奇,此刻一瞧容颜…… 上大夫的装束庄重华美,飘逸不俗,本来就是极为庄重大方的装束,穿在陈玄丘这么个衣服架子身上,那种华美高贵、仪表不俗的神态,顿时令众人观感大改。 做官,貌相好不好,影响可是大得很呢。 谈太师端详着陈玄丘,心道:“此人就是茗儿说起过的那个男子?嗯,貌相确实不俗,难看我看茗儿,对他似乎有些意动……” 陈玄丘礼多人不怪,先向上揖,再团团揖,每个同僚都照顾到了,这才在刚刚新加上的一张几案后边跪坐下来。殷受待陈玄丘入座,这才收回目光,沉声道:“先王殡天,一旦停灵期满,就要归葬王陵。诸般仪制,自有有司负责。寡人却想有一项改变,先王于此,也是赞同的。这, 也算是告慰先王在天之灵吧!” 众臣都有些讶异,殡葬之礼自古传承,一代代地都有完善,祖宗成法不可改的观念,在这个时代同样没有。 之所以废奴的想法遭到巨大阻力,说到底,还是利益的问题。 所以,国君如何有什么想法,能让仪制更加庄严神圣,那自然不是不可改的,却不知国君想在殡葬仪制上,改变些什么。 陈玄丘见这年代的大臣谒见君王的气氛还挺随和,大家都在喝茶吃点心,也没有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便有样学样,提过茶壶来,为自己斟了一杯。 他刚拿起一块小点心,就听到殷受这句话,顿时心中一动,霍然抬头,向殷受看去。 殷受跪坐于上首,同样正在看着他。 两个人目光一碰,陈玄丘立时读懂了殷受目中的含义。 他曾不只一次在殷受面前表达过对于人殉的愤怒,也曾对他说起过蒲儿的故事。 难道…… …… 奉常寺内,一架高阁。 王青阳负手于上,远眺大雍王宫,阳光下,只看见一片金碧辉煌,亮得耀眼。 王青阳喟然道:“少年天子,今日登基,如日初升,光照万里呀……” 他嘴里说着赞美的话,眸中却露出一抹难言的意味。 沉默片刻,王青阳道:“安知命查那陈玄丘底细,可有了消息?” 高阁一角,一名神官欠身道:“安亚祝已经派人探查了,想来还需一些时日,才能查到消息。” 王青阳点点头,突然一展双袖,迎风猎猎,飞向后山九碑丛林之中。 王青阳如大鹏展翅,自空而落,双足稳稳地踏在地上。 “主人!” 青葱丛林中闪出一道人影,轻盈地飘落在草茎上,巧笑嫣然:“准备放出妖怪了么?妲己已经准备好了。” 王青阳一笑,说道:“今天不杀伏妖塔中的妖怪,他们被关久了,没有野性,不好玩。” 妲己漂亮的大眼睛顿时晶晶发亮:“主人要放妲己出去玩吗?” 王青阳笑叹道:“不愧是天狐一族,真是冰雪聪明!” “呀呼!” 妲己雀跃地一声欢呼,凌空翻了一个筋斗,仍旧稳稳地落在那纤细的草茎上,兴奋地道:“主人,请尽管吩咐妲己,要杀谁呢!” 王青阳微笑地道:“他叫陈玄丘,我要你把他的脑袋,带回来给我!”PS:求点赞、月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3章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殿上,殷受掷地有声地说道:“寡人决定,自先王开始,废除人殉之制!” 殿上众臣顿时鸦雀无声。 废除人殉? 要纠正一种风俗很难的。 在场的都是朝之重臣,不会一惊一乍、大呼小叫扯些没用的。 他们听到什么事情,第一反应就是权衡它的利弊得失。 天下间一直遵循着“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的礼制。 人殉之制,早已深入民心。 太子刚刚登基,根基未稳,就骤行先王都不敢逾越的一步,这…… 如果这么做,会令天下豪绅地主、公卿士族尽皆不满吧? 怨声载道的结果会是什么? 太师谈琰脸色凝重地道:“国君,兹事体大,老臣以为,当慎重其事……” “若有朝一日,我能镇守一方,牧守一地,一言而定人间制度,必废除奴隶制度与人殉之俗!” 想到当初,他摸着蒲儿枯草似的头发,对她发下的这句誓言,陈玄丘心口一烫,霍然站起,学着太师谈琰的样子,捧笏上前,深施一礼,振声道:“臣,附议!” 谈太师睨了他一眼,心中略感欣慰,听说这个年轻人在政见上也是赞成废奴的,不过这么看起来,行事还蛮沉稳的嘛。 不管是古制还是常俗,想让人们接受,可以从现在就开始吹风,用上三五百年功夫,潜移默化的使大多数人都认同了,那时再推行,便再容易不过。 治大国若烹小鲜,现在么,未免操之过急了。 却听陈玄丘道:“臣以为,大王所言,高瞻远瞩。废奴抬民,实是不得不行,不可不行之策。” 谈太师脸色一黑,敢情这货附议的是国君之言啊! 马屁精! 果然是靠着阿谀奉承、拍马溜须才得到国君宠幸的奸佞小人呀。陈玄丘侃侃而谈,直接照搬他在姬国岐山选贤大会上所写的那篇《论奴疏》,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奴隶之制当初如何出现,曾有哪些好处,如今为什么不再适合大雍天 下,说的有理有据。 今天议的不是废奴,而是废除人殉,不过向大雍重臣兜售自己政治主张这么好的机会,能错过? 陈玄丘趁机挟带私货,等这些说完了,才绕回正题。 这等事么,因为牵扯到很多人现有的利益,得有个缓冲期,但是废除人殉,却是当务之急。 为什么呢? 陈玄丘又逐一讲起其中利弊得失来。 谈太师听了也不禁面露惊容,咦?原来这小白脸儿竟还是个有才华的马屁精。 殷受本来就赞成先王主张,又因临终受命,答应父亲,在他有生之年一定完成这件事,这才难得没有纠结,一登基就果断宣布要废除人殉。 当然,这也是一个试探。这就是一个突破口,是政治博奕中的关键一环,保守势力退了一步,再退下一步就容易很多。 如今听陈玄丘分析,竟然还有如此之多的好处,是他之前完全没想到的,殷受不禁血脉贲张,拍案而起道:“寡人心意已决!” 亚相简登隆还欲苦谏,首相沐衍一把拉住了他,低声道:“新君登基,锐气十足,不宜锉其太过。” 简登隆气极道:“沐相,这会招来天下怨望啊。” 沐衍淡淡地道:“不只是怨望,攻讦必然如狂风暴雨,扑天盖地而来。国君抗不住的,叫国君吃一个亏,从此以后能谨言慎行,未必不是好事。” 简登隆想了想,又默默退了回去。 几位上大夫听到了二人的对话,首相所言未尝没有道理,与其在这里苦谏,在新君登基的第一天就闹得君臣失和,不如让事实来教训国君,使他清醒过来。 于是,四十九天之内后,废除人殉的旨意,迅速传达了下去。 旨意要传遍大雍,传遍各诸侯国,各诸侯国再传达到城镇乡野,四十九天已经是不能再快的速度。 而先王要停灵四十九日,这第四十九天,也正是先王出殡之日。 所以,新王新法,便定在了这个时间正式执行。 …… 待众大臣退下,殷受单独留下了陈玄丘。 虽因父亲之死,殷受面容悲戚,但今日顺利走出了第一步,废除了人殉,殷受还是感到很高兴。陈玄丘道:“小受……大王啊,没那么容易的。这习俗已沿袭了千百年之久,在许许多多人心中,已经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任你如何 努力……”陈玄丘发现自己说秃噜嘴了,再说下去,有变成豹脸奸臣的倾向,便咳嗽一声,道:“要改变人心,比搬山还难。更何况,一定会有人推波助澜,向国君施压的。颁下旨意 ,只是开始。” 殷受一听,又纠结起来,道:“啊?那……我该怎么办?” 陈玄丘正视着殷受,说道:“只要正确,只要是到了该施行它的时候了,那为什么不去做呢?” 殷受纠结道:“可首相常说,治大国若烹小鲜……” 陈玄丘截口道:“治大国若烹小鲜,可是如果大王你不是在治国,而是在救社稷,还能若烹小鲜吗?重症,当下猛药啊!” 陈玄丘向宫阙外棋盘状的一座座城坊挥了挥手,说道:“臣廷议时已经分析了时局,臣以为,历四百余年,现在的大雍,就像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 一个病人,苟延残喘,还能捱一个月。如果这时给他下一剂猛药,他有可能会马上死,也有可能被救回来。你是要捱上这一个月就去死呢,还是想赌上一把?” 殷受想起了父亲临终的嘱咐。 人所站的位置不同,代表的利益不同,看到的境界不同,选择和认识自然也就不同。就如鲁肃劝孙权,江东人人俱可降曹,唯独你不能降一样。 天下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没了活路的农奴,就像一盆红红的炭火。 若任它烧下去,天下诸侯、公卿士族或者都可无恙,可他殷氏王族,却是架在炭炉上的那口锅,水烧干的那一刻,就要把这口锅烧漏了。 到那时,人家换一口盛满了水的新锅,他殷受就要变成一口被抛弃的破锅了! 殷受慢慢握紧了双拳,沉声道:“我要赌一把!” 陈玄丘拍了拍殷受的上臂,欣慰地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男人嘛,生死看淡,不服就干!那我就陪你,搏上这一回。死了鸟朝天,不死咱万万年!” 四下里,十余位俏生生地立在那儿的小宫娥,都悄悄红了脸庞。就像一朵朵初绽的海棠,春风拂来,便晕了花瓣。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4章 幻境先看海变田 废除人殉的消息传开了。 异地他乡此时还无人知道,但中京城里,却是尽人皆知。 要知道,今天可是新王登基大典,全城瞩目。这个时候,宫里明颁的新王第一道旨意,哪能不立时尽人皆知的道理。 王子启和王子衍不情不愿地参加了登基大殿,结束后刚刚换回孝服,怏怏地前往灵前守孝,骤然得知这一消息,两位王子大喜若狂。 二人一抹脸上的泪珠,也不管那还在盆中烧着的黄纸了,拔腿就往勤政殿跑。 及至跑到宫门口,两人才骤然发出一声呼天呛地的呐喊,一跤仆倒在宫门前,捶胸顿足,号啕大哭起来。 “殷受,你大不孝啊!” “狼子野心,人神共愤呐!” “似你这般不仁不孝之徒,也配为大雍之主?衍第一个不服!” “殷受,你滚出来!为了父亲,启何惧一死,你出来!” …… 陈玄丘此时已经离开了王宫,并不知道两位王子跑去勤政殿大闹的事。 一早,是无名陪着他前往王宫的,鱼不惑和娜扎都是懒睡之人,不会起那么早。可这位小师弟就不同了,他极其自律,作习正常规律,每天很早起床做晨课。 自从知道这个世界有着很多他所知道的封神世界的影子,很可能是封神世界的未来,陈玄丘就对这位小师弟神秘的出身产生了好奇。 要说起来,师弟这出身来历才是主角标配啊,自己的身世比不上他的传奇。 陈玄丘有《造化不死经》可以蒙昧天机,小师弟就不一样了,他不需要什么功法去蒙昧天机,就他这易忽略体质,天机能发现他才怪。 小师弟被发现的地方,在西海与北海交界处的一处海中孤岛。 那里在无尽大海的深处,凡人到不了那里,就算是神仙,要飞越千万里之遥也非易事,更何况海中还有各种离奇罕见的海妖巨兽。 所以,小师弟出身于北海或者西海? 据师父所言,当时潮流是自北向西流动,所以小师弟更大的可能是出自北海。 北海,封神中有什么出名的人物与北海有着很大关联么? 好读书却不求甚解的陈玄丘想不起来,只好作罢。 陈玄丘刚刚受封上大夫,赐他的府邸、下人、车驾、侍卫等一时还未安排,他就与小师弟安步当车,慢慢行于街头。 “无道啊!” 一声悲怆的怒吼声突然响起。 陈玄丘诧异地停步望去。 小师弟无名速度比他还快,早已霍然扭头望去,是谁喊我? 就见一个白发老者,穿着一身寿衣,手提一口长剑,披头散发,赤着双脚,站在街头,满面悲愤之色。 这形象……他是要做法么? 四下里许多行人百姓顿时蜂拥过去。 后边有人急得跳脚:“让一让,快让开!” 就见那白发老者悲怆地望空大呼:“苍天无眼,昏君无道啊!” 小无名托了托快要及地的长剑,心道:“原来不是喊我。”那白发老者悲愤交加地道:“昏君无道,倒行逆施,居然破坏祖宗规矩,废黜人殉之礼。礼乐要崩坏了,天下要大乱了,我雍国四百四十四年的江山,就要分崩离析了!老 夫也不活了,这就追随先王于九泉之下去吧!” 说完,那白发老者把剑往颈下一横,刷地一抹,鲜血喷溅。 他晃了两晃,便仰面倒了下去。 围上来看热闹的众百姓本以为他要做法,哪想到是自杀啊,顿时吓得哭爹喊娘,一轰而散。 被他们堵在后边跳脚的几个人这才得以冲进去,一看老者已经自刎,顿时呼天喊地大哭起来,有喊爹的,有喊老爷的,现场一片混乱。 陈玄丘摇摇头,叹息道:“外界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啊,也不知小受受他能不能抗得住。这一步要是让步了,以后……什么变革都没机会做了。” 陈玄丘忧心忡忡地向前行去。 无名一瞧这架势,就知道师兄走着走着又把他给忘了,便很自觉地跟了上去。 前行不远,又经过一处医馆。就见四个家丁抬着一副担架正从医馆出来,担架上躺着一个老妪,盖着丝绸的锦衾,面色焦黄,双眼紧闭,昏迷不醒。 一个白发白须的老郎中紧紧抓着担架,大叫道:“冯员外,令堂还有救啊,真的还有救啊!你不能把她抬走。”一个穿锦袍的中年人脸色铁青,急急摆手道:“不治了,不冶了,我娘已偌大年纪,就算治好了,还有几年好活?现在不赶紧死,待诏令生效,就不能再用人殉了,那我岂 非大大的不孝么?快快快,抬我娘回去,准备后事。” 家仆冲过来,一把推开那老郎中,中年员外便指挥人把昏迷的老母亲抬到车旁,再把人架上车子,扬长而去。 老郎中连连摇头,叹息道:“国君怎么能颁布这样一道诏命呢?真是造孽啊……” 陈玄丘呆住了,眼前这一幕幕,令他觉得无比荒诞。 人心之愚昧,竟然一至于斯么? 简直无法理解。 一念想到“无法”,陈玄丘忽然想起小师弟还跟着自己呢,便回身感慨道:“无心呐,你能相信么,这世上……咦?无心,你去哪里?” 陈玄丘见无名并未理会眼前发生的这荒唐一幕,正匆匆向一条巷弄内走去。 一袭玄衣,背负的长剑因为他身形还没长开,几乎及地。 没错,是他。 “无心!”陈玄丘急忙向那巷弄中追去。 这是一条很长的巷弄,一侧是大户人家的院墙,而另一侧则是临街一排店铺的后墙。 从两堵墙用料不同,就能看得出来,那里侧的墙用的都是整齐的土砖块,垒砌整齐。贴着店铺后墙处,则扔着一些杂物,还有便溺的痕迹。 这是一条无用的死胡同,根本无人走动,小师弟头也不回地钻进这儿来干什么?莫非想要方便一下? 陈玄丘想到这里,以为明白了小师弟的用意,不禁为之失笑。 陈玄丘紧张的心情一松,眼前顿时一变。 狭窄、阴湿、常年不见天日的肮脏夹墙小道,忽然变成了一条坦坦荡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道,其宽可并行四辆驷马高车。 旋即,斗转星移,日落月升,一轮诡异的血红色弦月,如钩一般,爬上了天空。 前方大道上,一团团的白雾涌现了出来,迅速弥漫了整条大道。 “不好,我中了他人的道术!” 陈玄丘心中明白,但此刻他是身在此山中,已经无法破去幻境,除非……击败那个施法的人。 血月之下,迷雾之中,一道人影缓缓出现,一步一袅娜地向他走来。 那人穿着一身劲装紧靠,玲珑窈窕、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十分明显。 细细窄窄的小蛮腰,修长浑圆结实的大腿,一双及膝的骑士靴。 她款款走来,渐渐可以看清她脸上戴着一个猫形半面,头上似乎还有一对尖尖的耳朵。 越走越近了,她双手向外侧一翻,天上那轮血月就攸然飞落下来,落在她的左掌中,化作了一柄血红色的月牙刃。 她仍在向前走动,革带束扎着的小蛮腰款款扭动,右手中落入一缕雾气,那缕雾气绵绵不绝,渐渐凝实,形成一条长长的鞭子。 半面的猫脸面具中,可以看到一双妖媚的竖瞳,在夜色中发出琥珀一般的光。 而那半面之下露出的红唇,还有那秀气圆润的下巴,却似烈焰一般,可以烧灼到男人的心里去。 她扭腰摆款的动作并非刻意,但那律动却似每一下都直接敲在了人的心房上。极致的妖艳、极致的魅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5章 不打不相识 陈玄丘缓缓拔剑,剑锋斜指,沉声问道:“你是什么妖怪?” 猫面少女娇笑道:“人家这么可爱,怎么会是妖怪呢。” 陈玄丘冷笑道:“看你那双眸子,就知道不是人了。” 猫面少女明眸一转,嫣然道:“不是人,所以就是妖?” 陈玄丘一怔。 猫脸少女道:“大道三千,实现每一种道的方法,又何止三千。实现道的方法,那就是术。世间万物生灵,追求大道,各觅其术。 人修了他们发现的道术,就自诩为神仙。天地初开时更早于人类出现的龙凤麒麟太过凶悍,人类自知难敌,就推崇他们为神兽。后天修成又非人类的呢?就被称为妖。你们的大王,现在正被人骂作昏庸无道、残暴不仁的昏君呢,那么是不是只要骂他的人足够多,骂他的人拥有足够大的权力,你们那位大王,就真的算是昏庸无道、残暴 不仁,并载之史册?” 陈玄丘被猫脸少女问的心旌摇动,神志一阵恍惚,下意识地回答道:“我只是想确认你的身份,从未觉得人妖有别,也不曾对你心生鄙夷。” 猫脸少女道:“那你为什么不问我是敌是友,为何要问我是什么妖怪,可见你心中,对妖还是抱有成见的。” 陈玄丘愧然道:“并非如此,我……” 突然,陈玄丘腰间饰物般的紫皮葫芦中从塞子旁渗出一缕紫烟,极细微的一缕紫烟,在这昏暗的环境中肉眼难辨。 那缕细细的紫烟灵蛇一般沿身而上,攸地一下钻进了陈玄丘的鼻孔。 陈玄丘一吸入那道紫烟,顿时神志一清,惊出一身冷汗。 这猫脸少女说的话有没有道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陈玄丘竟不知不觉开始跟着对方的节奏走,辩论起何为人、何为妖了。 如果不是那缕紫烟一下子叫他清醒过来,他都完全没有意识到方才的对答有什么问题。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并将陈玄丘拉入她以道术所化的幻境之中。 陈玄丘若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就会像催眠一样,在对答中越陷越深,到那时候,人家叫他生便生,叫他死便死,再不会有自制能力了。 陈玄丘自从出道以来,以方才这一幕看起来最为平淡,却是不知不觉中最危险的一刻。 若非宝葫芦护术,他就彻底沦陷了。 紫皮葫芦中,吉祥惬意地换了个躺卧的姿势,看着面前一片汪洋的海,臂弯护着一棵小草。 忽然有一天,也许是在二十几年前吧,这洞天世界就发生了变化。 吉祥发现那流沙已经不再源源不断地注入那座巨大的沙池,再被输运到极远处吞吐出来了。 一开始,她有些恐慌,在这片荒芜世界中,从她有意识起,就只有闪电、雷雨和流沙陪伴着她,才给她一种不算太寂寞的感觉。 如果这一切都静止下来,这里岂非要变成一片死地? 孰料,有死方有生。 那已不再流动的沙地在二十多年的时间里,竟然因为雷电、雨水和风化,有的凝固成了大石头,有的分化成了泥土。 沙池底部不再动转,那积蓄的动能喷吐而出,在广袤的沙地上化作了一处处喷溅着岩浆和硝烟的活火山。 于是,这里开始有了丘陵、有了高山、有了深坑。 那些巨大的深坑常年累月不停地积蓄着雨水,小的就化作了一个个湖泊、河流,大的就化作了汪洋大海。 这每一幕变化,对生活在这方世界里已不知几千几万年的吉祥来说,都是新鲜而有趣的。 她曾飞到那岩浆中快活地打滚,也曾游到那深深的水底,欣赏被水浸泡着显得格外不一样的景致。 前几天,她又看到了一抹绿。 她不知道那是陈玄丘抓着她砸人时不小心带回来的草籽儿,还是这方世界自然孕育出来的小生命。 吉祥不再贪睡了,她像个老母亲似的,天天守护着那棵小草。 她现在就睡在那棵小草边,务必保证自己只要一睁眼,就能看到它。 它只是萌发出一片小小的叶芽儿,吉祥都快活的不得了。 这时候,她不希望有什么意外打搅这一方世界的孕育变化。 她感应到了陈玄丘在外边遇到了危险,她不希望这葫芦再换一个持有者,万一新的持有者又扔些乱七八糟的垃圾进来,砸到了那棵可爱的小草草怎么办? 于是,她用神念,从这葫中分离出一抹紫气,唤醒了陈玄丘的神志。 以前姜道人每次摄人进来时,那道紫气都会喷薄而出,但是没有人可以取走它,圣人也不行。 因为它与这一方世界是一体的,乃天地未开,乾坤尚未分离时,这一方天地感应自然,显化而出之物,简而言之,它就是这方世界的天道本源。 所以,除非作为这方世界的天道意志,也就是她小吉祥天愿意,否则没有任何人能把它窃为己有。 “无所谓啊!”小吉祥天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 不就是一抹紫气么,给他一缕有什么了不起,免得那笨蛋被人害了,我这小天地又得易主。” 吉祥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那棵草,小嫩芽儿的第三片和第四片叶子就要长出来了。 吉祥并不知道那种紫气在葫芦外的大世界中,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 鸿蒙紫气,大道之基。 ************ 鸿蒙紫气,并不能令得到它的人立即脱胎换骨。 如今凌驾于三界之上的几位大圣人,要么是在得到鸿蒙紫气前,道行、功德等就已修至最高境界,只差临门一脚。 要么就是得到鸿蒙紫气之后,又不知苦修了多少年,方成正果。 没有它不能成圣,并不意味着得到了它就能立即成圣。 它就像是皇帝的御玺,没有它,你纵然权势滔天,也不过是一时权臣,终究难成正果。可你若是没有足够的威望、德行和权力,纵然拥有了它,也难以号称至尊。 眼下,陈玄丘就是这么一种状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方才不小心吸入了一缕不知名的紫气。 陈玄丘只当自己福至心灵,突然清醒过来,却不知道魅惑类法术,以后再难对他产生作用了。 陈玄丘怕这猫脸少女还有什么杀人不见血的阴险招式,一俟清醒,立即大喝道:“妖女奸诈,我险些中了你的圈套!看剑!” 陈玄丘不敢再等,立即先发制人,一剑破空刺去。 一剑既出,剑剑连环,顿时漫空剑光激射。 陈玄丘的剑气虽不及茗儿的白虎庚金剑气犀利,却胜在激射如一道道光束,仿佛有无数把剑同时刺向猫脸少女的周身要害。 冰肌玉骨血为汞,即将骨髓如凝霜。炼体即将大圆满的陈玄丘,头顶那道看不见的阳火,被无比旺盛的血气一冲,仿佛一道冲宵的狼烟。 在他有备之下,就算没有那道鸿蒙紫气,邪祟念头也难趁虚而入。 陈玄丘料定此人擅长魅惑术,动手必是她的弱点。 却不料猫脸少女夷然不惧,她只嘻嘻一笑,身形就如鬼魅般地闪出数丈,而长长的白色长鞭却已呼啸一声,抽向凌空刺来的陈玄丘。 猫脸少女娇嗔道:“你这人真不知怜香惜玉呢,那妲己陪你好好玩玩吧!” “妲己?”陈玄丘心中一惊,身形稍稍一滞,结果那一剑就没挑中那道鞭影,被它一鞭抽在身上,身子陀螺般打着转儿飞了出去。 妲己跃空蹑来,笑嘻嘻地道:“也不怎么样嘛,害人家如临大敌的。” 说着,妲己血色月牙环当空一扬,就向陈玄丘颈间凌厉地划来。PS:各位英雄豪杰,求点赞、月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6章 以无为而为,以不争而争 血红色的月牙环挥动如满月,一轮腥红的满月,实是说不出的诡丽。 这轮满月掠过陈玄丘的脖子,将更增艳色,因为腔中冲出的热血将把它染的更红。 陈玄丘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破碎,就像被击碎的镜中的影子。 血红的圆月划过,陈玄丘已出现在数丈开外,一片片破碎的陈玄丘重新组合成了他完整的身体。 妲己的速度太快了,陈玄丘如果不是学了道术,仅凭武功,这一招绝对躲不过。但是现在的陈玄丘自然今非昔比,他不但躲开了,甚至还反刺了妲己一剑。 陈玄丘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颈部,终究没有完全避开,颈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血痕 妲己也摸了摸自己颈部,收回手时,指肚上已经出现一滴殷红的血珠。陈玄丘反击的一剑,也割伤了她天鹅般优雅的秀项。 “从小到大,你,还是第一个让我见血的人呢。” 妲己将指肚上的血珠递到了唇边,樱唇轻启,吮住了手指,将那滴鲜血吮得干干净净,竖瞳闪烁了几下,渐渐露出凶狠之色。 陈玄丘急问道:“你叫妲己?苏妲己?” 妲己媚笑,她还不曾懂得鱼水之欢,本不该懂得如何媚笑,可狐族天赋,举手投足自然而然便能展现。 她面上罩着猫脸面具,但那双眼睛,却弯成了月牙儿。 红唇一线,更是透着狐丽的媚感:“为什么要姓苏呢?人家从小到大就叫妲己呀。如果你喜欢给我冠个姓,那么……以你之姓,冠我之名,怎么样?” 妲己说着,袅娜地走向陈玄丘,手中弦月般的月牙轮陡然掷到空中,那月牙轮在空中毫光闪烁,就似狐媚的眼睛在轻轻眨动,然后陡然向陈玄丘激射下来。 月牙轮呼啸旋转,陈玄丘准确地捕捉到了它的痕迹,挺剑一击,光轮飞射,凌空一旋,再度扑向陈玄丘。 “铿铿铿铿!” 那月牙轮倏进倏退,速度越来越快,渐渐的,陈玄丘身周仿佛萦绕着一道道血红的光,往复不断,构成了一副瑰丽诡异的图案。 妲己娉婷而立,巧笑嫣然地道:“这可是人家的心月呢,让人家走进你心里好不好?为什么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呢,男人呐,好无情呢。” 陈玄丘有苦难言,本想向她问出更多消息,奈何这轮血红的月牙环速度越来越快,陈玄丘根本无暇对她说话。 陈玄丘渐渐发现不对,这月牙环一开始是靠妲己的神念驱动,但是随着他一剑剑把月牙环击飞,妲己根本不需要再耗费更多的神念和法力。 她只需要四两拨千斤,借陈玄丘击出的力道,就足以驱使这月牙轮。 陈玄丘反击的力道越强,月牙轮攻击的速度也就越快。 陈玄丘眉头一皱,《造化不死经》中都是蒙昧天机、隐形匿迹、世间求存之术,是入世的经验之学,与道法修行无关。 所以自从得到了《无为经》,才算是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但是因为他法力尚浅,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用《无为经》中的筑基道术修行,尚未去接触更高的道法。此时他却不能不去从中搜索自救的办法。 “以无为而为,以不争为争。以无为之法,达无不为之境。是故,以藏、以守、以遁、以不攻为攻……” 《无为经》中一段法诀在他脑海中闪过。 虽然道行尚浅,但陈玄丘决心一试,不然继续这么下去,妲己不用攻,就只站在那里,等着耗光他的法力和气力就行了。 陈玄丘再度一剑击飞妲己的心月轮,身形陡然疾退,一股似乎无处不在又似乎一无所有的宏大道意陡然弥漫开来,陈玄丘的身影变得模糊不定了。 “咦?”妲己正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开心的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在屁股后边摇啊摇的,好不惬意。 天狐有九尾,她小小年纪,才只一条尾巴罢了,第二条尾巴都还没长出来,但已有了一条模糊的光影,看起来就像是第一条尾巴附带的一道尾巴光影。 她那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正在屁股后边摇啊摇的,静等被困在“狐心月”中的陈玄丘耗尽气力,然后取他项上人头。 《天狐经》中的狐心月,是极厉害的一门天赋神通,只有九尾天狐血脉才可以修炼。 她自从练成这轮“狐心月”,和她的主人都能斗上好久,主人若不借用极厉害的神术,都难以抵抗,这个陈玄丘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可是,忽然间,“心月轮”失去了目标。 它要感应到敌人的所在,才能发起攻击。可在狐心月的感知中,面前空空如野。 妲己立即重新接管了心月轮的控制权,驭使它向自己肉眼所见的陈玄丘猛击过去,与此同时,右手的白色长鞭也挥了出去。 蹈虚幻影一类的法术有什么了不起的?她长鞭一挥,就能把他扫出来。 可是…… 心月轮一击破碎,幻影散而复合。 长鞭一扫而过,前方空无一物。 妲己一惊,狐性多疑,立即跳了起来,就想离开原位。 不料,肩头一沉,她刚刚离地的双脚又落回了地面。 纤纤小蛮腰一紧,被一只大手搂住了,接着右手皓腕也被一只大手箍紧了。 陈玄丘左手搂着妲己的小蛮腰,右手抓着妲己的右手腕,紧紧贴合在她的背后,陈玄丘身子一摇,妲己就不由自主地跟着动了起来,就像……在跳舞。 很妖娆、很暧昧的一支舞。 陈玄丘开始唱歌了,唱着一首要是被朱雀辞听见,一定会马上给他两个大大的白眼儿,然后叱责他“一个大男人,要有阳刚之气,瞅你唱得,跟个贱老娘们儿似的”歌。 “你是空,你是空,色即是空的空空,在劫难逃的情劫,愿在你掌心之中……” 妲己想挣脱开,可她根本无法挣脱陈玄丘的力量束缚,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摇摆,就好像在迎合着他一起摇摆、舞蹈。 他举手,便也举手,他扭胯,便也扭胯,他迈步,便也只能迈步。 妲己又羞又气,虽然她还不谙世事,可少女天性,却也知道被一个异性贴合得这么紧实在很不妥当。 那大尾巴被陈玄丘的身子挤着,让她身上有了一种酥麻的感觉。 从不曾有过这样经历的妲己,心慌慌的还以为自己中了他的毒。 妲己的尾巴早已夹得紧紧的,一时间都未想起把它收起来。 妲己想要挣脱,却觉得双臂根本使不上力道,妲己气极,把银牙一咬,空中的心月轮便被召唤回来,划着一道凌厉的光痕,扫向陈玄丘的后脑。 陈玄丘箍着妲己的纤腰,翩然一转,那疾飞而来的心月轮险些扫中妲己自己。 心月轮是天狐心念所化,只要心志不失,便无坚不催,也坚不可摧,心念所至,瞬息万里。 若能成长为九尾天狐,心月轮的力量将更加可怖,虽不如创世之神“盘”手中的那口浑沌巨斧,也是可撼天地的异宝。 曾经有一任天狐族的族长,全力一击,以其祭炼的心月轮,在大地上劈出了一座深渊。 后人不知那深渊来历,却知道它的存在,曾记载说: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此时妲己的心月轮险些劈中她自己,在她意念之下,险之又险地贴着她的颈项飞了过去。 陈玄丘双目一凝,顺水推舟,用他的神念送了一把,将那心月轮推送出去,其势更急,威势更大了。 妲己正心慌慌的,一时控制不住,那心月轮“轰”地一声,劈在了虚空之中。 无名突然失去了小师兄的踪影,心中大奇,四下寻找不见,却撞到了跑出来逛街的娜扎和鱼不惑。 两人一听陈玄丘失踪了,忙也帮着寻找,忽然听见一声轰然巨响,三人不约而同施展神通,驾驭遁光而来,呈品字形出现在一户人家后院。 就见一个大户人家的后院儿,高墙破碎,一棵桂花树也被削去了树冠,激得桂花漫天飞扬,异香扑鼻。落英缤纷中,陈玄丘正环绕着一个戴猫脸儿面具的少女腰肢,翩翩舞蹈着,唱着歌:“你是风,你是风,炎热之中的清风……”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7章 棋逢对手 无名三人见此一幕,不由目瞪口呆。 半晌,娜扎才狠狠地吐出两个字:“猥琐!” 无名决定和师兄划清界限,免得他也被人当成色狼,于是义正辞严地道:“猥亵!” 鱼不惑寻摸着,人家两人儿都表态了,自己不得说点啥? 于是,鱼不惑翻了翻眼睛,憋出一个字来:“腥!” 想了想,觉得用的不对,又纠正道:“骚! 陈玄丘的骚操作,着实激怒了妲己。 她以神念驭使,那心月轮复向陈玄丘袭来。 陈玄丘发现幻境结界有些松动,心中暗喜,马上故技重施,用妲己挡开心月轮,马上加一把助力,驱驶那心月轮止不住冲势,撞向幻境结界。 其实他用的手段与方才妲己所用的手段差不多。妲己利用他劈砍的力量,化为驱使心月轮的动力,现在陈玄丘则以四两拨千斤之术,利用了妲己的心月轮。 以妲己神念所化的心月轮,破妲己神念所化的幻真境,岂非正是以子之矛,破子之盾? 幻境轰然破碎! 陈玄丘一眼看到了正站在面前,满面鄙夷的娜扎。 陈玄丘一呆,现在是幻境还是现实? 娜扎怎会在此? 妲己趁他一愣神儿,一肘撞向陈玄丘的胸腹,趁机脱身而出。 妲己发现有三个人呈品字形把她围在中间,她既然不认识这三人,那他们当然就是陈玄丘一方的人。 妲己立即决定,退! 狐族,从来都没有个性凶悍,喜欢呈血气之勇的。 一个魁梧的大汉,唇上生着两撇怪异的鼠须,相貌堂堂,浓眉大眼,更关键的是,他空着手,一看就不好惹。 一个玄衣小道人,年纪不大,神情沉稳,衣袍式样古拙,身后一口长剑,剑太长,剑鞘几乎拖到地上,打扮这么怪异,定然也不好惹。 还有一个,唇红齿白,发挽双鬏,丹凤大眼,项上还戴着银项圈,腰间系着一条红绫子,看这样子,别是还没断奶吧?他一定最弱,就他了。 妲己心中电闪,立即做出了判断,马上冲向无名、鱼不惑和三人中战斗力最强的娜扎。 妲己望空祭出心月轮,斩向娜扎的天灵盖,手中一条蜃蟒鞭扫向娜扎的小细腰。 “咦?” 娜扎惊咦一声,项圈瞬时从项上飞起,盘旋迎向妲己的心月刃。 与此同时,娜扎手往腰间一探,浑天绫火龙一般扬手飞出,迎向妲己的蜃蟒鞭。 “当~” 乾坤圈儿和心月轮在空中撞了一记。 心血轮乃天狐族天赋神通所化,比乾坤圈要厉害。 但妲己现在还只是一个一尾的天狐,心血轮威力有限,与乾坤圈半斤八两, 蜃蟒鞭的威力则不如浑天绫,那浑天绫望空一搅,就有一股莫可抵御的庞大力道,似乎连一片海、一座山都能搅起来。 妲己吃了一记暗亏,立即改变了策略,那蜃蟒鞭每每攻击,都有幻象呈现。 或者随那一鞭,有万千毒蛇扑来,叫你分不清哪一道鞭影是真,哪一条蛇影是假。 或者鞭影袭来,内中有金甲神人擂鼓,有白衣仙人舞剑,有修罗夜叉呐喊,不但能撼动人的神魂,还能令人眼花缭乱。 不过浑天绫舞动起来,一圈圈一环环的,风雨不透,纵然肉眼辨识不清,妲己也很难攻得进去。 她的心月轮威力极大,可惜却被牵制住了,妲己大急,担心其他几人上前助阵,纤手一扬,一道道红蓝相间的光环就向娜扎当头罩去。 娜扎不知道这光环有何用处,哪敢轻易让她当头罩下,立即一纵身闪过,一拳打向妲己面门。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妲己脚下一错,以极诡异极曼妙也极妖媚的天狐步巧妙地避了开去,二人仍然是胶着的局面。 常言道,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娜扎不是动如疯狗的陈玄丘的对手,可他的乾坤圈却能牵制妲己的心月轮,他的浑天绫又正好压制妲己的蜃蟒鞭,所以妲己在他面前,竟然占不了丝毫便宜。 陈玄丘一瞧双方打个势均力敌,顿时放下心来,便扬声道:“娜扎,不要杀她,我要活的!” “你跟大爷似的,还在那穷指挥呐,你要活的?我偏给你一个死的。”娜扎气鼓鼓的的,出招狠辣,竟是毫不留情。 陈玄丘注意到此间主人已经被惊动,不少人躲在远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陈玄丘便想速战速决,又道:“不惑,吐个泡泡。” 娜扎凌空一拳捣向妲己,大叫道:“小爷打架,不用帮忙!” 妲己一溜儿天狐步,极好看又灵巧地避开了去。 鱼不惑自然是听他饭碗的话,当即就吐出一个泡泡来,向妲己头顶飘去。 娜扎浑天绫一搅,就把那泡泡荡飞,“啵”地一声,在十数丈外破灭。 娜扎大叫:“我说了,不用帮忙。” 妲己嘻嘻一笑,道:“小弟弟,多谢关照啊,来,让姐姐香一个。” “滚!恶心!” 娜扎被撩拨得火冒三丈,狠狠一绫,鞭子似的向妲己抽去。 妲己天狐步发动,现场瞬间出现十多个不同姿势静止在那儿的袅娜倩影,这并不是身外化身的神通,纯是因为妲己速度太快。 妲己已趁机摆脱娜扎,冲向鱼不惑。 鱼不惑惊咦一声,吐出一串粉红色的泡泡来。 妲己纤腰左一扭,右一扭,速度丝毫未减,竟从那些泡泡中间突围出去,趁机掠向倒塌的高墙。 陈玄丘纵身一跃,伸手疾抓,喝道:“给我回来!” 话犹未了,妲己正与娜扎缠斗的心月轮便突然脱离战斗,向他后脑呼啸而来。 娜扎见了急一扬手,陈玄丘足踝一紧,被娜扎的浑天绫缠住,嗖地一下就把他扯到了身边。 妲己大叫道:“姓陈的,等着吧,我会回来的!”便一溜烟儿地跑了。 心月轮斩空,便追射妲己而去。 娜扎一收浑天绫,对陈玄丘傲娇地道:“不用谢!” 陈玄丘摸了摸鼻子,到了嘴边的话只好又咽了回去。 娜扎瞟他一眼,问道:“要不要追。” 陈玄丘摇头道:“此人速度奇怪,既然被她逃走,又如何追得上,罢了。” 陈玄丘说着,心中却不免有些小小得意,真当我刚才是在轻薄你么?贴身热舞时,我可是在你身上放了点东西。 妲己……妲己……不会是重名这么巧吧?如果她真是苏妲己,为何要来杀我呢?看来我的身世之秘,真的藏着一个大秘密。受受已登基为王,我得自己来搞清楚这一切了。 眼见这户人家的主人壮起胆子率众赶了过来,陈玄丘不欲另生枝节,忙道:“鱼不惑,娜扎,我们快走!” 陈玄丘说罢便飞身掠去,娜扎和鱼不惑一见,立即追了上去。 小无名孤零零地站在庭院中,负气地想:“又把我忘了!我若被人抓了,还不是你来拿钱赎人!” 宅主人声嘶力竭地喊:“别让他们几个跑喽,抓住他们重重有赏!”宅主人说着,就领着一大票的家丁、丫环,呼呼啦啦地从无名身边跑了过去,看都没看他一眼。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8章 魑魅魍魉四小鬼,各怀鬼胎 陈玄丘回到太子宫,宫中管事还不知道他途中遇刺的事,一见面便恭喜道:“恭喜公子,国君已经为公子选定了一处府邸,三五日内,就能迁入新居了。” 陈玄丘笑道:“我也要恭喜管事你了,你是国君身边的近人,这三两日内,也要入宫了吧,以后再要见到管事你,怕是多有不便了,提前向你道喜。” 那管事眉开眼笑,一个做寺人太监的,最开心的事当然就是往上爬,越是出人头地,那种身体残疾的自卑感才会低一些。 陈玄丘回到自己住处,南子正站在池边,手中抓着一把鱼食,不时抛些入水,看那鱼儿抢食。 一见陈玄丘回来,南子明眸一转,就发现了他颈间有道血痕,不禁问道:“公子遇到了事情?” 娜扎抢着道:“想来是拈花惹草,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呗,差点儿被人宰了,幸亏本少爷拍马赶到。” 陈玄丘佯嗔道:“胡说八道,拈什么花,那女人就是个女杀手。” 娜扎拍手道:“派来杀你的女杀手,你都能与之共舞,还真是色胆包天。” 陈玄丘哼道:“小孩子懂个屁!” 两个人拌着嘴,便往花厅走去。 鱼不惑跟着进了太子府,这时却又忘了前边那几个人跟他有什么关系了。 鱼不惑站住,掀开牌子核对了一下:“陈玄丘、娜扎、南子,咦?无名呢?无名怎么不见了?” 无名正从后边追上来,听鱼不惑一说,心中大有暖意,忙道:“我在这里!” 鱼不惑扭头看到,咧嘴笑道:“还以为你跑丢了呢,哎,这些事儿,也就我操心了。” …… 花厅里,娜扎一屁股坐下,扯过一盘干果,顺手抓了一把瓜子,就当磨牙玩儿了。 南子肩颈处挨了一剑,这几天都在敷药,便去取了些自己用的金疮药来。 陈玄丘笑道:“只是一点皮肉伤,不碍的。” 南子微笑道:“敷些药总是好的快些,你别动,安生坐着,我来。” 南子把药放在桌上,用手指肚剜些黑色的药膏出来,轻轻地顺着伤口的方向敷在陈玄丘颈上,陈玄丘马上感到一阵轻快的凉意。 南子一边敷药,一边道:“公子与什么人结了怨仇,这伤虽轻,可伤处却太危险了。” 陈玄丘不想说出他对妲己怀疑的身份,便苦笑道:“谁知道呢,我自下山入世,原来要说仇家,就只有姬国的鬼王宗还有姬侯。不过鬼王宗已经灭了,那就只有姬侯了。”南子心道:“鬼王宗是灭了,可小鬼死光了,却又冒出一个鬼王来。王舒窈那贱人,手中竟有天青水莲宫这种后天灵宝,她以此宝化身,道行大进,如今连我都不是她的对 手!” “咦?她是在进中京的三岔路口发现我的,此前她并不知道我尚在人间,那她来中京干什么?莫非……” 南子一下子想通了其中关键,那王舒窈十之八九是为了陈玄丘而来。 陈玄丘灭了她一手创建的鬼王宗,那贱人岂肯善罢甘休? 想不到自己倒是因为这小子才凭白挨了那贱人一剑,自己还暗暗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南子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但她又感到很奇怪,陈玄丘并没有隐藏身份啊,他现在都是上大夫了,王舒窈想打听他的下落应该很容易吧?为何迟迟不来找陈玄丘算帐呢? 她却不知,王宫和太子宫都有镇压邪祟之宝,王舒窈四百多年前是一位正道修士,可自从她转修鬼道,以她所练的功法,便受到大雍王室镇辟邪祟的宝物所抵制了。 王舒窈确实已经查清了陈玄丘的住处,也曾想硬闯太子宫,结果先是触发辟邪大阵,伤了她的元神。 不信邪的王舒窈还想凭着深厚的功力强行突入,却又感应到一股极其磅礴的力量,那力量至刚至阳、至正至纯,正是她阴修之术的克星。 那力量自然是来自鸑鷟,也就是月酌老人。 月酌好歹也是凤凰后裔,虽然他的神火不如朱雀纯正光明,可也是天下邪修最为恐惧的克星。 王舒窈当时就感觉到,一旦碰上拥有这种力量的那个人,纵然她有后天灵宝天菁水莲宫为化身,只怕元神也要被那股力量化为灰烬,骇得她立时逃之夭夭,哪敢再来。 此时王舒窈正觅地养伤,只想着等伤养好,再来窥伺机会,找一个陈玄丘离开太子宫的机会再下手,所以这段时间里,这里安宁的很。 娜扎小嘴吧吧吧的磕的飞快,瓜子丢进嘴里,旋即嘴唇一启,灵巧的舌头一顶,就准确地把瓜子皮儿吐在桌上同一个位置,这片刻功夫,桌上已经堆起了一堆瓜子皮儿。 娜扎居然还能忙里偷闲,问道:“你是说,刺客是姬侯派来的?” 陈玄丘道:“姬侯谋反的事已被雍王知晓,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能不教而诛。因此,雍王下令,宣他进京,姬侯此时必然使尽浑身解数应付雍天子,没功夫理会我的。” 娜扎眼珠一转,又吐出一枚瓜子皮儿,道:“那就是王子启和王子衍喽?哎哟,不对,他们恨我应该远甚于你吧,没道理不杀我而跑去杀你呀。” 陈玄丘摇头道:“谁知道呢?我赞成废除人殉,这件事一定有很多人都知道了,也许,是因为这件事,有人必欲杀我而后快吧?” 娜扎幸灾乐祸地笑起来:“我爹总说我是个惹祸精,可我哪次惹祸也就惹一两个人呐。你可好,先是惹了姬侯一国,现在更厉害了,惹了整个天下,比我还能闯祸。” 陈玄丘笑道:“这算什么,说不有一天啊,我还要把祸惹到三界去呢,所以你在我面前最好服服帖帖的,你是小魔头,我可是大魔头!”南子剪了一条干净的白叠布,体贴地为陈玄丘裹着伤处,心中暗想:“姬侯既已要来中京,我想办法护侍他安全回国也就是了,那剩下来的事情就只有一件了,拿回姜道人 的紫皮葫芦,今晚……我就把它窃走。” 娜扎不服气地向陈玄丘撇了撇嘴,心中却想:“师父只说要我投胎李家,想办法离间李家与朝廷的关系,逼反李镜,为我教所用,却没说一定要用什么样的办法。 陈玄丘这么能惹祸,我不如挑唆他惹更多的祸啊,说不定,还能为我教多拉几个帮手来!这样的话,我倒不必急着回转陈唐了。” 陈玄丘说笑着,心中神念却在跟着他在妲己身上所下的“蹑踪印”,搜寻着她的位置。 这“蹑踪印”三个时辰就会失效,但是妲己除非不马上返回她的居处,否则三个时辰已经足够了。 很快,陈玄丘心中就勾勒出了妲己遁走后的行踪路线。 结合中京城内各处建筑的位置,陈玄丘很快就分析出了此时妲己所在的方位――奉常寺。 陈玄丘心头一紧,果然跟奉常寺有关么? 看来,我该找时间探索一下,这奉常寺,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 奉常寺,九碑林。 妲己站在藤萝花木之间,两只尖尖的耳朵无精打采地垂下来:“我失败了。” 王青阳负手站在对面,沉声道:“没关系,只要摸清他的实力,总有办法对付他的。” 妲己不服气地道:“我可以再试一次。” 王青阳摇头道:“一击不中,旋即远遁,这是对的。在我心里,你的安危,远比那个陈玄丘的生死更重要。他已警觉,不能出手。另找机会吧。” 妲己觉得这是主人对自己的关心,不禁露出感动的神色。 王青阳道:“他没发现你的身份吧?” 妲己得意地道:“当然没有,也许,他以为我是一只猫妖呢。” 王青阳吁了口气,点头道:“此人赞成雍王废除人殉之策,已成天下公敌,也许……不再需要我们动手,他就不得好死了。 妲己,这是你目前为止唯一的一次失败,但这不是坏事,你好好反省自己的失误,老夫希望你会变得越来越强,未来有大事时,能成为老夫的强大臂助。” 妲己肃然道:“我会的,主人!” 王青阳点点头,转身向丛林外走去。 他步伐并不快,迈的步子也不大,但是只闪了几闪,身影就不见了。挺背收腹、肃然而立的妲己一下子垮下来,懒洋洋地往草甸子上一躺,喃喃自语道:“我本有机会杀他的,可是关键时刻他怎么就醒了呢?没理啊,《天狐经》上不是说, 除非未受到魅惑,否则一旦为天狐所惑,便再也无法自主醒来么?” 妲己往自己臀后一摸,扯出那根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吹弹得破的脸蛋儿上拂了几下,恍然大悟:“一定是因为我才生出一条尾巴。” 给自己找了个失败的理由,妲己马上心情转好了。 她懒洋洋地在草甸子上打了个滚儿,顺口哼唱道:“你是空,你是空,色即是空的空空……咦?还怪好听的,我唱的比他好听。” 妲己跳起来,一边哼唱,一边无师自通地扭摆起来,那姿态、那声音,都说不出的妖娆,叫人听了心里痒痒的。 妲己唱到“炎热之中的清风”时,却一下子卡住了:“后边的词儿是什么?嗯……下次杀他的时候,我一定要先把歌词问全了再动手!对,就这样!”PS:求点赞、月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9章 惹火烧身 陈玄丘晚上并没有尝试往奉常寺一行。 修过《造化不死经》的人做事,首先考虑的是安排好自己的退路。 奉常寺垂世四百余年,管理天下宫观,凌驾于众修士之上,虽然因为它走的是入世之路,少了几分神秘,可谁也不能小觑了它的底蕴与实力。 贸然去闯奉常寺,十有八九要折在那里,纵然逃脱,也必打草惊蛇。 陈玄丘已经知道妲己来自奉常寺,虽然不明白她究竟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却已嗅到了浓浓的阴谋味道,越是这种情况下,他越要谨慎。 一墙之隔,南子的住处,此时尚未熄灯。 南子跪坐在蒲团上,面前一炉檀香。 香烟袅袅,南子跪坐香前,长发委蛇,披垂腰畔。 她穿着一袭睡袍,这是一袭月白色的丝制道服,宽松、柔软、贴身。 所以,从襟领处就可以看到里边隐隐的春光。 烛火之下,先是一痕惊艳眩目、香滑粉嫩的白。再往沟壑里去,才是暗香浮动、婉约神秘的白。 只一白,便有百千种变化。 一色妙有,胜过姹紫嫣红。 四下寂寂,似乎唯有虫鸣。 南子的神念缓缓释放开来,捕捉着其中几道不同的声音。 偶尔会含糊两句,隐约听到什么“大战三百回合”的,是娜扎。这个好战的小家伙。 打着小呼噜,睡得极香甜的,是鱼不惑。 至于那道猫儿般细细的呼吸声,就是陈玄丘了。 陈玄丘的呼吸很平稳,南子已经听了很久,确信他已睡着,于是微微一笑,盈盈站起。该行动了,盗了紫皮葫芦,立即向西而遁,去找正迎面而来的姬侯,然后摇身一变,她就变成了随侍姬侯的一位妾室,嘉鱼还是嘉鱼,却已不再是落难太子府的嘉鱼,而 是姬国护法人—嘉鱼。 薄而轻软的月白道服,飘摇律动着,将她诱人的身材若隐若现。 南子赤着一对雪足,足尖点地,仿佛一只魅惑的精灵,轻盈地飘出了房间。 …… 陈玄丘仰身而睡,十分香甜。 障子门无声地轻轻滑开,然后,迈进一只脚。 雪足如霜,纤美如莲。 一件松软贴身的袍服被提高了掖在了她的腰间,以免行走碍事。 于是雪足、足踝、小腿、膝盖便呈露在外,在夜色中呈现着象牙般的色泽与光润,腴滑润泽,粉光致致,不见一丝瑕疵。 南子静静地站在室中,适应了一下视线,这才向墙边的衣架姗姗走去。 陈玄丘的衣服就挂在这里,但南子悉悉索索地摸了一阵,摸到了腰带,却没摸到那只小小的葫芦。 南子咬了咬唇,那只紫皮葫芦是宝物,陈玄丘当然不会随手挂在衣架上,应该……在他身边,十有八九是枕畔。 于是,南子玉足轻移,悄无声息地又向陈玄丘榻前走去。 修长的玉颈,半敞的领口,可以隐约看到她那纤巧的锁骨。那锁骨颈窝,都能养鱼了。 这袭丝制的轻软月白道服是夜间休息所穿,内中自然不该再穿抹胸、诃子一类的内衣。 所以随着她轻轻的步伐,丰满高耸处在衣下微微起伏摇颤,跌宕出诱人的涟漪。 南子爬上了床,摒住呼吸,在陈玄丘枕边轻轻地摸索着。 陈玄丘睡在一张大床的中间,南子要弯下腰去,双膝跪在榻上,一手撑着榻,另一只手才好伸过去摸索。 这一弯腰,那雄伟之物便累累垂垂,更显丰硕。 无限春光就在陈玄丘鼻尖儿上方,若一仰头,分开袍襟,便能吮住那红豆,只可惜他睡得香甜,毫无察觉。 “还是没有,难道……压在枕下了?” 南子有些苦恼地颦起了眉,此时此刻,如果她猝然偷袭,陈玄丘怕是难逃一死,可要她杀了陈玄丘……她心里就一直不曾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她只想偷了紫皮葫芦,还给姜道人便罢。 可是,如果紫皮葫芦被陈玄丘塞到了枕头底下,若想不惊动他而取出,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办才好? 南子思索时才发现自己正以一个极暧昧的姿势俯在陈玄丘头顶,不由嫩脸一红。 她以重生之法已轮回几世,每一世都按照自己上一世寂灭前做下的安排,重生、悟道、拾回前世记忆,入宫护法,如此轮回往复,从无任何变化。 就像那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小乡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几十年几百年下来,几乎没有一点的变化。 所以她的心境,虽然较之寻常少女有所不同,终究也是在那单调的轮回中不曾经历过什么,因而较之她现在正值芳龄的身体,心境也只是略显成熟罢了。 这么暧昧的姿势,怎能不令她芳心中小鹿乱撞,羞涩难堪。 “怎么办,要取紫皮葫芦,就不能不惊动他,一惊动了他,又怎么可能善了?杀?不杀?” 南子犹豫着,虽然她的本领极高,足以瞒过陈玄丘的神识,但是此时靠的这么近,她身上的热力,还有隐隐的体香,却不在她能屏蔽之列。 她可不曾学过《造化不死经》,这世只有陈玄丘才有本事连气息、体温都能遮蔽。 陈玄丘忽有所觉,身形微动,便欲醒来。 南子大吃一惊,马上身形一矮,在他旁边躺了下来。 陈玄丘张开了眼睛,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双更明亮的眼睛,还很媚。 南子就侧卧在他身畔,好山好水好风光,粉面朱唇,分外娇媚。 陈玄丘蓦然张大了眼睛,惊讶地道:“嘉鱼姑娘,你……你怎么……” 南子咬了咬下唇,半是乔装,半是自然地露出了羞涩之意。 她明眸羞垂,期期艾艾地道:“奴……奴对公子,情难自禁,所以……不顾廉耻,自荐枕席。奴家实非风流浪荡之人,只是对公子一往情深,情难自拔,还望公子怜惜。” 南子说着,似乎羞不可抑的手足无措了,一只手无处可放似的,悄悄探向枕下。而她另一只手,却贴着着自己的大腿,屈指扣着一枚小石子,随时可以激射而出。 她早看过了,娜扎的住处与陈玄丘的住处只隔着一道木板隔断的墙。 来时她也曾想过一旦被察觉时如何应对。 既然她心中压根儿没想过要杀了陈玄丘,那就只能遮掩了,她想到的遮掩之法,就是此时所说的借口。可她总不能真的把自己赔进去吧? 所以,她在路上捡了一枚小石子,关键时刻只要屈指弹出,就能惊醒娜扎,娜扎自然会“撞破他二人的好事”,让她全身而退。 南子这话,说得似乎合情合理。 自从陈玄丘下山,因为他俊俏不俗的容颜,勾魂摄魄的一双桃花眼,不知撩动过多少位少女的芳心。 如果有机会,相信其中性情奔放些的姑娘,主动闯入房中,索求一夕之欢的,也不在少数。如今这个时代可不是后世理学盛行的年代。翻看《诗经》看一看,纵然是被孔丘把收集来的三千多篇诗文删得只剩下三百零五篇,其中仍不乏女孩儿家大胆追求男人甚至 男女大胆野合欢好的诗篇。 可以想见,如果再加上那被删掉的三千多篇诗文,给我们呈现出的春秋时代风貌,该是何等模样。 想来,较之现代,尤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小轮回、大轮回, 人有轮回,世道也有轮回,能轮回的又何止是幽冥六道? “陈玄丘应该会相信我的话吧?”南子担心地想。 陈玄丘看着南子,原本就极娇艳的她,这些发披双肩,红唇微翕,仿佛一颗新鲜的荔枝,剥去了壳,露出了极鲜嫩甜美的果肉,谁忍不得不吃了她? 南子正是蜜桃成熟的大好年华,浑身都散发着惊人的诱惑媚力。而陈玄丘是一个男人,极年轻又健壮的男人。 陈玄丘的眸波中似乎燃起了一簇火花,呼吸似乎也粗重了。 他忽然一伸手,就把南子一把拉了过来,身形一转,堪堪把她压在身下。 南子食中二指拈着石子的手臂,被陈玄丘的大腿正好压住,再也动弹不得。卧槽!“他真信了!”这一下,南子更担心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1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殷受对陈玄丘倒真是从善如流,他说这些人可用,殷受便马上下旨,传这几人入宫。 趁着这几人还未赶到,殷受吩咐内侍找来这几个人的履历资料,先和陈玄丘一起做了个了解。 费仲是射亚,亚是武官。常见的武官有大亚、多亚、马亚、射亚。如今这年代作战,战车是主力,故而马亚的地位最高,大亚、多亚、射亚都要屈居于马亚之下。射亚就是管理弓箭手的武官,所以费仲的职务也不算特别低,可是跟他自己祖上比,现在就是太过没落了。因为大雍王国的第五任宰相,就是费仲的曾祖父,人家也是宰 相人家。 至于尤浑,则是一个犬官。 犬官倒不是养狗的官,而是指负责田猎的官员。如今大雍农业、手工业、商业、林业渔业俱都很发达,田猎几乎完全变成了一项娱乐活动,不再是百姓们生活物资的主要来源,犬官是真正的闲职,所以尤混显然格外不 得志。 至于另外三个上书言事、表态拥戴的,则是三个小小的事官。 朝廷各衙门里都有一些供驱策奔走的胥吏小官,这些小官们的官职名称特别简单朴素,就叫御事官、我事官、东事官、南事官、北事官、西事官、大事官、小事官。 上书言事的这三位事官,全部都是小事官。 这三位只怕是知交好友,这上书表态的事儿,很可能是他们三个商量好了一致的行动。 陈玄丘看完,沉吟着将资料合上。 殷受摇摇头,沮丧地道:“你看到了,支持寡人的,就这么小猫小狗三两只,能有什么能力?哎,怕是成不了什么气候。” 陈玄丘不以为然地道:“身居高位者也不一定就拥有相应的能力,这几个人,明知国君的诏命一出,必然令天下侧目。 百姓们不敢辱骂国君你,便纷纷咒骂我是奸佞,这种情况下还敢投书表态引火烧身,就只这份勇气几人能及? 国君,我现在是千夫所指呀,在外人看来,国君是否能把这道诏命坚持下去都不可知,或许明天就要把我推出去顶缸挡罪呢。 这种前途难料的状态下,他们敢把全副身家押在咱们这一边,也许他们是赌性大了些,不过这也说明,他们实在是没有别的门路可走了。 这说明他们此前不曾拉帮结伙、没有背景后台,这样的人国君用起来,他们才会一条心地为国君效力呀。” 殷受搓搓手道:“大哥所言甚是,可……究竟该怎么利用他们呢?”陈玄丘道:“大王刚刚登基,最缺的,是可用之人。臣刚刚受封大夫之职,现在最愁的,是毫无根基。这几个人,将要面我就是的,是与你我完全相同的问题,所以,国君 得给他们开衙建府之权!” 殷受动容道:“开衙建府……” 陈玄丘压低声音道:“我们可以这么做……” …… 费仲等人正在职司上,距王宫不远,很快就都喊了来。 五人进了御书房,头也不敢抬,埋着头小碎步地跑进来,立即长揖到地,分别恭声道:“小臣费仲(尤浑、马潇、简伦、沈洄)见过陛下。” “免礼,起来吧。” 殷受唤起五人,瞧了瞧,还行,都挺顺眼。 相貌本就是选官的一个重要标准,倒未必是上官喜欢以貌取人,恰恰相反,是天下百姓习惯以貌取人。你找个嘴歪眼斜、尖嘴猴腮的,何以服众? 殷受微笑道:“你们的奏本,寡人看过了。很好,卿等都是国之大才,颇有卓识。”费仲几人听了都面有喜色。朝中山头林立,出于方方面面的原因,他们没有靠山,晋升无望,眼看都四十多岁了,再不及时抓住一个机会,就连晋升的末班车都搭不上了 ,这才孤注一掷,没想到果然入了大王的法眼。殷受清咳一声,道:“寡人刚刚即位,欲一展平生抱负,很是需要一些像你们一样,能为寡人分忧的干臣。况且,先王任人,就向来不拘一格,寡人自然也是如此。费仲… …” 费仲赶紧弯腰,道:“臣在。” 殷受道:“你的曾祖,曾是我大雍国相,说起来,你也是宰相人家,如今只担任一个射亚,着实委屈了你。” 费仲一听,不禁声泪俱下:“都是臣无能,令祖宗蒙羞。” 殷受微笑道:“寡人看你奏章,卿‘有能‘的很嘛。你现在是中大夫,寡人欲提擢你为上大夫,暂任‘小司寇’一职。咳,咱们那位大司寇,年纪太大了,你要好好做。” 大雍司法制度,天子是最高裁判者,但三军统帅的最高领袖还是天子呢,又如何?总不能叫天子亲自去打仗、断案吧,所以朝中另设有专司此任的官员。 司法官的实际最高裁判者就成了大司寇,负责实施法律法令,辅佐天子行使司法权。 而大司寇之下还可以设立一位小司寇,做为大司寇的副手,审理重案要案,管理士师、乡士、遂士等基层司法人员。 殷受到底是刚做了皇帝,城府还不够,其实他没必要对费仲说的这么露骨的。 殷受这是明白地告诉他,我有意要拿掉这个跟我唱反调的大司寇,你先去小司寇的职位上打磨打磨,为抢班夺权提前做准备。 费仲若想走的更远,以他的智慧就该自己看到这一点。 费仲一听惊喜若狂,连忙领旨谢恩。 殷受又对尤浑道:“尤爱卿,你本是一个犬官,可是见识着实不凡,屈才了。寡人求贤若渴,决定提擢你为中大夫,担任宫尹一职。” 尤浑一听也是大喜过望,感激涕零地向殷受表态,甘愿为国君肝脑涂地云云。 剩下三个“小事”听了顿时紧张起来。他们知道今日既然被召至御前,说明他们的奏章深合天子之意,这一注,下对了。 可是,费仲现在做了上大夫兼任小司寇。尤浑虽然只是提拔为中大夫,可宫尹一职,那也是国君的近臣啊! 宫尹要负责宫廷卫戍安排以及宫中诸般杂务,若非国君心腹,怎么可能担任这样的要职。 然而,接下来他们三个,按照这规律,只怕要一个比一个得到的好处更少了。三个人都有些紧张,如果我是最后一个被叫到的,恐怕…… 却听殷受又道:“费仲,尤浑,你二人留下,寡人与你们还要长谈一番。海总管,你带他们三人去偏殿,那里自有人分付对你们的任用。” 三个“小事儿”一听,心就凉了半截,完了,看来想一飞冲天的希望是没有了。 他们身份地位都是很低的。 大雍的阶级划分是这样的:天子、诸侯、卿、大夫、士、民(庶人、工、商)、奴隶。他们这三个“小事”,都是士,只比民高一阶。 如今看来,阶级如山岳,想越上一阶,还是难比登天啊。大王……连他们的名字都没问过。 三人都有些沮丧,怏怏地跟着寺人总管退出御书房,拐到旁边一幢偏殿。 “陈大夫,咱家把人给你带过来了。三位,请吧!” 说完,海公公就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那位原太子宫中总管,如今的大内总管的海管事一直满脸倨傲,看那三个“小事儿”时眼睛都懒得往下瞧一瞧的,可一迈进偏殿,立即满脸堆笑,谄媚的样子像极了他们三 人方才在殷受面前时的模样。三人虽然只是区区“小事”,可他们能敏锐地在千夫所指中发现机遇,为人自然是极机警的,一瞧海总管这般模样,顿时心中一动,貌似这位陈大夫在大王面前很受宠啊, 不然这位海公公能像欠了人家八百吊钱似的谄媚?” “陈大夫,难道他就是……” 三个“小事”突然间明白了殿中坐在案后的这位陈大夫的身份。 陈玄丘坐在卷耳长案之后,笑得天官赐福一般:“三位叫什么名字呀?” 三个“小事”不敢怠慢,连忙趋前拜见:“下官蜚蠊(马潇、沈洄)见过陈大夫。” 陈玄丘笑吟吟地点头,敷衍道:“久仰,久仰,三位请坐吧。” 蜚蠊、马潇和沈洄在陈玄丘对面的蒲团上跪坐下来。 陈玄丘目光一扫,道:“你等以前官居‘小事’,做的都是些勾连于上下之间,游走于黑白边缘的事情,想来熟捻的都是城狐社鼠、五行八作一般人物。” 蜚蠊黑脸一红,他本来就有些沮丧失意,陈玄丘这话又把他们形容的颇为不堪,顿时就有些恼怒,忍不住道:“陈大夫何以欺我?”陈玄丘忙摆手道:“误会,误会,陈某绝无羞辱足下之意,我这么问,只是因为你们要建衙开府,需要招纳人手啊。可这人手从哪里来呢?就说我吧,若是让我招,我可没 办法招得来。” “开衙建府?” 蜚蠊和马潇、沈洄三人面面相相觑,他们一个小小的“士”的阶层的低级官吏,开衙建府?不是开玩笑吧? 陈玄丘从几案上掀起了一块牌匾,上边一行墨迹淋漓的大字,字还没干呢,显然他刚才就是在看这个。 陈玄丘笑容可掬地道:“没错,大王想另设一个职司衙门。你们看,这就是大王为这新设衙门御笔亲题的名称。” 蜚蠊三人定睛一看,就见牌匾上四个墨迹淋漓的大字“东辑事厂!” 蜚蠊三人刚刚提起的心气儿呼悠一下,又沉下去了。 哎!辑事?辑事是多大的官儿?比我这“小事”大很多么?我终究还是一个小小的士,没机会做大夫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2章 秣马厉兵 陈玄丘见三人兴致不高,晓得他们还不清楚这东辑事厂究竟是个什么所在。 陈玄丘微微一笑,道:;这东辑事厂,简称东厂。它直属于天子,不受朝廷各职司衙门的节制,而东厂的职责呢&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目光扫过蜚蠊三人,道:;只有一条,那就是纠察百官。不管是他们道德上有瑕疵、金钱上有贪墨、差使上有渎职,亦或吃里扒外出卖了朝廷,任何人、任何事,无不可察。 一旦查到了怎么办呢?你们有权抓人,不管他是什么人。然后移交给费仲,他现在是小司寇,由他来根据你们提供的证据,断案判决! 蜚蠊、沈洄、马潇三人都不是蠢人,一听就马上意识到了其中权柄之重,眼睛立即亮了。 沈洄激动地道:;多谢陈大夫提携,我们明白了。我们一定会鞍前马后,追随陈大夫,凡事唯陈大夫马首是瞻,竭死效力,绝无怨尤。 陈玄丘一听,赶紧道:;不不不,新君登基,诸务繁多。大王如此信任陈某,陈某敢不鞠躬尽瘁?我还有很多事要辅佐国君呀。 东厂这里,陈某若是挂着要职,却不能真正主持大局,于诸君也不公平。陈某不是抢功之人,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所以,这东厂之事,陈某就不参与了。 陈玄丘说着,心想,但凡这种事儿,哪怕你再是至公无私,也一定留下千古骂名,换了包青天来都顶不住,因为这可是招所有人忌讳的事情。 三人听了很感动,沈洄翘起大拇指,衷心赞道:;陈大夫真君子也! 陈玄丘作虚怀若谷状,坦然受之。 陈玄丘微笑道:;你们三位,以蜚蠊为厂公,沈洄、马潇为左右大档头,你们招兵买马,什么人可用,自行做主,大王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脸色一沉:;谁屁股不干净,却还在朝堂上尽说些冠冕堂皇的屁话,拖咱们大王的后腿,那就把他揪出来,打翻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叫他永世不得翻身! 陈玄丘说到这里,沉声道:;记住,只要你们忠心国事,效忠于大王,大王就会保着你们,荣华富贵、锦绣前程,享用不尽。如果你们首鼠两端,呵呵,你们如今已不容于诸位公卿,若再触怒大王,下场&amp;hellip;&amp;hellip;自己想想吧。 三人听了,先是怵然心惊。但转念一想,昨日豁出一切上这一本,求的不就是大王的青睐么? 现在看来,先帝意图改制,却受多方掣肘,沤心沥血,活活累死,见效也是甚微。当今天子显然是没耐性慢慢说服群臣了。 当今大王年方十八,比我还要年轻二十几岁,我便死心踏地跟着大王,与满朝公卿为敌又如何?大王在,我就安然无恙,大王死&amp;hellip;&amp;hellip;呵呵,反正那时我一定死在大王前边,我死后,管它娘的洪水滔天! 想到这里,蜚蠊沉声说道:;陈大夫放心,我等自上书时,便已决定,不惜与整个天下为敌,也要誓死效忠大王。蜚蠊在此立誓,若是违背这番誓言,天人共谴,死无葬身之地! 马潇和沈洄也竖三指向天,沉声发下毒誓。 这年头,毒誓对大多数人还是很有约束力的,陈玄丘听了便展颜道:;好,既如此,你我今后同进同进,祸福与共便是。三位请坐,咱们再详细聊聊。 陈玄丘就他所设想的细节又与三人详细讲述了一番,说是他设想的,其实不过是抄袭历史上真正东厂的一些功能罢了。 三人先前已经察觉这个;东辑事厂很不简单,如今听陈玄丘详细一说,如果他们真能打开局面,他们以后就是大王的耳朵、眼睛和拳头,那是何等的威风? 三人心花怒放,就此放下疑虑,决心要跟着殷受一条道走到黑了。 陈玄丘面授机宜之后,便让三人离去,尽快把东辑事厂这个摊子支起来。 三人兴高采烈,一出王宫便跟着蜚蠊去了他的府邸,要招募些什么人,如何展开,第一把火拿谁开刀,这些都需要他们三人详细计议才成。 待三人离去,陈玄丘便回到御书房,殷受这边费仲和尤浑也刚刚离开,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干一场了。 一见陈玄丘,殷受便兴奋地道:;陈大哥,这费仲和尤浑果然是人才,寡人只是稍诉苦恼,他们就明白了寡人的心结所在,为寡人想出许多奇思妙想,于寡人颇有助益。那三个&amp;lsquo;小事&amp;rsquo;如何了? 陈玄丘笑道:;国君莫看他们三个出身低微,来日这三个人所能发挥的作用,可能尤胜于费仲、尤浑。 殷受不敢置信地道:;他们有这般了得? 陈玄丘道:;国君千万不要小看了他们想跳出现有阶级,一心往上爬的决心。一个一直装孙子的人,一旦有机会成了爷,呵呵,你就看着吧。 殷受欣然道:;若果真如你所言,那自然是好。希望这些人能成为寡人的好帮手,不然寡人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陈玄丘道:;国君前两日登基之时,调入宫中的第一师似乎出城了? 殷受道:;不错!宫里驻扎那么多兵干什么?况且,月酌师父与孔总兵有些不对付,让他们分开好些。 陈玄丘肃然道:;国君身边固然有月酌先生这等高手保护,但双拳难敌四手,不可将大王的安危寄予其一人。我看那位孔总兵神通本领颇为不凡,国君不如把第一师调入中京,从此长镇京师。 殷受不以为然地道:;不至于吧,难道还有人敢弑君不成?我大雍立国四百多年,还不曾遇到过这种事。 陈玄丘道:;大雍立国四百多年,却也不曾有过如此更改祖制的举动啊。况且,朝中真就无人敢弑君么? 殷受忽然想起那两个还在守灵、哭灵的兄长,心中不由一凛。 陈玄丘道:;这种错,出一次就是万劫不复,不可不妨。 殷受肃然道:;寡人明白了,寡人明日就下诏,调孔九翎进驻中京。 殷受说到这里,又问道:;陈大哥,费仲等人要想有所作为,还得一段时光,这段时间里,百官若再有条陈逼迫寡人,寡人该如何应对? 陈玄丘道:;你是大王,你要应对便应对,你不想理会便不理会,他们还敢逼迫你不成? 殷受恍然道:;不错!不驳回、也不采纳,他们对寡人便有一种莫测高深之感。他们想施压于寡人,叫寡人治你的罪。等过些时日,他们中那些道貌岸然之辈却纷纷落马,到时候,我看他们还有谁不识相。 殷受说到这里,便嘱咐陈玄丘道:;既如此,陈大哥你这些时日就不必出门了,可居于府中暂避风头。 陈玄丘笑道:;如果我那样做,岂非显得心虚?我若如此示弱,费仲、蜚蠊他们又如何有勇气与那些人一搏?臣不但要走动,还要比以前更加的高调、张扬!大王,臣要请一道旨意,明日大张旗鼓,往奉常寺一行。 殷受一呆,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陈玄丘笑道:;我说了,大张旗鼓,造势而已。奉常寺扶保大雍,劳苦功高,新君登基了,遣人前往犒赏,合乎情理吧。 如今东夷时有纷争,西岐又在磨刀霍霍,奉常寺食我大雍俸禄四百多年,这个时候,他们也该多出些力才是,我代大王过问一下他们究竟做了些什么,难道不该? 殷受眉头一皱,心道:;陈大哥要寻的那门亲,乃是奉常寺的叛徒。奉常寺对此一直讳莫如深。陈大哥此番去奉常寺,只怕也是要打听苏家的消息,一旦被奉常寺怀疑他是陈道韵之子的话&amp;hellip;&amp;hellip; 想到这里,殷受眉头倏然一挑,心中又想:;今时不比往日,我已登基称王。就算遥领奉常寺的谈太师,见了我也要执礼称臣,我还保不下陈大哥? 想到这里,殷受胸中豪气顿生,便道:;好!寡人这就拟一道旨意,你就代本王,往奉常寺一行吧! (今天赶一天路,路上码一章,到了吃饭,然后再码。明天开始到28号,每天应该是半天的会,我见缝就插针,求月票、点赞)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3章 鸑鷟之怒 ;孔九翎是个屁啊!有老夫在,要那孔九翎何用?他的五色光刷得了老夫么?没了五色个,他孔九翎就是个屁! 还有那个陈玄丘,陈玄丘放的什么屁啊!调第一师入京,以策安全?老夫护佑你多年,从一个顽童,养成一位天子,出过事儿么? 月酌吹胡子瞪眼的,对殷受大发脾气。 殷受用手指塞着对着月酌一面的耳孔,月酌老人瞪眼道:;你捂耳朵是什么意思? 殷受解释道:;徒儿怕左耳听,右耳冒了,所以摁住一边。 月酌哼道:;算你识相。他陈玄丘年纪轻轻,懂些什么?你调第一师进京作甚?就算要调兵进京,第二师、第三师不行么? 殷受苦着脸道:;师父啊,第一师有何不好? 月酌道:;不是第一师不好,是第一师的总兵官孔九翎不好,那个耀武扬威的家伙,一向狂妄自大,不把老夫放在眼中。他除了一手五色光,也没个特别的本领,能依仗他什么? 殷受听了,微微有些动摇,他的选择困难症又发作了,不禁迟疑道:;那&amp;hellip;&amp;hellip;要不徒儿换调第二师进京? 月酌欣慰地道:;勉勉强强也可以。其实你根本不用调兵进京,有老夫在,真有什么风吹草动,老夫弹指灭之!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太软,人家说点什么,你就没了主意。 殷受瞿然一惊,一拍额头道:;对啊!师父说的是,我怎么又犯了优柔寡断的毛病了!不成,这一次,我就调第一师进京!徒儿身为大王,要坚决果断,不能受人左右! 月酌:&amp;hellip;&amp;hellip; &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对窗而坐,一样样清点着纳戒里的东西。 他把所有的东西拿出来,逐一筛选,珍贵之物便放入纳戒,并且按照取用的频率摆放,不珍贵的或者现在已经不适用的,便取出来,免得占了纳戒的空间,并且使得内中凌乱不堪。 通常,陈玄丘进行这种整理的时候,都是准备要有一场恶战。 明日去奉常寺,他是奉大王旨意而行,是王使、钦差,相信奉常寺纵然暗怀鬼胎,也不敢明着对他不利。 更何况,他相信经过四百多年的发展,奉常寺中或许有了蛀虫,但未见得整个奉常寺都出了问题。 比如茗儿的那个汤师兄,就是一个冷峻却又热血、虔诚的年轻人。 茗儿&amp;hellip;&amp;hellip;好久未见她了,想是已经想开了吧? 陈玄丘笑了笑,意兴有些萧索。 不管怎么样,他很珍惜茗儿这个朋友。只可惜他也知道,男女之间是不存在纯净的友谊的。 哪怕他在茗儿心中有千般好,若是情丝一断,不生厌恶已是好的,又怎么可能坦然以朋友相处? 陈玄丘吁然一叹,微生怅然,然后,他又发现了那枚火红的羽毛。 它已失去了神光,没了任何作用,可是,却一直被他珍藏着。 李玄龟受伤后,已远遁北海,显然是疗伤去了。 这么远的距离,陈玄丘不必担心他生出感应,所以大胆地取出,轻轻抚摸着那柔软、温暖的羽毛,脑海中不期然地想起了那道可爱的身影。 只要一想起她,陈玄丘的唇角就会不受控制地翘起来。 不是情欲的、占有的想法,就是一想起她,心里就觉得很甜,想着若能拥着她,便已如沐春风。 前世今后,陈玄丘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儿生起这样的感觉。 &amp;hellip;&amp;hellip; 中京上空,一道巨大的黑影闪过,那是一只极其巨大的可怖的怪鸟。 它飞行于夜空之中,就像深海中的一头巨鲨,翩然游过。 中京王城在他的庇护之下,所以也只有他,才能如此展翅翱翔于中京的天空。 他是鸑鷟,他所庇护的雍国新君难得果断了一回,他怎么能打击殷受的积极性呢? 可他又气不过,便去了趟西效军营,约了孔九翎,一起飞至深山荒无人烟处,大战了一场,毁了几座山头,这才归来。 可一战之后,他仍余怒未息,便直接以本体形象飞回了中京,要再去寻那陈玄丘的晦气。 这小子蛊惑天子,不是好人,得教训一下! 太师府,后花院。 摩诃萨正在月下指点徒儿。 ;茗儿,这段时日,你要专心了。你和你妹妹,一个专修心法,一个专修剑气,两者原本是一体的,之所以能分离修炼,就因为你们是一体双魂。 天上地下,也只有你们,可以用这种别致的方式修行。所以,你们的心法和剑气,都能练到至精至纯之境。若论精纯,就连为师都比不了你们。 为师正在寻找让你姊妹分开的办法,但在此之前,你们的剑气与大势至心法,必须融会贯通,否则利用你这百万里无一的特殊体质,所修练的功法,就前功尽弃了。 ;弟子明白!茗儿握着剑,努力调运着对她来说,显得颇为陌生的大势至彼岸无相真如无我心法。 这是一股宏大无匹的力量,仿佛一道决堤的洪流,想要驾驭,着实不易。 可是,她与妹妹有志一同,她也想分开,有一具完全由她自己做主的身体。 爱情的力量,是一种强大无比的催动力,可以令人完成种种他之前以为自己绝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咦? 摩诃萨忽然眯起眼睛,望空看去,只看到一道比夜色更黑的巨大鸟影,曳空而过。 ;天下果然要大乱了啊,什么妖魔鬼怪都敢现形了。摩诃萨喃喃地道。 &amp;hellip;&amp;hellip; 南子悄悄潜伏在太子宫一侧墙头外,细细观察许久,倏地越墙而入。 陈玄丘应该不会想到她会去而复返,所以此番可以出其不意,她只要冲进去,猝然制住陈玄丘,抢了葫芦就走&amp;hellip;&amp;hellip; 太子宫另一侧的墙头处,王舒窈也翩然一跃,遁入了宫墙。 久等却不见陈玄丘落单,王舒窈有些按捺不住了,刚刚她壮起胆子用神念探视了一下,那股令她恐惧的强大神力已经消失了。 她猜的果然不错,雍太子继位称王,那个保护他的神秘高手便也随之入宫了。 于是,王舒窈纵身跃入宫墙,气势如虹,直扑陈玄丘的居处。 ;哼!什么妖魔鬼怪都敢现形了! 王舒窈的神念之中,突然响起一道至刚至阳、宏大无比的声音。 随之,一道可以消融一切阴晦邪祟的紫气匹练一般,自天而降。 鸑鷟的本命神通,;紫气东来! 孔雀神鸟的五色神光无物不刷,大罗之下,罕逢敌人。 而鸑鷟神鸟的紫霞神光,则是涤荡诸邪,非至阳至正之力,不足以匹敌。 王舒窈只觉一股令她的神魂都为之惊悸的庞大神力,倒泻银河一般自空而降,王舒窈根本不作第二想法,立即纵身飞掠,向前疾窜。 王舒窈竭尽全身本领,快逾电光般冲至对面墙头,恰撞见南子越墙而入。 两个生死对头,就像遇到了兽潮的一对雌狮母虎,哪还顾得上捉对儿厮杀,立即转身便逃。 紫色神光匹练般泼下,却只覆盖了太子宫的范围。 王舒窈和南子堪堪跃出太子宫的宫墙,被紫色神光扫过后背。王舒窈;哇地一口鲜血就愤了出去,神魂受了重创。 南子修习的功法不像王舒窈的鬼修功法正受紫气克制,却也是白嫩的脸颊陡然胀红如鸡血,胸腑受创,喉头一甜,强压着一口气儿,没让鲜血喷出来。 两个女人大惊之色,立即一个往南、一个往东,头也不回地逃开了。 空中那只巨大的紫色神鸟敛翅降落下来,边降落边缩小,待他双足落向地面时,已然变成一个紫须老者。 鸑鷟目中紫芒一闪,看到陈玄丘卧室的窗子开着,有光自窗中透出,便负着双手,傲然走了过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4章 平生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月酌看见陈玄丘正坐在桌前悠然出神,便迈开大步迎上前去。 陈玄丘浑然不觉窗外来了人,以鸑鷟的本领,他既然不想惊动太子宫众人,敛翼落下时一旦收了威势,又有几人能察觉他的到来? 实际上他展翅翱翔于空时,也只有摩诃萨那等高手才看得见,对普通人来说,当时的他是完全融入夜色的,是无形的。 陈玄丘手中拈着那支凤羽,轻轻顺着羽毛的方向抚摸着,轻叹道:;小凤儿呀,说起来,我自下山来,见过的美女也不少了呢,唯独对你,念念不忘。 我以前不相信一见钟情那一套,总觉得所谓一见钟情都是胡扯,男人嘛,看见哪一个漂亮女人,他不会一见钟情啊?可直到遇见你,我才明白,原来这是真的。 鸑鷟正要冲上前一把揪出陈玄丘。 虽说他是雍王的好友,不能打死他,但是打他个半死,出一出恶气也是好的,谁叫他居然妖言惑主,想把孔九翎那个狂妄自大的家伙弄到雍王身边来呢。 做为雍国的两大护国神兽,他们两个一向不对付,就连第一任雍王,雄才大略的殷无极,当初都拿他们两个没办法,两人互相看不惯,动不动就呲毛掐架,只好把他们两个分开安排。 可是,鸑鷟目光一定,突然看到了陈玄丘手中所持的一枚火红色的羽毛。 鸑鷟就像中了定身法儿似的,顿时呆在那里。 旁人看到这片羽毛,未必知道它的来历。可是鸑鷟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可是血统论的狂热崇拜者,对他尊贵的凤凰血脉,看别人时有无限的优越感,面对凤凰最纯正的血脉后裔朱雀时,则是无尽的崇拜,自然研究的无比透澈。 凤凰有六象九苞,身负五条天生道纹。 六象者,头象天,目象日,背象月,翼象风,足象地,尾象纬。 九苞者,口包命,心合度,耳聪达,舌诎伸,色光彩,冠矩朱,距锐钩,音激扬,腹文户。 凤凰行鸣曰归嬉,止鸣曰提扶,夜鸣曰善哉,晨鸣曰贺世,飞鸣曰郎都,食惟梧桐竹实。 凤凰生而身具五个大道像纹,首纹曰德,翼纹曰顺,背纹曰义,腹纹曰信,膺纹曰仁。 此刻,鸑鷟看到的就是凤凰的腹心纹,也就是;信字纹。 那火红鸟羽上金色的纹路陈玄丘认不出来,只当是凤凰羽毛上处然形成的条纹,好看而已。 可他做为鸑鷟,却一眼就认出,那是蕴含着玄奥大道法则之力的先天道纹,那是一个;信字。 这是凤凰的腹心之羽,是信之羽。 陈玄丘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东西? 鸑鷟脚下一滑,变成了一条溜边的黄花鱼,哧溜一下,就闪到了窗子看不到的位置,悄悄靠近。 窗中,陈玄丘用指肚轻轻点按着那柔软华美的火红羽毛,半开玩笑地道:;就你喜欢说我没有男儿气概,偏偏我还就喜欢了你,你说我是不是有点贱皮子? 你说回去等那个极重要的人,也不知道等到了没有,事情办完了就该来见我么,我又没有你那么大的本事,一展翅就是万里之遥,我去找你,很辛苦的。 我跟你说啊,前几天我碰上一只猫妖,生得特别妖、特别媚,走起路来,啧啧啧,那韵律,简直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了。你要再不来见我,我可要变心喽。到时你去哪儿再找我这么出色的男人。 鸑鷟一听,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恨不得伸出手去,一把掐死这王八蛋。变心?那可是我族至高无上的凤凰啊!那是朱雀啊! 我说他怎么会有凤凰的腹心信之羽呢,果然是凤凰主动送给他的,否则他怎么可能得到。 我们凤凰一族血统最纯正的朱雀倾心于你,将心之羽、信之羽作为定情信物送给你,你敢做负心人?老夫剥了你的皮! 陈玄丘幽幽一叹,又道:;小辞啊,受受是个好国君,我得帮他一把。这上大夫么,做不做的我倒不希罕。待我此间事了,我就去找你。 世间生灵,无论公母、雄雌,男女,都是我们主动。可是以前,我不敢的,你有无尽的寿元,若我只需三五十年,就要老态龙钟,情何以堪。 现在不同了,如今我也修了无上道术,不必再有这样的担心,我一定会去找你。此生若能得到你做我的道侣,那我这一辈子也就无憾无求了。 鸑鷟满意地抚起了胡须,这才对,我族朱雀倾心于你,那是你几辈子积下的造化!凡间求亲,还要三媒六证、纳采问吉,何况是想追求我凤凰一族,太容易了才不合理。 这个狂热的血统崇拜分子,对于凤凰一族最正统的传承&amp;mdash;&amp;mdash;朱雀,有着异乎寻常的尊崇与敬畏。 可是,纯正的凤凰一族,自上古大战之后,子嗣越来越难诞生,鸑鷟已经很多年不曾见过一只凤凰了。 在他的记忆中,还是在他幼年的时期,曾经见过一只真凤,那无限神威,至今令他记忆犹新。 陈玄丘竟然有只凤凰垂青于他?鸑鷟呆呆地站在墙角,直到陈玄丘整理好了所有的东西,关上窗子准备睡觉,鸑鷟才清醒过来。 他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太子宫,走的时候心中没有一丝火气,甚至还有一点小得意。 现在,他知道了一个大秘密,而孔九翎不知道。鸑鷟觉得自己终于压了那只自命不凡、自鸣得意、自以为是的烂孔雀一头。 陈玄丘是大王的好兄弟,又是真凤的心上人,那么&amp;hellip;&amp;hellip;有生之年,我有机会再一次拜谒凤神了吧? 百鸟朝凤,是烙印在鸟族血脉里的一条规则。 鸑鷟带着朝圣般的心态走开了,想想他此生还有机会见到真凤,鸑鷟就兴奋的不能自己。 他决定,一定要牢牢盯紧陈玄丘,大王要把那只臭孔雀调进中京,随他去吧,有孔九翎在,陈玄丘一旦要去见凤神,他才有机会跟去,一睹凤凰的神采。 那可是凤神啊! 鸟族大神通者拜谒凤神,血脉之力会被唤醒,他就能突破桎梏他许久的瓶颈。那时候,他和孔九翎的僵持局面就会被打开,他要揍得孔九翎连他妈都不认识。 &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一夜好眠,一早起来,殷受已经派了车驾过来迎他,准备送他前往奉常寺。 陈玄丘想了想,总觉得不放心,就把娜扎和鱼不惑唤到面前,殷殷叮嘱道:;我今日要去奉常寺一趟,代天子巡视。你们两个呢,就好好待在太子宫中,今天不许出门,哪儿也不要去。 鱼不惑憨憨地答应一声,陈玄丘便出门而去。 陈玄丘出了门却不登车,而是把腰畔葫芦望空一抛,化作乌蓬船儿大小,纵身往上一跃,坐在那只葫芦上,朗声道:;走,去奉常寺! 声势搞得越大,此行便越安全。乘着一只葫芦前去,自然比乘车前往更吸引注目。 陈玄丘这边刚走,娜扎便一拉鱼不惑,兴冲冲地道:;走,咱们也去奉常寺。 鱼不惑已经把陈玄丘刚才嘱咐他的话忘光了,他先好脾气地答应一声,然后就掀开牌子数起了人头:;陈玄丘去不去? 娜扎道:;他已经先去了。 ;茗儿去不去? ;茗儿在她自己家呢,也不去。 ;南子去不去? ;南子已经离开啦,她不去。 ;那无名去不去? 娜扎恼了,他跳将起来,双手叉腰,气咻咻地问道:;你给我一句痛快话,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鱼不惑挠了挠脑袋,茫然问道:;去哪儿? (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5章 下马威 马潇和沈洄在蜚蠊府上计议了一夜,越聊越是兴奋。 三个人都是;小事官,五行八作、社鼠城狐、青皮无赖一类的他们接触极多,对这些人知根知底。 他们很清楚这些人中谁机灵诡变,谁胆大包天,谁心狠手辣,所以可以招募哪些人,甚至根据他们的特长,给他们安排些什么差使,半夜的功夫就都想好了。 至于东厂开张后,拿什么人打响第一炮,他们却有些举棋不定了。 倒不是一时找不到一个下手的目标。之前没有这样一个衙门,所以公卿大夫们行事无所忌惮,他们做事只需要不让对上的渠道知道就行了。 至于对下,他们很多事没办法隐瞒,也没必要隐瞒。所以蜚蠊三人如果想抓人,随手就能找出实据的目标比比皆是。 廉政公署刚成立时需要像后来办案时那么复杂么?一时间有太多人都有小尾巴可揪,根本不用太费功夫。 可是,从什么人着手,他们就拿捏不定了。 是打一只大老虎,还是拍一只小苍蝇呢?大王的决心究竟有多大? 这个尺度问题,他们又不能入宫去问国君,只能自己做一个判断,一旦判断失误的话,那就被动了。 如果打了只小苍蝇,有悖大王的意愿,大王必然大失所望,他们冒险争取来的机会,可能就得拱手让与他人。 如果大王本来的意思就是敲打一下众卿士,他们却抓了一只大老虎,大王骑虎难下,为了平息众怒,十有八九要把他们做为祭牲,那就完蛋大吉了。 蜚蠊之子恶来一大早就带着弟弟季胜来向父亲请安,请父亲和两位叔父去用早餐。 三个人虽然都没什么胃口,也只得强打精神出了书房,正要去花厅用餐,忽然一抬头,就见好大一只紫皮葫芦,正冉冉飞于空中。 蜚蠊惊讶地道:;那是何物,怎么飞行于空中? 季胜年纪小,更加好奇,急忙挣脱哥哥的手,说道:;孩儿去看看。 季胜撒腿跑了出去,他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官吏家庭,也就两进院落的一幢祖宅,不是什么深宅大院,出入十分方便。 不一会儿,季胜就从街上冲冲地跑了回来,说道:;爹爹,天下那只紫皮葫芦,乃是一位姓陈的新晋上大夫的法宝。地面上还有好多人马护侍着呢,听说他是要替大王巡视奉常寺去的。 蜚蠊和马潇、沈洄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之色。 沈洄激动地道:;陈大夫威武! 马潇道:;陈大夫初为天使,就去一贯地位超然的奉常寺巡视,这份魄力当真了得。 蜚蠊沉声道:;不!这不是陈大夫的魄力,这是大王的魄力! 三人眼中都放出光来。 蜚蠊霍然道:;走,我们回去。 三人转身就往书房急急走去。 季胜看着父亲的背影,茫然地问道:;父亲不用早膳了么,我肚子都饿瘪了。 孝道是自人族拥有文明以来,最为重要的品德之一。 因之形成了许多规矩,父亲在家却还未用膳,子孙们是不可能先于他用餐的。 恶来看着父亲大步离去的背影,目光灼灼地道:;父亲心中的难题,想来已经解决了。 季胜好奇地道:;爹爹有什么为难之事? 恶来咧嘴一笑,道:;现在已经没有为难之事了。二弟啊,父亲这一遭若是选对了,咱们家将来就不会仍是一个士族人家了! 季胜更加好奇:;那会是什么人家? 恶来哈哈一笑道:;也许是大夫,也许是公卿,也许是诸侯。谁知道呢,总不能全指着父亲吧,你我,也当努力! 小小年纪的季胜握着小拳头,重重地点了点头:;嗯!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开饭了,饿坏了我就没力气努力了。 恶来白了他一眼,道:;等着! 书房门一关,蜚蠊便兴奋地满面通红道:;我以为,我们的目标就定为上大夫杨东彬,两位贤弟以为如何? 沈洄眼睛一眯,沉声道:;好!就是他了! 马潇狞笑道:;富贵险中求,咱们三个&amp;lsquo;小事&amp;rsquo;,今儿就跟他这个上大夫杠到底吧! &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决定给奉常寺一个下马威。 他还想知道,苏护夫人下落如何?她生的是男是女?前几日突然出现,向他发起攻击的那个妲己,是不是就是他指腹为婚的那个女孩儿?她为何藏身于奉常寺,又是奉谁之命对他不利。 但所有这一切,他都不能明着询问,他也感觉到其中迷雾重重、问题多多了。 奉常寺是大雍控制诸国的重要衙门,毕竟大雍直接设立于诸国,能够影响诸国、了解诸国详情的,只有奉常寺。 所以,就算是雍天子本人,也不会向庞大的可以撼动国本的奉常寺轻易发难。陈玄丘再得宠,也不可能比天子更狂妄。他代天子巡狩,第一站就选择了奉常寺这份勇气已足以令天下为之侧目了。 所以,蜚蠊、马潇等人看到他气焰嚣张地飞行于空中,大排仪仗、大张旗鼓地去巡视奉常寺,才那般大受鼓舞。 陈玄丘剩着紫皮葫芦,飞抵奉常寺前。他不打算停下,他要长驱直入。 挑战奉常寺?他没想过。 他已经知道,人间有三大修真势力,一方入世二方出世,入世者奉常寺,出世者天柱地维。 这三个庞然大物,没人能够撼动。 不过,既然入世,就要遵守世俗的规矩。 陈玄丘只要把他的行为控制在一个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分寸掌握好了,那么便狂悖一些又何妨? 陈玄丘降低了葫芦的高度,背倚着葫芦凸起处,一条腿平伸着,一条腿蜷着,一只手自然地垂着,另一只手搭在蜷起的膝盖上,头微微地侧着,乜视着奉常寺的大门。 嗯,这造型&amp;hellip;&amp;hellip;他在模仿雨化田公公。 还别说,陈玄丘俊眉俏眼的,还真有几分雨公公的阴柔之美。 ;我们进去! 陈玄丘气场十足地吩咐了一句,他不想等人通禀,也不想落下地来。 他是代表天子巡视,就大模大样地闯进去,又有什么不可以? 如果奉常寺觉得他有所冒犯,向他发出诘问,那就更合他的心意了。 那时他就可以掷地有声地喊出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句话一定要发出金戈之音,有声震屋瓦、振聋发聩之感! 据他所知,这个世界上现在还没有这么一句无人不句的凝练名句,他打算发挥穿越者的优势,抄袭过来。 如果有机会,他还打算把横渠四句也搞出来。 养望嘛,谁嫌自己名气大呀。 陈玄丘一句话说罢,便倚着葫芦凸起处,一条腿伸着,一条腿蜷着,一只手垂着,另一只手搭着,头和身子扭着,向下俯视十五度角,冉冉地飞上了奉常寺的石阶。 陈玄丘正努力拗着厂花造型,身下忽然感觉一沉,连人带葫芦坠向地面。 亏得陈玄丘反应敏捷,急忙收了葫芦,双足往地上稳稳一落,好歹没摔个狗吃屎。 门前站着两个奉常寺的侍卫,门神一般,一左一右侍立。 左边那侍卫道:;我奉常寺内,布有禁空领域,一切飞行道法、一切飞行法器,俱受禁制。 陈玄丘讪搭搭地揉了揉鼻子,有禁空领域了不起啊?那就用走的呗,咱大丈夫能屈能伸。 陈玄丘冷哼一声,迈步就往里闯。 右边那个侍卫又道:;未经通报而擅入奉常寺者,就会激活&amp;lsquo;困仙阵&amp;rsquo;,运气不好的话,困上个三五日,我们也找不着。 陈玄丘马上缩回了迈出的一条腿,威风凛凛地道:;去!通报一声,就说当朝上大夫陈玄丘,奉旨巡视奉常寺,叫你们太祝率众来迎! (各位胸抬,今天着实太忙了些,一更。明天到28号,能保证每天两更,之后恢复正常。)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6章 天使请下马 太祝王青阳没有出来迎接陈玄丘,左亚祝安知命、右亚祝宁尘也没有露面,出门迎接陈玄丘的是少祝汤唯。 ;哎!谁说钦差大臣就一定牛,人家根本不买我的账啊。陈玄丘沮丧地想,一时间有种钦差大臣进了年羹尧西北大营的感觉,心里有点;方。 汤少祝一见陈玄丘就露出了微笑,当初敲他一棒子的是当今雍天子,他对陈玄丘还是蛮有好感的。 尤其是,他看得出,小师妹很喜欢陈玄丘,陈玄丘未来很可能变成他的妹婿,态度就更见亲切了。 ;汤唯见过天使。汤唯向陈玄丘长长一揖。 没错,天使一词,也是汉化西语时从汉语固有的古老词汇中借用过去的,这里的天使指的不是长着翅膀的鸟人,是指天子的使节。 汤唯行完了礼,这才走上前来,以常礼笑道:;玄丘贤弟,岐山一别,久违了。 ;哎呀,是汤兄啊,汤兄你好,哈哈哈,好久不见啦。 ;是啊,回到中京后,诸务繁忙,也未顾上一见。请,太祝和两位亚祝已在神殿相候了。 ;好好好,汤兄请。陈玄丘好像被鱼不惑传染了健忘症。他说过要奉常寺太祝率队摆仪仗迎接他么?没有嘛。 陈玄丘目不斜视,完全没看到左右两个门神似的侍卫鄙夷的目光,与汤唯有说有笑地走进奉常寺。 奉常神殿,高大巍峨,庄严肃穆。 大殿上,数人合抱之粗的大柱竟有三十六根,三十六根通天柱,从头到脚绘满了祥云瑞兽,每根石柱高达十二丈,撑立着一个穹顶状的殿庑。 这座神殿实在是太大了,站在这样的神殿上,每一个人都会觉得自己仿佛一只蝼蚁。 大殿正前方上首,顶天立地一扇白屏,上边没有供奉任何神像,只有;天地二字,每个字都比一幢大屋还大,大概只有一位巨人,使一杆如椽巨笔,才能写得出来。 那一横一竖、一撇一捺,都像是一口能破开天地的巨刀,带着一股镇压人心的宏大力量。 ;天地大字之下,是一张十二扇的巨大画屏,画屏中心点摆着一张云床。左右呈外八字状,还有两张云床。 左右两张云床边,可有一只丈余高的铜铸白鹤,喷吐着袅袅青烟,阵阵檀香气弥漫在大殿之上。 三张座位之前,两侧通天柱之间,是足以容纳上千人的巨大殿堂。 嗯&amp;hellip;&amp;hellip;三清老爷显化的话,大概也就这排场了吧。陈玄丘悻悻地想,小受受登基坐殿的场面,都远远不及这里,奉常寺的地位果然超然。 ;陈天使到了,老夫未曾远迎,尚祈恕罪。王青阳微笑地说。 ;啊,我&amp;hellip;&amp;hellip;陈玄丘刚想客气一下,王青阳已吩咐道:;来人,看座。 一位侍者端了张蒲团来,放在陈玄丘面前。 人家太祝和两位亚祝正盘坐于云床之上,面带微笑地看着他,面容笼罩在袅袅的香雾之中。 如果他跪坐在蒲台上,不管是坐的方式,还是座位的高低,看起来都会像是在向人家跪陈奏事。他可是天使啊! 陈玄丘突然明白了,他想给人家一个下马威,人家也想着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呢。 他&amp;hellip;&amp;hellip;要不要;下马呢? &amp;hellip;&amp;hellip; 娜扎带着鱼不惑赶到奉常寺,远远一看那巍峨庄严的门楣,娜扎便道:;走,咱们找一处院墙翻进去。 ;我要干嘛来着?我为什么在这里?鱼不惑翻看了一下记事牌,没记。 ;我应该找个本子,那样可以记得东西多。鱼不惑想着,生怕自己又忘了,于是赶紧刻下了这句提示,然后抬起头来,向娜扎灿烂地一笑:;好! 管他什么事儿呢,他只要知道眼前这人是;饭碗的朋友,听他的,准没错。 奉常寺偌大的建筑群,要找一处人迹罕至的高墙翻进去,对他二人来说自然不难。 ;嗖!娜扎一纵身,便掠过了高墙,隐隐地落地了。 ;鱼不惑,快点啊。娜扎回头唤道,却没得到鱼不惑的回答。 娜扎又唤了两声,很不耐烦,本想自己走开,却又觉得把一个大傻子扔在这儿太不地道,于是,他便想翻上高墙,喊鱼不惑过来。 可是娜扎纵身一跃,却觉那道高墙有无限之高,他要掠多高,那墙头都要高出两丈,让他无可攀援。 ;咦?娜扎好胜心起 ,一连试了几次全无效果,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经营了四百多年,而且还继承了前朝奉御寺的全部家底,这奉常寺该有何等雄厚的底蕴?显然,偌大一座奉常寺,早已步步机关,他现在应该是陷于阵中了。 娜扎胆大包天,却也不怕。 如此看来,鱼不惑应该也进来了,只是二人各自陷于阵中,彼此不得相见。 既来之,则安之。娜扎大大咧咧地就走开了,若碰到人,大战一场就是,谁怕谁啊? 鱼不惑确实进了奉常寺,可一进奉常寺,就不见了娜扎。鱼不惑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只当娜扎已经走开了,忙不迭向前追去。 &amp;hellip;&amp;hellip; 无名一路追着娜扎和鱼不惑过来,到了奉常寺前时,二人却一溜烟儿没了踪影。 无名搔搔头,心想:;我是去找娜扎和鱼不惑呢,还是去找小师兄呢?路人都说,小师兄巡视奉常寺来了,娜扎他们应该也是来寻师兄的,我不如直接去找小师兄算了。 想到这里,无名就背着他曳地的长剑,向那高大巍峨的奉常寺门楣走去。 一辆车驾停在了广场台阶前,帘儿一挑,少祝玉衡从车中走了出来。 玉少祝年约四旬,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凳下三绺微髯,气度清雅脱尘。 身为四少祝之首,玉少祝也是经常巡视各地,此番刚刚巡视伯国归来。 玉少祝拾阶而上,身后六名灰袍弟子背负长剑,肃然相随。 到了大门前,两名守门侍卫一见玉少祝归来,连忙欠身施礼。 玉少祝微微颔首,便进了奉常寺,六名剑侍弟子紧紧相随。 无名登上石阶,瞧他们走进了奉常寺,便也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跟着跨过了那高高的门槛儿。 无名一瞧左右两个门子没有拦他,心中便是一宽,暗暗哂然摇头:;传承年头太久,诸般规矩都废驰了,你看,我一大活人,就这么进来了,他们都不问一声。 无名随着玉少祝一行人走了一阵,瞧几人往左一折走开了。无名便站住,想了想,小师兄是天使,要会见奉常寺寺主,应该不会在偏僻的楼宇处。 他四下看看,只见道路四通八大,每条路都很宽广,宽广的大路中间又有亭阁庑廊诸般建筑,建筑之间又有各种小道,不禁有些挠头。 无名踮起脚尖儿看看,选了个正南正北的大道,就走了下去。 路上偶有奉常寺的神官,无名目不斜视,神色坦然,只管走他的路,生怕被人发现他是闯进来的,再把他轰出去。 无名心想,大户人家,都是越往后,住的越是家里辈份最老、地位最高的长者,我小师兄是天使,要会见的是奉常寺最大的官儿,一定是在奉常寺最后边。 于是,无名就大模大样地走向九碑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7章 雷鸣龙蛇不成蛰 鱼不惑懵懵懂懂地四处游逛,越转越迷糊。 金秋时节,桂花幽香无处不在,鱼不惑就在这浸得人心发软的桂花幽香中胡乱闯荡着。 周围的每一块山石、每一丛灌木都摸了无数遍了,却还没有发现他是在原地打转。 因为,他已经把转悠过多次的事情给忘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翻开牌牌看看,也没什么心得,鱼不惑着急了,怎么其他人都不见了,若是把饭碗丢了,岂不是以后就没饭吃了。 他想飞,飞不起来,因为这里是禁空领域。 走不出去,飞不起来,鱼不惑就把目光投向了面前碧澄澄的湖水。 他觉得那湖水很亲切,靠近了就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也许&amp;hellip;&amp;hellip;我可以从水里出去找;饭碗。 鱼不惑想到就做,它把牌子摘下来,小心地放在旁边,又把太子宫送给他的新衣裳脱下来,爱惜地叠好,压在牌子上,然后赤条条纵身一跃,就下了水。 身子一沉入水里,鱼不惑顿时觉得一身轻松,说不出的舒适。 他在清澈的湖水里嬉游着,荡漾着,有种忘乎所以的惬意,然后他就忘了为什么要下水。 水很深,往下看碧幽幽的,大海一般的感觉。鱼不惑很好奇,于是就向下潜游过去。他游动的速度很快,可是足足游了小半个时辰,依旧没有寻到那湖水的底。 这里不会是无底洞吧?要不就是传说中的归墟? 鱼不惑脑海中突然浮起现这样的疑问,仿佛很久以前,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然后,他就感觉一股莫可匹敌的巨大吸力,裹着他冲向那个水底游涡。 鱼不惑努力想要挣扎出去,却挣脱不得,他很自然地就恢复了锦鲤真身,可是化为鱼身的它,仍旧挣脱不得,只能被那漩涡卷着,向深不可测的水下冲去。 漩涡卷得鱼不惑晕头转向,然后那股漩涡就推着他,猛然向上冲去。 水面上,一架曲桥。 曲桥上,站着一个神色忧郁的中年美妇人。 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片禁地里,生不如死。 如果不是还有一个孩子叫她牵挂,或许她早就追随丈夫于九泉之下了。 她站在桥上,一手托着碗,另一只手随手从中抓些饵料抛进水里,看着围绕着一眼泉水不时跃出水面的锦鲤们争抢着食物。 突然,一记殷雷炸响,中年美妇吓得柔荑一颤,一碗鱼饵全洒向水中 那眼泉水突然托着一条比起其他鲤鱼,红鳞透着金色,体形硕大一倍的锦鲤跃了出来。 锦鲤大张着嘴巴,于是一碗鱼饵全都泼进它的口中&amp;hellip;&amp;hellip; &amp;hellip;&amp;hellip; 玉少祝的住处,一个童子执礼说道:;少祝回来的正好,太祝命左亚调查陈玄丘的底细,迄今尚无消息。左亚吩咐,等玉少祝回来,请玉少祝负责调查此事。 玉少祝刚刚沐浴完毕,穿着一袭宽松的道服,长发挽成一束披在肩上,头发还有些湿润,所以黑亮亮的。 玉少祝沉声道:;这陈玄丘是何来历。 童子乃是侍候左亚安知命的人,便向玉衡道:;此人来自姬国。从现在所知的资料,此人号称来自青萍山、隐仙宗&amp;hellip;&amp;hellip; 玉衡目芒陡然一闪,一抹锐利的光倏然闪没。 那童子全未察觉,继续道:;可是左亚已经派人调查,姬国无尽之海边缘,确实有一座青萍山,但山上并没有什么隐修的门派,他的这个来历显然是编造的。 玉衡颊上微显紧绷的线条慢慢柔和下来。 童子继续说着,最后又道:;左亚的意思是,太祝怀疑此人与我奉常寺叛徒陈道韵又或者九尾天狐苏护有关系,请少祝一定调查清楚。 玉衡颔首道:;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马上着手调查。 那童子向他行了一礼,道:;陈玄丘此刻正在神殿,以天使身份会唔太祝,弟子还得赶回左亚身边,那就一切拜托少祝了。 童子说完转身离去。 玉少祝等他离开了,才慢慢站起身来,赤着双足,在房中徐徐踱了几步,忽然站住,扭头看了一眼,房中院里,俱无人迹。 玉少祝吁了口气,一步就向前迈去。此时,他已踱至墙边,墙上有一副画,颜色发黄,似乎是一幅年代甚是久远的古画。 玉少祝一抬腿就能踢到墙上,但他的脚伸出去,却陷入了那副画里,接着身子向前一探,身形突然缩小,一头扑进了画中。 古画绘的是一副山水,有崇山峻岭、流泉飞瀑,还有成熟的野果坠挂在枝头。 此时再看那画,画中多了一个小小的人儿,穿着一袭道服,长发挽在脑后,正负着双手,悠然地站在流瀑飞泉之下,似在欣赏山水。 画中世界,却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瀑布的水汽扑面而来。 玉少祝负手站在瀑布前,听着轰隆隆的水声,喃喃自语道:;陈玄丘,道韵兄,此人真是你的后人吗?我却从不曾听说,你有一个儿子,你究竟&amp;hellip;&amp;hellip;还隐藏了多少秘密啊。 玉少祝吁叹着,突然若有所觉,猛然一转身,向林间看去。 一双小手把灌木一分,一个发梳双鬏,唇红齿白的红袄少年从中跳了出来,项上挂着个银项圈儿,肩上搭着条红绫儿,一时也看不出他是男孩儿还是女娃儿。 娜扎一抬头,就看见了负手望来的玉少祝,不禁大喜,拍手笑道:;终于走出来了。这鬼地方,明明是奉常寺里,怎么就突然出现了莽莽群山呢。喂,你是奉常寺的人么?刚刚是不是你使幻术困住了我? 玉少祝微微一笑,道:;你现在,还没有脱困。 娜扎瞪大了眼睛道:;你是说,我还在幻境中? 玉少祝摇头道:;这里嘛,也不算是幻境。不过,你仍被困在这里倒是不假。 娜扎苦起脸道:;这下惨了,苏苏叮嘱过不许我出门。我偏不听,这要是回去的比他还晚,一定会被他惩罚的。 这人被困住了都不怕,能不能出去也不担心,却在害怕别人的惩罚,那人很厉害么? 玉少祝好奇地问道:;这个苏苏是你的什么人? 话音未落,一记殷雷声骤然传来,山河震颤。 玉少祝攸然变色,失声道:;紫霄神雷!奉常寺内,谁需借用上界雷法? &amp;hellip;&amp;hellip; 无名背着几乎曳地的长剑,笔直地往前走。 一队神官从对面走来,大道坦直,旁无他物,所以其中有人看到了他,但是那人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能够走到这里的,走得还如此光明正大、步履从容,显然与奉常寺有着莫大关系,应该是被奉常寺的重要人物带进来的,才会允许他如此自由行动。 无名继续往前走,又看到一群正在草地上练习借法、冥想的年轻弟子,他们当然更不会出面盘问。 无名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他走进奉常寺的禁地:九碑林。 无名站在林子里时,就开始发呆了。他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可能有误,谁会在这里会唔贵客呢? 就在这时,一记震耳欲聋的雷霆轰然炸响,让无名的头发都竖立了一下。 这不是普通天象形成的雷电,这威力&amp;hellip;&amp;hellip;是九宵神雷。 无名很熟悉这种雷法,他二师姐就擅长擂雷,而他的小师兄&amp;hellip;&amp;hellip;有二师姐送给他的唤雷符。 无名心中砰然一动,正想寻找那雷击之处。 突然一只很漂亮的白狐从草丛中一跃而出,嗖地一下就跳到了无名身边,一把拉过他长长及地的剑,用两只小爪子捧着那剑往头顶上一挡,哆哆嗦嗦地道:;谁在唤雷呀,真是讨厌死了,不知道人家最怕打雷么? (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8章 代天执道者 陈玄丘微微一笑,正要在蒲团上坐下,一记天雷轰然而至。 雷击在了殿顶,偌大一座神殿,在天威之下,也不禁摇晃了一下。 王青阳三人愕然抬头,看向神殿穹顶。 安知命道:;怎么回事?我奉常寺怎么会遭致雷击? 话犹未了,第二道神宵之雷再度轰然击下。 王青阳一纵身,就向殿外展袖飞去。、 安知命和宁尘急忙跟上,陈玄丘却不急,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殿外,已经有许多神官愕然仰望神殿。 空中彤云密布,电光隐隐,正在酝酿更具威力的一记神雷,猛地一道紫蛇闪烁,雷光轰然击下。 此时王青阳三人刚刚冲出神殿,亲眼看着一团电光击在神殿的铜顶之上,那火球在铜顶上来回滚动了几匝,电光烧灼得铜顶闪闪发亮。 宁尘目光一转,低声对王青阳道:;太祝,我奉常寺有禁空阵法,飞鸟不渡,雷电亦可避之,可这雷光却能击下来&amp;hellip;&amp;hellip; 安知命道:;可见,这不是气象变化,阴阳冲撞而产生的天雷,必是九宵神雷。 王青阳淡淡地道:;自然是有人唤雷。 宁尘讶然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向我奉常寺挑衅? 王青阳阴沉着脸色道:;这问题,恐怕只有那位陈天使才能回答了。 奉常寺众神官非常惊奇,因为奉常寺自建成之日起,还从不曾遭受过雷击。如果奉常寺愿意,甚至雨雪也不能进入。 在奉常寺的范围之内,就是天象气候都能控制。 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今天却发生了。 神雷每一次击下,巨大的神殿都发出一阵战栗,但是整座神殿却没有受到一点损毁,更没有天火烧起。 只见雷光火球在神殿房脊上一阵滚动,炸得铜顶如黄金般灿烂。 神雷降下,却不能击毁目标,似乎神雷也愤怒了,每一次轰击所酝酿的力道便也更加强烈。 天界,白玉京,白玉宫,真武大殿前。 满清音望着雷斗,有些讶然。 一连五击了还未结束,难道要把九道神雷轰完? 凡间有什么力量,可以抗衡九记神雷的轰击? 满清音刚刚学了卜算之术,一时好奇,便掐算起来,想找出其中的缘由。 安知命拧着眉毛,低声道:;太祝,这雷一道更比一道威力强大,会不会损毁神殿? 王青阳哂然一笑,道:;绝无可能,这是天下间360座大阵的阵眼,虽说少了岐州一座大阵,现在组不成杀渎大阵,可是有359座法器的加持,就算九宵神雷,也伤不了神殿。 宁尘道:;可是,我奉常寺竟遭雷击了!要知道,我奉常寺可是天界在人间的代言人,竟遭雷击,岂不是意味着,我们已被天道抛弃?此事传开,于我奉常寺声威大大有损。 安知命目光一闪,恍然道:;我本来还不明白,我奉常寺与大雍本是一体,这陈玄丘既是雍天子的心腹,为何对我奉常寺怀有敌意,更不惜召来神雷,想挫我奉常寺的锐气。现在,我明白了。 宁尘听他一说,顿时也明白过来,道:;他是代天子巡狩,天使方至,天雷随之而来,轰击我奉常神殿,他这是要借此树立天子的雷霆之威呀。 安知命道:;我奉常寺与大雍虽然同进同退,如同一体,但是向来自行其是,地位超然,听调而不听宣,俨然如客卿一般。一位在大雍住了四百多年的客人&amp;hellip;&amp;hellip; 安知命唇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道:;也许现在那位大王,想把它变成自己的家人了。 王青阳道:;咱们这位新大王,未必有这么深的城府和这样远大的抱负。或许,他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完成先王不曾完成的大事。 宁尘目光闪烁了一下,道:;废奴? 王青阳微微颔首。 奉常寺虽然游离于朝廷政权之外,却一直拥有巨大的力量和影响力。 而对于废奴这种前所未有的新政,奉常寺的态度一直比较暧昧。 奉常寺从未公开表态反对,但也从未表态支持,同时奉常寺与几位反对废权的大臣,尤其是启和衍两位王子走动甚近。 这就会给人一种解读,代表天意的奉常寺也是不赞成废奴的。 如此一来,自然助长了反对派的气焰,给试图变法的雍天子带来巨大阻力。 休戚与共者,未必就志同道合。 殷受明显是想废奴的,可他的直接对手虽然是朝中那些保守的大臣以及天下间反对废奴的诸侯,可是态度一直暧昧不明的奉常寺,才是雍王最为忌惮的存在。 殷受若想颁布废奴令,一定会先要奉常寺表态,明确站队。 今天,应该就是雍王的一个试探了。 一个试探就搞出偌大的阵仗,那接下来,这位年轻的雍天子,还想做点什么? 安知命和宁尘听他一说,顿时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安知命冷笑道:;原来真正的下马威在这里,好啊,太祝,我们该还以颜色,叫这位不安分的大王晓得,太常寺是大雍的供奉,而不是大雍的臣属! 王青阳微笑地看着天空中正在凝结的第九道神雷,说道:;如果这最后一道雷轰在天使身上,把他轰得灰飞烟灭,我们的大王岂不是刚刚登基,便挨了当头一棒。 安知命和宁尘也微笑起来,安知命道:;又何妨,反正解说权在我们手上。 宁尘悠然道:;我们说,这是天子昏庸,上天示警,那便是天子昏庸,上天示警。我们说这是上天劝诫大王,要亲贤臣,远小人,那便是天子贤德而近臣奸佞了。 二人说着,目光已然垂下,看向神殿门口。 陈玄丘慢悠悠的,闲庭信步一般,刚刚走出来。 安知命和宁尘的目光有些怜悯之意,一个将死之人,风华正茂,谁会不生怜悯呢? 王青阳颔首道:;如此说来,我等自当顺应天道,诛杀之奸佞之臣! 王青阳漫声道:;执天道,役万法,去! 奉常寺一脉,神通来自于借法。 道法越深,借法所需用到的咒语越短。 达至最高境界时,甚至可以不用把法咒念出过几年来,神念一动,神通自生,借法需时较长的弊端和破绽将完全不复存在。 王青阳身为太祝,道行自然深厚,他吟咏的法咒不但短,就连结手印这一环节都省了、 他只是信手向刚刚走出神殿的陈玄丘一指,天空中那道蕴酿已久、威力最为巨大,闪电已粗似龙身的雷霆,便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炸响,仿佛蛟龙出水,破空而来。 从不会招惹雷霆的奉常寺神殿突然遭到了雷击,而陈玄丘刚刚走出奉常寺的神殿,便被一记神雷劈死。那么任谁都会相信,这九道神雷就是奔着陈玄丘来的。 而他之所以躲过了前八记天雷,恰是因为他当时在奉常寺的神殿之中,受到了神殿的庇护。 如此一来,奉常寺不但威名不损,而且会声名更盛。 那位雄心勃勃,想要大展拳脚的新王,受到这次的沉重打击,他会下一道罪已诏,检讨自已的过失,从此蛰伏起来,谨小慎微地活在奉常寺的阴影之中。 这个结局,很完美。 一记完美形态的神雷,裹挟着漫天激射的一道道电光,就于此时,向着陈玄丘的天灵盖轰然砸了下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9章 清音姐姐的锅 天上白玉京,真武大殿前。 满清音满面讶然,反复掐算着。 不会错的,这道雷霆是小师弟召唤的。 陈玄丘可以蒙昧天机,她也算不到陈玄丘。可陈玄丘用的这道召雷符是她所绘制,她能算到这道唤雷符,自然也就知道是陈玄丘在使用它。 小师弟这是遇到强敌了么? 满清音心中好奇,循着她制作的这道符继续算下去,突然心中一悸,占出卦象对应的卦辞是;蜂蠆有毒,豺狼反噬! 这记神雷要反噬召唤它的人? 满清音很清楚这道神雷的威力,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amp;hellip;&amp;hellip; 神雷是陈玄丘召唤而来,他的目的不是要伤人,就是想锉一锉奉常寺的锐气。 奉常寺确实与大雍休戚与共,可这并不意味着奉常寺就得与殷受共荣共辱。 那么想的话,头脑未免太简单了。 大雍之主是可以换的,生老病死可换,篡夺王位亦可换,奉常寺会护佑大雍,却不意味着会无条件地服从当今雍王。 而殷受要做的事太难了,前任雍王在位数十年,根基深厚,早已不可撼动,欲推行废奴之法也是步履艰难,至死尚未成功,却已招致天下怨望,诸侯蠢蠢欲动。 新王殷受根基尚浅,又有两位兄长对他的王位虎视眈眈,他能成功? 奉常寺这股力量,一定要争取过来,让他们站在殷受一边,殷受废奴的主张才有成功的可能。 所以,陈玄丘确实是有所为而来。 当然,这么个庞然大物,想要把它争取过来,不可能一蹴而就。可总要先迈出第一步,打消他们居高临下的心态,才好软硬兼施,继续施为。 陈玄丘估着时间,控制着自已的速度,直到最后一记神雷击下,他才现身于神殿之前。 当这雷霆一击之后,他在王青阳等人面前,气场上就能压制住对方。刚才在殿内时他在下,而三祝在上,场面就会变成他负手立于上,而三祝及奉常寺众多神官则自下仰望。 可是,陈玄丘没想到,他刚刚出现在神殿阶上,那道神雷居然改变了方向,向他轰击下来。 陈玄丘大骇,不用想他也知道,这一定是奉常寺的人搞的鬼。他虽然不惜浪费了最后一张;召雷符,就只为给奉常寺一个下马威,可他还是低估了奉常寺的实力。 雷霆一击,何等迅捷,陈玄丘动作再快,也快不过这道雷霆。 陈玄丘骇得手脚冰凉,心念一动,腰畔紫皮葫芦顿时显化,大若蓬船,迎向头顶。 陈玄丘也不知道这宝葫芦能否接下这记神雷,心中惴惴不已。 &amp;hellip;&amp;hellip; 真武大殿前,白玉石铺就的广场上,一根旗杆高高矗立。 满清音纵身而起,化作一道流光,冲向那杆顶的雷斗。 执掌雷霆者,分为三等,所执法器亦各有不同。 最低一等,是为雷公,雷公数目不定,由雷神委任。 掌管雷公者,是为雷神。雷神有八人,统驭八方雷霆。 而雷神之上,还有一位雷祖。 雷祖生于雷泽,龙身人头,鼓其腹而生雷。 不过上古先天三族大战时,雷祖陨落了,这雷斗就是雷祖残躯所化,为真武上帝所得,从此立于此地,专司天上雷霆,偶尔被借法下界。 雷,声动万物,天庭也是需要雷霆雨露的。 只不过中央天帝现在正筹谋设立专门司雷的职位,从而不动声色地夺走雷斗。 满清音来不及阻止这雷斗发出的最后一击,便冲宵而起,跃至竿顶,一掌拍在雷斗上。 重逾万钧的雷斗竟被满清音这纤纤玉掌,拍的微微一晃。 &amp;hellip;&amp;hellip; 中京奉常神殿前,陈玄丘神念一动,祭出紫皮葫芦,挡向轰然击下的雷霆。 雷霆击至陈玄丘头顶六丈时,他的头发梢儿就绷紧起来,身子酥麻,动弹不得。他现在只能寄望于这只宝葫芦了。 王青阳、安知命、宁尘呈品字型站在神殿前九九石阶之下,正自仰望,唇角含笑。 突然那道粗大如龙身的闪电惊雷咆哮一声,掉头就向他们扑了过去,长长石阶之下,顷刻便至。 ;不好!众神官一时唬得面无人色,声势如此可怕的一道雷霆,这是要把我奉常寺太祝和左右亚祝三位大神官一举歼灭吗? 我奉常寺可是奉天行道,代天执罚者呀,如果居然遭了雷劈,导致太祝和两位亚祝身故,奉常寺今后将以什么身份站立在世人面前?乐子闹大了, 陈玄丘突然发现雷霆转向,心中先是一喜,待见那雷霆如咆哮的电龙一般,向着王青阳三人电射而去,心中也是一惊。 他只想打消奉常寺的骑墙念头,或者说,他们既想超然物外,又想有左右朝廷的影响,但又不受朝廷辖制的打算。最终把这支强大力量彻底拉到殷受一边儿来,可不是想把它搞残啊。 奉常寺如果元气大伤,对大雍绝不是什么好事,那位姬侯只怕做梦都能笑醒过来。 可是,他此时什么也来不及做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情急之下,心里话脱口而出:;完了完了完了&amp;hellip;&amp;hellip; 王青阳定定地看着迎面扑来的雷龙,仿佛已经被吓呆了。 在他左右,是两位亚祝,后边是汤唯等近百位神官,若任由那雷龙扑来,吞噬的又何止是他们三个,只怕后边近百位奉常寺精英,都要给一勺烩了。 陈玄丘就站在高高的石阶之上,近百米长的雷龙电光缭绕,仿佛就是被他脱手掷出来的一般。 突然,王青阳左眼瞳孔中飞出了一点黑光,黑色光点透眸而出,在空中越变越大,旋转着迎向扑射而来的雷龙。 那是一口鼎,一口纯黑色不知道什么材质铸成的大鼎,大鼎上满布着上古神兽的图形,又有一个个无法辨认的上古文字雕刻其上。 这口大鼎虽然是纯黑色,却看不出一丝邪恶阴晦的气息,却显得异常庄重神圣。 镇魔鼎! 奉常寺有三宝:千机剑主杀伐,镇魔鼎主防御,伏妖塔主镇压。 自十八年前镇杀天狐苏媚、苏护、叛徒陈道韵三人,镇魔塔这还是第一次现世。 雷龙轰鸣着扑进厚重宏大的镇魔鼎内,没有一丝电光外逸。 但是,近百米长的一条雷龙扑进了巨鼎,却撞得那巨鼎倒飞回来。 王青阳、安知命、宁尘三位大佬异口周声地大喊:;助我一臂之力! 来不及借用神法了,自身功力又不足以抵挡这巨鼎冲撞过来的力道,他们只能向众神官借力。 三人双臂六只手掌同时拍出,迎向三根巨大如磨盘的鼎足。 在他们身后,汤少祝等人迅速跃身上前,排成三列,每个人都把双手按在前边那人后背上,数十人如一人,功力源源不绝,注入最前边的三位大神官体内。 ;轰~~~ 镇魔鼎撞飞过来的力道被止住了,但是王太祝,安亚祝,宁亚祝,汤少祝等近百号人同时被力道撞飞,半空中纷纷吐血。 百余个黑袍人横七竖八地飞在空中,百余道血光纵横交错着,好不壮观。 ;砰砰砰砰砰&amp;hellip;&amp;hellip; 百余个神官摔在地上,一个个面如金纸,眼前金星乱冒。 陈玄丘站在乌蓬船儿似的紫皮葫芦上,极缓慢地从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奉常寺神官上空三尺处飘过,脸色凝重的就像一个乘船视察水患的官员:;你没事吧,你还好吧?大家都无恙吧?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0章 主动顶雷王青阳 陈玄丘看到了王青阳,连忙从葫芦上跃下来,上前将王青阳搀起,关切地问道:;王太祝,你没事吧?方才这是怎么了,声势好大的惊雷,一劈就是九道。 王青阳面如金纸,他按着胸口,艰涩地道:;咳!吾,方才得到了神明的谕示! 陈玄丘一呆,啥?神谕?这货是东王杨秀清附体了么?他这是想临机权变,编啥瞎话? 陈玄丘正自好奇,就见王青阳推开陈玄丘的手,慢慢站直了身子,也不理会唇边的血丝,便对正挣扎欲起的奉常寺众神官开始训话。 王青阳振声道:;我等,乃是神在人界的代言人,代天执罚,执掌香火。可近些年来,礼乐废驰,不敬神明者日众。世间更有种种亵渎神明、不敬上天的举动。今日这道神雷,是神明给予我们的惩罚啊。 代言这个词儿也不是泊来品。《尚书?说命上》就曾记载;恭默思道,梦帝赉予良弼,其代予言。所以王青阳说出;代言人这个词儿,倒不稀罕。 安知命和宁尘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宁尘瞪着陈玄丘的眼神,更是充满愤怒。 他自然清楚,这是陈玄丘搞的鬼,可是王太祝这么说,倒是一下子提醒了他,恨不得马上撕碎陈玄丘的他,也是立即捺下了杀心。 无论任何,今天不能动陈玄丘一根汗毛,必须把陈玄丘从雷击事件中摘出去! 陈玄丘听了王青阳这句话,不禁暗暗心惊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此人能成为奉常寺一代太祝,绝非平庸之辈。 现在,王青阳如果把天雷击下的事推到陈玄丘身上,那奉常寺神殿连遭八记轰击,最后一击把奉常寺百余人震伤做何解释? 陈玄丘以一已之力,就能抗衡整个奉常寺?再不然,就是上天抛弃了奉常寺,转而支持陈玄丘成为神明在人间的代言人了? 所以,权衡利弊,王青阳只能咽了这口气,就算陈玄丘自已承认这雷是他召唤来的,因之能获罪受死,王青阳也是绝不肯答应的。 这个雷是我们奉常寺的,必须是我们奉常寺的! 所以,王青阳积极踊跃地跑出来顶雷了。 但是让陈玄丘心惊的是,王青阳不仅考虑到了把这个雷推到别人身上将带来的严重后果,他还顺势出了一招,化被动为主动。 奉常寺是神在人间的代表,若人间种种行为触怒了神明,神明惩罚奉常寺办事不利,于奉常寺的影响就可以大大削弱,总会有人信的。 而且,王青阳更声明:这是因为人族礼乐废驰,不敬神明,同时还有种种亵渎神明的举动。 这就可以做种种解读了,比如说雍天子殷受想废除奴隶制,如果奉常寺想反对,就可以说这是亵渎神明。 这个;司法解释权掌握在奉常寺手中,他们就能居于主动,立于不败之地。 陈玄丘一惊之后,心中怒火复炽,王青阳这是对他的反击啊,借力打力,反而籍此掌握了插手朝政、干涉天子的大义名位。 陈玄丘单枪匹马时都敢对蒲儿发下;废奴这一誓愿,更何况现在他深受天子信任,站在他一方的势力十分庞大。 ;好啊,那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敢站到子启和子衍一边。陈玄丘冷笑地想。 ************ 无名年纪不大,在山上时就很喜欢小动物,眼前这只白狐十分可爱,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一双灵动的眸子,特别人性化。 尤其它口吐人言,稚嫩的女孩儿声音,显然虽然尚未修得化形境界,却也有了一定的道行。 无名很喜欢,就蹲下来,摸了摸它头上柔顺的毛发,笑道:;不要怕,这雷声虽然很大,不会打到你我身上的,你瞧,这么多高达十数丈的大树呢。 白狐乜了无名一眼,见无名不识她的真正身份,便傲娇地哼了一声,道:;少跟我动手动脚的。 无名失笑道:;哟,你这小狐狸,脾气还挺大,刚刚可是你自已跳到我身边的。 白狐点漆似的眸子一翻,哼道:;你谁呀你? 无名微笑道:;我叫无名,我是来奉常寺寻我小师兄陈玄丘的。 ;你师兄来奉常寺干嘛?这话刚问出口,又是一道惊雷落下,白狐吓得一哆嗦,马上后足着地,人一般站起来,用两只小爪子把那口超长的剑再次举到头顶,就像竖起了一根避雷针。 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口剑不是凡品,应该能帮助它躲过那叫人肝儿颤的神雷。 无名只当她是奉常寺后山修得了道行的一只灵狐,他也只能这么想,毕竟奉常寺是代天执罚,修的是借法神通,怎么可能会调教一只小灵狐修行呢? 所以,无名对这只漂亮可爱的白狐并没有戒心。 无名笑道:;看你,还说你不怕。我小师兄乃雍王的使节,代替雍天子,巡幸奉常寺而来。 ;哦~~ 白狐的唇角抿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就像在笑。 它踮起脚儿来,向一只小爪子朝远处一处极高极大、金光闪闪的殿宇一指,道:;奉常寺的人要接见天子使节,自然是在那座神殿,你傻呼呼的跑来这里做什么。 无名顺着它的爪子扭头一看,大喜道:;谢谢你啊小狐狸,那我去找师兄了,你不要怕,把耳朵堵起来就好了。 无名说着,就向那幢金光闪闪的神殿赶去。 这时又是一道神雷落下,正打在那神殿顶上,一枚硕大的火球在屋脊上来回滚动不已。 白狐吓得又是一哆嗦,一双小爪子抓着耳朵,把尖尖的耳朵折过来,再紧紧捂在耳朵上,待这记神雷的声音滚滚而去,它才放下了耳朵。 ;陈玄丘来了奉常寺? 白狐的竖眸一转,迅速向坡下跑去,它轻盈的双足渐渐从地面踏上青青野草,然后幻化成一双纤秀可爱的脚丫,整个身子次第向上延伸幻化,片刻之后,就变成了一个白衣如云裳,赤着一双雪足的美丽少女,乌黑的秀发飞扬在脑后,神采飞扬。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1章 戏精小妲己 王青阳见奉常寺众纷纷爬起,相互搀扶着,虽然狼狈,倒不曾死掉一人,心中略宽,对陈玄丘道:;陈大夫,我奉常寺今日这般情况,可是不能再招待你了。 陈玄丘目的已达,一瞧人家下逐客令了,马上爽快答道:;好说,好说,你们且好好养伤,陈某改日再来。 王青阳额头青筋绷了一下,呲着牙向他一笑。 无名使一手缩地成寸术,身影闪烁着追到神殿前,恰见陈玄丘向王青阳等人拱拱手,收了宝葫芦,施施然向外走,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王青阳已悻悻转身,转身之际虽然眼角梢到了有道人影一闪,却也并未在意。 小无名真是来去自如,自始至终不曾被人拦下询问他半句。 安知命走到王青阳身边,气愤地道:;陈玄丘此去,必然张扬其事,败坏我奉常寺声名。 王青阳淡淡地道:;不然又如何?留下他么?我奉常寺,这是下定决心要和雍王决裂了么? 安知命语气一窒。 王青阳挥了挥衣袖,道:;收拾一下,伤重者好生治疗。 王青阳说罢,便纵身掠过神殿,宫门轰然关闭。 王青阳越过宫殿中巨大而空旷的空间,飞抵那云床之上,身形一落,哇地一声,一口鲜便喷了出去。 他是负责操控镇魔鼎的人,所以受到的伤也最重,方才在众人面前只是强作镇定罢了。这就是借法的缺点,自身除了意志力,其他方面并不强大,一旦来不及借法护身,防御力非常弱。 王青阳喘息着从袖中摸出一方手帕,轻轻拭了拭唇边鲜血,沉声道:;出来吧! 一道白影一闪,屏风后面闪出一道人影,落在了王青阳的面前。 白衣如雪,黑发如墨,杏眼桃腮,明眸皓齿,瞧来既清纯又美丽,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气质,仿佛一眼幽泉所化的精灵,给人一种无比涓净、透明的感觉。 来人正是妲己。 天狐九尾,亦有九变。其中第一变,就是化形为人。 现在妲己只生出一尾,除了本体狐身,只能化为人形。 之前她对陈玄丘动手时,竖瞳兽耳,其实仍是妖兽形态,算不得化人,此时才是她的化人形态。 ;主人,你受伤了! 妲己很惊讶,奉常寺的太祝,是天神在人间最大的代言人,可以借用种种强大神通。 而且他如今身在奉常寺内,在他的地盘上,有种种阵法加持,人间有什么人能伤到他? 妲己却不知道,伤了王青阳的,正是天上至纯至阳至刚至正的九宵神雷。 王青阳淡淡一笑,道:;不妨事。妲己,老夫交给你一个任务。 妲己欠身道:;请主人吩咐。 王青阳神色一厉,沉声道:;老夫知道,你一直嫌弃林中寂寞,想要出去,但你年纪还小,道行未成,老夫放心不下,所以一直禁你的足。不过,现在老夫改变主意了! 妲己神色一喜,;扑愣一下,一条雪白的毛绒绒的大尾巴就从身后弹了出来,在她屁股后面风车似的摇啊摇。 王青阳瞪了妲己一眼,妲己赶紧伸手掩在臀后,按住了兴奋难捺的大尾巴。 可是,她的一双尖尖的长绒毛的兽耳,又嗖地一下窜了出来。 王青阳摇头叹道:;老夫的道行神通来自借法,所以心志越是纯粹坚定,力量越是强大。而除了我奉常寺一脉,世人都是修习自身的力量。对他们而言,修行就是历练,坐而论道是难成正果的。 你所修习,也是一样,需要入世历练,否则光是一个心境方面,就永远难以成熟。你是该入世了。但是,你这样沉不住气可不成啊,喜怒形于色,很容易就会被人&amp;hellip;&amp;hellip; 他还没有说完,妲己生怕主人改变主意不让她出去了,忙道:;不会呀,这是因为在主人身边,所以人家不需要掩饰,也生不出戒心,如果出去了,哼,我就不信,斗智会输给任何人。 王青阳方才确实动摇了念头,但是听她这一说,似乎也有道理。天狐一脉天生慧黠,怎么会傻傻的轻易被人识破? 想到这里,王青阳展颜道:;好,既如此,那老夫就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就离开,追上陈玄丘。 此人道行神通,老夫现在也猜度不透,你不要急着下手,可以想办法先接近他,摸清了他的底细,再趁其无备,动手杀了他。 妲己一听可以出去玩了,顿时喜上眉梢,大尾巴又摇了几下,雀跃地道:;好。 王青阳神色一肃,道:;你记住,你离开期间,唯一的任务,就是杀掉陈玄丘。其他任何事,完全不必站在老夫的立场上,一切以取信陈玄丘为要,以免露出破绽。 ;是! ;在此期间,但凭你便宜行事,但有一点,如果你不慎暴露了身份&amp;hellip;&amp;hellip;无论如何,不可承认你是出自奉常寺,不可说出老夫来! 妲己一对尖尖的兽耳弹动了一下,道:;是! 王青阳拂袖道:;去吧! 妲己翩然一闪,化作一缕青烟不见了。 两只巨大的铜鹤,却仍在喷吐着袅袅的檀香烟气。 王青阳缓缓抬起头,望着那袅袅升起的香烟,喃喃自语道:;此人难道竟是来自上界?否则,那道神雷,万万没有突然转向的道理。还有,他那只可大可小的紫皮葫芦,似乎与姜飞熊的宝葫芦同出一脉。 可是,如果他是来自上界,为何要与我为敌呢?难道他不知道我是&amp;hellip;&amp;hellip;还是说,上界神明之间有了分岐? 王青阳沉吟良久,目中露出一抹狠色:;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想挡我的大道,我就只能除掉你,别无选择! &amp;hellip;&amp;hellip; 小巷里,龅牙、发量稀疏、眼睛也小的阿花,正蹲在溪水边捶打着衣服。 一个瘦小、憨厚的布衣男子站在她身后,倾诉着绵绵情话:;阿花,看到你的第一眼,俺就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俺知道,俺再也不能忘记你了。不知多少个夜晚,俺一遍遍地念着你的名字,烙饼似的翻过来,翻过去。花花,俺喜欢你&amp;hellip;&amp;hellip; 阿花撇撇嘴,捶打衣服的力道更重了,就像是一棍棍锤在那个男人身上。 她是很丑,可这世上只有打光棍的男儿,没有嫁不出去的姑娘。 只要她愿意,总有个丈夫可嫁,谁会选这个人呢? 好吃懒作,嗜赌好酒,他上一任婆娘,就是被他酗酒殴打后含泪上吊的。 ;卟嗵!一道人影突然从阿花背后扑过来,一头砸进了小溪,溅了阿花一脸水珠。 哎呀,这人真是无赖,居然用投河这一招逼她。 你有本事你投大河么,这里的溪水才及膝,能淹死人么? 咦?他怎么不动?难道摔晕过去了,滥赌鬼的身子果然虚得很。 阿花正想着,背后传来一个清丽悦耳的声音:;你,站起来! 阿花一回头,顿时有种太阳刚刚跳出地平线的感觉,眼前一亮。 一个恍惚,阿花手中的捶衣棒就砸到了脚面上。 面前这个白衣小姑娘真是好美好美,仙气飘飘。 她真是踩在地面上了么?为什么她赤着一对秀气的小脚丫,一路走来,却涓净白皙,纤尘不染? 白衣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评估了一下阿花的高矮胖瘦,满意地点点头:;就是你了,女人,脱衣服! 阿花大惊失色,立即双手抱胸,颤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小仙女儿摊开晶莹欲透的一只柔荑,娇嫩的掌心摊着十粒黄澄澄的金豆子。 小仙女儿道:;脱,金豆子就归你。 阿花两眼一亮:;是你说的,不许失言。 阿花立即一扯腰带,就去解青裳的系扣儿,动作麻利无比。 ;停停停,我只要外衣,你不要再脱啦!幸亏小仙女儿喊得及时,要不然阿花就要当场脱得一丝不挂了。 &amp;hellip;&amp;hellip; 长街上,陈玄丘安步当车,信步游走,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走得极慢。 他的小师弟无名还有众多随从仪仗散乱地走在大街上,看见个像是好事的行人,就热情地拉住人家,讲述方才发生在奉常寺的雷击事件。 方才九道殷雷,大晴天的炸响,整个中京尽皆听得清楚,大家对这;旱天雷本就充满了好奇与猜测,如今这些人一讲,那算是;官方公告了,极具权威性,大家自然喜闻乐见。 尤其这;官方公告比他们自已努力发挥那可怜的想象力做出的猜测还要离奇,充分满足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恶趣味,所以好事者听完了马上就会很热情地加入;传谣的行列。 陈玄丘停在一个包子铺前,装模作样地正想问问价钱,一个布衣荆裙的少女从巷子里钻了出来。 布衣少女从一户人家低矮的窝棚上揪下一根稻草,往自已头发上一插,就一头扑上前去,一把抱住陈玄丘的大腿,哀嚎道:;好心的大老爷,求你买了我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2章 小白脸子,没有好心眼子 咦? 这就是传说中的插标卖首? 陈玄丘还是头一次见到插标卖首,前世他只在电影电视里见过。 陈玄丘有点小兴奋。 ;抬起头来。 布衣荆裙的小姑娘怯生生地抬起了头。 一张螓首,素面朝天,不着半点胭脂水粉,却白里透红,吹弹得破。 虽说颊上染了一些灰痕,却丝毫不掩那俏丽的容颜、极佳的皮肤,就似一方美玉,纵然沾了泥灰,大家还是能注意到它质地的细腻剔透。 她很美,俏丽清纯之极。 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带着怯生生的意味,仿佛一只温良无害的小兔子。 陈玄丘沉默了。 站在他身后的无名沉默了。 四下里围观过来的百姓也沉默了。 妲己有点;方,什么意思?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呢,难不成我现在的样子太丑了,打动不了他? 陈玄丘清咳一声,问道:;你&amp;hellip;&amp;hellip;缘何自卖自身? 妲己低下头,幽幽地道:;奴奴是从东夷逃过来的,东夷诸部之间不断征伐,战乱频仍,祸延千里。 奴奴本是东夷地方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家有良田万顷,仆从如云,可惜一场战乱,尽数毁于一旦,奴只好远逃中土避难&amp;hellip;&amp;hellip; 妲己说到这里,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众人听了这才恍然大悟,疑心尽去。 难怪了,生得这般仙姿丽色,穷到自卖自身? 虽有柴屋出佳丽的老话儿,可实在叫人难以信服。 这么漂亮,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没落到自卖自身吧?原来本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骤然遭逢战乱,那就合理了。 陈玄丘道:;你欲自卖自身,要价几何? 妲己怯生生地道:;奴路上还有两个家人照料,及至中京,已因惊吓病痛而死。如今奴奴孑然一身,要银钱何用?奴只想觅一个好人家,有一个栖身之地,便心愿足矣。 ;我我我,姑娘,我买你,我保证会怜惜你的,我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咱们家五天可以沾一次肉腥儿,你就跟我走吧。 ;我!选我,选我。我保证,只要你到了我家,我家原本一天两顿饭的,以后就改成三顿饭,哎哟,看你瘦的,我瞅着心痛。 ;咳!老夫四个儿子,唯一所憾,没有个女儿。小姑娘,不如你就跟了老夫&amp;hellip;&amp;hellip;不是!跟老夫走。来,叫爹爹&amp;hellip;&amp;hellip; ;滚一边儿去,你这土埋脖子的老牛,还想吃嫩草儿。 一群围观百姓疯狂了,原来觉得这小仙女儿一般的人物,纵然自卖自身,那也得是天价吧?所以没人敢吱声。 这时一听不要钱,只是家里添一双筷子的事儿,顿时拥挤不堪,人人疯狂。 就连跟着陈玄丘而来的仪仗之中,都有兵士迫不及待地叫嚷起来:;选我选我,我可是王廷卫士,家境优渥。 妲己紧紧扯着陈玄丘的衣襟,怯生生地看他。 陈玄丘微笑道:;姑娘,你看,中京百姓,都是极有怜悯之心的,不如你从中选一户好人家? 妲己紧紧抿着唇,用力摇了摇头。 妲己道:;不!奴奴只想侍奉公子你,还请公子垂怜,接纳奴奴。 陈玄丘挑了挑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妲己赶紧应道:;奴奴名唤子襟。 陈玄丘一伸手,就拔下了妲己头上的稻草,漫声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呐。好,那你就跟我走吧。 妲己大喜,连忙道:;多谢主人。 妲己赶紧站起来,拍拍膝上的土,毕恭毕敬地跟在陈玄丘身边。 陈玄丘负着手,优哉游哉地向前走去,妲己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瞧他拽得二五八万的德性,恨不得祭出心月轮,立时把他削成两半。 不过一想到一旦完成了任务,就要重新回到九碑林,妲己觉得,还是晚点动手为妙。 如果正在疗伤的王青阳知道妲己想动手却又不曾动手,不是因为没有把握,而是担心太快完成任务,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又吐一口血。 智商越高的人,越难如傀儡一般被人掌控于手中。王太祝高高在上惯了,驭使奉常寺无数精英,显然忽略了这个问题。 ;这小娘儿不像好人呐!无名冷眼旁观,总觉得不对。 他可是从姬国一路走来大雍的,沿途山水人物,各种风情,全都见识过。 天下有那么太平么? 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子,若想安然逃出这么远,太太平平抵达中京,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说,她原本出身大户人家,生得漂亮,皮肤也好,这是合理的。可这一路从东夷走过来,以步行的速度,怎么也得走两个多月吧,她不该饿瘦一些么? 无名决定,回去之后就向师兄进言,不能让师兄为美色所迷,为人所乘。 ;我家很有钱的,小娘子,选我吧,我会锦衣玉食,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还有人不死心,扯着嗓子喊,想让那小仙女儿回心转意。 旁边那个想认;女儿;的老汉长叹一声,对他道:;算了吧,你还没看出来么?姐儿爱俏啊!太肤浅了!女人家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生灵,哪懂得欣赏男人的内涵与品格? 他抚着花白的胡须,盯着垂头含颌,袅娜乖巧地跟着陈玄丘远去的诱人倩影,恶狠狠地道:;小白脸子,没有好心眼子。这姑娘总有一天,会追悔莫及的! &amp;hellip;&amp;hellip; 画中世界,玉少祝负手而立,却已分出一缕神念,回到了现实世界,探索那神雷的来由。 而娜扎眼中,他却仍然站在那里,听着娜扎讲他迷路于此的事情。 等娜扎把前因后果讲清楚了,玉少祝哈哈一笑,道:;原来你是陈唐关李总兵家三少爷,玉某与令尊有数面之缘,也算是朋友,我带你出去吧。 娜扎喜道:;你破得了这阵? 玉少祝笑吟吟地道:;你要说它是阵,那它就算是阵吧。实际上,它是一副画、一张图。你我二人,如今正在这副画中。 娜扎大吃一惊,失声道:;我现在一副画中? 玉少祝微笑道:;你怀疑? 娜扎本来自天界,陡然想起了娲皇的山河社稷图,不禁身子一震,失声道:;难道我在山河社稷图中? 玉少祝一讶,失笑道:;你倒见多识广,居然知道山河社稷图。那是上界至宝,我怎么会拥有呢?我这图,乃是一个绰号&amp;lsquo;画师&amp;rsquo;的人所画,他的画艺,已经到了画假成真的境界&amp;hellip;&amp;hellip; 玉少祝说着,露出悠然神往之色,显然对那位&amp;lsquo;画师&amp;rsquo;十分的景仰。 他没有再说下去,显然意识到失言了,便转向娜扎,岔开话题道:;你要找的那人,与太祝已经会唔完毕出寺去了,我送你离开吧。 玉少祝说着,便翩然转身,道:;随我来! 玉少祝说着,便登萍登水,向那瀑布走去。 娜扎不顾水气扑面,追上玉少祝。 娜扎原还担心自已会陷入水中,不料脚踏下去,脚下荡起圈圈涟漪,竟不下沉。 水下的水草,轻轻摇曳着,水下的游鱼,似在镜面之下游动似的,说不出的诡丽,不由暗暗称奇。 娜扎追到玉少祝身边,说道:;玉大叔,我还有一个伙伴,名叫鱼不惑,也进了奉常寺,与我走散了,大叔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 玉少祝摇头,道:;奉常寺四百多年来,有无数大能,不知在这奉常寺中设下了多少道阵法。 这些阵法既相互关联,又各自运转,所以,就算有人破得了一座阵、十座阵、一百座阵,也不意味着就能破去奉常寺的全部阵法。 而每一代擅长设置阵法的奉常寺神官,在其住处左右,还会设有保护居所的小阵,不知出入之法的,便是奉常寺中人,也要受困其中。 玉少祝在轰隆隆的瀑布前停下来,水汽扑面而来,但到了他身前三尺处,却又向外荡开,似乎有一个无形的屏障在保护着他。娜扎却没有这样的本事,身上湿漉漉的。 玉少祝若有深意地对娜扎道:;所以,不要试图闯入奉常寺,神通再广大的人,也办不到。 玉少祝转身要迈入瀑布当中,娜扎急道:;大叔,那我朋友怎么办啊? 玉少祝哈哈一笑,道:;等他自已转出来,或者被摆阵人放出去吧。你不用担心,奉常寺是庄严神圣之所,勾连天界所在,奉常寺中人,绝不会在此擅动杀戒。况且你那朋友只是误闯奉常寺,不曾杀生害命,不会有人加害于他。 玉少祝说着,一把攫住娜扎的手腕,向垂挂倾泻而下的瀑布中一迈。 现实世界小屋中,壁上悬挂的那副山水图里便探出一只脚,接着画面一闪,玉少祝抓着娜儿,一起从图中走了出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3章 风云动八方 陈玄丘回到住处,让人带妲己下去沐浴更衣。 妲己向陈玄丘飞了个天真无邪的媚眼儿,便随着下人云了。 无名看不惯,气咻咻地走到陈玄丘面前,道:;小师兄,这小娘儿可不像好人呐。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 陈玄丘很欣慰,师弟年纪虽小,眼力却不赖嘛。 无名托了托快坠到地上的长剑,一脸深沉地道:;直觉! 陈玄丘哑然,摸摸鼻子道:;师弟的直觉,嗯&amp;hellip;&amp;hellip; 无名急道:;我说真的,师兄,这个子襟姑娘实在不像好人。 陈玄丘笑道:;师弟,你当我真就没什么发现么? 无名喜道:;师兄也发现破绽了? 陈玄丘摇了摇头:;破绽很多,最大的破绽,就是她太美了。一块黄金,糊上了泥巴,还有可能被人忽略,可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就挑在杆头招摇过市,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她能安然抵达中京等着我捡?呵呵&amp;hellip;&amp;hellip; 无名道:;那师兄你还把她接回来? 陈玄丘摊手道:;不然呢?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一句我怀疑你接近我是别有目的,然后就一棍打杀了? 无名道:;咱可以不理她呀。 陈玄丘道:;她既有所为而来,我不理她,她就会想别的办法,我岂非防不胜防?若她藏在暗处,我们又如何查清她的来历,以及她背后是何人主使? 无名恍然道:;小师兄这是将计就计? 陈玄丘道:;正是!对了,小师弟,你天生容易被忽略的体质倒是大有用处啊,不如就由你来盯着她,咱们看她想玩什么花样。 无名大喜,他发现自已终于是一个有用的人了! 一而再地被人忽略,虽然他已习以为常,可失落与自卑感却始终伴随着他,此时终于被师兄安排了一个任务,无名激动不已:;小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盯牢了她,挖出她的根来。 陈玄丘拍拍无名单薄的肩膀,道:;好!系剑的绳儿提高一些,又耷拉到地上了。 &amp;hellip;&amp;hellip; ;我把&amp;lsquo;画师&amp;rsquo;送我的这副画,就铺在这里,化作了一座大阵。呵呵,现在我已经把阵收了,你快出去吧。 ;多谢玉大叔!娜扎向玉少祝拱了拱手,纵身跃上了院墙。 他还是个半大孩子,心思单纯。谁对他好,谁对他坏,谁喜欢他,谁讨厌他,他不需要特别的观察,就能很直观地感觉到。 所以陈玄丘哪怕训斥他、惩罚他,他也从不生气。 因为他能感觉到,陈玄丘心里对他没有一点厌恶,相反,还带着些好奇与喜欢。 如今在这个玉少祝面前,娜扎又感受到了相同的感觉。他能感觉出,玉少祝很关心他,所以玉少祝虽属对立阵营,娜扎对他也没什么抵触。、 娜扎跃出墙去后,玉衡扬手再度布下大阵,略一思索,便用神念传音的方式通知了几名心腹。 片刻之后,两名灰袍剑客赶到了玉少祝的住处。 玉少祝道:;阿大阿二,你们去给我调查一个人,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事,包括他的身世来历,所有的一切。 两名灰衣剑客静静地听着。 玉少祝道:;此人姓陈,名玄丘,乃我大雍上大夫。 两名灰衣剑客点点头,向玉少祝欠身一礼,就悄然退去。 玉少祝轻轻地吁了口气,喃喃地道:;陈玄丘。如果&amp;hellip;&amp;hellip;你真是道韵之子,你来中京,想做什么呢? &amp;hellip;&amp;hellip; 上大夫杨东彬有自已的封邑,在他的封邑之内,他就是天。即便是在中京,他的身份也不是可以等闲视之的,整个大雍,一共才多少个上大夫? 所以,听说要查一位上大夫,一众平时胆大包天的泼皮面面相觑,有些心虚。 ;马头儿,这能行吗?就咱们?去查一位上大夫? ;你们怕什么?我告诉你们了,只要你们跟着我干,你们也是官,是直接听命于天子,众公卿都无权过问的官,他杨东彬一个上大夫又有什么了不起啦? 马潇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道:;插翅虎,你到底想不想干,不想干我去招揽西城的铁面金刚去,可也不是非你不可。 说话那人老脸一红,道:;马头儿,我倒不是怕,我就是&amp;hellip;&amp;hellip;我们跟了你,真的直属天子? ;废话,这我能骗你们不成。 ;好!那我们就跟你马头儿干了。 插翅虎狠狠一拍大腿,喝道:;大家都听见了?这是马头儿抬举,给了我们一个跃龙门的机会。我是打算跟着马头儿干了,你们呢? 众泼皮七嘴八舌地道:;我们也跟着马头儿干。 马潇笑得合不拢嘴,道:;好!既然你们愿意跟着我,就要守我的规矩。以后不要再叫我马头儿了,我如今是东厂大档头,以后你们就叫我马大档头。 铁面金刚摩拳擦掌地道:;成,我们以后就跟你马大头干了!杨大夫的把柄,我们这就搜罗去! &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把无名打发去监视;子襟,随后就登车入宫。 其实乘马也可,但他之前曾受人刺杀,殷受怕他出事,送了辆车轿,这是宫中打造的车驾,车子本身就有防范刺杀的装备,更安全些。 陈玄丘前脚出门,娜扎后脚就回到了太子宫。一听陈玄丘去了王宫,娜扎松了口气,却仍然忐忑不宁。 以他的性格,要他说谎推卸责任,他是做不到的。鱼不惑弄丢了,陈玄丘一旦知道,少不得又要惩罚于他,娜扎别无办法,也只能坐等挨训。 想到极有可能又要被陈玄丘罚抄文章,娜扎枯坐在房中无聊,干脆提前做好功课,把墨磨了满满一大海碗。 陈玄丘坐在车中,想着今天捡回来的那个秀色可餐的少女。 奉常寺刚刚遭了雷击,不可能这么快有所反应,照理说,她绝不可能来自奉常寺。 可前几天那个猫脸少女离去后,却正是去了奉常寺。难道奉常寺秘密训练了一群女杀手? 又或者,她是来自王子启和王子衍? 上次殷受遇刺的事,明显是两位王子所为。现在殷受已经登基,刺杀殷受很难再有机会,如果他们想剪除殷受的羽翼,试图刺杀他陈玄丘,也不是不可能。 其他方面的人么,概率比较小。姬侯远在千里之外,如果想派人杀他,应该会用更简单直接的办法,没道理派人接近他。 陈玄丘思来想去,觉得应该安排一个人盯梢;子襟。想办法摸清她的底,揪住她的狐狸尾巴,如此才能反客为主。 这样一想,陈玄丘忽然意识一阵恍惚,好像之前已经这样想过了啊?似乎都已经派了人去监视她了? 不能啊,我身边一共就那么几个人,我能派谁去? 陈玄丘屈着指头,一个个地数起来,数了好半晌,才突然恍然大悟:;小师弟! 此时,中京以西七十里,临潼关,一支长长的车队,正缓缓驶进关内。 公子考伫马路旁,待车子驶近,便跟上去,弯腰道:;父亲。 车窗弹开了,姬侯右手扬在空中,跟弹着琵琶似的,可是看着公子考的目光却仍是十分锐利。 公子考道:;父亲,距中京只剩七十里了,若是速度快些,今晚就能到。只是那样的话,我们在临潼就不能多作停留了。不知父亲的意思是? 姬侯哆嗦着右手,轻拢慢捻抹复挑一番,唇角猛一抽搐,道:;我们留下!本侯病了,要在此歇养三日,才去中京见驾。 公子考讶异地道:;我们在临潼待三天?父亲,这是何意? 姬侯冷笑一声,右手又是捺带擞挑抚双飞一番,这才沉声道:;寡人要叫天子看一看&amp;hellip;&amp;hellip; 说着,因为心中的愤懑与激动,姬侯右手的动作更加激烈,弹滚夹剔飞双弹一番,左手伸出,这才把右手拉住,缓而有力地摁在膝盖上,这才一字一顿地道:;什么叫&amp;hellip;&amp;hellip;天下人心!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4章 不着调的殷寿 公子考依照姬侯吩咐,在临潼安顿下来,并派人前往中京,撒播姬侯赴京已至临潼的消息时,陈玄丘已经进了宫。 平素雍天子不上朝,接见近臣的地方就在后宫,这与后世大不相同,男女之防没那么重。 就如春秋时楚庄王大捷之后,大宴群臣,后宫嫔妃就直接赴宴,与众文臣武将混杂在一起,犹如后世之酒会,所以才发生了;楚庄王绝缨的故事。 内侍直接把陈玄丘领到了殷受的寝宫。 天子尽孝不能尽依古礼,否则三年不理朝政,你孝是尽了,却未尽到一个君王对天下子民的责任,是以天子以一日代一年。 如今守孝之期早已过民,宫中的缟素尽已撤去,恢复了繁华。 寝宫中,一道姣好柔媚的胴体、该细的地方细,该肥的地方肥,曲线曼妙、无比诱惑,在昏暗的光线下,无尽旖旎地蠕动着。 忽然,她如中了箭的天鹅,高高扬起了秀项,口中发出一声娇鸣,而她身下的男子,也如刚刚射出一箭的弓弦,迅速地颤动起来。 然后,那骑坐在男儿身上的女子,呻吟一声,便软软地瘫倒下去,俯在男人汗津津的胸膛上。 而那男子,则瘫开了四肢,一动不动。 许久,那男人才悠悠地叹息一声,道:;原来男女之事,竟是如此快活。 伏在他身上的女人吃吃地笑起来,这一笑,那诱人的身姿便跌宕起来,几乎可以摇散了男人的理智。 ;大王这话,真是憨直的可爱。鱼水之欢,自然欢愉不尽。 女人用纤长的手指轻轻描述男人浓浓的眉,昵声道:;大王好厉害呢,这都第七次了,人家都要吃不消了。 在她身下的,当然就是殷受。 殷受有气无力地道:;啊?你才&amp;lsquo;都要&amp;rsquo;吃不消了啊?寡人已经吃不消了。 伏在他身上的女子忍不住吃吃笑得更是欢颤。 她这一笑,一身美肉颤动,殷受有不禁撩拨之感,忙把身上的女子轻轻一推,她便翻倒在一旁。 看她模样,正是那位发誓要招个上门女婿传承家业的女少侯爷安婷。 在旁的男子面前,她常扮男装,言语大气,颇有豪爽之气。可此时依偎在殷受这位雍天子身边,何尝不化绕指之柔。 这时,一个寺人咳嗽一声,隔着窗棂,低声道:;大王,上大夫陈玄丘求见,已在寝殿等候多时了。 ;啊?陈大&amp;hellip;&amp;hellip;大夫来了啊,扶寡人起来。 安婷连忙伸手搀扶,可她何尝不是骨软筋酥,只扶了一半,哎哟一声,又瘫作烂泥。 殷受奄奄一息地道:;来人,扶&amp;hellip;&amp;hellip;寡人更衣。 外边的寺人得了大王的吩咐,这才开门进来。安婷连忙拉过锦衾,遮住了自已的身子与头面。 殷受叫人侍候着换了袍服,又取过温茶灌了两杯,这才迈着飘浮的步伐,飘进了前殿。 陈玄丘一见殷受来了,连忙起身长揖:;臣陈玄丘,见过国君。 ;免礼,坐吧。 殷受软绵绵地说着,由寺人往着走到上首坐下,寺人立即取过两个靠枕,垫在他的身后。 殷受倚着靠拢,咂巴了一下嘴儿,摆了摆手,道:;都下去。 众寺人躬身退下,殿上一时只剩下殷受与陈玄丘了。 殷受嘿嘿一笑,道:;陈大哥,就在刚刚,寡人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陈玄丘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微笑道:;恭喜国君,下一关,就该是国君第一个子嗣诞生了,到时候,心态还会再有一变的。 殷受舔了舔嘴唇,回味无穷地道:;陈大哥,寡人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男女之欢,竟是如此舒畅,飘飘欲仙啊。 陈玄丘淡淡地道:;哦,初时都是这样的,只要一握人家姑娘柔软的小手,都能坚逾精钢。只需两个月,便全裸于你面前,你亦视若无睹了。 殷受一听,顿觉惭愧,我这么土包子的么?大哥就是大哥,你看人家这阅历&amp;hellip;&amp;hellip; 殷受满怀敬仰地道:;是这样的吗?寡人还以为其中乐趣永不生厌呢。也是,大哥这般俊俏,定然早已阅人无数啊。 陈玄丘心想,看过很多片算不算? 想起那盒没开封的冈本,两世为人,迄今还是初哥儿的陈玄丘嘴角抽搐了两下,继续莫测高深地道:;呵呵,无他,我么,千人斩该已有了,万户侯么,尚未达到。 殷受顿生顶礼膜拜之感,震憾地看着陈玄丘,几乎说不出话来。 陈玄丘神色一正,岔开话题道:;大王富有天下,身边便有几个美人儿也没什么,但是须得记着,你能如此,盖因你是天子。江山社稷,才是你最该珍视的,勤政爱民、一匡报负,绝不可忘。 殷受肃然道:;寡人受教了,陈大哥你放心。那是哪一天我犯混忘记了,你就往死里抽我。 陈玄丘板着脸道:;我倒是想,我抽得了你么?尽说没用的。 殷受正色道:;怎么抽不了?来人呐! 殷受立即唤进一个寺人,着他笔墨伺候,当场写下一封诏命,着令有司立即铸打龙鞭一柄,赠与陈玄丘。并报备有司,陈玄丘持此鞭,可上打昏君,下打奸佞。 陈玄丘还真没想到殷受这暴脾气,居然说干就干,搞出个八王赵德芳的凹面金锏来。 不过,评书里那凹面金锏,据说不只上打昏君,下打奸佞,还能中管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来着,小受受不够意思啊,不肯让我帮他管媳妇儿。 陈玄丘正腹诽着,殷受已写罢旨意,命有司立即督造打龙鞭、备案存档诸般事宜,然后搓了搓手,涎着脸儿笑道:;大哥,寡人有了一个心爱的女子,寡人想立她为大雍王后,你看如何? 陈玄丘一怔,随即醒悟过来,应该就是刚刚与殷受欢娱一场,破了他童子功的女人了。 陈玄丘道:;她是何人? 殷受道:;也算配得上寡人,她乃平阳侯之女,名叫安婷。 陈玄丘想了一想,道:;受受,你是一国之君,将来注定后宫莺燕无数。你只需记得一点。 殷受道:;大哥请讲。 陈玄丘道:;你纵有美人儿千千万,不过都是卧榻之上取悦你的。因为你是大雍之主,所以,她们才是你的女人。 殷受不服气地想,我人长得也很英武好不好?但是陈玄丘这番话,却也无法反驳,便点了点头。 陈玄丘道:;而这无数的美人之中,永远只有一个,她不仅是你后宫的一个美人儿。 殷受诧异地道:;那是什么? 陈玄丘正色道:;她是你的结发妻子,与你生死与共;她是替你打理后宫的人,要贤淑、大度、公正、理智,你这后宫才不致于处处火起,叫你焦头烂。 你虽是大雍之主,但四方诸侯,满朝公卿,都是不可忽视的力量。你的王后,不仅仅要有治理后宫的能力、辅佐君王的美德,她与你的结合,还应该是能壮大你的力量,稳固你的王位。 殷受若有所悟,轻轻点头。 陈玄丘道:;所以,你想立谁为王后,是你的事,任何人,包括我,都不该干涉。但是你若认可我的说法,不妨对照着想一想,你选的这个人,符不符合做一个王后的条件。 殷受歪着头沉思良久,再看向陈玄丘时,目光一片清明:;大哥,我明白了。 陈玄丘凝视着他,看得出,殷受是真把这番话听进去了。 安婷怕是永远也想不到,她曾与王后之位距离那么近,却又顷刻之间,如天渊之远。 男人,只要一旦理智起来,无论他蠢笨或是聪明,他都会明白,什么样的女人可以为妻,值得他携手,什么样的女人只是玩玩。 陈玄丘欣慰地笑起来。 殷受神色一正,道:;大哥,你这个时辰入宫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陈玄丘道:;正是有要事禀报。国君&amp;hellip;&amp;hellip;你可曾听见九声雷响? 殷受一拍大腿,道:;怎么不曾听见。寡人当时正一枪如龙、披荆斩棘,却不想贪功冒进,中了埋伏。鏖战半晌,不得脱身。忽有天雷震震,为寡人擂鼓助威,寡人遂神威大振,奋起余勇,杀得敌军丢盔卸甲,一泻千里。大哥何以突然问起此事? 陈玄丘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没好气地道:;为你擂鼓助威的,就是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5章 兄弟同心 殷受当然不会天真到真以为陈玄丘是在为他唤雷战,顿时神情一肃,道:;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陈玄丘把他在奉常寺的事源源本本说了一遍,殷受听了眉头一皱,道:;大哥,寡人一直觉得,选择率先向奉常寺施压,有些草率。 我们西有姬国,东有夷人,中京还有我那两位不死心的兄长,都是很叫人头痛的对手,何苦这时再去招惹奉常寺呢。 陈玄丘道:;大王说的固然有道理,每一代雍王,想来也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奉常寺的力量越来越大。 当初,本是太祖为了安置曾追随他游战天下的江湖异人所设立的一个衙门,现在却独立于朝廷之外,地位之超然,便是大王也只能宣请而不能驱策了。 殷受一愣。 陈玄丘道:;试图挑战大王的,本就是以下犯上,早已豁出了一切,能够全力以赴。 可大王你呢,你身边踞伏着一个态度暧昧的庞然大物,必须要分出许多的力量去防范它,所以面对挑衅者才不能随心所欲,处处受到羁绊,掣肘之下,难有作为。 如今大王要行先王所未曾想、所不能做的大事,必须得先把这支强大的力量纳入囊中,如此才能无往而不利。 不然,东夷生乱,西岐欲反,朝中又有奸佞,未必与他们没有勾搭。大王若心生忌惮,不能逼他们表态,甚而在迎敌时为了安抚奉常寺,还要许之好处,终有一天,它会变成凌驾于天子之上的一股力量。 殷受听得怵然而惊,沉思片刻,向陈玄丘肃然道:;大哥一语惊醒梦中人。确然如此,寡人若仍效仿先王,终有一天,奉常寺会从我大雍之强大助力,变成给我大雍掘墓之人。 陈玄丘欣然道:;大王明白这个道理最好不过。东夷之乱,我们要平,姬国欲反,我们要迎对,两位王子的野心,也要提防。如此,更好整肃奉常寺,只要它能坚定地站在大王一边,这些威胁才构不成威胁。 殷受攥起拳头,沉声道:;既如此,寡人该怎么做呢? 陈玄丘目光闪动,一字一句地道:;以子之矛,陷子之盾! 殷受怒道:;说人话! 陈玄丘咳嗽一声道:;大王,我的主意,是这样的&amp;hellip;&amp;hellip; &amp;hellip;&amp;hellip; 鱼不惑摇头摆尾,嬉戏于莲叶之间,偶尔跃起,咬一瓣荷花。 桥上的美妇人显然很喜欢它,总是抛最多的食物给它,大概以前没有见过这么肥大的鲤鱼吧。 这秘境虽然优美,可长年累月住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无比熟稔了,一点新鲜的变化,都会叫人开心。 鱼不惑觉得自已是一条鱼,一条本来就生长在如此环境中的鱼,无忧无虑。 隐隐然,它脑海中还能记起一些画面,画面中,有两只巨大的莲花,上边经年坐着两个缁衣道人,一个整天一副苦瓜脸,好像欠了人家很多钱。 另一个面黄肌瘦的挺不要脸,因为他太懒了,题字作画的时候,总是就手用身畔的池水洗笔,害它吃过不少墨水儿。 鱼不惑记得在那个与此间相似的水池中,在它灵识渐渐萌生的过程中,始终是跟那对师兄弟师伴,一个;不高兴,一个;不要脸,他们还不喂它,哪有这美妇人好。 这美妇人不但生得漂亮,而且对它很好,经常喂它,陪它玩耍。和这美妇人在一起,叫人赏心悦目。 有时候,这个美妇人还会坐在池边,对它讲自已的故事,说她曾经有一个英俊无双的丈夫,还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儿。 可惜,她的丈夫被一个大恶人杀死了,她的女儿也被大恶人抢走,而她则被囚禁在这里,用来牵制她的女儿。 她还说,她丈夫有个妹妹,妹妹和妹夫都是极了不得的人物,总有一天,会替她丈夫报仇,会救她和她女儿脱困。 鱼不惑听了义愤添膺,觉得如果有机会,自已该替这善良的妇人出一口恶气,打杀那个大恶人,替她报仇。 不过,很快,他就遗忘了这一切,继续悠游地在池中快活,陪着美妇人在池畔垂柳枝下,吐着泡泡儿,听她诉说自已的故事。 鱼不惑的脑海中,隐隐约约总是记得有一个;不高兴,还有一个;不要脸。 &amp;hellip;&amp;hellip; 一眼泉水,汩汩不断。 泉水的这一面向上喷涌着,另一面,也向上喷涌的。 就像镜子内外的两个面。 这一面,是一个没有任何出口的秘境,困着一个从青春少妇渐至中年的美妇人。 十八年岁月,十八年寂寞,十八年的洞天。 镜子的另一面,在湖畔杂草间的青石板上,有一套衣裳,上边还盖着一张木头牌牌。 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若是无人发现,至少也能躺上十八年。 这个阵,就叫;镜。 &amp;hellip;&amp;hellip; 天色已暮,殷受与陈玄丘商议完毕,便邀陈玄丘共进晚餐。 二人正吃着,一位寺人进来向殷受细声禀报:;国君,平阳侯府小侯爷久候国君不至,眼见天色将晚,已经离开了,命小人禀报国君。 ;哦,知道了。殷受答应一声,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陈玄丘。 陈玄丘显然是反对他立安婷为王后的,不过陈玄丘没有替他拿主意,只是分析了利弊得失,让他自已判断。 殷受因此没有什么逆反心理,仔细思量,陈玄丘说的很有道理。 他可以宠幸安婷,如果喜欢,可以赐她金珠玉宝,甚至对平阳侯府多一些眷顾,但是这个王后之位,不能做为讨美人欢心的礼物送给她。 陈玄丘看到殷受的眼神儿,不由一笑,道:;大王心中有了理智的判断就好。若这安姑娘很会服侍人呢,大王倒也不妨继续来往。 风流韵事嘛,从来无碍于一位君王的伟大。前提是,这位君王,始终明白风流韵事当作用作调剂的风流韵事,不要因为它而影响了自已对时局的判断、对朝政的管理。 殷受一听,笑逐颜开,道:;我是看大哥很是看她不起,怕大哥你心中不喜,你不介意就好。嘿嘿,寡人一时,还真舍不得她。 陈玄丘耸耸肩道:;我能有啥好介意的。一个新手,先弄辆二手车练练,免得新车不好驾驭,磕了碰了心痛,挺好的。 殷受瞠目,再度不解其意,只觉大哥时有惊人之语,莫测高深之极。 用了晚餐、喝了香茗,殷受便安排车驾接陈玄丘出宫。 殷受亲自把陈玄丘送到宫庑下,看到驶至面前的牛车,这才恍然大悟。 这时已有宫外侍从在场,殷受不好再叫大哥,便道:;陈大夫字字珠玑,句句玄机,污得真是很有内涵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6章 介娘们可不像好人呐 陈玄丘回到太子宫,一拉花厅的障子门,便有一位俏丽少女笑脸迎来。 一头青丝挽一个垂桂髻,即显俏皮,又透着灵秀。 青色齐腰小袄,青色绣花襦裙,袅袅而动,小腰身更衬得身姿窈窕。 ;主人,你回来啦!妲己巧笑嫣然,一件道服已双手呈上。 这道服并不是修道之人才穿的袍服,而是一种飘逸宽松,既可朋友聚会,也可在家穿着,只是不太用于庄重盛大场合的常服,类似于现代的休闲装。 陈玄丘瞧见那双灵动妩媚的眼睛,润泽可爱的小嘴儿,顿时悲叹一声。 动脑子很累的,上午在奉常寺斗智,下午在王宫里用脑,他真的很累了。 身体累了,只要往那一瘫,就是莫大的享受。若再睡上一觉,起来便神清气爽。 可脑子累了,不管你是瘫在那儿还是睡着了都没用,那种疲惫感是不会消失的,只有放空大脑,做些修闲娱乐的事情,才能放松疲惫的精神。 这么一个宜喜宜嗔的小佳人迎前随后的,本该是一件乐事。 换一身轻便道服,往她膝上一躺,美人柔荑,轻捏双肩,耳畔低语,呵气如兰,该是何等惬意。 可是,对这个小美人儿,陈玄丘深怀戒心,哪敢在她面前放松心神。 一时间,陈玄丘的脸色很苦,苦得就像鱼不惑朦胧记忆里的那个;不高兴。 ;主人累了吧,快请坐。 妲己殷勤地把陈玄丘让到躺椅上,又端来一杯香茗。 杯中翠叶,根根直立,如枪如戟,一阵清香扑面而来。 也不知道是茶香,还是妲己俯身时,胸怀内透出的馨香。 ;主人,请喝茶。 陈玄丘不敢喝啊,谁知道她有没有下毒。 陈玄丘疲惫地道:;先放下吧,乏了,我先歇歇。 ;是!妲己脆生生地答应一声,把茶放下,然后搬过两个锦墩。 一个锦墩自已坐了,搬了陈玄丘的双腿搭在锦墩上,便为他轻捶大腿。 陈玄丘何尝受过这样的待遇,不甚自在地睁眼看了看她。 正垂首捶腿的妲己若有所觉,抬眸向他嫣然一笑。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妲己只是一笑,便似把桌上烛火的光明都夺了去。 那笑靥,如水中花,似云里月,说不出的妩媚柔美。 陈玄丘不期地想起了朱雀辞,如果说朱雀辞是一团火,一轮红日。那妲己就是一眼泉,一轮明月。 老话说的好,漂亮的女人,等于备齐了一半嫁妆。 漂亮成妲己这样的女孩,她根本就不需要嫁妆。聘礼还得加倍加倍再加倍,就这样,男方都得觉得占了天大的便宜。 妲己丽色天然,堪与小凤凰妣美,她会是一个逃荒至此的普通女子? 打死他陈玄丘都不相信,因为不信,他就无法真的放松,陈玄丘感觉自已更累了。 一对小拳头轻轻捶在腿上,本来应该是极享受、极惬意的时候。可那双粉拳往下一移,陈玄丘就担心她突然发作,一拳砸断自已的小腿。 那双粉拳若是往上一移,陈玄丘心就提的更紧,生怕她猝然出手,直捣他的要害。 于是,陈玄丘的一颗心就跟着一双粉拳移动的方向,忽上,忽下。 哎,心,好累! 陈玄丘正痛苦不堪地;享受着,娜扎救驾来了。 ;苏苏。障子门外传来娜扎怯怯的声音。 陈玄丘精神大振,一下子坐了起来,喜形于色地道:;娜扎来了啊,快进来吧。 陈玄丘说着,向妲己呶呶嘴儿,示意她回避。 妲己不想走,嘟了嘟嘴儿,委屈地道:;主人很讨厌奴奴么,奴奴是主人的贴身丫环,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主人,主人有什么私隐都不用回避奴奴的。 这时,娜扎已经拉开门走进来,就在门口处站下来,不像平常时候大大咧咧的样子。 陈玄丘严肃地道:;私事我自然不会回避于你,公事却不是家里人可以知道的,无关信任,这是规矩。 妲己吃惊地指指娜扎:;就他?一个小屁孩,他能有什么公事说与主人? 娜扎瞪起眼睛道:;你什么意思,一个小丫环,跟我没大没小的。 妲己嘴巴一扁,楚楚可怜地对陈玄丘道:;主人,他凶我。 陈玄丘道:;好啦,你先回房休息吧。娜扎&amp;hellip;&amp;hellip;年纪虽小,本领却强。朝廷即将成立的东缉事厂,他是第一供奉。他来找我,自然是有公事要谈,你去吧。 ;哦!妲己在陈玄丘面前永远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但是走过娜扎身边时,却狠狠瞪了他一眼。 娜扎不甘示弱,狠狠回瞪了一眼。 妲己刚一出去,把障子门儿拉上,娜扎就气呼呼地道:;苏苏,这小娘皮可不像好人呐! 陈玄丘掏了掏耳朵,这话有点耳熟,好像听谁说过似的。 陈玄丘把身子放松了些,懒洋洋地瘫在躺椅上,道:;嗯,我已有所察觉了,我是想探出她背后的主使,所以才留下她。你不要多事,免得打草惊蛇。 娜扎一听,笑逐颜开:;你已经戒备她了呀?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傻兮兮的,要被她骗了呢。 陈玄丘真正地放松了自已,不但全身的肌肉放松下来,眼睛都惬意地眯上了:;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 娜扎脸上笑容顿时一收,迟疑了一下,又偷看陈玄丘一眼,这才一下下地对着双手食指,期期艾艾地道:;那个&amp;hellip;&amp;hellip;今天你去奉常寺,我和鱼不惑很担心你的安全,想悄悄跟去保护你&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懒洋洋地道:;算你乖,这事我知道啦。 咦?我怎么知道的?哦!对了,是小师弟告诉我的。 娜扎期期地道:;可是,我回来了,鱼不惑却没回来。 ;什么?陈玄丘吃了一惊,一下子坐起来,身下的藤椅吱嘎一声。 陈玄丘急忙站起,变色道:;他出了什么事? 娜扎摇摇头,愧疚地道:;我也不清楚。我俩跟着你到了奉常寺后&amp;hellip;&amp;hellip; 娜扎把他跃入奉常寺墙内所遇到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陈玄丘渐渐安静下来。 从娜扎所描述的情况来看,鱼不惑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奉常寺内虽然阵法重重,显然都是困阵,而非杀阵。 既非杀阵,鱼不惑又最擅长防守,自然不会遇到太大凶险。 从玉少祝对娜扎的友好态度来看,他既随意放走了娜扎,自也不必对鱼不惑的事有所隐瞒,所以他的话应该是可信的。 想到这里,陈玄丘提起的心又慢慢地放松下来。 娜扎自从说完,就低着头再不敢抬起,生怕看到陈玄丘愠怒的脸色。 其实这无关于惧怕与否,娜扎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何曾怕过人来? 自从跟着陈玄丘前来中京,陈玄丘一直很关照他,而且是是那种朋友一般的关怀,很少摆长辈架子,对他诸多教诲。 娜扎是天地所生一颗灵珠,灵识早在他投胎做人、早在他拜师学艺之前就已形成。想靠血脉亲缘、师徒名份等约束、控制他,怎么可能? 唯有真切的关怀,让他觉得轻松、快活、依恋的关系,才能牵绊他。 他很喜欢和陈玄丘、鱼不惑等人在一起轻松惬意的氛围,他不想离开这样的小团体,所以才会紧张、忑忑。 陈玄丘思忖判断着鱼不惑目前的处境,半晌没有动静。 娜扎心中的紧张感越来越强烈,实在抗不住这种心理压力,忍不住主动领罚道:;我&amp;hellip;&amp;hellip;我还是&amp;hellip;&amp;hellip;罚抄书好不好?我罚一百遍。 难得能见到娜扎主动示弱,竟能从娜扎语气里,听到些许卑微的乞求。 陈玄丘回过神儿来,眼中露出一丝暖意,道:;不必罚抄书了。 娜扎一听心更慌了,忙道:;你要赶我走么?我真不是有意的,我&amp;hellip;&amp;hellip; 娜扎一急,眼中已经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陈玄丘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我不是赶你走。鱼不惑应该是被困住了,不过不会有生命危险。就算真有生命危险,那我也该找奉常寺算账,不能迁怒于你。 娜扎惊讶地看着陈玄丘。 陈玄丘道:;你这次行事虽然莽撞了一些,却不应该承担这样的罪责,这跟你从前骄横地欺负他人的行径可不同,我又岂会不分青红皂就迁怒于你。你别多想。 娜扎自以为闯了大祸,连人都弄丢了,心里怕的不行。 听到陈玄丘这么说,娜扎鼻子一酸,两行眼泪刷地一下流了下来。 陈玄丘哭笑不得地道:;陈唐关外海湾初遇时,你那蛮横凶狠的劲儿哪去了?别哭鼻子了。鱼不惑要是真的出了事,我带着你去奉常寺讨公道,就像你之前揍王子衍一样,我动嘴,你动手,把他们往死里揍。 ;嗯!娜扎破啼为笑,用力点了点头。 陈玄丘掏出手帕给他擦擦,好笑地道:;看你这样子,又哭又笑的成何体统。叫人见了,还以为你是个娘儿们呢。 娜扎一向要强,被他这样一说,有些不好意思了,忙吸吸鼻子,道:;那我先回去了,你早些安寝吧。 说完,娜扎落荒而逃。 妲己站在陈玄丘的庭院外边,翘首望着远处,两个寺人各提一个食盒,急匆匆地走来。 ;子襟姑娘,陈大夫要的小吃,我们送来了。 ;你们怎么这么慢呐,真是的,要是饿坏了陈大夫,大王不要你们好看才怪。 妲己接过食盒,呶呶嘴儿道:;行了,你们走吧。 两个寺人点头哈腰地赔笑而去。 妲己回头往院里看看,吐了吐舌尖,提着食盒就拐向了隔壁原来南子的住处,那儿现在是她的卧房。 妲己刚走,一旁灌木中就闪出了无名,悄无声息地蹑了上去。 这孩子,特实诚。说盯梢就盯梢,一刻也不马虎。 妲己一手提着一个食盒,都不舍得放下,到了障子门前,用脚蹭下鞋子,一对雪足踩着地板,又用脚后跟儿又把障子门掩上。 妲己兴冲冲地到了几案前跪坐下来,打开食盒,一样样小食摆上桌子。 牛肉干、猪肉脯、蒸酥酪、桂花糖、鸡油卷儿、蟹黄饺儿、杏仁茶、豌豆黄&amp;hellip;&amp;hellip; 摆着摆着,妲己的口水就快忍不住了。 当小丫环侍候人? 笑话,她可是高贵的九尾天狐,主人说了,她是先天四灵之一,血统高贵的很。 她接近陈玄丘的方法,努力做到了看得出来很用心在掩饰,却仍是破绽重重的境界,陈玄丘一定会因此对她深怀戒心,哪里敢要她贴身侍候。 可是,陈玄丘又一定想弄清楚她的来历,以及她的目的。 这样的话,她就可以打着接近、取得信任、再行刺杀的幌子,多玩一阵了。 她还能打着陈玄丘的幌子,狐假虎威地向太子府索要各种好吃的。 我真是太聪明了! 妲己眉飞色舞地想着,纤纤玉指迫不及待的拈起一只豌豆黄,一口丢在嘴里,幸福的都快哭了。 真的是&amp;hellip;&amp;hellip;太好吃了。 嗝儿! 妲己赶紧捧起杏仁茶。 房梁上,小无名蹲在那儿,气鼓鼓地想:;她竟打着我师兄的幌子,自已在这里偷吃,这小娘儿,果然不是好人呐! :二合一章,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7章 江湖传说,有一个忌讳 翌日,朝堂之上,公卿大夫们济济一堂。 今儿不是朝会之期,昨晚宫中特意使人传谕,说今天要加开一次朝会。这种事儿可不常见,是以众人议论纷纷,有些不明就里的,未免有诸多猜测。 ;这事儿可不常见呐,国君为何突然加开朝会呢? ;呵呵,你还不知道吧?昨日奉常寺出了一件奇闻,几百年来,不曾有过一道雷霆落入奉常寺内,虽说那奉常寺内殿宇楼阁高不可攀,又多以金铜饰灯,最易招致雷劈。可是,就在昨日,朗朗乾坤之下,奉常寺连遭九道巨雷劈下,据说,伤了几百人呢。 ;呀!竟有此事? ;你别听他胡说,我看大王突然加开朝会,定然是为了那位西方诸侯之长。 ;为了姬侯?姬侯出什么事了? ;我说你这是多久不与他人走动了?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知道。姬侯奉诏还京,一路风尘仆仆,已经赶到中京了。现在就在临潼关,说是一路舟车劳顿,染了风寒,要在那里将养三日,再入朝见驾。 ;啧!那就难怪了,姬侯德高望重,想来国君也当重视啊。今日朝会,难不成是要选一大臣,代表天子探视姬侯? ;我听说,王子启和王子衍已经亲自去临潼探望了,一早就出了中京。 ;听说杨大夫你也派了人去? ;是啊,大王要开朝会,杨某脱不了身,只好派舍弟前去。姬侯名冠天下,贤德无双,杨某素来敬仰,他既来了中京,杨某理当恭敬。 费仲和尤浑一身朝袍,笏就放在几案上。两人跪坐于几案之后,微微撇着嘴,一脸的冷笑。 他们两个被提擢为上大夫,未经众卿公议。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贵族阶层,从中大夫提拔为上大夫,也只是阶级之内的流动,天子要提擢他们也就提擢了。 不像陈玄丘那种,是以布衣白身骤然高升,阻力较大。 他们两个的位置颇为靠前,公、卿、大夫、士四个官宦阶层中,公这一级的除了几位皇亲就只有四方诸侯中品阶高的才是。卿这一级的也只有首相亚相太师这么几人。 接下来就是他们大夫了,大夫则按上中下的品级排列,上大夫中,还要按资历、实权、名望等具体划分。马潇,蜚蠊,沈洄那等级别的,根本没资格上朝。 这时,殿门口寺人又高声唱礼道:;上大夫陈玄丘,到~~ 殿上顿时一静,所有人都往殿门口望去。 陈玄丘一身深紫色深衣,高冠广袖,长身玉立,缓缓走上殿来。 大部分人都知道,此人乃是新朝新贵,当今天子最宠信的人,对他难免有些侧目。 陈玄丘倒是淡定的很,微笑着向对他行注目礼的众人颔首致意。 费仲和尤浑跳起来,一脸谄笑地迎了上去。 ;杨大夫早啊。 ;杨大夫真是丰神如玉,叫人一见景仰。 陈玄丘这一身打扮,庄严肃穆、华丽不凡,却也依旧不掩他的美貌。斜纹提花的紫色锦袍,衬着一张毫无瑕疵的俏脸,仿佛一朵紫色蔷薇的花芯儿。 ;杨大夫是头一回上朝吧,请这边来。 费仲和尤浑也是上大夫,不比陈玄丘低,论资历论底蕴,还要更胜一筹。可是,两人知道陈玄丘在国君心中的位置的,所以&amp;hellip;&amp;hellip;很能摆正自已的位置。 不像殿上一些大夫,知道陈玄丘是御前红人,有心巴结,又因他是新贵,自已是老臣,没道理卑躬屈膝,主动巴结,碍于面子不肯上前。 费仲和尤浑点头哈腰地把陈玄丘引到大夫阶层最上首的位置。 陈玄丘一笑,向二人拱手道:;有劳两位大夫指点,陈某新晋之人,许多礼仪规矩尚不知晓,以后还请多多指点。 一般爆发户都有些目中无人,可陈玄丘很谦逊嘛,费仲和尤浑眉开眼笑,连声道:;陈大夫客气了,大家同殿为臣,理当互助。 ;陈大夫请安坐。 陈玄丘走到几案后边,袍袖左右一展,就要在蒲团上跪坐下来。 坐在他下首的杨东彬一直侧目乜视着他,这时终于忍不住了,沉声喝道:;陈大夫,坐不得。 ;嗯?陈玄丘看向杨东彬,费仲忙介绍道:;这位是杨东彬杨大夫。 陈玄丘目光闪烁了一下,这么巧?原来他就是杨东彬。 陈玄丘道:;请教杨大夫,陈某为何坐不得? 杨东彬微微一笑,抚须道:;那座位,姓江! 费仲和尤浑一脸尴尬,光顾着拍陈大夫的马屁了,在他们心目中,陈玄丘自然该坐大夫一级的首位,可是&amp;hellip;&amp;hellip;跟江湛这位老牌上大夫相比,陈玄丘的威望资历差得太远了。 不过,已经把人领到这儿了,羞刀难入鞘啊。这就讪然离开?那以后陈大夫在朝堂上就不用说话了。 尤浑眼珠一转,便硬着头皮道:;什&amp;hellip;&amp;hellip;什么座位姓江,我叫它一声,它敢答应么? 陈玄丘已经明白了眼下的处境,眼见满堂众人都在看着自已,便哈哈一笑,从容地道:;叶楚林萧陈,我看这五姓,都比姓江的配坐这个位置。 说着,陈玄丘再不理会杨东彬,大剌剌地就跪坐了下去。 满堂大臣顿时愕然,;叶楚林萧陈?这是什么排名?大雍天下,似乎这几个姓氏都不算是什么大氏族啊,曾经出过什么名人么? 众大臣交头结耳,一时谁也说不清楚。 坐在最上首的首相沐衍、太师谈琰则是侧目望来,同样不乏好奇。 谈太师早已知道女儿对陈玄丘有些别样心思,毕竟茗儿之前曾多次出入太子宫。 初时谈太师还颇为窃喜,以为是女儿和太子有了感情,结果详细打探一番后,才知道是为了一个姓陈的小子。 不过,谈太师对陈玄丘没啥好印象。 长得漂亮,又能说会道,这正是一个老父亲心中,专会哄骗女孩儿的渣男标配。 谈太师对陈玄丘很有敌意,要不是后来女儿专心随师父练功,不再前往太子宫,似乎与陈玄丘断了联系,谈太师早就采取行动了。 杨东彬听了陈玄丘的话,不禁怒道:;叶楚陈林萧?这是哪儿排的五大氏族?我大雍从未听说过。 陈玄丘摸了摸鼻子,心道:;那是因为你玄幻小说看的少。 杨东彬道:;哦,我明白了。陈大夫这是仗了谈太师的势吧?呵呵,我听说谈太师的爱女,与住在国君潜邸的一个陈姓少年相交甚笃,想来就是你了。 难怪,你年纪轻轻,出身来历也不明朗,居然能一跃成为大夫。谈太师德高望重,若是有谈太师青睐,就算你是一个废物,想搏一个身份,也容易的很吧。 谈太师听了眉头一皱,可是,他若出面帮腔,否认杨东彬的讥笑,岂不成全了陈玄丘?若是承认,这姓陈的小子岂非真就可以借谈家的势了? 杨东彬挟枪带棒的正在打击陈玄丘,这正是看陈玄丘不顺眼的谈太师想要做的事,所以他既未否认,也未承认,只是冷眼看着,想瞧陈玄丘如何应对。 陈玄丘瞟了杨东彬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若是出自叶楚陈林萧五大家族,又是公认的废物,一无所长,那你更要小心了! 杨东彬一见谈太师没有出面,心中底气更足,冷笑道:;是么?难不成你自知是个废物,想要入赘谈家?一个女婿半个儿呀,若是入了赘,想必谈太师更会竭力照拂,那老夫还真要对你忌惮三分了。 陈玄丘认真地道:;姓氏出自叶楚陈林萧,是公认的废物,还有做赘婿的潜质。杨大夫啊,但凡包含这三个关键要素的,不要惹,惹了会倒大霉的。除非&amp;hellip;&amp;hellip; 费仲赶紧当捧哏儿的,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她是一个绝色美人儿,又或者他家里有绝色女儿。杨大夫,你有吗? 杨东彬昂然道:;老夫只有杨凌、杨浩、杨旭、杨帆四子,没得女儿。 陈玄丘叹气道:;那你完了。 杨东彬瞪眼喝道:;老夫怎么就完了? 杨东彬话音刚落,蜚蠊带着马潇、沈洄以及七八个如狼似虎的佩刀大汉就气势汹汹冲上殿来。 这些人全都穿着陈玄丘特意为他们设计的东厂制服,头戴飞碟帽,身穿曳撒服,腰系褐色小绦,脚下一双白帮儿的皮靴。 那些番子有的手里拿着枷,有的手里拿着锁,一进大殿就东张西望。 蜚蠊喝道:;杨东彬何在? 杨东彬拍案而起:;蜚蠊!你好大胆,竟敢直呼老夫名讳? 蜚蠊向他一指,喝道:;直属天子东辑事厂,奉旨办案,捉拿不臣。来人啊,把他锁了! 一个番子冲上去,铁链一抖,哗愣一声就套在杨东彬的脖子上,把他向前一扯,几案翻了,玉笏摔在地上,顿时粉碎。 又有两个番子冲过来,一人拿了半扇枷,往杨东彬脖子上一对,把他的手腕往枷里一塞,咔地一声,便枷了起来。 陈玄丘叹息道:;你看,我就说吧,有些忌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众大臣惊得目瞪口呆,什么诅咒竟这般灵验?公认的废物,还热衷当上门女婿的没出息男人不能招惹是么?都哪几个姓氏来着,我得牢牢记住。 首相沐衍白眉一挑,勃然大怒,拍案道:;你们竟敢在朝堂上拿人,简直目无王法。 蜚蠊等人得了陈玄丘面授机宜、大王首肯,才特意选在这样公开时刻、在如此庄重的场合拿人,要的就是打响东厂第一炮的威望,心中有了底气,自然毫无畏惧。 马潇皮笑肉不笑地道:;首相莫要惊怒,我等也是为朝廷效力,奉旨缉拿不法。 沐衍喝道:;老夫知道国君成立了一个什么东厂,却不曾想到,你们竟然如此大胆,这等庄严隆重的场合,你们竟敢登堂入室,公然拿人,简直不成体统!老夫要面禀天子,严惩你们。 沐衍话音刚说,便有钟磬雅乐奏响,八个寺人从上首王座屏风的后面分成两侧,执拂尘而出。 拂尘一扫,左右分列站定,异口同声,高声唱礼道:;天子升殿~~~ 殷受手里提着一把黄澄澄的八棱螭龙金鞭,就从后边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我不加PS,打括号,只加冒号,不管啥方式,留言总被吃,显然不是系统辨识而是责编删的。作者情况要对大家说一声真是太难了。以后请多关注书评区吧,这里吃了我在那说一声。作者读者互动,大家其乐融融不好么?真是愚蠢的作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8章 经过包装的打龙鞭 殷受在上首坐定,朗声道:;众卿平身。 杨东彬放声大叫道:;国君,蜚蠊区区小吏也,竟然擅闯朝堂,拘押大臣。国君可要为臣做主啊。 殷受看了眼被枷住的杨东彬,故作讶然道:;杨卿,你为何搞得这般模样? 首相沐衍肃然道:;大王,蜚蠊之流,区区小吏,居然擅闯朝堂,拘押大夫,简直荒唐之极,臣请国君,严惩之。 首相发话了,众大臣纷纷拱手,异口同声地道:;请国君严惩之。 殷受看了蜚蠊一眼,道:;蜚蠊,你有何话说? 蜚蠊身旁,沈洄脸有点发白,哪怕陈玄丘早跟他保证过了,有大王为此事背书,可是满朝大臣,哪一个都比他阶级更高,异口同声要治他的罪,他还是有点紧张。 这年代的法律律条相对简单,主要的大罪只有六条:1、舍弃穑事;2、不从誓言;3、不吉不迪;4、颠越不恭;5、暂遇奸宄;6、不有功于民。 其中;颠越不恭就包含了他们如今这种情形,轻者可施以肉刑,在脸上刺字,或割掉鼻子,或断足,或宫刑。 而在朝堂上这么做,颠越不恭的对象可就包含了天子,那罪就更重了。砍头、炮烙、剁成肉酱、晒成人干、剖心,甚而族诛都是可能的。 就他们现在激起满朝公卿愤怒的状态,如果国君怂了,向百官服软,那他十有八九要落个族诛,满门抄斩。 但是蜚蠊胆量却颇大,一听殷受询问,立即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道:;臣启国君,臣身为东厂厂督,奉国君之命,辑事于中京。 今有上大夫杨东彬,食我大雍俸禄,享我大雍福泽,却不思报答君恩,犯下不吉不迪、颠越不恭、暂遇奸宄三项重罪。臣不敢怠慢,是以朝堂擒贼。 众人一听,脸色陡变,亚相简登隆吃惊地道:;此言当真?诬告大臣,可是炮烙之罪! 蜚蠊道:;下官不敢撒谎,杨东彬贪恋美色,却又体虚难得尽兴,便听信宠妾之言,于府中暗设淫祠,供奉南疆邪神,此为不吉不迪之罪。 杨东彬为王太后营建西园,克扣用度,从中渔利,此为颠越不恭之罪。 杨东彬还收受东夷王白泽的好处,得东海明珠十斛,更将东夷孪生三胞美女纳入房中,而这三女,收买亲信,刺探情报,时时向东夷密报我大雍情况。 我大雍平东夷之乱,屡屡失败,就因为杨大夫府上有三个夷人奸细,时时通风报讯。 众大臣一听,唬得尽皆变色。 殷受也吓了一大跳,不对啊,昨儿和我商量时,没有这一条啊,要是胡乱栽个罪名却没有证据,那就被动了。百官一定会揪住这一点不放,穷追猛打的。 陈玄丘同样吓了一跳,不过,他与蜚蠊接触下来,不觉得这位下大夫是个莽撞愚蠢之人,他这么说,难不成&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按捺不住,沉声道:;大王面前,不得诳语。你说杨大夫私通东夷,可有实据? 马潇满面红光,抢前一步,对着殷受道:;大王,我们有实据。我们发现杨东彬诸般罪行,遵照国君吩咐,发现不法,可即时拿下,便往杨府拿人,孰料晚了一步,杨东彬已经上朝来了。 可是,我们却在杨府,抓到了正与杨东彬的东夷宠妾秘密交接情报的夷人探子,杨东彬的宠妾正要交接的情报,也被我们当场拿到。 殷受一听勃然大怒,与东夷的仗都打了四年了,死了多少人,残了多少人呐,他一直觉得,父亲病情突然加重,也与整日操心东夷叛乱有关。 想不到,竟然有内奸勾通夷人,他身为上大夫,就算自已没有叛乱,收受夷人厚礼,显然也是在先王面前为夷人斡旋,说过好话,影响了大政决策的制定。 而他竟然还留了夷人三胞胎在身边,难道就不曾想过她们可能会私通母族?居然叫她们轻易获得大雍情报。 殷受;啪地一拍几案,大喝道:;把所有人证、物证立即移交大司寇,着大小司寇,放下其他,彻查此案。一旦查证属实&amp;hellip;&amp;hellip; 殷受双目怒欲喷火,戟指向前一点,大喝道:;寡人亲自抱炭,炮烙了他! 殷受这一指,王冠的一排珠帘急剧地抖动起来,连珠帘下他的模样都摇得看不清了。 众人听得心惊肉跳,炮烙之刑,前朝即已有之,但是真正用上这等酷刑的却不多,实在是比砍头残忍太多。 可若杨东彬这些罪状属实,比起因为他而战死于沙场的万千战士,他一人怎么死都不为过了。 杨东彬听蜚蠊说起前两桩秘事,已是面如土色。这最后一桩大罪,他虽不知详情,却也无力反驳,仅前两桩,已是死罪。 一个造淫祠、敬邪神,这在君权天授,又有奉常寺这等维护神道尊严的势力存在,他就逃不了。 而先王刚刚过世,新王为王太后造园子,让母亲离开熟悉的宫殿,免得睹物思人,这是孝道。他竟敢从中渔利,也是不可饶恕。 那么,有没有其他罪名,对他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 众大臣见杨东彬面如土色,闭口不言,如何还不知道此事必然属实,一个个又惊又怒。 殷受直到杨东彬被拖下去,才慢慢缓和了脸色,看一眼蜚蠊、马潇、沈洄三人,嘉许地道:;三位爱卿,东辑事厂刚刚成立,便立下如此功劳,寡人甚感欣尉。你们且退下吧,这桩案子,好好处理。事毕之后,寡人论功行赏,不会亏待了你们。 蜚蠊三人喜形于色,连忙谢恩,退出殿去。 江湛站在殿内门边,眼睁睁看着杨东彬被拖死狗一般拖出去,只骇得簌簌发抖。 他今日来晚了些,因为在家里安排亲信,携带礼物,前往临潼去探望姬侯之故,却不想等他急急赶来朝堂,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 殷受一时没注意站在壁角的他,殷受余怒未息地重新坐好,这才发现几案上搁着的那根;打龙鞭。 这鞭不是现铸的,现铸的话,光是造模也得一阵子,哪有昨日说过,今日便铸成的。 这鞭是他从王宫宝库里翻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储放在宝库里的,上边满是灰尘,这鞭也不知是什么金属制成的,挺沉,金属的色泽都显得晦暗了。 殷受叫宫里巧匠用火粹炼了翻新了一下,外边包了一层金。反正这鞭又不是真的用来打人的。 这么沉,一鞭下去,要死人的。它的作用只是代表一种不可违抗的权威,这才是它的价值所在。 看到这;打龙鞭,殷受记起今日还有事情要做,不能因为愤怒乱了方寸,便缓缓地吸了口气,平息了一下心情,这才环顾众人道:;众爱卿,寡人今日召集群臣,是因为一件奇事。 殷受这边说着,江湛藏身在跪坐的一排大臣后边,爬着挪向他的位置。 他怕站着被殷受看到,于是埋着头,撅着腚,放轻了动作,一溜烟儿爬去&amp;hellip;&amp;hellip; ;咦?这该是我的位置才对,怎么&amp;hellip;&amp;hellip; 江湛抬头看看,没错,确实是他平时的座位,只是现在上边已经坐了一个人,正是陈玄丘。 江湛咽了口唾沫,此时他哪有勇气叫陈玄丘闪开。可再爬回去?就算这一列的大臣们没注意,对面的大臣也都看到了,丢不起那人呐。 江湛转念想了想,便爬到了杨东彬的位置,挨着陈玄丘的下首,规规矩矩地坐稳了。 谈太师疑惑地道:;国君昨日做了一个梦,所以今日召集群臣? 谈太师不觉得他的国君是个白痴,那么就只能是这个梦,有着极特别的意义,所以出声询问。 殷受颔首道:;是!昨日,寡人正在午睡&amp;hellip;&amp;hellip; 殷受想起安婷在榻上的风流样儿,心中不由一荡,赶紧看了看在座的安婷她爹,平阳候。心中绮念顿时消散。 殷受道:;寡人正在午睡,忽见一个神人从天而降,身着冠冕,周身霞光万道。神人告诉寡人,他乃天上神帝。 神帝说,近些年来,人间百姓礼乐废驰,不敬神明者日众,神明震怒。世间更有种种亵渎神明、不敬上天的举动。 说到这里,殷受灵机一动,暂时抛开昨天和陈玄丘商量好的词儿,拿杨东彬现身说法道:;今日一见,神明之言,果然半点不假。杨东彬向以君子自诩,想不到就为了闺中之乐,竟尔设淫祠、敬邪神,他堂堂上大夫仍然如此,可见天下风气! 陈玄丘做为今日这场戏的总导演,看着殷受的临场发挥,不由欣然点头。 这孩子,有演戏的潜力。等天下太平些了,我再怂恿他建一个;梨园吧,把百姓们的精神娱乐抓一下,还可以通过戏曲故事教化百姓,比说些枯躁的大道理管用。受受要是多一个演戏的爱好,也能少在男女之事上浪费太多功夫。 殷受绕回正题,道:;神明还说,奉常寺乃我大雍开国先王所建,目的就是代天执罚,执掌香火。人间现在这般模样,奉常寺罪无可恕,所以神明当着寡人的面儿,弹指射出九道神雷,轰在奉常寺神殿上面。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昨天中京响起了旱天雷,若只一道,大家也不会多想,可一连九道雷霆,整个中京都在议论此事,有种种猜测传言。 想不到,竟然是神人所为。 是了,奉常寺在大家眼中,简直与半神无疑。能雷击奉常寺的,自然是神人。 谈太师顿时一惊,昨日奉常寺出了异状,他做为奉常寺名义上的最高领袖和精神领袖,岂能不予关心,早就派人去探问过情况了,也知道王青阳的掩饰之语。 谈太师听说后,对王青阳颇为嘉许,能化不利为有利,化被动为主动,反而为奉常寺争取了更多监控人间王权的权力,王青阳这份急智,连他都要钦佩三分的。 可是,国君竟然;被神明托了个梦,国君要做什么? 谈太师已经隐隐明白殷受的目的了,他紧张地看了一眼殷受,却见殷受正含笑看向众臣队列,谈太师霍然扭头,正看到陈玄丘脸上刚刚敛去的笑意。 ;是他!谈太师心中电水石火一般,顿时有所了悟。 殷受从陈玄丘身上收回目光,朗声道:;天帝告诉寡人,要寡人整顿天下风气。又说奉常寺乃寡人的先祖所立,本就受我大雍王权节制。 今奉常寺办事不利,神明略施薄惩,念及他们尚算忠诚,可代罪立功,今后凡事悉从寡人诏命&amp;hellip;&amp;hellip; 谈太师身子一颤,果然! 谈太师立即沉声道:;国君所言,臣等自然相信。但若诏行于天下,源由却是托于一梦,恐天下难以信服。 ;寡人本来也只以为是一个梦。可是,寡人醒来,内侍禀报,寡人假寐时,确有九记天雷轰然,众爱卿难道没听到吗? 费仲提足了一口丹田气,大声道:;臣听见了! 尤浑被费仲抢了先,忙道:;臣全家都听见了! 陈玄丘大声道:;臣当时就在奉常寺,亲眼目睹,九记天雷,轰击神殿! 殷受道:;天帝离去之前,更赐寡人金鞭一口,号曰打龙鞭。寡人醒来,赫然看见,枕边正有一口金鞭! 殷受一把抓起案上那根金鞭,高高举起,道:;喏!就是这条!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9章 选美争宠远玄丘 众大臣看着殷受高举的那条鞭,瞠目不已。 其中有人相信了,有人还心中生疑。 亚相简登隆忍不住拱手道:;国君,臣可以看看这上帝之鞭么? 殷受笑道:;自无不可,拿去。 马上有寺人上前接过金鞭,捧到简相面前。 简登隆接鞭在手,仔细打量,只觉这鞭极沉,拿着尚觉吃力,若舞动起来,只怕只几下就得耗尽臂力。 殷受一点不慌,心想:;寡人的宫廷宝物名册中都没有它的记载,你能查明它的来历才见鬼了。 殷受朗声道:;此鞭质地沉重,刚正简直,勃然奋励,气势昂然。陈玄丘,你品行高洁,才华出众,寡人甚是器重。 先王临终,亦有遗言,让寡人要重用陈卿,此鞭合当配你。你辅佐寡人,持此鞭,可上打昏君,下打奸佞! 此言一出,简相手中的金鞭砰地一声就掉在了几案上。 这金鞭是不是天帝所赐,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纵然是后知后觉,此时也终于明白国君磨刀霍霍,意欲何为了。 这位少年天子,锐气十足啊。 大雍天子,集权最重者,自然是太祖殷无极。 随着江山稳固,马放南山,武备松驰,诸侯与有封邑的公卿大夫对其辖地历经几代后控制力渐渐强大,天子的权柄自然在逐步削弱。 这也是先王呕心沥血,历一生而未完成废奴之制的原因:牵绊太多,掣肘太多。 乾纲独断?不存在的。 如今,新王想重振王权了? 简相心中这般想着,首相沐衍和太师谈琰自然也想到了。 二人心中同时打了个突儿,他们俩是绝对的忠臣,不过对于天子揽权,也抱着反对的态度。 大权集于上,有利有弊,王上贤明,则大权集中,天下的运转才更有效率。可若大权集于上而王上昏匮,那就是灾难了。 可是,大权分散于下,大臣之间的内耗、掣肘也是不可避免的。 江山不是自已的,不是每一个大臣都会爱惜的、一旦流芳百世的诱惑不敌现实利益的诱惑,大臣们上下其手,从中渔利,便成了常态,一样有弊。 世上没有完美之道,站在不同立场上的人,看法就有不同的侧重。他二人自然觉得自已公正无私,王上分权给他们,更有利于国家的治理。 王上一向优柔,这性格也正是先王最为担心的事情,可如今王上为何如此果决。 是了,因为他!一定是因为他! 首相沐衍、太师谈琰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个被赐予金鞭的人。 &amp;lsquo;上打君?&amp;rsquo; 一句客气话罢了。就像人家对你说:;别见外啊,就当是在自已家里。你真做得到跟在家里一样么? 可这&amp;lsquo;下打臣&amp;rsquo;就大有商榷余地了。 谁是奸佞?谁来判断?是不是只要与大王意见相左的,你就可以称之为奸佞? 然而,首相沐衍和太师谈琰都没办法站出来反对。 神明之言,无从判断真假,难不成你要说天子在说谎?只能承认它是真的。 可天子说陈玄丘最有资格掌管它,这个倒是可以进言,说他资历尚浅啊、威望不足啊,诸如此类的。 可问题是,你一个首辅、一个太师,站出来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合着这条金鞭只有给你掌管才是天经地义的? 两人都不想落一个抢权夺功的名声,是以只能沉默。 这时候,就得其他大臣们出面了。 有些话,首相、太师不方便说的,就得让他们来。 收小弟是干嘛用的?这个时候不出面,你的脑袋是只负责喘气儿的么? 可是,众大臣无人出面!他们的脑袋,现在确实只负责喘气儿。 杨东彬前车之鉴呐! 那可是一位上大夫,眼瞅都要炮烙了。 众大臣都在努力回想,自已有没有做过不为国法所容的事情。如果做过,有没有被人所知、有没有证据把柄被人抓住。 殷受瞄了简登隆一眼,道:;寡人有倒曳九牛之力,举重若轻,倒是忘了简相年纪大了,持不得这种重鞭,这鞭,沉得很呢。来人呐,把鞭赐与陈卿。 寺人上前,从简相面前的几案上双手抓起金鞭,便走向陈玄丘。 陈玄丘连忙起身,双手接鞭,恭声道:;谢国君赐鞭。国君器重之恩,臣铭记在心,必为我大雍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殷受把眼看来,结果正看见陈玄丘下首跪坐着一人,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庄重无比。 殷受一奇,杨东彬不是被拖出去了么,怎么&amp;hellip;&amp;hellip; 殷受定睛仔细一看,却是上大夫江湛。 殷受便道:;江湛大夫? 江湛一个激灵,连忙捧笏道:;臣在。 殷受道:;你方才在哪里,什么时候上殿的,寡人怎么不曾看到? 江湛慌忙道:;呃&amp;hellip;&amp;hellip;方才杨大夫&amp;hellip;&amp;hellip;杨东彬被拖出殿时,臣刚刚赶到。 江湛有点慌,感觉这位新王比老王在上时,气场似乎还要强大一些。 主要原因其实是因为陈玄丘那个王八蛋就坐在他旁边,单手持鞭,尝试地抡舞着,呼呼风响,令人心烦意乱。 是以,不等殷受问他为何晚来,江湛便主动解释起来。这时他自然不敢说是因为忙着派人携珍贵药物去探望姬侯,所以上朝晚了。 他是上大夫,当初君前会议,他也参加了的,他知道国君怀疑姬侯图谋不轨,对姬侯成见颇深。他却对姬侯如此礼遇,国君迁怒他怎么办? 江湛顺口道:;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宇,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自国君继位,臣便想,后宫空虚,无有所出,天下必然不安。 国君当早早册立王后,诞立储嫡,守器承祧,奉祠宗庙。臣正在搜罗家有适龄妙女之诸侯、公卿的资料,原想初作筛选再禀报国君。国君既然问起&amp;hellip;&amp;hellip; 江湛诚恳地道:;臣以为,借今日朝会便利,该议一议这事了。 首相沐衍、亚相简登隆、太师谈琰顿时心动,正愁不知该如何应对磨刀霍霍的国君,选立王后显然是个极好的办法。 国君为什么这么听那陈白脸儿的话,还不是因为把他当成了最亲近的人。国君还没有女人呢,若是为国君选聘一位王后,这吹枕头风的,还不比陈玄丘更亲近? 这是釜底抽薪之策啊。 三人登时精神一振,齐齐拱手道:;国家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臣等以为,国君该考虑选立王后的事了。 陈玄丘听了,心中却涌起一抹古怪的情绪。 一说给殷受选王,陈玄丘突然想起那个狐族少女妲己了。无名等人都以为那是一只猫妖,只有早就知道妲己这个名字的他,本能地认定,那个妲己必然是个狐狸精。 不是狐狸精,你好意思叫妲己? 陈玄丘看过《封神榜》,也因此看过考据纣王的文章,其中说,纣王被后人泼了太多污水。比如炮洛之刑,实是从商朝继承过来的国家法定的处治刑罚,根本不是纣王的发明。 惨无人道?那时候的刑罚就是这么惨无人道的。 人殉是不是更惨无人道?那可是被没犯罪的人。那些所谓的贤王与名臣,哪个没用过?时代的局限性而已。 又比如纣王的王后本就叫妲己,根本没有一个什么姜皇后。 纣王是人王,被称为大王,他都不是皇帝,哪有皇后这么个称呼?而且一个王,还封了一堆武成王之类的王爵,简直不伦不类。 可传说虽不尽不实,基本脉络还是遵循事实的。现在小受受要选后,不会莫名其妙、阴差阳错、机缘巧合地选中妲己吧?他俩若凑到一块儿,不会产生不好的;化学反应吧? 陈玄丘敢举着手中那条;质地沉重,刚正简直,勃然奋励,气势昂然的金鞭发誓,他绝不是因为似乎与妲己有婚约,所以有点戴绿帽子的不适感和淡淡的酸意。 他只是在替小受受的江山考虑而已。 陈玄丘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脸正气地道:;江大夫所言甚是!国君该尽早册立王后并纳选妃嫔,以定后宫,以安天下。臣,受国君洪恩,愿为选婚使,负责选后事宜!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0章 亲上亲上亲上亲 ;好! 殷受抚掌赞道:;陈卿与寡人年岁相当,想必所悦亦与寡人相同,寡人的王后,就由陈卿你负责遴选了。 殷受看看众人,又道:;寡人今日召集众卿,就是为了昨日梦中所接的天帝神谕。各位爱卿回去之后,要彻查所辖封邑。朝廷也会诏示诸侯,要虔诚敬天,但有亵渎神明者,必须严办。奉常寺代天执罚,却有负上天恩泽,致使神明震怒。谈太师&amp;hellip;&amp;hellip; 谈琰拱手道:;臣在。 殷受道:;谈卿你须亲自过问,好生整顿一番了。若是奉常寺整顿不利,再有懈怠玩忽之事发生,陈玄丘&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拱手道:;臣在。 殷受道:;你代朕巡察奉常寺,公卿之下,可便宜从事。 公卿之下便宜从事,那么除了太祝和两位亚祝要处置需请旨,其他所有神官他都有权处置了。 陈玄丘沉声道:;臣遵旨。 殷受挥一挥衣袖,道:;退朝吧,陈卿留下,往御书房去,寡人还有事嘱咐。 殷受说罢,站起身来,由八名内侍的簇拥着,向屏风后边走去。 众公卿大夫纷纷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交头接耳。 今日朝堂之事,完全由殷受这位新王一手主导,大家都有些不习惯。 可是之前因为慑于杨东彬被抓一事,众人一时有些无措,此时回过味儿来,却不免有些懊恼,大家方才表现的似乎太软弱了些啊,简直是毫无还手之力。 不行!一定要还以颜色。 众人深感不安,开始暗暗筹谋反击的办法,不打击一下新王的气焰,恐怕大家以后都没好日子过了。 ;大王想专权、大王想废奴?江湛一边走,一边暗暗思忖着,一招毒计,突然跃现于脑海之中。 陈玄丘因为还要去御书房,所以没有忙着起来,他把笏板插在腰带上,慢悠悠地正要站起来,面前突然出现一袭深紫色的袍服。 陈玄丘抬头一看,就见谈太师正沉着脸站在他的面前:;奉常寺乃我大雍根本所系,岂容捣乱。 陈玄丘慢慢站起来,和谈太师隔桌对视着,没有丝毫退让:;太师!大雍天下如果仅仅依靠一个奉常寺来庇护,你不觉得那是一种悲哀吗? 谈太师道:;何悲之有?奉常寺乃是代天执罚! 陈玄丘道:;大王乃人主,太师与首相为何反对大王乾纲独断呢? 谈太师道:;因为兼听则明,专断则诲。 陈玄丘道:;那么,奉常寺凌驾于朝廷之上,太师就不怕奉常寺专断则诲,甚而生出野心吗? 谈太师怒道:;自我大雍立国至今,奉常寺一向忠心耿耿。 陈玄丘道:;自我大雍立国至今,姬国也是一向忠心耿耿。 谈太师气笑了:;小辈,你好一副伶牙俐齿。 陈玄丘道:;太师,我朝太祖得天下时,也不过三十二岁。 谈太师冷哼道:;你抬出太祖压我么?幼稚!老夫和你说这么多,是见国君十分信任于你,希望你能不负大王,成为辅佐大雍的一代贤臣。老夫的话,你记下就是,你来日如何行为,本太师会看、会听。 谈太师身子一侧,就欲迈步离开,突又一顿,扭头道:;吾女茗儿,慧黠伶俐,品行端庄,堪为王后人选,老夫这里先向你报备了,你记下来吧。 陈玄丘挑了挑眉头,道:;茗儿姑娘若是愿意入宫,晚辈自然会竭力相助。 谈太师微微发黄的眉毛挑了起来,沉声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岂能由那不懂事的娃儿自作主张? 陈玄丘道:;理固然是这么个理儿,可若小夫妻脾气秉性不合,终成一双怨偶,想来也不是太师你愿意见到的吧? 谈太师微微眯起眼睛,冷笑道:;你不会以为老夫是趋炎附势之辈,贪图皇亲国丈之位吧? 陈玄丘肃然道:;我只是知道,太师是真心疼爱令媛。 谈太师沉默片刻,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老夫一生,识人无数。但是坦白说,看不透你!老夫不知道,你是忠是奸。还是那句话,老夫会看着的。 谈太师深深地望了陈玄丘一眼,转身向殿外走去。 这时候,大殿上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谈太师走到大殿门口,突又止步,缓缓回头,说:;你方才说,老夫又误会了。先前那个误会,是什么? 陈玄丘向他眨眨眼,道:;当然是误会我是奸臣的事儿。我可以向老太师你保证,我对做奸臣,一点兴趣都没有。 谈太师颔首道:;好!那么,老夫就期待着,你成为名满天下的一代贤臣了! 陈玄丘摇头道:;奸臣千夫所指,忠臣活得太累,晚辈都没兴趣。 谈太师疑惑地看着陈玄丘,道:;那你想要什么? 陈玄丘平静地道:;大自在。 &amp;hellip;&amp;hellip; 御书房里,殷受正吃着点心,喝着茶水。陈玄丘忽然走了进来,向他欠身道:;臣~~~陈&amp;hellip;&amp;hellip; 殷受丢开点心匣子,走过来一把拉住陈玄丘,笑嘻嘻地道:;今日江湛不提选后,有件事我都忘了。大哥,你说咱们两个已经是情同兄弟了,咱们亲上结亲怎么样? 陈玄丘茫然道:;都已经亲如兄弟了,还要怎么亲上加亲?结成儿女亲家么? 殷受眼睛一亮,道:;好主意啊,我看可以!那咱们就是亲上加亲上亲了。不过这事太遥远了,咱们还是先说眼下吧。 陈玄丘愕然道:;眼下什么事? 殷受兴奋地道:;你是愿意做我姐夫呢,还是愿意做我妹夫?我有七个姐妹,其中嫡亲的只有一个,你要是喜欢,其他六个,我就可以做主,一并滕嫁了你。 小五是我胞妹,她要嫁,得王太后点头了,不过我也可以帮你说情。实在不行,我就把小五喊来,让她亲眼看看你,我保证,她会哭着喊着非你不嫁。 滕嫁是当时的一种婚姻制度。随正妻嫁过去的,是新娘子的亲姐妹或者同宗同族女子。她们被称为滕妾,滕妾有正式的身份,可以出席正式的宴会等场合。 一般的妾是不能扶正的,就算正妻死了,男主人也只能再续弦另娶,而他的妾永远是妾,没有资格扶正。胆敢违背,就是与森严的封建礼法相悖逆,要受严惩的。 可是滕妾例外,正妻一旦过世,滕妾是可以扶正的。这种制度在贵族间最为流行,比如三国时孙权的母亲就是和她的妹妹一起嫁给孙坚。 这种婚姻制度,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嫁女一方的利益,假如正妻死去,或者没有生育男丁,那么滕妾就可以代替她来完成,这样嫁娶双方依旧可以保证亲密的姻亲关系。 可陈玄丘现在连一块封邑都没有,殷受贵为大雍天子,自然没必要和他联姻,更不存在上赶着把自已的姐妹嫁给他的道理。 殷受这么做,显然是真把陈玄丘当了兄弟。 陈玄丘很感动,也很惭愧 。 他争这个选婚使,就是希望能替殷受把关,避免妲己入宫。可殷受对他却大方到愿意把所有姊妹都嫁给他。和这样的好兄弟一比,我真太不是东西了。 陈玄丘一感动,便道:;我已心有所属,大王的姊妹,还是别择良配吧。可惜我没有七八个姐妹,就连一个都没有。不然我一定和结个亲上亲上亲上亲。对了,谈太师说他想让茗儿选秀入宫,不知你意下如何? 殷受大吃一惊,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茗儿?不行不行不行,那丫头年纪太小,心性不定,白天活泼天真,夜晚霸道凶狠。我跟她在岐山那几天,快给她变化不定的性情给弄疯了。 陈玄丘松了口气,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既如此,我再用心帮你选选就是了。 殷受忸怩地道:;咳!寡人喜欢丰满成熟些的,大我几岁也没关系。 陈玄丘脑海中突然跳出了南子的形象,不由吓了一跳,不行不行,大王只能配傻白甜,又攻又飒的御姐他是 hold不住的!那种女人,我宁可牺牲自已,也绝不能让她接近受受一步! (又是一下午会,而且还感冒了。明天没事了,剧情推进可以快些了,等网络文学+大会开始,还要忙两天。求点赞,愧求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1章 雪中飞隼来 临潼,邓潜的府邸。 邓潜是临潼大族,有良田万顷,奴仆如云。 邓潜的老父亲年逾八旬,正值重病,全凭名医神药,吊着一口气儿。 结果在得知雍天子颁布了“废殉令”后,老太公唯恐不能有上百名男女奴仆殉葬,不能风光大葬,所以停了药,闭口不食,绝食 四日而死。 事父至孝的邓潜因此恨极了殷受,姬侯一向主张传统,反对革新,所以一到临潼,就被邓潜接入府中,奉若上宾。 优雅清静的后宅花园里,姬侯膝上搭着一条鹿绒毯子,坐在雪中,默默地看着纷飞的大雪。 柔软的雪已积满了他的肩头,但姬侯似乎没有什么冷意,哪像对外声称的那样,感了什么风寒。 自从上次一场初雪后,中京左近的气候再度转暖,迟迟未见第二场雪降下,直到姬侯驾临,这蓄势很久的一场大雪才适时落下 。 在邓潜眼中看来,这是贤德无双的姬侯带来的瑞象。不过,此时陪在姬侯身边的,却不是邓潜,而是一位妙龄少女。 沙狐的抖蓬,卧兔儿暖套覆额,围了貂鼠的风领儿,足蹬鹿皮小靴,整个人秀媚靓丽,华贵不凡,容颜更是俏美,肌肤润玉, 秋水湛湛,宛如神仙中人。 此女正是姬侯最宠的小公主浅陌。 姬侯此来,有长子考亲自护送,又有精兵强将护侍。浅陌是‘大道宗’弟子,修道有术,又有掌门师尊赐下的护身法器,所以扮作 侍女,悄悄跟了来。 亭外大雪无声落下,大地已一片银白,只有梅花树上,露出斑斓古枝,有火红花瓣,倔强地挣扎其下。 至于那涌泉的池水,却只要临近岸边处结了薄冰,中心仍有泉水翻涌,雪花一落下去,便无声地消逝了。 浅陌疑惑地道:“父亲,旁人求见,你不见也就算了。王子启和王子衍身份何等尊贵,你怎么也不肯相见呢。他们分明是站在咱 们一边的啊。” 姬侯右手拢在袍中,掩饰着颤抖,淡淡一笑道:“他们站在咱们一边不假,想把咱们拱到前边去,替他们和雍天子打头阵也不假 。 浅陌啊,为父此来中京,是为了拖延时间,同时咱们还得争取安然返回,岂能轻易被人利用?” 浅陌恨恨地道:“这个雍天子,心性也太歹毒了!父亲,不如女儿利用道术潜进宫去,把他一刀杀了,一了百了!” 浅陌说罢,空中一声长鸣,浅陌察觉叫声有异,急忙一抹头上暖套儿,抬头向空中望去。 纷纷大雪中,一只雪隼突然敛翅,箭一般投射下来。它通体雪白,与漫天大雪一色,若非浅陌六识不凡,还真发现不了。 眼见雪隼扑下,其势凌厉,浅陌一扬手,突然自袖中飞出一方锦帕,锦帕四角缀着小粒的明珠,旋飞于空,陡然化作一道彩虹 。 七色彩虹桥一般横在姬侯和浅陌身前,一瓣雪花袅袅飞入,登时被波动的彩虹削成了两半。这美丽的弧形彩虹桥中,竟然蕴藏 着可怕的破坏力量。 雪隼落下,划着一道诡异的弧线,飞翔之姿如羚羊挂角,香象度河,不见一丝瑕疵,便是最厉害的苍鹰,也休想扑捉到它的痕 迹。 那波动的七色彩虹,就像不断转动的风扇,只是因为频率太快,看在肉眼中才似只有微微波动。可是这只雪隼偏生就准确地捕 捉到了彩虹波动的刹那缝隙,攸然钻了进来。 浅陌脸色一变,这是掌门师尊所赐的法宝“霁云彩虹帕”,竟被轻易破解了。 浅陌再不敢怠慢,娇叱一声,腰畔细剑出鞘,与此同时,旁边一树梅花突然振作,掀飞了枝干花瓣上的积雪,瓣瓣梅花,仿佛 一柄柄锋利旋转的飞刀,裹向那只雪隼。 “公主殿下道法高深,可是想杀雍王,却不容易。大雍宫中,有无上护法,不是你我所能匹敌的。” 雪隼突然化作了一个娉婷美人儿,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娇嗔,清亮软媚,仿佛掺了蜜糖似的,其软其媚,荡魂惑心。 这软糯动听的话一口,那扑向她的无数红梅花瓣突然被卸去了力道,变成了普通的花瓣。 于是,红的花瓣,白的雪花,便荡气回肠地飘扬着,袅然落下,撒在她的身上。 幸亏在她对面的是一个妙龄少女,另一个是八旬老者,否则,见了她这等动人模样,怕不要就此把这谪仙般的美人儿深深刻印 在心里。 浅陌失声叫道:“南夫人?” 那颦笑嫣然、风情万种的美人儿,可不正是南子。 南子袅袅向前,纤手一抓,七色光环一阵波荡,就变回了绣帕,落入她的手中。 浅陌的脸色很难看,以前她都不知道南子夫人竟然修得道术,造诣竟还如此之深。 这霁云彩虹帕乃是大道宗一件攻守兼备的法宝,不但被南子轻易破掉,法宝竟也落入她的手中,她的道行究竟有多高?她这么 深的道行,都说闯不得雍天子的深宫,雍天子身边究竟有何等高手护卫? 南子看到浅陌公主的脸色,却只是微微一笑,手一扬,就把绣帕抛还给了她。 南子以转世之法重生,如今这具身体也不过就是二十许人,可是凭着她的转世秘法,每当她下一世十六岁时,前世的神识就会 苏醒。因此,她现在可是拥有四百多年的全部阅历。 四百多年前那一任大道宗宗主,曾是南子的裙下之臣,就如南子倾慕楚梦不能自拔,那位大道宗宗主对她也是一往情深。 这‘霁云彩虹帕’,当年那位大道宗宗主在对战强敌时,曾借予过南子,并教给了她操纵之法,所以她才破得如此容易,收得也如 此容易。 浅陌不知其中缘由,只道南子的道术已登峰造极,世间无可匹敌。想到自已与母亲还曾屡屡与她为难,不由暗生寒意。 姬侯满是褶皱的老脸上露出了欢愉的笑容,摆摆手道:“浅陌,为父与夫人有话要说,你且退下。” 浅陌正震撼于南子所展露的本领,闻言也不敢露出刁蛮之相,深深看了南子一眼,便默默地退了下去。 浅陌一走,姬侯神情便是一肃,道:“女士,中京情况如何?” 南子叹气道:“很不好,自从先王过世……” 姬侯露出一抹得意之所,道:“呵呵,女士你有所不知,先王固然天年将尽,却也不至于暴卒,是国相施法,促其早死的。” 南子一呆,道:“什么?” 姬侯习惯性地抚了抚胡须,结果因为手臂不停地哆嗦,不小心揪下两根雪白的胡须来。 自从与鬼王宗决裂,失去了借寿度命之法,姬侯苍老的特别快,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古稀之年的白发老翁,早不复当初的神 采了。 姬侯懊恼地放下手,道:“国相说,雍王至少还有一年好活,是国相姜飞熊以无上魇术,咒杀了先王,才促其早死的。” 南子一听,脸色更加难看,叹息道:“姬侯,你们错了,不该咒杀先王的。先王若在,比今上要好对付的多。” 姬侯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道:“怎么会?不是说,当今雍王生性优柔,寡断少谋么?他怎么可能比老谋深算的先王更难对付?” 南子苦笑道:“他生性优柔,寡断少谋不假,可是他非常宠信陈玄丘。有陈玄丘替他拿主意,他对陈玄丘又言听计从,他这毛病 反而变成了他最大的优点。” 姬侯脸上露出恨意,怒道:“陈玄丘,此子果然投靠了大雍!” 南子道:“当日,他以秘法化火凤凰,一日神游万里时,带走的那一男一女两个人,女者乃大雍太师谈琰之女。而那个男子,就 是当今雍王。” 姬侯听到这里,脸色顿时发青,道:“那个持刀男子就是大雍王太子?这下糟了,雍国虽无实据,可这雍太子当时身在姬国,对 寡人的谋划必然有所察觉。寡人想韬光隐晦,安然离开大雍,岂非绝无可能了?” 南子安慰道:“姬侯也不必过于担心。身为天子,对一方诸侯长,是绝对不敢不教而诛的。你入京见驾时,只要处处小心,不给 他把柄,他便拿你无可奈何。 朝中还有两位亲王以及杨东彬、江湛等一批大夫,对你敬仰万分。有他们掣肘,我不信那陈玄丘就敢冒天下之大讳,对你过份 如何……” 姬侯咬牙道:“不错!寡人年年遣人赴京,大笔孝敬奉上,他们收得那么开心,现在也该为寡人做点事了。” 姬侯击了击掌,扬声道:“嘉鱼卫!” 四下里,顿时冒出七八个身影,原本也不知如何掩饰了身形,与四周环境浑然一体,根本无人察觉。 这都是南氏家族子弟,护卫姬侯的秘密力量。 他们向姬侯欠身施了一礼,又向自已的族长南子施了一礼。 姬侯沉声道:“速去前院,告知考儿,就说寡人身体稍稍恢复了些,要亲自接见两位王子和诸位大夫的信使。” 立即就有一名嘉鱼卫答应一声,向前院飞奔而去。 其余嘉鱼卫四下一闪,再度隐藏了踪迹。 姬侯转向南子,沉声道:“中京情形具体如何,你详细说与寡人听听。” (热伤风真是遭罪,早起了,但困乏的很,又躺下睡了一觉才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2章 迂回之法 天子身系天下,牵一发而动全局。所以先王谨小慎微,变革小心翼翼,总想在不触发太多的反对、太多的动荡甚至流血的前提下,润物无声地把它完成。 错了么?确实办得到。毕竟他掌握着至高无上的威力,他的爱憎将影响很多人。 所以,上天若能给他三五百年寿命,一直坐在大雍王座上,他确实能兵不血忍地完成改变。 问题是,凡人寿元有限,所以这个任务于他而言,就成了不可完成的目标。 殷受采取的是另一种办法,和后世大隋世祖明皇帝杨广差不多,只争朝夕。 杨广疏浚连通大动河,营建东都洛阳,改革度量衡,西征吐谷浑、三征高句丽,魄力极大地向门阀世家开战,建立了科举制度&amp;hellip;&amp;hellip; 结果,一个科举,便动了世家门阀的蛋糕,尽管你攻城略地开疆拓土,尽管你修建京杭运河繁荣了经济,尽管你改革官制开创科考,尽管你尊儒重道弘扬圣学,但&amp;hellip;&amp;hellip; 你得罪了你的执政基础,最终也只落得一个国破家亡的结局。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话没错。问题只在于,这个;民,指的是谁? 是你的执政基础,它是士,还是工、农亦或商? 先王知道有些事他必须要开始做了,否则,殷氏王族很快就要遭受反噬。可是对公卿大夫们来说,事情还远没有那么迫在眉睫,他们甚至看不到其中的危机。 因此,曾经对殷氏王族来说,拥戴他们的最大助力,在这个特定的时刻,反而成了阻碍它、消耗它的力量。 殷受是个耳根子很软的国君,优柔寡断,很容易受他人摆布。朝中大臣大多知道殷受的这个毛病。 这种人一旦彻底信任了某一个人,因为他自已老是拿不定主意,他就会对这个人言听计从,坚定地听从那个人的主意。 这正是先王和群臣最担心的,因为一旦有奸佞左右了殷受,那将是天下的一场噩梦。 现在,奸佞出现了。大王刚刚登基,他就在那个人的怂恿下废除了人殉制度,而且是从他自已的父亲,先王的葬礼开始。 尽管这一决策遭至;天下人的反对,可是,天子的葬礼都是按照这种规矩做的,你怎么违背?你敢把葬礼办得比天子还隆重?僭越之罪啊! 殷受一石激起千重浪,这巨浪还没有平息,他又抛出了第二块石头:成立东辑事厂。 东厂的设立,就是给公卿大夫们头上套了一道枷锁,他们以后行事必须要有所顾忌,再不能信马由缰。 众公卿大夫还没品咂出东辑事厂的设立究竟意味着什么,有千斤神力的殷受就再接再厉,抛出了第三块石头:他要把奉常寺纳入朝廷体制之下。 迄今为止,在殷受新王继位以来,点了三把火。在这个过程中,百官无措,步步退却,好半晌没醒过神儿来。 他们习惯了先王的做事方法,一时还不适应新王这种急进激烈、有些没有章法的打法。不过,毕竟都是持重的老臣,他们已经渐渐醒过神儿来,开始反击。 选后,就是第一记反击。 他们不想和殷受打个两个败俱伤,天下这不好好的么,没有溃烂不堪嘛,为什么要忧心忡忡呢?我们君臣相宜,和和气气地过下去就好了,何必伤了和气? 选后,选一个能为公卿大夫代言的女人充入后宫,影响雍天子的决策,驱逐陈玄丘这个祸国殃民的大佞臣,那就皆大欢喜了。 奉常寺的王太祝、宁亚祝、安亚祝就是这么个想法。 宁尘听了他们派在宫中的神官送来消息,便灵机一动,对王青阳道:;太祝,大王本性不算顽劣,只是耳根子软,听了那陈玄丘的盅惑之言,致有今日举动。 其实我们大可不必与大王激化矛盾,只要能有一个人,对大王的影响更甚于陈玄丘,那就成了。 王青阳眉头一皱,道:;你有合适的人选荐入宫中? 宁尘微微一笑,道:;狐性本媚!太祝,你养在九碑林中的那只小天狐,难道不能派上用场? 王青阳心中一动,对啊!以妲己的美貌与慧黠,要让大王对她言听计从还不手到擒来?这孩子由老夫一手养大,我的话,她会听的。 当初我留下她,原本只是可惜那天狐一族的《天狐经》,虽然被我得到,却只能束之高阁。因为那是非天狐血脉不能修练的一门道术神通,因此才留下妲己。 原想着老夫只有借法神通,大劫来时,天道晦暗,一旦不能与天界沟通,我还有一只天狐可供驱策,也不影响我在这场轮回大劫中积累功德。叫她入宫,直接左右雍天子,岂不是比做一个刺客作用更大? 想到这里,王青阳欣然道:;此计甚妙!天子年轻气盛,太喜欢折腾了,居然异想天开,要将我奉常寺纳入治下。 不过,我奉常寺毕竟是代天执罚、维护人间正统的,不可与天子闹得太不愉快。就依此计,使天子远小人近贤臣,从此善纳忠言,自然人间太平。 王青阳说罢,右手一翻,拇指掐在中指第二截处,朗声道:;执天道、化万法,耳报之神,听吾赦令! 神殿之前,空气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神怪,紫青色的皮肤,一对尖尖的耳朵,模样似人非人,下身被一团紫云包裹着,半空中向王青阳作了个揖。 王青阳道:;去!告诉妲己,若那件事一时不能解决,可以放下。令其回来,老夫要给她安排一个身份,入宫选秀,争为王后。 那紫青色的耳报神,也是没有六道轮回的上古时候,战死的英灵飘荡于天地之间,侥幸未被罡风吹散,修成了一定神通的。 他的神智非常低,只相当于一个几岁的孩子,听得懂人言,能传递消息而已。 听了王青阳吩咐,那耳报神再施一礼,便蓬地一声,散作一团紫烟,消失不见了。 此时,太子宫中,因为一场大雪,娜扎和妲己正兴致勃勃地在曲桥上赏雪。 娜扎不喜欢妲己在陈玄丘面前嘘寒问暖、巧笑嫣然的样子,所以初见她便觉不喜。 可妲己是什么情商?她只要肯伏低作小放下身架,就凭她那甜得能漾出蜜来的小嘴儿,几句话就能哄得娜扎这傻孩子眉开眼笑。 所以,现在两个人居然成了好朋友。 ;我常见下雪的,不过这么大的也不多见。妲己站在亭下,伸出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掌到外边,把一片硕大的雪花接住,看着它在掌心化作一滴晶莹的水珠。 ;你有十二岁了吧,还是十三?怎么没见过下大雪么,怎么这么兴奋? 娜扎没在亭子里,他正在曲桥上以雪为纸,以脚为笔,画着奇奇怪怪的图案,乐此不疲。 听到妲己的话,娜扎撇嘴道:;难怪你插标卖身,出身小门小户人家嘛。可我们豪门大户就不同了,你别看我锦衣玉食,享用不尽,可规矩也多啊,多的能让人活活憋死。 娜扎走近了来,继续吐槽道:;衣服装扮不合规矩,要管你。见人如何说话如何行礼,要管你。吃饭怎么坐谁坐那,要管你。每天向上辈的请安问候,也要管你。 任哪一步有半点偏差,就能不断地唠叨,都能把你唠叨疯了。这么大雪天我还想跑出去玩?我不得让我爹、我娘,还有身边的丫环仆从念叨死。 娜扎叹口气道:;我大哥二哥就是从小被管成了木头人,所以我爹喜欢他们。我呢,不听话,他烦我烦的呀,就跟那什么似的&amp;hellip;&amp;hellip; 我这还是男儿身呢,女儿家更惨,要是嫁做人妇的女儿家,那就惨上加惨,一天天就跟关在笼子里的一只小鸟儿似的,每天就只能看到巴掌大的那么一片天。 妲己从小住在九碑林,王青阳不允许她乱跑,妲己觉得自已的日子已经过得很无聊了。想不到世间还有比她的家更惨的处境。 妲己天性喜欢自由,一想那样形同拘禁的生活,不禁对娜扎大感同情。 娜扎笑道:;所以,苏苏一开始拖我出来,我还不高兴。现在想想,却也不错,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娜扎说着,忽然一拍脑门儿,雀跃道:;我去找一口木锹来,咱们堆雪人吧。以前想堆,家人怕冻坏我的手指,从来不许的。娜扎说完不待妲己回答,便一溜烟儿跑开了。 妲己刚刚收回追随娜扎而去的目光,耳朵突然一动,就见面前一团紫雾乍现,从中现出一个半透明的神怪来。 紫青色的皮肤,一对尖尖的耳朵,模样似人非人。 耳报神现出身形,拱手作揖道:;妲己,王太祝吩咐,若那事一时不得解决,可以暂时放下,先回奉常寺去,太祝要给你另行安排一个身份,让你入宫选秀,争为王后。 啥米?入宫? 刚听娜扎诉说了一番豪门大户规矩的妲己顿时瞪大了眼睛,那岂不是比拘在九碑林还惨?豪门大户的规矩都这样了,一旦入了宫,还能让我到处跑?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啊。 那只耳报神说完,就要腾空而起,去回报王太祝。 妲己一急,樱唇一张,一股强大的吸力顿时就把那纵身欲起的耳报神嘬了回来。 ;天狐噬魂! 四大先天灵兽中,只有天狐一族除了天赋神通,还有一部《天狐经》可以修炼。这;天狐噬魂就是《天狐经》中的道术。 妲己功力尚浅,本难用其伤人,可这耳报神不过是残缺不全的一道魂灵,如何抗拒得了她的神通,立时化作一缕紫青色的元神,被妲己一口吞下。 妲己还是头一回公开违抗王青阳的命令,心中难免紧张。屁股后边的雪白绒绒的狐尾蓬地一下弹了出来,狗狗儿似的摇了几下。 妲己拍拍自已的胸口,给自已打气道:;妲己不怕!太子宫有阵法镇压,耳报神进不来,我压根儿就没见过他。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3章 十八年来掌珠护 大雪纷飞中,太师谈琰回了府。 白发苍苍的老管家荣叔早就候在了门房,一见太师乘马而归,连忙迎出来,佝偻着腰,搀他下马,帮他拂去肩头积雪。 这老管家从少年时便是谈太师的书僮,如今已经成了太师府的老管家,可他却没有大管家的觉悟,仍然想亲自照料太师的起食饮居。只是毕竟年纪大了,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老管家荣叔一边帮谈太师拍打着身上积雪,一边笑道:;老奴还道今冬会是个暖冬,虫儿都冻不死,来年怕是收成有问题,却不想不下不下的,这就憋出一场漫天大雪来。 谈太师笑道:;是啊,该冷的时候不冷,该下雪的时候不下,四时错乱,便是人都受不了,你那咳嗽的毛病好些了么? 老管家荣叔笑道:;老奴有太师传授的健身拳法,每日打上两趟,有什么病啊灾的,都不用吃药,熬上两天也就好了。 旁人可就没这福气喽,就因为今冬晚冷了几天,雪晚下了个把月,光是咱们这条街上,已经有六个年过半百的人,原还好好的,说死就死了。 荣叔年纪大了,喜欢唠叨,谈太师笑而不语,在荣叔陪伴下一边沿加了顶的庑廊往宅子里走,一边问道:;茗儿呢? 荣叔道:;大小姐随她师傅在思泽居修习功法呢。 谈太师站住了脚步,抬头望望廊外大雪,道:;荣哥儿,你且去书房,沏壶茶候着。我去思泽居瞧瞧。 ;是! 荣叔站住,目送谈太师走向前往思泽居的路,有些遗憾地搓搓手,叹息道:;小小姐是个好姑娘,可惜女儿家终究不能顶门立户,老爷这么好的人,却没生个男丁,我还想着,子子孙孙都能侍候老爷的后人呢。 荣叔摇头叹息着,慢慢向书房走去,背佝偻的更深了。 主人无后,对他这种侍奉了主人一辈子的人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思泽居院落中,茗儿一身黑衣,肤白如雪。 容颜被玄衣一衬,更是说不出的美丽,就似那黑衣之下,笼着一个雪玉雕成的美人儿。 她手持一口长剑,正在雪中舞剑。 天上漂洒下来的雪花,被剑气一引,便随之舞动,越来越多的雪花汇入其中,便成了一条雪龙。 随着茗儿剑气的牵引,雪龙攸忽上下,左右盘旋,既不离散,也不坠落,若叫外人看见,必然惊为神仙。 凡间武学,便再高明,如何可能有这样的效果。 摩诃萨负手在亭沿下看着,频频点头,脸上露出欣然之色。 以前,茗儿施展白虎庚金剑气,虽然强悍犀气,有无坚不摧的效果,但是出剑缓慢,蓄力时间太长。 而且剑气发出,笔直刚猛,有去无回,瞧着固然骇人,可是除非敌人站在那儿不动,或者有意硬抗你的剑气,不然你的剑气再如何犀利,打不到人又有何用? 可是现在,茗儿渐渐开始将至刚的剑气化为了至柔,对它的控制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这孩子真是天资聪颖,摩诃萨当年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觉得与这孩子有缘,所以收了她为弟子,可前后也只指点了一个多月,便返回了极乐天。 想不到就凭着这一个多月的教诲,她竟能练到这般境界。 当然,谈太师对她应该也有所指点,不过这功法是摩诃萨的独门功法,对悟性要求极高,摩诃萨心知肚明,能练到这般境界,主要还是靠茗儿个人的天赋。 茗儿突然一振长剑,望空一击,那条被气机牵引,随之舞动的雪龙呼啸一声,向住高空击去。 摩诃萨抬头仰望,目中金光闪动,清晰地看见那道剑气笔直地向空刺去,百丈之内,无坚不摧。射出近千丈,最后一丝余势方才卸去。 而随之升空的那道雪龙却是飞至六七十丈时,余势便尽了,轰然一声,化作漫天飞雪,纷纷扬扬地落下。 这一大片飞雪,较之四周的雪花,一下子浓了十倍不止,瞧来不像下雪,倒像有一个巨人,拿一个装满了积雪的桶,在向下倾倒。 茗儿已经一闪身,躲到了那五角小亭之下。 ;师父,弟子练的如何? 摩诃萨笑道:;为师得一缕先天智慧之光,修得大神通。是以本门功法,最讲悟性,若无悟性,便修炼千百万年,不得寸进。若悟得其理,顷刻之间,便可神通大成。茗儿吾徒,悟性甚好,短短时日,便修到如此境界。 茗儿喜道:;已经大圆满了么? 摩诃萨摇头道:;小成而已,大圆满之境,一道剑气,横亘何止万里。剑气一出,天地为之震动。 茗儿一听,小脸垮下来,颇有沮丧之意。 摩诃萨笑道:;不过,要到达那般境界,何其不易。为师如今也只练到大成,距大圆满之境还差得远。为师觉得,徒儿好生用功,或许,在你的特异体质之下,你会比为师先达彼岸。 茗儿怏怏地道:;那又怎样,不就是打架厉害些么?人家可是个小淑女,还能整天提着剑去找人打架不成?打赢了也没什么好开心的。 摩诃萨摇头道:;你所为者,便是想双魂分开么。放心吧,为师一直在为你打听着呢。 我已打听到消息,东海郭家有一件宝贝,乃是可以用来重塑肉身的后天灵宝,你现在刚刚迈入小乘境界,待你把境界稳固下来,为师便带你去,想法谋得此宝,为你姊妹二人离魂。 茗儿大喜,牵住摩诃萨的衣角雀跃道:;师父对我真是太好了,那咱们什么时候走? 摩诃萨道:;看你悟境喽。不过,以你的悟性,我看再有三个月,我们就可以启程前往东海了。 ;三个月么?那就快到我十九岁生日了。茗儿喜孜孜地道:;使得使得,若是顺利,人家十九岁的生日便可以和姐姐分开过了。师父对我真是太好了。 这时,谈太师沿回廊远远走来,隔着五六丈,便站住,向摩诃萨拱了拱手。 摩诃萨看见谈太师,微笑道:;你爹来了,似乎有事找你,今儿就练到这里。 说着,摩诃萨向谈太师也是抱拳一揖。 摩诃萨是茗儿的师父,谈太师是茗儿的父亲,但两人并不熟络,他们也不想熟络,维系二人关系的,就是茗儿。 因为,摩诃萨知道谈太师是天庭在人间的代言人,而谈太师知道摩诃萨是天界一方大势力派往人间的行走。 所以两人的关系就很微妙了,就像他们各自背后的天界势力之间的关系一样微妙。 试想,一个鹅厂高管和一个猫厂派驻代表,就算有些私人关系,相处起来,总要有些顾忌的。 所以,摩诃萨只是微微颔首,便飘然退去。 谈太师这才走到茗儿身边,茗儿道:;爹。 谈太师清咳一声,抚须道:;茗儿啊,当初为父只是有意让你嫁给王太子,不想你就负气出走了。你在姬国时与王太子偶然相逢,共历过患难。如今,你对王太子观感如何? 什么意思?难道爹爹还不死心? 茗儿心中警铃大作,她眨了眨眼睛,一脸无邪地道:;人家也不知道诶,在姬国的几次大战大多是发生在晚上,要不阿爹等晚上问问姐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4章 现学现卖的天赋神通 ;晚上爹爹问月茗,月茗稍加推诿,爹明日再问我。我们姐俩儿和爹每商量一次,就得一个日夜。 拖一天是一天,我好好用功,早日稳定境界,到时就跟师父跑去东海,等我再回来时,选秀都结束了。 羲茗不无得意地想:;嗯,晚上我在手札上和姐姐好好商量一下这个事儿。 谈太师被女儿这句话提醒了,女儿这具身体,内有两个灵魂,日夜轮换,并不相同。 这件事,除了他和茗儿的师父无人知晓,可这种情况下茗儿入宫,算是姐姐入宫还是妹妹入宫?茗儿又如何可以坐镇后宫?她的这种变化,又如何能瞒过她的枕边人? 以前女儿还小,谈太师不觉得此事有何困扰,这时才突然意识到,似乎是该想个法子,先把两个女儿分开才行了。 &amp;hellip;&amp;hellip; 上大夫江湛回到府中,立即把自已关进了书房,闭目冥思一番,便摊开纸张,开始写信。 江湛一共写下四封书信,分别装进信囊,用漆印封好,唤来亲信家人,吩咐道:;你带人护送这四封信去,按信上收信之人,务必交到他们本人手中,片刻不得延误。 家人肃然听命,出去点了二十多个孔武有力的家将,人人骑马,佩了走长途的马包,顶着漫天大雪出了中京,望东而去。 江家的封邑在东面,与东夷毗邻。 东夷作乱,朝廷派大军弹压,江家作为地头蛇,自然也要派人协同作战。 江家世居东方,与东方诸大城大阜走动频繁,更以姻亲关系,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关系网。 江湛的这四封信,有一封是给他协同朝廷大军作战的胞弟。另外三封则是给江家在东线几大城池的挚友。 江湛在信中详述了京中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把上大夫杨东彬被抓入东厂一事做了交代,并且让胞弟和几位挚友做一件事。 他让胞弟江洋敞开东大门,放那些因为东夷诸族内部征战,以及与大雍军队作战中沦为难民的人进入大雍。 大批的难民早就聚集在雍国边境地区了,只是雍国这边担心有探子斥侯充斥其间,一直严密封锁边境,不许进入。 江湛又授意沿途几大城池的挚友大开方便之门,放这些难民一路逃来中京。 你不是想废除奴隶制么?好啊,我就送你几十万饿得两眼发绿的难民,看你如何收拾! 江湛抚着胡须,暗暗冷笑。 一下子闯进几十万难民,若是由着公卿大夫们处治,青壮可以买作农奴,叫他们下地种田,女人和孩子可以买作姬妾与仆从,如此不但可以让一部分难民活下去,也能增加各位公卿大夫的财富。 朝廷自然也就避免了动荡。可大王却异想天开,想化奴为民,那这些难民我们都不要了,你就让他们做你的民吧,看你如何安置如许之多的难民。 现在寒冬已至,吃没得吃,穿没得穿,几十万嗷嗷待哺者为了活命,到时会闹出多少乱子呢? 江湛想着,得意地笑了。 大王年纪轻,不懂事,我们这些公卿忠心王事,自然会好好教你做事。 江湛已经想到殷受焦头烂额、手中无措,放下身架央求他们出面收拾残局的场面。 这事,得让各位大夫们心里有数,大家都肯配合,才能达到目的。 想到这里,江湛扬声道:;来人! 候在廊下的一个童子连忙拉开障子门走进来,毕恭毕敬地道:;老爷,请吩咐。 江湛道:;去,你去告诉大管事,马上给老夫来往密切的那几位朋友下贴子。就说瑞雪骤降,明日午后,老夫邀他们过府饮宴,踏雪寻梅,哈哈哈哈&amp;hellip;&amp;hellip; &amp;hellip;&amp;hellip; 大雪无声,至晚方歇。 大雪过后,夜色都显得不那么黑了,天光虽暗,可以因为雪色的反光,明明已是深夜,却给人一种刚刚入暮的感觉。 王青阳站在楼阁上,披着大氅,定定地望着外边蒙上一片银白的建筑。 耳报神一直没有回复,王青阳心中有些惊疑。 思索良久,他忽然记起立太子后,先王便把两大护国神兽中的鸑鷟派去保护王太子了。 鸑鷟擅长阵法设置,他入驻太子宫后,还曾向王青阳索要过布阵的材料,莫非他在太子宫布下了极强大的法阵,那耳报神未能把消息传与妲己知道? 想到这里,王青阳沉声道:;夜合! 一道人影从暗中鬼魅般飘了出来。 王青阳道:;明日,你叫上玉衡,去一趟太子宫,面谒天子。 夜合抬起头,这是一个面容清秀、眼神稍显阴鸷的男子:;太祝,大王明日会去太子宫? ;明日,是陈玄丘陈大夫乔迁之喜。大王视陈玄丘如股肱,一定会亲自前往的。 ;是! ;玉少祝去,是代表我奉常寺,向天子表明臣服之意。 王青阳想起今日朝会,殷受诡称收到神谕的事来,唇角露出一丝讥诮。 殷受,你好大的野心!除了第一任雍天子,其他例代雍王,还没有谁能对我奉常寺呼来喝去。 哪一任雍天子不把我奉常寺敬若上宾?我奉常寺代天执罚,何等尊贵,你竟想把我奉常寺纳入你的治下,难道你已狂妄到自比上天了。 ;夜合&amp;hellip;&amp;hellip; 王青阳慢慢转过身,看向夜合:;玉少祝负责和天子打交道。你趁机找到妲己,把天子选秀的事告诉她。叫她尽快伺机脱身,我要让她成为这大雍天下的王后! 夜合是他的心腹,他不在时,就是夜合负责往九碑林给妲己送饭,是奉常寺中极少数几个知道妲己存在的人。 夜合欠身应道:;是! 未见夜合如何作势,便又倏然消失在原地,仿佛他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amp;hellip;&amp;hellip; 太子宫的新任管事笑眯眯地问道:;陈大夫,你这边收拾的怎么样了啊? 陈玄丘道:;我孑然一身,本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新任管事是接的前往宫中的原管事的班,这些寺人都是人精,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心中最是有数。 他当然知道陈玄丘是极得大王恩宠的,便巴结道:;新宅子里,也不知物件儿齐不齐全。大夫看你这客居中有什么用顺了的东西,都可以一并搬去。 陈玄丘一听,连忙道:;那可使不得,东宫之物,怎可拿走。 管事笑道:;无妨,无妨。大王尚未纳后,小太子快的话也得好几年才能生呢,到时这府里自然要重新修缮一番。 陈玄丘听了,便对娜扎和妲己摆摆手道:;既如此,你们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一并带上吧。 娜扎和妲己答应一声,娜扎便直奔自已的卧房。这孩子认床,初来时好几天晚上睡不好觉,现在好不容易睡习惯了,又要搬家。 既然人家说随意拿,他打算把枕头被子打包带走。 妲己却是窜进了陈玄丘的卧房。妲己姑娘虽然贪玩了一些,但是对于任务还是记在心里的,尤其是昨天吞了一个耳报神,虽然王青阳不知道真相,她还是有点心虚。 她想看看陈玄丘屋里都有什么东西,知已知彼百战百胜么。 果然如陈玄丘所说,他还真的是孑然一身,没什么东西,桌上就放着一个小包袱。 妲己回头看看,嗖地一下窜过去,迅速解开包裹,匆匆翻了一遍,除了几件衣物,一无所用。 ;穷鬼!妲己撇撇嘴,赶紧把包裹又还原了。 四下一看,再无他物,抬头再一看,妲己忽然被博古架上的一件器玩吸引了。 那是一件鸡油黄的瓷瓶儿,色泽澄黄,质地肥润,叫人一见便爱不释手。 尤其是它的造型竟是一只大公鸡造型,鸡肉可是妲己的最爱。这瓶儿看得她都馋涎欲滴了。 ;这个不错。妲己立即跑过去,想把那只鸡油黄的瓷瓶儿拿下来。 可那瓷瓶儿摆得较高,陈玄丘都要踮起脚尖,才够得到,妲己自然够不到。 她纵身一跃,伸手一抓,不料手下一滑,那瓶儿就向地面跌去。 妲己大惊,伸手一推博古架,身子灵巧地落地,伸手一托,鸡黄油的宝瓶儿稳稳托在了掌中,可那博古架儿被她一推,却向另一面倒了下去。 ;哎呀! 妲己赶紧扔了鸡油黄的宝瓶儿,向前一扑,伸手去抓博古架,可她这纵身一扑,却正扑在博古架上,加速了博古架的摔落。 结果,这边鸡黄油的瓶儿落地,摔得粉碎。那边博古架重重砸在地上,上边各种古玩摆件摔得七零八落,那些非铜非铁的器物全都碎了。 ;大王要亲自陪同大夫乔迁,恩宠之重,怕是天下人人羡慕呢。哎哟,老奴不跟陈大夫说了,先去前边伺候着,万一大王到了,好赶紧迎着。管事说完,便向陈玄丘拱拱手,快步向前边走去。 紧接着,陈玄丘就听房中一阵叮叮当当,不由眉头一皱,马上转身进了屋。 一个铜香炉的盖儿叮叮当当地跳跃着,正滚到陈玄丘脚下。 陈玄丘顺着铜炉盖儿往前一看,就见博古架砸在地上,妲己正像一只蛤蟆似的趴在博古架上,一脸懊恼。 陈玄丘怒道:;子襟,你怎么毛手毛脚的,这一架子的古玩器物,怎么都摔碎了? 妲己的膝盖都磕疼了,见他进来不嘘寒问暖,倒去关心一些死物,不禁暗暗生气,却还是作出一副可怜样儿,怯生生地道:;人家不小心嘛。 陈玄丘目光再往桌上一扫,心中却是一凛。不对,包袱被人动过。 妲己虽然把包袱还了原,但是系包袱的手法,与陈玄丘有些不同。 王青阳能教她《天狐经》,却不可能闲来无事,教她怎么给包袱打结。 因此妲己虽然慧黠,解开一遍就知道怎么打了,还是有些手生,手法上便看出了差异。 陈玄丘这几日忙于朝堂之事,对妲己只是存了戒备之心,却还没顾上盘她的根底儿。此时一瞧这般模样,陈玄丘趁机决定借题发挥,探一探她接近自已的目的。 陈玄丘便佯怒道:;这一架子古玩,随便一件都能买下几干个你了!笨手笨脚,一无是处,我要你有何用?你留在太子宫吧,不要跟我走了。 妲己一听就慌了,不跟他走?不跟他走随时会被主人召回的呀,那时就没理由搪塞了,我还没玩够呢。这个小气鬼,摔点东西有什么不了起嘛。 妲己又气又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挽回,情急不已,脑海中突然;轰地一声,一连串神秘玄奥的信息涌入进去。 妲己从小由王青阳抚养,并不清楚自已的生日,她不知道,今天正是她十八岁生日。天狐九尾,一尾一神通,第一天赋神通&amp;mdash;――&amp;lsquo;狐媚惑主&amp;rsquo;,便于此时觉醒了。 福至心灵一般,妲己爬了起来,柔若无骨地往地上一滑,跪坐在那儿,呢声说道:;主人恕罪,奴奴&amp;hellip;&amp;hellip;对主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呢。 陈玄丘冷笑道:;哦?你有什么用处啊? 妲己瞟了一眼陈玄丘,轻轻咬一咬下唇,垂下头去,羞羞答答地道:;主人想要什么姿势,奴奴都会呢。 陈玄丘被她眼神儿一瞟,心弦便是一颤,似乎在这一刹那,房间里突然全暗了,只剩下一束光打在妲己的身上。 陈玄丘入目所见,只有一个娇羞低头、诱惑无尽的美丽少女,似乎正在期许着他的临幸。 陈玄丘的神色有些呆滞,但眼中的光却越来越灼热。 他一步步走过去,慢慢弯下腰,伸手勾住妲己光滑粉嫩的下巴,让她仰起了脸儿来:;是真的么?耳听&amp;hellip;&amp;hellip;为虚呀&amp;hellip;&amp;hellip; 妲己忽然有点慌,这个突然涌进识海的劳什子狐媚,究竟是什么功法呀? 不是说用了之后会让受术人对我言听计从么? 为什么他现在看起来,比刚才还要更可怕些? :抽着烟抗衡咳嗽,手纸用了一篓,终于码出第二章鸟,两章六千五,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5章 乔迁之危 陈玄丘的脸庞越来越近了,妲己甚至已经能够数清楚陈玄丘的眼睫毛。 他唇中微微的气息拂在妲己的唇上,让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下意识地想要闭上眼睛。 突然&amp;hellip;&amp;hellip; ;小师兄! 一声大叫响起,陈玄丘身形一顿,直起腰来循声望去。 一扇窗子被硬生生撞开,一道水柱呼啸而至,泚在陈玄丘的脸上。 那是无名从湖水中用法术抽调出来的,冰冷的湖水顺着陈玄丘的衣领流下去,冰凉的感觉从胸口往下、小腹、大腿、小腿&amp;hellip;&amp;hellip; 无名随后跃出,身后的大剑已连鞘扬起。 陈玄丘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又被剑鞘;啪地拍了一记,眼前金星乱冒。 ;当头棒喝哪能只有棒而没有喝呢? 无名又大喝一声:;醒来! 陈玄丘慢慢伸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湖水,呆呆地问道:;你干嘛? 无名怒指妲己道:;师兄,你着了这妖女的道儿了,方才你心神恍惚,毫无防备地贴近了去,我看见她张开嘴想咬死你。 妲己腾地一下红了脸,陈玄丘干巴巴地道:;不要胡说,方才&amp;hellip;&amp;hellip;只是我情不自禁而已。 无名不服,还想申辩,陈玄丘没好气地道:;随我来,帮我换套衣服。 陈玄丘转身向外走去,衣服下摆嘀嘀哒哒的,就像尿了似的。 &amp;hellip;&amp;hellip; 无名的房间里,小无名一脸羞愧:;啊,原来小师兄刚刚是故意装作中计,想要逼出她的来意,我&amp;hellip;&amp;hellip;我实在太莽撞了。 陈玄丘摆手道:;算了算了,你也是关心我嘛。 陈玄丘说着,心中暗道一声惭愧,无名如果不来,他担心,自已只怕真要着了道儿了。 其实现在什么惑神之术,也难以撼动陈玄丘的心神。 但狐媚心法,不只惑心。同时也是把自身魅力加以放大。 惑心部分的力量无法影响陈玄丘,可他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一个活色生香的少女带给他的本能诱惑,却是避免不了的。 无名依旧很羞愧:;是我破坏了师兄的计策,要不&amp;hellip;&amp;hellip;师兄你继续?这次我不打扰你了。 陈玄丘摸摸无名的脑袋,安抚道:;无虑啊,这种事要讲究情之所至,自然而然。刻意的话,大家都不自在。没关系,来日方长,师兄可以另找机会。 &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再见到妲己的,微有讪意,哪怕明知她有所为而来,还是有些不自在。 妲己脸红红的,虽然在感情上她懵懂的很,方才那句大胆撩拨的关于姿势话,也是她的狐媚天赋初次苏醒,从天狐血脉中继承的朦胧信息,让她自然而然地说出来的。 实际上,妲己在男女之事上比陈玄丘还要懵懂。 她在九碑林整天对着一个老头子,不是教她《天狐经》,就是放出伏妖塔中的精怪让她捕杀,她哪有机会了解这些事情。 可是,发自天性本能的,她也有些羞涩。 所以一见陈玄丘,她脸蛋儿红红的,微生窘意。 娜扎背着被褥枕头,头上顶着一张架子床,从他的居处摇摇晃晃地出来了。 看着苏苏和那个小娘儿,娜扎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种很古怪的神气,却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amp;hellip;&amp;hellip; 殷受赶到太子宫时,陈玄丘这边早就收拾停当了。、 殷受一见,懒得再进去,立即兴冲冲地拉了陈玄丘上车,与其同坐,吩咐人前往陈玄丘的新宅子。 陈玄丘这新宅子若要择址起建,没个三五年功夫,建不成一幢与其上大夫身份相匹配的豪宅。 可是,有现成的啊。 杨东彬一案,铁证如山,大司寇有心通融都无从相助,殷受对吃里扒外的人尤其憎恨,已然吩咐明日就在御街施炮烙之刑。 杨家的府邸自然也被抄没,正好送与陈玄丘,一应俱全,拎包入住。 所以,这车队转向原杨大夫的府邸时,后边除了一辆大车上边放了娜扎的那张架子床,余此再无他物。 殷受便装而来,虽然陈玄丘可搬的东西不多,但殷受护从不少,两相合并,瞧来也像点正经搬家的样子了。 ;陈玄丘果然离开太子宫了。 长街上围观人群中,一个灰衣人微微抬头,冷冷看向缓缓而行的车队。 她容颜妩媚,一看就是女儿家穿了男人的衣服,帽子压得甚低,眉头隐隐露出一角花钿,正是鬼王宗开山祖师,王舒窈。 ;只要离开了太子宫,没有大阵的庇护&amp;hellip;&amp;hellip; 王舒窈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她在人堆儿里,已经听说杨东彬被抓,殷天子把杨家的府邸赏给了陈大夫。 听说,天子本打算把杨家的封邑也一并转给陈玄丘的,只是陈玄丘尚未立下寸功于国,封赏过重不合规矩,在首相沐衍力谏之下,雍王这才放弃。 ;看不出,这个雍天子还挺器重你的。可惜,你的锦绣前程来不及走了。你的富贵荣华也来不及享用了。 毁了她一手创建的宗门,灭了她王氏后人,王舒窈如何肯善罢甘休。 王舒窈问明了杨东彬上大夫的府邸所在,抄小路先赶了去。 府中奴仆丫环都在前院儿等着迎候新主人,王舒窈从后院墙跃入宅中,很快就寻到了家主寝居之处。 这种豪门宅邸,建造都有规制,所以要确定哪一处是主人居所非常容易。 杨大夫居处是全宅的中心,此处布设自然最为精美华丽。 三幢大屋,正厅,左卧室,右书房。推开书房障子门儿,便是一个探出去凌驾于水上的雅致木台。 台下曲水,引来的应该是一眼温泉。因为大雪寒冬时节,那水犹自温暖,荷花开得茂盛。 荷叶像亭亭舞女的裙,旋转飞扬着,白中透纷的荷花,羞涩地掩映在碧绿荷叶中,娇嫩的花瓣上还缀着雾气凝成的水珠。 王舒窈目光微微一闪,脸上漾出一抹得意的娇笑。 她纵身一跃,就向池水之上飞去,半空中额头玉色涟漪一闪,天青水莲宫已经把她的肉身藏入其中。 水面上,陡然多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微微摇曳着,与周围的景致浑然一色,看不出半点区别。 陈玄丘和殷受进了大宅,宅中的奴仆下人们都不知道殷受的身份,见他与新主人陈玄丘并肩而行,谈笑自若,还当是新主人的一位普通挚友。 大管事毕恭毕敬地引着主人和他的朋友巡视府邸去了,其他下人则眼巴巴地看向娜扎和妲己。 二管事上前,赔笑问道:;恕小的眼拙,不知二位与家主人是&amp;hellip;&amp;hellip; 娜扎道:;哦,我是你们家主人朋友家的孩子,陈唐关听说过没有,陈唐关总兵李镜就是我爹。我是陈家三公子。 ;听说过,听说过,三公子好。来人呐,快帮三公子把行李搬去客舍,挑最好的上房。 娜扎一听上房,很满意,傲娇地瞟了妲己一眼,神气活现地道:;外边有辆装架子床的车,那上面的东西都给我搬进来。 二管事又看看娜扎,小心翼翼地道:;这位姑娘是&amp;hellip;&amp;hellip; 妲己刚要说话,娜扎已哈哈笑道:;她呀,她只是你们家主人的一个小丫环罢了。 娜扎很开心,虽说妲己很会说话,哄得他现在对妲己不大有敌意了,可是有机会压妲己一头,他还是不会放过的。 这孩子其实也不明白他究竟想跟妲己争什么,就是本能地想争。 女人的美有很多种。有一种美,是男女皆宜的。 而妲己的美,则太有攻击性。 她可以妖艳到无以复加,秀色空绝世! 当她以清纯示人时,虽是淡雅如清水芙蓉,却也一样有种危险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无名和娜扎对她第一观感都不太好的原因。 她的美,不是那种让人想攫取、想征服的美,而是&amp;hellip;&amp;hellip;你会觉得,将要被她征服。 主人的&amp;hellip;&amp;hellip;丫环? 主人乔迁携来的唯一的丫环? 而且她那么美,杨大夫十六房姬妾绑在一块儿,都比不上她一根脚趾。 所以,她其实应该是&amp;hellip;&amp;hellip; 二管事和所有的奴仆下人顿时两眼放光,呼啦一下就围了上去,一个个谄媚地笑着,就差在屁股上绑一根尾巴,风车般摇动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6章 点水玉人来 几个家人抬着娜扎的大床,床上放着他的衣物。 娜扎空手跟在后边,待走到客舍月亮门处,娜扎回头一看,就见妲己负着小手,挺着胸脯儿,二管事背着妲己的小包袱,天生的驼背一般跟在她身后。 二管事后边,则是婆子、丫环、针娘、家丁、厨子、花匠等一大票人,浩浩荡荡。 可是,他们走的方向不对,没跟着自已来,而是沿着中庭大道,笔直地向后去了。 娜扎站在月亮门里,踮着脚尖儿招手:;喂!这里啊,你走错啦。 二管事站住,拢着嘴巴远远地道:;没走错,子襟姑娘是我家主人的贴身人,自然是要住进后宅的。三公子且往客舍安歇,老奴一会便来问候。 妲己笑吟吟地向他摇了摇手,神气活现地走掉了。 娜扎发呆半晌,把下巴望空一甩,傲娇地道:;哼,我是客,你是仆。有什么了不起的! 娜扎就雄纠纠、气昂昂地追着抬床的家仆去了。 &amp;hellip;&amp;hellip; 大管事亲自引领着陈玄丘和殷受,一路巡视,最后来到后宅家主的大院落中,里里外外介绍一番,最后推开书房的角门儿,把二人领到了那处极雅致的木台上。 由于温泉的关系,这里绿叶红花,生意盎然。更有袅袅轻雾笼罩其上,仿佛仙境一般,令人见而忘俗。 陈玄丘喜欢地道:;想不到那位杨大夫还是个雅人,这里的意境不俗啊。 大管事见主人满意,眉开眼笑道:;主人与贵客且请稍做歇息,老奴去给主人和贵客沏壶茶来。 大管事匆匆退下了,陈玄丘道:;大王请坐。 二人隔着一张几案,在暖绒绒的驼毛蒲团上对面坐了。 陈玄丘满意四顾,复又看向雾中荷塘,笑道:;这里真如仙境一般,那位杨大夫很会享福啊。 殷受恨恨地道:;所以寡人才格外生气。殷家待他不薄,他不知感恩,就是如此回报我殷家的。 陈玄丘安慰道:;算了,你也不必耿耿于怀,天下间哪有&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说到这里,忽然心中一悸,目光随之一凝。 就见荷塘水面之上,一朵白里透红的娇艳荷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得脱离了茎杆儿,一下子飞到半空中。 花苞刹那间如昙花一般层层开放,花瓣舒展,道道清光荡漾。 那清光似乎有撼动神魂之效,令陈玄丘与殷受一阵心旌摇动。 殷受腰间的锯鬼刀突然急剧地颤动起来,似乎其中的长刀要挣脱刀鞘,冲杀出去一般。 宫中,地下密室里,一团紫色的火焰凭空自燃,紫色的浓焰翻滚升腾着,却没有一丝热量逸出,瞧来十分诡异。 突然,那团紫色火焰猛然一振,隐隐化作一只大鸟形状,只略具其形,倒并不具体,其中两只狭长的眼睛缓缓张开,两道紫芒一闪,却是两颗深紫色的眼眸。 紫色火焰中发出了月酌苍老的声音:;似有无限死气,又有无限生机,这是什么力量? 狐疑之色只一闪,便化作冷厉:;哼!不管你是什么,敢伤及老夫庇护之人,你还不配! 他瞳中紫芒一闪,一道神念倏然而去,跨越空间,瞬时注入锯鬼刀。 他在锯鬼刀上施过术法,只要殷受遇险,虽千万里,瞬息可至,犹如一座空间传送阵。 那朵白莲花瓣层开,如玉泉涌浪,道道清光直撼人心。 仿佛一个无形漩涡,扯扯着陈玄丘和殷受的灵魂,要让二人脱体而入,投入漩涡之中。 殷受虽有千斤神力,却是凡人之躯,率先抵抗不住,只觉神魂剧震,就要脱体而出。 这时一道神念破空而来,注入刀中。 殷受身形一振,身、魂登时合一。 本来欲脱体而出,投向前去的是他的神魂,这时却是身形也是向前一纵,鞘中宝刀呛啷一声,自行弹了出来。 殷受下意识地握刀在手,双手握刀,纵身前跃,一声大喝,便向那瓣瓣水莲涌现,道道清光流转的宝莲花劈去。 殷受这一刀破空斩杀,气势凌厉,便似一块打铁的砧板,都似能硬生生切开似的。 但那朵玉色的盛开莲花,却似比精铁还硬! 一刀劈去,铿地一声巨响,殷受连人带刀,落回了木台,蹬蹬蹬倒退三步,方才稳下身形。 陈玄丘原本被那强大的力量要勾出魂魄,正守神御正,与之对抗,殷受一刀劈下,玉莲花对他的神魂吸摄之力顿时散去,陈玄丘眸光清明,顿时清醒过来。 就见那朵玉莲花,受这一劈之力,微微沉了一沉,陡然化作一个百媚千娇的成熟美人儿。 一袭曳地的柔软长袍,将丰挺的胸、纤细的腰、张力夸张的臀胯曲线衬托得跌宕起伏。 容颜娇媚,白如凝脂,素若积雪,光艳照人,隐隐然似有莹莹华光流转。额头一点白里透红的玉莲花钿,更增娇媚。 她那唇瓣,丰润诱人,贝齿微露,一线洁白,狐丽可人。 专好成熟妇人的殷受见了,登时两眼一直。 陈玄丘轻轻摸索着手上的纳戒,沉声道:;你是什么人? 王舒窈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轻叹道:;我的纳戒,也落在你手中了? 陈玄丘唬了一跳,失声道:;你的纳戒? 陈玄丘迷糊了,鬼王宗冀州分坛的那个王东坛主借尸还魂了?而且是附身在一个成熟妩媚的妇人身上? 王舒窈幽幽地道:;是啊,我的纳戒。这枚戒指,是他送给我的呢。若非是他送了这枚戒指给我,我又怎会以为他喜欢了我,从此不能自拔。却又怎知,他只是送我一个储物的东西罢了,呵呵&amp;hellip;&amp;hellip; 王舒窈自嘲地笑起来。 陈玄丘心道:;戒指的喻意太明显了,送戒指给一个美貌的女子,居然只是为了它内附的功用。这人一定是个超级低情商的大直男。不过,这不是王东的戒指么? 陈玄丘忍不住道:;你是王东?你借尸还魂了? 王舒窈歪着头想想,道:;王东?没听过这名字,是我的侄孙还是曾侄孙啊? 陈玄丘大吃一惊,失声道:;你侄孙?你&amp;hellip;&amp;hellip;你才多大年纪? 王舒窈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殷受,道:;锯鬼刀?殷无极的佩刀。你是殷无极的后人? 美人儿虽然是美人,也不能对我祖宗这么无礼啊。 于是,殷受嗔目道:;大胆!竟敢直呼太祖名讳!赶紧跪下向寡人请罪,否则,寡人一定要把你&amp;hellip;&amp;hellip;把你关起来! 王舒窈呵呵地笑起来:;你果然是殷无极的后人。当初,因为恨透了那个人,我就投到殷无极帐下,专门和那人作对。殷无极也要叫我一声窈妹子的,你这后生晚辈,对我摆什么臭架子。 这一说,殷受也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你&amp;hellip;&amp;hellip;你说你认识我大雍太祖? 那得多大岁数了?快五百岁了吧?她是仙人? 陈玄丘心中电闪,却已明白过来,这女子怕不就是鬼王宗开山立派的那位鬼仙? 陈玄丘顿时变色,迅速从纳戒中取出法剑,缓缓拔剑出鞘。 王舒窈对他的举动视若无睹,缓缓下落,双足贴在水面上,款款而行,足尖点水,荡起朵朵涟漪。 这一走近,她那玉白色半透明的软袍内,凹凸有致的成熟火辣娇躯,更加不可掩饰了。 陈玄丘沉声道:;受受,你快走,这只妖精怕是有点年份了。 殷受看着眼前那叫他眼花缭乱的跌宕曲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认同地道:;嗯!光是看着就叫人上头。 (鼻子都擤破皮儿了,热伤风太要命,求点赞、月票支持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7章 我有一鞭 王舒窈哂然笑看二人,娉婷而立,并无动作。 她有这个资格,面对两个小辈,她一个几百年前就参与过轮回大劫战,修成了鬼仙之体,只差渡天劫的修士,太有资格了。 在陈玄丘这个小修士面前,王舒窈有一种自已就是统领天地众神的神王的感觉。 陈玄丘无暇再劝殷受了,他怕再等下去,被王舒窈气势所夺,介时只能任人屠宰。 陈玄丘一剑刺出,用上了《无为经》的心法。 实际上他现在还在奠基阶段,《无为经》上的道法心术,他所能运用的微乎其微,而且耗损极大。 但是面对这个看似美丽,却让他产生了无比危险感觉的女人,他不能不全力以赴。 王舒窈出手,纤掌一抬,一道水流注入手中,化作晶莹剔透、锋利无比的一口长剑,迎向陈玄丘的剑尖。 ;叮! 两剑相击,剑尖准确地抵在一起,王舒窈突然惊咦了一声。 在那一刹那,她有一种刺空了的感觉,心神只一恍忽,陈玄丘手中的剑已经滑离了她的剑尖,向她眉心刺来。 这正是无为意境,以无为而有无,无所不可为。 王舒窈道行之深,远甚于陈玄丘,可无为道意却是天地间至高道意之一,在三千大道中也是名列前茅的,不是王舒窈可以比拟的。 不过,毕竟道行深厚,陈玄丘就像一个学了至高武功的婴儿,才两三岁年纪,纵然习得世间最高明的武功,却也根本发挥不出多少威力。 王舒窈云袖一卷,就把陈玄丘的剑荡开来,左手玉指一弹,水面含苞的花瓣突然飞起,袭向陈玄丘。 殷受方才一刀破开王舒窈的天青水莲宫,迫使她现出了真身。殷受不知道那是月酌以神念相助,只道自已还能故技重施,大喝一声,锯鬼刀就向王舒窈劈去。 刀锋迎上了一枚荷花瓣,荷花瓣就像遇上了一道水流,打着旋儿闪开了。可是一刀击中那花瓣的殷受却哎哟一声,锯鬼刀像是砍中了一方巨大的磨盘,铿地一声向上弹了起来,差点儿脱手飞出。 殷受也被震得虎口破裂,;哎哟;一声,整个人就倒飞出去,轰隆一声,把障子门撞得粉碎,滚地葫芦一般摔进了室中。 老管事端了茶水刚刚进来,被殷受撞开了去,茶盘摔在地上,盘中茶杯摔得粉碎。 老管事仓惶爬起来,就见殷受单刀拄地,面若金纸,急促地呼吸几下,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老管家扭头向木台上一看。 就见陈玄丘大喝一声,一只紫皮葫芦从他腰畔飞出,刹那间变成三尺大小,向着一个绝色美人儿当头砸去。 陈玄丘长剑一晃,消失不见,双手一分,一口巨大的石碑便抱在怀中,呼地一声横着扫去。 看那威势,这一下若扫实了,不要说对面是一个娇怯怯的美人儿,就算是金刚石铸成的身躯,也要被拍得粉碎。 ;好大胆! 王舒窕一声大喝,额前雪莲花突然飞了起来,旋转在她的头顶,莲花化作碗口大小。 这一声大喝,可谓石破天惊,宛如惊雷骤炸,声波浩荡,在玉莲清光荡漾加持之下,以王舒窈头顶玉莲花为中心,向四面激荡开去。 王舒窈的一声大喝,就像是一颗高爆炸弹陡然炸开,砰砰砰砰,轰隆隆隆&amp;hellip;&amp;hellip; 池中假山、池中花树,陡然被夷平了,碎屑四下飞溅。 这幢宅子的主人卧室也被夷平,老管事刚爬起来,就像台风中的一块破瓦片,随着那狂风卷向远方。 殷受大惊失色,锯鬼刀铿然一向,抽出了其中的辟邪剑,锯鬼辟邪搭成十字,一道半透明的紫色烈焰呈半圆盾形,挡在了殷受的身前,刀剑横架,就似大盾的把手。 强劲的力道推送着殷受,殷受使出千斤神力,抵死不退,但是禁不住那劲风太过强劲。殷受脚下足跟抵受不住,地板寸寸皲裂,将他硬生生推出七八丈远,地面犁出一道深沟。 陈玄丘手中抱着石碑,受力面积更大,尤其是他身在空中,无处借力,被那爆炸激起的气浪一顶,整个人就像巨浪尖儿上的一片树叶,呼地一声,便被抛到了高空。 陈玄丘翻翻滚滚,飞起百尺之高,那紫皮葫芦飞过来,化作乌蓬船儿大小,正接住陈玄丘。 陈玄丘定晴一看,就见地面上那女人正冉冉升起,头顶玉莲花清光稍减,似乎如此巨大的力量运用,对它也是极大的耗损。 陈玄丘收了石碑,取出他的符剑,双脚一蹬紫皮葫芦,笔直地刺了下去。 王舒窈志在陈玄丘,已然笔直飞起,要把陈玄丘毙于掌下,而陈玄丘也是仗剑刺下,剑尖所指,正是天菁水莲宫的花芯。 雍王宫,地宫之中,那朵紫色火焰蓬然一声,化作月酌老人,面目阴沉。 他以一道神念破了天菁水莲宫的摄魂之力,本以为足以令来人知难而退,却不想殷受竟然动用了他封印于锯鬼刀中的一道符阵。 这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而且法力如此不凡? 月酌老人那日偷窥到陈玄丘手中的;信纹凤凰神羽,看到神羽上大道天生符纹,虽然看的不甚真切,但他迟滞多久的境界竟然隐隐有松动的感觉。 所以,这段时间他自闭地宫,正在苦苦参悟,以求突破。 谁料,天子竟然遇险,打断了他的参悟,月酌老人怒不可遏,大喝一声,凭空消失了。 籍着他与锯鬼刀中的传送法阵,已将肉身移送过去。 妲己负着双手,蹦蹦跳跳地正听二管事一路讲解这府中建筑,忽然听到一声剧烈的爆炸,强劲的风力远远扑来,把她的秀发将也撩扬于空中。 众家丁下人纷纷惊呼,不明白这怪风从何而来,为何发出怪响。 妲己却是心思一动,暗道不好。 她脚下一动,身形已袅袅而去,瞧来既轻盈又妖娆,说不出的动人,可速度又极其快速。 尤其是她奔跑起来竟不走直线,一道倩影倏忽来去,完全和人们所能理解的方向大为迥异。 ;天狐步,天狐一族独有的身法,而且是先天就会,只是对天狐一族来说,虽然人人都能天生就掌握,却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功法。 要结合《天狐经》,将它练成;魅影步,天狐魅影,配合心血轮,才是杀敌利器。 此刻妲己只是欲一探究竟,连敌踪都还没有看见,自然不必施展这等上乘身法。 刚刚掠上一棵大树,妲己忽然就看到了。 她看到陈玄丘抱着一方大石碑,风中一片树叶儿般飞上半空。 然后一只船儿大小的葫芦接住了他。 接着一个白衣如雪的女人,沐浴在道道清光之下冉冉升起,手持一柄锋利的水晶剑。 而陈玄丘也自空中跃下,一个自下而上,一个自上而下,似乎要一战决生死,不由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妲己一紧张,屁股后面的雪白狐尾蓬地一下弹了出来,两只尖尖的兽耳竖了起来,双瞳变成了金黄色的竖瞳。 一轮锋利无比的心月也适时在她头顶不停在旋转着,只要她神念一动,随时可以超过空间、距离,一击而至。 她的目标,自然是那个白衣女人。 本姑娘挟到碗里的肉,轮得到你来抢? 王舒窈抬头,就见陈玄丘自天而降。 王舒窈肉身早已死去,不能久离天青水莲宫,否则必然腐败,不堪再用,尤其是地上那人既然是当今大雍之主,必然有高手护持,不能久战,迟则生变。 她也想着速战速决,神念一动,头顶水莲花呼啸而去,迎向陈玄丘。 陈玄丘与鬼王宗王庆交过手,王庆已然那般难以对付,这位鬼王宗的老祖宗还能差了?所以已是全力以赴。 陈玄丘一剑刺下,大喝道:;给我破! ;当当当当,岂料陈玄丘一剑刺去,那剑刺中天菁水莲,却是寸寸碎裂,他自下山以后所持的符剑,终是毁于一旦。 ;不好! 陈玄丘拧身闪避,手中只剩了一截剑柄。那天菁水莲贴着肩膀划过,锋利的花瓣如刀锋一般,将他肩头剜了一块肉去。 妲己一对竖目金瞳狐视耽耽,见空中扬起一蓬血雨,她挟到碗里的那块肉被别的女人伤了,登时勃然大怒。 天狐一族的女子,领地意识极为强烈,被她视为已有的,哪怕是准备用来杀的,旁人胆敢伤及,那也是极大冒犯。 妲己一恼,也顾不得一旦出手,被陈玄丘看到心月轮,难免要识破她身份的后果了,头顶那枚锋利的心月轮就要呼啸而去,刈向那白衣女人的小蛮腰儿,把她一刀两段。 可是陈玄丘这时却又生变化,妲己看在眼里,本已呼啸飞出的心月轮,神念一动,竟立即召了回来。 陈玄丘被天菁水莲所伤,王舒窈一声娇笑,探手就向他的脑袋扣来,那天菁水莲倏然飞回,正落在她掌心。 这掌中莲一旦拍下,只怕陈玄丘的脑袋要立时被绞得粉碎。 陈玄丘手无寸铁,如何抵敌? 他在纳戒中仓促一抓,看见他那柄打龙鞭,虽是凡铁,能搪一下也好。 陈玄丘立时抓出打龙鞭,忍痛一鞭砸去。 ;铿 金鞭正中莲花芯,那朵天菁水莲竟似发出一声悲鸣,被打出了王舒窈的掌心。 他大师兄给他铸炼的那口剑一碰就毁了,可这凡间的一口铁鞭,竟能扛住这天菁水莲? 只是这一砸,打龙鞭外边一层金箔也被震散,露出了乌沉沉的内在。 小受受偷工减料的玩意儿,只用了一次,那金光灿烂的套子就碎了。 可陈玄丘倒不在乎它的卖相,管用就行啊。 陈玄丘心中大定,哈哈大笑,挥舞打龙鞭道:;我这鞭,上打昏君,下打佞臣,中打妖艳贱货!贱货!纳命来! 陈玄丘脚下踏着缩小如蒲团的紫皮葫芦,纵身就向王舒窈打去。 (上午参加大会,回来就乏的不行了,感冒快好了,但是开始闹肚子了,今天就一章了,我得歇歇,555~~)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8章 香火之情 ;定神鞭! 王舒窈吃了一惊。 这时她又察觉一股宏大至极、阳刚至极的力量从远处轰然而至,王舒窈不敢多留,掉头便走,化作一道流光逸向远方。 ;什么定神鞭?陈玄丘还不知道小受受偷工减料给他赶工出来的这条鞭究竟有什么用处,一见王舒窈掉头便走,只道是这条鞭恰好能克制他,登时勇气大增,高喝道:;留下来! 陈玄丘以神念驭鞭,脱手将鞭掷出,打向王舒窈后心。 王舒窈反手一剑,以水剑击开定神鞭,一股奇异的力道却从定神鞭上袭来,直透她的神念,王舒窈逃走的身形就像卡带了似的,在空中定了一定。 她身形一定,也就是刹那功夫,可这刹那功夫,对高手来说,足以发出三次攻击了。 陈玄丘不知自已这鞭还有这等效果,见鞭被击飞,立即乘着紫皮葫芦去接住神鞭,并未向她发起攻击。 王舒窈身形恢复正常,立即加快速度,化作一道流光远遁。 ;何方妖孽,给老夫站住!空中传来一声轰然巨响,那声音仿佛殷雷一般,裹挟着一道宏大阳刚之意,铺天盖地,横扫过来。 王舒窈急将天菁水莲宫贴在眉心,灵宝入体,周身荡起一团清光。 这清光连陈玄丘的剑都能抵挡,却抗不住这一道声波的攻击。 笼罩王舒窈周身一丈方圆的清光被一下子震得粉碎,王舒窈尖叫一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龙卷风卷起,呼啸旋转着抛向远方。 这道气息&amp;hellip;&amp;hellip;是那日我夜探太子宫时感应到的气息,定是雍天子护法。想不到此人如此厉害,幸亏我那日见机得早,没有试图闯进太子宫,否则,只怕早就身陨了。 王舒窈想着,骇得面无人色,被抛飞千丈之后,余势刚尽,立即主动驾起遁光,拼命逃窜。 可是,在她前方的天空中,却陡然现出一片紫得发黑的火焰。 那火焰铺天盖地,无边无沿。紫焰升腾于空,下无薪柴,却上下翻滚,仿佛扯天连地一片浓云,威势骇人。 隐隐然,似有一道道粗长的紫色电光在那浓云中乍闪乍灭,两只狭长、巨大的眼睛,在那紫色火焰中渐渐张开,瞳孔中满是冷漠与肃然。 相对于那长出了一双紫色电眸的火焰,王舒窈的身影就似投向巨大蚊帐的一只小小的蚊子。 那紫色烈焰中乍闪乍灭的电光,虽然没有发出一声炸响,却有一股焚灭一切的道意,撼动着王舒窈的神魂嗡嗡作响。 若非有天菁水莲宫这种后天灵宝庇护,此时虽距那团如魔如神的紫色烈焰还有数百丈距离,她也会像被电蚊拍拍中的蚊子,啪地一声,化作飞灰了。 王舒窈惊呼一声,急遁的身形顿时一止,呻吟般绝望大叫道:;月酌师伯! 那团紫焰突然化作了一只翼展数千丈的紫黑色大鸟,周身流光泻转,羽毛根根如铁,尖喙锋利的就像死神的镰刀,一双利爪较之五爪神龙还要庞大数丈,除非是早已绝迹的真龙,或可与之一较长短。 这时的它,俨然就是一只凤凰,只是不似凤凰周身呈金黄王者之色,有红色凤凰真火傍身。 它探出一只巨大的利爪,向与它那巨爪相比,渺小了无数倍的王舒窈当头压去。 利爪尚未及身,磅礴厚重的气息已经压着王舒窈向地面砸去。 紫凤一敛双翅,跟着压了下去。相比急速摔向地面的王舒窈,它因为体形庞大了无数倍,显得从容的多。 ;嗯?紫凤耳力灵敏,听到了王舒窈的惨叫,紫瞳不由一凝,原本缓缓攫去的利爪微微一停。 王舒窈砰然一声砸在地上,哪怕是从这么高的地方,虽然受到紫凤强大压力,失去飞行之力,从而砸到地面,因为有天菁水莲宫护体,她也似钢铁之躯般,未受丝毫影响。 远不如方才飞行于天上,受到这紫凤一声大吼激荡起来的声波破坏力更大。 紫凤降下,庞大无比,但是将要落至地面时,却在百丈高空,便已化作人形,正是月酌。 月酌缓缓落下,看着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人形深坑,正披头散发,从中狼狈爬出的王舒窈,沉声道:;你是什么人? 王舒窈爬出深坑,一个踉跄,双膝一软,便跪在了地上,悲声道:;月酌师伯,弟子是窈儿呀。 王舒窈抬起头来,让面前的月酌老人看清她的模样。 月酌一讶,道:;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月酌一眼看见王舒窈眉间莲花状的花钿,恍然道:;原来你有天菁水莲护体,难怪老夫察觉既有无限死气,又有无限生机。 王舒窈当初为了报复她心仪的前朝奉御神官楚梦,加入了殷无极的阵营。而当时,月酌就是站在殷无极一边的一位前辈高人。 他与王舒窈的师父平辈论交,因而王舒窈唤他一声师伯,倒并非本门师伯。 月酌紫眸一闪,便洞悉了王舒窈此时的状态,摇头道:;你仍是鬼身,只不过是用天菁水莲强大的生气,硬生生阻止了你肉身的破败而已。 你根本没有真正把天菁水莲化为已用,因此神象不明,虽不轮回,也难返蓬瀛。终无所归,不过能避免投胎就舍而已,可如此虽能苟延于人间,终有一日还是要灰飞烟灭的。 王舒窈咬牙道:;对我来说,记住他,才是最重要的!我又不懂转生之法,一旦投胎,前尘尽忘!所以外,我绝不投胎,宁愿有朝一日,重归天地! 月酌显然知道她和楚梦之间的事情,不由摇头:;痴儿,痴儿,你何必如此执着。 月酌感慨之后,神色又是一肃,道:;窈儿,你虽然是因为恨极了前朝奉御楚梦,方才加入殷无极的阵营,终究也算是为大雍而战。如今为何对殷无极的后人擅下毒手? 王舒窈拜道:;月酌师伯明鉴,晚辈发现那男子手持锯骨刀时,就晓得他是殷大哥的后人,自然无意加害于他。晚辈要杀的是旁人,是那殷氏后人主动救他,受到晚辈功法波及。 月酌恍然,他就说么,王舒窈这小妮子虽说性情偏执的厉害,可她与殷无极毕竟有一段香火之情,没必要对殷氏后人下此毒手。 月酌乃神兽,欠了殷氏祖上人情,这才立下誓言,世代为殷氏护法。但他只负责保护殷氏一族的掌门人,国运也好、其他族人也罢,一概不管。 比起那些人来,还不如眼前这位对他以师伯相待的晚辈亲切。 月酌便放松了神色,道:;老夫是殷氏护法,只要你不伤及当今雍主,你和其他人的恩怨,老夫一概不予过问。 王舒窈得了月酌这句话,不由大喜过望,连忙谢恩,泣声道:;多谢月酌师伯体谅。 月酌微微一颔首,作势便要飞走,顺口问了一句:;你要杀的,是你当年的旧冤家? 王舒窈咬牙切齿地道:;不!是一个后生小子,他叫陈玄丘。 月酌作势欲飞的身形忽地又落了回来,变色道:;陈玄丘?你不能杀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9章 其犹未悔 王舒窈一呆,脸上喜色全无,她激动地问道:;前辈,我为何不能杀他? 月酌当然不会说出真相,傲娇的人通常都更爱面子。 月酌淡淡地道:;原因你不必知道。总之,此人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杀。 王舒窈气愤地道:;晚辈昔日中了南子那贱人一剑,身死道消,幸赖师门至宝天菁水莲庇护,勉强寄托灵魂,蕴养肉身。 晚辈也是从那时候起,开始改修鬼仙之道,并在姬国传下了一脉香火。可这陈玄丘,竟然灭了晚辈一手创建的整个宗门啊,此恨比天高,晚辈如何能不报? 月酌蹙了蹙眉,不悦地道:;鬼修,不过是小道罢了。而以鬼修之法建一座宗门,更是人间不容之事。毁了也好,不然只会凭增你的罪孽。 王舒窈气的嘴唇发抖,道:;前辈,你这话太不讲道理了! 月酌白眼一翻,哂然道:;老夫是念在与你有一份香火之情在,才与你好生说话。不讲道理?四百多年前你就该知道,老夫何时与人讲过道理。 王舒窈怒声道:;如果晚辈一定要杀了他呢? 月酌脸色一沉,道:;那你就休怪老夫不念旧情了。 王舒窈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月酌却只是负手而立,冷冷地看着她。 王舒窈双手时而握拳,时而放开,心中挣扎半晌,这才长长吸了口气,向月酌俯身拜下,沉声道:;晚辈知道了,既然前辈有意庇护于他,晚辈不再打他主意便是! 月酌脸色稍霁,淡淡地道:;记住你说过的话!这一次,老夫放过你,如果再让老夫知道你想对他不利,你清楚老夫的手段。 月酌说罢,腾空而去。 王舒窈望着月酌消失的方向,慢慢地站了起来,美丽的脸庞扭曲的可怕:;月酌!这是你逼我的!既然如此,那我就站到姬国一边去!我就不信,你能只手遮天! 王舒窈原本并没什么野心,所以也没什么立场。当初她苦追楚梦不得,因爱生恨。 楚梦既然保前朝,她就愤然加入殷无极的队伍,与楚梦做对。而今,为了杀陈玄丘,她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已然萌生反志的姬侯。 王舒窈的个性一向偏激。上一次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结果被情敌南子一剑刺中眉心,害得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这一次,偏激的她再一次做出了抉择,却不知道这一次的选择,会落得一个怎样的结果。 &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在空中一剑刺下,被王舒窈毁了他的宝剑。 殷受在地面看得清楚,那一刻真吓得亡魂皆冒。 可是,他不会飞行,陈玄丘在高空之上,他能如何? 不料转瞬生变,王舒窈化遁光逃走,天边出现一团巨大的紫色火焰。 殷受一看就知道是师父月酌出手了,喜孜孜叫道:;哈哈,我师父出手了,那妖女死定了。 这句话说完,忽然想起那女人活色生香,身姿妖娆,殷受又不禁大感惋惜,连连叹道:;可惜可惜,暴殄了天物啊。 陈玄丘自空中落下来,看手中那柄乌沉沉的;定神鞭,狐疑地乜了殷受一眼,把鞭往面前一横,道:;受受,你给我的这口鞭,是从哪儿弄来的,你可不要说只一天功夫,就打造出来的。 殷受干笑道:;呃&amp;hellip;&amp;hellip;这个嘛~~,这是寡人在王宫宝库中翻出来的,宝物名册中没有记载,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它的来历。 殷受讨好地道:;你是不是嫌它卖相不够好?要不你先给我,我让宫中匠人好好打磨,多贴几层金箔。 ;不不不,这样挺好的,搞得金光闪闪的干什么,就这样乌沉沉的质感,才有武器的感觉,挺好的。 陈玄丘情知此鞭必有来历,哪还舍得离手,赶紧把它收入纳戒之中。 妲己蹲在树叉上看了一出好戏,眼见没得再看了,摇一摇尾巴,这才从树下轻盈地跃下。 妲己刚恢复了少女模样,二管事便领着一帮人气喘吁吁地追过来,一见妲己,立即大拍马屁道:;子襟姑娘跑得可真快快,不但跑得快,身姿还似风摆柳枝,袅娜的很,难怪家主对姑娘宠爱之至。 妲己对他眨眨眼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宠爱我了? 二管事道:;这还用看么?主人乔迁新居,只携姑娘你一人,可见在家主心中,子襟姑娘的份量有多重。 妲己吸了吸鼻子,心道:;重个鬼啊,他根本就无人可用好吧?就我这一个小丫环,还是我哭着喊着主动送上门儿的呢。 妲己笑眯眯地道:;二管事不愧是二管事,眼力好的很。 二管事道:;姑娘生得千娇百媚,主人宠爱,理所当然。 妲己用手指卷起一绺头发,娇羞地用鼻孔;嗯;了一声。 众丫环看见她引人遐思的神情,心里头同时酸了一下。 妲己忽然惊醒过来似的,道:;哎呀,方才一声惊雷,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去看看主人。 二管事道:;我陪姑娘去。 妲己向头顶一指,道:;你还是救那老头儿吧。 妲己说着,迈着轻盈的狐步,就向前掠去。 二管事抬头一看,树上叶子早落没了,但是枝条茂密。高高的树冠上,一个人四仰八叉地瘫在交织的枝条中间,压弯了一片。 随着风的摇曳,那树冠不断摆动,躺在上边的那个人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可是看他身子软绵绵的,躺在上边一动不动,估计是晕过去了,浑然不知正置身险地。 二管事失声道:;是大管事!他怎么跑到那上边去了?快!快搬梯子,快救人呐。 妲己一溜烟儿跑到主宅,就见面前一片虚墟,不禁吐了吐舌头:;哗!好厉害! 池畔木台上,陈玄丘收好神鞭,乜了殷受一眼,问道:;方才,你错了没有。 方才发现那女人厉害,陈玄丘马上让他回避,可他没听,要不是他有月酌施了秘术的锯骨刀护体,不死也伤了。 他是大雍之主,如果他有个什么闪失,风雨之中的大雍必然震荡飘摇。 尤其是他还没有子嗣,他若一死,启和衍就有机会继位,那时,先王的大政方针都要被推翻。 殷受自从登基称王那一天起,就已身系天下,确实不该再逞匹夫之勇了。 妲己走到近前,见陈玄丘和殷受正对面而立,这个戏精立刻眨了眨眼睛,晶莹的泪水马上盈满了双眼,让那双清澈动人的美瞳仿佛是荡漾在泉水里的美玉。 酝酿已毕,她就迈着小碎步儿跑是前来。 殷受低下头,讷讷地道:;我错了。 陈玄丘板着脸问道:;你错哪儿了? 正要用泣音儿喊主人的妲己眼含着泪花,一下子站住了。 她看看陈玄丘,再看看殷受,这对话&amp;hellip;&amp;hellip;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0章 妙用无穷 王舒窈耐心等了很久,终于等来了陈玄丘离开太子宫的机会,结果还是功亏一篑,被鸑鷟现出本体法象,以一招;紫气东来,险些震碎她的元神。 若非她有天菁水莲护体,又被鸑鷟发现是故人之后,此刻已被彻底灭杀。 不过若非陈玄丘及时取出了打龙鞭,王舒窈其实完全有机会抢在鸑鷟出现之前就把陈玄丘打杀了。 陈玄丘心中明白,虽然殷受也是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这鞭的来历。但这条打龙鞭,一定不是凡物。 天空异象吸引了中京大多数人的目光,杨大夫府上发出的一声雷爆反而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陈玄丘又刻意吩咐下去,严密封锁府中消息,然后就和殷受躲进书房,研究那条打龙鞭。至于在主宅原址复建的事儿,陈玄丘懒得操心,就把它交给了妲己负责。 妲己大喜,女人对于经营小家和逛街一样,天生就有着浓厚的兴趣。兴致勃勃的妲己马上拉过二管事,按照她的设想,一样样指点着叫二管事尽快采买材料。 二管事一瞧主人竟把营造主宅的大事交给妲己负责,更加认定妲己是主子的枕边人,自然竭力巴结。 只是一想到如今已是寒冬时节,不禁为难,说道:;子襟姑娘,这天寒地冻的,不易建造啊,怕是要开春才好动工吧?不过,咱们提前把材料买回来倒是对的,冬季无人施工,材料便宜些。 妲己笑嘻嘻地道:;不不不,一定要尽快建好。你只管采买,其他的事不用你管。 二管事只是表达自已思虑全面,其实采买这等肥差一向是由大总管负责的,他也怕夜长梦多,万一大总管醒来,再把这肥差抢回去怎么办? 所以二管事欣然道:;只是购买材料的话,倒不必太久,我这就去,冬日无人动土,商铺都闲着呢,我马上就把材料全买回来。 二管事说吧,立即匆匆离去。 &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在书房中举着那口打龙鞭,横看竖看,渐渐发现了异样。 这上边原本包了一层金箔,此时金箔脱落,露出了黑黝黝的质地。 鞭长三尺七寸,有七节,通体黝黑,不似一般的符宝绘有种种法印和图案,有大巧不工之感。 记得那位鬼王宗的创派祖师,当时惊呼了一声定神鞭,何谓定神鞭? 陈玄丘闭上眼睛,仔细回想当时交手的情景,忽然身子一震,当时王舒窈被定身刹那,他因为急于抄回打龙鞭,忽略了,此时回想,自然记了起来。 陈玄丘握着打龙鞭,轻轻舞动了几下。 殷受讨好地道:;呃&amp;hellip;&amp;hellip;寡人这鞭,还不错吧? 陈玄丘乜视着他,道:;这是我的鞭! 殷受道:;啊? 陈玄丘道:;这鞭是我的,天子送出去的东西,可不能往回要。 殷受啼笑皆非,摆手道:;我哪有要回来的意思,你喜欢就好,哈哈&amp;hellip;&amp;hellip; 殷受眉开眼笑,原本还担心陈玄丘怪他敷衍,没想到陈玄丘还挺满意,这就歪打正着了。 陈玄丘小心翼翼地注入一丝法力,对着殷受挥舞了两下,殷受忽然晃了一下,哎哟一声道:;昨儿没有睡好么,突然有点眩晕。 眩晕?他好端端的怎么会&amp;hellip;&amp;hellip; 难道是这定神鞭的作用? 可是以当时效果来看,它应该是有短暂定身之效啊。 陈玄丘横过定身鞭,从头到尾仔细打量,突然发现鞭尾护手处,竟然露出一丝裂痕。 陈玄丘定晴仔细看看,意外地叫道:;不对!这是一层套子。 殷受讶异地道:;什么套子,我看看。 殷受把脑袋凑过来,看着陈玄丘所指的位置,果然发现一条隐隐的裂痕。 殷受顿时羞得无地自容:;咳,这鞭质地太差了些,才只用了一次,就要坏了。那个&amp;hellip;&amp;hellip;寡人回头再帮你打造一条。 陈玄丘仔细端详着那条裂缝,忽然道:;快,用你的锯鬼刀撬一下,这裂缝应该是包裹在鞭外面的一层东西。 ;咦?鞭没坏么? 殷受赶紧抽出锯鬼刀,陈玄丘把鞭横放在几案上两手扶住,殷受用刀尖沿着那道裂缝一点点撬入,将裂缝撬得越来越大。 果然,那是一层金属外皮。 殷受见已撬起很大一块,干脆放开锯鬼刀,双手揪住那铁皮,陈玄丘握着鞭柄,两人像给蛇剥皮似的,硬生生把那铁皮套子扯了下来。 定神鞭终于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鞭长三尺六寸九分,七节,色泽呈七彩递进交错之感。 每一节处,有四道符印,如此算来,整条鞭上,共有二十八道符印。 鞭尾近护手处,还有两个上古小字,殷受不认得,陈玄丘却是认得的,便念道:;如何? 殷受接过鞭掂了拈,赞道:;不错!卖相挺好的,一条鞭,竟有彩霞之色,看着不像铜铁金精啊,怎么还是这么沉重。 陈玄丘道:;不是,我是说,这鞭,应该是一种神木,这种神木,就叫&amp;lsquo;如何&amp;rsquo;。 殷受瞠目道:;还有神木叫这么古怪的名字? 陈玄丘道:;自然是有的,天地初分,诞生万物。其中就有建木、扶桑、大椿、不尽、返魂、交让、帝女、桂林等神木,各有奇异妙用。&amp;lsquo;如何&amp;rsquo;就是其中一种&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搜索记忆,道:;莽荒时候,天地间异宝多的很,现在却不常见了。不过有古籍记载说,&amp;lsquo;如何&amp;rsquo;木色如霞彩,沉胜精铁,刀枪不入,水火不伤,食之可成地仙。 ;竟有此事?殷受大喜,抓过如何神木制成的定神鞭,;铿地就是一口。 ;唔&amp;hellip;&amp;hellip;咬不动&amp;hellip;&amp;hellip;殷受痛苦地道:;牙都快崩掉了。 陈玄丘夺过定神鞭,道:;我还没说完呢。它刀枪不入,水火不伤,质地紧密尤胜精铁不假,不过,食之可成地仙却是以讹传讹了,你不觉得这句话和前边几句本就冲突么? 殷受呆了一呆,喃喃地道:;刀枪不入,水火不伤&amp;hellip;&amp;hellip;不错,都他娘的刀枪不入了,怎么吃啊。 陈玄丘没理会这个;棒槌,仔细打量那鞭上一个个细小精致,仿佛光刻机制出的精密符阵,渐渐若有所悟。 陈玄丘依旧注入一丝法力,把鞭往殷受肩头轻轻一敲,殷受一屁墩儿坐到了地上,惊道:;哎哟,又晕了,不行,我得找医士看看了。 殷受正要站起,陈玄丘继续注入法力,神鞭第二节符印也有微光流转起来,鞭子又往殷受肩上轻轻一敲,正要挺身站起的殷受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殷受大惊道:;不好了,我这是生了重病了,怎么使不出气力? 陈玄丘大喜若狂,抓着&amp;lsquo;如何&amp;rsquo;神木制成的这条宝鞭,辨认着上边精密的法阵,哈哈大笑道:;我明白了,第一节眩晕,第二节虚弱,第三节禁锢,第四节迟缓,第五节诅咒,第六节免伤,第七节治愈,真是好宝贝啊! 府门外,奉常少祝衡带着王青阳的心腹夜合,对那门子微笑说道:;我乃奉常寺中人,知道君上在此,烦请通禀,就说奉常少祝玉衡,求见君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1章 法眼如炬 杨府下人将玉衡和夜合引到书房左近,让二人稍等,便进去禀报。 夜合看着不远处一片废墟,冷笑道:;这位陈大夫得罪的人可不少啊。 玉衡淡淡地道:;但他竟能毫发无伤,倒也了得。 夜合哂然道:;不过是因为国君在此罢了,国君在此,护国神兽自然也在,他陈玄丘当然能化险为夷,我们来时,不就曾见过鸑鷟现出法相么? 夜合说着,目光微微一闪,他看到了妲己。 妲己一手叉腰,神气活现地对着那片废墟正比比划划,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玉衡微笑道:;我一直都相信,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这时,那传报的家仆从书房出来,向二人欠身道:;玉少祝,国君召你进去。 玉衡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衫,举步向书房走去。 夜合眼看玉衡打开障子门,脱靴步入其中,便悠然向妲己走去。 妲己正站在废墟上,想像按她的理想打造出来的新居的样子,心花怒放,突然看到了夜合。 妲己大喜,道:;咦?你怎会在此?你来的正好,我原还打算去山中拘些精怪,可精怪不通人事,用起来太过麻烦。你快帮我拘个几千几百的黄巾力士来,我有大用。 夜合被妲己说的一怔,愕然道:;你要黄巾力士做什么? 妲己道:;盖房子啊,你看,这儿全毁了,还有一眼温泉呢,怪可惜的,我要重建一幢合我心意的住处。 夜合脸色一沉,道:;胡闹,让你离开九碑林,是来盖房子的么? 妲己眼珠一转,撒娇道:;哎呀,你不晓得,陈玄丘这人多疑嘛,他一直防着我呢。这房子按我心意设计,我就有机会接近他呀,勾引他呀,然后就方便杀了他啦,嘻嘻。 夜合冷哼道:;不必了,太祝吩咐,要你尽快返回太卜寺。太祝要为你另行安排一个身份,送你入宫。 以你的姿色,就算夺不到王后之位,也足以夺得天子宠爱,成为一世宠妃,那时自然能给予太祝更多的帮助。 妲己心中一跳,哎呦,又来催我啦,我才不要进宫,娜扎都说了,和坐牢一样的,哪像现在这么有趣啊,整天打打杀杀的,还能盖房子玩。 妲己赶紧表忠心道:;主人第一次交代我差使,若无功而返岂非太没面子,我想快点把房子盖好,就是为了好找机会嘛。你就帮我一次啦。 夜合无奈,道:;也罢,我就帮你一次。不管你成功与否,七天之内,务必返回奉常寺。 ;知道了,你好烦。 夜合刚要施法,突又问道:;对了,太祝曾命耳报神传讯于你,你不曾收到么? 妲己一脸无邪地道:;没有啊,主人派耳报神来了吗?哎呀,我知道了,太子宫中阵法重重,虽不及我奉常寺,却也龙潭虎穴一般。耳报神是阴神,怕是触动禁制,早被消灭了吧。 夜合微微颔首,道:;果然不出太祝所料。不过&amp;hellip;&amp;hellip; 夜合看看妲己,纳闷儿地道:;你要动用黄巾力士助你造屋?一旦陈玄丘发现你有役鬼通神之术,岂不是更要怀疑你了么? 妲己向他扮个鬼脸儿道:;他早就怀疑我了,人家天生丽质,怎么可能像个落难少女嘛,真是没办法。不过&amp;hellip;&amp;hellip; 妲己乌黑的眼珠儿溜溜地一转,对夜合道:;刺客才会处处小心,唯恐暴露。我如今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张扬,他纵然怀疑我不是普通人,但也不会认为我是个刺客了吧。 夜合轻轻点头,倒也有理。换作是他,也很难把一个如此高调的人当成刺客。 夜合双手结印,沉声道:;执天道、化万法。生阴阳、转乾坤。方圆千里,黄巾力士,应吾赦令。今夜三更,毕集于此,听候妲己吩咐。急急如律令! 黄巾力士是英灵所化、虚空之神,没有独立意识,也没有阵营归属。不管正派邪派,大神小神,只要懂得驱役之法,都可以拘来使唤。 夜合施了法,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缓缓放开双手,不满地责怪道:;你不是有狐媚惑主的天赋神通么,要杀陈玄丘还这么吃力。 妲己苦起脸儿道:;狐猸之术,人家用过了,可他很快就醒了。 夜合终于吃惊了,他很清楚,;狐媚是在人的本能之上进行催发的一种神通,所以它考验的是一个人的意志。一个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的男子,竟然能够抵御色欲本能的;狐媚? 他自幼苦修,道心坚定。可是,他纵然奉常寺内,有着奉常寺四百多年来无数神官加持的神念护佑,妲己对他施展;狐媚之术,他也很难抵抗。 记得他第一次替太祝给妲己送饭时,妲己就用;狐媚作弄过他。 那时候妲己才十三岁,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可他这个本以意志力为傲的神官,居然就神魂颠倒,显些出丑。从那以后,他就贴身佩着一枚清神定魂的项链,再不离身了。 那陈玄丘竟能轻易破掉妲己的狐媚之术? 妲己似乎也不服气,歪着头想想,道:;其实他第一次能破去我的幻境,就已令我很是惊讶了。这一次,他曾有过片刻的心神失守,神魂气息稍有外泄,那时候我感觉到&amp;hellip;&amp;hellip;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夜合道:;什么奇怪的感觉? 妲己的目中透出一丝古怪的神气儿,缓缓摇头道:;我说不清楚,就觉得很亲切,好像他是我很亲的人,让我不舍得伤害他。 夜合听了,心中猛地打了个突儿。 &amp;hellip;&amp;hellip; 玉衡代表奉常寺向雍天子示忠的举动,殷受显然是很满意的。玉少祝在书房里还第一次见到了闻名已久的陈玄丘。 看到陈玄丘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怦然跳了一下,他从陈玄丘身上,居然看出几分陈道韵的神韵。 陈道韵是人间美男,可这陈玄丘风姿俊逸,尤胜陈道韵。如果说他是陈道韵和那个天狐女苏青绾的儿子,他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长成这般模样,倒不稀奇了。 可是,天狐一族的血统太过高贵,受天道压制,生育子嗣本就极难,更何况是与人族联姻,双方结合诞生子嗣的概率就更小了。 陈玄丘,真是道韵之子么? 回去的路上,玉衡反复思索,夜合似乎也有心事,二人默默而言,穿街走巷,始终不发一言。只是你走我也走,你停我也停,一前一后,如影随形。 经过一条小巷时,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夜合突然停下了脚步,道:;妲己的生父是天狐,母亲是人族。乾父为天,主生。坤母为地,主养。所以血脉上,妲己更肖其父。 玉衡站住,慢慢转身,奇怪地看了夜合一眼,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夜合思索着分析道:;如果陈玄丘真是陈道韵之子。其父为人族,其母为天狐。所以陈玄丘更肖其父,以人族之相为本相,轻易看不破他的天狐血脉,也就不稀奇了。 玉衡眉头一皱,道:;你怀疑他是陈道韵的儿子? 夜合道:;不是怀疑,我敢确定。 玉衡哂然道:;就凭他送我出来时,你见过的一面? 妲己的存在,只有王青阳和两位亚祝,还有夜合这个太祝心腹知道,玉衡也不知道妲己的存在,自然不知道夜合另有消息来源。 夜合也不说破,故弄玄虚地指指自已眉心,悠然道:;玉少祝,你该知道,我一直苦修的是&amp;lsquo;天目&amp;rsquo;,我的&amp;lsquo;天目&amp;rsquo;虽然尚未大成,也能看到许多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玉衡冷哼:;你有几成把握? 夜合见他不屑,心中有气,便断然道:;十成! 玉衡双目微微一张。 夜合得意地道:;回去我便禀报太祝,陈玄丘既是陈道韵之子,那就不惜动用我奉常寺全部力量也要把他杀掉了。旁人不知道,玉少祝你却应该清楚,陈道韵做的事,足以摧毁我奉常寺,不!是乾坤倒转&amp;hellip;&amp;hellip; 玉衡脸色突然一变,沉声道:;住口! 玉衡警惕地左右一看,突然双手结印,沉声喝道:;一行咒! 夜合一惊,立即调动六识探索四方,天寒地冻的,长巷中一无所有。 玉衡手印再变,沉声道:;二行符! 夜合神念延伸出去,感知到左侧院中,一条老狗正在廊下蜷缩在一个草垫子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右侧墙后,有三个半大孩子正快乐地堆着雪人儿,余此别无他人。 夜合不禁诧异道:;敌人在哪? 玉衡手印再开,朗声:;三行法! 夜合道:;玉少祝&amp;hellip;&amp;hellip; 玉衡蓦然转过身来,口吐神音:;三衍神通,法眼如炬! 玉衡眼中陡然射出两道金红色的光束,夜合尖叫:;不&amp;hellip;&amp;hellip; 他下意识地纵身相闪,双手抬起,挡向面前。 但是,来不及了,他的动作再快,又怎快得过已经施展出;法眼如炬的玉少祝。 两道奇光洞穿了夜合的手掌、手臂,洞穿了他的头颅、射在他身后墙上。 夜合砰然一声炸得粉碎,每一块碎掉的骨头、血肉都被奇光点燃,溅飞到空中时还在燃烧,将及落地时,已经化作飞灰,被穿过长巷的风吹到了天地间去。 ;同为奉常寺中人,我本不想杀你的。可惜&amp;hellip;&amp;hellip; 玉衡叹息一声,袍袖一卷,地面积雪飞起,弥漫了整条长巷。 ;汪!汪汪!晒太阳的老狗,疯狂地叫了起来。 另一侧院子里,三个顽童叠着罗汉攀着墙头向外望出来时,只见长巷空空,地面上,连一只脚印都没有。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2章 入夜 入暮,有人挑着长长的竹竿,准备点燃巍峨门楣前的灯盏。 有人准备将那巨大的门户闭拢。 远处,忽然有一道人影飞掠而来,衣袂迎风猎猎。 奉常寺高阶之上的弟子,纷纷握住了腰畔剑柄抬眼望去,那人飞落在台阶上,喘息剧烈。一袭缁袍,有点点黑斑,似是染的血迹。 奉常寺众弟子齐齐脸上变色,来人是奉常寺四大少祝之首的玉衡玉少祝。看他模样,似是吃了不小的亏。 什么人能伤了奉常寺的少祝? 什么人敢伤了奉常寺的少祝? 玉衡没有看他们一眼,定一定神,便飞身掠入奉常寺。 一个当值的老神官蹒跚地向前走了两步,望着玉衡消失的方向,喃喃地道:;我奉常寺代天执罚,凡人界由天子辖之,修真界由我奉常寺辖之,多少年&amp;hellip;&amp;hellip;不曾发生过这么多奇怪的事了? 旁边一个年轻神官扶住了他,老神官忧心忡忡,道:;前有姬国奉常院被灭,后有九记天雷轰鸣于神殿,如今玉少祝竟然在中京受了伤,天下要不太平了。 看他满脸的皱纹,忧心忡忡的神情,年轻的神官们还有些不以为然。这点儿事就能撼动奉常寺?人年纪大了,就容易瞻前顾后,锐气全失。 老神官怅然半晌,突然回首向一个侍卫道:;老夫记得,玉少祝不是一个人出去的吧? 那个侍卫回答道:;游判夜合,是跟玉少祝一起出去的。 老神官的脸色更难看了。 那个侍卫看看他的脸色,突然若有所悟,失声道:;不会吧,难道&amp;hellip;&amp;hellip;夜游判&amp;hellip;&amp;hellip;出事了? 老神官轻轻摇头,蹒跚地向大门内走去,一边走一边喃喃低语:;太平了快五百年了,天道好轮回,快要不太平了啊&amp;hellip;&amp;hellip; 神殿中一声磬鸣,悠悠扬扬,在整个奉常寺传播了开去。 神殿上,太祝王青阳、左祝安知命,右祝宁尘盘坐云床之上,脸色很难看。 玉衡盘膝坐在他们身前地面上的蒲团上,一束乳白色的光束从天而降,旋转笼罩在他的身上。 乳白色的光每一次转动,玉衡的气色都好上几分,他颈间三道深深的血槽,随着白光的沐浴,也在奇迹般地痊愈。 许久,玉衡长吁了口气,慢慢张开眼睛,那道光束攸然消失了。 安知命道:;玉少祝,可已恢复? 玉衡颔首道:;有净世之光,属下已然痊逾。 王青阳沉声道:;夜合呢? 玉少祝坦然道:;他死了。 王青阳目中陡然射出两道锐利的光芒,厉声道:;谁干的? 玉少祝想着雍天子说过的那个刺王杀驾、毁了一幢华屋的女人,沉声道:;一个女人! &amp;hellip;&amp;hellip; 姬侯跪坐在蒲团上,看着面前的屏风。 灯影映在屏风上,人还不曾出来,已可看见屏风后边朦胧的一道俪影。 她从屏风后边款款地走出来,美得清丽绝俗,仿佛仙子谪凡。 一袭鹅黄香罗衫子,一双蝴蝶儿似的大袖,雍容中不乏曲雅秀媚,她的容颜润致如水,颀长的秀项透露着天鹅般高雅的气质。 美,绝美,清丽脱俗。 只是,姬侯身边还有一个南子。 南子跪坐在那儿,不便展示动人的身段,但就只是跪坐在那儿,秀色芬芳就已扑面而来。 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已经恢复公主装束的浅陌,如果说是一枚浆水饱满、甜脆可口的梨子,那南子就是一枚白里透红,甜香细腻的蜜桃儿,虽是可具风情,但还是南子更胜一筹。 姬侯的右手突突地颤抖着,不时剧烈抖动两下。他感觉自已的右臂在这种不自觉的经常性运动中,锻练的比左臂更粗了。 ;好,好啊,呵呵。姬侯笑看向南子,道:;南女士,你看小女如何? 眼下危困之际,姬侯不再隐瞒,已经对女儿说出了南子的真实身份。她并不是自已的夫人,而是以夫人身份陪伴身畔,实则起到保护作用的姬国供奉。 因此一来,浅陌不用再因为母亲和南子争宠而对她心怀敌意,自然可以同仇敌忾。 南子嫣然一笑,颔首道:;我若是雍天子,这样的美人儿,必然纳入宫中。 姬侯哈哈大笑,转向浅陌,神情又是一肃:;女儿,雍天子选后,这对我家是一个好机会。只要你能入宫,成为雍天子的妃嫔,为父就是他的丈人。他没有凭据,便再休想对为父用过分手段。 浅陌有些默然,她心中只走进过一个男人,可惜,她和那个男人从未有过感情的交集。 只是父亲的一句承诺,再加上她对那个男人容颜的惊艳,让她一时痴迷不已。可这一切,很快就成空了。那个男人成了父亲的敌人。 浅陌心中自然是难受的,好在不曾情根深种,渐渐也就淡了。 然而,淡漠了对陈玄丘的念想,不代表她就愿意随便嫁个别人,哪怕这个人是当今天子。她一个修道之人,对于世俗的名禄地位,也不是那么看重。 然而,父母之命,天经地义,她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尤其是现在,父亲被宣来大雍,前程未卜,她若能够入选宫中,对父亲、对姬国,自然是有着绝大帮助。 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尽管如此,心中一抹淡淡的愁思终究难免,所以,她只是露出一抹羞涩,没有多言。 姬侯道:;雍天子是去过姬国的,知道我姬国已磨刀霍霍。所以,为父此来,注定凶多吉少。可是为了拖延时间,成全我姬国大业,为父又不能不来。 陌儿,只要你能成为他的女人,那么哪怕他羁留为父,只要不杀&amp;hellip;&amp;hellip;为父就还有机会! 姬侯也算是一代枭雄了,明知此来大雍极是凶险,可是为了给姬国谋反争取更多时间,还是毅然选择前来了。 他到了临潼,才知道新王竟然去过姬国,对他的野心自然洞烛于心。这种情况下,就算没有证据,雍天子不能明着杀他,可制造机会,让他;水土不服,让他;生病而死,对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来说,也不算突兀吧? 可他仍在努力寻找着一线生机。 谋国这么难、凶险这么大的事,他都毅然赌上整个家族的命运去做了,此刻虽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他也依旧没有放弃。 浅陌垂首,低声道:;女儿的性命,是父亲给的。女儿从小锦衣玉食,享受的是姬国公主的待遇。国家有难,女儿既有机会为国效力,自然责无旁贷。 姬侯欣慰地道:;好孩子。等为父推翻大雍天下,你就是首功。到时候,天下俊彦任你选取,寡人定然由着你自已作主,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好郎君。 这年头儿和离再嫁一类的事儿在平民中间也是司空见惯的举动,对一位公主来说,自然也不是难事。倒不像后世,似乎难以启齿。 可女儿家谁愿意一嫁再嫁?浅陌不禁苦笑,垂首幽幽道:;一切但凭父亲作主。 &amp;hellip;&amp;hellip; ;没事,这里我作主!回去睡你的大头觉,别吱声,要是吵醒了主人,他有起床气的。 妲己正在热火朝天地盖房子,近千个黄巾力士运垃圾、清场地、打地基、盖房子,东海搜奇花,南山觅怪石,飞来飞去,忙得不可开交。 在原本毁掉的房屋旧址上,一座全新的建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成形。 家仆下人早早就得了;子襟姑娘的吩咐,远离后宅,一个不见。 陈玄丘被妲己一番花言巧语,骗到了更后边一幢宅子住下了。 那里是当初杨家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住的地方,图的就是一个安静,特偏僻,再加上施工的都是黄巾力士,他竟毫无察觉。 但是材料从前边运来,娜扎却是察觉了,立即气势汹汹赶来诘问了。妲己便随口编了个;起床气吓唬他。 她知道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怵陈玄丘。 ;你做主?你一个小丫环,你做什么主,我去找苏苏,我就不信了,他会由着你胡闹,把主屋造成这副模样。 娜扎没上当,气咻咻地转身要走,被妲己一把抓住,气得跺脚:;喂,你到底要怎么样嘛?是不是一定要跟我做对? 娜扎眼珠一转,笑眯眯地道:;要想我不跟你做对也成,我不要住客舍,你这里,也要给我留个房间。 妲己松了口气,道:;那有何难,来人,这儿拆了,咱们再改一下! 七八个担任工头儿的黄巾力士飘到妲己身边,娜扎立刻跳上前道:;这是我住的地方,要听我的,我想这么改&amp;hellip;&amp;hellip;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3章 维鹊有巢 清晨,陈玄丘沿着石子小路在园中散步,前方渐有雾气袅然。 陈玄丘记得这个位置好像就是之前被王舒窈毁掉的那幢大屋所在的地方。 陈玄丘心想,这里屋舍众多,我又没什么家眷,倒未必一定要再建一处宅子,那里傍着温泉,建一处野趣盎然的园林其实也不错。 陈玄丘想着,信步走了过去,穿过淡淡的晨雾,看到眼前的景致时,陈玄丘突然停住了身子。 他感觉自已好像走错路了,但是昨儿老管家带他走遍整座府邸,貌似也没见过这样的景致。 不会是&amp;hellip;&amp;hellip;幻境吧? 陈玄丘心念一动,上边封印着七道禁制的打龙鞭已经掣在手中,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正是冬季,前边应景儿地出现了几树梅花,点点梅花殷红如雪,枝丫上有白雪皑皑,老干虬枝,可以入画。 绕过几树老梅,前方景致又是一变,林木葱郁,有一湾泉水沿着一条蜿蜒的小渠,荡漾于其间。 由于温泉水改变了这一块的气候,所以池水边有兰草荷叶,绿意荷然。旁边的老树,或香樟高耸,或垂柳袅袅,沐浴在温和的雾气之中,竟然枝叶翠绿,仿佛盛夏。 陈玄丘敢断定,这儿他绝对没有看过,但若说是幻境,却又不然,回首望去,来时路仍在那里。 若据路推算,这里明明就是昨日一场大战后落下的废墟,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树木、小溪、河流&amp;hellip;&amp;hellip; 置身期间,有种幕天席地的感觉,深符万化冥合的自然之道。地势也是不平的,忽起忽落,起伏跌宕。 原来那处主宅是整个府邸的最中心,占地原本不小,连屋舍带院子,有两亩大小。 而今置身其间,虽是一步一景,变化无穷,可仔细算来,却也不是很大,应该也就两亩大小。 只是起伏的地势和特殊的布置,加强了这里的纵深感,让人觉得,似乎它的面积远不只两亩方圆。 面前一片藤萝,垂挂在小丘下边,绿得不像冬天。、 陈玄丘站住身子,疑惑地四下看着,忽然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声音含糊不清,好像在咕哝着什么:;我要&amp;hellip;&amp;hellip;喜欢,换着住、换着住&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辨识一阵,声音竟似从藤萝中透出。 陈玄丘诧异地拨开藤萝,赫然发现一道门户,因为用了与藤枝一样的材料,此前竟未注意这是一道门。 陈玄丘轻轻一拉,门就开了,一股比外边还要暖和许多的气息扑来而来,隐隐有幽兰味道,芬芳怡人。 陈玄丘小心翼翼地走进去,里边竟别有洞天,在土丘之下,竟然藏着客厅、书房、卧室等几个房间。 那陈设形状,就如他在电影《魔戒》中看到过的梦幻般的矮人小屋。 陈玄丘握着鞭,放轻了脚步向卧室缓缓逼近,看到榻上睡着的人儿,却再一次呆住了。 床上睡着一个女孩儿,蜷着身子,睡姿如弓。 她穿着一袭洁白的小衣,肌肤奶白如玉,微抿着嘴儿,脸庞有种水灵剔透的感觉。 一袭薄衾早被她蹬到一边儿去了,但是这里既有温泉,地热温度颇高,而这小屋又是建在地下,所以室内温暖如春,倒不虞受凉。 似乎不盖被子还是有些热,她的裤管儿都褪高了,露出一双粉藕似的秀美小腿,一对小脚丫纤秀如兰,脚板红润粉嫩,就以初生的婴儿一般。 若只看这些,分明就是一个尚未长成的少女。 可她蜷着腿,白色丝绸的亵裤裹出一个盈盈圆圆、紧致腴润的臀部,那曲线仿佛是用圆规画过一般,标准的蜜桃,却洋溢着已将成熟的韵味。 尤其是纤腰细得惊人,仿佛蜂腰,更使那下身曲线姣美如梨,一看就是常常奔跑攀爬,所以股肌团实,肉感十足。 ;子襟! 居然是她! 陈玄丘虽然觉得这个来路可疑的子襟姑娘甜美可人,却从未想过她能呈现出如此诱人的姿态。 看着一头秀发掩映着的秀气精致的美丽小脸,陈玄丘本着;不看白不看,看了也白看,白看谁不看的原则,很认真地看了又看。 啧!陈玄丘心中暗生惋惜,可惜没有手机啊,要不然拍下来&amp;hellip;&amp;hellip;百看不厌呐。 ;嗯? 妲己的耳朵突然动了动,刷地一下睁开了眼睛,虽然刚醒,眼神里却充满警惕。她的背也一下子弓得更厉害,仿佛随时可以窜出去。 ;啊!主人! 妲己看清了陈玄丘的模样,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赤着一双小脚丫,蹦到温暖的地板上,迫不及待地献宝:;主人你看,这里我改造的怎么样,漂不漂亮? 陈玄丘吃惊地道:;这是&amp;hellip;&amp;hellip;昨天毁掉的那幢大屋? 妲己甜甜地笑:;是呀,我改造的好吧? 陈玄丘惊讶地道:;这才一夜功夫,怎么那废墟,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妲己双手背到身后,得意地摇着身子:;人家厉害吧?人家的娘亲原是东夷巫教的一位巫女,子襟随母亲学过一些役使精怪鬼神之术,这里就是人家昨夜召来精怪鬼神协助改造的。 妲己瞟一眼陈玄丘,低下头,幽幽地道:;中原人氏,对巫者多有偏见,人家怕主人不喜,所以隐瞒了此事,主人不会怪我吧。 ;自然不会,你有些本领神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个宜喜宜嗔的可人儿,穿着贴身的小衣儿,活色生香地站在你的面前,还要温言细语,无比地乖巧,谁舍得呵斥呢?陈玄丘终究也不能免俗。 ;太好了!主人说这里如何改建,都由人家负责,人家想着如何把这儿建得美丽,很费了番心思呢。主人,我带你四下看看。 妲己雀跃地跑过去拿起搭在衣架上的衣服,跑到屏风后边,片刻之后,就衣装整齐地从屏风后边跑了出来。 天生丽质、素颜朝天,依旧娇艳欲滴,完全不用打扮。 陈玄丘收了鞭,随着妲己走了出去。 &amp;hellip;&amp;hellip; ;主人,你看这里,这丛兰花开的好不好看?很香呢。 妲己摘了一朵兰花,插在了自已的鬓边,欢快地向前跑出几步,又不放心地回眸,看陈玄丘跟上来没有,就像一只猫儿或者狗狗,领着它的主人玩耍时的模样。 ;快看,快看,主人你看,看这泉水潭&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跟过去,见一潭池水,面积只有原来的一半了,但深了许多,泉水汩汩,在清澈的水面冒着珍珠般的气泡。 而在一块造型怪异、半截浸在水中的货真价实的山石上,却横亘着一只巨大的蚌壳。 那蚌壳下半部也是浸在水里的,三面架在山石上,其大小犹如一条蓬船,如此巨大的蚌壳,实属罕见。只怕世居海边,以打渔为业的人,一生也难得见到一个。 妲己嘟了嘟嘴儿,好像自已的领地被人家侵占了似的,道:;那是娜扎的房子。他自已找来的,人家说这儿是主人的住处,奴奴是侍候主人的,所以也住在这里,旁人不方便住这,可他不听&amp;hellip;&amp;hellip; ;说我坏话,当我没听见是吧? 巨大的蚌壳打开了,娜扎从里边一跃而出,跳到岸边。 那蚌壳里,居然摆着娜扎从太子宫搬来的架子床,旁边还有一个摆着夜明珠的百鱼嬉水造型的博古架。 陈玄丘只惊鸿一瞥,还没看清整个陈设,那蚌壳儿便又关上了。 娜扎也像做了得意之事的孩子似的,向陈玄丘献宝道:;苏苏,人家这房子好不好?晚上可以用来睡觉,白天摆在那儿,就是一道风景。 陈玄丘没想到这两个人一夜功夫竟把一片废墟改造成这副模样,极富想象力,还有浓浓的童趣,不但不生气,反而对自已的住处也充满了期许。 陈玄丘迫不及待地道:;挺好!挺好,这样的府邸才与众不同。哪天受受来了看到,羡慕死他。我的住处是什么模样?快带我去看看。 妲己道:;主人的住处&amp;hellip;&amp;hellip;咦? 妲己看看娜扎,娜扎一脸懵懂。 妲己吐了吐嫩红的舌头,忽然有些忸怩:;好像&amp;hellip;&amp;hellip;忘掉了。 娜扎一听,立即告状道:;苏苏你看,她这不是鸠占鹊巢吗?明明是主人的大宅,她建来建去的,倒把主人的住处给忘掉了。 妲己气愤地道:;还不都怪你!我本来把近泉水边最好的位置留给主人的,是你跑来非要占个地方,我也是忙昏了头,就答应改建一个地方,结果忘了那是给主人留的。 娜扎得意洋洋:;这说明你心里没有你的主人嘛。 妲己气得跳脚:;我把我的住处让给主人。 陈玄丘想到她香艳的睡姿,心头怦然一跳,刚想拿腔作调地假意拒绝一下,妲己又道:;我搬你的蚌房里去住! 娜扎傲娇地道:;人家才不要跟娘们儿同住。 妲己冷笑道:;你当然是滚回客舍去住啦。 娜扎瞪圆了眼睛道:;没门儿!你是苏苏的小女仆,你当然要和苏苏睡在一起,就近侍候。 好侄子!叔没白疼你! 陈玄丘慈祥地看了娜扎一眼,刚想勉为其难地表个态:挤挤也行,其实吧,我对住的地方,不那么讲究。 就听远远一声凄厉的叫声:;老爷啊~~ 陈玄丘一惊,听出是老管事的声音,毕竟昨儿他滔滔不绝给自已介绍过那么多府中的事情,他的声音已经熟了。 这可怜的老管事,昨儿遭了池鱼之灾,差点儿死了,这又出什么事了? 陈玄丘赶紧纵身向发声处奔去,娜扎和妲己对视一眼,各自傲娇地冷哼一声,也追了上去。 老管事领着二管事和几个丫环婆子,正站在林子外边满脸惶急,一见陈玄丘出来,顿时露出放心的表情。 陈玄丘一瞧老管事安然无恙,也放了心,问道:;出什么事了? 老管事指着后边茂密葱郁的林子,结结巴巴地道:;老爷,这&amp;hellip;&amp;hellip;这是&amp;hellip;&amp;hellip; ;哦!陈玄丘恍然,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老爷我是修道之人,懂些道术神通,对这里改造了一下。 老管事和二管事惊叹道:;老爷真神人也。 这时妲己和娜扎已经追来,一左一右在陈玄丘身边站定。 陈玄丘道:;你一早寻来,有什么事? 老管事忙道:;老爷,宫里来人,传老爷上朝。 陈玄丘一呆,道:;又上朝?近来上朝怎么这么频繁? 老管事压低声音,道:;宫里消息,姬侯今日面君。 陈玄丘心中一凛,姬侯&amp;hellip;&amp;hellip;终于来了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4章 鸟鸣嘤嘤,求其友声 陈玄丘清楚,殷受虽在他的影响之下,性格改变了许多。而且殷受对姬侯并无感情,不会因为姬侯优柔寡断。 但朝中受姬侯蒙蔽的大臣很多,这其中却不乏能影响到殷受的人,比如首相沐衍、亚相简登隆,这都是当过太子老师的人。 只有他在场,殷受才有主心骨,于是不敢怠慢,立即吩咐备马,要立刻入宫。 待陈玄丘来到前院,却见八个灰袍剑士,背负长剑,傲然而立。 陈玄丘一瞧那服色,便是一怔:“奉常寺的人,他们怎么在这?” 门廊下,玉衡负着双手,悠然走了出来,微笑道:“昨日贵府出了刺客,国君担心大夫的安全,所以命我奉常寺派人护从大夫, 玉某请缨,担了这一差使。” 陈玄丘受宠若惊地道:“玉少祝身份贵重,竟然为陈某担当护从职责,实不敢当啊。” 玉衡道:“无妨。昨日离开尊府时,玉某也受了那人袭击,一个随从被她害死。太祝的意思是,籍由大夫你,或许可以钓出她来 。” 原来是以我为饵…… 陈玄丘摸了摸鼻子,不再自作多情了。 …… 后宅里边,娜扎和妲己并肩站在那儿,眼见陈玄丘头也不回地走了,直到陈玄丘身影消失,妲己这才担心地道:“他是不是生气 了?” 娜扎道:“他不会那么小气吧?“ 妲己道:“可你看,他一路走,头都没回过。” 娜扎道:“又不是生死离别,他回头作什么?” “也是喔。”妲己拍拍胸膊儿:“那我就放心了。” 娜扎乜视着妲己,道:“所以呢,不用盖他的房子了是吧?” 妲己苦恼地道:“我都规划好了的,再给他盖一间,很挤的。” 娜扎想了想,很没义气地道:“也是,现在我们俩住,正好。” 两个人贼兮兮地互相看看,妲己不放心地道:“真不给他盖啊,会不会显得我们很不厚道?” 娜扎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要不……咱俩给他造一栋树屋?把房子吊在树上,哎呀,就是鸟巢啦,也不算太破坏园中景致。 ” 妲己不放心地道:“可我,光会设计,我不会造房子啊。” 娜扎撇嘴道:“鸟儿都能垒个窝出来,我就不信,咱俩出手还造不出一间来。” 妲己一听,不服输的劲头儿也升起来,摩拳擦掌地道:“你说的对!幸亏还有点边角料没来得及扔,走,咱们给他造房子去!” 两个人说干就干,兴冲冲地就去给陈玄丘打造豆腐渣工程了。 …… 陈玄丘与玉衡骑着马,并肩行于长街之上。八名玉衡的亲信弟子散在四周,把他们悄悄地护在中间。 玉衡扫了眼陈玄丘,微笑道:“陈大夫深受天子宠爱,如今位极人臣,又如此年轻,实在难得。却不知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呐,老 员外、老夫人不接来中京享清福么?” 陈玄丘叹道:“陈某是个孤儿,自幼便被弃之荒山,幸蒙师尊收养,迄今不知出身来历。” “哦?”玉衡的眼神闪烁了几下,道:“这么说来,足下这姓氏,是随了令师么?” 陈玄丘摇头道:“却又不然,这姓呢,就是在下生父的姓氏。” 玉衡眉头一挑,满面疑惑。 陈玄丘道:“家师曾在我的襁褓之中,见到家父留下书信一封,所以知道我该姓陈。” 玉衡面皮子一紧,脱口问道:“信中难道不曾交代你的身世来历?” 陈玄丘苦笑道:“如果有所交代,我也不至于无亲无故了。” 玉衡的脸色又渐渐松驰下来,道:“原来如此,这般看来,你的亲生父母抛弃了你,应该是有难言之隐。那信既是你生身父母留 给你的唯一东西,还当好好保存,也有个念想。” 陈玄丘淡淡地道:“信中一切,都是家师口述于我,我并不曾见过家父的留书。” 玉衡诧异地道:“却是为何?” 陈玄丘道:“家师说,山居中虫鼠泛滥,被盗嗑毁去了。” 玉衡:…… 陈玄丘扭头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我听师父说起这个理由时,也与玉少祝一般无语。” 玉衡叹了口气,苦笑道:“可惜,如此说来,足下身边竟无一件令尊令堂的物事可供追思了。” 陈玄丘下意识地摸了摸他颈间的那块玉佩――“价值连城”,目中一抹奇光一闪而没。 玉衡状似感慨前行,眼角余光却在瞟着陈玄丘的神情变化,瞧他在胸口捏了捏什么东西,心中陡然一动,把这个发现,暗暗记 在了心里。 …… 御道长街上,一行人马逶迤而行。 队伍的最前边,打着姬字旗号。 这一行人马,正是姬侯进京的队伍。 陪同进京的人马很多,旗帜也很多。 王子启和王子衍亲自去了临潼,陪伴他一起回的中京,二人也赫然打出了自已的旗号。 此外,还有姜家等一些公卿大夫派去的代表,也都走在队伍当中。 这就是姬侯所说的民心所向! 这些人很不满殷受试图废奴的国策,还有一部分是对之前的废除人殉强烈不满。 姬侯是姬国国君,且是西方诸侯之长,是大雍的重臣。 因此,你一日没有说他是个反贼,旁人隆重出迎,便不算过错。 你纵然心中不喜,顶多不予提拔,却也难以因此降罪。 而公卿大夫都是世袭,都有各自的封地,不升迁对他们来说,损失也不是特别大,因而许多人毫无顾忌地加入了迎接姬侯的队 伍。 他们相信,以姬侯之贤名,绝不可能有野心。未来会证明,他们才是忠心国事,真正为大雍天下殚精竭虑之臣。 一些公卿没有远迎,但队伍入城后也纷纷赶来。 姬侯高卷轿帘,昂然入城,没有一丝遮掩。 但有公卿来迎,便停车上前相见,这一路走走停停的,队伍越聚越长,半个朝廷都有人站在姬侯的队伍之中。 蜚蠊、马潇、沈洄三人袖着手儿站在路边茶楼上,开着窗子漠然地看着街上。 偶尔会有风来,吹落檐上的雪沫子,撒进屋里来。身材单薄、比较怕冷的沈洄就缩一缩脖子,把他的裘领儿再拉紧些。 在他们身后,两个账房跪坐在几案前,每人面前都摆着文房四宝。 马潇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窗外,飞快地念着名字:“东史宋秋,贞人冯志,下大夫乔杉……” 他后边那个账房笔走龙蛇,记得飞快。 另一边,沈洄一双贼眼在人群里飞快地穿梭着,也在漫声念着人名儿:“小耤臣楚熙宁,多亚官罗义,中大夫何自在……” 蜚蠊负着双手,嘴角撇着,冷笑连连。君上励精图治,年轻有为,偏有许多不开眼的,要拥着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跟君上抗衡 。 这么多人护着姬侯进京,这是想给大王脸色看么?记下来,全都记下来!不怕你们闹得欢,老子给你拉清单! 嘿嘿,我正愁杨东彬之后不知该拿谁开刀呢,来!把你们的旗号打得更明显些! 御街再往前,便有一座大酒楼。 今天这座大酒楼被人包下了。 偌大的酒楼里边空荡荡的,只有中间一席,正有两位客人在吃着火锅。 陶制的鼎形器皿,鼎下燃着炭火,鼎内沸水滚滚,各种佐料上下翻涌。 酒楼里刀工最好的厨子站在旁边一张案席旁,桌上摆着后院里刚刚屠宰,只晾了两刻钟,肉质稍稍冻硬的大块羊肉,使一口刀 ,把那肉片儿切得大小均匀,薄厚一致。 切好的羊肉,便由旁边小厮盛在堆了冰雪的盘上,再端到桌上。 费仲和尤浑穿着锦缎单衣,挟一口肥瘦相间的上品羊肉,在沸水中涮得几涮,再往韭菜花、芝麻酱和芥茉拌好的调料里一蘸, 吧嗒一口肉,滋溜一口酒,吃得满面红光。 大门外,一个侍卫急急走来,叉手施礼道:“两位大夫,姬侯的车队就要到了。” “哦?”费仲斜着眼睛向他一瞅,抓起酒盅,一仰脖儿把酒干了,筷子往桌上一拍,大声道:“来啊,把杨东彬提出来,当街行刑 !” 尤浑站起来,带着三分酒意晃着身子往前一走,双臂一张,角落里两个侍卫各提一件紫貂的皮裘赶过来,把貂裘往他们身上一 裹,两个人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两章六千求月票、点赞!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5章 杀一人命,诛一人心 ;轧轧轧轧&amp;hellip;&amp;hellip; 黑铁铸就的小轱辘,因为上了油,滚动时的声音并不算刺耳。 黑铁轱辘之上是一个铁铸的四方台子,台子上边是一丈多高光滑无比,顶上加了一顶风帽的铁柱子。 铁台下有风口,有炉膛,里边码放着一块块上好的黑炭。 杨东彬披头散发,脸色苍白,被反手缚绑在铁柱子上,神色惊恐。 街上行人一瞧他这等奇怪的架势,立即纷纷围拢过来,指指点点,猜疑不定。 炮烙之刑前朝就有了,但是这刑罚威慑力固然大,操作起来蛮麻烦的。所以几十年也难得碰见一回,很多百姓一时还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 砍头么?貌似不像。 陈玄丘和玉衡在八名神官以及其他侍卫护拥下,正从横向的大道走来,快到十字路口,陈玄丘突然勒住了胯下骏马。 玉衡抬头向前望去,只见一根铁柱,上边缚着一个披头散发、身着囚服的人,登时恍然,这是要处死杨东彬了。 大雍承平四百多年,军事固然有些废驰了,但是在东夷连番失败,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叛乱者总能及时掌握大雍主力军队的动向,及时避其主力,击其虚弱。 大雍为此损兵折将、劳民伤财,这几年来,死者数万,伤者十数万,却始终似抡着铁锤打蚊子,难见什么效果。 而先王之所以迟迟不能推行废奴令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是东夷不稳。江山未定,谁敢在内部推行重大变革,一旦出现更大的动荡怎么办? 所以,殷受认为父亲心力衰竭、暴病而卒,与此也有着莫大干系,恨极之下,才动用了这种难得一见的酷刑。 玉衡扭头看向陈玄丘,见陈玄丘扳鞍下了马,举步向前走去。 玉衡略一沉吟,也下了马,跟在了他的后面。 御道中间,立起了炮烙之柱。 费仲和尤浑晃晃悠悠地走酒楼里出来,喷着酒气四下一扫,因为围观百姓的阻隔,一时未看到陈玄丘身影。 费仲高声宣布杨东彬的罪行,通敌、资敌、贪腐、不吉不迪、颠越不恭、暂遇奸宄,百姓们听了,顿时愤怒起来,唾骂不已。 这些站在街头的都是普通平民百姓,人殉之礼他们没那个资格享用,就算有些人家买了一两个小奴,也是重要的家庭财产,哪舍得随葬于地下。所以对于废除人殉,他们没什么感觉。 他们既然对大王没什么不满,那么有人食我大雍俸禄,享我大雍福泽,却不思报答君恩,犯下如此重罪,他们自然出离愤怒了。 尤其这人还是一个上大夫! 上大夫啊,你好日子过着,却坑我们大雍,蛤求日的猪仔仔,贼你先人! 尤浑高声宣布:犯臣杨东彬,暗设淫祠,敬奉邪神;为王太后营建西苑,从中渔利;私通夷人,收受贿赂。数罪并罚,判处炮烙之刑。 ;好!四下里掌声一片,百姓们一边拍巴掌,一边交头接耳:;啥叫炮烙之刑啊? 姬侯的车队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十字路口,一看前边情形,众人攸然变色。 公子启、公子衍立即下了车,姬侯略一沉吟,对一旁坐着的女儿道:;扶寡人下车。 南子一身男装,星目朗朗,策马站在车旁,细声提醒道:;这是雍天子下旨要杀的犯人。 姬侯目光闪烁着,低声道:;寡人再如何谨慎,天子亦已视我如寇仇。这支反对力量,寡人必须拉拢过来。 姬侯下了车,甩开女儿的搀扶,大步上前几步,与公子启和公子衍对视一眼,三人并肩向前行去。众人急忙跟在后边。 尤浑一声令下,几枝火把就塞到了炭下,火势顿时熊熊燃烧起来。但一时之间,那铁柱还不至于炙热难当。 杨东彬惊恐地道:;杨某冤枉啊,谁能&amp;hellip;&amp;hellip; 杨东彬突然看到人群分开,三个人并肩走上前来。左边一人峨冠博带,气宇轩昂,正是王子启。右边一人相貌清瞿,大袖飘飘,乃是公子衍。 中间一人披着羔羊皮的斗篷,白发白须,年岁甚长,初看有些眼熟,仔细再看,前些年见过的,正是西方诸侯长&amp;mdash;――姬侯。 杨东彬立即放声大叫起来:;启王子、衍王子、姬侯殿下,救我啊! 王子衍愤怒地大叫道:;杨大夫,你忠君爱国,只为进谏忠言,天子竟恼羞成怒,凶残若斯!你放心,我等今迎贤侯&amp;hellip;&amp;hellip; 姬侯右手死死拽着袍袖内襟,避免哆嗦,抢上一步,截断王子衍的话,一脸悲愤地大声说道:;我等,世受国恩,竭诚效命于大王。大王若要臣死,臣自然百死不悔! 那铁柱导热速度太快,此时杨东彬后背已被炙糊了衣服,皮肉滋滋作响,痛得惨叫连连。 费仲还在那里大叫:;添炭,添炭,鼓风,吹起来。 这般情形下,杨东彬哪有空听姬侯东拉西扯,痛得只是惨叫,想要挣扎,可链链子缠得紧紧的,根本动弹不得,只得蛆一般扭动着,惨叫道:;姬侯救我。 姬侯嘴唇颤抖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杨大夫,你就放心地去吧。大王年轻,朝有奸佞,致其蒙蔽。你放心,我等自当劝谏君上,揭穿贰臣真面目,使其伏诛,为你复仇。 ;啊,痛死我啦,快放我下来!姬侯、启王子、衍王子,求求你们,给我一个痛快吧,我不想活了,快杀了我,快杀了我&amp;hellip;&amp;hellip; 姬侯眼含热泪,高声道:;杨大夫忠肝义胆,今纵身死,万世不掩忠烈之名。当受吾等一拜! 姬侯说着,撩袍跪倒,郑而重之地向杨东彬深深一拜。 可惜杨东彬不太配合,他惨叫着,颊肉哆嗦着,浑身剧烈地扭动着,炭火温度本来就高,又是在长街之上,风口将火苗子引入铁柱,黑色的铁柱已经渐渐发红,滋滋的皮肉烤炙时,竟传出一股陌生的肉香。 启王子和衍王子一听,立即随之跪倒,举手高拜道:;吾等,送忠义无双杨大夫! ;救我!救命!杀了我!啊~~~杨东彬鬼哭狼嚎,吼叫声已经没了人动静。 其他各路大臣或大臣府上派来的代表,有的心口一热,仿佛自已真的在做一件见证历史的大事,激情澎湃地跟着跪了下去。 有的眼见如此一幕,却是脸色惨白,趁着人多,悄悄移动向后,趁人不备就钻进人群,悄悄地溜了。 杨东彬已经烤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两眼直勾勾的,只是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出一阵阵哆嗦。 此时的他,就像是被眼前向他顶礼膜拜、一脸崇敬的公卿大夫们绑上祭坛的献礼。 只是不知眼见如此一幕,此时弥留之际的他,心中会不会骂上一句mmp。 然而,姬侯、王子启、王子衍等人的举动,却不免令围观的百姓踌躇了,故事里的坏人,都是贪生怕死的。他们这么从容就义,难道真的是正气凛然? 人群中,一个清越的声音忽然响起,这人没有刻意提高嗓门,但整个街头,却是人人听得清楚。 ;玉少祝,你看我们这位姬侯,可有枭雄之姿? 众人循声望去,陈玄丘长身玉立,如鹤立鸡群。 玉少祝怎么会轻易涉入朝臣之争,没有太祝说话,他可不便代表奉常寺表态。 陈玄丘本也没有指望他能回答,微微一笑,便负着双手,昂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朗道:;背黑锅我陈玄丘来,送死则杨大夫去。反你雍天子的大旗举得越高,便越显得我姬侯是为了天下苍生的忠义之人&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走到姬侯身侧,长长一揖:;姬侯,陈某对你,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6章 斗嘴?你不行 姬侯听了陈玄丘的话,脸色立时铁青一片。 面上功夫,大家都要讲的,这么直白,这么直接地撕破脸,实在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王子衍跳起来,怒不可遏地道:;陈玄丘,你胡说什么? 陈玄丘冷冷地道:;杨东彬之罪,是由东厂侦缉,大司寇、小司寇联手查办,罪证确凿。君上为王太后修西苑,乃是人子的一片孝心,此事交予杨东彬操办,他竟敢从中渔利! 四下里百姓大哗,这事&amp;hellip;&amp;hellip;太操蛋了吧。 人家给自已老妈修个宅子,你居然上下其手,从中贪墨?不当人子!简直不当人子! 陈玄丘嘴角噙着冷笑:相打无好手,相骂无好口,都你死我活的斗争了,还要保持面上风度?呸!那是你们古人,我可不做;宋襄公。 陈玄丘提高了嗓门,大声道:;杨东彬贪墨了银钱干什么?骄奢淫欲而已。酒色淘空了身子,就在府中私设淫祠,悄悄祭拜邪神! 哦!对了!那栋宅子大王赐给我了,我搬过去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淫祠拆了,改成了茅厕。 陈玄丘表扬了一下自已,就转身面向众百姓,朗声道:;诸位知道那杨东彬祭拜邪神,求取的丹药是什么吗? 陈玄丘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之色,大声道:;就是搜罗尚未出阁但天癸已至的少女每月产生的癸水,佐以其他药物服用。 群众再次大哗,太刺激了啊!今天这么冷,没白上街啊,这下有得传了。 姬侯和王子启、王子衍听了也都呆住了,还有这回事? 姬侯当初在鬼王宗的帮助下,也曾以阴损秘法窃取他人阳寿,可行径虽然阴损,也不至于这么&amp;hellip;&amp;hellip;他也吃得下去? 姬侯和王子启、王子衍看了一眼铁柱上绑着的杨东彬,已经被烤得滋滋冒油,焦糊了大半了。 陈玄丘不等众百姓的兴奋劲儿下去,再度抛出一枚重磅炸弹:;杨东彬还接受夷人孝敬,收了三胞胎夷女为妾,而这三女,却是夷人奸细! 她们出入书房,又使金钱收买杨府下人代为搜罗消息,正因为有了她们的消息,这几年夷人叛贼才越剿越多,我大雍官兵伤亡惨重! 诸位乡亲,你们可有亲人死伤在东夷战场上?如果不是杨东彬,他们可能就不会死,还有可能建功立业,升官发财! 这番话一出口,现场再度大哗,这一次,百姓们则是充满了愤怒。 其中有子弟死在东夷战场或是成了残疾的,登时怒不可遏,纷纷抓了雪团,捡了石块,恶狠狠向那炮烙的铁柱砸去,有些砸偏了砸在柱子上边,叮当作响。 陈玄丘逼视着姬侯等人,沉声道:;如此人物,你们说他是国之忠臣?在你们心中,所谓的国之忠臣,就是这等人物?哈!哈哈&amp;hellip;&amp;hellip; 姬侯脸上青一阵红一红的,王子启和王子衍也呆住了,他们之前去了临潼,可不知道还有这些事情发生。 王子启暗暗羞恼,可恶!这杨东彬太不像话了,怎么做的这么过份,我想替你洗白都难如登天。 王子衍则想:;他拜的是何方邪神?服用少女经血,真能补肾壮阳么? 姬侯身后追随的人群中,又有大批的人以袖掩面,悄悄退走。 姬侯察觉了身后动静,不由暗暗心慌,今日进城,他足足准备了三天,为的就是向天下百姓显示一下他西方诸侯之长的威望,天下第一贤臣的名声,让天子心生忌惮,不敢肆意妄为。 可现在再让陈玄丘折腾下去,只怕要灰头土脸、名声扫地了。 姬侯沉声道:;竟有此事?寡人远自姬国赶来,千里迢迢,竟不知此中缘由。杨东彬竟然如此无耻,当真该死。他&amp;hellip;&amp;hellip; 姬侯往柱子上一看,顿时又是一呆,柱子上,只有松垮下来的铁链,杨东彬&amp;hellip;&amp;hellip;不见了。 他此前就已烤糊了半边身子,另外一半烤成了人干,脆了。百姓们一通石头瓦块的乱砸,把那变脆的一半身子给砸碎了,落地铁铸的灶台上,于是&amp;hellip;&amp;hellip;烤着了。 姬侯一见,横眉立目的模样顿时变得悲天悯人起来,长长一叹,假惺惺地道:;既便如此,斩其首级足矣,何必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 陈玄丘耸耸肩,道:;在西方无尽之海的那一侧,有西夷番国,该国有铜牛刑,打造铜牛,腹部中空,将囚犯塞入,下边点燃柴火,将其慢慢烤死,吾以为,其惨烈,与炮烙异曲同工。 该地还有几种酷刑&amp;hellip;&amp;hellip; 陈某对此等酷刑,其实也不以为然。不过,只要确实是罪有应得,陈某以为,那就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吧。毕竟,比起那些被他们害死的无辜者,我更愿意把同情怜悯放在那些无辜的可怜人身上。 ;陈大夫说的好! ;陈大夫是贤臣呐! ;我的儿呀,杨贼若早日授首,你就未必死在东夷了啊&amp;hellip;&amp;hellip; 现场群情汹汹,风向一时大改。 玉衡一直冷眼旁观,眼看陈玄丘利口如剑,扭转局面,不由得目泛异采。如果他真是道韵的儿子&amp;hellip;&amp;hellip; 他应该是道韵的儿子吧?道韵啊,你说有朝一日,或有一线转机。我们一直在等,难不成,你说的一线转机,就应在他的身上? 姬侯慌了,他发现只是想展示一下自已的慈悲心,都成了奢望,顿时有些慌了。他是塑造形象、蛊惑人心的高手,一直也很享受这种轻易调动他人情绪的感觉。 可此刻他却发现,比起陈玄丘,他的手段竟不值一提。 陈玄丘就像一个剑客,出招毫无花哨,但每一剑都很犀利,能够直取要害。 姬侯面上不动声色,笼在袖中的手,却摸向了腰畔一枚挂饰。 他的手颤抖了两下,一把攫住那枚挂饰,暗中一用力,;啪;地一声掰为两半。 中京西郊,朝阳山,一座白雪皑皑的山峰上。 公子考笼着一件雪白的大氅,静静地肃立在那儿,不言不动。 从背后望去,寂然不动的公子考,看起来就和大雪覆盖的山岭是一色的。 他的目光正眺望着远处肃穆庄严的中京城,而他手中,正握着一枚与姬侯腰间挂饰一样的小玉饰。 突然,;啪地一声响,公子考手中的玉饰无因而断。 公子考神色一凛,吁声道:;国君诏命已至。你们&amp;hellip;&amp;hellip;去吧! 公子考身后林中,突然积雪簌簌落下,惊鸟振翅飞起。 骚乱尚未止歇,一道道人影便从一棵棵高大的树木上腾空而起。 他们俱着青衣劲装,青巾蒙面,足下踏着飞剑。 一道道踏剑而行的人影,在空中如同一座雁阵,头前一人,左右各十一人,迎风呼啸,嗖嗖地飞向中京城!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7章 二十三只蝉 禅,在佛陀悟道之前便已存在。 禅是修行的一种方法,四禅八定,上古时即已存在。 只是这种苦修之法本就不太流行,待佛陀出世以后,因为&amp;lsquo;禅那&amp;rsquo;一词的出现,禅似乎就成了佛教专有。 蝉,是一种生灵。蝉与蛹,如鸡与蛋,因缘使然,轮回变化,无有先后,无有始终,不同时空,不同体态,终是其宗! 蝉,本是附着于树茎枝干上的卵,在春夏时节,孵化成幼虫,沿着树干爬到地上,于极幼小的它来说,这是一段漫长的旅程。 然后,它要费尽周折,钻入土中,吸附在树根上,就这样在一片黑暗与孤寂中默默地成长,有的长达十年,方才长成。 然后,破土而出,爬到树上,一夜之间,蜕壳成蝉。可以飞翔,可以鸣叫,最多半个月,便结束它的一生。 如果,在此期间,它找到了伴侣,留下了后代。 它的后代,便也如它的一生一般,再次从一颗附着在树干树叶上的卵,等着大地回春,然后重复父辈的修行,如此轮回,无始无终。 在它蝉蜕展翅,得以放声高歌之前的漫长岁月中,一只小小的蚂蚁都不是它能斗得过的;一只蚯蚓,也能轻易结束它的生命;长达七至十年埋在土中一动不动的孤寂与黑暗,足以让一个人发疯。 可它,能够忍受下来。 是什么给了它这种信念?终会破土而出的希望吗? 可是,当它终于破土而出,亦不过刹那辉煌。 隐忍了那么久,就只有那短暂的时间,可以宣告它曾在世间的存在。 这二十三名御剑而行的剑客,就是修的极难练成的;蝉禅,一种极难修成的道术。 这门秘法,是姬国开国之君在上一次轮回大劫时得到的一门秘法,从此成为姬国宫廷秘术。 姬国从那些极度贫困,为了生存阉割身体入宫为寺人的小孩子中,挑选聪明伶俐者从小学习;蝉禅术。 这一代修习;蝉禅的寺人修士原本共有一百七十四人,苦修中有死亡的、有疯掉的、有崩溃的,因为各种原因的减员,最终,只剩下这二十三个。 二十三只;蝉,飞翔于空。 这是他们破土而出,振翅飞翔的高光时刻,这一刻,就是他们用嘹亮的鸣叫,向世人宣告他们存在的时候! &amp;hellip;&amp;hellip; 群情汹汹,破口咒骂声中,王子启和王子衍都有些慌了,追随在他们身后的人,又在不知不觉中少了一些。 这正是今日陈玄丘有些;刻薄的原因,追随姬侯的人,并不都是怀抱私利的奸人,其中确实不乏理想主义者,他们以为他们在追随正义,在阻止他们的君王走错路。 这些人,能够分化出去最好不过,敌人的力量减一分,就等于自已的力量强一分,里外里相当于壮大了两分。这比只是单纯壮大自已更容易击败敌人。 费仲和尤浑凑上来,满脸堆笑:;陈大夫。 ;啊,费大夫,尤大夫,两位好啊。陈玄丘热情洋溢的还礼。 对面,只有姬侯脸上平静,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他其实也很愤怒,他比任何人都更愤怒。 可是,一个心胸再狭窄的人,也没必要对一个将死之人,去斤斤计较他的言辞,更何况是姬侯这等城府。 所以,他用一种看着一个死人的漠然神情,向陈玄丘拱一拱手,淡淡地道:;陈大夫高论,吾受教矣。相较于杨东彬之当死,吾确实不该执着于如何死,最重要的是,死者当死,善恶有报! 姬侯这么一说,登时挽回不少印象分。毕竟大家早知他的贤名,他太贤德了,便是平民百姓也知道这位西方贤人的大名。看起来,这位贤人也是受了杨东彬的蒙蔽。 也是啊,今日之前,我们不也是被他整日里挂在嘴边儿上的;仁义道德蒙蔽了么? 可是,陈玄丘太年轻了,他不是一个仁厚的长者,他就压根儿没想过放过姬侯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于是,陈玄丘笑了,他一笑,便露出一口小白牙,漂亮脸蛋儿笑得更漂亮了,人群中,不但女人们醉了心、迷了眼,就连男人也想多看两眼。 然后,陈玄丘就拉住了费仲的袖子:;费大夫啊,看了姬侯这副模样,让我不禁想起了一位智者的话。 费仲是个合格的捧哏,马上做虚心求教状,拱手道:;却不知那位智者说过什么? 陈玄丘道:;开口说大义,临难必变节!逢人称兄弟,深交也枉然!呵呵,你品,你细品。 费仲捻着胡须,眨巴眨巴眼睛,作恍然大悟状:;噫!果然是智者智言,发人深省啊。 姬侯听了这样的诛心之语,一向淡定的面皮,终于变得一片铁青。 此时,中京上空,二十三只蝉,振翅而至。 蝉当高鸣,所以那二十三只蝉中为首的一个,用他尖亮有力的声音,将他的话传遍了整个中京。 ;姬侯不贤,勾连奸佞,吾等修士,当替天行道,诛杀之! 言罢,二十三人腾空而起,二十三剑连珠射下,目标直指陈玄丘。 这二十三剑,带起惊天之威,剑犹在天上,剑锋罡气激荡,抬头仰望的陈玄丘,眉宇间竟有针刺一般的痛感。 这一剑之威,就有如此可怕的力量,二十三剑连珠射下,陈玄丘以何御之? 费仲和尤浑只是凡人,体会不到那种可怖的神念力量的威胁,他们的肉眼甚至看不见此刻仍在百丈高空中的那二十三口利剑。 但是眼看着高空中二十三个雁阵形状的黑点儿,分明是二十三个人,他们也不由得为之心驰。 这&amp;hellip;&amp;hellip;真如神仙中人啊! ;他们要杀姬侯?杀得好啊。费仲和尤浑心花怒放。 蝉禅苦修,忍受无尽孤寂,忍受无上痛苦,以耗损精血寿元为代价,方有今日扬眉吐气,名震四海的威风。 高空之上,二十三人,也不禁胸怀激荡,一如浩荡的天风。 这一剑刺来,怕不就如一枚导弹? 二十三人,二十三剑,二十三颗连珠导弹,何物不可摧之? 今日,就是他们以陈玄丘为祭,名扬天下之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8章 斗法?你也不行 二十三剑,一剑之威,便如一颗导弹。 二十三剑接踵而下,这是想把我轰成渣渣么? 陈玄丘仰望着天空,唇角一勾,突然牵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这么大的威力,陈玄丘就算死了,那也只是受了池鱼之灾的倒霉蛋罢了,人家要杀的是姬侯,谁也说不出什么。 姬侯是奉诏还京,可他连国君的面儿都还没有见到,就受到刺杀,而且就在中京城里,睽睽众目之下,他们能是谁派来的? 此计一出,姬侯就算是得到了一面免死金牌,雍天子不但不能杀他,还得小心看护着,不能让他再出一点意外。 否则,今日这场刺杀的幕后主使,就会算到殷天子头上。 从此天下诸侯,再无人敢奉诏还京。 陈玄丘能躲开,他至少有三种办法可以避开,虽然他很少逃命,可他的逃命功夫还真不是盖的,他的父母为了他能活下去,当初真是下足了功夫。 而且,在场没有在他心中,份量重到可以让他豁出自已性命去保护的人,他要想走,大可马上溜之大吉。 但,陈玄丘没有走。 玉衡脸色大变,沉声大喝:;布阵! 同时,玉衡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伏化天王,降定天一;天地玄黄,阴阳妙法&amp;hellip;&amp;hellip; 空中剑气激荡,二十三口剑,亦呈雁阵形状,向着地面疾射而来。 若非陈玄丘用神念感应,一般人只能看出那飞剑是向他们这个十字街头射下,却难以辨识主要目标是针对谁。 地面的百姓和众大夫们也察觉不妙了,许多人开始惊呼、逃窜,可是,哪里还得及? 此时,突有一人朗声大笑,自长街尽头,策马飞驰而来。 此人四旬上下,面容清矍,胯下一匹枣红马,身穿一身黄金甲,手中一柄大杆刀,刀上九环,;哗愣作响。 他驱马从长街尽头飞驰而来,身后几队官兵奔跑整齐,却已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眼见空中飞剑激荡,地面响起无数绝望的惊呼,这人突然纵身从马上一跃而起,身在空中,把大杆刀猛地一摆,双臂一振! 顿时,有青、黄、赤、黑、白五色奇光自其身后氤氲而出,荡漾于空,仿佛极北之地天空中的极光。 二十三口飞剑,被那青黄赤黑白五色神光一刷,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来人正是孔九翎。 二十三口飞剑,被他的五色神光刷出的空间裂隙刷走了。 在不知几千几百里外一片汪洋大海上,二十三口飞剑突然出现,向着波涛汹涌的海面劈了下去。 海面上,波翻浪涌,有百丈之高。 一头硕大无朋的大章鱼和一头百丈方圆、玄甲如铁的巨龟正在海中殊死一搏。 龟和章鱼,本就是一对死对头。 龟以章鱼为食,章鱼亦以龟为食。 龟的重甲,是难破的防御。但章鱼柔软的触手,却可以无孔不入。 龟以重甲护住要害,四肢有力的爪可以扣住章鱼柔韧有力的触手,但章鱼每一只触手上都有一个副大脑,可以不必通过主脑即对身体做出反应,灵敏万分,轻易也不会被龟所伤。 只是眼前这只巨龟和这只大章鱼都太大了,巨大的体形,很容易就被对方的攻击伤害到,它们周围的海水已经被它们身上流出的血染得通红。 忽然,天空二十三口飞剑呼啸而至。 巨大的章鱼猝不及防,柔韧粘滑难以捕捉的巨大触手在利剑之下,轻易便被斩断。 一口利剑更是笔直地插进了它的主脑,痛得那只海怪级章鱼嘶吼一声,头颅便蓬然炸得粉碎。 被利剑切得七零八落的巨大的章鱼尸块缓缓向海中沉去。 因为两只大海怪的搏斗,吓得躲得远远的海中鱼鳖嗅到血腥气,尚未产生灵识的它们察觉激斗似乎已经停止,又被捕食的本能所驱赶,立即蜂拥而至,开始啃噬吞咬那些尸块。 玄甲巨龟似乎呆住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嘴角上还滴着章鱼的鲜血,两只巨大的但是和它的头颅比起来,比例依旧显得像是绿豆眼的两只眼睛,闪烁着迷惘的神情。 突然,海面上的巨龟消失了,巨大的空洞由海水迅速挤压补充过来,在海面上碰撞激涌起一朵数十米高的浪花。 带着血色的浪花顶上,站着一个玄甲玄冠、容颜俊美的青年。 他愤怒地握拳向天咆哮:;天杀的,是谁祭剑杀妖!我李玄龟费尽周折,好不容易堵住这头海妖,本想取它内丹疗伤练体,却被你切得稀碎、稀稀碎啊! 看他那模样,可不正是苦追朱雀辞的北海舔狗李玄龟么。 &amp;hellip;&amp;hellip; 二十三口飞剑不翼而飞,腾跃于空中的二十三蝉大惊失色。 他们可是未来姬国夺取天下的秘密武器,二十三人联手发出如此一击,人间修士,只要尚未练到炼神返虚、分神合体之境者,不死亦伤。 可是,那五色神光一闪,他们的剑就消失了? 首蝉目中厉光一闪,沉声大喝:;蝉附,杀! 蝉是有口器的,蝉的口器可以刺入树皮,吸食树汁。 而修炼;蝉禅的这二十三个不完整的男人,在失去下体利器后,却在嘴巴上练成了一个长长的可怕的口器。 一旦被他们蝉附成功,以口器入体,可以把人的元神、精血、肉躯,全部吸个干净,最后只剩下毛发、骨骼和皮囊。 这等威力,比起传说中天地未生时就已诞生的第一只蚊子&amp;mdash;――蚊道人,似乎也不遑稍让。 只不过,他们只能吸食炼神返虚境及以下的修士,一旦合道,度劫飞升,经过了雷电炼体,就不是他们所能伤害的了。 二十三个人,化成了一只只一丈方圆的巨大金蝉,金蝉扑打着翅膀,挺着针管似的巨大口器,向着地面再度扑击下去,他们的目标,依旧是陈玄丘。 ;哈哈哈哈&amp;hellip;&amp;hellip;在中京上空,除了老夫,谁敢飞得如此嚣张? 雷鸣一般的声音轰隆隆地从天边响起。 一团团紫色的烈焰,仿佛翻卷滚动的紫云,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 紫气东来,鸑鷟之焰! 一对缓缓张开的紫红色神眸,在那铺天盖地的紫气火焰中慢慢地张开来。 不好! 正欲扑击而来的首蝉大惊失色,它感觉到了那紫色烈焰中蕴含着的不可匹敌的磅礴力量。 他们修成的蝉附之法,面对这么一团庞大的紫色烈焰,如何下口? 只一靠近了去,恐怕最好的结果就是变成一盘;烤知了猴,运气再差些,直接灰飞烟灭。 ;走! 二十三金蝉之首蝉战栗着大叫一声,翅膀一展,就像一架战斗机突然一侧的翅膀一沉,迅速掠开了去。 ;都给老夫留下! 紫焰浓云发出轰隆雷鸣般的声音,紫色烈焰轰然炸裂,整个天空,顿时东一团、西一团,一朵朵红的紫的各色火焰,四处飞溅、燃烧着。 每一朵火焰,在地面看着只是小小一朵,在空中却是方圆数十米的一团烈焰。 一个个苦蝉剑士,但凡被那火焰扑中,立时蓬地一声,被无比炽烈的火焰化作飞灰。 首蝉只觉一团紫色烈焰从身前十数丈外飘过,它的口器立时被烤焦了,被罡风一吹,折断飞落。 首蝉只骇得魂飞魄散,急急振翅,向前西方呼啸而去。 它本自西方来,复往西方去。 只是此番惨败,却是绝不敢再返回姬国,只好漫无目的,狼狈逃去。 紫色火焰渐渐合在一起,复又变成翻卷滚动的紫色火云。 一双可怖的眸子自烈焰中张开,惊咦了一声:;啧!居然逃掉一个。 地面上,孔九翎左手勒着缰绳,望空中一看,把大刀往肩后一贴,嘴角都撇到了嘴丫子上:;嘁!牛皮烘烘的,不过如此!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9章 请兄入瓮来 空中,那双可怖的紫瞳望下来,轰隆隆的雷鸣声响起,满是威胁的味道:;你说谁? 孔九翎挖了挖鼻孔,吊儿郎当地道:;自然是说那些金蝉! 空中传来一声冷哼。 孔九翎挂好了刀,双手拢成大喇叭,冲着天上嚷道:;喂,有只金蝉逃去了西方,你不追么? ;老夫做事,不用你教!月酌就算本来想追,听了孔九翎这话,也反而不追了。 紫色火焰翻腾着徐徐退去。 这时,那些官兵才气喘吁吁地赶到孔九翎身边。 孔九翎看看他们,摇头叹气道:;哎,就算拿来充个场面,你们都跟不上,要来何用。 众士卒面有惭色,纷纷低头。 陈玄丘上前,向孔九翎长长一揖,道:;多谢孔将军慨施援手。 孔九翎显然是知道由于陈玄丘进言,他的第一师才调来中京,对他观感不错。 孔九翎摆摆手,笑嘻嘻地道:;陈大夫客气了,份内之事,无需多谢。 孔九翎说完,一抖马缰绳:;走喽,巡街去。 第一师调进中京后待遇较之从前自然要好的多,孔总兵很满意。 陈玄丘拱手目送孔九翎离去,又回头看了眼呆若木鸡的姬侯。 陈玄丘走过去,姬侯仍是木若呆鸡。 他压箱底的保卫力量啊!南子的力量虽然很强大,几百年来也一直卫护姬国,算是忠心耿耿,可那力量终究不属于他,他要通过南子才能调动这支力量。 而蝉禅剑客,却是真正完全属于他的力量,那是一支让他引以为傲的强大力量。可是&amp;hellip;&amp;hellip; 雍国两大护法神兽的本领,其实已经不属于人间界的范畴,就算天上的神与仙,很多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神兽与神、仙不同,他们天生地长,还没有人类诞生的年代,他们就生活在这片大地上。 天界出现后,也没有谁把这些族群约束在天界,所以他们依旧生活在人间,不受天道限制。 一些天界大能,也曾收伏了一些神兽,比如与孔九翎、鸑鷟算是近亲的青鸾,就长伴西王母。 但也有一些心高气傲,不愿受人驱策如仆的,或逍遥于蛮荒洞府,或干脆入世,便如孔九翎、鸑鷟一般。 他们两个在天界也算得上一号人物的大高手同时出手,又恰恰克制蝉禅苦修的剑客,二十三蝉才败得如此容易。 浅陌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地看着陈玄丘,心里也说不出是恨是爱。 陈玄丘拍拍姬侯的肩膀,姬侯一激灵醒了过来,右臂立即不受控制地突突起来。 陈玄丘正色道:;姬侯既然来到了中京,安危之事,大雍就会负起责任来。你看,这也不知是何人意图对姬侯不利,现在只逃掉一个,死了二十二个&amp;hellip;&amp;hellip; 姬侯的心在滴血,颊肉抽搐了两下。 陈玄丘傲然道:;替天行道?笑话!能替天行道的,只有天之子!就算姬侯你真有大错,那也只能由大王来处治啊,其他人谁敢出手,那就是僭越,你说对不对? 这话,似乎没毛病。 姬侯的脸颊又抽搐了几下,涩然道:;陈大夫&amp;hellip;&amp;hellip;说的是! 陈玄丘道:;僭越者,方才那二十二人就是他们的下场了。姬侯尽管放心,在中京,你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费仲道:;陈大夫说的极是,人心似铁,官法如炉!谁敢冒犯王法,我就炮烙了他。杨东彬就是前车之鉴,相信此后,不会再有宵小敢冒犯姬侯了。 尤浑眉开眼笑地道:;姬侯,这根柱子还是热的,靠近了来特别暖和,你要不要来烤烤火?我看你冷的发抖啊。 姬侯脸色白了一下,腾地一下又转为通红,咬紧牙关道:;多谢足下美意,老夫还要入宫面君。 陈玄丘笑道:;陈某也正要入宫,不如你我同行。请! 陈玄丘热情的邀请姬侯一同上朝,不由分说,便抓着他的手臂,硬把他扯回了车上,他一屁股坐到了正中的位置,倒把姬侯这个主人挤到了一边。 站在后边为数不多的欢迎者见此一幕,心就凉了半截,车驾启动时,趁着人群混乱,又有几个悄悄溜走。 最后剩下的几个刚跟着走了几步,忽然发现左右已经没有他人,不由暗暗踌躇。 最后,除了陪着姬侯走在最前边的王子启和王子衍,就连最铁杆儿的江湛派来的心腹斟酌了一番利害得失,都故意落在后边,趁人不备,闪进了路边巷中。 等姬侯赶到王宫门前时,一身男装,侍卫打扮的南子回眸一望,后边孤零零的,除了姬侯的仪仗,再无他人,一丝浅笑,也不禁凝结在了她如玉的脸上。 ;我当初救他一命,利用他来对付鬼王宗,会不会做错了? 南子默默地想着,总觉得自已似乎放过了一个大祸害。可惜,机会不再来&amp;hellip;&amp;hellip; 王子衍回头发现后边情形,不由气的发抖,咬牙切齿地道:;这些见风使舵的畜生,什么道义、什么交情,全然不顾了。 王子启狠狠瞪了他一眼,压低嗓音道:;住嘴,生怕不够丢人么? 王子衍闭上了嘴巴,脸色铁青一片,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冻的。 玉衡一路护送至宫门,看到这里,也不禁轻轻摇头。 那二十三蝉,就算他摆阵相迎,也不敢说一定能护得住陈玄丘,可孔总兵与月酌老人出手,这么强大的敌人,顷刻间就灰飞烟灭了。 护国二神兽之名,他自然早就知道,可还是头一回看见他们出手,这就是大雍王室的底牌啊,似乎&amp;hellip;&amp;hellip;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的多。 可这&amp;hellip;&amp;hellip;就是大雍全部的底牌了么? 玉衡想了想,又轻轻摇了摇头,他开始不确定了。 殷受坐在王座上,首相沐衍、亚相简登隆、太师谈琰、上大夫江湛等居于左右。 殿外滴水成冰,殿内却温暖如春。 大殿上采用的采暖方式是地龙。当初建造宫殿时,底下就挖有火道,火道呈盘肠式或蜈蚣式,蜿蜒于地下各处。底部覆青砖,青砖上再覆金砖。 火道的火膛口开在宫殿后檐的墙根下,火膛深约两米,砌成井状,一群寺人在这里不停地添煤烧火,热力源源不绝,供给于大殿之中。 殷受很紧张,因为在场几位朝廷重臣中,除了太师谈琰态度还不明朗外,其他几位大多反对刻意针对姬侯。 这些大臣的动机不一,有的是在立场上倾向于姬侯,反对变革的;有的是私交上与姬侯亲近,反对针对姬侯的;还有的如首相、亚相,在没有获得确凿证据前,他们一样反对针对姬侯。 在他们看来,王与诸侯、公卿大夫共治天下,是一个极稳定的君臣架构。在这个架构之下,就算偶有几个野心家,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可天子如果有不妥的举动,对整个世间格局的破坏反而更大。比如在姬侯反迹不显的情况下,如果强要治罪,那么势必引得天下诸侯猜忌。 尤其是一些虽然反对变革,但依旧忠于大雍,只是在政见上不认同先王与今上政策的,原本也只是在履行一个诸侯的职责,忠言谏上。 可是,贤名冠于诸侯、反对变革最坚决的姬侯,一旦被冠以谋反罪名严加惩处,又没有让天下人信服的证据,天下诸侯会怎么想? 一旦天下诸侯因此离心离德,那后果才严重。 不得不说,他们的顾虑,自有他们的道理。 各方诸侯乃至大雍公卿,都有自已的封邑和子民,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已有数百年之久,他们对所辖地区的控制力,不是雍天子一道旨意就能剥夺的。 如果逼得天下诸侯公卿有了反意,那就要重演前朝故事,今日依然鼎盛的大雍,也未必就不能被人推翻。 如果姬侯真有反心,也得等他真的反了,才能派出天兵进行弹压,将其名正典刑。 他们的看法,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未必就是错的。殷受也知道他们是自已应该倚重与信赖的,因此,纠结症便又犯了。 他坐在那儿,看似庄重镇定,一双拢在袖中的手,掌心都沁出了汗来。 殷受正忐忑时,就听到唱礼官站在殿门下高声唱道:;姬侯周昌觐见!王子启、王启衍、上大夫陈玄丘觐见! 听到前一句,殷受的心忽悠一下提到了半空,再听到后半边,殷受的心卟嗵一下又落了回去,脸上甚至还露出了笑容。 一直作壁上观的谈太师,则率先把目光投向门口。 女儿显然对陈玄丘情根深种,谈太师只这一个女儿,对她其实宠爱的很。也就不得不认真对待,看看此子究竟是否能成为女儿的良配了。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老丈人看女婿呢? 谈太师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表情终于丰富起来。 他微微乜视着陈玄丘,一脸的嫌弃:这个狗肚子藏不住二两油的臭德性,站没站相,坐没坐相,都是上大夫了,走路如此轻佻&amp;hellip;&amp;hellip; 姬侯身着朝觐天子的正式朝服,手捧笏板,郑重庄严,一步三摇,肃然上殿。 王子启和王子衍陪伴左右,站脚助威的意图十分明显。 这时,陈玄丘一手提着袍裙,踮着脚尖儿,迈着小碎步,就从他们三人旁边绕了过去:;国君国君,大事不好。方才在御街之上,有一队刺客,悍然行刺姬侯,险些杀死姬侯。 什么?朝堂上顿时一片骚动。 姬侯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向陈玄丘友善地点点头,刚想说一句;区区小事,无需惊动天子。 陈玄丘已经义正辞严地道:;姬侯奉诏还京,千里迢迢而来,若在中京有个什么闪失,国君何颜面对天下?正所谓主忧臣劳,为安全计见,臣请求,将姬侯安置在舍下,由臣来卫护姬侯在京时的安危。 姬侯心中一惊,双手举着笏,原本强作镇定,这时心神一乱,右臂抽搐不已,捧笏的动作顿时上上下下,仿佛在不断作揖。 王子启一瞧姬侯这架势,知道他一时急得说不出话,急忙上前一步,刚要代他说话,一向优柔的殷受已经颔首道:;准奏!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0章 只管“准奏” ;准奏! 姬侯自从那次脑溢血后,整个人的反应就慢了许多。 等殷受说出;准奏二字时,姬侯的脸腾地一下就红若鸡冠。 半晌,他才咽下心头一口恶气,长揖道:;多谢大王眷顾。 罢了,去陈家就去陈家,只是不方便联络京中权贵了,今日长街那一出戏后,至少安全上一定有保障,陈玄丘绝对不敢把他怎么样的。 殷受微笑道:;姬侯远来,一路辛苦了。来人呐,赐座。 当下就有人抬来一张矮几,后边摆上一张蒲团。 姬侯谢了恩,退到案后跪坐下来,右手拢在袖中,紧紧按在腿上,那颤抖的感觉才不那么明显。 殷受先向姬侯问了问姬国的民生、经济,以及今年的收成。 这都是一个国君关心子民应有的表现,也是姬侯需要向雍天子述职的内容。 姬侯打起精神一一作答,还别说,在这方面姬侯做的确实挺好,他是一个重农重商,很注意经济发展的国君。 一番言语下来,不只殷受听得频频点头,众公卿们更是心生钦佩,其中不少人便想,如此贤明的一方诸侯,会对朝廷怀有贰心么? 这时,费仲和尤浑也来还朝复旨了,二人规规矩矩归坐,也听了起来。 等姬侯述职完毕,殷受就向他讲述自已登基后的一些施针措施,这是跟一位封疆大吏进行通气儿了,殿上的气氛才一下子就变得微妙起来。 待殷受话语稍歇,王子启马上向王子衍递了一个眼色,王子衍立即跳了出来。 王子衍朗声道:;国君废除人殉之礼,在民间引起了诸多动荡。许多老人,为此宁愿绝食而死,坊中对此颇有怨尤。 国君有意抬奴为民,废除奴制,这可是比人殉更礼更加紧要的大事。姬侯德高望重,更是西方诸侯之长,却不知姬侯对朝廷此政,有何看法呢? 殿上众人心中都咯噔一声,其实刚才大家一直都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毕竟姬侯旗帜鲜明地反对废奴,这事儿大家都清楚,何必在公开场合说出来,令彼此难堪。 怎么这愣头青却把它挑明了呢? 殷受心中一紧,迅速看了陈玄丘一眼,却见陈玄丘扶着膝盖,坐在班列中,眼观鼻、鼻观心,似乎神游物外了。 姬侯听了王子衍这话不由心中暗恨,他这是在挑唆我出头对抗天子啊! 这个话题太敏感了,此来中京,他知道凶多吉少,尤其是得知殷受曾经去过岐州,对他谋反的事情已有所察觉,心中就更是凛凛。 别看他们现在一副君臣相得的样子,只怕殷受早就对他暗藏杀机了,王子衍竟然还逼他表态,引火烧身。 然而王子衍话已经说到这里,姬侯虽然懊恼,却不能不表态。 姬国虽然励精图治,可地方就那么大,人口就那么多,再怎么富裕发达,也难以同大雍的底蕴相抗衡。 做为这一代的姬侯,他能生出篡位的野心,除了欲望与贪婪,当然也是因为看到了机会。 这个机会就是从先王时代起,朝廷便计划废隶,这就是姬国难得的机会。 只要姬国把这杆反对废奴的大旗抗在肩上,就能得到诸侯的拥戴,就有机会挑战大雍。 所以,他不能放弃。 既不能触怒天子,免得招来杀身之祸,又得旗帜鲜明,表明自已反对的态度。 姬侯沉默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于是朗声道:;国君仁厚,废奴自然是善政!然,臣以为,善政或施行不当,未必便能结出善果。 满堂肃然,不少人对姬侯投以钦佩的目光。即便身在险境,姬侯还是勇敢坦率地表明了他的观点,真君子也! 姬侯声音朗朗地道:;国之政者,公权之属也,关乎万民福祉,不可不慎。君有善意,便得善政否?非也。君有勤政,必得善政否?亦非也。 政之智者,识也,明也,慧也,谋也,理也。无识无以知,无明无以决,无慧无以辨,无谋无以策,无理无以智。故,有政而能治,方得善政。 政治政治,政之治者,关天下、系万民、主得失、谋发展,故必智。奴隶之制,自古有之。公卿大夫,莫不有御于奴&amp;hellip;&amp;hellip; 姬侯显然深入思考过这些问题,说起来头头是道,一番大道理讲完,这才掷地有声地道:;要实现真正的善政,不能只靠国君的善意,而要有善治之法,能够用之于实践。 嗯,我很委婉,我说你是明君,你是因为怜惜子民,欲行善政。但是,这想法太天真了,行不通啊! 陈玄丘只觉自已就像正在参加一场辩论赛。自已明明是拿到正方论点的人,辩论更有优势,可现在都快要因为反方选手的一席话,给带到他那边去了。 好厉害的姬侯&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观察着众公卿的反应,见原本就持反对态度的人喜形于色,频频点头。原本站在雍天子一边的人,也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禁微微摇头。 这还是姬侯生病之后反应迟钝了许多,若非如此,只怕他在朝堂上侃侃一席话,不但可以煽动人心,就连天子都要被他说服了吧? ;费某不认同姬侯的看法! 费仲率先跳了起来。士为知己者死,大王如此重用他,图的什么? 他要做一只捍卫大王的好狗,该咬人的时候,绝不能含糊。 尤浑也跳了出来:;一派胡言,我也反对! 以费仲、尤浑为代表的支持派和以王子启、王子衍为代表的反对派,立时唇枪舌箭,争执起来。 其实费仲和尤浑这边人单势孤,力量相对薄弱些。但是杨东彬今天刚受了炮烙之刑。忠谏可以,忠谏到抛头颅洒热血那就敬谢不敏了。 许多屁股不太干净的人,态度就变得保守而暖昧起来。 姬侯做为主辩手,却不再说话了。 他在养精蓄锐,因为他知道,他最大的对手,是陈玄丘。 在姬国时,陈玄丘就曾以一篇文章阐明了他拥戴废奴的观点,文中有理有据地讲述过废除农奴制的好处。 当初陈玄丘那番话,可是令姬国朝臣中也有不少人心思松动。姬国是竖着反废奴大旗的大本营,在那儿做官的,居然有人因为陈玄丘的一番话而动摇,姬侯哪敢等闲视之。 但是,陈玄丘安静地坐在那儿,也是一言不发。 费仲和尤浑渐渐不支,要败下阵来,王子启得意之极,有些按捺不住了,便向陈玄丘主动挑衅道:;陈大夫乃国之栋梁,素来最受国君宠信。对于姬侯所言,不知陈大夫有何见解啊? 众人争吵声一停,都向陈玄丘看来。 陈玄丘这才向上首拱了拱手,缓缓地道:;姬侯所言,陈某以为,很有道理。 朝堂上的人都清楚陈玄丘的立场,认定了这也是一句场面话,都在等着他说出;然而、;但是、;可是等转折的词儿之后的话来。 却听陈玄丘道:;国君想施行善政,这是贤德之君,国家之福。姬侯方才也是,&amp;lsquo;此为善政&amp;rsquo;,可见,姬侯也是认可国君的主张乃善政的。这一点,我想诸君不管是赞同废奴还是反对废奴,都是认可的吧? 王子启和王子衍还有姬侯等人都是一怔,姬侯确实说过这句话,但那其实只是礼貌性地捧一下雍天子,重点在那个&amp;lsquo;然&amp;rsquo;字后面,最终结果还是否定了雍天子。 可谁知道,陈玄丘居然把姬侯的话掰碎了揉开了讲,三人不由面面相觑,最后姬侯把心一横,道:;不错,国君想废除奴隶制度,自然是出于善心,行于善政。不过&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一拍手,道:不过,姬侯和许多位大臣,仍然反对此善政。因为,善政还要用善治之策,否则,既便是发自善意的举动,却也可能成为恶政。 王子启精神一振,沉声道:;不错! 陈玄丘微笑道:;此乃老成谋国之见,陈某佩服。不过,如何善治呢?不外乎方法的设计、施行的时机而已。所以大家虽然争得面红耳赤,其实根本上我们并没有分岐。 陈玄丘向殷受拱手一揖,道:;国君,臣以为,姬侯思虑周全,这是对的。一条国政,本就该再三推敲,不能轻易推出。 殷受疑惑地道:;那么,陈卿的意思是&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一本正经地道:;臣以为,可以让姬侯参与这项大政的设计,大家一同参详个好办法出来。 姬侯心头一跳,忽然觉得他又给自已挖坑了。 陈玄丘正色道:;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在功在千秋的大事,是前所未有的盛举,一旦成功施行,便是天恩浩荡。 臣以为,姬侯爱民如子,治理封国经验丰富,可以让姬侯长驻中京,参与废奴之策的研究设定。一年不行那就十年,有姬侯相助,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能够想得到切实可行的办法。 姬侯一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为了今日朝会,他做了很多预演,做了精心准备。他甚至把陈玄丘当初那篇文章一字不差地全都背下来了。针对其中每一个论点,他都想好了反驳的话。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陈玄丘只想留住他,根本没想过从舆论上打败他。 姬侯焦急地扬起了手,一激动,手乱哆嗦,喉头肌肉发紧,憋的又说不出话来了。 殷受欣然道:;准卿所奏!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1章 木上小屋 朝会一散,陈玄丘就盯上了姬侯,笑吟吟地道:;姬侯来的可巧,我那府邸,入住也才两天,如今有姬侯同住,平素便不嫌寂寞了。姬侯贤名闻达天下,许多道德学问,陈某正好就近请教。 姬侯吃惊地道:;咱们这便去么? 陈玄丘表现的比他还要惊讶:;姬侯刚刚入京,并未落脚,此刻不去,更待何时? 王子启和王子衍、江湛三人走上前来,王子衍怒道:;陈玄丘,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这是要软禁姬侯么? 陈玄丘正色道:;二王子请慎言!你这是要诽谤天子么?姬侯初入中京,便遭刺杀。陈某既然受命接待姬侯,自然要为姬侯的安全着想。 王子启哂然道:;既然不是囚禁,吾等与姬侯有旧。今姬侯远来,故人重逢,吾等欲设宴为姬侯接风洗尘,陈大夫也不允么? 随着一声长笑,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来:;原来陈大夫和姬侯在这里啊。老夫月酌,奉国君之命,陪同姬侯前往陈府,此后就要负责卫护姬侯的安全了。 众人扭头一看,月酌老人正笑吟吟地站在他们旁边。 公子衍吃惊地道:;月酌前辈?你&amp;hellip;&amp;hellip;你不贴身保护天子,竟然要出宫了么? 月酌笑道:;二王子不必担心。天子已诏令孔九翎入宫了。这个孔总兵嘛,比起老夫来,自然要稍稍逊色一筹,不过完卫护宫廷,应该还是能胜任的。 月酌一捋胡须,又对姬侯道:;姬侯殿下,天子对你器重的很呐,对你的安危,尤其上心。这等恩宠,再无第二人可以得到。 姬侯咧了咧嘴,嘴里有点苦。虽说他此来中京,对于被控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事到临头,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公子启和公子衍一见月酌来了,登时没了脾气。 他们知道这个月酌乃是神兽化身。而这只神兽,在他们大雍开国太祖征战天下时就已追随在身边,而且他的地位极其超然。 他们两个对着殷受,都敢摆出王兄的身份当面顶撞,却不敢得罪眼前这老家伙,月酌要是恼了,可是真敢大耳刮子抽过来。 一个连他们的老祖宗都要恭敬地叫一声叔父的人,他们哪敢得罪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与陈玄丘,一左一右陪着姬侯出宫。 姬侯自从失去了鬼王宗的帮助,衰老的非常快,如今气血衰败,满头白发,右臂又在不断地抽搐,被陈玄丘和月酌老人夹在中间,就像即将押赴刑场的一个死囚。 姬侯的随从仪仗还在宫外候着,待陈玄丘与月酌老人陪着姬侯到了面前,月酌老人便声若洪钟地宣布道:;为姬侯安全计,天子下旨,从此刻起,姬侯的安全由老夫负责。姬侯入住陈玄丘上大夫府,尔等随从,可自往馆驿投宿,不必跟来了。 浅陌和南子一听,顿时大惊。 南子微微垂下头,上前一步,对月酌老人拱手道:;天子有命,吾等自该遵旨行事。只是,我主身边,总要留几个听用之人才是啊。 月酌把大手一挥,不以为然地道:;只留两个近身侍候,不要聒噪了。 南子无奈,只好退下来与浅陌公主和随从将领急急商议一番,最终决定由浅陌和南子随于身边。 所谓需要人近身照料,本来就是遁词,陈府当然有侍候的下人,他们只是不放心,要留人保护姬侯,免得被人做了手脚。 浅陌公主是大道宗的得意弟子,又是姬侯的亲生女儿,她自然算一个。 另一个就是南子了,她本就是姬国的护法。 虽说南子和陈玄丘打过交道,一俟被他看清模样,必然可以认出她来。但是好在二人没有你死我活的矛盾。 南子若不跟在姬侯身边,便没了用武之地,只能跟去。 陈玄丘见浅陌公主竟然跟来中京,心中也自惊讶。不过,他与浅陌本就不熟,囿于如今的立场和身份,更不便向人家搭讪,所以只是微微一点头,便不再理会。 如此冷漠的态度,让浅陌心中更是气苦,芳心错付,何苦来哉。 曾经,她是有机会与眼前人双宿双栖,成就鸳侣的。可是,成与不成,却只在陈玄丘一念之间。而陈玄丘这一念,便掐断了两人的缘分,浅陌心中很是怨尤。 车驾到了陈府,请众人下了车,陈玄丘和月酌便陪着姬侯一行人进了后宅,走向他昨夜的居处。 陈玄丘一边走一边介绍道:;姬侯乃是我陈某人的贵客,你能驾临敝府,真是蓬荜生辉啊!这处院落,乃是我府中主卧所在,环境最是幽雅&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指点着杨家老太爷当初的居所,正解说着,听闻陈玄丘回府的妲己和娜扎已经飞也似地从远处跑了过来。 娜扎大老远的就喳喳呼呼地表起功来:;苏苏,你可回来了,你的主卧屋舍,我们两个已经打点好了,费了我们整一天的功夫,可累死人了。 妲己得意洋洋地道:;可是,功夫没白费,那地方经我二人一番妙手,如今真是打造的清雅不俗,仿佛仙境。你要不要去看看? 浅陌听了,一双俏眼便往陈玄丘身上一瞟,嘲讽地道:;一宅之主卧,只有一处才对。原来陈大夫刚刚对我们说的,只是一句客套话儿罢了,我还真当你如此慷慨呢。 陈玄丘有些尴尬,这真是黄泥巴糊在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怎么解释,都有越描越黑之感啊。 陈玄丘苦笑道:;你们两个,才一天功夫就弄好了? 妲己得意地地道:;那是自然,本姑娘亲手设计。 娜扎抢着道:;建造可是我出了大力。 陈玄丘清咳一声,便对姬侯道:;这宅子杨某刚接手,主卧原本出了点问题,所以此处屋舍便成了这宅子里最好的一处,杨某昨夜就是宿在这里的。如今她们既然把主卧打造好了,不知姬侯是否愿意&amp;hellip;&amp;hellip; 浅陌截口道:;陈大夫的美意,家父自然不会推却。况且家父乃一方诸侯,身系一国体面,不能慢待了。 陈玄丘无奈地道:;既如此,我陪诸位过去。 眼见众人走向主卧区,妲己和娜扎不禁面面相觑。 娜扎道:;苏苏什么意思,他要把主卧让给那白胡子老头儿么,那老头儿是干什么的。 妲己遗憾地道:;咱们俩费尽心思的,早知如此,何必如此辛苦,胡乱应付一下不就好了。 两人说着,垂头丧气地跟了上去。 陈玄丘和月酌引着姬侯几人走向主卧所在,迎面先是几株雪中红梅,意境幽然。再往前去,柳暗花明,曲径通幽,奇花异树、流水潺潺,更是叫人心神舒畅。 南子心想,难怪陈玄丘不舍得让出主卧,寒冬时节,万物凋零,他这里竟生意盎然,胜似仙境。 一行人沿着林间小路走到泉水潭边,众人望着潭上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巨大海蚌啧啧称奇。 陈玄丘四下一看,回首道:;娜扎,主卧大屋在何处?我怎么没看见呢? 娜扎凑上前来,往高处一指,道:;喏,你瞧那里,漂不漂亮。 众人随着娜扎的手指看去,这才发现林木掩映着一道绕树而上的楼梯,因为用的是树木同色的材料,再加上藤萝的掩映,此前竟未发现。 那旋转楼梯绕树而上,在十余丈高处粗大的树木枝干间,架设着三幢木屋,三座木屋座落在三棵大树的枝叉上,木屋中间一道藤蔓织成的吊桥相连。 每座木屋底部,都特意做出了弧度,就像树上搭了三个鸟巢。 这样的设计实是巧夺天工,那木屋架在树上,更似童话世界一般充满了诗意。 浅陌和南子都是女人,一瞧如此美仑美奂的所在,顿时两眼发亮,她们已喜欢了这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2章 各怀机心 在下边时看着树上木屋不大,待上去之后却感觉非常宽敞。 室内装饰走的极简风,却丝毫不见寒酸,置身期间,更有草木香气,叫人心旷神怡。 陈玄丘都有些心动了,偷偷瞄一眼妲己,对这丫头的审美,颇为赞赏。 ;这种地方,商量点什么事情也相对保密啊!姬侯手扶着青竹的栏杆,手臂不受控制地拍着,心中暗想,点点头道:;我很喜欢这里,多谢陈大夫美意了。 陈玄丘道:;姬侯满意就好,既如此,你们且安顿下来。晚上,陈某设宴款待。 姬侯微笑点头,陈玄丘等人返身下楼,娜扎挤在陈玄丘身后,小声地问道:;这个姬侯懂乐理么? 陈玄丘头也不回地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娜扎道:;我瞧他不时敲打楼栏,节奏时而缓如幽泉,时而急如战鼓,蛮好听的。 ;啪啪地拍着竹栏相送的姬侯听到这句话,脸色不由一僵。 他这毛病,全拜陈玄丘所赐啊! 娜扎是真的觉得他敲的还挺好听的,可姬侯却以为他是在故意嘲讽,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自然是尽数记在了陈玄丘的身上。 待众人下了楼,姬侯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南女士住左边那间,陌儿住右边那间,且去歇息吧。 浅陌不甘心地道:;阿爹,朝廷这分明是幽禁你,咱们就这么忍了? 姬侯微微一笑,道:;朝廷以为,把我幽禁于此,便能阻止我姬国的大计?呵呵,寡人甘冒奇险入中京,所为何来?不就是想为我姬国多争取些时间么? 他们想幽禁我,正合我意。最好幽禁我个三年两载的,到那时候,我姬国便一切准备停当了,哈!哈哈&amp;hellip;&amp;hellip; 南子好看的眉微微一皱,在这儿住个两三年?那岂不是要与那混蛋朝夕相处了? 不知道为什么,南子现在对陈玄丘有一种很奇怪的危险感。但是虽然觉得他危险,偏又对他生不起杀心,这让南子尤其的不安。 浅陌听了父亲的话,却是恍惚了一下,要在这里待上几年光景么?如果他&amp;hellip;&amp;hellip;不是站在与父亲对立的一面,那该多好。 &amp;hellip;&amp;hellip; 月酌负手站在林下,悠然看着泉水涌起浪花。听到身后脚步声起,知道陈玄丘等人已经从树上下来。月酌便头也不回地道:;老夫很中意刚才那幢院子,老夫就歇宿在那里好了。 得,我又没地方住了。 陈玄丘苦笑道:;好! 妲己正因为陈玄丘没能入住自己精心设计的树屋而有些愧疚,一听之下,便道:;那,主人便住奴奴那栋屋子好了,里边宽敞的很呢。 陈玄丘听她一说,陡然想起她若海棠春睡的一幕,那无尽春光、那无边诱惑&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心中便是一荡,可还没等他开口答应,娜扎却抢着说话了。 娜扎一听妲己的话,心里就很不自在,这孩子占有欲挺强的,他喜欢的,可不喜欢被人抢走。 于是娜扎马上说道:;我也去。 妲己瞪起眼睛道:;你不住在蚌里,去我那里作甚? 娜扎理直气壮地道:;苏苏是个正人君子,君子之誉最是紧要。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怕招人闲话么。 妲己怒道:;难道你就不是男人了? 娜扎向她扮个鬼脸儿,笑道:;人家才十二岁,还小着呢。 妲己面上依旧生气,心中却没来由地松了口气。有娜扎在,我不方便下手,所以没机会杀他,这理由也说得过去吧? 娜扎见她哑口无言,便眉飞色舞地道:;你去腾地方吧,我去收拾东西。 说完,娜扎一纵身,跃过湖面,那巨蚌忽尔张开,娜扎便投入其中了。 妲己冷哼一声,不过想想自己屋中确实有许多女儿家私用之物,不宜叫人看见,便转身去收拾房间了。 月酌这才慢慢转身,看着陈玄丘,忽尔一笑:;陈大夫放心,老夫所住之地虽然偏僻了些,但是我的神念,可以笼罩整个府邸。如果姬侯想走,一定瞒不过我的耳目。 陈玄丘恭敬地道:;在下听大王说过,月酌前辈乃是我大雍护法,神通广大,有前辈坐镇,在下自然安心的很。 月酌听着很是受用,微微捋着胡须,说道:;陈大夫知道老夫是大雍护法,那你可知我的本相是什么? 陈玄丘拱手道:;这个大王却是不曾说过。 月酌微笑道:;受儿那孩子,倒还知道规矩。不过老夫与你一见如故,却是不想瞒你。你可知,凤凰一族,有五色神鸟? 陈玄丘肃然道:;自然知道,赤色为朱雀、青色为青鸾、黄色为鹓鶵、白色为鸿鹄、紫色为鸑鷟,是为凤族五大神鸟。 月酌傲然自矜地道:;老夫,便是凤凰一族的鸑鷟。 陈玄丘先前见他在天空中现出法相,用紫色火焰吞噬二十二蝉,已经隐隐猜到。此时听他亲口证实,忙长揖一礼道:;玄丘有幸,能识得鸑鷟前辈,真是三生有幸。 月酌老人仰天打个哈哈,臭屁的很。 ;嗯,倒不是老夫自夸,我凤凰一族,血脉传承不易,三界中难得一见,你能识得老夫,倒的确是你的缘份。 月酌老人飞快地瞄了陈玄丘一眼,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不曾见过我凤凰一族的其他人了吧? 月酌是大雍护法,是殷受的人,陈玄丘倒用不着凡事都防着他,听他一问,不禁想起了朱雀辞,心中顿时一热。 异性相吸,对于美丽的异性,不可避免,会叫人产生爱慕之意。 但是这世间只有一个姑娘,在陈玄丘想起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想占有,而是亲切、怜爱,哪怕只是拥着她,也是满心甜蜜的感觉。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地道:;呵呵,或许在下与凤凰一族特别有缘份吧。在月酌前辈之前,在下还真的结识了另一位凤凰一族的人。 月酌心头狂跳,面上却故作镇定,微微讶异,道:;哦?我凤凰一族人丁稀少,你小小年纪,竟然遇到过两个凤凰族人,倒真是与我族有缘了。却不知你识得的那个人是谁?说不定老夫还认识呢,哈哈。 月酌说着,微笑地捋着胡须,一时紧张,揪掉了两根胡须仍不自觉。 陈玄丘听他这样一说,心中顿时一动。他与朱雀辞一场邂逅,从此一见钟情。可是,朱雀辞一去便杳无音讯了。 陈玄丘只知道她住在东方,更具体的消息却一无所知。 如果能从鸑鷟这里打听到她的详细情况,又或者通过鸑鷟之口散布些消息,逼她主动来找我&amp;hellip;&amp;hellip; 想到这里,陈玄丘便道:;她叫朱雀辞,是一个十八妙龄的小姑娘。 月酌强抑紧张,问道:;年方十八么?与陈大夫年岁倒是相当啊。 陈玄丘道:;是啊,我二人不只年岁相当,而且一见钟情,她还送了我一样东西,做为定情信物。 陈玄丘手掌一亮,指尖便拈出了一枚火红色的羽毛。 月酌瞪大了眼睛,可还没有看清,陈玄丘已经收了起来。 陈玄丘道:;本来,我二人情投意合,合该结为夫妻。可惜,当时正有一个玄武一族的少年,想要强娶雀辞。雀辞年纪尚轻,不是那玄武少年的对手,又担心连累了我,为了引开追兵,便遁回东方去了。 月酌怒道:;玄武一族?我呸!玄武一族是被勉强拉进四灵凑数的,有什么资格娶我凤凰一族至尊至贵的朱雀?这也就是那位雀辞姑娘年岁尚小,血脉神通尚未觉醒,不然&amp;hellip;&amp;hellip;哼!玄武,一把凤凰神火,就把他烤成龟肉干儿! 陈玄丘黯然道:;是啊。雀辞说,她这一世,非我不嫁。但是,她知道以我现在的本领,不是那个玄武族少年的对手,因而,她执意要独自面对此事,她说,待她了结了此事就来寻我&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仰起脸儿来,长长地叹息一声,叹息中透着无尽的辛酸之意。 ;我想着,等本领强大一些,便去东方寻她。这件事,理应由我们二人共同面对才是。虽然,我不知道她的洞府所在位置,但我相信,我一定能够找到她。 月酌动容道:;此事关乎我凤凰一族子弟,老夫责无旁贷。什么时候你要往东方去,提前告诉老夫一声,老夫陪你去。 月酌冷哼一声,道:;老夫倒要看看,那玄武一族,可敢在老夫面前嚣张。 月酌说着,心中得意不已。 那位雀辞姑娘竟然能被玄武一族的人逼婚,身边一定是没有长辈照应的。 我若能帮她一个大忙,赶走玄武族人,促成她和陈玄丘的大好姻缘,必然能够得到她的垂青。此后若能追随朱雀,那可是老夫莫大的机缘啊。 陈玄丘也很欢喜,这老头儿这么好骗呐?有他在,那个追得小凤儿东躲西藏的大乌龟一定不是对手。我若再度救下雀辞,对她用点后世泡妞大法,不信她不从了我,烈女怕郎缠么。 二人暗自打算,彼此对看一眼,都觉得对方越看越顺眼,简直就是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大贵人,如果可以,他们都恨不得立即撮一坯黄土,斩个鸡头拜把子了。 就在这时,那巨蚌壳儿一掀,娜扎扛着他的架子床,登萍渡水,;嗖地一下跳上岸来,喜孜孜地道:;我收拾好了,苏苏,今晚我陪你睡。你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爬上你的床,嘿嘿。 PS:诚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3章 一狐疑了一狐疑 娜扎兴冲冲地扛着他的架子床,可是到了妲己的地下小屋,却发现门口太小,床进不去。 于是,娜扎想把门洞挖大一些,妲己却要他把床拆了,两个人挤在门口,叽叽喳喳,吵的很凶。 陈玄丘听得脑瓜仁疼,只觉;子襟说她已经十八岁了,却是一点也不像,那性情脾气,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相仿。 只有在她露出娇媚之态时,才符合一个成年女子的神韵。 而娜扎,则不像一个男孩子。那小心眼儿跟针鼻儿似的,和妲己吵吵闹闹的,不像个样子。一般的男孩子谁会在意这些事情呢? 尤其是,他还认床,走到哪儿,架子床就扛到哪儿,这矫情劲儿更像一个小姑娘。 ;长不大的子襟和;不像男娃的娜扎为了拆房子还是拆床吵个不停,陈玄丘懒得理会他们两个人,他正想去前边看看置办晚宴的事儿怎么样了,正走着,身侧忽然有人;嘘了一声。 陈玄丘顿时汗毛儿都炸了,被人欺身如此之近,我竟然全无察觉? 陈玄丘心念一动,身形疾旋,宝葫芦从腰间升起,化作两尺高下,绕身疾转。足下金光隐隐,涟漪般荡漾,纵地金光术随时准备发动。 于此同时,他左手惊神指,右手定神鞭,严阵以待。定晴看时,却是一场虚惊。躲在林间向他挤眉弄眼的,竟是小师弟。 陈玄丘左右看看,连忙纵身过去。 小师弟转身就走,陈玄丘跟在后边,两人七绕八绕的走出好远,这才站住脚步。 陈玄丘道:;无言啊,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无名回身道:;小师兄,你疯了啊,明知道她不怀好意,干嘛要答应住进她的地方,这宅子里房子还多的是啊。 陈玄丘一呆,随即才明白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的是;子襟,陈玄丘便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无名道:;这太冒险了。 陈玄丘道:;我看她一直不肯暴露来历目的,总是这么防着也不是办法,不如诱她主动露出马脚。 无名道:;难道你能整宿不睡,只一味防着她? 陈玄丘道:;我有一只浑元两仪唢呐,对于神念方面的力量感应极其灵敏,而我的葫芦,我几乎想不出能有什么力量打破它。 我睡觉的时候只要把这两件宝贝祭出去,不管是力量攻击还是神念攻击,都不能把我怎么样。只要一击不中,我也就醒了。 无名鬼祟地四下一看,压低声音道:;小师兄,我怀疑,她就是当初刺杀你的那只猫妖。 陈玄丘一惊,道:;这话从何说起? 无名道:;自从得了小师兄的吩咐,我一直盯她的梢。 陈玄丘一阵恍惚,我吩咐过小师兄盯着;子襟么?听他一说,好像隐隐约约有点印象。 无名道:;师兄?师兄?你在听我说吗? ;哦!陈玄丘敛了心神,道:;你继续说。 无名道:;我发现她六识极其敏锐,似乎&amp;hellip;&amp;hellip;有一种兽性的直觉,有一次我靠的太近,就险些被她察觉,所以跟踪她时就离远了些。 如此一来,她果然放松了警惕。有一次,我发现在她忘形之下,身后竟然冒出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来。 陈玄丘的眼睛眯了起来。 无名道:;虽然只是一闪,就被她收敛了,但我确信,绝对没有眼花。而且她在身边没有旁人时,走路的步伐,也轻盈的不像人类,她一定就是那只猫妖。 猫妖么? 陈玄丘一下子想起了那个有着金色竖瞳,身材火辣性感,一头紫色长发的娇艳少女。 那个少女,自称;妲己。 如果,她就是冀州苏护之女,那她就是我爹给我许下的未婚妻。 什么猫女,她分明是一个狐女。 我的未婚妻,居然是一个狐狸精,还是我爹懂我啊! 只是不知我娘给我指下的姻缘,又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我娘应该比我爹靠谱,定下的就是普通人间女子。 陈玄丘一阵胡思乱想,想到;子襟可能就是妲己,而妲己可能就是自己父亲指下的未婚妻,陈玄丘的心就乱了。 他早就知道这个;子襟不简单,可却一直不曾把她和妲己联系在一起,因为这两人的形象差距实在太大了。 如果;子襟就是妲己,陈玄丘对她就得改变策略了。他不能再只是简单地等着妲己出手,他要主动针对妲己,逼出妲己的真实身份来。 妲己有什么理由杀他? 妲己的母亲被带离冀州的时候,她还不曾出生。 如果,苏夫人落到了敌人手中,妲己从小就是被敌人养大的&amp;hellip;&amp;hellip; 这种戏码,对陈玄丘一个阅片无数的现代人来说,太容易推想后续的发展了。 ;我得搞明白这件事&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目光闪动,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无名道:;师兄,咱们要不要把她抓起来,严刑逼供? 陈玄丘一惊,赶紧道:;绝对不行,不能对她用刑! 一看小师弟迷惑的神情,陈玄丘忙道:;无惑啊,师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无名已经放弃提醒师兄自己的真名了,反正说了也没用。 但是师兄有了难以解决的大事,还是能想到他,这让无名很高兴。 无名问道:;什么事? 陈玄丘道:;鱼不惑失踪很久了,虽然我判断奉常寺不会为难他,可久困奉常寺,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形如何,我委实放心不下。我想让你潜入奉常寺,打探一下他的消息,如果找到他,就把他带出来。 无名道:;好!可是&amp;hellip;&amp;hellip;那个小妖女怎么办? 陈玄丘微微一笑,道:;我原就知道她接近我定有原因。却不知道她就是那个狐&amp;hellip;&amp;hellip;猫女。如今既然知道是她&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拍拍无名的肩膀,道:;你去找回不惑。那个猫女,师兄自有对付她的办法。 无名对小师兄从小就特别崇拜,毕竟从小他就觉得他的小师兄无所不能,特别的厉害。不管是抓鱼摸虾,还是采松塔打栗子,他跟着师兄混,总能撑得小肚溜圆儿。 小师兄说他已经有了对付猫妖的办法,那就一定是真的有了办法。 但是把猫妖真身这个秘密告诉师兄的人是他,小无名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无名决定再接再厉,把鱼不惑找回来,向小师兄更加证明他的能干。于是高高兴兴地道:;好,那我就去奉常寺了,师兄你自己小心。 陈玄丘颔首道:;师兄自会小心,你虽有潜行天赋,可奉常寺非比寻常地方,你千万小心,一切以安全为重。万一被奉常寺中人发现,逃脱不得时,你就报出&amp;hellip;&amp;hellip; 无名豪气干云地道:;师兄放心,我就报出你的名号。 陈玄丘干笑道:;报出我的名号来,本来他们想放过你,也要打折你的腿了。你要报出月酌的名号来,他们奉常寺虽然了得,对月酌前辈也要忌惮三分,不敢伤害你的。 无名道:;师兄放心,我这就去了。 无名返身掠去,陈玄丘看着无名的身影消失于林下,心想,;长不大和;不像男娃应该已经吵完了吧? ;长不大真是妲己么?现在没有小师弟盯着,我就可以放心施展手段,弄清她的真实身份了。 若她果真是苏护的女儿就冲着父辈的交情,我也要帮她弃暗投明,脱离苦海,免得她认贼作父。 陈玄丘刚想到这儿,就听远处;哗啦一阵杂乱的响声。 陈玄丘顿时一惊,糟了!莫非两人吵得太凶,妲己把娜扎的床给砸了? 娜扎那孩子对他的架子床宝贝的很,妲己若砸碎了他的床,两个人一定打起来。 陈玄丘不敢怠慢,飞也似地往回掠去,待他冲回湖畔,就见妲己和娜扎正肩并着肩沐浴在晚霞里,翘首看着林间。 陈玄丘顺势向林间看去,就见树上三幢木屋已经少了中间那幢,地面上一堆破碎的木板,堆得像个坟丘。 空中,左右两幢木屋中各自凌空飞下一个女子,扑向地上一堆碎木头。 浅陌公主惶急地叫道:;父亲!阿爹,你还好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4章 娇痴不怕人猜 树屋垮了? 陈玄丘吓了一跳,他虽然巴不得姬侯死掉,可是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死了。 那样的话,殷受纵然再偏帮他,他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陈玄丘惊叫一声:;快救人!就嗖地一下冲了上去。 娜扎一脸苦相,埋怨妲己道:;我就说嘛,木屋太沉了,得用五金之丝加以大木来固定,不能用藤萝。 妲己不服气地道:;要和自然浑然一体,就要用藤萝才成嘛。明明是他太沉了,我是按照主人的身量和体重计算的。 娜扎翻了个白眼儿,道:;你就鸭子死了嘴还硬吧!要照你这么说,那这屋子里以后随便再加一件家具都要出事儿。再说了,姬侯干瘪的很,他还没苏苏重呢。 妲己嘟囔道:;反正不怪我,我只负责设计,木屋是你造的。 娜扎大怒,挽起袖子道:;你这是想推卸责任吗? 妲己可不吃眼前亏,连忙笑道:;你看你看,姬侯被扒拉出来了,他没死呢。 娜扎扭头一看,陈玄丘和浅陌正一左一右从烂木头堆里把一个人扶坐起来,那人虽然狼狈,可看模样正是姬侯。 姬侯果然没死,娜扎顿时心中大定。 妲己讨好地道:;你那架子床一个人安装起来不是挺吃力的么,这里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我帮你安床啊? 娜扎一想,还是别在苏苏气头上过去触霉头了,便道:;走!咱们安装去。 两个人就蹑手蹑脚地溜回地下小屋,组装架子床去了。 陈玄丘扶起姬侯,关切地问道:;姬侯,你可还无恙么? 姬侯满脸痛苦地道:;别&amp;hellip;&amp;hellip;别动我的腿,断了。 陈玄丘赶紧架起他另一条胳膊:;来,我先扶你起来,咱们马上去找郎中。 姬侯又是一声痛苦的呻吟:;不要动,放开我。另一条腿,也断了&amp;hellip;&amp;hellip; &amp;hellip;&amp;hellip; 杨府的大厨程大胖子今天很忧伤,这是新主人入主府邸后第一次宴请客人。 程大胖子精心设计了二十四道佳肴,本想着在新主人面前秀上一手的。 可惜,今天的接风宴竟临时取消了。 程大胖子看着案板上备好的一盘盘食材,悠悠一声叹息。 杨府客舍里,两腿打着夹板、绷带的姬侯也是悠悠一声叹息。 他现在很乏、很累、很痛苦。 陈玄丘很是过意不去,杀人不过头点地,没有这么整人的。他要想弄死姬侯,有的是办法,但他真的从没想过要让人家活受罪。 他刚才已经认出南子了,南子本来是一身男装,还刻意地回避着他的目光,他也没有特别在意地去打量姬侯的这个随从,所以一直没认出来。 但是姬侯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南子在树屋里刚刚宽去了外袍,只穿着一身女式的内衣小裳,就扑下来救人了。所以被陈玄丘一眼认了出来。 南子看着陈玄丘的眼神,颇有些不悦。 南子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儿,这样的一个大美人儿,用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带着一抹嗔怪责备的神情看着一个男人,是个男人都会觉得很惭愧的。 陈玄丘现在就很惭愧。 南子一定以为这是他故意做的手脚,这种手段未免显得太幼稚、太孩子气了些。 可陈玄丘也是有苦难言,这时候不管他如何辩白,效果只能是适得其反。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请一个最好的大夫,用一些最好的药物。 好在姬侯没有生命危险,这样他也就不至于落入太难堪的困境了。 同样住在客舍的,还有玉少祝和他的八个徒弟,内宅的月酌老人神念笼罩之下,整个杨府都在他的意念控制之中,倒也不用担心姬侯跑了。 陈玄丘一直忙碌到深夜,浅陌和南子神情冷淡地请他离开,陈玄丘这才讪讪告辞。 走出客舍,陈玄丘越想越气,那两个惹祸精! 陈玄丘气咻咻地奔了后宅,走进了那片改造得野趣盎然的地方。 到了地下小屋前,陈玄丘拨开藤萝一看,门一拉就开了,妲己好像就没有闩门的习惯。 陈玄丘蹑手蹑脚地走进小屋。 地下小屋的客厅中,居然还给他留了一盏灯,陈玄丘心中一暖,胸中怒气稍歇了一些。 陈玄丘放轻脚步走进去,就见二厅墙角,摆着一张很眼熟的架子床,娜扎一袭洁白的小衣,四仰八叉地睡在榻上,呈现出一个大字形,这睡姿真是&amp;hellip;&amp;hellip;太豪放了! 陈玄丘迟疑了一下,摇摇头,决定去找那位;子襟姑娘算帐。 娜扎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这件事,得子襟来负责。 况且,陈玄丘自从得知子襟姑娘很可能就是曾经行刺过他的那只;猫妖后,他很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楚这位子襟姑娘的真面目。 也许,借题发挥一下,今晚就是好时候? 子襟的睡姿可比娜扎斯文多了,她呈弓形蜷缩在榻上,呼吸细细的,像只猫儿一样。 外边正是数九寒冬,但是这片小丛林有地热温泉,在子襟的改造下,热力分布均匀,地下小屋内尤其温暖如春,所以她只在腰间搭了一条薄衾。 陈玄丘看到她蜷曲的背影,白色丝绸小衣在臀部绷起的优美曲线,心中便是一动。 她有尾巴? 尾巴&amp;hellip;&amp;hellip;就算它变成人形,尾巴也应该是变不掉的吧?神话传说里的孙悟空不就是这样么,哪怕他精通七十二变,他的尾巴也是变不掉的。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望着那两新丰盈如桃的臀丘,中间隐隐有一道诱人的沟壑,如果说那儿有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可实在不像。 陈玄丘不死心,如果真有呢? 只要揪住了她的狐狸尾巴,她就无可辩驳了,那时就能逼她说出真相。 要不&amp;hellip;&amp;hellip;摸摸?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陈玄丘悄悄伸出手,指端敏锐的神经,似乎都能感觉到她臀部的热力了,可让他再向前一寸,他也没有那个勇气。 这时,子襟忽然呢喃一声,翻了个身。 这一翻身,可就要变成面对他了。 陈玄丘吓了一跳,这要被她撞见,自已站在这儿干什么呢? 刚刚在姬侯那里,陈玄丘可是已经尝过一次那种有口难言的滋味儿了。 陈玄丘的双足就像安了弹簧儿似的,嗖地一跳,整个人就跳出了内室,身子一纵,就轻盈地翻上了架子床,随即摆出一个睡熟了的姿势。 娜扎睡得正香,忽然感觉床铺微微一颤,稍稍地向下一沉。便顺势翻了个身,一条腿很不老实地一甩,一只莹白如玉,秀气可爱的小脚丫,就;吧嗒一下搭到陈玄丘嘴巴上了。 PS:周末,几家友人共游,我去了只管码字,但是转场走动时就只能耗在路上了,所以回家方才继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5章 阴谋最忌夺天机 ;亏啊亏啊,亏大发了,让这臭小子占我便宜。 这若是个女孩儿,没准陈玄丘还会觉得这一幕很香艳。但若对方是同性的话,那就晦气的很了。 陈玄丘竖着耳朵,倾听里边动静。他察觉到,妲己悉悉索索地起床上,到了几案边,又响起倒水的声音。 陈玄丘微微睁开一道眼缝,见子襟秀发披肩,迷迷瞪瞪的样子,看起来别具风情。 她喝了杯水,摇摇晃晃又往榻上去,陈玄丘不敢动弹,又把眼睛悄悄闭起,任由娜扎那小脚丫搭在嘴边。 还好,嗅着一点也不臭,还有一抹淡淡的香气。天界灵珠子转世,果然不同于一般的肉体凡胎。 妲己喝了杯水,眼皮也不抬地摸回榻上躺下,背对着陈玄丘,重又习惯性地蜷起了身子,心脏却跟小鹿儿似的,嗵嗵乱跳。 以她的警醒,怎么可能睡的那么死,陈玄丘一走进内室,她就察觉到了。 陈玄丘站在她背后定定地看着她的时候,妲己如芒在背,浑身的不自在。 甚至,陈玄丘最后伸出手来,想摸狐狸尾巴的动作,她都隐隐感应出来了。 ;他想干什么?不像是要轻薄我的样子,毕竟我是他的侍女,他真想欺负我,正大光明地就可以动手,根本不用作贼似的。难道&amp;hellip;&amp;hellip;他怀疑什么了?如果被他发现了我的身份&amp;hellip;&amp;hellip; 这样一想,妲己心中忽然有些烦躁,因为烦躁,睡意都淡了。 她在这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会是每天都重样的那些食物。 她在这里,可以每天和娜扎拌嘴吵架。虽然有时真的会气到她,可是她好喜欢这种打打闹闹的感觉,这远比在九碑林中猎杀大妖更有趣。 她是天狐诶,其实她根本不喜欢猎杀和血腥的味道。 陈玄丘对她其实也还不错啊,她闯了这么大的祸,陈玄丘都没骂她,还要帮她;揩屁股。 仔细想想,如果陈玄丘真是她的主人,似乎比王青阳要有趣得多呢。 ;哎!如果被他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我该怎么办呢?难道真要杀了他么? 妲己咬了咬嘴唇,一双眸子缓缓地张开,瞳中金光一闪,变成了一对妖艳的金色竖瞳,定定地望着墙面。 忽然之间,她有些不舍得了。 一想到终有一天,她要亲手杀死陈玄丘,竟尔有种难过的感觉。 &amp;hellip;&amp;hellip; 是夜,东方。 大雍东方边界,与东夷交界之地,有一处谷坳,谷坳旁有一座山峰,形若鸡冠,此处就叫鸡冠峰。 鸡冠峰上,就驻扎着上大夫江湛的胞弟江洋的一支大军。以此为中心方圆数百里,都是他的防区范围。 而此刻,在鸡冠峰一侧的谷坳里,正有无数的男女老幼,相互扶携,趁夜闯关。 他们不敢高声,也不敢亮起火把,跟一群瞎子似的磕磕绊绊,但每前行一步,心中都多一分欢喜。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离那战乱不休的东夷,更远了一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发现的,总之,东夷难民们很快就知道了,从这里可以趁夜逃往大雍,从此远离东夷这块征战杀伐无休无止的恶地。 于是,越来越多的难民,扶老携幼,从四面八方跋涉至此,再趁夜从这里潜入大雍。 鸡冠峰上,江洋凝视着远处黑黝黝的谷坳,问道:;这些天,已经有多少难民过关了? 旁边一员副将答道:;粗略估计,应该有四十万人了。 江洋微微一笑,道:;好的很,继续放他们过关。等到过关人数有百万之众时,再把这个口子堵上。 副将恭敬地答应一声,顿了一顿,又道:;大将军,这百万之众,若分散到各处地方去怎么办?那样的话,对天子未必会有那么大的压力啊。 这副将乃是江氏家臣,所以江洋并不瞒他。 江洋淡淡一笑,道:;你以为,东方各城阜的牧守们,谁会收留他们么? 江洋哂然道:;等着吧,很快,我们的大王就要焦头烂额了。到那时候,他才会明白,这些贱民,是他的祸害。他想天下太平,就要倚重我们这些公卿大夫! 江洋一转身,猩红的披风往身后一扬,便向他的寝帐走去。 那个副将仍然枪一般伫立在山上。 他们虽然在悄悄放难民入关,但是防备却是不敢有丝毫松懈。不然,一旦让东夷叛军发现这条通道,趁夜杀进大雍,那首当其冲的,可是他们江家的封邑。 &amp;hellip;&amp;hellip; 宛州城外,火把通明。 宛州守军设了拒马陷坑,全副武装的军士,严密监视着前方。 宛州城外,荒野中三五成群聚作一堆,有的围着篝火,有的搭着简易的帐篷,难民绵延数里,不见边沿。 有宛州士卒骑着马来回奔走,高声宣告着:;我大雍天子,慈悲为怀,怜悯众生。我宛州上下,自当效从。然而宛州城小,接纳不了这许多百姓。吾奉城守之命,敬告诸人: 我宛州,愿赐米粮,供尔等裹腹。提供薪柴,供尔等取暖。但,供给只限一日。明日天亮,尔等要尽快上路,我大雍中京富饶,当可接纳尔等。此去前路,沿途城阜,都会效仿宛州供给饮食。但若不肯上路者,冻死饿死,一概咎由自取! 荒野中,无数的东夷难民感激涕零,不顾地上冰雪寒冷,号啕着望中京而拜,哭赞大雍天子仁义无双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们在那片战乱之地,已经活不下去了。没想到来了大雍,天子不但让沿路城池接应,还要把他们安置在京城,这样的天子,真是仁义无双啊! 此时此刻,这些难民对大雍天子的爱戴,已经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 宛州城头,城守晏鲽抚着胡须,听着随风传来的颂扬感激之声,不禁冷冷一笑。 晏鲽的长子晏洳稚气未脱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疑惑,问道:;父亲,既然我们晏家不赞成大王抬奴之政,为何还要善待这些难民呢,白白耗费我宛家的钱粮,却替大王邀买好名声。 晏鲽微微一笑,提点儿子道:;痴儿,如果他们一路行去,尽皆冻毙于途,如何能给中京施加压力呢? 我们就是要让他们活着走到中京,才能向天子施压。为此,我们耗费一点米粮,又算得了什么。至于说替大王邀买好名声&amp;hellip;&amp;hellip; 晏鲽转身看向儿子,灯光下,他的笑容有些阴险, 晏鲽道:;他们一路跋涉,冻饿交加,满怀期望地赶到中京,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雍天子既不管他们吃,也不管他们住,那时会怎么样? 晏洳憬然。 晏鲽道:;他们这么多的难民拥挤在中京城里,便连乞讨都难。呵呵,到时候,他们现在他们有多感激,那时就会有多么痛恨。如果再有人适时煽风点火,你猜&amp;hellip;&amp;hellip;结果会怎样? 晏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欢喜地道:;我明白了,此计妙啊!父亲大人,你这一计,当真绝妙,巧得天机! 晏鲽微微一笑,道:;此计却非吾计,而是江湛大夫定下的一个计策。洳儿,我们用此计,就可以不动声色地逼天子低头了。 说到这里,晏鲽神情一肃,道:;我晏家是宛州之主,就像雍天子治理天下,需要我们这些地方诸侯一样,我们同样需要借助我们那些家臣。 如果你弱了,他们就会像我们今天摆布雍天子一样摆布我们。所以,你一定要足够强大,才能御下有方。 这就是为父做什么事,都要带着你的缘故。洳儿,你要好生品味其中的道理。 晏洳肃然道:;是!孩儿明白。 类似的戏码,在江湛关照过的东线各大城池中依次上演着,难民大潮如蝗虫过境一般,正缓缓向中京逼近着。 可是,为了让雍天子措手不及,无从安排。东线各大城守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着缄默,没有一个人把此事急奏京师。 PS:明天要赶一天路回家无暇码字,今晚熬夜提前码一章出来奉上。后天上午开会,下午努力码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6章 蝶舞、霜练光 清早起来,娜扎抻一个懒腰,神清气爽。 ;我不走了! 娜扎很开心地大声宣布:;这儿比我那儿暖和,睡得好舒坦! ;我走! 陈玄丘把娜扎的大腿从自己腿上搬开,悻悻地道:;我在这儿睡不舒坦。 娜扎吐吐舌头,道:;哎哟,苏苏,你回来了啊,我们本来在等你的,等啊等啊,就等睡着了。这床你睡着不舒服么? 陈玄丘懊恼地道:;我一晚上被你踹了十来脚,怎么可能睡得好。 娜扎不好意思地道:;那&amp;hellip;&amp;hellip;人家的大蚌壳借给你用啊,你不要小看了那蚌壳,身在其中,有养魂蕴气之效呢。 陈玄丘道:;我没兴趣睡在蚌里,我又不是一颗珠子,这宅里房子还多得很,我今晚另寻一个住处。 娜扎害羞地道:;那多不好意思。 陈玄丘白了他一眼:;假惺惺。 妲己一直竖着耳朵在听他们说话,听到娜扎说要搬来与她同住时,本来要习惯性地跳起来反对,结果一听陈玄丘因此要离开这里,倒是不想再赶娜扎走了。 昨晚她虽背对着陈玄丘,明明感觉到了一抹怀疑的意味,能不和陈玄丘私相接触,那最好不过,要不她心里紧张。 &amp;hellip;&amp;hellip; 浅陌很早就起了,穿着一身箭袖,先在院中练了一趟剑法。 她身姿袅娜,但剑法刚健有力,飒飒生辉。 大道宗不算一等一的大宗门,但在西北边陲,也算是名门大宗了,剑法还是颇有可取之处的。 南子看她练剑完毕,便款款地走到她的身边,低声道:;如今令尊双腿受伤,一时半晌移动不得,你那哥哥还有朝阳峰上等信儿,要如何通知他一声才是。 浅陌娥眉一挑,道:;使一只纸鹤不就行了。 南子叹气道:;你试试看。 浅陌奇怪地看了南子一眼,手腕一翻,一只纸鹤便出现在掌心,浅陌默念咒语,喝道:;去! 那只纸鹤振翅而起,可是只扇动了两下,便打着旋儿,栽到地上。 浅陌愕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南子苦笑道:;看来是这府里,有人设下了禁空法阵。 浅陌不信邪,大怒道:;陈玄丘他什么意思,我们是客人,不是犯人!什么法术这般了得,它禁得了一只纸鹤,禁得了我么?疾! 浅陌一纵身,化作一道遁光,倏然向远处飞去。 ;哎哟! 遁光重又化作浅陌模样,她落在地上,揉着脑袋,一脸痛苦之色,好像刚才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浅陌是姬国最受宠的公众,哪受过这样的待遇,愤愤然一跺脚,就向月亮门儿走去。 浅陌堪堪走到月亮门处,门外翩然一闪,四个背负长剑的灰袍人便堵在了那里。 头前一人一脸木然地道:;浅陌殿下请止步。 浅陌怒道:;你们这是把我当犯人了么? 那个奉常寺的神官淡淡地道:;京中不太平,公主身娇肉贵,万一有个闪失,谁能担待得起?陈大夫特意吩咐我等守御此处,卫护姬侯与公主殿下安全。所以,公主还请回去。 浅陌大怒,伸手一扶腰间长剑。 不远处,南子却是冷笑一声,道:;怕公主殿下有所闪失?我只是一个侍卫,我出去,无所谓吧? 南子脚下一闪,四名侍卫脚下一花,南子的倩影已从四人中间翩然闪了过去。 ;蝶舞天涯身法,南子当年就仗着这门神出鬼没的身法,不知避开过多少强敌。 正前方十数丈外,玉少祝面沉似水,带着另外四名剑客,正严阵以待。 南子娇笑一声,身形翩然,已然横着掠飞出去。 空中,黑黝黝一条铁鞭忽然突兀地打来,南子惊咦一声,蝶舞身法竟然身在空中也能转换,空中一折,再度避了开去,那鞭子擦着她的发丝儿闪过。 只是挨着了发丝,南子便觉一阵眩晕,眼前忽尔一黑,向前一个踉跄。 身影只这一慢,那条铁鞭从她头顶再度挥过,南子一阵虚脱,顿觉全身无力。 她虽不能飞行,但纵跃也是极高,这时就直挺挺地摔了下来。 南子眩晕和虚弱的感觉快要摆脱时,身子已经离地面不过四尺来高,来不及止住摔落之势了。 南子银牙一咬,已经做好摔个屁墩的狼狈相,却觉腿弯和后腰一紧,竟然稳稳落在一个人怀里。 啧!玉腿酥腰,抱起来的感觉挺不错嘛。 陈玄丘一个公主抱接住南子,笑吟吟地道:;怎么能说无所谓呢,你若受伤,我可紧张的很。 浅陌公主顿时目光一厉,向南子一瞧。 什么意思?南子若受伤,他紧张什么?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南子气愤,怒道:;放我下来。 定神鞭自空中落下,攸然闪入陈玄丘体内。 陈玄丘笑道:;你中了我两鞭,体力还没恢复,若摔伤了你怎么办?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陈玄丘不能恩将仇报的。 浅陌一听,目光又是一凝,救命恩人?南子什么时候救过陈玄丘?莫非南子脚踏两条船,已然背叛了我姬国? 陈玄丘看着怀中美人儿,云鬟酥腰,色香味俱佳,忍不住赞道:;冰肌如玉颜如花,长眉窈窈青山斜。 南子听他忽然对自己这么说话,就已猜出他在故意挑拨自己和浅陌公主的关系,虽然她并不怕浅陌误会,还是有些气恼。 这时又听他刻意轻薄,顿时又气又羞。 南子数世为人,因为南氏族中知道她是老祖宗转世,没人拿她当幼女、少女对待,自她甫一出生,就敬若神明。 而她第一代过世时,也不过是个双十年华的少女,从没经历过和一个男人如此亲近,心中羞窘的很。 南子急于脱身,心念一动,旁边树上、墙头,便有白雪如粉,飞扬于空。刹那之间,雪粉变成一条条银亮的丝线,向陈玄丘缠绕过来。 这一手,正是她在姬国沐浴之时,殷受突然闯进来,被她捆成了木乃伊的那招功法。 只是这一次她不是正在入浴,不用把陈玄丘的双眼也封上,只是缠住了他的双腿和双手! 陈玄丘愕然道:;这是什么功法? 南子得意地道:;这叫霜练之光。 陈玄丘赞道:;千丝万丝霜练光,与谁织作云锦裳?漂亮!还有你刚才的那种身法,都是好看超过好用,你这一派的祖师爷,一定是个女的。 说完,从足踝到大腿死死捆在一起的陈玄丘便再也站立不稳,像根棍儿似的,直挺挺地向前栽去。 南子瞪大了眼睛:;喂&amp;hellip;&amp;hellip;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子就已没入雪中,然后陈玄丘就压在了她的身上。 PS:一早服四粒整肠生,然后去开会。中午两粒,下午两点回来,虚脱地码字,下一章稍晚些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7章 选秀 ;陈大夫!玉衡吃了一惊,急忙上前扶起陈玄丘。 陈玄丘双腿绑得笔直,被缚的双手却是托在南子身下的。 玉衡用力一扶陈玄丘,陈玄丘直挺挺地站起来,双手抽不回来,自然还是把南子捧在手中,仿佛二人是连体的雕刻。 南子真是羞窘到了极点,这回不等陈玄丘多说,便赶紧解开了她的;霜练之光。 陈玄丘双手一得自由,赶紧把她放开,胸海中犹自回忆着身子呛到地上时,双手双脚都不能动,鼻子怼进一处滑软丰腻的所在时的那种触感&amp;hellip;&amp;hellip; 真没看出来,穿衣显瘦的她,胸前竟然如此伟大。 南子看到陈玄丘贼兮兮的目光,立即狠狠瞪了他一眼,脸上腾地泛起两抹红晕。她绝对没有一丝旖旎的感觉,现在那里还有一丝被撞疼了的感觉。 浅陌怒气冲冲地走过来道:;陈玄丘,我姬国待你不薄,你现在居然把我父亲视若寇仇,是何道理? 陈玄丘似笑非笑地道:;我在姬国时险象环生,临走时还被人追杀于途,这就是公主殿下说的待我不薄? 浅陌顿时一窒,这事儿她当时并不大清楚,但事后也知道个大概。 陈玄丘道:;令尊只要在此安居,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如果你们两个&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下意识地瞟了眼南子,南子仍旧俏脸含晕,正微嗔地瞪着他。 由于之前跌倒,她鬓边发丝微显凌乱,却也因此更具女人味儿。 陈玄丘见了,顿时想起方才的触感,心中又是一荡。少妇少妇,腾云架雾。大概,就是这么个滋味儿? 其实,南子还是个尚未出阁的姑娘,但毕竟几世为人,心性要远较同龄人更成熟些。 再加上陈玄丘并不清楚她的护法身份,只当她真是姬侯那个土埋到脖子的老家伙的妾室,才有如此想法。 陈玄丘道:;如果你们两个执迷不悟,为了姬侯的安全,我只能采取更严厉的保护措施,到时候两位姑娘只怕行止更为不便了。 陈玄丘说完,转身向玉衡长长一揖,道:;多谢玉少祝慨施援手。 玉少祝道:;本神官是奉命护佑陈大夫的安全。我等留守此处的话,一旦大夫外出&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叹息道:;我不会出去了。接下来,我也会很忙! &amp;hellip;&amp;hellip; 玉衡很快就知道陈玄丘忙什么了。 陈玄丘把前厅改造了一下,变成了他为天子选后纳嫔的办事厅。 如今临近年末,诸国诸侯,都要遣人赴京向天子朝贺新年之喜。 今年由于新君登基,且要纳后选妃,各方诸侯送的礼物格外贵重,而且使者大多带来了家族中挑选过的美人儿的生辰八字以及姑娘的画像。 由于陈玄丘负责替天子选妃,所以各方来使到了京城,第一时间就会跑来陈玄丘府上拜码头。 陈玄丘会见客人的大厅里,堆满了各方佳丽的资料。 这个年代,上下尊卑的情况十分严重。 明朝时候为了抑制外戚,朱元璋的子孙多是从民间选妃。 但在殷受这个年代,能成为天子妃嫔者,却一定要是诸侯或公卿大族出身。 所以,殷受选妃,出身第一,其后才是容貌和修养。这样出身的姑娘自然不会轻易露面,陈玄丘想了解她们,完全靠她们的家族提供的资料。 ;好无聊啊,我还以为跟选美一样,各方佳丽济济一堂,搔首弄姿,还要表演些歌舞才艺。 自知不可能如此的陈玄丘,因为无聊,只能怏怏自嘲。 候选秀女都是公卿权贵家女儿,抛头露面自然不太可能。一旦入选,她们可是有机会母仪天下的,哪能留下如此污点。 不过,看着那;写真;,陈玄丘总觉得不太托底。一个个全都符合传统美人儿的要点,一个个全都雍容大气,满脸的福气,真实性不好判断啊。 旁的不说,她们一个个都肤白如玉,毫无瑕疵。 哪怕五官眉眼确实如此,如果真人一脸麻子,画上做了掩饰。他贸然选为后妃,小受受不得恨死他。 画人容颜的画作,在西方是人物画的一个分支,称为肖像话。在东方古代画作中也有专门的一个分支,更注重写实,称为;写照;、;传神、或;写真。 此;写真在陈玄丘眼里,和开了美白、瘦脸等功能的滤镜没区别啊。 ;这样下去可不行,小受受这么信任我,我得想个法子,能看到这些姑娘的真面目才是,不能害了受受&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正想着,一个仆人引着一位家臣模样的人进来。 那家臣向陈玄丘长长一揖,禀报道:;涿州牧江洋,遴选族女妲己为秀女。妲己,年方二八,姿容婉媚&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还未听他说完,心中已是一凛。 他听到了妲己之名,原本有些困乏地撑坐在几案上的陈玄丘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锐利的目光看向那个江氏家臣。 江氏家臣大大夸耀了一番江家所选秀女的美德,便一挥手,自有一个青衣下人,捧着一卷画轴走上来。 江氏家臣接过画轴,与那下人一起打开,各持画轴一边,展示给陈玄丘。 陈玄丘往画上一看,画上少女与子襟姑娘容颜又有不同,但烂漫天真的神韵却是一般无二。 画师水平很高,这副画上的少女栩栩如生,宛如只要一抬脚,就能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这副画本来就是等身画,与真人一般大小。 当然,既然是画,还是可以修饰缺点、突出优点和。 但陈玄丘看过刺杀他的那个妲己的真容,如今把那个妲己的容颜和后宅里那位子襟姑娘的眉眼五眼进行合并,依稀便是眼前这少女的模样。 陈玄丘心头急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那位江氏家臣见他定定地看着画像不语,自矜地一笑,道:;陈大夫? 陈玄丘一下子清醒过来,淡淡地道:;嗯,江家这位姑娘,貌美如花,德行若果如你等所言,有很大概率入选。本大夫收了你的&amp;lsquo;写照&amp;rsquo;,你回馆驿等信儿吧,等本大夫匡定人选,自会张榜告知。 那江氏家臣对自家选出的秀女似乎极为自信,又揖一礼,便要退下。 陈玄丘突然问道:;涿州牧江洋与上大夫江湛,是何关系? 江氏家臣一呆,这才拱手道:;江上大夫,乃是我涿州牧守的胞兄。 陈玄丘点一点头,笑道:;如此说来,这位妲己姑娘不仅容颜甜美,出身也更加高贵了,甚好。 待那江氏家臣退下,陈玄丘立即对下人道:;把画拿来! 陈玄丘把那画轴拿到面前,摊在几案上,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才把它一点点卷起,放在案边,心里想着:;等我回后宅去,把它突然展现在&amp;lsquo;子襟&amp;rsquo;姑娘面前,倒要看她有何反应。 陈玄丘记得,这位江湛上大夫和那位被炮烙的杨东彬上大夫,可是一个鼻孔儿出气的。而今,江湛竟和陈玄丘心中禁忌一般的;妲己扯上了关系,陈玄丘,由此对江湛和奉常寺的关系也产生了怀疑。 就在这时,门口忽又传来一个平静娴雅的女声:;姬侯周昌,遴选族女浅陌为秀女,请陈大夫一见。 PS:第二章写到一半,已经困乏的不行,想去躺会儿再写,结果一觉睡到九点多&amp;hellip;&amp;helli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8章 我有慧剑,向来利落 陈玄丘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女人款款地走进来。 她打扮的很用心,服装、发型、佩戴,都是精心斟酌过的。唯有浅施脂粉,似不着意,因为她还很年轻。 年轻女子只可用胭脂水粉略增颜色。再浓一些,便不能增色,反要掩盖了她的风光。 她的步伐很轻盈,袅袅的味道。就像有人站在林下池边,半身荡漾于薄雾之中,轻轻吹响了一管洞箫。然后便有箫声悠悠,悠扬地飘到你的耳边。 陈玄丘还是头一回看到浅陌公主如此有女人味的一面。 以前,她或是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公主,或是手提利剑的大道宗高手。只有今天,她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把自己呈现在陈玄丘面前。 唯其如此,神韵行止,静若清池,动如涟漪。 那风情,就像一朵半开的花。比之公主身份和贵重,比之犀利的剑气,更加的扣人心弦。 陈玄丘站了起来:;浅陌殿下? 浅陌看着他,内心的波澜掩饰的很好,所以两眼澄澈如泉。 她向陈玄丘浅浅一笑,道:;我,就在贵府,所以便腆颜亲至了。自吹自擂总是不好的,却不知陈大夫想问我些什么? 陈玄丘的目光像午夜的烛花似的闪烁了一下,微笑道:;浅陌公主的出身、品貌、修养,皆为上上之选。所以,恭喜殿下,初选,你已经通过了。 浅陌的眉轻轻跳动了一下,问道:;通过了? 陈玄丘平静地道:;是!陈某取殿下初选第一。 浅陌定定地看了陈玄丘半晌,突然;哈地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声笑后,浅陌眼中的两眼泉就似快要结了冰,有丝丝的寒气逸出。 ;既如此,有劳大夫了。浅陌静候下一步消息。告辞!浅陌说罢,目视着陈玄丘,向后退了三步,一拂袖子,便飘然走了出去。 这是聪明人之间的交锋。 浅陌最后一次努力,尝试逼出他的情意。 陈玄丘则是第一次,以;寡淡无情打碎她的妄念。 然后,陈玄丘表明了他心意,浅陌则决绝了她的情意。 陈玄丘不是什么人都撩的。不想撩、不能撩、不该撩的,他就绝不会在言语上有所含糊、在态度上有所暧昧。 浅陌走出去的时候,就像走进来时一样优美,就像洞箫时初始袅袅而来,收声时娓娓而去。只是当她走下台阶的时候,还是因为一个恍惚,踏错了石阶。 一旁的南子,迅速地扶住了她,让她稳稳地踏到地上。 两个人慢慢地向前走,在长廊拐角,阳光斜照处停了下来。 这里背风,很暖和。 南子看着浅陌,眸中满是同情。 她也是为情所苦的人,若非为情所因,她又何以执着地轮回,始终不肯放弃当初的记忆? 她早就看出浅陌对陈玄丘的情意,可这陈玄丘,却和她执念记忆中的那个男人一样,为了他的追求,完全罔顾一个女孩儿对他的情意。 浅陌回眸,看到南子同情的眼神儿,突然;嗤地一声,自嘲地笑了。 她仿佛突然之间才明白,其实从始至终,孙玄丘就没喜欢过她,哪怕一点点。 所有的感觉,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患得患失的,孰不知,却从不曾得到过他。 ;我没事的。浅陌骄傲地昂起了头:;两厢情愿,才叫情意。一厢情愿,那叫犯贱。我只是一不小心,犯了回贱,让你见笑了。 她要如何恨极了陈玄丘,才会让一位尊贵的公主,如此痛骂自己?可是,陈玄丘有错么?他并没有始乱终弃。 由始至终,他都没喜欢过浅陌,浅陌又凭什么对他恨意深深? 一厢情愿地爱,是犯贱。那一厢情愿地恨呢? 南子想着,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 但是,这种旁观者清的不以为然刚刚涌上心头。她的娇躯却是陡然一震。 那个前朝的奉御官楚梦,可曾说过一句喜欢她?她和王舒窈打死打活,恨意深深。又因为楚梦执着于他的道,而认为他辜负了自己,这样的自己,与此时的浅陌,又有何区别? 长廊拐角,阳光斜照。这里背风,很暖和,南子的心中却一阵阵地发冷。 她忽然发现,执着追求几百年,原来竟是这样可鄙可笑愚蠢透顶。 &amp;hellip;&amp;hellip; 两女相对无言的时候,拐角的那一边,正有两个男人说着悄悄话儿。 ;来来来,咱们这儿说。老四,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夷女可是多美人儿喔,我昨儿个在街上就是随意那么一走,就看见好几个容颜俊俏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了。 ;城里怎么突然间就多了这么多东夷难民? ;谁晓得呢,或许那边仗越打越厉害了吧,一进了冬,老百姓更活不下去,可不就逃过来了,咱们这儿可是中京啊,天子脚下,在这儿,终究是好活一些。 ;老四,那你讨的夷人婆娘,花了多少钱? ;不花钱啊,他们吃没东西吃,住没地方住。我肯收留,就是天大的恩惠,还要什么钱? ;有这好事? ;可不。领回家去,睡一觉就是你的女人了。我昨儿一口气讨了两个呢,都挺漂亮,现在腰还有点酸。 嘿嘿,要不是一个女人带着她娘,一个女人带着着三岁的娃儿,四口人都靠我吃饭,再多一房我也吃不消,我还想再讨一个呢。呵呵。 ;啧!还是你老四仗义,不是你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那我这就去街上寻摸寻摸,咱们做家丁的,在中京这地方,寻常时候可难得能讨上个婆娘啊。 ;你不用急,去了好生选一选,没什么人跟你抢。街上的难民多着呢,乌泱乌泱的。 ;怎么会?那些豪门大户一出手就能买走一大群吧。 ;现在不会了。咱们大王有抬奴为民之意,高官贵人们可不敢买受新奴了,怕惹得国君不快。要知道,东辑事厂现在可是专找惹国君不痛快的人麻烦。 那些有头有脸的富贵人家呢,又担心国君突然颁发废奴令,那他们就人财两失了。普通百姓有想纳妾的,可得先过他们婆娘那一关。所以,只便宜了咱们这些一直找不着媳妇的老光棍儿。 ;嘿嘿&amp;hellip;&amp;hellip;那敢情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改天再摆酒谢你。 脚步声悉索远去,浅陌讶然道:;中京出现大批东夷难民么? 南子黛眉微蹙,道:;这大雪寒冬的,他们竟跋涉千里,来到中京。一路上不知要冻饿而死多少人了。 浅陌目光闪动,道:;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要逃难至此,可见东夷局势,已然糜烂到了何等程度。 南子叹息道:;是啊,夷人多难了。 浅陌唇边慢慢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道:;可我姬人有福了! 南子一呆,道:;这话怎么说? 浅陌兴奋地转身快步离去,空中只飘下一句话来:;我去见父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9章 雪落无声 临近元旦,满城喜庆,可是这种气氛,已经被难民潮的到来打乱了。 第一批难民,五天前就在沿途大城大阜的牧守官员暗中支持下,顺利抵达中京。这批难民往城里一散,还看不出太多。 第二天,更多的难民涌来。第三天、第四天&amp;hellip;&amp;hellip; 当陈府那个家丁兴奋地跑上街头去找老婆的时候,中京街头已是难民无数。 随着难民的大量涌入,中京治安状况急转直下。 一方面,不乏趁火打劫、巧取豪夺的当地百姓。 生活在低下阶层的百姓,坑起比他们处境更加悲惨的人,经常比别人更加的凶残无耻。 另一方面,随着大量难民的涌入,原本抱着怜悯之心,肯予以救济的百姓也吃不消,拒绝继续援手了。 衣食无着的难民,眼前就有衣服,就有粮食,又岂肯活活饿死?所以偷窃之风日盛、拦路抢劫者也开始大量涌现。 联想到大王登基第一天就颁布了废除人殉令,此后民间一直在传说大王正酝酿着废奴令,很多公卿大夫都觉得,这次难民潮恐怕不仅仅是一次难民潮,它会牵涉到朝中更高层的博奕。 有此预感,他们不但自己谨小慎微,还会知会亲近好友,少惹是非,闭门避祸。因此,有些大户人家虽想赈灾放粮,这时也不敢动作了。 如此一来,中京难民潮造成的混乱就更严重了。 中京城尹每天一报,把难民涌现的消息报入宫中。今天午后才过了不久,居然就送了第二封急报。 正在午睡的殷受不敢怠慢,赤裸着壮硕有力的上身,只着一条犊鼻裤,拿着奏章在柔软的驼绒地毯上踱着步子,仔细地看着奏报。 殷受看完了奏报,沉着脸色道:;京中难民情形已经如此严重了么? 帷帐掀开了一角,露出一个美人螓首,半裎香肩的圆润粉泽。 小侯爷安婷春色染详眉梢,颊上两抹酡红,慵懒地道:;又是京中难民的奏报啊?现在难民真的越来越多了呢,怕不有几十万了吧?人家来的时候,行路都不方便了呢,到处都是乞讨的难民。 殷受喃喃地道:;已经有几十万人了?寡人曾吩咐中京城尹放粮赈灾,可若难民这么多,只怕存粮也不够使用了。 安婷叹气道:;这么多的难民,从东夷一路扶老携幼的闯来中京,有那么容易么?这可是冬天啊,而且之前你竟全然不曾收到消息。呵呵,这是有人故意想要你难看呢,大王。 殷受沉着脸道:;寡人自然明白其中道理,难看?何止是想要寡人难看?几十万难民啊,一旦闹出乱子,结果可想而知,可是寡人&amp;hellip;&amp;hellip;没有退路了! 安婷无奈地道:;天下承平久矣,大王你又何必自寻麻烦,非要与天下诸侯作对呢?大家太太平平一团和气的,不好么? 殷受冷哼一声,道:;婷儿,你平阳一脉,至你这一辈儿已无男丁。若非你乞求我父王恩准,允你招赘,由你的后代继承爵位,平阳侯一脉就算到此绝嗣了。我问你,若是你安家绝了嗣,谁最难过? 安婷眼珠一转,道:;自然是我父亲和我族中长辈最为难过,嫁出去的那些安家的女儿、最亲信的安氏家臣,也会难过。 殷受道:;你平阳安家有封邑四百里,下辖无数个村庄。每一个村子,都有一个世袭的村正,他们也是你安氏家臣。他们会不会为你安家绝嗣而难过呢? 安婷撇嘴道:;那当然不可能。我们安家在,他们是村正。若换一个主人承受这块封地,他们依旧是村正,有什么难过的? 殷受苦笑道:;所以,当今天下,诸侯们可以不思变化,但寡人,却是不得不变啊。 安婷是个极聪明的女人,她蹙眉思索片刻,脸色渐渐变了:;真有这么严重么? 殷受想起陈玄丘说过的话,郑重点头道:;西方有人趁机作乱,后果便格外地严重。有时候,改朝换代,也不是不可能! 安婷听了,呼地一掀被子,一条粉光致致的大长腿就从被底闪了出来,照着殷受的屁股就是一脚:;那你还在这儿鬼混什么,赶紧召集大臣,商量个完全之策啊! 殷受从善如流,道:;不错,事已至此,我该召集大臣,商量个办法出来才是。我这就去。 待殷受匆匆更衣离去,吩咐寺人召集亲信大臣,安婷倚在榻上,微微眯起了妩媚的眼睛。 近来她与殷受打得火热,与以前几个相好来往的就少了。但来往少了,声息还是通着的,对他们的行止多少也有些了解。 此时细细一想,果然似乎有些不同以往,他们在元旦来临之际,似乎较之以往格外的沉闷。这些公子哥儿们如此这般,十有八九是受了家里关照。 果然是&amp;hellip;&amp;hellip;公卿大夫们在和他们的王在进行博奕了么?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掀开了被子进了冷气,安婷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立即赤条条地跳起来,抓过衣衫便穿戴起来。 她要赶紧回家,和父亲商议一下。 天下大乱的时候,便会有无数危机,同时也会有无数的生机。 世家豪门的存续,就看你在这历史大潮中,是冲进了危机,还是夺得了生机。 若一切循着古制,安家没了男丁,那就该夺爵绝嗣,没得商量。现在的恩旨是大雍先王许的,于公,安婷只能依附大雍王室。 不然,一旦天下易主,前朝颁布的恩旨,是一定要推翻的。 她没有野心进入王宫争个妃嫔之位,给她这名份她也不要,她也不想把自己拘束在王宫里。 她是一朵长满了刺儿的野玫瑰,她喜欢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大王于她而言,只是彼此可心可意的一对野鸳鸯罢了。 但是相处下来,她知道殷受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将来绝不会亏待了她安家,所以于私,她也要坚决依附大雍天子才更有前途。 可是,想依附大雍又该如何依附?除了祖上的荫庇,她一个小女子,文不成,武不就,又不能出仕作官,既便承袭了爵位,如何保证安氏不会败落? 我能为大王做些什么?也许,那些旧友也不是全无用处&amp;hellip;&amp;hellip; 乘着小轿离开王宫的时候 ,安婷咬着小指,安静地想。 轿外,雪落无声。 PS:应该可以有第三章,饭后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0章 盘她 浅陌急急推门而入,带进了一片风雪。 内室里边,姬侯仰臣在榻上,两条打了夹板的腿直挺挺的。 听到开门声,姬侯扭过头来,看见女儿急急冲进来,面上带着喜色,不由一怔。 女儿不太情愿入宫的,这他知道。但是为了能让他的处境有所改善,女儿还是答应自荐入宫,姬侯心中对女儿其实是有些歉疚的。 但是女儿此时一脸的喜色,难不成陈玄丘把她涮下来了? 姬侯目中闪过一丝异色,如果真是这样,他就要找机会面见天子,到时一定要把女儿带上,叫天子亲眼瞧瞧。 姬侯对自己女儿的美色还是有信心的,只要天子见了,恐怕陈玄丘就要失宠了。 浅陌冲到榻边,喜滋滋地道:;父亲,大喜。 姬侯一呆,道:;什么喜事? 浅陌道:;如今中京城里,难民如蝗,遍布大街小巷&amp;hellip;&amp;hellip; 姬侯大惊,复而大喜,急忙挣扎坐起,道:;是哪里遭了灾了? 浅陌公主忙给父亲移来一个靠垫,继续说道:;难民来自东夷&amp;hellip;&amp;hellip; 浅陌公主把她听说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姬侯沉吟道:;大雍在东线作战,已经有四五年光景了,长期战事,边境防线必然严密,少许难民流入,或者可能。这么多的难民涌入,如果不是有人有意为之,绝然做不到。 浅陌公主目中放出光来:;父亲是说,大雍有人私通东夷? 姬侯轻轻摇头:;夷人能给他们什么?不是私通,应该是借刀。 浅陌一怔,道:;借刀?借刀杀谁? 姬侯道:;这么多的难民涌入大雍,又是在滴水成冰的隆冬时节,要赶到大雍,只怕冻饿而死的尸体要铺满了进京的御道,真正来到京城的,百不存一,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除非,沿途城阜牧守官员在暗中帮助他们。 浅陌隐隐地明白了什么,不禁用钦佩的目光看着父亲。她虽也想到了可以利用难民潮,却不如父亲想的这么透澈。 姬侯因为激动,右手挥舞的频率更快了,一时牵动了腿伤,不禁哎哟了一声。不过,他脸上的颓然之色却一扫而空,红光满面。 姬侯道:;雍天子一直想抬奴为民,诸侯不满,大雍公卿看来也是大为不满啊。他们这就是在给雍天子施加压力呢。 浅陌兴奋地道:;父亲,我们可以利用此事啊。 姬侯道:;不错!为了我姬国的千秋大业,为父本打算豁出这残破之身,在中京为质,安殷受之心。 待我姬国准备停当,便以迅雷不及之势,迅速吞并周边诸国,挥军直指大雍。可是,几十万难民聚于京师,为父就不必这么做了。 这时,门口人影翩然一闪,南子也掠了进来。 姬侯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大雍众公卿,是借了东夷难民这口刀,向大雍天子施加压力。 几十万难民,又是寒冬时节,万物凋零,大雍一定安置不下的。介时,为了避免生乱,大雍天子只有一条路可走&amp;hellip;&amp;hellip; 姬侯目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辉,扫了南子与浅陌一眼,加重语气道:;他只能让步,放弃自己的政策,从而取得众公卿的拥戴。 到时候众公卿出面招揽,再有大军弹压,难民只为寻一条活路而已,恩威并施之下,这个祸殃必可消弥。 南子道:;那我们,能做什么? 姬侯道:;第一,自然是将这团大雍公卿可控的野火,添点柴,浇点油,变成一场他们已无力控制的熊熊大火。 浅陌道:;第二呢? 姬侯突然用力抓住了盖在腿上的绒毯,咬牙切齿地道:;逃离中京,利用大雍内乱,迅速起兵,提前讨伐大雍! 姬侯是个很会抓住机会的人,一俟听说现在京中聚集了几十万的难民,他马上就想到不必留在大雍为人质,以此为姬国争取时间了。 只要利用好这个危机,大雍君臣斗法的这团火,就能产生燎原之势。 南子黛眉微微一蹙,道:;我们现如今内外隔绝,人出不去,讯息也传不出去,如何煽风点火?如果安排撤离? 姬侯道:;考儿还在外边,做为储君,老夫调教他多年,这个机会,他应该会看到。 浅陌道:;大哥就算和父亲你想到一块儿去了,不能和父亲互通声息,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啊。 姬侯眉头一皱,道:;看守如此之严密么?南女士,以你的本领,也没有办法出去,或者把消息送出去么? 南子苦笑一声,淡淡地道:;陈玄丘那小贼,请来镇守此处的是大雍护国神兽,紫凤凰鸑鷟。此人神通,可敌天界神灵,尤其擅长阵法。有他在此,以我的力量&amp;hellip;&amp;hellip; 南子轻轻摇了摇头。 当初,她与王舒窈皆爱上了前朝奉御官楚梦,楚梦待南子更好一些,妒心奇重的王舒窈因此愤然投入当时的反军殷无极的阵营。 南子做为前朝奉御官楚梦的追随者,虽然不曾与鸑鷟交过手,可她却曾不只一次亲眼见过鸑鷟与别人交手,包括与楚梦交手。 所以,鸑鷟不识南子,南子却识得鸑鷟,对他的神通本领非常清楚,自知绝非他的对手。 姬侯听了嗒然若丧,喃喃地道:;如此良机,难道就此错过?难道&amp;hellip;&amp;hellip;我只能作为人质,囚犯一般老死在中京? 忽然,姬侯抬起头来,双目熠熠放光:;老夫虽在局中,考儿却在外边。老夫布下的这枚伏子,绝不会坐视良机的。我不能出去,他&amp;hellip;&amp;hellip;一定会想办法进来的! &amp;hellip;&amp;hellip; 树屋还有两幢是完好的。 妲己就待在一幢树屋里边,趴在窗口,呆呆地望着外边出神。 她以为陈府现在戒备如此森严,主人一定没办法联系她,可谁想到,竟有一封密信,送到了她的手边。 主人如此神通广大么? 对了,玉少祝正守在陈府,难道主人是通过玉少祝把信送来的? 妲己越想越揪心。 主人信中说,已经安排了她选秀女,给她安排的身份是涿州江氏之女。初选通过之一,就会送入宫中由天子再选。 所以,在她入选并入宫前,一定要离开陈府,若能在此期间干掉陈玄丘更好。如若不然,则放弃前一任务,入宫侍奉君王。 ;我当然杀不了陈玄丘,他那么厉害,身边还有好多高手保护。妲己给自己理直气壮地找了个开脱的理由,接着就开始犯愁。 她不想进宫! 好吧!这里也没别人,她可以承认了:她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宫里戒律森严,规矩繁多。 只要她能迷惑了天子,还不是什么都可着她来?又怎么可能会拘束于一角天空呢? 她只是&amp;hellip;&amp;hellip;很喜欢跟陈玄丘待在一起罢了。 那个殷受,她见过,不讨人嫌,可是&amp;hellip;&amp;hellip;她更喜欢粘在陈玄丘身边。 ;为什么要杀陈玄丘啊,他又不是坏人。从伏妖塔里出来的妖怪,为什么就一定要杀掉呢?我又没见过他们做坏事,再说我也不是官差。 妲己越想越烦恼,愤愤地一拍窗栏。 从小到大,主人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从未质疑过主人的命令。但是现在,她开始想问为什么了。 陈玄丘踏着绕树的藤梯,已经走进了木屋,但是想得入神的妲己,全未发现他的到来。 看到她小牝犬似的趴在窗口,那姿态说不出的诱惑,陈玄丘也没有发出动静,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美,就是用来欣赏的么。 直到看到她不知为何,突然攥起粉拳,狠狠捶了一记窗口,陈玄丘才举起手中的画轴,轻声唤道:;妲己? 她若真是妲己,突然听我直接唤出这个名字,一定会大惊失色。趁她方寸大乱,立即亮出画像,我该可以盘出她的真正身份了。 陈玄丘想着,唇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妲己听到身后突然传出人声,吓得一声尖叫,就像一只中了箭的小兔子似的跳了起来。 这间;豆腐渣在陈玄丘走进来后,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已经是岌岌可危,妲己这一跳,;豆腐渣立即寿终正寝了。 陈玄丘只觉脚下一空,;哎哟一声,就夹着一堆的破烂木板,哗啦啦地向地面坠去。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1章 篝火狐鸣,狡兔三窟 树屋摔在地上,哗啦一片响。 静静地搁在泉中石上的大蚌壳掀开了,娜扎探头向外看了一眼。 大树下,一堆木板,支愣八翘的。 娜扎吐了吐舌头:;用藤条果然不结实。子襟做事太不靠谱了,以后我可不能听她的。 娜扎额头扎了一条紫色的抹额,身上穿着一身短打,小脸儿累得红扑扑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她一缩头,蚌壳儿又关上了,接着就听里边乒乒乓乓的响动起来。 ;轰!碎木板四下飞散,妲己收回双手,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 ;呸!呸呸!娜扎这孩子真是太不可谱了。以后可不能和他一起做事了。 妲己摘下头发上的一根草梗儿,忽然有些惊讶:;咦?这么高摔下来居然不痛。 妲己用力地墩了几下身子,喜道:;真的不痛。 被妲己坐在肚子上的陈玄丘呻吟一声,道:;你&amp;hellip;&amp;hellip;起来,我快&amp;hellip;&amp;hellip;喘不上气儿啦。 陈玄丘说着,忽地心中一动,机会难得啊,我此时假装推开她,趁机摸摸她的屁股有没有尾巴,只是为了推开她么,不算轻薄。 陈玄丘想到就做,立即伸出手去。 妲己忽然听到身下有人说话,吓得又是一跳。 她身子轻,双腿的弹跳力还格外地好,陈玄丘手伸出手去时,妲己已经跳了起来,陈玄丘又摸空了。 ;主人?你怎么在这儿?刚刚是你说话啊,抽冷子的,吓我一大跳。 妲己一脸无辜地伸手拉陈玄丘起来。 陈玄丘虾子似的佝偻着身子,有气无力地道:;我是,有一幅画,想给你看看。 妲己一脸好奇地道:;画?什么画啊? 陈玄丘扬起了左手,左手中残存着一截黄杨木的画轴,画纸已经稀碎,零落地挂着的纸边儿上,能看到飞仙鬟的发髻一角,上边还插着一支金步摇。 妲己一脸茫然地看看那根挂着零落碎纸片的木棍,问道:;画的什么,好像坏了呀。 陈玄丘的唇角抽搐了几下,道:;是&amp;hellip;&amp;hellip;一位姑娘的画像。 ;哦? ;她是涿州江家的姑娘,叫作&amp;hellip;&amp;hellip;妲己。 ;名字还怪好听的。 ;那位姑娘,与你有七八分神似。 ;真的吗?可惜,人家出身大户人家呢,我就&amp;hellip;&amp;hellip;幸好我遇到了善良、温柔、体贴、才貌双全的主人你&amp;hellip;&amp;hellip; ;咳!这位妲己姑娘,要被选作秀女送进宫去,以她的相貌,我看一旦入宫,要做个王后也不难。 ;嘻嘻,主人是在变相地夸奖人家么?人家可不能跟她比啦,人家能一辈子伺候主人,比做王后都开心。 ;&amp;hellip;&amp;hellip; ;主人为什么不说话了? ;为大王选择妃嫔,出身最为重要,其次则是相貌与修养德行。 ;嗯!奴奴侍候主人,忠心最为重要,其次是修养德行,相貌出身则次之,主人说对不对? ;别打岔!嗯?那么,你对我忠不忠心呢? ;忠!绝对忠!忠得不得了,不信主人就挖出人家的心来看一看,一定是红的! 妲己骄傲地挺起了;骄傲的胸膛,陈玄丘仿佛被无形罡气推出了三尺。 看着妲己涎着脸儿,笑得又甜又媚的样子,陈玄丘觉得自己再说什么似乎都不合适,这姑娘很会打蛇随棍上。 而且你见了她这么一副甜媚的模样,你这棍子又怎么舍得打下去呢? 不能让她这么得意! 陈玄丘还想打击她一下,于是淡淡地说道:;可惜了,这位姑娘修养不够,朝三暮四,心口不一,于德行有亏。所以,我决定把她涮掉,初选也不给她过! ;主人慧目如电,主人看人最准,主人这么说,那一定没问题的。 妲己愈发开心了,小脸儿激动的红扑扑的,就差冲着他小狗儿似的摇尾巴了。 陈玄丘彻底没皮调了。 ;你&amp;hellip;&amp;hellip;把这些烂木头清理掉,我先走了。 陈玄丘丢开画轴,转身就走。 妲己站在原地,踮着脚尖高声道:;所以,主人来给我看画,究竟想说什么呢? 陈玄丘脚下一停,回身看看,干巴巴地说道:;我就是觉得&amp;hellip;&amp;hellip;那位妲己姑娘和你长得很像,一时好奇,拿来给你看看。 妲己握起粉拳,向陈玄丘握了握:;主人的苦心,人家明白了!妲己品行不好,所以不能做妃嫔。子襟若是品行不好,就不能做主人的侍女。子襟一定努力做一个好女仆的! 陈玄丘咬了咬牙,转身就走。 妲己看着他悻悻离去的背影,调皮地一笑。 ;想敲打我啊?刚才那一摔、再一坐,又一气,敲打得你舒不舒服呀?哼,跟本姑娘玩心眼儿,你以为天狐一族是那么好对付的? 妲己撇撇嘴,笑得又妖又艳,如果陈玄丘看到她这时的样子,纵然模样有所不同,没有那尖尖的兽耳和金色的竖瞳,也能一眼就认出,她就是那个在幻境中险些刺杀了他的那个妲己。 ;把我涮掉?那不用进宫了? 妲己开心得不得了,蹦蹦跳跳地就去捡木头了。 &amp;hellip;&amp;hellip; 朝阳峰上,公子考带着一群侍卫,躲在阴冷潮湿的洞窟中,已经几天不曾出去了。 每天,公子考会派一名侍卫扮作樵夫,出去打探外界动静。 自从上次派出二十三只蝉,却一去不复返,公子考就吓破了胆,不敢再轻易现身。 这洞窟他派人探过,有几条不同的出口,所以即便被人蹑着斥侯追进来,他也逃得掉。 派出去的人,每天都把打听到的消息及时送了回来。 二十三只蝉,被一把紫色天火烤糊了二十二只,还有一只逃到西方去了。 父侯作茧自缚,被雍天子软禁在了陈大夫府。 东夷百万难民,逃进大雍,络绎不绝,正往中京汇集。 这些消息被公子考一一侦知,公子考马上意识到,机会来了。 父侯的机会来了,他的机会,也来了。 他被挤兑的只能陪伴父侯来了中京,姬国事务由几个弟弟把持,时日一久,他便是再回去,也已根基全无,到那时只怕继位的希望渺茫,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所以,公子考实是归心似箭。 然而,百善以孝为行,如果他孝道有亏,一样可以动摇他的储君之位,他没办法在父侯受困中京时,自行逃走。 现在机会来了,百万难民汇集于中京,若是能利用好这股力量&amp;hellip;&amp;hellip; 可是,他必须得和父侯先取得联系。毕竟就算利用难民搅乱了大雍,最终的目的还是趁机抢回父侯,逃回姬国。 到那时,他作为长子、储君,陪伴父侯出生入死,又将父侯安全救回,那百十个兄弟,将再无一人,能与他争。 如果利用这些难民呢?我的人手,似乎不敷使用啊&amp;hellip;&amp;hellip; 公子考偎在火堆旁,一边取暖,一边思忖着。 忽然,洞中侍卫纷纷警觉,有人厉声喝道:;什么人? 黑黝黝的洞穴中,衣袂飘风之声猎猎作响。 一道人影,大袖分开,仿佛一只飞天蝙蝠,贴着洞窟顶端,呼啦啦地飞了进来,其速甚疾。 ;不好!被发现了!公子考心念电闪,一转身就向最近的一个岔洞口扑去。 不料,空中;那只大蝙蝠长袖一甩,正拼命向前奔跑的公子考被拦腰一缠,立时身子就腾了空。 身在空中,他的双腿还在努力做着奔跑的动作。 ;大蝙蝠落到了地上,长袖回卷,公子考在空中疾旋了几匝,晕头转向地落在了那人面前。 公子考这才看清,站在面前的竟是一个头戴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高瘦青袍人。 青袍人无视于四周逼近过来的一道道剑锋,淡淡地说道:;老夫是友非敌!此来,专为与公子,共商谋雍之计!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2章 密谋行逆 公子考定定地望了蒙面人一眼,沉声道:;你等退下! 四下侍卫们微微一诧,还是遵命退开了去,洞窟中顿时空荡荡的,只有篝火燃烧噼啪的声音。 蒙面人似乎有些意外,微微一挑眉,道:;你这就信任我了? 公子考道:;足下已经控制了我,若要杀我,早就下手了。所以,足下之言,自然可信。 蒙面人哈哈一笑,道:;方才你逃得比兔子还快,可此时落在我的手中,却能如此淡定,难得。 公子考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既有危险,又无力反抗,自然避之为上。现在镇定,却是因为我的判断。 蒙面人点点头,欣然道:;姬国,不愧是天命所钟,气运所在。公子考身为储君,果然非等闲人。 公子考听了,目光微微一闪,道:;我姬国国相飞熊先生,也曾说过我姬国乃天命所钟,气运所在。难不成足下也能观星望气,占卜国运? 蒙面人似乎嗤笑了一声,微带讽意地道:;老夫不懂占卜堪舆之术,那姜飞熊也未必就能洞彻如此天机。他知道,我知道,皆因&amp;hellip;&amp;hellip; 说到这里,蒙面人忽然住口,道:;公子不必知道其中缘由。你只要知道,我和贵国国相姜飞熊一样,都是坚信姬国乃天命所钟,必能主掌天下。所以我等愿为贵国效力,谋一份天道机缘的修士就好。 公子考道:;本公子自然是信了,却不知,足下的身份可否告知? 蒙面人莞尔,轻轻摇头道:;如果你能成为姬国之主,你总有一天,会知道老夫的身份。至于现在么,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否则对你有害无益。 公子考爽快地道:;足下不肯说,那我便不问。足下打算如何攘助于我呢? 蒙面人忽然回头,朗声道:;姑娘既有意攘助于姬国,此时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公子考微微一讶,还有人?他以为自己藏身在这洞穴中,已是极机密的所在,想不到居然被人接二连三找来此处。 ;不行,我得尽快转移。一向谨慎的公子考暗暗想着。 随着蒙面人的话,就见洞穴入口处忽然出现一道人影。 洞窟内黑暗,外部却有光亮,所以那光透过来,将那人的轮廓清晰地映照出来,胴体曲线袅娜柔美,竟是一个女子。 她款款地走近洞窟来,篝火火光照在她的身上、脸上,将她娇美的容颜渲染的更加美丽,尤其是她眉间一点莲花状玉钿,晶莹剔透,更增艳媚。 公子考已经是五旬上下的人了,平生不知见过多少美色,瞧见此女风采,呼也不由一窒。 来人正是王舒窈,她惊疑地看着蒙面人,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蒙面人微笑道:;你和我,都为攘助姬国而来。你只须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王舒窈冷哼一声道:;故作神秘。 公子考拱手道:;不知姑娘是&amp;hellip;&amp;hellip; 王舒窈淡淡地道:;鬼王宗,王舒窈。 公子考脸色一变:;你是鬼王宗弟子? 王舒窈道:;鬼王宗,乃我一手创建。 王舒窈说着,飞快地瞟了一眼那蒙面人。 公子考必然大吃一惊的,但是她想知道这个蒙面人知道了她的身份,会是什么反应。 可惜,她失望了。蒙面人脸上有什么神情变化,她看不到。而蒙面人的身形仍是渊停岳峙,气息也是极其平稳,仿佛根本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有一丝变化。 公子考果然惊得目瞪口呆,鬼王宗创派祖师?面前这妙龄女子&amp;hellip;&amp;hellip;究竟多大年纪了? 蒙面人微笑道:;王姑娘没有说谎。当初,王姑娘曾追随殷无极对抗先朝,可惜大业未成,王姑娘便在一场大战中身死道消,遂转修鬼仙,并创下鬼王宗一脉。 鬼王宗一脉一直与姬国合作默契,之前虽有小小磨擦,也不过是陈玄丘那小贼从中挑唆所致。以王姑娘的身份,她说的话,公子可以相信。 公子考收敛了惊容,满面堆笑地道:;在下自然是相信二位的,却不知两位打算如何攘助在下? 蒙面人道:;百万难民,是不满于雍天子抬奴善政的公卿们故意作局,向雍天子施压。但这些公卿,也不希望这些难民,真的乱了大雍天下。 所以,他们一定会控制局势,一俟向天子施压成功,就会立刻着手解决难民危机。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团可控的火,变得不可控。 王舒窈道:;道理,我自然明白。可是,具体你有什么打算呢? 蒙面人目光闪动,道:;先添柴,再煽风,具体我们可以这么做&amp;hellip;&amp;hellip; &amp;hellip;&amp;hellip; 现代人若想暗通款曲,方法实在是多的很,但要剑及履及的那一刻,常用的地点不外乎三个:家里、宾馆和车上。 古代若想暗通款曲,那就困难的很了。先要买通丫鬟侍婢,可以暗通款曲的场合也不过是庙会、寺庙、雅集等没办法常去的地方。 机会已经如此难得,再想终成好事,更要难上加难。所以,野合便成了那时候偷欢男女最好的选择。 安婷邀请江湛上大夫家的二公子江煌出游狩猎的时候,江煌心里浮起的念头就是:这个骚娘们儿,自入秋以来就不大抛头露面了,还以为她要做个安分良家女了呢,终是又耐不得寂寞了。 想起她在榻上热情如火、无比销魂的样子,江煌心中不禁痒痒的,可是一想起父亲的严厉叮嘱,江煌终究不敢违抗父命。 仔细想了想,江煌便给安婷写了一封回信,信中自然极尽表现自己对她也是如何的思念,后边便委婉说明不能出游的苦衷,为了表现对她的关怀,便半遮半掩地透露了一些消息。 在他想来,这只是表示自己对安家这位女性小侯爷的关切,再说安家也算公卿的一员,透露些消息,叮嘱一二,也算是份内之义。 男人嘛,哪怕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甚而分了手,有机会给予些关照,他们还是不吝相助的。 很快,安婷的案头,就汇集了五六封回信,每封回信透露一点儿,拼凑在一起,经过安婷的聪明脑瓜一分析,便猜出了七八分目前中京诡谲局势下正在发生的真相。 ;默契配合,针对大王的人还不少呢。安婷咬着下唇暗暗地想,然后便向贴身丫鬟吩咐道:;准备一下,明儿晌午,我还要入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3章 临大难而不惧 陈玄丘从后宅刚回到前院,传诏的寺人就到了。 陈玄丘一听就知道,殷受必有要事相商,所以马上通知玉少祝等人,陪同他赶往王宫。 府里头有一只傲娇无比的紫凤凰,坦白讲,能冲得进来、带得走人的,这世上还真不多。 况且,姬侯既然来了中京,显然也是个狠人,他这是明知山有虎,可为了他的篡国大业,还是宁愿冒险以身为质,争取时间。 所以,除非他有把握现在就反,否则你让他走他也是不会走的,因此陈玄丘放心的很。 陈玄丘乘马上了长街,这才发现不对。 大街小巷,难民成群。 一些平素连个婆娘也找不上的男人,此时兴高采烈地在人堆儿里找老婆。 夷人所在地区不是山就是海,山水灵秀,蕴养出来的女儿家大多俊俏,而且因为战乱而逃难至中京的,原本有不少还是东夷地区的富有人家。 这些富有人家的子女都是受过教育的,富有诗书,气质优雅。纵然身在难中,饿得前胸贴后背,也是透着不同一般人的气质。 为了自己和家人能活命,其中很多女子自然不能再计较男方条件,倒是便宜了很多老光棍。 也有些普通百姓眼馋的很,可是他们的媳妇儿都是门当户对的人家,有公婆长辈、有娘家亲人撑腰,提着菜刀擀面杖上街抓自己男人,也是闹得鸡飞狗跳, 真正降得住自己老婆,能讨一房美貌小妾回去的,微乎其微。 陈玄丘这一路走,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这几天只顾在府上处理选后之事,虽也听说街上有难民,却没想到竟严重到如此地步。 好多的难民啊,大街小巷,随处可见。 更加吊诡的事,平时最热衷于在这个时候,不花几文钱就能收买大批廉价奴隶的士族人家,居然没有一个出现在街头收买人口。 路过的几个路口,除了官赈粥棚,也不见一个大户人家行善施粥。 有问题&amp;hellip;&amp;hellip; 一定有问题! 陈玄丘已经隐隐明白,今天的紧急朝会,殷受想找他们商议何事了。 玉衡默默地走在陈玄丘身边,将近宫门处时,玉少祝突然一提马缰,与陈玄丘靠近了些,貌似无意地道:;方才玉某粗略估计了一下,若城中其他各处难民,也如我们所经道路一样多,城中难民至少五六十万了。 陈玄丘默默点了点头。 玉少祝又道:;据说还有难民源源涌入,这么多人,每天都有冻饿而死者,眼下,他们还期盼着大雍能够赈济他们,所以虽然受苦,还忍得住。 一旦官府无力照应,不能及时予以照应,他们走投无路,那时只要有人煽风点火,这些绝望的难民只怕就&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下意识地看了玉少祝一眼,在玉衡脸上,他没看到一丝威胁或是兴灾乐祸的意味,倒是有些关切。 陈玄丘点了点头,道:;玉少祝所言甚是。不过,只要有心,总有办法的! 陈玄丘有宫中走马的权力,是以一拨马,就向高大巍峨的宫门走去。 宫门甚是宏伟,任何人走在其下,都如蝼蚁般渺小。 但陈玄丘一人一马,与那高大的宫门相比虽然显得极小,走过去时,却有一种不可撼动的感觉。 玉少祝伫马宫前,静静地凝视着陈玄丘的背影。 曾经,他也是这样的一个少年,不怕把天捅破的少年。 十几年过去了,他已经年届中年,但他的血没有冷,只是深深地埋了起来,就像岩浆一样,在地底默默地流动,等待着一个喷发的机会。 他一直以为,这个机会,可能会应在那个传说已经死亡的男子&amp;mdash;――陈道韵的身上。 那个男人,是奉常寺四百多年来天赋第一的少年神官,是奉常寺的第一少祝。那个人不在了,他玉衡才成了第一。 所有人都说陈道韵已经死了,但是玉衡知道,那个人一定还活着的,因为他的命牌还没有碎。 那副命牌就是由玉衡收藏着的,现在已经成了玉衡和他同志的信仰。 同德则同心,同心则同志。 当年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们聚集在陈道韵的身边,并且建立了一个秘密的组织――;涅盘! 十八年了,他一天天数着日子过活,马上就要迎来第十九个年头。 那个希望,会应在陈玄丘的身上么? 玉衡还在等,他在观察。 哪怕已经确定了陈玄丘就是陈道韵的儿子,他也不会轻易交出自己的底牌。 他忠于的不是陈道韵,而是陈道韵给他们指明的道。 如果,陈玄丘没有能力成为引领他们寻找大道之光的那个人,那么即便他是陈道韵的儿子,他也不配接手;涅盘,让无数志士同仁,在他的命令下,去抛头颅,洒热血。 这一回的难民潮,算是对他的第一个考验吧。 玉衡仔细想过了,除非发动所有公卿大夫,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去解决这场难民大潮。 可是要让众公卿大夫配合天子,那天子就得让步。天子一旦让步,则一切重归旧轨,陈玄丘这个新贵最好的结局也是被寻个罪名放逐天涯,再被公卿追杀至死。 陈玄丘有办法别僻蹊径,解决这个难题么? 玉衡瞪大了眼睛,他在看。 &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在外间脱了靴,走进御书房。 御书房中地龙烧得热乎乎的,温暖如春。 陈玄丘脱了靴,一踏进书房,温热就从脚心传来,很熨贴。 他扫了一眼室内,首相沐衍、亚相简登隆、太师谈琰,上大夫江湛、费仲、尤浑等人都在。 看到陈玄丘,费仲和尤浑向陈玄丘讨好地一笑,只是笑容微微有些僵硬。 众人中,倒是谈太师看着陈玄丘的目光,透着一丝担忧。 显然,情况之严峻,他们都知道了。 谈太师虽然一向不喜陈玄丘,不过大劫临头,还是有些担心陈玄丘的下场。 因为,天子一旦向公卿们让步,无论他愿不愿意,无论他主不主动,陈玄丘一定会被推上风口浪尖,做为天子与公卿媾和的牺牲品。 陈玄丘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看到江湛时,忽然启齿一笑。 很标准的笑,露出六颗小白牙,笑得灿烂而阳光。 江湛被他笑得莫名其妙,陈玄丘这是想向我示好求饶了么?呵呵,晚了! 江湛板起了面孔,不想给他一点好脸色。 陈玄丘向前走了几步,发现江湛今天居然占了他上首的蒲团,便毫不客气地拿起江湛下首空着的蒲团,往江湛上首一丢,走过去跪坐下来。 江湛侧目,冷哼一声,看来刚才想错了,这厮死到临头,还是如此嚣张! 陈玄丘跪坐下来,探头绕过江湛,向他下首的费仲问道:;大王还没到么? 费仲也探身向他答道:;内侍已经去禀报了,想来片刻即到。 这时就听御书房后门处砰地一声门响,接着有脚步声响起。 隔着一道屏风,众人看不见后边情形,却能听清后边的声音。 就听一个朗朗的声音道:;王弟自登基以来,一味宠信奸佞陈玄丘,陷杀忠良,天怒人怨,诸侯公卿,为之心寒。 此番难民如潮,而公卿袖手,致使中京糜烂,大王如坐火山之上,随时有焚身之祸。 臣以为,大王应该立即炮烙陈玄丘,下罪己诏,以收天下人心,解此大难。只要大王点头,臣愿担任行刑官,立即处死陈玄丘,以安天下! 他们应该正在后边换鞋,所以一时没有出现。 但是听那声音,在场的人一听就知道,这人是王子衍。 陈玄丘长长地叹了口气。 江湛冷笑,阴阳怪气地问道:;陈大夫为何叹气呀? 陈玄丘道:;我在后悔,忘了把我那侄儿娜扎带过来。 江湛一奇,问道:;此乃商议军国大事之要地,带你侄儿来做甚? 陈玄丘悠答道:;他对如何胖揍衍王子,颇有心得。 PS:求月票、点赞!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4章 没有撤退可言 殷受从屏风后边转了出来,后边跟着四个寺人&amp;hellip;&amp;hellip; 不对,两个寺人,两个王子。 两个王子是王子启和王子衍。 二人刚才正起劲儿地劝殷受杀了陈玄丘以平息诸侯之怒,此时看见陈玄丘却也丝毫不觉难堪。 反正早就撕破了脸的,还在乎什么。 殷受向众人面上一扫,勉强笑了笑,摆手道:;众卿家坐吧,不必拘礼。 说罢,殷受在正中上首坐下,王子启和王子衍在左右上首坐了。 殷受开口道:;众卿家,今有数十万东夷难民,扶老携幼来至中京,一时人满为患。如何安置这些难民,寡人也甚是头疼,不知众卿家可有良策。 费仲恶狠狠地道:;国君,这定是东夷叛军的诡计,想用难民拖垮我大雍。大王根本不必为此担忧,可调五师之军入京,将他们驱逐出去,任其自生自灭便是! 陈玄丘听了,欣赏地看了费仲一眼。 这位仁兄真不错,做事简单粗暴,果然适合做御前神兽,负责咬人。 首相沐衍花白的眉毛一挑,沉声道:;荒谬!夷人叛乱,我王派大军讨伐,理由便是夷地亦属大雍,夷民亦为雍臣。如今数十万百姓,受不得战乱之苦,逃来大雍,投奔其主,你说把他们赶出去自生自灭? 亚相简登隆道:;尤其是此刻正是数九寒冬时节,把他们驱至野外,无异于屠杀。这个消息一旦传开,你置我王于何地? 费仲翻个白眼儿,不再言语。 尤浑笑眯眯地道:;那么,两位国相可有妙计安民? 首相沐衍愁眉深锁,道:;国库粮食短缺啊,如今虽然开仓赈民,可是今年各地缴纳的粮食,有一半因为路途遥远,尚未运抵国库。国库存粮,除去必须留存的紧急备粮,纵然全拿来供应这些难民,也撑不到开春。 简登隆道:;准确地说,最多撑半个月。 这年代生产力低下,虽然国库收纳的赋税近九成都是粮食,可存粮也谈不上太多。 而且各地从秋收到上缴国库,整个流程的速度也非常慢。 按照制度,围绕王城五百里内的地方,是上缴未打过的粮食,比如麦穗、高梁穗、小米穗等等。 每年王城这边都会急着要附近城阜把新粮直接以这种形式装车运抵王城,王城这边再边打粮食边供应,可见经过一年的消耗,在秋收之季,王都已经几近无粮了。 而再五百里之外,才是缴纳粗粮,不再是直接运输麦穗粟米穗了,但是这些粮食并不脱壳,就要装车起运王都。只有千里之外的地方,才需要缴纳细粮,也就是脱了壳可以直接食用的粮食。 如此安排,既考虑了运粮成本,又考虑了京中不能断粮的风险,这就是当时缴纳粮赋的基本操作。 所以,首相和亚相并不是有意搪塞,而是国库里真的拿不出那么多的粮食来应付突如其来的数十万人口。 如果这人口是缓慢自然增长的,随着王都地区对粮食消耗的需求增加,国家自然也会逐步调整、改进纳粮政策和流程,增加储备粮。 可这突然增加这么多张嗷嗷待哺的嘴巴,首相和亚相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还有住处和薪柴&amp;hellip;&amp;hellip; 简相的脸皱得像只苦瓜似的:;不能由着他们满街游荡,随处便溺吧?这么冷的天,总要提供薪柴让他们取暖吧?至少也得搭起个窝棚稍御风寒吧?所有这一切,都要人、要钱、要东西啊,几十万人的突然供应,仓促之间,如何取得? 江湛阴阳怪气地道:;还有治安。这么多的难民,饥寒交迫,你可别指着他们还能逆来顺受,抢劫的、杀人的、盗窃的,比比皆是,中京尹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士师们抓人都抓不过来。 尤浑摸摸鼻子,道:;若从诸侯处调拨粮食呢? 江湛哂然道:;就算他们不从中作梗,不故意拖延,等他们把粮运来,也得两三个月以后了。尤大夫觉得,来得及么? 费仲白眼一翻,恶狠狠地道:;大王可以给东厂增派人手,严查贪官污吏,发现一个,抄家一个。这些道貌岸然满口仁义之辈,哪一个不跟硕鼠似的,家里存粮无数,拿来济民最好。 首相沐衍脸色一沉,道:;你敢保证,如此一来,东厂不会肆意妄为,搅乱朝纲? 费仲对首相还是有些怕的,缩了缩脖子,又不说话了。 ;我大雍,不能自乱阵脚。 一直沉默不语的谈太师缓缓说道:;你们忘了,还有东夷局势。一下子有这么多的难民涌入,东夷战局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是我大雍边军已经控制不住形势了么? 如果,我们自私阵脚,百官不安,民心动摇。这时,内有数十万难民啸聚为匪,外有东夷趁势来犯,内外交困之下,若再有人趁机在我大雍腹心处捅上一刀,结果如何? 众人听了,齐齐变色。 不管是哪一派系的,毕竟还是傍着大雍吃饭,没有人希望它真的倒了。 大家面对这棘手的局面,想到可能的后果,心中都紧张起来。 只有江湛面有得色,他想再等一等,等压得国君心理崩溃的时候,就趁机提出诛陈玄丘以向诸侯公卿求和。 王子启和王子衍则是对视一眼,目光有些诡谲。 他们在想,有没有可能更进一步,先逼殷受下罪己诏,再挑唆群臣,逼殷受禅位。 如果,形势再严峻一些,未尝不可能啊。 想到这里,王子启和王子衍的心跳都有些快。 王子启心道:;二弟一向冲动,不妨挑唆他出面来做这个恶人。两位国相和太师必然不喜其行为,不愿由他这等人成为国君。我与奉常太祝又一向友好,到时自可与之呼应,数管齐下,取殷受而代之。 王子衍则想:;大哥一向寡言,为人低调。这等诛奸佞、黜昏君的大事,他做不来,只能在旁边给我敲敲边鼓。奇功在我,将来出面收拾残局的自然也是非我莫属。 到时候我就是众望所归,登基称王,舍我其谁啊? ;难民不救不行,救也不行,救不救都不行,那怎么办?受受又开始纠结了。 他越想越纠结、越想越焦虑,便无意识地按着嘴角,一下一下地咬起了嘴唇内侧。 他的嘴巴一动一动的,看在众人眼里,就像是在呶嘴儿。 大王这是在示意谁呢? 众人看看殷受一呶一呶的嘴巴,嗯&amp;hellip;&amp;hellip;人中还挺深的。再看看唇珠所拱的方位,众人的目光就转向了陈玄丘&amp;hellip;&amp;hellip; PS:月中啦,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5章 以何解倒悬 陈玄丘也在沉思。 情形不妙啊,这是只能正面应对的一个阳谋。 阴谋其实不堪一击,只要你能识破,便能破解或提防。 便如江中一个漩涡,只要你发现了它,你就能避开它。 唯有阳谋,堂堂皇皇,如铁锁横江,你根本不能忽略。你想过去,只能面对它,砍断它,否则就得为其所阻。 但是,国库可以拨给的粮食最多只能撑半个月,不解决吃的问题,其他一切都是妄谈。 可他能从哪儿变出粮食来? 江湛阴险的笑容、王子启和王子衍诡谲莫测的目光,他都看在眼里,要救下这几十万的百姓,难道&amp;hellip;&amp;hellip; 我要说服受受暂避锋芒,向他们低头? 受受尚且可以低头,那时候,天下之大,可还有我立足之地么? 我有《造化不死经》,逃命功夫天下第一。我有纵地金光,瞬息可遁数百里,真武惊神指、真武裂神拳纵然遇上玉少祝、汤少祝那样的高手也可一战。 定神鞭是最好的辅助,只是不知对付月酌那样的高手,会不会因为修为的压制不能发挥作用。 符箓么,已经所剩不多,混元两仪唢呐专门克制神魂类法术,小吉祥天葫芦应该能挡得住月酌级别高手的一击&amp;hellip;&amp;hellip; 旁人只见殷受不断地;呶嘴儿,陈玄丘的手就摆在几案上,不停地掐算着,口中念念有词,只当他在殚精竭虑,思考解决的办法,谁也不曾想到,这位仁兄竟是在判断,一旦成为天下公敌,他有几分把握逃走。 没有退路可言? 笑话! 你对一个从小修炼《造化不死经》的人谈什么宁折不弯?小丘丘没节操的,他随时可以跑路,也随时可以弯,只要你还没有碰触到他的底线。 小吉祥天葫芦&amp;hellip;&amp;hellip; 想到小吉祥天葫芦,陈玄丘顿时心中一动。 这只葫芦原本具备飞行、摄人的功能,落入陈玄丘手中之后,为了解开这只葫芦与原本主人之间的联系,陈玄丘悟出葫中世界那方石碑上的先天道纹,破开了它的吸摄能力。 从此,它的作用就变成了吐出一方石碑,供一身蛮力的陈玄丘砸人,以及用紫皮葫芦本体充当盾牌,为陈玄丘抵挡一切强大的物理攻击。 但是这时候曾在葫芦世界渡过了漫长的两年时光的陈玄丘却突然想到了葫中世界与外部世界的时间差。 此方世界一日,便是那葫中世界一年呐! 而且葫中世界几乎是恒温的,稻米一年四熟也许有点吃力,一年三熟总不成问题吧?一年三熟,放在现实世界里就是一天收成三次&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越想越兴奋,上一次他探察葫中世界,已经发现流沙停止流动,有的地方开始板结,有的地方开始风化,这就有了种植的基础。 但是之后很久,他已经不再好奇于那葫中世界的变化,因为按他预估的速度,只有等他修成仙人,可以活几万岁时,才可能等到葫中世界衍化成形。 他一直把这葫芦挂在腰间充当护盾,已经很久不曾探察葫中世界了。 心念一动,陈玄丘的心神立时沉入了葫中世界。 &amp;hellip;&amp;hellip; 小吉祥天世界,高山、深谷、流云、飞瀑、参天的大树、连绵的草原&amp;hellip;&amp;hellip; 吉祥自由地翱翔在这片充满莽荒气息的原始世界中,时而掠过峡谷,时而越过高山,时而沉入海洋。 这是她的世界,这是她的家园,这里再不是枯躁的叫人生厌,只能恹恹昏睡度日。 她爱极了,可是,这种欢喜也只持续了十多年,她又生出了寂寞的感觉。 这片世界似乎已经很完美了,但是,空中没有飞鸟,水里没有游鱼,大地上没有走兽,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个生灵,原来无所思,无所想,反倒能够忍耐。 而现在&amp;hellip;&amp;hellip; 一个饿过了劲儿的人,一时之间反而不会饿了。就怕是只吃了一口东西,反而勾起了饥火。 小吉祥努力思索如何让这世界诞生新的生命,可以走、可以跑、可以飞、可以游的生命,可是做为这一方新世界的意志体,一切都是从无到有,如何诞生生命,于她而言,也是懵懂的。 她甚至都不明白当初那棵小树苗从何而来,这个世界又为何突然就演化成了这个样子。 之前,历经了无尽的岁月,这方世界也没有什么变化,可它一旦开始产生变化,速度竟然快得如此神奇,难道是因为我曾离开过这方世界? 小吉祥曾想冲出这方世界去试试,或许她能从外界引入各种动物,但是当她想这么做的时候,她才发现,做为这一方世界的意志,她竟也受制于这一方世界,她&amp;hellip;&amp;hellip;无法离开。 吉祥清楚地记得,她曾经是离开过的,为什么那一次可以,而这一次不行?难道和那个男人有关? 吉祥刚想到这里,就觉得天空中一阵异动,云在翻卷,雷在酝酿,这是她的世界,除了她,谁能搅动风云,谁能令乾坤异动? 吉祥心中一慌,立时化作蝴蝶般大小,落进一朵拳头大的花苞里,扯过一片粉红的花瓣,半掩住身子,任那甜香的花粉粘满了身子,也不敢动,只把双眼悄悄向天空望去。 天空中,白云缓缓舒展开来,一张巨大无朋的脸出现在天空,向着大地张望着。 咦?这张脸&amp;hellip;&amp;hellip; 吉祥觉得很熟悉,这不就是之前经常趁她熟睡时,拔出石碑出去打架的那个家伙么? 看到这方世界,空中那张巨脸上一双眼睛蓦然张得老大。 ;怎么会这样?这里&amp;hellip;&amp;hellip;哈哈哈哈&amp;hellip;&amp;hellip; 空中那张大脸张开嘴巴,哈哈地大笑起来,空中立时电闪雷鸣,地面上的树木花草在这巨大的雷鸣声中簌簌发抖。 陈玄丘自从彻底掌握了那碑上的天生道纹,他就已经成为这方世界的主宰。 幸亏他此时只是以神念降临,如果是真身降临,且不知收敛自己的力量,已经成为这一方世界主宰的他,只要一个眼神,便可以灼烧这整个世界,只需吐一个字,便是大道清音,足以摧毁此间众生。 吉祥感应到此间万物都在哀鸣,都在向她求救,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这个家伙,是想毁了这方世界么? 吉祥气鼓鼓地从花苞里跳出来,刚想向那家伙大吼一声,制止他的狂笑,那张巨脸却倏然消失了。 吉祥叉着腰站在地上,呆了一呆,再骂不出一个字。 &amp;hellip;&amp;hellip; ;陈大夫,陈大夫? 江湛拍着一旁陈玄丘的肩膀,一脸的戏谑。 陈玄丘收回了心神,有些茫然地看向江湛:;什么? 江湛皮笑肉不笑地道:;陈大夫,如今局势,糜烂若斯,你可有良策为大王分忧啊? 陈玄丘轻;哦一声,向众人看看,众人神情各异,但是没有一副神情是对他抱有期望的,就连费仲、尤浑望着他的目光,都带着一丝绝望。 陈玄丘微微一笑,道:;良策,自然是有的。 ;什么?所有人都是一呆,除了殷受。 殷受对陈玄丘是无脑信任,只听他说有办法,就连一丝质疑都没有,沮丧的神情立时一扫而空,马上兴奋地问道:;陈大夫有何良策可解寡人燃眉之急啊? 陈玄丘摇摇头,故作神秘地道:;天机不可泄露,大王只需给我十天功夫,这十天内,臣但有所请,还望国君一概恩准。十日之后,臣必可解中京于倒悬! 公子启与公子衍对视一眼,心中一千一万个不信。公子衍冷笑道:;若是十日之后,你没有解决此事的办法呢? 陈玄丘一本正经地道:;衍王子可以亲自监斩,杀我的头!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6章 天机不可泄露 陈玄丘掷地有声地:;衍王子可以亲自监斩,杀我的头! 王子启立即追问道:;陈大夫这是立下了军令状么? 陈玄丘沉声道:;正是! 除了谈太师,在场所有人都是颜色一喜,信他的自然大喜,不信他的&amp;hellip;&amp;hellip;也是大喜。 首相沐衍道:;京中存粮,最多撑十五日。你许下十日之期,届时一旦不成,朝廷可来不及再做任何对策了。 陈玄丘道:;十日之内,陈某必有对策,可解此劫。若不成,杀我头,以谢天下! 他说的这般决绝,沐相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简相不放心地问道:;陈大夫究竟有何良策,对我们也不能说么? 陈玄丘道:;事涉天机,说了就不灵了。 简登隆一听,忙也闭上了嘴巴,这事太严重了,京中数十万难民,随时可以演化为一群乱匪,他可不想担上这天大的责任。 既然陈玄丘已经接下了这件差使,又不肯透露分毫与大家商议,这御前会议自然也就到此为止。 众大臣纷纷退下,刚一到了宫外边,王子启、王子衍和江湛就马上吩咐身边的人,立刻派人盯住了陈玄丘,十日之内,片刻不离。 他们怕陈玄丘跑了。 宫里边,待众大臣一一退下,殷受欢喜之情稍退,担心之意又起。 殷受摒退左右,忧心忡忡地对陈玄丘道:;陈大哥,你真有把握么?你与二王兄当众打赌,若是败了,可就连寡人也没法保你了。 陈玄丘安慰道:;你不用担心,真要是事有不逮,我就溜了。这个烂摊子,你们收拾去,我是绝不会留下等死的。 殷受:&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道:;对了,你那选后纳妃的事儿啊,我现在已经陆续收到三十多位诸侯和公卿送来的秀女资料,估计再有十天半个月的,就能收全了。 殷受顿足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还管它选后纳妃之事?嗯&amp;hellip;&amp;hellip;有漂亮的么? 陈玄丘道:;你还别说,出身修养相貌人品俱佳的姑娘,还是有几位的。 殷受道:;寡人喜欢成熟妩媚些的,要善解人意、温柔体贴&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道:;不经历风雨,怎么能成熟?你不觉得自己开荒,才有成就感么?拿来就用的熟地,用安家女小侯爷就成了嘛。 殷受摸了摸下巴,沉吟道:;说的也是。十天之内,你真有办法解决京城难民潮的危机? 陈玄丘诡秘地一笑,道:;用不了十天,我就能解决。我之所以说出十天之期,最主要的原因是,引那些想搞事情的魑魅魍魉都现现形,也好有的放矢,替你把这些刺儿都拔了。 殷受大喜,道:;到底什么办法? 陈玄丘道:;我说过了,天机不可泄露。 殷受道:;真的是天机? 陈玄丘道:;确实不可泄露。 殷受失望地道:;那就算了。寡人等你的好消息。 陈玄丘道:;你放心,就算大事不成,真要逃跑,我也会知会你一声儿的。我这人做事,讲究。 ************* 陈玄丘离开王宫时,后边就缀上了一堆的尾巴。不光是王子启、王子衍、江湛大夫派了人盯他的梢儿,就连首相沐衍、亚相简登隆放心不下,也派了人盯梢,随时了解情况。 他们也就算了,费仲和尤浑竟也派了人来。 他们深知,他们和陈玄丘都是拴在一条绳儿上的蚂蚱,如果陈玄丘溜了,恐怕是不会知会他们的。 他们得派人盯着,一旦陈玄丘溜了,他们也得马上溜了。不然,王子启他们反攻倒算,一定把他们绑上炮烙之台。 陈玄丘回到府邸,立即直奔后宅,一头钻进了那片人造森林。 妲己刚把第三具小木屋给拆了,看见陈玄丘走来,,雀跃地招手道:;主人,我对地屋做了些改造,给你加了张床呢,你快来看看。 陈玄丘道:;不急不急,我有事。 陈玄丘纵身一跃,在水上一片莲叶上轻轻一踩,水面上刚荡起一片涟漪,他就已登临石上,蹲到了那只巨大的蚌壳旁。 ;梆梆梆! 陈玄丘屈指在蚌壳上敲了敲,蚌壳儿;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道缝儿,娜扎穿着个红肚兜,露着一双白生生的胳膊,脸蛋儿红扑扑的,额头还沁着细密的汗珠,探出头来。 陈玄丘道:;你这蚌壳儿借我用用,我要在里边想点事情。 陈玄丘四下看了看,道:;这里边安静。 娜扎一呆,吱吱唔唔地道:;啊?哦!嗯&amp;hellip;&amp;hellip;你等一下! 娜扎一缩头,蚌壳盖儿又掩上了,陈玄丘皱了皱眉,也不晓得娜扎这两天神秘兮兮的在里边搞什么鬼。 又过了片刻,娜扎穿好了衣服,蚌壳儿一掀,就从中跳了出来,笑嘻嘻地道:;苏苏,房子借你用啦。 陈玄丘狐疑地看了娜扎一眼,走进蚌壳里去,那大蚌壳又关上了。 蚌壳一关,放在蚌屋中间玲珑架上一颗足球大小的夜明珠登时放出柔和的光芒。蚌壳内层有七彩的光泽,被夜明珠的光芒一照,整间蚌屋都有五彩六色的流光缓缓荡漾起来,如梦似幻。 陈玄丘惊咦一声,万没想到这蚌屋内部竟然有种梦幻的美感。 不过,这种浪漫唯美的意境,似乎是女孩子才喜欢的,一个半大小子会喜欢这个? 陈玄丘都有些怀疑娜扎会不会是当成男孩儿养的一个小丫头了,不过一想到他那比自己还平的胸,陈玄丘又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陈玄丘打量了一下蚌屋,架子床已经搬去妲己的地屋里去了,这蚌壳中倒显得空旷了。除了一张几案,一张衣架,地面铺着的鲛丝的地毯,别无他物。 奇怪,那娜扎在这里边干什么呢?不会是干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吧?一个青春期美少年&amp;hellip;&amp;hellip; 想想娜扎那天真可爱的模样,陈玄丘摇了摇头,打消了自己心中不健康的念头,他还是个孩子啊。 陈玄丘在鲛丝地毯上坐下,从腰间取下紫皮葫芦,放在面前,静静地看了一阵,用手一指,那葫芦立时变成了常态大小。 陈玄丘之前以神念进入葫中世界,发现内中不只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似乎&amp;hellip;&amp;hellip;还有了生灵。不知为何,他能明显感觉到有一股神念在盯着他。 他感觉不到威胁,但若葫中世界有了生灵存在,他的兴趣还是蛮浓厚的,他要了解清楚。这葫芦,他现在可是视为自己囊中之物的,他不能让脱离他掌控的事情,在这葫中世界产生。 陈玄丘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拔下玉石的葫塞儿,身子便向前一涌,以真身,涌入了葫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7章 你是我的天使 吉祥巡游着她的天地,累了就回到曾经的磨盘状的沙池处修憩。 这里也已变了模样,曾经的沙池变成了一个方圆数百里的巨大湖泊,湖泊边是绵延的草地。 这里只有一棵树,方圆数百里,只此一棵树。 它就是吉祥曾经小心呵护着它的这个世界的第一株绿植。 现在,它已经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不是形容,而是真的高可参天。 巨大无朋的树,顶天立地,浓荫之下,藤萝绕缠成床,像秋千一样。 吉祥就躺在这泛着青草香气的榻上,打一个呵欠,慵懒地翻身,就想沉沉睡去。 现在她睡觉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每一觉,大概只有三五年时间。 这时,一股莫大的威压突然从天而降,那是一股铺天盖地、无所不至的威压。 吉祥是没有感觉的,这股威压对她全无影响,但她是这个世界的意志主宰,这个世界的一切反应,她都能感应得到。 她能感应到从天而降的、磅礴无匹的伟力给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灵造成了多么大的压力。 虽然这个世界中还没有能走能跑的生灵,但所有的植物,也是有生命的。而今,所有的植物都在簌簌发抖。 就连吉祥身畔这株参天的大树,似乎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弯了腰杆儿,像是表示臣服似的,深深地弯下了腰。 ;天杀的,他又来了! 吉祥第一时间就知道,一定是他,那个名叫陈玄丘的男人。 吉祥冲天而起,数百里高的巨树,她一飞冲天,掠上了树冠,像个护雏儿的老母鸡似的,张开双臂,向着空中始吼:;收敛你的气息,不要惊扰这个世界。 天空中,陈玄丘正俯冲下来,突然听到一个女孩子愤怒的谴责,陈玄丘惊咦了一声,想要问话。 但是,他只是惊咦了一声,他就感应到,这一方世界似乎受到了莫大的震动,海上,掀起了数百丈高的巨浪;森林中一股飓风吹折了无数棵数百丈高的巨树,大山深处喷吐起冲天的烈焰,岩浆滚滚,肆意流淌。 陈玄丘吓呆了,他只咦了一声而已,这个世界&amp;hellip;&amp;hellip;怎么脆弱的像个鸡蛋似的。 陈玄丘不敢说话了,也不敢再下降,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半空中。 吉祥感应到了这一方世界受到的伤害,心疼的不得了。 她飞到了陈玄丘的面前,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陈玄丘也看着她,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杏眼桃腮,形容甜美,只是脸上现在的神情很不高兴,特别的不高兴。 ;收敛你的气息,不要说话!你想说什么,你想就行了,我能收到你的神念。 吉祥虽然气鼓鼓的,却也没有办法。陈玄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 自从陈玄丘抹去了石碑上的束缚,控制了这一方石碑,他就成了这一方小世界的主人。 吉祥是掌控这一方世界运转的意志,但陈玄丘是掌控这一方世界生灭的主人。 就像,她是这一方世界的控制和调度中心,而陈玄丘&amp;hellip;&amp;hellip;这个王八蛋的手,正按在电门开关上。 陈玄丘忽然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惊喜莫名,他一张口,只微微呵出一丝气息,立时就如狂风一般,再度席卷了大地。 沙漠中飞沙走石,森林中大树拔根,大海上骇浪滔天,吓得陈玄丘赶紧闭上了嘴巴。 ;你是谁?陈玄丘试探着在脑海中想了这么一句话。 吉祥马上张嘴答了出来:;我叫吉祥,是这一方世界的主人! 陈玄丘马上想到了那块铭刻着;小吉祥天的石碑,这个姑娘,是那块石碑的碑灵? 陈玄丘刚想到这儿,吉祥马上答道:;是的 陈玄丘又吓了一跳,瞪着吉祥,心想:;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吉祥刚想回答,忽然转为狡黠的戏谑:;你有什么见不得的人念头,怕人知道? ;没有!陈玄丘想都没想,先否认了再说,反应特别渣。 吉祥不相信地撇了撇嘴。 陈玄丘心想:;我在这里困了足足两年多,没有引起过这方世界的任何异动啊,为什么这一次我连话都没能说了,吐一口气,都能惊天动地? 吉祥迟疑了一下,想想终是瞒不过去,而且自己还有求于他,便道:;你解开了吉祥碑上的束缚,掌握了上面的道纹,所以,你就掌握了这一方世界。咳,我&amp;hellip;&amp;hellip;我是这一方世界的天道意志,而你,拥有这一方天地。 吉祥顿了顿,又赶紧补充道:;我们是最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哟,我们俩联手,就能彻底掌握这一方世界。 我信你个鬼!这小姑娘坏得很! 陈玄丘才不会上当,他转念想到,西方传说中,上帝要通过先知和天使这些特殊的生物向人类传达他的意念,而不能直接与人类对话,因为他的神光与神音,不是肉体凡胎所能承受的。 被他看上一眼,凡人之躯就要灰飞烟灭,听到他的声音,那磅礴的神力,就能把人连同魂魄震得粉碎,是不是&amp;hellip;&amp;hellip;就是我此刻相仿的情形? 吉祥紧张了,她独自生活在这一方世界,说谎实在不怎么擅长,感应到陈玄丘心里的想法,她便开始紧张起来。 陈玄丘用古怪的眼神儿看了吉祥一眼:;这么说来,她,就是我的天使? ;嗯&amp;hellip;&amp;hellip;是,是吧! 吉祥结结巴巴的回答,语气软弱下来:;你不要伤害这个世界好不好?它是我的家。 看着刚才还凶巴巴的吉祥,此时可怜巴巴的样子,陈玄丘有些想笑,用意念回答道:;放心,我也很爱它。 吉祥松了口气,露出欢喜的笑容。 陈玄丘又用意念问道:;我已收敛了气息,可以下去么?站在半空里说话,我不习惯。 ;哦!好!我们下去! 吉祥赶紧有些讨好地引着陈玄丘向下落去。 陈玄丘看到了那棵参天大树,一时间也为之惊叹不已。 他又下降了很久,才看到树枝上牵挂着的一根根藤萝,地上绿草茵茵,不远处一片烟波浩渺的湖水。 陈玄丘看到了那方高大的石碑,藤萝爬在上边,绿意盎然。 于是,陈玄丘很习惯地就骑到了上面。 吉祥忸怩了一下,很想告诉他那是自己未曾演化世界前的;肉身,但是她不确定这个家伙的来意,她不敢说。 于是,她只是很乖巧地在旁边的藤萝上坐下来。 陈玄丘瞟了她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真不公平? 吉祥问道:;什么不公平? 陈玄丘道:;我想什么,你就知道,可你想什么,我却不知道。 真的诶! 本来有些沮丧的吉祥姑娘,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陈玄丘看着她很容易满足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笑。 陈玄丘道:;我离开这方世界时,这里还是一片荒芜,没想到才几个月时间,这里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生气盎然,风景如画,简直如同仙境一般。 吉祥先是很开心的样子,但旋即小脸一片沮丧,幽幽地道:;这里有山有水,有各种的花草树木,可是没有一个会跑会游会走道儿的,除了我。 ;这里只有植物,没有生物? 陈玄丘一呆,目中渐渐露出了古怪的神气。 吉祥被他看得有些害怕,下意识地一仰身子,差点儿从藤萝上一下子摔下去。 吉祥结结巴巴地道:;你&amp;hellip;&amp;hellip;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陈玄丘捏了捏下巴,沉吟道:;你有没有试过,和点泥巴,捏几个泥人儿? 吉祥摇摇头:;没有,人家不喜欢那么幼稚的游&amp;hellip;&amp;hellip;不是,人家不会捏。 陈玄丘用哄小姑娘去看金鱼的温柔语气道:;那我教你,好不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8章 创世纪-任重道远 他要带我玩泥巴? 吉祥有点懵,不太明白陈玄丘这么大的人了,为什么热衷于玩泥巴。 陈玄丘带着吉祥来到了湖畔,吉祥赤着一双雪白的小脚丫,但步伐过处,虽在湖畔留下一行浅浅的脚印,白皙的脚掌沾了细小的沙粒,反而更加衬托出了它的娇嫩白皙。 陈玄丘在沙滩上停下来,扭头看向吉祥,用意念道:;这里的土壤细腻,来,你就在这儿捏吧。 吉祥一脸懵懂,陈玄丘又用意念说道:;你蹲下呀,和泥你会吧?泥和好了,就捏成小人儿。 陈玄丘看看自己,再看看吉祥,继续用意念示意:;就照着咱们俩的样儿捏,先捏一男一女。 吉祥想了想,只要他不在这方世界里捣乱,毁了自己的家园,就陪他玩和泥巴好了,貌似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吉祥便搂了搂裙子,在沙滩上蹲下来,和好了泥巴,歪着头看看陈玄丘的样子,笨拙地捏了个似是而非的男性泥人,然后又看着水中的照影,照着自己的样子捏了一个女性泥人。 虽说她对捏泥人没兴趣,但照着自己的样子捏泥人时,还是更用心了些,捏出的泥人也更像那么一回事儿。 陈玄丘蹲下来,紧张地用意念道:;来,你把它们放在我手心里,好!你现在冲着它们吹口气儿。 吉祥狐疑地看了陈玄丘一眼,瞧他一脸迫切,确定他不是在恶作剧,这才试探着凑过去,撅起了嘴巴。 陈玄丘的心都要跳出腔子了,我要见证历史了么?我要见证人类的诞生了么?创世纪啊,我! ;呼~ 吉祥冲着女性小泥人儿吹了口气,陈玄丘眼都不眨地看着,泥人儿&amp;hellip;&amp;hellip;还是一尊泥人儿。 陈玄丘眉头一皱,吉祥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向陈玄丘。 陈玄丘想了想,用意念催促道:;再吹吹那个男的。 ;呼~ ;咦?我把他俩摆一块儿,你继续吹。 ;还是不行?怎么会这样呢?吉祥,你要用心吹,对!闭上你的眼睛,投入你的感情,好,现在开始。吹!先轻轻地吹,再用力吹&amp;hellip;&amp;hellip; 见证历史的希望,经过百般的实验,最终还是破灭了。 陈玄丘站在起伏连绵、童话世界一般的草原上,满腹忧愁。 ;吉祥啊,如果&amp;hellip;&amp;hellip;我从外面的世界,移入一些生灵,如何? 吉祥摇了摇头:;办不到的,他们一进来,就会死了。 ;怎么可能,我当初还不是进来了,我在这儿待了很久都没事。 ;因为那时候是先天世界,你现在抬头看看,还能看到紫色的云么? 陈玄丘下意识地抬头,这才发现,天空中白云悠悠,不再是当初那种紫云了。 吉祥道:;先天可包容一切。而一旦从先天进入后天,就必须要先有而后包容。 也就是说,只有这里有了相似的东西,才能接纳外面世界相似的东西。不然进入这里的一切就会反客为主,从而导臻这一方世界的毁灭。 ;你怎么明白这些道理的? ;我也不知道,很多道理我都不懂。但是忽然有一天,我就懂了。 陈玄丘突然想到了朱雀辞,做为一只先天神兽,她也不用人教,很多神通,到了相应的年龄,就会自然而然地领会,这是先天神兽的天赋能力。 吉祥是这一方世界的世界意志,它也算是一种先天生灵,或许这种知识、技能的领悟,也是源自类似于血脉传承的神通。 陈玄丘的心沉到了谷底,这里没有生灵,吉祥不能制造生灵,他又不能从外界引入人口,白放着无边沃土,粮食问题终究难以解决,我只能选择跑路了么? 等等&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转身看向吉祥,意念传递了过去:;这个世界,已经产生了许多花草植物,所以,如果我从外界引入一些植物种子,它是能够在这个世界生长的? 吉祥点点头,道:;是的,先有,便可包容。 陈玄丘拳掌一击,心中笑道:;哈哈,天无绝人之路! 实在引不进外界生灵,也就算了。 陈玄丘想起在他那个世界的古代,印地安人种玉米,那也是简单的很,不用催芽、不用挖垄、不用浇田、不用后期维护,种子往地上一洒,用脚趾头踩进土里就算。 然后&amp;hellip;&amp;hellip;然后就什么都不用管了,任其自生自灭,只等着秋后来收成,还居然一样能丰收。 没办法,土地太肥沃啊。 这葫中世界的土地,现在也是无比肥沃,甚至还残存着一些先天灵气,所以山川大泽中多有异草奇花各种灵植。 这样的土壤,弄进种子来随便洒洒,也能大丰收吧? 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还没有诞生生物,所以什么害虫病菌一类的东西全然没有,还怕没收成? 陈玄丘大喜,立即把他想开辟一片土地种粮食的想法告诉了吉祥。 对吉祥来说,要在这方世界中,运用她的能力,迅速开辟出一块可以待播的良田,自然易如反掌。 陈玄丘见她已经明白,便道:;你立即开辟吧,我出去搞种子进来。 ;等等! 吉祥唤住了陈玄丘,期期艾艾地道:;你&amp;hellip;&amp;hellip;能不能教我识别大道纹字?我&amp;hellip;&amp;hellip;我自行摸索如何维护这一方世界的运转,很吃力,每次要悟到一点东西,都要等很久。学会了大道纹字,或许对我会有帮助。 陈玄丘摇摇头,用意念道:;没用的,那方吉祥碑上,并没有如何维持天道动转的道纹。而且,你本是那大道之碑的器灵,上边记载的诸般道纹,你也无法运用。 说是这么说,但吉祥在陈玄丘看来,就等于是他在这一方世界的大管家,他不想让吉祥以为他有意藏私,从而产生芥蒂。 于是,陈玄丘手掌一扬,往吉祥光洁白净的额头一按,一道清光闪过,就把《无为经》中识别道纹纹字的篇章印入了她的识海。 ;谢谢你!吉祥笑了,对陈玄丘的态度明显亲近了许多。 陈玄丘纵身离去,吉祥抬头看着陈玄丘消失在天际尽头,忽然迈开雪足,在茵茵绿草上奔跑起来。 她一直跑到那棵参天大树下,没有一丝停歇,一纵身,便没入了那座藤萝缠绕的古老石碑。 古老的石碑内,是孕育吉祥诞生的一方小小洞天。 一榻之外,四壁之上,有着和外面相似的细小的天然的纹路,那是道纹。 吉祥盘膝坐在榻上,默默消化着陈玄丘留下的道纹篇,足足三天三夜,方才全然领会。 然后她立即跳起来,开始在石壁上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辨识上边的道纹。 又是两天两夜,吉祥终于在一副道纹下停住了,这篇道纹,就是关于生命的。 吉祥定定地看着那副道纹,许久,若有所悟,不禁喃喃地道:;至阴肃肃,至阳赫赫;肃肃出乎天,赫赫发乎地;交通成和,而万物生焉。 吉祥歪着头想想,喃喃地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她伸出青葱似的手指,循着那道纹继续向下看,念出了再度领悟出来的意思:;此碑,天地之胚。拥其外者为阳,拥其内者为阴。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和悦,甫诞生灵。 吉祥苦苦思索半晌,还是不解其意,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他果然没有骗我,就算识得了道纹,也难解其深意。哎,做为一方世界意志,我实在太难了&amp;hellip;&amp;hellip;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9章 此是吾家秘密藏 陈玄丘从葫中世界遁出,依旧将葫芦系在腰间,便从蚌屋中钻了出来。 这只葫芦目前对他来说,作用远不及那柄定神鞭。 但是陈玄丘很清楚,决定他未来能走多远的,却是这只葫芦。 所以,他不想葫芦的秘密被太多人知道。 他的府中,现在什么人都有,大雍的护国神兽,奉常寺的神官,普通的家仆,还在一个不晓得是不是妲己又是被谁派来的子襟,很可能背后有天界力量的娜扎&amp;hellip;&amp;hellip; 千疮百孔的杨府啊,简直是山头林立。 他不能不小心,所以在这可以隔蔽这一切的蚌屋中,显然最为安全。 陈玄丘从蚌屋里钻出来,就又急匆匆地赶向前庭去了。 娜扎躺在一棵大树上,看着陈玄丘离开,立即一跃而下,飞快地跑回自己的蚌屋。 娜扎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陈玄丘没有发现他的小秘密,便放心地拍了拍胸脯儿。 妲己趴在地屋的阁楼窗口处,只比地面略高,像个小丘,上边爬满了藤萝,掩饰的很好。 但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外边的动静。她看到陈玄丘钻进蚌屋,又看到他急匆匆地出来,狐性发作,顿时生疑:;陈玄丘神秘兮兮的,在干嘛呢? 妲己想着,屁股后面的大尾巴就左一下、右一下,优哉游哉地摇起来。 接着,她就看见娜扎紧张兮兮地钻进了蚌屋。 这个臭小子,这两天更是神秘,他在干什么呢? 妲己的好奇心更重了,她的尾巴从悠闲的甩动,忽然有力地左右甩了一下,嗖地一下收了起来,然后就跳起身,蹬蹬蹬地下了楼,打算去旁敲侧击,问个究竟。 客舍月亮门处,南子和浅陌身着皮裘,眺望着外面。 眼看着陈玄丘匆匆来去的身影,南子忽然道:;他一定是遇上大麻烦了。 浅陌道:;你怎么知道? 南子道:;他在姬国受伤时,曾被我收留数日,我了解他。若非紧要大事,他不会行色如此匆匆。而当初,既便是公开应战鬼王宗宗主王庆,他都不曾如此紧张过。 ;呵呵,有麻烦好啊,他一个外来人,想在雍国做上大夫。你上,就要有人下。挡了别人的路,就一定有人看你不顺眼。 浅陌幸灾乐祸地说着,然后横了南子一眼:;鬼王宗所作所为,确实不为天下所容,但暗地里帮我父侯做些脏活,却是最得力的帮手。 你就算看不上他们草菅人命的行为,也不该帮助这个陈玄丘的。如果他当初就死在姬国,我们现在哪会如此麻烦? 曾经喜欢他的时候,浅陌完全是另外一种心态。而今,彻底割断了那一线莫名而生的情愫,她对陈玄丘就无情的很了。 南子看着她悻悻转身离去,轻轻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这位公主殿下,越来越像那个王舒窈了。 &amp;hellip;&amp;hellip; 后宅里边,月酌老人继续着先前被打断的参悟。 他那日见到陈玄丘亮相凤凰神羽,只看了一眼凤凰信之羽的道纹,便有了些许领悟,使他多年的桎梏有了松动。 他的修为已停滞多年,如今一旦突破,又将有所精进,介时再和孔九翎交手,即便不借助阵法的辅助,他也可以占据上风了。 所以,月酌老人上心的很。 当然,他还是分出了一缕神念,覆盖了整个杨府。如果有什么大动静,就会触动他的神念,他会马上侦知。 ;还要去宫里?玉衡惊讶地看着陈玄丘:;现在? 陈玄丘一脸兴奋地道:;不错,现在! ;好!我马上吩咐人做好准备。 玉衡没有迟疑,匆匆出去吩咐了一声,回来看到陈玄丘红光满面的样子,突然若有所悟,道:;莫非陈大夫对如何解决眼下的难民潮,已经有了办法? 陈玄丘微微一笑,道:;只是解决难民生存问题,不算什么。 玉衡好奇地问道:;那还有什么? 陈玄丘笑而不语,玉衡见状,便识趣地不再询问,只是笑道:;陈大夫真是钓起我的胃口了,我倒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看,陈大夫究竟有什么好手段。 八名神官护侍前后,玉衡陪着陈玄丘,并辔而行。 街上难民不见减少,反倒更有增多之势。 年节时候,街上人多,本来应该是充满人气、更具喜庆的感觉。 可是一个个要么衣衫褴褛,要么面有饥色,步履蹒跚的、沿街乞讨的、带着呆滞的神情坐在墙角的,如果街上一眼望不到边儿,竟是这样的人物,就难免叫人心生恐惧了。 ;哎!如果我那葫芦能引入这些人进去多好。那里边还没有演化四季,至少可以免了他们严寒之苦。而且很多草木根茎和果实也可以实用。 可是,要先有而后容纳。这先有&amp;hellip;&amp;hellip;那方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诞生生灵啊。吉祥是那方世界的意志,为什么娲皇做为圣人都可以造人,她是更高层次的世界意志却不行? 陈玄丘想到这里,不禁说道:;玉少祝&amp;hellip;&amp;hellip; 玉衡扭头看向陈玄丘。 陈玄丘道:;都说我等人族,乃是娲皇所造。娲皇何以只是造人,却不加以管理教诲呢?如果,这位至上的圣人能够给人族立下诸多的规矩,想必这世间,就不会有如许之多的纷争了吧。 玉衡微微一笑,道:;陈大夫有同情心,看了这些难民,致有这般感触啊。呵呵。造物者,神明乎?若是神明,神明又为何造而不养,造而不教呢,谁知道呢。 陈玄丘道:;依玉少祝所言,难道,人族非是娲皇所造? 玉少祝的神气变得有些古怪,他拨马靠近了些,貌似无意地闲聊道:;要论经史典集之收藏,以我奉常寺为最。 我曾阅览过很多前朝甚至更早朝代的典籍,那些古老典籍中,只有娲皇补天的记载,并无娲皇造人的说法。 ;哦? 陈玄丘本来只是对吉祥撮土为人,吹气而活却不能成功有些疑惑,随口探讨几句,但是听他这么说,却忽然心中一动。 虽然奉常寺是神界在人间的代言人,只需要维护神界天庭。但是仙人或是凌驾于神和仙之上的圣人,貌似他也没有道理去贬谪指摘。 这位玉少祝&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不动声色地道:;还请玉少祝指教。 玉衡一边跨马而行,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古籍中关于娲皇多有记载,亦曾提到她的补天功德。但是却从未提及造人一说。 关于造人之说,最早见于前朝初年的一本《风俗通》。并非什么严肃经学,只是收录杂闻佚事的一本书籍。后世有人据此,多有创作演绎,所以七八百年下来,今人已罕有知道它最初来历的,便以为自古如此了。 玉衡沉默了一下,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耐人寻味的笑容,缓缓说道:;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均是天地初生时鸿蒙孕育,便是圣人也是天地孕育产生,为何只有人类是后天创造的? 造物之能,创造生命,这是无上神通啊!何以众圣之中,却是实力最弱的那位娲皇拥有这等神通?而且除了造人,似乎&amp;hellip;&amp;hellip;也未传闻她又造过什么其他生灵。 更令玉某不解的是,造而不养、造而不教,那她为何要造人呢? 天地初生时,有仙有凡,有龙凤麒麟天地灵兽,这万般生灵,哪一个不能成为大地主宰?娲皇缘何突发奇想,要造出一种新生命呢? 玉衡转向陈玄丘,笑容像是笼在一层无形的迷雾里,叫人看不清他心中的想法:;尤其是,娲圣人出身于妖族,她却造了人族?这五个问题,玉某一直不解,陈大夫能为玉某解惑乎? PS:今日为岳母过寿,至晚方归, 先奉上一章,下一章晚饭后~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0章 打窝子钓鱼 陈玄丘如何能替玉衡解惑? 玉衡显然也没指望他解惑。 一路行去,陈玄丘若有所思,对玉衡来说,这就足够了。 只要能在陈玄丘心中埋下一颗疑惑的种子,他就会去思考。只要他去思考,那么他就有希望了解到真相。 ;如果,人不是神仙所造,而是和神仙一样,都是开天辟地之初,诞生的万千生灵之一,那么&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忽然抬起头,天色阴沉沉的,有零星的雪飘下来。 陈玄丘忽然觉得,天似乎不是那么高了,天空之上的神明,似乎也不是那样的令人敬畏了。 一瓣雪花落在他的眉心,陈玄丘眉心一凉,化作一颗小小的水珠,他的灵台顿时涌出一个想法: 如果人与神都是天地初生时诞生的生命,却因为人族的生命短暂,历史的传承很容易模糊。所以有人蒙蔽了人族的起源,给人族炮制出一个天界的创造者,那么他们的目的&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没有再想下去,他只是大地之上,万千人族中的一员,即便弄清楚这一切又如何?何况,他不觉得自己有机会去了解到这真相。 陈玄丘在宫门处验看腰牌,准备进宫的时候,又扭过头来,深深地望了玉衡一眼。 他知道,玉少祝这番话一定不是随意闲谈,他是想告诉自己什么。站在玉少祝,一个杰出的奉常寺神官的立场上,他本来是绝对不应该对自己说这些话的,甚而,想一想都是大逆不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玉衡看到了陈玄丘审视的目光,不禁向他露齿一笑。 他明白陈玄丘此时在想什么。这孩子,不愧是道韵和苏大美人儿的孩子啊,脑子蛮灵活的。 玉衡想到自己当初曾跟陈道韵一起追求过那位苏大美人儿,如果苏大美人儿当初选择了他,那么陈玄丘就该是他的儿子了。 想到这里,玉衡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 可恨呐,世间为什么要有陈道韵那样比他更优秀的男子?老天又为何让他见到了苏青绾那样灵秀世无双的女子? 曾经沧海难为水啊!就因为见过苏青绾,从此眼界太高,看天下女子皆如浊泥,致使今日,仍旧孑然一身。 陈玄丘骑马进了王宫,殷受给他的这项恩宠待遇实在不错,不然进了宫也要走很久。 殷受听说陈玄丘来了,直接叫人把他引到了后宫。 陈玄丘刚一踏入宫门,殷受就紧张地扑了上来:;想不到办法了是么?你是不是准备跑路了?哎,你这也是嘴欠,你没办法当初就别往自己身上揽啊。 陈玄丘道:;那个&amp;hellip;&amp;hellip; 殷受愁眉苦脸地道:;现在我也护不了你了,你要跑,就往南疆走吧,北边冷,东边在打仗,西方要造反&amp;hellip;&amp;hellip;哎!寡人真是命苦啊,我爹怎么就给我留下这么一个乱摊子! 陈玄丘道:;不是,我&amp;hellip;&amp;hellip; 殷受道:;要不我把王位给我大哥,我跟你一起跑了算了,这个大王当得太累了,远不如做王太子时逍遥自在。你等我一下,我先去问问婷婷,看她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大王,你能不能让我说句话? 殷受爽快地道:;你说。 陈玄丘道:;我需要粮种。 殷受一愣:;粮种? 殷受马上明白过来,激动地道:;你想到办法了? 陈玄丘自矜地道:;那是自然。 殷受大喜:;太好了太好了,那我们就不用跑路了。坦白说,这么跑路,挺丢人的。你要多少粮种? 陈玄丘道:;十万顷地的粮种。 殷受吓了一跳,那岂不是要把大雍国库里所有的粮种都要用上了,一旦有个闪失,明年开春发不出种子,恐怕整个大雍都要闹大灾荒了。 殷受就算再不着调,这么可怕的后果他还是想得到的,登时变了脸色。 陈玄丘对这个还真是不太明白,他只知道这年代生产力低下,五六亩地才能养活一个人。 现在既然有百万难民,那就得有五百万亩地才行。而他那里四季恒温,一年三熟不成问题,所以十万顷的产出供给百万难民绰绰有余。 殷受一解释他才明白,这么多土地的粮种,几乎已经是大雍官方储备的全部,如果出了纰漏,来年只靠民间自己的留种,将会导致大雍粮荒。 那时姬国要取而代之,简直再容易不过,他想要这么多粮种,就算殷受敢答应,两位国相也绝对不会同意。 这地库中看守严密的粮种是不可能取出来的。 陈玄丘眉头一皱,道:;那,如果只需你一人下令,就能调动的粮种有多少? 殷受伸出一个巴掌,可怜巴巴地道:;五万亩。 陈玄丘一拍大腿,道:;也成!幸亏我许下的是十天期限,五万亩的粮食种子,足够了。 陈玄丘道:;你立即派人去取粮种,我现在就要。 殷受瞧他神情凝重,倒也毫不含糊,马上叫人带了自己的印信,前去取粮种。 陈玄丘道:;粮种取来,就放进偏殿。 待那寺人走了,陈玄丘道:;今晚,我要宿在宫里,明天一早,便知端倪了。 殷受拍胸脯儿道:;那没问题,我这后宫又没妃嫔,你住在这里也不怕有人说闲话。自我做了大王,咱们兄弟聚少离多,今晚正好抵足而眠,秉烛夜话。 寺人得了殷受的旨意,拿着信物急去调了五万亩粮食的粮种,主要以黍米和水稻为主,一斗斗的都放在偏殿里边。 等那粮种都运到了,陈玄丘就把好奇宝宝的殷受也赶出去,宫殿大门关好,便将腰间紫皮葫芦取下,变作船儿大小,用意念传音道:;吉祥,接收粮种! 那宝葫芦悬在空中,口儿冲下,仿佛鲸吞一般,将那一斗斗的粮种尽数吞了进去。 待最后一粒粮食吞入,陈玄丘一纵身,也跟着钻了进去。 吉祥黄皮肤黑眼睛,所以大概也是天生就有种菜基因,对这事儿挺有兴趣。 她做为这一方小千世界的世界意志,要改造大地,只不过在她一念之间。此时已经开辟出了沃野千里。 粮种一到,由于没有人手,她只能采用抛洒的方式,但是毕竟是这一方世界的主宰级人物,所以抛洒起来,也能充分利用风力,撒得十分均匀。 一个个踩坑埋种子是没那功夫的,直接取来山一般大的一块沃土,还是用老法子,将它捻碎了抛洒下去,将种子尽数埋好。 接着,就是吉祥调来雨云,控制细雨绵绵,进行灌溉。 陈玄丘全程站在一边,就跟一个等着饭菜上桌的傻老爷们儿似的,看着吉祥干活。直到种子发芽 ,陈玄丘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当他重新回到殿上时,殷受在殿外也不过就等了片刻时间,还没不耐烦。 陈玄丘打开门,让殷受进来。一瞧原本堆放在殿上的粮种尽皆不见了,只有陈玄丘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众寺人大惊。 殷受虽不习道术,却也耳濡目染过,所以并不惊奇,只是严嘱寺人不得声张。 这一夜,陈玄丘不只一次以神念进入葫中世界探看,此间一个时辰,葫中便是一个月,那作物的生长,每一次探看,都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陈玄丘喜得抓耳挠腮。吉祥比他还要开心,她喜欢照顾这些小生命,因为太过于专注,一时倒忘了问他石碑内侧道纹上关于阴阳交融衍生生命的解释。 葫中世界不仅土壤肥沃,温度适宜,雨水更是有世界主宰随时调控,而且先天灵气尚有遗存的气息,使这植物生长,较之正常速度还要快上很多。 天还没有大亮,陈玄丘就推醒了呼呼大睡的殷受,喜形于色地道:;粮食问题,你已经不用担心了。 那粮种,已经变成了五万亩粮食,而这五万亩粮食,即将变为更广袤土地的粮种。用不了十天,我就能彻底解决百万难民的难题。 殷受一听大喜过望,可还不等他雀跃起来,陈玄丘已肃然道:;此事,对外你且保密,万万不可声张。 殷受一呆,奇道:;如此好消息,为何不说?; 陈玄丘微笑道:;为了钓鱼! 殷受憬然,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陈玄丘又道:;只是赈济的话,这法儿不可取。让这么多的难民群聚于京中,也甚是不妥。我建议你立即下一道密旨给陈唐关,调李镜入京。 殷受眨眨眼道:;然后呢? 陈玄丘道:;你在西郊用来安置王太后和先王妃嫔的园子不是还没建全呢么?我看,不如再建大一些,就让这些难民过去,京中治安可以恢复如初,不至于骤增百万人口,各处混乱不堪。 而他们到了西郊,以工代赈,也就避免了那些青壮闲来无事惹是生非。他们要在西郊建造,便可在周围打造村落、屋舍,用来安顿家人。 他们要吃要穿,要有家用之物,自有商贾会赶去做生意,这周围的村镇自然而然,便会成形。 陈玄丘说着,从纳戒中取出了妲己在杨府打造那片小天地的图纸。这是他夜宿地屋时发现的,顺手就收了起来。 陈玄丘微笑道:;你看,就按这份图纸,放大千百倍建造就是,这上边共分六块区域,各有功用不同。这西郊宫苑若据此建造,可以称做陆(六)台。 殷受道:;鹿台,好名字?可这和调李镜进京,又有什么关系? 陈玄丘诡秘地一笑,道:;你不觉得,公卿中与你离心离德者很多么?李镜此人善于练兵,如果让他负责督造陆台,以军纪管束这些工匠役夫,那么,我们可以以工代赈,就不能不动声色地以工练兵么? 殷受霍然开朗,兴奋地一把攀住了陈玄丘的双臂,大喜道:;大哥,有你帮我,凡事无忧矣!哈哈哈,你真是我的擎天白玉柱&amp;hellip;&amp;hellip; 殷受还没说出;架海紫金梁,他的龙榻内侧床格;喀喇一声就打开了,安婷从暗道里探出头来,喜孜孜地唤道:;大王,我来&amp;hellip;&amp;hellip; 安婷一瞧榻上,陈玄丘和殷受两人俱着小衣,披着头发,相互攀着胳膊,似乎正要抱在一起,顿时吓得小脸煞白,牙齿格格作响。 她心中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完了,我发现了他们的丑事,要被灭口了!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1章 暗潮 殷受看到安婷小侯爷,神情有些尴尬。 其实安婷平时进出王宫都是步辇出入的,宫里就算有秘道可以直通宫外,也是危急时刻使用,轻易不可示人。 如今这条密道,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设在寝宫与偏殿之间。 安婷有位本家姑母,乃是先王的一位妃嫔。安婷入宫,都是籍口探望姑母,再由那处偏殿进入殷受的寝室。 殷受尴尬的是,虽然陈玄丘早知道他和安婷的事,但正好撞见,还是有些难为情。安婷瞧他脸色难看,心中却是更加害怕。 她不敢逃走,再说又能逃到哪儿去。便爬出来,簌簌发抖地叩首道:“安婷有罪,大王饶命!” 殷受偷瞟了陈玄丘一眼,见陈玄丘有些好笑的样子,心中一宽,忙道:“呃……下次来时,你先叩一叩床板,知会寡人一声。” 安婷见过的那些公卿世族子弟,什么风流花样儿都玩过。有的男女皆宜,生冷不忌。有的还是双插头,可男可女。眼下这般模 样,她岂能不生误会。 这时听殷寿说“下次来时”,晓得不会杀她灭口,登时喜极而泣,连忙叩首道:“多谢大王开恩。” 殷受摸了摸鼻子,心道:“我也没说什么呀,怎么就开恩了?” 殷受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安婷连忙表功道:“臣偶然打听到一些对大王有所不利的消息,心中甚是焦灼,一夜不曾睡好,是以一大早儿就赶过来了。” 殷受一听,讶然道:“什么消息?” 安婷顿首道:“有人欲借难民潮向大王施压,逼大王就范。” 说着,安婷从怀中摸出整理好的材料,双手高举奉上。 陈玄丘一把接过,赤着脚儿下地,踩着柔软的驼绒地毯,走到几案边摊开细看起来。 殷受忙也下了地,屁颠屁颠地凑过去,问道:“是什么人欲对寡人不利?” 安婷瞧他二人并肩坐着,头挨着头,心中顿生醋意。他有什么好的啦,他有的人家也有,人家有的他却没有。 不过,抬头瞧瞧,长发披肩的陈玄丘确是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而且与之相比,更有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安婷顿生妒意,暗暗琢磨着,今后侍奉大王,定要使出十分的风流手段,叫大王晓得,她,才是最好的。 “江湛,怎么哪儿都少不了他。” 陈玄丘看着安婷的密札冷笑起来,这几日忙着筹措粮食,还不曾得空儿调查他那个要选作秀女的族女妲己究系何人。 也好,如今就好好地查一查他,有什么问题,就搂草打兔子,一并解决了! …… “江湛,是王子启和王子衍拱出来的急先锋。江氏家族在东方势力很大,他们经营封邑四百多年,在当地早已是势力雄厚,根基 盘根错结。这次百万难民得以进入中京,很可能是江家放水……” 洞窟之中,王舒窈与公子考计议着。 公子考介绍完了目前的情况,对王舒窈道:“舒窈仙子,你看我们是否可以与江湛联手呢?” 王舒窈摇头道:“现在还没这个必要吧。江湛固然反对殷受,但他是王子启和王子衍的人,他并不曾想过要推翻大雍王朝。 况且,他是江氏一族的大家长。他固然希望王子启或王子衍能够登位,但若只是逼得雍天子低头,确保他公卿世家的利益,于 他而言,也算是达到目的了。” 公子考目光闪烁地道:“如果,我们能逼得雍天子对他下手,让他走投无路呢?那时……还怕他不能为我所用么?” 王舒窈一呆,欣然道:“那自然是可以的,你打算怎么做?” 公子考道:“朝廷虽有赈济,却只能让这百万难民勉强吊命。而更要命的,则是严寒,一时间,没有那么多的御寒之物发放,每 天都有气虚体弱者冻毙于街头。 他们之前相信了传言,以为雍天子会接纳他们,所以这几日人心还算稳定。我们只要想办法断了他们的粮,再派人混入其中, 以王子启、衍还有江湛等人的名义造谣恫吓,难民必然生乱。” 王舒窈恍然道:“不错!殷受有东厂在手,一定会发现是江湛等人在暗中策划针对于他,那时必然抢先下手。这些人到时候走投 无路,我们再出面招揽的话……” 公子考微笑道:“正是这个意思。顺势而为、借势而进、造势而起、乘势而上,如此,何事不可为?” 王舒窈钦佩地道:“公子大智大慧,舒窈佩服。” 公子考年逾五旬,于女色上并不热衷,但是有一个活色生香、气质出尘的妙龄美人儿钦佩言语,心里还是不免有些飘飘然的。 公子考道:“舒窈仙子道法高深,这行间之计,最忌被人察觉是我们在暗中操纵,所以,我想请舒窈仙子主持其事,不知仙子意 下如何?” 王舒窈欣然道:“好,这件事尽管交给我了,我一定做得滴水不漏,公子但请放心。” 公子考道:“有劳仙子,考还有一事想拜请仙子帮忙。” “公子请讲。” 公子考肃然道:“很多事情,若不能事先与家父沟通,便不能做出决断。要趁乱把家父送回姬国,家父那边也得做好配合。所以 ,我必须得与家父见上一面。” 王舒窈眉头一皱,为难地道:“但凡有道行神通者潜入陈府,必定会被那只可恶的老鸑鷟察觉。凡人进出他当然不会在意,可凡 夫俗子,又如何通过那些兵卒的门禁?” 公子考道:“这正是本公子想求助仙子的。仙子一手创建了鬼王宗,鬼修之法出神入化,却不知有没有可以让我入梦的道术?” 王舒窈摇头道:“在鸑鷟神念笼罩之下想要入梦?神念甫一靠近,就要被他的紫凤天火烧个干净了。况且你一介凡人,不曾修过 元神,魂魄若是离体,片刻功夫也就散了,不可……咦?” 王舒窈突然一顿,两眼渐渐放出光来,道:“倒是有个法子,或许……可行。” 公子考精神一振,忙道:“什么法子?” 王舒窈道:“一个小术而已,所以,之前竟被我忘记了。那就是,附体!” 公子考疑惑道:“附体?” 王舒窈颔首道:“不错!附体。如果能附身于陈府之人身上,自然可以出入陈府。” 公子考大喜,道:“着哇!此计可行!那就请仙子传我附体之法,我便伺机混入陈府,去见家父。” 王舒窈摇头道:“不妥,公子身为储君,岂可轻身冒险,不如选一侍卫,代你入陈府,去见令尊。” 公子考激动地道:“家父身陷囹圄,为人子者,安能坦然坐视。这件事,自该由考亲自担当。” 王舒窈听了不禁动容道:“公子至孝,令人钦佩。” 公子考面带微笑,心中却是激动的怦怦乱跳起来。 他已经五十多了,还要做多久的储君?他不想等了。 现在父侯被困在陈府,内外隔绝,这对他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他知道父侯当初毅然决定奉诏来京,本就做好了牺牲父侯自己、以谋万世基业的打算。 若非他的那班兄弟挤兑,他此刻早在姬国摄政,开始任由新人、提拔亲信、打造自己的班底了。 而今,姬侯不知外界动静,所以只有他亲自去见父侯,才方便让父侯相信现在外边的情形已危在旦夕,诱骗父亲放弃逃走的幻 想,下密诏让他回国。 这些年来,他这个储君做得谨小慎微,从不敢培植个人班底,毕竟有一百多个兄弟虎视眈眈的,他哪敢有什么小动作?所以, 去见父亲,他也只能亲力亲为。 但是,只要拿到父亲的密诏,他本就有大义名份在身,又有密诏,还有舒窈仙子相助,那他返回姬国,登基继位,便可顺理成 章。 王舒窈说到就做,立即取出符纸,刺破纸尖,为他画符。 王舒窈一边画符,一边道:“我给你画一道附体符,你**孱弱,灵魂也一样孱弱。修为高深的人,你难近其身,更难夺其魂魄 。到时可注意选择孩童、老人、妇人、醉鬼、病人等不够强壮者。 你不曾修过道术,也不懂附体之术,依附他人身体,魂魄难定,我再给你加一道拘魂术,将你魂魄,拘定在附体之人身上。你 施法后第一次鸡鸣,就会魂魄离体。 所以,明日五更前,你一定要想办法离开陈府,回到你肉身藏储之处,待鸡鸣,魂魄回归自身。” 公子考从不曾有过离魂附体的经验,心中也自紧张,王舒窈说的话,他牢牢记在心里。 等这道符画好,掌握了使用之法,公子考就换了一身装扮,穿一袭麻衣,右手一杆幡子,上写一个“相”字。左手摇一枚铜铃铛 ,肩上搭一个褡裢,桃木制的签筒和罗盘挂在腰间,在两个樵夫打扮、担着捆柴禾的侍卫陪同下,便匆匆去了中京城。 公子考扮作一个江湖相师,混进了中京城,城中处处都有难民流动,一时也没人注意到他。 公子考到了陈府门前,逡巡一阵,不见有人出入,只有四个体魄强健的兵卒持戟而立。 公子考踌躇片刻,未敢上前,忽然看见一辆菜车推进了陈府旁的巷弄,公子考心中一动,马上对两个侍卫使一个眼色,便跟了 上去。 那巷弄中是陈府的一个角门儿,因为这里阴冷,不见阳光,还有串堂风儿呼啸来去,所以倒是没有难民肯在这其中歇息。 公子考见那菜车停在了角门处,知道这是往陈府送菜的。定晴再一看,送菜的是一家三口,一个赶车的汉子,还有个妇人带着 一个五六岁的娃儿坐在车辕上。 公子考心中一喜,顿时加快脚步走向前去,不料刚刚走出两三步,身后突然有个稚嫩的声音唤道:“道友,请留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2章 百步穿……兔! 公子考紧张地回转身,就见一个黑衣少年,背着一口快要及地的长剑,白净的小脸带着无比严肃的神情瞪着他。 公子考略显紧张,忙向随在那少年后面走进来的两个樵夫打扮的侍卫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可妄动,这才满脸堆笑地问道:;不知足下唤住老夫所为何事呀? 无名一脸不悦地道:;这儿是我家。 ;啊?小公子是说? ;你怎么可以在此便溺。 公子考忙陪笑道:;小公子误会了,老朽可不是来此方便的,老朽其实是&amp;hellip;&amp;hellip;是&amp;hellip;&amp;hellip; 公子考虽见无名是个半大的孩子,可他这身打扮,却分明是个修道之人,既是修道之人,又岂可因为年纪便轻视了他? 尤其他竟称这陈府是他的家,敢把陈大夫府称为自己家,他和陈玄丘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 陈玄丘是一个道术高手,曾经把姬国闹了一个天翻地覆,陈玄丘身边的人他又岂敢小觑?因此丝毫不敢把;附体的念头打在他的身上。 公子考回身一指,发现那个卖菜的百姓已经敲开了院门,正跟两个走出来的家仆有说有笑。 而那妇人则已经跳下车,正要抱下她的孩子。 公子考暗中焦急,可眼前杵着这么一个小大人儿,却又不能施展附体术。 公子考道:;老夫是瞧那卖菜的农夫面相有些奇异,所以追上来,想向他指点迷津而已。 无名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一听这话,忙道歉道:;原来如此,那是我误会你了,实在对不住。 公子考笑道:;不妨事,不客气。 他抽空回眸看了一眼,见那两个家丁已经在打开院门,看样子是想让菜车驶进去,心中更是焦急。 无名忽然察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看,两个樵夫打扮的侍卫连忙面壁而立,掀开长袍,一副想要方便的模样。 无名眉头一皱,喝道:;滚出去,不要在我家墙边便溺。 两个侍卫扮的是樵夫,这等人物,是不敢得罪城里人的。听了这话,二人连忙抄起扁担,装作惶然逃了出去。 无名转身看向公子考,笑吟吟地道:;先生可是相师? 公子考心中焦急,却还得应付道:;正是! 无名道:;那太好了,卖菜的哪有钱给你,不如你帮我算算。我正打算去做一件事情,可是,我不知道该不该去,也不知此去是吉是凶,不如你来帮我看看? 无名说着,仰起白净的小脸儿。 公子考恼怒他耽搁了自己大事,板着脸道:;不用看了,我观小公子印堂发黑,这件事一定平地波澜,百般不顺。你不要去了,否则一个不慎,便如龙陷深渊,恐有性命之忧。 无名听,念念有词地道:;平地波澜?不错不错,龙陷深渊?果然是天机啊,有道理,有道理。 无名喃喃自语半晌,向公子考长长一揖,很有礼貌地道:;多谢先生指点迷津,无名去也! 无名说完,向公子考手中抛了一粒金豆子,转身就走。 无名到了大街上,把肩后的长剑向上扶了扶,心中暗想:;我发现的那线索,本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冒险一探,是以回来请示师兄,谁料师兄却不在家。 如今这相师说什么平地波澜、又说什么龙陷深渊,显然暗合其事。我若去查便有凶险?那岂非说明我查的方向是对的? 无名在奉常寺里出出入入,靠着他的;被无视天赋,他已经查过很多地方,今日无意中闯入一个秘阵,竟在秘阵的水潭边发现了鱼不惑的衣服和他的记事牌子。 无名在那附近探索了很久,始终不见鱼不惑,最后偶尔发现水下有异状。他潜入水下,发现那里似乎有一个漩涡,通向一个极秘密的空间。 无名不知那漩涡尽头情况,本想回来禀报师兄再说,却不想扑了个空,师兄不在家。 如今这相师说他若去做这件事,必有凶险,那岂非说明这个水下漩涡的尽头,正有他要找的人?否则,没有鱼不惑的话,他一个人来来去去的,旁人都难以发现他,又怎么可能有什么风险? ;夜长梦多啊,既已断定鱼不惑在那里,我这就去寻吧。 无名从小被人无视,虽然他也明白这不怪别人,而是他天赋异禀,但失落感总是难免的。 有机会向自己在乎的人证明自己的价值,这是无名最为迫切的需切。 计议已定,他便迫不及待地向奉常寺赶去。 &amp;hellip;&amp;hellip; 那角门儿打开,菜车便驶了进去,妇人抱着儿子跟在后边,那小男孩怀里还抱着一只白兔。 两个家仆关了角门儿,公子考想要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不禁懊恼得连连跺脚。 院子里,两个家丁吩咐道:;你那婆娘,就带着孩子在角门儿边上玩吧,不要到处乱走。我们带你男人去厨下卸了菜便送他回来。 那婆娘答应了,见丈夫赶着骡车跟着两个家仆走远,想把儿子放下来,不料这一弯腰,正逗弄白兔的孩子没有抓牢,那白兔从他怀里蹭地一蹦,就跳到了地上。 小男孩大惊,赶紧想要去抓,兔子已经一蹿一蹿地跑开了。 小男孩大急,连忙喊母亲帮他捉兔子,可这院中亭台楼阁、地形复杂,那白兔又与白雪一色,往前一蹿,哪里还找得到,顿时大哭起来。 孩子母亲连忙劝道:;宝儿不哭,这是在贵人家里呢,别吵扰了贵人,回去后娘亲再给你找只小兔子养着。 男孩扭着身子号啕:;我不,我不,我就要我的小白&amp;hellip;&amp;hellip; 公子考被无名一耽搁,错了机会,只能垂头丧气地往外走。 将至巷口,两个樵夫模样的侍卫急急迎进来,拱手道:;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公子考道:;我们就在陈府旁边候着,我就不信找不到机会潜入&amp;hellip;&amp;hellip; 公子考说到这儿,声音忽然一顿。 这里已将出巷口,陈府墙根儿下有一个水道的出口,一尺见方,此时正有一只肥硕的兔子从那里边探出头来向外张望,看到公子考驻足望来,那兔子机警地一缩。 公子考眼珠一转,忽地记上心来。 这兔子的灵魂比之人族要弱了许多,若附身其上,岂非易如反掌? 化作一只白兔,在这白雪皑皑之中,想要潜入父侯幽禁之所,必然神不知,鬼不觉。纵有看护,也难发现我。 兔子不能人言却也不打紧,我到时写字就好了。不能说话,只能文字沟通,反而更方便我斟酌言辞,更容易瞒过父侯。 想到这里,公子考生怕那只白兔一转眼就跑了,赶紧取出符箓,吩咐两个侍卫道:;我要附身在这白兔身上,你们带了我的肉身,择地隐藏,明晨五更前,回此处相见。 说罢,公子考一把撕碎符箓,只觉一股大力一推,将他推得向前一个踉跄,回头再看时,却见另一个自己呆呆地站在那里,正要软软摔倒,两个侍卫上前扶住了他。 公子考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是灵体,甫一离开肉身,就觉寒风刺骨,似乎要把他的七魂六魄都吹散了。 公子考不敢怠慢,急忙向前一扑,身形再一震,随后就发现自己的视角已经变成了贴近地面处。 低头看看一对爪子,公子考确信自己已经附在那白兔身上,在他附体的一刹那,白兔本体脆弱的魂魄已经被他强力湮灭。 公子考吁了口气,抬头看看架住了他肉身的两个侍卫,一转身,就一蹦一跳地跑进了院子。 陈府校场上,一群家将练刀练枪、舞弄石锁,大冷的天儿,一个个袒露着膀子,却是热气腾腾。 他们是陈府的护院,但陈大夫出入却要奉常寺的神官保护,这事儿让陈府护院很受刺激,他们担心这么下去饭碗不保,是以习武更加刻苦。 妲己和娜扎送了无名出门,转身往回走,妲己纳罕地道:;好多天不见他人影儿,若非他突然跑回来,我都忘了主人还有个师弟。他这么急匆匆的,究竟在忙什么呀? 娜扎不耐烦道:;我哪儿知道,旁人的事我才不理会。谁像你,什么事都想打听。 妲己白了他一眼道:;我不就是想知道,你鬼鬼祟祟的在蚌屋里干什么吗?哼,还对我保密,神秘兮兮的。 娜扎扮个鬼脸儿道:;诶!我还就不告诉你,急死你。 二人斗着嘴,走到校场处,见一群武士练得火热,便站住脚步。 妲己一双媚目溜溜儿地往那些男人健硕的肌肉上瞟了几眼,暗想:还是陈玄丘的体形好看,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肌肉结实,线条流畅。像这样一块块贲张着,鼓起来好吓人,也太难看了。 众武士一见陈府第一美人儿看他们习武,顿时来了劲头,一个个动作更显夸张。 妲己看的是肉,娜扎却是认真看他们习武,只瞧了几眼,嘴角便不屑地翘了起来。 洪教头被妲己一双妙目睇着,顿时浑身是劲儿,正把一个石锁舞得上下翻飞,忽然看见娜扎撇着嘴脸,一脸的不以为害,心中顿时不悦。 洪教头故做失手,;哎哟一声,近百斤重的大石锁便脱手飞出,铿地一声砸在娜扎身边。 饶是寒冬时节,冻土坚硬,也被他这一下砸出一个大坑,旁边的兵器架子都晃了一下,险些倒下。 ;哎呀,壮士好大的力气&amp;hellip;&amp;hellip; 妲己掩着口吃吃一笑,洪教头听了顿时得意,便一下一下地鼓着他那比女人胸脯还高的胸大肌走过来,笑道:;一时失手,惊吓了女襟姑娘,还请恕罪。 妲己娇声沥沥地道:;没关系,壮士神力,看着好威风呢。 洪教头脸都红了,搓搓手道:;嘿嘿,不是洪某自夸,中京城里,洪某也算小有名气,陈府有我坐镇,什么宵小都不敢登门的。 娜扎撇嘴道:;我都不敢这么吹牛,你倒胡吹大气。若真有胆量敢闯陈府的,只怕你们也拦他不住。 洪教头神色不善地道:;小公子身板儿这么单薄,可是听你口气,难不成还是真人不露相?呵呵,小公子,你莫吹大气,先举起&amp;hellip;&amp;hellip;不,只要你能撼动我这口石锁,就算你赢。 娜扎瞟了一眼已经半砸进泥土的石锁,不屑地道:;这种蠢笨,卖傻力气么,谁要跟你比。 众护院这时已经凑了过来,一听娜扎这话,便有人不服道:;小公子好大的口气,要不然,咱们俩比划比划? 娜扎傲娇地摇了摇手指:;你不行,我收不住力,打伤了你,苏苏又要怪我。 洪教头气笑了,他一伸手就从武器架上摘下一张弓来,道:;我这张弓,是两石的硬弓,等闲人拉不开它,小公子口气这么大,不如你来试试我这张弓如何? 娜扎傲然道:;才两石?那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在陈唐关时,曾经拉开过一张至少三石的乾坤弓,只一箭射去,便射中了云上一只&amp;hellip;&amp;hellip;大雕,那只雕,翼展过丈,被我一箭就射落了尘埃。 当初在陈唐关城头,娜扎一箭射落了摩诃萨化身的大雁,结果派士卒寻找时,被摩诃萨李代桃僵,换成了一只野鸡,这事儿一直令娜扎既纳罕又郁闷。 此时在场的没有一个是当时的知情人,出于小小的虚荣心,那只;大雁变的野鸡,在娜扎口中就变成了一只云中雕。 ;哈哈哈,小公子,你能拉得开三石的弓? 洪教头失笑,如果说原来还信他有几分本事,这时却只觉得他是胡吹大气了。 娜扎见他不屑,便起了好胜心,一把抢过洪教头手中的两石弓,道:;你不信么?叫你瞧瞧,就这软绵绵的弓,小爷我顺手开合,易如反掌。 娜扎将那弓弦拉得跟弹棉花似的,看得洪教头一干人等目瞪口呆。 两石的弓,在场的护院武师中只有洪教头一个人拉得开,可他要开这两弓石,也要蓄力摒气,哪能像娜扎一般举重若轻,挥洒自如。 娜扎见惊住了他们,心中更加得意,右手一探,便从箭壶中抽出一枝箭来,认扣搭弦,傲娇说道:;,看我给你来个百步穿&amp;hellip;&amp;hellip; 娜扎拉了一个满弓,望天一指,受到鸑鷟之威的影响,哪有什么飞鸟敢在陈府上空飞翔? 娜扎又把箭头儿一压,寻摸着目标,忽地眼睛一亮,说道:;看我给你来个百步穿&amp;hellip;&amp;hellip;兔! 说着,娜扎一撒弓弦,绷地一声颤鸣,那箭如一道电光,嗖地一下就射了出去,直奔那只还没适应兔子的走路方式,正一蹦一蹿、努力前进的公子考。 PS:两更近八千,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3章 为卿洗手做羹汤 </div> <a href="http://cj.baidu.com/modules/article/reader.php?aid=138452&cid=55406718">上一页</a> <a href="http://cj.baidu.com/modules/article/reader.php?aid=138452">返回目录</a> <a href="http://cj.baidu.com/modules/article/reader.php?aid=138452&cid=55440854">下一页</a>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3章 为卿洗手做羹汤 肥兔子提在了娜扎的手中。 这是菜老板的宝贝儿子养的宠物兔子,吃得极是肥硕,十多斤重。 一枝箭贯穿了肥兔子的身体,腰椎都折了,可见这一箭力道之猛。 娜扎举着兔子,得意洋洋。 洪教头见了这一箭之威、一箭之准,只能心悦诚服地拱手道:;小公子神箭,洪某佩服! 娜扎哈哈一笑,把兔子抛给洪教头:;给你们加餐了! 娜扎负起小手,傲娇地向后宅走去,妲己在后边悄悄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姑娘的;心月轮厉害么? 可表面上,她却是一副见了血都腿软的乖乖女形象,袅袅地跟在娜扎后边,吸引了一路上所有雄性的目光,除了&amp;hellip;&amp;hellip;那只公兔子。 肥硕的公兔奄奄一息,嘴角已经有血丝沁出来。 公子考的魂魄被拘在兔子体内无法离开,实际上他已经抹杀了兔子脆弱的魂魄,主宰了这具肉身,因此这具肉身受到的伤害,也就等于对他的伤害。 他感到了触及灵魂的痛楚,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失,他从未想到,自己会落得这步田地。 机关算尽,终不及机缘命运啊。 肥兔子被送进了厨房,送菜师傅刚走,否则他会认出来,这只肥兔子就是他儿子的宠物。 肥兔子被搁到了案板上,它想跳,但是跳不起来,一双渐渐抬不起来的眼睛,只能无力地注视着面前刺鼻的佐料、砰砰乱响的菜板、削切抹剁的菜刀,滋啦冒烟的油锅&amp;hellip;&amp;hellip; 兔子想哭,但是却没有眼泪流出来。 它颤抖着,用沾了自己血的一只爪子,艰难地想在案板上写字。 它不想这么死,就算死,至少也要让人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它竭尽全力,颤抖着,一下一下的,好不容易才写下一个歪歪扭扭的;吾字,它想歇息一下,然后再继续写字,这时却觉身子一轻,被人抓了起来。 ;啧! 杨府的大厨程大胖子一把提起了肥兔子,欣赏地道:;好肥的兔子,剥了吧。 程大胖子一甩手,把兔子扔给了自己的小徒弟,小徒弟利落地把肥兔子往菜板上一按,;呼地一下,一记木槌就敲到了兔子的脑袋上。 公子考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程大胖子抓过肩头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忽然注意到了案板上的血迹。 程大胖子看了看,忽然一惊,急叫道:;住手!不要&amp;hellip;&amp;hellip; 程大胖子扭头一看,小徒弟干活很麻利,一条兔子后腿钩挂在柱子上,倒吊着,他已经完成了放血的过程,正用力往下扒着皮。 听到师父的话,小徒弟茫然地向他看看。 小徒弟以为自己的活儿干得不利落,可是看看那只肥兔子,不就是需要注意膀胱和胆么? 膀胱要是破了,这只兔子就别想吃了,整个兔子煮出来都是臊的。胆要是破了,那肉煮出来全是苦的。 兔肉几乎没有自己的味道,和什么肉一起煮就是什么味儿,所以很容易受到不好的气味熏染。 可是&amp;hellip;&amp;hellip;我扒得很利索啊,尿泡没破,胆也没破&amp;hellip;&amp;hellip; 小徒弟心虚地问道:;师父,我这活儿,哪儿干的不对么? 程大胖子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忐忑:;我们&amp;hellip;&amp;hellip;杀了一只会写字的兔子! 小徒弟呆滞地道:;啊? 顺着程大胖子的目光,小徒弟看看案板上的血字:;这是字啊? 程大胖子识得几个大字,他这小徒弟却是一字不识。 程大胖子忧伤地摇了摇头:;这是一只有灵性的兔子啊,我们不该杀的! 小徒弟看看两手血,呆呆地道:;那&amp;hellip;&amp;hellip;我现在怎么办啊师父? 程大胖子道:;已经杀了,还能怎么样啊,我就是觉得不吉利,可也不能糟蹋了肉啊。 程大胖子想想,一拍脑门儿:;虽说兔子不属;狐、黄、白、柳、灰五大仙儿,但是既然有了灵性,咱不能吃。你再宰只鸡,和兔子一块儿炖喽,给姬侯送去吧。 ;好嘞师父! 小徒弟懵懂,哪管那些,师父有了解决方案就好,于是,小徒弟开开心心继地给兔子开膛破肚。 倒挂的兔子,一双死不瞑目的呆滞的眼睛。 随着肉身彻底崩坏,被拘在肉身中的魂魄,也烟消云散了。 死的不明不白, 死的无声无息。 &amp;hellip;&amp;hellip; 回转府邸时,陈玄丘骑在马上,才发觉自己有些疲乏了。 这一夜他可没有休息好,不&amp;hellip;&amp;hellip;对他来说,不是一天一夜,而是一年啊。 他在这一方大千世界中,每隔个把时辰,就要进入葫中小千世界一次。 而在葫芦小千世界,却是一日一年。 这一年里,他翻地、播种、压土、施肥、浇水&amp;hellip;&amp;hellip; 想到这里,陈玄丘忽然一怔,这些是他做的么?他只是&amp;hellip;&amp;hellip;看着吉祥在忙活而已。 真把人家吉祥姑娘当成他的小女仆了呀? 那可是一方世界意志,他也就是因缘巧合,进入了那一方世界,并且取得了;世界之心的控制权。 如果他是那一方世界的本土生灵,在世界意志面前,啥也不是! 回到府中,看到无所事事描眉画眼的;子襟姑娘,陈玄丘的内疚更强烈了。 这才是他的小女仆啊,可她干啥了?一天天的就会卖萌,啥也不是! 于是,陈玄丘决定,为吉祥做一件事。 陈大老爷去厨房了。 陈大老爷系上了围裙,他要亲自做饭。 消息传开,阖府震动,就连被幽禁在客舍的姬侯都听说了。 听说的时候,姬侯正在啃着兔子肉,听到这个消息,姬侯努力吞咽着口中的兔子肉,疑惑地想:;他去厨下做饭了?堂堂上大夫,他这个举动,究竟有何深意呢? 南子一双杏眼却是瞪得圆圆的:;他会做饭?他一个大男人&amp;hellip;&amp;hellip;居然会做饭? 男人和女人的关注点,似乎永远都有偏差。 &amp;hellip;&amp;hellip; 妲己和娜扎都跑去厨房看热闹了。 陈玄丘自从下了青萍山,就再没下过厨,这还是他下山以来做的第一顿饭。 外边虽是难民如潮,可上大夫府仍是供给周全,尤其是将近年节,储备丰富。 陈玄丘精心挑选了几样食材,想了想《造化不死经》中的菜谱,决定做几道清淡的菜肴和甜品糕点,都选色香味俱佳的制作。 这就算是,他犒劳;农民工小吉祥的心意吧。 妲己看着那已经做好的一道漂亮的点心,两眼发亮,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惊叹地道:;主人会做美食呐,你好厉害! 陈玄丘睇了她一眼,道:;你不会么? 妲己咽了口唾沫,赶紧摇摇头。 陈玄丘一边做菜,一边笑道:;我还以为除了插花和设计小屋,烹饪女红一类的活儿你也擅长呢。 妲己摇摇头道:;人家没机会学嘛,要是有机会学,一定比主人还厉害。 妲己说着,一巴掌拍掉了娜扎悄悄伸过去的手,嗔道:;等做好了一起吃。 陈玄丘又睨了他们一眼,特意多做了一些,等到几样小菜和糕点做完,便道:;喏,这些你们尝尝吧。 娜扎欢呼一声,就扑向案板上的点心和菜肴。 妲己看着陈玄丘一样样放进食盒的菜肴和点心,却是狐疑心起,问道:;主人装了食盒的,是要给谁吃呀? ;哈哈,不可说,不能说,这是秘密。陈玄丘笑吟吟地回了一句,便提着食盒便走了出去。 娜扎连筷子都不用了,双手齐上,吃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他一边吃,一边眉飞色舞、含含糊糊地道:;好吃,好吃,你快来啊,苏苏做的菜真是好好吃。 妲己跺了跺脚,却是跟着陈玄丘跑了出去。 陈玄丘提着食盒,飞快地来到后宅,钻进那只蚌屋,从里面把蚌壳关好,便从腰间取下了他的紫皮葫芦。 妲己袅袅地站在湖畔,看着悄然合拢的蚌壳。 ;主人神秘兮兮的,一定是把好吃的偷偷送去给一个女孩子。 一想到这,妲己就觉得胃里泛酸,什么胃口都没有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4章 唯你是青山 沃野土原上,沉甸甸的谷穗压弯了腰身。随着微风,一起一伏地荡漾着一片片金黄的颜色,好像翻腾着的金色波浪。 水稻略有不同,它从光秃秃的再到绿油油的,直至一片金黄,如同所有生命成长的轨迹。 空气里弥散着成熟的稻香,那水稻却依旧娉婷地立着,只有风拂来时才会轻轻一欠身,然后依旧挺直它纤秀的腰杆儿。 吉祥漫步在田间垄上,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山野间的花草树木再如何美丽,她也只是欣赏。而经由她自己的双手亲自种植出来的,感觉便截然不同。 她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又一茬稻米和谷子成熟了。 陈玄丘说,这里长出的稻米和谷子个儿大粒圆,外他那个世界要强好多,这让吉祥倍感自豪。 不过,收割她可不擅长,她总不能调动一阵狂风,把这成熟的种子吹得到处都是,收割这活儿一向是由陈玄丘负责的。 他能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无比巨大,他说那叫什么;法天象地。 他还说,只有在这个世界,他才能施展出这样的神通。要是回了他的那个世界,还不知道要修炼多少年,才有一线可能掌握如此本领。 当他施展;法天象地的时候,很快就可以收割一亩稻米。那双大手只一搓,她在旁边再使一缕风吹去,落在地上的粮食便层次分明了。 吉祥很喜欢和他一起收成的默契与配合。 她只有这样一个可以相伴、可以交谈的生灵,两个人一起做事的感觉,特别温馨。 ;这一拨粮食又成熟了呢,他该回来了吧? 吉祥想着便仰头看去,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她看到一道人影从空中飞来。 他现在对于进入葫中世界,经验已经很娴熟了。在进入葫中世界的时候,他可以很自然地收敛自己的气息,不会给这一方世界造成异常波动。 吉祥露出了欢喜的笑容,向空中的他开心地招了招手。 陈玄丘落下来了,一到这个世界,他就受制于这个世界的时间范畴,所以收割也不急在一时。 垄边大树下、小溪旁,陈玄丘献宝儿似的取出了他精心制作的点心和菜肴。 他折了两截树枝,试着教吉祥用筷子,片刻功夫,她就运用自如了。 挟一口糕点送进嘴巴,吉祥立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她从没吃过这样的美味,简直&amp;hellip;&amp;hellip;连舌头都要化了。 ;喜欢吃么?这是我亲手做的,你要喜欢,我下次来时,再给你带一些。 ;嗯嗯嗯,要要要!吉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噎得直打嗝儿,害她窘得脸庞上像燃起了火烧云。 陈玄丘忍笑用陶罐儿打了清澈的溪水回来,给她倒了一碗:;你在树下慢慢吃,我去收粮食。 孙玄丘走远了些,摇身一变,化身百丈。一把早就做好的巨大无朋的镰刀贴着地面呼地一扫,几乎便是半亩的庄稼齐刷刷地倒在地上。 当他收割了一大片庄稼,再拿过一口巨大无比的钉耙,在地上轻轻一勾一爬,没几下,就把收割好的庄稼堆成了一座小山。 然后他就迈开大步走到远山里去,从山中采一片吸收了天地灵气,变得庞大无比的芭蕉叶,叶子往地上一铺,再抓过只大捧至少就有千百斤的庄稼,用双掌用力一搓&amp;hellip;&amp;hellip; 吉祥没有离开树下,她满足地摸着撑得微微鼓起的小肚子,鼓起香腮,冲着陈玄丘轻轻吹出一口气儿。 微风徐徐吹过,陈玄丘巨掌搓磨下的稻米,份量最重的稻米便纷纷落到了芭蕉叶上,其他杂质如稻壳、草叶、灰尘则按照轻重,依次分离,飘开了去&amp;hellip;&amp;hellip; 吉祥从没尝试过享用美食后那种巨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她倚着树,喝一口甘甜清冽的泉水,不时吹一口气儿,看着陈玄丘在田间忙碌,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简直无限美好。 我看众生皆草木,唯你是青山. 面前那个纵然身高百丈,却仍不失俊美的身影,渐渐映在了她波澜荡漾的心田上。 &amp;hellip;&amp;hellip; 王舒窈的任务完成的很顺利。 她晚上悄悄潜进储放赈粮的粮仓,烧毁了数十万斤粮食,这些粮食足足可以支撑城中数十万难民度过三日。 然后她便带领姬国密探混入难民中,开始满城散布消息。 听说了么?雍天子根本没想过接纳难民。放咱们入关,只是为了削弱东夷叛军的征兵之源。 听说了么?大雍的赈粮,顶多够支撑大家用十五天的,现在他们不小心烧了一座,剩下的粮食连十天都供应不了啦。 听说了么?雍天子召开廷议,正考虑把难民都赶出城去呢,要任我等自生生灭。这真要是被赶出城,咱们都要冻饿而死,谁也别想活啦。 听说了么?王子启和王子衍建议号召公卿大夫各大家族,分散收揽难民,可是雍天子与两位王兄一向不合,担心壮大了他们的力量,已经严辞拒绝了。 这就是满城公卿没有一户收容难民的原因!这是要逼我们去死啊! 各种各样的消息,充斥在大街小巷。 消息一经传开,立时便有人自动添油加醋继续传播。 中京城里各种谣言纷飞,人心浮动,渐有骚乱之势。 王舒窈带着这队人马十分机警,他们只传出第一拨谣言,便悄然隐遁了。 王子启和王子衍等人派出来煽动难民的人,本就负责造谣,听了这些消息顿时如获至宝。 他们只知道这消息不利于雍天子,立时加以利用,主动传播起来,谣言内容更加不堪。 东辑事厂嗅到了味道,一个个番子立即像猎犬似的冲进了难民队伍,他们看到了那些上窜下跳、传谣传得不亦乐乎的探子,循着他们的踪迹,很快就查到了他们的幕后主使。 人家牵驴他拔蹶的两位王子殿下,正拔得兴高采烈,浑然不知大难临头。 功成身退的王舒窈回到朝阳山不久,却也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公子考回来了,但回来的只是一具冻僵的躯壳。 公子考的两个侍卫,头天晚上包下了酒楼的一个单间,陪着一具没有气息的肉体待了一夜。 天刚蒙蒙亮,两个侍卫就架着公子考的肉身出了酒店,摇摇晃晃的,仿佛是宿醉的酒鬼,悄悄回到了那条巷弄。 然而,他们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到清晨的严寒把公子考的肉身冻得像是年三十晚上,在屋檐下挂了一宿的冻猪肉,梆硬梆硬的,也没看到那只白又白的大白兔出现。 街上行人渐渐多了,两个侍卫察觉不妙,赶紧弄了辆运马桶的车来,把公子考藏在马桶下边,身上盖了层稻草,运出了中京城。 回到朝阳峰洞窟中,硬梆梆地矗在那里的,是一具有味道的尸体。 王舒窈用秘法一探,脸色顿时就变了。 她扭过头,看着四周侍卫们期盼的目光,艰涩地说道:;公子考&amp;hellip;&amp;hellip;死了。 ;什么?你胡说!公子怎么会死? ;妖女,一定是你害死我们公子的。 ;我们杀了她,替公子报仇! 众侍卫又惊又怒,纷纷拔剑逼上。 王舒窈听了也是无名火起,尖声叫道:;老娘早说过,这法子极其危险,是他自己执意要去,怪老娘什么?我好心助你姬国成事,你们这些狗东西,竟敢对我出剑。来吧,我看谁敢动手,剁了他的狗爪子! 两下里正僵持不下,一阵衣袂破空声传来,一道蝙蝠状的黑影凌空飞至,空中传来一阵朗朗笑声:;哈哈哈哈&amp;hellip;&amp;hellip;你们干的着实不错!中京大乱在即,依老夫之见,可以准备行动了! 话音一落,黑衣蒙面人稳稳地落在地上。 众侍卫因为公子考之死,已经有些草木皆兵了,立时便有一半侍卫挺剑反刺,将他围了起来。 黑衣人诧声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不认得老夫了么&amp;hellip;&amp;hellip; 他目光一转,看到僵立在洞窟中的公子考的尸体,顿时身形一震,骇然道:;公子考这是怎么了?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5章 李代桃僵 王舒窈把公子考的事说了一遍,担心地道:;会不会&amp;hellip;&amp;hellip;公子一入陈府,就被人发现了? 蒙面人冷冷地道:;不可能。如果他被发现了,那么,你们现在就不可能还安然无恙,早被雍天子的人堵在这洞窟之中,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王舒窈松了口气,却又黛眉深锁道:;虽然如此,可公子考已死,谁来主持大局? 蒙面人道:;机会稍纵即逝,如今只有老夫主持其事了。 姬国密谍侍卫长冷冷地道:;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么?王姑娘,还有这位不敢见人的好汉,我姬国之事,什么时候由着你们做主了? 蒙面人冷冷看向他,道:;你是侍卫长? 那人一横手中长剑,沉声道:;正是,又如何? 蒙面人缓缓扬起右手,立时就有几名姬国侍卫同时挺剑逼上。 却不料,在蒙面人掌心,却亮出一块牌子。 那是一块翠玉制成的牌子,上边有繁复的纹饰。 蒙面人道:;你们出行之时,贵国国相姜飞熊,应该也交给你一块牌子吧? 那侍卫长吃了一惊,讶然看看蒙面人,自怀中取出一块似乎看不出什么区别的玉牌。 玉牌一出,在掌心中顿时发出清蒙蒙的光明,立时有一股莫名的吸力涌来。 两块玉牌同时从二人掌心飞出,咔地一声在空中合作一团,登时清光大盛,自合体的玉牌中射下一道锥状光束,姜飞熊仙风道骨的模样自其中缓缓出现。 众侍卫大惊,侍卫长失声叫道:;国相? 光束中,姜飞熊轻抚长须,神情郁然。 他幽幽一声长叹,道:;玉牌合璧,老夫现身。想来,长公子已然逝去了。 光束中,他微微仰起头,眉宇间一片萧索:;临行前,老夫占卜吉凶,已然预料到,长公子此行,恐有杀身大祸。可,这是他的命,命数,不可违。若能安然度过,便是无上前程。可惜,他还是失败了。 光束中,他又看向前方,对着侍卫长道:;若长公子过世,群龙无首。持此合璧玉牌者,便如本国相亲临,尔等务必听他号令,齐心协力救出国君,回转姬国。 说完,光束中的姜飞熊又向蒙面人长长一揖,道:;中京之事,就拜托道兄了。姬侯不归,为人子者,安能置生父于死地?大业,亦必难行。故,烦请道兄,务必救回姬侯。 这句话说完,那束光影缓缓消失,两块玉牌失去力量,往地上一落,;啪地一声,摔成碎片。 蒙面人道:;现在,你们可愿意听从老夫调遣了么? 那侍卫长左右看看,深吸一口气,拄剑单膝跪下,沉声道:;愿听前辈调遣,救我国君归去! 蒙面人点了点头,道:;大雍君臣龉龃,致有百万难民入京,这是绝好的机会。姬国若从容筹备,尚需两三年光景,才宜起兵。 可雍天子已然有所察觉,虽有姬侯以身为质,使雍天子不好发作,可姬国是否还有时间准备,亦难预料。我们可以利用这乱民,利用大雍君臣不谐,提前起事。 王舒窈道:;可前提是,姬侯必须安然脱险,否则,姬国无论何人摄政,安敢置君父于死地? 蒙面人道:;这是自然,所以老夫以为,可以三管齐下,以救姬侯。 侍卫长道:;具体如何行动? 蒙面人道:;煽动难民,反了中京。调动难民在全城引起战乱,还可以引乱民吃大户抢豪门,冲击陈玄丘的府邸,制造混乱。此其一! 王舒窈道:;其二呢? 蒙面人道:;你那祸水东引之计甚妙,老夫已经注意到了。东辑事厂安有察觉不到的道理?想必他们现在已经有所行动,参与煽动难民的王子启、王子衍等人必然惶恐不安,唯恐大祸临头。 所以,我们可以再加一把火,诱他们反了殷受,只要他们起兵攻打王宫,发动宫变篡位,镇守陈府的鸑鷟回不回防呢?我们攻打陈府,救出姬侯,便又多了一重把握。 侍卫长恍然道:;以难民制造混乱,以殷受调虎离山? 蒙面人道:;不错!难民反得成最好,反不成也无所谓,反正大乱既生,雍国便是元气大伤。 王子启和王子衍攻打王宫,成功了最好,不成也无所谓。无论是篡位成功,还是殷受挫败叛逆,一场清洗,在所难免,雍国的内乱,余波必然久久不平。 我们唯一要确保完成的任务,只有一样:救出姬侯! 王舒窈沉声道:;此计似乎可行。 蒙面人微微一笑,淡淡地道:;你以为老夫只是一人么?届时,我自会调动人马,配合你们行动,所以老夫对救出姬侯,有十分把握! 一群侍卫听了,激动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蒙面人目光一转,看到僵硬地矗在那儿的公子考,不由叹息一声,道:;先去山间伐木,做一具薄棺,盛敛了长公子吧。详细行动计划,我们再作斟酌。 侍卫长看到僵立在石壁边的公子考,心中也是一惨,便对王舒窈拱手道:;舒窈仙子精通灵魂之术,真就不能&amp;hellip;&amp;hellip;唤回我家长公子么? 王舒窈苦笑一声,道:;鸡鸣时分他若归来,可活。如今命火已灭,长公子&amp;hellip;&amp;hellip;便再也没有还魂的机会了。他此时,已魂归地府&amp;hellip;&amp;hellip; &amp;hellip;&amp;hellip; 极北癸地,有一座巨大无比的山,山高两千六百里,周回三万里,此山名曰罗丰山。 山上有六座周回有千里方圆的宏伟宫殿,是为六天鬼神之宫。 这里,就是酆都北阴大魔王的宫殿。 而地府中枢的阴神,亦在此处分配有宫殿,负责处理阴曹事务。 在罗丰山的山脚下,亦有一处处宫殿,其中有一处被彼岸花环绕着的华丽宫殿,便是调任中枢后的白七爷的住处。 白无常此时正在发脾气,几案上的凤冠霞帔、珠玉首饰红盖头等,被她抓起来就扔,扔得到处都是。 几个阴司鬼差忙不迭地跑东跑西,一一捡回来再放回几案上。 白七爷想了想,气不过,又抓起缀了明珠的红盖头丢了出去。 蒲儿在一旁安慰道:;七爷,你别生气了嘛,人家是阎君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好像&amp;hellip;&amp;hellip;做你的夫群也不差嘛。 ;他不差那你嫁吧! 七音染瞪着一双天生妖娆的桃花眼,嗔怪地道:;他有什么了不起啦,不就是鬼祖吗? 蒲儿讶然道:;鬼祖还不算了不起么? 蒲儿侍候七音染有段时间了,在这儿再不比当初孤苦的生活,元神滋润圆满,形象也好看起来,白净的面皮、杏眼桃腮,就像一棵水灵灵的小白菜。 白七爷不屑地撇嘴道:;当初天地初生,万物生灵涌现。既是生灵,便有生死。人族里呢,他阎摩是第一个死的。 第一诶,就因为占了个第一,他就成了鬼祖,然后就被北阴大魔王任命为地府第一任冥王了。你说好不好笑?死的早就有功啊他! 这时,一名鬼差进来,怯怯地道:;七爷,有一阴魂,名曰周考,现在堂下&amp;hellip;&amp;hellip; 白无常抓起几案上的红绣鞋就丢了过去:;滚,没看见小爷我不高兴啊,这时候死过来的,都是没眼力件儿的东西,先把他打入肉酱地狱,用巨碾碾上他三千匝再说。 ;是是是!那鬼差抱着脑袋逃了出去。 七音染愤愤地往座位上一倒,两条赤裸的悠长腿往桌上一摔,叠架起来,烦躁地颤悠着。 那大腿上吹弹得破的肌肤粉光致致,一晃一晃的煞是诱人。 七音染碎碎念道:;我早该想到,他调我回来就没安好心!都追了我几百年了,怎么就不死心呢?我要喜欢你不早答应你了?没眼力件儿的东西! 七音染忽然一收大长腿,烦恼地抱起脑袋:;哎呀,究竟怎么办才好啊?老娘躲去西天了都不行,老娘都装着喜欢女人了还是不行,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啊? 蒲儿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七爷,你&amp;hellip;&amp;hellip;好像用错法子了。 七音染放下手,诧异地看向蒲儿:;法子用错了?怎么用错了? 蒲儿想了想,道:;我在人间时,在大户人家为奴,发现那些大户人家吧,其实呢,那女人是不太在乎喜欢的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的,男人也不太在乎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女人在一起。 七音染一脸茫然:;嗯? 蒲儿道:;也就是说,七爷你装作喜欢女人,其实阎君大人是不太在乎的。你若是和男的夹缠不清,他才会生出厌弃之意呢。 七音染惊奇地道:;有这回事?那我现在赶紧喜欢个男人,还来得及么? 七音染说着,一双眼睛已经在满堂的鬼差身上打起转来。吓得众鬼差下巴都快插进胸里去了,谁敢和阎君大人抢女人? 蒲儿苦着脸道:;恐怕来不及了,阎君大人的花轿都快到殿门口了。 白七爷的脾气又来了,;啪地一拍桌子:;不行,小爷我是何等人物,若是被逼从了他,以后我还有脸见人么?惹不起他,我躲得起。 蒲儿见七音染跳起来,寻摸东西要走,不禁紧张道:;七爷,你要去哪? 七音染奸笑道:;阎摩是阴身,又是冥主,不能现身阳世。我可不同,我是肉身成神,回了阳间,一样过活。阴间我惹不起他,我躲到阳间去。 蒲儿惊慌道:;啊?七爷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 七音染已经把小包袱打好了,拍拍蒲儿的肩膀道:;你放心,他堂堂阎君,不会难为你的,你就住在我这无常殿里好了,我又不是一去不归,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 七音染说完,背起小包袱,迈开一双大长腿,嗖地一下就从后门儿跑掉了。只留下蒲儿和一众小鬼站在那儿,一头黑线。 这时,前门儿闯进一个鬼差,惊慌地道:;七爷,七爷,七爷呢?阎君大人的花轿,已经到了殿前了! 蒲儿一听,焦急地道:;七音姐姐才刚走,这要被发现,会被抓回来的。 蒲儿急的团团乱转,忽然看见几案上的凤冠霞帔,顿时计上心来,跺跺脚道:;快,你们帮我穿戴起来。 众鬼差惊道:;蒲儿姑娘,你要干什么?欺骗阎君,是要诛魂戮魄永不超生的啊。 蒲儿毅然道:;这世上,只有两个人对我最好,阳间玄丘哥哥,阴间七音姐姐。蒲儿有恩必报,若能为七音姐姐拖延些时间离开,纵然魂飞魄散,我又何惧?快,马上帮我穿戴起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6章 七尺青竿一丈丝 蜚蠊侍立在殿上,静静地等候着书房中的殷受做出决断。 他不确定殷受会如何决定,这一次不比上一次针对杨东彬杨大夫,这一次牵扯的人物之广,职阶之高,恐怕天子也会心生忌惮吧? 人,他已经查出来了,如果天子不想动手,那么他就下场堪忧了。 蜚蠊此来,算是赌上了性命前程。 但他不能不来,他家祖上也是极荣耀的,可是累世下来,渐趋没落。 这一次,他抱上了新王的大腿,死死拉住废奴的大旗不放,这才有了机会重振门楣。 他没有退路,只能跟在大王身后&amp;hellip;&amp;hellip;不!是冲在大王前面,为他摇旗呐喊,甘当先锋。 今日上殿之前,他已把两个幼子恶来和季胜送走,并且支开了马潇和沈洄,把查索王子启、王子衍、上大夫江湛等人的事,全都揽在了自己头上。 是非成败,在此一举! 御书房里,殷受袒怀而坐,安婷软软地偎在他的怀里,耳鬓厮磨,看似香艳。 但旖旎的只是美人儿半裎的玉体,两人脸上的神情却十分严肃。 安婷手里拿着蜚蠊的奏章,殷受在她耳边道:;如何,你看蜚蠊这份奏章所列人物&amp;hellip;&amp;hellip; 安婷冷笑:;果不其然,我就猜到是这些人,如今蜚蠊却是抓到了实据。 殷受道:;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安婷咬牙道:;这是蓄谋叛乱!杀!都杀了!大王可命孔总兵紧守宫门,调二三四师入京平叛,奏章上所列人家,尽数抓了,首恶斩首! 殷受吃惊地道:;这样&amp;hellip;&amp;hellip;动静太大了吧?更何况,这里边还有寡人的两位王兄。 安婷扭转娇躯,对殷受道:;大王,正因为他们是大王的兄长,却还蓄意挑唆难民生乱,这才尤其的可恨,也尤其的可怕。大王念他们是手足,他们可曾念着大王是兄弟? 殷受纠结半晌,道:;这&amp;hellip;&amp;hellip;我还是问问陈大夫的意见吧。 安婷恨恨地搡了殷受一把,嗔道:;问去,问去,问了人家你又不听,陈大夫杀伐果断,一定和人家意见一致。 安婷背转了身去,心中只想,人家使尽浑身解数侍候他,在他心中,终是陈玄丘更重几分。 难不成真是个三扁不如一圆?那我要不要&amp;hellip;&amp;hellip;嗯&amp;hellip;&amp;hellip; 殷受立即使心腹持其亲笔密信,夹了蜚蠊的秘奏去了一趟陈府,很快,陈玄丘的回信便到了。 殷受展开书信,安婷好奇,也凑过来看。 就见信上墨迹淋漓:;只抄江湛一家,江湛当街诛杀! 安婷看了,恨恨地扭转身去:;想不到陈大夫也是个优柔寡断的,真轮到王室亲族,他也怯了,不是男子汉。 殷受却是眉开眼笑:;还是陈大夫知道寡人心意,不错不错,只杀江湛一人,敲打敲打两位王兄,叫他们以后安份些就好。就这么办,寡人这就去分派蜚蠊行事! &amp;hellip;&amp;hellip; 陈府,书房里面。 娜扎跪坐在陈玄丘对面,拿着一个笔筒无聊地滚来滚去。 陈玄丘跪坐在对面,拿着蜚蠊的密奏,反复思忖着。 娜扎玩得无聊了,毫无形象地瘫坐下来,大张着双腿,一手撑着席子,一手捶了捶后腰:;苏苏,你要想事情,就想你的事情,把我叫来,究竟做什么呀? 陈玄丘醒过神儿来,道:;哦?反复推敲之下,能想到的,也都想到了,接下来只能见招拆招随机应变了,也没什么好想的了,我找你来,还真有事情让你去做。 娜扎正活动着有些发麻的腿,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道:;什么事? 陈玄丘道:;令尊这两日就要来中京了。 ;啊?他来干什么? 娜扎立时瞪圆了眼睛,这父子俩的感觉,分开这么久了,他一点不想念,看来还讨厌的很。 陈玄丘摇摇头,道:;高升了呗,以后,令尊就要常驻中京了。 娜扎小脸一垮,顿时有种好日子到头的感觉。 一想到那个便宜老爹念叨的他脑瓜仁疼的场面,她就心有余悸。 娜扎涎着脸儿道:;苏苏啊,你有没有想去别处走走的打算啊。我听说,南方沼泽水乡,有种种奇异生物,我们去见识见识呀? 陈玄丘道:;我还真想出京走走,不过,我要去东方,一时却没有去南疆的打算。 娜扎大喜:;真的呀?东方也行,管它东南西北,只要出京就成。咱们什么时候走,我去收拾东西。 陈玄丘道:;你急什么,还得一段时间。另外,带不带你走,还要看你表现,看你听不听话,做事利落于否。 娜扎忙不迭道:;听话听话,我最听话了,苏苏有什么事要我做,你尽管吩咐。 陈玄丘的脸色凝重下来,道:;娜扎,中京城里,恐生大乱。 娜扎疑惑地道:;你说启和衍他们做的勾当啊?那你刚刚回信,还要大王只杀江湛一人。 陈玄丘微微一笑,道:;启和衍是大王的胞兄,如果没有滔天大罪,抓了,也杀不了他们,早晚还是祸害,所以,我得给他们机会,让他们的错,犯得更大一些。 娜扎恍然道:;原来如此,就跟我有时候犯了小错,我爹看见了也不说,等我犯了大错,他就一股脑儿搬出来数落,跟我一起算总帐一样,嘿嘿,苏苏你好奸诈! 陈玄丘抽了抽嘴角,道:;难民之乱,我不担心。若是启、衍等人有所举动,我也不担心。姬侯在此,他的部下一定不死心,想救他出去。可这里是大雍的中京,姬国的势力,来不了太多,我还是不担心。 娜扎不耐烦道:;那苏苏担心什么? 陈玄丘的眼神深沉了一些:;我担心子襟。 娜扎一愣,马上兴奋地爬了起来:;她是内间,对不对?哼哼,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人。一个内间你怕什么,她能翻得起什么风浪来。 陈玄丘道:;既有内间,说明就有派内间进来的人。内间就一定有在外边呼应她的人。 娜扎想了想,一拍额头,道:;有道理! 陈玄丘道:;这几天,我想请你帮我盯着子襟。 陈玄丘说到这里,忽然一个恍惚,隐约有个印象,似乎类似的事情曾经发生过,他曾经想要什么人去找什么人? 但仔细想想,刚刚就是一线灵光,一时却想不起究竟是什么事,陈玄丘只好作罢。 娜扎兴奋地道:;没问题,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 娜扎摩拳擦掌:;真要叫我发现她是内间,嘿嘿,小爷我可是不怕辣手摧花的,我的乾坤圈儿砸下去,就敲碎她的脑壳。 陈玄丘一听,赶紧道:;不不不,我叫你盯着她,是要防止她与外界联系,或者做下什么错事。如果她反抗,你就制住她,你不是有浑天绫么?绑了她来见我,绝对绝对不要伤她! 娜扎一听,心里顿时就酸了。本来我还不想杀她的,你这么说,我偏要杀。不然,苏苏就会被小妖精迷住,变成一个大昏君&amp;hellip;&amp;hellip;变成一个昏大夫的!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7章 南山可移 曳撒、圆帽、白帮官靴,这是陈玄丘为东辑事厂设计的制服。 这样一群衣冠鲜明的番子冲击江湛江大夫府时,公卿为之骇然。 江湛和杨东彬还是颇有区别的,杨东彬虽然也是上大夫,但其封地在大雍内陆,受到朝廷节制甚多。 谁也没想过,雍天子对江湛竟悍然下手,因为江家的封邑在东面,毗邻东夷部落,拥有极大的自主权,相当于半个诸侯。 雍天子对江湛下此毒手,就不怕江家反了,投向东夷一方? 一旦江家反了,放开防线,引东夷入关,东方之患就要进入大雍腹地了! 很显然,雍天子不怕! 年轻的君主在这一点上,一般都强于年老的君主。 他们的棱角还没有被磨平,他们是有脾气的。 江家的家将门客拼死反击,想救江湛逃出中京。 东辑事厂与之死战,双方死伤惨重。 最终,江湛还是落到了东厂手中。 于是,他直接被拉上街头,寸磔而死。 ;磔本来不是用于人的,原本是杀牲以祭神,把祭牲肢解。 肢解牺牲,就叫;磔,江家的反抗激怒了东厂,蜚蠊便下令,将其当街寸磔。 相打无好手,本来殷受下令只杀江湛一人,可江家反抗激烈,东辑事厂不以武力见长,死伤不小。 东厂番子激愤之中,纵有些活捉了的江家人,也被他们籍口反抗,当场格杀。 因而,江家最后竟落得个血屠满门的下场,真正活下来的江家人都是几岁以下的孩子,因为实在没办法编排他们一个反抗的罪名,这才得以活命。 陈玄丘的敲山震虎之计发生了效果,王子启和王子衍,乃至一些一直跟在他们身后鼓噪的铁杆儿,个个惊慌不已。 江家受到了这样的严惩,他们不相信天子会放过他们,只以为这是朝廷还没查到其他人参与煽动难民的证据。 可是,既然江家伏诛,继续追查下去,用不了多久,一定能把他们揪出来,那时又该如何? 王子衍沉不住气了,找到大哥王子启商议良久,也拿不出个主意。 这两位蔫儿坏,背后使坏下绊子很有一套,叫他俩公开站出来,却实在缺乏勇气。 这时候,一个清丽绝尘的女子出现了。 虽是潜入王子启的府邸,她却未着劲装,一袭曲裾深衣,高贵典雅大方。 冰肌玉骨,姿容清丽,裙裾裁剪得体,三绕的曲裾深衣把她姣好迷人的体态巧妙地衬托出来,曲线曼妙无伦。 王子启和王子衍都是拥有过很多美女的男人,见了这样风情的美人儿,仍然不禁神旌摇荡。 王舒窈何等人物,自然一眼看出两人的色授魂销,心中暗生鄙夷:这两个废物,一见美人儿便把持不住了,这一点上,较之姬侯和公子考还差了许多。 但是,今日有为而来,王舒窈自然不会把她心中的鄙夷暴露出来,而是浅浅含笑,表明来意:;两位王子已大祸临头了,你们还未察觉么? 王子衍惊道:;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王舒窈道:;天子未经审判,直接当街宣告罪名,斩了江湛,甚至丝毫不顾忌消息传至东方,引起江氏哗变,可见他杀心已起。如今只待查到证据,屠刀便将斩到两位王子头上。 王舒窈嫣然道:;我主如今被困于陈玄丘府上,我姬国已有大批高手云集于中京,想救出国君。长公子考,亲自赶到了中京城,现在正在暗中筹谋其事。 我姬国,只想救得国君安全返回,可是有雍天子在,国君纵然能得逃脱,天子一旦诘难,又将如何?所以,长公子派我来,想与两位王子打个商量。 王子启沉声道:;商量什么? 王舒窈道:;你我两下里联手,我等救国君归去,而两位王子,则罢黜昏君,另择贤明为天子。 王子衍大喜,看了王子启一眼,却见他神色依旧平静,忙也按捺了喜悦的心情。 王子启道:;废黜昏君,谈何容易。 王舒窈道:;的确不容易,非得天时、地利、人和,否则,天下共主,如何推翻得了。 王子衍忍耐不住,道:;我们要如何做,才能推翻老三? 王舒窈道:;如今中京城中有百万难民,这股力量一旦发动起来,洪水一般,谁能阻挡? 两位王子这些年来,暗中也蓄养了不少甲士弩手吧?用之以战阵,人数太少,不足为恃,但若用来奇袭王宫呢? 王舒窈明眸顾盼,微笑地道:;天下,是殷氏的天下。是三王子做天子,还是大王子、二王子,对天下诸侯公卿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殷受登基以来,所为种种,诸侯多有微辞,就更不会站在他的一边。 如果,我们能发动难民作乱,引起京中动荡,牵制住守城兵马,我等这边奇袭陈玄丘府,抢回国君。两位王子这边,以一路奇兵夺宫,只消控制了殷受,天下定矣! 王子启沉默片刻,道:;中京难民潮,是天时。四方诸侯公卿,是人和。你我双管齐下,趁乱一袭王宫,一夺姬侯,使其首尾不得相顾,是为地利。对么? 王舒窈欣然道:;王子睿智!天时地利人和皆可得,则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 王子衍见美人儿夸奖大哥,心生醋意,忙抢着道:;大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咱们与其坐而待毙,不如依王姑娘所言,与他做上一场! 王子衍摩拳擦掌地道:;集合你我两家甲士弩手,与公子考定好时间,两下里一起动手!到时大哥可镇守于此,主持大局,小弟愿亲率精锐,杀进王宫。 王子启没理他,沉思片刻,对王舒窈道:;如今东厂到处抓人,不好行动。你们有把握&amp;hellip;&amp;hellip;挑动满城百姓闹事? 王舒窈嫣然一笑,道:;这件事,由本姑娘亲自负责,想在中京闹出些乱子来,易如反掌! 王子启道:;既然这样,你我两边,可在中京大乱后,再行动手。 王舒窈道:;那是自然。 王子启道:;好!再捱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了,我同意与公子考合作。既然要做,便事不宜迟,明日一早,我们就动手。 王舒窈欣然起身道:;大王子虽然寡言,却是刚毅果断,舒窈佩服!既然如此,我马上回禀长公子,以备明日之战。 王子衍赶紧起身道:;大哥这府邸戒备森严,出入不易,我送姑娘。 王舒窈微笑道:;两位王子还是好生计议一下明日之战吧,成则至尊,败则身死,不可不拼,不可不慎!告辞! 王舒窈身形一旋,原地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王子衍伸出手去,却看到那婀娜的身姿就在眼前化作泡影,连她的柔荑也没摸到,不禁微生怅然。 王子启坐在案后,冷眼看着王子衍举动,心中冷笑:;美色虽然可人,却不可破了定功,乱了方寸。 待我夺宫功成,只须一道诏书,还怕姬侯不把这美人儿乖乖给我送来?似你这般蠢物,也配觊觎神器! PS:上午跑了半座城去开会,下午方归。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8章 黑云压城城欲催 今日,是祭灶神的日子。 民以食为天,灶神是管吃食的。所以在这个年代,灶神的地位很高,是天下公认的;五正祀之一。 五正祀所祭祀的即为门神、井神、户神、灶神、和土神。 民间要祭灶,官家也要吃饭的,当然也要祭灶。 一大早儿,殷受就起来了。 内侍寺人给他换上洁白的王袍、浅色的王冠,整个人倒是一下子显得儒雅了许多。 因为雍人尚白色,白色在他们看来是最高贵最吉祥的颜色,所以但凡有喜事、以及隆重的庆典等,都要穿白色,这样既喜庆,又显得高雅。 比如成亲的时候,新人就要穿白色。 倒是红色,在雍人看来,是血的颜色,代表着死亡,所以只有葬祀的时候和发动战争,誓师动员的时候,才会披挂大红颜色的甲胄或扛举大红颜色的旗帜。 祭坛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酒食,陈列鼎俎,设置笾豆,只是因为天气寒冷,摆上去没多久就全冻成了砣,也不晓得灶王爷收到这样的祭牲之后,他那牙口是否咬得动。 &amp;hellip;&amp;hellip; 对于中京城里的难民们来说,今天却是一个令人极其沮丧、极其失望乃至极其愤怒的日子。 昨儿一夜之间,全城各处,都出了大量冻死的难民。 之前因为冻饿,也有体弱者冻死或病死,但毕竟人数不多,不至于引起大恐慌。 昨夜并不比前日显得更冷,至少大家感觉上是这样,可是不知为什么,昨夜各处街巷里都有人冻死,死者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失去亲人的哀哀悲泣之声此起彼伏,这时候,一个更令人绝望的消息在人群中传播开了。 大王已经杀了力主收容难民的上大夫江湛,有心收容难民的王子启、王子衍等贵人全都吓破了胆,现在闭门不出,再不敢提收容难民了。 大王已密召卫戍中京的第二师、第三师、第四师、第五师兵马进城,要驱赶所有难民出京,以确保春节期间,京中一切如常。 ;大王这是要我们死啊! 一个难民模样的人泪流满面,愤然高叫道:;你不收容我们,当初何必假仁假义沿途施粥?我们若是一路走一路散入各处城阜乞讨,也好过满怀希望地聚集在中京城里来等死啊! ;雍王不仁,我等难道就坐以待毙么?各位,你的父母、你的妻儿,全都赖你而生,难道你们甘愿就此被赶出中京城?只要出去,我们就必死无疑啊! ;是啊,哪怕夺一升口粮,抢两件衣袍,说不定我们的家人,就能侥幸活下来。乡亲们,咱们拼了吧!抢大户、抢粮店,你不叫我活,我也不让你好过&amp;hellip;&amp;hellip; ;拼了拼了,左右都是一死,要死我也要做个饱死鬼! 陷入绝望的难民们疯狂地响应起来。 &amp;hellip;&amp;hellip; 王舒窈站在七星塔尖儿处的楼阁内,俯瞰着地面上的骚动,苍白的脸颊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她眉宇间的天菁水莲,血色更浓了几分。那是昨夜动用道法太多,血液渗出,沁染上去的。 昨夜,她施展秘术,从全城各处,弄死了三千多人。 以她的秘术,要杀这种普通凡人,本也不至于如此吃力,但还要让他们毫无异状,要伪装成冻毙,于她而言,耗损也是不小。 直到此时,站在这高处看去,她还可以看到凡人肉眼看不见的晦暗之气充溢在中京城上空,那是枉死者充满怨气的幽魂,一时竟抵住了寒风凛冽,没有即时散去。 王舒窈摊开了如玉的手掌,掌心缓缓沁出一滴殷红的血珠,它往空中一跳,便化作两只血色的蝴蝶,忽地翩然飞去。 两只蝴蝶,一只飞向王子启的府邸,一只飞向了奉常寺的方向。 &amp;hellip;&amp;hellip; 太师府后院,大小姐茗儿的闺阁院落中,摩诃萨抬头看着空中,面有隐忧。 小徒弟茗儿正在闺阁中静坐参悟。 她的白虎庚金剑气与大势至彼岸无相真如无我功法的融合即将大成,这个时候是不容有任何打扰的,所以摩诃萨彻夜守在门外,不敢稍离半步。 以他的道行,已经感应到中京上空怨气冲天。 ;这是何人作法害人,一夜之间,杀了太多人啊&amp;hellip;&amp;hellip; 摩诃萨轻轻摇了摇头,战场之上也会死人,一场大战中死掉几万十几万人也并非不可能,但是战场厮杀死掉的亡魂俱是英灵,英灵虽然也是阴魂,却不会有这些怨晦的气息。 只有枉死者,才会怨气冲天。要让整个中京上空隐晦不明,这要死掉多少人? 今日,只怕要多事了。 摩诃萨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闺阁,徒儿正在紧要关头,他务必要守在这里,绝对不能出半分纰漏。 &amp;hellip;&amp;hellip; 这一天,负责中京地区的阴差可是忙得不可开交了。 这么多的亡魂,而且俱是枉死,身具怨气,怨气也是一种念力,如果反抗,想勾摄他们的魂魄也要很费手脚的。 勾魂使者阿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化作一只蝙蝠,倒吊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琢磨着回去后该向上司建议,再设置更多的阴差了,忙不开啊。 凡间多事之秋,阴间累死小鬼啊。 忽然,他看见一个行脚商人打扮的年轻人鬼鬼祟祟四下一看,嗖地一下溜进了一条小巷。 阿傍愣了一下,那人&amp;hellip;&amp;hellip;有些眼熟啊?怎么那么像从西方调来的那位白无常白七爷呢? 她刚从西方调来时,阿傍见过她一面。 不过&amp;hellip;&amp;hellip;不可能,人有相似,一定是我看错了。 阿傍想:;白七爷不是被阎君大人看上,娶作阎后了么?这就是前两天的事儿,想必此时白七爷正和阎君大人新婚燕尔、卿卿我我呢吧,怎么可能出现在阳间。 想到这里,阿傍就不禁恙慕起来,恨不生做女儿身啊! 看人家白七爷,一朝嫁作阎君妇,从此管理天下所有土地婆,再不用亲身奔波劳累了,哪像自己。 阿傍叹了口气,松开爪子,一振翅便飞开了去,继续追索着那些懵懵懂懂失去意识,只保留了无尽愤懑怨恨之气,到处游荡的幽魂来。 &amp;hellip;&amp;hellip; 此时,中京第二师的驻军营地,也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其中一人背着一张乾坤弓,挎着一壶震天箭,貌相儒雅,却不失英气,正是原陈唐关总兵李镜。 与李镜同来的,还有一个面色呈淡金色的少年,以及一个仙风道骨的道服中年人,最后则是李镜的几个随从亲兵。 接到消息后,第二师师长余奉先急忙从后边迎了出来。 余奉先与李镜是旧相识,当初同在军中,交情最好。 到后来,李镜成了陈唐关总兵,而他则成为卫戍京城的五师人马的第二师师长。 大雍只有五师之军是常备军,所以他军阶虽比李镜低一些,但是论到实权,却也并不逊色。 一见李镜,余奉先便大笑着张开双臂迎上来:;哈哈哈,李大哥,好久不见啊,这是什么风儿把你大驾吹到这儿来了。 李镜一抬手,就亮出了一枚虎符,肃然道:;奉天子命,节制卫戍四师,立即随调入京。余奉先,验符吧。 余奉先一怔,见是公事,却也不敢怠慢,立即命人取来自己保管的那一半虎符,与李镜的虎符验勘无误,便抱拳禀道:;卫戍第二师余奉先,有请李大将军吩咐。 李镜脸上露出了笑容,上前搀起余奉先,温声说道:;王命在身,李镜不敢私在公先。如今已经验过了虎符,贤弟就不必拘礼了。 余奉先松了口气,忍不住问道:;李大哥,你怎么回京来了,今天这是哪一出? 李镜摇头道:;我本奉调回京时,原也没说有什么任命。是我走到半途时,突然有天使赶来,截住了又颁了道旨意,并赐下虎符,命我节制四师,立即调兵进城。 我怕误了大王的事情,所以便急急赶来了。卫戍五师中,我与贤弟你交情最好,所以我才先来了你的第二师,其实也是思量着,万一有什么不妥时,不致于措手不及。 能成为卫戍京城的常备精锐部队的将领,又岂能是个只会喊打喊杀的赳赳武夫,余奉先立时就听出了李镜的弦外之音,脸色也马上严肃起来:;奉先明白了,我这就击鼓聚将,调集人马,陪李大哥前往三四五师。 &amp;hellip;&amp;hellip; 整个中京,乃至中京周边,此时都处于一种诡异的气氛之中。 但是这种气氛,却未影响到奉常寺的阵法秘境。 一处秘境中,湖水平静地流淌着,只有湖心一处泉眼,汨汨的泉水带出一串串气泡,就像密集的珍珠争先恐后拱出水面。 无名把衣服脱下来,认真叠好,和鱼不惑的衣服放在一起,身上只穿着一条犊鼻裤,然后把长剑握在了手中。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试图钻入地下泉眼一探究竟了。 不过,前几次尝试,他都失败了。 第一次,他越潜越深,在水下吸力将要把他吸入泉眼的时候,他感到气息将竭,便奋力游了上来。 第二次,他准备了几个猪尿泡,里边灌上空气,打算如果陷入泉眼,一时不得出去时,可用其中空气呼吸。结果潜下去时,猪尿泡承受不住压力,破了。 于是,便有了无名的第三次试潜。 这一次,他费尽周折找来韧性十足的材料,灌上空气绑在身上。这一回潜下去,气球果然没有被水压挤破,可他也因为浮力大增,无论如何也游不到水底泉眼处了。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这一次尝试。 ;我的预感不会错的,底下那个泉眼,应该就是这个迷阵的阵眼,只要穿过去,一定有东西。拼了吧! 无名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着剑柄,奋力向前一跃。 无名就像一条箭鱼似的,一头扎进水中,有力的双腿奋力摆动着,向着水底泉眼决然游去。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9章 执棋者 陈府书房,沈洄推门出来,鬼祟地四下一看,便迈着小碎步儿离开了。 墙角梅树下,玉衡揽着一枝红梅,正细嗅花蕊。 陈玄丘也从书房中走了出来,他披着灰鼠皮的一件貂裘,根根银毫乍一看是银白色,但只稍稍转一个角度,却又似发亮的黝黑色。 陈玄丘看到了玉衡,便缓步走了过去。 院中有积雪,陈玄丘没让仆人扫掉,他喜欢鞋子踩在上边于松软中发出的咯吱声。 玉衡松开了梅枝,梅枝弹起,震落了其他枝头的积雪,但将要落到玉衡身上时,雪沫儿便弹开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阻。 ;玉少祝。 ;陈大夫,你与大王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这粮食&amp;hellip;&amp;hellip; ;已经解决了。 ;什么? 玉衡一惊,梅枝上还有些许雪沫儿似玉屑般泻下,因为玉衡心神失守,那雪沫儿便直落进他的脖梗里去,不曾弹开。 玉衡骇然:;已经解决了? 他一直盯着陈玄丘呢,陈玄丘哪儿都没去过,他怎么解决? 陈玄丘微笑道:;当然已经解决,实际上,前天,我就已经解决了。 玉衡死死地盯着陈玄丘,许久,他信了。 虽说陈玄丘没有亮出任何证据,但他从陈玄丘的眼神可以看得出,他说的很认真。 除非陈玄丘疯了,否则,他这话,就一定是真的。 玉衡知道问不出如何搞到的粮食,这一定是陈玄丘极大的秘密,但他还有太多的不解。 玉衡蹙眉问道:;街上每天都在死人。我听说昨夜一场寒风,冻饿疾病而死者,至少千人以上,陈大夫如果已经搞到了粮食,为何不及时取出,赈济灾民? 陈玄丘道:;因为,我能解决眼下百万难民的吃食,但我不能打消王子启和王子衍对王位的觊觎之心,我不能改变公卿大夫只图一家一户利益的短视,我不能扭转天下诸侯渐渐不再安分的那颗心&amp;hellip;&amp;hellip; 玉衡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吃惊地道:;难道你想&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道:;破坏,永远比建设更容易。缝缝补补,永远不及推倒重建更容易。 玉衡明白了陈玄丘的用心,这百万难民潮的出现,本就是人为导致。他如果只是针对这百万难民去解决问题,治标不治本,许多隐患,也会随之一起遮掩过去。 终有一天,它会成长为一个个的腹心大患。 当这些腹心大患发作的时候,是会要了大雍的命的。 所以,陈玄丘在故意拖延,让有心兴风作浪的人,认为他们还大有机会,让他们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兴风作浪。 他,想把隐藏在暗处的诸多反对势力引诱出来,让它们像野草一样疯狂地张扬,然后用大刀阔斧的手段,把它们一举剪除。 沉默有顷,玉衡轻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为此,要有多少无辜的生命,为此而牺牲呢。 陈玄丘道:;战场上,留下一支队伍死死拖住敌人,哪怕明知他们最终会全部战死,但是只要他们的牵制,能够促成主力部队对敌人形成包围,最终全歼他们,为帅者也不会皱一皱眉头。此所谓,慈不掌兵。 陈玄丘凝视着玉衡,微微一笑:;可我认为,这不是不慈,恰恰相反,这是大慈。不然,死掉的人将会更多,而且很可能这一战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战事绵延,也许还要继续征兵,继续死人,打上数十年、数百年&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也走到了梅花树下,吁叹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啊。 玉衡惊怒道:;你好大胆,怎么敢如此指斥天地。 这个世界,没有《道德经》的问世,玉衡自然不知道这是圣人之言,顿觉大逆不道。 陈玄丘微微一笑,道:;玉少祝想错了,我不是说,天地衍生万物,又把万物当做刍狗来戏弄。刍狗者,草做的狗。贫贱人家一贫如洗,祭祀天地神明时用以代表祭牲的东西。 创造它的,是天地么?毁灭它的,是天地吗?都不是,只是我们一厢情愿地归纠于天地。 天地,对待万事万物就像对待刍狗一样,任凭万物自生自灭。天地生就万物,它没有居功;天地使万物生生不息,它没想索取回报。 同样的,万物生灭,人间疾苦,天地也不会干涉。狼吃羊,羊吃草,你觉得草可怜,横加干涉,羊就要死。你觉得羊可怜,横加干涉,狼就要死。 所以,我不以为天地不仁,恰恰相反,唯有让天地间的一切,遵循一种规律,不要利用你凌驾其上的力量,以一自己好恶去横加干涉,才是对它们最大的仁。 玉衡听了,不禁若有所思,似乎,他突然联想到了什么,先是愤怒继续迷惘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些清明起来。 陈玄丘道:;这就是站在最高处的力量,必须摒弃一己好恶,才能让天地有序运动的道理。 我站不到那么高的位置,我身在这一方天地之中,身为一个人族,如果与其他诸族征战,我自然站在人族一方。 人族内部征战,我自然站在我所亲近的一方。我如今站在大雍一边,要为雍天子出谋画策,所以,我要站在整个大雍的角度,去权衡、去判断,应该怎么做,才是对它最有利的。 在这个局里,我也要像天地一样,保持最大的冷静和理解,选择以最小的牺牲,让它太平、安定下来。 陈玄丘看着玉衡,道:;昨夜死去的,不是上千人,刚才沈洄禀报,据他们统计,目前已知的死者,已经达到三千三百五十七人。 玉衡听了身子一震,脸色先是苍白如纸,继而胀红如血。 陈玄丘道:;可我算过了,如果我前日就出手,放出赈粮,将百万难民的危机消解,那些蠢蠢欲动者眼见机会已失,他们会继续蛰伏起来,等待更好的机会。只要一有天灾人祸,他们就会利用,去制造更大的祸乱,为自己创造更好的机会。 一旦让他们找到最好的机会,露出他们的獠牙,那么,死掉的人将不是以千计数,而是以十万、百万来计数,整个天下,都会打得破烂不堪。现在,玉少祝还觉得我做错了么? 玉衡久久没有说话,直到陈玄丘将要转身离去,玉衡才轻轻地道:;你年纪轻轻,怎么做到如此理智冷静的? 陈玄丘慢慢转过身,好看的眉轻轻一挑,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玉少祝谬赞了。我能做到如此冷静,只因我是执子的人。 芸芸众生,都是这张棋盘上的棋子,我不能怜悯于一子的得失,我要通盘考虑,选择能以最小的损失,获得最大胜利的办法。 玉衡问道:;那么,如果你也身在局中呢? 陈玄丘若有所感,他敏感地抬头看了看灰沉沉的天色,对玉衡道:;如果我或者我珍视在意的人身在局中,我当然会选择保护我和我在乎的人。 ;哪怕其他的棋子全死光? ;对!哪怕其他的棋子全死光! ;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因为&amp;hellip;&amp;hellip;我终究是个人啊,我不是天!穷则独善其身,达方兼济天下而已! 陈玄丘走开了,玉衡还站在梅花树下,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旁边人影一闪,一个黑袍负剑的奉常寺神官出现在他面前,正是他八大弟子之首,镜乔。 镜乔疑惑地道:;师尊,陈玄丘明明对我奉常寺抱有戒心,今日为何会把他的算计告诉师尊呢? 玉衡轻轻叹了口气,道:;因为,他的行动显然就在今日。他知道,就算告诉我们一切,而我们也有心阻挠,现在&amp;hellip;&amp;hellip;也来不及向各方示警了。 玉衡话音刚落,陈府前门处的上空,便;啪地一声炸响,阴沉沉的天空中,骤然绽放了一朵巨大的烟花。 一条条姹紫嫣红,如秋菊怒绽的烟火渲染了整个天幕,给那阴郁的天色,涂抹上了一层最靓丽的光彩。 随着那;花瓣的展开,一连串噼啪爆炸的声音传出,随着爆炸声传出,那朵;花便开得更大、更绚丽。 与此同时,更有排山倒海般的呐喊,由远及近,带着令人战栗的声浪,向陈府门前逼近过来。 镜乔仰脸看着天空,震撼地道:;果然有人出手了。 镜乔;出手了三字出口时,天空烟花犹在,但爆炸的声浪已经歇了下去,所以他就听到,身旁的师父也在说话。 似乎师父之前就在说话,只是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被烟火爆炸的声浪掩盖住了。 镜乔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法眼如炬! 镜乔愕然扭过头,就看到两团炬光烈焰,笔直地射进了他的双瞳。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0章 希望之光 玉衡冷静地看着镜乔在他面前燃为灰烬,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镜乔是他的第一个弟子。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镜乔是太祝王青阳派来的。 二十年前,他与陈道韵表现的并不亲近,还因为喜欢过同一个女人,成了情敌。 所以,陈道韵;死后,奉常寺内部秘密进行的大清洗中,并没有波及到他。 而且奉常寺为了抹杀陈道韵造成的影响,还把他捧成了少祝之首。 直到奉常寺另一个少年天才汤唯横空出空,这份光彩才移交出去。 但他知道,多疑的镜乔对他还是有一丝怀疑的。 因为在清洗陈道韵遗留下来的势力时,他始终不肯出手。 他的理由是:不管每个人所追寻的道是否不同,终究都是奉常寺中人,我不忍出手。 其实玉衡这么做,是为了;集火,让王青阳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掩护其他的同志。 为了保存实力,取得王青阳的信任,有很多与陈道韵过从甚密,很难掩饰自己,已经难以逃过清洗的人,都主动发挥了最后的作用,由他的同伴们亲口举报,甚而参与围杀。 无论被杀的,亦或是杀人的,并没有因此产生过一丝愤懑或者是自责。 因为,他们都认为,自己是为了追求大道而杀人或牺牲,死者固然可贵,生者其实承担的更多! 他们都是因陈道韵才聚集到一起的,但是受到指引之后,他们却比陈道韵本人还要更狂热。 做为陈道韵的副手,玉衡算是最为冷静的一个人。 但是今天,他在陈玄丘身上,依稀看到了陈道韵的影子。 这个陈玄丘,比他更冷静、更理智。 他并不清楚陈玄丘是两世为人,虽然陈玄丘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了值得他关心、呵护的人,但是对于这个世界,他终究不如土著们一般执着。 某种程度上,在他心中,这个世界就是一场游戏,一盘奕局。 所以,他年纪轻轻,能有这样的冷静与理智,其实并不稀奇。 玉衡按住了他的戒指,在一番复杂的弹按之后,一束极光般荡漾的神光倏然升向天空,呈伞状缓缓打开,荡漾在空中,久久不散。 烟花已经逝去,这极光般美丽的光,却在空中荡漾着,仿佛生长在天上的奇异水草。 满城百姓都看得见,但几乎无人知道那是什么。 除了一群人,和一个人。 奉常寺中,很多都在入定的、修行的、礼拜的神官,都看到了天空中那奇异的光,很多人脸上骤然掠过了一丝激动兴奋的神色。 那是涅盘之光,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告诉所有涅盘组织的人,浴火重生的机会,即将到来。 他们苦苦等候多年,心中的期望早已经渐渐冷漠,本以为曾经的一切已经如同一场春梦,再也无迹可寻。 可是现在,他们看到了希望。 涅盘之光,就是他们的希望之光! &amp;hellip;&amp;hellip; ;今天可真是热闹啊! 陈府后宅里,鸑鷟冷笑连连。 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正在闭关的他,也理所当然地被惊动了。 看到渐渐消逝的烟花,听着宅前传来的喊杀声,鸑鷟倒想看看,谁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从陈府掳走任何一个人。 这时候,涅盘之光在天空中荡漾起来。 ;涅盘之光? 鸑鷟惊呼一声,浑身簌簌发抖:;凤凰涅盘了么?有凤凰造访? 鸑鷟不敢怠慢,立即腾空而起,现出了本体原形。 这是他真正的本体原形,而不是之前一团紫色火焰中只露出两只威严眸子的样子。 此时出现在空中的,是一只翼展阔及千丈的紫色神鸟,其形如朱雀一般神骏,只是颜色不同,身上也没有大道之纹形成的奇异花纹。 凤凰一族是先天生灵,比人族更加高贵,但是相比起人类,他们保存了更多禽兽一族的特点,比如血脉压制。 人族,需要你身在其位,才能凌驾于他人之上。如果你落魄了,是很难令人心生敬畏的。 但凤凰一族不同,天生的血脉压制,使得一向目高于顶的唯血统论狂热支持者鸑鷟先生,此时又是激动又是兴奋,他战战兢兢满心欢喜地升空,等着迎候他这一族的王族驾临。 &amp;hellip;&amp;hellip; 鸑鷟腾空而起的时候,埋伏在王宫附近的王子启和王子衍已经看到了陈玄丘府上空炸开的烟花,二人立时振臂而起,领着人马杀向王宫。 追随他们的除了他们的家将,秘密训练的甲士、弩手,还有几个小世家的人。他们和两位王子绑定的太深,没有退路,只能跟着两位王子一条道儿走到黑。 皇城守御兵马猝不及附,而且王子启和王子衍招募的人手中,也不乏道术高手,所以竟然顺利闯了进去。 ;放讯号!哈哈哈,皇城已破,不要迟疑,直取宫城,谁能杀了殷受,取其人头来见,我封他为万户侯! 一向沉稳冷静的王子启也激动起来,挥舞着长剑大叫。 一束烟火从皇城直飞上天,在空中爆开,满城皆见。 正在陈府上空恭候凤凰降临的鸑鷟苦等半晌,不见凤凰出现,天空极光已经渐渐散去。 这时宫城方向却突然亮起一片烟花,空中的鸑鷟不由目光一凝,冷冷的巨目瞪向王宫方向。 王舒窈率领姬国剑术,埋伏在宫城后边,宫城占据了中京城的西北角,后边隔着一道御道,就是高大的城墙了。 城墙上,王舒窈的人已经制伏了城头的守卫,安静地站在碟墙上。 整整一排,肃立如枪。 看到王宫前边亮起的火花,王舒窈微微一笑,道:;两位王子还不算太无能,这么快就突破了皇城,已经攻向宫城了。来,我们助他们一臂之力! 王舒窈一挥手,无数道飞抓就从城墙上抛起,跨过长长的御道,扣住了宫城的城墙。 然后,一个个剑士便一手抓着飞索,一手持着长剑,从高向低,朝着宫城城墙滑去。 王舒窈一纵身,飞于空中,飘飘若仙,掠向宫城。 王舒窈竟然在这里,她根本没有带人攻向陈府。 王子启和王子衍原本指望他们先行攻打陈府,牵制住大雍护国神兽鸑鷟。 想不到姬侯的主力却在这里,在他们攻破皇城后,也加入了协攻宫城的行列。 那么,陈玄丘府上,是何人在指挥攻打? 五六个煽动难民抢大户的年轻汉子,在成功地诱导大家抢光了两户人家,更多还一无所得的难民红了眼睛的时候,突然攘臂大喊,指出进言天子不要接纳难民的是大奸臣陈玄丘。 他们说陈玄丘贪赃枉法,富可敌国。陈家过年时储备的肉堆得像山一样,酒没处放,在院子里挖满了好几个储酒的池子。陈家还有好多的绝世美人儿,看一眼就浑身乱颤那种&amp;hellip;&amp;hellip; 难民们的眼红了,心也红了,嗷嗷叫着扑向陈府。 但是在他们刚刚扑及陈府大门,一道烟花射上长空的时候,那几个叫嚷的最凶的;难民却悄悄向后退去,直到趁人不备,悄无声息地走掉。 但,大势已成,无数的难民像疯了似的,纷纷涌向陈府,撞门的撞门,爬墙的爬墙,仿佛无数只蚂蚁。 鸑鷟居高临下,看得清楚,心中大为不悦,他本体太大,这要是喷一口火下去,只怕整条街都要陷入熊熊烈火。 鸑鷟不敢妄为,他们凤凰一族的新姑爷还住在下边呢,这要一口烈焰把姑爷给烤糊了,等他那朱雀小情人寻来,还不拔光了自己的毛? 所以,鸑鷟只是一低头,呼地喷出一口紫色烈焰,在地面众人头顶十几丈高处吞吐了一下,轰隆隆的声音旋即低沉地威胁道:;统统退下,谁敢擅入陈府,死! 无数的难民,汇聚成无数个团伙,在中京各处开始劫掠,专挑门楣阔大,家庭富有的人家。 一些地方已经失火,浓烟滚滚向天。 城外,李镜顺利接管了二三四五师,分由三道城门,齐头并进,迅速冲向中京城。 先头部队此时已经抵达城门之下,正在过护城河。 奉常寺神殿之中,一千零八十名神官,已经在王青阳的唤神磬召唤之下,齐聚于神殿之上,在无比宽阔的殿堂上盘膝而坐,摆成三座周天大阵,手结法印,颂念法咒。 王青阳声称京中大乱,欲合众人神念之力,镇压中京,避免大乱发生,理由有些牵强,有一些神官是心生怀疑的。 但是王青阳是奉常寺太祝,慌乱之下大家别无选择,也想不出自己的太祝欺骗大家的理由,是以只能从命。 中京城里,高高的七星塔上,站着一个人。 此人却不是之前曾在这里俯瞰大地的王舒窈,而是一身行商打扮,容颜却依旧娇媚的七音染。 这位冥府逃婚新娘,阴神白无常,白七爷。 王舒窈曾在此处施法,收割了三千多条无辜的生命。她自己是早就断了生机的尸体之躯,全靠天菁水莲提振生气,施展的又是夺命大法,所以此地留下了极浓重的尸气。 七音染嗅到这里有不同寻常的尸气,所以找了来,却不料那尸妖不曾找到,却是居高临下,在这里看到了中京城里如此热闹的景致。 烟花怒绽,烈焰冲天,极光闪烁,紫焰飞腾&amp;hellip;&amp;hellip; 满城难民,跟一群群蚂蚁似的东奔西走。 城外一队队官兵蜂拥而至。 奉常寺上空一道由无数神念组成的金色的网正在空中缓缓成形&amp;hellip;&amp;hellip; 啧啧啧,还是阳间热闹啊,在阴间哪能看得到如此景象。 雷迪森俺的街头们, 大家跟我一起来! 哎呀呀哎呀呀,恨的辣个恰恰&amp;hellip;&amp;hellip; 七爷转着她的魔法棒,手舞足蹈,樱桃小嘴儿高兴得都快合不拢了。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1章 细思极恐啊! 王舒窈率众攻打王宫,并非佯攻.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若能真的攻击王宫,除掉雍天子殷受,还能嫁祸给两位王子,何乐而不为? 不过,就算杀了雍天子,也一定是为殷氏王族的某个人做了嫁衣。 你总不能指望就凭姬国这几个人,干掉了雍人的王,就能取而代之,入主大雍吧。 所以,这个实攻,又藏了三分力,最终的目标,仍然在陈玄丘府――救出姬侯! 宫城前,孔九翎骑着枣红马,提着大杆刀,傲然立于宫门之下,左右不见一个士兵。 高高的宫墙之上,一个个弓弩手却是严阵以待。 这是一座瓮城式的建筑,三面高墙,墙上俱是弩手。 只有正前方一道门户,门下只有孔总兵一人。 王子启和王子衍带领许多甲士箭手杀到了宫门前,一瞧四下形势,大盾在外沿便已举起,形成一面盾墙。 两位王子认识孔九翎,他们早已觊觎王位,对大雍仅有的五支常备军,岂有不仔细了解的道理。 他们甚至还知道许多人所不知道的秘密:孔九翎并非人族,他是大雍两大护国神兽之一。 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是月酌坐镇京城,王不见王,有月酌在,孔九翎便一直驻扎军营之中,并不来中京。 王子启一扬手,制止部下蠢动,扬声说道:“殷受无道!孔总兵,本王子久仰你的大名,若孔总兵能明白大义,归顺本王子,一 俟取了天下,本王子便立你为护国唯一神兽,受我大雍香火,与国同休。” “哈哈哈哈,鸑鷟啊鸑鷟,真该让你在这儿好好听听,你看看启王子多么有眼光,他就知道,我比你强!” 孔九翎得意洋洋,孔雀尾巴都快张开了。 王子启一听大喜,欣然道:“孔总兵这是愿意归附本王子了?只要你倒戈相向,扶助本王子登上……” “我呸!我只是赞你有眼光,有眼光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个个都能称王!” 孔九翎把大杆刀儿一横,傲然说道:“想过这道宫门不难,放马过来,只要打败孔某,你等自然可以入宫。” 孔九翎顾盼自雄,威风的很。 其实论武力值,孔九翎还真没多强,他真正厉害的只有一样,就是他的天赋神通—――五色神光。 五色神光号称无物不刷,当然,实际上不可能,就跟包治百病一个道理,宣传效果而已。 不过倚仗这样神通,能够打败他的还真没几个。 毕竟拳脚功夫他收不了,可越厉害的修士,越是倚仗法宝神通,擅长体术的反而没有几个。 而倚仗法宝神通的,则是在大罗之下,能够不受五色神光禁制的也没有几个了。 王子启叹息道:“孔总兵忠心可喜,然而本王子又何尝不是大雍王族?孔总兵卫护的是大雍天下,不比月酌,他才是卫护雍天子 一个人的。” 孔九翎冷笑道:“雍天子就是雍天下!有区别么?” 王子启道:“既如此,唯有一战,孔总兵,得罪了!” 王子启一摆手,立时就有十余名家将越众而出。 这些人一冲到前边,立时取出一个个尖嘴皮囊。 孔九翎愕然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玩意儿?看起来全然没有杀伤力啊。 就见这些人将那鼓鼓的尖嘴皮囊对准孔九翎,奋力一挤那皮囊,“噗”地一声,一股股绿汪汪的气体便向孔九翎喷涌过去。 “我呸!咳咳咳,哎呀,这是什么鬼东西……” 孔九翎正一脸茫然,王子启阵中又鼓起一阵风来,将那绿气喷到了他的面前。 冲鼻的酸味儿、辣眼的冲味儿…… 孔九翎立时眼泪鼻涕一涌而出,呛得咳嗽不已。 禽族最怕酸、碱、辣等气味儿,那蒙面人知道孔九翎的本体是什么,所以将这个法子通过王舒窈之口,告诉了王子启。 孔九翎站在城门洞里,本来是一夫当关,结果这一来气味涌入,辣眼睛呛喉咙冲鼻子,偏还没处躲避,登时狼狈不堪。 王子启一见果然奏效,大喜道:“冲上去!” 那十几个家将弃了皮囊,又从背后取出一件件极怪异的兵器:喇叭、鼍龙鼓、铜钹等。 鼓乐齐奏,声音毫无韵律和节奏,各种刺耳的声音齐齐向前卷去。 害怕噪音,又是禽族一大弱点。 随后,王子身后的甲士、弩手在外沿高举盾牌的盾手掩护下,奋勇杀向了宫城的城门洞。 城上,孔九翎的兵卒本等着总兵大人大展神威,却不想先是一阵难闻的气味,再是一阵刺耳的噪音,接着就听总兵大人连呛带 咳,咒骂不已,貌似吃了亏,赶紧便放箭相助。 王子启的人马被放倒了三四十人,其他人却是乱烘烘一鼓脑儿地冲进了宫城城门的门洞。 …… 妲己昨晚就收到今日将要有所行动的消息了,还是通过密令的方式通知她的,还是不知道是谁送来的消息。 这说明,暗中一直有人在盯着她,这让妲己颇有压力。 可现在,她真的不想杀了陈玄丘,在这里的时光虽短,可她很快乐,她留恋这个地方。 哪怕是和娜扎斗嘴,她都觉得其乐无穷。 然而,主人的命令可以违抗么? 妲己心里无比挣扎,一宿都没睡好。 此刻,听到前宅传出的呐喊嘶杀声,看到天空现出本相的鸑鷟神鸟,妲己知道大战已起,一颗心顿时跳得极快。 怎么办?如果违抗主人的命令,会被他关进伏妖塔吧?可若服从主人的命令,我……怎么忍心下手? “子襟姐姐,你不用怕,有我在呢,真要有乱民闯进来,我保护你。” 娜扎笑眯眯地出现了,浑天绫缠在身上,颈上套着乾坤圈儿,手提一杆红缨枪,威风凛凛,神气活现。 苏苏吩咐过了,叫他盯着子襟,若有异动,就一枪捅死她! 嗯?是这么吩咐的吧? 娜扎仔细回想了一下,没错!苏苏就是这么说的,但有异动,一枪扎死她! 想到这里,娜扎笑得更甜了,紧握手中枪。 妲己看到娜扎,顿时双眼一亮。 她想到办法了,或许可以通过娜扎提醒陈玄丘,只要陈玄丘挫败了进攻,又不给她袭击的机会,那……就算暗中盯梢她的人也 看不出什么破绽,主人也就不能责怪她了。 想到这里,妲己忙道:“娜扎,你还看不出来么,这不是乱民暴动啊。你想想看,天空中有月酌前辈镇压着,那些乱民只为讨口 饭吃,抢哪儿不成,非得跑这儿来送死?” 娜扎眨眨眼道:“你的意思是?” 妲己道:“我看,一定是有人盅惑,说不定不只是盅惑,还对他们用了迷药,迷惑了他们的神志,这些乱民才会悍不畏死地非要 攻进府邸里来。” 娜扎道:“那又怎样,一群土鸡瓦狗而已,就算他们冲进来,小爷面前,也没有一合之敌。” 妲己顿足道:“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呢。你想啊,如果是有人针对这里,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显而易见,这府里最值钱的就是 姬侯,这是有人想抢他走啊!” “如果是有人想抢他走,他会只倚仗一群难民么?显然不可能啊。可是,那为何他的人马却不出现?他们在等什么? 刚刚王宫那边突然炸起一团烟花,和咱们府前先炸开的烟花一样,那是什么意思?显然是有人在攻打王宫。 奸人不敢进攻陈府,最怕的应该就是月酌前辈,而月酌前辈是大雍护国神兽,一旦天子那边形势告危,他走不走?如果他走了 ……” 妲己吧吧吧地一气儿说了一大堆,一双桃花眼飞快地左右一睃,确信附近没有旁人,便又压低声音道: “月酌前辈一走,这里的主心骨儿就只剩下主人一人了。奸人暗害不了月酌前辈的,可主人没有月酌前辈那样的本领啊,万一混 进个内间,猝然出手……你品,你细品,细思极恐啊!” 娜扎努力想了想,仍然是一脑袋的浆糊:“好像也没什么啊,这不是还有我呢么。” 妲己气结,瞪了娜扎半晌,恨恨说道:“果然,只要足够蠢,便是细思,也是恐不起来的。” 这句话娜扎听懂了,顿时大怒:“你骂我!” 妲己甩开一双大长腿,撅儿撅儿地就走:“懒得理你,我去说与主人听。” 这个主人,自然不是奉常寺里的那个主人。 一个真主人,一个假主人,此刻在妲己心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似乎也分不清谁是假、谁是真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2章 烛照飞蛾至 难民如潮,一波波蜂拥而上。 当一个人心中的兽性被引燃时,原本纯朴憨厚的人也能变成一只嗜血的野兽。 但是陈府家将死死守住了府门和高墙,这些疯狂的难民一时间还真奈何不了他们。 洪教头很兴奋,因为陈大夫的出入由奉常寺神官负责,给他带来了很严重的挫败感,这时却已一扫而空了。 他提着血淋淋的长刀守在最前面,肩上挎着他的两石硬弓,大声咆哮着指挥众家将,意气风发。 难民中掺杂了姬侯的人,偶尔闪现出来,便不是普通家将可以对付的。 但是奉常寺玉衡手下的七名神官也尽数站到了高墙上,冷眼观察着四面的动静。 哪里一有异变,他们立即施法相助,人群中的姬国高手在他们的压制之下,竟也难以发挥作用。 客舍里,姬侯左臂架着拐,右手画着圈圈,由浅陌扶着,兴奋地招挪到廊下,侧耳倾听着外边的动静。 ;是考儿,一定是考儿来救我了,哈哈哈,此番来中京,老夫不仅带来了二十三蝉,还有一百零八名死士,现在一定是他们来救我了。南女士,陌儿,快,我们快里应外合,杀将出去。 南子镇定地道:;姬侯不必着急,我等且静观其变。 姬侯急道:;还要静观什么?赶紧杀出去与他们汇合啊。 南子苦笑着往天上看了一眼。 姬侯抬头一看,顿时哑然。 空中,一只紫色神鸟,周身泛着紫色烈焰,翼展足有三千丈,静静悬在高空,仿佛垂天之云。 有他在,如何逃脱? &amp;hellip;&amp;hellip; 王宫里,殷受提着锯鬼刀,在大殿上走来走去。 一大群灰袍、高冠、高齿木屐的寺人双手拢着,微微欠身,随在他的身前身后身左身右,同步移动。 殷受迈步,他们也迈步,殷受转身,他们也转身,亦步亦趋,不敢稍离。 这里是内宫,武士们都在宫城外围,这儿除了他们的王,是没有一个健全的男人的。所以这些人,显然都是内宦寺人。 ;报~~ 一个寺人从远处跑来,殷受猛然站住,周围十几个寺人就像他的影子似的,齐刷刷站定。 ;报~~,大王。王子启、王子衍领着一些公卿,带了家将,现在已经闯到宫城。孔总兵传信儿进来,请大王放心,有他在,一个叛逆也休想闯进宫来。 殷受喜道:;孔九翎,真乃寡人的股肱之臣呐! 殷受突然脸色又一变,气愤地指着那寺人道:;你去传旨,叫孔九翎把启和衍给寡人生拎活捉,寡人要向天下人诏告他们的罪行! ;报~~ 又是一名寺人忙不迭地跑进大殿:;大王,大王,大事不好啦,孔总兵中了叛军奸计,如今目难视物、气喘难平,第一道宫城门户,已经被攻破了。 呃&amp;hellip;&amp;hellip;这就有点打脸了。 殷受犹豫了一下,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收回刚才的命令。 第二道宫城门禁之上,孔九翎双目红肿如桃,一桶冰凉的井水从脸上直泼下去,又使劲揉了揉,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虽然仍是只眯成了一道缝儿,好歹能够视物了。 眼见叛军呐喊冲来,孔九翎拍着碟墙城垛大喝:;放箭!给我射死他们!抛滚木擂石,给我砸死他们!泼火油,给我烧死他们! 说着,怒不可遏的孔九翎纵身而起,手中大杆刀儿一挥,便跃下城墙。 地面叛军将无数箭矢攒射上来,孔九翎背后有青色神光一闪,将那些羽箭尽数笼罩其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孔九翎,已经把大刀舞成了一道匹练,疯狂地卷进了敌群。 后宫高墙处,被突然袭击的姬国叛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更有王舒窈如此高手助阵,他们没费太多功夫便控制了后宫宫门。 王舒窈冷冷地道:;放火,乱他们的军心! 立时就有几个侍卫四下去放火,很快高高的城楼便烈火熊熊,浓烟笔直向天,被寒风一吹,弥漫了一片,看在满城百姓眼中,就似整个王宫已经被大火笼罩了一般。 王舒窈一挺手中长剑,喝道:;走,随我杀进去! 王宫告急,陈府上空的月酌自然看在眼里,心中也是一紧。但是忽然想到宫里有孔九翎在,又稍稍心安。 有孔九翎,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虽说二人平时谁也不服气谁,但是对孔九翎的本领,月酌还是真心佩服的。 虽然同为禽族,孔九翎的五色神光刷不了他,但是月酌却也不能不承认,他的紫焰虽然也是群攻技能,打击面广,但是很多修士起码能抵挡一阵,而孔九翎无物不刷的神通,见效就太快了。 王舒窈一边率人急急攻向王宫大殿,一边吩咐人道:;派几个人去,四处放起火来,要叫各处所有人都看到,王宫已然沦陷! 登时就有十几个侍卫轰然应喏,四散而去。 殷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大殿上转来转去。 忽然,原本跟着他亦步亦趋,来回踱步的一个年迈寺人神色一动,微微抬起头来。 此人正是先帝身边第一红人赤忠赤公公。 他倾听了一下动静,便悄悄一闪退出了追随的队伍,细声儿唤道:;向宦者。 正跟着殷受来来回回踱步的一个中年内侍立即错开一步,从队伍中出来,迈着小碎步快速来到赤忠身边,拱手欠身道:;赤宦者。 赤公公微笑道:;向宦者,后宫里好像有点儿动静,咱家带几个人去瞧瞧。大王这里,就拜托你了。 这位向宦者名叫向荣,是宫里头地位仅次于赤忠公公的大太监,闻言微微一笑,欠身道:;有劳赤宦者了。 赤忠点点头,转身便向大殿外走去,大殿外长廊下,左右各有两排黑衣寺人躬身立在那里。 赤忠一挥手,右边立时有二十多个寺人闪出来,跟着赤公公飞身向后宫掠去。 姬国有秘卫,名曰;蝉禅。 大雍身为天下共主,自然也有秘卫,名曰;烛照。 这些寺人,显然就是烛照秘卫。 ;烛照迎向后宫一路放火而来的王舒窈等人时,李镜的大军也进了中京城。 一进中京城,李镜就懵了。 他接到密旨时,就知道是要进京平叛,但他没有想到,他进入中京城时,城中正在作乱。 杀人放火、掠夺财物,自发组织起来反抗的百姓与难民,大街小巷处处厮杀。 李镜别无选择,只能果断下令,武力镇压! 因为难辨善恶,他只能下令武力推进,不论敌我,统统立即放下武器,停止械斗,否则一概格杀勿论。 李镜担心雍天子安危,更是亲率一支主力,想杀向皇城勤王。 可是,大军一入城,恰好印证了之前传播的的谣言:雍天子要调大军进城,弹压难民,把他们驱出中京城等死。 于是,已经杀性浓郁的乱民,愤然向李镜的大军发起了攻击,李镜推进的速度,顿时遭到了迟滞。 跟着李镜的大军进城的,还有那个面若淡金的少年和那个中年道人. 眼见大军推进缓慢,那中年道人轻轻一拉淡金面皮的少年,低声道:;李镜大军推进缓慢,我等莫如直接去寻你师兄。 淡金面皮的少年道:;我只知师兄在中京城里,如此混乱场面,我往何处寻他? 那中年道人微微一笑:;无妨,你师兄有浑天绫、乾坤圈在手,与我此次带来的宝贝同属一套,气息相通,所以自生感应。你跟我走,自可寻到他。 淡金面皮的少年看了看前边正挺枪厮杀、率兵掩进的李镜,颔首道:;道兄所言有理,我们是否告知李总兵一声。 中年道人诡秘一笑,道:;无需多此一举,咱们走。 中年道人往路旁巷弄中一闪,淡金面皮的少年见状,忙也跟了进去。 巷弄中也有乱民和百姓厮扯,但这二人身法奇快,他们都无需出手,只是闪转腾挪间,便避开了这些凡人,身形渐渐远去。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3章 十八年来堕世间 赤公公带领烛照高手赶向后宫时,后宫处处火起,一片狼藉。 很多宫娥寺人哭叫着四处逃散。 ;住手! 赤公公厉喝,涌身而上,两个正在放火的姬国剑士首当其冲,未及闪避之下,被赤公公一个拍及后心,一个拍及肩膀,双双倒摔出去。 被拍中后心的那个痛苦的嚎叫着,随着嚎叫,一股烈焰从他口中喷了出来,然后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火人。 火人挣扎着,奔跑着,撞中一根柱子后,终于萎顿在地,化作了一滩仍在熊熊燃烧却已看不出是个人形的物事。 另一个肩头中掌的人一见如此情形,骇然大叫,扯开肩头一看,肩头肿起老高,红肿一片,骇然之下,举剑就要削去。 可他是肩头中掌,并非手臂,这一剑下去,岂不是斜肩拉胯,削去半边身子?那又如何还能活命,可惊恐之下,他根本没想这么多。 ;住手! 又是一声大喝,却是女人的娇叱。 一只纤纤玉掌按到了他的肩头,那红肿隆起的部位,随着丝丝寒气,迅速恢复了正常。 王舒窈缓缓收掌,睇着赤公公嫣然一笑:;赤炎焚心。这么歹毒的功法,居然被大雍王室收藏起来了,还用以秘密训练出了一群禁宫侍卫。 赤公公面对一个只是二十许人的美人儿,却是丝毫不敢大意,毕竟他亲眼看到对方是何等轻易地化去了他的掌下火毒。 赤公公道:;道法神功,犹如刀剑,何来正邪之分。能分正邪的,只有人。 王舒窈微笑道:;说的好,可谁正、谁邪呢? 她妙目一闪,道:;你信不信,如果我们杀死殷受,夺了这天下,我们就可以把殷受说成天下最邪恶、最残暴、最不仁的暴君,让他受万世唾骂? ;谁赢了,谁就有权定义正邪。现在,王宫中四处火起,王城中更是一片糜烂,江山就要易主。赤公公,你若识相,马上归顺,等我家启王子登基称王,你还会受到重用的。 赤公公大笑:;咱家只是大雍天子的一条老狗。眼神儿不好了,爪子也不利了,可还认得谁是咱的主人。天下间,只见过人背叛人,你见过狗背叛他的主人么? 赤公公说罢,已经一掌向王舒窈拍去。 王舒窈纤腰一扭,避开一掌,娇叱道:;这老狗我来对付,你们继续放火,斩杀那些小狗崽子。 姬国众剑士一拥而上,与赤忠带来的烛照高手打斗起来。 姬国剑士四处流窜,以放火为主,烛照高手既要防止他们真把整个王宫彻底毁了,又要与之搏斗,双方一时便处于胶着状态。 可是随着宫中火势更加严重,镇压在陈玄丘府上空的月酌老人有些不安了。 他在雍天子的锯鬼刀上下了禁制,雍天子如果遇险,可以用以召呼他相助。 如今他还不曾感应到来自殷受的召唤,但远远看去,宫中处处火起,那除非是叛军已经杀进宫城。 雍天子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他还不曾发出求救讯号?难不成&amp;hellip;&amp;hellip;敌势太强,他根本来不及示警? 随着他的心情忐忑,围绕在月酌身周的紫色火焰也是翻卷不已,时而张扬,时而收敛,显示出他的心绪极为不宁。 ;月酌前辈,宫中乱象纷杂,孔总兵只怕独力难支,请回防宫中吧。 天空中传出月酌低沉的声音:;天子让老夫镇压此地,若我回防,此处如何是好? 那双巨大的紫瞳冷冷地看向客舍廊下的姬侯,姬侯因为兴奋,手臂的抖动更剧烈了。在他左右,站着南子和浅陌,可在月酌看来,不过是三只蝼蚁而已。 ;不如,老夫一把火,先焚了他们! 空中那双巨目露出了嗜血的杀意:;这样一来,老夫就不怕被调虎离山了。 ;不可以!姬侯何罪! 浅阳振衣高声地向空中大吼:;城中之乱,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我父主使。我父受天子器重,留此与陈大夫共议废奴章程,若是无端被杀,纵然你是护国第一神兽,也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她这番话,特意用神通加持,使得满城皆闻。 月酌大怒,化作人形,一掠而下。 浅阳未及拔剑,便被月酌一把攫住了喉咙,狞笑道:;老夫要杀人,还需要你点头? ;前辈,手下留情! 随着一声大喝,陈玄丘和玉衡也双双掠来。 对禽族之王的新姑爷,月酌还是很尊敬的,马上收了手,笑容可掬地道:;老夫吓吓她而已,哈哈哈,以老夫的身份,怎么会对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动手呢。 陈玄丘冷冷一扫姬侯三人,也不忌讳,直截了当地道:;月酌前辈,我现在已经明白了他们的奸计。攻打王宫和图谋我陈府,没有虚实之分,两者都可以实,也可以一虚一实,而这主动,操在敌人手中。 陈玄丘往王宫方向一指,道:;宫中情形紧急,一旦天子有失,王位易主,我等纵然守住了这里又能如何?所以,月酌前辈请赴援王宫吧,这里有我在。 陈玄丘掣出定神鞭,唤出紫皮葫芦绕身旋转、祭起混元两仪唢呐护住远神,召来小吉祥碑,缩成盾牌大小握在另一只手中,一副武装到牙齿的模样,示威地向姬侯呲牙一笑: ;虚虚实实、实可虚之,虚可实之,确是一招好棋,可是,这儿是大雍,他们能够动用的力量有限,一共只有那么多力,用在王宫,这里便无法兼顾,所谓妙计,也就不堪一击了。 姬侯脸色一变,强自镇定,打个哈哈道:;陈大夫说的有理,赶紧挫败叛乱,自可证明本侯的清白。如果守御陈府需要帮助,小女也可为陈大夫助拳。 月酌听陈玄丘这么一说,确实有些道理,自己振翅来去,也不可瞬息之间,还是先去王宫看看为宜,不然实在放心不下。 月酌便道:;既如此,老夫且去王宫看看,也不知道小孔搞什么鬼,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 月酌抱怨着,便腾空而起,直向王宫飞去。 后宅里,妲己正往前宅奔跑,眼见一道紫焰腾空而起,直奔王宫。 妲己只抬头看了一眼,也未多想,便继续往前跑。 不料,月酌一走,受他威压笼罩的气息一散,一抹神念陡然闯入,钻进了她的识海。 妲己正往前跑,却似中了定身法儿,一下子定在那里,一条腿还迈在空中。 在妲己识海之中,陡然出现了一道身影,三缕长髯,道骨仙风,正是王青阳。只是看起来比王青阳年轻了二十岁,显得有些俊逸。 妲己又惊又怒,骇然道:;主人! 妲己还是头一次在自己的识海中见到王青阳,以妲己现在的见识,自然明白这不是神念传音,这是王青阳在她识海中种下的分神。 在他人识海中种下分神是什么意思? 它就相当于在你体内加入了第二灵魂,而且关键时刻,它可以完全接管整个身体,将你当成一个傀儡。 妲己现在一身本领也是不弱,尤其身为天狐一族,对于神魂方面力量的掌握先天有优势,她当然清楚被人种下分神,自己就几成他人傀儡。 这种事情,纵然是她绝对信任的主人,她也不可能答应并配合。可这分神竟在她的体内,并且一直没有启动,这是什么时候对她做的手脚? 只能是在她极幼小的时候,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的时候。 所以,纵然她把王青阳视为主人,一俟察觉王青阳在自己身上做了这样的手脚,也是惊怒交加。 王青阳屡次派人联系妲己都没结果,方才试着联系镜乔,竟然也断了联系,他不清楚此间情况,终于动用了他的杀手锏,启动了他十八年前,在妲己身上种下的分神 十八年来,这道分神一直沉睡在妲己的识海里,从未苏醒。 直到方才,月酌离开,镇压之力消失,王青阳神念侵入,这才唤醒沉睡在妲己识海中的分神。 他也知道,分神一现身,妲己就会明白自己对她不怀好意,从此必然离心离德,不管他讲出什么理由。 纵然是生身父亲,哪个儿女情愿父亲的灵魂附着在自己身上,让他毫无任何秘密可言? 可王青阳所图甚大,他觉得趁着难民潮发作,可以毕全功于一役,所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妲己识海中的王青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老。 这是分神与主神沟通合一,相互传递所知的信息,并重新与主神融合,必然依着主神的一切发生成长变化的缘故。 在妲己的识海之中,这一切还算缓慢,而在现实世界中,妲己只是抬腿欲迈的时候,整个身子微微卡顿了一刹罢了。 识海中,苏醒的分神迅速掌握了妲己的所作所为,远在奉常寺中的王青阳自然也知道了这一切。 他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冷笑道:;幸亏老夫十八年前留了一手,天狐一族,狡黠成性,果然不可信任。 妲己惊怒地道:;主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在我的识海中种下元神? 识海中的王青阳诡异地一笑:;你不需要知道。背叛老夫,等你回来,老夫自会对你予以惩罚!现在,你要先为老夫做一件事。 ;我不!放开我!我不要做傀儡&amp;hellip;&amp;hellip; 识海就是一个人最后的堡垒,此处早早被一道分神占据,妲己如何相抗? 当她愤怒地拒绝的时候,面前的王青阳厉目一瞪,化作铺天盖地的识海潮汐,向她猛扑过去,妲己的本体意识顿时被淹没其中。 她没有完全迷失自己,亏得她是天狐一族,才能在这样根本无可抵御的攻击下,仍能保持一丝本体意识。 可是此时她的意识就像万顷波涛中的一叶扁舟,随着那巨浪汹涌澎湃,她能知道在发生什么,知道这洪流将涌向何处,却无力左右它的走向。 娜扎追过来,就见;子襟小跑着,忽然在抬起右腿的时候,微微地顿了一下,然后就继续向前跑去。 这只是一刹那的停顿,娜扎不以为然,马上追了上去。 PS:今天又奔波赶路,下午方才安定码字,下一章稍晚些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4章 猝然出手 陈玄丘眼见月酌离开,淡定地看了姬侯一眼,笑道:;南子姑娘,浅陌姑娘,还请看护好姬侯,切勿离开这个院子。外边乱的很,不小心伤到姬侯,那就不好了。 陈玄丘确实不太担心,他判断过了,姬侯从姬国调人来,力量必然在精而不在多,没多少人,所以他们才充分利用难民。 可难民是一团散沙,声势看起来很浩大,实际力量却没多少。而李镜,想必已经调了大军入城弹压。 身拥多件法宝的陈玄丘自忖算是一份难缠的力量,他身边又有娜扎,虽然年岁不大,也是个高手。 宫里那边,显然是对方目前更在意的目标,毕竟殷受一旦死了,这边的问题也就等于是解决了。 月酌和孔九翎两大高手驻防王宫的话,一定固若金汤,如能当场打死对方几个高手,更能削弱敌方的力量。 而他这边,至少支撑一段时间问题不大,毕竟姬侯现在不良于行,想带他走也不容易。 陈玄丘算的很好,其实也很准确。他预防的力量中,就包括了敌我难料的子襟还有她背后的力量。 只是,陈玄丘一直觉得这股力量不会太强大,而且是见不得人的力量。却从不曾想到,子襟的幕后主使,竟是太常寺这股强大力量的领袖。 不是陈玄丘大意,实在是他纵然猜到四百多年下来,纵然是奉常寺这样的地方,也不免出现蠹虫败类。 可奉常寺是与大雍休戚与共的。奉常寺的领袖,又怎么可能做他自己的掘墓人? 玉衡跟在陈玄丘身边,见他头顶悬着一杆毫光隐隐的唢呐,身周旋转着一只紫光烁烁的葫芦,左手一只碑状的盾牌,右手一口定神鞭,不禁失笑:;陈大夫,如此如临大敌,似乎&amp;hellip;&amp;hellip;把玉某也防范在内了吧? 陈玄丘还真没怀疑到王青阳身上,他怀疑的人里,这玉少祝是个重点。 但陈玄丘自然不会当面说破,他笑吟吟地道:;玉少祝玩笑了,足下是奉常寺派来攘助陈某的。而奉常寺与我大雍休戚与共。因为大雍在,才有奉常寺,我怎么会怀疑奉常寺第一少祝神官呢。 玉衡微微一笑,一语双关地道:;陈大夫纵是防着我,也是应该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小心无大错。 他刚说到这里,妲己就从远处跑了过来。 纵然跑得甚急,不太注意身姿,仍是轻盈飘逸,仿佛仙子。 陈玄丘看得赏心悦目,她真是妲己吗?如果她真是老爹给我定下的娃娃亲,我那老爹还真有眼光咧。 &amp;hellip;&amp;hellip; 奉常寺上空,一张神念织成的大网正在缓缓成形,神殿中,三座周天大阵中,一千零八十名神官仍在颂念经念咒。 安知命和宁尘两位亚祝端坐榻上,闭目凝神,控制着空中渐渐成形的;天罗。 此时,即便一个凡人抬头看去,也能看到奉常寺上空隐隐有金光闪烁,那是神念凝结成网,渐渐有若实质。 但网丝很细,肉眼凡胎在地面上看不清楚,只能看到阳光照在其上,偶尔反射的金光。 安知命感觉到共同主持大阵的太祝王青阳似乎神念飞离了,不过,他只当王青阳是放心不下,利用神念观察中京城中动静。 既然王青阳那边控制的力道弱了,他很自觉地加强了自己的输入,维护着空中;天罗的稳定。 &amp;hellip;&amp;hellip; ;主人怎么让月酌前辈走了。 妲己看见陈玄丘,这才放慢了脚步,焦急地道:;这很明显是调虎离山嘛。月酌前辈一走,恐怕攻击这里的真正力量,马上就会出现了。 陈玄丘道:;王子启和王子衍暗中蓄积的力量有限,否则早被先王发现了。之前那个刺师又被我们废了,他们没有多少实力。 至于姬国,千里迢迢,远赴中京,人手不会充足的。 妲己摇头道:;那可未必! 她这句话一出口,脑后就飞起一枚弦月形状的银色飞轮,呼啸着斩向陈玄丘。 识海之中,妲己悲呼一声:;不! 可惜,她左右不了。 她的神念被那庞大无比的意念力所作用,如同傀儡一般,只能接受指令,发出了自己的心月轮。 接着她就向前冲去,右手一扬,一串红蓝相间可以直冲灵魂的神念之力落向陈玄丘头顶,左手一挥,蜃蟒鞭夭矫如龙,飞腾而出。 兽耳顿现,狐尾蓬然,一双金色的竖瞳也露出嗜血的残忍。 真正的天狐妲己,再现人间。 飞斩而至的心月轮被紫皮葫芦一挡,铿地一声旋飞到半空。 那串红蓝相间,可以迷惑神魂的光环落下,却无声无息地被那混元两仪唢呐吸收了。 那唢呐悬在空中,摇摆了两下,自行发出了一道高亢的唢呐声,似乎很喜欢被它吞噬的力量。 而那拦腰卷至的蜃蟒鞭,却被一旁的玉少祝突然出剑,如同击在了蛇的七寸上,软塌塌地落下。 ;果然是你!陈玄丘惊呼一声! ;你是叛徒!娜扎和妲己同时惊叫一声。 娜扎又惊又怒地叫了一声,指的是妲己是叛徒。 妲己又惊又怒地叫了一声,却是她识海之中的王青阳说话。 王青阳早已授意玉衡里应外合,可方才玉衡不但没有趁机向陈玄丘出手,反而替陈玄丘挡开了一鞭。 以王青阳的精明,立即就明白镜乔为何断了联系。 这个玉衡,果然是陈道韵的余孽! 当初就不该心存侥幸,留他性命。 王青阳恨极,驱使妲己,迈开天狐步,如舞如蹈,飘忽不定地扑向陈玄丘。 陈玄丘疾退,手中定神鞭一扬,眩晕、虚弱、禁锢、迟缓几种作用相继施出,落在妲己身上,同时大叫道:;妲己,不要动手,我是你男人! 陈玄丘其实想说,我是你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君,但是太也绕嘴。 反正她若是知道这幼时婚约,一听也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若是不知道,说的再清楚也于事无补。 娜扎听了一呆:;咦?他们两个什么时候睡过了?我盯得那么紧,他们不该有机会的呀? PS:第三章稍晚些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5章 险死环生 妲己也是一呆,此时妲己的元神受到眩晕、虚弱、禁锢、迟缓一连几种负面力量的影响,昏昏沉沉的,陈玄丘的话她听在了耳中,却没往心里想。 王青阳的分神未受到定神鞭的作用,对妲己身体的掌控力进一步加强了,听了这句话,却是心念一动。 本来他驱使妲己扑向陈玄丘时,还注意着自我保护,这时却突然放开防御,全力进攻,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模样。 他不明白陈玄丘说他是妲己的男人是什么意思。之前他搜寻接收妲己的记忆,并没有发现两人已经发生过亲密关系,自幼就被他抱养离开亲生母亲的妲己也根本不知道婚约的存在。 但是,这并不妨碍王青阳充分利用这一点。 陈玄丘,应该不会伤害妲己的吧? 王青阳赌对了,陈玄丘眼见妲己凶狠地扑来,空中的心月轮也应声攻下,却不肯一鞭抽在妲己身上。 这条鞭怕不有七八十斤重,抡起来就得几百斤的力量,就妲己那么细的腰杆儿,被他一鞭抽下去,还不得把人都抽成两截? 这可是与自己有婚约的女人啊! 且不说将来会不会娶她为妻,陈玄丘终究是不忍伤害。 可是,交手之际,心存犹豫,虽只电光石火、刹那之间,已经足以给自己留下致命的破绽。 控制着妲己的王青阳一见机会难得,立即将自己的神念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妲己的神念。 刹那之间,令妲己的神念无经壮大,竟尔提前施展出了天狐第二尾出现后才能拥有的神通。 分神! 神念一分,空中的心月轮登时化作两轮,一轮被紫皮葫芦再度击飞,另外一道锐利无匹的飞轮,却是趁机斩向了陈玄丘的脖颈。 陈玄丘虽有碑盾在手,可飞刃已及体,如何来得及回防? 心月轮至,陈玄丘、娜扎、玉衡同时心中一惨,但他们三个无论是谁,都来不及阻止这突如其来的一记飞轮了。 除了&amp;hellip;&amp;hellip;妲己自己。 妲己的神念受制于王青阳,根本摆脱不得。 但是,刚才妲己攻击陈玄丘,发出的灵魂光环,却被混元两仪唢呐一口吞掉了,还打了个;饱嗝儿。 妲己意识到这支唢呐应该是专门克制神魂意念的法宝。 她此刻受制于王青阳,做不出违抗王青阳的指令。 但她如果是攻击陈玄丘,却是正合王青阳心意,不会受到禁制。 妲己神念一动,脚下灵狐步,手腕天狐舞,一串串红蓝相音的灵魂光环不要钱地向陈玄丘砸去。 混元两仪唢呐贪吃的很,原本只是慵懒地等着食物上门,可那灵魂光环偏偏射歪了。 混元两仪唢呐跟贪吃蛇似的,一路追着吞噬灵魂光环,正好飞近陈玄丘的脖颈,;铿地一声,心月轮至,击中了混元两仪唢呐。 混元两仪唢呐是魂念至宝,对付物理攻击可不像刚才那么从容,被砍得一歪,划破了陈玄丘颈间的衣领,将拴着;价值连城玉佩的绳子扯断,一块玉佩飞上了半空。 ;啊! 陈玄丘和妲己同时痛呼。 陈玄丘的脖子被那道细绳儿勒破了,所以痛呼。 而妲己却是因为心月轮击中唢呐时,上面附着的神念被混元两仪唢呐发出的震慑神魂的力量反击了一下。 妲己神魂受创,一声痛呼,便喷出了一口鲜血。 王青阳的神念注入妲己的神念,一样受到了混元两仪唢呐摧枯拉朽一般的神念攻击。 他看到陈玄丘颈间飞起一样东西,刚刚驱使妲己将那玉佩握在手中,一股庞大无匹、精纯无比的神念力量便汹涌而至。 王青阳的神念就像巨浪撞在了一座大山上,砰然一声巨响,掀起滔天巨浪。 王青阳种在妲己心中的分神,毕竟不是这本体生出的神念,无根神念,竟尔在重创之后,被撞出了妲己的身体。 &amp;hellip;&amp;hellip; 奉常寺内,高坐上首的王青阳突然身子一震,;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左右亚祝一惊,同时睁开了眼睛。 王青阳长长地吁了口气,与本体割裂达十八年之久的那道分神,却是在此时入体,融入他的魂念。 神魂圆满,血气充盈,刚刚吐血受的伤势竟奇迹般痊愈,脸上重新现出血色。 ;无妨,不要分神,凝聚天罗! 王青阳暗暗懊恼,他实未想到陈玄丘竟有这样一件不可思议的宝贝,导致他十八年前就做下的手脚,糊里糊涂地被破解了。 原本他可以一生一生驭使妲己,哪怕她修成了九尾天狐,依旧要做他的奴隶,永世不得翻身,如今却被那只莫名其妙的唢呐给破解了。 可是此时此刻,他也别无他法,只好继续凝聚天罗。不然,今日诸般举动,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陈府里,眼见陈玄丘险之又险地逃过一动,玉衡和娜扎提起的心卟嗵一声落回了肚里。但二人却也同时大怒,起了杀心。 玉衡一剑就刺向妲己的前胸,娜扎大吼一声,挺枪直刺妲己的后心。 ;住手,要活的! 陈玄丘大惊,手中定神鞭一扬,它除了附着其上的几种神异能力,本身也是一件极坚固的兵器,竟;铿地一声,荡开了玉衡的长剑。 妲己此时神念受伤,昏昏沉沉,只是神念中那股附着其上,控制着她的那股力量突然消失,心中倒是有种莫名的轻松感。 她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因为尾巴根儿上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妲己倒踩天狐步,一杆枪呼啸着刮面而过,嫩颊生痛。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大光其火的娜扎使枪为棍,又是一记,狠狠扫在妲己的后背上。 这一次,妲己再也避不过去了,被一棍扫飞出去,半空中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脸色顿时淡若金纸。 ;养不熟的白眼狼儿,敢杀我苏苏,死来! 娜扎不依不饶,又心疼又气愤。 苏苏让他看着这个女人来着,他觉得他失职了! 娜扎一枪再度刺来,同时祭出了乾坤圈。 妲己此时不想恋战,她想弄清楚,从小被她视为主人、抚育她长大的那个人,为什么会如此对她? 而陈玄丘这边,她也一脑门的问号,可现在显然不是说话的时候,那个气得毛都炸了的娜扎,疯了似的向她攻来。 妲己咬了咬牙,展开天狐步就逃了开去。 妲己的天狐步若是想逃时,普天之下又有几人捉得住她的身影? 片刻之间,她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陈玄丘见她逃了,没来由地松了口气。 这时陈率丘才察觉脖子火辣辣地疼。 陈玄丘伸手一摸,一条染了血的丝绳,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他从小戴在身上的那块镂刻着;价值连城四字的玉佩,却是被仓惶逃走的妲己携走了。 PS:三更七千五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6章 一网打尽 月酌紫焰升腾,大袖飘飘,径往王宫飞去。 王青阳端坐奉常寺神殿之上,神念扫视整个中京城,当他;看到月酌飞抵王宫时,唇边顿时露出一丝诡谲的笑意。 王青阳突然连结几个手印,将;天罗的控制权掌握手中。 天空中那张巨大的神念之网突然迅速收缩,原来还差一些才能凝成实质,但是现在由笼罩全城的范围缩小至一座宫城大小,神念凝聚,顿时金光灿烂,化作实质的金网。 ;去! 王青阳嗔目大喝,;天罗自空中飞去,迅疾地飘向王宫上空。 孔九翎愤怒之下,虽是双目赤肿如桃,但身在敌军营中,不必顾忌敌我,手中一口大杆儿刀只管呼啸劈去,但凡来犯的兵器,便用五色神光刷走。 这只神兽发了疯,王子启和王子衍一行人如何能敌,欲待再用之前专门克制孔九翎的手段,但孔九翎已经上当一次,自然不会再任其摆布。 孔九翎有了防备,他们这手段便无法伤到孔九翎,被孔九翎杀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孔九翎杀得性起,举着一口大杆儿刀追杀不休。 便在此时,月酌老人飞身落到了他的身边。 孔九翎也没看清来人,一刀就劈了过去。 月酌飞身后退,急喝道:;蠢物,是我。 孔九翎努力撩了撩眼皮,看清是月酌,;呸了一声道:;你早不来晚不来,这时是来看我热闹的么? 月酌大怒,喝道:;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amp;hellip;&amp;hellip;咦? 月酌老人刚骂了一句,忽然惊咦一声,抬头望去。 空中一张金色的大网飘然落下,网中的殷受、孔九翎、月酌、王舒窈、烛照秘卫,一个个似乎都成了网中之鱼。 首当其冲的是奉祀旗杆。 整个王宫,以它最高。 金色巨网落下,那细密织就的金丝露出的缝隙极小,简直就是一张;绝户网,小鱼小虾也不漏过。 网丝过处,那旗杆吊斗应声而碎,裂成了被网丝整齐切割的几块落下。 紧接着是奉天殿,整个大雍王宫,这是最高的一幢建筑,那金色琉璃顶被金网落下,顿时也变成一片片碎片,哗啦啦落下。 ;嗡~~~ 王宫的护法大阵在奉天殿顶破碎的刹那启动,一圈圈白色涟漪荡漾升空,迎向那张落下的金色巨网;天网。 但是,它似乎并不能阻止这样一件特殊的武器,就像网落在水中,它只起到了一定的阻碍作用,让那网落下的速度缓慢了一些,却无法将它挡在空中。 ;哈哈哈哈,大事谐矣,我们退。 王舒窈放声大笑,立即倒身纵去。 她虽然说了句退,但她只管自己退走,对那些姬国剑士理也不理。 那些人倒也想走,可是被烛照秘卫缠住,又如何离得开? 这些烛照秘卫练就赤炎焚心坎离神功,又有一手精绝的剑术。其实仅是如此的话,这些姬国剑士也未必不能抵敌。 毕竟,;蝉禅比;烛照的选拔、修炼条件更难,而他们都算是;蝉禅的;预备役,已经具备;蝉禅的基本境界。 可是,;烛照有一招可以短时间内大幅提高自身道行的绝技;烛照天下。 施展这一招时,施术者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透支他的力量,使之顷刻间将战力翻两至五倍不等,代价则是控制不住突然磅礴的坎离神火,会把自己烧成灰烬。 但这些寺人都是悍不畏死的,已不只一人眼见自己从小生活、成长的王宫被烧得遍地狼籍,对手又十分难缠,悍然动用了;烛照天下和敌人同归于尽。 如今王舒窈甩下一句漂亮话便逃之夭夭,丢下那些剑士不管,其他人根本没有一个能脱身逃走,俱被拦截下来。 白发苍苍的赤公公抬头望天,攸然色变,惊怒交加地喝道:;这是&amp;lsquo;天罗&amp;rsquo;,奉常寺要反了么? 月酌在前宫看到&amp;lsquo;天罗&amp;rsquo;落下,也是骇然变色。以他的神通,来得及逃走,可是王宫怎么办? 王太后及一应先王妃嫔还没迁出宫去,大雍天子还在寝殿&amp;hellip;&amp;hellip; 月酌大吼一声,腾空而起,重又化作本体,只是身形凝缩了许多,双翼展开,紫焰升腾,竟然迎向那无坚不摧的;天罗。 天罗被月酌一顶,那升腾的紫焰竟然抵住了金色的网丝,使之没有继续落下。 月酌奋起余勇,向上缓缓飞翔,一时间冲起百丈之高,金丝与紫焰相触,发出滋滋的声音。 被紫焰消耗毁掉的金丝由于奉常寺那边神念的不断补充,毁而复生,如此往复。紫焰看起来也会被金丝消耗,它的颜色和升腾的力量也在一点点流逝着。 不过,王宫的大宫荡漾着一圈圈圣洁的乳白色光晕,对他似乎也有增益作用。 ;什么情况? 眼睛上像贴了两枚桃子似的孔九翎抬头仰望,见看不清楚,伸手扒拉了一下眼皮,这才看清情况的危急。 ;月酌老儿不要慌,我来救你。 孔九翎腾空而起,身形一摇,化作一只巨大的孔雀,尾翼缓缓张开,姹紫嫣红,绚烂无比,五色神光冲宵而起。 可那号称无物不刷的五色神光,却也不能做到万物皆可刷,这神念形成的;天罗,五色神光对它竟不起作用。 由于月酌老人顶住了;天罗,巨网的四面八方缓缓落下,扣在了王宫四面,将整座王宫笼罩其中。 此时月酌虽然顶在空中,但;天罗垂挂,整座王宫都被巨网网住,已经没人可以逃脱。 月酌若顶不住,;天罗落下,整个王宫将似被激光束交错形成的网格一般切得稀碎。 王青阳心中无比快意,虽然精心培养的妲己失去了掌控,但今日功成,有没有妲己也无所谓了。 他苦心谋划之下,若这一计成了,整座王宫将不复存在,殷受要被切碎,王子启和王子衍也要被切碎,殷氏王族要么捧一个少不更事的嫡宗少年天子出来,要么诸旁支王族为了王位你争我夺,自相残杀。 无论是哪种局面出现,大雍都将陷入严重的内乱。 他再救了姬侯回去,立即发兵讨伐大雍,这首功就是他的,就算姜飞熊也抢不走。 姜飞熊? 哼!哼哼! 得意之下,王青阳冷笑连连。 他和姜飞熊无疑是一伙儿的,但是他们之间又是竞争的关系。 王青阳就像一位派驻地方的封疆大吏,大战将起,他正踌躇满志,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干一场。 这时,上边却又派了个钦差做监军,对他指手划脚不说,真打了胜仗,首功还是人家的。 王青阳是个说上句说惯了的人,岂能甘心被人骑在头上? 这顺天功德,他要抢走那最大的一份。 ;就在此时!南子将大雍王宫上空发生的一切看在眼中,眼见雍天子受困,两大护国神兽亦受困其中,登时精神大振。 南子一声娇叱,与浅陌一左一右,驾起姬侯就走。 当啷啷&amp;hellip;&amp;hellip;院子里,一根拐棍儿倒在地上,跳跃了几下。 &amp;hellip;&amp;hellip; ;女儿啊,不可轻举妄动。王室相争,不是我们家可以干涉的,只要是姓殷的做大王,谁做对咱安家还不是一样? ;爹,你不懂,我给天子上了密奏,咱们已经跟当今天子绑在一起了。天子若是驾崩,我们平阳侯府也要陪葬。 让女儿去吧,若是大王洪福齐天,平阳侯府率先勤王,便是一份泼天的大功德。若是大王气数已尽,我平阳侯府为天子殉葬便是! 安婷也看到了王宫那边的异象,她再也按捺不得,一把推开苦苦劝阻的老父,披甲戴胄,手持一杆白蜡杆儿的长矛,骑了匹四蹄踏雪,领着家将,便向王宫疾驰而去。 这小娘儿风流成性,裙带子不紧,除此之外,倒是颇有可取之处,脾气秉性不让须眉。 太师府,谈太师早早便注意到了城中各种的骚乱,但他囿于身份,一时却不便出面。 他是奉常寺的精神领袖,而奉常寺是代天执罚、卫护大雍的力量。是对外,而非对内的。 这有点像军人和警察的区别,所以王室内部之争,奉常寺是不方便站队的。以他的身份,出面影响太大,牵涉的层面也太多。 可是,;天罗一出,谈太师攸然色变。 作为奉常寺的精神领袖,他都不方便干涉殷氏王族内乱之争,奉常寺竟悍然出手? 谈太师惊怒交加,旁人不知;天罗的厉害,他又岂能不知? 谈太师情知自己此刻就是赶去王宫也无济于事,唯有找到执网人,是以驾起一团遁光,便往奉常寺扑去。 摩诃萨守在茗儿闺阁之外,神念扫过,眼见得满城纷乱,一波三折,简直比一出大戏还精彩。 摩诃萨正叹为观止之际,闺阁之中突然想起金戈之音,似有剑气激荡四射,与此同时,有朵朵碗大的真气所花的金莲自闺阁上空无源自生,飘然落下。 摩诃萨大喜,亢然叫道:;吾徒功法融合大成矣,哈哈哈哈&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府上,玉衡眼见得一片天罗罩向王宫,双目微微一张,似有电芒激射。 他手指往戒指上轻轻一抹,奉常寺神殿内,突然便有一声激越的长鸣,那是王青阳手边的惊神磬,竟不敲自鸣。 随着这一声悠扬绵绵的磬鸣,三座周天大阵,一千零八十名正闭目颂咒的黑袍神官中,霍然有一双双眼睛蓦地张开,杀气四溢。 PS:啧!这几章我都觉得无比精采,但凡识货的谁不叫个好!这不比坐个车聚个会送个孩子上学到处被打脸再装逼难百百倍强万倍啊,哎,我太佩服自己了!^_^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7章 亵渎 三座周天大阵,瞬间土崩瓦解。 无数道奇光从三座周天大阵中射向王青阳。 整个大殿,顿时一片哗然。 安知命和宁尘从未想到,在奉常寺内部,竟会发生这样的咄咄怪事。 他们二人微微一惊时,数道法术神通已自他们面前掠过,射向端坐凝神,控制着“天罗”的王青阳。 王青阳将一千零八十名奉常神官的神念与自己联系在一起,通过他操纵着整张“天罗”。 可如今,至少有一百多道神念脱离了“天罗“,转而直接向王青阳本人发起了攻击。 由于他们的神念本来是联系在一起的,这种偷袭简直防不胜防。 就像王青阳在妲己识海种下自己的分神一样,根本叫人无从反抗。 可是,王青阳居然防住了。 就只在刹那之间,王青阳的双目霍然张开,一抹森寒之意在他眸中生起。 在他睁眼的一刹那,所有的神念便被他的神识慧剑一剑斩断,所有与他联系起来的神念瞬间便被切断。 神断一断,原本疾射于空的一道道“神念之箭“顿时化作虚无,消散于空。 “刘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常游巡,你为何向太祝出手?” 大殿上,无数的神官惊怒交加,愤怒地质问着他们的同门、师友和长辈们。 但是,那发起攻击的一百多名神官却没有一个回答他们,这一百多个神官,只是静静地站起,握紧了他们的剑,冷冷地盯着神 殿最高处端坐的王青阳。 这些神官,最年轻的也有近四十岁了。 王青阳只是目光一扫,便已心中了然。 他忍不住仰天长笑起来:“果然还有,果然还有啊,老夫还以为,陈道韵的余孽,早已被全部清洗了呢,想不到竟有这么多的漏 网之鱼,而且很多都已在我奉常寺担任了高阶神官。” 安知命身子一顿,骇然道:“他们是……陈道韵的人?” 陈道韵这个名字,一直以来都是奉常寺的禁忌,但是今天,却被他们再次当众提起了。 人群中顿时有些神官恍然起来,原来这些大胆攻击太祝的,竟然是那个叛徒陈道韵的追随者? 陈道韵都死了十八年之久了吧,想不到他们对陈道韵竟然如此忠心耿耿。 时至今日,还不死心,竟然向太祝发起了挑战。 汤唯汤少祝站在前面,错愕地看着一个个肃立在那里的师长,其中许多都是曾经让他无比钦佩的前辈。 汤唯愤怒地质问道:“你们……怎么会追随陈道韵那个叛徒?你们居然会背叛奉常寺?” “背叛奉常寺的,不是他们,而是王青阳!”随着声音,一个黑袍神官按着肋下的剑,从神殿的大门口昂然而入。一步一步不缓 不疾。 大殿上顿时一阵哗然,来人正是当今奉常寺四大少祝之首的玉衡。 这算什么? 奉常寺首席少祝的位子风水不好么? 坐上这个位置就容易长出反骨来? 怎么前任首席少祝陈道韵反了,现任首席少祝玉衡也反了? 汤唯怒极,厉声喝道:“玉衡!你也背叛了奉常寺?” 王青阳看到脸色铁青的汤唯,心中稍感宽慰,好在,声名已经盖过玉衡,即将成为新一任首席少祝的汤唯,至少还是对奉常寺 忠心耿耿的。 玉衡瞥了汤唯一眼,淡淡笑道:“汤少祝,你别傻了。我怎么会背叛奉常寺?背叛奉常寺的,是王青阳!” “荒唐!” “不信么,那么你可以问问你的王太祝,他布下周天大阵,集结众神官的神念,凝结成‘天罗’,并把它罩向大雍王宫,意欲何为 ?” 整个神殿上再度哗然,汤少祝震惊地道:“天罗?难道不是地网么?” 玉衡是奉常寺中人,天罗一降,他就知道,要破天罗,唯有去奉常寺。 此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立即飞也似的直奔奉常寺了。 相比于那个姬侯是不是会趁机逃掉,显然不及解决奉常寺这边的事情重要。 天罗与地网,从外形到运用,其实都大同小异。 所以众神官包括在王青阳分神期间,替他主持了一阵子法阵的安知命,都不知道在奉常寺上空缓缓凝结成形的金丝之网,不是“ 地网”,而是“天罗”。 地网,只束缚,不杀人。 天罗,只管杀人,粉碎笼罩下的一切。 一念杀人,一念生人,天罗地网的转化,也只在主持法阵者一念之间。 汤少祝震惊地看向王青阳,道:“太祝,玉少祝说的话,可是真的?” 王青阳淡淡一笑,道:“叛徒所言,何足为信。这个玉衡,乃是陈道韵的余孽。老夫有意钓他们出来,为我奉常寺清理门户!” 宁尘眉头一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玉衡如果无所凭恃,他既然反了,为何不逃,却来自投罗网? 玉衡说太祝以“天罗”笼罩大雍王宫,究竟是真是假? 其实,宁尘是不大相信这个说法的。 奉常寺是天庭在人间的代言人,而太祝就是这个代言组织的最高领袖。 换而言之,他就是神在人间的第一代言人。 奉常寺依附大雍而立,所以,奉常寺的利益,神在人间的第一代言人的利益,都是和大雍天下绑定在一起的。 因此,谁都可以反大雍,奉常寺太祝为什么要反? 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因而,宁尘此时还是坚定站在王青阳一边的。 但是,他与玉衡也是相交甚厚,深知玉衡的为人。 玉衡竟然是叛徒陈道韵的同党,这的确出乎宁尘意外。 但一个人的立场可以变,一个人的脾气秉性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他相信玉衡不会说谎。 他认为王青阳不会背叛他自己,他也相信以玉衡的为人绝不会无中生有,可两人的说辞……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宁尘一转念的功夫,王青阳已然拂袖而起,须飞发扬,舌绽春雷般大喝道:“尽诛叛逆!” 立时,一千零八十名神官中,迅速跳出数百名神官,将分散站立的一百多名涅盘组织的叛逆包围在中间。 这些应声而起的神官大多都很年轻,最年长的也不过二十多岁,显然都是这些年来,王青阳培养的新鲜血液。 整个大殿上,顿时分成了三个部分:王青阳派,涅盘派、还有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派。 大殿上,还有近一半的神官茫然地站在那里,一动没动。 他们既不是涅盘组织的人,也不是王青阳培养的亲信。 他们之中,有新人,也有老人,都是如汤唯一般,抱着一个崇高的信念加入奉常寺,虔诚修行的神官。 他们根本不知道陈道韵当年究竟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们只知道陈道韵做了大逆不道的事。 他们知道他们应该听从王太祝的命令动手杀人,可眼前这些人,是他们的师兄弟,甚至是他们的师叔、师伯、师父。 他们如何能够仅仅因为一句说辞,完全不清楚他们做了些什么,便立时刀兵相向? 刀光剑影,同门相阋。 神殿上,涅盘余孽与王青阳培养的奉常新血厮杀在了一起。 “吃瓜群众”们迅速退向一边,避开了主战场。 不然,大家都是一样的服饰,谁也无法辨识你的立场,必然被裹挟其中,打上一场糊涂仗。 玉衡单人独剑,盯着王青阳,一面缓缓而上,一面拔剑出鞘。 玉衡沉声说道:“王青阳,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对大雍下毒手。但是,安亚祝、宁亚祝,玉某纵与你们立场不同,我的人品,你 们应该信得过。 我不求两位站到我一边。我只求两位,心中多一分警醒,提防着他。这个王青阳,伪装不了多久!” 王青阳冷笑道:“当初我就知道,陈道韵的余孽清洗的并不干净。但彼时奉常寺已元气大伤,安亚祝和宁亚祝也劝我顾全大局。 老夫只好暂且隐忍。 想不到你们处心积虑,终在今日发动。玉衡,你棋差一招啊,若非你在陈玄丘府上杀死你的大弟子镜乔,又拦截老夫诛杀奸佞 陈玄丘的那一记杀招,使老夫提前生起了警觉,方才必然全无防备,被你们这些涅盘余孽所杀。” 王青阳双袖一拂,鼓荡于空,仿佛一对巨大的蝙蝠翅膀:“来吧!今日老夫就将你涅盘余孽一网打说,还天下人一个朗朗乾坤。 ” 汤少祝悲愤地瞪着玉衡。 他所敬仰、尊重的前辈,居然背弃了奉常寺! 做为一个自幼苦修、虔诚至极的神官,他心中的难过可想而知。 汤少祝咬了咬牙,握紧剑柄,一个箭步拦在了王青阳的前面。 玉衡脚步一顿,沉声道:“汤唯,你要与我动手?” 汤少祝痛心地道:“汤唯早有誓言,一生虔诚于神明,但有亵渎神明者,便是九天十地,亦追杀到底绝不放过!你在奉常殿上试 图挑衅太祝,何异于亵渎神明?” 玉衡仰天大笑:“亵渎神明者,该杀?” “该杀!” “若是神明亵渎了神明呢?” “什么?” 汤唯一呆,玉衡已然一剑扫了过去。 “执天道、化万法……” “生阴阳、转乾坤……”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法由心生,生生不息……” 两个人修的都是一样的神术,剑术也是系出同门,对彼此的功法都了如指掌,这一番打斗自然是格外的精彩好看。 就连二人念咒借法,都是你说上句,我说下句,简直像是两个人心意相通似的。 奉常寺高阶神官们都说,汤唯是奉常寺里继陈道韵之后第一天才。 汤唯也不负天才神官之名,游走天下,真正做到了但凡亵渎神明者,便是追个上天入地,也绝不放过,因而闯下了赫赫威名。 很多奉常寺中中人都认为,现在汤唯在神术的运用上,实际上已经远远超过了有首席少祝之称的玉衡。 但是此刻这一番打斗,他们才明白,姜还是老的辣,玉衡以前是藏拙了。 、汤唯在玉衡面前不但没有占到便宜,竟还隐隐落了下风。 而玉衡……当年在陈道韵面前,功法较量却是天壤之别啊! 这么算起来,汤少祝这个所谓的天才神官,较之陈道韵那个不世出的天才神官,差距岂非也是有如云泥? “一行咒,二行法……”汤少祝一边以犀利的法剑攻击玉少祝,一面沉声吟出了法咒。 不料,玉衡竟也同时吟出了法咒,而且,他吟咒行功的速度,明显比汤少祝更快。 虽然只是快了一刹那,还没有到达可以默发神通的地步,但是已经足够了。 只是快了一刹那,两道如炬的神光便抢先一步由其二目射出,激光一般射向汤少祝。 “法眼如……” “炬“字还没出口,赤红激光已到。 汤少祝大吃一惊,手中法剑扬起,准确地挡住了两道赤红色的神光。 但是他手中的剑,立即便一片通红,继而化作铁水,淋漓落地。 汤少祝也如遭雷殛,大叫一声,仰面飞了出去。 王青阳白眉一动,大袖立即如云龙般飞出,卷向汤唯。 此人忠心耿耿,更是少年第一神官,是他奉常寺的牌面,能救则救。 不然他这个奉常太祝当得也太没脸了。 汤唯身在空中,眼看要被玉衡的“法眼如炬”烧成灰烬,王青阳的大袖已然飞到,拦腰一裹,便把他扯向身边。 玉衡目中射出的两道奇光险之又险地贴着汤唯的脚底擦了过去。 “炬!” 汤唯刚被大袖扯到王青阳身边,他的口中突然斩钉截铁,凛凛似金石刀般吐出了一个“炬”字。 “炬”字一出,两道奇光陡然射出,随着汤少祝抬起的双眸,笔直地刺向王青阳的胸膛。 而玉衡的“法眼如炬”已行将用尽,在最后时刻,它只左右一扫,把安知命和宁尘两位亚祝挡了一挡。 两道奇光对王青阳透胸而入,又从他的背后射出,把他身后的云床轰得蓬然炸碎开来。 王青阳大叫一声,刚刚松开的云袖猛然一紧,奋力向外一甩。 那一紧一松的力道,就是一条成了精的大蟒蛇缠住了一个人似的,一下子就箍断了汤少祝四根肋骨。 汤少祝飞旋在空中,“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他的大笑却在整个神殿上空轰然回荡:“神明亵渎了神明,亦可杀!” ps:这章四千字,诸君莫急,细品,您细品。这么多人物,这么一场大戏,还得多少跌宕多少反转呢。我就是一天十章,后边 还是有扣,该抓心挠肝还是抓心挠肝,你说是不?稍安勿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8章 一波三折 变生肘腋,神殿中人再度目瞪口呆。 先后两任首席少祝都反了,公认的当下奉常寺第一天才,即将成为新一任首席少祝的汤唯,也反了。 这世界,究竟怎么了? 王青阳一翻手,便祭出一枚印章大小乌溜溜的物事,望空一抛,化作一口乌沉沉的大鼎,镇压在他的头顶。 从他胸口破开两个大洞,正要向四下炙烧开来的神目之火立即被禁锢在那儿。 可是,神目之火虽被禁锢,却在破开的洞口内继续燃烧着。 一个人,胸口被洞穿两个大洞,里边的内脏血肉清晰可辨,这种情况下居然有一团烈火在其中炙烧,这情形太也恐怖了。 有的人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嗅到了炙肉的香味儿。 王青阳有镇魔鼎镇压,胸口虽破开两个大洞,内有神火熊熊,痛苦不堪。却能支撑不死。 他痛苦的脸都扭取了,瞪视着落在地上,颤巍巍爬起的汤少祝,惊怒地道:;汤唯,你竟也是涅盘中人? 汤唯缓缓站定,瞪视着王青阳,由于内腑受伤,嘴血沁出鲜血,英俊的脸庞苍白如纸。 他冷冷地道:;我是奉常寺中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宁尘惊骇的声音都发颤了:;汤少祝,你既仍把自己当成奉常寺中人,为何&amp;hellip;&amp;hellip;为何要这么做? 汤唯看了宁尘一眼,沉声道:;杯子脏了,要洗;锅子脏了,要刷;王青阳,不再是我心中那个奉常寺的太祝了。 安知命沉声道:;因为玉少祝方才所说的,王太祝把&amp;lsquo;天罗&amp;rsquo;抛向了大雍王宫? 汤唯摇了摇头,向他灿烂地一笑:;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攻击大雍王室。我等这个机会杀他,是为了十八年前的陈少祝。 宁尘震怒而起,沉声道:;为了陈道韵?那个背叛了一手栽培他的奉常寺的叛徒,他究竟给你们下了什么药,你们竟百死无悔,追随于他? ;你不懂,你屁都不懂! 玉衡和宁尘私交很好,所以此时说话也丝毫不给这位亚祝面子:;我曾试探过你,我不觉得你能承受真相,所以我没告诉过你。 宁尘大怒:;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却想叫我相信你是对的? 玉衡耸耸肩,无所谓地道:;你爱信不信,反正&amp;hellip;&amp;hellip;他要死了。 玉衡看向王青阳,此时神殿中已经没有人再交手,所有人都看向最上首。 那个胸膛上有两个血洞,每个血洞中都有一团火苗在燃烧,他却依然没死的男人,如见神魔。 ;死的是你们,而不是老夫! 王青阳怒吼,声若洪钟。 ;老夫是奉常太祝,老夫是神明在人间的最高使者。老夫顺天应命,代天执罚,你们逆天行事,那就该死! 王青阳咆哮着,双手缓缓张开,一口小剑在其双掌间出现,静静地悬停在空中。 突然;铿地一声剑鸣,一口剑变成了十口剑,十口剑变成了百口剑,群剑冉冉升空,刹那之间,又化作千口利剑。 利剑千柄,剑尖尽皆指向并肩而立的玉少祝和汤少祝。 ;万剑穿心! 王青阳双手各捏剑指,狠狠向前一捺! 千口利剑化作两列,振鸣着射向二人。 这剑威势十足,虽然只是定准了二人胸口一点,显然是想让他们也跟自己一样,胸前破出一个大洞来,而没有用乱剑齐发之势。 可是看那凌厉的剑势,就算没有伤势在身的玉衡,只怕也捱不过三剑,更不要说身体受伤,摇摇欲坠的汤少祝了。 ;保护玉少祝! ;保护汤少祝! 涅盘中人大呼,百余人纵身扑上,欲硬接利剑。 宁尘身躯一颤,轻呼一声:;千机剑! 千机剑,奉常寺镇寺三宝之一,自十八年前杀陈道韵、苏护、苏青窈一战,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镇守之宝。 ;统统给我住手! 神殿外陡然响起一阵雷鸣般的大喝,一道人影裹挟着一股飓风呼啸而至,撞开玉衡和汤唯,稳稳地落在地上。 玉衡和汤唯正准备应对迎面刺来的千机剑,随时待动的状态,有什么风吹草动,本该立时做出反应的,竟然根本来不及应对此人,被他狠狠撞开,极其狼狈。 安知命和宁尘,乃至玉衡、汤唯等人齐声惊呼:;谈太师! 话犹未了,两列利剑已经连珠一般射向谈太师。 众人又是一声惊呼。 历任太师,都是奉常寺的精神领袖。 这要是奉常寺的领袖,用奉常寺的镇寺之宝千机剑,把奉常寺的精神领袖射一个千疮百孔,这乐子就闹大了。 现在的奉常寺因为连续三个首席少祝造反,已经威严扫地,再死个太师,那真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了。 尤其是一直受到奉常寺节制的各大修行宗门,怕不美出鼻涕泡来? 可是,这时候已经没有任何人来得及阻止了,除非王青阳罢手。 但是,王青阳目光一凝,不但没有罢手,那两列利剑,却以更快的速度射向谈太师。 利剑连珠,仿佛连结成了两道电光。 似乎,谈太师冷哼了一声。 没有人真的听到他冷哼,但他只是眉头一皱,气势撼动,整个神殿中上千号人心头都是一沉,仿佛听到了他发自灵魂深处的一声冷哼。 然后,谈太师就伸出了双手,双手握拳,拇指朝上,向前一捺。 两枚拇指,两个指肚,迎向迎面刺来的两口利剑。 ;叮叮叮叮&amp;hellip;&amp;hellip; 一口口利剑射在他的指肚上,再依次翻转向空,飞回王青阳头顶。 谈太师就那样站在那里,仿佛两道锋利的电光在他指肚间激射、翻飞,直到一千口利剑拱卫着中间乌沉沉的镇魔鼎,悬停在王青阳头顶。 谈太师缓缓收回双手,指肚处毫发无伤。 ;指掌乾坤! 王青阳目芒一缩。 其他人就更沉不住气了,因为;指掌乾坤是一门大型道术。 奉常寺的道术与其他各修行宗门都不同,他们走的是借法的路子,是向神祗借用神通,因此需要一些特殊的咒语来沟通神明,借用神术。 这个沟通过程,就是诵念经咒的过程。 而默发,是每一个神官一生都梦寐以求的境界。 可多年以来,他们从太祝王青阳身上,也只见过一些小型道术可以默发。 想不到,奉常寺第一高手,竟不是太祝王青阳,而是这位一直上朝站班涉迹世俗的谈太师。 谈太师缓缓收回双手,冷冷看向王青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知命和宁尘也满面狐疑地看向王青阳,他是有机会停止攻击的,就算一开始来不及停止,也没道理在明知攻击的人是谈太师后,仍然将千机剑的一击全部完成。 难不成,王太祝真的有问题? 王太祝见谈太师竟然淡定地抗住了这一击,也是暗暗心惊。 想狡辩已经不成了,毕竟刚才满怀杀意的一击确确实实是由谈太师承受了。 但他想到自己还有镇魔鼎在手,千机剑也还有八式攻击,方才只是第一式,心中又定了下来。 一鼎在手,防御无敌。 千机神剑,杀伐无双。 就算谈太师又能如何? 这,才是他真正的杀手锏。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凭这一鼎一剑,杀光这殿上所有人。 王太祝轻叹道:;太师,我一直很敬重你。你不该来的。 谈太师问道:;我为何不该来? 王青阳道:;因为你来了,我就只能杀你。可我真的不想杀你。 说到这里,王青阳双目一嗔,厉声大喝:;一鼎镇江山! 他头顶乌沉沉一口巨鼎立即旋飞而起,往谈太师头顶镇压了过去。 王青阳双手结印,沉声一喝:;一剑之任! 空中千口利剑铮铮声不绝,陡然合作一口巨大无比的长剑,呼啸一声便向谈太师刺去。 一剑出,风雷动。 殿上不少神官衣袂猎猎,连帽子都吹风了去,人都站不稳了,更不要说想上前做些什么。 一剑之威,声势如斯。 ;四百多年前,第一任太师,首创奉常寺! 谈太师踏前一步。 ;奉常三宝,由我太师,传于奉常! 谈太师嗔目大喝! ;向本太师出手,谁给你的勇气? 谈太师大袖一拂,就像一片云,向那空中的鼎,迎面的剑,飘然笼罩过去。 ;袖里乾坤术! 乌沉沉的镇魔鼎不见了,迎面劈来的如椽巨剑也不见了。 谈太师威风凛凛,如神祗临凡。 只凭一口大袖,就收了镇魔鼎和千机剑。 没了镇魔鼎的镇压,王青阳的心头火;轰地一声就剧烈燃烧起来。 ;啪啪啪 王青阳在心头疾点几指,大喝道:;天地玄黄,阴阳妙法,束缚! 登时一团金光将那神目之火束缚起来,但这束缚之力显然远不及镇魔鼎的镇压之力,那火焰左冲右突,似欲闯破束缚。 王青阳不敢怠慢,双袖一振,如蝙蝠展翅,凌空就向远处遁去。 他是奉常寺主,禁空法阵对他自然不起作用。 ;我束缚不住神目之火的,最多一刻钟,我就要化为飞灰了! 王青阳身在空中,心念急转,立时想到了他化身神秘人与姬国人马在朝阳峰上会唔时,见到的那个美人儿王舒窈。 当时他就看出,王舒窈身上死气浓郁,恐怕不但是个死的不能再死的死人,而且是一具陈年老尸,只是她身上有一件拥有无限生机的异宝,将她的肉身保护了起来。 要想活命,必须得把那件异宝夺过来! 想至此处,空中的王青阳双袖一展,就像一只嗜血的飞天蝙蝠,迅疾无比,翩然飞去。 PS:求点赞、朋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9章 蝉、螳螂、黄雀、弹弓子 无名潜入水下,便被一股汹涌的暗流摄入了地下,在无尽的黑暗和旋转中,无名渐渐气息将竭,他只道此番莽撞,终要窒息而死时,终于身子一轻,如烟花火箭一般向上冲起,一下子冒出了水面。 一下子浮出水面的无名大口地喘息着,当他的呼吸终于稍稍匀定时,看到眼前一幕,顿时一呆。 眼前是如诗如画的一个地方,竹篱茅屋、木桥桃花,野草葱绿,宛然仙境。 这里&amp;hellip;&amp;hellip; 奉常寺里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地方? 无名在奉常寺转悠很久了,这里的建筑庄严肃穆,所有的建筑乃至装饰风格,讲究的都是肃穆神圣,所有的一切都是方方正正,郑重严肃,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地方,实在大异其趣。 由于无名的突然涌现,池中的游鱼惊得一下子四散逃去。 其中却有一条体形最大的、一身鱼鳞呈金红色的大鲤鱼,躲到一片大荷叶下,鬼鬼祟祟探看几眼看,竟然甩开尾巴向无名游了过来。 ;去去去,滚开!再捣乱炖了你! 无名被那大鲤鱼拍了一尾巴,甩了一脸的水,有些懊恼地推了它一把。 大鲤鱼不肯走,鱼不惑觉得眼前这个人很合他的眼缘,瞧着一点都不叫人害怕,还蛮亲切的。 于是,他又游了回来。 无名踩着水,游到岸边,正想悄悄潜上岸去,探看一下那屋中住的是什么人,那大鲤鱼忽然游来,一口咬住了他的衣衫。 ;你是不是想死?啊?你说,你是不是想死,你是想清蒸、红烧还是炙烤,小爷我不怕你刺儿多,你想死我就给你个痛快的。 无名恼了,揪着大鲤鱼的鱼须子怒气冲冲地质问。 鱼不惑不高兴了,我对你这般示好&amp;hellip;&amp;hellip; 是了,鱼不惑恍然大悟。 在这里,我一直以鱼身示人,他只当我是一条鱼,我这形态,他也不可能知道我是有灵识的生物啊。 鱼不惑马上转嗔为喜,一摇身子,又溅了无名一脸水。 无名这次是真恼了,他抹一把脸上的水,一把扯断岸上一根高高的水草,抠住鱼不惑的鱼腮道:;来来来,你想死我就成全你,我先穿了你的鳃拴在腰上,等我回去就&amp;hellip;&amp;hellip; 这时金光一闪,那条大鲤鱼恢复了鱼不惑的模样。 无名掐着鱼不惑的大脸蛋子,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半晌,无名失声叫道:;鱼不惑!原来你的本体是一条鱼啊! 鱼不惑一脸茫然地问道:;你是谁,我在哪?你为什么要掐我? 嗯&amp;hellip;&amp;hellip;鱼不惑显然已经忘了刚才亲眼看见无名从地下涌泉中出现的一幕了。 无名讶然道:;我是谁?我是你的好兄弟啊。 鱼不惑警惕地道:;可你刚刚还说要吃了我。 无名干笑道:;我刚刚&amp;hellip;&amp;hellip;我刚刚不是不知道你是你么?不惑,你怎么会在这里? 鱼不惑始终记得自己的名字叫鱼不惑,一听他竟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便欢喜起来:;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果然是我兄弟。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呀? 无名一呆,道:;我正要问你,我们为什么在&amp;hellip;&amp;hellip;算了,我想起来了,你个健忘的,我问你也是白问。你怎么一直在这里,是被困住了么?那茅屋里是谁? 无名说着他健忘,却还是忘了他健忘的离谱,又向他询问起来。 鱼不惑道:;哦,你说那茅屋里啊,那里边住的是&amp;hellip;&amp;hellip;那里边是谁? 可怜苏夫人独居于此十八载,如今已三十五岁,人生中最好的岁月,都是一个人在这里度过的。 好不容易遇到一条有灵性的鱼,就把他当了自己的宠物,时常对他说起自己的往事,还有牵挂无比的亲生女儿,鱼不惑也不知道听她说过多少遍了。 结果这时,却又连她是谁都不记得了,所有的一切,忘得干干净净。 无名苦笑道:;哎,我问你也是白问,算了,你跟我走,别吱声啊,我们上去看看。 无名涉水上岸,握着他的长剑,悄悄向那茅屋掩去。 无名屈膝到了窗前,悄悄探头一看,便瞧一个人正侧卧在榻上,似乎正在休息。 看那曼妙动人的体态,无名忙扭头道:;里边居然是个女&amp;hellip;&amp;hellip;啊?你就这么光着啊? 鱼不惑正一脸好奇地东张西望,身上赤条条的一丝不挂。 其实他的鳞片不但是可以护体的甲胄,也可以幻化成衣裳。 他在极乐境灵水池中听道,有了灵识,学了道行,自然也有了羞耻心。只是鱼不惑从水中上来,完全忘了自己是光着的。 无名这一问,鱼不惑才发现自己是光着身子的,顿时唬了一跳,连忙双手掩住自己的下体,弓着身子,羞涩地问道:;你是谁啊? 这厮一开口,嗓门可不像无名那般小声,房中那假寐的美妇人顿时听见了。 无名气得一阵头晕。 苏夫人在这忘忧幻境中,除了王青阳每月送一次米面粮食时,会和她说几句话,偶尔也会以水镜圆光术,让她看看九碑林中她那渐渐长大的女儿,此外从未与其他人见过面,也没听其他人说过话。 这时忽然听到人语,苏夫人也说不出自己是惊吓还是惊喜,立即颤声叫道:;谁在外面? &amp;hellip;&amp;hellip; 王青阳飞天蝙蝠一遍横空掠去。 他必须在一刻钟内找到王舒窈,杀人夺宝,寄养己身。 否则,他就会被神目火焰所焚。 这;法眼如炬一旦施展开来,中术者身上的火焰便不会轻易熄灭,非得被它黏连住的身体被焚尽方才罢休。 但是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也不是绝对没有破解之法,自然也有一些法宝有禁制它的办法。比如镇魔鼎的禁锢,还有天菁水莲的无限生机。 此时,;天罗消失,王宫上空的金色天网陡然化作点点金色星光散去。 一直苦撑不退的月酌老人心神一松,就从天上栽了下来。 孔九翎一见,连忙纵身跃起,将倒栽葱摔下的月酌老人抱住。 这时候他也没忘了跟月酌抢风头,孔九翎扯开大嗓门儿,用半座城都听得见的声音大吼道:;哎呀,鸑鷟力竭昏倒了。你不要怕,有我孔九翎在,谁也伤你不得。 月酌只是力竭,并没有昏倒,但是听孔九翎这么说,好像自己比他差似的,气得一口气儿没上来,真的昏了。 弃下姬国众剑士,独自逃出;天罗的王舒窈,这时候正飞身奔向陈玄丘府。 那边有;天罗罩着,或者可以把大雍王室一网打尽,可她最恨的灭宗仇人陈玄丘还活着,同时姬国国君也要救出来才行。 陈玄丘府,一见;天罗罩向大雍王宫,南子就知道机会来了。 月酌被禁制在;天罗之下,无法赴援此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南子一声娇叱,和浅陌夹起姬侯就走。 玉衡看见;天罗出现时,就已飞身扑向奉常寺,陈玄丘府上此时有道行的高手只剩下陈玄丘与娜扎两人了。 一见南子和浅陌夹着姬侯越墙而出,陈玄丘头悬混元两仪唢呐,紫皮葫芦绕身旋转着,一手执着定神鞭,一身抓着小吉祥碑,便向他们当面拦去。 娜扎也不逊色,扬手祭出乾坤圈,抖腕张开浑天绫,一杆红缨枪向着浅陌劈面便刺。 ;你带姬侯先走,我来拦住他们! 南子一声娇叱,迎向陈玄丘和娜扎。 她可是四百多年前参加过夺国之战的高手。 虽说四百多年来,她不断转世重修,在功力深厚上并不比当年强多少,但是经验和候的把握,对于道法的理解,却已炉火纯青。 南子双手一旋一推,脚下;蝶舞天涯步,轻盈地避开娜扎迎面刺来的一枪,温泉池水也于此时迎声而起,化作;千丝万丝霜练光,就像一张大网似的,朝着陈玄丘和娜扎迎去。 浅陌机不可失,心中不敢怠慢,立即抛出她的;霁云彩虹帕,化作一方地毯大小,扶着父亲姬侯坐了上去,宝帕一振,便迎空飞去。 身在空中,浅陌又把翠袖一振,地面上几树梅花立即无风自摇,一朵朵梅花脱离枝头,变得坚逾精钢,凌厉地旋飞着,铺天盖地袭向陈玄丘和娜扎。 陈玄丘和娜扎抵挡南子的;千丝万丝霜练光,倒还应付得来,不料浅陌突然也来了一招无差别全方位攻击的招术,迫得二人只能后退,只能眼睁睁看着浅陌和姬侯乘帕飞起。 二人正要追赶,王舒窈到了。 王舒窈远远看见陈玄丘,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她尖啸一声,手中陡然出现一口水做的利剑,人剑合一,刺向陈玄丘。 南子听见尖啸声,猛然一扭头,和王舒窈四目一对,空中仿佛突然碰撞出了一串无形的火花。 ;是你这小贱人? 南子和王舒窈异口同声。 南子柳眉一剔,纤纤玉手一旋,那张;千丝万丝霜练光便从扑向陈玄丘,转向罩向王舒窈。 王舒窈的小蛮腰一摆,本来刺向陈玄丘的一剑在空中微微一荡,便呼啸着刺向了南子。 王舒窈从王宫出来后,便一路疾奔陈玄丘的府邸。 正在空中搜捕她气息的王青阳顿时生出了感应,察觉到了那无尽死气与无尽生机挟杂在一起的特殊气息。 王青阳立即振袖飞来,从云中扑下。 王青阳一眼看见那气息果然是王舒窈,顿时大喜若狂。 时间已经过去近半了,只要再捱片刻,他就要化作灰灰,想不到竟在这时遇到王舒窈。 果然,我顺天应命,自有大气运加身,有神明保佑我啊! 大喜若狂的王青阳陡然一声大喝:;伏化天王,降定天一!给我死来! 王青阳两手屈指如爪,化作箕斗般大小。 便自天上,如一头食腐的秃鹫般,凌厉地向王舒窈抓去。 PS:这两章六千字,精彩不?热闹不?可是在一路的开会中写的啊!明天上午继续开会,下午赶路回家,晚上争取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0章 炼珠 王舒窈眼见南子的;千丝万丝霜练光向她罩来,手中水剑一抖,顿时化作万千水滴,迎向丝网。 这网眼虽密,终不及水滴细小。 水滴穿网而过,一颗水滴便化作一枚小剑。 千万枚小剑迅速并成一口长剑,呼啸直向南子。 这时,两只箕斗大的巨爪自空抓来,袭向王舒窈的天灵盖。 王舒窈陡然发觉头顶危机,不敢再对南子出手,立即凌空一闪,险之又险地避开头顶一抓,定睛一看面前这人,目芒顿时一缩。 那标志性的奉常寺神袍,她如何不认得? 而且看他领口上三道金色绣纹,此人竟是奉常寺主,难道是太祝王青阳? 此时的奉常太祝,也太恐怖了些,胸口两个大洞,洞中赤焰翻卷,哪有一个活人会是这般模样? 王舒窈警惕地道:;奉常寺主? 王青阳命在旦夕,哪有闲心跟她拉呱,一击不中,双袖一振,立时再度向她扑来。 王舒窈看见王青阳胸口血洞,烈焰翻卷,突然明白过来,不由惊怒道:;你想夺我寄身法宝? 王青阳狞笑:;你说对了! 王青阳这一说话,王舒窈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声音,不由骇然道:;你是&amp;hellip;&amp;hellip; 这时王青阳已凌空扑至,王舒窈只好收声,挥剑迎了上去。 南子破开那一剑,飞至空中,眼见二人相斗,一时不欲上前,免得成为他二人集火的对象。 但是老仇人当面,南子哪舍得离开,便在一旁虎视眈眈。 如果王舒窈赢了,哪怕只是惨胜,她是毫不介意上前补刀的。 陈玄丘一见南子有人拦住,没心情看西洋景儿,立即对娜扎道:;我们走,一定要把姬侯追回来。抓不了活的,那就要死的。 陈玄丘说罢,拔腿就向浅陌逃走的方向追去,双腿甩开,快逾奔马。 他有紫皮葫芦可以飞行,但是速度太慢,反不如他以体修之术奔跑。 至于他的遁地金光术,那是逃命的功夫,施展出来,一遁百余里,然后也就力竭了,这时自然不便使用。 娜扎把枪一挺,追着陈玄丘便走,刚刚越过一堵高墙,前方一棵大树后突然转出两个人来。 其中一个道服中年人,一个淡金面皮少年。 娜扎看见道服中年人还不以为然,待见那淡金面皮少年,顿时惊咦一声,站住了脚步,失声道:;金霞? 原来娜扎同门中,却有一个师弟,名为金霞童子。 金霞和娜扎其实是有区别的,大致在授艺上就相当于娜扎是内门弟子,金霞是外门弟子。 而实际上二人扮演的角色,娜扎是师父的衣钵传人,金霞则是平时侍奉师父起居的童子。 所以二人论地位,实在有很大区别。 但娜扎唤他一声师弟,也份属应当。 娜扎惊奇道:;金霞师弟,你怎在此? 金霞童子稽手道:;娜扎师兄,这位乃是师祖座前弟子洞若师叔,奉师祖之命,为你送来两件专为你量身打造的法宝,并要颁下师祖一道法旨。 娜扎一听,喜道:;师祖送我法宝么?难得他老人家还记得我,哈哈哈,什么宝贝,洞若师叔,快给我瞧瞧。 洞若道长微微一笑,道:;这两样法宝,与你先前所拥有的乾坤圈、浑天绫,一炉所出,皆为近身近战的利器。 这次师尊命我给你带来的,一是紫焰蛇矛火尖枪,枪尖上的火焰,乃是与紫凤鸑鷟同源的凤凰神火,若被你一枪刺中,纵然伤势不足致死,那紫焰也足以焚其魂灵。 洞若道长说着,手掌一摊,便从纳戒中取出一杆长枪,这枪长有一丈七八,枪尖紫焰升腾。 洞若道长道:;这枪内蕴神力,实为斩妖除魔、诛兵屠将的无上利器,威力之大,不逊于轩辕宝剑,乃是仙家宝器,非世俗凡物可比。 ;当~~ 娜扎把他的红缨枪丢了,一把抢过火尖枪,把玩欣赏,爱不释手。 洞若瞧他欢喜,微微一笑,手掌一张,立时又有两枚造型奇异的宝轮出现,那轮凭空自转,有风火之声隐隐响动。 洞若道长道:;此二轮,一曰风,一曰火,两者相合,号为风火。若说其他作用,却也没有,唯有一个快字。 你若脚踏风火二轮,来去如风,较之遁光更要迅疾,上天入地,日行万里,皆非难事也。 娜扎,你有了这对风火轮,掌中一杆火尖枪,又有乾坤圈防不胜防,浑天绫拿人撼物,实力可增一倍不止。 娜扎一看风火轮,便生亲近之感。 洞若道长一指点在娜扎眉心,将使用之法传给了他。 娜扎马上施为,让这对风火轮认主,从此便成为他的专用法器。 娜扎原有一个圈儿、一条绫儿,怎么看都没个威风凛凛的劲儿。 这回脚踏一对风火轮,手握一杆火尖枪,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顿时大不一样。 娜扎踏着风火轮在空中一个疾旋,立时明白,便凭着这双轮,他的战力便强大了一倍不只。 毕竟旁人施展遁光只为飞行赶路,若交手时,便使不了速度如此之快的遁光。 而他有双轮,倏进倏退,快捷无比,动起手来自然大占便宜。 娜扎喜上眉梢,踏着风火轮在空中向洞若一个稽首,道:;多谢洞若师叔代传法宝。 金霞师弟,你与师叔且先去那前边陈大夫府,我去拿个人来,一会儿便回去见你们。 娜扎说完,驾起风火轮就要飞走,洞若道长急忙道:;娜扎且慢,教尊法旨,你尚未领受。 娜扎一拍额头,从空中降下来,道:;是了是了,却不知祖师有何教诲于我? 洞若欲言又止,突然一甩大袖,在四周布下一道青蒙蒙的光晕,将三人笼在其中。 娜扎惊讶不已,不知道他要对自己说些什么,竟然如此慎重。 洞若肃然道:;娜扎,你如今要往哪里去? 娜扎道:;姬侯跑了,陈苏苏正去拿人,我去为他助拳。 洞若摇摇头道:;教尊命你临凡,所为何来,你都忘记了么? 娜扎有些尴尬,道:;祖师偏要我以投胎之法去到李家,可我既与李镜有了父子之缘,怎能不听他安排?他&amp;hellip;&amp;hellip;叫我随陈苏苏到中京来,我又岂能不听? 洞若道:;什么陈苏苏?可是陈玄丘? 娜扎道:;咦?洞若师叔也知道他? 洞若道:;此人是雍天子驾前第一宠臣,我既临凡,自然也是听说了的。 娜扎嘻嘻一笑,道:;不错不错,大王对陈苏苏确是无比信任。 洞若道:;这就是了,你去杀了他! 娜扎一呆,愕然道:;什么? 洞若道:;天命所归,在于西方。代大雍者,乃是姬国。教尊师祖以慧眼天目预见未来,故而派你下凡,助周伐雍,为我教争一份气运。 将你降临在陈唐关,便为这一目的:策反雍国大将李镜。谁料你却来到中京,迄今不能让李镜与东海反目。 这也罢了,随机就变就是。如今你父已奉调入京,更受重用。他对大雍本就忠心耿耿,这样一来更难令他反叛大雍,所以,须下猛药。 娜扎期期艾艾地道:;下&amp;hellip;&amp;hellip;下什么猛药? 洞若道:;雍天子有两大神兽护持,不易下手。你可杀其宠臣,即时参与姬侯之乱。你父百口莫辩,雍天子必欲诛之,介时你可救他出来,一同投向西方。 娜扎一听,小脸顿时惨白:;叫我杀陈苏苏? 洞若又皱了皱眉,他不明白什么叫陈苏苏,难不成陈玄丘还有一个别名? 洞若道:;正是如此!天界,也是山头林立,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我教欲插手人间之事,从中谋得气运。却也不可授人口实。 所以,教祖才不厌其烦,命你投胎,先与李镜结下血缘之亲,再以凡人身分,参与人间之战。如今形势有变,姬侯又逢险难,你正可以此决然手段表明立场,逼你父与大雍决裂。 杀陈玄丘&amp;hellip;&amp;hellip; 杀了陈玄丘&amp;hellip;&amp;hellip; 娜扎看着手中的紫焰蛇矛火尖枪,本来是他爱不释手的宝贝,这时却觉得无比的烫手。 难道,这火尖枪用来祭枪的,竟要是苏苏的鲜血? 娜扎想到刚刚猝然下手,偷袭陈玄丘的;子襟。 他刚刚还在痛骂;子襟狼心狗肺,负义忘恩,难道自己&amp;hellip;&amp;hellip;马上就要步她的后尘,做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娜扎双手紧紧地端着火尖枪,骨节处都绷得发白了。 洞若脸色微微一沉,道:;怎么?你不愿意? 娜扎咬紧了牙关,半晌才艰涩地道:;我不能杀陈苏苏。 洞若寒声道:;此乃教祖法旨。 娜扎心中无比挣扎,却还是用力摇了摇头。 洞若吁叹一声:;金霞,你去,扮作你师兄,杀了陈玄丘。 ;不许去!娜扎火尖枪一横,拦在金霞面前。 洞若道长缓缓扬起右手,娜扎警惕地退了一步,道:;洞若师叔,你想干什么? 旁边金霞一脸焦急,可是看了洞若一眼,却是欲言又止,不敢提醒。 洞若道长目光突然一寒,右手一张,一只小小的金色法宝从掌心一下子飞到空中。 那是一顶小小的帐子,上附九条金龙,一掷入空,迎风便长,陡然变得如一座楼阁般大小。 娜扎不识此为何物,正自讶然,那帐子直落下来,一下子便将他罩在当中。 帐子罩下,九条金龙登时化作活物,龙吟一声,便在帐中游走起来,随着九条火龙的游走,一团团三昧真火便自帐中升腾而起。 金霞童子颤声道:;洞若师叔开恩&amp;hellip;&amp;hellip; 洞若面无表情地道:;我下山时,教尊曾有法旨。人间气运似乎有了变数,天机渐趋暧昧不明。苍胡颉若受凡尘沾染,道心亦恐染垢。传之法宝,示之以恩,能使其明心见性最好。若有执迷&amp;hellip;&amp;hellip; 洞若淡淡地道:;那便以真火锤炼,将它炼回无知无识的原形,召回天界! PS:奔波一天,晚七点回家,今天只一章吧,赶一天路,腰欲折,痛苦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1章 中京乱象纷纷 当是时也,籍百万难民如潮之危,诸方发难。 西岐姬侯欲趁乱远遁归国; 启衍二王子挟甲士弩兵奇袭王宫,欲谋大位; 王青阳窥天机而知所气运属,遂背弃奉常寺,欲攘助姬国。 涅盘组织隐忍了一十八载,骤然发难。 李镜率&amp;lsquo;王三师&amp;rsquo;勤王救驾,直闯王宫。 孔九翎将气昏了的月酌抱至中宫,见到了殷受,小嘴吧吧吧的只管表功。 启衍二王子眼见大势已去,在李镜率兵掩杀至宫门前便仓惶逃逸了。 可是他们运气不好,好死不死地正碰上率领家将勤王而来的女小侯爷安婷。 阴险的启王子趁衍王子挥军与安婷死战时趁机溜了,结果衍王子独木难支,被安婷生擒活捉。 赤忠公公率领烛照秘卫,犹在后宫里捉拿姬国剑士余孽,同时指挥宫婢阉奴们灭火。 满城乱民汹涌如潮中,&amp;lsquo;王二师&amp;rsquo;师长余奉先则一马当先,率领精锐的第二师队伍驰援陈大夫府。 泰常寺里,此时却是一松一紧,一驰一张,一波三折,风波不断。 王青阳集结一千零八十名黑袍神官,欲结;地网控制中京乱局,却突然化;地网为;天罗;,想把王宫连着两大护国神兽全部切碎。 如果真让他办到了,整个大雍立刻就得分崩离析,极大可能出现四方诸侯纷纷自立的局面,那时蓄势多年的姬国自然可以趁机兼并,再度一梳天下,建立新的王朝。 可是,;涅盘突然出现了。 涅盘人基本上都是十八年前,就已在奉常寺拥有一定身份的老人,年轻一辈里,十八年来他们只发展了一个人,那就是汤唯汤少祝。 汤少祝果然不负所托,成功刺伤了王青阳。 此时,谈太师及时赶到,真正忠于王青阳个人的毕竟只是极少数,在谈太师无上威望和武力威慑下,尽数束手就擒。 但是奉常寺内,并未因此和气下来。 谈太师固然因为王青阳图谋大雍王室而夺了他的镇魔塔、千机剑,却并不意味着,这样一来他和二十多年前拥戴陈道韵而成立的;涅盘人是自己人。 在谈太师看来,奉常寺就是奉常寺,奉天命而守人间之常,代天执罚的神官。 什么叫;涅盘? 大逆不道! 所以,谈太师看着面前的玉衡和汤唯,既痛心,又愤怒。 这都是奉常寺的后起之秀啊,他们为什么要追随那个叛逆陈道韵,放弃大好前程? ;安知命,宁尘。 ;属下在! 两位亚祝飘然上前,拱手敬立。 谈太师沉声道:;把玉衡、汤唯及一众叛逆,给我拿下! 两位亚祝恭声道:;属下遵命! 玉衡和汤唯飞身后退,汤唯先吞了颗丹药,控制住身上伤势。 百余名涅盘人面对如神祗一般的谈太师,也是毫无惧色,立即涌身上前,与玉衡和汤少祝站在了一起。 谈太师冷哼一声,大袖一挥,镇魔鼎、千机剑顿时飞出,悬在了众人头顶。 安知命和宁尘率领众黑袍神官四下围拢过来,双方大战一触即发之际,突然有一阵阵令人神旌摇动的怪啸尖叫大笑声响起。 谈太师眉头一皱,变色道:;有妖气! 旋即,谈太师大惊,骇然道:;不好!有人打开了伏妖塔! 谈太师立即纵身而起,掠向奉常寺后进的九碑林。 身形消失处,一道轰然威严的声音在整个奉常寺的上空响起:;所有人等,速来围了九碑林,不得放走一只妖魔! 众黑袍神官顿时松了口气,和昔日的同门动手,他们终究心中不忍,现在去对付那些逃出伏妖塔的妖魔,却没有这些顾忌了。 玉衡目光一闪,立即挟起断了肋骨的汤少祝,高声喝道:;涅盘所属,随我走! 百余名也是黑袍神官打扮的涅盘人,立即随着玉衡,往谈太师等相返方向逃去。 &amp;hellip;&amp;hellip; 九碑林中,群魔乱舞。 许多不知道被关押了多少年的老妖,忽然得以逃出。 他们一时都不知道身在何处,只知道伏妖塔的禁制突然大开,他们得以逃了出来。 伏妖塔前,一个牙齿都掉光了,雪一般白的头发都掉落的没了几根的老神官正哈哈大笑。 他连穿黑袍的资格都没有,只是奉常寺的一个守门人。 因为年纪实在太大了,老得路也走不动了,所以就从守奉常寺的大门,调来守这九碑林的大门。 说是防止有年轻弟子不知规矩,误闯九碑林。实则只是给他一个清闲养老的所在,渐渐的,所有人都早把他遗忘了。 可他却一直都记着自己是谁,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 他是这儿的守门人,守门人知道怎么关门,又怎么可能不懂得如何开门? 旁人都不知道他能打开伏妖塔,可是有一个人知道,那个人,叫陈道韵。 所以,在陈道韵还是奉常寺的骄傲,是奉常寺四百年来第一天才,第一少年神官的时候,他就被调来守碑林了。 神不知,鬼不觉,人不察。 &amp;hellip;&amp;hellip; 妖魔尽出! 更有无数几乎有若实质的幽魂遁出,从老神官的身躯上冲过。 那阴寒之力如同潮水一般,每涌出一分,便削弱他一分摇摇欲坠的阳火。 终于,老神官吐出一口浊息,颓然倒在地上。 他已经活得太久,熬得太久,撑了太久,早就油尽灯枯,他好想好好睡上一觉。 可是,使命未了,他只能撑着。 现在,他的使命已经完成,可以放弃这老朽破败、病痛折磨的残躯,好好睡上一觉了。 ;镇魔,禁! 谈太师一声大喝,镇魔鼎出,化作小山般大小,悬在碑林上空。 ;千机,锁! 谈太师又一声大喝,千机剑化作千柄利剑,将碑林团团围住! 可在此之前,已经有许多精明、狡猾、神通广大的妖魔逃走了。 还在那儿自以为获得了自由、纵声大笑的,多是些蠢笨之辈。 可是这些妖魔虽然蠢笨,能够被镇压在伏妖塔下的,本事上也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要把他们抓起来再关进伏妖塔,却也不是易事。 PS:大家中秋国秋双节快乐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2章乱象中京纷纷 中京乱象,何只一隅? 城池里,难民之乱仍在继续,但是王四师和王五师已分头弹压。 那些难民大多只是为了活命,激愤之下抢劫发泄,如今空中神迹不断,地面又有大军弹压,他们渐渐开始产生了畏惧之心。 是以,大军过处,纷纷弃械投降,弹压也还顺利。 &amp;hellip;&amp;hellip; 奉常寺众神官齐赴九碑林,捉拿群妖。 这是奉常寺的防守至弱之时。 小秘境中的无名顿时生出感应。 他已经见到了苏夫人,也已经知道了苏夫人的身份来历。 苏夫人实在没有必要对他隐瞒,不管他是敌是友。 苏夫人可是巴不得王青阳的丑事能为世人所知,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得知真相,莫再;认贼作父。 得知了她的身份,无名马上决定要带她出去,去见小师兄。 无名本能地觉得,小师兄应该会很高兴见到苏夫人,并且从她口中获悉妲己的身世。 可是,苏夫人只是肉体凡胎,那地下涌泉之地,是这秘境的唯一出入口。 他从那秘境出入口进来,都险些窒息而死,若带着苏夫人出去,只怕带出去的只能是溺毙的一具尸体。 恰在这时,奉常寺所有神官齐赴九碑林,能够调动的所有力量都集结于九碑林四周,其他地方的镇压之力陡然大为减弱。 加持在这小秘境上的助力顿时一空,只靠这秘境阵法自身的力量维持着运转。 无名察觉它与外部空间的障壁似乎松动了,顿时大喜,立即对鱼不惑道:;快,我们一起动手,破开壁障。 鱼不惑疑惑地看看无名,又看看苏夫人:;你们娘儿俩是谁?我是谁? 无名气得一把推开鱼不惑:;啥都不是! 他从背上解下长长的剑鞘,握住剑柄,缓缓拔出。 苏夫人惊咦了一声,这孩子一直背着一口奇长曳地的长剑,她一直以为那是一口剑,却不料被无名握住柄儿,缓缓拔出的兵器竟然不是剑,那东西无刃,而且黝黑无光。 当它全部出鞘,苏夫人才看出来,那竟然不是剑,而是一口鞭! 那是一口黝黑的长鞭,八棱七节。 那鞭看来平平无奇,可是往空中一扬时,登时有滋滋电声响起,一道道炽白的电光缭绕于黑鞭之上。 无名将那电鞭高高举起,向着前面隐隐动荡的空间障壁,狠狠一鞭劈了下去。 &amp;hellip;&amp;hellip; 王青阳束缚神目之火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迫近了,若不能及时抢得天菁水莲,他就会被神火焚烧而死。 王青阳又惊又恐,他没想到王舒窈竟然如此难缠,以他奉常太祝之尊,一时间竟也奈何不得。 这时王青阳哪里还敢留手,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术法,一时倒也逼得王舒窈这只近五百岁的老鬼有些手忙脚乱。 南子冷冷地肃立一旁,窥着机会。 她和王舒窈数百年的恩怨,既然见着了,哪里还肯罢休。 不过,南子还保持了一个高手应有的风度,没有跟王青阳联手。 &amp;hellip;&amp;hellip; 七星塔上,白七爷东看看,西看看,只觉这中京城里当真是热闹无比,气象万千,比冥府有趣多了。 七音染正瞧得不亦乐乎,忽然察觉到一阵熟悉的气息。 那是无尽死气中隐隐还透着绵绵生机的气息。 王舒窈和王青阳殊死一搏,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四下逸散开来,被白无常察觉了。 白无常肉身成阴神,死气阳气,于她而言都是大补之物,她正是为了那道奇异的气息才寻来七星塔,此时既然有所感应,自然不会放过。 七音染一纵身,便从高高的塔上一跃而下,遁入了虚空之中,奔向那道气息发出的地方――陈玄丘府。 王青阳招招狠辣,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绝命之时将近,当真心急如焚。 突然,他卖个破绽,趁着王舒窈一剑刺来,大叫一声,合身扑上。 他胸口已经破了两个大洞,也不在乎再被捅上一剑,反正只要夺下天菁水莲,他就能保住不死。 不料这时,却有一道剑气望空劈来。 那道炽白的带着丝丝金纹的剑气,遥遥劈来,似有百丈之远。 王青阳向王舒窈狠狠抓去的双臂被那剑气一劈,登时被斩断。 而王舒窈向王青阳刺来的水剑,也因被那道剑气削断了手腕,准头一歪,刺进了王青阳的下体。 直到此时,一个脆生生的女孩儿声音才遥遥传来:;哎呀!小心啊!我不是故意的&amp;hellip;&amp;hellip; ;啊~~ 王青阳气血一散,心神一懈,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火,整个人顿时在空中化作了一团人形的烈焰火炬,凄厉地惨叫挣扎着摔向地面。 王舒窈断了一臂,痛呼不已,可她无暇察看伤势,转身便逃。 因为她也深知,只要有了机会,南子绝不会放过她。 王舒窈慌不择路,逃去的方向正是剑气袭来处。 南子纵身便追,就见王舒窈逃去的前方空中,有一张飞毯正迎面飞来。 那飞毯被剑气一削两半,姬侯和浅陌公主各坐着一半的飞毯,摇摇晃晃地摔向左右两方的地面。 再看远方,正有一个缁袍老人和一个翠衫执剑少女,追赶着飞毯而至。 我是救姬侯还是杀那小贱人? 南子心中稍生纠结,姬侯就在眼前,若放任他摔死,终究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南子恨恨一咬牙,便自空中向地面俯冲而去。 她着只消提姬侯一把,莫让他摔死了,再纵身去追王舒窈,趁她受伤,也还来得及。 这一俯身冲向地面,南子才发现姬侯落向的地面,竟有一口金光闪闪的九龙帐矗在那儿,帐子里罩着一个人,那人被笼罩在烈焰翻腾的火焰里。 帐罩之外,还有一个中年道人和一个少年道人并肩站在那里。 更远处的地面上,有一道人影飞驰电掣,冲着将要落地的姬侯狂奔而来。 他一路上墙挡撞墙,树挡撞树,摧枯拉朽,踏地如浪,泥涌如莲。 那奔跑凶猛之姿,南子说不出的熟悉。 这和五丈原上,激斗鬼王宗王庆的一幕何其相似? 南子突地心中一凛,陈玄丘,回来了! PS:你看了上一章和这一章的章节名,你猜下一章叫啥名^_^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3章 娜扎之陨 娜扎被困九龙锦罩中,那九条金龙喷吐的都是三昧真火。 有锦帐束缚着三昧真火只在锦帐中燃烧,更有九条金龙反复喷吐,较之普通的一道三昧真火威力还要强大。 娜扎站在锦帐最中间,这里算是风眼的位置,一时间尚未被神火焚烧,却也得拼尽全部法力,在身周苦苦撑起一道气流罩隔蔽神火。 娜扎又惊又怒,悲愤地问道:;为什么?就因为我不想杀害朋友,师祖和师尊就要置我于死地么? 陈苏苏何曾做过天怒人怨之事,上界若不教而诛,干涉人间之事,那三界秩序,岂非荡然无存? 洞若道人淡淡地道:;你已投胎转世,不是上界之人。这就是必须要你出手的原因, 否则,教尊何必赐你法宝?凭我这九龙神火罩,只要罩住他陈玄丘,便是一块先天顽石,也要把它炼成了渣渣。 陈玄丘一手定神鞭,一手小吉祥碑,正狂奔而来,突然感应到左手盾状石碑一阵颤抖,似乎是发自灵魂的战栗,仿佛它感应到了什么,有一种极大的恐惧,不由惊咦一声。 他因为奔跑在地面上,前方障碍物使他还未看到那九龙神火罩,心中顿时生疑,这石碑质地无比坚硬,怎么会突生畏惧之意?难道前面有埋伏? 陈玄丘心中一动,立即放慢了速度,免得一头扎进旁人的陷阱。 九龙神火罩内,娜扎愤懑叫道:;我既算是凡人,便有凡人缘分。师尊竟如此绝情,我只偶抗师命,便要置我于死地么? 金霞童子嗫嚅了一下,终于忍不住说道:;师兄,本来教祖老爷是要师父来惩治你的,师父他老人家也是&amp;hellip;&amp;hellip;也是不情愿,已经被教祖老爷幽禁了,若非几位师叔求情,险些削了师父顶上三花。 娜扎听了顿时一呆,他本是教祖手中一颗苍颉胡灵珠子,点化成人后才交给师父教导授艺。 所以论亲疏远近,他其实与教祖更近些,属于教祖指定一个弟子教授给他本领,而非他师父自己物色的弟子。 想不到关键时候,师父倒是疼他,居然如此护犊子。可教祖&amp;hellip;&amp;hellip; 娜扎心中又是悲愤,又是惨然,流泪道:;好好好!也莫要因我牵累师父了。我虽非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却也不是先天人族,在教祖老爷眼中,终究是个可有可无之物!你既点化我成人,我便还你这个人胎,从此你是你,我是我,恩断义绝! 娜扎说到这里,踏前一步,放开护体玄光,任那三昧真火侵身而来。 金霞童子惊叫:;师兄,不要啊&amp;hellip;&amp;hellip; 洞若道人哂然:;果然是个不知感恩之辈,这般时候,还要执迷不悟。罢了,你便回归无知无识之物罢! 洞若道人神念一动,九龙神火罩内三昧真火呼啸卷去,将娜扎立时裹成了一个火人。 &amp;hellip;&amp;hellip; 南子飞身掠下,因那宝帕被剑气削开,灵应已失,载不动姬侯,眼看他就要摔在地上,活活摔死。 南子及时赶到,一把挽住了他。 浅陌公主这时也从另一片飞帕上跃过来。 南子马上把姬侯交给浅陌,道:;快带姬侯走。 说罢一纵身便拦住王舒窈,五指一张,五道银丝便向王舒窈缠绕而去。 浅陌无瑕道谢,匆匆挽起姬侯,就往前方巷中钻去。 虽然没了飞帕,只凭脚程慢了许多,但现在满城到处都是乱民,混迹其间,反而不易寻找。 陈玄丘虽然放慢了步伐,还是冲到了九龙神火罩前,他一眼看见浅陌拉着姬侯遁走,刚要拔足去追,忽见那九龙神火罩内烈火熊熊,一条红绫儿在烈焰中翻滚着,却是焚之不得。 陈玄丘一见,心中便是一惊,骇然道:;谁在里面,可是娜扎? 金霞童子垂泪拜倒,泣声道:;金霞跪送娜扎师兄。 陈玄丘一听果然是娜扎,大吼一声就扑了上去。 洞若道人脸色一沉,大喝道:;贫道清理门户,何人胆敢插手? 陈玄丘勃然大怒:;去你妈的! 抡起小吉祥碑,就向洞若道人当头砸去。 那打神鞭虽也犀利,可此时此刻,对陈玄丘来说,却远不及将一方千钧石碑,生生砸下泄愤。 葫中世界的天道意志吉祥姑娘感应到了外面似乎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气息。 甫一感应到那股气息,她的灵魂便在战栗,脑海中涌起无数破碎的画面:似乎有一个无辜的女儿家,被困在熊熊燃烧的三昧真火中,生生把她炼成了灰烬。 那绝望、悲愤、不甘,来自于灵魂的冲击,来自于肉体的痛楚,叫她娇躯颤抖。 但是,恐惧旋即就转化一股极大的愤怒冲宵而起。 她虽无比愤怒,却无法脱离这方天地,她的愤怒便化作了灭世一般的神雷,整个葫中世界,天空到处都是殷雷阵阵,铅云滚滚,似乎将有毁天灭地的大事情发生。 山在战栗,海在呼啸,一座座火山酝酿着爆发,这片新生的小天地,要毁灭了。 这时候,陈玄丘愤怒地挥着小吉祥碑向洞若道人砸去。 陈玄丘是葫中世界的主人,吉祥是维护葫中世界运行的意志,当这片世界拥有了生机,就只有陈玄丘能把她带出去。 吉祥的愤怒与陈玄丘的愤怒瞬间同频,籍由陈玄丘之怒,吉祥腾空而起,突破空间屏障,贯入那方石碑。 那方石碑登时脱离了陈玄丘的手掌,自行向洞若道人砸去。 洞若道人大吃一惊,拔剑刺向石碑,;铿地一声,宝剑折断,洞若道人虎口流血,飞身疾退,只被那石碑卷到了一点边儿,;嗖地一下就把洞若道人砸飞了。 金霞大吃一惊,洞若道人虽非道祖亲传弟子,可他若死在这里,道祖老爷最好面子的人,必然迁怒于师尊,现在只是幽禁了他,那时只怕真要削了他顶上三花了。 金霞立即纵身追去。 洞若道人被远远砸飞出几十丈远,落在一处院角地上。 金霞赶到,扶起洞若,急叫道:;洞若师叔,你怎样了? 这时候,陈玄丘已经一把将还要追向洞若的石碑攫了回来,抢起石碑就砸向九龙神火罩。 这件法宝是一件火攻力器,对外部的防御不是它的特长。更何况陈玄丘手中所持的,可不是一件凡物。 只一砸,那九龙神火罩便吱嘎嘎一阵响,险些散了架。 那边洞若吐了一口鲜血,刚刚惨然道:;我&amp;hellip;&amp;hellip;下体尽碎&amp;hellip;&amp;hellip; 就感应到九龙神火罩被人几乎拍散了,大惊之下,立即捏法诀道:;收! 那九龙神火罩望空飞来,复又化作板栗大小,落在他的掌心。 洞若道人强忍痛楚,道:;快&amp;hellip;&amp;hellip;快带我走,回禀教尊。 金霞洞子不敢怠慢,心中只盼这九龙神火罩收回来了,希望师兄没事。便即抱起洞若道人,驾起一道遁光飞掠而去。 陈玄丘将那石碑化作一丈大小,狠狠一碑砸去,险些砸散了一件许多神明都畏惧三分的法宝。 一击未散,陈玄丘又是一碑扬起,可还不等砸下去,那九龙神火罩突然望空飞去,陈玄丘急忙硬生生止住砸下的石碑。 三昧神火不是凡火,九龙神火罩一收,火焰立时消失,原本神火罩内地面,已经烧成一片琉璃色,地面上干干净净,只是静静地躺着火尖枪、风火轮、浑天凌和乾坤圈。 至于娜扎,便是一片骨骸都全然不见了。 陈玄丘没有开天眼,不曾看到,娜扎的魂魄此时正立在当地,被阳光晒着、寒风吹着,魂魄摇摇欲散散。 远处,一个阴间使者化身蝙蝠,展翅飞来。 只要他的灵魂被掠走,那抹至纯至净却也抹杀了一切记忆的神识便会回归天界,返回教祖面前那颗苍颉胡宝珠之内,重新成为受教祖驭使的一件法宝器灵。 早就潜至附近,正在观看空中南子与王舒窈一战的白七爷,自从看见陈玄丘出现,便暗叫一声苦也。 她能肉身成神,全凭陈玄丘的母亲点化,陈玄丘之母苏青绾对她有莫大功德。所以她对陈玄丘实在不能伤害得罪,几次三番被人召唤出来,本想饱餐一顿,结果反而屡屡被陈玄丘所用。 如今见了陈玄丘,七音染只好乖乖藏起,只盼着这个祖宗赶紧离开才好。 这时九龙神火罩撤走,七音染突然感应到一抹至存至净的神识,这神识&amp;hellip;&amp;hellip;太滋补了! 若吃了它,怕不是要立即拥有超越冥判甚而赶上冥王的强大力量? 七音染馋得口水都快下来了,这时她已辨识出那道至存至净的神念,就蕴藏在琉璃净土之上的那道灵魂。 七音染成为阴神时,曾与天道立下誓约,除非有人献祭,不得吞噬灵魂。 可她现在相中的并不是娜扎的灵魂,而是她灵魂深处包裹着的那道至纯至净的神念,所以不算违规。 不过,七音染感觉到,若是那道灵魂被吹散了,这道至纯神念立时就要被天界一股莫名的力量摄走。 此时那道灵魂却是隔绝它受天界那股召唤力量的屏障。 她要享用这股至纯神念,就得寻个可以隔蔽天机的所在,再剥离灵魂,然后才能安心享用美食。 这时,阴间使者化身的蝙蝠也即将飞到,七音染大急,立即纤掌一探,一把将娜扎的元神摄在掌中,用她的阴神之力滋补蕴养着,免得她魂魄散了。 手提长剑的翠衫少女和一个白发道服老者飞掠过来,稳稳地落在地上。 七音染此刻是隐身于阴阳界的间隙中,本不用担心会被人看见,却不料那道服老者甫一落地,便向她藏身处看了一眼。 七音染顿时彻体生寒,她感觉到,那道服老者绝不是胡乱瞟了一眼,他就是在看自己。 这老儿能看见我? 七音染心中极为不安,神识急忙一扫,忽然发现一个绝好的藏身之地。 七音染立时攫着刚刚身死,神魂尚一片懵懂,还未恢复清醒的娜扎元神,遁去那安全之地。 她打算好好享用一下这道美食,嗯,也许应该系上雪白的餐巾,点上蜡烛,摆好一副锃亮的刀叉再享用。 这是她成为阴神以来,将要享用的最高品级的大餐,理应有一点仪式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2章 天菁水莲 那道服老人与翠衫少女自然就是摩诃萨和茗儿。 茗儿终于将自幼分开习练的两门绝技融会贯通,兴冲冲跑出来向师父报喜,这才知道父亲去了奉常寺,中京城中已经大乱。 茗儿知道自己老爹一身的本事,不可能为人所害,首先担心的就是陈玄丘。 陈玄丘的本事&amp;hellip;&amp;hellip;她感觉很杂,而且给人的感觉忽高忽低。 似乎,如果他能对症下药,或者恰好克制对方的本领时,便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可一旦不对路子,最常见的表现就是脚底抹油,一溜了之。 如今陈玄丘有了自己的府邸,有一群朋友,势必不能再像从前一样说走就走,因为他有了牵绊。 那他一旦遇到大高手怎么办? 所以茗儿马上说服师父,向陈玄丘府赶来,结果半路上正遇到姬侯。 茗儿在姬国时就与姬侯打过交道,当然知道他不是好人,这时候他乘坐法器溜走,茗儿自然阻拦。 摩诃萨是不肯出手的,他不想沾染太多的红尘因果,所以他只负责保护茗儿。 茗儿神功合一,白虎剑气无坚不摧,真有了危险她师父又暗挫挫地护犊子,浅陌哪是她的对手,被她一路追着打,在茗儿有意堵截之下,竟然又逃向了陈玄丘府。 茗儿赶到府前,见陈玄丘无恙,大喜,欢欣叫道:;玄丘哥哥。 陈玄丘此时两眼怔怔,缓步走向化作琉璃的一面,由于心情激荡,脚下踏去,一脚一个脚印,琉璃皲裂之纹咔咔四散。 摩诃萨见状,一把拉住了她,低声道:;现在不要过去。 此时陈玄丘六识闭塞,心情激荡,一旦贸然靠近,他一时敌我不分,激战的本能又尚在,很容易被他误伤的。 ;娜扎! 陈玄丘在琉璃中心,单膝跪地,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死者对他来说,应该非常重要。摩诃萨暗忖着犹豫了一下,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方才有阴神掳走了那逝者的亡魂。 可是一想到师门正处心积虑派人在冥府占据一席之地,却一直为北阴大帝所阻,势力无法进入地府。 此时如果攘助陈玄丘去向那阴神讨人,恐得罪了冥府,师尊想渗透冥府的计划就要彻底落空,又不禁犹豫。 茗儿被摩诃萨拉住,见陈玄丘此时如疯如魔,也知道此时不宜上前,便担心地道:;师父,玄丘哥哥,他没事吧? 摩诃萨摇了摇头。 空中,南子和王舒窈已经打出了真火,两个人才是仇人相见,份外眼红。 如今王舒窈断了一臂,功夫大打折扣,和南子交起手来,渐渐落了下风。 眼见下方那个道服老者似乎深不可测,那个翠衫小姑娘提着长剑跃跃欲试,想起她那一记剑法犀利无比,王舒窈心中激愤无比,她知道,今天只怕是无法逃脱了。 王舒窈把心一横,干脆豁出命去,想跟南子同归于尽。 南子的剑法不及王舒窈犀利,可她的蝶舞天涯舞不仅优美,身法运转起来,也是神鬼莫测。 王舒窈受伤之后,动作本就变得迟缓了,如何能打得到她。王舒窈手上动作一个疏忽,便被南子一记千丝万丝霜练光透肩而过,射出一道血花。 若非她及时以水剑斩断,那丝便会迅速循血管飙射,刺穿她的心脏。 王舒窈闷哼一声,在空中跌撞了几个跟斗,目光一转,便看到了单膝跪在地上,神情怔忡的陈玄丘。 杀不了南子那贱人,我就杀了他。 王舒窈抱着死前能一个是一个的想法,突然甩手掷出水剑,一柄、两柄、三柄&amp;hellip;&amp;hellip; 将南子逼退几步,王舒窈一纵身,便向陈玄丘飞扑下去,手中一振,又是一口水剑出现。 ;玄丘哥哥,小心! 茗儿剑法虽利,终是经验不足,喊完了再想出剑,已经来不及了。 王舒窈一剑刺向陈玄丘的头顶百汇穴,要把他的肉身和灵魂一同绞碎。 陈玄丘此时全身绷紧,六识内敛,直觉本能反而无比敏锐。 他就像绷紧了弦的一支箭,现在稍有风吹草动就能激射出去,王舒窈凌空一剑击下,陈玄丘霍然抬头,双瞳血红。 他大吼一声,就把手中的小吉祥碑推了出去。 ;噗~ 无坚不摧的水剑碰上了这方石碑,恰似高压水枪给它洗了个澡。 陈玄丘右手的定神鞭已一鞭抽来&amp;hellip;&amp;hellip; 眩晕、虚弱、禁锢、迟缓、诅咒、免伤、治愈&amp;hellip;&amp;hellip; 一股脑儿加在了王舒窈的身上。 没错,连免伤和治愈也一股脑儿加上了。 先是一阵眩晕再是一阵虚弱,接着身形被禁锢,动作变迟缓,接着诅咒之力加身&amp;hellip;&amp;hellip; 正觉如茧中之蛹,免伤和治愈又来了&amp;hellip;&amp;hellip; 刚刚精神一振,几种负面情绪一扫而空,定神鞭就直接拍在了她的身上。 王舒窈股骨被打得粉碎,刚刚被打飞出去,陈玄丘便纵跃而至,一跃十数丈,跟绿巨人似的,从地上猛地弹起来,石碑向下一拍,将被击飞的王舒窈砸向地面,右手定神鞭再度击出。 王舒窈这免伤和治愈是针对前五项负面效果的,所以免伤和治愈的并不是肉体的伤害。 眩晕、虚弱、禁锢、迟缓、诅咒、免伤、治愈&amp;hellip;&amp;hellip; 一股脑儿又加在了王舒窈的身上。 王舒窈先是一阵眩晕再是一阵虚弱,接着身形被禁锢,动作变迟缓,接着诅咒之力加身&amp;hellip;&amp;hellip; 接着如茧中之蛹,突然接受了免伤和治愈,精神刚刚一振,陈玄丘的定神鞭又抽在了身上,这一回一臂粉碎。 空中的南子、地面的茗儿等人只看得目瞪口呆。 太惨了,发了疯的陈玄丘竟如此可怕。 眼看要被拍的砸进地里的王舒窈,被陈玄丘用石碑一把反拍,再度抽向天空,然后他的定神鞭又抽了过去。 如是者几次,王舒窈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天菁水莲也没有办法以那么快的速度修复她的肉身。 王舒窈一向心高气傲,更是一派宗师,安肯被他虐待而死。 王舒窈激愤地大叫一声:;楚梦啊,我恨不能&amp;hellip;&amp;hellip; 那个让她记了四百多年,恨了四百多年的名字念完,陈玄丘的鞭又抽到了。 王舒窈突然主动迎了上去,把头一歪,将本来砸向她锁骨的鞭,正迎向她的头颅。 ;啪! 陈玄丘收鞭不及,一鞭抽下,正中王舒窈的顶门。 一颗美人头登时拍的粉碎,从王舒窈的眉心滴溜溜飞出一枚小小的玉莲花,然后迅速旋转着,变成碗口大小。 陈玄丘只道那是王舒窈的本体,伸手一抓,就把欲凌空飞去的天菁水莲一把抓在手中,这才察觉,那真是一朵不尘不染的白莲花。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3章 再塑肉身 莲花入手,陈玄丘神志一清,先前因为激愤导致混乱的情绪恢复了理智。 ;天菁水莲!地面上,摩诃萨身形一振,脱口而出。 茗儿眼看着一具女尸自空而落,可还没等落到地面,便化作一团灰烬随风散去。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那具女尸早四百多年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全凭天菁水莲提供生气。 如此天菁水莲已失,四百多年流逝的岁月重新找了回来,所以那尸体还未落地更化成了朽灰。 南子眼见得夙世仇敌终于死去,心中先是一喜,继而却生起一抹难名的孤寥之意。 她沉默了片刻,一返身,便往西方飞去。 此时不走,一会儿只怕就走不了了。 摩诃萨一见那天菁水莲,登时大喜,一把握住徒儿的手道:;好徒儿,你不必去东夷了。 茗儿一奇,问道:;为什么? 摩诃萨喜道:;因为那天菁&amp;hellip;&amp;hellip; 摩诃萨一指从空中缓缓降下的陈玄丘,脸色突然一滞。 茗儿紧张地道:;师父,你怎么了?是不是玄丘哥哥有何不妥? 摩诃萨脸色凝重,轻轻摇了摇头,忽地慢慢转过身,凝视着谈羲茗,肃然道:;徒儿,现在,你要做出一个选择! 娜扎死了,人死不能复生,除非有可以再造身体的天材地宝寄养元神。 陈玄丘杀了王舒窈,而王舒窈所拥有的天菁水莲,就是一件可以用以再塑身体的灵宝。 可是这件事,在场的他人概不知晓。如果他们师徒俩不说,便不用理会被掳走的娜扎的元神,任由他被那阴神吞噬。 这天菁水莲就是茗儿极好的寄养元神的宝物,不管是她还是她姐姐,分一个元神出去,姐妹二人就彻底完成了灵魂分离。 如果,把这宝物的效用告诉陈玄丘,陈玄丘显然要用它来救那娜扎。 那么,茗儿就得跟师父去东夷,寻找另一件灵宝,也许找得到,也许&amp;hellip;&amp;hellip;便找不到。 摩诃萨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告诉了茗儿,叫她自己选择决定。 茗儿只看了眼那琉璃地面,看到静静搁置其上的四件宝贝。 一看到那乾坤圈和浑天绫,她就知道刚刚被三昧真火烧成灰烬的是谁了。 ;救他!师父,一定要救他!茗儿没有考虑,立时便做出了答案。 摩诃萨盯着茗儿的双眼,道:;茗儿,我们去东夷,可未必就能寻到合用的法宝。这天菁水莲,你真要让给别人? ;它本来也不是我的,何谈让与他人?让娜扎用它来复活,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后悔。 茗儿看着摩诃萨,轻轻地道:;但是徒儿知道,如果我今天瞒下此事,就算永远永远,都再没人知道这件事,我也会良心不安,永世&amp;hellip;&amp;hellip;良心不安。 摩诃萨微笑起来,欣慰地道:;好徒儿,为师没有收错人啊! &amp;hellip;&amp;hellip; 陈府后宅,被娜扎和妲己改造过的园林中。 白七爷身形一闪,就从虚空中闪现出来,向那温泉边静静横亘石上的巨大蚌屋一看,便纵身掠了过去。 蚌壳儿开了,七音染灵巧地跃入其中。 地面上铺着驼绒的毡毯,七音染微微一笑,一把将那毡毯揭了开来, 下边是这巨蚌的蚌壳,看来浑然一体,在夜明珠的照耀下,蚌壳上泛着七彩的光。 但是当她俯身一敲一扣,推开一道门儿,才能看出,那蚌壳上竟然开了一个洞,平时蚌壳合上,严丝合缝,根本看不出什么,只有这一敲一扣,那暗门儿才打开。 暗门一开,便出现一条向下的通道。 七音染步入其中,却是一幢地下别墅。 这地下空间,十分庞大,看起来娜扎是把整座陈府下方都挖空了。 他竟瞒着他人,在地下悄悄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如果陈玄丘和妲己此时看到,马上就会明白,这是娜扎受了妲己地屋的影响挖掘出来的。 他一直不对人说,很显然是想等完工以后再显摆显摆。 下边已经挖出几个房间,中间还有一个引进了泉水的大水池。 壁顶,都镶嵌有夜明珠以照明。 地屋看起来还没有究全做好,有一间屋子还没有挖凿完成,门口还推着一个筐锣,一柄铁锹。 ;哈哈,这里不错。 七音染喜孜孜地寻了一间屋子,四下看看,决定先做一些改造,让这地下小屋,暂时能屏蔽天机。 虽然她能做到的时间非常短,但已足以让她分离那道神识和灵魂,然后吞噬那道大补之物。 白七爷想到就做,一边快乐地哼着山歌,一边飞快地布置起来。 这是一座冥府用以蒙蔽天界窥视的法阵,但是因为缺少各种阵法材料,所以生效时间极短。 法阵刚刚布置了大半,由于她那毡毯没有盖上,陈玄丘已经发现了这处地下堡垒,和摩诃萨、茗儿急匆匆跑了进来。 正把魔法棒变成铲子,在努力挖着阵眼的白七爷顿时目瞪口呆。 面对恩人之子,她能怎么办呢? 更何况人家一见到她,就很惊喜很亲切地唤了一声;七音姐姐,真不好意思动手啊。 还有旁边那个提剑的小姑娘,给人的危险感也很强。 尤其是那个慈眉善目的老道人,让她产生的感应非常的不舒服。 ;不吃就不吃吧,我减肥!七音染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接受的好理由,否则她会心疼的哭出来。 陈玄丘从七音染手中接过被她压缩成一团,水晶球儿般的珠子,那是阴气包裹着的一个婴儿般的身影,他正团起身子沉睡,形貌与放大几十倍后的娜扎完全相同。 陈玄丘把它递与摩诃萨,急切地道:;大师,要怎么做? 摩诃萨道:;这天菁水莲,可以再塑人身。娜扎已死,现下只有灵魂沉睡,必须要这天菁水莲塑为人身,他才能复活。 之前那个王舒窈,自己肉身还在,只是生机已灭,因此她只需把天菁水莲植入眉心,用以滋养肉身,并不算是再造肉身。很可能也是因为,她并不懂得再造肉身之术。 这老头儿这么罗嗦的吗? 陈玄丘的脚尖儿不时一提一提,很有一种一脚把他踢进水池的冲动。 幸好摩诃萨也知道这灵魂纵有那位阴神白七爷以阴气滋养,离体太久也不好,便适时结束了讲解,道:;贫道要把这天菁水莲植入这地泉当中,先让它生长、开花,然后以之重塑娜扎肉身。 茗儿震惊地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amp;hellip;&amp;hellip;才能等它长出枝叶、开出花朵? 摩诃萨呵呵一笑,道:;有为师在,顷刻间事罢了。 陈玄丘一听,赶紧道:;那么还请大师快快动作。 摩诃萨将手中天菁水莲往前一抛,任由它轻轻飘落水面。 白七爷眼巴巴地看着,舔了舔嘴,又是一件大补之物,实在可惜了。 摩诃萨从怀里取出个瓶儿来,缓缓拔下塞子,悠然道:;这瓶中所盛,乃西方极乐仙境灵泉池中的甘露所凝,我本打算送给徒儿炼丹用的,效用较灵液还好。有它催生,这天菁水莲片刻间就能生长完成。 陈玄丘赔笑道:;那么还请大师快快动作。 摩诃萨有些扫兴,他还想详细介绍一下这灵液甘露的作用呢。 白七爷眼巴巴地看着,舔了舔嘴,又是一件大补之物,实在可惜了。 摩诃萨把瓶口儿冲下,将其中灵液甘露倾入地泉之中。 顷刻间,那天菁水莲大放光华,下生根须,藕节横生,复有绿叶窜上,露出水面,舒展如伞,一朵朵花苞荡漾其间。 片刻功夫,那荷叶莲花,便布满了一个水池,中间部分,更有一个巨大的莲蓬,方圆一丈左右,挺拔于水上。 摩诃萨道:;你看,贫道说顷刻之间,便是顷刻之间。如今天菁水莲长成,你可下水去,取些莲藕、莲梗、荷叶、荷叶,按其粗细大小,摆放成人形,其骨骼,当为305块&amp;hellip;&amp;hellip; 这现场除了摩诃萨,就只有陈玄丘一个男人,自然需要让他下水。 陈玄丘也顾不及那么多,急急宽了外衣,只穿着一条犊鼻裤儿,露出健美的身材。 茗儿一见心中害羞,急忙扭过脸儿去不看,却见白七爷捏着下巴,色眯眯地看着陈玄丘连连点头。 茗儿心中大愤,立即跨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向她狠狠瞪了一眼。 陈玄丘跃入荷花池中,采撷齐了诸般应用之物。 摩诃萨在岸上道:;记得摆放好后,就从那巨大莲蓬上,采出两枚莲子,放在眼睛的位置处。 陈玄丘采集了一大堆的莲花、荷叶,荷梗,莲藕,爬上那大莲蓬,按照人形开始摆放。 骨节粗处就用莲藕,骨节细处就用莲梗,莲叶为衣,荷花为面,又取两枚上好的莲子儿,摆在眼眸的位置。 待他一切摆布完毕,总觉得似乎还差了些什么。 差了些什么呢? 岸上,摩诃萨道:;可摆好了么?这灵魂离体久了可是不妥,尤其是他受了三昧真火的火毒,正在炙烧灵魂,所以昏迷不醒,须得尽快以天菁水莲为体,将其祛除干净。 ;就好了就好了&amp;hellip;&amp;hellip; 究竟差了什么呢?陈玄丘突然一拍额头,是了,那胯下&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向两根大莲藕为骨的大腿中间看了看,空荡荡的。 娜扎是男孩子啊,这要是一下子把他变成个女人,他活过来了还不得跟我拼命?换作是我,也不想再活了吧。 ;对,这儿&amp;hellip;&amp;hellip;这儿也得摆点东西。 陈玄丘悄悄摸过一截用剩下的莲梗儿往那胯间一摆。 嗯&amp;hellip;&amp;hellip;会不会太细了些? 娜扎现在还小,等他长大娶妻成亲,若是房事不谐,定要怪我一生一世。 陈玄丘借着大袖掩护,从莲蓬旁边一堆剩下之物中又摸过一根莲藕,往那;胯间一摆。 咝~~,会不会太粗了些?我&amp;hellip;&amp;hellip;我拿刀削细一些的话,不会影响它化身后的发育吧? 陈玄丘心中好不纠结,可这种问题怎么好意思问那道骨仙风的老仙师?尤其是旁边还有白七爷和茗儿。 白七爷无所谓啦,那就一女流氓,不会在乎的,可若叫茗儿听见,可不羞死了她。 陈玄丘正在纠结,摩诃萨又在岸上催促道:;好了没有,若火毒将七魂六魄尽数浸染,他纵然复生,以后也要病疴缠身了。 陈玄丘把心一横,就这样了1便从巨大莲蓬上抱起多余之物,纵身往岸上一蹦,大声道:;好了好了,还请大师快快动作! PS:三更九千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4章 懵懵懂懂女儿身 摩诃萨一见陈玄丘跃上池边,便将手中那枚阴魂珠往空中一抛,缓缓飘向那池心莲蓬上空。 待那珠子飘至莲蓬上空,摩诃萨抬指一点,阴魂珠破裂,正团身昏睡、受火毒侵蚀的娜扎元神便飘落下去。 白无常虽是阴神,也未见过这等造化手段,不由张大了眼睛看着。 这种神通算不得造物。 这个造物,当然不是指随便造点什么,那样的话,打造个家具,烧制个陶器瓷器也算造物了。 这里的造物专指创造生命,摩诃萨这也不算造物,只是造化,是利用莫大神通秘法,将天菁水莲进行改造,变成另一种物质,从而寄托人的灵魂。 而这灵魂,却是天生地长,非其所造。 但即便如此,这已是不可思议的莫大神通。 众人摒息敛气,就见摩诃萨法用先天,气运九转,分离龙,截坎虎,一束无量光明、无量智慧的光晕从其脑后缓缓浮现,将一束乳白色的光映在那莲蓬之上,吴至大庄严之相。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蓬;地一声巨响,大地都为之震动了一下,池水顿时荡漾起来。 陈玄丘吃了一惊,抬头望时,心中只想:;糟了!难不成恰好此时地龙翻身了? &amp;hellip;&amp;hellip; 地面上,殷受站在那巨蚌前,怀里抱着一根花冈岩的大柱,奋起千斤神力,;呀;地一声大吼,又是一柱子砸下,地下空间的水池里,顿时又是一阵浪花激荡。 原来,殷受一见王宫之危解决,也顾不得理会还在后宫救火的赤公公、也来不及抚慰勤王救驾的安婷,他留下苏醒过来的月酌老人镇守王宫,护佑太后等人,自己则带着孔九翎及一哨人马,急匆匆奔了陈玄丘府。 到了一问,果不其然,姬侯逃了。 殷受大惊,就要率人追赶,这时却听陈府嘴快的家人说了一句,陈大夫领了几个人冲向后院去了。 殷受对陈玄丘甚是了解,他知道,如果不是十万火急之事,陈玄丘绝对没有放弃姬侯不去追赶的道理。 难道陈大哥出了什么事了? 这样一想,殷受哪还理会姬侯逃不逃走,立即领着孔九翎冲向后宅。 殷受到了后宅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就只这一处蚌屋还不曾查过。 可陈玄丘追下蚌屋时唯恐其间携走了娜扎元神的人逃走,将蚌屋自内封闭了,殷受打不开,这一急非同小可。 孔九翎一身的神通,但物理攻击力也就了了,倒不及天生神力的殷受了。 娜扎一直吹嘘他从东海弄来的这蚌屋坚不可摧,基本上也确实如此,可是却并不包括这样的蛮力打击。 一连两记,蚌壳已经出现裂痕,殷受大喜,抡起石柱,再度击下。 &amp;hellip;&amp;hellip; 地下空间里,一向好为人师、喜欢讲解诸般道理的摩诃萨此时紧紧闭上了嘴巴,凝神静气,专注的很。 施法已经开始,停不下来了。 此时一旦停下,不只前功尽弃,而且天菁水莲精华已化作斑斑点点星光,正落向大莲蓬上。 一旦施法失败,这天菁水莲精华已失,池中不过就是一株普通的荷花了。 虽然它是灵根,可是没个千百万年来吸收天地灵气,也不可能再度成长为天菁水莲。 所以,摩诃萨连连施法行咒,准备完成塑身再造的功法。 这时,却因那水中浪花翻涌,撼动了大莲蓬,莲蓬上有一节莲藕晃动了一下,随着莲蓬一个倾斜,咕噜噜地滚了过来,卟嗵一声掉进水里。 与此同时,四下升空而起、汇聚过来的星光突然加速涌向那莲蓬,化作一团炽白的无法直视的神光,氤氲一团,笼罩在莲蓬之上。 那莲蓬本是平的,不容易看清其上的东西,再有一团无法直视的神光笼罩其上,更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陈玄丘站在池边,心中一沉,完了!这是哪一节莲藕掉了?别是要出现一个缺胳膊少腿儿了的小娜扎了? &amp;hellip;&amp;hellip; 池边,那巨蚌的硬壳终于砸开一个口子,巨蚌下边托载的三块石头都快被砸碎了。 殷受一把丢开砸断的石柱,抓起锯鬼刀就往里钻。 孔九翎急道:;大王切慢,容臣先行&amp;hellip;&amp;hellip; 话犹未了,殷受已经举着锯鬼刀冲了下去,孔九领生怕殷受有失,忙也跟了下去。 &amp;hellip;&amp;hellip; 池边,那团乳白色的光团不断氤氲着,突然化作一朵巨大的白莲花的花苞,璀璨圣洁,华美无匹。 岸边几人看得目瞪口呆,便是摩诃萨这个施术者,也是目旷神怡,捻须微笑。 这时候,殷受举着锯鬼刀冲了下来,大叫道:;陈大哥,不要怕,我来救&amp;hellip;&amp;hellip;咦? 殷受一眼看见陈玄丘等人站在池边,前方一个巨大的似乎由光组成的白莲花。 白莲花苞放出一道道圣洁的白光,被那荡漾的池水一映,映得四面八方都仿佛沐浴在光影的涟漪之中。 殷受和随之冲过来的孔九翎都呆在那里。 这时候,异变又起,那只巨大的白莲花苞突然一瓣瓣绽放开来,迅速盛开。 随着花苞绽放,一抹异香充斥了整个地下空间。 然后,就见那荷花中心没有花蕊,却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人静静地团身卧在那里。 少年人上身穿着银绫侉衣,外罩莲花状绯色云肩,下身一件荷叶裙,脚下一双藕色小皮靴,睡得小脸粉扑扑的,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粉团团的可爱。 茗儿大喜,雀跃道:;玄丘哥哥,小娜扎真的活了。师父师父,娜扎活了。 摩诃萨抚须微笑,悠然自得地道:;呵呵,那是自然。为师虽知其法,却也还是第一次运用。徒儿啊,为师下次再用,便有心得了,更加会万无一失了。 陈玄丘见娜扎死而复生,也是欢喜不胜,可是一想到刚才摔落的莲藕,天晓得丢了他身上哪一块儿啊,所以心中忐忑不已。 这时,那莲花中心的娜扎缓缓张开眼睛,讶然向四下看看,喃喃地道:;我已经死了?这是阴曹地府么? 茗儿已欢喜招手道:;娜扎,这里,我们在这里。 娜扎抬头一看,大惊失色,一纵身就从那光影白莲中间跃上了岸,眼含泪花,颤声说道:;苏苏,茗儿姐姐,小受受?你们&amp;hellip;&amp;hellip;你们都死了? 娜扎一离开,那光影莲花连着其下的巨大莲蓬便开始萎缩崩塌,纷纷落入水中。 陈玄丘道:;娜扎,我们没死。是这位摩诃萨以无上神功,将你复活的。 摩诃萨抚须微笑,悠然自得。 白七爷暗自痛心,好好一盘子大餐,变成一个大活人了,这下子是真的吃不了啦。 茗儿则抢着道:;是玄丘哥哥拼死抢了恶人的一件至宝天菁水莲,这才能让你莲花化身,再度为人的。玄丘哥哥可是你的再生父母喔。 摩诃萨手一颤,捻断了两根胡须,瞄一眼茗儿,心中暗叹:;女生外向,女生外向啊,还是男徒弟好些,哎,我那灵感徒儿,师父想你啦。 娜扎听茗儿小嘴吧吧吧地一说,仿佛陈玄丘与王舒窈拼命,不是想杀人泄愤,而是一开始应知道她身拥塑身的至宝,拼了命都要为娜扎抢过来似的。 一旁的殷受和孔九翎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想到人竟能死而复生,殷受听了也是啧啧赞叹不已。 娜扎听得眼泪汪汪的,看着陈玄丘,突然拜倒在地,抱住他的大腿,呜呜哭泣道:;苏苏,你比我爹娘待我都好。 ;哎呀,不要说见外的话。 陈玄丘赶紧把娜扎拉了起来:;你快检查一下,身上有什么问题没有,趁着摩诃萨大师在此,有什么问题也好及时请教。 娜扎听话地站起,抬抬手,看看脚,蹦两下,转个身,轻灵活泼的样子。 陈玄丘瞪大眼睛看着,目视啥也不缺,能跑能动,能说能笑的&amp;hellip;&amp;hellip; 可陈玄丘还是慌啊,这就跟拆了保时捷的跑车发动机,重新装好后多了一捧螺丝无处安放,试着一发动,发动机声音正常,启动良好,可他么的不敢上路,心里没底啊! ;苏苏,我没事,啥都挺好!娜扎笑眯眯地看着陈玄丘,目中孺慕亲近之意十分的明显。 他把自己的再造之恩算在了陈玄丘的头上,原本就当成了他在人间最亲近的人,现在当然更加的亲密。 ;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amp;hellip;&amp;hellip;陈玄丘心虚的很,赶紧从纳戒中取出为娜扎收藏起来的几件宝贝。 娜扎大喜,一把抢过火尖枪,爱不释手。 好为人师的摩诃萨发现自己一直没机会插口,备感失落。 这时瞧他又是枪又是轮的,便从手上抹下一枚戒指,微笑递过道:;你这宝物平时不好时时拿着,老夫既然为你再造肉身,便再赠你纳戒一枚,盛装东西吧。 ;啊,谢谢大师! 娜扎也不客气,马上接了过来。 陈玄丘觉得自己现在算是娜扎半个家长了,赶紧上前假客气:;哎呀呀,这不好吧,已经非常麻烦大师了,怎么还能要大师这么珍贵的东西呢。 摩诃萨微微一笑,把手掌一摊,七枚硕大的戒指,明晃晃地戴在他的手指上,除了刚刚从左手小指上撸下的一只,两手除了拇指,全都戴了戒指。 摩诃萨道:;无妨,老夫乃方外之人,身无长物,也没什么好带的,送于有用之人罢。 你方外之人,身无长物&amp;hellip;&amp;hellip;我&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悄悄把手缩回了袖里,藏起了自己手上那枚寒酸的戒指。 &amp;hellip;&amp;hellip; 中京大乱将歇,这时雍天子有太多事情要处理,有太多的人要见,自然不能在陈府久耽,因而很快就回了王宫。 茗儿见陈玄丘这厢事情已了,原本还不担心父亲安危,但是听陈玄丘提了一嘴,方才竟有奉常太祝在此出现,却也不禁担心起来。 她不知道奉常寺那边出了什么事,如果是熟人暗算,父亲也防不胜防吧?所以马上就向玄丘哥哥告辞,与摩诃萨一起直奔奉常寺。 白七爷瞧着尘埃落定,悄悄地就想溜走,却被早就盯着她的陈玄丘一口唤住,然后把她领进了书房。 也不知道两人在书房里聊了些什么,等她出来时,委委屈屈地跟在陈玄丘的身后,就像一个受气小媳妇儿。 陈玄丘把她领回了后宅,带到那地下小屋。 推开房门,想到妲己如今下落不知,陈玄丘心中微微一黯,旋即振作了精神,道:;七音姐姐,你就先住在这里好了。 七音染瞧见这布置的甚有情趣的小屋,神色一喜,立即跑了进去,这看看,那瞧瞧,倒是很中意的样子。 陈玄丘站在门口,想着难民潮得马上安抚,姬侯还要不要追呢?奉常寺那边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妲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amp;hellip;&amp;hellip; 千头万绪的,他正不知道该从哪件事先开始,就见娜扎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不时还抬抬胳膊看看腿儿。 陈玄丘向他打了声招呼,道:;娜扎啊,现在外边乱的很,你不要乱跑。 ;哦!娜扎乖乖答应一声,这熊孩子现在对陈玄丘可是乖巧的很,要是让他老爹李镜见了,也不晓得有多伤心。 陈玄丘举步想要走开,忽又站住,上下看看娜扎,不放心地道:;娜扎啊,你这副身体&amp;hellip;&amp;hellip;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吧? 娜扎道:;没有啊,我还感觉比从前更加轻盈了呢。 陈玄丘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陈玄丘与他错身而过,向外走去。 就听背后娜扎一边进屋,一边嘟囔自语:;就是以后得蹲着撒尿了,麻烦了些。算了算了,就撒个尿而已,些许小事,不给大家添麻烦了,我要懂事。 陈玄丘听了一个踉跄,差点儿一跤绊摔在土丘上。 PS:一章就四千喔,求月票、点赞支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7章 大雍城下乱离人 朝阳峰下,一骑快马狼狈而至。 南子半路就追上了浅陌,浅陌不知从哪儿搞来一匹马,应该是出城时趁乱抢的,让姬侯骑了上去。 马到朝阳峰下,姬侯眉毛头发都挂了霜,人都快要冻僵了。 这儿果然有留守之人,而且车马都已备好。 原就是打算抢了姬侯出来以便急驰归国的,这时出去的剑士和王舒窈虽未回来,但姬侯已经到了就好。 当下马车套好,留守的十余名剑士护拥着马车便往西而走。 南子和浅陌也换了马,拥了皮裘,随车疾行。 他们打算先驶离大雍中京范围,再择小路而走。 这一路奔去,正要往岔道上走,钻小道远遁时,恰在路口遇到一人。 这人的马摔折了腿,呛得脸都青了,正在路边彷徨无措,陡见车马赶来,只当是来抓他的,吓得一头扎进了路旁雪堆,却还留了半个屁股在外边。 浅陌眼尖,以为有埋伏,不料把他揪出来一看,竟是王子启。 启王子一见姬侯,又惊又喜,放声大哭起来。 姬侯听他说衍王子被抓,却也不敢停留,赶紧邀请启王子上车,二人同乘一车,拐上了小道。 如今姬侯已经和大雍已撕破了脸,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必是揭竿而起。 启王子是雍天子的亲大哥,如果他站在自己一边摇旗呐喊,指斥雍天子之非,对姬侯号召天下诸侯争取道义来说,自然大有帮助。 所以姬侯本着;贼不走空的想法,把启王子当成了活宝贝,携之潜逃。 &amp;hellip;&amp;hellip; 奉常寺内,涅盘的人一走了之了,王青阳的心腹则被全部拘押了起来。 接着镇压九碑林逃散的群妖,杀掉的予以处理,活捉的关回伏妖塔,奉常寺也有不小的伤亡,一片狼籍之下,谈太师只能暂且留地寺内,整顿寺务。 尤其是奉常寺不可无主,王青阳背叛,已逃之夭夭,势必得选出一个新的太祝来,这事儿谈太师却不好独断专行。 以前有王青阳在,谈太师不好过于干涉奉常寺之事,否则令出多门的结果,势必削弱王青阳作为太祝对奉常寺的统治。所以,奉常寺中人对他了解太少。 如今谈太师却只能赶鸭子上架,暂摄太祝职务。 好在他之前在神殿上大显神威的场面已然深入人心,大家都知道这位太师才是奉常神官一脉真正的天之宠儿,隐居幕后的第一高手,对他服贴的很。 这时茗儿不放心,带着师父摩诃萨也赶到了奉常寺。 谈太师一见,不由老怀大慰,看看,这孩子还是很孝顺的嘛。 只是茗儿一说要跟师父前往东夷,谈太师便断然否决了。 东夷正在大乱,虽说摩诃萨是个高人,可也难保不生出意外。 上一次女儿离家出走,他因职司所系,没法亲自去寻找,已是担惊受怕了许久,再来一次怎么得了? 谈太师让她暂且放下此事,等自己理顺了奉常寺的事,就会派人为她去东夷寻找。 茗儿乖巧地答应了。 然后这位在谈太师眼中已经懂事孝顺了的宝贝女儿,便开始在手札上留言,要和姐姐策划一下,看如何拐带了她们的师父当打手,陪她们离家出走。 这一回不往西行了,却是去东夷。 &amp;hellip;&amp;hellip; 玉衡率领一百多名涅盘中人逃出了奉常寺,街上此时正时乱糟糟的到处都是难民流窜,官兵抓人的场面。 众人躲在一处巷弄里,有人急问道:;玉少祝,突然放出涅盘之光,可是有了道韵兄的消息? 玉衡道:;没有。 众人一呆,有人惊道:;没有道韵兄的消息,你为何放出涅盘之光?我们当初为了瞒过王青阳,在奉常寺中潜伏下来,牺牲了多少兄弟,才取得信任留下来? 玉衡道:;当初,只是我们与奉常寺之间的分岐。而如今,王青阳却不知为何投靠了姬国,我们还不表露身份,离开奉常寺,难道跟着王青阳反叛大雍不成? 汤少祝道:;大家不要互相指责了,如今我等身份已经败露,接下来如何是好? 玉衡道:;道韵兄的消息,虽然我还没有打听到。但是,道韵兄的后人,我却已经见到了。 众人惊喜,七嘴八舌问道:;是谁? ;道韵兄留有后人么? ;他是男是女? 玉衡摇摇头道:;你们不必多问。道韵兄算无遗策,他在做那样一件惊天的大事,不可能不对后人事先做好安排。 如今他的后人既然出现,我有理由相信,这就是道韵兄的策划。道韵兄应该是有所行动了,所以我们此时离开奉常寺,也算正当其时。 玉少祝听他说起道韵后人,心中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来,不由若有所思。 有人问道:;我们现在便去投奔道韵后人么? 玉衡摇头道:;却又不然。此人现在有着特殊的身份,这身份对他大有帮助。我相信,这也是出自道韵兄的安排。 如果我们现在去找他,我们这么多人,还是奉常寺的逃犯,一旦泄露消息,势必牵连到他。 玉衡道:;各位,多年来,我在中京,已秘密布下三处隐藏之地,以备不时之需,我这便带大家去,咱们且先安顿下来,再窥时机,与道韵后人联系。 商量已定,玉衡便让众人化整为零,趁乱弄些百姓衣服换上,并与他们约定了集合的地点。 玉衡让人护着受了伤的汤少祝先走,自己则带了几个人,先弄了套百姓衣服套上,便在城中游走,观察中京动静。 正往前去,突然有四五个大汉惨叫一声,撞开人群摔了过来,人群顿时一分。 玉衡定睛一看,却是一个脸色苍白,以手掩胸,唇角沁血,却仍惊艳无俦的美少女。 这少女杏眼含煞,沉声说道:;快滚,再若不然,取了尔等狗命! 原来却是几个难民和百姓,瞧见这少女容颜甚美,趁乱起了歹意,想把她拖进一旁巷弄内欺侮。 却不料这少女虽然一副病恹恹弱不禁风的样子,居然十分的厉害,只一挥手,就把他们甩飞出去。 ;子襟姑娘?玉衡一见这少女,顿时眸中含煞。 他可是知道,这少女曾想斩杀道韵后人陈玄丘,当时他还曾一剑为陈玄丘挡开这少女的蜃蟒鞭。 ;少主血气方刚,易被美色所迷,是以不忍杀她。可这女子太也狠毒,一个不慎,就会要了少主性命。 想到这里,玉衡沉声道:;杀了她! 随在玉衡身边的几个涅盘中人不知道他为何要杀这女人,但玉少祝既然这么吩咐,必然有他的道理。 几人毫不犹豫,立即扑了上去。 妲己一见是玉少祝等人,不由暗叫一声苦也,只得打起精神边逃边战。 妲己刚逃过一条街,迎面两个刚换了衣服混进人群的涅盘中人一看玉少祝等人正在追杀她,立时也拔出暗藏的兵器冲了上来。 妲己大骇,难道我背叛了王青阳那老狗,他竟派来这许多人,必欲置我于死地?这些神官还都换了便装,生怕泄露了他们奉常寺中人的身份么? 狐性本疑,妲己又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在陈玄丘府上的事情,是以有此想法。 此时她被娜扎一棍扫伤了肺腑,一想到满城皆敌,哪里还敢恋战。 妲己萌生了退意,便施展天狐步,窥个机会甩开了追兵,潜入一户人家,抢了一套士子袍服换上,扮成了一个秀士书生,又抢了一头驴子,便往东城门行去。 妲己牵着驴子刚从大街上走过,无名和挂回了记事牌牌的鱼不惑,便护着苏夫人,从对面街上走了过来。 PS:前边有三章章节号错了,会请编辑修改的,这一章章节号对了。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8章 藏匿 无名和鱼不惑接了苏夫人,趁乱离开奉常寺,一路往陈玄丘府行去。 苏夫人虽然已有三旬,但是自十七岁便置身于小秘仙境,不只心境如少女,容颜也是十分端正俏丽,秀雅妩媚的气息十分迷人。 街头乱民固然心动,便有些散兵游勇也有些心动,幸赖鱼不惑看着极是魁梧,而无名一身衣袍更像奉常寺的神官,所以倒也吓退了不少心生邪意者。 而此时,谈太师也从两位亚祝口中得知了苏夫人被幽禁、以及王青阳暗中传授其女妲己;天狐经的事情。 妲己如今下落不明,苏夫人便尤其重要,所以立即去搜索王青阳住处。 王青阳设下的秘境,在谈太师一双法眼之下自然无所遁形,但是破开禁制后,竟发现秘境中空无一人。 看秘境中的屋舍食物,显然一直有人居住,是刚刚离开的样子。 谈太师以为王青阳还有余孽,及时带走了苏夫人以作为砝码,马上派人满城追索。 无名和鱼不惑把苏夫人悄悄带到陈玄丘府,陈玄丘把苏夫人迎进书房,一俟说明自己的身份,苏夫人便激动不已。 她哽咽地道:;原来你是苏姐姐后人,苍天保佑啊,陈大哥和苏姐姐后人无恙。 苏夫人不姓苏,因为出身贫贱,她连姓儿都没有,只有一个乳名茴香,可见小时候家里给她取名之随意。 嫁了苏护之后,茴香便以苏夫人称之。她口中的苏姐姐,自然是苏护之姊,陈道韵的夫人,陈玄丘之母。 陈玄丘激动地道:;实不相瞒,甥儿自幼被师父抚养于山中,于家父家母的事情所知甚少,不知舅母知道些什么,还望不吝告知。 苏夫人摇摇头道:;我只知道,你的母亲和我的丈夫乃是同胞姐弟,九尾天狐一族。其他的,还真不知道什么。 苏夫人苦笑一声道:;我只是一个肉体凡胎,若是知道了他们的秘密,我被王青阳掳走期间,他便有的是办法获取我心中秘密,正因我对此一无所知,所以他才从我这里得不到什么。 陈玄丘听了,不禁嗒然若丧。 苏夫人看了鱼不惑一眼,感激地道:;丘儿,今日多亏了鱼壮士,舅母才得以逃出生天。你我一家人,舅母不须与你客套,你却要记得鱼壮士的恩情,好生报答人家。 鱼不惑刚在牌牌上用指甲刻下苏夫人简笔头像,并附上一行小字;饭碗他舅妈,听见夸奖自己,立时放下牌子,把胸脯儿挺得高高的。 鱼不惑干什么了?就天天游在水里,等你喂食?劈开壁障的人是我啊!带你回到小师兄府的人也是我啊! 无名愤愤然,赶紧往前站了一步,挡在鱼不惑身前,把胸挺得高高的。 可惜他才十一岁,发育还未成熟,个头儿太低,身材苗条的苏夫人都比他高出一大头,依旧对他视而不见。 陈玄丘道:;我和鱼兄乃是兄弟,原也不分彼此的,舅母不要客气。妲己表妹似乎并不知道她的身世? 苏夫人神色一惨,黯然道:;王青阳那恶人,把妲己自幼就从我身边夺走了。有时候,他也会用圆光术,我看看渐渐长大的女儿,可是,却从不能与她说上一言半语。我知道她的存在,她却不知我的存在。 陈玄丘紧了紧眉头道:;这可麻烦了些,表妹现在不知去了哪里。她现如今认贼作父,几次三番,险些要了我的性命。我纵然找到她,怕也难以说服她信任我。 苏夫人含泪道:;我那可怜的女儿&amp;hellip;&amp;hellip; 苏夫人从发髻上拔下一支看痕迹已然极为陈旧,但因为时常摸娑所以依旧锃亮的发钗,那钗头儿上是一粒小小的黑珍珠。 苏夫人把钗子交给陈玄丘,道:;丘儿,这枝发钗,你收好。待你寻到妲己,把这钗子亮出来,她自会明白一切。 陈玄丘一听,连忙双手接过,把钗子小心收藏在纳戒之中。 这时,房门忽然叩响。 陈玄丘警醒地示意苏夫人他们先避到屏风后面去。 待三人避开,陈玄丘才道:;进来! 门外进来一人,看那打扮,便是东厂番子。 那番子向陈玄丘施了一礼,恭声道:;陈大夫,小的们奉命监视全城动静,方才忽然发现&amp;hellip;&amp;hellip; 那番子近前一步,小声禀报道:;奉常寺派出很多人手,满城追查一位三旬美妇下落。看起来,那妇人似乎对他们非常重要,奉常寺派出了很多人,便连追索叛逃的玉衡等人的人手都抽调了回来。 陈玄丘神色一动,道:;我知道了。 陈玄丘摒退了那番子,马上把苏夫人唤出来,道:;舅母,奉常寺在找你,我这儿常有奉常寺中人出入,且人多眼杂,很多下人我也才接手不久,不敢信任。你住在这儿不安全。 苏夫人只是一个普通女子,闻言大是惶恐,她可不想再一个人被幽禁起来,见不到任何一个人。 苏夫人忙道:;那可如何是好? 陈玄丘想了想,去衣架上取下自己的皮裘,递于苏夫人道:;舅母披上,遮掩一下,我马上送你去一个地方,那里绝对安全,奉常寺的势力,是插不进去的。 一瞧苏夫人露出恐惧神色,陈玄丘恍惚,忙安慰道:;舅母放心,那个地方虽然隐秘,却绝非孤寂无人之所。 当下,陈玄丘让苏夫人用他的皮裘从头到脚笼罩了起来,唤了马车停在府前,亲自引了苏夫人出府登车,便把她送到了王宫。 王宫里,殷受刚把首相沐衍、亚相简登隆等人打发走,叫他们商议如何处置被安婷抓住的衍王子。 至于难民事宜,他对陈玄丘无比信任,陈玄丘说一定有办法安置,他便让几位大臣稍安勿躁,说稍后自有旨意处置。 赤公公那边又来禀报,后宫里受损的情况,殷受听了听,宫中建筑本就注意防火,尤其是有月酌的阵法禁制,所以先前火势看着虽大,烧的只是附着其上的易燃之物。 如今宫阁犹在,修复起来倒也不是十分困难,便叫赤忠公公便宜从事。 接着,他又把安婷唤到御书房,这可是勤王第一功臣,少不得先嘉奖慰勉一番,赐下许多的好处。 安婷领了赏赐,马上兴冲冲回去向老夫报喜,她一直向父亲努力证明自己不逊男儿,如今选对了立场,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自然难免炫耀之心。 月酌又窥个空档儿进来,死活要寻孔九翎拼命。在他看来,孔九翎先前把他气昏之举,根本就是臭不要脸、龌蹉下流,抢人风头&amp;hellip;&amp;hellip;不是,抢人功劳,利欲熏心,贪赖无耻。 殷受苦笑,少不得对这位老师傅又得安慰一番。 这时寺人来报,陈大夫觐见。 殷受一听趁机劝走了月酌,叫人把陈玄丘领进来。 陈玄丘进了御书房,殷受便道:;陈大哥你来得正好,方才沐相和简相还提及京中乱民一事,他们现在都被镇压于城中各处,暂且还安稳。 可是住宿、取暖、尤其是食物若不能解决,难免再生乱子,除非&amp;hellip;&amp;hellip;狠下心来,把他们杀一个血涂中京城! 陈玄丘变色道:;万万不可。 殷受苦笑道:;我自然不会如此丧心病狂,我是在强调形势之危急。 陈玄丘道:;此事却不急,臣领一道旨意,由臣全权负责此事吧。现在时辰还早,今日天黑之前,我就解决此事,免得夜长梦多。 殷受大喜:;我就知道陈大哥你一定有办法,寡人这就写旨意。 殷受提起笔来,寺人上前研磨,铺好写圣纸专用的丝绸卷轴,殷受提笔便写,一道旨意写好,加了御印,递与陈玄丘。 陈玄丘一看,这帝王亲笔书写的旨意,未经文人修饰,果然是直白的很:;寡人旨意:中京城中难民处置事宜,概由上大夫陈玄丘全权负责,诸大臣不得干涉,在此期间,王二师、王三师、王四师,由陈卿调遣,不得抗命! 圣旨上,寡人二字后边画了个箭头,引出个圈圈,圈圈里又加了两个红字小字;亲笔,;上大夫陈玄丘这几个字,实际上写的是;陈玄丘上大夫,然后加了个;对调号,表示颠倒过来念。 陈卿的卿字还写错了一笔,描了一下。 ;啧,这圣旨,留给子孙后代,估计能卖不少钱,比错版钞票值钱。 陈玄丘想着,把旨意揣意了怀里,又对殷受道:;臣这就去处理此事,一定确保今晚大王便能高枕无忧。臣另有一事,还要请大王帮忙。 陈玄丘向左右一扫,殷受会意,忙摒退左右,陈玄丘这才把苏夫人的事对殷受说了一遍。 殷受一听,满口答应道:;这有何难,你就把她安顿在宫里吧,寡人这王宫固若金汤&amp;hellip;&amp;hellip; 殷受忽尔想起刚刚被人放了火,此时还有待修缮的后宫,便干笑两声道:;虽然偶尔也会被奸人所趁。但你放心,殷受在,她便在,必然保其周全。 陈玄丘松了口气,道:;我正是考虑整个大雍里,对奉常寺来说,仍是不能轻易涉足之地便是这里,所以才向大王求恳。 殷受满口答应:;没问题,没问题。 陈玄丘道:;虽然宫中严谨,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此后也不可以苏夫人称之,大王便叫回她的乳名儿茴香便是。 殷受心道:;这是什么倒霉名字?茴香馅的饺子,蘸了滴了香油的蒜泥倒是好吃。这一想,大冬天的忽然有些馋茴香馅的饺子了,不免有些口水。 当下殷受便唤了宫娥进来,叫她引了廊下候着的女子进来。 苏夫人进了御书房,褪下风貌向大王见礼。 殷受本来大咧咧地站在那里,一见苏夫,竟顿生自惭形秽之感。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女子之美,风情万种。其中有一种既美得叫人倾心,又会觉得雍容大方,那便是端庄娴静之美。 殷受见了苏夫人,呆了一呆,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苏&amp;hellip;&amp;hellip;那个,茴香姑娘,你只管住在这宫中,寡人自会&amp;hellip;&amp;hellip;卫护你的安全。但有所需时,你&amp;hellip;&amp;hellip;那个&amp;hellip;&amp;hellip;你只管和寡人讲。 说完自觉有失风度,丢人的很,连忙叫宫娥引了苏夫人下去,给她安置宫殿居所。 陈玄丘安顿了此事,便持圣旨出了王宫。 无名、鱼不惑正在宫前候着。 一见陈玄丘出来,无名便上前道:;小师兄,咱们这便回府么? 陈玄丘笑道:;你嗓门大不大? 无名一呆,鱼不惑急忙抢着道:;我嗓门大,我嗓门大。 陈玄丘哈哈一笑,一抬手,腰间紫皮葫芦便化作乌蓬船儿大小,稳稳停在空中。 陈玄丘纵身往上一跃,负手站在前头,笑道:;你们上来,接下来,就要有劳鱼兄的大嗓门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9章 神迹 葫芦飞在空中,陈玄丘立于葫芦之上,他的神念却已进入了葫中世界。 一瞧他是以神念方式进来的,正雀跃迎上的吉祥小嘴儿便是一扁,有些不开心了。 他是以神念方式进来的,那就意味着今天没有美食了给她吃了,眼巴巴等好久了。 陈玄丘一见,便笑着摸了摸吉祥的脑袋,用意念传声道:;好啦,我下次来时再给你带嘛,这两天实在是太忙了些。来,之前攒下的粮食先不要动,先把这一次成熟的,全都运出去。 吉祥其实知道他这段时间确实很忙,听他这么一说,再被他摸了摸脑袋,心中很是受用,便乖巧地答应下来。 之前成熟的作物,除了用作粮种的,都被吉祥收了起来,所谓收起来,其实也就是找了平坦的地方,直接晾晒在地上。 反正做为世界意志,她想把粮食放在哪儿,便能保证那里不会下雨。 而且这个世界还没有生物,也不用担心粮食腐败或者鸟啄鼠窃。 而这一拨刚刚成熟的粮食,数量已经极其惊人。 因为每一次都播种更多,每一次收成都是呈几何倍数增长的。 这一次陈玄丘却没有化身为巨人,去亲自收割粮食了。 陈玄丘神念回归本体,站在葫芦上,对鱼不惑道:;鱼兄,麻烦你了,大点声喊,让全城人都听得见。你就说,大王爱民如子,感天动地,赐下米粮以救灾难。鼓足了劲儿说! 陈玄丘也知道这厮记性不好,说长了恐怕不等说完,他就先忘了,所以教得极其简短。 不过这么说话却也适合那些大字不识的普通百姓,对他们来说,用不着长篇大论,只要叫他们记得,救了他们性命的是大雍天子,叫他们感激大雍天子便是。 鱼不惑喜滋滋地道:;好! 鱼不惑突然深吸一口气,肚皮高高地隆起,然后&amp;hellip;&amp;hellip; ;啵~ 鱼不惑吐了个泡泡。 陈玄丘见了好不郁闷,早就知道这厮不靠谱,我居然相信他,我真是&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刚想到这里,就见那泡泡迅速升空,一边升空,一边扩大,升至数百丈高时,已经变得庞大无匹。 这时那泡泡;啪地一声破裂了,变成了一个笼罩在中京城上空的巨大半圆。 鱼不惑双手拢着喇叭,冲着天空叫道:;大王爱民如子,感天动地,赐下米粮以救灾难。鼓足了劲儿说! 那声音传到天空,被那半圆气泡一挡,迅速扩大了无数倍,再传回中京城里,偌大一座城池,人皆有闻。 陈玄丘一头黑线,低声说道:;不用加鼓足了劲儿说! 鱼不惑双手拢着喇叭,冲着天空叫道:;大王爱民如子,感天动地,赐下米粮以救灾难。不用加鼓足了劲儿说! 陈玄丘无奈之极,他原想贴着地面巡走于全城,一边施粮,一边方便鱼不惑呼喊,却不想他还有这么一手绝活,用来宣讲真是再合适不过。 却不知鱼不惑所在,是那西方极乐境的两位圣人的道场。 这两位圣人,平生最喜欢的就是向人宣讲教化,听得人越多,他们越高兴。 他们动不动就开个八百弟子、三千外门的讲道大会,有这么多人听讲,总不能一直扯着嗓子喊吧?所以两人很是发明了一些有助于宣讲的小玩意儿。 鱼不惑在灵泉池中也曾听他们讲道,见识过这些玩意儿,此时拿来一用,果然有奇效。 陈玄丘见鱼不惑有这样好手段,倒不必贴着地面巡走了。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玩的更大点儿。 陈玄丘想着,心念一动,那紫皮葫芦旋即高高飞起,堪堪将要抵及那半球形气泡的最高点时才停下。 此时陈玄丘脚下那只紫皮葫芦也化作了百余丈大小。 葫芦口儿一开,葫中世界,吉祥以她的意念力调动这个世界的本源力量,化作龙卷风,将那水稻、小米尽数绞断拔起,输运上高空。 葫中世界,此时地面上有数十道巨大的龙卷风,在成千上万顷田地上席卷而过,将抽离起来的谷穗、稻穗、麦穗通过数十道龙卷风源源不绝地运出葫中世界。 中京上空,顿时下起了稻米之雨。 无数的谷穗、稻穗、麦穗如飘泼大雨一般向整个中京城倾泻而下,整个中京城在片刻的惊愕之后,都为之疯狂了。 之前几次已被陈玄丘去壳收藏的粮食,这时自然不能满城倾泻,现在放出来的,都是刚刚从地里;采摘下来的,刚出炉的,新鲜。 &amp;hellip;&amp;hellip; 城东,一处车脚院内。 做车脚行的都是男人,所以玉衡置下的第一处秘密栖身处就是这里,这种地方骤然多出百十个男人,外人也不大注意。 此时,后院里边,骡马厩旁,换了一身脚夫打扮的玉衡正抬头望着天空。 无数的谷穗、米穗、麦穗瓢泼大雨般落下,他们的院子里、头顶上都落下了许多。 一些骡马正抻着脖子从马厩下探出头来,伸着长长的嘴巴叨粮食吃。还别说,因为太密集了,还真能被牲口接着。 汤少祝已经包扎过了,他就站在玉衡身旁,骇然地看着天空:;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就算是神仙,也只能搬运,绝对不可能凭空造物,产出如许之多的粮食,可这&amp;hellip;&amp;hellip; 汤少祝拿着一截麦穗儿,那断口的碴儿还渗着浆水儿,这绝对是刚刚折断的啊。 玉衡激动的脸庞通红,仰望着天空,喃喃地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能&amp;hellip;&amp;hellip;做成这样的事情。就算是道韵兄本人,怕也没有这般神通吧。 汤少祝沉默片刻,看着脚下越积越厚的粮穗,缓缓抬起头问道:;他,就是道韵之子吧? 玉衡道:;不错! 汤少祝缓缓点头:;陈玄丘,果然是他!我早就猜到了。 &amp;hellip;&amp;hellip; 平阳侯府,老侯爷敞着裘衣,不顾寒冷地站在院子里,用手挡在眼前,看着从天而降的粮食,颤巍巍地道:;大王怎么就能&amp;hellip;&amp;hellip;怎么就能啊&amp;hellip;&amp;hellip; 安婷站在他的身边,笑靥如花。 老侯爷突然转过身,一把抓住女儿的手,泪流不止,哽咽地说道:;大王这是有上天相助啊!如此气运,谁能夺走他的江山? 女儿啊,为父老了,这眼力,是真真的没有你好。你虽是女儿身,可是放眼大雍公卿,恁是谁家公子,我的女儿,都不逊色于他!老夫有你这样的好女儿,是为父的福气! 安婷听到这句话,禁不住泪如雨下。 老侯爷半生无子,求爷爷告奶奶四处寻求良方,好不容易才在五十一岁时妾室有了身孕。不料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却是个女儿,那时候的老侯爷当真如五雷轰顶、万念俱灰。 侯爷家里,自然不会在吃用上亏待了孩子,但是老侯爷生育本来就艰难,何况已经偌大年纪,再无希望了。 他憎恨这孩子夺去了他血脉传承的最后机会,从小就嫌弃她。 安婷只是每每看到父亲那厌弃憎恶的眼神,内心所受的伤害便可想而知。 直到她穿上男装,闯宫见驾,向先王求恳,情愿招赘上门,求大王开恩,不要断了平阳侯府的传承。 老侯爷对这个女儿才另眼相看,开始好了起来。 但是他对这个女儿虽然疼爱起来了,却也从未这样公开夸赞自己的女儿。 今日这番话,不仅仅是对女儿的认可与自豪,也是一个变相的道歉。一下子就把安婷从小到大所压抑的委屈都勾了出来。 安婷忍不住跪在雪地上,抱住老父的双腿,号啕大哭起来。 &amp;hellip;&amp;hellip; 大街上,无数的难民争抢着粮穗,有些等不及,刚刚抢到手中,就把那微微泛绿、有着稻米清香、粮食还有水分的稻米、麦穗,撸下来用力搓上一搓,便塞自己嘴里一把,再塞孩子嘴里一把,狼吞虎咽起来。 一些百姓人家,直接抄起扫把,就开始扫院子里的粮食,但是眼见天空源源不绝,还在下着粮食雨,干脆也不扫了,站在越来越厚的粮穗上只管大叫大笑,然后突然跟抽疯似的就跪下来,望王宫方向而拜。 首相沐衍府上,首相、亚相,大司寇、小司寇还有几位上大夫,正为如何处置衍王子而大伤脑筋。 那时代,王族和诸侯极少会受重刑,争位夺嫡失败的,大多偃旗息鼓了事。不过,这里说的争,大多是文争,以武斗火并的方式夺位的极少。 所以,如何处置王子衍,一时也没有先例可循,几个人里意见中庸的较多,建议处死的如费仲,建议废去王子称号了事的如简相等极端意见也有,大家各执己见,一直争持不下。 首相沐衍其实是倾向于简相意见的,因为王子衍一直以来的名声太好,而他的造反生涯又实在太短暂,根本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危害和影响。 就算中京城里,知道他曾谋反过的,现在也没多少人。如果这就予以严惩,天下诸侯不知详情,只会认为这是雍天子因为政见不同而迫害忠良。 王子衍该不该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旦死了,对雍天子有害无益,那么做为首相他就得好好权衡一番了。 这时,突然天降粮食雨。 几个朝廷重臣站在廊下,眼见这等神迹,一时震撼的无以复加。 许久,首相沐衍才长长地吁了口气,道:;诸位,关于如何为王子衍量刑,老夫已经有了定计,王子衍率兵逼宫,意图不轨,当予处死! 简登隆还要说话,沐衍淡淡一笑:;简相不必再说了,子衍无义,天子有仁,不会真个杀了他的。天子必有恩旨下来,介时,可判子衍流放于羑里,永世不释! 沐衍转向几位大臣,说道:;尔等诸般顾忌,都大可不必了。 他向廊外一指,道:;就以今日之神迹,我王便是处死子衍,谁敢怨言? PS:两章七千,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0章 人生导师陈玄丘 民心食为天。 当粮食像雨水一样倾泻而下,虽然这些麦子小米和稻子打出粮食来最多也就够大家吃半个月的,还是撑不过这个冬天,但是如此神迹,已经足以让人心安定下来。 旋即,陈玄丘便让;大喇叭鱼不惑公布了第二道命令: 所有的难民,将就地获得的粮食打成捆儿背在身上,由王三师、王四师和王五师引导,退出中京城,前往西郊的陆台。 陈玄丘告诉大家,大王将在陆台大兴土木,他们可以环陆台而居,利用山峦和树林,就地取材建造房屋,并取得御寒的薪柴。 至于粮食,在来年垦荒种植之前,仍由大王供给。 不过,接下来的供给却不是免费的,需要他们做工,粮食以工钱的方式给付。 如果家户中没有壮劳力,则可以从事做饭、缝补浣洗衣物等劳动方式。 其实只要在大的方向上给他们指明了,更细节的东西都不需要朝廷操心,他们自会主动寻找并解决相应的问题。 与他们同去的,不仅是三旅劲师,陈玄丘还让东辑事厂派了些番子,一方面负责给他们造黄册,另一方面,待这些难民的安置稍稍稳定下来,还要追究带头抢掠烧杀、身负人命的一些人的责任。 自己遭了难,不是可以随意掳掠他人财物甚至杀害他人性命的正当理由,若是就此含糊地解决其事,这些已经尝过血腥味道的人,也很难讲不会因此变得凶残、贪婪,今后做出更多的坏事。 可以因为事情的特殊性,在一定程度上减轻对他们的处罚,但是不能就这么难得糊涂地揭过篇章。 这种追究和制裁,也是一种敲打,可以让更多的东夷难民敬畏和遵守律法。 这些事有陈玄丘主持大局方向,有具体的人去操办,后续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了。 这百万难民能支撑着逃到这里,其中青壮还真占了多数,粗略估计,如果战时成军,光是这些人中,就能组织起近四十万人的大军。 这么强大的一股力量陈玄丘自然不会忽略,前期的安置、梳理和调整登记结束后,临时兼领了王五师兵权的李镜就要进驻陆台,有意识地对这些以工代赈的难民进行军事管理,在不动声色中让他们具备军士的素质。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朝廷一直很忙碌。 忙着清算,忙着善后,忙着追捕姬侯,忙着商议姜湛死后姜家可能的反应以及如何应对&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大出风头,具体操心劳力的事情却有他人去做了,陈玄丘又成了甩手掌柜。 每日里,他只管听费仲、尤浑对他说一说朝里的重要大事,听蜚蠊等人讲一讲城里街坊间的逸事奇闻,听李镜和余奉先派来的人讲一讲陆台那边难民安置的进展。 他的主要工作,还是欣赏美女。 从每天从各地公卿、各国诸侯选送来的资料里,替雍天子选拔嫔妃。 中京叛乱以最快的速度平息了,但是消息却不可避免地要传出去。 尤其是衍王子受到流放,启王子下落不明。姬侯又成功地逃离了大雍。 现在,由于姜湛之死,东方姜家会是个什么立场,殊难预料。 姬国那边只等姬侯回去,立时就得造反,可以说,仍是危机重重。 这个时候,大王选聘贤妃,一则可以给全天下人冲个喜,用一个明确的讯号告诉世人,大雍根本没有把这些潜在的危险当回事儿,如此可以震慑一些蠢蠢欲动的诸候。 另一方面,雍天子的婚姻,可以保证他通过姻亲关系,迅速拉拢来几个铁杆的拥戴者。 所以,选妃标准变了。 出身不再是最重要的选择标准,她的母族有多大的实力,尤其是在应对来自于东夷和东方姜家未来可期的战争中,能否起到重要作用,成了最重要的择偶标准。 于是,陈玄丘最终议定了一个大名单,并与首相、亚相、太师等人再做最终的敲定,敲定了四大贵妃:姜、杨、黄、单四女。 王后之位,虚悬。 这四大贵妃中,姜氏出自东方姜家,不过并非姜湛这一脉的,自其太祖父的年代,两家就分了家,所以存在着严重的内部竞争。 东夷之乱多年未平,如今杀了姜湛,迅速解决了内部的疾患,却有可能把东方姜家赶到东夷一方去,到时候东方战局将更加糜烂。 这时团结姜氏二房,不仅可以分化姜家,对稳定东方局势也有大用。 黄家女也是来自东方大族,黄氏一族现在有多位将领正在东夷作战,可以预料,随着姜湛死去的消息传来,一旦东方姜氏叛逃东夷,黄氏一族的作用将更大,因此给姜家一个妃嫔的名份,有助于拉拢姜家为朝廷效力。 至于杨氏和单氏,则是西方诸侯之女,把这两位诸侯拉拢过来,以联姻的方式加深他们与雍王室的利益关系,则在未来迎对姬国之乱中,这两个诸侯国将会成为大雍天子的强大助力。 王后之位虚悬的目的也在于此。 这个王后之位将是一块钓饵,为了让自家女儿成为王后,自己的外孙成为未来的大雍天子,这四大诸侯,势必更加竭诚效命,以期立下不世战功。 陈玄丘全程参与了最终的敲定选择,一开始,他对殷受是颇有些歉意的。因为世上既然有妲己,那么按照自己所知的传说,她应该是殷受的女人才对。 陈玄丘虽然现在都不知道妲己身在何处了,却还是有一种抢了朋友妻的不安感。 但是眼见得首相沐衍、亚相简登隆、太师谈琰等人无比冷静、无比功利地为殷受选妃,陈玄丘却只觉得为殷受悲哀。 如今为殷受所选择的女人,不仅丝毫不会考虑他喜欢与否,甚至都不计较这些女子的品貌如何。 选择她们的唯一标准,仅仅是在未来的大乱中,她们的家族对大雍有多大的用处。 把婚姻做成了生意,也许这就是贵为天子,在享受到天子的诸般尊荣时,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吧。 这四女的画像,陈玄丘都看过了,能被其家族选为进奉天子的秀女,这些女孩儿长相都不会太差,但是比起陈玄丘最初为殷受选择的几个,那又有很大差距了。 可是,对殷受来说,这固然不是最好的选择。对雍天子来说,却无疑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最终名单在几人联合署名确认后,报呈了宫中。其中还提到,请天子尽快允准,迅速下旨,命姜、杨、黄、单四大诸侯送女入京完婚。 了结此事后,陈玄丘就离开了首相府,怏怏地回转自己的府邸,意兴索然。 陈玄丘回到府邸,管事马上迎上来,笑眯眯地道:;大夫回来了,刚刚娜扎还找你呢。 陈玄丘一听就有些心虚,借天菁水莲再造肉身,实是了不得的大神通,可是莫名其妙地把娜扎变成了女儿身,陈玄丘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连带着他再见到李镜都心虚,把人家的儿子搞没了,换了个女儿回来,怎么跟人家解释啊? 所以这些天陈玄丘就跟一头扎进沙子里的鸵鸟似的。 不过,一直以来娜扎跟以前倒没什么两样,照样有说有笑,跑跑跳跳的,除了头两天她抱怨过需要蹲着撒尿比较麻烦。 仔细想想,娜扎这样的反应其实倒也合理。 娜扎前世是仓胡颉先天灵珠,没有性别的意识。 转世投胎后,虽然成了陈唐关李家的三少爷,但是这位小少爷从小就跟着师父在山中学艺。 出山之后也因身份地位与众不同,性格上又比较傲娇、独来独往,年纪上又才十一二岁,所以还没树立明确的性别意识。 因此突然变成一个女孩,她也没什么感觉,很自然地就接受了新的身份。 只是&amp;hellip;&amp;hellip;她突然找我干什么? 陈玄丘有些心惊肉跳,含糊地答应一声,也未去后宅里见娜扎,而是直接来到了书房,万一&amp;hellip;&amp;hellip;一会儿娜扎就放弃了呢?这孩子忘性大。 陈玄丘到了书房,书案上已经摆着厚厚一本卷宗,这是他让东厂帮他搜集的有关东夷的各方面资料,为他东行做准备。 刚打开看了几页,书房的障子门就叩响了。 陈玄丘抬起头,还没等他询问,障子门就拉开了,娜扎脱了鞋子,赤着一双白嫩纤秀的小脚丫,踏着烧了地龙熨贴舒贴的温暖地步,懒洋洋地走了进来。 到了陈玄丘面前,娜扎拉过一个蒲团,一屁股坐了下去,盘着双腿,垮着双肩,愁眉苦脸的。 陈玄丘板着脸道:;你现在是个女&amp;hellip;&amp;hellip;怎么还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 娜扎往陈玄丘几案上一趴,仰起雪白精致的小脸儿来,有气无力地道:;苏苏啊,你神通广大,就想个办法,把我再变回男的呗? 陈玄丘道:;你是真正的再造肉身,天菁水莲已与你融为一体,怎么可能再做改变。怎么突然有这想法了,谁和你说什么了? 娜扎一手揉着平坦的小腹,一边有气无力地道:;没有啊,人家肚子疼。我原来以为,就是方便时不方便呢,谁知道还要肚子疼啊。那个白姐姐说,以后人家每个月都要肚子疼,每次都要疼好几天,太遭罪了&amp;hellip;&amp;hellip; ;呃&amp;hellip;&amp;hellip; 她初潮来了? 十一二岁也差不多年纪了,尤其她是以天菁水莲为肉身,这等一等一的灵宝化为肉身,她的身体发育较之常人还要快一些才合乎情理吧。 陈玄丘定睛看看娜扎,虽然韶颜稚齿,却已肌肤润玉,嫩脸芙蓉,生得清而秀,魅且丽。 小小年纪,已然这般模样,一旦长成,怕不是翩翩美少女,佳色世上稀? ;苏苏啊,你想想办法么&amp;hellip;&amp;hellip; 娜扎捧住了陈玄丘一只手,央求的样子楚楚可怜。 ;这个&amp;hellip;&amp;hellip;你都已经塑身成功了,改不了的。 陈玄丘见她精致的小脸儿又是一垮,心中忽地灵机一动,忙道:;人生在世,不容易啊!其实呢,做男人更苦的,他要承担家庭的责任,上有老下有小,统统需要他来负责。 每天呢,在外奔波劳累,对其上位者要点头哈腰的,对其下位者,又要百般的难系,在外边不管多苦多累,受了多少委屈,回家还不能说,说了女人就觉得你无能。 一天天的跑断了腿,操碎了心,一个人扛起了所有的压力,却还不能叫苦叫累,有眼泪时也只好往肚子里咽。哎!男人的快乐&amp;hellip;&amp;hellip;你想象不到啊! ;嗯?男人的快乐? 娜扎扬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诧异地看着陈玄丘。 温和的阳光斜照,微翘的嘴唇上有着极细极淡的处子绒毛,使那吹弹得破的肌肤犹如扑了一层珍珠粉。 陈玄丘素有急智,马上惨淡地一笑:;是啊,我把那痛苦,称之为快乐!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以苦作乐,百折不回! 娜扎钦佩地道:;苏苏好坚强。 陈玄丘趁机拍了拍她的削肩,语重心长地道:;不只是如许之多的社会、家庭、家族的责任,其实就算身体上,男人也比女人更遭罪啊。 ;怎么会? ;是真的!男人啊,从十三四岁开始,每天早上下身&amp;hellip;&amp;hellip;也是小腹附近,都会很胀很痛,本来可以多睡一两个时辰的,结果,痛醒了,是每天,可不是每月就那么几天喔。 可是呢,万一有那么一天,你不胀了,也不痛了,那心里就会更痛苦,比每天胀痛中醒来还要难过。 ;男人这么苦啊! 娜扎掐着指头算算:;我今年十二岁,那岂不是说,快一些的话,明年我就要感受这种痛苦了? 陈玄丘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所以,你知道你现在变身有多幸运了吧? 娜扎庆幸不已:;我真是太好命了。我懂了,苏苏,你放心吧,我会珍惜的,我以后就安心做一个女人了。 陈玄丘一脸欣慰:;这就对了,苏苏还有许多公事需要料理,只怕就算今晚不睡,熬一晚上都处理不完。哎!男人嘛,男人命苦啊&amp;hellip;&amp;hellip;你还有别的事么? ;没了没了&amp;hellip;&amp;hellip;娜扎连连摆手:;那我不打扰苏苏处理公务了。 娜扎带着三分庆幸、三分同情、三分欢喜、一分迷惘,拉开障子门,走出去了。 角落里突然;吃地一声轻笑,一个娇媚的女人声音道:;小丘丘啊,你还真能瞎掰。 身着雪白长袍,头戴锥顶高尖帽子,上边写着;一见生财,身着一双黑面白帮的小皂靴,杏眼桃腮、肤白如玉的银色长发美少女,优雅地转动着手中细细的小银棒,迈着摇曳生姿的猫步儿,从角落里现形出来。 几乎在她笑起的同时,陈玄丘就霍然转身了。 混元两仪唢呐,定! 紫皮葫芦,截! 定神鞭,打! 眩晕、虚弱、禁锢、迟缓、诅咒&amp;hellip;&amp;hellip; 一股脑儿地就加在了白七爷的身上。 白七爷被陈玄丘一连串的打击搞得昏头胀脑,头昏眼花。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陈玄丘手中一道黄纸符箓已经;啪;地一声拍在了她的额头,低喝道:;荡魔伏邪,真武灵压,镇压! 可怜的白无常,便一动不动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1章 白无常的小秘密 ;喂!小丘丘,你要做什么? 七音染又气又急。 她额头贴着一张符箓,直挺挺地站在那儿,仿佛被定住的一具僵尸。 她还能说话,可身子却已不听使唤。 陈玄丘笑了笑,道:;我早就想跟七音姐姐你好好谈谈了,你既然来了,正好。 陈玄丘好整以暇地坐下,呷了口茶,问道:;城中大乱时,你突然出现,说是冥王欲纳你为后,而你不想做冥后,所以逃到了阳间,是么? 七音染气鼓鼓地道:;当然是啦,我骗你做什么! 陈玄丘点点头,道:;很好,那么这件事,我来帮你。你看,他是冥王,你就算死了,还是要落在他的手上,其实无处可逃嘛。可是我有一个地方,却可以保证,你在那里,无论是生是死,冥王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你。 七音梁看看鼻梁上搭着的符箓,差点儿看成斗鸡蛋:;你有这么好心? 陈玄丘道:;当然啦,毕竟七音姐姐你几次三番饶了我性命,是我的大恩人。 七音染冷哼道:;你还记得呀,那还如此对我,恩将仇报的臭丘丘。 陈玄丘笑吟吟的神色渐渐消失,突然沉声问道:;因为,我很想知道,你为何对我手下留情,我们素不相识的。 像鬼王宗的王东他们,献祭灵魂请你上界,显然是想杀我,你为何&amp;hellip;&amp;hellip;宁可背约,也要想法设法放过我? 七音染怒道:;我放过你还不好? 陈玄丘道:;好自然是好,但我想知道,为什么? 七音染没好气地道:;因为你生得俊,我喜欢你行不行? 陈玄丘打了个响指:;那太好了,我也喜欢活色生香百媚千娇的七音姐姐,那咱们今晚就拜堂成亲吧。我叫人赶紧操办一下。 陈玄丘抻着脖子冲外边喊:;来人呐,来人! 七音染慌了,急忙道:;喂喂喂,你别乱来啊!你敢欺侮我,冥王一旦找来,会要你命的。你现在虽比以前更强,可连我都未必打得过,更不是他的对手。 陈玄丘笑道:;这还没有成亲,你就关心上我了?你不用担心。来人呐&amp;hellip;&amp;hellip; 门外传来一个下人的声音:;老爷,请吩咐。 七音染一听更慌了:;别别别,你快叫他走,我说。 陈玄丘笑道:;走远些,守在外面,没有我吩咐,任何人不许靠近。 ;是!门外那人答应一声,脚步逐渐走远。 陈玄丘目视着七音染道:;可以说啦。 七音染眼珠乱转,努力想找理由。 陈玄丘一见,马上作势开始脱袍子:;得嘞,咱们先入洞房,晚上拜堂! ;我是阴神,你也敢娶? ;你不怕当寡妇,那就杀了我呗。 ;我听小娜娜说,当朝太师的女儿喜欢你。 ;啧,我又没说让你当大房,堂堂上大夫,我先纳个妾,没问题吧? ;哎,别别别,我说,我说! 七音染眼看陈玄丘的手抓在腰带上,一副随时宽衣解带的架势向她走近,终于开口告饶。 陈玄丘笑吟吟地看着七音染:;你要是想拖延到晚上,我也不介意。白昼宣淫,总归是不太好的。 七音染一听,汗毛都竖起来了,忍不住打个冷战:;恶心! 陈玄丘道:;就这? 他手一扬,腰带就解开了。 七音染赶紧道:;因为你是她的儿子。 陈玄丘的眸色陡然深沉起来:;她?她是谁? 七音染把心一横,说了出来:;天狐族族长,苏青窈。 陈玄丘的神情严肃起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陈玄丘没有再主动询问,他对自己的身世迄今为止所知仍十分有限,主动询问,反而会让七音染知道他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莫如含糊一些。 七音染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其实&amp;hellip;&amp;hellip;你莫如不知道,知道了,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陈玄丘把外衣脱了下来,七音染嫩脸一红,这混蛋,就会拿这一招吓唬她。 不过&amp;hellip;&amp;hellip;万一他假戏真做呢? 毕竟自己也觉得,自己挺美哒,你看,连冥王都想讨我做老婆呢。 七音染只好道:;你娘,是九尾天狐一族这一代的族长,你爹,据说是奉常寺最了不起的一位神官,名叫陈道韵。 陈玄丘面无表情,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只是问道:;据说? 七音染干巴巴地道:;当然是据说,我又没见过他,是冥王告诉我的。 陈玄丘道:;嗯,你继续。 七音染吞吞吐吐地道:;你的父亲和你的母亲结合以后,发现了&amp;hellip;&amp;hellip;一个关于人族的大秘密。他们想揭穿这秘密,后来&amp;hellip;&amp;hellip;后来他们就失踪了。 陈玄丘眉头一皱,乜了七音染一眼,把手轻轻搭在她的削肩上,柔声道:;就这些,语焉不详的,你觉得我会满意么? 陈玄丘的手一搭上去,七音染就觉得一股热力渗透进自己的身体,仿佛骨头都要被他融化了。 她活了这么久,从凤凰山上一株无知无识的古槐树,直到化为人形,再到受了点化修成仙道,还从没经历过这些,只吓得芳心一顿,都要休克了。 七音染赶紧道:;你你你&amp;hellip;&amp;hellip;你放手,我说,我说。 陈玄丘收回手,七音染犹豫了一下,盯着陈玄丘的眼睛,认真地道:;你能安然活在世间,可见你爹娘当初一定花了天大的功夫安置你,所以你如今才能好端端地活在这世间,殊为不易。 你的对手&amp;hellip;&amp;hellip;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无论你多么强大,都绝对不可能。其实,你的爹娘既然没有把真相告诉你,你就好好活下去,娶妻生子,繁衍生息,我想这也正是他们希望你做的。你实在没有必要&amp;hellip;&amp;hellip; 七音染有些纠结又有些同情:;如果当你知道了一切,你却发现,你根本没有力量去改变它,那不是会更痛苦吗? 陈玄丘被她的一再拖拉弄得有些不耐烦了,他瞪着七音染道:;七音姐姐这是打算给我生个孩子是么? 七音染也火了,瞪着陈玄丘道:;好!是你一再要问的,那我就统统告诉你,希望你听了之后别后悔! 陈玄丘笑了:;你说就是。 七音染愤愤地吹了吹搭在眼前的黄纸符箓。 陈玄丘一见,便把黄纸抬起,翻在她的头发上,瞧见她不笑也似三分笑的娇媚容颜,;啧地赞了一时,道:;还真是天生妩媚。 七音染没理会他这句调笑,瞧她模样,对她将要说出的事情,似乎也非常紧张。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才道:;凡人之上,有神与仙,仙人更在神之上。 陈玄丘没想到一下子扯到了这么远,他慢慢地退了两步,在几案边坐下,认真倾听起来。 七音染道:;神明,执掌天庭,代行天道,拥有至高的权力。可是除了极少数由仙人而转任神职的神明,大部分神明所拥有的神通,是靠凡人的香火信仰来支撑的。 因此,神需要掌控众生的信仰。最初的神明,是自然之神,如水神、火神、雨神&amp;hellip;&amp;hellip;后来有几位了不起的大仙人向这些自然神明发起挑战,消灭了这些天地初生时自然萌生的自然之神,建立了天庭,便有了如今职司不同的天界神祗,有了天庭。 可他们同自然神一样,也需要人类的香火供奉,也就是信仰之力。而人类一旦富足安定,无所追求时,对神的信仰便会渐渐丧失&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听着,忽然想起他在陈唐关游览时,曾经去过的几座神庙,那里门庭冷落,香火寥寥,香火道人只能靠坑蒙拐骗来维系生计的一幕。 七音染道:;所以,每当人界众生过于富足安宁,不再信奉神明乞求神明,神明的香火渐渐冷落时,天界就会想办法在人间挑起一场大战,让动荡中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人类再次对神充满信仰、把一切寄托于他们。 七音染看着陈玄丘,沉声道:;人间,于天庭而言,就是一块开辟出来的神田。而人类,在神明眼中,就是他们种植的一片庄稼&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只听得手脚发冷,他没想到,竟问出这么一个大瓜来。 陈玄丘沉声问道:;你也是神,你也是如此么? 陈玄丘的眼神已经充满敌意,没有人愿意充当他人的口粮。 七音染咧了咧嘴,无奈地道:;我是阴神啊,阴神也需要信仰之力,不过我们需要的信仰之力来自于鬼魂。 而且, 我是肉身成神,也就是仙人转化。所以,我有两套修炼体系,一套呢,就是你见过的,那种靠别人献祭灵魂之力给我补充修行之力。可等几十上百年,也就偶尔碰上一次。另外一套,就是我自行修炼,不需要借助外界的力量了。 陈玄丘眼色柔和了一些,点点头道:;你继续。 七音染道:;神明每次发动人间大劫后,都会泯灭他们从中动过手脚的痕迹,他们发动的人间大劫,就是每隔几百年一次的改朝换代。 可是,任凭他们再小心,总难免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而奉常寺却是对列代书籍保存最完整的地方。 你的父亲,是奉常寺里了不起的一位神官。他博览群书,竟渐渐从神册史籍中察觉到了疑点,并最终发现了神的真面目。 他还察觉到,神国又在开始策划新的大动荡了,到时候不知道又要有多少生灵丧命其中。 类似的事情,他们已经在这片大地上做过不只一次,神明利用一次次轮回般的世事变迁、反复树立人们对他们的信仰,收割人间的信仰之力。 ;可这一次,你父亲发现了这个真相。七音染看了陈玄丘一眼,道:;他想戳破这天!他想把真相告诉懵懂无知的人类。 我爹的敌人,竟然是;老天爷? 难怪七音染劝他,知道莫如不知道,就算他再强大十倍百倍,有能力反抗天庭么? 等等,不对&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心中灵光一闪,脱口问道:;不对啊,奉常寺是天庭神祗设立在世间,替他们创造信仰、管理信徒的所在。那么我父亲为何要反抗天庭? 七音染苦笑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实际上前朝的奉御殿也好,本朝的奉常寺也好,其中至少大部分神官。并不清楚香火供奉的真相,并不知道他们在为虎作伥,为祸人族。 陈玄丘道:;神官们的力量来自于向神明借法,如果神明有意改朝换代。比如这一世,如果他们选择姬国成为新的人间主人,那么,神明只要不肯再借法给奉常寺,雍国岂非就少了一股绝大的助力? 七音染道:;那只是你一个人类的想法,对神来说,如果让奉常神官们失去力量,岂非就证明了神界插手其中了?一次两次还成,每一次人间大劫都有神明插手其中,人族还如何去爱戴敬仰神明? 陈玄丘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在高高在上的神祗眼中,这些神官,就像渐渐失去产蛋能力的母鸡,他们需要更换一批新的,却也不必急着把旧的都杀掉。 七音染道:;不错!何况,继续借法给他们,让他们拥有力量又有什么不好?这样一来,他们更相信神还没有抛弃他们,他们与谋反者的战争就会更加激烈,战争越是激烈,死伤者越多,产生的信仰之力也就越强烈、越纯粹。 陈玄丘的嘴唇颤抖了一下,道:;所以呢,我爹为了揭穿这真相,他做了什么? 七音染一摊手:;我怎么知道?反正他不可能像你今天一样,满大街的高喊,那是没用的。人族就算失去了曾经的信仰,无凭无据的也不会相信他的说法。 在他们看来,高高在上的神明,一定是爱世人的,一定是比世人更高贵的。他们怎么会理解,所谓神明也不过就是另一种生命形式罢了,你会和你养的庄稼讲道理么?神也一样。 陈玄丘皱了皱眉,道:;你刚刚一直说的都是我爹的事情。那我娘呢?你为何会因为她而对我一再宽容? 七音染没好气地白了陈玄丘一眼:;你还知道我一再对你手下留情啊?现在你却这么对我!我&amp;hellip;&amp;hellip;我本来只是一株山槐,若非你娘点化,我哪有机会化形成仙,如此恩惠,我自然要记在心中。 陈玄丘理了一下七音染所说的话,道:;也就是说,我爹发现了神明的阴谋,他想揭穿其事。而我娘,是为了帮助我爹,所以他们一起做了些什么? 七音染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是!也不是!我刚刚化形,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还在凤凰山上跟个野人似的整天疯跑时,你娘就在策划什么事情了。 人间浩劫只是人族的浩劫,与九尾天狐一族无关。就算你娘深爱着你爹,也不可能冒着连累整个天狐一族被履灭的危险,以天狐族长的身份去策划这些事情,她起码应该先把族长身份交出去才是。 这么说,我娘也有一个秘密? 陈玄丘听得一阵头晕,他爹身上的这个大秘密,已经足以惊世骇俗了,他娘身上还能有什么秘密,比他爹发现的这个秘密更加可怕? 陈玄丘忍不住道:;那我爹娘后来怎样了? ;不知道,传说,他们死了。 ;又是传说? ;因为,你娘是我的大恩人嘛,那她到了地府的话,人家当然要尽一尽地主之谊,可是&amp;hellip;&amp;hellip;我在地府就没发现过她。 他们还活着? 陈玄丘没来由地松了口气,又道:;那你为什么又说&amp;hellip;&amp;hellip;她牵累了九族一族呢? 七音染道:;因为,她消失后,九尾族人也随之消失了。不对!不只是九尾一族消失了,是他们栖处的青丘神山,整个儿从三界里,消失了。 PS:两更九千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2章 天之怒 七音染所吐露的消息,当真吓到了陈玄丘。 他没想到,人间的轮回大劫,竟是这样一个来由。 如果他试图为父母做点什么,那他将要面对的,是何等令人绝望的力量。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学习到《造化不死经》这么奇葩的一本秘笈。 那里边所有的所有,应该&amp;hellip;&amp;hellip;都只是他的父母在准备踏上一场完全没有胜算的决斗前,呕心沥血为他铺下的路。 他们想要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他们的骨肉能够太平地活着,娶妻生子,繁衍生息。 他们从未想过要让他承担什么,只想让他不受自己选择的影响。 陈玄丘的眼睛红了,既便他有着另一份意识,他还是感受到了那份父母对子女最无私的奉献与爱。 然而,他虽然知道了他的父亲面对着什么样的敌人,他还是不明白他的父亲想怎么做,最终怎么做的,最后又是个什么结局。 与天斗么? 天界对他来说,现在还是一个太虚无缥缈的存在。 一只蝼蚁,哪怕它雄心勃勃,把天上的雄鹰当成它的对手,它拿什么跟人家斗呢? 雄鹰甚至不需要出手,蝼蚁无法飞到那云层之上,蝼蚁也无法爬上那千仞峭壁的鹰巢,又凭什么谈及与人家一战? 七音染同情地看着他,她本来不想说的,因为&amp;hellip;&amp;hellip;陈玄丘永远也不可能与高高在上的天界产生抗衡的力量,他莫如就如蝼蚁般快活地生活在这世间。 凭着他的本事,已经可以在乱世中活得很好,人间大劫,不会对他产生太大的影响,何必自寻烦恼呢? 可是,她又想说。 自从知道了陈玄丘的身份,她就再未对陈玄丘产生过一丝敌意,所以才会猝不及防被陈玄丘定住,不然真若动起手来,她这么强大的阴神,现在陈玄丘可不是对手。 可陈玄丘即便定住了她,便真能逼她说出真相? 陈玄丘假惺惺地要宽衣解带,真当奸似鬼的白七爷看不出真假? 她只是&amp;hellip;&amp;hellip;想说出来! 因为她不甘心,她想让陈玄丘知道,他的母亲对他的爱有多深。 白七也是把苏青绾当成自己的娘亲一样爱着、一样怀念着的,她不想让陈玄丘懵懵懂懂的,根本不知道他的母亲曾经为他付出过什么。 可是真的告诉了陈玄丘之后,白七又有些可怜他了。 恁谁知道自己的双亲可能还活着,但是既无法去寻找他们,也不能向他们的仇人复仇,都会无比地痛苦吧? 过了许久,陈玄丘慢慢抬起了头。 ;我知道了。现在,我也履行诺言,送你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你是槐树得道,所以要去那里,并不太难。那里有山有水,风光无限,你还可以有一个好姐妹为伴。 七音染奇怪地问道:;你刚刚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大秘密,为什么全无反应?你不想做点什么吗? 陈玄丘想了一想,回答道:;有尺水,行尺船。量力而行,尽力而为!先,立足当下! 七音染明白了陈玄丘的意思,欣慰地点点头,道:;好!这样,我就放心了,而且,也不会对你失望。 陈玄丘向七音染长长一揖,道:;我送你去的地方,将会给你一番大造化。这,就算是我对七音姐姐告诉我这个秘密的报答吧! 陈玄丘说着,意念一动,腰间紫葫芦瞬间变成寻常大小,一团紫气喷薄而出,将七音染包裹在其中。 七音染额头贴着的黄纸符箓瞬间被一股劲风吹去,身子被那团紫雾包裹着,摄向那紫皮葫芦。 在她身形缩小,被吞进紫皮葫芦的刹那,她的耳畔响起了陈玄丘的一句话:;吉祥是个很纯洁的女孩子,你可别教坏了她! 然后,七音染就突然出现在一片从未见过的新天地中。 瞬间,大道之音轰鸣,天地霞光万道,瑞气成云,氤氲万里。 做为这一方世界出现的第一个阴神,七音染瞬间被这天地所接受,并被天道赋予了;祖的身份。 无数的信息潮水般涌入识海,七音染顿时明白陈玄丘为什么说送了她一场大造化。 她发现自己的道法神通在节节攀升,不仅功夫在攀升,对于道的理解,也瞬间突破,节节高升。 做为这一方世界的阴神之祖,她马上意识到,只要是在这一方天地中,不要说是冥王,就算是北阴大魔王亲至,也未必会是她的对手。 而一旦离开这片天地,她的道法神通固然还会恢复在外面天地的水平,但是对于道法神通的领悟却也不会丧失。 由于对最高天道法则的领悟,她在外界再修行也可一日千里。 石碑世界中,吉祥托着香腮,懒洋洋地看着面前的石壁内侧的天道符文:;此碑,天地之胚。拥其外者为阳,拥其内者为阴。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和悦,甫诞生灵。 吉祥懊恼地一拍额头,娇嗔地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嘛?也没个人请教一下,一问他就吱吱唔唔。 这时天道之音鸣响,做为这一方世界的天道意志,吉祥顿时惊咦一声。 只有她守护的这世间第一棵植物诞生的时候,才曾鸣响过天道之音。 那株植物就是此刻石碑旁那株高有几千丈的世界之树。 如今,又有什么生物诞生了? 吉祥兴冲冲地正想跑出去看看,神念中就响起了陈玄丘的声音:;我给你找来一个小姐妹,先拉个小群介绍一下,你俩互加好友以后私聊吧,别吵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说话动不动就比天道之纹还难理解。吉祥吐槽了一句,还想追问仔细,陈玄丘的神念已经切断了。 吉祥想了想,便迈出了吉祥碑的空间,出现在那棵参天古树下。 在她面前,出现了一个美少女。 她身着一袭雪白的合体长袍,头戴一顶锥尖的高帽子,上边写着;一见生财四个大字。 她脚下穿着一双黑面白帮的小皂靴,显得既干净又俐落。 看模样杏眼桃腮,份外娇媚。 她手中还握着一杆细细的小银棒,正站在世界树下睥睨四顾。 一看见吉祥,七音染顿时明白,这就是陈玄丘所说的那个小姐妹。 从吉祥身上,七音染没有察觉到一丝神道力量。 已然成为此间鬼祖,葫中世界的第一位神祗的白七爷,顿时把俏眼一瞪,决定先给吉祥一个下马威,确定上下大小尊卑。 白七爷把魔法棒向吉祥一指,杏眼圆睁,娇叱道:;好大胆,看到本神,还不下跪。 吉祥黛眉一蹙,心中颇为不喜:;你这人好霸道呀,人家不喜欢! 吉祥就是此间天道,言出法随。 除了陈玄丘一人,这里所有的一切,莫不在其掌控之下。 吉祥怒,就是天之怒。 吉祥的黛眉只是微微一蹙,刚刚成为鬼祖,自以为已经天下无敌的白七爷,就觉一股莫可抵御的庞大力量加身,双膝一软,卟嗵一声就跪了下去。 白七爷魂不附体、哆哆嗦嗦地道:;白&amp;hellip;&amp;hellip;白小七见过老天爷! 七音染和小吉祥的第一次相遇,就这样别开生面地开始了。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3章 玄丘东游 ;师父,快一点呀。茗儿藏身在奉常寺中一角,探头四下看看,回眸向师父招招手。 于是,摩诃萨就忸忸怩怩地跟了过来。 哎!在天界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居然陪着徒弟鬼鬼祟祟的,摩诃萨觉得很丢脸。 ;徒儿啊,你要去见陈玄丘,就大大方方嘛,何必这么鬼鬼祟祟的。 ;我爹那老顽固不喜欢嘛,走啦走啦。茗儿一拉摩诃萨的衣袖,扯着他向前跑开了。 神殿上,正在同高级神官一一谈话,摸他们的底儿,以便选出众人拥戴的新任太祝的谈太师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凝神细听什么。 身在奉常寺中,只要他想了解一个人的动向,神念一动,便可以了解到这个人的动向。 茗儿的话已经清晰地传进了谈太师的耳中。 ;哎,这个女儿啊&amp;hellip;&amp;hellip; 谈太师叹了口气,不过,原来一直反对她和陈玄丘来往的。但现在雍天子四大贵妃已定,回头再想陈玄丘,貌似也勉强算个佳婿,谈太师也不复当初一般坚持了。 由她去吧,儿大不由娘,女大不中留啊。 茗儿和摩诃萨一路避着寺中神官,及至出了奉常寺,走出好远,回头一看,并无人跟来,茗儿不由松了口气。 摩诃萨笑眯眯地抚须道:;如何?为师就说,你我好生做一场戏,你爹就不会阻拦你了,果不其然吧。 茗儿小脸有些发红:;嗯!那照师父说的,我爹爹现在对我喜欢玄丘哥哥,真的不反对了呀? 摩诃萨微笑道:;那是自然。为师智慧无双,不会看错的。 茗儿听了,不由得心花怒放。 她攥了攥拳头,往陈玄丘府邸方向看了看,对摩诃萨道:;师父,咱们走吧,咱们去东夷! 摩诃萨一愣,道:;你不去先向陈玄丘道个别么? 茗儿摇了摇头,小脸在雪光映照下,如玉生辉。 ;不了,我想&amp;hellip;&amp;hellip;给他一个惊喜,还是回来再见吧。 摩诃萨莞尔道:;你们女儿家的心思,为师就猜不透。罢了,那我们这就上路。 茗儿心中自有她的打算。她要和姐姐分开,自然是想拥有一具完全由自己来支配的身体,从而可以毫无顾忌、毫无保留地去追求她所喜欢的人。 但是自从姐妹俩发现彼此都喜欢了陈玄丘,她们就很有默契地减少了和陈玄丘接触的机会。 她们喜欢陈玄丘,却也没有因此淡泊了姊妹情。 身体里带着另一个她去见陈玄丘,总是各种的顾忌。 而且,不管是她们姊妹俩谁出现,与陈玄丘接触多一些,都会对另一个有种负罪感,似乎自己在以一种不公平的方式,争夺姊妹心爱的人。 所以,不管是此时的羲茗,还是夜晚出现的月茗,两个人心有灵犀地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原则:等彼此分开,再公平竞争。无论输赢,方不伤姊妹情份。 等谈太师准备入宫议事的时候才发现,摩诃萨带着女徒去了东方的留信,但是此时想追已经来不及了。 哎,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谈太师臭着一张脸赶向王宫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想。 外边虽是天寒地冻,后宫寝殿里却是温暖如春。 帷幔之内,一具半裸胴体曲线玲珑,令人一见便想入非非。 殷受斜倚在榻上,听着她细细的喘息,忽然在她丰臀上;啪地拍了一记,笑道:;榻上百般的顽皮,真想打你屁股。 安婷扬起春情上脸的眉梢儿来,昵声道:;大王想如何打人家屁股呢? 殷受道:;打就是打,还分如何打么? 安婷媚眼如丝,道:;那当然喽,一种是想叫人哭的打,一种是想叫人换姿势的打,人家哪知道大王是要哪一种呢? 殷受听得心火直冒,不禁感慨道:;可惜了,你家只有你一个后人,否则,寡人才不管什么流言绯语,定要纳你入宫。 安婷听了,眼角露出欢喜之意,凑上前去,啄吻了殷受一下,柔声道:;大王不嫌弃人家的过去,能有这份心意,安婷已经知足了。 她抚摸着殷受赤裸结实的胸膛,半晌,慢慢抬头,神情幽幽地道:;这是婷儿最后一次入宫了,大王以后,会偶尔记起人家么? 殷受一怔,神情一滞,道:;你&amp;hellip;&amp;hellip;这就要走了? 安婷点点头,道:;承蒙大王恩典,家父由侯爷提擢为公卿,赏了封邑,成就一方诸侯,总不能弃子民于不顾,得尽快赴藩才是。 婷儿也不小了,也该尽快招赘纳婿,生育后代,传承家业。以后自当谨守门户,不可再如往昔一般风流&amp;hellip;&amp;hellip; 殷受听了,轻叹道:;婷儿知进退、懂分寸,心胸眼界,尤胜男儿,寡人真的很是欣赏。只是为什么你&amp;hellip;&amp;hellip; 安婷柳眉一展,道:;为什么怎么?你们男人三妻四妾便是寻常。人家贵为侯女,袭有爵位,未曾嫁人时,遇到了情投意合、彼此欢喜之人,但有亲近,就是坏女人了? 殷受尴尬地道:;这个&amp;hellip;&amp;hellip;我不是这个意思。 安婷撇撇嘴道:;你就是这么想的。你对我也只是喜欢啊,并不是心爱,还不是会跟人家欢好起来,还乐在其中? 殷受被她大胆的话说的很是尴尬,这位小侯爷&amp;hellip;&amp;hellip;未来的大雍第一位女性小公爷,性情泼辣,还真是敢说。 安婷凝视着他,忽地嫣然一笑,道:;大王有了心爱之人吧? 殷受心中一跳,忙道:;胡说,四王妃尚未迎聘入宫,寡人就只你一个女人呐。 安婷凝视着殷受,缓缓地道:;我的感觉,不会错的。方才欢好时都能感觉出来,大王心神不属的,一定是有了心爱之人了,不是喜欢那种喔,是真的爱上了她。 殷受瞪眼道:;一派胡言,你再不住口,我可真要打你屁股了,叫你哭的那种。 安婷扮个鬼脸儿,迅速地在大床上爬开:;来啊来啊,只要大王腿不软,还能追得上。 ;嘿!殷受正要起身去追,寝殿门口突有寺人道:;大王,首相及几位大臣已经到了御书房,请见大王呢。 殷受一听,顿时停下了动作。 安婷也停下来,回身看着殷受,半晌,在榻上长长一拜,有些伤感地道:;大王,今日别过,或从此相见无期。大王,多珍重! 御书房里,谈太师赶到的时候,首相亚相和陈玄丘等几位上大夫都已经到了。他们正在传阅一份军情奏报,看见谈太师进来,刚刚看完奏报的陈玄丘忙双手奉上,道:;太师,请看看这个。 谈琰看了他一眼,心道:;就是为了这个臭小子,我的宝贝乖女儿又离家出走了。 陈玄丘被他瞪得莫名其妙,心中暗忖,难不成是我递奏报的姿势不对? 谈太师接过奏报,只看了几行,脸色便微微一变。 ;江家蠢蠢欲动,从其诸般举动看来,这是要反了? 陈玄丘忙道:;太师,愚下以为&amp;hellip;&amp;hellip; 谈太师道:;你闭嘴!沐相,江家一反,黄家恐独木难支。然而姬侯逃回了姬国,举兵之日亦不远矣,其实力究竟如何,朝廷现在还不得而知,必须留备主力以策安全。 陈玄丘道:;那个&amp;hellip;&amp;hellip;太师啊&amp;hellip;&amp;hellip; 谈太师瞪眼道:;你年纪轻轻,这等军国大事,是你动些小心眼儿、弄些旁门左道心思就能解决的吗?一旦有所失误,东夷大军长驱直入,则中京危矣。你安生坐着,莫再说话。 谈太师抖了抖手中的奏章,又对沐衍道:;国相需坐镇中枢,东夷只能由老夫去走一趟了,可是此一去,也非须臾可归,奉常寺的动荡尚未平息,若是没有老夫坐镇&amp;hellip;&amp;hellip; 谈太师叹了口气,眉头紧锁,一脸愁容。 沐相同情地看了眼一脸无辜的陈玄丘,高层现在都知道谈家女喜欢陈大夫,以双方家世看,未来很可能会结为姻亲。 从谈太师毫不客气地训斥陈玄丘看,那态度也不是把他当成一位上大夫,而是当成自己的半子女婿看待,看来已经是心中允肯了。 摊上这么个强势的老丈人,以后陈大夫可有得消受了。 沐相便清咳一声,道:;谈太师,我等方才正议及此事。陈上大夫已经主动请缨,要去东夷解决此事了!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4章 只有二人同行 ;他? 谈太师乜视着陈玄丘,哂然道:;东夷战事已历七载,如今百万难民入关,东夷王少了一个大累赘,粮食供给问题必然会有所缓解。 很快又有江氏投靠东夷,东夷实力大增。而东方诸部,多与江氏亲密,介时必然会首鼠两端。 便是老夫带兵多年的人,一想起来,也觉头大。东夷局势糜烂若斯,实在难以收拾。他一黄口小儿,有什么本领,敢说由他来解东夷之祸? 沐相微微一笑,袖手不语。 你们翁婿俩要吵就自己吵去,我一个外人帮着谁说话,回头都里外不是人。 陈玄丘道:;太师说的是,带兵是一门大学问。晚辈虽然写过一部军法,但是纸上谈兵,不曾经历过战阵的磨练,也是无用。所以,晚辈没想过要带兵。 谈太师微微一诧,道:;没想带兵?那你打算怎么办? 陈玄丘道:;马上就要过大年了,一过了年,就要改元,大王所纳江杨黄单四妃得尽快迎娶入宫才是。 谈太师不屑地道:;原来你是寄望于结下姻亲,然后靠这四镇姻亲诸侯为国戍边。 陈玄丘没接谈太师的话碴儿,继续道:;东夷之乱,纵是谈太师统率大军亲至,也不是一时半晌便能解决的,而西方之乱将起,到时两面受敌,于我大雍更加不利。 以我之见,东夷之乱,只靠武力,难以短时间内平定。所以我此去东方,并不是带兵去,只是希望利用东夷诸部的内部矛盾分化他们,同时传达国君的旨意消除东方诸侯的戒心。 如此数管齐下,将东夷之乱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这样,朝廷就可以集中全力,尽付公开反叛的姬国。 毕竟,姬国本是我大庸分封的属国,它若反叛,这个榜样太坏,必须予以严惩,如此方能警诫诸侯。而东夷只是附庸部落,与姬国反叛意义大不相同。所以&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总结道:;对姬国,以武力决之。待其反旗一举,立即以雷霆之势辗压,打得越快越狠,越能威慑其他有野心的诸侯。 而东夷,这许多年来,东夷王也未踏入国界一步。如今江氏一旦反了,必投东夷,东夷则实力大增,但是只要能确保东夷不能入我边境一步,则东夷局势依旧。 谈太师眉头一锁:;你想用智? 这一说,他还真有点动摇了,这个陈玄丘&amp;hellip;&amp;hellip;心眼儿还是挺多的。 如果陈玄丘夸口说给他三十万大军,他就能踏平东夷,凯旋而归。那谈太师宁可让女儿怨恨他一辈子,也要杀了陈玄丘这个祸国殃民的大祸害。 因为天子对他言听计从,太信任他了。 但他只是想凭一张嘴去游说东方,离间东夷&amp;hellip;&amp;hellip; 谈太师倒真是有些相信,这小子有成功的希望了。 因为他太能说了,要不然自己养了十八年的宝贝女儿为什么跟自己都不亲,却对这小子死心踏地的? 还不是因为他那张嘴骗死人不赔命? ;嗯&amp;hellip;&amp;hellip; 谈太师抚着胡须沉吟了一下,又看了看首相沐衍和亚相简登隆:;几位以为如何? 费仲立即摇旗呐喊地道:;陈上大夫智谋无双,文武双全。出使东方,必可踏平江家老巢,捣毁东夷王宫,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谈太师气得额头青筋直冒,这个马屁精,他以前虽然也很谄媚,却也不至于说的如此露骨啊,这不是故意气我嘛。 陈玄丘赶紧纠正道:;不不不,我是带着大王的悲悯之心,抱着和平的目的出使东方的,我就是大王的和平天使,我要为东方带去和平与安宁。此去,我只文斗,不武斗! ;大王到&amp;hellip;&amp;hellip; 随着赤公公一声唱名,殷受在几名烛照秘卫的护拥下,从屏风后边走了出来,众人齐齐施礼:;见过国君。 殷受落座,笑眯眯地问道:;寡人方才听见陈大夫要武斗,你要跟谁武斗啊? 首相沐衍把大家群议的事情对殷受说了一遍,又呈上东线递回的急奏。 殷受一听,心中便是一动,月酌师父还真是神通广大呐,他早就说过陈大哥终有一日要往东方走一趟,因为他在东方有一个大机缘。 月酌师父还再三求恳,介时定要让他同去。当时殷受还不以为然,想不到如今果然应验,陈大哥真要往东方去了。 难不成陈大哥此去,就有机会解决东夷这个心腹大患? 姬侯身边有个姜飞熊,擅占卜星相望气算命之学。 雍天子身边也有一个月酌,精通阵法和占星之术。 先王只有一年余寿,就是月酌观望天星占卜出来的。 殷受想起,月酌还曾说过,陈玄丘一旦东去,他要跟去一趟。 月酌一向自视甚高,自然不好意思对殷受直说,说他想跟着陈玄丘去东方撞一撞运气,希望有幸得到凤凰王族的点化以加强修为,所以语焉不详。 殷受理所当然地以为,陈玄丘在东方所谓的大机缘,就是解决东夷之乱,既如此,倒真该让月酌老师同去,以策安全。 不过,月酌离京之事是不能大肆宣扬的,一定要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虽然现在孔九翎奉调入京,但在殷受看来,小孔远不如月酌给力,他那五色神光乃是防御神器,终究不及月酌的紫焰天火攻击力惊人。 ;嗯,回到后宫再告诉月酌老师吧,叫他与陈大哥悄悄离开便是。 殷受想着,便欣欣然抚掌道:;此乃老诚谋国之见,寡人甚是赞同。既如此,那就由上大夫陈玄丘为寡人往东方一行吧。 谈太师心想,果然如此,大王对他真是言听计从。 这样一个人,若是一直忠于我大雍还好,如果起了贪婪之心,岂非我大雍第一奸臣。 嘶&amp;hellip;&amp;hellip;这样说来,茗儿若能嫁给他,倒也并非坏事。 我那女儿,必是一个贤内助。常言道,家有贤妻,夫无横祸。有茗儿看着,便能让他一心一心效力大雍。 不提谈太师心里转悠的念头,得了旨意之后,陈玄丘很快就上路了,毕竟东夷形势如火。 陈玄丘只带着鱼不惑一个人,轻骑简从。 当然,葫芦世界中还有一个白小七和老天爷,只不过这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月酌没有与陈玄丘同行。 爱面子的鸑鷟一想到要与陈玄丘同行就头大。 这一路上该以什么态度对待陈玄丘呢? 他是凤凰一族的驸马爷,自己该恭敬如仆才对。 可是同殿为臣时自己官阶地位比他还要高些,此时低声下气未免太没面子。 可若倨傲一些,回头他说自己几句不好听的,大好机缘岂非就不翼而飞了? 鸑鷟似乎继承了殷受优柔寡断的毛病,纠结了好久,最终决定悄悄尾随,暗中保护,待见到朱雀王族的小公主时,再现身出来相见。 于是,公开上路的,就只有陈玄丘和鱼不惑两个人了,就像唐诘柯德带着他的小桑丘。 这位自称要为东夷带去和平的小天使,呼嗒着一对小翅膀,就向东方硝烟弥漫处飞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5章 直趋济州 大排仪仗这种东西,对陈玄丘来说,毫无意义,对东方诸侯来说也是毫无意义。 能成为一方诸侯者,只看重真正的利益和真正的实力,面上功夫谁在乎呢? 况且如今数九寒冬,人马一多,行路便要慢下来,所以陈玄丘轻车简从,只带鱼不惑一人,飞马上路了。 在他身边,还伴着他的小师弟&amp;mdash;――无名。 更远处,暗中却有两人悄悄缀着,尾随其后。 一个是月酌,这个爱面子的老头儿,不想在陈玄丘面前低声下气,毕竟虽已认定他是自家一族的姑爷,可也不算是凤凰王族血统啊。 而另一个,则是娜扎。 娜扎现在变成了一个女孩子。 若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陈玄丘倒不介意带着他跑东跑西,不但增长见闻,还是帮着李镜培养人才。 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已是豆蔻少女。 寻常百姓人家,这岁数都有不少成亲抱娃的了,你带着人家一个小姑娘东奔西跑的,像话吗? 陈玄丘到现在都还没有告诉李镜他家三儿从男变女的事儿呢,实在是难以启口啊。 虽说陈玄丘认为这事不怨他,还是多亏了他,才把娜扎起死回生,可还是心虚的很。 所以&amp;hellip;&amp;hellip;他觉得这个;惊喜可以有待李总兵自己去发掘。 反正李总兵家都有俩儿子了,不怕断了香火,突然多一件小棉袄,正在陆台监工且练丘的李镜应该会很高兴吧? 娜扎却不甘心被他打发去陆台,好不容易摆脱整天唠叨管束她的父亲,而且当日九龙神火罩下肉身被焚,与师门业已恩断义绝,此后也不必再为师门去做那讨人嫌的内间。 如今她能往哪儿去?当然是跟着陈苏苏去东夷历险,那才有趣。 于是,娜扎悄悄缀了上来,打算等离中京远了,他不好再赶自己回去时,再现身相认。 ;小师兄,我打听过了,前方就到齐侯地盘了,咱们要不要去拜会齐侯啊。无名一说话,就把陈玄丘吓了一跳,又忘了旁边还跟着个小师弟呢。 不过,陈玄丘很淡定,脸上毫无异色,马上从容地道:;不必了,我们直接穿过去。 另一边,鱼不惑正一边策马而奔,一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胸前护心镜大小的一个册子。 那是在陈玄丘的提议下,他用自己的鳞片做成的记事册子。 足足十六七片鱼鳞,都是金红色的,穿了孔系成一个册子,由于是自己的鳞片,在上边记点什么东西也不必用指甲抠了,只消心念一动&amp;hellip;&amp;hellip; 可涂可改,那就如同用纸写字的突然换了电脑文档,用着那叫舒服。 无名的求知欲很强,好在虽是策马迎风,面上已有面巾蒙着,不虞寒风灌入口中,便又问道:;咱们不是负有安抚东方诸侯的职责么?齐侯势力很大,不用安抚一番么? 陈玄丘道:;红口白牙的,便说出个大天儿来,谁听你的?若是局势对朝廷有利,便口才不好,你随便说上两句,他也要深思一番。 陈玄丘向前一指,道:;如今江氏反迹已露,但江家二房不但与之一向不合,而且女儿又被选为王妃,很容易拉拢过来。 我们先去明确一下江家二房的立场,事有轻重缓急,咱们先可着急且重的事情来!直接去江家二房的封地济州! 陈玄丘话犹未了,前方山口便驶出一匹枣红马来,马上端坐一个少女,身着荷花锁子甲,下着藕叶绿战裙,手握一杆枪头紫焰喷吐的火尖枪,臂上红绫迎风猎猎。 她把长枪往前一指,娇声大喝道:;呔!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开,要打此路过,留下买命财! 说的是绿林剪道小贼的黑话,可是看她那眉开眼笑、得意洋洋的样儿,这哪是要劫道,分明是要劫人了。 陈玄丘的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急急一勒战马,惊讶道:;娜&amp;hellip;&amp;hellip;娜娜&amp;hellip;&amp;hellip; 娜扎在马上忸怩了一下,嗔道:;讨厌!你还是叫人家娜扎就好,只有七音姐姐才这么叫人家。 鱼不惑捧着鱼鳞册子,心念只一闪,就已翻到记载娜扎的这一页。 鱼不惑看着册上记载,心念又是一闪,那上边;饭碗的侄子;,就变成了饭碗的侄女。 &amp;hellip;&amp;hellip; 葫中世界里,白七爷换掉了那身标志性的冥神法袍,换了一身玄色衣袍。 本来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但她皮肤特别白,所以一袭玄衣,不但丝毫无损她的娇艳妩媚,倒是更增了几分俏媚。 ;小吉吉啊,这云雨果喜欢湿润,你再提些泉水来。 ;哦! 七音染口中的小吉吉,葫中世界的天道意志化身吉祥,便用一只木桶,兴冲冲地去提了泉水来,一株株地小心浇灌。 葫中世界已经过了好几年了。 一开始吓得魂飞魄散的七音染,很快就发现这里的天道意志化身特别好说话,性情脾气好得一塌糊涂,于是很快就从战战兢兢,变成了一对好姐妹。 再后来,吉祥就碑上的道纹向她请教,七音染知无不言,吉祥感激不已,渐渐的倒是任凭七音染呼来喝去,听她指挥了。 这;云雨果是这葫中世界天生地长的一种灵果,七音染无意中发现了它,并发现它开花结果的时候,甚至连周围的植物都能受到影响,刺激它们盛开花朵,雌雄株授粉结果。 七音染详细研究之下,竟发现这是葫中世界里一种天生的催情药物。 七音染虽然是只几百年的单身狗,可架不住人家是个理论知识丰富的大高手,当初在冥府装着喜欢女人的时候,身边一群女人,她就没少开人家的黄腔笑话,乃是冥府第一污妖女王。 这时立即把这个重大发现告诉了吉祥,撺掇她种植、采撷云雨果制成药物,将来&amp;hellip;&amp;hellip; 吉祥虽然懵懵懂懂的,但是让这世界诞生生命,于她而言却是天性,也是使命。 而且七音姐姐还说,那种事情会叫人飘飘欲仙咧。 吉祥虽然不理解她现在明明就已在仙之上,为啥还要努力去追求一个仙的感觉,但是看七音姐姐那神秘的表情,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所以,吉祥自然照做喽。 吉祥浇完了水,就跑回树下吊藤的秋千上。 七音染正懒洋洋地躺在上边,翘着二郎腿,把魔法棒变得小小的,正在掏耳朵。 吉祥坐在旁边,拍拍手道:;浇完水了。七音姐姐,等我这一方世界有了无数生灵后,你就是头功!到时候你希望我赏赐你些什么? 吉祥眼珠一转,忽然窃笑起来,凑近七音染的耳朵,道:;你不是说,那男女欢好之事,飘飘欲仙、妙不可言么?到时人家送你百十个英俊的男子怎么样? 七音染懒洋洋笑道:;那么多谁应付得来啊,三个就行了。 吉祥啧啧道:;哇!你还真想要啊,这连要几个都计算好了。怎么只要三个呢,多几个不好么? 这吉祥天生地长,不知人间道德规矩,更不知由之产生的羞涩。 偏生七音染又不教她这些东西,所以跟污妖女王厮混久了,说话大胆的很。 七音染坏笑道:;三个恰恰好啊,多了用不着嘛。 这位大污妖诡秘地对吉祥道:;你想想,三个,恰恰好,好好想,努力想&amp;hellip;&amp;hellip; 吉祥眨着眼睛想了半天,还是不明白她才说什么。 七音染泄气地道:;亏你还是老天爷,哎,真是有够笨的。 吉祥撒娇道:;人家确实想不出么,那你告诉人家就好啦。 七音染正色道:;那可不行,我进来时,小丘丘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不要教坏了你。我要是犯了他的规矩,我可是在他的地盘上,岂不是要任由他揉捏了? 七音染这样一说,吉祥不禁幽怨起来。 七音染来了之后,还是教了她许多东西的,比如历法,比如时间的确定。 所以,她现在也知道,时间过了很久了。 吉祥埋怨道:;自他上次过来,这都又过了好几年了呢,他还不出现,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人家。 七音染逗她道:;哟,你想他了呀?瞧你这样子,还真要跟他结合,成为明此间天父天母喽? 吉祥托着下巴,痴痴地道:;我当然想他啦,你不晓得,他做的东西好好吃呢。酥蜜露、韭叶面、甜雪糕、玉乳羹、过门香、金铃炙&amp;hellip;&amp;hellip; ;老天爷说着说着,口水就流下来了。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6章 青苹果 济州与太平州互成犄角,是从东夷要道葫芦谷过来之后,首先需要经过的两座大城之一,因而自古就是兵家要塞,城高墙厚,更在带甲十万,平素为民,战时为兵,牢护着这座城市。 这是可以随时集结十万大军的城市,此地常驻居民何止百万。而且连年的战乱,早有零星穿越防线,逃到大雍的百姓在此定居。 他们经过七八年的时间,聚少成多,已达十余万众,虽然在这里要为奴为仆,但总算有了太平日子过,有了一口饭吃,也因此使得济州城更加的兴旺。 陈玄丘带着娜扎和鱼不惑来到临州城时,刚刚过了大年,城中一派喜庆气氛。 街上还有小孩子燃着爆竹,他们三五七个聚成一堆,在街角风小的地方点起火来,把干燥的竹杆儿丢上去,听着它们在火中爆烈,噼啪炸响,火星四溅,便拍手而笑,乐在其中。 陈玄丘进了城,便先去寻一处客栈住下。 东方大阜,虽然东夷近些年来一直处于战争之中,此地的客栈无论从规模或是配置上也远超姬国。 而姬国在姬侯统治之下大兴工商,尚且不及这常年战乱中的东方,可见西方贫瘠,实非妄言。 也难怪承平四百多年后,西方诸侯长姬侯会率先蠢蠢欲动。花花世界,谁都向往啊。 ;什么?就一间上房了?大过年的,怎么还有那么多客人? ;嘿嘿,客官你有所不知。最近从东夷逃来许多难民,大多奔着中京去了。其中也有些富庶的大户,带了许多金银细软,担心长途跋涉会不安全,就留在本城了。 再者,这不正过年么,附近城池许多富贵人家都要走亲戚呐,尤其是今年,我们城主家的三小姐被选为大雍王妃了,前来祝贺的权贵特别多,这甲等的客栈,可就抢手了。 ;原来如此。 陈玄丘点点头:;那就这样,开一间天字号上房,两间地字号中房。 ;好嘞,房钱一天一结,预交款。请您先把今儿的房钱交了,一间上房,两间中房&amp;hellip;&amp;hellip; 掌柜的麻利的收了款,把门牌和钥匙递给陈玄丘。 陈玄丘把上房号牌和钥匙递给娜扎,此时的娜扎,已经把外衣变换成了一套浅绯色的女装。陈苏苏说了,她那身打扮太显眼了,除非打斗的时候,否则轻易不可暴露出来。 一见陈玄丘把唯一的一套上房给了她,娜扎心里一甜,眼睛顿时弯成了一双上弦月,还是苏苏疼我。 陈玄丘没想那么多,大男子主义作祟罢了,谁叫她是个女孩子呢,都跟着自己跑出来了,这一路只能多关照一些啊。 陈玄丘又把一套中房钥匙给了鱼不惑,道:;走吧,咱们先回房,放下东西歇息一下,洗个澡,再去街上逛逛。 于是,三人就拿着房号牌和钥匙走开了。 见惯不怪的小无名托了托他及地的长剑,小大人儿似的往柜台前一凑,踮着脚尖儿露出他的小脑袋来,淡定地道:;开一间中房,谢谢。 看到掌柜的怀疑的目光,小无名认真地道:;我有钱,别担心。 说着,他又托了托长剑,又耷拉地了。 &amp;hellip;&amp;hellip; 华灯初上,夜色阑珊的时候,陈玄丘和鱼不惑一左一右站在楼栏边,百无聊赖地等着。 突然,二人精神一振,他们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噔噔噔噔&amp;hellip;&amp;hellip;望眼欲穿之际,娜扎终于出列了。 一袭雪绸的短袄襦裙,月牙白的带子,翘尖儿的小缎靴,长发绑成两条乌黑的辫子,结着少女特有的双鬟丫髻。雪肤腻白,却又丰颊腴润,红扑扑的带着些婴儿肥。 陈玄丘;啧地一声赞叹,道:;你居然会梳这样的发髻。 娜扎歪了歪脑袋,得意洋洋地道:;七音姐姐教的,就只教了一次,我就会了。我这脑袋瓜,聪明着呢。 七音染教的么? 陈玄丘不禁想到了那位白无常,还有她曾经告诉过自己的惊天大秘密。 陈玄丘知道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力量去对付那样一个庞大的敌人,也没有资格去追索父母双亲的下落。 若莽撞从事,他很可能会步了父母双亲的后尘,从此消失不见。 现在,他已经明白《造化不死经》中第一卷,为何教的是如何蒙蔽天机了。 所以,陈玄丘很耐心地只专注于眼前事,根本无力去面对的事,那就先放一放。但他会有意识地往这个方向上走,寻找一切机会,壮大自己。 七音姐姐在葫中世界还好吧? 等她发现自己竟成为葫中世界冥府之祖,拥有无上神通,一定会开心。只是,葫中世界还缺少诸般生灵,她现在纵有本领,也无处施展。 陈玄丘想着,忽然心中一动,我的对手虽然强大,可是如果我能把他们带入我的葫中世界&amp;hellip;&amp;hellip; 在那里,我可是唯一的主宰啊,还不是想对他们怎样便怎样? 可是,一想到偌大一个天庭,陈玄丘又苦笑了,一个两个骗进去还无妨,整个天庭,他哪有那个力量,把那么多的神明塞进葫芦里去? 只要外边留下一个,那可是神祗啊,一根小指,就能捏死他了吧。 算了,此计不可行,七音姐姐,只好委屈你先躲在里边吧,寂寞无聊倒是有些,但安全不是? 葫中世界里,七音染可是既不寂寞,也不无聊。 她听吉祥描述了陈玄丘带进来的美食,也是馋涎欲滴。可久等陈玄丘不来,七音染决定自己尝试着做一些试试。 基本的烹饪之法她是懂得的,只是造诣不算高深。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还真让她无师自通地摸索出一些美食的做法,而且技艺不断提高。 没有比较,七音染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艺怎么样,不过从吉祥的反应来看,老天爷挺满意的。 此时,七音染正在那棵高达千丈的世界树下做着蛋糕,这是她回想游历无尽之海西边番国时,曾经见过的番人美食琢磨出来的。 葫中世界已经生长出了亿万种植物,七音染和吉祥闲得无聊,每日里都探索它们的作用。 七音染从中发现了几种植物,打造出了植物奶油,此时,她正抱着木臼用她的魔法棒不停地搅拌着,乳白色的奶油溅在脸上,斑斑点点。 ;七音姐姐,不好了不好了,你快来看。 吉祥突然惊慌地跑了过来。 ;哎!你这是这一方天地之主诶,老天爷啊,万物生灵,生灭都在你一念之间,你怕什么。 七音染无奈地放下木臼,走过去:;怎么啦? ;你快来你快来! 吉祥拉起七音染就跑,待二人跑到小河边,高处还有世界树的枝条垂下,就见河边有一棵大树,生长成几丈高,树冠已经迎上了垂挂下来的世界树的枝条。 七音染惊咦了一声,这片土地不是开辟成种植;云雨果的所在了么?怎么多了一棵大树? 吉祥道:;你看,那些云雨果苗都死掉了,就只剩下这一棵,然后&amp;hellip;&amp;hellip;它长得特别高大,都成了一棵大树了,可树上,就只结了一个果子。 七音染仔细一看,可不,地面上枯萎了许多果苗,再从叶子仔细辨认,这棵高大的树木确实是原本应该最多长成半人高的云雨果苗长大了。 这棵树枝繁叶密, 只有一颗果子,果子还未成熟,却已比低矮果苗时的成熟果子还要大上许多。 如果陈玄丘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那是一颗苹果,一颗还未成熟的青苹果。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7章 不夜之城 济州是不夜之城。 由于坊市合一,所以没有营业时间和营业地点的限制。日市继以夜市,夜市间有鬼市,鬼市续以早市,如此往复,等于全天无休。 如今正值正月,新年期间,济州城里人来客往,买卖兴隆。 茶坊、酒肆、面店、果子、彩帛、绒线、香烛、油酱、食米、下饭鱼肉鲞腊等铺,旗幡招牌在灯火下十分醒目。 陈玄丘漫步街头,脸上便露出了微笑。 娜扎走两步停一停,对各种摆摊售卖的小玩意儿都非常在意,她在山上时哪有这些东西,好不容易下了山,因为在山里野惯了,一向循规蹈矩的李镜看不惯,派了家将整天跟着管束,最多去海湾嬉个水,还是少接触了人间烟火。 简而言之,两世为人,娜扎都是做为一个工具活着,根本没有享受过该有的人间乐趣。 这时也只有陈玄丘不管着她,还给了她一大把零用钱,这时自然是眉开眼笑地买买买。 不过,娜扎不小气,所以没钱的鱼不惑凑过来,主动以帮着拎东西为代价,娜扎不管买吃的还是买玩的,都会给鱼不惑捎上一份,两人相处愉快。 无名看到陈玄丘脸上轻松的笑容,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这个小大人儿,天生的操心命,虽然他在这儿操心,却因为他易被忽略的体质,人家根本注意不到。 ;小师兄啊,咱们不直接去见济州牧么?你一路急来,抢的不就是一个时间么? 陈玄丘道:;既然到了,那就不用急了。要去见,也要明日再去,要从容一些。如果我们行色匆匆的,岂非叫江家看出咱们心里没底儿了。 无名恍然:;师兄说的对,欲速则不达。 陈玄丘往街上一指,市民忙忙碌碌,力夫竞竞营营,店铺财源滚滚,车马喧嚣过市,仕女靓丽,文士风流,建筑鳞次栉比,街衢热闹非凡&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道:;龙王打个喷嚏,便是一场豪雨。上位者一个意念,在坊间便是一场风波。如果济州牧有心跟着江涛造反,此时必已开始筹备,济州城内岂会如此安闲繁华? 无名又是一个恍然:;原来小师兄是为此而笑。你是看出济州江氏仍心向朝廷,并无心跟着太平州江氏谋反,所以心生欢喜。 陈玄丘拍拍他的肩膀道:;正是,师弟虽然年纪小,反应倒快。诶,这都快了年了,你又长了一岁。你&amp;hellip;&amp;hellip;跟娜扎同岁吧?你看人家,高你一头,你怎么还是瘦瘦小小的,也不见长。 无名顿时不服气了:;谁说我不见长了?我拿我的剑鞘比过的,我现在比去年长高了这么多。 无名掐着手指头给陈玄丘看,旁边一个扛着糖葫芦沿街叫卖的老汉笑道:;公子不用着急,女儿家年少时都比同龄男孩子长得快。等过两年你再看,你这小兄弟,就得像庄稼苗儿似的,一宿拔一截,越长越快,超过女孩儿家的。 无名一听,小脸欢喜得都冒出了红光。 陈玄丘笑道:;老汉说的是,来四串糖葫芦。 老汉大喜,连忙收了钱,陈玄丘喊娜扎和鱼不惑过来自己挑糖葫芦,顺口向老汉问道:;老汉,这济州市上,哪儿最繁华啊? 老汉道:;你沿这街往前走,过了济世桥,便是主街了,那儿搭了戏台子,今晚城主老爷也要携家人去看戏,热闹的很咧。 陈玄丘谢过了老汉,带着娜扎几人,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向前走去。 一路上,店铺稠密,游客众多。 因为已是深夜,吃食也多,当街水饭、敖肉、枣糕、干脯、包子、鸡碎,羊头、野味、蛤蜊之类,各种小吃,琳琅满目。 待众人过了石桥,景象又是一变,小买卖少了,大店铺增多,多是金银彩帛、书画珍玩交易之所,屋宇雄壮,门面广阔,望之森然。 快到路中时,果见两边向内扩出一片空地,形成一个市中的大广场。 其中一侧高搭彩棚,前边广场上人群攒动,怕不有数千上万人之多, 卖小吃的、占卜卖卦的、尤其是故意在里边挤挤擦擦,在人家女子手臂上蹭一下、臀部上擦一擦的无赖小子,莫不兴高采烈。 这些泼皮汉子后世叫;电车痴汉,这年头儿却叫;挤神仙的,占了人家女子一点便宜,便心花怒放,乐不可支。整一晚上,就做着这样勾当,乐此不疲。 娜扎这样秀色出众又活泼可爱的女孩子,自然而然就成了;挤神仙的目标。 ;哎呀!娜扎吃人撞了一下,胳膊肘儿下意识地往后一撞,;咔吧一声,那人肋骨折了。那人还没意识到,只觉疼痛难忍,佝偻着腰杆儿,一头的冷汗。 ;看着点呀你,讨厌! 娜扎杏眼圆睁,狠狠瞪他一眼,往前一步,一个;挤神仙的故意往别处张望,假装抬手喊人,那胳膊肘儿就往娜扎胸前顶了过来。 ;喂喂喂,看着人啊! 娜扎一抬手捏住了那人的肘弯,这位肘兄肘关节脱臼了。 ;嗨嗨嗨,挤什么挤。 明明后边没人,有位仁兄偏偏挤过来,还背对着娜扎,用屁股去蹭人家的屁股。 娜扎正想挤到前边去看戏,被后边的人挤得一个趔趄,恼火地反拱了一下。那位仁兄;呼地一下就飞了出去,砸到了一堆;爆竹上边。 ;啊~~~救命啊! 那人被爆竹崩得满脸开花,身上衣服也着了火,挣扎着刚从火堆里跑出来,路边负责看守火源防止失火的人就把几大桶冷得结了冰碴的井水毫不吝啬地浇到了他的身上。 ;格格格格&amp;hellip;&amp;hellip;那人冷得牙齿打战,还要向人连连道谢。 陈玄丘看在眼里,暗暗好笑,一开始他还怕娜扎吃了亏,瞧这模样,倒是不用太过担心了。 这时,远处人群一阵骚动,有人喊道:;城主老爷来了,城主老爷来了。 陈玄丘心中一动,神念向远处探去。 随着济州城主江炫堂的到处,广场上更形拥挤。 但是陈玄丘施展《无为经》心法,神识放开,已经把整个广场笼罩其中。 曾经在姬国五丈原上与鬼王宗王庆一战时,陈玄丘还只能凭借肉身的强大,对方圆数丈内的神识意念做出敏锐反应,而此时,多大数千人、方圆数百丈内,他的神识意念尽可笼罩。 其实陈玄丘经过数次大战锤炼,现在外功已经即将达到练髓如霜的至高境界,而道术心法,也已经摸到了《无为经》的真正门槛。 陈玄丘感应到了济州城主江炫堂的存在。他的神识被几抹强大的神识护卫着,正从远处走向广场戏台前方为他和他的家人准备的位子。 陈玄丘惊咦一声,他感应到,江炫堂的神识竟也远比一般人强大,而且命火熊熊,显然外功也极强大。 陈玄丘还是第一次在朝廷的公卿大夫中,见到神识与命火都如此强大,足以称得上魔武双修的权贵。 谈太师固然非常厉害,但是以谈太师深不可测的道行,目前的陈玄丘根本没能力去窥测他的神识与命火。 与此同时,陈玄丘还察觉到,在整个广场的不同方向,同样有一些或神识强大,或命火旺盛,或命火与神识都很强大的人。 神识强大者,多是修炼道术者。命火旺盛者,肉身必然强大,多是武者。两者都很强大者,显然是法武双修。 这些人都是江炫堂的护卫?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心头,陈玄丘就发现不对,因为这些股神念气息一下子都消失了,命火用普通手段无法掩饰,但也一下子收敛了许多。 鸷鸟将击,卑飞敛翼;猛兽将搏,弭耳俯伏! 这是打算刺杀江炫党? 有意思! 陈玄丘一个箭步便掠向娜扎,轻轻拍向她的香肩,打算提醒她一声,马上就有架要打。 不料娜扎因为丽色出众,反复被;挤神仙的骚扰,已是烦不可耐。 陈玄丘轻轻一掌按到她的肩上,还没说话,娜扎一叨他的手腕,一个;大背,就把陈玄丘摔破麻袋似的摔向前面,嘴里还说着:;你们烦不烦啊! PS:诚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8章 一箭双雕 ;砰 陈玄丘猝不及防,纵身一身的本领,也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娜扎看清是陈玄丘,吃了一惊,掩住小嘴,不敢置信地道:;啊!原来是苏苏在人家身上磨磨蹭蹭的。 陈玄丘一口气儿没上来,差点憋晕过去。 小无名凑上前来,扶起师兄,对娜扎道:;怎么毛毛躁躁的,师兄是上来拍你肩膀,要说什么的,哪有轻薄过你。 ;咦?师弟也在啊,还是自已人靠得住,要不然我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陈玄丘很感动,被无名扶起,这才说道:;你们小心了,恐生异变。 娜扎正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是因为摔了陈玄丘不好意思,还是发现一向道貌岸然的陈苏苏居然也在;挤神仙而不好意思。 但是她的;战斗基因是天生的,一听陈玄丘这么说,马上两眼烁烁放光:;什么意思,有架打了么? 陈玄丘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正要说话,已经有一行人在众星捧月中走向戏台前面铺了锦褥的座位。 当中一人,三旬左右,面如冠玉,剑目星眸,步履沉稳,气度不凡。 在他身旁,伴着一个少女,十五六岁年纪,眉眼如画,容颜清秀,小小年纪,顾盼之间竟颇有雍容气度。看眉眼,与那三旬男子依稀竟有六七分相似的神韵。 ;这是一对父女。 陈玄丘立即做出了判断。 再看到那中年人身后伴随着的几个女子和男子,陈玄丘马上做出了第二个判断:;这个女儿,就是江家进奉,被定为四妃之一的江家女。 中年人显然就是济州牧江炫堂,跟在他后边的人从穿着、衣度、站位来看,先是妻妾,接着便是儿女,可只有一个女儿是走在最前边,伴在他身边的。 因为太宠爱?不可能的,宠爱也不会乱了规矩,这些世袭公卿尤其注意这些上下尊卑的规矩。 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女儿有着特殊身份,所以她有资格与乃父并肩而立,而走在她后边的那些家人竟无一个面露不悦,反而显得理所当然。 对现在的江家来说,除了王妃身份,还有什么身份,是能让这个女孩儿脱颖而出的? 陈玄丘只看到这里,心中就已大定。 一个聪明人,不需要去做太多的求证,从一些表面看并不相干的事情细节和人物反应,就能判断出一个人的立场。 江泫堂,根本没有跟着大房江涛走的意思。 因为他决意忠于朝廷,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要送女儿去中京,知道女儿一定会成为王妃,所以此时才会对她特别的礼遇,已不单纯视作自已的女儿,而是未来的王妃娘娘。 那么&amp;hellip;&amp;hellip;四下里隐匿了气息,围拢过来的人可想而知都是些什么人。 江州牧有危险了。 陈玄丘感应到几抹强大命火在靠近,循之望去,已经看到四下围拢上来,向他们的城主老爷恭敬施礼的百姓当中,有几个貌似施礼,但个个肌肉紧绷,足尖用力,重心前移,身上臃肿的袍子鼓鼓囊囊的似乎揣有兵器,马上低声道:;有刺客,意在州牧,准备救人。 鱼不惑茫然道:;谁是州牧。 此时江泫堂已然在上首落座,正扭头与旁边的少女笑语。 陈玄丘向他背影一指,道:;就是他。 ;哦哦!鱼不惑神念一动,赶紧在他的;备忘录上记了一笔,然后一扬手,一个粉红色的泡泡便冉冉飞起,飘向江泫堂。 鱼不惑是好心,想用泡泡把江炫堂罩起来,免得他不小心被人杀了。 可这空中突然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个大大的粉红色泡泡,护拥在江城主身周的卫士率先惊喝起来:;小心暗器,保护州牧! 一个刺客首领又惊又怒,他也不知道是谁沉不住气先动手了,而且扔出个泡泡去,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可是目标已经被惊动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大喝一声:;动手! 数十道原本一直收敛着的神念气息和命火气息从远远近近的人群中同时升起,化作一道道惊天的杀气,冲向那中间的目标。 这些道杀气竟然并非全部冲向江泫堂,居然还有几道杀气是冲向江泫堂身边那个俏丽少女的。 哎哟!想杀我兄弟媳妇! 陈玄丘立即纵身扑了过去,并且大喝道:;找出杀手,一个不留。 无名和娜扎都认为陈玄丘这句话是对自已说的,顿时涌起一阵兄(叔)降大任与斯人也的荣耀激动感。 无名马上爽快地答应一声,往人群中一闪,顿时就跟扔进了煤堆的一颗炭球似的,再也找不着了。 而娜扎则完全相反。 她大喝一声,法宝尽出,乾坤圈、浑天绫、火尖枪、风火轮、荷花宝甲、藕叶战裙&amp;hellip;&amp;hellip; 无名和她,一个是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你想找都找不出来。另一个就像是树起个靶子来,上边还挂满了霓虹灯,生怕你看不见她似的,打我啊,你来打我啊! 此时随着一个个杀手现身出来,广场上许多百姓已狼奔豕突,各自逃散,号啕尖叫声不绝于耳。戏台上正在演些小曲目热身的戏子似乎吓呆了,愣愣地站在台上。 大概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台上的大戏还没唱,怎么台下先唱了一出? 杀手们浑迹其中,如鱼得水,趁机掩杀向他们的目标:江炫堂,江晏茹。 ;噗! 一蓬血光向天,就见一道灰黑色人影闪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手中举着一口比他个头儿似乎还要长一些的闪着电光的铁鞭,一鞭就敲碎了一个正手握两口蓝汪汪显然淬了剧毒的狼牙匕首的刺客脑袋。 是无名。 还不等人看清楚,无名往人群中一闪,又复不见了。 另一边,脚下踩着一对风火轮的娜扎,就像突然变成了踩着一对轮滑,独霸了整个广场的一个运动高手,身影来去,攸忽如鬼魅,手中一杆火尖枪,但凡被他点中,立时神魂俱灭。 而她那只乾坤圈为了用着方便,也套在了手臂上,变成了一只手环,根据需要,随时掷出,破空杀敌。 鱼不惑舔着他那还没吃完的糖葫芦,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也不知该去帮谁。 此时陈玄丘却已纵身扑向了江晏茹。 江炫堂若死了,济州十有八九要乱,必须得保住。 而那个俏丽少女江晏茹,马上就要成为殷受的媳妇了,同时她也是朝廷和济州地方势力的联系纽带,不容有失,陈玄丘也要力保,所以追杀刺客的事情,他全交给了他人,只管向前,要护住这两个关键人物。 戏台上的戏子们似乎都吓坏了,萎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挤在他们中间的,是一个拉弦儿的瞎子。 没有人注意到,此时的他在状似惶恐之下,却是无比的镇定。 他正在说话,声音非常细微,只有拥挤在他身边的五个戏子听得见。 这五个戏子,扮相各异,恰好应了;生旦净末丑五个角色。 ;不要妄动,还没到时候。 瞎子琴师什么也看不见,却似看到了一切,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我本来是一个最出色的神念师,可惜,却被一声唢呐毁了。 我于幻境中杀人,亦可叫人防不胜防,可惜,献祭双目,设下幻杀大阵后,我的幻象之术也用不了了。 不过,如果你们以为这样我就不再危险,那你们就错了。 我,不是刺客! 我是一个刺师! 刺师的可怕之处在于,设局杀人的能力。 哪怕我残喘在榻上,只剩下一口气儿了,我依旧是一个最可怕的人。 因为,我是左言,我是一个刺师。 左言侧耳倾听着场上传来的惨呼声,隐约觉得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似乎&amp;hellip;&amp;hellip;有一股本不在计算之内的力量参与了战斗? 而且,这支突如其来的力量,是站在江泫堂一边的。 不过,那也没有什么。 我杀人,凭的是算计。 左言冷笑,多少年来,他只在中京算计错了一次,不曾杀了王太子殷受,反而被殷受身边一个叫做陈玄丘的人,坑得他损失惨重,落荒而逃。 那是他唯一一次失败,一次失败,就让他沉沦若斯。 但他的头脑还在,到了太平州,依旧要被江家奉若上宾。 有意外又何妨?我左言做事,一向未虑胜,先虑败。 ;生旦净末丑拥在中间的瞎子琴师,淡定地等着绝杀的机会。 &amp;hellip;&amp;hellip; 一个魁伟男子本来正慌不择路地逃开,却突然双足发力,瞬间跃起,地上陷出两个深深的脚印,整个人斜跃而起,疾速扑向江炫堂,双手呈鹰爪之势。 江炫堂夷然不惧,淡定的很。 他身边护卫中,立时跃起两人,一左一右,犹如蝎子的两只大钳,截向这名刺客。 这时那刺客却;咄地一声大喝,口中喷出一支白茫茫尺余长的利箭,在二人合击之势形成前,从二人缝隙间穿过,射向江炫堂的面门。 这人是个法武双修者,口中喷出的这口白箭,名叫;玄冰定魄针,乃是一口真元所化。 江炫堂自已也是一个高手,他一抬手,掌心金气奔涌,化作一只虎口,虎口大张,獠牙凌厉,噬向那枚;玄冰定魄针,竟是打算以;五虎啸天印硬生生接了这一记凌厉无匹的攻击。 虎口大张,堪堪吞向那口真元所化的玄冰定魄针,空中那刺客与两个截上前来的护卫对了两掌,凌空倒飞出去。 而这里那;玄冰定魄针却呼啸一声,射向江炫堂身旁的江晏茹。 这一下变生肘腑,江炫堂也来不及回援了,登时脸色一变,急忙一甩手,掷出黑黝黝一面令牌。 那令牌迎风便长,化作一面大盾。 可那大盾虽是一件法器,在那口真元所化的定魄针面前,却根本不起作用,竟像纸片儿似的被一戳就破。 这盾能防物理攻击,可这针虽有若实质,却是意念攻击,如何防得? 江炫堂骇然变色,完了! 江姑娘虽然虚岁才十六,却是在家风熏陶之下,颇有雍容大气。眼见避之不得,江姑娘虽然畏惧,却也没有尖叫哭泣,她把双眼一闭,便要坦然接受自已的命运。 这时;轰隆一声,一只丈余高的巨大洁白石碑一下子砸在了江姑娘面前, 那口真元所化,本该无视一切物理防御的玄冰定魄针撞上这方石碑,;噗地一声,便化为了乌有。 葫中世界里,吉祥仰着头儿望着天空中的一片虚无处,喃喃地道:;那个家伙,又在砸人了! P:昨天赶一天路,累的精疲力尽,颈椎不过血,嗜睡。到了晚上还有应酬,脑子木了,实在撑不住。今天早起码了一章,现在去开会,下午继续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9章 狼牙 陈玄丘站在碑顶,眼见那男子双手十指箕张而至,但他从天而降,本在这人意料之外。 此人作势欲扑的目标是江姑娘,未及因他而调整攻击,面前陡然凭空出现一人,骇然之下正欲变招,陈玄丘已一记无影脚踢了出去。 那男子飞回去的速度比冲过来时还快,呼地一声,跃过七八个人,摔在地上又滚在葫芦地向前滚出好远,昏迷过去,生死不知。 在他身后,还有四个刺客猛扑过来,先前那人以一口真气为剑,又以已身为第二次攻击,续之的就是这四人的决死一击,三次攻击迭加如潮。 结果面前仿佛出现了一块不可撼动的岩石,第一浪、第二浪已然玉碎,这三浪又该如何? 四个刺客硬生生刹住了脚步,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陈玄丘。 方才那人比他四人还要高明些,却连陈玄丘一击都挡不住,这个生得比女人还好看些的小子,难不成是江炫堂秘密安排的什么大高手? 可是,在他们的资料里,江炫堂身边应该没有这样一个人呐。 四名刺客中,为首一人沉声喝道:;足下是什么人,不怕惹火烧身么? 江晏茹姑娘抬头仰望着高在丈余高的石碑之上,那道风度翩翩的人影,因是背面,看不清模样,但只看身形,也觉挺拔飘逸,听他声音,也是清越。 陈玄丘朗声一笑,道:;某,乃大雍上大夫陈玄丘,奉王命出使东方。江姑娘即将成为我大雍王后,身为大雍之臣,岂有坐视娘娘临危。 那为首的刺客神色一厉,道:;那就没得商量了。兄弟们,上,先杀天使! ;慢来慢来,我王派我出使东方,是抱着和平目的而来。陈某一生,扫地不伤蝼蚁命&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小师弟无名出现了,大剌剌地走进了这四名刺客所结的四象阵中,于是胡诌八扯,吸引目光。 就见无名一把抽出他那口乌黝黝闪烁着电光的铁鞭,;啪啪两鞭,就把左前右后两个刺客拍飞了。 他那条铁鞭估摸着得有五十多斤,一挥动起来,力道大了数倍。那两人被抽飞出去时,就已骨断筋折,还有那电光入体,击得他们同身麻痹,摔在地上突突乱颤,头发胡子都根根笔直立了起来。 另外两名刺客骇然,这才发现自已所结阵中冒出一个半大小子来。 二人虎吼一声,向无名扑去。 无名挥动他那口带有电光的乌沉沉铁鞭迎去,陈玄丘并没有动手的意思,还在碑上喋喋不休:;爱惜飞蛾纱罩灯。慈悲心肠&amp;hellip;&amp;hellip; 就见娜扎踩着风火轮呼啸而至,;噗地一刺,紫焰枪尖从一名刺客后胸刺入,前胸透出。 娜扎一抽枪,脚下双轮滚动,已经滑出七八丈远,奔着另一名与江家护卫正在交手的刺客攻去。 碑前四名刺客,莫名地就只剩下与无名交手的那一个人了,被一枪刺透了胸膛的刺客,在被刺中的一刹那,就被枪尖上的紫焰焚毁了灵魂,连转化生命形式进入阴曹地府的机会都没有了。 魂飞魄散。 陈玄丘站在石碑上,还是没有出手攘助小师弟的意思。 无名看起来武功并不是特别的高明,或许也是因为年纪太小的缘故,一口特别长的铁鞭,倒是弥补了他身高的不足,但是他真正厉害的,是易忽略体质,躲开来偷袭才是他的长处,正面对战,一时只是胶着。 晏茹姑娘看得暗暗着急,父亲正与刺客交手,护卫们也各自与刺客捉对儿厮杀。这位陈大夫只管站在碑顶卖弄威风作什么? 瞧他风姿,煞是好看。可好看又不能当饭吃,赶紧动手杀敌啊! 晏茹姑娘刚想到这里,不远处地面突然一晃,突然凭空冒出一个人来。 随着她的出现,一股令人心悸的杀气冲宵而起。 这是一个女人,容颜清秀,不过十七八岁模样,穿一身灰色花纹的衣衫。 她并不是会土遁道术,而是以衣着掩护色,加上特殊的武功技巧,贴地潜伏,而且她竟能把自已的气息掩饰到极其微弱,几乎与草木无异。 所以,道术高手发现不了她,武功高手同样极难发现她。 她才是这一组六人刺客的核心,敛息术惊人,武功谈不上多么高明,可是可怕程度就如方才大剌剌走进四名刺客严阵以待的四象阵都没被发现的无名一般。 你本领再高,若被人这样接近而不察觉,如何抵挡? 但是,就只那极微弱的一丝气息,还是在四下里喊杀震声中,陈玄丘却感应到了。 潜行敛息术么?天下武道中谁的潜行敛息术能他这个修炼过《造化不死经》的人更高明? 陈玄丘当初一人灭一宗,对付鬼王宗时,还不曾修练道术,他之所以能摧枯拉朽,所向披靡,就是因为他的潜行敛息术厉害。任你道法了得,被他无声无息近了身,根本来不及行法颂咒,法师就要被武士完虐。 此时,这个暗影一般的女杀手只当自已的行踪完全不曾被人发现,潜行至可一击杀人,旁人又都被牵制开了,自以为已是必可一击而中的绝杀环境,便猛然跃了出来。 她右手一只短匕,疾射江晏如,锋利的匕首直刺江晏茹的脖颈,就像嗜血的狼牙。 她的绰号,就叫狼牙。 ;玄丘面前玩潜行? 原本该站在碑顶的陈玄丘突兀地出现在她身侧,碑顶那个陈玄丘瞬间化作泡影消失。 狼牙女奋力前刺,剑指江晏茹。 陈玄丘在侧,一只五指修长,可以做乐师的手掌,就像拨弄琴弦一般,一把握住了狼牙女纤细的手腕。 ;咔嚓! 在狼牙女不敢置信的惊骇眼神下,陈玄丘手腕一翻,便把狼牙女的手腕硬生生拗断了。 匕首落地,锋利无比,;噗地一声,钉在江晏茹的脚尖前,江晏茹险死还生,因为速度太快,连恐惧的反应都还来不及生出。 直至那匕首钉在靴尖前,她才一阵阵地后怕。 ;咔嚓! 陈玄丘使了一招反关节技,手腕刚被折断的狼牙女,手臂顿时从中而断。 极剧的痛苦,让另一只手中刚刚弹出一口匕首的狼牙女痛呼一声,那口刚刚弹出袖口的匕首也落了地。 然后,陈玄丘的另一只大手就捏向了狼牙女的脖子。 ;你说过,扫地不伤蝼蚁命&amp;hellip;&amp;hellip; 狼牙女急急悲鸣一声,陈玄丘很淡定:;我现在又不是在扫地,你,也不是蝼蚁。 然后,他的手就探了过去,避开了狼牙女似乎痛楚难当身体发抖时,发髻中探来的三支暗藏的与发丝同色的毒针,又避过了从狼牙女衣领中弹出的蓝汪汪的锋利刀片。 陈玄丘拇指、食指、中指,撮合如喙,在狼牙女的后颈上轻轻点了一下,真武劲意涌入,狼牙女的脖子咔嚓一声,就断了。 实际上,是她的颈骨在这一刻,粉碎了,那脖子再也撑不住脑袋的重量,软软向前一耷拉。 ;呀!你&amp;hellip;&amp;hellip;好残忍! 江晏茹姑娘虽然知道他是在救自已,可一见动手的竟是一个年方妙龄,容颜清秀的少女,而他竟用这样残忍的手段说杀就杀了,心中还是不忍,忍不住叫了出来。 陈玄丘一松手,狼牙女就软软摔向地面。 陈玄丘睨了江晏茹一眼,露齿一笑:;姑娘心地善良,得入宫中,是我大雍之福。 江晏茹这才看清陈玄丘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颜如渥丹,一双眼睛粲粲如星,使出辣手摧花手段的,竟是翩翩如玉一介公子,不由为之一呆。 这时,那慢慢悠悠飘下,又因激战的气浪弹风的粉红色泡泡终于落下,;噗地一声,就把这位未来的王妃娘娘,给整个儿泡在了其中,就像滴落的松脂,裹住了的一只小虫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0章 声东击西 陈玄丘看了看被一团;凝胶困在中央的江晏茹,一口玄锥飞来,插在那团凝胶上,陷进去一尺多深,便再也无法寸进,然后就被反退了回来,看来那凝胶还排斥其他物质。 陈玄丘知道这东西很神奇,不会让困在其中的人窒息,一想这样也许更安全,便没有多说,只吩咐一句:;你就守在这里,便转身扑向正与江炫堂交手的刺客。 未来的国丈爷啊,买个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与江炫堂交手的共有五个刺客,而江炫堂本人身边,也有两个帮手,三人互成犄角,与敌战在一起。 看起来,江炫堂身边这两个人才是高手,不过此前三人一直被那五个人压着打,因为这两个护卫不敢出全力。 他们必须得分出一半精力,照顾江晏茹这边,她不但是江炫堂的爱女,还是江家与王室联姻的关键,不容有失。 如今一见大小姐被一团粉红色的胶状物护住,连可透重甲的玄锥都刺不进去,而且那个嘴里横着噙着半串糖葫芦的大汉一手撑开一面金红色的鱼鳞状大盾,一手握着一条鱼刺状长刀,紧紧护在大小姐身边。 两个护卫放下心来,全力反击,登时对敌人形成了压制。 ;走! 五名刺客一见反被压制下来,知道刺杀已经变成了正面对战,这儿是江炫堂的地盘,人家的援兵马上就到,当即大喝一声,五人分向五个方向,飞掠而去。 而随着这五人大喝逃开,所有刺客都开始逃逸,陈玄丘本不欲追赶,忽然见一个刺客旋身逃跑时向鱼不惑刺了一剑,鱼不惑举盾,反手一刀劈了过去。 另一个刺客趁机冲向江晏茹。 鱼不惑大笑:;我若不死,鱼胶难破,你伤不了&amp;hellip;&amp;hellip;咦? 鱼不惑忽然惊咦一声,就见那刺客根本没有尝试在那果冻似的胶状物上刺上一剑,而是拦腰一抱,把那被鱼胶裹住的江大小姐扛上了肩头,撒腿就跑。 陈玄丘大怒,这时娜扎已经发现不妙,脚下风火轮风火呼啸,嗖地一下就追了上来。结果连续几名刺客扑上,虽然只是阻了一阻,还是晚了。 那刺客得手,立即远遁,这人肉身极其强悍,弹跳力和爆发力惊人,每一纵身,都能跳出五六丈远,就跟一只大蚱蜢似的,一跳一跳,跑出广场,掠入住宅区。 娜扎一挺腰杆儿,升至半空之中,夜色茫茫,只凭一双肉眼,根本看不清逃亡者跑向何方。而地面上,陈玄丘已衔尾追去。 跑功天下第一的陈玄丘,岂会让他就这么逃了。 那刺客扛着江宴茹一口气儿逃出主城,在城墙下停下,呼呼地喘了几下,正要一鼓作气,冲过那道结了冰的护城河,陈玄丘已经稳稳地出现在他面前,气定神闲。 ;跑?你跑得掉? 那刺客大吃一惊,一把抡起肩上扛着的江宴茹,劈头砸向陈玄丘。 江姑娘被他扛着这一路颠簸,都快晕吐了,脸色苍白,再被他这一抡出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陈玄丘没敢硬挡,虽说一拳打上去,很可能伤不到江姑娘,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陈玄丘顺势一接,一拔,就跟拔罗卜似的,把江姑娘抢在了手中。 可是随着被他夺下来的江姑娘,紧随其后的却是一对虎爪。 刺客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一对虎爪,打造的极锋利的虎爪栩栩如生,直向陈玄丘当胸抓来。 这一爪落实,就得抓下一大块肉去,直接把肺腑掏烂,也不是不可能。 而陈玄丘这时正抱着江姑娘,双爪袭体,顷刻之间,已然来不及避让反击。 ;七爷帮忙! 陈玄丘一声大喝,大喝之前,意念先动,腰间紫雾吐出,白七爷横空出世,下半身裹在那团紫雾中,跟个神灯精灵似的。 她腰间系个围裙,左手托着个石臼,右手举着个石捣子,头发懒懒地挽在脑后,一副居家小女人打扮。这是&amp;hellip;&amp;hellip;正在捣蒜?难不成今天吃饺子? 七音染杏眼圆睁,左手石臼不用往前递,对方的虎爪一把抓来,正抓在石臼上,;嚓地一声,把圆滑的石臼握得粉碎。 七音染蛮腰一摆,另一只虎爪贴着细腰抓过,把围裙抓了下来。 七音染手中的石捣子狠狠一敲,一下子就敲在他的脑门上,那人脑门登时塌了。 七音染冷哼一声,翩然转身,柳眉挑着,大概想跟陈玄丘说点什么,陈玄丘已然道:;收! 七音染未及说话,就被那团紫雾摄回了葫中。 陈玄丘倒不是想对人家七音姐姐呼来喝去,他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不妙的问题。 这个杀手逃跑之际,掳走江大小姐,意欲何为? 掳走了再杀?这一路奔逃过程中的反应,包括刚才把江小姐掷向自已,可不像是这个目的,那么&amp;hellip;&amp;hellip; 所以陈玄丘未及多谈,你有话啊?先憋着。反正你现在已经是我葫中世界鬼祖,受到我的钳制,不怕你反了天去。 当初七音染第一次露面,光凭神威气息压制,就让陈玄丘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陈玄丘把七音染送回了葫中世界,立即扛着江姑娘往回跑,他可解不了鱼不惑这个鱼泡泡,扯也扯不断、撕也撕不开,软绵绵的又不受力,用刀剁也不行,就是不知道拿火烤是不是管用。 与其在这里一样样尝试,不如带回去让鱼不惑解开。 陈玄丘一边快速往回奔跑,一边迅速放出自已的神识,笼向那个之前逃来的广场。 广场情形依稀映入识海,果不其然,多股神识分掠向四面八方,广场一处有十余道强大神识聚拢在一起,这意味着什么? 陈玄丘的速度陡然加快了,及至将近广场时,因为他这次走的是直线,一路踏屋掠墙,飞驰而至,出现的位置正好是那戏台子的后面。 远远看见那戏台子高搭的彩棚了,陈玄丘大喝一声,提着江晏茹一跃而起,划过了十余丈的高空,掠过戏台,划向广场。 广场上,鱼不惑困立中央,身边紧紧护着江炫堂,;生旦净末丑五个戏子打扮的人将他团团围在中央,森森寒气、熊熊烈火、滚滚浓烟、凛凛剑气,不断劈砍在罩在鱼不惑身周的半球形气罩上。 那气罩越劈越薄,每一次颤动,被周围各种武器和道术的伤害,都似伤到了鱼不惑的本体,鱼不惑竭力支撑着,已是岌岌可危。 再外围,还有一些刺客与正围攻鱼不惑的五个戏子反向而战,竭力阻挡着攻过来的江家护卫。 不出所料,被掳走的不只是江姑娘一人,那些刺客在四散奔逃时,利用掳人,引走了许多的护卫,而这时候,戏台上的五个戏子出手了,目标直指江炫堂。 若非凭空冒出个鱼不惑,虽不擅攻,却有奇妙无比的防御之术,竟尔撑住,此时江炫堂已然是一具死尸。 气泡之中江姑娘看见父亲危在旦夕,也是骇然变色。 陈玄丘身在空中,混元两仪唢呐在手,忽然凑到唇边,一声凄厉悲鸣直透人心,将整个广场上正鏖战的双方惊得神魂一滞,彼此动作稍稍一顿,霍然抬头望来。 就见陈玄丘已划破长空,从天而降,挟着万钧之力,一脚踩下,将来不及躲闪的一个刺客硬生生地踩成了肉饼。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1章 反杀 ;是他!是他!就是他! 瞎子左言在心中狂吼,这一声唢呐,他永远都忘不了。 他赖以成名的,无往而不利的念力杀人、神念化境,就是被这一声唢呐所破解,才一败涂地,还毁了双目的。 他本以为,已经远离了那个煞星,可是万万没想到,此时此刻,竟然再度听到了那叫他胆寒的唢呐声。 藏身于戏台后面的瞎子左言掉头就走,背着二胡,持着竹杖,跌跌撞撞,直到一头撞上一堵墙,才醒悟过来,急忙摸索着摸出一个纸人儿,迎风一抖,纸人火光一闪,化作一个小厮,抓着杖头儿,引着他急急逃去了。 广场上,陈玄丘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从天而降,一脚踩死一个刺客的一手,实在是太骇人了。 陈玄丘有些嫌弃地拔了一下脚,往前走出两步,跺了跺脚。在其身后,一具死尸横在那里,脑壳已经被踩扁,成了一个极古怪的形状。 鱼不惑一见陈玄丘,意念往他备忘录上一扫,立时欣喜地叫道:;饭碗来了。 说着,鱼不惑就一下子萎顿在地,护在身周的粉红色气泡也一下子消失了。 他早就透支了,只是凭着一股子意念,苦苦支撑。 实际上,他挣扎到一半时,就已经忘了自已为什么要在这里,为了一个备忘录上没有记载的人拼命。 但他知道自已有健忘之症,既然前一刻在拼死保护眼前这个人,那就一定有它的原因。 现在看到自已的饭碗出现,鱼不惑松了口气,已经透支的神体再也支持不住,他不是体力消耗过甚,而是神念消耗过甚,登时一头栽向地面,呼呼大睡起来。 ;生旦净末丑一见机会难得,立即同时向江炫堂猛扑过去。 陈玄丘一扬手,一方石碑镇在东方,紫金葫芦护住南面,祭出定神鞭拦向北面,挟着江姑娘猛扑西方那人。 第五个刺客纵身跃起,凌空扑向江炫堂,江炫堂已然受伤,行动不便,强打精神举剑相迎,眼看难以避过这一剑,陈玄丘大笑一声,就把江姑娘抛了出去。 江姑娘裹在一团凝胶似的物体当中,不怕刀砍斧劈,此时正可用来当肉盾。 可是好死不死,鱼不惑陷入深度睡眠,意念之力消失,此时继那鱼泡泡消失,这团凝胶也突然凭空消失了。 如此一来,就变成陈玄丘一把抓住江晏茹姑娘,把她扔向了刺客的剑锋。 江炫堂惊呼:;不要! 江姑娘在空中尖叫了一声。 那刺客倒是大喜,江炫堂和江晏茹都是他们必杀的目标,现在对方自已把人递上了剑锋,哪里还会怠慢,剑锋一绕,就向江姑娘刺来。 陈玄丘刚把江姑娘扔出去,异变就已发生,陈玄丘反应实在是快,连惊怔一下的反应都没有,伸手一抓,向怀里一带。 那刺客一剑刺去,陡然眼前一空,花容失色的江姑娘又倒飞回去了,被陈玄丘一把带入怀中。 江姑娘俏脸飞红,陈玄丘一脚踢向西方那刺客的背心,口中一本正经道:;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权也! 陈玄丘生怕江姑娘这种大家闺秀想不开,所以急急解释。孰料,倒是他多虑了,并不是沾了古代二字,就礼教之重,尤胜命、天的。 如今这个时代,礼教之防,较之现代,其实也没太大区别,人家江姑娘倒没有那么愚腐,反倒是听他一本正经地说教避嫌,反而觉得好笑。 陈玄丘在那;末的背心一点,那人本来向江炫堂刺出了必杀的一剑,被陈玄丘一脚点中背心,哇地一口鲜血喷出去,人还是向前冲,但剑却已失去了灵动,被江炫堂挣扎着刺来的一剑荡开了他的剑锋。 然后他的身体就迎着人家的剑尖,主动撞了上去。 ;生旦净末丑,;末先;殁了。 &amp;hellip;&amp;hellip; 娜扎和小无名战斗经验不足,俱被先前的刺客们引开了。 此时娜扎脚踏风火轮,追蹑着一个风一般飞掠的刺客,稳稳地蹑在后边,不曾稍远,也不曾稍近。 这刺客都快疯了,他一向以轻功见长,绰号;云中雁,可身后这个踩着一对风火轮子的小丫头,居然比他还快,比他身法还要灵活。 ;我杀! 云中雁纵身向前一跃,身在半空,突地翩然一转,如同燕子剪水,倏然反刺追来的娜扎。 人在空中,纵然是会踏云术,通常也很难在这么快的速度、这么短的拐绕角度下反转攻击的,这是云中雁的绝技,堪称一记空中回马枪。 但是,云中雁眼前一道紫芒一闪,已被一枪洞穿咽喉,随即就眼前一黑,陷入了永久的黑暗之中。 一具尸体从空中落下,他的肉身和灵魂在这一刹那,已尽数被抹杀了生机。 城中,一个名叫林崎的武士亲眼目睹了这空中一战。 他是一个因为在中原混不下去,正打算东渡扶桑讨生活的落魄武士,他亲眼见证了空中这一幕。 娜扎脚下的风火轮只微微错动了一下,多一分他自已的枪就不能适时以最快的速度、最犀利的角度刺入对手的咽喉。若少一分,则又不能避得过对方的剑,就算她一枪刺中对方,也将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但是就是那么恰到好处的一闪,既避过了对方全力的一击,又防止了对方抽剑再刺,而自已的攻击速度又几乎未受任何影响,攻击角度变得更加刁钻,一击致命。 林崎霍然开朗,他站在院子里,空中尸体已落下,娜扎已遁走,可他仍旧仰望着月空,反复回味着方才那妙到毫巅的一战。 许久,林崎霍然开朗,突地拔刀,向前一个劈刺,同时脚步微微一错,避开了假想中迎面刺来的一刀,仰天大笑起来。 林崎再未停留,连夜收拾行李,望东而去。 一年后,扶桑岛出现了一个神秘高手,出手只有一刀,开战便是终结,一刀便决生死,成为一个刀术流派的开山祖师,他传下的刀法,号为;拔刀术。 &amp;hellip;&amp;hellip; 无名蹑着一个刺客,已经远离了济州城。 无名功夫远不及娜扎,但是这一晚,他杀的人数倍于娜扎。 实在是他太容易被人忽略了。 但是眼下这个杀手,他没有杀,他在一路蹑随,他想搞清楚对方的来路,如果能探查到他们更多的阴谋那就更好,他相信这些信息对他小师兄来说,才是最需要的。 无名蹑着那人,追到一处山坳中。 明月朗朗,山中寂寂,那人潜入逃跑,虽然并不知道后边有人追踪,还是小心地做了种种摆脱可能的追兵的行为。 但是,这些手段当然甩不掉无名,无名就像他的影子,一路蹑了上来。 直到进了这山坳,无名趟过一条泉水淙淙的河流时。 双足入水,流水会为之变动,而就是这流水突然改变的声音,如此细微的变化,却被这刺客察觉了。 他绰号;钻地鼠,鼠是一种最警觉也最多疑的生物。 ;钻地鼠并不会钻地,但是凭着这种高明的警觉本领,却一向被人捕之不得,如藏九地之下,遁法高明。 此时,无名入水,水势变化,;钻地鼠顿时警觉,霍然扭身,右手一挥,掌心一点火苗,抛出去时,已经化作一条横贯长空的火焰长龙,向无名席卷而去。 无名脚下一踏,溪水忽地倒卷而起,化作一道匹练,迎向那条火龙。 ;轰! 水火交融,炸成漫天焰火与水珠,其中雾气迷蒙,视线立时一片模糊,;钻地鼠哈哈大笑,笑声未了,人已远遁。 这是他的另一门绝活,;声东遁西术。 听他笑声,似往一个方向而去,而实际上,他却是朝着另一个方向逃去,你若循声追踪,势必南辕北辙,再也追不上他。 无名竟听出了他的笑容有异,似乎是以特殊的功法影响了自已的听觉,但是他却判断不出对方真正逃逸的方向。 待雾气稍散,不至于贸然向前,为敌所趁,无名这才举步追出。 虽然不清楚对方具体逃逸的方位,但是已经排除了一个方向,便多了一分赌对的把握,无名毫不犹豫,就向自已感应的方向追去。 高山有瀑,瀑下有泉,泉旁一栋茅亭,左右两处水潭。 天上有月,月入水潭,潭中有双月,站在亭中,举头有月,左顾有月,右盼也有月。 这是济州城外一处风景名胜,只是如今天寒地冻,才少了许多游客,否则是会有客人夜宿山居,只为欣赏这二潭映月,三月呈祥的一幕。 无名像一只灵巧的牝鹿,悄无声息地从茅亭前掠过,突又站住。 茅亭中竟然有一个人,无名方才掠过,竟然忽略了。 无名已经锁定了被追踪者的信息,他确信不是眼前这人,这人是谁? 月光斜照入亭,那分明是一个布衫削瘦、两眼已盲的老者,他坐在亭中,腿上架着二胡,摸索着调了调弦,忽然拉出了一曲曲调极为凄苦的二胡。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一曲肝肠断,轻羽此去莫留连,更有南国花正好,莫向白苹洲上独叹秋水寒。 无名静静地听着,确信此人身上没有武者的气息,忽而纵身,悄无声息地掠身过去,消失在山间。 亭中,瞎子左言背心一片冷汗,此时才猛然涌出,沁湿了衣衫。 他虽然瞎了,却能感应到有一抹正冷冷注视着他的神念。 他不知道那人是谁,唯恐是那个吹唢呐的人追了来,一颗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儿上。 直到这股神念陡然消失,左言才如释重负。 但是这时,他却突然感应到,他和;生旦净末丑之间的联系也断开了。 这五个人是他仓惶离开中京,为太平洲江家效力后,利用江家的财力招揽来的诸多高手中筛选出来的五个亲信,所以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感应气息。 如今这五道气息从;末开始,先是;生丑,接着是;净,最后是;旦也依次消失。 无名心中顿时一片惨然,完了!这一场谋划,彻底惨败。 自他瞎了以后,已经难以求得一个可以效力的东主,而今这一败,损失如此惨重,太平洲也是回去不了,接下来,又该往何处去呢? 左言越想越是悲惨,一首曲子更是拉得悱恻缠绵。 ;二曲肝肠断,深院梨花相谢早,五马罗堂久徘徊,油壁桐车载君去,去时盈盈红泪满红绡。三曲肝肠断,落花为雨侬为愁,秋千架上看笑靥,而今都随海棠瘦,唯自弄笛别院忆兰舟&amp;hellip;&amp;helli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2章 男人的嘴 69书吧 ,最快更新&lt;a href=&quot;青萍&lt;/a&gt;最新章节! 广场上,“生旦净末丑”中最后一个死掉的是“旦”。 “旦”是一个少妇,身材凹凸有致,极尽妖娆。 她还会柔术,本来她该是第三个死掉的,但是陈玄丘擒住她的时候,发现她的肌肉柔韧有力,滑不溜丢,竟尔主动以反关节的方式挣脱开去。 陈玄丘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她像一条鳝鱼似的从手里跳脱了出去,甚而脚尖反踢时,还险些破了陈玄丘的相。 这是一个顶级杀手,固然擅长暗杀,却也不乏正面一战之力。饶是如此,当她发现几个同伴一个被石碑砸死,一个被葫芦敲破了脑壳,一个以精神攻击者被陈玄丘一声唢呐震散了魂鬼,另有一个在定神鞭下欲仙欲死,被陈玄丘一拳 打塌了胸膛,还是俏脸煞白。 “公子真是好厉害,你不是江炫堂身边的人呢。” “旦”媚笑,轻轻拭去唇边的鲜血,向陈玄丘抛个媚眼儿。 她觉得,对付这样一个高手,或许女色本身,更具杀伤力。 陈玄丘的目光果然在她胸上留连了一下,并迅速滑向她柔韧如蛇的小蛮腰下的臀。 陈玄丘的目光只是离开她的眼睛刹那,“旦”就突然爆起了。 精通柔术的她,仿佛身子诡异地拉长了,腰肢像是从骨盆上挪了位似的,整个上半身和下半身都错位开来,而她的双手中也突然多了一双弯刀,如同两只毒蛇的獠牙。 月光下,她手中那双弯刀闪烁的寒光似乎是墨色的,其实那是深蓝,是淬了剧毒的颜色。 凄厉冷冽的光,带着一抹刺鼻的气息。 毕竟,真正无色无味的毒药,在凡间几乎就是传说,极难寻觅。 陈玄丘竟然未受她所迷。 如果她知道若论极品少女味道,陈玄丘见过妲己、见过妲己另一面的子襟,这样的极品双面少女,还有姬国小公主浅陌。 如果她知道若论极品少妇味道,他见过南子、见过王舒窈、见过安婷。 如果她知道极品萝莉味道,他见过朱雀辞、见过娜扎,她就不会这般自信了。 所以,当她以为夺得了先机时,陈玄丘的眼睛还盯在她原本臀部所在的位置,猛然一个跳跃,倏然离开了原地,他手中提着的定神鞭,就荡向了“旦”的胸膛。 两柄弯刀固然凌厉,但是却不及这铁鞭之长,如果她想刺中陈玄丘,一定得先被陈玄丘一铁鞭拍在胸口。这铁鞭可是极沉的,听那风声,经验丰富的“旦”就感觉到了。 “咯咯咯,你上当了。”“旦”突然大笑,整个身子倒窜了回去。 五个同伴死了四个,纵然她技能略高一筹,又如何有信心打败陈玄丘,她现在想的就是逃走。 “旦”只一纵身,就飞掠出七八丈远,再向上一纵,就如壁虎游墙一般,窜上了一座高楼。 “来了就不要走了!”陈玄丘大喝一声,拔地而起,手中一条定神鞭弹射出一蓬蓬金色的毫光,向前刚刚游上高楼的“旦”当头劈去。 “旦”纤腰一摆,故技重施,利用柔术,在间不容发之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将这一鞭避开了去。 可是,这定神鞭附带的眩晕效果,只要在近距离内就能发挥作用,“旦”一阵眩晕,摔落下去。 陈玄丘紧随其后,鞭尖直指“旦”的头顶百汇,丝毫没有因为她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而手下留情。 “砰!”“旦”双足落地,四下里立即炸开一团浓不可辨的黑雾,本来就是夜晚,这黑雾再一布开,四下里立即伸手不见五指,月光效果全然消失。 而在周围进入黑暗的刹那,早已有备的“旦”已经荡开一双淬毒弯刀,袭向陈玄丘的脖子。 可惜,她忽略了陈玄丘是个法武双修的人,而且是个武的一面现在比法的一面更加高强的高手。 他的武功已练出真武之意,肉身即将进入冰肌玉骨髓如霜的至高大成境界。 目力一旦失效,陈玄丘的其他知觉立时提高了不知多少倍,两口弯刀虽是在黑雾中袭来,陈玄丘却完全都感觉得到。 如何抵挡? 方法很多,而最有效也最方便最快捷的方法就是…… “砰!” 一声沉重的撞击地面时,黑雾渐渐散去,江炫堂父女提心吊胆地向黑雾中望去。 只见身材挺拔、姿容清丽、翩翩若谪仙的陈公子,挽着双袖,怀里抱着一方巨大的石碑。 石碑拍在地上,那个身姿妖娆得叫人一见就会想到“床”的“旦”,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他们低了低头,才发现那石碑下边露出一只脚儿来,鞋子已经没了,白生生的一只脚,还有点肉肉的,夜色下,有接近黑色的液体从那石碑下边缓缓地淌出来。 围观众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只有鱼不惑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安详地打着呼噜。 因为城中广场的一战,济州城宵禁了,兵丁出没,百姓居家,好好的新年通宵达旦欢乐气氛一扫而空。 州牧府上,书房里灯火通明。 济州江氏的重要家臣纷纷闻讯赶来,与州牧大人和朝廷派来的和平天使紧急会谈。 鱼不惑一直没有醒,念力消耗太大,他只能通过沉睡的方式,让神念渐渐恢复过来。 因为呼噜声太大,一旁照看他的娜扎已经从里屋避到了外屋,又从外屋避到了厢房。 厢房里,江晏茹姑娘好奇地看着娜扎,道:“朝廷就来了你们几个人呀?” 她才十五六岁,跟十二三岁的娜扎很合得来,一对小姑娘在这儿说起了悄悄话。 娜扎道:“这有什么啊,我一个人就抵得千军万马,何况还有我苏苏呢,你刚刚也看到了,他很厉害的。” “呀呀,你舌头肿了呀?叔叔居然念苏苏。” “这不是重点,我这是……方言懂吗?我这是海津方言,陈唐那边都这么叫。” “哦。你苏苏,确实蛮厉害的,尤其是他那么清秀,用的武器呀,使的武功啊,反差太大了,如果是个身高九尺,豹头环眼的大汉,看起来就顺眼了。” “嗯嗯嗯,这一点我赞成。苏苏这人吧,不打架时文质彬彬的,一打起架来状若疯……特吓人。” “疯狗?” “你说的,我可没说。” “我也没说,我是问你呢?” “哎呀,你说了也没事,你是要入宫的,将来要当娘娘,你不用怕他,就说你说的吧。” “嗯……好吧。对了,那个……我想问问你呀,你在中京,见过大王么?”江晏茹有些害羞了,将要成为她男人的人,怎么可能不好奇? “见过呀,我们熟着呢,他还是王太子的时候,我就住他家,你说我见过他没?” “那……大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呐?”江晏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充满了希冀。 “嗨!你说他呀,这个人吧,长得高大、魁梧,力气大得像牛,性情大大咧咧,做事颠三倒四,衣着邋里邋遢。我还听说啊,他特别喜欢老女人,你说是不是个怪人?” “哦……”江晏茹眼里的光一点点地黯淡下去,脸上的浅笑也有些勉强了。 “胡说!你个小屁孩懂什么。”陈玄丘走了进来,后边跟着江炫堂。 江炫堂脸上带着微笑,只是那微笑也有些勉强。 因为殷受坚持废奴政策,简直可以说与世间公卿为敌,外边对他传说的本来就不太好,如今再听娜扎这么一讲,江氏父女的心情可想而知。陈玄丘道:“大王未登基前,曾独自一人游历天下,了解民间疾苦。我初遇他时,他贵为王太子,却连一个随从都未带,独自住在偏远山村的一个被人遗弃的小木屋中,吃 的饼子,硬得要用刀切。” 陈玄丘继续道:“大王不喜奢糜,是因为他走过万水千山,知道民间疾苦。所以衣着朴素。但是他却肯为了王太后,不惜巨资,在京郊建‘陆台’,供王太后颐养天年。大王身材挺拔,与我身高相当,但是比我稍稍壮实一些,所以显得更加英气勃发。大王心思细腻,重情重义,一旦对一个人有了感情,便会很在乎这个人的感受,这,的 确是大王最大的弱点。 所以,有时才会叫人觉得,大王做事优柔寡断,有点颠三倒四,其实都是因为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哪怕面对一个背叛了他的人,也很难做得到割舍旧情,杀伐决断!” 这是缺点么?确实是,尤其是对一个帝王来说。 但是,为什么江炫堂、江晏茹父女听了,反而会觉得很欢喜呢? 相比于一个杀伐决断的帝王,貌似他们还是宁可喜欢一个有情有义有血有肉有缺点的人吧。 趁着江姑娘若有所思,陈玄丘含威不露地瞪了娜扎一眼,娜扎一脸无辜,我说错话了么? 不过,好像我说的所有的一切,和苏苏说的都是一样的事啊,只不过为什么他换了一个说法,就显得很中听呢? 可是……别的事你能换一个角度说,那大王喜欢老女人这事,你总没得说了吧? 想到这里,娜扎得意地瞟了陈玄丘一眼。果然,虽然父亲也在,同时有着一个女孩儿家自然的羞涩,可事关自已终身,江姑娘还是忍不住期期艾艾地问道:“可……娜娜方才说,大王喜欢老……老……那又怎么说? ” 陈玄丘哑然失笑,淡定地道:“娜扎是个小孩子,她眼里的老女人,能有多老?” 江姑娘一怔,顿时恍然大悟。 娜扎不服气,还想申辩,陈玄丘马上向她投去一个达康书记死亡凝视的眼神儿,娜扎扁扁嘴,乖巧地不说话了。陈玄丘云淡风轻地道:“大王治理偌大一片山河,统领大部诸侯七十二路,小部诸侯几百之数,操心劳力之下,自然喜欢知情识趣、性情稳重、贤淑温良的女孩儿,不然像 娜扎这样喳喳呼呼、喜欢打打杀杀的姑娘若在身边,还不烦死了他?” 娜扎不服,但是小嘴还没张开,陈玄丘的“死亡凝视”再度投来,娜扎只好闭嘴。陈玄丘微笑道:“江姑娘名门之女,性情温柔,品性淑良,大王刚刚见到济州的秀女册子时,便喜欢的很,马上点为四妃之一了。所以,我相信江姑娘与大王定能琴瑟在御 ,莫不静好。” 江姑娘听得俏脸绯红,如映桃花。江州牧也微微抚须,一派欣然。娜扎张口结舌,心中只想,苏苏这张嘴啊,都能唬弄鬼了,我以后可得小心着些。 &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hf();&lt;/script&gt;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2章 男人的嘴 69书吧 ,最快更新&lt;a href=&quot;青萍&lt;/a&gt;最新章节! 广场上,“生旦净末丑”中最后一个死掉的是“旦”。 “旦”是一个少妇,身材凹凸有致,极尽妖娆。 她还会柔术,本来她该是第三个死掉的,但是陈玄丘擒住她的时候,发现她的肌肉柔韧有力,滑不溜丢,竟尔主动以反关节的方式挣脱开去。 陈玄丘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她像一条鳝鱼似的从手里跳脱了出去,甚而脚尖反踢时,还险些破了陈玄丘的相。 这是一个顶级杀手,固然擅长暗杀,却也不乏正面一战之力。饶是如此,当她发现几个同伴一个被石碑砸死,一个被葫芦敲破了脑壳,一个以精神攻击者被陈玄丘一声唢呐震散了魂鬼,另有一个在定神鞭下欲仙欲死,被陈玄丘一拳 打塌了胸膛,还是俏脸煞白。 “公子真是好厉害,你不是江炫堂身边的人呢。” “旦”媚笑,轻轻拭去唇边的鲜血,向陈玄丘抛个媚眼儿。 她觉得,对付这样一个高手,或许女色本身,更具杀伤力。 陈玄丘的目光果然在她胸上留连了一下,并迅速滑向她柔韧如蛇的小蛮腰下的臀。 陈玄丘的目光只是离开她的眼睛刹那,“旦”就突然爆起了。 精通柔术的她,仿佛身子诡异地拉长了,腰肢像是从骨盆上挪了位似的,整个上半身和下半身都错位开来,而她的双手中也突然多了一双弯刀,如同两只毒蛇的獠牙。 月光下,她手中那双弯刀闪烁的寒光似乎是墨色的,其实那是深蓝,是淬了剧毒的颜色。 凄厉冷冽的光,带着一抹刺鼻的气息。 毕竟,真正无色无味的毒药,在凡间几乎就是传说,极难寻觅。 陈玄丘竟然未受她所迷。 如果她知道若论极品少女味道,陈玄丘见过妲己、见过妲己另一面的子襟,这样的极品双面少女,还有姬国小公主浅陌。 如果她知道若论极品少妇味道,他见过南子、见过王舒窈、见过安婷。 如果她知道极品萝莉味道,他见过朱雀辞、见过娜扎,她就不会这般自信了。 所以,当她以为夺得了先机时,陈玄丘的眼睛还盯在她原本臀部所在的位置,猛然一个跳跃,倏然离开了原地,他手中提着的定神鞭,就荡向了“旦”的胸膛。 两柄弯刀固然凌厉,但是却不及这铁鞭之长,如果她想刺中陈玄丘,一定得先被陈玄丘一铁鞭拍在胸口。这铁鞭可是极沉的,听那风声,经验丰富的“旦”就感觉到了。 “咯咯咯,你上当了。”“旦”突然大笑,整个身子倒窜了回去。 五个同伴死了四个,纵然她技能略高一筹,又如何有信心打败陈玄丘,她现在想的就是逃走。 “旦”只一纵身,就飞掠出七八丈远,再向上一纵,就如壁虎游墙一般,窜上了一座高楼。 “来了就不要走了!”陈玄丘大喝一声,拔地而起,手中一条定神鞭弹射出一蓬蓬金色的毫光,向前刚刚游上高楼的“旦”当头劈去。 “旦”纤腰一摆,故技重施,利用柔术,在间不容发之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将这一鞭避开了去。 可是,这定神鞭附带的眩晕效果,只要在近距离内就能发挥作用,“旦”一阵眩晕,摔落下去。 陈玄丘紧随其后,鞭尖直指“旦”的头顶百汇,丝毫没有因为她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而手下留情。 “砰!”“旦”双足落地,四下里立即炸开一团浓不可辨的黑雾,本来就是夜晚,这黑雾再一布开,四下里立即伸手不见五指,月光效果全然消失。 而在周围进入黑暗的刹那,早已有备的“旦”已经荡开一双淬毒弯刀,袭向陈玄丘的脖子。 可惜,她忽略了陈玄丘是个法武双修的人,而且是个武的一面现在比法的一面更加高强的高手。 他的武功已练出真武之意,肉身即将进入冰肌玉骨髓如霜的至高大成境界。 目力一旦失效,陈玄丘的其他知觉立时提高了不知多少倍,两口弯刀虽是在黑雾中袭来,陈玄丘却完全都感觉得到。 如何抵挡? 方法很多,而最有效也最方便最快捷的方法就是…… “砰!” 一声沉重的撞击地面时,黑雾渐渐散去,江炫堂父女提心吊胆地向黑雾中望去。 只见身材挺拔、姿容清丽、翩翩若谪仙的陈公子,挽着双袖,怀里抱着一方巨大的石碑。 石碑拍在地上,那个身姿妖娆得叫人一见就会想到“床”的“旦”,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他们低了低头,才发现那石碑下边露出一只脚儿来,鞋子已经没了,白生生的一只脚,还有点肉肉的,夜色下,有接近黑色的液体从那石碑下边缓缓地淌出来。 围观众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只有鱼不惑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安详地打着呼噜。 因为城中广场的一战,济州城宵禁了,兵丁出没,百姓居家,好好的新年通宵达旦欢乐气氛一扫而空。 州牧府上,书房里灯火通明。 济州江氏的重要家臣纷纷闻讯赶来,与州牧大人和朝廷派来的和平天使紧急会谈。 鱼不惑一直没有醒,念力消耗太大,他只能通过沉睡的方式,让神念渐渐恢复过来。 因为呼噜声太大,一旁照看他的娜扎已经从里屋避到了外屋,又从外屋避到了厢房。 厢房里,江晏茹姑娘好奇地看着娜扎,道:“朝廷就来了你们几个人呀?” 她才十五六岁,跟十二三岁的娜扎很合得来,一对小姑娘在这儿说起了悄悄话。 娜扎道:“这有什么啊,我一个人就抵得千军万马,何况还有我苏苏呢,你刚刚也看到了,他很厉害的。” “呀呀,你舌头肿了呀?叔叔居然念苏苏。” “这不是重点,我这是……方言懂吗?我这是海津方言,陈唐那边都这么叫。” “哦。你苏苏,确实蛮厉害的,尤其是他那么清秀,用的武器呀,使的武功啊,反差太大了,如果是个身高九尺,豹头环眼的大汉,看起来就顺眼了。” “嗯嗯嗯,这一点我赞成。苏苏这人吧,不打架时文质彬彬的,一打起架来状若疯……特吓人。” “疯狗?” “你说的,我可没说。” “我也没说,我是问你呢?” “哎呀,你说了也没事,你是要入宫的,将来要当娘娘,你不用怕他,就说你说的吧。” “嗯……好吧。对了,那个……我想问问你呀,你在中京,见过大王么?”江晏茹有些害羞了,将要成为她男人的人,怎么可能不好奇? “见过呀,我们熟着呢,他还是王太子的时候,我就住他家,你说我见过他没?” “那……大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呐?”江晏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充满了希冀。 “嗨!你说他呀,这个人吧,长得高大、魁梧,力气大得像牛,性情大大咧咧,做事颠三倒四,衣着邋里邋遢。我还听说啊,他特别喜欢老女人,你说是不是个怪人?” “哦……”江晏茹眼里的光一点点地黯淡下去,脸上的浅笑也有些勉强了。 “胡说!你个小屁孩懂什么。”陈玄丘走了进来,后边跟着江炫堂。 江炫堂脸上带着微笑,只是那微笑也有些勉强。 因为殷受坚持废奴政策,简直可以说与世间公卿为敌,外边对他传说的本来就不太好,如今再听娜扎这么一讲,江氏父女的心情可想而知。陈玄丘道:“大王未登基前,曾独自一人游历天下,了解民间疾苦。我初遇他时,他贵为王太子,却连一个随从都未带,独自住在偏远山村的一个被人遗弃的小木屋中,吃 的饼子,硬得要用刀切。” 陈玄丘继续道:“大王不喜奢糜,是因为他走过万水千山,知道民间疾苦。所以衣着朴素。但是他却肯为了王太后,不惜巨资,在京郊建‘陆台’,供王太后颐养天年。大王身材挺拔,与我身高相当,但是比我稍稍壮实一些,所以显得更加英气勃发。大王心思细腻,重情重义,一旦对一个人有了感情,便会很在乎这个人的感受,这,的 确是大王最大的弱点。 所以,有时才会叫人觉得,大王做事优柔寡断,有点颠三倒四,其实都是因为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哪怕面对一个背叛了他的人,也很难做得到割舍旧情,杀伐决断!” 这是缺点么?确实是,尤其是对一个帝王来说。 但是,为什么江炫堂、江晏茹父女听了,反而会觉得很欢喜呢? 相比于一个杀伐决断的帝王,貌似他们还是宁可喜欢一个有情有义有血有肉有缺点的人吧。 趁着江姑娘若有所思,陈玄丘含威不露地瞪了娜扎一眼,娜扎一脸无辜,我说错话了么? 不过,好像我说的所有的一切,和苏苏说的都是一样的事啊,只不过为什么他换了一个说法,就显得很中听呢? 可是……别的事你能换一个角度说,那大王喜欢老女人这事,你总没得说了吧? 想到这里,娜扎得意地瞟了陈玄丘一眼。果然,虽然父亲也在,同时有着一个女孩儿家自然的羞涩,可事关自已终身,江姑娘还是忍不住期期艾艾地问道:“可……娜娜方才说,大王喜欢老……老……那又怎么说? ” 陈玄丘哑然失笑,淡定地道:“娜扎是个小孩子,她眼里的老女人,能有多老?” 江姑娘一怔,顿时恍然大悟。 娜扎不服气,还想申辩,陈玄丘马上向她投去一个达康书记死亡凝视的眼神儿,娜扎扁扁嘴,乖巧地不说话了。陈玄丘云淡风轻地道:“大王治理偌大一片山河,统领大部诸侯七十二路,小部诸侯几百之数,操心劳力之下,自然喜欢知情识趣、性情稳重、贤淑温良的女孩儿,不然像 娜扎这样喳喳呼呼、喜欢打打杀杀的姑娘若在身边,还不烦死了他?” 娜扎不服,但是小嘴还没张开,陈玄丘的“死亡凝视”再度投来,娜扎只好闭嘴。陈玄丘微笑道:“江姑娘名门之女,性情温柔,品性淑良,大王刚刚见到济州的秀女册子时,便喜欢的很,马上点为四妃之一了。所以,我相信江姑娘与大王定能琴瑟在御 ,莫不静好。” 江姑娘听得俏脸绯红,如映桃花。江州牧也微微抚须,一派欣然。娜扎张口结舌,心中只想,苏苏这张嘴啊,都能唬弄鬼了,我以后可得小心着些。 &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hf();&lt;/script&gt;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3章 和平的小天使 69书吧 ,最快更新&lt;a href=&quot;青萍&lt;/a&gt;最新章节! 陈玄丘没有否定娜扎的话,两种完全不同的说法,一定会让江晏茹这位准新娘忐忑不安的。 陈玄丘与娜扎的说法一致,但看事情的角度截然不同,于是给人的观感也就截然不同。 江姑娘更相信陈玄丘的说法,因为他救了自已的命,因为江姑娘亲眼看到了他的强大,最主要的是,他帅。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相比一个漂亮小姑娘的话,女人更愿意相信一个漂亮小伙子的话。见女儿露出欢喜的笑容,江炫堂也松了口气,他对这个女儿还是很宠的,虽然与王室结亲,是整个家族的决定,女儿一身,所系决非只是一个女婿那么简单,他还是希望 女儿能嫁得开心。 江炫堂上前道:“天使真的明日一早便走?我江氏族人,对天使十分敬仰,都希望天使能在济州多盘桓几日,也好让江某略尽地主之宜啊。”陈玄丘道:“江州牧深明大义,心向朝廷,大王一向是清楚的。我这次来,原本就没想贸然出面,因为,不需要。机缘巧合,击退太平州刺客,也是江州牧洪福齐天之故, 何必言谢呢。”陈玄丘笑得一脸真挚:“江湛辜负圣恩,死有余辜。但大王对江氏一族,本无异见。江涛多年来领兵镇守边关,为国戍边,劳苦功高,大王不希望他因为疑虑而走错了路, 我还是得尽快往太平州一行才是。” 江炫堂迟疑了一下,道:“天使至公,令人钦佩。只是如今他们既然派人刺杀我,显然是决意造反了,天使何必自蹈险地呢。”陈玄丘道:“你我都知道,刺客来自太平州,但是刺客毕竟没有自报家门。这脸皮只要不撕破,就还有转寰余地。若能凭我一腔赤诚感化太平州江涛,令他悬崖勒马,避免 生灵涂炭,冒些险,还是值得的。” 陈玄丘一脸神圣:“我抱和平目的而来,带着天子的善意与宽容,我要做最后的努力,希望能化干戈为玉帛。” 这个臭不要脸的…… 江氏父女很是无语,想想他在广场上大开杀戒的一幕,拍死的、踩死的、砸死的、粉身碎骨的…… 他怀抱和平而来? 他要是抱着弹压叛逆的目的而来,是不是就要屠城了? 月酌隐在暗处,却是暗暗翘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咱凤凰一族的准姑爷子,瞧这胆魄、瞧这觉悟、瞧这忠心! 娜扎也是一脸的理所当然,苏苏说的没毛病啊。对待娜娜,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不冲突。 陈玄丘道:“江州牧放心,我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努力说服江涛的。” 江炫堂心下不以为然,却也不好再劝,只好颔首道:“既如此,那江某马上安排一下,请天使安歇,以免影响明日行程。”陈玄丘道:“好!呵呵,大王对江姑娘,早已望眼欲穿。据我所知,钦定四妃之中,以济州最近。我看,江州牧该早早送江姑娘入中京,与大王琴瑟合鸣,于公,可为天下 榜样。与私,若早生麟子……” 陈玄丘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既然我已决意拥戴朝廷,还犹豫什么。 我儿先一步入宫,便先一步承受王上宠爱,若是最先诞下皇子,这王后之位…… 江炫堂怦然心动,立即向陈玄丘长长一揖,道:“多谢陈上大夫指点。济州江氏,来日若得造化,必不忘陈上大夫点化之恩。” 一旁江姑娘俏靥飞红,早已羞得垂下头去,忸怩的只顾盯着自已的脚尖看个不休。 ************ “师父,我收拾好了,看,毛拔得干净吧。” 谈月茗提着三只拔了毛,在山泉里清洗干净的山鸡走进山洞。 山洞中,盘膝坐在篝火旁的摩诃萨一瞧那三只肥肥大大、洗得干干净净的野鸡,连忙合什道:“一只就够吃了,怎么杀了两只。罪过,罪过……” “诶!莫扔莫扔,既然已经杀了,也算是我西方与它们有缘。你莫浪费了,干脆‘炮’、‘燔’、‘炙’各做一道,多放茱萸椒沫儿少放盐,为师不能吃太咸……” 谈月茗撇撇嘴:“矫情!” 她和妹妹羲茗不一样,性情冷一些,对乃师也随性一些,不如妹妹恭敬。 谈月茗在篝火边坐下,便开始炮制三只肥鸡。 古时炙肉,最初只有烧和烤两种方式,其区别只在于是否直接接触到火。 后来才细分出“炮”、“燔”和“炙”三种方式。 “炮”是裹着烧,比如叫化鸡的做法。 “燔”是置于火上烤,就像烤羊肉串的作法。 而“炙”则是用铁板或石板隔开火焰,利用被其加热的器皿烫炙。 月茗做事倒也麻烦,鸡腹中塞了佐料,用细泥儿裹了,一只鸡便塞进了火下,又用树枝做了架子,在上边烤上一只。然后便抽出她的剑…… “为师这里有刀,此刀不曾沾过人血,用为师的,用为师的。” 摩诃萨正一脸悲悯地咽着口水,一见徒弟要把自已送给她的宝剑拿去烤肉,赶紧从自已腰间拔出一口小刀,拇指粗细,一巴掌长。 月茗白了师父一眼,道:“人家这剑,也是靠剑气外溢杀敌的,不曾沾过人血。”说外自顾把切好的鸡肉放上几块。 摩诃萨看看自已切肉用的小刀,貌似用来当铁板确实太小了些,只好收起。 月茗随手摇几下烧鸡,再用树枝做成的筷子翻几下剑上的肉块,火光映着她俏丽的脸庞,因为红红火光的映照,显得更是活色生香。 许久,若有所思的月茗才抬起头,道:“师父,咱们究竟要去哪儿寻宝,现在可以说了吧?” 摩诃萨正眼巴巴地盯着那最先可以成熟的肉块,听月茗一问,神情倒是一下子严肃起来。 “徒儿啊,那个地方,乃是一处人间圣地。你妹妹为师倒不担心的,就是你的性子,此去,你一定要谨慎一些,凡事听从师父吩咐。” 月茗讶然道:“师父是天上来的人,还会顾忌一处人间圣地?” 摩诃萨道:“这世间,原本哪有什么天界?还不是上古年间,一群人间的大能开辟了一方天界空间,从人间搬上去的。” 月茗眨眨眼,道:“就是一群在人间能得不得了,都要装不下他的人,所以跑出去了吧?”摩诃萨瞪了她一眼,道:“三界,以人间界为根本,天界和冥府,都是据人界为根基开辟的空间。人间总有一些大能,因为不情愿或者其他的缘由,当初没有离开。能够抗 拒三界分离法则者,又岂是等闲之辈?为师带你去的地方,乃是‘地维’。天柱和地维,是人间两大圣地,在那里,不管是天界还是冥府的人,都会受到天道规则压制,法力十不存一,所以,切切不敢嚣张大意。 ” 月茗点点头,道:“人家只是为了和妹妹分开嘛,哪会去惹是非。对了师父,那‘地维’有什么灵宝,能让人家用来重塑肉身呐?”摩诃萨摇了摇头,道:“为师只知地维圣地有灵宝可塑肉身之用,如今尚不知其为何物。只是,天下间,灵宝本就罕见,能用来塑造肉身的更是罕有,为师虽有极乐仙境的 出身,却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讨得此宝,希望‘地维’,给许给为师这一份缘分吧。” 原来师父还没把握讨得此宝? 饶是月茗一向洒脱,一时间,也不由得芳心忐忑起来。 她,早已开始憧憬与妹妹分开,拥有一个完整的自已的感觉了。 "师父,那……人家要是不给呢?“”徒儿,你要明白,缘这东西呢,不是等来的,它可以是求来的,也可以是通过努力争取来的。就像这只鸡,如果我们坐在这儿什么都不做,它会自已拔光了毛,掏空肚腹 ,跳到火堆上么?“”懂了!“ &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hf();&lt;/script&gt;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3章 和平的小天使 69书吧 ,最快更新&lt;a href=&quot;青萍&lt;/a&gt;最新章节! 陈玄丘没有否定娜扎的话,两种完全不同的说法,一定会让江晏茹这位准新娘忐忑不安的。 陈玄丘与娜扎的说法一致,但看事情的角度截然不同,于是给人的观感也就截然不同。 江姑娘更相信陈玄丘的说法,因为他救了自已的命,因为江姑娘亲眼看到了他的强大,最主要的是,他帅。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相比一个漂亮小姑娘的话,女人更愿意相信一个漂亮小伙子的话。见女儿露出欢喜的笑容,江炫堂也松了口气,他对这个女儿还是很宠的,虽然与王室结亲,是整个家族的决定,女儿一身,所系决非只是一个女婿那么简单,他还是希望 女儿能嫁得开心。 江炫堂上前道:“天使真的明日一早便走?我江氏族人,对天使十分敬仰,都希望天使能在济州多盘桓几日,也好让江某略尽地主之宜啊。”陈玄丘道:“江州牧深明大义,心向朝廷,大王一向是清楚的。我这次来,原本就没想贸然出面,因为,不需要。机缘巧合,击退太平州刺客,也是江州牧洪福齐天之故, 何必言谢呢。”陈玄丘笑得一脸真挚:“江湛辜负圣恩,死有余辜。但大王对江氏一族,本无异见。江涛多年来领兵镇守边关,为国戍边,劳苦功高,大王不希望他因为疑虑而走错了路, 我还是得尽快往太平州一行才是。” 江炫堂迟疑了一下,道:“天使至公,令人钦佩。只是如今他们既然派人刺杀我,显然是决意造反了,天使何必自蹈险地呢。”陈玄丘道:“你我都知道,刺客来自太平州,但是刺客毕竟没有自报家门。这脸皮只要不撕破,就还有转寰余地。若能凭我一腔赤诚感化太平州江涛,令他悬崖勒马,避免 生灵涂炭,冒些险,还是值得的。” 陈玄丘一脸神圣:“我抱和平目的而来,带着天子的善意与宽容,我要做最后的努力,希望能化干戈为玉帛。” 这个臭不要脸的…… 江氏父女很是无语,想想他在广场上大开杀戒的一幕,拍死的、踩死的、砸死的、粉身碎骨的…… 他怀抱和平而来? 他要是抱着弹压叛逆的目的而来,是不是就要屠城了? 月酌隐在暗处,却是暗暗翘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咱凤凰一族的准姑爷子,瞧这胆魄、瞧这觉悟、瞧这忠心! 娜扎也是一脸的理所当然,苏苏说的没毛病啊。对待娜娜,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不冲突。 陈玄丘道:“江州牧放心,我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努力说服江涛的。” 江炫堂心下不以为然,却也不好再劝,只好颔首道:“既如此,那江某马上安排一下,请天使安歇,以免影响明日行程。”陈玄丘道:“好!呵呵,大王对江姑娘,早已望眼欲穿。据我所知,钦定四妃之中,以济州最近。我看,江州牧该早早送江姑娘入中京,与大王琴瑟合鸣,于公,可为天下 榜样。与私,若早生麟子……” 陈玄丘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既然我已决意拥戴朝廷,还犹豫什么。 我儿先一步入宫,便先一步承受王上宠爱,若是最先诞下皇子,这王后之位…… 江炫堂怦然心动,立即向陈玄丘长长一揖,道:“多谢陈上大夫指点。济州江氏,来日若得造化,必不忘陈上大夫点化之恩。” 一旁江姑娘俏靥飞红,早已羞得垂下头去,忸怩的只顾盯着自已的脚尖看个不休。 ************ “师父,我收拾好了,看,毛拔得干净吧。” 谈月茗提着三只拔了毛,在山泉里清洗干净的山鸡走进山洞。 山洞中,盘膝坐在篝火旁的摩诃萨一瞧那三只肥肥大大、洗得干干净净的野鸡,连忙合什道:“一只就够吃了,怎么杀了两只。罪过,罪过……” “诶!莫扔莫扔,既然已经杀了,也算是我西方与它们有缘。你莫浪费了,干脆‘炮’、‘燔’、‘炙’各做一道,多放茱萸椒沫儿少放盐,为师不能吃太咸……” 谈月茗撇撇嘴:“矫情!” 她和妹妹羲茗不一样,性情冷一些,对乃师也随性一些,不如妹妹恭敬。 谈月茗在篝火边坐下,便开始炮制三只肥鸡。 古时炙肉,最初只有烧和烤两种方式,其区别只在于是否直接接触到火。 后来才细分出“炮”、“燔”和“炙”三种方式。 “炮”是裹着烧,比如叫化鸡的做法。 “燔”是置于火上烤,就像烤羊肉串的作法。 而“炙”则是用铁板或石板隔开火焰,利用被其加热的器皿烫炙。 月茗做事倒也麻烦,鸡腹中塞了佐料,用细泥儿裹了,一只鸡便塞进了火下,又用树枝做了架子,在上边烤上一只。然后便抽出她的剑…… “为师这里有刀,此刀不曾沾过人血,用为师的,用为师的。” 摩诃萨正一脸悲悯地咽着口水,一见徒弟要把自已送给她的宝剑拿去烤肉,赶紧从自已腰间拔出一口小刀,拇指粗细,一巴掌长。 月茗白了师父一眼,道:“人家这剑,也是靠剑气外溢杀敌的,不曾沾过人血。”说外自顾把切好的鸡肉放上几块。 摩诃萨看看自已切肉用的小刀,貌似用来当铁板确实太小了些,只好收起。 月茗随手摇几下烧鸡,再用树枝做成的筷子翻几下剑上的肉块,火光映着她俏丽的脸庞,因为红红火光的映照,显得更是活色生香。 许久,若有所思的月茗才抬起头,道:“师父,咱们究竟要去哪儿寻宝,现在可以说了吧?” 摩诃萨正眼巴巴地盯着那最先可以成熟的肉块,听月茗一问,神情倒是一下子严肃起来。 “徒儿啊,那个地方,乃是一处人间圣地。你妹妹为师倒不担心的,就是你的性子,此去,你一定要谨慎一些,凡事听从师父吩咐。” 月茗讶然道:“师父是天上来的人,还会顾忌一处人间圣地?” 摩诃萨道:“这世间,原本哪有什么天界?还不是上古年间,一群人间的大能开辟了一方天界空间,从人间搬上去的。” 月茗眨眨眼,道:“就是一群在人间能得不得了,都要装不下他的人,所以跑出去了吧?”摩诃萨瞪了她一眼,道:“三界,以人间界为根本,天界和冥府,都是据人界为根基开辟的空间。人间总有一些大能,因为不情愿或者其他的缘由,当初没有离开。能够抗 拒三界分离法则者,又岂是等闲之辈?为师带你去的地方,乃是‘地维’。天柱和地维,是人间两大圣地,在那里,不管是天界还是冥府的人,都会受到天道规则压制,法力十不存一,所以,切切不敢嚣张大意。 ” 月茗点点头,道:“人家只是为了和妹妹分开嘛,哪会去惹是非。对了师父,那‘地维’有什么灵宝,能让人家用来重塑肉身呐?”摩诃萨摇了摇头,道:“为师只知地维圣地有灵宝可塑肉身之用,如今尚不知其为何物。只是,天下间,灵宝本就罕见,能用来塑造肉身的更是罕有,为师虽有极乐仙境的 出身,却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讨得此宝,希望‘地维’,给许给为师这一份缘分吧。” 原来师父还没把握讨得此宝? 饶是月茗一向洒脱,一时间,也不由得芳心忐忑起来。 她,早已开始憧憬与妹妹分开,拥有一个完整的自已的感觉了。 "师父,那……人家要是不给呢?“”徒儿,你要明白,缘这东西呢,不是等来的,它可以是求来的,也可以是通过努力争取来的。就像这只鸡,如果我们坐在这儿什么都不做,它会自已拔光了毛,掏空肚腹 ,跳到火堆上么?“”懂了!“ &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hf();&lt;/script&gt;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4章 那头小鹿,永远不老 69书吧 ,最快更新&lt;a href=&quot;青萍&lt;/a&gt;最新章节! 缘,可咸可甜,妙不可言啊。 谈月茗一边往炙肉上撒着佐料,一边暗自感叹,忽然觉得这个师父,其实还是蛮顺眼的了。 鱼不惑睡的很香甜,一直不曾醒来。 天光大亮时,陈玄丘和娜扎已经在江氏父女陪同下用过了早餐,他还没醒。 陈玄丘有些担忧了,于是向江家借了一处室内浴池,灌了几十桶井水进去,又加了几桶热水,提高了些温度,然后把鱼不惑扔了进去。 陈玄丘考虑这样的话,是不是他会恢复的快一些。 结果鱼不惑刚一入水,就变成了一条大鲤鱼。 金红色鱼鳞,看起来异常漂亮的大鲤鱼。 江炫堂一见,顿时惊叹道:“金鳞岂是池中鱼,一遇风云便化龙!我说鱼兄如此厉害,五大刺客联手,也难破他防御。原来竟是一条修行有成的金龙鱼!” 陈玄丘沉默了一下,恍惚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娜扎兴致勃勃,啧啧赞叹道:“若是剥了鳞做一道鱼脍,蘸点芥末,味道定是极好的。” 水里边,那条金鳞身子一翻,便把雪白的肚皮朝上了。 娜扎大惊,道:“真的死了?你若想吃鱼生,动作可要快些,否则,就怕不新鲜了。” 这当然是玩笑话,因为那条金鳞呼噜震天,一躺进水里,打起呼噜时还会吐水泡泡,明显还没死。陈玄丘看了看那条会打呼噜的鱼,道:“鱼不惑罕少有动用这么多精神力的时候,尤其是他的健忘令人发指,我怀疑,他脑袋曾经受过伤。这种精况下还要耗损这么大的精 神力,一时缓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娜扎道:“那怎么办?带着他上路么?” 陈玄丘摇摇头,这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如何带他上路? 陈玄丘曾想过把他也放进葫中世界去,可惜办不到。 正如摩诃萨所言,天界和冥界,因为人界的存在而存在,但它们是另行开辟出来的,不属于人界。 天界的阳神和阳界的冥神,就算本来是人间的生灵,也经过了生命形式的转化,所以不再是人。 因而,白七爷可以进入葫中世界而不受排斥。 葫中世界是个小千世界,和人界一样,它排斥的是人界的正常生命体,在它衍生出自已的生命之前,拒绝外来物种。 而白七爷是阴神生灵,不在此限。 鱼不惑虽然生长在天界灵池之中,却既不是神,也不是仙,没有经过成仙或者封神的程序,没有受到天道规则的认可进行转化。 因此严格说来,他仍然属于人间界的生灵,因而无法进入葫中世界。 陈玄丘想了想,只好对江炫堂道:“看来,只能把他留在这里,请江州牧代为照料了。” 江炫堂忙道:“若非鱼兄竭死抵抗,江某早就死了。鱼兄是江某的救命恩人,只是略加照顾,区区小事,理所应当。” 娜扎一怔,道:“那,就只有你我一起上路了?” 娜扎忽然有些不自在,就我们两个人? 一直以来,娜扎跟在陈玄丘身边时,都是成群结队的,现在突然只有他二人结伴同行,竟尔有些小小的心慌。 陈玄丘道:“不错,只能你我同行了。此去太平州,我们不骑马,乘我的葫芦去。” “哦!” 一起坐葫芦走么? 娜扎心情更是有些紧张起来,掌心微微地沁出汗来。 江炫堂道:“其实两位不如在舍下多住几日,如果执意要走,江某调几个人陪你们一同前去,如何?他们的本领,固然比不上两位,但是打个下手,还是勉强称职的。” 陈玄丘笑道:“不必,陈某此去,不是去开战的。如果真是去打仗,便再多几人,也无济于事。” 江炫堂无奈,只好送二人出去。 陈炫丘到了庭院中,便放出葫芦,一只硕大的紫金色葫芦静静地悬停在离地三尺高处。 娜扎早收了她的全套行头,穿着江晏茹送给她的灰鼠皮裘,纵身往葫芦最肥圆的一截处一坐,生怕和陈玄丘挤在前边似的。 江晏茹见他腰间小小葫芦,竟而化作船儿大小,也是啧啧称奇。 她父亲麾下,也招揽得有道术高手,平素里江姑娘也见过他们施展一些神乎其技的道术。但是印象里,还真不记得他们之中哪一个会有这种可以飞行的法器。 所以,江姑娘绕着那葫芦转来转去,抚摸着光滑的葫芦,爱不释手。 阶上,江炫堂和陈玄丘并肩而立。 江炫堂脸色凝重,低声道:“天使当知,江涛反心既生,很难回头了,此去必然凶险。你……真要去?” 陈玄丘道:“我与娜扎,俱非普通人。而且,陈某最强的本领,江州牧还没有见识过,你委实不用替我担心。” 江炫堂讶然道:“天使功法霸道无双,已令江某震撼不已。这居然还不是天使最强的功夫?请恕江某冒昧,却不知,天使最强的功夫是什么?” 陈玄丘淡淡一笑,傲然道:“逃命!”江炫堂一愣,陈玄丘道:“陈某最强的,就是如何逃命。可惜自下山来,所逢敌手,无论强弱,还不曾有一个,能逼陈某使出最拿手的逃命功夫。我倒要看看,他江涛何德 何能,能逼得我落荒而逃!” 那口吻,是无比傲娇的。 可是,逃命也能如此傲娇地炫耀一番? 陈玄丘一见自已最引以为傲,连天神一击或许都能逃掉的了不起的功夫,在人家眼中竟是这样的感觉,不由也有些泄气。 陈玄丘便笑着解围道:“开个玩笑,实则是因为江涛继续反心已定,陈某去与不去,都左右不了什么,便潜去一窥究竟也无妨。 江涛一旦反了,必然不敢留在太平州的,一定举家逃往东夷。我正要前往东夷寻亲,一路跟去,一举两得。” 看到陈玄丘露出的神情,江泫堂忍不住问道:“是女人?” 陈玄丘道:“是!她是我的未婚妻,住在东夷。” 江泫堂笑道:“如此说来,倒是说得通了。陈上大夫少年风流,正是小鹿乱撞年纪,理当如此。” 陈玄丘笑道:“江州牧也是从少年时过来,当能理解这慕艾之心。” 江泫堂抚须笑道:“理解,理解。老夫也曾小鹿乱撞过啊。只是,如今小鹿长大了,走得四平八稳……” 江泫堂说到这里,却是不由想起了正被他收留着的那个少女。 那少女女扮男装,潜进他的府邸偷东西吃,却因伤重昏迷,被他发现。 那少女之美,难以形容。那少女之媚,只可意会。 江泫堂本是君子,更是即将成为国丈的人,自然很注意自已的清誉。 所以江泫堂从不敢对那少女有一丝无礼举动,尽管这是在他的地盘上,只要他愿意,如何处置一个身受重伤、来历不明的少女轻而易举。 可那少女就要走了,虽然他已有所暗示,但人家对他却毫无留恋。 一想起那少女来,江泫堂心中那头长大了的老鹿,也是不由怦然乱撞起来,最后却只化作怅然一叹。 陈玄丘登上了葫芦,他一把就拉住了娜扎的足踝,把她从那高高的、圆滑的葫芦屁股上拽下来,让她陪自已一起骑到了葫芦腰处。 “大冷的天儿,你还坐那么高,生怕寒风吹不到你?你是不是傻?”葫芦腾空而起,不得不紧偎在陈玄丘背后的娜扎,心中的小鹿开始噗通噗通地乱撞起来…… &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hf();&lt;/script&gt;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4章 那头小鹿,永远不老 69书吧 ,最快更新&lt;a href=&quot;青萍&lt;/a&gt;最新章节! 缘,可咸可甜,妙不可言啊。 谈月茗一边往炙肉上撒着佐料,一边暗自感叹,忽然觉得这个师父,其实还是蛮顺眼的了。 鱼不惑睡的很香甜,一直不曾醒来。 天光大亮时,陈玄丘和娜扎已经在江氏父女陪同下用过了早餐,他还没醒。 陈玄丘有些担忧了,于是向江家借了一处室内浴池,灌了几十桶井水进去,又加了几桶热水,提高了些温度,然后把鱼不惑扔了进去。 陈玄丘考虑这样的话,是不是他会恢复的快一些。 结果鱼不惑刚一入水,就变成了一条大鲤鱼。 金红色鱼鳞,看起来异常漂亮的大鲤鱼。 江炫堂一见,顿时惊叹道:“金鳞岂是池中鱼,一遇风云便化龙!我说鱼兄如此厉害,五大刺客联手,也难破他防御。原来竟是一条修行有成的金龙鱼!” 陈玄丘沉默了一下,恍惚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娜扎兴致勃勃,啧啧赞叹道:“若是剥了鳞做一道鱼脍,蘸点芥末,味道定是极好的。” 水里边,那条金鳞身子一翻,便把雪白的肚皮朝上了。 娜扎大惊,道:“真的死了?你若想吃鱼生,动作可要快些,否则,就怕不新鲜了。” 这当然是玩笑话,因为那条金鳞呼噜震天,一躺进水里,打起呼噜时还会吐水泡泡,明显还没死。陈玄丘看了看那条会打呼噜的鱼,道:“鱼不惑罕少有动用这么多精神力的时候,尤其是他的健忘令人发指,我怀疑,他脑袋曾经受过伤。这种精况下还要耗损这么大的精 神力,一时缓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娜扎道:“那怎么办?带着他上路么?” 陈玄丘摇摇头,这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如何带他上路? 陈玄丘曾想过把他也放进葫中世界去,可惜办不到。 正如摩诃萨所言,天界和冥界,因为人界的存在而存在,但它们是另行开辟出来的,不属于人界。 天界的阳神和阳界的冥神,就算本来是人间的生灵,也经过了生命形式的转化,所以不再是人。 因而,白七爷可以进入葫中世界而不受排斥。 葫中世界是个小千世界,和人界一样,它排斥的是人界的正常生命体,在它衍生出自已的生命之前,拒绝外来物种。 而白七爷是阴神生灵,不在此限。 鱼不惑虽然生长在天界灵池之中,却既不是神,也不是仙,没有经过成仙或者封神的程序,没有受到天道规则的认可进行转化。 因此严格说来,他仍然属于人间界的生灵,因而无法进入葫中世界。 陈玄丘想了想,只好对江炫堂道:“看来,只能把他留在这里,请江州牧代为照料了。” 江炫堂忙道:“若非鱼兄竭死抵抗,江某早就死了。鱼兄是江某的救命恩人,只是略加照顾,区区小事,理所应当。” 娜扎一怔,道:“那,就只有你我一起上路了?” 娜扎忽然有些不自在,就我们两个人? 一直以来,娜扎跟在陈玄丘身边时,都是成群结队的,现在突然只有他二人结伴同行,竟尔有些小小的心慌。 陈玄丘道:“不错,只能你我同行了。此去太平州,我们不骑马,乘我的葫芦去。” “哦!” 一起坐葫芦走么? 娜扎心情更是有些紧张起来,掌心微微地沁出汗来。 江炫堂道:“其实两位不如在舍下多住几日,如果执意要走,江某调几个人陪你们一同前去,如何?他们的本领,固然比不上两位,但是打个下手,还是勉强称职的。” 陈玄丘笑道:“不必,陈某此去,不是去开战的。如果真是去打仗,便再多几人,也无济于事。” 江炫堂无奈,只好送二人出去。 陈炫丘到了庭院中,便放出葫芦,一只硕大的紫金色葫芦静静地悬停在离地三尺高处。 娜扎早收了她的全套行头,穿着江晏茹送给她的灰鼠皮裘,纵身往葫芦最肥圆的一截处一坐,生怕和陈玄丘挤在前边似的。 江晏茹见他腰间小小葫芦,竟而化作船儿大小,也是啧啧称奇。 她父亲麾下,也招揽得有道术高手,平素里江姑娘也见过他们施展一些神乎其技的道术。但是印象里,还真不记得他们之中哪一个会有这种可以飞行的法器。 所以,江姑娘绕着那葫芦转来转去,抚摸着光滑的葫芦,爱不释手。 阶上,江炫堂和陈玄丘并肩而立。 江炫堂脸色凝重,低声道:“天使当知,江涛反心既生,很难回头了,此去必然凶险。你……真要去?” 陈玄丘道:“我与娜扎,俱非普通人。而且,陈某最强的本领,江州牧还没有见识过,你委实不用替我担心。” 江炫堂讶然道:“天使功法霸道无双,已令江某震撼不已。这居然还不是天使最强的功夫?请恕江某冒昧,却不知,天使最强的功夫是什么?” 陈玄丘淡淡一笑,傲然道:“逃命!”江炫堂一愣,陈玄丘道:“陈某最强的,就是如何逃命。可惜自下山来,所逢敌手,无论强弱,还不曾有一个,能逼陈某使出最拿手的逃命功夫。我倒要看看,他江涛何德 何能,能逼得我落荒而逃!” 那口吻,是无比傲娇的。 可是,逃命也能如此傲娇地炫耀一番? 陈玄丘一见自已最引以为傲,连天神一击或许都能逃掉的了不起的功夫,在人家眼中竟是这样的感觉,不由也有些泄气。 陈玄丘便笑着解围道:“开个玩笑,实则是因为江涛继续反心已定,陈某去与不去,都左右不了什么,便潜去一窥究竟也无妨。 江涛一旦反了,必然不敢留在太平州的,一定举家逃往东夷。我正要前往东夷寻亲,一路跟去,一举两得。” 看到陈玄丘露出的神情,江泫堂忍不住问道:“是女人?” 陈玄丘道:“是!她是我的未婚妻,住在东夷。” 江泫堂笑道:“如此说来,倒是说得通了。陈上大夫少年风流,正是小鹿乱撞年纪,理当如此。” 陈玄丘笑道:“江州牧也是从少年时过来,当能理解这慕艾之心。” 江泫堂抚须笑道:“理解,理解。老夫也曾小鹿乱撞过啊。只是,如今小鹿长大了,走得四平八稳……” 江泫堂说到这里,却是不由想起了正被他收留着的那个少女。 那少女女扮男装,潜进他的府邸偷东西吃,却因伤重昏迷,被他发现。 那少女之美,难以形容。那少女之媚,只可意会。 江泫堂本是君子,更是即将成为国丈的人,自然很注意自已的清誉。 所以江泫堂从不敢对那少女有一丝无礼举动,尽管这是在他的地盘上,只要他愿意,如何处置一个身受重伤、来历不明的少女轻而易举。 可那少女就要走了,虽然他已有所暗示,但人家对他却毫无留恋。 一想起那少女来,江泫堂心中那头长大了的老鹿,也是不由怦然乱撞起来,最后却只化作怅然一叹。 陈玄丘登上了葫芦,他一把就拉住了娜扎的足踝,把她从那高高的、圆滑的葫芦屁股上拽下来,让她陪自已一起骑到了葫芦腰处。 “大冷的天儿,你还坐那么高,生怕寒风吹不到你?你是不是傻?”葫芦腾空而起,不得不紧偎在陈玄丘背后的娜扎,心中的小鹿开始噗通噗通地乱撞起来…… &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hf();&lt;/script&gt;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5章 雪夜袭太州 69书吧 ,最快更新&lt;a href=&quot;青萍&lt;/a&gt;最新章节! 葫芦如船,行于长空。 长空如墨,船隐其中。 行至半途,忽然有鹅毛大雪,纷扬落下。 风小了,天气似乎都暖和了些。 下雪时就是这样,在正下雪时,天气会暖和许多,待大雪落下,则气温陡降。 此时风势变小,陈玄丘便对身边的娜扎道:“此去太平州,只你我二人。恐凶险不小。” 娜扎奇道:“你既知有风险,为何不接受江州牧提供的帮助?” 陈玄丘道:“他手中纵有些道术高手,道行也只一般,我若带去,不过是叫他们送死,反成我的累赘。兵在精而不在多,你我二人,只要方法得宜,胜过万马千军。” 娜扎一听,大为得意,道:“不错,小爷我出马……你说吧,咱们怎么打?” 陈玄丘道:“我之所以急欲赶去太平州,是因为他们刚刚派了人来刺杀江州牧。他们为何刺杀江州牧?如果他们意欲马上去投东夷王,大可不必如此。 可见,他们是做了两手打算。如果能成功杀掉江州牧,那就以江氏身份,发兵接管济州,只要太州和济同时在握,他们就不必背井离乡,而是将东夷战线推进至此处。 如果失败,那就立即逃之夭夭,携家小、财帛、可以带走的兵马,投奔东夷,弃太平州于不顾。” 娜扎赞叹:“够狠,舍得放下!我就不行,我那床都要随身带着,换个环境就睡不好。” 说着,娜扎摸了摸她的戒指,自从摩诃萨送了纳戒给她,她再去哪儿,倒不必扛着架子床走了,只管塞进纳戒就是。陈玄丘道:“因此,他们派来刺杀江州牧的,应该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底,手中已经没有多少高手。而他们,则应该已经收拾了细软,带好了家眷和亲信家将,随时准备叛出 太平州。 我们此时赶去,他们派出的高手要么死了,要么仓促而归,要么逃逸四处尚未归去,正适合你我这种高手偷袭。如果我们能杀得了江涛最好,如果不能,也能逼其仓惶逃走,一则,带不走那么多的财物,不至于把太平州多年积累席卷一空。二则,任其叛逃和仓惶逃走是两码事,对 朝廷顺利接收太平州大有帮助。” 娜扎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昏头胀脑地道:“算计的事情你莫跟我商量,你只说,怎么打?” 陈玄丘道:“你有风火轮,夜中出现,简直就是静室中的一只萤火虫,太醒目了。所以,我想让你公开露面,吸引太州人马的注意,而我则在暗中大杀特杀。” 娜扎一听,不情愿道:“那我岂不是只管在空中飞来飞去,不能打打杀杀了?” 陈玄丘道:“却又不然,他们必然派人截杀你。我是能不显露身形,就不显露身形,如此一来,公开的战斗,只能由你来完成。” 娜扎转嗔为喜,道:“这个使得。” 陈玄丘肃然道:“太州群獠,不过宵小,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敌人。所以,如果你发现要被困了,或是遇上什么强大的敌手,不要多想,立即逃之夭夭。 你有风火轮,若真逃起来,几乎没什么人追得上。” 娜扎拂然道:“我才不怕死,我不做逃兵。” 陈玄丘道:“跟他们这些不值钱的叛逆拼命才是傻瓜。反正我是要逃的,而且我逃命的本领天下无双,谁也比不上。” 娜扎不屑地道:“不可能!我有风火轮,可比你这葫芦跑得快。” 陈玄丘道:“好,那咱们就比一比。一旦发现事情不妙,我就喊跑,咱们俩各就施本领,逃回济州。到时候,看咱俩谁先出现在济州,谁就赢。” 娜扎一听来了兴致,道:“好!赌点什么?” 陈玄丘道:“你若赢了,我给你做点好吃的,我的手艺,还有很多美味不曾做过呢。” 娜扎一听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马上欣然道:“好,如果你赢了,我以后就什么都听你的,不跟你唱反调。” 两人举起手来,“啪啪啪”三击掌,陈玄丘终于放下心来。 娜扎是个好帮手,就是好胜心强,陈玄丘担心出了变故时,她犯起犟来不肯走。如今既然把她的好胜心放在了看谁能逃走,而且逃得快上,就不怕她遇到危险了。 人家是富二代,法宝来得容易,不像自已,不是偷的,就是抢的。月酌随在暗处,听着二人对话,心中只觉好笑。他只盼太州事务快些结束,姑爷好有时间去寻找凤凰少女,一尝自已心愿,所以开始暗暗琢磨,如何不露声色地出手,帮 他们完成任务。 大雪纷飞中,宝葫芦飞抵太平州上空。 陈玄丘自空中望下,整座城池静寂一片,大雪覆盖了地面,反光让大地显得不是那么黑暗,却有中了无生气的感觉。 陈玄丘道:“娜扎,依你我先前所议,行动吧。” 娜扎早等得不耐烦了,当即纵身而起,一身法宝尽出,脚踏风火轮,仿佛雪夜空中突然出现的一丛火焰,一俯身,向前城中建筑最为高大的那丛建筑扑去。 “好大胆!” “给我死!” 庭院中,突然有三道人影突然爆起,迎向自空中跃下的娜所。 三道凌冽的杀气,仿佛能冻结人的灵魂。 这三个人,是太平州江氏招揽的三个高手,练就一身阴寒功夫,较之先前的刺客团不遑稍让。 之所以他们没有出现在济州,是因为三人所练功法太过阴损,是以弄得三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而且一身森寒之气无法掩饰,扮不了刺客。 他们若是去了,不等江州牧出现,就得被那数千百姓发现异状。 如此三大高手,杀一个豆蔻少女,本该手到擒来。但是,下一刻他们就是惊骇莫名了。 娜扎手持火尖枪往空而下,三人只注意她手中长枪和脚下双轮的火焰了,却冷不防有一只明晃晃的圈子自空中出现。 “啊~” 一个高手惨叫,他当头挨了一记乾坤圈,登时大头冲下,向地面栽去。人还没有落地,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其他两大高手俱是一惊,此时他们还没看明白这女娃儿用的是什么手段。 但是他们稍稍一惊,娜扎可是片刻未停,手中火尖枪趁势拨开一个刺客手中的圆月轮刃,一枪点中一个高手的眉心,劲力一吐,紫焰喷吐。 那人登时也是一声惨嚎,竟然整个人瞬间被笼罩在一团紫焰当中。 紫焰喷薄,竟连那人手中精钢打造的兵刃,竟也燃成了灰烬,整个人化作一团飞灰,随着大雪,纷扬落下。 暗中,月酌老人猛地目光一厉。 在这一刹那,他感应到了,娜扎这柄火尖枪,之所以枪尖儿上常有一团紫焰,竟是因为这杆枪中封印了一枚鸑鷟神兽的内丹。 鸑鷟神兽,天年将尽时,会有紫焰自体内生起,焚尽残躯,不会受腐烂枯朽之辱。如果要取鸑鷟神兽的内丹,只有……生取! 这一刹那,月酌老人心中杀心顿起。 但是,他很快就压抑住了心头的杀气。 娜扎是原陈唐关李镜之子,她的宝贝,是那日重塑肉身时,由其师门送来。 所以,娜扎只是拥有了这杆神枪,却不是铸造此枪之人。 即便有人杀了月酌的同族,那人也不会是娜扎。 天界…… 月酌冷冷抬头,白眉一扬,看着空中纷飞的白雪。 天地生灵,原本无分尊卑。先天神兽,更是最早成为这大地主人的一员。 可是,人族得天独厚,本来肉体远较神兽一族孱弱,却掌握了以修行强大自已的本领,其中一些超强者,从此脱离了人族,飞升天界。 从此,不管是他们曾经出身的人族也好,还是诸般灵兽神兽,俱都成了他们的口食与炼器的材料。 月酌怒火中烧,但他自知非天界对手,尤其是此刻,仇敌未明,只得暗暗咬牙,忍下了心头之怒。 陈玄丘遁身暗处,本想趁机出手,不料娜扎这孩子好胜心太强了,竟然一连抢杀了两人。 第三个高手一见两个兄弟顷刻间被杀,骇然转身,投向后院。 娜扎哈哈大笑,脚踏风火轮,便追了上去。以她的速度,本该轻易杀了此人,可她偏偏追着不杀,显然是希望以这人引出更多的敌人,免得还要一个个去找。陈玄丘摇头苦笑一声,急忙也纵身追上,如幻影般尾随其后,闯进了太州江氏的宅邸。 &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hf();&lt;/script&gt;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5章 雪夜袭太州 69书吧 ,最快更新&lt;a href=&quot;青萍&lt;/a&gt;最新章节! 葫芦如船,行于长空。 长空如墨,船隐其中。 行至半途,忽然有鹅毛大雪,纷扬落下。 风小了,天气似乎都暖和了些。 下雪时就是这样,在正下雪时,天气会暖和许多,待大雪落下,则气温陡降。 此时风势变小,陈玄丘便对身边的娜扎道:“此去太平州,只你我二人。恐凶险不小。” 娜扎奇道:“你既知有风险,为何不接受江州牧提供的帮助?” 陈玄丘道:“他手中纵有些道术高手,道行也只一般,我若带去,不过是叫他们送死,反成我的累赘。兵在精而不在多,你我二人,只要方法得宜,胜过万马千军。” 娜扎一听,大为得意,道:“不错,小爷我出马……你说吧,咱们怎么打?” 陈玄丘道:“我之所以急欲赶去太平州,是因为他们刚刚派了人来刺杀江州牧。他们为何刺杀江州牧?如果他们意欲马上去投东夷王,大可不必如此。 可见,他们是做了两手打算。如果能成功杀掉江州牧,那就以江氏身份,发兵接管济州,只要太州和济同时在握,他们就不必背井离乡,而是将东夷战线推进至此处。 如果失败,那就立即逃之夭夭,携家小、财帛、可以带走的兵马,投奔东夷,弃太平州于不顾。” 娜扎赞叹:“够狠,舍得放下!我就不行,我那床都要随身带着,换个环境就睡不好。” 说着,娜扎摸了摸她的戒指,自从摩诃萨送了纳戒给她,她再去哪儿,倒不必扛着架子床走了,只管塞进纳戒就是。陈玄丘道:“因此,他们派来刺杀江州牧的,应该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底,手中已经没有多少高手。而他们,则应该已经收拾了细软,带好了家眷和亲信家将,随时准备叛出 太平州。 我们此时赶去,他们派出的高手要么死了,要么仓促而归,要么逃逸四处尚未归去,正适合你我这种高手偷袭。如果我们能杀得了江涛最好,如果不能,也能逼其仓惶逃走,一则,带不走那么多的财物,不至于把太平州多年积累席卷一空。二则,任其叛逃和仓惶逃走是两码事,对 朝廷顺利接收太平州大有帮助。” 娜扎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昏头胀脑地道:“算计的事情你莫跟我商量,你只说,怎么打?” 陈玄丘道:“你有风火轮,夜中出现,简直就是静室中的一只萤火虫,太醒目了。所以,我想让你公开露面,吸引太州人马的注意,而我则在暗中大杀特杀。” 娜扎一听,不情愿道:“那我岂不是只管在空中飞来飞去,不能打打杀杀了?” 陈玄丘道:“却又不然,他们必然派人截杀你。我是能不显露身形,就不显露身形,如此一来,公开的战斗,只能由你来完成。” 娜扎转嗔为喜,道:“这个使得。” 陈玄丘肃然道:“太州群獠,不过宵小,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敌人。所以,如果你发现要被困了,或是遇上什么强大的敌手,不要多想,立即逃之夭夭。 你有风火轮,若真逃起来,几乎没什么人追得上。” 娜扎拂然道:“我才不怕死,我不做逃兵。” 陈玄丘道:“跟他们这些不值钱的叛逆拼命才是傻瓜。反正我是要逃的,而且我逃命的本领天下无双,谁也比不上。” 娜扎不屑地道:“不可能!我有风火轮,可比你这葫芦跑得快。” 陈玄丘道:“好,那咱们就比一比。一旦发现事情不妙,我就喊跑,咱们俩各就施本领,逃回济州。到时候,看咱俩谁先出现在济州,谁就赢。” 娜扎一听来了兴致,道:“好!赌点什么?” 陈玄丘道:“你若赢了,我给你做点好吃的,我的手艺,还有很多美味不曾做过呢。” 娜扎一听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马上欣然道:“好,如果你赢了,我以后就什么都听你的,不跟你唱反调。” 两人举起手来,“啪啪啪”三击掌,陈玄丘终于放下心来。 娜扎是个好帮手,就是好胜心强,陈玄丘担心出了变故时,她犯起犟来不肯走。如今既然把她的好胜心放在了看谁能逃走,而且逃得快上,就不怕她遇到危险了。 人家是富二代,法宝来得容易,不像自已,不是偷的,就是抢的。月酌随在暗处,听着二人对话,心中只觉好笑。他只盼太州事务快些结束,姑爷好有时间去寻找凤凰少女,一尝自已心愿,所以开始暗暗琢磨,如何不露声色地出手,帮 他们完成任务。 大雪纷飞中,宝葫芦飞抵太平州上空。 陈玄丘自空中望下,整座城池静寂一片,大雪覆盖了地面,反光让大地显得不是那么黑暗,却有中了无生气的感觉。 陈玄丘道:“娜扎,依你我先前所议,行动吧。” 娜扎早等得不耐烦了,当即纵身而起,一身法宝尽出,脚踏风火轮,仿佛雪夜空中突然出现的一丛火焰,一俯身,向前城中建筑最为高大的那丛建筑扑去。 “好大胆!” “给我死!” 庭院中,突然有三道人影突然爆起,迎向自空中跃下的娜所。 三道凌冽的杀气,仿佛能冻结人的灵魂。 这三个人,是太平州江氏招揽的三个高手,练就一身阴寒功夫,较之先前的刺客团不遑稍让。 之所以他们没有出现在济州,是因为三人所练功法太过阴损,是以弄得三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而且一身森寒之气无法掩饰,扮不了刺客。 他们若是去了,不等江州牧出现,就得被那数千百姓发现异状。 如此三大高手,杀一个豆蔻少女,本该手到擒来。但是,下一刻他们就是惊骇莫名了。 娜扎手持火尖枪往空而下,三人只注意她手中长枪和脚下双轮的火焰了,却冷不防有一只明晃晃的圈子自空中出现。 “啊~” 一个高手惨叫,他当头挨了一记乾坤圈,登时大头冲下,向地面栽去。人还没有落地,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其他两大高手俱是一惊,此时他们还没看明白这女娃儿用的是什么手段。 但是他们稍稍一惊,娜扎可是片刻未停,手中火尖枪趁势拨开一个刺客手中的圆月轮刃,一枪点中一个高手的眉心,劲力一吐,紫焰喷吐。 那人登时也是一声惨嚎,竟然整个人瞬间被笼罩在一团紫焰当中。 紫焰喷薄,竟连那人手中精钢打造的兵刃,竟也燃成了灰烬,整个人化作一团飞灰,随着大雪,纷扬落下。 暗中,月酌老人猛地目光一厉。 在这一刹那,他感应到了,娜扎这柄火尖枪,之所以枪尖儿上常有一团紫焰,竟是因为这杆枪中封印了一枚鸑鷟神兽的内丹。 鸑鷟神兽,天年将尽时,会有紫焰自体内生起,焚尽残躯,不会受腐烂枯朽之辱。如果要取鸑鷟神兽的内丹,只有……生取! 这一刹那,月酌老人心中杀心顿起。 但是,他很快就压抑住了心头的杀气。 娜扎是原陈唐关李镜之子,她的宝贝,是那日重塑肉身时,由其师门送来。 所以,娜扎只是拥有了这杆神枪,却不是铸造此枪之人。 即便有人杀了月酌的同族,那人也不会是娜扎。 天界…… 月酌冷冷抬头,白眉一扬,看着空中纷飞的白雪。 天地生灵,原本无分尊卑。先天神兽,更是最早成为这大地主人的一员。 可是,人族得天独厚,本来肉体远较神兽一族孱弱,却掌握了以修行强大自已的本领,其中一些超强者,从此脱离了人族,飞升天界。 从此,不管是他们曾经出身的人族也好,还是诸般灵兽神兽,俱都成了他们的口食与炼器的材料。 月酌怒火中烧,但他自知非天界对手,尤其是此刻,仇敌未明,只得暗暗咬牙,忍下了心头之怒。 陈玄丘遁身暗处,本想趁机出手,不料娜扎这孩子好胜心太强了,竟然一连抢杀了两人。 第三个高手一见两个兄弟顷刻间被杀,骇然转身,投向后院。 娜扎哈哈大笑,脚踏风火轮,便追了上去。以她的速度,本该轻易杀了此人,可她偏偏追着不杀,显然是希望以这人引出更多的敌人,免得还要一个个去找。陈玄丘摇头苦笑一声,急忙也纵身追上,如幻影般尾随其后,闯进了太州江氏的宅邸。 &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hf();&lt;/script&gt;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6章 长驱直入 69书吧 ,最快更新&lt;a href=&quot;青萍&lt;/a&gt;最新章节! 太州江氏大宅,在太州城中,占据了近四分之一的面积。 一城之四分之一,只为一家所有,其家宅之大,可想而知。 这处后宅的主院落,直通宅后城外大江,宅中花园草坪、假山丘峰,宛如丛林,亭台楼阁,参差其中。 最大的主厅,可同时容纳千人。 如今,这座可容纳千人的大厅中,人头攒动,灯火通明。 但是,下边虽然拥挤,可在最上首,偌大的地方,却只有十几个人。 十几个人于一片通明的灯火之下,肃然而立,望着最前方凭窗而立,扶剑东顾的江涛。 江涛是江湛的胞弟,江湛在朝为官,是江家在朝中最大的倚助,但是对整个江家来说,显然是常年主持江家事务的江涛更有威望。 尤其是这五六年来,江涛统领大军,对战东夷,常年带兵,威信日重。 江家的核心人物就站在他身后七八丈外,但是就像群狼面对着他们的狼王,没有人敢轻易靠近更多。 王,是必须拥抱寂寞的一种生物。 江昊澄、江天让、江木瑜、江献标、江夕晚、江成山、江迅鹏、江世怀…… 一个个神情肃穆, 四百多年为雍臣,四百多年居太州,如今要背井离乡,投奔东夷,他们难免心生忐忑。 江涛负手站在窗前,看着苍茫的夜色,在他身后不远处,只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肃手而立。 “二爷,所有金银细软,珍玩古物,尽数已经装车,共计大车二十八辆。” “二爷,太州的地图、黄册全都带上了。” “二爷,咱们江家亲兵家将三千八百人,另外,还召集了八千太州子弟兵,只等到了东夷,再宣布我们投奔东夷的消息,相信他们那时没了退路,也只能跟着咱们干。” “二爷,所有亲眷、家小,全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二爷,钻地鼠刚刚回来了,济州行刺,失败了……” 一个个消息传来,直到这句话响起,江涛的身子才震动了一下,惋惜地一叹:“可惜了,我本不想走,如今,却是不走也不成了。” 如果能杀了江炫堂,他就不走了。 他会立即带着这一万多精兵,奇袭济州,趁济州群龙无首,接管济州。他是江家大房,接管济州阻力极小。 可是,江炫堂未死,济州和太州不能互为犄角,抵抗朝廷大军,他就只能走了。 江涛喟然一叹,道:“吩咐下去,立刻启行吧。细软车辆和家小,立即出城。大军殿后。” 江涛一直叫人叫他为二爷,即便是已经知道大哥死在了中京,还是如此。 他虽权柄日重,可是始终注重规矩,这也是他深孚人望的一个原因。 江涛脸色未变,淡定地吩咐:“大军以那八千士兵为侧翼,以我三千精锐为中心。献标。” “在!” 你率五百亲信家将留下,待我大军离城三十里,集合十名术士,发动大地震术,震毁太州城墙。” 江涛犹豫了一下,又道:“勿伤城中百姓,府库存粮,任其取用,不要跟朝廷留下一颗粮食。武库中来不及搬走的兵器,尽数烧毁。” 其实最绝的做法,当然是城中四处放起火来,把整座城池化为废墟。 但,这毕竟是他的家乡,四百多年的经营,城中太多人家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他还想着回来。江家在这里有四百多年的经营,百姓归心,尤胜朝廷。可如果他真把太州搞成那副模样,那就人心尽失,将来纵然东夷占了上风,他得以衣锦还乡,也无法再赢得太州民 心了。 所以,那绝户计只在心中一转念,他还是改了主意。 无名藏在房顶宽大的足以躺下当床的大梁上,仔细地记录着。 他追上“钻地鼠”了,一路蹑踪追来江府,仗着他易忽略体质,竟然藏到了众人头顶。 他打算记下江涛的全部计划,再回禀小师兄,请小师兄定夺。 小师兄一定会很高兴吧?我能打听到如此详尽的计划,小师兄一定觉得我很能干。 无名一边记一边想,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然后,他就听到“轰”地一声,整座大厅的大门突然炸裂开来,那是极坚硬极厚重的大门,却不知被什么巨力一击而碎,无数的木刺飞棱激射四溅,伤了许多猝不及防的江 氏族人。 “是谁来了?” 众人一惊,一些精通武艺或是精通道术者,已经各施本领,盯着门口。 大门破碎处,出现了一个人,离地三尺,脚下火焰升腾,一对银光闪闪的轮子缓缓转动。 那人荷花战甲、藕叶战裙,一条火红的长绫绕在腰臂上,随风猎猎,手中一杆枪尖火焰吞吐的宝枪,威风凛凛。 “这是什么人?”众皆大惊,虽然他们不认识此人,可此人显露的威风,却让所有人骇然失色。 坐在大梁上的无名想了想,娜扎既然出现了,那我小师兄应该也要出现了吧? 他既然来,貌似我就不用再记录了吧? 想到这里,无名有些小小地遗憾。然后,他就发现小师兄竟然在前方的大梁上。 这厅太大,所以这梁木也特别的大,一根梁柱,粗宽的有大床的宽度。 陈玄丘就在前方一根梁木上,手中提着定神鞭,“嗒嗒嗒”一溜小跑,那小碎步,跟扶桑国一些武士的步伐很像。 无名赶紧向师兄招了招手,陈玄丘一边跑一边左顾右盼,但是却完全无视了向他热情招手的小无名,大剌剌地跑过去了。 “嘻,一定是我藏的位置太隐秘了,这么招手小师兄都看不见。” 无名坐在一根大梁的中间,开心地想。 “你是什么人?” 江涛按着刀,缓缓转身,一步步向前走,多年军阵生涯养成的无边杀气冲盈而起,令他并不算高的身躯都显得陡然伟岸起来。 “我是陈……中……大雍上大夫陈玄丘前哨先锋官娜扎。” 娜扎本想自报家门,但是忽然想到陈唐关李家三公子的身份,貌似放在这儿不够威风,所以给自已加封了一个先锋官的称号。 本来泰山崩于前而变色的江涛一听这话,果然大惊失色:“先锋官?朝廷大军到了?” 娜扎得意洋洋地道:“不错!” 江涛目芒一缩,沉声问道:“你带了多少兵马来?” 娜扎一呆,道:“带啥兵马?就我一个!” 江涛听了又是一呆。 江家众人已然轰堂大笑,江天让忍不住道:“就你一个人,也敢称什么先锋官?” 娜扎神气活现地道:“你懂什么,兵在精而不在多。小爷我以一当万,做先锋官,有何不可?” “就凭你?也能以一当万?” 江迅鹏一瞧这小女娃儿年纪不大,粉团团的,头上还梳了双鬏,只怕自已一巴掌都能烀死她,居然如此大言不惭。 江迅鹏立即一纵身,就向娜扎扑去。 与此同时,又有多人同时掷出了暗器,纷纷攒射向大门口的娜扎。 娜扎冷笑一声:“雕虫小技!” 娜扎一扬手,一条火浪就摆荡开去,江迅鹏首当其冲,被一团红浪抽在脸上,登时把脸抽个稀烂,倒摔出去。 那些黑的、亮的、蓝的各色暗器,被那红浪一搅,也是翻飞出去,折射向四下人群。 大厅中有千八百号人,随意折射,都能伤人,大门附近立时惨嚎一片。 但那红浪却似一条夭矫的红龙,在大厅中翻江倒海,一些不会武功或武功不高的江氏族人登时四下抛飞出去,大厅中顿时乱作一团。 原来,那火焰般的红浪,竟是一条红绫,这东西似乎可大可小,被那少女握在手中,振腕一挥,就把大厅众人搞得人仰马翻。 江家的高人此时业已纷纷向前扑去,无名一急,便想下去救人,可转念一想,此时既然师兄到了,就该唯他马首是瞻。 师兄呢? 无名转首一搜,就发现师兄躲在一处房梁与屋顶成斜角的角落处,他从怀中摸出一道符来,似乎念了几句什么,甩手向前一丢,那符蓬地一下烧了起来。 火苗子烧的很凶,但是刹那,那黄纸烧完,火苗子“噗”地一下,也就来了。 “咦?这唤火符竟然不管用。这江氏大厅居然有镇压的阵法?” 陈玄丘一甩手,就把裹着的大氅甩下来,这江炫堂所赠、价格昂贵的皮草,他竟然要充作引火之物。 然后,他就掏出了火石和火绒。 “嚓、嚓嚓、嚓嚓嚓……” 大厅中打成了一团,娜扎脚踏风火轮满场乱跑,陈玄丘却蹲在房梁上打算生火。 无名看得一头黑线。 暗里,月酌老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放火嘛,怎么放得如此猥琐?你可是我凤凰一族的姑爷子啊。 杀人,杀一个是罪人,杀一万个,那就豪杰。这是从量变到质变的问题。 放火,用火石火绒放火是小贼。口吐神火,烧它个地覆天翻,那就是神通广大,如同天罚。这是放火手段高明,所产生的不同影响。 月酌老人在房梁的另一侧,一口神火就喷了出去。 陈玄丘把大氅引着了,可是竟引不燃身下那粗大无比的硬木,这竟是千年的铁木,江家的底蕴着实不凡。 陈玄丘气恼无比,一甩手就把火石扔了。 然后,他所站大梁的另一侧尽头,二十余丈高,轰然一声,烈焰焚天。 那大火裹着梁木,噼噼啪啪,烧得不亦乐乎。 无名“暗中”看得目瞪口呆,刚刚他还为师兄笨拙的放火功夫羞惭无比,没想到就只把火石那么一扔…… 这是什么神通? 无名记得他从姬国一路寻来大雍找师兄时,曾混迹各地宗门,曾经听那些粗鲁汉子说起来一句“隔岸取火”,说的时候一脸的神秘,如同便秘。难不成,这就是那神秘无比的“隔岸取火?” &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hf();&lt;/script&gt;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6章 长驱直入 69书吧 ,最快更新&lt;a href=&quot;青萍&lt;/a&gt;最新章节! 太州江氏大宅,在太州城中,占据了近四分之一的面积。 一城之四分之一,只为一家所有,其家宅之大,可想而知。 这处后宅的主院落,直通宅后城外大江,宅中花园草坪、假山丘峰,宛如丛林,亭台楼阁,参差其中。 最大的主厅,可同时容纳千人。 如今,这座可容纳千人的大厅中,人头攒动,灯火通明。 但是,下边虽然拥挤,可在最上首,偌大的地方,却只有十几个人。 十几个人于一片通明的灯火之下,肃然而立,望着最前方凭窗而立,扶剑东顾的江涛。 江涛是江湛的胞弟,江湛在朝为官,是江家在朝中最大的倚助,但是对整个江家来说,显然是常年主持江家事务的江涛更有威望。 尤其是这五六年来,江涛统领大军,对战东夷,常年带兵,威信日重。 江家的核心人物就站在他身后七八丈外,但是就像群狼面对着他们的狼王,没有人敢轻易靠近更多。 王,是必须拥抱寂寞的一种生物。 江昊澄、江天让、江木瑜、江献标、江夕晚、江成山、江迅鹏、江世怀…… 一个个神情肃穆, 四百多年为雍臣,四百多年居太州,如今要背井离乡,投奔东夷,他们难免心生忐忑。 江涛负手站在窗前,看着苍茫的夜色,在他身后不远处,只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肃手而立。 “二爷,所有金银细软,珍玩古物,尽数已经装车,共计大车二十八辆。” “二爷,太州的地图、黄册全都带上了。” “二爷,咱们江家亲兵家将三千八百人,另外,还召集了八千太州子弟兵,只等到了东夷,再宣布我们投奔东夷的消息,相信他们那时没了退路,也只能跟着咱们干。” “二爷,所有亲眷、家小,全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二爷,钻地鼠刚刚回来了,济州行刺,失败了……” 一个个消息传来,直到这句话响起,江涛的身子才震动了一下,惋惜地一叹:“可惜了,我本不想走,如今,却是不走也不成了。” 如果能杀了江炫堂,他就不走了。 他会立即带着这一万多精兵,奇袭济州,趁济州群龙无首,接管济州。他是江家大房,接管济州阻力极小。 可是,江炫堂未死,济州和太州不能互为犄角,抵抗朝廷大军,他就只能走了。 江涛喟然一叹,道:“吩咐下去,立刻启行吧。细软车辆和家小,立即出城。大军殿后。” 江涛一直叫人叫他为二爷,即便是已经知道大哥死在了中京,还是如此。 他虽权柄日重,可是始终注重规矩,这也是他深孚人望的一个原因。 江涛脸色未变,淡定地吩咐:“大军以那八千士兵为侧翼,以我三千精锐为中心。献标。” “在!” 你率五百亲信家将留下,待我大军离城三十里,集合十名术士,发动大地震术,震毁太州城墙。” 江涛犹豫了一下,又道:“勿伤城中百姓,府库存粮,任其取用,不要跟朝廷留下一颗粮食。武库中来不及搬走的兵器,尽数烧毁。” 其实最绝的做法,当然是城中四处放起火来,把整座城池化为废墟。 但,这毕竟是他的家乡,四百多年的经营,城中太多人家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他还想着回来。江家在这里有四百多年的经营,百姓归心,尤胜朝廷。可如果他真把太州搞成那副模样,那就人心尽失,将来纵然东夷占了上风,他得以衣锦还乡,也无法再赢得太州民 心了。 所以,那绝户计只在心中一转念,他还是改了主意。 无名藏在房顶宽大的足以躺下当床的大梁上,仔细地记录着。 他追上“钻地鼠”了,一路蹑踪追来江府,仗着他易忽略体质,竟然藏到了众人头顶。 他打算记下江涛的全部计划,再回禀小师兄,请小师兄定夺。 小师兄一定会很高兴吧?我能打听到如此详尽的计划,小师兄一定觉得我很能干。 无名一边记一边想,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然后,他就听到“轰”地一声,整座大厅的大门突然炸裂开来,那是极坚硬极厚重的大门,却不知被什么巨力一击而碎,无数的木刺飞棱激射四溅,伤了许多猝不及防的江 氏族人。 “是谁来了?” 众人一惊,一些精通武艺或是精通道术者,已经各施本领,盯着门口。 大门破碎处,出现了一个人,离地三尺,脚下火焰升腾,一对银光闪闪的轮子缓缓转动。 那人荷花战甲、藕叶战裙,一条火红的长绫绕在腰臂上,随风猎猎,手中一杆枪尖火焰吞吐的宝枪,威风凛凛。 “这是什么人?”众皆大惊,虽然他们不认识此人,可此人显露的威风,却让所有人骇然失色。 坐在大梁上的无名想了想,娜扎既然出现了,那我小师兄应该也要出现了吧? 他既然来,貌似我就不用再记录了吧? 想到这里,无名有些小小地遗憾。然后,他就发现小师兄竟然在前方的大梁上。 这厅太大,所以这梁木也特别的大,一根梁柱,粗宽的有大床的宽度。 陈玄丘就在前方一根梁木上,手中提着定神鞭,“嗒嗒嗒”一溜小跑,那小碎步,跟扶桑国一些武士的步伐很像。 无名赶紧向师兄招了招手,陈玄丘一边跑一边左顾右盼,但是却完全无视了向他热情招手的小无名,大剌剌地跑过去了。 “嘻,一定是我藏的位置太隐秘了,这么招手小师兄都看不见。” 无名坐在一根大梁的中间,开心地想。 “你是什么人?” 江涛按着刀,缓缓转身,一步步向前走,多年军阵生涯养成的无边杀气冲盈而起,令他并不算高的身躯都显得陡然伟岸起来。 “我是陈……中……大雍上大夫陈玄丘前哨先锋官娜扎。” 娜扎本想自报家门,但是忽然想到陈唐关李家三公子的身份,貌似放在这儿不够威风,所以给自已加封了一个先锋官的称号。 本来泰山崩于前而变色的江涛一听这话,果然大惊失色:“先锋官?朝廷大军到了?” 娜扎得意洋洋地道:“不错!” 江涛目芒一缩,沉声问道:“你带了多少兵马来?” 娜扎一呆,道:“带啥兵马?就我一个!” 江涛听了又是一呆。 江家众人已然轰堂大笑,江天让忍不住道:“就你一个人,也敢称什么先锋官?” 娜扎神气活现地道:“你懂什么,兵在精而不在多。小爷我以一当万,做先锋官,有何不可?” “就凭你?也能以一当万?” 江迅鹏一瞧这小女娃儿年纪不大,粉团团的,头上还梳了双鬏,只怕自已一巴掌都能烀死她,居然如此大言不惭。 江迅鹏立即一纵身,就向娜扎扑去。 与此同时,又有多人同时掷出了暗器,纷纷攒射向大门口的娜扎。 娜扎冷笑一声:“雕虫小技!” 娜扎一扬手,一条火浪就摆荡开去,江迅鹏首当其冲,被一团红浪抽在脸上,登时把脸抽个稀烂,倒摔出去。 那些黑的、亮的、蓝的各色暗器,被那红浪一搅,也是翻飞出去,折射向四下人群。 大厅中有千八百号人,随意折射,都能伤人,大门附近立时惨嚎一片。 但那红浪却似一条夭矫的红龙,在大厅中翻江倒海,一些不会武功或武功不高的江氏族人登时四下抛飞出去,大厅中顿时乱作一团。 原来,那火焰般的红浪,竟是一条红绫,这东西似乎可大可小,被那少女握在手中,振腕一挥,就把大厅众人搞得人仰马翻。 江家的高人此时业已纷纷向前扑去,无名一急,便想下去救人,可转念一想,此时既然师兄到了,就该唯他马首是瞻。 师兄呢? 无名转首一搜,就发现师兄躲在一处房梁与屋顶成斜角的角落处,他从怀中摸出一道符来,似乎念了几句什么,甩手向前一丢,那符蓬地一下烧了起来。 火苗子烧的很凶,但是刹那,那黄纸烧完,火苗子“噗”地一下,也就来了。 “咦?这唤火符竟然不管用。这江氏大厅居然有镇压的阵法?” 陈玄丘一甩手,就把裹着的大氅甩下来,这江炫堂所赠、价格昂贵的皮草,他竟然要充作引火之物。 然后,他就掏出了火石和火绒。 “嚓、嚓嚓、嚓嚓嚓……” 大厅中打成了一团,娜扎脚踏风火轮满场乱跑,陈玄丘却蹲在房梁上打算生火。 无名看得一头黑线。 暗里,月酌老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放火嘛,怎么放得如此猥琐?你可是我凤凰一族的姑爷子啊。 杀人,杀一个是罪人,杀一万个,那就豪杰。这是从量变到质变的问题。 放火,用火石火绒放火是小贼。口吐神火,烧它个地覆天翻,那就是神通广大,如同天罚。这是放火手段高明,所产生的不同影响。 月酌老人在房梁的另一侧,一口神火就喷了出去。 陈玄丘把大氅引着了,可是竟引不燃身下那粗大无比的硬木,这竟是千年的铁木,江家的底蕴着实不凡。 陈玄丘气恼无比,一甩手就把火石扔了。 然后,他所站大梁的另一侧尽头,二十余丈高,轰然一声,烈焰焚天。 那大火裹着梁木,噼噼啪啪,烧得不亦乐乎。 无名“暗中”看得目瞪口呆,刚刚他还为师兄笨拙的放火功夫羞惭无比,没想到就只把火石那么一扔…… 这是什么神通? 无名记得他从姬国一路寻来大雍找师兄时,曾混迹各地宗门,曾经听那些粗鲁汉子说起来一句“隔岸取火”,说的时候一脸的神秘,如同便秘。难不成,这就是那神秘无比的“隔岸取火?” &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hf();&lt;/script&gt;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7章 擒贼先擒王 69书吧 ,最快更新&lt;a href=&quot;青萍&lt;/a&gt;最新章节! 梁上火势一起,大厅中更加混乱。 不过,陈玄丘始终没有露面,他在等,等一个刺杀江涛的机会。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只要干掉江涛,江氏一族必然大乱。 一个强势的首领,最大的好处是,他能把整个家族的势力进行最大限度的整合,如臂使指地按照他的意志所向,同心协力,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 而一个强势首领的最大不利是,一旦他身故,失去对整个力量的控制权,那么这股力量就会立刻瓦解。 由于原本所有的统治权取决于至上一人,其他人没有自上而下的一个成熟的官僚体系。 首领一死,所有手握大权的人全都有资格竞争至上的宝座,光是这种内耗,就足以让这股庞大的力量分崩离析。 比如,曾经挥军百万,意图东征大明,与永乐大帝一决雌雄的那位贴木儿大帝,就是这般情况。 江家的江涛,显然也是一个独断专行惯了的寡头。 陈玄丘出京前做过功课,了解过他。方才一看他们这些人的站位,竟没有一个江家权贵人物能站在他的身边,陈玄丘便知此言不虚了。 陈玄丘没有动,隐在暗处的月酌便没动,他只要盯住自己的姑爷就好了,其他人……管你谁死谁活? 娜扎杀得很爽快,这厅中近千号人,高手真的不多,恰如陈玄丘所言,此前派去对付江炫堂的,必是其身边高手精锐,所以此时急袭,正可趁敌之虚。 无名坐在大梁上沉思良久,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他顿时明白了陈玄丘隐身于侧的苦心。 原来,小师兄是想行刺江涛啊。 无名探头看了看下边,十几个江家高层站在前边,呈半月形护住了江涛,江涛按刀而立,不动如山,身边只有一个微微佝偻着腰的老苍头儿。 无名评估了一下,觉得如果他悄悄潜过去,应该能一剑结果了江涛的性命。 前边虽有十几个高手,暗中帷幕后边也埋伏着一些高手,江涛身边那个老苍头儿看起来也不简单,但是应该挡不住他的猝然一刺。 不过,师兄是大雍的官,江涛是大雍的反叛,小师兄应该是想亲手杀了江涛吧? 毕竟手刃贼首,平息叛乱,这份功劳对小师兄来说,足以封侯。到时候陈大夫就是陈侯了。 陈侯诶,小师兄封了侯,就有封邑了,说不定更好一些,还有封国,成为一国之君…… 这样一想,无名顿时觉得,只有让小师兄杀了江涛,江涛这个人活得才有价值,他可不能抢小师兄的功。 那么,我也下去助小师兄一臂之力吧,把大厅搞得更乱一些,小师兄便好乱中取胜了。 无名想到这里,立即取出他的闪电鞭,大吼一声,纵身跃下。 小无名势如猛虎,电鞭一闪,就有两个江家人被抽飞出去,躺在地上抽搐连连。 小无名有心制造骚乱,为师兄制造机会。奈何,他那易忽略体质实在逆天, 近处敌人当然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但更远处的人基本就不受影响。 而当娜扎风风火火自空面而过时,他们的注意力便被娜扎吸引过去,完全无视了还在努力的无名。 陈玄丘伏在梁上,一直在等机会。 这个机会终于等到了,娜扎越闹越凶,他还意外地看到了无名。 接着,房上的大火,开始把一些燃烧物抛洒到地上,给大厅中的江氏族人制造了更大的混乱。 江涛按着刀柄,不悦地向前迈出几步。 前边十几个正全神观战的杨家长老微微侧身低头,以示恭敬。 就是这个时候,陈玄丘猛然祭出小吉祥碑,劈头盖脸地向江涛砸去。 前方十几个江家高层大骇,纷纷纵身扑来。 陈玄丘双手抱着碑的基座,凌空一抡,登时挨着死、碰着亡,尸体和断裂的兵器纷飞于空。 陈玄丘决心一击毙之,所以竭尽所能。 定神鞭是辅助至宝,至于攻击性武器,陈玄丘一直缺少趁手的,这石碑虽然憨笨了些,如今倒是他手中最凶猛的攻击武器。 石碑呼啸,荡开江家众人,陈玄丘拔足急进,再度撞向江涛。 两侧帷幔后果然有埋伏的高手,有四个高手挥舞各式武器冲了出来,还有六七人,人还没到,已有各色法器和各色法力神通,纷纷向陈玄丘打来。 陈玄丘顶在石碑后边,不管不顾,强行推进,一个冲锋闪至江锋身旁,石碑一扬,当头砸下。 “给我开!” 江涛骇然,拔刀出鞘,一口百炼千煅钢铸就的宝刀,向前头顶砸下的石碑猛劈过去。 他戎马多年,这口刀一向无坚不摧,不知削断过敌人多少奇门兵刃,包括八棱大锤和独脚铜人一类的近身重兵器。 眼前不过是一方石碑,何足道哉。 不料,这石碑与那口无坚不揣的宝宝一撞,发出刺耳的切割声,火花四溅中,咔愣一声,刀竟断了。 这口追随他多年,在他看来,足以做为镇城至宝,丝毫不逊于陈唐关的镇关乾坤弓的宝刀,竟然被一座石碑砸断了。 江涛骇得一时失神,竟尔忘了闪避,幸亏被后边那白发老仆伸手一摄,硬生生把他拉了出去。 “铿!” 石碑砸在地上,坚硬的地面石板碎屑激射,刚刚逃过一劫的江涛见此一幕,不由得面如土色。 这碑什么做的?难道是一块特大号的金刚石?否则怎么这么硬? 陈玄丘目光一凝,手中石碑突地凭空不见了。 他瞪着那老苍头儿,淡淡地道:“功夫不错。” 老苍头笑了,露出一口已经残缺不全的牙齿,道:“这话该老朽说才对。” 陈玄丘没再理会他,而是看了余悸未消息的江涛一眼,道:“你不够聪明。聪明的做法,应该上表,向朝廷示忠,坚决与令兄划清界限。” 江涛冷冷地道:“大雍没那么可怕,江某也不甘做狗。” 陈玄丘道:“你上表表忠心,大雍天子该怎么办?杀了你?那叫天下如何归心?留下你?万一你使的是缓兵之计怎么办? 朝廷这么一犹豫,是战是叛的主动便操之你手了。你与东夷暗通款曲也好,做内应接应他们西侵也好,头疼的就是朝廷了。 “叫老夫拿全族人的生死来赌这一局?你想多了。”江涛反刺了一句。 老苍头儿自救出江涛,便在一直上下打量他,此时突然开口道:“年轻人,独闯江府,有胆有识。” 他刚说到这儿,就听刺啦一声电响,一具头发竖起冒着青烟的身体落到了他脚前,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接着,又有六七个人摔到面前,一条红绫蛇一般一转,收了回去。 老苍头顿了一顿,改口道:“只带了区区两个人,令人佩服。” 他向前迈了一步,微微地道:“你现在跪下,向老朽讨饶,立下契约,从此成为老朽的奴隶,老朽可以饶你一命。” “是吗?你现在跪下向陈某求饶,答应立下契约,永世为奴。我就饶你不死!” 陈玄丘说罢,奋起全身之力,陡然大吼一声,向前全力一击。 那石碑带起的劲风拂去,竟把江涛这样的百战之将震慑得连退三步。 可是,如此凶悍的一击,竟被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苍头儿给顶住了。老苍头儿只伸出了一指手指,轻描淡写地一捺,指肚捺在石碑的角上。那碑便斜扬于空,再难落下分毫! &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hf();&lt;/script&gt;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7章 擒贼先擒王 69书吧 ,最快更新&lt;a href=&quot;青萍&lt;/a&gt;最新章节! 梁上火势一起,大厅中更加混乱。 不过,陈玄丘始终没有露面,他在等,等一个刺杀江涛的机会。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只要干掉江涛,江氏一族必然大乱。 一个强势的首领,最大的好处是,他能把整个家族的势力进行最大限度的整合,如臂使指地按照他的意志所向,同心协力,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 而一个强势首领的最大不利是,一旦他身故,失去对整个力量的控制权,那么这股力量就会立刻瓦解。 由于原本所有的统治权取决于至上一人,其他人没有自上而下的一个成熟的官僚体系。 首领一死,所有手握大权的人全都有资格竞争至上的宝座,光是这种内耗,就足以让这股庞大的力量分崩离析。 比如,曾经挥军百万,意图东征大明,与永乐大帝一决雌雄的那位贴木儿大帝,就是这般情况。 江家的江涛,显然也是一个独断专行惯了的寡头。 陈玄丘出京前做过功课,了解过他。方才一看他们这些人的站位,竟没有一个江家权贵人物能站在他的身边,陈玄丘便知此言不虚了。 陈玄丘没有动,隐在暗处的月酌便没动,他只要盯住自己的姑爷就好了,其他人……管你谁死谁活? 娜扎杀得很爽快,这厅中近千号人,高手真的不多,恰如陈玄丘所言,此前派去对付江炫堂的,必是其身边高手精锐,所以此时急袭,正可趁敌之虚。 无名坐在大梁上沉思良久,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他顿时明白了陈玄丘隐身于侧的苦心。 原来,小师兄是想行刺江涛啊。 无名探头看了看下边,十几个江家高层站在前边,呈半月形护住了江涛,江涛按刀而立,不动如山,身边只有一个微微佝偻着腰的老苍头儿。 无名评估了一下,觉得如果他悄悄潜过去,应该能一剑结果了江涛的性命。 前边虽有十几个高手,暗中帷幕后边也埋伏着一些高手,江涛身边那个老苍头儿看起来也不简单,但是应该挡不住他的猝然一刺。 不过,师兄是大雍的官,江涛是大雍的反叛,小师兄应该是想亲手杀了江涛吧? 毕竟手刃贼首,平息叛乱,这份功劳对小师兄来说,足以封侯。到时候陈大夫就是陈侯了。 陈侯诶,小师兄封了侯,就有封邑了,说不定更好一些,还有封国,成为一国之君…… 这样一想,无名顿时觉得,只有让小师兄杀了江涛,江涛这个人活得才有价值,他可不能抢小师兄的功。 那么,我也下去助小师兄一臂之力吧,把大厅搞得更乱一些,小师兄便好乱中取胜了。 无名想到这里,立即取出他的闪电鞭,大吼一声,纵身跃下。 小无名势如猛虎,电鞭一闪,就有两个江家人被抽飞出去,躺在地上抽搐连连。 小无名有心制造骚乱,为师兄制造机会。奈何,他那易忽略体质实在逆天, 近处敌人当然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但更远处的人基本就不受影响。 而当娜扎风风火火自空面而过时,他们的注意力便被娜扎吸引过去,完全无视了还在努力的无名。 陈玄丘伏在梁上,一直在等机会。 这个机会终于等到了,娜扎越闹越凶,他还意外地看到了无名。 接着,房上的大火,开始把一些燃烧物抛洒到地上,给大厅中的江氏族人制造了更大的混乱。 江涛按着刀柄,不悦地向前迈出几步。 前边十几个正全神观战的杨家长老微微侧身低头,以示恭敬。 就是这个时候,陈玄丘猛然祭出小吉祥碑,劈头盖脸地向江涛砸去。 前方十几个江家高层大骇,纷纷纵身扑来。 陈玄丘双手抱着碑的基座,凌空一抡,登时挨着死、碰着亡,尸体和断裂的兵器纷飞于空。 陈玄丘决心一击毙之,所以竭尽所能。 定神鞭是辅助至宝,至于攻击性武器,陈玄丘一直缺少趁手的,这石碑虽然憨笨了些,如今倒是他手中最凶猛的攻击武器。 石碑呼啸,荡开江家众人,陈玄丘拔足急进,再度撞向江涛。 两侧帷幔后果然有埋伏的高手,有四个高手挥舞各式武器冲了出来,还有六七人,人还没到,已有各色法器和各色法力神通,纷纷向陈玄丘打来。 陈玄丘顶在石碑后边,不管不顾,强行推进,一个冲锋闪至江锋身旁,石碑一扬,当头砸下。 “给我开!” 江涛骇然,拔刀出鞘,一口百炼千煅钢铸就的宝刀,向前头顶砸下的石碑猛劈过去。 他戎马多年,这口刀一向无坚不摧,不知削断过敌人多少奇门兵刃,包括八棱大锤和独脚铜人一类的近身重兵器。 眼前不过是一方石碑,何足道哉。 不料,这石碑与那口无坚不揣的宝宝一撞,发出刺耳的切割声,火花四溅中,咔愣一声,刀竟断了。 这口追随他多年,在他看来,足以做为镇城至宝,丝毫不逊于陈唐关的镇关乾坤弓的宝刀,竟然被一座石碑砸断了。 江涛骇得一时失神,竟尔忘了闪避,幸亏被后边那白发老仆伸手一摄,硬生生把他拉了出去。 “铿!” 石碑砸在地上,坚硬的地面石板碎屑激射,刚刚逃过一劫的江涛见此一幕,不由得面如土色。 这碑什么做的?难道是一块特大号的金刚石?否则怎么这么硬? 陈玄丘目光一凝,手中石碑突地凭空不见了。 他瞪着那老苍头儿,淡淡地道:“功夫不错。” 老苍头笑了,露出一口已经残缺不全的牙齿,道:“这话该老朽说才对。” 陈玄丘没再理会他,而是看了余悸未消息的江涛一眼,道:“你不够聪明。聪明的做法,应该上表,向朝廷示忠,坚决与令兄划清界限。” 江涛冷冷地道:“大雍没那么可怕,江某也不甘做狗。” 陈玄丘道:“你上表表忠心,大雍天子该怎么办?杀了你?那叫天下如何归心?留下你?万一你使的是缓兵之计怎么办? 朝廷这么一犹豫,是战是叛的主动便操之你手了。你与东夷暗通款曲也好,做内应接应他们西侵也好,头疼的就是朝廷了。 “叫老夫拿全族人的生死来赌这一局?你想多了。”江涛反刺了一句。 老苍头儿自救出江涛,便在一直上下打量他,此时突然开口道:“年轻人,独闯江府,有胆有识。” 他刚说到这儿,就听刺啦一声电响,一具头发竖起冒着青烟的身体落到了他脚前,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接着,又有六七个人摔到面前,一条红绫蛇一般一转,收了回去。 老苍头顿了一顿,改口道:“只带了区区两个人,令人佩服。” 他向前迈了一步,微微地道:“你现在跪下,向老朽讨饶,立下契约,从此成为老朽的奴隶,老朽可以饶你一命。” “是吗?你现在跪下向陈某求饶,答应立下契约,永世为奴。我就饶你不死!” 陈玄丘说罢,奋起全身之力,陡然大吼一声,向前全力一击。 那石碑带起的劲风拂去,竟把江涛这样的百战之将震慑得连退三步。 可是,如此凶悍的一击,竟被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苍头儿给顶住了。老苍头儿只伸出了一指手指,轻描淡写地一捺,指肚捺在石碑的角上。那碑便斜扬于空,再难落下分毫! &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hf();&lt;/script&gt;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8章 做事专一的玄丘 69书吧 ,最快更新&lt;a href=&quot;青萍&lt;/a&gt;最新章节! “小伙子,看你文弱,想不到竟有一身的蛮力,看来练体功夫将臻大成了啊。” 老者哂然而笑,他原本是老仆打扮,这时却挺起胸来,举手投足,俨然一派宗师风范,就连一旁的江氏家主江涛,都比他不得。 陈玄丘目芒一缩,沉声道:“你是谁?” 老者微笑道:“老夫,奉东夷王所命,来此迎接弃暗投明的江家主,原本不欲节外生枝,可惜……” 老者叹息一声:“是你逼老夫出手的。跪地求饶吧,老夫可以留你一具全尸。” “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陈玄丘冷笑一声,掌中石碑一晃即没,定神鞭高高扬起。 眩晕、虚弱、禁锢、迟缓、诅咒…… 诸般负作用纷纷加诸其身,老者却把头摇了一摇,只是惊咦一声,道:“好宝贝,可惜,还是奈何不了老夫。” 月酌暗中看着,只觉这个老者气血之旺,生平仅见。在月酌的识海之中,这老者身周血气冲宵,弥蒙成一片殷红。 这么强大的生命力,那定神鞭加诸人身的诸般负面效果,怎么可能奏效。 就像一碗毒药,原本只能毒死一个人,你却把它稀释了,喂给一万头猛犸巨象喝,于它们而言,自然不会产生任何效果。 他不可能是人类,这老家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月酌老人一双紫眸渐渐闪烁奇光,定定地看向老者。 老者微笑地看向陈玄丘,好整以瑕地道:“还有什么招法?再不使来,可就没有机会了。” 陈玄丘心道:“比力气,不如你大。比气血之旺,不如你强。我就不信你的肉身也比我强大。” 陈玄丘一脸心悦诚服地道:“老前辈神功无敌,深不可测,在下佩服得……” 说到这里,陈玄丘突然暴起,一记鞭腿,那腿如鞭,竟发出破空的一声炸响,“啪”地一声,便抽中了老者的脖子。 只这一腿,便是镇在门外的一只大石狮子,也要踢得四五分裂,可这老者竟纹丝不动。 但是,陈玄丘显然也防着他护体功夫强大了,丝毫没有犹豫,大喝一声,两指齐出,直插老者的双目。 老者脖子一缩,整个脑袋竟然缩进了脖腔。 陈玄丘吓了一跳,但手上动作不停,飞起一腿,正中他的下阴。 无名百忙中回头看到,不禁咧了咧嘴:“小师兄什么时候学的这么阴损的功夫,似乎有损师父他老人家的威名呀。” 可陈玄丘这一脚踢出,登时闷吭一声,只觉趾骨痛不可当,似乎快要折了。 而老者却浑若无事,伸出脖子来,向他咧嘴一笑。 月酌看到这里,心里突地一跳,是他?这老东西老得真快,才五百年未见,怎么一脸褶子。 陈玄丘毛骨怵然,他自出道,还没碰到这么强大的敌人,站在那儿任他打,都无法伤及人家分毫,这怎么打? 肉身强大? 陈玄丘突然心中一动,手一抬,一支金光毫烁的唢呐便举在了唇边,一曲《抬花轿》,便将声音冲着老者直冲过去。 老者皱了皱眉,道:“好喜庆的一首曲子,怎么吹得这般刺耳?不好听!” 说着,老者冷哼一声,身形呼的一声,如同鬼魅,冲到了陈玄丘的身前,瘦削的鸡爪一般的双手猛然暴涨,变成蒲扇大小,向陈玄丘当头拍下。 他的速度,较之陈玄丘之前所见任何一个高手都快,一掌当空,更有无尽威严,就似一把抓起了高高的青萍山,向着陈玄丘当头砸下。 月酌一见,情知不能不出手了,不然姑爷有个什么好歹,实在不好向朱雀一族交代,万一被人家知道他当时在场,却坐视陈玄丘出事,非拔了他的毛,把他生烤了不可。 月酌当即喷出一股紫焰,向老者席卷而去,同时大喝道:“老不死的,偌大的年纪,欺负一个后生晚辈,来来来,你要想打,跟我打过!” 老者正要扑向陈玄丘,忽然一股紫焰席卷而来,老者似乎怕火,身子猛然一缩,立即退出好远,一双绿豆眼儿惊疑不定地看向房梁上,喝道:“什么人,给我滚下来!” 月酌纵身而下,陈玄丘一见又惊又喜:“月酌前辈,你怎么在这?” 月酌咧嘴一笑,道:“大王知你东来,恐有危险,所以叫老夫一路护持。” 月酌说完,转头看向老者,把脸一沉:“李老儿,你仗着皮糙肉厚,要欺负一个后生晚辈么?” 老者瞪着月酌,忽然一惊,指着他惊呼一声,道:“啊!是你!你竟然离开了中京?” 月酌咧嘴一笑,道:“可不就是我么?李老儿,你这老怪倒是一眼就认出了我来,怎么你却老得这么快,看这一脸褶子,不是看你那一缩头,我还认不出你来。” 老者雍容的气度全然不见了,气得爆跳如雷:“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这只该死的火鸡,做人特不地道,居然趁老夫闭关潜修,挖开老夫的洞府,一把火烤了老夫足足三年。 若非老夫知道中京有你布下的大阵,去了要吃大亏,我早去中京寻你晦气了。你居然离开了中京,好好好,这是你自己找死,我要杀了你,活活炖了你……”老者说着,腰板渐渐挺直,浑身响起一阵阵爆竹炸裂般的声音,整个人不断地长高、长高、再长高,枯瘦的满是褶皱的老脸和双手,仿佛充了气儿似的,膨胀得越来越饱 满。 当他脸上皱纹一点点消失,竟然有如一个四十多岁、相貌英俊的中年男子。 只是这男子还在不断地长大,面前众人都停止了打斗,眼睁睁看着这位老者迅速长大,他们渐渐如同小人国的侏儒,在仰望着一个巨人。 然而,这巨人并没有停止生长,他依旧在长大。 “轰隆~~” 屋顶被他撞破了,整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再看那高高的屋顶,似乎只到他的腰部。 江涛心疼地叫了一声:“我的大宅啊!” 这幢宅子,可是倾注了江家几代人的心血。 你想那房梁之巨,宽得可当一张大床,那可是完整的一根大木,而且水火难侵,光是这样的一根房梁,就得多么昂贵? “哗啦!” 已经膨胀成巨人的老者一弯腰,一双大手左右一分,就把房顶扒拉开一半,一双巨目瞪向地面,吼声如同打雷:“鸑鷟老儿,纳命来!” 他把巨手一张,就向月酌攥来。 月酌哈哈大笑,道:“霸下老儿,上一次烤得你这老乌龟半生不熟的,老夫无法下嘴,这一次我要把你烤得烂熟脱骨,饱餐一顿。” 月酌说着,腾空而起,身在半空,猛地双臂一振,化作一只庞大无匹,周身缭绕着紫色火焰的凤凰神鸟,引吭长鸣一声,便冲宵而起。 “哗啦啦……” 还剩了一半的大屋,登时稀哩哗啦,整个屋顶被月酌所化神鸟撞碎,而且紫焰一沾,火势便起。 江家历四百年苦心打造的大屋,不但拆得粉粉碎,还起火了,在夜空中宛如一只熊熊火炬。 月酌甫一升空,就是一团紫焰向老者喷去,旋即展翅便飞:“来啊来啊,老乌龟,咱们寻个方便处,好生打上一架。” 那老者怒不可遏,摇身一变,化作一头巨大无朋的大乌龟,因这江家老宅后边就是大江,大将连着江岸宽有数百丈,江水都结了一丈厚的冰。 那大乌龟现了原形,便往那冰上一伏,使一对巨掌用力一蹬,厚冰碎裂,江水翻涌,他已一跃而起,架着乌蒙蒙一团雾气,追在了月酌后面。 这老乌龟,乃是神兽霸下,祖龙第九子。 它可不像普通的乌龟动作那么慢,他那儿子李玄龟能追得小凤凰朱雀辞东躲西藏,摆脱不得,足见它的厉害。 但鸑鷟也是一只老鸟,不是刚刚诞生,血脉神通尚未唤醒的小朱雀可比的。 他在前边哈哈大笑,一振翅便是几百上千里,引着那头暴怒的老乌龟远远飞去。 众人原本是待在厅里的,此时尽皆暴露在夜空之下,寒风之中,四处更有熊熊烈火,不停地燃烧着。 方才这一幕变故太骇人了,两个看着只是普通的人类,竟然化作体型如此庞大的神兽腾空而去。 所有人都呆住了,只有一个人例外。 陈玄丘。他见过月酌化身千丈,一对羽翼笼罩了整个中京城的震撼一幕,他也经历过九道神雷,轰击奉常寺宏伟神殿,他连厉鬼和阴神都见过,他甚至拥有一个只属于他的小千世 界…… 这样的人,会因为眼前这点小小场面而震撼? “呼~” 陈玄丘没有片刻犹豫,在月酌将霸下引开的刹那,他就出手了。 他腾空而起,落向江湛的时候,那块之前在霸下面前劳而无功的石碑便再次出现了。 “嗵!” 石碑重重地顿在了地上,血水从基座四周汩汩而出。 江家家主,曾统率数十万大军,征战东夷六七年的江大将军,便从人们眼前消失了。陈玄丘扶着石碑,只不屑地说了一句话:“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就这么点破事儿,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hf();&lt;/script&gt;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8章 做事专一的玄丘 69书吧 ,最快更新&lt;a href=&quot;青萍&lt;/a&gt;最新章节! “小伙子,看你文弱,想不到竟有一身的蛮力,看来练体功夫将臻大成了啊。” 老者哂然而笑,他原本是老仆打扮,这时却挺起胸来,举手投足,俨然一派宗师风范,就连一旁的江氏家主江涛,都比他不得。 陈玄丘目芒一缩,沉声道:“你是谁?” 老者微笑道:“老夫,奉东夷王所命,来此迎接弃暗投明的江家主,原本不欲节外生枝,可惜……” 老者叹息一声:“是你逼老夫出手的。跪地求饶吧,老夫可以留你一具全尸。” “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陈玄丘冷笑一声,掌中石碑一晃即没,定神鞭高高扬起。 眩晕、虚弱、禁锢、迟缓、诅咒…… 诸般负作用纷纷加诸其身,老者却把头摇了一摇,只是惊咦一声,道:“好宝贝,可惜,还是奈何不了老夫。” 月酌暗中看着,只觉这个老者气血之旺,生平仅见。在月酌的识海之中,这老者身周血气冲宵,弥蒙成一片殷红。 这么强大的生命力,那定神鞭加诸人身的诸般负面效果,怎么可能奏效。 就像一碗毒药,原本只能毒死一个人,你却把它稀释了,喂给一万头猛犸巨象喝,于它们而言,自然不会产生任何效果。 他不可能是人类,这老家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月酌老人一双紫眸渐渐闪烁奇光,定定地看向老者。 老者微笑地看向陈玄丘,好整以瑕地道:“还有什么招法?再不使来,可就没有机会了。” 陈玄丘心道:“比力气,不如你大。比气血之旺,不如你强。我就不信你的肉身也比我强大。” 陈玄丘一脸心悦诚服地道:“老前辈神功无敌,深不可测,在下佩服得……” 说到这里,陈玄丘突然暴起,一记鞭腿,那腿如鞭,竟发出破空的一声炸响,“啪”地一声,便抽中了老者的脖子。 只这一腿,便是镇在门外的一只大石狮子,也要踢得四五分裂,可这老者竟纹丝不动。 但是,陈玄丘显然也防着他护体功夫强大了,丝毫没有犹豫,大喝一声,两指齐出,直插老者的双目。 老者脖子一缩,整个脑袋竟然缩进了脖腔。 陈玄丘吓了一跳,但手上动作不停,飞起一腿,正中他的下阴。 无名百忙中回头看到,不禁咧了咧嘴:“小师兄什么时候学的这么阴损的功夫,似乎有损师父他老人家的威名呀。” 可陈玄丘这一脚踢出,登时闷吭一声,只觉趾骨痛不可当,似乎快要折了。 而老者却浑若无事,伸出脖子来,向他咧嘴一笑。 月酌看到这里,心里突地一跳,是他?这老东西老得真快,才五百年未见,怎么一脸褶子。 陈玄丘毛骨怵然,他自出道,还没碰到这么强大的敌人,站在那儿任他打,都无法伤及人家分毫,这怎么打? 肉身强大? 陈玄丘突然心中一动,手一抬,一支金光毫烁的唢呐便举在了唇边,一曲《抬花轿》,便将声音冲着老者直冲过去。 老者皱了皱眉,道:“好喜庆的一首曲子,怎么吹得这般刺耳?不好听!” 说着,老者冷哼一声,身形呼的一声,如同鬼魅,冲到了陈玄丘的身前,瘦削的鸡爪一般的双手猛然暴涨,变成蒲扇大小,向陈玄丘当头拍下。 他的速度,较之陈玄丘之前所见任何一个高手都快,一掌当空,更有无尽威严,就似一把抓起了高高的青萍山,向着陈玄丘当头砸下。 月酌一见,情知不能不出手了,不然姑爷有个什么好歹,实在不好向朱雀一族交代,万一被人家知道他当时在场,却坐视陈玄丘出事,非拔了他的毛,把他生烤了不可。 月酌当即喷出一股紫焰,向老者席卷而去,同时大喝道:“老不死的,偌大的年纪,欺负一个后生晚辈,来来来,你要想打,跟我打过!” 老者正要扑向陈玄丘,忽然一股紫焰席卷而来,老者似乎怕火,身子猛然一缩,立即退出好远,一双绿豆眼儿惊疑不定地看向房梁上,喝道:“什么人,给我滚下来!” 月酌纵身而下,陈玄丘一见又惊又喜:“月酌前辈,你怎么在这?” 月酌咧嘴一笑,道:“大王知你东来,恐有危险,所以叫老夫一路护持。” 月酌说完,转头看向老者,把脸一沉:“李老儿,你仗着皮糙肉厚,要欺负一个后生晚辈么?” 老者瞪着月酌,忽然一惊,指着他惊呼一声,道:“啊!是你!你竟然离开了中京?” 月酌咧嘴一笑,道:“可不就是我么?李老儿,你这老怪倒是一眼就认出了我来,怎么你却老得这么快,看这一脸褶子,不是看你那一缩头,我还认不出你来。” 老者雍容的气度全然不见了,气得爆跳如雷:“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这只该死的火鸡,做人特不地道,居然趁老夫闭关潜修,挖开老夫的洞府,一把火烤了老夫足足三年。 若非老夫知道中京有你布下的大阵,去了要吃大亏,我早去中京寻你晦气了。你居然离开了中京,好好好,这是你自己找死,我要杀了你,活活炖了你……”老者说着,腰板渐渐挺直,浑身响起一阵阵爆竹炸裂般的声音,整个人不断地长高、长高、再长高,枯瘦的满是褶皱的老脸和双手,仿佛充了气儿似的,膨胀得越来越饱 满。 当他脸上皱纹一点点消失,竟然有如一个四十多岁、相貌英俊的中年男子。 只是这男子还在不断地长大,面前众人都停止了打斗,眼睁睁看着这位老者迅速长大,他们渐渐如同小人国的侏儒,在仰望着一个巨人。 然而,这巨人并没有停止生长,他依旧在长大。 “轰隆~~” 屋顶被他撞破了,整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再看那高高的屋顶,似乎只到他的腰部。 江涛心疼地叫了一声:“我的大宅啊!” 这幢宅子,可是倾注了江家几代人的心血。 你想那房梁之巨,宽得可当一张大床,那可是完整的一根大木,而且水火难侵,光是这样的一根房梁,就得多么昂贵? “哗啦!” 已经膨胀成巨人的老者一弯腰,一双大手左右一分,就把房顶扒拉开一半,一双巨目瞪向地面,吼声如同打雷:“鸑鷟老儿,纳命来!” 他把巨手一张,就向月酌攥来。 月酌哈哈大笑,道:“霸下老儿,上一次烤得你这老乌龟半生不熟的,老夫无法下嘴,这一次我要把你烤得烂熟脱骨,饱餐一顿。” 月酌说着,腾空而起,身在半空,猛地双臂一振,化作一只庞大无匹,周身缭绕着紫色火焰的凤凰神鸟,引吭长鸣一声,便冲宵而起。 “哗啦啦……” 还剩了一半的大屋,登时稀哩哗啦,整个屋顶被月酌所化神鸟撞碎,而且紫焰一沾,火势便起。 江家历四百年苦心打造的大屋,不但拆得粉粉碎,还起火了,在夜空中宛如一只熊熊火炬。 月酌甫一升空,就是一团紫焰向老者喷去,旋即展翅便飞:“来啊来啊,老乌龟,咱们寻个方便处,好生打上一架。” 那老者怒不可遏,摇身一变,化作一头巨大无朋的大乌龟,因这江家老宅后边就是大江,大将连着江岸宽有数百丈,江水都结了一丈厚的冰。 那大乌龟现了原形,便往那冰上一伏,使一对巨掌用力一蹬,厚冰碎裂,江水翻涌,他已一跃而起,架着乌蒙蒙一团雾气,追在了月酌后面。 这老乌龟,乃是神兽霸下,祖龙第九子。 它可不像普通的乌龟动作那么慢,他那儿子李玄龟能追得小凤凰朱雀辞东躲西藏,摆脱不得,足见它的厉害。 但鸑鷟也是一只老鸟,不是刚刚诞生,血脉神通尚未唤醒的小朱雀可比的。 他在前边哈哈大笑,一振翅便是几百上千里,引着那头暴怒的老乌龟远远飞去。 众人原本是待在厅里的,此时尽皆暴露在夜空之下,寒风之中,四处更有熊熊烈火,不停地燃烧着。 方才这一幕变故太骇人了,两个看着只是普通的人类,竟然化作体型如此庞大的神兽腾空而去。 所有人都呆住了,只有一个人例外。 陈玄丘。他见过月酌化身千丈,一对羽翼笼罩了整个中京城的震撼一幕,他也经历过九道神雷,轰击奉常寺宏伟神殿,他连厉鬼和阴神都见过,他甚至拥有一个只属于他的小千世 界…… 这样的人,会因为眼前这点小小场面而震撼? “呼~” 陈玄丘没有片刻犹豫,在月酌将霸下引开的刹那,他就出手了。 他腾空而起,落向江湛的时候,那块之前在霸下面前劳而无功的石碑便再次出现了。 “嗵!” 石碑重重地顿在了地上,血水从基座四周汩汩而出。 江家家主,曾统率数十万大军,征战东夷六七年的江大将军,便从人们眼前消失了。陈玄丘扶着石碑,只不屑地说了一句话:“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就这么点破事儿,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hf();&lt;/script&gt;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9章 江氏东迁 家主死了,江家上下,一时呆若木鸡。 江家高层,纵然对投奔东夷有所不满的,做为家族的一份子,也只能顺应大变。 而今,家主惨死,反而坚定了他们心中的信念。 事已至此,反迹已露,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家族如果被留在大雍,固然可以保全许多人的性命,但江家再也不可能做为一方霸主而存在。 二房?分家很久了,大房这边,根本没把那个济州江氏视作自家人。 那么,就只有逃,逃得出一个是一个,只要能逃出一支,哪怕只有一户,只要东夷王真如家主所预判的那样,雄才大略,终成霸业,那江家留下的火种,也能重新照亮这太平州。 江昊澄、江天让、江木瑜、江献标、江夕晚、江成山、江世怀&amp;hellip;&amp;hellip; 几乎不约而同地,他们厉声下达了命令:;走!我江氏族人,分头东向,但能逃至东夷,以宗支远近以定尊卑,静候机会,重振江氏。 说罢,这几个高层同时做出了反应,十分的默契。 江木瑜、江夕晚返身就跑向江氏族人群中,被他们裹挟起来,上千号人分散逃逸&amp;hellip;&amp;hellip; 这两个人一个善持家,一个善理财,不以武力见长。 他们能为家族所做的最大贡献,是他们长袖善舞的本领和精明伶俐的商业头脑。 所以他们毫不客气,立即遁入人群,随族人撤退。 而江昊澄、江天让、江献标、江成山、江世怀五人,则率领族中高手,向陈玄丘和娜扎主动发起了攻击。 江昊澄是个武痴,武功修为已臻巅峰,虽然他不懂陈玄丘冰肌玉骨髓如霜的真武功法,但是胜在年纪大了几十岁,一身功力深不可测。 他使一口九环大刀,凌空一刀,刀芒暴涨,幻化成一道一丈多长的有形气芒,刀芒过处,把它所触及的一切家具、摆设,俱都切成了两半。 陈玄丘不是一件死物,随着他的刀芒,就像是书本下被拍击的一只蚊子,辗转腾挪,上下跳跃,哪那么容易被他击中。 陈玄丘自己就是武道大家,当然明白刀芒剑罡这一类的功夫,虽然无坚不摧,甚至可以伤及仙人之躯。 毕竟它是凡人武道的最高境界,实则上已经隐隐触及修仙法门的门槛。 但是,凡武的吐纳术,比不了仙人的修行之术,是无法支撑长时间使用刀芒剑罡的。 眼下这江昊澄固然凶猛,却也只是刹那光华。 果然,那无坚不摧的刀芒渐渐萎缩,就像盛开的昙花,已经在那一瞬间绽放了光芒。 而那刀芒纵横期间,其他几人都知道他刀芒的厉害,因此早就远远避开,不敢加入围攻,以免遭其误伤,那几位都在围攻娜扎。 这时眼见机会将至,陈玄丘一声长笑,便向江昊澄欺身过去。 他没敢用定神鞭,定神鞭最厉害处,是它附加的八种作用,虽然看它质地也十分坚硬,但是此人能刀芒外放,万一毁损了定神鞭,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也没有用小吉祥碑,这江昊澄十分机警,刀芒开始萎缩时,他就有意识地避向了人群中,尤其恶毒的是,他避向的是原本在大厅中听候家主指示的那些江氏一族的老弱妇孺。 陈玄丘对敌从不手软,哪怕她是一个百媚千娇的女人。 但是的的确确只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正在哭号逃跑的妇孺、老人和儿童,让他抡起石碑呼地砸将下去,他干不出来。 所以,陈玄丘强行突破,趁着刀芒萎缩,侵进了江昊澄身边。 这江昊澄太恶毒了些,居然用自己族人中的老弱妇孺来考验陈玄丘的人性。 陈玄丘心中怒极,这一侵身过去,立时大喝一声,拇指捏于食指和无名指之间,中指骨节外突,形如宝塔印,呼喝一声,声如叱雷,;轰地一拳击中江昊澄胸口。 ;真武裂魂拳! 陈玄丘对敌,以拳脚功夫对战时,常用真武裂魂指,这一次也是怒极,用上了真武裂魂拳。 他的拳头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这一拳若是他师父那等高手,破碎虚空、轰裂山河亦不在话下。 陈玄丘没有那么高深的造诣,但用来杀一个人,足矣。 ;砰! 这一拳击中了江昊澄,如中败革。 江昊澄被打得转着圈儿飞上半空,此时那气劲儿才从他体内炸开。 ;轰 一片血雨,挟杂着漫天的肉馅儿&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撒腿就跑,要不说他不爱用;真武裂魂拳呢,师父咋想出这种功夫来的?太变态了! 他却不曾想过,那只老乌龟霸下一身的硬壳,防御无双,可他这种特殊劲道运用的拳法,是不是恰能视那老乌龟的无双防御如无物呢? 拳意直透肉身,在其内部发作,自有它的妙用,否则谁会煞费苦心,研究这样的拳意。 ;哎呀,太恶心了。娜扎脚下风火轮一动,也迅速闪开了,杏眼圆睁,瞪着陈玄丘,这人真是的,差点儿污她一身血,太不卫生了。 人群中,正在下黑手的无名却没能逃过去。 他的易忽略体质对生灵有用,可这漫天抛洒的血肉可不管他是谁。 无名呆呆地站了站,一向好洁的他哪受得了这个,立即冲向后宅。 他记得那儿有条大江,江上厚厚的冰层刚刚又被一头老乌龟给蹬碎了。 陈玄丘这一拳之威,令在场所有人都静寂了一下,然后尖叫声四起,晕倒的,四散奔逃的,红了眼睛上前拼命的,一静之后,如水之沸。 江天让、江献标、江成山、江世怀,四人疯魔一般围攻陈玄丘,江天让大叫:;江氏族人,立即四散逃逸,逃得一人是一人,务必保我江氏薪火传承。杀啊! 前半句,他是对族人说的,最后一句,却是对陈玄丘说的。 江天让一身武功,江献标和江成山亦如是。 江家允文允武,这年代的士大夫家族本就是文武不分家的,讲究的就是上马可征战,下马可安邦,其中只有一个江世怀,习有道术。 三个武道高手,再加上一个不时从刁钻角度,合适的时机,向他发起偷袭的道术高手,陈玄丘被他们围在当中,走马灯一般大战起来。 ;娜扎,尽量阻止江底一族东逃,快去。 陈玄丘当然明白他们四人舍生忘死地阻挠自己的目的,哪肯让他们如意,立即吩咐娜扎一声。 娜扎会意,踏着风火轮腾空而起,冲向东城。 一到城外,娜扎就傻了眼。 江家早就开始准备,所以金银细软、各色物质、兵马随从,俱都一团团、一队队列于城外。 随着见机早就拔腿开溜的江氏族人陆续抵达,按照事先的分工,各自指挥一路人马,此时已经开始向东方进发了。 太州城外,大雪茫茫。 风雪之中,一路路人马,站在空中几乎看不清楚,若近了地面,又只能置身其中一路。 这要如何抵挡? 这是千军万马啊,不是一对一的搏斗啊。 算了,全拦是拦不住了,能拦一个是一个吧。 娜扎把心一横,火尖枪一挺,就向地面扑去。 ;砰! 娜扎的火尖枪突然刺在一个突兀出现,极其坚硬的东西上,震得她在空中一个倒翻,飞出几十丈远,这才泄去劲道,只觉虎口发麻。 娜扎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就见空中浮现出如山的一只巨龟,那巨龟眼似铜铃,口吐人言,声音震震,似雪中惊雷。 ;可恶!鸑鷟老儿,一如既往地阴险,居然想引开老夫。幸亏老夫警醒,如今老夫就在这里,我倒要看看,谁能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阻止江氏东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0章 太州平 已成废墟的江家大宅这边,江天让、江献标、江成山、江世怀走马灯一边围着陈玄丘厮杀。 江天让用的是刀,剑为百兵之君,刀为百兵之帅。 战场之上,刀的威力要远大于剑。 江家世镇东方,武力方面尤胜于文教,家中弟子习武,多以刀为主。 江天让一口刀飞化匹练,刀气滚滚,八方风雨一般泼向陈玄丘,他是真的拼了命了。 可惜,碰上陈玄丘这个法武双修的高手,他的凌厉刀法全无用处。 ;斩! 江天让一刀劈来,那气势,仿佛一座山都能劈开。 陈玄丘不舍得用定神鞭,双手一圈一绕,倏退避让,却又魅魅般攸进一击,双手一上一下,交错击在江天让胸上。 陈玄丘这双掌用了阴阳劲道,一刚一柔,一吐一蓄,这一掌拍中,江天让的腰椎;咔地一声断成了两截,跟半截破麻袋似的摔了出去。 陈玄丘双掌一错,复向江献标扑去。 这几个人是江家首脑,除掉他们,济州江泫堂才好顺利接手太州。 可是,生擒活捉也不合适,那就得交给江泫堂处置,由江泫堂来杀。太州旧部以及与太州江氏关系亲密的百姓难免对江炫堂心生怨尤,不利于他顺利接收太州。 此时由他出手,把这几人在激战中杀了,那是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你技不如人惨死当场,谁也没话说。 所以,虽然陈玄丘临行前,江炫堂没有效仿史上某个伪善阴险的君主,不直截了当地说一句:;莫杀王叔,而是假惺惺一语双关地提醒出征的大将:;勿使朕有杀叔之名,陈玄丘还是决定由他代劳,不让江炫堂担上杀亲之名。 江献标一见陈玄丘杀了一人,在三人围攻下更是龙精虎猛,心中悲愤莫名。 他早丢掉了逃走的想法,眼见众人不是陈玄丘的对手,干脆横下心来,决定以命搏命。 陈玄丘举掌拍来,江献标不躲不让,迎头一刀,就向陈玄丘当头劈去。 陈玄丘鬼魅般一闪,避过这当头一刀,一拳击中江献标的胸口,胸骨顿时塌了,江献标一口鲜血喷出。 这时,江献标却突然双目怒凸,脖颈胀起,额上道道青筋绷起,一张口,便吐出一口白芒。 ;御气成剑! 这是可以杀神的力量,如果他能击得中。 陈玄丘不是神,若被这一剑击中,更是无从抵挡。 而且这一口白芒速度太快了,他肉身虽强,却也不可能有比这白芒更快的速度。 江献标的眸中已经露出狞厉的笑意。 这道白芒在他丹田之内已经蕴养了三十年,凝聚得有如实质一般,被他以内家真气千锤百炼后,已经可以媲美金刚利刃,无不可摧。 一旁的江成山和江世怀眸中也露出了喜意,只要能杀了这恶贼,便多付出几条人命,也是值得的。 但是,旋即他们就惊骇得不能动弹了。 陈玄丘的确是避不过了,他肉身的速度没有这御气成剑的速度快。 可御气成剑也没有陈玄丘一动念的速度快。 陈玄丘只一动念,小吉祥碑就化作灵牌大小,出现在他的面门前面。 这道无坚不摧的白芒击中那石碑,;噗嗤一声,就像放了个闷屁。 那是一方小世界的奠基之石,只有神明级别的高手才能撼动,圣人级别的高手才能毁损,他江献标何德何能,能撼动这小吉祥碑? 而陈玄丘神念一动,祭出小吉祥碑,知道他不可能伤及自己,已经趁机斜扑,攻向江成山和江世怀。 二人骇然望着陈玄丘一对拳头越来越近,欲待闪避,却已来不及了。 他们有小吉祥碑那样的护身法宝么? 没有! 那就只好&amp;hellip;&amp;hellip; ;噗! 仿佛两拳敲碎了两只篓了的西瓜,江献标双目尽赤,愤懑地大吼一声。 他之前胸口已经塌了,竭尽全力,喷出一口剑芒,这时气道一泄,陈玄丘飞扫回来的鞭腿竟扑了个空,因为他已软软倒向地面,眼前一黑,陷入永久的沉寂之中。 葫中世界,白小七和小吉祥并肩站在世界之树下面,看着那方石碑一会儿飞出去,一会儿飞回来,进进出出的不亦乐乎,脸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吉祥道:;他好像遇到了很厉害的敌人诶。 白小七道:;还好吧,应该能应付。 吉祥诧异地道:;你能感应到那个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 白七爷耸耸肩,道:;感应不到啊,不过他这回没把我拉出去帮忙,所以&amp;hellip;&amp;hellip;应该还能对付吧? &amp;hellip;&amp;hellip; 这几大高手一死 ,江家高层几乎死亡殆尽。 陈玄丘目光从废墟般的广场上缓缓扫过,瞧那人仰马翻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对了!当初在奉常寺,最后一记神雷击向奉常寺众神官,王青阳祭出镇魔鼎抗击,却被鼎击飞,撞伤百十号人时的情景,与此刻有些仿佛。 陈玄丘站在那儿,所有的法宝都收了起来,双手空空,衣袂飘飘,但在所有人眼中,却如见恶魔。 ;卟嗵! 不知道是谁,率先跪了下去,接着是无数的江氏族人,纷纷跪倒。 ;我,陈玄丘,大雍上大夫,奉大王之命,为和平解决东郡之事而来。我陈某,本是心地慈善的人呐&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负着双手,缓缓走向众人,从一个个匍匐在地、瑟瑟发抖,额头紧紧贴在地上,屁股撅得高高的投降者中间走过。 陈玄丘正悠然而行,脚下忽然踩中一块江昊澄身躯被真武拳意爆开时溅落的血肉,再赶上前边这块大厅地面还挺平整,没有遭受比较大的破坏。 陈玄丘站立不稳,;滋溜溜地向前滑了一尺有余,身子往前一栽,这才站住。 陈玄丘提高嗓门,道:;可是,太州江家,不念君恩,不记大雍四百年福荫之恩,意图造反,背叛大雍。以致东郡不得太平,百姓生灵涂炭,此大罪也。尔等皆为罪臣家眷,意图随之叛逃东夷,所以,当受夷族之刑。 这话一出,众人骇然,急忙叩首祈求,哀嚎连连。有那年纪小的孩子根本不明白陈玄丘在说什么,但是见大人都在号淘痛哭,便也跟着号啕起来。 陈玄丘威严的目光不带一丝感情的扫过众人,虽然他只一人,无一兵一卒在场,可所有人都不敢怀疑他的话。 毕竟,就连那只东夷王派来的大海妖,都没能奈何得了此人,江氏一族的高层首脑,几乎被他一网打尽。 这时,落汤鸡似的无名从远处掠了过来,一瞧陈玄丘身边正在大火熊熊,立时冲了过去。 陈玄丘是有意站在这个位置,让高达数丈的火焰充当他的背景,以加深他在江家众人心目中的威慑力量。 无名往火堆旁边站了站,嗯&amp;hellip;&amp;hellip;江家这木料是真的好,木材耐烧,火苗明亮,无烟,释放的热量也高。无名原本冻得发青的脸,格格直响的牙齿,现在一下子暖和多了。 他就站在陈玄丘的眼皮子底下,陈玄丘想忽略他也办不到。 陈玄丘一见小师弟出现,倒是心中一喜,哈哈哈,小师弟来的正是时候。 陈玄丘急忙向无名丢了个眼色。 我唱黑脸,得有人唱红脸啊,恩威并施,才好收服人心嘛。 陈玄丘现在狠话已经放出去了,正需要有人向他求情打圆场。 无名很聪明,一瞧小师兄递眼色过来,马上明白过来,立即慨然上前,大声道:;小师兄你身份贵重,怎么能干这样的粗活呢?让小弟来杀吧! 无名从地上抄起一口大砍刀,兴冲冲地:;夷他全族,却也不难。我杀啊杀的,有一天功夫,怎么也杀完了。 陈玄丘眼前一黑,这哪是红脸,小师弟这脸比我还黑啊。 没办法了&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清咳一声,道:;无邪啊,叛国谋逆,当以国法诛之,再说师兄哪舍得让你双手沾满血腥。太州是要由国丈江州牧接管的。这些罪人如何处置,也当由江州牧来决定,你且好生看管他们,待江州牧前来接收。 无名乖巧地放下了刚刚举起的大刀,心中有些感动,师兄真是疼我,其实我一点也不累,活动活动还不那么冷。不过师兄一番好意,我自该听从。 陈玄丘将神念放开,迅速自太州上空漫延开去,忽然便感应了城东情形。 地面无数道细微气息汇聚而成的冲宵阳气,当是正在东迁的江氏亲族。 空中,有三股强大的气息。其中两道磅礴的不像话,似乎比地面上那些人汇集在一起的阳气还要浓重,看它们彼此对峙的状态,应该就是月酌和霸下。 而旁边另有一股要比他们二人弱的多的气息,应该就是娜扎了。 她气息虽然弱得多,却有一股圣洁的勃勃生机,那应该是天菁水莲体产生的效果。 再往前去,陈玄丘就感应不到了,神念之下,那地面一丛丛气息,就像是突然没入黑暗中再也看不见似的,那是因为再往前去,已经超出了他的神念范围。 陈玄丘心道:;虽然江家主力已被截下,逃走的十不存一,不过终究还是逃走了一部分。也好,我要出东郡,赴东夷,便多了一重理由。 只是,一想到那只硕大无朋,足以与月酌匹敌的老乌龟,陈玄丘又隐隐不安起来。 他原本把那东夷王当成了一个普通的世俗的反抗军领袖,可是,这个东夷王派来接应江家的,居然是一头强大的神兽。 这东夷王,只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的多。 雀辞也不知住在东夷的什么地方,他这一路寻去,和这位东夷王少不了要打交道。看来,这寻雀之旅,不会如想象的那般简单了。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1章 抵东夷 江炫堂自陈玄丘走后,一直就有些惴惴不安。 陈玄丘就只带着一个人杀去太平州。那儿兵多将广,高手如云,他若一旦有个什么闪失,自己该怎么办? 而且,江涛一旦得知刺杀失败,难保不会派大军来攻,若是陈玄丘再死在他手中,他出兵的可能性就会更大。 一念及此,江炫堂这里立即开始调集兵马,做好了大战的准备,他自己更是披甲执锐,连睡觉也要枕戈而眠。 却不想天光大亮后,娜扎就踏着风火轮,从太平州一路风驰电掣地赶来,兴冲冲地告诉他太平洲已经拿下了,叫他马上带兵前去接收。 江炫堂这回是真的惊到了,在他眼中一直深为忌惮,也不敢主动挑衅的太平州江氏,就这么完了? 江炫堂震惊之后,不禁对自己选择了朝廷一方,觉得明智无比。 江炫堂详细询问了一番,确信消息、谢过娜扎之后,他便马上开始调动兵马,幸好此前他已经做了动员和调动,此时调拨大军十分顺利。 娜扎没有耐性在这儿等他,同地也担心陈玄丘一个人在太平州不安全,怕他遭了他人暗算,便驾起风火轮,想先赶回太平州。 娜扎带着一路风火,刚刚到了空中,突然又冲回地面,向江炫堂问道:;对了,鱼不惑那厮睡醒了没有? 江炫堂苦笑道:;我去看过了,鱼壮士睡得依旧很安详。 ;嗯?安祥? ;哦,我是说,他肚皮翻白,一动不动。要不是一直在打呼噜,我真当他已经&amp;hellip;&amp;hellip;他现在仍然在睡,呼噜打得震天响,我试着喊过他,可他也不回答我。 娜扎松了口气,道:;他只要还有气儿就行。那我走了。 娜扎说完,又是腾空而起,风风火火地往太平州而去。 江炫堂点齐了人马,亲自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赶去太平州。 黄昏时分,江炫堂到了。 果然如娜扎所言,除了部分江氏族人已弃城逃往东夷,留下的江氏族人全然没有了反抗之意,一见江炫堂,如见亲人。 江炫堂的心计可比无名小师弟那小屁孩儿深沉多了,陈玄丘一脸厉色地嚷嚷着要夷平太州江氏全族,他都不用使眼色,江炫堂就知道陈玄丘是在为他制造顺利接收太平州的机会。 江炫堂马上配合陈玄丘,不惜下跪为太州江氏族人求情,一番话说的声泪俱下,颇为动情。 虽然江家一些聪明人也知道这其中有作戏的成分,但是对大多数江氏族人来说,他们可看不出来,眼见江炫堂肯为他们如此出头,他们从心里就已经开始接受这个新的统治者了。 陈玄丘给江炫堂铺好了路,马上提出要出关前往东夷,江炫堂又吓了一跳。 这位上大夫,不会单枪匹马再把东夷王给解决了吧? 一时间,江炫堂心中竟先冒出这么个古怪的念头,接下来他当然是竭力阻止。 能以一人之力解决太州之乱,已是莫大之功,再往东夷去可就太冒险了。 东夷之乱能持续这么长时间,足见东夷王不是易与之辈。 其实,大雍有道术高手,何以东夷之乱还能持续多年? 像月酌这样的神兽级高手,只要派去一个,不就解决东夷的问题了么? 其实不然。 东夷叛军那边自然也有高手。 而且东夷高手,显然拥有着可以抵消大雍高手的力量,所以双方只能动用普通军队的力量进行较量。 不然,轻率出动这些超一流高手,这些超级高手一动手,那普通士兵就全成了炮灰,随时会被杀个干净。 最后只留下这些高手,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因为纵然一方战败了,胜负定了,他们这些大神通者搅得天翻地覆,人口骤减,再打下地盘来还有什么意义? 打得一片荒芜的地方,难不成让这些飞天遁地的高手去种地、盖房子、纳税、当守城的小吏? 因此,双方的终极力量就如同核武,只有在常规力量彻底失去了战胜的机会,或者继续用常规战争方式进行下去,给自己一方带来更严重的后果,他们才会动用终极力量,于战场上一决生死。 因此,江炫堂也是清楚东夷有真正高手的。 陈玄丘此去,断然不可能像在太平州一般轻易得手,因而江炫堂竭力劝阻。 但是陈玄丘只留下一句;吾固知东夷之险,也清楚逃逸的江氏族人已难成气候,但太州江氏叛乱,江涛原本又是东征的一员大将,如此种种,必令东夷局势发生重大变化。 我此去,目的不在与和人争斗,主要是探察敌情、了解民情,以便使我王能针对东夷战略,及时做出相应的调整。 陈玄丘微笑道:;你放心吧,我只有娜扎一人相助,不惑又在沉睡之中,我怎么会莽撞地在东夷搞事情呢?陈某人一向崇尚和平,心肠尤其的柔软,此去东夷,我一定不会惹事的。 听了陈玄丘这番话,旁边已经归顺的江氏族人和就杵在他眼前的无名小师弟齐齐默然,可谓各有感伤在心间。 陈玄丘驾着紫葫芦,与娜扎腾空而去了。 月酌老人乃护国神兽,身份太过特殊。 同时,这小老儿其实是个极端血统论者,不大瞧得上这些普通人族,不喜与他们打交道。 因此,这只高傲的老鸟,早就隐了身形,不叫这些凡人看见。 在葫芦飞起的最后关头,一个纵身猛地跳起,抓住了葫芦上的丝绦跟着飞起来的无名,此时仍然悬在空中,随着风,抓着那丝绦,被风吹得呼呼嗒嗒的,跟一块破抹布似的。 江炫堂仰望着天空,看着尚未爬上葫芦的无名,感慨地道:;陈上大夫忠心无双,义勇无双,真乃国士无双也! &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一路东去,飞抵东夷与东郡交界的连绵群山时,将葫芦藏在云层之中,纵目下望,就见至少有四处地方,战火不断,狼烟冲宵。 无名惊讶道:;东郡与东夷打了六七年,每日战争仍然如此激烈么?这得死多少人呐。 陈玄丘道:;两边虽然常有征战,但是不应该如此频繁的。我看,应该是因为昨日太州江氏东迁,所以东夷王故意在边防各处制造战事,牵制大雍边军,避免他们出兵阻止江氏叛逃。 无名恍然道:;原来如此。 陈玄丘想了一想,没有继续往前飞,而是沿着起伏的山脉飞去。 又行了一柱香的时间,娜扎忽然惊咦一声,指向地面的山谷中道:;苏苏你看,那是不是逃走的江氏族人? 陈玄丘低头一看,山谷中影影绰绰,似有许多人马,正在往东而行。 陈玄丘运足了目力,就见那一行人马约有几千人,内中有不少车辆,看模样,队形散乱,不似军队。 而若是军民混杂或是百姓的队伍,这么大的规模,应该就是江氏一族的逃民了。 陈玄丘大为意动,要不要冲下去呢? 制造个障碍起码应该办得到,比如有山谷两侧制造个崩塌堵住去路。 江家逃走了两个不擅长武艺道法,但是经营有道的高层,如果能他们两个抓回去,也能更进一步地削弱东夷。 东夷没有招揽到人才,只搞去一些普通百姓,那对如今的东夷来说,只是负担,无甚大用。 想到这里,陈玄丘道:;娜扎,想不想下去打上一场? 娜扎一听眉飞色舞:;好啊! 月酌突然凭空出现,站在葫芦最前边,大袖飘飘,头也不回地道:;不能下去。 陈玄丘讶然道:;月酌前辈?为何不能下去? 月酌道:;他们有接应的人,老夫感应到,下方除了霸下,还多了两股强大的气息。这两股气息中,其中一道虽然不算特别的强大,却有金锐之气,叫人感应到了极不舒服。 而另一道气息,强大浑厚不逊于霸下,一旦交起手来,老夫照应不了你们。若非老夫一路行来收敛了气息,现在已经被他们察觉,而一旦被他们察觉,只怕他们已经攻上来,哪还轮得到&amp;hellip;&amp;hellip;咦?这是哪里? 月酌说着,想再看看下边,确认一下感应到的气息,却不想低头一看,下方白雪皑皑,奇峰峭立,与方才所见的景致大不一样。 在此高处,纵目四眺,方圆数百里范围之内,都找不出方才那座山谷了 。 陈玄丘刚刚把葫芦上升千米,迅速飞离了原地,此时才把高度降下。听月酌一问,便坦然道:;前辈说有凶险,那必然是真有大凶险了。我避开了些,以策安全。 月酌哑然,常言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倚衡。你看咱们这位姑爷子,啧啧啧,这是多有危机意识。 陈玄丘神色自若,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他从容地四下看看,道:;我们人太少,此番东来,就是为了观看东夷情形,回去禀报大王,以便调整东夷战略,没必要暴露身份,引来东夷高手追杀。 啊,对了,不知道东夷有没有什么已知的高手啊,比如像月酌前辈这样的高人? 月酌感慨地道:;老夫镇守中京近五百年,只卫护雍天子一人。天下各处,变化甚大,老夫也不甚了了。 似昨日所遇的霸下,五百年前,在极北之地遇见过,你看他现在,却是在东夷出现,还效力于东夷王了。世事变迁呐,五百年,对我们神兽来说,太短,对你们人族来说,已经足够漫长了。 陈玄丘打蛇随棍上,忙道:;自古有言,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霸下神龟,居于北方,才是道理。跑到东方来,确实有些出人意料哈。 月酌道:;这个说法,指的只是几大祖兽的发迹之地。强大的神兽,也不容实力相当的神兽在他的势力范围内成长起来,一番厮杀,活下来的最强大神兽,自然只有一个。 及至后来,祖龙元凤一类的祖兽,死的死、封印的封印,沉睡的觉睡,他们的子孙,倒不讲究这许多了。 更何况,东西南北,本就是后来人凑趣之说,其实最初最强大的四神兽中,就没有老乌龟这一族,是他们脸皮厚,死乞白赖地占了人家九尾天狐一族腾出来的的位置而已。 九尾天狐一族,一向生活在青丘,而青丘也在东方,那又怎么说?也没见祖龙腆颜自称,说整个东方都是他的。 陈玄丘眼睛一亮,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引诱月酌说到合适的话题了,要不然,贸然提起凤凰一族,恐怕还要惹他起疑。 月酌说完,也是暗暗松了口气,还是老夫机警,终于绕到四大神兽了,你快问我凤凰一族消息啊,快问快问。 陈玄丘心有灵犀一般,问道:;照月酌前辈所言,您凤凰一族,也未必就住在南方了? 月酌眉开眼笑道:;正是!扶桑岛便在极东之地,上古年间,有三足金乌,便生活在扶桑,三足乌,可也是我禽族神鸟,贵不可言。 所以呀,什么东南西北,都是后人强要加个说法,显得规整有序,我等天地神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还要按人族给我们划分的区域生活么?天大的笑话。 陈玄丘赶紧问道:;却不知月酌前辈是否知道,这东方什么地方有朱雀一族栖息呢?呃&amp;hellip;&amp;hellip;我有一位挚友,乃朱雀一族。我想&amp;hellip;&amp;hellip;前去拜会,说不定,从她那儿,可以了解到更多的关于东夷的消息。 月酌眉头一蹙,摇了摇头:;老夫也听说(就是听你说的)东方有朱雀一族出没,不过,具体住在什么地方,老夫却是不知。 ;听说你们凤凰喜欢住在梧桐树上? ;你才喜欢住在树上,你全家都喜欢住在树上!上古年间,不住在洞里,就住在树上,那时不是还没发明房屋呢么。房屋住着更舒服,现在有了房子,谁喜欢住在树上啊。 ;咳,是在下失言了,只是&amp;hellip;&amp;hellip;什么线索也没有,这可不好找了。 ;既如此,我等在天下飘来飘去的,可就漫无头绪了。不如落下地面去,变换个身份,寻访些大户人家,说不定他们会知道朱雀一族的消息。 两个人都急切想找到朱雀,可是陈玄丘担心这位天子的近身护法认为自己不务正业,所以不肯正面坦露自己的目的。 而月酌也是一样,因为好面子,不想叫他知道自己跟来,就是为了参拜朱雀,两个人可谓各怀鬼胎。 只有娜扎一旁听了二人的对答感觉有些怪怪的,我们来东夷不是要探查东夷王的情况么?这怎么他们俩,突然就兴致勃勃地要去寻访凤凰的下落了? 至于无名就无所谓,无名很崇拜他的小师兄,在无名看来,小师兄此举必有深意。所以,无名才想多费脑筋,按师兄说的去做就是了,信师兄,没错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2章 山上人家 太平州江氏逃出的族人和裹挟的人马,缓缓走出了天虞山下的幽仄峡谷。 江木瑜和江夕晚忍不住喜极而泣。。 虽说江家损失惨重,但是终于踏上了东夷地界,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回头看看族人零落的惨状,泪光中却不知有几分庆幸、几分悔意。 随行的人马中,不少人也是潸然泪下。 他们中不少士卒事先并不清楚江家的意图,等他们终于发现时,已经远离太州。 一方面是积威之下不敢反抗,另一方面是已经成了叛军,纵然逃回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制裁。 尤其是霸下横空时,如同悬在他们头顶的一座大山,也让他们生不出反抗的念头来。 此时一出天虞山,他们知道已是彻底离开故土,他们的父母妻儿都在东郡,如今却要成为叛军,与东郡为敌,叫人情何以堪? 更何况,战场惨烈,来日是化为此方一具枯骨,还是有朝一日能活着回到故乡,这些都不可预料,怎不悲从中来。 后方压阵的霸下自然不会在乎这些蝼蚁的想法。他正笑眯眯地对摩诃萨做最后的努力: ;我王最为爱才。摩先生是有大本领的人,若是肯为我王效力,富贵荣华享用不尽,岂不好过这般苦修? 月酌在空中感应到的那股不弱于霸下的气息,就来自摩诃萨。 而那道虽然远不及霸下雄厚,却让月酌感觉很不舒服,有些金锐锋芒之气的气息,则是来自白虎庚金剑气大成的茗儿。 霸下是半途在天虞山脉一处孤峰下遇到这师徒二人的。 霸下也是马上就感应出这对师徒不是普通人,因而十分礼敬。 双方一道同行,听说二人是往东夷寻访天材地宝的修道之人,霸下顿时起了招揽之心,想利诱二人为东夷王所用。 只是他这番心思注定白费了,摩诃萨来人间行走,是奉师尊之命,观察在天界主导下的这场人间大劫。 咳!当然,这是最最冠冕堂皇的说法。 其实真实目的,当然是看有没有机会发现一些有缘人,或者发现一些可以结下机缘的事儿。 这也是体面些的说法,简单讲呢,就是看看有没有机会混水摸鱼。 没办法,西方贫瘠啊! 当初天地大劫,四方神兽大战,西方毁损严重。 待后来六圣证道,这西方二圣也不算正道,而是旁门。 为了打造自己的势力,传承自己的道统,光大自己的门楣,这苦逼的师兄弟可也真是煞费了苦心。 堂堂圣人,一个扮可怜,一个不要脸,在天地之间努力挣扎着,挖人家墙角,骗人家跳槽儿的事儿没少干。 可是,天界中已经很难再扩充地盘了,毕竟神仙两道中人,大都不是吃素的,并不太好惹。以前算计过人家,人家上当一次还不够?再想挖墙角,也不那么容易了。 所以,在几百年前,他们就盯上了冥界,一直想把道统和势力传承到冥界去,可惜因为北阴大魔王的阻止,迄今成效不大。 如今人间大劫将至,一向孜孜寻找机缘,也善于利用机缘的西方二圣岂能放弃这个好机会,万一能捡个漏呢? 所以,他们派出了摩诃萨。 虽然他们从未直言真实目的,但是做为嫡传弟子,摩诃萨深知西方极乐境只偏居一隅的窘境,也熟知两位尊师的秉性为人,自然明白他们的目的。 他们又想要好处,又想找机缘。 美其名曰找机缘,实则就是在态势不明朗之前,既不站队,也不表态,以期左右逢源,待看清时势走向后,再顺势投向胜利的一方,以最小的代价分一杯羹。 这种情况下,摩诃萨怎么可能投入东夷? 他要看的是大雍能守住,还是姬国能成功。 东夷? 眼下他还不曾考虑过东夷有成功的可能。 毕竟东夷之乱,原本就是有人挑唆,目的就是为真正的角逐双方制造一个机会。 炮灰&amp;hellip;&amp;hellip;与贫道无缘呐! 所以,摩诃萨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谢道兄好意,贫道寻这天材地宝,是为了提升小徒的造诣。贫道一心修行,无意于俗世之争,道兄的好意,心领了。 霸下还不死心,又道:;天材地宝,哪是那么容易寻觅的。你师徒二人若能投效东夷王,借东夷王无数人马,要找起来,岂不也容易些? 摩诃萨道:;呵呵,贫道已经知道那宝物所在,此来,就是为了求取那宝物。待老夫事了之后,若是有缘,自会去拜访道兄。 霸下见他心意已决,心中无奈,只好道:;既如此,只好恭祝道兄寻宝顺利了,来日道兄若往桓州城去,务必来吾府上盘桓一二,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一定,一定。摩诃萨道了谢,目送霸下与江氏一行人离开。 茗儿一旁不悦地道:;师父呀,这些人都是叛徒,背叛我大雍,师父该阻止他们东迁的。 摩诃萨道:;这个李天霸不是等闲人物,为师出手,怕也占不了他的便宜。此来东夷,我们是为了帮你找寻可塑肉身的天材地宝,不宜节外生枝。 一说到这事,茗儿不禁眼前一亮,马上把江氏叛乱的事儿抛到了九宵云外,雀跃地道:;师父啊,咱们已经到了东夷了,那&amp;lsquo;地维秘境&amp;rsquo;在哪儿啊,咱们赶紧去吧。 一想到很快就能拥有完全由自己掌握的肉身,可以去大胆追求属于她的终身幸福,谈羲茗一颗芳心不由激动的乱跳起来。 摩诃萨道:;东夷地界,虽不比大雍,却也一样广袤。&amp;lsquo;地维秘境&amp;rsquo;,更不在这两地交界处。 你莫心急,你若是那灵宝的有缘人,便谁也抢不走。且随为师安步当车,一路走下去吧,为师倒要看看这东夷气象,究竟有没有主天下的可能。 ;绝无可能!茗儿想也不想,便断然给出了答案,掷地有声。 摩诃萨失笑道:;因为你父亲主掌奉常寺,忠于大雍吗? 茗儿道:;因为玄丘哥哥在帮小受受啊!玄丘哥哥那么厉害,他既然帮着大雍,大雍怎么会败? 摩诃萨沉默了一下,突然有些理解谈太师养女儿的心情了。 何止养女儿不爽,教个女徒弟,都叫人不爽。 陈玄丘,真讨厌! &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此时已降落在一片山脚下。 陈玄丘以为东夷经过连年战乱,已是糜烂不堪。 事实上也是如此,不然不会有百万难民入大雍了。 可是令人惊奇的是,他停身之处,却是阡陌纵横。 眼下还不是春天,没有开耕,但仍可看得出,田地没有荒芜,这是有迹可寻的。 田地周围的村庄,也明显人烟茂盛,时有村夫村妇往来行走。 在正面山上,半山腰处有一处府邸,占地极为广大,红瓦白墙,十分醒目。 由山上通向山下,是修葺平坦的一条大道,中间是步阶,两边还有驰道。 陈玄丘目光一闪,道:;东夷战乱之地,竟有这样一块世外桃源,恐与这山上人家脱不了干系。 娜扎,咱们且去这里打听一下,看看这里是什么山,掌管此地的是什么人家。 娜扎答应一声,刚想跑去那户人家询问个究竟,就见山下骏马飞驰,一行五人,直往山上冲来。 五名骑士俱着劲装,肩后挂剑。 碗口大的马蹄踏在地上,;泼剌剌密集如沸粥。 无名一托他的及地长剑,嗖地一下就弹了出去。 太没存在感的人,就得努力秀存在才成啊,你看小师兄又把他忘了。 无名从侧翼冲出去,双脚站定时,五匹快马堪堪冲到面前。 有礼貌的小无名立即唱了个肥喏,彬彬有礼地高声道:;道友请留步,小子有话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3章 小明那张嘴啊 无名自山坡上跃下,疾冲至道边立定,稽首一声喊,把马上五名骑士唬了一跳,这才察觉身边有人。 五人急急一勒马,马身人立而起,仰首长嘶。 为首一人呛啷一声长剑出鞘,向无名一指,沉声喝道:“什么人?” 无名彬彬有礼地道:“几位请了,不知此处是何人宅邸,可否见告。” 为首一人惊疑地上下看了无名几眼,总觉得这个白白净净、身上拖了一把几乎比人都长的宝剑的少年有些不凡。 他沉声道:“此地名曰丹元岭,这半山腰处,乃是此地大豪列家的宅邸。” 无名欢欢喜喜地道:“原来如此,想来几位就是列家的人了。” 那为首一人听了,仰天大笑:“列家的人?哈哈哈,我们可不是列家的人,我们是来列家找麻烦的人。” 无名一愣:“列家的仇人?” 那为首者咬牙切齿地道:“不错!我等五人,号称南山五虎。列家称雄东北,横行霸道,一向专横,我等五人,今日乃是要替天 行道,诛灭列家。” 旁边一人提马上前,轻蔑地瞟了无名一眼,道:“大哥与这等小辈说些什么,快快赶去列家,迟了恐来不及向那列鹰寻仇了。” 无名心想,我来只是为了问清此地是为何地,山上是什么人家。 问谁都是一样,既然列家要有麻烦,倒不必去凑热闹,不如就向他们问清楚算了。 无名便赶紧道:“原来是南山五虎五位大英雄,久仰久仰。在下初到贵地,有一事不明。想这东夷,硝烟四起,战火不断。为何 此地阡陌纵横,人烟繁蔗呢?却不知其中有何因由?” 又一名大汉提马上前,豪气冲天地笑道:“小子,你是外乡人?这丹元府之所以一派安宁,自然是有赖我南山五虎庇佑。待我等 诛灭列家,除去这为富不仁的一方大豪,丹元府将更加太平。 你这外乡人速速避远些,我等道术神通,非同一般,一会儿动起手来,只怕这山都要被我们的大战削去一半,莫要无辜连累你 的性命。” 无名长揖道:“多谢五位壮士。” 那人浓眉一展,朗声说道:“不必客气,速速下山去吧!你可传告四方,南山五虎,于今日,灭列家于丹元山上!” 说罢,此人一拨马首,扬声喝道:“列鹰,南山太虎荼思漫来也!” 说罢,荼思漫一抖缰绳,胯下骏马向那府邸大门便直冲过去。 第二名骑士立即喝道:“南山次虎韦华龙来也,列鹰老儿受死!” 说罢,他紧随荼思漫之后,也向山上冲去。 “南山三虎庞皇,一爪一脚之仇,今日千刀万剐奉还!” “南山四虎杨基,来取尔等狗命。” “南山五虎涂书,随我四位大哥已至,列家上下,候死吧。” 五匹骏马泼剌剌地沿着宽敞平坦的山道,冲向列府大门。 此时陈玄丘一身秀士模样,娜扎头梳双鬏、一身青衣,形如一个小丫环,伴在身畔,施施然走到无名身旁。 陈玄丘道:“无心呐,可问清楚了?” 无名回身道:“师兄,我问清楚了,此地属于丹元府,此山名叫丹元山。山上那户人家姓列,家主叫列鹰,乃是此地一方大豪。 ” 娜扎道:“那几个人,气势汹汹的,不像是列家人呐?” 无名道:“不错,那五人号称南山五虎,老大荼思漫,老二韦华龙,老三庞皇,老四杨基,老五涂书。是来向列家寻仇的。” 娜扎道:“寻仇?他们和列家有什么仇?” 无名摇头道:“这却不知,不过,依我之见,这五人不是善类,当然,与之有仇的,却也未必就是善类。但从这东夷乱世之中, 仍能护得一方成为乐土,我看这列家应该不错。” 无名小小年纪,却最擅察颜观色。 方才那几人中,老大荼思漫好名,变着法儿宣扬他们的名声,老二神情阴鸷,显然性情阴沉。老三一脸横肉,老四目光淫邪, 老五目光飘忽,神情油滑,显然有些怯战畏勇,善于投机。 无名都一一看在眼中,根本不相信他们的话。 这时,那五人已经快马冲到列府门前,为首一名骑士大喝一声,肩上长剑自行从鞘中飞出,向前激射,仿佛一道电光,“轰”地 一声,就把那朱漆大门轰个粉碎。 五名骑士片刻不曾受到耽误,五匹快马一冲而入,气势当真骇人。 一瞧此人如此豪气无双地闯进列家,倒是让无名微微一惊。 这举动,可不像他对那几个人的判断,莫非真看走眼了? 半空中,月酌的声音突然响起:“列府中有几道不同寻常的气息,当非常人。此处无人识得你身份,可扮作某一宗门游历四方的 公子,前往列府一探究竟。” 府中既然有月酌也不能忽略的气息,就说明此处有高人。 人与人的交际圈子是不一样的,凤凰神族高高在上,能知道他们踪迹下落的,也绝非寻常人。 所以,既然此地有高人,便可以结识一下,或可从其口中探听到有用的消息。 陈玄丘一听就明白了月酌的意思,可是,扮作谁呢? 陈玄丘心思一转,突地想起一个人来,便道:“从现在起,我叫徐震。四大修真世家之一的中州徐家公子,娜扎,你从现在开始 ,就叫小娜。” 无名觉得甚是有趣,忙道:“我呢我呢。” 陈玄丘道:“你就叫……小……小?” 陈玄丘也觉得甚是惭愧,明明很熟悉的一张脸杵在那儿,怎么又把他名字忘了呢。 “小小?”无名有些嫌弃:“太像女孩子啦,要不,我叫小明吧?” 咝!小明? 陈玄丘突然有种要拿起笔来准备答题的感觉:“好名字。” 于是,“中州修真世家徐家的公子徐震,就领着小娜和小明,举步走向列府大门。 陈玄丘一边走,一边漫声道:“前辈,你说的那几道强大气息,应该不是方才冲进去的那个什么南山五虎吧?” 空中寂寂,并没有月酌的回答,看来,他可能是好奇于列府中几道强大气息的来历,先行潜去一探究竟了。 无名接口道:“小师……公子,应该不是那五个人,不然他们出现的时候,前辈就该说话了。” 娜扎突然想起件事儿来,道:“哎呀,他们说他们是来寻仇的。而这府中有几道强大的气息,那就是有高人喽?那他们几个,怕 是要吃大亏吧?” 无名幸灾乐祸地道:“‘怕是要’干嘛呀,我看就是要吃大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便随陈玄丘迈步进了那道碎碎的大门。 刚刚走在门下,还没进院子,就听“呼”地一声响,一团黑影劈面飞来。 陈玄丘不知道这么一大砣是个什么暗器,不敢硬接,急忙滑步一闪,同时一提娜扎,把她也带到了一边。 没人管的苦孩子无名把身子一蹲,百忙中还不忘把他的长剑一扯,让开了地方,那团黑影贴着他的头顶呼地一下飞了出去。 无名扭头一看,正是南山三虎庞皇,庞皇现在就跟撑爆了的膀胱似的,瘫在地上,已经成了一滩烂肉。 接着,又是一道黑影从他头顶呼啸而过,砰地一声摔在地上,软塌塌的像是一条抽了筋的软皮蛇,正是南山二虎韦华龙。 无名扭回头来一看,就见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儿,身穿褐色两截衣,一头白发梳个懒人髻,脚下一双芒鞋,一个老家人模样。 老头儿身量倒是高大,符合东夷人氏身材相比中原人氏更加高大的特征。 他左手提着南山四虎杨基,右手提着南山五虎涂书,这两只南山虎,现在就似被人捏住了脖子的小猫儿,一点儿都挣扎不起来 了。 老苍头一边走,一边愤愤然道:“就凭你们也想趁火打劫?你们也配!老夫就他娘上个茅房的功夫,就让你们几个浑账东西溜进 来了,老爷知道了,一定会训斥我的。” 老苍头说完,把二人往地上重重地一掼,喝道:“给老夫修大门,什么时候修成原样儿,咱们什么时候算完。” 也不知道太虎同学去了哪里,现场就只剩下这四虎了,两死,两活。 听口气,这两死两活四只虎,竟是这列家的看门老头儿的手笔。 区区一个看门老头儿,居然就把牛皮吹破天的南山五虎片刻功夫打成这样。 那还活着的两只虎吓得魂不附体,慌慌张张爬起来就打算修门。 老苍头儿紧了紧刚才没系好的裤腰带,向陈玄丘一瞪眼:“你又是哪个?” 陈玄丘刚想拱手微笑,突然想起徐震徐公子一贯的作派,马上把脸一板,双手往身后一背,一丝神念瞬间传入葫中世界:“给我 个球,给我个球,快给我个球。” 正在吃饺子的吉祥茫然地看着天空:“他在说啥?” 白七爷翘着二郎腿道:“他说给他个球。” 吉祥茫然道:“啥球?” 白七爷眼神贼贼地瞟了吉祥的胸一眼,吉祥警惕地问:“你要干啥?” 她现在已经学聪明了,七七眼神发贼的时候,就是要使坏了。 七音染嘿嘿贼笑道:“没甚么,你这球,怕还不合格,要不……” 七音染一抬手,从树上摄下一颗椰子:“拿这个试试?” 陈玄丘只觉手中一沉,心中便有了底。 陈玄丘把右手托着的“球”缓缓托起,鼻孔朝天,傲气凛然地道:“本公子徐震,来自中州徐家,要见你家主人列鹰,还不传他出 来见我?” ps:龙套楼里起名字,是啥气质就给啥角色。起的好的,我会等有合适的好角色才用。起得随意的,便也死得随意,死得其所 也,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4章 看门人 “中州徐家?”那老门子目芒一缩,显然是听说过中州徐家大名的。 虽说这位徐公子手里托着个椰子,造型有些奇怪,不过,这等世家公子……想必此举自有深意。 老门子不敢怠慢,忙拱手道:“实不相瞒,今日府上有人来寻晦气,正在中堂生事。家主一时不便离开,可否请公子稍候片刻。 ” 陈玄丘乜了那两个正在努力清理垃圾,准备重修大门的二虎,道:“就是他们?” 老门子哂然道:“他们两个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南山五只猫,听说有强敌登门,趁机跑来想蹭个便宜。来我列家寻晦气的其实 是……” 老门子迟疑了一下,一想这事儿本也瞒不过。何况这是中州徐家的人,徐家在江湖上名声尚好,说不定能对自家主人有所助益 。 于是,老门子便开诚布公地道:“来我家寻晦气的,乃是东夷王之子白夜。” 咦?东夷王的儿子? 东夷王来寻列家的晦气?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盟友啊! 何况看这列家能在东夷王的势力范围内,护得一方平安,想来也是个极有势力的地方大豪,若能把他争取过来…… 东夷王接纳了太平州江家,我在东夷替受受接纳丹元府的列家,大家不就扯平了么?局势至少又能拉到一个势力均衡的状态。 想到这里,陈玄丘立即把眼一瞪,道:“列家名震东夷,列鹰前辈,更是后进敬仰的英雄。东夷王安敢如此相欺?旁人怕他,我 可不怕。你自修你的大门,不用理我,我去会一会那个白夜。” 陈玄丘说着,便托着椰子大剌剌地向仪门走去。他此时也发现手里托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了,可这时扔了显然不妥,只好故作 高深。 老门子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心想,列鹰前辈?我家主人有那么老么?是了,他是中州徐家的人,应该知道很多江湖秘辛,这 么说话,原也不算错。 老门子也是一时糊涂,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陈玄丘带着个小姑娘走进了仪门。 中堂大厅上,上首分主客,分别坐着列鹰和白夜。 两个人看起来都是二十出头,剑眉星目,容颜俊美。 主位上自然就是列鹰了,这列鹰眼神锐利,微微有点鹰钩鼻子,大马金刀地坐在位子上,有一种睥睨不凡的雄姿。 这东夷地区,早已流行桌椅一类的家具,不像大雍,基本上还是传统的席地跪坐。因而愈发衬托的这列鹰浑身充满爆烈的气息 ,似乎随时可以一跃而起,一飞冲天。 而上首客位上端坐的少年,光看容颜却没什么侵略性。笑容晏晏,肤白如玉。眉飞入鬓,凤眼朱唇,只是脸上的神情,透着一 种让人不太舒服的乖张,那是久居高位,有些目中无人的意味。 “列鹰,我好话说了千千万,于我白夜而言,这已是前所未有的耐心,你若答应,我父王会拜你为北路大将军,将来取了中原, 荣华富贵,叫你享用不尽。若你不肯答应,呵呵,我白夜既然登了你的门,是不会就这么含羞忍辱,拱手告辞的。” 列鹰淡淡地道:“小王爷这是在威胁我吗?列家在这丹元府,也有数百年的基业了。一直以来,我们列家也遵从东夷王的统治, 要钱给钱,要粮给粮,但……也仅只于此了。我列家不出兵卒,不受调遣,这是与东夷王早有约定的事!” 左厢坐的是列家的一些元老长辈,右厢则是白夜带来的人。右厢最上首,是一个相貌奇古的麻衣老者,身材极其瘦削矮小,但 气度沉稳,令人不敢小觑。 听了列鹰的话,麻衣老者微微一笑,道:“列公子此言差矣。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情形,不比当年。 如今,太平州江氏,投了我主,大雍边防空虚,而且因为太平州无主,内部一时也混乱不堪,这对我们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 。 列公子如果能顺应王命,尽起丹元府之兵,从天虞山、祷过山两处峡谷分兵入雍,立即将撼动整个战场的形势。 我王在南方胶着的战势将迎刃而解,列公子若夺了太平州、济州,我王答应,那里从此便是列氏封邑,永世不易。 而列家只要占了这两州,大雍南军为了避免腹背受敌,势必龟缩。则我王亦可率大军从南路侵入大雍,互为犄角,钳杀大雍军 队,直取陈唐。 陈唐总兵李镜已奉调入京,继任者还不熟悉陈唐情形,如果我们能一鼓作气,打下陈唐,则中京,便是我东夷囊中之物。” 麻衣老者说着,微微向前倾了倾身,道:“老夫也不瞒你,我王正与东海龙宫进行接洽,要说服东海,攘助我王。 只要我们能打到陈唐,东海便答应出动水军助战,这天下,必是我王掌中之物。到时候,整个东夷,都可以赏给列家,建一藩 国。列公子,这等功业,你也不要吗?” 这人的话极具盅惑性,但列鹰仍旧不为所动。 他乜视了麻衣老者一眼,淡淡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足下就是东夷王麾下大将敬霆云了?” 麻衣老者微笑道:“老夫正是敬霆云,不过老夫不领兵,当不得大将之名,只是一个供东夷王驱策的老头子罢了。” 坐在他对面的列家元老,尽皆脸上微微变色,显然他们对白家的小王爷都不甚忌惮,却对这个麻衣老者有些畏惧。 只有列鹰哈哈一笑,道:“小王爷今日登门,依仗的就是敬先生吧?可惜了,我列家尊重白氏在东夷称王,却不意味着我列家会 向白氏称臣。列家,只有一个主人,他不姓白,而姓朱!” 列鹰说着,昂然站起,厉声喝道:“白氏招揽的美意,列某心领了。送客!” 白夜小王夜听了,登时面露羞恼之色。 其实白家与中原连年征战,家底儿又不及大雍雄厚,所以是很需要列家这么一个未受战火破坏的地方,来为他们征钱征粮的。 所以一般情况下,东夷王也不会来为难列家。 但是,连年征战,消耗太大,东夷王养兵已经掏空了家底,快撑不住了。 他头两年就知道西方的姬国有反心,这时候,又有太平州江氏来投,使得大雍东郡出现了一片势力真空地带,这是绝好的机会 ,值得孤注一掷。 否则,等姬国起兵,他就白白为人家做了嫁衣。 而且东夷王也明白,一旦姬国反了,大雍为了避免两面受敌,很可能会集结重兵,先干掉他这个实力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的敌 人。 因此,东夷王有心尽快与大雍进行决定国运的一战。 这时候,他不需要考虑从长远来说,列氏能为他输运多少物资,他需要的是急剧扩充力量,能够用于眼下的夺国大战。 列家的能力,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因为列家一旦加入他的军队,他会多出一个强大的兵种:空军。 旁人不知道,东夷王却清楚,列家乃神鹰后裔,天生可以翱翔于空。 只要列家归顺,他马上可以拥有一支机动力第一、空战能力第一,随时可以出没于敌后,也能随时出现在双方胶着的战场上, 从空中行致命一击的武装力量。 更重要的是,东夷王知道,列氏,是朱雀家的看门人。 东夷王麾下有霸下神兽为将,曾经派霸下之子李玄龟,想和小朱雀联姻,从而将凤凰神族拉上自己的战车。 可惜,他千挑万选的少年才俊,却没能打动朱雀辞的芳心。 李玄龟死缠烂打的直男手段,反把朱雀辞弄得厌恶无比。 如今他们连朱雀辞的影儿都找不着了,用联姻手段的方式已经失败。 所以,他干脆直接派人来向列家施压,如果能逼出列家背后的朱雀一族,软硬兼施地拉拢过来,东夷王争夺天下便多了几成把 握。 这才是小王爷白夜此来的目的。 现在,‘先礼’又失败了,那只能‘后兵’了。 白夜小王夜脸色一沉,缓缓地道:“列鹰,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不听我父的调遣,那我只能打到你服了。” 白夜话音刚落,他带来的右厢众人哗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左厢列氏元老不甘示弱,立即同时站了起来。 列鹰缓缓站起,冷冷地道:“想来,小王爷的依仗,就是敬霆云了。我听说,敬先生一向以我列氏的天敌自诩,如今机会难得, 我想亲自领教领教敬先生的功夫。” 敬霆云也缓缓站起,他身材瘦削矮小,不要说在身材相对高大的东夷人中显得矮小,就算是在身材相对矮小的南疆人中,也算 小巧玲珑的。 可是站在身材高大挺拔的列鹰面前,敬霆云却毫无惧色。 他一站起,小小身躯,竟隐隐有种压制着列鹰的气势。 敬霆云微笑地说道:“久闻列家大名,惜乎无缘领教。今日机会难得,老夫也想讨教。” “请!” “请!” 二人一纵身,闪电一般同时掠出大厅,稳稳站在庭院之内。 所过之处,二人身形带起的劲风,将两厢剑拔弩张的众人发须都激荡了起来。速度上,竟似不相上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5章 我来也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众人随之走出大厅,站在阶上。 庭院中,列鹰与敬霆云对面而立,相距仅十丈,对他们这等高手来说,交战时只是一出手,便能触及对方。 白夜风度翩翩,淡然微笑着,刚才的愠态一扫而空。 这种人,斯文时是真斯文,暴戾时是真暴戾,性情乖张,喜怒无常,最是难饲候。 他盯着列鹰,目光闪烁了几下,瞳孔突然发生了变化。 瞳化竖瞳,有一种七彩如虹的光晕在其眸中闪烁。 透过这对七彩的竖眸,白夜盯着列鹰,可以看到其脑后浮现出一只巨大的苍鹰轮廓,苍鹰敛翼,炯炯注视前方。 白夜的目光向敬霆云一扫,敬霆云脑后也有一只神鸟轮廊,比列鹰背后只有透过他的七彩神眸才能看见的幻像要娇小了许多。 它可不似列鹰背后幻像,有鹰视的压迫力,反而因为微微歪着头睇视的感觉,有种“歪头杀”的萌萌可爱感。 幻像整体呈棕色,头上有小小的羽冠,小而尖的鸟喙。 它的本体是祷过山的霸鹟。 鹰是天空的王者,可是这种体型完全不成比例的小小霸鹟,偏生是它的天敌。 霸鹟体型虽小,却十分凶狠,专门喜欢挑战比它更强大的对手,有“必胜鸟”之称。 整个禽族,都以“不死鸟”凤凰为王,只有“必胜鸟”,一向不承认凤凰一族的神威。 “必胜鸟”霸鹟,就是禽族的“平头哥”,逮谁怼谁。 白夜的目光又转回列鹰身上,突见那身后幻像陡然张开了根根如箭的羽毛,白夜身子一震,突地喝道:“小心!” 列鹰身子一错,突然之间,就突兀地闪烁到了敬霆云身边,一爪抓向敬霆云的面门,一爪扣向敬霆云的肋下。 他的爪功也没什么奇妙,也不需要什么奇妙,只要快就够了。 但敬霆云先得了白夜一声警示,提前做出了反应,先是跃身后退,旋即腾身半空。 功夫再凌厉,也要打得到人家才有用。 两个人攻的简简单单,破的也是简简单单,谈不上什么技巧。所有的技巧,都是在速度、力量、反应跟不上对方时,可以靠巧妙略作支撑的手段。 一旦彼此实力相差悬殊或实力达到一个极高的境界,近乎摸到天道的门槛,那技巧还是毫无用处。 你见过圣人级的高手出手先大喝一声“第一式白鹤晾翅”、“第二式黑虎掏心”么?招式技巧,对他们而言,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二人打得简单直接,拳拳到肉,噼啪作响。 白夜明知祷过山出身的敬霆云天生就是列鹰这等猛禽后裔的克星,仍不放心,施展他的天赋神通,紧紧盯着列鹰的一举一动。 列鹰和敬霆云从院子里打到半空中,又从半空中打到地上,身形飘忽,如鬼如魅,简直无可琢磨。 敬霆云觑个破绽,拇指食指中指三指一攒似鸟缘,点向列鹰眉心。 这一喙点来,列鹰就感到对方这一喙如锥,“喙”未到,一股令人眉心发炸的拳意已扑面而来,令列鹰的精神气势为之一挫。 列鹰本能地赶到,若是此时退了,会被他连环强击,占了上风,把牙一咬,两手如爪如钩,便向敬廷云抓去。 列鹰的利爪与敬延云的喙手一碰,啪地一声炸响,二人各退了三步。列鹰大喝一声,双臂一振,再度腾身空中。 空中陡然一声尖唳,列鹰身化一头丈余高的列鹰,向前地面的敬霆云便猛扑下来。敬霆云不躲不避,迎面冲了上去,两人在半空中堪堪相撞时,敬霆云陡然化作与先前幻像一模一样的一只飞禽,只有一只鸡大小,可也因此,身形无比灵活,双翅一振, 便滑过列鹰的利爪,翻上他的后背。 “诱敌之计!”地面的白夜突然又是一声大叫。 翻向列鹰后颈的敬霆云绝对信任他的话,想也不想,立即振翅飞高十丈。 果不其然,列鹰早有准备,翅膀一振,脑袋一扭,便反喙叼来,结果被敬霆云恰好闪过。 白家有一门神通,不管他见没见过,听没听过,但凡妖、魔、鬼、怪所属,只要用这七彩神瞳一看,立即便知他的名字、真正的形貌,以及他的弱点。 敬霆云正因知道白家有这门绝学,所以对白夜的提醒言听计从。 列鹰蓄势一击扑了个空,力道已尽,展翅飞起的敬霆云陡然发出与他的形体不太相称的尖厉啸声,一敛翅,再度冲向列鹰的头顶。 霸鹟能向看起来比他庞大、强大的对手挑战,而且得了一个“必胜鸟”的称号,就是因为它的这个杀手锏。 它能利用在小范围内灵巧无比的身法,跳转到对手头顶,用它尖利无比的喙,敲碎对方的头颅,吸食对方的脑髓,将敌人形神俱灭。 这一击太快了,鸟喙看着灵巧无比地一啄,列鹰如遭雷击,一声大吼,便从天上摔落下来。 列鹰只觉头痛欲裂,这一击仿佛是百万斤重的大锤,狠狠砸在了他的头顶,虽然这一记没有敲开他坚硬的头骨,却已让他无法承受,口吐鲜血,自空摔下。 敬霆云迅速追击而去,只要霸鹟三叩,任他脑壳再坚硬,一定敲得碎。 列鹰也知道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立即加速向地面冲去。 地上列家众元老一见,情知不妙,纷纷化出原形,展翅欲一飞冲天,迎救家主。但白夜带来的人又岂会坐视,马上纷纷扑上截住。 一时间院中混战,天空中列鹰摇摇晃晃,加速摔向地面,后面敬霆云疾追不舍,猛一振翅,都会速度陡然激增。列家众元老目眦欲裂,奈何被对方缠住,无法援手。而事先为了以防万一,家主又把列氏家族的人全都迁走了,没有旁人可以援手,眼看家主就要命丧敬霆云之手,列家 上下,几乎肝胆俱裂。 眼看化作原形的敬霆云就要追及列鹰,锐缘随鸟颈而动,欲再度袭击列鹰,双方已近在咫尺,列家众老顿时面如土色。 有那心灰欲死的,就连斗志都没了,手下一慢,登时被对手所趁,重重一击,将他们打成重伤,摔飞出去。霸鹟的鸟喙又到了,列鹰再也避不开去,眼看霸鹟已侵至丈内,迅速及身,知道任谁也来不及救他了,列鹰惨然一笑,心中只想:“幸亏我先把族人尽数迁走。我们留下的 ,便尽数战死于此,也没什么。我王,必会庇佑我族。” “噗!” 敬霆云的鸟喙猛然一刺,就像戳破了一个烂西瓜,一下子就扎透了列鹰的脑袋。 敬霆云振翅,拔喙,扬颈长鸣! 咦?飞是飞起来了,为何拔不下鸣喙来? 鸟喙不能拔下来,自然也就鸣不出来。 敬霆云迅速化作人形,只留嘴部还是长长的鸟喙,双手用力一拔。 敬霆云双手捧着一只椰子,被他锋利的鸟喙凿开的口子,甘甜的椰汁喷了他一脸。 “砰”地一声,列鹰重重摔在地上,却逃过了必死的一啄。 敬霆云捧着椰子,旋飞于地,两条眉毛竖了起来,怒不可遏地大叫道:“谁拿椰子丢我!” 陈玄丘施施然出现,拍拍手道:“不用椰浆不加香精,新鲜椰肉,童叟无欺,我从小喝到大的,怎么,胸抬你不喜欢?”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6章 不一样的出场 陈玄丘开的玩笑,敬霆云不懂,所以他并不觉得好笑。 敬霆云只觉得恼火,因为如果没有这个人的出现,列鹰本该命丧他手的。 他喜欢吞噬修行者的脑浆,那不比刚才那只椰子美味吗? 陈玄丘瞬间就感觉到了敬霆云眼睛里的煞气,突然之间,敬霆云肩头微动,陈玄丘身躯一闪! 刷地一下,地上只留下一个模糊的残影,陈玄丘已经出现在五步开外。 可惜,他还是大意了。 霸鹟能克制鹰族等许多种体形、神通较其更强的禽族,就因为他的速度。 速度也是一种技能,霸鹟神鸟的速度虽然不在鹰族之下,却也不比鹰族更强,但他却能克制鹰族,原因就是近身肉搏时,他比鹰族更灵活。 如今陈玄丘不过闪出五步,对霸鹟神念来说,和根本没有移动过其实没什么区别。 敬霆云果然动了,他一指点向陈玄丘,当陈玄丘掠过五步时,敬霆云似乎根本没有作势,仿佛他要点向的方向本来就是陈玄丘此时的位置。 我擦!玩脱了啊!陈玄丘的双手还负在身后呢。 陈玄丘本想装个叉。 君不见,烂俗故事里的英雄男主角,都是要在需要被他救援的人行将毙命时才出现么。 然后,气势无比庞大的他只出一拳,曾经强大无比的敌人根本连他一招都接不下。 一拳之下,张三震惊了,李四震惊了,王二麻子也震惊了。怎么震惊的就得写三千字,还没打到敌人呢,妥妥的就是一章啊! 这个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陈玄丘手忙脚乱,就想动用他的防御至宝,他可是有三重盾的。 一重吉祥碑,二重紫金葫,三重七音染 敬霆云神乎其神地出现在陈玄丘面前,面无表情,想也不想,便凌厉地一指点向陈玄丘的心口。 无形的劲意瞬间笼罩了陈玄丘的身体。 陈玄丘突然惊骇地发现,他被对方磅礴强大的气场完全镇压住了。 他的手动不了,就连他的意念都被镇压的近乎停滞。 大脑停转的感觉! 惨,真要死了? 就在这时,陈玄丘面前突然涌起一团紫雾,紫雾中突然出现一张狰狞的大嘴。 没错,没有脑袋、眼睛、鼻子,一团紫雾中,就只突兀地出现一张大嘴,大嘴中满口的利齿交错,恶狠狠地咬向那根点来的手指。 此时,敬霆云感觉到了和陈玄丘近乎一样的感觉,镇压。 强大的血脉气息,将敬霆云的念头牢牢禁锢住了,紫雾翻滚,气息凝重如山,带着一股浑厚、苍凉、古朴、神圣的太古气息,压迫的人只想屈膝跪倒,不愿做任何反抗。 敬霆云这一族,号称必胜鸟。 敢对凤凰神族的权威发起挑战,当然有他的独到之处,但他本来志在必得的一指,实在没想到竟突然出现这样一幕。 失了先机,就难免受制于人。 鸑鷟是凤凰一族,百鸟之中,只有霸鹟敢不敬凤凰,对最为坚定的血统论者月酌来说,这是最大的冒犯。 做为一个最坚定的血统论者,为什么他对小凤凰喜欢了一个人类并不抵触呢? 主要是两个原因: 一个是,在他眼中,凤凰一族的上下尊卑,是由血统决定的。血统更高贵者,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轮不到卑下者去质疑。 二是,两个不同种族者结合,血统强大者,决定着子嗣的未来。 纵然父族先天就比母族更容易被子嗣继承血统,但若母族的血统高贵于父族,那么他们结合所生的子嗣,在三十而立之年,高贵血统的一面也会全面覆盖子嗣的血脉。 也就是说,陈玄丘既然是人族,那他的血脉就比不上凤凰神族高贵。 虽然他是男子,孩子初生,要继承他的血脉。 但是他和凤凰一族结合所生的子嗣,无论男女,也都会在三十岁的时候,血脉突变,转化为凤凰一族。 基于这两个原因,月酌自然不在乎陈玄丘的人族血统。 所以,他即便只是出于维护陈玄丘这个姑爷的原因,也要出手。 更何况,敢对凤凰一族不敬的霸鹟一族,在他看来,都该死。 吭哧! 紫雾中的大嘴咬下去了,一口就把敬霆云的手指齐根咬断。 敬霆云惨叫一声,这才摆脱凤凰血脉气息的压制。 敬霆云惨叫一声,连退三步,在身形倒退中,却是连出三拳。 每一拳都涌出一股浩浩荡荡、无可抵御的强大拳意,如山之倾,莫可抵御,如江之涌,奔腾不息。 砰砰砰! 亏得他及时出拳,那团紫雾吞了他一根手指,果然并不罢休,迅速向前扑来。 敬霆云一连三拳,每一拳都正好击在那团紫雾三尺开外,但爆炸的拳意却正好击中紫雾。 就像你燃起一支烛火,最炙热处,不是那火焰之中,而是那火焰之上。凌厉的拳意,把紫雾击得震荡不已。 三拳打完,敬霆云已经退出了十丈,身化霸鹟,立时振翅飞去,毫不迟疑。 那团紫雾中探出两扇紫色的羽翼,立即凌空追去。 在场的列氏族人都感应到了那团紫雾散发的气息,列家是朱雀家的看门人,对凤凰气息再熟悉不过,刚刚那团紫雾中的气息虽然不如他们的主人气息存正,却显然也是凤凰气息。 列家上下激动万分,但是当着白家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惊呼出声,生怕泄露了这位凤凰神族的底细。 甫一交手,霸鹟便吃了大亏,扬长而去,还引开了一个隐在紫雾中的神秘高手。 但是列家最厉害的列鹰业已身负重伤,失去了战斗力,不将养个十天半月,是没可能养好了。 他现在只要一晃脑袋,就头痛欲裂。 因此,虽然失去了一个强大臂助,但霸鹟逃走,毕竟也引开了对方一个强大的高手,所以白夜并不惧怕。 尤其是,他可是东夷王之子,就算落了下风甚至被擒又如何?对方敢要他的命? 白夜有恃无恐,因而大剌剌地踏前一步,冷冷地看向陈玄丘,含威不露地笑道:足下好厉害,却不知,你是何方高人,为何要与我作对,你知道我的身份么? 陈玄丘刚刚险些命丧霸鹟之手。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他有三重防御手段,在强大的气息镇压之下,竟然一种都施展不出,如何不心中凛凛? 瞧这白衣公子,神情倨傲,地位似乎犹在刚才那人之上,一身神通只怕更要厉害百倍? 想到这里,陈玄丘立即未雨绸缪,意念一动,葫中世界就响起一个声音:七音姐姐快来,先莫现身,附于我体,随时待动。 七音染在葫中世界的世界树下大兴土木,建了府邸,又央求这里的世界意志吉祥姑娘改变地脉走向,引了一条极佳的灵泉地脉过来。 在自己的府邸中修了一处温泉池子的白七爷,此时正赤条条一丝不挂地躺在泉水中享受岁月静好的时光。 两条粉光致致、悠长笔直的大长腿,交叠着搭在水面上,任泉水浮沉掩过。 反正这世界里就她和吉祥两个人,白无常小姐算是放飞自我了,根本不怕给人看见。 突然间,一个意念就在她的识海中响起,七音染本能地想要拒绝。可她还不等开口,一股莫可匹御的强大力量,已经摄着她的身体向外飞去。 七音染吓得魂飞魄散,身子腾空时,急忙挂过搭在树上的一袭轻纱,手忙脚乱地往身上缠去。 甫一离开葫中世界,不用陈玄丘再咐咐,她也不敢现身,立即遁隐了身形。 只是,她已成为葫中世界的冥神之祖,受制于葫中世界之主陈玄丘。陈玄丘现在对她有言出法随的能力。 七音染虽然隐去了身形,却无法阻止陈玄丘所说的附于我体。 只把轻纱勉强遮住了要害,暴露状况堪比敦煌壁画中穿着最少的飞天一般的白七爷,就硬生生地凑过去,贴附在了陈玄丘的身后。 七音染虽是阴神,却有肉身,不比一般魂魄成神的阴灵,所以这一贴合上去 咦? 陈玄丘隐隐感觉那触感貌似很**。 好在强敌当面,陈玄丘无暇多想,也来不及做更多感受。 七音染虽然口花花的习惯了,是个无可比拟的污妖女王,奈何理论经验丰富,实践经验全无,这一下把她窘得面红耳赤,恨不得一口把陈玄丘咬死。 为什么我必须服从他的一切命令?早知如此,我做冥后,也好过做他的小女仆啊! 忽然间,七音染有些怀念阴间的日子了。 奈何,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非自由身,恨呐! 白夜笑吟吟地问着,目中黑瞳突然一闪,倏然变成一对竖瞳,瞳现七彩,向陈玄丘定睛望去。 咦? 他这一望,七音染顿生感应,从陈玄丘肩后探出头来。 七音染凝神向前一望,只见面前一人,身后隐现神光,神晕光环中现出一尊只有她才看得清的幻像。 那是一头神异的怪兽,身形就是一头狮子,但头顶长有一只弯曲的羊角,颌下还有一部山羊胡子。 七音染顿时吃了一惊,白泽一族? 七音染认得这种神兽。 天地间只有两种神兽,能通晓天地鬼神之事。 其中一种就是白泽神兽,它天生神通,举凡一切妖、魔、鬼、怪,俱能识其本相,窥其弱点。 还有一种,七音染在地府时就见过,当时西方极乐境两位圣人,派来一位弟子,假惺惺地要协助北阴大帝料理地府之事,被北阴大帝给撅回去了。 那个人名叫地藏道人,当时骑了一头神兽,谛听。 谛听属于包打听、百晓生,神通比白泽神兽还要强大一些。 三界之中,罕有能瞒得过它的隐秘。 所以尤其的讨人嫌。 北阴大帝当时都没让它进门,交谈时只让地藏道人一人进了北阴神宫。 虽然知道自己此时已经隐去了身形,白泽看不见她现在春光乍泄的肉身,七音染还是心虚地缩了缩头。 陈玄丘唤出了七音染,登时心中大定。 真是晦气啊,本想显摆显摆,奈何敌人太强大,终究没能牛逼拉烘地秀上一场。自打一棵椰子甩出去,全靠别人帮忙了,世上还有比我更丢人的主角么? 对了!椰子? 我要个球,给我个椰子。 吉祥那么单纯,不可能这么不靠谱,一定是七音染恶搞我。 哼!这样说来,让你替我卖卖力气,也是罪有应得。 这样一想,陈玄丘登时心安理得其来,然后他又感觉身后软弹弹的似乎很舒服了。 白夜七彩神瞳发动,面前的陈玄丘身后幻像登时无所遁形。 那是一棵神木,是一棵太古槐树。 原来是一个古槐精? 不对!隐隐有神光闪烁,眼前这人竟然是槐树成精,后来受封为阴神? 冥府之神为何要来阳间,干涉我凡间之事? 白夜心中顿时浮起老大一个问号,不过不要紧,只一眼看去,他就知道了这古槐阴神的出身,还知道了他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白夜手中正好有一件宝物,乃是克制阴寒之物的,同时也是最克木属精怪。 想到这克制宝物,白夜心中大定,冷笑立时变得讥诮起来:你不必再说了,我已知道你的来历。任你别有身份,竟敢坏了本王子的好事,我也留你不得。 说着,白夜一把握住腰畔的剑鞘,另一手握住剑柄,将一团火,缓缓抽出了剑鞘 s:///book/9/9202/721416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7章 无视他的存在? 白夜拔出的,仿佛是一团火。 旁边的人都看呆了,刚刚看时,那明明是一口剑,一团火怎么可能装在剑鞘里,而且一直燃烧着。 那团火是剑形的,漂亮的火焰沿着笔直的剑身跳跃着,似乎因为脱离了剑鞘得以释放而在欢呼着。 白夜脸上的笑容更加邪恶了:听说过天雷勾动地火吗? 坐在地上吐血的列鹰惊道:这叫天雷地火剑? 白夜道:不!此剑名曰‘勾动’。 列鹰: 白夜横剑当胸,傲然道:此剑乃世间神兵,剑长三尺三寸,净重六斤六两。上可勾 陈玄丘大叫一声:并肩子上啊! 说着,就把紫金葫芦变成三尺长短,向着白夜当胸扔去。 陈玄丘左手一扬,手中就突兀地出现一方丈余长的石碑,抓着石碑基座的一角,就向白夜当头砸去。右手嗖地一下,定神鞭就亮了出来。 背后的白七爷被陈玄丘言出法随一喝,立即现出身形,腾身上前,手中魔术棒变成一根长棒,大喝一声,向白夜面门捣去。 棒和棍不一样,有人说短者为棒,长者为棍,其实不然。主要是形式的区别。棍就是一根匀称笔直的棍子,而棒附加有各种加强杀伤的零件儿。 比如狼牙棒、金箍棒。 白七爷这根棒也是一样,最前头银光闪闪的一截,黑一道白一道的,不但砸起人来更狠,最重要的是,它一晃起来,呼啦啦漫天都是光影,居然有惑目的效果。 娜扎差点儿没反应过来,这怎么抽冷子就并肩上了?你还一招不曾打过,怎知就不能打过他?这就开始拉人助拳,苏苏你不嫌丢人么? 陈玄丘不嫌丢人,他被敬霆云吓住了,本能地觉得,这个白夜应该更厉害。 就不谈白夜的穿着和站位比敬霆云高,还有刚刚拔出的天雷地火哦!拔出的勾动剑,气势无比强在。 但就说出手顺序,一般而言,后出手的也应该是比先出手的人地位更高、本事更大才对。 这是常识! 娜扎虽然暗暗吐槽着,但是苏苏都发话了,当然要帮忙。 火尖枪应声而动,乾坤圈甩到了空中,浑天绫缠向白夜的双腿,一时间也是法宝尽出。 白夜大惊失色,这人还要不要脸? 四下众人也是大惊,但要冲上前来救人,却已来不及了。 白夜急忙驭剑,剑锋上烈火熊熊,雷电隐隐,雷交火加,猛然轰向陈玄丘。 雷火球正碰上陈玄丘的紫金葫芦,两下里一撞,轰地一声巨响。 紫金葫芦弹回陈玄天腰间,那团雷火也在空中炸散,仿佛烟花,甚是瑰丽。 七音染正抢身上前,手中哭丧棒敲向白夜的面门。 白夜一摇头,一支羊角陡然从额头冒出,咩~地一声嘶吼,那棒准准地敲在羊角上。 羊角上闪起一团白光,竟然抵住了哭丧棒传来的勾魂冥界之力,七音染的棒子扬起,身上跟敦煌神女似的薄衫受不住力,啪地一声炸的粉碎。 那羊角发出的神力,她禁受得住,可她身上这件薄衫,是她用葫中世界的丝麻制成的,丝麻如何抗不住七音染本能地泄去白夜劲道时,这等神力的逸散。 七音染尖叫一声,哭丧棒也扔了,返身就冲向陈玄丘。 众人还什么都没看清呢,就瞧见啪地一声脆响,漫天的布片纷飞,仿佛那烟火中纷飞的蝴蝶。 再看七音染,已经在电光石火之间,扯下陈玄丘的腰带,拉开他的袍襟,把自己整个儿缩在其中。 七音染一手环着陈玄丘的脖子,一手背到身后,拉住了陈玄丘的两扇衣襟,只在袍外露出一条白生生的膀子。 地上居然看不见七音染的双腿,敢情这位姑娘把一双大长腿盘在了陈玄丘的腰间。 陈玄丘左手举着石碑,右手握着定神鞭,面前只看到七音染已经红到了耳根子的俏靥,其他的啥也看不见。 陈玄丘还感到胸口顶着软绵绵的两大团,差点压得人透不过气来,一股香馥馥的甜美气息从二人身体间隙飘上来,沁入鼻端,煞是好闻。 可现在陈玄丘哪有功夫体味香艳,他正交手呢,可别给白夜得了机会,趁机一剑刺来,把他俩给串成糖葫芦儿啊。 所以,陈玄丘反应极快,立即丢出石碑,镇压在前方,自己则飞身后退,连怀中七音染羞不可抑的大叫送我回去呀都没听见。 娜扎一枪刺向白夜咽喉,白夜狼狈后退,举剑一挡,枪尖的紫焰与剑上的红火一碰,如油烹火,轰地一声,炸开一团烈焰。 娜扎和白夜被火焰气浪一撞,各自踉跄了一步。 那浑天绫儿因为二人这一退,堪堪从白夜腿前扫过,让他逃过了一动。 但那抛到空中的乾坤圈儿却是明晃晃地砸了下来。 白夜一声尖叫,身体疾退,剑尖在乾坤圈上准确地一点。 当地一声响,一股大力传来,白夜虎口震裂,手中的勾动剑叮啷一声掉在地上。 那乾坤圈儿被反震之力激上半空,滴溜溜地凌空乱转,一道道银色光华,就似水银泻地一般流淌出来。 白夜本就在疾退,剑尖在乾坤圈上这一点,竟把他的虎口震裂,宝剑落地,那是多大的力道? 受这一震,白夜倒退的身形变成弹飞出去,速度更快了。 白夜弹飞于空,犹自愤怒地尖叫:给我杀了他们,夺回我的勾动剑! 噗! 白夜的尖叫嘎然而止,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慢慢低下头,看了看胸口透出的一截剑尖。 不对,这不是剑,剑尖不会这么钝! 这是一口铁鞭? 黑黝黝的,卖相一点也不好。 仿佛是感应到了白夜的心中想法,那黑黝黝的鞭梢儿突然不服气地闪过一道道小蛇似的电弧。 垂死的白夜立即像搭错了线的木偶似的,不受控制地胡乱抽搐舞动起来。 所有的人都呆呆地看着用诡异的动作抽搐舞动的白夜,随着他的舞动,内脏创口不可避免地撕裂的更大,一股股鲜血汨汨而出,仿佛喷泉似的。 然后,电光消失了,白夜向前一截,缓慢地、卟嗵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人们才看到,白夜身后有一个人。 因为他太矮小,所以白夜站着时,把他完完全全地挡住了。 那是一个半大孩子,生得白白净净、眉清目秀。 他双手握着一口黑黝黝的偶尔会闪烁出电弧的铁鞭,看他的双腿步姿,他应该是双手握鞭,正要冲上前战斗的姿势。 所以这是白夜疾退时,自己撞上了他的铁鞭? 所有的人,都呆呆地看着他。 列家的人在急急思考,白夜死了,东夷王绝不会善罢甘休。原本还有转寰余地,这回只怕不死不休了,接下来列家该如何是好? 跟东夷王决裂是一定的了,可列家的基业就在这儿,列家的人能逃到哪儿去? 白夜的部下则在想,我们本是小王子的随从,现在我们安然无恙,小王子却死了,我们该怎么办?东夷王会不会迁怒于我们?要不,我们去投奔白天王子或者白雪公主以求庇护? 无名感到有点难为情,你看大家拼的那么辛苦,却让我轻轻松松捡了个漏儿,这多不好意思? 可是,他发现明明他就站在那里,但所有的人都在望着躺在他脚下的白夜,呆呆地发愣,根本没人理他。 无名挠了挠头,便拖着滴血的铁鞭,讪讪地走向陈玄丘。 无名看到地上有一口火焰翻滚的剑,还有一根银光闪闪的棒,晓得不是凡物,便顺手都捡起了,走到陈玄丘身边。 无名很不好意思,忸怩地道:小师兄,我也不是故意的,是他退的太快了,我没来得及躲开。 陈玄丘叹气道:无常啊,你做的很好,师兄不怪你。 无名松了口气,这才好奇地看了眼偎在陈玄丘怀里的白七爷。 白七爷露着一条白生生的臂膀,和一侧圆润粉嫩的肩头,脸蛋儿像煮熟了的虾子似的七音染。 七音染被无名那澄澈无邪的目光一看,登时羞不可抑。 她忍不住一歪脑袋,张开一口小白牙,就在陈玄丘的肩头狠狠地咬了一口,大发娇嗔道:还不送我回去!你想死吗! ps:爽不?求点赞、月票! s:///book/9/9202/721416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8章 天地牢笼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陈玄丘被七音染一咬,肩头一痛,马上反应过来。 别说七音染羞窘不堪,陈玄丘也马上察觉不妙,他本能地不想七音染春光外泄,叫别人瞧见。 就像……那是他家的。 大抵这是一种丑陋的不够大公无私的没有共享精神的男性思维。 陈玄丘收了定神鞭和吉祥碑,顺手托了七音染一下,生怕她掉下去,可这一托……他能托哪儿? 伸手触及一团绵软,隔着他的衣服,七音染身子登时一僵。 陈玄丘马上反应过来,意念一动,不等七音染大发娇嗔,便嗖地一下让她从怀里消失了。 列家众元老和白夜小王子麾下众高手看得啧啧称奇,以他们所处的层次,都是拥有或见过纳戒的,所以物事东西变出变无的,他们不稀罕,可这大变活人…… 这是随身小姐姐? 众人对陈玄丘,顿时莫测高深起来。 白夜的部下高手秦佟咬牙切齿地拱手道:“我家少主既然死在你的手上,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还请足下报上名来,我等也好回禀主人,来日向你讨还公道。” 这句话听着挺硬气,可细细一品,这是已经先挂起免战牌了? 你接话,那就是你认可了对方离开,然后找主人去禀报。 你不接话……那岂不是你先示弱了,不敢说出身份? 这秦佟是个人才! 列家众元老暗暗翘了翘大拇指。 陈玄丘一仰下巴,鼻孔朝天,傲然说道:“中州徐家,徐震,便是本公子!” 东夷众人顿时一阵骚动,原来是赫赫有名的中州修真世家徐家的人。 娜扎乜视着陈玄丘,说好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丈夫呢? 娜扎现在就是看着陈玄丘不爽,自从看到一个骚浪贱的臭女人盘在他怀里,娜扎就开始不爽了。 陈玄丘似有所感,乜了娜扎一眼,腰杆儿挺直了些。 原本七音染解开有衣衫还没系上,身形一挺,外袍飘荡,倒是更有高人风范了。 两人相处久了,彼此心有灵犀。 陈玄丘只看她一眼,就知道娜扎那微微揶揄的眼神儿因何而来。 而陈玄丘只是一挺腰杆儿,娜扎也明白了。 哦!他是说,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但他现在既不是行,也不是坐,他在站着。 这个臭不要脸的! …… 这个臭不要脸的! 七音染咒骂了一句,“嗵”地一声落回泉水中。 “哎呀!” 吉祥刚刚走到池畔,被浅起的水花扬了一脸,忙举袖拭面,娇嗔地道:“你干嘛呀,洗个澡儿也不老实。” 吉祥穿着一身窄袖小襦,这服装款式都是七音染教给她做的。 七音染在冥府做了几百年的阴神,处理过各个年代的阴魂,对各个年代的衣着都很熟悉。 以前她要么穿冥神的制服,要么穿男装,为了逃避阎君的纠缠,她连性取向都伪装了,怎么可能穿女装? 如今不用怕了,七音染也是狠狠过了一把服装瘾,她和吉祥现在各种各样的衣服款式,在她宅子里单独开辟了一个房间挂着。 七音染哪敢说自己刚才的糗事,白无常白七爷可是很傲娇的。 七音染便哈了一声,道:“泡得很舒服的,飘飘欲仙,你快来。” 吉祥撇撇嘴道:“你说云雨之事,也是飘飘欲仙。现在泡个温泉,还是飘飘欲仙。” 七音染道:“彼飘飘欲仙,可不是此飘飘欲仙,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吉祥咕哝道:“像你很懂的样子。” 一边说着,她已动手解去窄袖小襦,只剩了一件月白小衣,裹着一对玲珑可爱的小玉兔,肌肤极是腴润,有种不胖但是却给人一种肉呼呼感觉的可爱婴儿肥。 虽然仍是稚龄少女身形,却已有种妩媚滋味了。 吉祥天生地长,根本不通人情世故和男女大防,原本白纸一张,可不是你想怎么涂抹,她就是什么模样么。 所以,眼见七音染泡在水中如此的豪放,吉祥也不以为奇,有样学样,宽了衣裳,快乐地一跳,也入了水中。 两个人天天相伴,有什么话儿也说的差不多了,因此只是闭目养神,感受那温泉水滋养身体的感觉,并不言语。 七音染双目一闭,却是不由自主想起了方才在外界那令她眼饬耳热的一幕,俏脸儿不由慢慢地红了。 好在这是在温泉里,水汽氤氤,脸色渐转潮红,却也不会引人奇怪。 七音染本是古槐修练成形,于男女之情其实原也是一窍不通,许多年来,虽然口花花的习惯了,其实还真不曾有过心动。 可此刻,她的心,忽然有点乱…… …… “原来是中州徐家的徐震公子。” 秦佟点了点头,慨然说道:“久仰足下大名。中州徐震,威名赫赫,我等身在东夷,也是久闻的。我家小王爷,死在你徐公子手下,却也不算辱没了他的英名。” 无名默然,微微挺了挺胸,可是一想人家根本不会注意到他,又泄气地塌下了肩膀。 秦佟道:“可是这个仇,我们白家终究还是要报的。眼下,秦某却要先带了小王爷的尸身回去,好生安葬!” 啧!这人是个人才啊! 列鹰看着秦佟,感觉有点眼熟,忽而一想,猛然记了起来。 好像三年前,此人来投效过列家? 对!没错,他是来过。 当时自己嫌弃他本领一般,不配成为列家的客卿,所以没有接受。 列鹰现在突然有些后悔了,当初应该留下此人的。 你看人家,先竭力吹捧对方一番,将住了这徐震,使他在盛名之下,不好再对人家的手下赶尽杀绝。 接着郑重声明,我们白家终究还是要报这个仇的,再一次提醒徐震,找你报仇的必是白家,你杀我们没啥用,冤有头债有主,别欺负我们这些苦哈哈。 最后又慷慨激昂地提出要带小王爷回去好生安葬,人死为大,人家的手下现在就是一个扶灵的,你好意思杀了? 这八面玲珑风雨不透偏不卑不亢不跌份儿的…… 我当初要是留下他,有这样的人帮我斡旋交际,想必也不会有今日东夷王苦苦相逼之事了? 列鹰开始检讨起来,放过了这样一个难得的人才,做为家主,他这是失职。他决定,以后要谦卑一些,再不能以貌取人,也不能专以神通功法的强弱来取人。 列鹰由本门元老扶着起来,正深刻反思着,摁着胸口一抬头,就看到了南山太虎荼思漫。 荼太虎正趴在一棵树上,一身土黄色的衣服跟那树干还挺匹配,往那一趴跟拟色动物似的,不经意还真看不出来。 这货听说东夷王派人对付列家了,曾经被列氏家人揍过的荼思漫便牛逼拉烘地带着四兄弟跑来捡漏了。 那可是东夷至尊的东夷王啊,东夷王出手,列家还不马上灰飞烟灭?这个漏儿一定捡得成! 结果刚进门,就被去茅房才回来的看门老苍头给一顿胖揍,打死两个,活捉两个。 荼太虎吓得魂飞魄散,侥幸逃过,窜到了树上,果然是由虎变成了猫。 接着他便看到陈玄丘呼啸一声,嘁里咔嚓,就很干脆地把东夷王府的小王子给灭了。 那可是在他眼中无往而不胜的东夷王的人呐。 这时列鹰一抬头,二人四目一对,荼思漫吓得手脚一麻,抱不住那树干,“卟嗵”一声就摔了下来。 马上就有一个列家人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列鹰沉声道:“莫要杀他,且先留下。” 列鹰正在检讨错失秦佟这个人才的过失,鸡鸣狗盗之辈,若用在合适的地方,看来也能大放光彩啊。 他决定,给这只上了树的猫一个机会,也许他真有点用呢。 秦佟如愿以偿,带着他们的人,抱起白夜的尸体,扬长而去。陈玄丘并未阻拦。 列鹰注意到,秦佟抱着白夜离开的时候,还刻意把白夜的血,涂了自己一身。 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自己的主子死了,杀人者就在眼前。 他们一行人一招没出,直接抱着主子的尸体走人了,还搞出一副特悲壮的样儿来,仿佛壮士一去不复还似的,不就是走人么。 他娘的真是人才! 列鹰由人扶着,缓缓走向陈玄丘,拱手道:“多谢徐公子慨然出手,若非足下,列某方才已经死了。” 陈玄丘微微一笑:“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敢有瞒列兄,在下……不姓陈。” 娜扎淡淡地乜了陈玄丘一眼。 陈玄丘马上淡定地向前走了两步。 …… 月酌追着敬霆云,瞬息间已飞出千里之外。 高山、大河、田野…… 一片片地在他们身下掠过。 凤凰神族得天独厚,并不怕霸鹟,但未成年的幼年神鸟除外。 霸鹟既然能挣脱凤凰一族的血脉压制,面对尚未成年、血脉神通尚未苏醒的凤凰一族,只要见到,都会悍然下毒手。 凤凰一族诞生子嗣本极艰难,所以看护甚严,有机会被霸鹟一族杀害的例子其实并不多见。 但是不管如何,这种刻骨的仇恨,是从太古时代传下来,深深刻印在他们血脉之中的,如今既然见到了霸鹟一族的人,月酌岂会放过。 “不要逃了,敬霆云,你走不了的!” “哈哈哈,可惜你不是血统最纯正的朱雀,没有瞬息万里的‘凤凰游’神通,你能奈我何?” “呵呵,对付你一个霸鹟,还需要朱雀神通?我鸑鷟手中,你就插翅难飞。” “空说大话无益,有本事追上我再说。” 敬霆云说着,羽翼一敛,箭一般向前方直插云宵的一处山峦飞去。 此处已近东海,那山峦有三分之一斜探入海,这三分之一起伏的山峰在海则中成了海岛。 月酌心中一急,这山林木葱郁,敬霆云若冲进山中,化为人形大小,自己往哪里去寻他? 难不成一把火把这方圆百里的山林尽数焚没了? 是以,月酌也羽翼一敛,紧蹑而去。 “嗖~”敬霆云突然翻身,向下冲去的身形,突然变成了向上掠飞。 这一式,正是霸鹟一族对付许多比它庞大的禽族高手时的杀手锏,利用无比灵活的机动力,迅速反转至对方头顶,用它们可怖的利喙,啄开对方的脑壳。 可此时月酌还在身后百丈,更何况,月酌的紫焰天火是他的克星,他这一招对月酌没用的。 不妙! 月酌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可他的本体比敬霆云大了许多倍,两人都化作本体一逃一追,这时突然变化方位,月酌收不住势了。 月酌又足足向下冲出近百丈,堪堪掠及大木树冠,这才止住身形,欲振翅而起。 可是,晚了。 “嗡~”地一声响,从三面的山峦及探入海中的一面,升起一面金色的栅栏。 那是纯能量凝聚而成的栅栏。 与此同时,地面和天空,也出现了同样的一面栅栏。 敬霆云如燕子抄水,堪堪从那开始合拢的金色栅栏中逃了出去。 栅栏六面合拢,铿然一声,把飞在空中的月酌老人困在了当中。 金色栅栏迅速缩小,压迫到数丈大小,轰然一声砸进山去。 一时间,林中鸟兽,惊惶逃散。 敬霆云恢复了人形,双手负在身后,从空中冉冉落下。敬霆云畅快地大笑道:“东夷王耗费数年时光,用尽无数灵宝,又请得东海龙王相助,方才布下这‘天地牢笼’。原是为了捕捉朱雀所用,不想却用在了你的身上。这待遇,你还满意么?哈哈哈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9章 消失的月酌 ;在下,不姓徐。 陈玄丘实话实说了,现在列家显然跟东夷王不死不休了,这时不赶紧伸橄榄枝招揽,更待何时? 陈玄丘道:;实不相瞒,我乃大雍王朝上大夫陈玄丘,天子近臣,奉旨巡游东郡,因东夷作乱,来此察探情况。 陈玄丘热情洋溢地道:;大雍天子礼贤下士,求才若渴。我观列家诸位豪杰,俱是善战果敢之辈,我王若见了,必予重用。 如今东夷王之子死在列家,恐怕不久东夷王就会来巡仇。诸位不妨考虑一下,迁入大雍,为我大雍天子效力,建不世之功,名垂千古,岂不妙哉? 列鹰听了,面露难色,道:;我列家世居丹元山,若是去了大雍,千里迢迢&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道:;大丈夫志在四方,何况我观你列家子弟,当有神鹰血脉,个个擅长飞翔,若是思乡心起,便回来看看,想来也不为难。 列鹰苦笑一声道:;陈兄美意,列某感激不尽。只是我列家&amp;hellip;&amp;hellip;居住于此,尚另有原因,不得远离。实不相瞒,我列氏族人,为了防范东夷王,已尽数迁走了。 你看这后边,山峦起伏,连绵何止千里。只要我们藏身其中,东夷王也未必就能找得到我们,倒不必担心他的报复。 陈玄丘听了,心中失落,可惜了,大雍要是拥有一支空军部队,东挡西杀的,必然大占便宜。 可是在东夷王的威胁之下,列家还是不肯走,那就一定有他们的苦衷,再要强求,他们对自己的好感,怕是要渐渐消磨了。 所以,陈玄丘只是点点头,道:;既如此,陈某自然不会强求,来日你们若想往大雍去,只消叫人往我府上送个信儿,陈某必亲自相迎,为你等引见。 列鹰长长一揖,正容道:;多谢陈兄了,足下的恩德,我列家上下,俱都记在心上。列家欠了足下天大的人情,以后但有需要,陈兄或派人持此物前来说上一声,凡我列家子弟,必竭尽以助! 列鹰这一句承诺,可比多少金银珠宝、多少宝器灵药都要珍贵,这是向陈玄丘承诺,不管多大的凶险,只要他开口,列家就会倾其所能、不计牺牲,也要还报一次了。 陈玄丘自然知道这个承诺有多宝贵,忙肃容谢过,伸出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列鹰递过的信物。 啧! 仿佛乌铁铸就似的,一支令箭般长般的羽毛,看起来应该是鹰隼一类的翅羽。 ;我纳戒里有一枚凤凰羽了,现在又有一支鹰羽,我这是要变成羽毛收藏家么? 陈玄丘暗自嘀咕着,面上却是保持着恭敬,列鹰见他态度,心中也自满意。 陈玄丘接过鹰羽小心收好,又问道:;对了,陈某尚有一事请教。 列鹰含笑道:;陈兄请讲。 陈玄丘迟疑了一下,道:;列家在东夷,也是了不得的人家。却不知列兄你,可知道有凤凰神族,居于东夷何处。 列鹰一愣:;凤凰一族有在东夷出没吗?我等也是仰慕凤凰之名,但是只听说凤凰源于南方离火深渊,却还不曾亲眼见过一只凤凰,更加不知凤凰驾临东夷了。 陈玄丘可是听朱雀辞亲口说过,她住在东夷的,眼下听列鹰一讲,他知道的还没自己多呢,不由大失所望。 陈玄丘叹气道:;我是听一位朋友,说起过这个消息,既然来了东夷,原想若有缘分,便拜望一下神凰。既然列兄不知,却也无妨。 陈玄丘本为朱雀辞而来,现在丝毫不知朱雀消息,招揽列鹰又不成功,也不想再多留,便要告辞离去。 列鹰重伤,还是叫人扶着,亲自将陈玄丘一行人送出大门。 大门处,南山两只猫正在刨木板,刨了一地的刨花。 远远看见家主来了,那看门的老苍头心中一急,也顾不得拿扫把扫地了,抓起南山四虎杨基,贴着地面往左面一推,再抓着南山五虎涂书往右边一推,大门口顿时干干净净。 杨基和涂书各自靠在一堆刨花中,动也不敢动。 列鹰和众长老把陈玄丘送出大门,这才再度告辞。 目送陈玄丘一行人远去,列家长老列长空眉头一皱,道:;族长,这位陈玄丘,寻找的莫非是我家女王? 列鹰沉下脸来,道:;想来就是了,否则,东夷哪有第二个凤凰。 列长空犹豫了一下,道:;陈玄丘是我列家的恩人,对他隐瞒,合适么? 列鹰道:;我将鹰之羽送了他,将来不管他有何等艰险难事,只道传羽给我,我列家不管要牺牲多少人,都义无反顾,必定替他办到。这份承诺,难道还能报答他的恩情? 列鹰由人扶着,颤巍巍地转身,对众长老道:;东夷王威逼我家,其实是在逼女王现身。这大雍派了位上大夫来东夷寻找女王,显然也是为了邀她出山,我等身为看门人,自然绝对不可以泄露女王的踪迹。 列鹰抬起头来,冷冷看天,道:;天地四灵,四方神兽, 全都遭了他们的算计。从那以后,真龙绝迹,凤凰凋零,麒麟绝迹,天狐失踪。难道我们能让我王再度涉险?尤其她年纪幼小,神通尚未觉醒,一旦出山,该是何等凶险? 众人纷纷称是,列长空道:;族长思虑周全,是我想差了。 列鹰道:;如今,我王成婚在即,万万不可受到打扰。白夜一死,恐怕不日东夷王就会来寻仇。我等当迁入深山,还得做出远走他乡的样子,免得东夷王一旦搜山,惊扰到我王,你们有什么主意? 列长空眼珠一转,道:;族长,那南山什么猫,似乎正好做个我们远迁他方的见证啊? 列鹰恍然大悟,欢喜地道:;果然,鸡鸣狗盗,也有用处啊! 陈玄丘一路下山,一边走一边把玩那口;勾动剑,问道:;小娜,你看这剑,是叫天雷地火剑,还是仍然叫勾动剑好? 娜扎道:;这还用说,当然是天雷地火听着神气。 陈玄丘道:;可我还是觉得&amp;lsquo;勾动&amp;rsquo;更有内涵。 娜扎翻个白眼儿,气道:;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无名咳嗽一声,道:;小师兄,月酌前辈追赶敬霆云,这么久了都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陈玄丘心道,又把小师弟忘啦。淡定,从容一些,他就看不出来了。 陈玄丘道:;无相啊,月酌前辈那么强大的神通,就凭那敬霆云,也能算计得了他?月酌前辈伸出个小手指头,也能捏死他! 陈玄丘说着,心中暗笑,我这马屁拍的,月酌前辈暗中听见,一定会很开心吧。 四下寂寂,没有人言。这是正常的,陈玄丘刚拍完马屁,月酌前辈只适合暗爽,要是出现,彼此反而尴尬了。 下了丹元,走出七八里,月酌还是声息全无。 陈玄丘忍不住扬声叫道:;前辈,月酌前辈? 陈玄丘喊了七八遍,始终没人回答,陈玄丘的脸色终于难看起来:;无非这个乌鸦嘴,果然不幸而言中了! PS:昨天突击调整步步生莲剧本大纲,忙到凌晨四点,今天回家路上本想码字,结果倒下就睡着了。我休息一下,一会还有一章。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1章 阵眼在东海 陈玄丘的葫芦悬在地面三尺多高的时候,“陨石”无名已经落地,巨大的冲击波将他方圆百米之内的皑皑白雪尽数吹尽。 但是他落地处,与缩小了葫芦以临战之姿向前俯冲的陈玄丘差了一座山头,而且他落地时,陈玄丘还在空中,所以丝毫没有感应到地面的震动。 陈玄丘只察觉山阴处鸟雀惊飞,似乎受了什么惊吓,却也没有在意。 陈玄丘一手定神鞭,一手勾动剑,小心翼翼四下探索。 他放出了神念,可这山中起伏,林木葱郁,神念的搜索范围大受影响。 最麻烦的是,神念是有消耗的,哪里能够持久。 娜扎脚踏风火轮,跟在他身侧不远,端着火尖枪,暗暗拱卫。 搜索了一阵,全无发现,娜扎不耐烦起来,伸手从颈间摘下乾坤圈,道:“苏苏,这么找下去,要搜完整条山脉不得半年光景么,不如用我这宝贝试试,但凡有形之物,触之必有反应。” 娜扎说着,扬手抛出乾坤圈,乾坤圈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转着自行飞去,树木丛林、沟壑峡谷,上下翻飞,碰触到硬物,就会自行转向。 陈玄丘看着,忽然想到了“扫地机器人”。 这“扫地机器人”要扫遍整座山脉虽然也极耗时间,却比他们俩搜起来却要快上数倍。 陈玄丘见状,便在原地站住,期盼那乾坤圈能够发挥作用。 等了半晌,二人也跟着那渐渐移动扩大搜索范围的乾坤圈转移了位置,却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陈玄丘忽然心中一动,这乾坤圈只能感应有形之物,如果是无形之阵呢? 陈玄丘的混元两仪唢呐,随着他的使用、摸索,渐渐也了解多了,知道它对神念无形之物最起作用。 于是,陈玄丘纵身跳上一块大石,在石上坐下,伸手取出唢呐,凑到唇边就吹起了“百鸟朝凤”。 陈玄丘的目的只是想找出这里是否有无形之阵,用什么乐曲并不重用。 不过此来东夷,他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寻找朱雀辞,所以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这首“百鸟朝凤”。 唢呐一起,娜扎的目光就乜向了陈玄丘。 这曲子听起来……也太欢快些了吧? 难道苏苏很高兴月酌失踪么? 嗯……月酌要是失踪了,能影响大雍天子的人就少了一个,苏苏在小受受面前就会更得宠了。 娜扎腹黑地想,苏苏要真是这么打算的,那我要是发现了月酌,要不要给他一枪? 唢呐吹出的有声之音只在这林间左右飘荡,但无声之音却是飘飘荡荡蔓延开去。 四下里听到唢呐曲的飞鸟,尤其是之前被摔落地面的无名给惊飞的鸟儿,纷纷向陈玄丘四周飞来。 很快,娜扎就惊愕地发现,那些鸟雀竟不怕人,树上,地面、陈玄丘的膝上、肩头,竟然落满了鸟儿,还有一些鸟儿成群结队,绕空低飞,就盘旋在陈玄丘的头顶。 鸟雀叽喳,蔚为奇观。 一首“百鸟朝凤”吹罢,倾注了心神用心吹奏的陈玄丘睁开眼睛,才发现四周鸟雀欢舞。 乐曲一停,这些鸟雀似乎才发现自己如受盅惑,纷纷惊飞起来。 娜扎咳嗽一声,道:“苏苏,你倒是好雅兴。” 陈玄丘道:“雅兴个屁,我是想用声波找找,这四下里可有异样。” 声波也能用来找人? 娜扎不懂,便问道:“可有发现?” 陈玄丘道:“方才我以混元两仪唢呐,与此间鸟雀神念沟通。 虽然我不识鸟语,却能大概感应出它们的情绪。 它们似乎把我当成了它们可亲近的人,围在四周时,多有抱怨控诉之意。” 娜扎愕然道:“我怎么没听出来,就觉得它们叫得很欢快。” 陈玄丘没有解释,向前方一指道:“它们大概是说,这山那边出了讨厌之物,将它们的鸟巢都给毁了。” 娜扎想了一想,道:“方才鸟雀之多,不知几百几千只,它们住的范围一定不小,这么大范围的鸟巢都被毁掉了的话……”二人对视了一眼,陈玄丘振然而起,沉声道:“走,咱们去看看。” 二人便向山的那边走去。 ……山的那边,地面上一个深深的人形大坑。 无名四仰八叉地躺在里边,许久许久,天旋地转的感觉才消失。 无名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死,连骨头都没摔断一根。 啧啧,我真是天赋异禀啊!无名欢喜了一番,才发现那只吊晴白额猛虎,正猫儿似的趴在陷坑边,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无名恨恨地道:“真是个蠢物,来,拉我起来。” 那大虎一听,便开心地摇摇尾巴,扑进坑来,张开血盆大口,想叨着无名的衣服把他揪出去。 “去去去,衣服都要被你扯烂了。” 无名一看不妙,赶紧把老虎赶出去,自己爬出深坑,看看衣衫,已经被扯开一道口子,好不心疼。 从小就老是被人忽略的无名,凡事只能靠自己,所以,一向自立的很。 他在坑边盘膝坐下,取出针线包,脱掉被撕开的外衣,熟练地穿针引线,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男孩,针脚极其细密平整地把自己的衣服缝补了起来。 无名收好针线包,把外裳穿好,检视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 但这目光一闪处,忽然惊咦了一声。 无名这才注意到自己摔在地上砸出的那个人形大坑。 大坑本该是一个完整的大字形,但是现在看,“大”字的下半截,少了一截,看起来就像“大”字的下半部分被人撕去了一截似的。 这不正常。 无名思索了一下,摔下来的时候,手忙脚乱的没想那么多,此刻回想,才记起身子似乎确实碰触到了什么,双脚膝盖以下的位置,似乎因为受阻,上扬了一下。 可眼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无名走到缺失了陷痕的位置,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向前探了探,似乎……有一股轻微的阻力,极其轻微,就像他的手正探进温度与体温完全一致的一汪水里。 无名皱了皱眉,慢慢收回手,突然加快速度向前一探。 这回他的手承受的阻力明显加大了很多,前边一定有东西,是肉眼看不见的东西,而且你想侵入的速度越快,它的阻力就越强。 无名若有所悟,再度收回手,突然奋力一拳打去。 “砰~”眼前一片金光荡漾,将他的拳头震了回来。 无名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脱口叫道:“不会错了,这是……”无名刚说到这里,就发现不远处有两个人从密林中钻了出来。 头前一人,正是小师兄陈玄丘,后边端着枪的则是娜扎。 陈玄丘小心翼翼,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他没有发现什么,却直觉地感觉有危险。 这是《造化不死经》中神识训练的一种直觉,陈玄丘一直还是很相信这种直觉的。 所以,他放慢了脚步,示意娜扎止步,小心翼翼向前探去。 “小师兄,千万不要啊。” 无名拼命地挥了两下手,之所以没有即时出声,是因为这里既然有大阵,就该有布阵人,他下意识地选择了谨慎。 他虽然不是站在正前方,但一般情况下,一个大活人杵在那里,还挥着手,也不该看不见。 可是,他是无名!当无名想到这一点,赶紧出声示警的时候,陈玄丘已经感觉自己仿佛浸入了水中,整个人都浸了进去。 然后,当他身体全部浸入其中时,他……消失了。 此时,无名警示的呼喊声才刚刚传来。 娜扎一见陈玄丘凭空消失,不由大吃一惊,立即将火尖枪向那空中猛地一刺。 “铿”地一声响,娜扎感觉自己的枪仿佛刺在了一座铁铸的山上,面前一片金光灿烂,娜扎被震得倒摔回去。 “这是什么鬼东西,苏苏去哪了?” 隔着七八丈远,娜扎骇然叫道。 无名道:“这是天地牢笼,一种极厉害的阵法。 一旦布阵成功,只能进,不能出。 可进,也要徐徐而入,那便不受阻挡。 如果力道或速度太大,它便立起反应,你攻击的力量越大,它反击的力量也便越大。” 娜扎惊讶道:“原来这就是天地牢笼!” 她前身是灵珠子,尚在天界的时候,也是见识过天地牢笼的。 嗯……因为顽劣,喜欢惹事,她被关过禁闭,当时就是关在天地牢笼之中。 娜扎顿时变色道:“天地牢笼,自成天地。 人在其中,任你神通无量,也休想打开,除非你有开天辟地之能。 要开启它,只能在外边打开阵眼。” 无名松了口气,道:“原来你也知道,那倒省了我解释。 小师兄已误入其中,你我可千万不要再进入里面了,要想办法找到阵眼才成。” 无名被师父带回天界,住在白玉京时,也曾了解过“天地牢笼”。 他是乖孩子,没关过禁闭,不像娜扎,娜扎对“天地牢笼”的了解主要在里边。 因为她每次见识天地牢笼都是被关在里边,所以不知外部破解之法。 她只知道她在里边时,使尽浑身解数也冲不出来。 娜扎焦躁地道:“我们眼前一片空空,什么都看不见,连这阵法都看不清楚,如何找它的阵眼?” 无名眉头一皱,忽然一转眼,看到一脸呆萌地蹲在旁边的大猫,顿时计上心来。 无名道:“你我仔细观察着,我有办法叫这‘天地牢笼’现出阵形来。” 无名退后几步,向前一指,喝道:“小白,用尽全力,撞过去。” 吊晴白额猛虎一听主人吩咐,虽然前边一片空气,不明白主人叫自己撞什么,还是毫不迟疑,猛地一声虎吼,奋力向前跃去。 “砰!” 金光乍现,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的金光法阵现出了模样,吊晴白额虎倒飞出来,撞得头晕眼花。 但那法阵只是瞬间一现,又马上消失了,来不及看清什么。 无名道:“继续撞,不停地撞。” 白额猛虎也被撞得发怒了,它咆哮一声,张牙舞爪,獠牙撅张,撞撞撞,遭受的反击越强,白额猛虎的怒气就越大。 随着它的不断撞击,那金光法阵闪现的频率越来越看,在无名和娜扎眼中,已经可以持续观察它的状态。 终于,吊晴白额虎喝醉了一般,在地上歪歪斜斜地走了几步,一跤摔进无名先前撞出的大坑里。 娜扎看着面前复又恢复成空气状态的空间,提声向这边问道:“你看出什么没有啊?” 无名道:“走,升到高处再说。” 无名跳进陷坑,骑到白额虎背上,一拍它额头的“王”字:“小白乖,飞起来。” 吊晴白额虎正晕头转向地原地转圈圈,一听主人吩咐,立即腾空而起,一边升空,一边在空中转圈圈。 娜扎踏着风火轮升到空中,四下看看,道:“你看出什么了?” 无名待转向东海方向时,向前一指,道:“那里。” 娜扎道:“南面? 我们走。” “不不不……”此时随着白虎转圈,手已指向西面的无名道:“东面,海里!”</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2章 夙命 娜扎一听,杀气腾腾地道:“走,咱们下海。” 无名迟疑了一下,道:“我本领有限,在水中更连一半也发挥不出来。” 娜扎一听,得意起来:“是么? 哈哈哈哈,这你就不如我了,我若下了水,比在地上还强三分。” 她是天菁水莲体,本就喜水,一入水中,十成功夫能发挥出十二三成的功力,倒是根本不畏水。 西游中,悟空初遇沙悟净时,沙悟净不是他对手,逃入流沙河中,悟空也是让天蓬元帅出身的八戒入水挑战,自己不愿下去。 原因大抵如此。 你会辟水法儿,只是能入水不溺,但你不是水族,一身本领,在水中必然大打折扣。 无名道:“他们既然把阵眼设在海中,恐怕东海与此事也逃不了干系。 那里必有水族高手看管,我虽有匿藏气息的本领,但要突入秘境怕也不易。” 娜扎拍胸脯儿道:“你不要怕,这不还有我呢么?” 无名道:“我的意思是,你正面出手,闹得越厉害越好,吸引东海水族的注意。 我则发挥匿身的长处,悄悄潜去,寻找阵眼,把它毁去,如此把握最大。” 娜扎无所谓啊,有仗打最好,比偷偷摸摸更合她脾味。 娜扎立即道:“好,你去,你去,且待我去闹它个天翻地覆。” 娜扎运转风火轮,望东海而去。 就在万顷碧波之上,瞬息飞行百里,眼见已至深海之上,娜扎甩出浑天绫去,又怕它不够沉,搅得不够深,便把乾坤圈儿系在绫子头上,往海里一扔,兴高采烈地就搅动起来。 无名待她走后,就从海边直接下了水,使个辟水法儿,周围青蒙蒙一团气息将他身子裹着,不虞窒息而死。 当初在奉常寺中寻找鱼不惑时,他就曾想过用辟水法儿下去探那泉眼,可这气团圆圆的有一丈方圆,无法继续缩小,根本进不了那小小的水道。 如今到了东海,才能尽情施展。 却不想他走出去不到十里地,还没把那探入海中的水下山脉探到尽头,娜扎那边已经搅起了浑天绫。 一时间,东海水浊,巨浪滔天,无名在水里面跌跌撞撞,昏头转向,若非他警醒,牢牢记着方向,只怕他在往什么方向走都辨不明白了。 无名一看不好,幸亏这时鱼虾鳌鳖各色水族俱都乱窜乱跑,也没人顾及他,无名便加速向深海沉去。 越往下沉,无名越有一种难言的感觉。 好像极熟悉,又好像极恐惧,还有一种想要逃离般的冲动。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无名不明白,随着身形沉向深海沉下,一些残破零碎的记忆,忽然如风中乱絮一般,充斥了他的识海。 那破碎的记忆中,他似乎出身极高贵的一方诸侯人家,他有一个高贵的姓氏,如轩辕一样,是个复姓。 他有幸拜了一个了不得的大神通者为师,他天资聪颖,练功刻苦,可他的师尊却总是无视他的努力与存在,偏爱其他的同门。 甚至是一个与仙无缘,只能求人间功果的同门,都比他更受师尊宠爱。 他不甘心,他要证明师父错了,他要证明,至少至少至少,他比那个废物同门要强。 可他最终还是失败了,他恰恰证明了他就是废物。 为了惩罚他,他好像是被镇压在了深海之下。 那里有一处海眼,无尽的寒澈入骨的海水,从那海眼中源源涌出。 他被镇压在那里,受寒毒侵体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每过一百年,那海眼中又会喷涌十年的地火,岩浆滚滚,炙煮着他的肉身,只因他的魂魄系于海眼,所以循环往复,死而生,生复死,始终不灭,始终受苦。 那种极深海底,就连水族都难得看到,他在无尽的绝望与痛苦中,还要承受无尽的寂寞。 好像,只有他不服气的那位同门,曾借助法宝之力潜入深海来看过他一次。 那一次,那位同门假惺惺地宣布,念着同门之谊,要对他网开一面。 他本喜极而泣,宁愿尽释前嫌,可谁知,他那同门只是授了他一个闲职,这么做只是为了向外人证明自己的宽宏大量,其实根本不曾释放他出去。 他授封了一个什么将军来着? 他记不起来了,他只记得他当时被八条玄铁链子,牢牢地锁在海眼上。 他那个入门比他晚,却因擅于伪装,讨得师父欢心,定为他师兄的同门,带着一脸嘲讽,把那将军印挂在他的颈上,大笑而去。 那不是什么将军印,那是挂在他颈间的耻辱。 这就是我的前世么? 我师兄是谁,为什么记不清他的全貌? 我是谁? 曾经的我是谁? 我是怎么逃脱那地极海眼的? 无名下意识地往颈间摸了摸,那个人嘲弄地挂在他颈上的将军印并没有挂在那儿。 想起来了,无名的脑海中突然又跳出一段模糊的记忆。 记忆中,一个野人般的犯人,孤零零一个人被锁在深海海底,被无尽的寒流冲刷着肉身。 他像野狼一样,强忍着彻骨的痛苦,用他的牙齿咬住胸前的将军印,去磨锁在他琵琶骨上的铁链。 同样都是钝器,这与铁杵磨成针有何区别? 一百年的寒流过去了,十年的地火岩浆又来了。 他的身体在被烤成肉干,将要彻底损毁时,就会被巨大海洋的磅礴生命力瞬间把他修复如初,然后继续承受无尽之苦。 但他那时已全不理会,他已磨得满口是血,当牙齿磨光的时候,牙齿也会重生。 他就这样,把痛苦当成了希望,紧紧咬着那将军印,一刻不停地去磨那琵琶骨上的玄铁锁链。 将军印越磨越小,那铁链上的豁口越来越大……无名的双脚落了地,踏在海底一块岩石上。 身子的震动,将他脑海中浮现的杂乱的记忆一扫而空。 辟水领域内,无名满头冷汗,一颗心悸动的厉害。 我前世是谁? 那个师兄是谁? 无名抹了把脸,发现不知不觉间,已是满脸泪水。 ……东海之上,娜扎搅动浑天绫。 那浪一开始还小些,随着浑天绫的搅动,整个东海动荡不息。 巨浪翻滚,产生巨大的动能,这时娜扎不用怎么费力,只需四两拨千斤,那浪便越来越高、越来越大。 娜扎升高了数十丈,浪也跟着涌起了更高。 就在这时,巨浪中一片海水一翻,一群水族兵将翻上了浪来。 头前站定一人,面如蓝靛,发似朱砂,巨口獠牙,手持三叉托天叉,恶狠狠骂道:“何方狂妄,竟敢……咦? 是你?” 娜扎一看,见过,可不正是曾经在陈唐关海湾中打过交道的巡海夜叉李艮么。 李艮一见娜扎,怒不可遏地道:“小……丫头? 上一回你说是在洗澡,可这一次你怎么说? 这里距岸边数百里,距你陈唐海岸有数千里,难道你也是在洗澡?” 娜扎笑嘻嘻地道:“当然不是,小爷我今天就是来捣乱的,你能怎地?”</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3章 苹果熟了 巡海夜叉一听娜扎如此说话,不禁仰天狂笑:“哈哈哈,好好好,上一次有人护着你,这一次我看还有谁来帮你。 小丫头,纳命来!” 李艮挺起铁叉,分开海水便向娜扎刺来。 娜扎想着苏苏已经被困进“天地牢笼”,照理说那就是一个大监牢,只是关人,并不致死。 但是天知道这设阵的人,有没有在里边安排了其他杀招? 娜扎是被九龙神火罩活活炼死的,那种极致的痛苦至今记忆犹新。 当初若非陈玄丘以天菁水莲助她再塑肉身,哪里还能复生。 所以她此时嘴上不说,心里可是恐惧的很,唯恐陈玄丘在那“天地牢笼”中出了意外。 无名已经潜入深海寻找阵眼去了,他说过,自己这里闹得越凶,他那里把握便更大。 想到这里,娜扎也是杀心顿起,火尖枪一挑,荡开那铁叉,双方你来我往,战不数合,娜扎窥个空隙,将乾坤圈望空一祭,“噗”地一声正打在那巡海夜叉李艮的头上。 当即就把李艮打了个脑浆迸裂,卟嗵一声摔进水中,变成了一只近两米长的大龙虾。 那些随李艮而来的水族兵将一瞧这一幕,吓得发一声喊,便四下逃散了。 娜扎有意激怒龙宫,大笑一声道:“可惜可惜,好好的一锅海鲜,全都逃散了。” 说罢,娜扎不再等在水上,一纵身跃入水中,不紧不慢地蹑着那些魂飞魄散的水族,径往龙宫而去。 若无这些水族引路,这么大的一个东海,娜扎自去寻找,一时半晌的还真未必找到水晶宫。 ……东海龙宫,龙王敖光端坐宝座之上,闭目等候着海面上的消息。 方才一股莫可抵御的庞大力量,搅得海洋不靖,龙宫波动,这种异象,实不多见。 龙族在四灵之中,是一个最特别的存在。 凤族是四灵之中最重视血统传承的一族,再加上天道限制,子嗣繁衍最为困难。 所以自从太古年间受了算计,从此族人凋零,但是只要还有传承于世,继承的就是上古凤族的本领,依旧高高在上。 而麒麟和九尾一族,基本也是如此,子嗣稀少,早就不为天道所忌惮。 只有龙族最为特别,龙性好淫,所以太古时那条祖龙,到处留情,风流成性,子嗣众多。 就以祖龙最有名的那九个儿子来说,没有一个是祖龙跟龙族生的。 所以,龙族早就打破了天道规则,虽然太古纯血龙族死的死,被镇压的被镇压,可龙族子嗣遍布四海,这些非纯血的龙族繁衍的倒是极为兴旺。 只不过这等龙族的力量,已经远非真龙可比,所以天道并不忌惮。 一条龙族将领有些心神不安道:“龙王,‘天地牢笼’刚刚启动,我东海之上便有异动,会不会……惊动了凤族中人?” 敖光一声冷笑,道:“我龙凤两族乃是世仇,正是因为东夷王这手段是用来对付那凤族小女娃儿的,我才答应帮他布阵。 如今那天地牢笼囚禁了凤族的鸑鷟,若是惊动那只小凤凰来,我也不怕。 她才多大? 血脉神通尚未觉醒,抵得过七千年道行的我再说。” 另一名龙族道:“龙王,凤凰神火,正是我龙族克星啊,我等毕竟没有真龙神威……”敖光哂然道:“但,这是在海中!” 众龙族闻言,遂不复多言。 仔细想想,听说那只小凤凰才刚刚十八岁,其母倒是了不得的大高手,若她在,怕能把东海都给煮了。 但,二十多年前,这只神凰便已经失踪,据说她这女儿,还是事先藏在凤巢里,得天地造化孵化出来。 若只是一只小凤凰,她不来便罢,来了正好杀了,永绝后患。 这样一想,众人顿时斗志昂扬,巴不得那来战的就是那只小凤凰。 就在这时,一个虾兵连滚带爬地逃进水晶龙宫,大叫道:“龙王,大事不好了,海面上来了一个女娃娃,年岁不大,生得俏美,可煞是狠毒。” 敖光一听,霍然站起,道:“女娃娃? 她可会使火?” 那虾兵道:“会会会,她那火焰,很是厉害。” 一员龙族大将喝道:“她可是一身红裳?” 那虾兵道:“红红红,她那一身红绫儿,如同烈焰焚身。” 敖光振奋地道:“哈哈哈,果然是那只小凤凰。 我真龙一族,已绝迹世间。 真凤一族,凭什么还能生存于世? 上古龙凤大战,不曾灭绝了他们,老夫今日,便继承我真龙一族未竟之志,诛杀真凤!” 敖光一振双臂,一身龙鳞甲霍然跃现,将他全身披挂起来,一杆银枪握在手中。 敖光喝道:“来啊,将本王提炼了五千年的天菁真水取来,在这水晶宫中布下天菁真水阵,我要用天菁真水,灭她的凤凰真火,剖了她的肚腹,取她的凤胆下酒,哈哈哈哈……”……“天地牢笼”内,此时还真没什么危险。 东夷王在数年前就布下这“天地牢笼”,为的是生擒朱雀辞。 朱雀一族,对东夷王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大雍以玄鸟为图腾,护国神兽也是两只神鸟,如果百鸟之王站在东夷王一边,这对大雍将是莫大的打击。 另外,四灵乃天地初生时的灵物,先天就拥有一丝大道气运,把她留在自己一边,对于东夷王争夺天下,亦有莫大的助益。 它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化为机缘、运气,实实在在地对东夷产生好的作用。 因此,东夷王的目的是活捉朱雀辞,而非杀了她,这天地牢笼自然只有囚禁的效果,而非杀了她。 敬霆云将月酌引入“天地牢笼”也是没办法,他实在逃不过月酌的追杀,况且月酌也算是凤凰一族,虽然不及朱雀地位尊崇。 但若抓了他,或许就有可能引出朱雀。 因此,这边一得手,敬霆云就知会东海加强戒备,而他自己则飞去南方,寻找正领兵做战的东夷王,请他率众高手来活捉月酌。 反正这“天地牢笼”不破阵眼,便破不了阵。 而阵眼在东海海底,不但有龙族高手把守,而且极难寻找,不用担心会被人破去。 被困阵中的人,不破阵眼又绝对逃不掉,敬霆云安心的很。 陈玄丘已经找到了月酌,两人对面而坐,大眼瞪小眼。 在他们二人中间,有一根一尺多高的石柱。 月酌告诉他,这就是维持这处天地牢笼存在的关键,以陈玄丘的理解,类似于能量柱。 不过,虽然它就在眼前,却无法毁损。 因为大阵一旦启动,整个大阵便浑然一体,只有破坏阵眼,才能破解这座大阵,可那阵眼,却不在这“天地牢笼”之内。 “不用试了,能试的手段,老夫都试过了。 而且,老夫早就知道‘天地牢笼’,对它知之颇深。” 月酌摇头道:“所以,我连试都没试。 在这阵中,便受这阵中的天道法则影响,我们破坏不了这根石柱的。” 陈玄丘没试过,所以他不信邪,但是月酌的神通,他是见过的,如果说以月酌的攻击力都不可能破坏这根石柱,陈玄丘当然相信他也破坏不了。 “真就没有办法了么?” 陈玄丘蹙眉思索一阵,突然心中一动:这“天地牢笼”,运用的是天道法则? 我那紫金葫芦中,正有一位小世界意志之主啊。 对于天道法则,再没人能经她了解更多了,我不如去向她请教一番?” 想到这里,陈玄丘道:“前辈,我想做一番尝试,一会如有什么异状,俱属正常,前辈莫要担心。” 陈玄丘说罢,整个身体便往紫金葫芦中一钻,月酌就见陈玄丘突然消失,原地只有一只突然变大到三尺左右的紫金葫芦,静静地搁置在草地之上。 葫中世界,那只被吉祥精心培育的苹果已经成熟了,红红的颜色,淡淡的香气,叫人馋涎欲滴。 吉祥好几次忍不住想摘下来尝尝,可是想起七音染说过,这只“合欢果“,她一定要跟陈玄丘一起吃,想到陈玄丘给她带来过很多次好吃的,她确实不好意思独吞,所以只得强自忍耐。 可现在合欢果都熟透了,他还不来,果子要是摔在地上摔烂了怎么办? 吉祥正在纠结,突然心生感应,吉祥立即欣喜地抬起头,他来了!</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4章 妙不可言 陈玄丘知道自己真身降临,对这个世界来说影响太大,就像他后世所听说的上帝,之所以要通过先知和天使向人类传达他的意志,就是因为他的真身甚至是真音,是凡人所无法承受的伟力。 所以甫一进入葫中世界,陈玄丘就收敛了气息,缓缓降落在世界树下。 现在他已经能控制自己,与特定人物如吉祥、七音染直接交流,但是这个世界若是诞生了普通生灵,还是无法与他接触交流的,只有成圣称祖的人,才能与之接触。 “吉祥。” “你终于来了,带好吃的了么?” 吉祥开心地迎上来。 陈玄丘一怔,内疚地道:“实在抱歉,我正忙于一些事情,下次一定给你带来。” 吉祥大失所望,嘟起嘴儿道:“人家有好东西就想着你,你好久都不给人带一次好吃的。” 吉祥说着,从树上摘下那枚果子来,道:“喏,你瞧,都熟透了,人家都不舍得吃。” 陈玄丘一看,失笑道:“苹果? 这树上就只剩这一颗了,你还说不舍得吃。” 吉祥心道,这不是叫合欢果么? 怎么又叫苹果了。 这种果实,在外边的世界里,七音染也没见过,在察觉它的作用后,七音染便想当然地给它取了个名字,这名字本是七音染所取,外界自然无人知道。 吉祥也不理会它究竟叫什么,认真辩解道:“这棵树上,就只结了这一颗。” “是吗?” 这样一说,陈玄丘倒真是感动了:“你放心,我下次一定给你带好吃的来。” 陈玄丘张口就咬了一口苹果,见吉祥眼巴巴地看着他,忙又停下,把苹果用力一掰两半,递过去一半道:“喏,我们一起吃。” “好!” 吉祥欢喜不已,忙接过来,开心地咬了一口。 陈玄丘左右看看,问道:“七爷呢,去哪儿了。” 吉祥道:“七音姐姐说她要去探索这一方世界。 她还说,等以后这世界充满生灵,她会很忙的。 所以她要挑个好地方,将来建立属于她的冥府。 都走了三个月了,还没回来。” 陈玄丘“喔”了一声,道:“吉祥啊,我在外边碰到了一件事情,想着以你的见识应该更了解些,所以特来向你请教。” 陈玄丘已经向月酌问明了这“天地牢笼阵”的布阵细节,向吉祥仔细说了一遍,并且在她面前画出了阵形。 吉祥已经吃完了苹果,把果核儿丢在了地上。 她坐在秋千上,看着地面绘出的阵形,双手托着下巴,悠悠沉思着,臀下的秋千轻轻悠荡着。 那苹果确实甘甜爽脆,十分可口。 陈玄丘三口两口也就吃完了,坐在一旁大石上静静地等着吉祥思索。 陈玄丘看着吉祥,这才注意,今天她穿着的是一身细薄的鹅黄衫子,十分的合体,随着秋千轻轻悠荡,微风分开下摆,露出一双纤细优美的小腿,更衬得腰腿曲线纤美,身材玲珑浮凸。 咦,小丫头似乎长大了呢? 她的头上系着额坠儿,小巧的黄金镶嵌宝石的额坠儿在她白净娟秀的额头轻轻一跳一跳的,阳光透过枝叶,斑斓地洒照下来,正映在她红润小巧的唇上。 微露的贝齿,红润的樱唇,唇上微微的处子绒毛,仿佛是敷了上等的珍珠蜜粉。 陈玄丘忽然有些心猿意马,他从不曾有过这样强烈的心动。 身体上本能的冲动,和心理上的怦然心动,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前者可以分散注意力,也可以用理智强行阻止。 可心动,如何停止? 不知道吉祥是感应到了他的感觉,还是忽然之间亦有些心动。 她忽然定住了秋千,抬眼向陈玄丘望去。 那发丝随风,轻拂在脸上,青丝下的眸,妩媚迷离。 ……这片世界很大,而且它还在生长,还在扩大。 七音染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走过了大片的山河,但这个世界仍然有许多未知区域,是她不曾涉足的。 尤其是那深海、沙漠、烟气笼罩的沼泽,还有绵延无尽的山峦。 但是已经走过的地方,已经带给她足够的新奇与收获。 毕竟,当她拥有生命时,她所在的世界已经成熟了,而她此时所见证的,是一个新生的尚不成熟的世界。 三个月后,她决定回来了。 虽然新奇不断,可所遇到的一切毕竟没有生物,这也是她不肯去深海、沙漠等处的原因。 不是因为凶险,而是因为那里连草木都很难看见,在一个枯躁的、看起来一成不变的环境中,她一个人无法承受那无尽的孤寂。 因此,她对小吉祥说不出的钦佩,吉祥可是一个人,经历了这个世界漫长的、乏味的、孤寂的可以令人发疯的岁月。 她回到了世界树下,开心地正想招呼吉祥一声,可抬眼望去,眼前所见的一幕,却一下子叫她摒住了呼吸,像中了定身法儿似的定在了那里。 眼前那一幕,哎呀,真是……妙不可言。 七音染一时目炫神离,再舍不得离开半点目光。 ……娜扎尾随着几名水族妖兵,一路追杀下去,忽见前方一片白光氤氲,一处宏大的水晶宫殿,在碧波之中,显得无比美丽圣洁。 娜扎大喜,她知道,找到水晶宫了。 娜扎二话不说,脚下风火轮呼啸生风,手中火尖枪紫焰吞吐,大喝一声道:“呔!你们这些不成器的东海长虫,居然勾结东夷,插手人间之事。 你们既然自寻祸端,便莫怪小爷心黑,今日便捣了你们的蛇窟,取尔等性命!” 娜扎一抬手祭出乾坤圈,纵身便往水晶宫中闯去。 人还未至,乾坤圈已至,“轰”地一声砸在“东海水晶宫”五个大字的巨大牌匾上,砸得那玉牌粉碎,玉屑在海水中飘荡而下。 娜扎呼啸而近,身后留下一串气泡,珍珠般望海面上扬去。 “呼~~”娜扎猛然穿过了海水,一下子进入水晶宫中。 这水晶宫本身就是一件宝物,内中自有空气,并不像外边一般满是海水。 娜扎这一突然冲入,阻力瞬间一减,速度陡然加倍,一下子就冲到了大殿正中。 龙王敖光眼见一道红光攸然冲至,那红光周围还有一道道火焰拖曳飞舞,仿佛凤凰的尾翼。 一时没辨出那是一条奇长的红绫儿。 他生怕走脱了朱雀,立即大叫一声,喝道:“天青真水,困!” 敖光和子侄兄弟共计九人,立即闪身站位,各自将一道天菁真水打出,将娜扎困在中间。 旋即,九人化作九条近百丈的巨龙,在巨大的水晶宫中,飞腾旋绕,驾驭着那天菁真水,化作一团巨大的水茧,将娜扎包围起来。 然后使用龙驭之力,挤压那天菁真水不断压缩,向中间那一团红红的身影挤压过去。 敖光一边奋起神力挤压天菁真水,一边哈哈大笑:“真凤又如何? 本王今日灭你神火,取你内丹服用,必可血脉进化,蜕变真龙!我龙族,要重回四灵之首,与天界平起平坐,哈哈哈哈……”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5章 三头六臂 七音染摒息站在树叶儿后面,悄悄地看着。 在她前方空中,有两道半透明的身影,依稀看得出一个是陈玄丘,一个是吉祥。 他们似着衣,又似未着衣,在空中彼此凝视、微笑,忽尔似雪花飘飞,忽而似一双游鱼,首尾相衔,翩跹旋转,如阴阳衍化……神交,形未交。 他们一个是这方世界的主人,一个是这方世界的意志,如这一方天地父母,他们的神念交结纠缠,万物因子因此而诞生。 七音染能看到蓬勃的生命力,从他们的神念化身中衍化出来,化作一颗颗绿色的似蒲公英的种子,随着风,悠悠地向远方飘去。 它们落在大地上,落在沼泽里,落在河流中,落地山坡上……天地交、阴阳合,万物生。 随着空中两道神念幻影渐渐露出极乐的模样,天空中有惊雷炸响,一道道滚珠似的惊雷,继之以一道道闪电,然后倾盆大雨,开始在整个葫中世界开始渲泄。 这雨不断地下,只有这棵世界之树下边没有受到影响。 雨不停地下,日也下,夜也下,足足下了四十个昼夜,整个大地似乎都成了一片泽国。 然后那轮回之池衍化的大海开始默默地吸收雨水,阳光将水汽从地面蒸起为云。 云雨造成的干与湿、冷与热,开始让这里四季轮转,界限开始分明。 就连七音染都感觉到,天地间,似乎有无数种生命,正在默默地孕育、诞生。 吉祥的神魄突然回了体,一瞬间,回想起那飘飘欲仙的滋味,想起与陈玄丘许多羞不可言的接触,吉祥顿时面红耳赤,她嘤咛一声,就跳回了石碑空间,像鸵鸟似的,再不肯现身。 陈玄丘也是此时方才清醒,那神交的一幕,想来依旧叫人回味无穷。 但,他此番来到这个世界,可是为了请教如何破解“天地牢笼”啊。 月酌老头儿还在傻等,娜扎此时一定担心坏了。 陈玄丘也顾不得此时问话大煞风景,连忙冲着石碑追问不已,追问好久,才听石碑中传出一个蚊蝇般的细微声音:“人家天地衍生,懵懵懂懂的,哪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得,白来一趟。 嗯……好像没白来。 嗨,我这是在想什么。 陈玄丘想了想,只好讪然道:“那个,我的朋友正受困阵中,你这里既无良方,那我且出去再想办法。 那个,我改天再来看你,嗯……到时我带好多好吃的。” 又过半晌,碑中又传出一道细细的声音:“好。” 陈玄丘松了口气,这才纵身向空中飞去。 苹果? 一定是那只苹果,那只苹果有古怪。 陈玄丘既将飞出葫中世界的时候,暗暗地想。 想到那只苹果,陈玄丘就想到了乾坤好合,天地云雨,万物滋生的那一刻。 那种感觉,蕴含着真正的大道法则,陈玄丘一时虽无法理解透澈,但既有所感,便有所思,种种道理,流淌心头,于道之领悟,瞬间深刻了许多。 突然,一道被他遗忘了许久的大道法则,突然跃现在他的心头。 大道法则,在天道法则之上。 所以,如果他能灵活动用那道大道法则,岂非……就能破解属于天道法则的“天地牢笼?” 陈玄丘离开了,七音染才从立身处悄悄出来,这么久不言不动,她身上已经挂了藤萝,藤萝上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只各具一色的蜘蛛正在吐丝筑网。 七音染一走,树上垂下搭在她肩上的藤萝落地,把那网儿扯破了,七只蜘蛛复又勤劳地织起了网子。 七音染得吉祥允许,拥有进入石碑的权利。 这时她纵身一跃,默念法诀,身体便一下子没入碑中。 碑中洞府里,吉祥双手托着香腮,痴痴呆呆神魂不属地看着面前一盆花儿,待七音染走到面前,才梦呓般道:“七音姐姐,你没有说错,原来……原来男女好合,如此飘飘欲仙。” 七音染眼珠一转,撇嘴道:“你与他,那只是神交,并未形交。 那滋味有什么了不起的,真正肉身交合,才是畅美难言。 咳!而且啊,你没发现么,那只合欢果子,目的就是要你们做天父地母,催生这天地万物。 天地万物,可不算你们的亲生骨肉喔,你要与他真个肉身交合,才能诞生属于你的子嗣。 你不希望有个粉团团的小小子、胖丫头,抱着你的大腿求抱抱,奶声奶气地叫你娘亲么?” 吉祥的眼睛亮了起来。 七音染的额头,似乎有一对尖尖的恶魔之角正在长出来:“所以啊,等他下回来,你千万不要放过他。 这一次呢,虽是神交,你大抵也明白该怎么做了吧? 所以呢,下一次你就真刀真枪,好好与他做上一场。” “嗯,嗯……”吉祥是个好学生,认真地听,认真地记,认真地……跃跃欲试起来。 七音染也很开心,这才对。 神交啊,看的迷迷糊糊的,太失真了,不够刺激。 那我下回可以好好观摩一下了。 都说这男女欢好飘飘欲仙,我倒要瞧瞧,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天菁真水将娜扎紧紧地包裹了起来,一丝缝隙都没有。 九条神龙,环绕飞舞,不断挤压那天菁真水。 在他们想来,朱雀辞身为凤凰,真火盈身,必然最讨厌能扑灭神火的天菁真水,所以她一旦被困,一定会用足全力抵挡天菁真水的侵蚀,用她的真火对抗真水。 所以,他们奋起全力,将那真水挤压向娜扎。 可是,娜扎不是朱雀辞,她此刻的身体是天菁水莲所化。 天菁水莲本就是依靠天菁真水诞生的灵宝级灵植。 可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天菁真水,此刻却有龙王以五千年漫长岁月,从天下所有江河湖海提炼出来的天菁真水环绕。 娜扎只觉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畅快地张开了似的,身体说不出的舒服,她的身体甚至在主动吸收那些天菁真水,用以滋补她的身体。 陈玄丘在帮娜扎用天菁水莲重塑造肉身,为她摆放骨骼的时候,按照摩诃萨的吩咐,摆放了305块骨头。 可这是按婴儿的方式摆放的,婴儿的骨头有305块,儿童比婴儿少了88块,成人比儿童又少11块,是因为有些骨头,在人成长的过程中,它会转化,会合并。 可实际上,摩诃萨那也是第一次施展这种法术,他理解的是有误的,他为娜扎塑身成功后,娜扎就是生前的模样,而非重新从婴儿开始生长。 所以,不需要摆放这么多的骨头。 当娜扎恢复人身之后,摩诃萨当然就明白了,所以他才对徒弟茗儿说,下次他就有了经验,可以做的更好。 不过,这个秘密他可没敢说出来,这位老道人有些鸡贼,生怕娜扎不依不饶,再让他把多余的骨头取出来。 而今,天菁真水被娜扎的身体源源不绝地吸收进身体,她的身体再度发生了变化,原本多出来的那99块骨头,顿时有了用处。 就似开出并蒂莲花,真水包裹中的娜扎痛苦地大叫一声,上身一分,竟尔化出了两头四臂。 真水之外,九龙看不真切,只道真水的挤压已经开始损毁朱雀辞的肉身。 九龙大喜,加紧施为,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娜扎要自己吸收这天菁真水,缓缓施为,怕不得用几千年光景才能吸收完全。 可现在得九龙之助,龙又是最擅长驭水的,娜扎那天菁真水吸收的无比畅快。 娜扎大叫一声,又是一头双臂迸生了出来。 方才双头四臂时,娜扎就觉自己的力量似乎强大了一倍,此时三头六臂,只觉浑身真气充盈,血脉贲张,自身的力量倾刻间扩大成原来的三倍。 “她要拼命了!给我顶住!撑过这一遭,她就死定了!” 龙王敖光可不认为“朱雀辞”能挣脱九龙之力和真水的侵蚀,毕竟她还是幼凰,而自己九人可是成年巨龙,又有天菁真水在身。 所以,他认为这是朱雀辞以秘法燃烧自身,爆发的最后力量。 敖光立即取出他号令四海的水神戟,大喝一声,戳向水幕中的娜扎。 其他各龙纷纷取出趁手的兵刃,凌波镜、听海螺、分水扇、白玉钵等诸般法宝纷纷祭出。 天菁真水被急剧吸收,扩大至三倍力量的娜扎大吼一声,包裹着她的力量便被一下子爆破开来。 以九龙之力压缩的水球,再被扩大了三倍力量的娜扎暴力破开,剧烈的爆炸轰然一声,水晶宫的顶盖被炸得粉碎,四下里无数根巨大的龙柱倾倒,九龙被炸得纷纷惨叫着倒飞了出去。 巨量的海水呼啸着扑进了水晶宫,将众龙失手遗落的宝物卷了起来。 三头六臂的娜扎一手乾坤圈,一手混天绫,双手火尖枪,正好空着两条手臂,一瞧那被巨浪卷起的神龙法宝,顺手夺过两件,却是凌波镜和听海螺。 五件法宝在手,可远攻的、可近战的、可扰敌的、可分神的、可偷袭的,各有妙用。 本就三头六臂的娜扎此时更是威风不可一世,追着那九条轰飞出去,有三条还闭着气不曾醒过来的神龙,便冲了过去。 PS:今天赶一天路,明天讲课,该有时间可码字,后天赶一天路回来,这章昨晚码的,望诸友周知.</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6章 破你天地牢笼 月酌蹲在地上,好奇地看着面前轻轻飘浮在空中的紫金色葫芦。 以他的道行,能隐隐感觉到这只葫芦的不凡,至少不用动手他就知道,以他的神通,打不破这只葫芦,即便用他的凤凰紫焰焚烧三千年,也不能将这葫芦焚毁。 也不知道研究了多久,月酌有些无聊了,便倚着那根石柱发呆。 他知道这是“天地牢笼”,只能从外边打开,所以一点脾气都没有。 陈玄丘为何钻进那只葫芦,又为何一个多时辰了还不出来,他不清楚。他也不抱希望。 陈玄丘就算出来了,也是解不开这天地牢笼的,如果没人能够在外边帮他们打破阵眼,那就只好等着设阵人出现了。 到时候少不了一场大战,还不如现在多多积攒力气。 月酌打了个哈欠,正想眯上一觉,那葫芦喷出一团紫气,陈玄丘一下子冒了出来。 “你去哪儿了?”月酌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陈玄丘兴奋地道:“我去观阴阳衍化,我去看天地相合,我去见万物滋生,我已经窥到了一些大道规则的门径。” 月酌呆呆地看着陈玄丘:“莫非你借酒浇愁,喝醉了么?” 陈玄丘兴奋地道:“不,我已经找到了破解天地牢笼的办法。” 月酌大笑:“这天地牢笼,是蕴含着天道规则的大阵,破不了的。” 陈玄丘目光炯炯地道:“如果,我有蕴含大道规则的阵法,可以破解它呢?” 月酌一呆:“大道规则?大道,自然在天道之上,可以破解天道规则。可……可……能领悟天道规则,已然是圣人。大道规则,谁人可以领悟?” 陈玄丘笑吟吟地道:“大道三千,至大而玄奥的道理,以我的造诣自然是领悟不了的。 不过,三千大道中,也有一些道法规则,虽是大道规则一级,但并不是多么深奥或者了得。 咳!当然啦,尽管如此,它也不是我发现的,而是一位智者,此人号称是西方极乐天第一智者,有无量智慧、无量光明……” 正带着女徒弟走在前往“地维秘境”的未来的大势至菩萨摩诃萨猛地打了个喷嚏,对茗儿道:“山中风大,阴气也重,要多加衣服,一旦着了凉,可就不易好啦。” 月酌惊奇道:“什么大道规则?能破天地牢笼?” 陈玄丘道:“什么大道规则,你让我说,我也说不明白。我会用,但并不太明白它的道理,此所谓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月酌道:“别他娘的拽了,你既然有破解之法,快快使来啊。” 陈玄丘道:“好!” 月酌瞪大眼睛看着,想瞧瞧这符合大道法则的阵法是什么模样,但等了半天,陈玄丘一动没动。 月酌乜着陈玄丘道:“你倒是动啊,怕老夫偷学么?” 陈玄丘摇摇头,道:“不是,我忽然想到,我得先需要宝物,筑一鼎炉为阵,寻常材料自然不行的。” 月酌瞪着眼睛道:“你有什么天材地宝?” 陈玄丘摇摇头:“前辈在大雍做了四百多年的供奉,身上……” “没有,老夫纵横四海,自己就是法宝,自己就是利器,何需什么宝贝?” 两人又是大眼瞪小眼一番,月酌道:“你且翻翻身上,万一有什么可用之物呢。” 陈玄丘没有宝鼎,所以筑炉鼎之阵需要上佳品质的宝物。 他意念进入纳戒,仔细搜刮了一阵,哎,不能用的不能用,能用的都不舍得用,因为这种临时布阵所用的东西,会在阵成之时,亦随阵毁去的。 列鹰送给他的那支羽毛,这可是信物,凭它可以让鹰神一族为他效命一次啊,不舍得。 定神鞭,不舍得。 勾动剑,不舍得。 混元两仪唢呐,不舍得。 至于紫金葫芦和吉祥碑,当然更不舍得。 陈玄丘发现,自己好东西是不少,可一样也不能用做一次性消耗品。 咦?凤凰的信之羽。 陈玄丘突然发现,赶紧把它取了出来。 这毕竟是凤凰神鸟的羽毛,而且是信之羽,上边有道纹文字的,虽然上次施展“凤凰游”耗尽了其上的力量,但它的材料绝对珍贵无比。 陈玄丘欣然道:“晚辈搜遍了,就只找到这么一……” “不可以!”月酌跟刨了他家祖坟似的尖叫一声,一把从陈玄丘手中抢过信之羽,捧在胸前,一副要跟陈玄丘拼老命的样子:“这是凤凰神羽,凤凰信之羽啊,你居然要用它布阵,要把 它毁去?你杀了老夫都不可以毁去凤凰神羽,你敢伤损凤凰神羽,老夫跟你拼啦。” 陈玄丘摊手道:“前辈,你这么激动干嘛,它也没别的作用了不是?咱们眼下脱困最为重要啊。它能助咱们脱困,不就是帮了咱们的大忙,发挥了它的作用么?” “不行!凤凰神羽,何等尊贵,岂能任你如此糟贱。” 月酌怒不可遏,这个混账东西,这是我们的小公主给你的定情信物啊,你居然想拿来当柴烧了? 月酌突然眼睛一亮:“等等,你说……凤凰神羽可以筑阵?那老夫的羽翼也可以用了?” 陈玄丘一呆,道:“对喔,那自然是可以用的。” 月酌大喜,道:“拔我的,拔我的,反正绝对不许毁了凤凰神羽。” 陈玄丘道:“我正想说,这凤凰神羽固然可用,但是,只有一片,也筑不成炉鼎,不过前辈如果肯奉献羽毛,那就成了。” 月酌一听,赶紧把凤凰神羽双手奉还,再三叮嘱道:“以后切切不可再生出将凤凰神羽用作他途的念头了,你要好生保管,想用凤凰信之羽筑鼎,大逆不道啊简直。” 月酌往袖中一探,手再伸出时,其上已有一片黑得发亮的羽毛:“你看这样如何?” 陈玄丘收好了凤凰信之羽,接过紫的发黑的羽毛一看,蹙眉摇头:“不行,材质不够,不等炉鼎筑成,就要毁了。”月酌喃喃自语道:“是了是了,老夫自然比不得朱雀王族。看来只有老夫尾翼上那鸑鷟之羽,才能使用。只是……失了鸑鷟之羽,老夫的神通要大打折扣,或需再有一百年 ,才能长出尾翼。” 犹豫半晌,月酌心疼地一咬牙:“罢了罢了,待布阵人来,只怕就来不及了。”月酌长叹一声,把袖一招,一团紫焰闪过,月酌已在原地消失,地上站着一只通体乌黑,神骏异常的灵鸟,在其尾部,有九条尾羽,每条尾羽虽然都是乌黑色,却极漂亮 。 那尾羽黑的发亮,上边有紫、金、红等各种颜色随着角度的微微变幻而变幻,每一枚尾羽都有凤眼般一颗圆纹,极是漂亮不凡。 那只黑鸟把头微微一歪,似乎不忍去看的样子,忍疼道:“陈玄丘,你看老夫这尾羽可用否?” 陈玄丘轻轻一摸,喜道:“可用,可用,材质极好。” 那黑鸟一跺爪儿,道:“你拔吧,老夫……不忍下手。” 陈玄丘道:“好!为了破阵,老前辈,得罪了。” 陈玄后说着,毫不客气,伸手就把那只玄鸟的尾翼拔下一根。 玄鸟痛哼一声,翅膀微微一炸,强行忍住。 陈玄丘道:“长痛不如短疼,老前辈,且忍耐。” 陈玄丘不再迟疑,嗖嗖嗖双手齐出,将九根尾翼尽数拔下,开始布阵。 他布的,正是“大势至彼岸无相真如无我天地洪炉法。” 摩诃萨竟然感悟到了大道规则,从而悟出了这道法门,这是连他师尊两位圣人都不曾领悟的法则。可是,在三千大道中,这似乎是最没用的一种法则,摩诃萨悟到了,却也没什么用处,最后只用在了他的炼丹炉上,将此大道规则用来“清洗”炉膛,可以洗化炉中一切杂 质。茗儿把这门功法传给了陈玄后,陈玄丘对炼丹兴趣不大,一直不曾用过。而今日,他体验乾坤融合,天地交集,万物丛生,感应无为而有为,从无到有,万物生灭之理, 体会更深。 忽然间,陈玄丘就想到了如何活学活用这大道规则衍生的“天地洪炉法。”这是连发现这一规则的摩诃萨也不会的。 陈玄丘将八枚鸑鷟尾翼按照一定的方法摆好,口中念念有词,突然捏一个手诀,沉声喝道:“起!” 八枚玄鸟黑羽缓缓升起,在他的神念力量催动下相互勾连、结合,衍化,竟尔渐渐化作一只乌黑的小鼎,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转起来。 它每旋转一圈,那羽翼就淡了一分,宝鼎就凝实了一分。 至此,陈玄丘终于松了口气,举袖拭了拭额头的汗水,对旁边那只黑色玄鸟道:“等鼎炼成,就可以施术了,它现在正在炼化前辈的神羽,抛离杂质。” 常言道,落了翅的凤凰不如鸡。 此刻的玄鸟哪还有刚才的威风,尾巴上九根长羽被拔去,那模样惨不忍睹。 它瞪着一双绿豆眼,看着陈玄丘手中拿着的一根尾羽,道:“你只用八根,为什么要拔我九根?” “呃?啊!” 陈玄丘呆了一呆,忸怩地道:“我……没想那么多,就核计八根都拔了,只留一根,殊为不美……所以自然而然,想都没想……” 黑色玄鸟瞪着陈玄丘,正想破口大骂,陈玄丘眼睛一亮,叫道:“成了!” 黑色玄鸟扭头看去,就见空中那只滴溜溜旋转的黑鼎玄色闪亮,神光氤氲,陡然沉落下去,正罩向那根无论如何也不能破坏掉的矮石柱。 那根石柱被这黑鼎一罩,就像雪狮子遇火,瞬间融化、坍塌、汽化,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内部绝不可破的“天地牢宠”,在“大势至彼岸无相真如无我天地洪炉法”之下,顿时破了。 陈玄丘大喜跃起,道:“果然成了。” 就在这时,一阵轰隆隆的破空声起,一人身穿王袍,头戴王冠,手提一根造型怪异的权杖从天而降。 在其身后远处空中,还有七八道黑点远远飞来,看来是速度远不及此人,所以落在了后面。这人根本不相信有人能破得了天地牢笼,因而见一个丰神如玉的少年站在那儿,脚边还站着一只乌鸡,有些莫名其妙,便按落云头,降在他们身边,沉声喝道:“兀那少年 ,快快滚开,不然,老夫把你和那乌鸡一起烤了。” 地上那只乌鸡一听,呼地一下张开翅膀,纵身就扑向那王冠老者,口中喷出一道火焰:“你才乌鸡,你全家都是乌鸡!老夫先烤了你个二五眼!”ps:明天回家后再码明天的,要晚上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7章 王者荣耀 “呼~~” 一团紫焰,把那王者的眉毛、胡须全燎没了。 那王者一身衣袍似乎是件宝物,身体也能一受攻击,神通自发,进行防御。 可是一个人神通再高,也练不到眉毛、胡须上,这一下胡须和头发被燎个精光,一张原本颇具威严的脸,顿时成了一颗酱紫色的卤蛋。 那酱紫色自然是气的。 “啊呀~” 王者急退,眸中七彩光晕一闪,憬然叫道:“你不是乌鸡,你是鸑鷟。” 月酌恢复了人形,一掌拍去,大喝道:“正是老夫,拍死你个卤蛋。” 王者大怒:“混账东西,凭你也配。” 这王者自然就是东夷王,白泽一族这一世的王者,他的名字就叫白泽。这个名字,只有每一代的白泽一族的王者可以继承。 白泽挥起权杖就向月酌打去,做为一只神兽,他有他的特殊本领。那就是举凡妖、魔、鬼、怪所属,他都能一眼辨出其身份、来历,以及……弱点。 不过,如果对方没有弱点呢? 又或者,对方虽有弱点,但彼此实力差距太大呢? 那就徒呼奈何了,就像王语嫣,纵然一眼就看得出他人的弱点,你让她出手试试。 不过,月酌终究不是四灵纯血,也不是上古凶兽,他算是凤凰他们家族的庶子,要是想骂人,那就是婢养的。虽然目高于顶,可在上古神兽中,也不算名列前茅。而白泽呢,排名虽在鸑鷟之上,但他不是战斗型神兽,本身战斗力不是特别强,虽然与月酌相比也差不了太多,而且,他一眼就能看出月酌的弱点,但还是不能凌架于月 酌之上。 怕噪音、怕一些气味,那是禽类神兽共有的弱点,而月酌的弱点…… 白泽并非能够发现其他神兽的全部弱点,要说全部,甚至还包括修行上的短处、由于性格和精神状态造成的弱点,那些旁人是无法觉察的。白泽能发现的是对方即时表现出来的最大弱点,当然,如果你这个弱点是故意卖的破绽,但此刻表现出来的一样就是最弱的状态,一样会被白泽认为是弱点,那就成了陷 阱。 这也是上古凶兽中,白泽并不能排得上前列的原因。他的能力虽然奇特,却并不能逆天。 而此刻白泽以七彩幻瞳一看,月酌的弱点却是…… “攻他的屁股!啊不,攻他的后部!” 此时手下已纷纷赶到,其中就包括之前兴冲冲赶回去报讯的敬霆云。 幸好这些人中没有防御无敌的霸下。 一见手下赶来,白泽立即点出了月酌的弱点。 月酌以自身为武器,自身的紫焰就是他的刀和剑,他的身体受到毁损,自然就有弱点。 此时白泽一看,月酌尾翼俱失,背后最弱,当即点出。 敬霆云等人都知道东夷王最擅长的就是发现他人弱点,所以毫不迟疑,立即施展身法,专攻月酌背后。 月酌气得哇哇大叫,可围攻之下本就狼狈,尾翼一失,身法的灵活和紫焰的威力都大为削弱,一时竟如狮困狼群,一时挣脱不得。陈玄丘一瞧这般模样,生怕月酌老儿气恼之下迁怒于他这个“拔毛者”,赶紧把那多余的一支鸑鷟尾羽藏进纳戒,然后双手一探,定神鞭、勾当剑双双在手,就向东夷王白 泽攻去。 白泽刚刚脱离了战团,一摸眉头,只有一抹眉毛烧光的黑灰,正气得脸色铁青。 突然间,眩晕、虚弱、禁锢、迟缓、诅咒……一系列负面作用,灰作一道道黑色光环,砸在东夷王的头上。 虽说这些作用因人而异,比如气血之旺如冲斗牛、肉敌防御举世无双的霸下,这些作用对他而言便如搔痒,无甚作用。 但白泽不以肉身强悍见长,一时倒是被弄了个头晕眼花。 接着,勾动剑到了。 此剑犀利无比,无坚不揣,剑刃挥动,更有风雷助阵,不时引动天雷化作一团硕大的火球击下,不时牵引地火,一团岩浆从白泽脚下涌出,搞得白泽一时手忙脚乱。 白泽一见那勾动剑,顿时眼都红了:“天雷地火剑?我儿白夜,就是死在你的手上?” 陈玄丘不敢失了先机,一口剑一口鞭攻击不断,口中道:“什么天雷地火剑,令公子说了,这叫勾动剑,你听这多大气。” 白泽一挥权杖,砸向陈玄丘,大喝道:“可是你杀了我儿?” 陈玄丘道:“不是我,也是我,你就权当他是我。” 白泽怒不可遏,尖叫道:“我要你死。” 陈玄丘一面出手,一面大笑:“哎哟,瞧你相貌威猛,这嗓音怎么如此娘气儿。” 白泽被那定神鞭不断施加负面作用也就罢了,还被陈玄丘言语攻击,气得发昏。 但双方交手数合,白泽就发现不对了,立时又大叫道:“不对,你不是中州徐家的人,这不是中州徐家的功法神通。” 陈玄丘大喝道:“放屁!老子就是中州徐家的人。看我琅当寒月鞭,看我琅当寒月剑!看我琅当寒月脚!” “放你娘的琅当寒月屁!”白泽见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只气得头昏脑胀。 白泽一族,不以武力见长。能啸聚这许多高手效力于他们,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们能发现他人的弱点,有白泽的指点,对于这些高手的修行和进步大有裨益。 但是,白泽能看的是妖魔鬼怪四系生灵,看不了人族,所以只能动手中摸索,无法一眼看出陈玄丘的弱点。 月酌老人那边独自对战每一个都只比白泽弱一分的高手,自己又刚刚元气大伤,可是吃力的很。 尤其是其中有个敬霆云,与他算是互为天敌。 此时他尾翼尽失,甚至不敢化为原形,不然失了尾翼的他行动不够灵活,恐怕必胜鸟一族的绝技便能派上用场了。 但月酌老人何等高傲,能让他低头的只有这个唯血统论的老顽固最为敬仰的朱雀,所以纵然落了下风,月酌也绝不肯示弱,咬着牙只管苦撑。 一时间,本极厉害的月酌反而吃了亏,陈玄丘倒是打得有声有色。ps:下一章稍晚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8章 意外收获 龙宫里边,娜扎身化三头六臂,持五件宝器,大杀四方。 那些龙宫水族在她可远攻、可近战、可偷袭、可硬抗的诸般武器打击下,当真是挨着死,碰着亡。 “凌波镜”一照,巨浪滔天,波涛翻涌,其间更有道道奇光,双目一旦照个正着,登时流泪不止,难以视物。 “听海螺”这件宝物却是既可以听,也可以吹的。有此海螺,可倾听七海中特定的一些声音,虽身隔万里之遥,也能听见。而一旦吹起这只法宝海螺,却有音波攻击效果。 “听海螺”的音波攻击,再配上“凌波镜”的兴风作浪,两者一配,就如炸开了一枚枚深海炸弹,一群群的水族兵将被炸晕过去,恢复了原形,肚皮翻白漂上海面。 幸亏这里是深海,否则有渔人看见这许多的庞大海鲜涌上水面,怕是要过上一个丰收年了。 东海龙王被打得抱头鼠窜,他好不容易才从巨浪翻涌中抢回了他的分水戟。只是“听海螺”落在娜扎手中,一时没办法通知四海龙族前来助战。 眼见水晶宫也彻底毁了,敖光只能忍痛大叫:“莫与敌争一日之长短,大家各自散去,暂避锋芒。” 众龙族一族,立时纵身逃向各处,抛下那些普通的水族兵将送死。 不过,娜扎对这些普通的水族也没兴趣,她只记着要捣乱,乱子闹得越大越好,这样才方便找到阵眼,破坏“天地牢笼”,救出苏苏。 眼见众龙逃走,娜扎飞起一枪,将一条化龙而走,随浪远遁的巨龙钉死在一根龙柱上。娜扎飞身过去,一把拔下火尖枪,那火尖枪的枪头可是有着与月酌紫焰相同的凤凰神火,所以甫一射中,那神火就已诛杀了这水中至上种族的元魂,因此枪一抽,那巨大 的龙躯便软软滑在地上。 旁边有水族看见,顿时唬得魂飞魄散,大叫道:“三太子死了,那强人杀了三太子。” 娜扎才不管什么三太子六皇子的,踏在脚下的巨龙于她而言,就是一条大长虫。 娜扎大叫道:“小爷已杀了一条大长虫,还不来战?” 可惜,那些龙逃得太快,根本没看到她杀龙,更听不到她的大喊。 娜扎见无人应战,心中好不懊恼。 她把身形一晃,便收了三头六臂的神通,不然她总觉得怪怪的,样子不好看。 收了三头六臂,眼见龙族逃个精光,水晶宫已经炸毁,水族更是逃得无影无踪,娜扎心中好不晦气。 她举步欲走,心中忽然一动,自己此行,得了凌波镜和听海螺两件宝物,三头六臂时正合用,不好拿来送人,可是既入龙宫一趟,怎么也得给苏苏带件礼物回去才是。 唔,貌似自己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真没送过人家礼物。 娜扎四下一扫,不见有看得上眼的宝贝,低头一看那条巨龙,顿时计上心来,龙是神兽之一,本身就浑身是宝,我要是送苏苏一条龙鞭…… 貌似苏苏是不会吃的吧? 再说,我现在是女儿身,送他一条龙鞭,会不会怪怪的? 龙鳞甲呢,苏苏是上大夫,轻易不会上战场的,带兵有什么好,跟我爹似的,话都不会好好说,一说话就瞪眼。 嗯…… 娜扎有主意了,将火尖枪上火焰一收,使那锋利的枪尖一挑,划开巨龙的身体,将要脊背上最为粗壮的一条龙筋挑了出来。 那龙筋拇指粗细,晶莹剔透。娜扎从龙颈处切断,纵是火尖枪在身,也费了很大力气,又发出些紫焰神火烧灼,这才切断龙筋,然后拔河一般,奋起浑身力量,把那龙筋抽了出来,就在海水中洗去血 迹,揣进了自己的纳戒。 这东西不管做条鞭子,还是当作腰带,关键时刻再当鞭子,都是很提气的。 娜扎在天界还是未幻化的灵珠时,曾偶然听师祖门下聊天时说过: 曾有一位本领神通不逊于师祖的圣人,将两条神龙炼化,制成了一柄剪形兵器,赐予其座下一个女弟子,那可是连神仙都能一剪两段的宝贝。 苏苏若有一条龙筋制成的腰带,那多提范儿? 娜扎美滋滋地收起龙筋,却又犯起了愁。东海龙宫的人都跑光了,无法继续捣乱,却也不知阵眼有没有找到,是否已经予以破坏,那现在自己该怎么办? 娜扎思来想去,一时也没个好主意,便想不如回那“天地牢笼阵”前等着,除此也是别无去处了。 想到这里,娜扎一纵身,穿出水面,在海上四下一看,窥准了方向,便向那海边大山群中飞去。 海水之下,无名越沉越深,沿着深深的海沟,行至极深处。 此处海水极寒,压力更是大到让他透不过气来,纵有辟水术也能感觉到那千米海下的巨大压力。 可是,隐隐记起前世些许记忆的他,倒还能够承受。毕竟曾经受过的苦,要比现在的压力还要大上千百倍。 此时光线亦已透不进来,漆黑如墨,无名以功法在辟水圈子之内燃起一线光来,照耀范围也只丈余。 忽然,前方突然有金光隐隐闪烁。 无名心中一喜,立时加快了脚步。 他先是看到了一副巨大的骨架,那是一头巨鲸。 巨鲸已死,沉入深海,如今只剩下一副惨白的骨架,还未被海水侵蚀化为乌有。 那巨鲸的肋骨岔子,都粗大得仿佛房梁一般。 无名就从那肋骨之间穿过,踏着巨大的鲸鱼脊梁,一直走到尽头处,就见一处阵台正设在那里。 阵台以深海乌金石制成,上边密雕各种花纹、符箓、咒语,而其后是一条缓缓的海底山脉,慢慢向上,延伸向远方,它的尽头,显然就是布了“天地牢笼阵”的那山。 这座阵台就是解开这大阵的阵眼。 无名还不知道陈玄丘以前所未有的神奇办法,破开了“天地牢笼阵”,他的双眼落在了那阵台上。 阵台上,有一块金砖,闪烁的金光,就是由它发出来的。 无名涌身上前,伸手就想拿下那金砖,却发现那金砖好似与阵台铸在了一起,根本拿不起来。 无名拔出他的雷电之鞭,又是撬又是砍的,那金砖却纹丝不动。 无名皱了皱眉,一块金砖,怎么会如此怪异?应该是有专门的开启之法才对。 无名绕着那阵台转了一圈,上边的花纹和符箓十分繁复,虽然看在眼中,却不明其所以,无名便在阵台前盘膝坐下,细细琢磨起来。 就在这时,无名突然心有所感,深海的水流似有涌动,无名立时灭了自己燃起的火苗,遁身在一片黑暗之中。 片刻之后,一只身材扁平,两道长须,眼睛长在一面的怪鱼游了过来,游至那阵台前方时,突然一变,成了一个大饼子脸的道人。 这道人乃是东夷王座下的朴道人,最擅水性。 东夷王去往山中,自然需要派人来此打开阵眼,他派出的就是这朴道人。 刚才无名燃起的火光与金光其实是有所不同的,但他的易忽略体质太厉害了,这朴道人根本不曾发现区别。 这时,朴道人落在阵台前,口中念念有词一番,然后伸手向前一招,那块无名用尽办法也拿不起来的金砖便从那阵台上飞起,飘向朴道人手中。 无名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见这道人来开启阵眼,马上就判断出,此人定是东夷王的人。他既来打开阵眼,说明东夷王已经到了山中,正打算抓获困在阵中的小师兄。 既是敌人,无名如何还会客气,他站在那朴道人背后,高高举起了他的闪电之鞭,狠狠一鞭就向朴道人后脑劈去。 他这一鞭快要劈中朴道人了,朴道人才感觉到水流涌动,似有不妥。 但他再想闪避已是不能,那闪电之鞭劈在他的后脑,“噗”地一声,就砸碎了他的脑袋。 朴道人立时变回了一条身体扁平的大乌鱼,在水中翻起了白肚皮。无名的鞭势却未停下,他生怕一击不死,这一击既是偷袭,所以丝毫没有留力,狠狠一鞭劈下,先劈死了那朴道人,接着便劈中了那飘来的金砖,直至此时,他鞭上的雷 电之力方才发作。 “滋~~~” 仿佛几十条巨大的深海电鳗同时放电,水中电光四射,幸亏这里是深海,连水族都不宜居,不然怕又要有许多水族遭殃。 那金砖被雷电之鞭劈中,又被强烈的电力劈中,电光中金光一闪,竟有一道小小金光从那金砖中钻了出来,纵身想要逃逸。 无名惊咦一声,就觉那道金光似乎有一只金蝉大小,金光之灿烂,似乎仍在那块金砖之上,立即探手一抓。 那道小小金光似乎很是惧怕雷电,正闪避着一条条粗大的雷电想要逃走,冷不防一只小手抓来,堪堪把它抓在手中。 无名借着电光的照耀一看,被他抓在掌心的竟是一枚圆形方式的金钱,那金钱还长有一对小小的翅膀,瞧来特别的可爱。 无名甚觉有趣,他毕竟是孩子心性,瞧见这样一枚怪钱,似有生命一般,登时爱煞了它,把它当成了一只小宠物。 无名见它虽然振翅欲飞,似乎也没什么力量,都无力挣扎出他的掌心。 无名急于去救师兄,也来不及降服这个可爱的小宝贝,就暂时收在百宝囊中,牢牢地系紧了口儿。 他还记得那块金砖坚硬无比,质地沉重。 无名比他师兄还要穷酸,除了一口雷电之鞭,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便把那块金砖收起,一并收好。 然后,无名便沿着那条海中的隐形山脉,向着陆地方向,飞快地赶去。ps:求点赞、月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9章 助拳者 山上,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陈玄丘这边,他对上的是善于发现妖魔一流的弱点,但自身战斗力并不算强大的白泽。 陈玄丘的战斗力本来就爆表,他在葫中世界神交云雨,观万物滋生,于天地大道隐隐有所领悟。 这领悟哪怕只有一分,对于他《无为经》的造诣便进步多多。 神功道法,讲的便是对于它的领悟。 所以,有人能顿悟,就能刹那间进境神速,一日千里。 也有人悟性强悍,投个名师,只消几年十几年的功夫,便胜过许多苦修了几倍、几十倍时间的修士。 时间于道法而言,并不是最关键的部分。 否则众修士见了面,也不必打斗,只消各自报一下自己苦修的时间就行了。 你面壁九年? 我都闭关一千万年了。 于是,修炼时间长者胜,那多省事。 如今陈玄丘由于目睹一方世界万物滋生,而其肉身又已修练至将近冰肌玉骨髓如霜的至高境界,因而道法修为业已摸到了“灵寂”的门槛,也就是金丹境。 金丹境是划分一个修士的重要关口,度过金丹境,才算是正式踏上了修仙之途,有资格经历雷劫,飞升上界。 不然,最多只是一个人间修士,纵然会些道法神通,也不会让自己的生命发生质的变化。 现在陈玄丘已经具备了从量变到质量的基础,只是还没有时间停下来细细进行参研,但是举手投足间,他对道法和武功的运用,威力较之从前,已经大不相同。 因而,他与白泽这场打斗,可圈可点。 反观月酌这边,敬霆云飞奔回去向东夷王白泽汇报的时候,就说了困住了凤凰一族的鸑鷟。 所以,白泽只带了些人来,携了一件克制月酌的法宝。 现在一番打斗,敬霆云等人虽然占了上风,却也无法打败月酌,便想动用这法宝,敬霆云窥个破绽,大喝一声:“网开一面。” 正与月酌交手的众人飞身便退,敬霆云手一扬,一张大网便在空中抖出一个漂亮的圆形,仿佛一只大水母,向前月酌头顶罩了下去。 这张网,还真用到了水母,它是用十八只深海水母海妖和十八头巨型乌贼海妖炼化而成,看似有形,实则无质,因此不怕月酌的紫焰神火焚烧。 东夷王白泽派人不断逼迫列家,在这东海之滨设下“天地牢笼”,又在龙族配合下捕足了三十六头可怕的海妖,炼制出这面连朱雀也能捉住的网子。 原本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拿下朱雀辞,从而挟制天下禽族为己所用。 尤其是逼退护佑大雍的两大护国神兽。 而如今,这一切都由月酌消受了。 如果月酌知道他所遭受的一切,原本都是为了朱雀,想必还会感到荣耀无比。 能替朱雀一族挡过一劫,他还会沾沾自喜一番。 但此刻月酌不知其中缘由,一见那网子像一只活着的大水母似的罩下来,下部边缘还有一条条巨大的透明触手,仿佛乌贼的手爪,月酌想也不想,本能地便是一口紫焰神火喷了出去。 神火透网而过,根本没造成什么后果。 月酌吃了一惊,再想躲闪,却已来不及了。 网子落下,只剩地面一隙,除非马上滚倒在地,一个懒驴打滚,或有机会逃出去。 可……我堂堂鸑鷟神族,要用这么狼狈的方式逃开,整个凤凰一族,都要因为我的狼狈行为而蒙羞啊!我凤凰神鸟,可杀不可辱,月酌岂能成为我凤凰一族的大笑话? 月酌的偶像包袱……贵族包袱……神气活现的鸟儿的包袱还挺重,宁可一死,不愿做出有辱鸟格的事儿来。 眼见那以海妖乌贼和海妖水母炼制而成,怨气冲天、阴森可怖的一张大网罩下,突然,网子停下了。 接着,网子开始上升,而且依旧包持张开的姿势,就像网子抛下的动作进行了倒放。 咦? 不论敌我,均是一怔,仔细再看,才发现那张网子的内层,似乎有一层半透明的膜,粉红色的膜。 这时,不远处一声大喝:“呔,谁敢对我饭碗的饭碗的老师无礼。” 众人闻声扭头,就见一人,昂藏七尺,大眼浓眉,却穿着一身粉红色的鱼鳞甲胄,肩后背着一枚鱼鳞状的盾牌,腰下挎着一根骨刺状的长刀,手里捧着一本鱼鳞状的玉册,雄纠纠气昂昂,威风不可一世。 正是鱼不惑。 鱼不惑在济州江家睡了三天三夜,再醒来时,发现功力大有精进。 他的意念之力消耗过甚,但也刺激了他的念力神通更进一步。 西方极乐界的人修行,本就最注重精神力的修炼,鱼不惑在那灵泉池中,常听二圣讲道或者切磋,学到的功法就是西方一脉,因而念力的提升,就意味着他功法神通全面的提升。 这货现如今较之当初强大了可不是一点半点,只是撞坏的脑子还没修复,还是要靠记事本儿来记事情。 他苏醒后听江家的人说,他的饭碗抛下他先往东方去了,鱼不惑心中一急,立即一条直线地追了来,要不是巧之又巧在这里遇见,只怕他要一条筋地一头扎进东海里去。 眼见月酌遇险,鱼不惑急急一翻他的记事本儿,上边有这月酌的画像,旁边标的注释非常有逻辑:我的饭碗的饭碗的老师。 他的饭碗是陈玄丘,陈玄丘的饭碗是殷受,殷受的老师是月酌。 既然是自己人,鱼不惑当然出手相助,一个鱼泡泡抛出去,正顶住那张网子。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响,一股莫大的威严猛然降下。 幸亏在场的都不是一般人,虽然心灵上猛然感觉到一股威压之力,心念一动,立时抵御,却也抗住了。 不像陈玄丘当初第一次感觉到这股威压,整个人被那威压镇压在地上,爬都不爬不起来。 却是陈玄丘一边与白泽交手,一边关心着月酌这边的动静,眼见月酌遇险,心念一动,请出了曾经的白无常,如今葫中世界的冥神之祖七音染。 七音染这身衣服,要是跟鱼不惑换换,其实正合适。 鱼不惑昂藏七尺,浓眉大眼的汉子,却是一身粉红。 而七音染一个身娇体软的妹子,却穿的很素,一身白裳。 不过,她那白裳,却已不是当初那件白袍。 领口袖口,均有充满神秘道韵的金色纹饰,她的头上也不再是“一见发财”的高帽子,而是一顶小巧美丽的西方式王冠。 那根魔法棒也变成了一根上缀宝石的权杖。 这不是她自己制作的衣帽,而是成为一方世界冥神之祖后,自然衍化形成的。 只不过,此时袍子下摆向上系着,露出一双纤秀优美的小腿,还有一双纤秾合度,曼妙天成的玉足,脚上还有晶莹的水珠。 她和鱼不惑的动作倒有些相似同,两人都是手中捧着一本册子。 鱼不惑捧的是记事本,七音染捧的却是一本冥书,是葫中世界自然衍生的一本宝书。 葫中世界现在万物滋生,正在迅速进化,并开始产生有灵智的生物。 天地感应,随着生老病死的出现,将有亡魂出现,七音染可以派上用场了。 因而,天地规则便赐予了七音染一套冥界王袍,又将她的哭丧棒改造成了王者权杖,同时赐予她一本冥书。 凭借此书,她所记载其上的一切,都将成为冥将律法,形成冥界的运转规则。 七音染正在泡脚,一边泡脚一边研究这本冥书,结果就被陈玄丘召唤出来了。 七音染很生气,虽然这次出来不像上次那么窘迫,但陈玄丘总是不打招呼,对她招之即来的,万一她正方便着,那多丢人? 因此七音染甫一出现,就怒气冲冲地向着陈玄丘走过去。</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90章 至纷至沓来 “喂,你以后喊我出来能不能……”七音染刚说到这儿,白泽一杖敲向陈玄丘的天灵。 陈玄丘举剑相迎,定神鞭扫向白泽肋下。 白泽侧身一闪,杖尖刺向七音染。 “走开,我说话呢。” 七音染合拢书本,就向白泽的王杖拍去。 “啪”地一声响,杖尖锋利无比的宝杖居然没有刺破七音染手中的冥书。 “咦?” 白泽七彩幻瞳一闪,顿时惊疑不定起来。 他一眼看去,就看破了七音染的身份,这是一尊地府阴神。 可是再一看,白泽又有些捉磨不定了。 那浑厚的至纯至上的太古气息,这分明是北阴大魔王级别的冥神才拥有的气息,整个地府,应该也只有北阴大帝才拥有了,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可此女怎么……七音染现在就是葫中世界的冥神之祖,若在葫中世界,北阴大魔王也是在她的地盘上,要受她的钳制。 只要七音染祭出冥书,在葫中世界的冥界,她就有言出法随的力量,只有吉祥和陈玄丘不受她的控制。 悲催的是,她的地府现在没有别人,所以她这个二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冥祖,现在就是个光杆司令。 而一旦离开葫中世界,来到大千世界,葫中世界赋予她的冥祖力量便被剥离了,她的能力,还和她过入葫中世界之前一样。 但是,她在葫中世界对于天道规则的理解,对于道法神通运用的理解,这些知识和经验是不会被剥离的,所以她回到本源世界,也会大大加强她的修行造诣。 因此,能识破世间一切妖、魔、鬼、怪的白泽,才会产生这种奇怪的认知:从实力上,她就是一尊冥府阴神,应该是无常级别的。 可是从她身上的气息,却是冥祖级别的,这怎么可能? 白泽突发奇想,莫非北阴大魔王起了凡心,和这位妖娆无比的阴神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所以,她身上才有冥祖的气息? 再仔细一看,这次也不用七彩幻瞳。 嗯……不会错了,这等妖娆妩媚的尤物,若说她是北阴大帝的秘密情人,倒也说得过去。 白泽本来不怕七音染,可是一时想歪了,顿时便起了怯意。 北阴大魔王那是什么级别的神明? 他要是怒起来,向天界上帝发起挑战也是可能的啊,如果欺侮了他的女人,他跑上人间来把我灭了怎么办? 这个时代,天界的手还没伸到冥界,四海龙族虽然没落了,却也自成一方势力,尚未归顺天庭。 可以说还没有哪一方势力一统三界。 虽然北阴大帝忌惮道祖圣人的存在,不敢轻易惹起争端,可若是为红颜一怒,只不过出头捏死他这个东夷草头王,想来凌驾于三界之上的圣人们也不至于为了他去为难北阴大帝。 毕竟,到了那个级别的大修士,就算圣人出手,也不是手到擒来的,谁会为他多增是非? 因此一来,白泽便住了手,同时一挥手把众部下召到了身边。 这些人都相信白泽的眼力,一瞧白泽对这衣着不伦不类,透着别样诱惑气息的少女十分的忌惮,不晓得这少女是什么来历,所以也都不敢造次。 于是,月酌、鱼不惑、东夷王、敬霆云等十来个人,便只是站在一边,看着陈玄丘和白七爷“打情骂俏”。 “我说,你以后喊人家出来,能不能先打声招呼呀。 你喊一声,只要方便,我肯定出来啊。 可若是人家正……诸多不便的时候,怎么冒昧出来呀,上次搞得人家衣衫不整的,人家都没脸见人了,你还来。” 陈玄丘道:“哎呀,这不是事情紧急嘛。 你本领大么,那我需要帮忙,当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你了。 你想,咱俩什么关系,对不对? 还那么见外么?” 七音染一听,想起陈玄丘的母亲,气消了些。 道:“我也不是不帮你呀,你说就我这等‘天性凉薄’之人,我还帮过谁。 只有你的事儿,我哪回拒绝过呀。 可人家,真的有时候不方便。” “好啦好啦,我以后有需要先跟你打招呼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白泽晃荡着一双大眼,听着二人这番十分暧昧的对话,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什么意思? 难不成北阴大魔王的小情人外边还养了个小白脸? 我要是把这消息告诉北阴大魔王……不行!北阴大帝觉得太丢脸,先把我一把捏死灭口怎么办。” 白泽越想越歪,就在这时,远处忽有一人飞行而来,脚下两道流光如火,飞至近处陡然停下,果然是两团火。 娜扎手持火焰枪,脚下踏着一对风火轮,在空中站定,喜道:“苏苏,你已经脱困了?” 敬霆云阴恻恻地道:“大王,他们的帮手越来越多,我们此来,却未带太多帮手,依属下之见……”敬霆云一开口,众人都看向了他,此时就见敬霆云脑后突然出现金灿灿一块砖头,那金砖迎风便长,化作一幢小屋大小,从空中俯压下来。 众人骇然,敬霆云看到白泽目中露出惊骇的神色,心中不由一动,急忙弯腰、侧身、旋转、挪移,一连串动作既潇洒又漂亮。 必胜鸟之所以能常常战胜比它更强大的禽鸟,甚至是鸟中王者鹰族,就是因为近战时它的速度不逊于鹰族,而灵巧程度更胜鹰族。 可是,后边不是刺来的一剑,也不是挥来的一鞭,更不是砍来的一刀,而是硕大的一块金砖,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敬霆云一连串动作,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待他站定了身子抬头一看,头顶已经看不见天空,就看见金光灿烂,茫茫一片。 “噗~”金砖应声落下,敬霆云已经不见了,巨大的金砖下边,鲜血汨汨流出。 不远处,无名一招手,那金砖又化作普通土砖大小,飞回了他的掌心,金砖上滴血不染。 再看地上,一只被压扁了的必胜鸟,简直成了薄片。 月酌一看老冤家死了,心中欢喜,哈哈大笑道:“砸得好!” 无名心中欢喜不已,这东西用来偷袭砸人当真是好,都不用瞄准儿的。 这无知无识的金砖都这等厉害,想来那只本来被镇压于金砖之中,却被雷电破坏了封印,想要逃走的带翅金钱,一定更加厉害。 那只会飞的金钱还未收服,看来需要花些时间把它降服了。 白泽看见无名掌心的金砖,顿时骇然变色,突然尖声叫道:“夺回金砖!” 这金砖本不及陈玄丘夺得的那口勾动剑珍贵,可白泽看到儿子的勾动剑落在陈玄丘手上,都不曾喊过夺回来,这时却大为失态,情急地想要夺回那块金砖了。 众人一拥而上,扑向无名。 鱼不惑刚刚翻完记事本,上边对无名的注释最为特别:饭碗的师弟,我的朋友。 咦? 原来我也有朋友!在鱼不惑的记事本儿上,无名的备注最为特殊。 鱼不惑立时抛出几十个粉红泡泡,飘向无名身前。 娜扎当着陈玄丘的面,既想卖弄她三头六臂的本领,又怕三头六臂样子难看,苏苏看了会不喜欢。 略一犹豫,娜扎还是抛出乾坤圈和浑天绫助战,同时把一条龙筋抛给了陈玄丘,炫耀地大叫道:“苏苏,送你做条腰带,这可是龙王三太子的龙筋喔。” 陈玄丘刚刚接在手中,正在诧异那软绵绵筋拽拽好大一砣到底是什么东西,有点牛蹄筋的质感,难不成用来红烧? 一听娜扎的话,把陈玄丘吓了一跳,赶紧一抹戒指,把它收了起来。 做成腰带? 亏你想得出,我这是要从此陷入被龙族追杀的梦魇之中么? 此时,白泽麾下众人已扑向无名,结果先是一堆粉红色的泡泡挡在前面,粘上就比柳絮还粘人,比沼泽还难以拔足。 接着娜扎的乾坤圈就呼啸而至,浑天绫则无孔不入,只是挡了他们一刹,无名一矮身,已经逃得不知去向了。 白泽暗暗叫苦,这金砖是天界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送给他的,曾经对他说过,这块金砖乃是以一座金山凝缩而成,便是大罗金仙挨上一记,怕也消受不得。 但是,那位大人物曾经嘱咐过,轻易不可示人,最好用作镇压之物,尤其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这嘱咐有些古怪,换一个人纵然满头雾水,怕也不易明白其中道理。 但白泽乃是上古神兽,追随那位大人物多年,此番下界于东夷称王,也是得了那位大人物的吩咐,所以是隐约知道其中缘由的。 他知道,这块金砖里封印了一件奇物,而那件奇物,在无数年前,曾经属于姓萧、姓曹的两人所有,那两人原是这位大人物的部属。 可那两人相继死去后,这件宝贝便不知所踪了。 如今它竟被封印在一块金砖中,而且还是出自那位大人物之手,那么当年那二人的死因……只怕就有些蹊跷了。 很可能这位大人物脱不了干系,不然他也不会一直把这宝贝秘不示人,更不会因为怕人发现而封印在金砖之中。 如今金砖从自己手中失去,一旦被人发现封印其中的那件宝贝,并且最终让人知道了它的来历,恐怕于那位上界的大人物名誉有损。 身居高位者,当初打打杀杀闯名号的时候,不像后来位尊名显、德高望重的时候,行事无所顾忌,黑材料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 等他们一旦功成名就,这些就需要掩埋在历史尘埃中了。 如今金砖失落于他人之手,一旦被发掘出其中秘密……白泽眼见夺不回金砖,只盼得到了它的无名以后只把它当板砖砸人,千万不要发现其中的奥秘。 不然,自己只能背下这口黑锅了,万万不能叫人把污水泼到那个大人物身上。 想到这里,白泽恨恨地一咬牙,喝道:“我们走。” 白泽驾起妖风,便向远处遁去。 他的属下一见东夷王走了,自然不会再留下拼命,于是纷纷追随其后,向远处遁去。 其中一名属下大将一边伴在白泽身旁逃跑,一边为他撑门面道:“大王今日所携干将不多,待咱们回去点齐人手,再寻他们战过。” 白泽冷笑道:“不必!他们杀了东海三太子,你道四海龙族会放过他么? 太平州江氏刚刚来投,大雍修士便现身东夷,大开杀戒,显然是想拖住我,怕我趁机进犯大雍,我偏不叫他如意。 我儿白天和小女白雪,已经去‘地维’为秘境主人贺寿去了。 地维秘境主人早就答应要助我一臂之力,如今大雍率先动用许多修士祸乱东夷,地维出手,也有了理由。 我等大事要紧,本王要发兵攻打太州,至于这些修士,就交给地维去解决吧,只要他们出了一次手,我就不怕他们不绑定地我的战车之上!” 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章291章 林中匿 白泽等人退去,月酌、陈玄丘、娜扎、鱼不惑重逢,几人份外欢喜,凑在一起各自说起别后情形,陈玄丘、娜扎、鱼不惑此番虽然惊险,却是各有收获,自然各自欢喜。 无名站在他们旁边,拼命地上下抛着金砖,花样百出,都快变成玩杂刷了,也没人注意到他。 月酌比无名还沮丧,这些人此番当真各有收获,唯有他不但一无所获,尾上九羽还被拔个精光。 想到这里,月酌狠狠瞪了陈玄丘一眼。 陈玄丘被月酌瞪得心里一虚,赶紧道:“此番东来,我们一是为了削弱东夷王的势力,二是为了寻访一位故友,无端与龙族惹上麻烦,实非我愿。 我们快走吧,但愿他们不清楚我们的底细。” 娜扎不服道:“他们协助东夷王,布这‘天地牢笼’,我们要杀他们,便是天公地道,怕他们什么,他们敢来,我再抽他一条龙筋。” 说归说,一行人还是迅速沿山脉向内陆行去。 离海越远,被龙族寻到的机会就越小,而且山中林木茂密,也适合他们藏身。 当晚,众人就在山中宿下,寻了处山洞栖身。 无名小师弟自告奋勇去捕捉野物,为众人烧烤食物。 月酌坐下调息,尾上九羽被拔,他的元气损耗当真不小。 娜扎则喜孜孜点收把玩着她的凌波镜和听海螺。 这两件宝物本是龙族之物,因在海中,自家地盘上,从不曾想过会被人夺去,所以未加禁制。 娜扎得了这宝物,却防着万一被人夺去,起码不会马上用来对付自己,所以给它们加了重重禁制。 陈玄丘也坐下,将他在葫中世界观万物衍生时发悟到的大道之理进行整理、分析,从而悟得道理,转而用在他的无为经心法上。 只有鱼不惑浑浑噩噩的,他现在记忆力都差的很,还练什么功法。 一身本领全靠顿悟进化而来,好在他这一门,本就讲究顿悟,倒是得其所哉。 鱼不惑无所事事,闲得五脊六兽的,眼见洞前火起,便跑去看无名烧烤食物。 无名见了鱼不惑倍感欣慰,他却不知鱼不惑是被火光吸引来的,只觉虽然众人常常遗忘了他,却有这位好兄弟,虽然健忘,总能常常把他记在心头,叫人感动的很。 娜扎把那两件新得的宝贝加了禁制,使用之法和它的作用也全搞清楚了,便心满意足地收起宝物。 娜扎抬头一看,却见陈玄丘以一个懒散的坐姿倚着石壁,双目微闭,仿佛美人卧榻。 娜扎心中暗暗羡慕,苏苏生得真是好看,连我见了都要羡慕三分。 陈玄丘暗悟大道之法,将所悟心得加诸己身,忽然间,两道白气,仿佛两条小蛇,从鼻孔中蜿蜒而出,灵蛇一般在鼻窍下盘绕。 他的肌肤愈加白晰,莹润生光,体内骨骼,渐渐透明,呈玉骨之态。 而那骨中脊髓,更是渐渐趋向霜雪的颜色。 肉身已经趋至大成,达到人间练体之术的最高境界,冰肌、玉骨、髓如霜。 而他蜿蜒于体外的两道白气所凝的小蛇,随着他的吐纳,一入一出,不断洗涮着他的皮囊筋骨,淬炼着他的身体。 而在识海中,虽然还不能明白地掌握大道之理,但迷茫之中隐约的所得,于此时修为的他而言,已是莫大的造化,催动他的无为经心法向更深境界发展。 在其丹田处,气漩旋转飞快,先是由气而液,继而渐渐凝缩,虽尚未结成金丹,但已隐隐有了结丹的趋势。 说起来,旁人所得都是外物,这种自身修为的进步,才是一个修行者最为重要、也最为艰难的修行。 所以,此番东夷奇遇,实是陈玄丘所获最多。 许久许久,陈玄丘才从忘我之境醒来,慢慢张开眼睛。 外功已只差一线就要大成,凝结金丹,却也着急不得,对他一个刚刚十八岁的少年来说,已经神速之极了。 陈玄丘张开眼睛,就见娜扎盘膝坐在面前,双手托腮,正眨也不眨地看他。 陈玄丘展颜一笑,开口问道:“娜扎,你可听说过有一位叫‘盘’的太古魔神?” 娜扎道:“当然知道,传说我们这个世界,就是他开辟的呀。” 陈玄丘道:“不错,盘古就是这一方世界中的人,也是他,开辟了这一方世界,把这世界,从一团混沌,变成了有天有地有人间。 我刚才忽然若有所思,你说,盘古开天辟地,是不是就是把二维空间,用了什么法子,给改造成了三维空间?” 娜扎听得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却又不想在“陈苏苏”面前露怯。 娜扎想了想,便一脸深沉地道:“道术修行最重内丹之修炼。 上乘者,以天地为鼎炉,日月为水火,阴阳为化机,铅汞银砂土为五行,此为上乘延生之道,可证仙果。 最上一乘,则以太虚为鼎,太极为炉,清净为丹基,无为为丹田,性命为铅汞,三元混一为圣胎,性命打成一片为丹成,身外有身为脱胎,打破虚空为了当。 此为上品天仙之道,修习成就,可“形神俱妙,与道合真”。 至于三味,又称三昧,是为心性修炼之境界。 苏苏所言二昧,娜扎却是不曾听说过,愿听苏苏指教。” 娜扎说完,暗自得意。 虽然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但我这么一显摆,也不会显得我特别无知,不会很丢面子。 陈玄丘听得晕头转向,遂道:“这二味么……外边烤的该是野猪肉吧? 闻着忒香。 可惜只是烟味火味,少了点咸味,殊为不美。” 陈玄丘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 ,递给娜扎:“拿去,叫他们洒些盐巴上去,那便有了三味,可口的很了。” ……深山之中,月色之下。 六个劲装夜行人正穿梭在丛林之间。 前方突然出现一幢大木屋,矗立在夜色当中,犹如一头踞伏在那儿的巨兽,正要张口噬人一般。 几人站住脚步,警惕地向前望去。 其中一人道:“这丹元山脉深处,怎么会有这样一幢大屋?” 另外一人道:“看起来有些破败了,也不见灯火,想来是弃置很久了。” 先前那人道:“难不成这是列家迁走后遗下的房屋? 我们应该进去瞧瞧,说不定可以找到些蛛丝马迹,从而查出他们逃去的地方。” 第三人颔首道:“不错,我们的人闯去列府时,里边已经空空如野,只有两个号称什么南山二虎的呆瓜,在那里修大门。 若非我们的人看见他们一直在修大门,误以为宅子里边还有人,也不至于错过了机会,让列家的人逃得干干净净了。” 先前一人道:“观那府中灶下的情形,府中原本剩下的人就不多。 也就是说,列家的人早知道可能会被大王逼迫,所以提前迁走了族人。 这里,说不定就是他们在迁往深山时临时居住过的地方。” 第二人道:“不错!大有可能。 若是我等能从中找到些蛛丝马迹,查出列家人的下落,甚而找出朱雀的洞府,大王必有重赏。 咱们进去瞧瞧。” 一行六人也不点火把,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大屋下边,伸手一推那有些腐朽了的门户,木门吱呀呀一声颤响,一些夜鸟惊飞离去。 六人进入其中,夜凉如水,映着那密挂的蛛丝,那阴森荒凉的样子,分明已经不知多久没人住了。 其中一人道:“这房子荒废很久了,不可能是列家人住过的,我们出去。” 这人话音刚落,就听一阵夜枭般的笑声桀桀响起,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道:“你这话可说错了,我们一直就住在这儿,等你们来呀。” 东夷王麾下的六个人一听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因为这个答话的人语气虽然鬼气森森,但声音竟和刚才说话的这人一模一样。 这人话音刚落,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却是一个娇脆悦耳的少女声音:“鹦鹉姐姐,你说话不要这么阴森好不好,人家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个妩媚的女人声音笑起来:“嘻嘻嘻,你本来就是一只锦鸡成精啊,不起鸡皮疙瘩起什么?” 六个人顿时恍然大悟,为首者厉声道:“你们是列家的人?” “说的对,也不对。 准确地说,我们都是女王的人。” “朱雀的人?” “脑子不算太蠢嘛,可是,也不算灵光。 你们想要对付我家女王,却还想在山林中窥伺寻找我家女王的洞府,你不知道这儿是我鸟族的天下么?” 随着这个声音,一道道火把蓬然在四下亮起。 墙壁上,映出了一道道手执刀枪剑戟的身影,正把那六个东夷王属下团团围在中央。 墙上,如放皮影戏一般,一道道人影向中间的六人不断发起了扑击,他们的速度太快了,围攻旋转,敛翅振翅,飞跃扑击,快似闪电。 中间六人以背靠背,结阵自保,却始终不及众“鸟人”极其默契的轮番扑击,此起彼伏,配合无间。 随着一声惨叫,墙壁上溅起一蓬鲜血。 第一个牺牲者出现,“鸟人”的攻击立时一变,从试探、扰敌、耗敌、乱敌,陡然进入击杀阶段。 杀戮,开始了。</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92章9 误入巢 翌日清晨,众人起来,就着山中泉水洗漱。 一夜太平,未见东海有人追来,陈玄丘心中稍安,众人继续向内陆行进,但速度就不似昨日那般急促了。 娜扎走在陈玄丘身边,问道:“苏苏,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陈玄丘道:“我那位旧友,因为住址不明,这般找去,必如大海捞针。 况且如今我们已经开罪了东夷王和龙族,继续找人,十分不智。 所以,此事且顺其自然吧。 不过,我们既然来了,也不能空手而归……”月酌老人瞟了陈玄丘一眼,神情颇为幽怨。 空手而归? 貌似空手而归的只有我吧? 我屁股上的毛都拔光了,害我现在都不好意思再恢复本体。 陈玄丘道:“咱们再走远些,然后出山,主动寻那东夷王,能给他制造多大混乱,便制造多大混乱,如此,也可减轻我大雍压力。 一旦姬国兴兵,朝廷也可避免两面受敌的窘境。” 娜扎听说有仗可打,心中欢喜不禁,拍手笑道:“好好好,任他龙潭虎穴,我都不怕。 咱们既然来了,就好好作上一场。 什么东夷王,还不是被苏苏吓得落荒而逃,东海龙族,更是浪得虚名。” 众人说是行得不再那么仓促,但是毕竟个个不是常人,所以山中穿梭,速度也是极快,待日头渐渐西斜,众人来到一处山坡,就见林木茂密,幽境自然。 前方突现一座大屋,虽然简陋,但如此大屋,在山中倒也少见。 门前有碎石小径,弯曲直通一条小溪,溪边有石板斜探入水,水上有木桶一只,正有棰洗的衣衫一件,旁边还放着一只槌,却不见人影儿。 陈玄丘停住脚步道:“此处有人烟。” 鱼不惑道:“我去问问,是什么人家。” 娜扎道:“你去作甚,等你回来,已经忘了。” 鱼不惑纳罕地道:“忘了什么? 我要去哪?” 娜扎惊道:“苏苏,不好了,老鱼的病愈发严重了。” 鱼不惑拍手大笑:“诳住你了,哈哈哈,我才没有忘记,我要去那人家问问底细嘛,我的忘性哪有那么大,我都记得的。” 娜扎又好气又好笑,嗔道:“就你那憨样儿,还想戏耍人家。” 鱼不惑瞠目道:“我几时戏耍你了。” 娜扎瞧他模样,一时也不知道他此时是真的忘了,还是又在戏弄于她。 陈玄丘制止了二人,道:“既有人家,由此出山,山外也该有村镇了。 咱们直接出山吧,既然人家隐在山中,咱们也莫要扰人清静了。” 陈玄丘说着,就要带众人直接向山外走,便在这时,一对小村姑迎面跑了过来。 她们年岁不在,十六七岁,穿着花袄,打了补丁的花裤子太紧,似乎那修长圆润的大腿都要撑破了开来。 两人一前一后,嘻笑打闹着走来,忽然看见前边有人,马上羞涩地站住了脚步。 偷偷瞄上一眼,那男人怪好看的,于是再偷偷瞄上一眼。 陈玄丘还没说什么,娜扎已一步向陈玄丘身前迈去。 咦? 小师弟居然比我还快。 娜扎看一眼小师弟,顿生同仇敌忾之感。 无名警惕地看着两个小村姑,师兄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可以为美色所诱呢,看她们两个,生得甜甜的一张笑靥,宜喜宜嗔,一双眼睛尤其的灵动,还有那青春气息洋溢的身材,太危险了。 “不行,一定要让小师兄(苏苏)和她们保持安全距离。” 娜扎和小师弟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 娜扎唬着脸道:“你们是什么人?” 无名板着脸道:“这是什么地方?” “嘻嘻,小弟弟,小妹妹,你们太有趣了。” 两个小村姑倒不怕他们,走过来笑嘻嘻地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倒是看向陈玄丘时,两个小村姑又露出害羞的神色。 她摸我!娜扎摸了摸自己的两个发鬏,更生气了。 无名则很郁闷,人家分明是把自己当小孩子看么。 一个小村姑对陈玄丘道:“小女子麻姑,这时我妹妹雀姑,却不知公子是什么人呐,我们家在这山中住了三代了,我从小到大,除了几门亲戚,都不曾见过外人来呢。” 陈玄丘一笑,刚要说自己是路经此地,正要出山,忽然心中一动,他们家在这山中住了几代了? 凤凰一族本是鸟族之王,虽说凤凰神族是超脱于一般禽族的生灵,但是天性上,应该会更喜林木吧? 而且这种地方,鸟雀才多,凤凰一族人丁单薄,住在这种地方才不会寂寞。 陈玄丘马上转口说道:“麻姑雀姑两位姑娘,我叫陈玄丘。 我等入山,是为寻找一位……好朋友,她叫朱雀辞,不知你可听说过这个名字?” 麻姑和雀姑对视了一眼,雀姑笑得甜甜的:“朱雀辞? 这名字好好听呢。 却不知公子与她,是什么关系?” 陈玄丘微笑道:“若说生死之交,也不为过。” 陈玄丘心想,倒是救过她一命,不过,是不是朋友,还要看她心情。 若说生死之交,也不知道那小妮子认不认可。 麻姑和雀姑的眼神儿微微收缩了一下,好朋友? 生死之交? 这些词儿可是能反着用的,正用反用,意义可是截然不同。 麻姑道:“人家不曾听说呢,不过我太爷爷已经快一百岁的人了,这山里头,没什么事儿瞒得过他,我可以问问太爷爷。” 雀姑道:“公子请,且到舍下奉杯粗茶,我请太爷爷出来。” 陈玄丘迟疑道:“这个,会不会太打扰了?” 麻姑甜甜笑道:“不打扰,不打扰,我们家难得见到一个外人,所以都好客的很。 公子请。” 娜扎和无名脸色更难看了,这两个小妖精眼里头只有陈玄丘一个人,显然是没打好主意。 陈玄丘想着他家老人既然快有百岁了,说不定还真听说凤凰家族的事情,于是便跟着她们进了大屋。 两个丫头殷勤的很,花蝴蝶似的“飞来飞去”,把茶给他们沏了上来,然后麻姑便道:“我去后边,把太爷爷请来。” 雀姑便道:“我去把衣服和木槌儿收回来。” 说着,两个姑娘便翩然离去,一个掀开后门帘儿,一个出了前门。 陈玄丘呷一口茶,品不出是什么茶种,倒是芬芳扑鼻,不禁赞道:“好茶,想不到这山中野茶,竟有这般滋味。” “是么?” 月酌听了,也呷了一口,连连点头。 鱼不惑一听,一口就把那茶吞了,吧唧了一下嘴巴,憨笑道:“忘了品尝味道,我且再倒一杯。” 便走过去拿起茶壶自己斟茶。 无名年岁虽然不大,却是跟着师父和师兄,习惯了喝茶而不惯饮水,见陈玄丘和月酌双双称赞,便也呷了一口,果然神情气爽。 众人之中,只有娜扎一个,气鼓鼓的早就饱了,也不渴了,哪里再肯吃那小村姑的茶。 众人坐了一阵,陈玄丘突然脸色微变,沉声道:“不对劲儿,若说他家老太爷年岁大了,行动迟缓,出来慢情有可愿。 去那前边拾掇衣物的姑娘怎么也不见回来? 我们出去。” 陈玄丘话音刚落,一个桀桀怪笑突然在空中响起,虽然笑声阴森,却正是陈玄丘自己的声音:“比昨晚那群笨蛋要聪明些嘛,可惜,你们现在知道,已经晚了,一群想打我家女王主意的笨蛋,你们就留在这儿吧。” 说着,一群莺莺燕燕,就从四面八方蜂拥而出,将他们团团围在了中间。 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之第293章 凤凰信之羽 “哈哈哈哈,由你奸似鬼,也要喫了老娘的洗脚水。” 随着声音,一男一女施施然地走进来。 男者鹰目钩鼻,颇具枭雄气质,身材高桃,细长的脖子,身着紫绿色长衫。 在他旁边,是一个神态雍容的美丽女子,同样身材颀长,穿着同色的紫绿色衣袍,却是女式的。 那些把陈玄丘等人围在中间的少女“哗啦”一声,左右一闪,让开了一条道路,毕恭毕敬地行礼。 麻姑道:“运日叔叔,阴谐婶婶。” 那紫绿长衫的中年人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上仰,傲然地哼了一声。 倒是那女子,笑吟吟地道:“麻姑这孩子,愈发机灵了,这一招不错,省了许多力气。” 说着,她一时兴起,似要去拍麻姑肩膀,麻姑赶紧退了两步,苦笑道:“婶婶,人家可挡不得你一拍啊。” 阴谐反应过来,“哈”地一笑,道:“麻烦,麻烦,实在麻烦。” 她收回手,往前走了两步,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看到陈玄丘,登时两眼一亮,啧地一声道:“好俊俏的小娃儿,若是我的儿子有这么俊俏,那就好了。” 运日冷哼一声道:“你到现在也不下一个蛋,咱们哪来的儿子?” 阴谐把眼一瞪,道:“还不是你无能,不然给我换个男人,说不定早就生了。” 这运日似乎有些怕老婆,缩了缩脖子,一脸悻悻然,却不敢言语。 无名奋然就要站起,可这一用力,却觉双腿发软,使不上力,不禁变色道:“不好,我们中毒了。” 众人一惊,纷纷尝试,结果发现一个个手脚酥软,果然动弹不得。 就算陈玄丘体内一道鸿蒙紫气影响,一切神魂类控制术法对他完全无效。 可他的肉身还是凡体,不曾受雷火淬炼转变形态,还是会受毒素的影响。 此时一试,也是难以发力,不禁色变。 运日嘿嘿笑道:“不要为难自己了,中了我家的毒,解得开的可寥寥无几。” 陈玄丘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阴谐乜了他一眼,道:“应该是我问你们,你们来这山中作甚?” 陈玄丘道:“寻友。” 运日神色一厉,喝道:“寻什么友?” “朱雀辞。” “你们是什么关系?” “算是……同生共死过的朋友。” 运日仰天大笑:“胡说八道,我家女王自幼居于山中,不与外人来往。 先王曾规定,在女王血脉苏醒、神通自通,拥有自保之力前,不可离山涉险,你居然说是与我家女王同生共死过。” 阴谐不耐烦道:“一定是白泽的爪牙,不要和他们废话了,统统杀了算了。” 陈玄丘诧异地道:“你们是朱雀辞的部下?” 阴谐冷笑道:“正是~!” 说着,她把手掌一伸,陡然一只紫绿色的利爪虚影,凌空向陈玄丘抓来。 “闪开!” 娜扎突然跃出,火尖枪一抖,就向阴谐当胸刺去,冷笑道:“没想到吧,小爷我可没喝你的鸟茶。” 阴谐惊咦一声,出手抵挡,她也不用兵刃,就以肉掌抵挡,交手之际,叮当作响,仿佛一对手臂是铁铸的一般。 娜扎惊奇地道:“你这女子,力气倒大,震得小爷手臂发麻。” 说着,娜扎已抖开了浑天绫,以柔克刚,便不怕这女子力大无穷。 这时,忽然一个穿得花团锦簇的少女从外边跑了进来,说道:“运日叔叔,大事不好,东夷王的人寻来了,来了很多人,其中不乏高手,如今已到山口。” 运日脸色一变,喝道:“一起出手,先结果了这些探子,再去迎敌。 女王大婚在即,绝不能让这些人影响了女王的婚礼。” 运日说着,大袖一挥,已经向陈玄丘扑去,他已经看出,这些人中,以陈玄丘为主。 娜扎一见,就欲上前阻拦,偏生被阴谐拦住,无法分身。 娜扎一咬牙,就欲使出三头六臂,与他们决一死战。 月酌老人自从知道这些人是凤凰麾下,心里就纠结的很。 他也是凤凰一族啊,虽说不比朱雀,可也比在场这些鸟族要高贵无比。 做为一个唯血统论的顽固老头儿,一个以鸟中贵族自诩的人,现在中了人家的计,毫无形象地软瘫在地上,月酌觉得非常丢脸,所以没脸说出自己的身份。 可眼见此时这些人要把陈玄丘干掉了,再为了面子硬撑,连命都没了,哪还有机会觐见朱雀,这才把心一横,提足了丹田气喝道:“住手!你个不长眼睛的老鸩!” 运日身子一振,向前冲去的身法一停,瞟了月酌一眼,冷笑道:“你这老儿,居然识得我的身分?” 月酌吐了口痰,呸道:“你有个屁的身份,不过是一只浑身是毒的鸩鸟罢了。” 运日脸色一黑,拔足冲向月酌,右手一挥,化作一道无数紫绿色剧素羽翅拼成的剑轮,就要斩向月酌。 月酌大怒,有心说明身份,可此时开口,岂非乞饶? 只这一闪念的功夫,却已来不及了。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一刻,空中却有一支羽毛,轻飘飘地飘了下来。 虽然看它飘下似乎轻飘飘的,可是运日这一翅鼓荡起来的割面劲风,竟也丝毫影响不到它,仿佛这股劲风根本就不存在,只有世界本源的空气和流动的风,对它产生着作用。 它飘摇而下,艳红如火。 那只是一根羽毛而已。 可运日见了这根羽毛,那羽翅形成的剑轮却似发出“嘎”地一声,仿佛硬生生地踩了煞车,死死地定在了空中,那剧毒羽翅的前缘,距月酌的额头,仅仅一寸距离。 难怪他的夫人阴谐想拍麻姑一下,麻姑都不敢,他夫妇二人一进来,其他鸟族立即退避三舍,生怕挨着了他们的身子。 原来他们夫妇竟是鸟族中极罕见的身带剧毒的鸩。 便是鸟族之中,可以无视他们剧毒的寥寥无几。 他这羽翅只要再往下一分,哪怕不曾割下月酌的脖子,割破了一点肉皮儿,以现在月酌神通施展不得的状况,也要见血封喉了。 对鸩毒完全无视的,只有百鸟之王,凤族朱雀。 而此刻从空中飘下的,正是陈玄丘奋尽全力,抛出的那根凤凰信之羽。 运日震惊地伸手,让那信之羽飘落在他的掌心,立时辨识出,这是真的。 其实在此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这是真的,否则,安能无视他的鸩毒之翅的威力? “你……你究竟是谁,为何竟拥有凤凰信之羽?” 陈玄丘苦笑道:“我早说过了,我们是友,非敌。 这支凤凰信之羽,就是朱雀辞送给我的。” 运日震惊地道:“这不可能!我身为护法,一直保护女王的安全,从未见她离开过丹穴峰,你怎么可能结识女王?” 阴谐目光一闪,突然道:“对了,几个月前,女王曾有数日闭关未出,出来后神色憔悴,她说是参悟一些道法劳神所致。 你还开玩笑说,女王本族的神通,血脉苏醒便即拥有,不需要去研究些其他不入流的道法。” 运日身子一振,道:“是了!你对我说,女王一向不屑旁门道法,怎么可能去劳神参悟,别是偷偷溜出去玩耍了? 我还不信,莫非……”陈玄丘有气无力地道:“如果你们说的几个月前,包括五个月零十天之前,那大抵就是我和朱雀辞姑娘相遇的时间了。” 运日和阴谐这对鸩鸟妖王对视一眼,阴谐道:“你看如何?” 运日敬佩地道:“你们女人的直觉当真可怕,没错了没错了,正是那个时间,看来女王果然溜出去了,还认识了这小子。” 阴谐立即道:“你现在承认我们女人的直觉准确了?” 运日道:“承认,承认。” 阴谐道:“那你和鸨儿那只骚蹄子勾勾搭搭的事儿,你也承认了?” 运日马上道:“这个却是你的直觉出错了。” 月酌勃然大怒道:“老夫鸑鷟,我可以证明,陈玄丘确是朱雀女王的朋友,快带我们去见女王。 敌人就快攻上山来了,你们家那点儿糟污事儿,你们回家理论去!”</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94章 再再见朱雀辞 丹穴峰,只是山中鸟族才知道的一处所在。 看其峰,直入云中。 葱葱松柏,一片绿意。 山间有溪,溪旁有岩。 九曲溪水间,有一处石岩,赫色的岩石,上有赫红色的纹路,想是石中含铁,因而成形,那纹路,金钩铁划,颇有气势。 然而,偶见飞鸟,径直奔着那石壁而去,却会发现,那石壁一阵波动,那鸟儿便没入其中,不见了踪影,原来此处竟是一处结界。 穿过这层结界,面前依旧是山,但与山外情景又大不相同,飞瀑流云,仙鹤飞翔,宛如人间仙境。 山间有一条小径蜿蜒向上,待到高处,渐渐出现亭台楼阁。 及至最高处,出现一座宽阔的殿前广场,一层层宽阔的台阶向上,便是十二根巨大的神柱。 再往后,便是一座宏伟的大殿。 殿上,众多鸟族毕集。 最上首,一位皓发白须的白袍老者,站在一面香案前面,左右两端,分别跪坐一人。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女,一身红裳,明眸皓齿,丽色惊人,出落得极是美丽。 看她娇俏模样,若再长大几分,还不知要是何等惊艳。 而案几的另一端,却是一位白裳公子。 明明是男人,却是凤眉入鬓,杏眼含情,与那丽容惊人的少女对坐,竟而丝毫不落下风,人间竟有这样男子,简直不可思议。 陈玄丘若在此处,只怕要惊得目瞪口呆,因为那红裳少女,分明就是朱雀辞,而她对面的,却是失踪已久的妲己,一身男装的妲己。 妲己此时其实也很慌,她没想过会走到这一步。 她离开奉常寺,想着要逃离奉常寺的追查,哪儿最安全? 此刻无疑只有西方的姬国和东方的东夷地带。 西方更远,不如逃至东夷,那是奉常寺的势力插手不到的地方。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穿行于林中时,好死不死的会遇到一只鸩妖和一只鸨妖在那里幽会。 鸨妖性淫,来者不拒,可是看她的模样,倒是没有半分淫邪之态,反倒有如一位清纯少女,娇俏纯情的模样。 突然出现的妲己虽想隐藏,却还是被那鸩妖发现了,鸩妖情急之下竟然想要杀妲己灭口。 妲己一身的神通,尤其是她的心月轮快逾闪电,无坚不摧,本来不怕那只鸩妖,但她不知道鸩妖的底细,结果中了对方的剧毒。 就在鸩九将要对她下手灭口之际,竟尔发现了她身上的那枚刻着“价值连城”四字的玉佩。 这鸩九是凤凰先王留给小女王的护法,算是鸟族王国的辅政大臣。 这桩婚姻,他是知道的,就连朱雀辞知道母亲为自己许下了一门亲事,要自己在这里好生等待人家寻来,都是鸩九告诉她的。 于是,待死之囚的苏妲己,马上就成了鸩九的座上客。 鸩九可不敢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杀死小女王的未婚夫婿。 妲己当然知道这块玉佩不是自己的,所以……和这位凤凰少女订有婚约的,应该就是陈玄丘吧。 可是,妲己不敢不将错就错地应付下来,因为她怕被鸩妖杀人灭口。 结果一步错,步步错。 苏妲己本想暂且应付过去,再伺机开溜,谁料却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现在她更不敢说破自己的身份了,不然她会被整天赞美她们二人如何如何天生一对的众多鸟族高手,在恼羞成怒之下撕个粉碎。 怎么办呢? 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等定下了婚约,他们对我看守的就不这么紧了吧? 或许那时候有机会遛掉。 妲己心里想着,还不忘深情地凝视朱雀辞,看得小姑娘含羞低了头。 做戏做全套嘛,先唬住了这个小姑娘,就有一线逃脱的希望。 皓发白须的老者将两份婚书,笑眯眯地放到了朱雀辞和苏妲己的面前。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写得很有文才,这老头子就是一只老鸳鸯,由他出面主持订婚礼,更加吉庆一些。 朱雀辞提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飞快地羞看了妲己一眼。 这个未婚夫,看着比陈玄丘还要娘气些,朱雀辞实在不喜欢男人太脂粉气,当然,那李玄龟倒是不娘气,可那样蛮横霸道的货色,她更不喜欢。 但,不管喜不喜欢,这是娘亲为她定下的丈夫,她就要谨守婚约,嫁给他、爱上他,做一个贤惠温良的小妻子。 苏妲己硬着头皮在婚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化名:苏达。 哎!羞耻啊!我千娇百媚、颠倒众生,心机出众,聪颖无双的九尾天狐,居然为了活命,冒充他人迎娶人家的新娘,说不出真不要混了!老鸳鸯高高兴兴地把她们两个的婚书交换了一下,朱雀辞复又在苏达的名字旁边签下自己的名字,妲己接过婚书,也硬着头皮把名字签在朱雀辞的名字旁边。 老鸳鸯很高兴地把婚书拿过来,在中人的位置上,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再把两份婚书各付双方。 老鸳鸯高兴地道:“女王与苏公子,如今就算正式定下了婚事,老朽会再择良辰,为女王和苏公子正式举办婚礼。 愿两位一双两好,早生贵子,使我凤凰神族兴隆大统。” 殿上,众鸟族高手欢呼雀跃,朱雀辞悄悄红了俏靥,但是人家一番好意,这等祝贺之辞也是常态,自然不好大发娇嗔。 这时,大殿口儿一只猎鹰振翅飞来,入得大殿敛翅落下,化作人形,正是列家的族长列鹰。 列鹰向上一抱拳,大声道:“女王,鸩九夫妇率人回来了,似乎还抓了些人回来,他们说是东夷王的人已攻破了他们的防线,领头的乃是霸下老儿。” 殿上顿时一惊,霸下的防御神功,实在是太厉害了,也许只有成年的凤凰,才能降服他。 可女王如今年幼,她诞生时先王就消失了,是靠鸩九等人护法长大,传达先王遗诏的。 如今女王不足以对付霸下,其他人破不了霸下的防,如果一旦被他找来此处,该当如何是好? 这里,可是东夷鸟族最后的一片乐土了。 朱雀辞俏脸一沉,道:“多布几处疑阵,东夷王与大雍战事正紧,不会耗费太多时间在山里的。” 列鹰领命退下。 朱雀辞又转向苏妲己,道:“公子且先去歇息,我这厢先处理些公事。” 苏妲己赶紧道:“好,你忙你的,我自四处走走。” 朱雀辞道:“东夷王步步紧逼,在他退却之前,公子且莫到处走动。 来人,带苏公子去后宫休息。” 当下就有两个小宫女姗姗上前,苏妲己如同吃了个苦瓜,偏又不敢露出一丝异状,只好含笑点头,跟着两个小宫女去了。 朱雀辞离开举行盛典的大殿,到了一处偏殿,吩咐带鸩九等人来见她。 不消片刻,鸩九夫妇带着月酌、陈玄丘等人匆匆进来。 他们在那大屋消除了误会,但月酌等人中的毒,哪怕有他们这对老毒物亲自解毒,一时半晌也难恢复。 所以,唯一能对付霸下的月酌却无力出战。 而山外丢了一拨巡察人员,已判断这一带有异,刚把江家的人护送回东夷的霸下便亲自带人赶了来。 双方打斗一阵,只要你不能破他的防,你便强他十倍也是无用,更何况鸩九夫妇不以打斗见长,而是善于用毒。 可霸下的气血太旺了,宛如一条江河,这毒对他也是无用,只好执行备用方案,利用地利之便,摆脱追兵,回到丹穴秘境。 朱雀辞端坐在案后,可是一见陈玄丘等人被扶进来,顿时惊咦一声,一下子站了起来。 朱雀辞先是面露惊喜,继而省悟到自己的身份,忙又矜持地敛了笑容,只道:“陈玄丘,你怎从极西之地来了这里?” 陈玄丘一见朱雀辞,喜道:“雀辞姑娘,果然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鸩九夫妇对视一眼,心道:“果然,女王真的偷偷离开过,还在外边认识了此人。” 月酌却是眼巴巴地只管看着朱雀辞,他虽自诩高贵,却还不如这东夷鸟雀,有机缘常常追随朱雀左右,此时见到,自然格外激动。 一时间,月酌又是激动,又是忐忑,竟不敢上前表明身份。 陈玄丘把他如何从极西之地来了极东,简单地对朱雀辞说了一遍,朱雀辞听说他来东夷对付白泽,与自己正是同仇敌忾,心下欢喜不已。 再听说他来了东夷之后,特意来寻找自己,心中更是开心。 但朱雀辞转念一想,忽然想到一事,忙挥手布下一道屏障,不教旁人听见自己与陈玄丘的对话,这才对陈玄丘道:“能再见到你,我也很开心。 如今东夷白泽,既是你们大雍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我倒愿意与你联手对付他。 不过……”朱雀辞咬了咬下唇,轻轻地道:“那信之羽,你既已用过,便也没了旁的用处,便还给我吧。 还有,你我二人在姬国时曾共住一室的事,也切勿对人提起。” 朱雀辞抱歉地瞟了陈玄丘一眼,轻轻地道:“人家刚刚定了亲,我怕郎君知道了会心中不喜。” 陈玄丘先前就已听鸩九说起女王大婚在即,心里酸溜溜的,毕竟迄今为止,也只有这丫头打动了他的心。 此时一听朱雀辞向他当面提起莫要惹她夫君不快,而且以前她和自己说话时何等的骄矜,现在对她那未婚夫婿,却一副乖乖女形象,心里尤其的不是味道。 陈玄丘便强笑道:“那……我只能恭喜雀辞姑娘了。 却不知你那郎君是何方人氏,什么出身,竟然有幸能娶得到姑娘你?” 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95章 竟相逢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朱雀辞刚要回答,突地心中一凛,想起了鸩九转述母亲的话:“娘给你许下了一门亲事,那人有天狐血统,同属四灵,出身不逊咱家。天狐一脉,无论男女,必秀美异常, 宛若女子,品相容貌,你也不必担心。天狐一脉,在做一件莫大之事,为免事败牵累后人,所以对此子必自幼变换身份,隐匿身世。所以他若来寻你,所恃者只有一样,那是一块镂刻着‘价值连城’字样的玉佩, 这也是你们相认的唯一条件。 有天狐血脉,持有‘价值连城’玉佩,同时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世间再无第二人。因其身份隐秘,而你尚且年幼,血脉不曾苏醒,故而非不得已,莫离‘画璧秘境’。” 想到这里,朱雀辞含糊了一下,道:“他么,他姓苏,与我一样,同属凤凰一族。” 陈玄丘的心沉了一下,心里空落落的,哎……这未曾表白的初恋,就这么错过了么。 陈玄丘心中很难过,可毕竟是两世为人,像李玄龟那样死缠烂打的事儿干不出来,哭天呛地的装可怜也扮不出来。 他强作洒脱,道:“那……恭喜你们了。”朱雀辞隐隐感觉,陈玄丘对自己的神态有些异常,心中也自慌乱,忙道:“你们中了九叔的毒,虽然毒已解去,也需三两日方才恢复,便先去休息。我这里安排一下,莫 叫东夷王的人发现这处秘境。不然,我还好说,就怕这许多追随我的人遭了东夷王的毒手。”月酌站在一旁,一直眼巴巴地看着朱雀辞。听说朱雀辞大婚在即,已经有了未婚夫,不禁狠狠瞪了陈玄丘一眼,心想:“我就说呢,我堂堂凤凰神族之王,怎么可能嫁给一 个人族,这小子承蒙女王垂青,将他视作朋友,出去就敢胡说八道。以后再敢有坏我女王名声的言语,看我不拔了他的舌头。” 这时朱雀辞要安排他们去休息,月酌忙强撑虚弱之躯,上前拜见,激动惶恐地道:“老朽鸑鷟,如今忝为大雍护法,得见女王,三生有幸。” 朱雀辞一呆,瞧他容颜憔悴,相貌苍老,身上神光残缺,貌似鸑鷟一族最强的尾上九羽全都凋冷了,这……分明是天年将尽啊,不由得心中一惨,大为同情。朱雀辞上前扶起月酌,柔声道:“想不到鸑鷟一脉,居然还有传承。得见叔父,雀辞也欢喜的很。你……已是虚弱的很了,我这画璧秘境,于我禽族最是滋养,你就在这里 好生将养……” “天年”二字,朱雀辞终究不忍说出,但语气里,已不乏感伤。 月酌哪知道自己被陈玄丘的那个天杀的贼囚揪光了尾巴上的毛,竟害这经验不足的小凤凰误以为他天年将尽了。 只是听小女王语气温柔,还称他为叔父,一时心怀激荡,感动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月酌连连点头,道:“多谢女王关切,老朽……老朽得以拜谒女王,已是此生无憾了。” 月酌终于和凤凰女王搭上了关系,还受到如此礼遇,当真欢喜不胜。当下就由着女王安排,叫人带他们下去,择地安置了。 朱雀辞这边则与鸩九等人商量如何故布疑阵,引开东夷王的人,避免他们发现这处画璧秘境。陈玄丘等人被安顿下来之后,一个个余毒未清,身子俱都疲乏的很,只有娜扎一人,生龙活虎,眼见众人睡下,一人无聊的很,便东逛西逛,探游这凤凰神族隐居的画璧 秘境。朱雀辞没有特别交代过,所以也就没人去理会娜扎的出入,尤其是她是一个十二三岁女孩儿模样,和这山中许多鸟雀成精的少女十分相似,便那一身红红绿绿的衣裳,风 格都相似的很,跑得稍远些,就被这秘境中人当成了禽族少女,就更没人阻拦她了。 娜扎跑到一处悬崖处,眼见飞瀑如匹练,气雾氤氲,天光一照,仿佛彩虹,便攀到高处,在突出悬崖的一块岩石上,青草葱郁,清新芬芳。 娜扎便往花草丛中一躺,顺手揪下一截草梗儿叼在嘴里,双手搭在脑后,看着半空中的彩虹发呆。 这时候,凤凰神族的新姑爷“苏达”,也踱到了瀑布边。只是在他身后,跟着两个花裳少女。 姑爷身份贵重,女王又特意吩咐过的,出入自然有人形影不离。妲己在大殿举行完订婚仪式后,便被送回了她的居处。妲己心中焦急,万一那只老鸳鸯脑筋糊涂了,给算出个三日之后当大婚,到时候假凤虚凰事迹败露,她就一命呜呼 了。 天狐一族,最擅察颜观色,她看得出,那位小女王其实性情刚烈,极不好惹。若真个暴露了身份,自己竟敢戏耍于她,只怕一口凤凰神火,自己就变成烤狐肉干了。 “陈玄丘那家伙居然是凤凰女王的未婚夫啊。” 妲己抚摸着怀中的“价值连城”玉佩想,不知道如果露了馅儿,自己用她真丈夫的下落做交换,能不能逃了一条狐命,估计……很难。 而且,妲己不想说,陈玄丘那个臭小子,想起自己堂堂天狐少女,高贵无比,却要给他做牛做马,为奴为婢的苦难日子,妲己就恨得牙根痒痒的。 天可怜见,也不知道这位自己扮成难民,强买强卖进了陈府,过得比个大小姐还像大小姐,人家陈玄丘这位主人倒要在她小屋中借住的姑娘,到底怎么做牛做马了。 妲己越想越不安,便要出来走走,实则是想看看有无机会逃走。 两个照顾她的小姑娘不敢太过违拗未来的王夫,只要她不走的太远,也不好太过勉强,就跟出来了。 “这条瀑布,也不知道水流向哪里,我要是纵身一跃,一路狐刨,也不知道能不能冲出这处秘境。” 妲己站在瀑布上方,望着湍急而下的瀑布,一时胡思乱想起来。 娜扎躺在花草丛中,望了一阵彩虹,忽然感觉有人靠近,她扭头看向瀑布上方,一眼瞧见那个白衫飘飘、长身玉立的“俏公子”,顿时吃了一惊。 “咦?这不是子襟么?啊,不对,她的真身是妲己。这个臭女人怎么在这里,难不成她是凤凰女王的朋友?”娜扎立即爬起来,像只小狗儿似的,在草丛中向妲己站立处悄悄爬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96章 不抢亲不行得嘞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想到逃跑无望,妲己不由长叹一声。 在他身后那对少女,一个叫白鸟,一个叫飞鸿。 飞鸿听见妲己的叹息,不禁问道:“公子何故烦恼?” 妲己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道:“如今外敌入侵,雀辞在为画璧秘境的安危而苦恼,我却安闲度日,心中不安呐,真想与雀辞并肩御敌,共进共退。”白鸟抿嘴儿笑道:“女王若听了公子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其实画璧秘境十分隐秘,东夷王很难发现,如果万一真被他的耳目发现了,需要咱们全力以赴的时候,相信女 王也不会拒绝公子的要求。”飞鸿道:“就是,公子无需想那么多。我们知道,公子是天狐一族,神通本领亦自不凡,如今这不是还没到需要公子出手的时候么?女王如今也只是指挥调度,并未亲自出 战。”妲己听到这里,心里突地一跳,忽然想到了一个被她忽略了的问题,我是天狐血脉不假,为何他们对我的天狐血脉丝毫不以为奇?难不成,他们女王定下的娃娃亲本就是 天狐血脉?不能?陈玄丘与我一样,是天狐族人?”想到这里,妲己试探地笑道:“飞鸿、白鸟,我知道你们俩是女王的心腹,很多事情你们都知道。其实,我一直有点困惑,你们认定我的身份,就只凭那块“价值连城”玉佩 么?如果它失窃了呢,被夺了呢?你们就不怕被人冒充么?”飞鸿和白鸟相视一笑,白鸟道:“这种可能,自然也是有的。可是天狐血脉,世间本已罕见,既有‘价值连城’玉佩,又有天狐血脉,两者兼备,还是冒充者的概率,可以说 亿万中无一,世间事若能这么巧,那也是天意了。” 妲己听得心中惊颤,我的猜测竟是真的,陈玄丘竟然真的有天狐血脉,他竟然是我的族人?我还有族人? 妲己一时心神恍惚,久久不能自己。 飞鸿见她脸色似乎不大好,便道:“公子,此处潮气重了些,我看公子气息不好,不如回去休息一下。” 妲己此时正满心的疑虑,也未再予拒绝,便心神惘然地跟着她们走开了。 娜扎从草丛里爬起来,飞也似地就往陈玄丘的住处跑去。 “苏苏苏苏,快起来快起来,骗婚啦,抢亲啦……” 陈玄丘迷迷瞪瞪地就醒了过来,瞠目道:“谁要抢我?” 娜扎没好气地道:“抢你个鬼啦,是你的新娘子要被别人抢走啦。” 陈玄丘愕然道:“我定亲了么?哦,还真订了,你说的什么?” 随着这两句交谈,陈玄丘终于清醒过来,连忙披衣下床。 娜扎小嘴的,把她在悬崖上听到的话对陈玄丘学说了一遍。 陈玄丘一听,恍然大悟,既而大喜,原来朱雀辞就是我娘给我许下的那门亲!老娘真给力。 陈玄丘拔腿就往外冲,可前腿都迈出了门槛儿,忽然又定在那里,仔细想了想,又慢慢转了回来。 娜扎此时正义感爆棚,对骗婚之举深恶痛绝,跳着脚儿地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去说明真相,戳穿她的阴谋啊。”陈玄丘摇摇头道:“不必着急,妲己是个女孩儿家,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我得想想该如何开口。妲己那丫头狡黠的很,她现在不知道与我的身份,一旦想要狡辩,难道我 能逼她宽衣解带验明正身?再一个,如果能不在公开场合说清此事最好,那个雀辞丫头,性子傲娇的很,我怕她脸上挂不住……” 娜扎顿足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的了,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还要瞻前顾后。”她却不知,陈玄丘最大的为难处是,一旦把事情说清楚,让妲己不再继续逃亡,让朱雀辞也明白他的身份,那么,就会让人知道,妲己和雀辞,是他的父母分别为他许下 的一门亲事。 原本师父对他的交代,可是择一家而成亲。 想要娥皇女英?这两个女子都是天之骄女,心高气傲之辈,她们肯? 如果是分别遇到两人,反正之前未涉于情,他可以与妲己相认,确立表亲的关系,至于婚姻之事,只要他不提,以妲己的慧黠,必然明白他的心意。 人家又没喜欢上他,自然不会再纠缠此事。而他与朱雀辞这边,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确定了关系。 可一旦公开说明,两人如果都不肯退出……那是妄想。 怕就怕一个退出,另一个有捡漏的羞辱感,干脆也退出,那他就抓瞎了。 毕竟他父母当初同时为他定下亲事本就是个乌龙,而且这两人原本的居处一个在大陆极西之地,一个在大陆极东之地,不会碰见。 现在该怎么办? 陈玄丘还没想好主意,外面一声鹤唳,声音清远,传遍四方。 接着,又是一声鹤唳。 这里是凤凰居处,百鸟臣服,是不会有鸟族发出这么大的声音的,那是对女王的冒犯,除非是事出有因。 陈玄丘一愣,立即出门向天空看去,就见无数鸟雀,纷纷向山顶的女王宫飞去。 月酌比他更明白这鹤唳的意思,亦已走了出来,仰望着天空,神色凝重地道:“女王传召,所有人等,俱住大殿集合。” 陈玄丘道:“出了什么事?” 月酌摇摇头道:“不知道,我得去看看。” 百鸟朝凤,一时也无人顾及他们了。 陈玄丘让娜扎扶着月酌,自己和鱼不惑步行其后,待他们艰难地登上大殿,只见群鸟毕集,大多没有显露人形,这样大殿中才可以站得下如此之多。 上首众人却是人形,朱雀辞站在中间,左右陪着鸩九夫妇和老鸳鸯,还有其他几位皓首老者。 朱雀辞年纪虽小,却神色威严,道:“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们的疑阵,最多再有两天,就会被他们破解了,介时很难说,他们会不会发现我们这处秘境。 他们的目的在我,所以,只有我出去,在别处显露身形,才能把他们从山中引开,避免秘境的暴露。” 朱雀辞环顾众鸟族,沉声道:“这是我的命令,勿需再言!” 这时,妲己也由飞鸿和白鸟陪着,从后边匆匆出来,讶然道:“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大的阵仗?” 老鸳鸯颤巍巍上前道:“女王,如果您两日之后,定要离开秘境,老臣不敢阻拦。只是,可否请女王,从速与姑爷成亲哇。” 阴谐道:“不错,凤凰神族,洞房之后,便会开启第一道神通功法‘凤凰于飞’,女王在外边,安全上也可以保一重保障。” 妲己一听,顿时唬白了小脸,凤凰于飞?我是母的,我飞个屁呀,一入洞房,哏屁着凉。这下要完。 朱雀辞小脸飞红,但是咬了咬牙,也知道事情紧急,再说这是母亲给自己定下的亲事,早晚是要做夫妻的,便想含羞答应。 陈玄丘一听,这下坏了,要是等朱雀辞开了口,那就羞刀难入鞘了。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多作思量了,陈玄丘立即大叫一声:“我反对!” 众鸟族纷纷向他看来,运日恶狠狠地道:“你算个什么鸟,也配反对我王婚事。” 陈玄丘大步上前,往朱雀辞和目瞪口呆的妲己身边一站,大声道:“你们这新娘子,其实是我媳妇儿!” 什么? 众人愕然,呼地一下,向妲己看去。 陈玄丘又道:“你们这新郎倌,其实也是我媳妇儿。”众鸟族一听,顿时呆若木鸡。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97章 他是什么垃圾? &amp;amp;ldquo;你胡说什么?&amp;amp;rdquo;朱雀辞和妲己异口同声,同时红了俏靥,仿佛一朵并蒂的桃花。 陈玄丘大声道:&amp;amp;ldquo;我没有说谎,她们两个,的的确确都是我的人。&amp;amp;rdquo; 众呆鸟的目光往旁边一位年过三旬、丰神如玉的男子身上唆了一眼,又往另一边一个身着彩绣披风,虽然年过半百,却打扮的花团锦簇的美妇人身上瞟了一眼。 这两位长老,一个是天鹅化形,一个是岩鸡原身,而这两种生物,都是可攻可受雌雄皆宜的。他们这一支属因为身在灵山,受凤凰气息影响,得以修炼成形,但这个生物本能却保留了下来。 现在这两位长老,依旧如此,那位白望舒白长老现在的伴侣就是同为天鹅族的一个美少年,但他却与早年间的雌性伴侣生了一个女儿,如今业已成年,就是白鸟。 而锦浮霏长老,虽有丈夫,可现在还有几个关系亲密的有些过份的&amp;amp;ldquo;好闺蜜&amp;amp;rdquo;。 陈玄丘一鼓作气,道:&amp;amp;ldquo;我,也是天狐血脉,乃是妲己的表兄。妲己,本名苏妲己,也就是你们眼前这位名叫苏达的少年,她&amp;amp;hellip;&amp;amp;hellip;其实是女的。&amp;amp;rdquo; 全场哗然,大部分没有化成人形的鸟族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陈玄丘又一指朱雀辞,道:&amp;amp;ldquo;那块信物玉佩,乃是我的。我和表妹产生了一些误会,她抢走了我的玉佩,负气来到东夷,又为了行路方便,女扮男装,才有这个误会。&amp;amp;rdquo; &amp;amp;ldquo;什么?老朽乱点鸳鸯谱了?&amp;amp;rdquo;老鸳鸯不相信,颤巍巍的扶杖上前,瞪着一对老花眼,端详妲己。 妲己一瞧这种情形,情知再隐瞒下去只会把火越燃越大,而且她对陈玄丘的话也是惊讶万分,急于知道真相。 因为,如果陈玄丘真有天狐血统,那么他的&amp;amp;ldquo;表兄妹&amp;amp;rdquo;之说,就未必是妄言。她也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出身,陈玄丘和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 所以,妲己长叹一声,道:&amp;amp;ldquo;不错!雀辞姑娘,我,的确是女的。&amp;amp;rdquo; 众鸟再次哗然。 眼见众鸟怒形相向,妲己立即把鸩九给卖了:&amp;amp;ldquo;妲己原无隐瞒之意,实因撞见运日大叔和鸨儿姑娘正在幽会,妲己若不应下这个身份,恐会被运日大叔杀人灭口,情非得已,女王陛下还请见谅。&amp;amp;rdquo; 鸟群中,一只体形娇小、羽毛亮丽的鸟儿开始两条细腿悄悄挪动,大有逃出去的意思。 阴谐振臂而起,身在空中便化作一只紫绿色羽毛的鸩鸟,凌厉地扑向那只体形娇小、羽色亮丽的鸟儿,口吐人言,尖叫道:&amp;amp;ldquo;你个不知羞的老鸨儿,居然勾引我男人。&amp;amp;rdquo; 鸩鸟身有剧毒,只有极少数鸟类不惧此毒,其中就包括&amp;amp;ldquo;来者不拒&amp;amp;rdquo;的鸨鸟,大多数鸟类可不愿触碰鸩鸟的剧毒,因而纷纷闪避。 一时间大殿上群鸟飞翔,随着鸨儿躲避,阴谐追赶,运日阻拦,其他众鸟族惊飞四处,乱作一团。 见此模样,对凤凰神族无比热爱,一向维护凤凰血统的月酌老人勃然大怒,明明是个外人身份,却跳出来愤怒大呼道:&amp;amp;ldquo;女王面前,不成体统,统统给我安静下来。&amp;amp;rdquo; 众鸟族一听,自觉惭愧,尤其是运日、阴谐夫妻俩和被追得很狼狈的鸨儿姑娘。 阴谐恨恨地低声对运日道:&amp;amp;ldquo;改天再找你算账。&amp;amp;rdquo; 鸨儿也化为了人形,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容颜清纯,眼神澄澈的清丽少女模样,一脸无辜幽怨地瞟了眼运日。 人家可没勾引你,只是不曾拒绝你的亲近罢了,你婆娘大光其火,你可得替人家做主。 运日咧着嘴,仿佛舌头下边含了一片苦瓜。 妲己继续道:&amp;amp;ldquo;我也曾想说明身份,奈何形势逼人,为了自保,只好一错再错。&amp;amp;rdquo; 老鸳鸯瞠目道:&amp;amp;ldquo;哎呀,真的看走了眼了?这个实实的不怪老朽,天狐一族无论男女皆秀美异常,你们看这&amp;amp;hellip;&amp;amp;hellip;谁能辨得出真假?&amp;amp;rdquo; 众人一看陈玄丘,果然俊美异常。如果换了女装,把英俊的眉修得稍稍柔和一些,简直就是个不逊于这满堂莺燕的绝世俏佳人。 所以,误把妲己当成了他,实在怨不得几位长老没眼光。 朱雀辞瞪着陈玄丘道:&amp;amp;ldquo;你说你就是&amp;amp;hellip;&amp;amp;hellip;&amp;amp;rdquo; 她顿了一下,终究没好意思说出&amp;amp;ldquo;我未婚夫婿&amp;amp;rdquo;的字眼儿来,改口道:&amp;amp;ldquo;那块信物玉佩的主人?你有什么凭据?&amp;amp;rdquo; 陈玄丘道:&amp;amp;ldquo;还要什么凭据,妲己自己不都承认了么。哦,对了,&amp;amp;lsquo;价值连城&amp;amp;rsquo;四字,你可以仔细看一下,第一个字的光韵,要较其他三个字黯淡一些。&amp;amp;rdquo; 朱雀辞看向妲己,妲己没好气地从怀中取出玉佩,道:&amp;amp;ldquo;这玉佩,的确是我从他身上抢的。&amp;amp;rdquo; 说着,妲己把玉佩递给朱雀辞,朱雀辞仔细验看,果然,&amp;amp;ldquo;价值连城&amp;amp;rdquo;四字,后三个字神光隐隐,韵泽流动,而第一个字就黯淡了许多。 朱雀辞捧着玉佩,一时惘然不已。 她还太小,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一局面。若非年纪太小,既没有统驭的经验,也缺乏统驭的威仪,也不会发生方才大殿捉奸的闹剧了。 月酌见此情形,忙打个哈哈,道:&amp;amp;ldquo;陈玄丘与妲己,乃是表兄妹,说来不是外人。妲己拿了陈玄丘的玉佩,来到这画璧秘境,算是替表兄和女王订下婚约嘛。 这个这个&amp;amp;hellip;&amp;amp;hellip;人间常有男人出征在外或因故不能及时返回,便使小姑子怀抱一只大公鸡,替哥哥和嫂子成亲的。咱们这只是替哥哥订亲,没什么大不了的,哈哈。&amp;amp;rdquo; 朱雀辞寒着一张小脸,说道:&amp;amp;ldquo;可是,陈玄丘刚刚说,妲己也是他的妻子,这怎么说?&amp;amp;rdquo; 妲己一听,也想起了自己关心的事情,马上说道:&amp;amp;ldquo;你说你是我表哥,这话从何说起?我的身世,我都不清楚,你如何知道我是你表妹?&amp;amp;rdquo; 月酌一看,得,白费力气,女人真是拎不清啊,这些话,就不能等下了台阶再悄悄问么? 陈玄丘方才也是乱了方寸,不然一番话一定可以说的更加留有余地。 可当时局面,不来个&amp;amp;ldquo;语不惊人死不休&amp;amp;rdquo;,恐怕也不易打断老鸳鸯的胡乱建议。 陈玄丘只好把他的父母双亲当年因为一个时间差,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给他定下婚约的事说了一遍。顺带着,把妲己的身世也说了出来。 大殿上众鸟再次哗然。 月酌捋着胡须道:&amp;amp;ldquo;唔,也就是说,令尊令堂,都是只为足下定了一门亲事。那你今天既然来到画璧秘境,显然是选择要与我家女王缔结姻缘了。&amp;amp;rdquo; 妲己听说自己母亲还在世,而养育自己长大的王青阳,竟是她的大仇人,一时间心情激荡不已。 但是一听月酌这么说,却顿有一种被冒犯了的感觉。什么叫选择和你家女王缔结姻缘?我比她差么? 醋意一起,妲己立即说道:&amp;amp;ldquo;玄丘哥哥,你我朝夕相处那么多天了,住在一起都&amp;amp;hellip;&amp;amp;hellip;都有好几回了,难不成,你真要因为雀辞姑娘身份尊贵,就抛弃人家么?&amp;amp;rdquo; 众人往妲己看去,就见她一身的男装,却唇边噙着食指,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睇着陈玄丘,羞答答的样子,说不出的撩人。 朱雀辞一听他们都住在一起了,可不清楚妲己玩的这春秋笔名,心里头一时间酸的呀,她俏颜一寒,冷哼一声道:&amp;amp;ldquo;把他们两个抓起来,拘进风火洞,永远也不许放出来。&amp;amp;rdquo; 妲己大惊:&amp;amp;ldquo;这话怎么说的,你不是该放我们离开么?&amp;amp;rdquo; 朱雀辞板着俏脸道:&amp;amp;ldquo;你们知道我画璧所在的位置,放你们出去,秘境的安全谁来保障?&amp;amp;rdquo; 妲己前半辈子都困在奉常寺的九碑林中,可实在不想再被拘束了自由,急忙说道:&amp;amp;ldquo;算了算了,我不和你争了,让他娶了你,我做他妹妹,我做你小姑子,这总成了?&amp;amp;rdquo; 朱雀辞何等傲娇的小姑娘,一听这话,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amp;amp;ldquo;谁要你让,他归你了。你放心,风火洞内,我会帮你们好好布置一番,让你们拜堂成亲,生儿育女的。&amp;amp;rdquo; 妲己忙道:&amp;amp;ldquo;不不不,归你,只要你放我走就成。&amp;amp;rdquo; &amp;amp;ldquo;是你的,我不要!&amp;amp;rdquo; &amp;amp;ldquo;是你的!&amp;amp;rdquo; &amp;amp;ldquo;你的!&amp;amp;rdquo; 陈玄丘站在那里,满腔悲愤,我有那么磕碜么?你们这丢垃圾呢?丢垃圾也得分分类啊,我起码算是可回收? PS:今天下午,周三和周四都有会,我会努力见缝插针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98章 围东救画 !doctye htl htl head ta charset&quot;utf8&quot; e&quot; ta na&quot;vieort&quot; ntent&quot;idthdeviceidth, itialscale1, axiuscale1, erscableno&quot; title404title style body{ backgroundlor:444 size:14x } h3{ size:60x lor:eee textalign:center addg:30x eight:noral } style head body h3404锛屾偍璇锋眰鐨勬枃浠朵笉瀛樺湪!h3 body htl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99章 奇袭望东城 !doctye htl htl head ta charset&quot;utf8&quot; e&quot; ta na&quot;vieort&quot; ntent&quot;idthdeviceidth, itialscale1, axiuscale1, erscableno&quot; title404title style body{ backgroundlor:444 size:14x } h3{ size:60x lor:eee textalign:center addg:30x eight:noral } style head body h3404锛屾偍璇锋眰鐨勬枃浠朵笉瀛樺湪!h3 body htl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00章 探骊取珠 娜扎和列家几名子弟,堂而皇之地冲到忽罕城,便开始大肆烧杀。 马场牧草堆积如山,这是最好点燃的地方。 粮食一旦点燃,尤其难以扑灭。 此外还有武器库,娜扎让几个列家子弟对付草场和粮仓,自己则专找武库,她的风火轮还有火尖枪上都有火焰,这种不易燃的地方他点起来也是易如反掌。 无名不出意外地又被人遗忘了。自己人尚且忘掉了他,敌人就更难发现他的存在。 趁着到处大乱,无名潜进了城守府中,以其一人之力放几处火容易,但他更想找到点有用的东西。 敖东城这边,月酌和鱼不惑等人也同时发动了袭击。鱼不惑是水属精灵,但是既已能够化形,丢几根火把的事儿自然也能胜任。 他们的目的,就是尽最大可能搞破坏,让东夷王白泽感觉到肉疼。 望东城上空,妲己望着那处越来越近的宏伟庄严的宫殿群,突然心中一动,叫道:“小雀儿,慢一些。” 朱雀辞扭头睇来,语气不善:“干什么?” 妲己道:“大雍王宫有禁制,奉常寺中有禁制,便是太子宫中,也有禁制。东夷王这里,岂能毫无禁制?” 朱雀辞道:“那又怎样,一路烧了去就是。” 妲己道:“就算你不怕他的禁制,可望东城并没什么值得烧的。这里与两座卫城不同,我们袭击望东城,目的是给东夷王庭制造内乱,既如此,明攻不如偷袭。” 陈玄丘已经明白了妲己的意思,不由暗赞一声,要论使坏,还得是妲己。 望东城是东夷王的都城,重要的军资、粮食都储存在两座卫城,不在都城之中。所以,这里制造几起火灾固然容易,但是并不能给东夷王造成战争储备上的严重损害。 这里既是东夷王庭,必有王族和王公大臣,如果能杀了他们,或者造成他们之间的矛盾,那对东夷王才是莫大的打击。 陈玄丘马上喜道:“妲己说的对,明攻不如暗袭。” 朱雀辞嗖地一下化作了人形,看向陈玄丘的双眼冷冰冰的,俏脸板着,如罩寒霜。 陈玄丘打了个哆嗦,自然而然地接着道:“雀辞巾帼不让须眉,做事堂堂正正,胸襟气魄无双……” 说到这里,陈玄丘下意识地往朱雀辞胸口瞄了一眼,啧,鸽乳轮廓若有似无,果真不如妲己丰盈圆润些。 两人都是十八岁了吧,差距咋就那么大呢?嗯,不是雀辞的错,一定是人种问题。 陈玄丘心里转着弯弯绕,嘴上仍是继续不停,道:“这样的主意,雀辞一定想到了,只是不屑为之罢了。 不过,两军为敌,各施手段,胜败才最重要,雀辞啊,这又不是两人较量技艺,我看你不必非得堂皇一战吧?” 雀辞听他连捧带拍的,脸上寒霜融解,气儿顿时消了许多,只是声音还有点硬梆梆的:“那你说怎么打?” 陈玄丘道:“凤凰翱翔,城中已有感应,就此隐去身形也不妥,不如佯攻,咱们再悄悄潜入,伺机行事。” 雀辞灵动的眼珠一转,道:“好。也不必佯故,待我以火凤凰攻击一下试试。” 说到这里,她不服气地瞟了妲己一眼,道:“有无禁制,也正好验证。” 说罢,雀辞转身,朝向望东城,一双纤臂挥展,空中忽然出现了一片片的火烧云,向她身前聚集过来。 他们此时身在高空,化作人形时,从地面上根本看不到,连一点人影儿都瞧不见,倒是天空突然出现了大片火烧云,引得地面百姓纷纷伫足,抬头望来,指指点点,啧啧赞叹。 “哎哟,表哥,人家一直觉得你年纪轻轻,就官居上大夫,深得雍天子宠爱,一定有些特别过人的本事。” 妲己娇滴滴地说着,小腰肢儿扭得一步三道弯儿,袅袅婷婷走过来,一把抱住陈玄丘的胳膊,妩媚的很。 这动作,男人受用的很。 但是旁边还有一个他很在乎的女人,那就难受的紧了。 可陈玄丘又不好生硬地推开,只好讪笑道:“这话怎么说?” 妲己向他抛了一个还带着些青涩的媚眼儿,道:“嘴巴甜,会说话呗。看你把人家哄得,这要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只怕要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 朱雀辞虽在前方施法,却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呢,听到这话,顿时冷哼一声,手上力道加强,几朵火烧云被强扯过来,随着朱雀辞用力挥出的动作,迅速冲向地面,半空中就幻化成了一只只火凤凰的模样。 火烧云真的变成了火,以火凤凰的姿态向地面俯冲过去。 鸨儿一瞧自家主子吃了亏……嗯,她就是这么以为的,这个俊俏男人已经和女王陛下定了亲嘛,那就是他们家姑爷,这个小骚蹄子忸怩作态的想做什么? 鸨儿马上跑上前,挽住妲己的手臂,向她眨眨眼睛,一脸清纯的欢喜:“姑娘是和鸨儿一族的么?” 妲己唬起脸来,道:“谁跟你是一族?” 鸨儿讶然道:“难道不是吗?我看姑娘你方才踏空而行,身段袅娜,其神情韵味,还以为就是我鸨儿一族失传已久的烟视媚行步,水性扬花眼……” “哈哈哈,你看走眼了,我确实不是……嗯?你放开我,我要宰了她……” 妲己被陈玄丘一只手搂着腰,提在怀里,张牙舞爪,恶狠狠地瞪着鸨儿。 鸨儿能惹事却不能平事的主儿,一溜烟儿跑到妲己身边,做出一副人家好怕怕的样儿来。 “好了你们!” 朱雀辞回过身来,嗔道:“就依你们的主意,咱们潜入城去,专挑大人物下手。” 朱雀辞话音刚落,就听地面上一声咆哮,这声咆哮也谈不上震耳欲聋,“嗷呜”的一声大吼,却能直撼人的心灵,令人油然生起畏惧之感。 众人骇然向地面看去,就见东望城的王宫之上,猛然腾起一只巨大的神兽虚影,它羊身人面,双臂大张,腋下竟有一对大眼,虎视雄雄。 他望向天空振翅而去的三朵火凤凰,猛然张开大嘴,那嘴合拢时并不大,甚而有些慈祥模样。可这一张嘴,顿时满口獠牙,交锋如剑,一口虎齿,可怖之极。 尤其叫人惊骇的是,也不知道它的上下腭骨构造如何的与众不同,大嘴张开时,仰着头下颌可以贴到胸口,上颌可以贴到眉心。 它的嘴,不像是张开的,倒像是裂开的…… 随着它裂开的大嘴,那三朵火凤凰径直投进了它的嘴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空中四人一时看得目瞪口呆。 鸨儿惊奇叫道:“这是什么怪物。” 妲己屁股一拱,趁着陈玄丘失神,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神气活现:“如何?我就说这望东城必有禁制么,如果方才我们莽莽撞撞一头闯进去,嘿嘿,结果如何?” 朱雀辞不理她,惊奇地看着那怪兽吧唧了一下嘴,意犹未尽地缓缓缩回,幻化的巨大的遮蔽了望东城整片天空的身影缓缓消散,诧然道:“这是什么怪物?” 陈玄丘道:“雀辞经多见广,尚且不知,我就更加不清楚了。” 朱雀辞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道:“我没问你。” 妲己嘻嘻笑道:“上赶着找那狗屁呲。” 鸨儿马上甜甜笑道:“我家女王一向刀子嘴豆腐心,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陈玄丘揉揉鼻子,道:“走,咱们下去。” …… 忽罕城和敖东城遇袭的消息,不知道东夷人用了什么手段,已经传到望东城。 而三只火凤凰自空中奇袭望东城,触发城池禁制,一只神兽幻形,腾空迎上,灭了三朵凤凰真火的事,也被满城军民看在眼里,城中顿时全力戒备,进入战备状态。 好在,他们四人不必通过城门进出,他们隐了身形,悄悄遁入城中,就见一队队军士快速从街头穿过,也不知道是要赴援两座卫城,还是要加强城防。 街上百姓也有些慌忙,纷纷走避,准备回家,那些商贩也在急急收拾着买卖。 望东城中的百姓,都是全力支持东夷王西征侵略大雍的,作为东夷王的基本盘,这里的百姓尚能安居乐业,平素所受的战争影响也小。 东夷造反对大雍之战,已经断断续续持续了五六年,始终不曾影响到这里。 可是今天,战火终于烧到,城中百姓方才惊慌起来,开始意识到他们平素津津乐道的战功赫赫、开疆拓土,都是无数的战争和牺牲了无数陷入战争之中的百姓得来的。 陈玄丘仍是一身公子装扮,身边三个女孩儿,朱雀辞很自觉地戴上了“浅露”,只露出一个秀气的下巴,不叫人看清她的模样。 妲己和鸨儿却不管这些,两人风情虽然有所不同,瞧来却都甜美可人,那些百姓纵是在逃命之中,也不忘要多看两眼。 朱雀辞扶了扶浅露,沉声道:“我们走,看见大一些的衙门,便闯进去。” 妲己唱反调道:“衙门口儿大,可不代表大官儿此刻就在衙门里,说不定已经跟着东夷王出征了呢?又或者,今日休沐在家。” 这次陈玄丘学了个乖,决定装聋作哑,不予掺和。 朱雀辞反问道:“那你有什么妙计?” 妲己兴奋地道:“要玩咱就玩大一点,干脆直闯王宫。” 鸨儿道:“方才那等大阵,十分的厉害,我们闯入王宫,会不会太冒险了?女王身系万千,不宜轻身涉险。” 妲己道:“那等大阵,不是特别大的危胁力量,触发不了它。而我们一旦进入望东城,这等大阵只能对外,一旦对内,便是无差别攻击,所以一定也是用不了的,不用担心。” 朱雀辞冷冷地道:“我倒不怕闯进宫去,只是方才在天上看,那宫闱建筑十分庞大,一旦闯入其中,便看不到全貌,更难找出紧要所在。 宫中又有重重护卫,真有什么要紧人物,不等我们杀到,已经被人护送转移了,白白浪费时间。” 陈玄丘一看,自己不说话是不行了,便道:“我以为,咱们对王宫,依然采取潜入的办法。至于寻找宫中重要人物,我们潜入之后,只管看那宫婢寺人,他们频繁出入处,必有紧要人物。” 朱雀辞和妲己对视了一眼,各自把头扭开,都未说话。 陈玄丘咳嗽一声,道:“我来带路!”便屁颠屁颠儿地冲在了前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01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 王宫。 陈玄丘、妲己、朱雀辞、鸨儿,四人站在宫中,面面相觑。 这里很好进来,守门的兵卒并不多,也不知道是因为连年征战,兵力衰减的厉害,还是什么原因。 不过,陈玄丘忽然想到东夷王实则不是人族,而是一个妖王,便马上明白了。 白泽的确不需要太多的普通兵士守宫门,现在留下的这些人,应该也是为了让王族保持该有的威仪,而没有其他任何作用。 白泽其实是个妖王啊,如果是他都对付不了的敌人,宫门处留下这么多士兵,除了多开销一些,又有什么用处? 妲己此时业已明白了东夷王的用心,明眸一扫,说道:;这宫殿这么大,不如咱们分作三路,分别去找,见到重要人物,咔嚓一刀,这样快一些。 陈玄丘可不像妲己那么坏心眼儿,他可是很有团队精神的,做他的队友,你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他。 陈玄丘马上反对道:;不妥,这宫门越是防范如此松懈,越是说明,宫里头的人不简单,他们不需要这些普通人族士兵守卫罢了。 所以,此处看似松懈,反而证明里边更加凶险,我们可不要轻身涉险,一旦陷在这里就不好了,还是一起行动吧。 朱雀辞冰雪聪明,只是不会动坏心眼儿罢了,听陈玄丘这么一说,才明白妲己的建议对自己不怀好意。 朱雀辞好胜心顿起,分开走又如何?难不成分开走你没事,我就会有危险?我比你差么? 朱雀辞马上板着俏脸,道:;妲己姑娘的建议甚好。我们既然是奇袭,就得越快越好,再慢一些,白泽就追回来了。我们分开搜,也不用鸨儿跟着我,一人搜一路。我搜这边。 朱雀辞往正前方一指,纵身一跃,就跳到了一幢大殿的屋脊上,仿佛一只脊兽似的同那些真的脊兽一起伏在那里。 这里还是前朝宫殿的地方,不过东夷王治理地方,完全是妖王套路,顺其自然,不怎么干涉,所以这前朝大殿基本上就是个摆设,有用的时候不多。 朱雀辞伏在殿顶,向前方仔细察看了一番,便纵身向前跃去。沿着王宫的中轴线,向纵身潜入。 陈玄丘没好气地瞪了妲己一眼,可又不能再责怪她。朱雀辞已经走了,可别让她再出了意外,陈玄丘便道:;你跟着我。 妲己见朱雀辞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用心,居然还敢应战,好胜心顿起。真当你是什么女王了不起啦?本姑娘天狐后裔,你凤凰一族敢闯的地方,我也敢。 想到这里,妲己把俏脸一板,道:;说好的各走各路,你还要我跟着保护你么?我选这边。 妲己向左一指,纵身一跃,就闪到了一处大殿的后面,不见了踪影。 陈玄丘好不郁闷,这两个姑娘,真叫人头痛啊。 陈玄丘叹了口气,望向右边的宫殿居落,作势欲纵。 鸨儿怯生生地道:;人家法力低微,可不可以跟着公子呀? 陈玄丘这才想起还有一人,扭头看她一眼,鸨儿娇娇怯怯的,贝齿轻轻地噬着嫩红的下唇,一双杏眼媚得几乎要滴下水来。 她的容颜虽不及朱雀辞和妲己,但那风骚意味,实在是&amp;hellip;&amp;hellip;一言难尽。 难道这是鸨鸟一族为了延续种族进化出来的天生媚术? 陈玄丘心中想着,板起脸道:;说好的各走各路,你搜另一边。 鸨儿怯生生地道:;一共就三边,人家搜哪里啊。 陈玄丘一呆,只好道:;罢了,你跟着我吧。 陈玄丘忽然一顿,道:;我身法可快,你跟得上吧? 鸨儿欢喜得连连点头:;跟得上,跟得上,人家已经嗅过了公子的气味儿,便是公子走了一个时辰,人家也能闻得见。 这么神奇吗?难不成鸨儿是一只鸟中哈士奇? 陈玄丘不太敢相信地瞟了鸨儿一眼,道:;走! 陈玄丘纵身起落,快若迅雷,那鸨儿辗转腾挪,小巧的身法,果然竟能追得上,偶尔被他离开了视线,陈玄丘正左右观望时,她又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了。 传说,在大雍之前,曾经有过一个古老的帝国,那个大帝国存续了八百多年。而东望城,就是这个古老帝国的王都。 后来大雍崛起,那个古老帝国不复存在,古老的王都也在历史变迁中不复存在。 不过,想必它的基础还在,所以东望城地处东夷部落杂居之地,居然能有如此规模。而现在的东夷王宫,建起来也是特别的恢宏。 一个政权的中枢,总会藏龙卧虎。 大雍的王都有烛照秘卫,有月酌和孔九翎两大神兽,姬国那样的小国,也有;蝉禅秘卫,以及南氏家族的拱卫和鬼王宗的依附。 东夷呢? 东夷王自己就不是人族,也许他不需要太多护卫。不过,他身边有霸下这样的四灵神兽,也有敬霆云这种必胜鸟的随从,可见他虽不以武力见长,却必定拥有可以令这些强大力量为之折服的力量。 而东夷王的宫中,只怕也不简单。 因此,陈玄丘一路行去,特别的小心。 半路上,陈玄丘碰到了一个老太监,这个寺人一身功夫颇为不俗。但这不俗,也只是在世俗武功当中显得格外佼佼。 陈玄丘犹豫了一下,放过了他,这人武功虽然不错,但作用极其有限,没必要打草惊蛇。 陈玄丘一路行去,也不见宫中响起警讯,心中稍安。看来朱雀辞和妲己虽然暗中较着劲儿,不过谁也没有莽撞,行动应该很小心。 整个东夷王宫,占地还是很广的。同大雍王宫相比,这里宫殿建筑没那么密集,园林风貌因而显得极其葱郁。 妃嫔们所居的宫殿、宫婢寺人所居的侧殿,皇家书库、宝库,御花园,湖泊等散落其间。 陈玄丘穿堂过室,倒也见过几个后宫嫔妃,不过,看她们模样,真的只是普通的妃嫔,这样的女人,陈玄丘自然不会生起杀心。 鸨儿也知道自己一族的风俗不招这位陈公子待见,再者她也不敢妄想抢女王陛下的男人,所以一路真的只是跟随,丝毫不敢靠近,更不敢骚扰。 当然,如果陈玄丘对她有意,那她也是绝不会拒绝的。无他,鸨鸟一族天性如此,逆来顺受,予取予求。 陈玄丘一路搜索,悄悄放开神念,寻找强大的气息。 但后宫中不是妃嫔就是宫娥,便是寺人因为做过阉割,下体控制不力,常常遗尿,因而胯下自备兽皮制成的尿兜,身上还要涂以香味浓重的香粉,所以陈玄丘神念放开,尽是脂粉之气。 后宫纵有高手,这时未曾察觉危险,不曾放出杀气,也很难进行分辨。 这时,陈玄丘穿过一段风景奇秀的园林,面前又出现一座宫殿。 一张巨大的匾额,上书三个大字;采容殿。 陈玄丘眉头一皱,看这名字,就不像皇后和贵妃的居处,貌似不用浪费功夫进入了。 偏在此时,却有一队佩刀的寺人从旁边走来,陈玄丘心念一动,身影向前一闪,顿时遁入采容殿。 这时陈玄丘才想起后边还有个小尾巴鸨儿。 糟了! 陈玄丘急忙回头,却见鸨儿蹲在一丛花草中,见他担心地望来,还讨好地向他一笑,打了个我很安全的手势。 陈玄丘又好气又好笑,想了想,对鸨儿做了个挥手的动作。 越往后去,便越危险,陈玄丘可不信这不设防的东夷王宫,里边真的没有防御力量。 所以,鸨儿跟着他继续深入,莫如就此退却,看她身法轻盈,陈玄丘相信她能全身而退。 陈玄丘对鸨儿示意退去后,便闪身朝殿内掠去。 既然已经进来了,自然也要搜索一番。 这采容殿声名不显,装饰却也美轮美奂。牙帐,毡毯,宝鼎,香炉,帷幔处处,雕栏画栋,尤显奢华。 ;不对!这采容殿应该不是一座普通宫殿。 陈玄丘心生疑窦,搜索的更加仔细。 重要的宫殿,当然建在中轴线上。重要的人物,自然住在一幢院落正中的建筑之中。 陈玄丘直闯中宫,忽见四位宫娥俏立门前,恭谨严肃。在阶下,另有四个寺人,虽然站姿不是那么标准,却也一样不敢妄动。 陈玄丘心中一跳,此处必有重要人物,不然,门前不会有四男四女八位宫婢太监守候。 平常时候,谁会在门前常常安排八个佣人?也许东夷王或王太后那里会有,便连王后那里,也未必这么大的规矩。 想到这里, 陈玄丘绕了个圈儿,从侧厢一扇窗子闪进了殿去。 这是宫殿,自然不存在他爬上屋顶,摘下瓦片就能看清室内情形的事儿,有藻井承尘呢。 陈玄丘从侧翼进入,绕过侧室,正室,一脚进入后室,勾动剑就已掣在手中,然后,他整个人就定在那里。 一只巨大的足以让一个半大孩子在里边游泳的玉石的大浴盆,浴盆中热气腾腾,乳白色的浴荡上飘洒着一片片花瓣。 一个女子正在浴盆中泡澡,露在水面的圆润肩头、精致锁骨、纤秀如天鹅的颈项,晶莹光润,整个人就像一只熟透了的玉仙桃。 哎呀不好,杀人归杀人,这样轻薄可就不太好了。 陈玄丘一边严厉地谴责着自己,一边努力张大了双眼,不想错过一丝细节。 他的一双眼睛瞬间化为4K超高清,水平方向每行像素值直达4096,足足800万像素的扫描眼。 浴盆中,活了四百多年,生平第二次洗澡时被人闯入,第一次被人看见的南子姑娘,一双蛾眉慢慢地挑成了吴钩模样,杀气腾腾。 PS:忙活一天,晚饭没吃先码字,明天还会忙活一天,然后就恢复正常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02章 闯宫奇遇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东夷白夜?” 南子一眼看见那剑,立时认出乃是天雷地火剑。 陈玄丘不认得,可这口剑在四百多年前天下轮回大战中,杀生无数,乃是赫赫有名的一口凶剑,南子曾亲历其战,自然认得。 她知道这口剑落在东夷,也知道它在东夷王子白夜手中。 所以,南子一看此剑,就以为闯进来的人是白夜了。 她想以为是陈玄丘都不可能,因为陈玄丘一双贼眼瞬也不瞬,手倒没闲着,已经第一时间扯起衣服蒙住了口鼻。 “久闻东夷有白夜,自诩风流,自命不凡,何以还要藏头露尾呢,本姑娘是个女人,却都不怕。” 南子调笑地说着,向蒙面的“白夜”眨了眨眼睛,那一刹那,百媚千娇,风情万种。 陈玄丘只觉此等女子,只宜藏于深宫,细细把玩,用来杀人,未免太过暴殄天物。 可是,她偏偏在杀人。 她站起来了,在她站起的时候,陈玄丘的心很君子地提醒了自己一句:速速转身。但表现出来的行动,却是他的双瞳蓦然张大了。 然后,他就看见,南子站起的身躯竟不是赤裸的,而是披了一件水做的衣裳。 那水做的衣裳呈乳白色,有鲜花的花瓣沾在那水做的衣裳上,随着那水做的衣裳流动。 虽然这水做的衣裳款式未变,可它是流动的,流动的乳白色的水遮隐住了南子动人的娇躯,而胴体曲线却仍表露无疑。 “这姑娘要是穿套制服,绝对能制服诱惑啊。” 陈玄丘刚想到这里,巧笑嫣然的南子身上的水衣裳,便像抽了线似的,千百根线头,齐齐纵离她的身体,向陈玄丘猛扑过来。 与此同时,南子娇叱一声,纤手一扬,便握住了一口水剑,一剑斜挑,指向陈玄丘的心房。 陈玄丘此时左手举衣遮面,右手高举勾动剑,似乎被亿万根丝线骇住了,一动不动。 …… 陈玄丘遇险的时候,妲己几乎是同时遇险。 妲己闯到了王太后宫。 她很好奇,她想知道东夷的王太后会不会也是白泽一族,白泽一族的女人长什么样子,闲来无事时,白泽一族出身的王太后会做些什么事情消遣? 于是,她就大模大样地闯进了王太后的宫殿。王太后看起来年纪不算太老,大约五旬上下,花白的头发,身着一件软麻衣裳,躺在一张紫萧竹的摇椅上,椅子底下固定住了,倾斜在一个很舒服的角度,身后一个俏宫 娥正在给她按摩肩膀。 王太后双眼似睁还闭,双手软软地搭在摇椅扶手上,长长的象牙指套,五指一动起来,似乎是五根利爪,瞧来有些可怖,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 妲己歪着头,好奇地打量她。 小宫女看见突然出现的外人,微微惊讶了一下,闭目的妇人也不睁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小宫女便赶紧继续按摩,不敢稍停。 妲己好奇地看了半天,失望地摇摇头,道:“没有什么特点嘛,不过如此。” 妇人依旧没有张眼,却淡淡地道:“看够了?小丫头好大的胆子,居然视我东夷王宫如无物。”妲己嘻嘻一笑,道:“谁说的,你看我这不是直接奔你来了么。这里是慈宁宫,你当然就是王太后喽,既然你是王太后,那只好死了,不要怪我喔,都是你儿子不做好事。 ” 王太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妲己一笑,说道:“好大的口气,好俊俏的姑娘。那老身倒要领教领教你的本领了。” 王太后依旧懒洋洋地坐在躺椅上不动,只将右手一屈一伸,食指一弹,一枚象牙指甲便弹射了出去。 那洁白的象牙指甲上雕刻着密密的纹饰,看似皆为装饰之用,实则却是密法符咒。 符咒法器同符箓一样,一旦制作成功,随时可以发动,省了吟咒行法的时候。在这种法器的人,便是武道高手突然近身偷袭,也不宜制服他。 那只象牙指套飞到半空,便开始幻现、变大,当它落到地上时,已经化身为一个身高丈二,眼视铜铃、古铜色的肌肉块垒如丘,只着一条兜裆布的魁伟大汉。 大汉一落地,便有一种张狂、奔放、健硕、豪迈的气概扑面而来。大汉一手一柄大石锤,锤头呈瓜形,大小如笆斗,一眼看见妲己这种百媚千娇的美少女,大汉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双眼一瞪,大吼一声道:“是你冒犯吾主?看我砸 碎了你,拿你的血肉蘸馍馍见,哈哈哈,纳命来!” 两口石锤呼啸一声,就像妲己夹砸过来,这一下若击实了,被两个巨大的锤头一夹,妲己整个上半身,就得立时化作肉泥。 妲己惊咦一声,脱口叫道:“南蛮傀儡术?” …… 妲己生死一线的时候,朱雀辞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 朱雀辞选择了中轴线的建筑,一路长驱直入。 一直闯到后宫深处,朱雀辞都没找到一个值得下手的人。 然后,她就碰到了那个很奇怪的人,那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那个孩子穿着红肚兜、开裆裤,头发梳成朝天辫儿的一个发鬏,正站在东夷王的宝座上撒尿。 这座宫殿,应该是东夷王接见近臣或是举办后宫册封之礼的庄重仪式时才使用的地方,看起来就像前朝宫殿的缩小版。 虽然利用率不高,平时少有人来往,但是每日洒扫依旧勤快,大殿内金壁辉煌。 上首的宝座,是东夷王的尊臀安坐之处,可此刻,那个穿红肚兜、开裆裤、赤着小脚丫的孩子,却在兴致勃勃地撒着尿。 他还扭着屁股,把尿淋在吉祥云纹上,看着童子尿淋漓流下,乐不可支。 “是个小孩子……” 朱雀辞隐隐觉得这小孩儿不简单,不过再如何不简单,终究也只是一个小孩子,朱雀辞实在做不到向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出手。 迟疑了一下,朱雀辞打算无视这孩子,就此过去。 可那孩子正兴高采烈地撒尿,忽然一扭头看见朱雀辞,登时吓了一跳,嗖地一下就从王座上跳了下来,叫道:“不是我,不是我,昱铭天下第一乖,从不做坏事。” 朱雀辞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你的作案凶器还没收起来呐。” 叫昱铭的孩子低头一看,登时窘得满面通红,小脸胀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赶紧整理好开裆裤,恼羞成怒地叫道:“安逸啊,有人欺负我,你快来啊。” “我来啦我来啦~~,谁欺负我家小祖宗?” 殿外一溜烟儿冲进一道人影,当真带着一溜烟儿,也不知道他本来在干什么,一身的尘土。 这人冲进来,一把抱起那孩子,怒气冲冲左顾右盼:“人呢,欺负你的人呢?看我不打死他。” 昱铭向朱雀辞一指:“就是她。” 安逸向朱雀辞一看,不由一怔,怎么看,也不像这微微带些好笑神情的红衣少女欺负了他们家小少爷。 不过,管她呢,小少爷说欺负了,那就是欺负了。 安逸冷笑一声道:“你是东夷王的宠妃?那也不能欺负我们家小祖宗。宝贝儿看着,我把她冻成冰雕给你玩儿。” 安逸说着,一掌向朱雀辞拍出,一道道肃杀的白霜气息扑在朱雀辞身上,一层层冰霜迅速凝结成一层层的冰,最后形成了一层鸡蛋似的冰壳,将她牢牢地困在其中。 晶莹剔透的冰雪中,朱雀辞的眸中似乎带着笑。 想用冰雪困住一只火凤凰? 朱雀辞嘬起樱红的唇来,轻轻一吹,一缕纯红的火焰,便从她的口中喷出,于是那冰晶噼啪作响地便炸裂开来,碎了一地。 朱雀辞一步就迈了出来。 “哎呀,坏了,她比你厉害。” 昱铭小朋友屁股一拧,从安逸怀里滑下去,撒腿就跑。 安逸大惊,他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厉害,急忙双手结印,一枚人头大小的冰球在双手间缓缓凝结成形,滴溜溜乱转。 可还不等他把冰球推出去,朱雀辞一拳打来,拳头上燃烧的凤凰真火一碰那冰球,冰球砰地一声炸得粉碎,冰碴子四溅,安逸顿时被刮花成了大花脸。 一块较大的冰块狠狠砸在他的额头,安逸双眼一翻,登时仰面晕倒。 昱铭迈着小短腿拼命跑,还没跑出大殿,朱雀辞已经俏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右手一按,按在他的头顶上,昱铭就双腿原地倒腾,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了。 朱雀辞笑吟吟地道:“听你那仆人语气,你不是东夷王宫的人?小家伙,你是谁啊?” 昱铭瞪起眼睛道:“放开我,我可是很凶的,嗷呜~” 朱雀辞被他奶声奶气的一声“嗷呜”给逗笑了:“小家伙,你凶?我比你还凶呢,知道吗?” 昱铭急了:“你不信?嗷呜~~” 随着昱铭一声叫,朱雀辞突然心中一悸,那叫声并不大,却让人从心底里生起一种莫名的恐惧。 随着吼声,昱铭背后幻现出一道神兽虚影,羊身人面,双臂大张,腋下一对大眼睛,气咻咻地瞪着朱雀辞。 那幻影张开了嘴巴,这一张,嘴巴顿时变成了一张大嘴,口中满是锋利的牙齿,待它扑近朱雀辞时,已经张开如一张巨蚌,“呼”地一下,就把朱雀辞吞了下去。 幻影消失了,朱雀辞也消失了,原地只剩下站着的昱铭小朋友和他已经昏迷的忠仆安逸。 昱铭摸摸依旧平坦的小肚子,喃喃地道:“叫你不相信我,哼。” 突然,昱铭眉头一皱,双手抱着小肚子,呻吟一声道:“哎哟,疼!疼疼疼,好疼。” 就见他白净净的肚皮上,仿佛有一团朱红色的火,不时地在里边四下冲撞着,有时把他的肚皮撑起来,抻得肚皮几乎透明,那困在里边的火,就看得更清楚了。 “啊,好疼啊,疼死我了。”昱铭扑到安逸身上,照着他脸上就是“啪啪”几巴掌:“快起来快起来,人家肚子疼死了。”忠仆安逸一下子苏醒过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昱铭宝宝吃什么凉东西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03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千丝万缕,缠向陈玄丘。 陈玄丘终于反应过来,可此时再欲后退,却已来不及了。 那不是一条线,而是无数条线,封锁了他的所有退路,无论左右亦或身后,头顶也在笼罩当中。 那无数的线,就像一朵怒绽的菊。 陈玄丘一剑挥去,锋利的剑刃掠过丝线,可那是水。 抽刀断水,水只能更流。 难道没有办法了? 不……还有一个办法! 陈玄丘突然收剑,身形一侧,避开南子的水剑,猛冲上去,张开双臂,一把搂住了南子。 然后,千丝万缕就像茧一般,把他俩缠了个结结实实。 “卟嗵!” 二人摔在了地上,幸亏地上有厚厚的丝绒地毯,不然声音传出去,只怕会惊动守在外边的四男四女。 两个人倒在地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半晌,南子才惊愕地道:“是你?” 陈玄丘干笑了一下:“是我。” 虽然他穿着衣服,可南子是光着的啊,那凹凸曲线,柔软的弹性,哪怕是隔着衣袍,也能感受的十分清楚。 “勾动剑怎么在你身上?难道……” 陈玄丘道:“不错,我杀了白夜。” 南子倒抽一口冷气:“你的胆子,是真大!” 陈玄丘道:“当初,我以一人之力,不通半点道法,就敢向鬼王宗发出灭宗挑战,那时候你就该知道我的胆量了。” 陈玄丘说到这里,突然问道:“你替姬侯来此,要和东夷王议盟?” “不错!” 南子露出钦佩的表情:“不等返回姬国,半路上,姬侯就已开始了种种谋划。命我半道返回,前来东夷,就是姬侯的命令。 姬侯当真是一代枭雄。陈玄丘,大雍气数已尽,这是天意。人莫与天斗,不如你投效姬侯吧。姬侯求贤若渴,以前的些许得罪,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陈玄丘道:“姬侯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死心踏地的辅佐他?因为你南氏是姬国大族,要仰赖姬侯?” 南子道:“世家大族要仰赖国君,国君同样要仰赖世家大族,倒也谈不上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效忠于他,而是因为……” 南子凝视着陈玄丘:“天道轮回!每隔几百年,一个王朝的气数尽了,就一定会有取而代之者,让这天下,重新焕发气象。五百年前是这样,现在,又到了该这样的时候。” 陈玄丘想起他所了解的轮回大劫的秘密,自然明白南子所说的话,但他却嘲讽地道:“你会观云望气,占卜兴衰?” 南子摇摇头:“我不会,也不需要。我不知道姬国是不是那个该兴起的地方。我只知道,天下既然要乱了,就是这个王朝气数将尽的时候了,谁最终能取代它?群雄并起后,总会有人脱颖而出。” 陈玄丘道:“可是,如果你跟的姬侯并不是最后那个真命天子,你又能得到什么?” 南子嫣然一笑,道:“你以为,我在乎那些世俗的权力?何况我一介女子,既不能入朝为官,又不能辟立为诸侯。” 南子的神情严肃起来:“我只要站在反对大雍的一方,就是顺应天意。顺应天意,就是功德,有了功德,就有机会聚虚合道、渡劫飞升。” 陈玄丘道:“你想成仙?” 南子先是露出笑盈盈的眼神儿,然后渐渐转为哀伤:“我,要上去找一个人。” 情之一字啊。 那个男人,究竟有多优秀?叫一个……不,是两个女人,将近五百年了还对他念念不忘,不惜一切也要再见到他? 陈玄丘突然惊出一身冷汗,不会是我爹吧?虽然我爹是人族,入了奉常寺才开始学习神通,所以此前不可能拥有这么漫长的生命。 不过,难说他是不是也像南子一样,通过转生秘法,一直保有着之前的记忆。 如果那个男人真是我爹?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我爹的仰慕者。可我,正把她抱在怀里,她还没穿衣服…… 陈玄丘额头的汗渐渐流了下来。 南子看着他渐渐转变的脸色,突然明白了他的想法,不由羞恼地啐了一口:“你想什么呢,他可从未成过亲,不可能有儿子遗于世间。再说,他是四百多年前飞升的好吗?” 陈玄丘松了口气,庆幸地道:“幸好幸好。” 南子瞪着陈玄丘,说道:“现在,你控制住我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杀了我?” 陈玄丘犹豫了一下,道:“你是替姬侯来联盟的,照理说,我真的该杀了你。” 南子凝视着陈玄丘没有说话,陈玄丘苦笑一声:“可我……下不了手。” 南子的目光闪了闪,还是没说话。 陈玄丘摇摇头:“你我各为其主,有朝一日,难保不会生死一搏,不过,我不想现在杀了你。 你把捆住我们的水丝放开,我不会伤害你,你走你的,我做我的,来日若真有一战,大家再各凭本事罢了。” 南子凝视陈玄丘半晌,突然把他向前一推,陈玄丘只觉整个身子向前一滚,再回首时,南子的衣服已经落在身上,她正把丝带在腰间轻轻系了一个合欢结儿。 这密集而柔韧的水线,竟然捆不住南子。 南子淡淡地道:“本来,我是该杀了你的。既然你还有点良心,我也不忍把自己曾经救过的人再亲手杀掉。你走吧。” 南子一挥手,陈玄丘身上的束缚已然解去。 南子既然能困住我,她就这么把我放了? “你既一心拥护姬侯,只求立下功德,能飞升仙界,现在就这么把我放了?” 南子抿嘴一笑:“为什么不可以?” 陈玄丘看着南子,心中忽然一跳,难道……她看我生得俊俏,对我……生出了情意? 我算算啊,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十,送江山。女大三百,送仙丹。女大五百,该怎么着? 南子要是知道陈玄丘此刻正在算她的年龄,不知道会不会一生气,又把陈玄丘捆起来。 她继续说道:“天意,是不可违的。所以,只要大雍气数已尽,不要说是你,任何人来,哪怕是天上的圣人,也改变不了结局。 所以,我放了你,我任你做你想做的事,而我想要的结局,还是不会改变。 而且,阻力越大,最终赢得胜利时,功德才会越丰厚。所以……我干嘛不放了你?” 南子微笑道:“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归顺姬国!我会帮你说项,绝对不会有人找你寻仇。否则,你的结局只有一个,你所坚守的,和你一起,彻底完蛋。” 陈玄丘怔了片刻,也不知道此时自己该说什么,于是说了句令他很羞耻很中二的豪言:“我命由我不由天!” ps:下一章稍晚些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04章 狐氏门风 “当”地一声巨响,那个肌肉虬结的巨人手中两口石锤结结实实砸在一起了。 妲己仿佛已经被那巨人吓呆了,竟然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双锤一击,将妲己的上身砸得粉碎,速度快得连鲜血都未来得及溅出来,倒是有两样东西被砸得从前后挤喷了出来。 喷向后方的,似乎是妲己的衣裳。 喷向前方的,则是一道紫光。 双锤一合,响声震耳。 大汉保持着双锤交击的动作停在了那里,腰腹、双臂、胸口、脖颈处的肌肉依旧贲张着。 妲己俏生生地站在两丈开外,伸手拍了拍胸口,道:“哎呀,好厉害,吓死我了。” 这时,就见那巨人的脑壳“咔”地一声左右裂开,化作两片和真人的脑袋、五官栩栩相似的石雕脑壳,当地一声砸在地上。 质地还挺坚硬,居然没有碎。 王太后惊奇地仰望着大殿上方悬停在那的一轮紫月。 紫月如弦钩,刃缘锋利无比。 王太后突然从椅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惊疑不定地道:“这是……难道……” 方才千钧一发之际,妲己施展天狐魅影步,向后飞退闪开了那力大无穷的一击。可在飞退的同时,她便祭出了心月轮,将那巨人的脑壳竖着一削两半了。 王太后惊愕站起,看向空中那轮紫色弦月的时候,妲己心念一动,那紫色弦月呼啸一声,就向王太后的脖颈斩去。 妲己道:“原来你不是白泽族人,而是南方巫女。” 王太后一见心月轮袭来,手指急忙一弹,又是一枚带符文的象牙指套飞了出去,半空中就化作一个巨大的树人,挡在了王太后的前面。 “笃”地一声,心月轮钉进了粗大的树身中,但树人无知无识,根本不知道痛楚,也没有血迹流出,对树人的行动全无影响。 妲己一皱眉,天狐一脉最擅长的是什么?精神力方面的攻击,灵魂攻击呀。 她的天狐噬魂术、狐媚惑主心法、念力冲击,原本是高手也要头疼的攻击手段,可是,对这无知无识的石人、树人,就完全不起作用,因为它们根本没有灵魂。 最拿手的本领使不出来,妲己就只能以天狐魅影步躲闪,同时以神念控制的心月轮攻击了。 可她想攻击王太后,有那树人挡着,总能及时截住她。 而攻那树人呢,心月轮已经把那树人砍得千疮百孔,若是寻常的东西,便是铁铸的巨人都早被削得粉碎,可这巫术祭炼出来的傀儡树人,却还能出手。 王太后呵呵一笑,道:“小姑娘,你刚才那一手,还真把我吓着了。老身已经知道你的出身了,难得啊,可惜了,你还太小,神通本领,不足为惧。” 王太后说着,右手一弹,又是一枚象牙指套飞出去,凌空化作一只浑身散发着寒气的冰雪巨人,大踏步走向妲己,晶莹的一拳砸向妲己的脑袋。 妲己知道这冰也不是寻常的冰雪,不可能用心月轮一击就把它劈碎,右手一探,蜃蟒鞭便握在手中。 这蜃蟒鞭最厉害处,也是攻击灵魂、神念,但这方面的力量,根本不能影响到这只冰雪巨人,那就只剩下软鞭以柔克刚的基本作用了。 冰雪巨人被妲己的蜃蟒鞭缠住了足踝,闪躲树人攻击时,顺手一扯,冰雪巨人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金砖的地面,冰雪的屁股,这一砸下去冰屑四溅,但也只是溅了些冰屑,并没有出现四分五裂的场面。 这一摔,那冰雪巨人好像发现了什么窍门,开始从地面向妲己发起了进攻。 金砖的地面,他那冰雪的身子可以走,也可以滑,原本因为体型巨大而显得笨拙的身子,顿时灵巧起来。 “哎呀,那老太婆双手十个指套,这才用了三个。不行,我走。” 天狐一族虽名列四大神兽,却一向以智慧见长,秉持的是能吵吵就不动手。 打硬仗?那不是狐族的性格。 妲己撒腿就走,施展开天狐魅影步,一时间整个大殿到处都是小狐狸妲己的倩影,看得两个巨人眼花缭乱。 妲己的真身已经趁机逃出大殿,向着中轴线上的殿宇跑去。 朱雀辞是凤凰啊,不管是树人还是雪人,最怕的就是火。叫她来对付这两个怪物绝对是最佳选择。 面子?面子值几文钱呐,反正陈玄丘不在,只要他没看见,认怂无所谓。 妲己一面跑得飞快,心中一面想。 在她背后,一个雪人一个树人,巨大的身躯迈开大步,腾腾追赶。 再后边,那王太后独自一人拄着拐杖,步子慢腾腾的,可是几乎一步便能迈出七八丈远,追在后边,一点也没甩开。 这王太后用的竟是缩地成寸的上乘功法,这可是空间法术的一种运用了。 四下里,许多宫娥、太监已经发现了这一幕,立时有人追了上来,后边追赶的人越来越多。 妲己正往正殿方向狂奔,迎面突然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青袍男子,高瘦男子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却是一匹马,尥开蹶子“嗒嗒嗒”地跑得飞快。 在他脖子上骑了个穿开裆裤、系红肚兜,头梳冲天辫的五六岁小娃娃。 那高瘦马身人面男子迈开大步,迎面狂奔而来,一面大叫:“闪开了,闪开了,我家宝贝肚子疼,要回山上去。” 两个傀儡人只听主人吩咐,盯着目标做事,哪懂其他事情,一个树人一个雪人,并肩追来,丝毫不让。 那冰人还好些,树人枝开虬张,尤其的挡路。 远处,王太后一瞧前方情形,顿时一惊:“哎哟,怎么撞见这个小祖宗了?” 王太后赶紧惊叫:“快闪开,莫挡了昱铭小宝贝的路。” 可惜,来不及了。 那孩子骑在高瘦男子脖子上,只觉腹中火烫,突然看见那冰雪巨人,顿时两眼发亮,口水都下来了,就跟小孩子看见了冰淇淋似的。 可是旁边那个树人,枝干张着,比较讨厌。 不过,没关系,昱铭小宝贝不怕“刺儿多”。 他张开小嘴,“嗷呜”一声,小嘴就变成了一张泼天的大嘴,一口就把迎面扑过来的两个巨人给吞进去了。 不,准确地说,是他大嘴一张,两个巨人自己跑进了他的嘴里。 高瘦马身男子没停下,继续向前跑,追来的宫娥太监好像都认识他们,谁也不敢得罪的样子,立时四下散开。 那高瘦马身男子甩开四条马腿,“嗒嗒嗒”地跑得不见踪影了。 王太后见了,心中顿时一凉。她这傀儡法器祭炼极其不易,要炼成一具,怕得数年之功,如今可好,被妲己削坏了一具,那具损伤不大,还好修复。 可这两具,一落进那个昱铭肚里,哪还有机会叫他吐出来? 再说,她也没胆量去要啊,这小孩子他爹,实在是太护犊子了,宠这孩子宠得不像话。 王太后心头恨极,她一腔的怒火,都发泄在了妲己身上,伸手一指妲己,尖叫道:“小贱人,老身……” 此时她才看清,那个百媚千娇的小姑娘竟然没有再逃,而是俏生生地站在那儿,正冲着她笑。 她笑得,真好看! 糟了! 王太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心头蓦然一惊。 但她的意识也只能到这儿了,妲己哪怕是一路逃着的时候,都没有把那心月轮收回来,它一直半悬在空中,跟着王太后移动。 操纵它,只需要妲己动一动念头。 妲己动了动念头,于是,那心月轮当空一闪,就把王太后一颗气度雍容的人头,从她颈上旋飞了起来,抛向七八丈外。 然后,就见妲己将天狐魅影步施展到十成境界,一串串妲己虚影飘闪于空中,妲己已经一头扑到南蛮王太后的无头尸身前。 撸撸撸! 妲己飞快地把南蛮王太后手上剩下的七枚象牙指套撸下来往怀里一揣,然后嗖地一下又溜走了。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05章 困霸下 妲己一溜烟儿逃开,猛然发出一声长啸,旋即又往相返方向逃去。 她这一声长啸,是向陈玄丘和朱雀辞示警,示意他们速退,在原定地点集合。 因为王太后被杀,宫中哪怕再有什么人,也不宜刺杀了,当下唯有退。 陈玄丘刚自南子处出来,听得一声长啸,明白已经有重要人物被杀,当即也飞身退去。 被杀的还真是重要人物,东夷叛乱,暗中得到南蛮部落资助,全赖他的母亲是上两代的南蛮圣女。 如果失去了这层关系,双方就没有可维系的点了,白泽虽是南蛮巫女所生,觉醒后毕竟全然是父系白泽族的血脉。 陈玄丘赶到集合地点,就见妲己正拿着几枚洁白的什么野兽的牙齿状的东西在那里把玩,一边把玩一边还发出咕咕的笑声,就像一只刚偷了两只大肥鸡的小狐狸。 一见陈玄丘过来,妲己赶紧把那些东西宝贝似的藏起来。 陈玄丘四下一扫,问道:“雀辞呢?” 妲己正笑脸迎来,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酸:“你怎么不问问我呢?” “你不是就在这里么?” “我在,是我的事,你不关心我,那就是你的事了。” “不是,你明明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刚刚还笑得跟癫痫发作似的,我再问你是否安全,那不是太虚伪了么?” 两人正说着,鸨儿俏生生地出现在二人面前,妙目四下一扫,俏生生地问道:“我家女王呢?” 妲己怒目而视:“你怎么不问问我呢?” 鸨儿怯生生地道:“因为你死不死跟我没关系呀。” 这孩子,特实诚,不是,特不会说话!陈玄丘赶紧上前一步,把鸨儿护在身后,打个哈哈道:“鸨鸟族是这样的,你不要见怪。” 妲己冷笑连连:“是么? 你对鸨鸟一族很熟悉嘛。” 陈玄丘假装没听见,转身问鸨儿:“前后脚的,她也该到了,你逃出来还顺利吧?” 四人之中,鸨儿最弱,所以陈玄丘对把她抛下,有些歉疚。 鸨儿欢乐地道:“很顺利啊,你进了采容宫,我就想走啦,结果一转身就撞见几个寺人。” “啊?” “然后我就装可怜啊,我说我是小宫女啊,刚刚被人欺负了,他们一看我可怜,很同情我,就没追问我藏在花丛里干什么。” 陈玄丘看看鸨儿那身衣裳,和他见过的宫娥服装还真的非常相似,撞衫了喔。 “我就听你的话呀,我就往外跑,跑啊跑啊,就撞见一队官兵。” “啊?” “然后我就装可怜啊,我说我是小宫女啊,娘娘叫我到前朝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般吵闹,他们一看可怜,就不阻拦我了。” “嗯……”“然后我就继续跑啊跑,刚跑出宫门,就接着撞见一群兵马从远处赶来,说是要勤王。” “啊?” “然后我就说,快去救娘娘啊,贼人进宫啦,正在大肆烧杀。 他们就急吼吼地冲过去,跟守门的官兵干起来了。” “呃……”“然后我跑啊啊……”“还有?” “是呀,然后我就看见好几个人从天上飞下来,其中一个长得矮墩墩的都看见脖子,还有一个看着特别威武的大胡子,大胡子管那矮墩墩叫霸下兄,他们问我为什么乱跑。” “哈?” “这时我就听见宫里传出撤退的长啸声,我就说,大事不好了呀,有贼人入宫要杀娘娘,快去救人呐。 他们也没问是哪个娘娘,就呼啦啦地冲进宫里去了。” 陈玄丘和妲己面面相觑,陈玄丘点点头道:“天赋,这一定是鸨鸟一族的天赋。” 鸨儿忽然指着远处叫起来:“你们快看,那个人就是大胡子喊的霸下兄。” 陈玄丘和妲己定晴一看,就见一个矮墩墩的老者,大步流星,正向他们飞奔而来。 陈玄丘在太平洲感应过此人的气息,被他迎面冲来,似欲令人窒息的强大威压一迫,立时产生了当初一样的感觉,不禁骇然道:“霸下神龟?” 妲己冷笑道:“神个屁,四灵之中,我九尾一族被迫害,才拿它们去充数的。” 这件事妲己本来不知道,不过她被误以为陈道韵之子,成了画璧秘境的上门女婿后,却是听老鸳鸯说过这件事。 陈玄丘叫道:“陈芝麻烂谷子的账就别翻了,跑啊!” 陈玄丘说罢,三人撒腿就跑,霸下在后边狂追不舍,哈哈大笑:“小丫头,好会撒谎。 亏得老夫精明,突然想到,你见了大王不拜,貌似不认识我等,怎么可能是宫里人?” 鸨儿一边跑还一边检讨:“哎呀,果然是个大破绽,以后我会更小心的。” 陈玄丘一边跑一边想:“鸨鸟一族为了生存,真是时刻攒经验求进步啊,我感觉这本能,比我那速成的《造化不死经》还更有用些。” 陈玄丘祭出紫金葫芦,一牵鸨儿的温软小手,纵身跃上,喝道:“妲己,来!” 妲己也一跃而上,陈玄丘急急放开鸨儿的小手,为方才拉了鸨儿一把解释道:“鸨儿力弱,我怕她落下,”妲己道:“本该如此,解释什么?” 陈玄丘想,原来妲己只是针对雀辞,咦? 难道是因为我? 陈玄丘的虚荣心马上得到了空前满足。 陈玄丘等人逃去的方向是敖东城,负责奇袭敖东的是月酌和鱼不惑。 月酌是众人中唯一一个能力敌霸下的人,所以赶去与他汇合,才最有把握脱困。 可是,紫金葫芦并不是一件飞行法器,它的速度并不快,鸨鸟一直觉得,虽然她飞得远不如凤凰更高、高快,但是如果振翅飞去,也比这葫芦快很多。 这只葫芦,简直就像是飘在河上,顺水而流。 但是,羞怯不自信的天性,让鸨儿不敢说。 可是奇怪的是,霸下追在后边,也是慢吞吞的,甩不下,却也追不上。 陈玄丘顿时心中大定,笑道:“老乌龟年纪大了,跑不动。” 霸下不紧不慢地盯着陈玄丘的紫金葫芦,目中露出贪婪的目光。 他不知道那紫金葫芦究系何物,却能感应出是一件了不得的宝物,那上边残留的太古气息,也只有他这种洪荒神兽才能感应得到。 所以,他刻意不出手,目的就是等陈玄丘跑远一些,不然,一旦被白泽知道,甚至是地维秘境中的那位知道,恐怕未必能被其所有。 陈玄丘三人坐在宝葫芦上,飞向敖东城上空,回头看看,陈玄丘担心道:“雀辞怎么还没出现,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鸨儿道:“女王应该没有遇到危险,不然,天下禽族,俱生感应。” 陈玄丘听了心中稍安,但鸨儿所说的危险,必然是指死亡。 虽然没有死亡之险,可万一被人困住……不然,她该追上来才是。 然而,陈玄丘虽然担心,这个时候却不是贸然返回求证的时机,也许雀辞返回时不见我等,暂且避往别处了? 她心思机警,这么做也未尝不可能。 陈玄丘想着,已经渐渐飞临敖东城上空。 空中竟有一架“预警机”,一见船儿大小的紫金葫芦望空而来,立时向城中一声鹰唳。 这架“预警机”,自然就是一个猎家儿郎,他隐在云端里,观察着四下的动静。 一见紫金葫芦后方追着霸下,只当是陈玄丘等人不敌逃来,所以马上向城中示警。 他这一声鹰唳,竟尔从两个方向同时传来两声鹰唳应和。 一声鹰唳是从忽罕城方向传来,娜扎、无名及袭击忽罕城的几名列家子弟赶来了。 另一声鹰唳传自敖东城,随着这一声鹰唳,月酌、鱼不惑和另几名列家子弟腾空而起。 一时间,乘着紫金葫芦的陈玄丘、妲己、鸨儿,跨着白额飞天虎的无名、脚踏风火轮的娜扎,紫云为翼的月酌、把自己闷在一个粉红色泡泡里的鱼不惑,还有一头头巨大的猎鹰,将追赶而来的霸下,隐隐困在了当中。</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 306章 大造化 霸下发现自己似被围困了起来,却是得意洋洋,毫不畏惧。 他的防御实在是太厉害了,厉害到常常让他的对手感到绝望。 一个攻不破的防御,你怎么打败他? 直到看到月酌,霸下目芒才微微一缩。 月酌的紫焰天火也是神物,虽然不及凤凰神火可怕,无法给他造成重大伤害,却也令人头疼。 有这老儿在,万一被他们困……咦? 霸下忽然发现,月酌的力量似乎有所削弱。 月酌此番东来,其实收获巨大,他观摩凤凰神羽,道法意境一日千里,这是独自悟上几千几万年也达不到的造诣。 只是,由于陈玄丘拔光了他的尾上九根羽翅,暂时元气大伤,实力大打折扣,恐怕需要近百年的时间,等尾羽长齐,神功恢复,才好按他从凤凰神羽中悟出的道意来提升修为。 而此刻,他无疑是弱的。 霸下一看月酌似乎在哪儿受过重伤,元气损失严重,顿时惊喜不已。 趁你病,要你命啊!至于其他人,连防都破不了,怕他何来? 所以,霸下暂且抛下了陈玄丘,主动向月酌老人扑去。 只要干掉了月酌,陈玄丘自然是他的囊中之物,到时候紫金葫芦也唾手可得。 一时间,敖东城上空,发生了奇异的一幕。 一头大乌龟追着一只紫色神鸟打,一群神鹰此起彼伏,轮番扑击大乌龟,可鹰喙又如何破得了巨龟的硬壳? 陈玄丘抽出勾动剑,挥舞定神鞭,抱起吉祥碑“铿铿”地砸,给夯土似的,却也砍不动、砸不烂大乌龟的硬壳。 娜扎一杆火尖枪专挑已恢复原形的霸下四肢乱戳,霸下虽然皮糙肉厚,可壳内的肉却也承受不住这钻进壳内的利刃和火焰。 但霸下只要四肢和尾巴一缩,便封住了龟壳,伤其不得。 无名祭出金砖,悬在空中,只等那大乌龟露出头,就去砸他的脑袋,落宝金钱他还没来得收为己有,而且这场合也用不上。 不过他的闪电之鞭,一旦抽中霸下的肉身,倒是让霸下产生了麻痹、痛苦之感。 月酌如今抗不住霸下的攻击,边打边退,已撤到敖东城西的一处荒山上。 而陈玄丘等人使尽浑身解数,虽给霸下制造了不小的麻烦,却也不易对付他。 这时,娜扎取出了浑天绫,望空一抖,那火红的浑天绫舒展开来,在神龟身上缠绕了几圈,将他的四肢都缠绕了起来。 神龟大怒,仰天嗥叫,险些一挣将娜扎甩脱,娜扎一抛手中浑天绫,浑天绫变长,另一端拴系在了下方一座大山之上。 神龟拼命挣扎,竟连那一座山也撼动起来,轰隆隆地似欲拔地而起。 “咦?” 陈玄丘突然想到了自己纳戒中那一团牛蹄筋……啊不,龙筋。 陈玄丘觉得那东西应该极其坚韧,立时取出龙筋,迎风一甩,前端在神龟愤怒探出的头上一缠,另一端牢牢握在手中。 这要是拼命挣扎,恐怕要勒得喘不上气儿来,神龟没有使出拔山之力来对付陈玄丘的龙筋,而且霸下有龙族血脉,这龙筋也为龙族所有,系出本源,更难对付。 眼见陈玄丘和娜扎用浑天绫和龙筋困住了霸下,其他人大喜若狂。 列鹰率领列家子弟,化作一头头神鹰,飞扑而下,专攻要害,比如神龟的双目。 但那神龟只将双眼紧紧闭起,却也一时伤之不得,只是啄得双目微痛,斗大的泪珠从眼角渗下。 无名见状,赶紧祭起金砖,拼命砸霸下的头,那一块金砖,亦是一座金山所化,砸得霸下晕头转向。 妲己一见,祭出她的心月轮,便砍向神龟的背甲。 因为神龟的手、足和脖子分别被浑天绫和龙筋缠住,如果砍向那里,一两下怕也削不断神龟厚厚的皮肤,可一旦削断了龙筋甚至砍断了浑天绫,反而是帮神龟脱困了。 所以,妲己发起狠来,想看看连续的攻击,能否打破那层硬硬的龟壳。 心月轮锋利无比,却在那龟甲上只削出一道道白印,仍旧破不了这神龟无敌的防御。 神龟哈哈大笑,口吐人言,狞声道:“小辈,老夫最厉害的,就是天下无双的防御,你们就算困住我,也奈何我不得的。” 神龟说吧,“哞啊”一声,一颗硕大的内丹便从它的口中猛然吐了出来,黄澄澄一枚内丹,便砸向勒紧了龙筋的陈玄丘。 鱼不惑一直站在旁边,为自己找不到有力的参战方式而内疚呢,一见这一幕顿时眼前一亮,马上奋起全力,吐出了一个大大的粉红色的圆泡泡。 “噗!” 粉红泡泡挡在了陈玄丘的面前,霸下的内丹一头撞进了鱼泡泡,被困在里边,如同陷在一团胶里,动弹不得。 霸下大惊,内丹对他何等重要,这要是有个闪失,真要心疼死他。 霸下一惊,就想收回内丹,内丹拖着那层胶黏的粉红泡泡,缓缓向霸下飘过去。 陈玄丘一见大惊,急忙喝道:“来人,帮忙。” 陈玄丘一声喝,徒劳无攻的猎鹰等人和鱼不惑立时飞了过来。 陈玄丘把龙筋一甩,喝道:“拉住。” 鱼不惑和猎鹰等人就拉住龙筋,如同拔河一般。 陈玄丘腾出了身子,大喝一声,练体几近大成圆满境、无为功法已窥门径的他,便将真武裂神拳发挥出了他此时最强的状态,狠狠一拳打在那个鱼泡泡上。 陈玄丘知道自己拳意的厉害之处,只是一直没想到如何巧妙地使用,这团鱼胶虽然可以防刀砍斧劈,但是对力道内蕴,可以隔着一块豆腐拍烂一块石头的拳法没什么防御力。 陈玄丘一拳击去,那粉色泡泡内的内丹如何承受得住,砰地一声就炸裂开来。 这巨大的爆炸力把那强韧无比的粉红泡泡竟炸开一个口子,一下子把正站在那儿的陈玄丘给裹了进去。 粉红泡泡迅速恢复了圆状,于是,陈玄丘就在粉红泡泡内,被炸破开来,变成一团黄澄澄液体的霸下内丹裹在了其中。 失去内丹的霸下,就如被拔去了尾上九羽的月酌,悲鸣一声,顿时元气大伤。 月酌见状,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再与老夫一战,看我怕你否!” 月酌一展翅,飞到神龟下方,放出紫焰天火,轰地一声,开始烧烤神龟的底部。 霸下浑身难受,愤怒无比,又担心自己的内丹,立时疯狂挣扎起来。 众人一面奋力制止霸下,一面担心地看向陈玄丘,就见陈玄丘被那团黄澄澄的内丹液体包裹住全身,外层受到那粉红泡泡的不断挤压、按摩,身在其中的陈玄丘宛如婴儿,一动不动。 鱼不惑一见,手忙脚乱地就要撤去那粉红泡泡,看出些许端倪的月酌老人立时大叫道:“困住霸下,莫管陈玄丘,这是他的大造化!” 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07章 拳真武拳意 霸下张狂惯了,而且他那内丹水火不伤,刀枪不入,原也不怕他人打击。 可是,世间事物一物降一物,有些看来平平无奇的东西,可能面对你不屑一顾的力量,它都对付不了,但它的属性偏偏就能克制住你。 霸下的内丹遇到了鱼不惑的粉红泡泡,偏就一下子被黏住了。 鱼不惑的粉红泡泡可不仅仅是他的一种水属性天赋法术,而且内蕴两位西方圣人的成道真意:你一定不能放弃或者自卑,一定要厚着脸皮、极度无耻、不要自尊、死缠乱打、追不到誓不罢休的问道之心。 这也就罢了,鱼不惑的粉红泡泡能困住他的内丹,却无法伤害他。 可是,为数不多可以针对他的另外一门功夫又出现了,那就是真武拳意。 凡人有凡人之武,天界也有天界之武。 天界一向以法术神通为尊,可是,天界就没有练体修身、习练真武,从而得证大道的高人了? 当然有!而且这天地之间,古往今来三界之中最最强大甚而凌驾于天道之上的那位大神,就是修练真武的大圣,而不是修练法术神通。 那个人,名叫“盘”。 盘开天辟地后身陨,但他的道统却并非没有传下来。 他不但传下了道统,而且,他还有子嗣遗于世间。 “盘”的子嗣,就是如今在天界里处境微妙的真武大帝。 而陈玄丘,是真武大帝的关门弟子。 无名? 无名不算!不信你现在去问问真武大帝,他一定会叹息地告诉你:哎!我那关门弟子陈玄丘啊,他现在人间闯荡,为师很是想念……结果,陈玄丘的真武拳意激荡之下,由内而外,利用霸下内丹内部力量的震荡,把它粉碎了。 而今,陈玄丘却阴差阳错地被困在其中。 他不仅身体被浸在那黄澄澄的液体内,仓促间还吞了几大口内丹液体。 那金丹液体味道淡淡清香,入喉入胃,似乎并无异样。 但刹那之后,陈玄丘便觉中丹田似有一具熊熊燃烧的火炉,滚滚热力由内而外,仿佛太阳辐射出来的热力,而且太阳在不断向他靠近。 热!烫!滚烫!陈玄丘感觉自己的血液都沸腾了,他周身上下十万八千个毛孔似乎都在喷着火。 陈玄丘痛苦地嘶鸣起来,周身痛苦扭曲地挣扎,但是被粘稠的液体包裹着,每一丝挣扎都异常的吃力。 陈玄丘不是个不能吃苦的人,他在青萍山上时,一直不许他练习法术,只能习练武艺,而练体的痛苦要十倍百倍于练习法术,那种痛苦他都忍受下来了,但他现在却几乎因为无法忍受这痛苦而晕厥。 渐渐的,陈玄丘的身体毛孔似乎不再“喷火”,而是一点点渗出黏稠的杂质,脱胎换血。 他要铸成无垢之身了。 清静无垢,道体大成。 再往上,已是仙圣级别才能修成的无缺无漏之体,无为无念之境。 在练体术上,他现在即将人界第一,仅以身体论,便在天界,很多神明和仙人怕也不及他。 虽然痛苦难耐,但陈玄丘的神智却始终清醒着,他已经察觉到,他的身体在飞快地发生着变化。 肉体大成,神魂圆满,灵肉合一,以肉身之强悍,强行破开问道之门。 这等功法,只有修炼真武拳意的人,以及像霸下这种以练体术纵横三界的神兽巨妖才能办到。 而现在,陈玄丘的肉身,已经不逊色于任何一具神兽巨妖的肉身法体。 他的骨骼、骨髓、血液、肌肉、皮肤甚至毛发,都因为霸下内丹而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他的血液不再有奔腾如大河的感觉,而是如同涓涓细流。 大河虽大,奔腾咆哮,还是因为那本极宽阔的河道于它而言仍显狭窄。 但此时陈玄丘的肉身自然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他的骨髓也在发生着变化,原本如玉的骨骼愈加紧致结实,密集超过了真正的上佳的玉石。 他的血液渐渐向金的颜色再发展,他的皮肉精悍内敛,神蕴内藏,他的毛发更加的光泽而光滑……陈玄丘感觉体内涌动着一股蓬勃的生机,让他忍不住想纵声长啸。 陈玄丘张开了嘴巴,却没喊出一丝声音,因为他一张嘴,那霸下内丹的液体便也灌进他的口中。 “咕咚咚……”这回入体的内丹液体却不再令他痛苦,因为肉身已经圆满无垢 ,那内丹液体便化为了精纯的修为。 陈玄丘察觉到了这一点,登时大喜若狂,开始狂吞起来。 “咕咚咚,咕咚咚……”陈玄丘越喝越开心,完全忽略了自己的消化吸收能力。 一个极度饥饿的人,如果吃东西太快,即便身体已经饱了,他还是会有饥饿感,可以继续吃东西,真到把胃撑饱,这种事在大灾荒年代时而发生。 现在陈玄丘就是这种情况,他拼命地吞噬,那金丹液体被他吞食了不过十分之一,他的身体已经渐渐撑圆了起来。 轮廓还是那么个轮廓,但是就是此刻他的形像就是刘德华演的那部《大块头有大智慧》时的形像,整个人跟气吹起来似的,变成了一个很可爱的大胖子。 而此时,陈玄丘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还一无所知,他只觉得此刻力大无穷,可以拔山,可以填海,可以开天,可以辟地,无所不能。 “啊~~~~”陈玄丘猛然发出一声狂吼,强大的气浪“轰”地一声把倒灌逼近的金丹元液逼开。 粉红泡泡迎声而炸,金丹元液挥洒出去,一遇空气,登时化作一片泼天盖地的灵雨,向着大地倾泻下去。 而变成了大胖子的陈玄丘一眼看见被龙筋和浑天绫捆缚,但众人的攻击全然无效的霸下。 “我来!” 陈玄丘正是有劲没处使的时候,当即大吼一声,纵身过去,“轰!” 陈玄丘一拳就打在霸下的背上,这一拳陈玄丘福至心灵,已经用上了之前震碎内丹的真武拳意,用的正是师门的真武裂神拳。 拳意透过厚重的龟壳,正打在霸下的肉身上,霸下痛呼,仰天长嗥。 而这一拳,也让他的身体再也无法飞翔于空,拔河般拉着龙筋的列鹰等人也支撑不住了。 霸下直摔下去百丈,“轰隆”一声砸在一座山丘上,溅起弥天的尘土。</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龟08章 千年神龟,霸下驮碑 但陈玄丘却稳稳地站在霸下背上,丝毫未受影响。 这一落了地,他俯身一拳打来,更加落在实处,无处消解力量。 霸下受这真武拳意一震,龟壳起不到抵挡作用,直接作用于软弱的肉身之上,登时悲鸣一声,疼得手脚都伸了出来,脖子抻得仿佛一条巨蛇那么长。 他的龟壳坚硬无比,露在外面的脖颈和手脚的皮肤也粗糙坚硬,但是被护在龟壳之内永远也不会暴露在外面的肉身却是毫无抵抗能力的。 那坚硬的龟壳,就相当于是他的皮肤。 他现在等于是被剥了皮之后再蹂躏。 一拳、一拳、又一拳……陈玄丘只觉手掌一点也不疼,打的越很,他越舒服,无比发泄的力气便有了发泄的渠道。 霸下痛苦不堪,每一拳都让他痛苦无比,他的身体随着一记记重拳不断地往下挫,竟把山丘都震塌了一半。 月酌等人站在半空中,眼见如此一幕,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也太威猛了吧? 这个胖巨人是陈玄丘? 娜扎看着“大白”一般的胖巨人,嘻嘻一笑,道:“苏苏不只本领高强了好大一截,长得也更可爱了。” 妲己乜了娜扎一眼,决定不跟小孩子计较审美。 看着胖胖的陈玄丘,妲己有些替表哥担心起来:“哎呀,表哥突然变得这么胖,要是瘦不回来了,朱雀辞大概不会嫁给他了吧,那表哥岂不是要当光棍?” 要是朱雀辞还是愿意遵守父母之命……妲己又看看陈玄丘那巨大的一砣肉身,同情地想,洞房之夜,大概就是朱雀辞的祭日了。 陈玄丘犹不过瘾,他又高高举起了勾动剑,大喝道:“霸下,我现在就剁下你的四肢,立于这处无名山丘为柱!” 无名听得一阵激动,虽然小师兄叫的不是我,但是终于……叫对了一次我的名字啊!霸下此时已经因为内腑受伤,口吐鲜血,肉身的抵抗力也就更弱了,他毫不犹豫,在这口锋利无比的“天雷地火剑”之下,只消多剁几下,真能砍得下他的四肢。 他嘴角带血,奄奄一息地道:“我……投降!” 陈玄丘一剑劈下,堪堪劈到他的一条小腿,猛然停住,道:“你说什么?” 霸下吃力地道:“我……愿意臣服于你。” 陈玄丘心中怦然一动,这么一个防御无敌的大家伙,如果他能臣服于我……陈玄丘忍不住道:“你此言当真?” 霸下道“当,当真!我可以立誓!” 陈玄丘才不相信它的誓言,不过,他自有办法真的收服霸下。 陈玄丘把剑一举,意念一动,紫金葫芦便飞到面前。 陈玄丘道:“进去!” 这紫金葫芦自从陈玄丘破除上面的封印,解除了它和原主人的联系,就没有摄人的能力了,现在里边的小千世界已经诞生,也开始排斥外界生命的进入。 但是,只要陈玄丘愿意让人进入,而该人也不反抗,那这个壁障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陈玄丘喝道:“去。” 霸下若非觊觎他的这只紫金葫芦,也不会一路跟踪至此,结果落得如此下场。 所以霸下对这紫金葫芦恨之入骨,眼下听陈玄丘让他进去,霸下暗中冷笑。 进去又如何? 待老夫恢复些元气,只一恢复真身,就撑爆你这法宝。 若是老夫不曾被人困住,你的拳劲虽然古怪,又如何能让我吃亏? 霸下想着,却做乖巧之状,将身形变小,嗖地一下,主动钻进了那只葫芦。 “这勾引男人啊,最上乘的手段,就是欲拒还迎……”正在努力回想着曾经盘问过的生前淫荡女子说过的话,现场对吉祥教学的理论派污妖女王正在说话,忽然心生感应,惊咦一声,抬头望去。 吉祥也抬起头,皱了皱眉:“那家伙又丢什么东西进来了?” “轰!” 一进葫中世界,就恢复了百丈真身的霸下,重重地砸在地上。 霸下虽然震惊于这葫中世界广大,此时仍不知它是一方小世界,只道是一个大一些的秘境。 霸下仰起头来,咬牙切齿地叫道:“你以为这就能困住我么? 哈哈哈哈,你太幼稚了,待老夫恢复了元气,我要把你千刀万剐,叫你求生不得,求……咦?” 霸下的狠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只晶莹如玉,高有百丈的巨碑向他迎面飞来,轰地一声砸在他的背上。 霸下大怒,一块石碑,就想镇压于我? 霸下四肢一顿,就要振身而起,却觉得背上奇重无比,仿佛压了十万大山,让他连一根小脚趾都无法移动分毫。 霸下大吃一惊,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是吉祥之碑,这一方世界的中枢。” 吉祥做为这一方世界的意志,竟连他的意念也能读取。 吉祥和七音染姗姗出现,一个红衣、一个白掌,清纯妩媚,盖世无双。 那红衣少女继续道:“碑上承载了一个世界之力,所以,除非能够操纵这石碑的人让你走路,否则,你就是在这儿趴上一千年、一万年,也休想移动一步。” 霸下凶睛神光闪烁,厉声喝道:“你是谁?” 吉祥道:“我就是可以让你走路,也可以让你一动不动的两个人之一。” 霸下大叫道:“什么? 那另一个人是谁?” 七音染笑嘻嘻地道:“当然就是抓你进来的那个人喽。 喂,他在外边又干什么啦,说来听听啊。 我们吉祥姑娘最喜欢听故事了呢。” 吉祥点点头:“嗯!最好是跟陈玄丘有关的,否则我不爱听。” 霸下凶性未驯,恶狠狠地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吉祥羞答答地垂下了头:“他是我男人!” 外界的陈玄丘却不知道葫中世界发生的这一切,反正只要霸下进了葫中世界,就再也无法脱离他,所以,即便霸下成了葫中世界的龟灵之祖,一举成为葫中世界的众灵之首,那又如何? 以后只能听凭陈玄丘差遣了,一想到以后打起架来,会有一个无比强悍的肉盾队友,陈玄丘就开心不已。 这时,陈玄丘才发现自己的胳膊好像……陈玄丘撸了一下袖子,就见自己的手臂白白胖胖的,跟白胖胖的小婴儿似的,胖得手臂一节一节跟雪藕一般。 陈玄丘再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登时受了惊吓地叫起来:“不好啦,我毁容啦,我毁容啦……”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09章 秘地维秘境 陈玄丘在天崩地裂般的震惊之后,只能接受了这一现实:他胖了,胖胖哒,胖都变成“月半”了,朕也变成“月关”了的那种胖。 娜扎不在乎,而且觉得大白模样的陈玄丘比以前更可爱了,她跑过来好奇地摸摸陈玄丘白白胖胖藕节儿似的胳膊,嘻嘻笑道:“没关系呀,现在的你也蛮好看呀,很可爱的。” 鱼不惑和无名也上前相劝:“这有什么关系,男儿大丈夫,本领高强才是真的,我看你这么壮,很威武的。” 只有爱惜羽毛的月酌,皱着眉头,连连摇头:“看起来太憨了,不好不好。” 列鹰道:“男儿大丈夫,功业为重,只要能增长功力,其实变成什么样子都不用怕。 大丈夫何患无妻? 何谓大丈夫? 神功无敌,所向披靡,令人闻风丧胆者也。” 陈玄丘听了精神大振,对啊!这又不是我那个年代,小姐姐全都辣么的肤浅,只知道看颜值。 如今这个年代是看“肤深”的年代啊,只要本领高强……不对!我又不是花钱买穷人家的女儿当小妾。 陈玄丘刚想到这里,妲己已经凑过来,关心地道:“表哥,我想,你是吞了霸下的内丹,暂时吸收不了才这样的,雀辞姑娘应该不会嫌弃你的,加油!” 咦? 之前你不是这样的啊,不觉得太绿茶了么? 陈玄丘很郁闷,一郁闷他又觉得身体胀胀的,于是一声大喝,小山一样的霸下本体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背上驮着一具高有百丈的巨大石碑。 远隔数里都能看清碑上的四个大字“小吉祥天”。 霸下在葫中世界,是第一个神兽,于是受到葫中世界的天道意志的认可,成为“祖”,神兽之祖,妖之祖。 现如今,葫中世界有一个鬼祖、一个妖祖,将来葫中世界众生芸芸时,那也是会受万世香火的存在。 灵龟一族,原本不属四灵,是人家九尾天狐一族受到坑害后,把他们拿去充数的。 所以他们固然觉得荣耀,其实心里头一直有点心虚,而其他三灵也一向不屑与之为伍。 可在这一方世界中,他是货真价值的妖之祖,将来这一方世界不管是诞生了龙凤麒麟,还是九尾天狐,也只能成为一族之祖,而不是妖祖。 两者的区别太大了,所以,霸下的怨尤荡然无存。 在葫中世界又如何? 只要能成为祖,他宁愿待在这方世界里。 突然之间,他就被陈玄丘唤了出来,霸下正想入非非,一时间竟有些不舍得。 陈玄丘一见霸下出来,纵身跳到他背上,挥拳便打。 霸下大惊,急欲反击,却发现他被吉祥碑镇压着,根本动弹不得。 霸下被陈玄丘的真武拳意打得痛苦不堪,忍不住叫道:“我已臣服于你,为何无故痛殴于我?” 霸下话音刚落,眼前卟嗵一声,跳下一个白胖子,白胖子脸上的肥肉颤悠了几下,怒道:“你看看我,你说我为何痛殴于你。 我原本好端端的模样,现如今被你弄成这般模样,如何见人?” 霸下一见,恍然大悟,忙道:“无妨无妨,你这只是一时承受不了老夫的千年元丹之力,过一段时间,待将元力慢慢吸收,就不会是这般模样了。” 霸下说着,想到自己内丹已失,不由心中一痛。 继而又想到,如今自己已是葫中世界的神兽之祖,那一方小世界之广大,比整个东夷还要大了许多,将来也会有万千生灵。 而在那一方世界中,自己是几乎可与圣人比肩的人物,什么内丹不内丹的,都成圣成祖,无垢无漏,混元如一了,内丹这种不入法眼的小玩意儿……嘻嘻嘻,好开心。 陈玄丘看着闭着一只乌青的眼睛傻笑的大乌龟,气就不大一处来。 他一挥手,把大乌龟甩回葫中世界,心想,等朱雀辞回来和她解释清楚就是,雀辞那姑娘很纯真的,绝对不会学表妹那么绿茶。 咦? 不对,雀辞呢,怎么这个时候了还不来? 陈玄丘担忧地向东望城方向看了看,把担忧一说,月酌先着急起来。 如果小女王在他的保护之下出了纰漏,那他真是百死莫属了。 月酌马上道:“我们杀回东望城去,救回女王。 有老夫在,又有霸下投诚,那只老白泽不足为惧。” 陈玄丘道:“急不得,先得确定雀辞姑娘究竟出了什么事?” 鸨儿道:“女王陛下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月酌一听,一下子想起女王若有危险,自己确实应该有感应,顿时放心了许多。 妲己听了,焦灼地道:“可是,她若无恙,没理由不来跟我们汇合啊。 雀辞姑娘不是被白泽抓住了吧?” 妲己说着,心里乐开了花儿,小样,老在我面前摆架子,这要是被人抓了,要靠我们救你出来,看你以后还有脸跟我拽。 陈玄丘一听,神念一动,正在葫中世界向蒙昧的原始生灵们布道,吹牛逼说他跟创世神打过一架,被创世神打了一拳在眼睛上,三千年都没好的霸下,又被他弄出来了。 霸下一露面,立即把手脚四肢缩回了体内,他已经发现了,在陈玄丘没有动念镇压他的时候,背上这块碑轻若鸿毛,根本没有重量。 霸下连脑袋都缩回了壳内,大叫道:“我是无辜的,不要再打我。” 陈玄丘喝道:“霸下,我来问你,白泽王宫里,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可以对付朱雀的。” 霸下一听是问话,这才探出头来,讥笑道:“没常识。 朱雀啊,凤凰王族,天下间,神兽一族中,也只有凤与麒麟、九尾天狐可与之一战,白泽虽是上古神兽,排名远着呢,他宫里谁能伤得了朱雀?” 霸下说到这里,小尾巴得意地甩了甩,又道:“不过若是未成年的那只小朱雀的话,老夫倒是能收拾了她。” 月酌一听大喝道:“你放屁!” 鸨儿同仇敌忾,道:“放狗屁!狗放屁!放屁狗。” 霸下呲牙:“若非老夫被镇压着,你们两个根本不够我看的,还跟我嚣张。” 陈玄丘道:“少废话,按你的说法,难不成你抓了朱雀?” 霸下又不傻,当然知道他必然与朱雀是一伙的,赶紧道:“没有没有,我刚回宫,就听说王太宫那个南蛮女子死了,然后老夫想起这小姑娘有些可疑,但又拿不准,就追了出来。” 陈玄丘道:“除了你,白泽宫中,无人打得败她? 宫里没有强大的法阵么?” 霸下道:“除了老夫,绝无他人。 你说的那法阵,也只能对付……咦?” 霸下突然直了眼睛,一双绿豆眼直勾勾地瞪着陈玄丘。 陈玄丘忙道:“怎么?” 霸下缓缓地道:“我想起一个人来,如果是他,而朱雀小丫头对他又全无防备的话,嗯……倒真有可能栽在他的手上。” 陈玄丘忙道:“是谁?” 霸下道:“昱铭小宝贝!” 陈玄丘一愣,怒道:“我还小灵通呢,你只管说他身份来历,还加个小宝贝,是何道理。” 霸下怕他发怒,赶紧解释道:“这是他老子让我们这么叫的。 东望城的法阵就是他老子布下的。 我们惹不起他老子,所以……叫习惯了。” 陈玄丘愕然道:“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说的人,是个小孩子?” 霸下连连点头:“不错,昱铭小宝贝还是个孩子,不过,他老爹厉害,他的天赋神通也厉害。” 陈玄丘道:“你自说来,莫等我问。” 霸下深深吸了口气,郑重地道:“昱铭小宝贝的爹,就是我妖族赫赫有名的大圣饕餮,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地维秘境主人。 他本领高强,势力也大,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千万不要打他的主意。” 陈玄丘皱眉道:“饕餮? 你刚刚说如果雀辞对他全无防备的话……”陈玄丘怵然一惊,失声叫道:“难不成,雀辞被他给吞了?” 霸下道:“那也不无可能。” 转眼见陈玄丘脸色苍白,霸下生怕他又迁怒自己,赶紧劝慰:“不过,饕餮吞天吞地的说法,自然是夸张的。 天下间他们不想吞、不愿吞,或者吞不了的,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比如凤凰。” 月酌老人冷哼一声,道:“我鸑鷟一族的高手,他也一样吞不了。” 霸下露齿一笑,讽刺地道:“凤凰一族只要诞生了,他就吞不了,你还要是高手,两者大不一样。” 陈玄丘不耐烦听他们拌嘴,忙问道:”你说吞不了,又说有可能受制于他,这话怎么说?” 霸下道:“他饕餮一族神功,自然吞得掉朱雀,可他消受不了凤凰神火,自然也就不能对朱雀姑娘造成伤害。” 妲己听到这里,突然道:“你说的那个昱铭小宝贝,可是穿着开档裤、红肚兜,头发梳成朝天辫儿的一个小小子?” 霸下道:“不错不错。” 妲己两眼一亮,道:“那就没错了。 我在宫里,见过这个小孩子,他骑着一头马身人面的妖怪,还嚷嚷着肚子疼,然后一溜烟儿地跑了。” 霸下道:“那就不会错了,把一团真火吞进肚去,他肚子不疼才怪。 那人面马身怪,名叫安逸,就是他的跟班。” “地维秘境!” 陈玄丘目中露出毅然之意,既然雀辞有可能落在那里,哪怕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一闯了!PS:下一章稍晚些</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铁10章 钢铁直男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妲己刚问出口,月酌便攘臂高呼:“杀上地维秘境,救出女王陛下。” 陈玄丘瞟了一眼这个中二老年,对妲己道:“你有什么主意?” 妲己道:“当然是趁你病,要你命啊!如今东夷王宫正是至弱之时,而且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我们会杀个回马枪。 尤其是,一定会错估我们的力量,绝对想不到我们增加了霸下这样的高手,而他们却是少了一个这量级的高手。 此消,彼涨,完全可以出其不意,重挫东夷。 甚至,杀了白泽,从而使得东夷群雄无人牵头作恶,从而消解东夷之乱。” 月酌、猎鹰和鸨儿神色不善,异口同声道:“我们女王怎么办?” 妲己道:“以摧枯拉朽之势,先解决了东夷王,然后,便上地维秘境啊。 消灭了东夷王,也省得他背后递刀子。” 陈玄丘看看众人,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霸下道:“昱铭小宝宝绝对奈何不了朱雀的,我们先灭了东夷王,再去地维秘境,完全来得及,还少了一个后顾之忧。” 妲己诧异地道:“你本来是东夷王的人,居然为我们出谋画策,你到底站哪边儿的?” 霸下理直气壮地道:“我和白泽,只是一场交易。 我为他效命,他指点我的进境,指出我的破绽,仅此而已。 生意嘛,你跟我谈感情?” 月酌道:“是了,白泽一族的天赋神通就是洞察他人的底细,了解他人的弱点。 如果自悟,可能需要很多年,如果有白泽的指导,势必事半功倍。” 陈玄丘一听,也就打消了疑虑,沉声道:“我的意思,就按妲己说的,先灭东夷王,也免得腹背受敌,之后再去地维秘境。 我话讲完,谁同意,谁反对?” ……地维秘境。 此处在东夷十万大山深处。 它并不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而是一座座山峰。 九座山峰,共同形成了地维秘密。 经过数千年的发展,这里的秘境,已经很难被普通人发现。 普通人不会到这样的深山老林,来了,也会被幻象所迷,很难发现幻象之后的真相。 第三峰上,一幢高脚竹楼。 这里就是摩诃萨和茗儿师徒所住的地方。 白天走上竹楼,在茗儿的房间外站住,正欲推门,忽然意识到这里不是东夷王宫,他虽贵为王子,也不可如此放肆,尤其是在他正欲讨好茗儿的时候。 一见钟情的男人整理了一下衣装,轻轻扣了扣门。 “茗妹妹?” 里边没有回应。 白天又叩门,道:“茗儿?” 房门一下子打开了,茗儿讶然站在门口,看着白天。 白天王子温文尔雅地笑:我说怎么没动静呢,原来你在换衣服啊!嗯,你穿黑色也很漂亮,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对,肌肤如玉。 谢羲茗诧异地道:你是谁? 白天王子:我是谁? 你不会如此健忘吧,我是白天王子啊,东夷国王子,昨夜我们相谈甚欢啊,还曾比武较技来着。 谢羲茗吃发一惊:“是么? 哦,白天王子,你找我干什么?” 谢羲茗说着,拿出手札飞快地翻了起来,这几日只等师父与地维秘境主人交涉,希望讨得那件后天灵宝,她无所事事,没有事发生,所以翻姐姐手札的事都忘了,但上边居然没记什么,看来姐姐也懈怠了。 白天王子松了口气,笑道:“你终于想起来了。 我昨夜说过,今日要邀请你吃饭,现在已经准备停当,所以特来邀请姑娘。” “啊,那个……,好吧。” 既然是姐姐已经答应了的,谈羲茗决定应约前往。 不就是吃顿饭么,也没什么了不起,师父迟迟不归,她正好消遣时间。 谈羲茗欣然前往,很快就来到了白天王子的居处。 白天也是来给秘境主人贺寿的,但是身份毕竟贵重,所以分到的住处风景甚好,满树红枫,树下淙泉,小屋一幢,分外优雅。 就在河边,摆开酒席,白夜王子微笑道:“姑娘温柔善良,相貌端庄,小王心仪不已。 不知姑娘可愿成为我的王妃,共结连理,举案齐眉。” 谈羲茗吃了一惊,这人也太直接了吧? 不过,姐姐究竟什么意思? 他喜欢了这位东夷王子? 好事情啊,姐姐若喜欢了他,我和姐姐分开后,再去找陈玄丘,岂非更少了瓜葛? 想到这里,谈羲茗嫣然一笑,垂首道:“公子如此直白,人家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再想想嘛。” 白天微微一笑,柔声道:“这有什么好想的呢? 我知道,我们的修为、我们的家世,都差得太远,不过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反正,你的家世也好,修为也好,我都不在乎。 你美丽的容颜,便是我喜欢你的根由。 成亲之后,你只要努力地生,不断地生,给我白家开枝散叶,那就够了.”“嗯……姐姐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人?” 迎着白天王子期待的眼神,谢羲茗呆呆的不知如何回答。 白天王子等了一会儿,见谢羲茗没有反驳,满意的笑了。 白天王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对了,我准备的全鱼宴,你快吃点,一凉了就腥了。” “哦!” 谈羲茗松了口气,只要不谈婚事就好。 谈羲茗挟了一块鱼肉,白天王子道:“你既同意,那咱们就早点办了吧。 等前辈的寿诞一过,我就带你回东望城,大排筵宴,王宫外再弄个弄个七天七夜的流水席,好好热闹热闹。” 谢羲茗认真地挑着鱼刺,心里慌得一批。 姐姐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愿意这就嫁么? 我不能贸然替她答应的吧。” “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你放心,我知道,你是个孤女,跟着师父流浪四海。 我看你那师父穷的很,想必你过得也不容易,但以后不会了。” 白天王子信心十足地说着。 缘溪水而下,正在一个女子背着双手,就站在那清亮的山泉水上,轻盈地飘了下来。 她的动作虽然轻盈,可看身材,却是极其臃肿。 那女子身材极其高大,至少一米有八,肌肤一点褶子都没有,嫩得一掐都出水儿的,白白胖胖的身子,足有一百八十斤。 看她容颜,尚是少女,五官眉眼其实甚是娇媚,若非胖大了几圈,底子其实极好。 忽然看见有人在溪边设宴,那女子迟疑了一下,考虑要不要停下脚步。 、恰在此时,一匹人头骏马飞驰而来,马背上还坐着一个红肚兜的顽童,双手捧着肚子叫道:“快些,再快些,人家肚肚好疼,我要找爹爹。” 那马蹄一落下水去,立时溅起水花,那极其胖大的女子生怕溪水溅她一生,立时向上一纵,再落下时,已稳稳站在茗儿和白天身边。 那顽童骑着人头马,已然一溜烟儿地去了。 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1章 横推白泽宫 东望城王宫上方,一朵白云缓缓飘来,陈玄丘等人站在云上。 这种普通的云气不足以承载他们的身体,只是籍此藏身罢了。 月酌自云中望下去,摩拳擦掌地道:“各位,咱们怎么动手?” 陈玄丘道:“摧枯拉朽,一路横推。 别的都算了,王宫必毁,白泽必杀!” 月酌凶睛一闪,道:“好主意!” 妲己没好气地道:“表哥只是说了要达到的目的,哪有什么主意了?” 陈玄丘又乜了她一眼,现在这小妮子每次开口,必先叫表哥,这是拼命跟我划清界限吗? 你这个只重颜值的肤浅少女。 妲己哪知道他在转什么念头,只是陈玄丘现在一副大白模样后,她在陈玄丘面前就自在了许多,不像之前心中总有些莫名的小纠结。 心态自然了,人就活泼多了,她不叫表哥难不成要管他叫达令? 妲己道:“以我之见,列氏兄弟负责四面宫城,防止白泽脱逃,月酌前辈直取中宫,挑战东夷王,娜扎和鱼不惑……”陈玄丘淡淡地道:“不用那么麻烦。” 陈玄丘一伸手,掌心就托了一只小乌龟,小乌龟背上驮了一具小石碑。 驮着小石碑的小乌龟眨眨眼睛,一脸无语地看着陈玄丘。 他在葫中世界正在讲道,七音染那个小婊咂居然和他抢学生。 要是在这个世界,那个臭女人,他一脚就踩死了,可是在葫中世界,他是妖祖,七音染是鬼祖,法力神通不相上下,他还真奈何不了七音染。 现在葫中世界已经诞生了万千生灵,但都还处于蒙昧,灵智未开。 这个时候正是抢生员,抢功德的时候,创世神大人又把我提溜出来做什么? 陈玄丘道:“下去,准备打东夷王宫了,你一路闯过去,能毁的都毁了,我要叫这座王宫,彻底消失。” 陈玄丘说完,不等霸下回答,就把掌心的小王八往空中一甩。 霸下驮着石碑就向地面落去,一面落,一面便开始恢复本体形态,刹那间变成了一只方圆一亩,小山一般的巨龟。 巨龟自空中落下,轰隆一声砸在前朝,把一半的前朝宫殿压得粉碎,那些守卒不管是妖还是人,也都被他砸成了肉酱。 接着,巨龟就迈开四条腿,像一台巨型坦克似的轰隆隆向前冲去。 月酌见状,也不怠慢,凌空一振,刚想恢复原形,赶紧捂住了屁股,他可不想让自己尾上九羽尽失的丑态被他人看到。 月酌凌空飞下,一嘬唇,就是几道紫色的烈焰呼啸而下,白泽的王宫中顿时处处火起。 这么点火, 霸下倒也不怕,而且他发现,背上那石碑,对他似乎还有庇护左右,既如此,还怕个鸟嘞? 所以,霸下只管埋头往前冲。 东夷王刚刚哀伤于母亲之死,尤其是痛心母亲一死,恐怕会断了南疆的支援。 这时突见霸下从天而降,砸烂了半个前朝。 东夷王只道霸下受了重伤,被人打落下来,不料马上就得传报,霸下一路向后宫闯来,毁坏殿宇楼阁无数。 霸下疯了么? 白泽犹未怀疑他居然会叛变,马上匆匆赶向前朝。 亏得这宫宇足够大,他冲到后宫和前朝中间位置时,迎面正碰上霸下。 白泽气呼呼地道:“霸下兄,你晕了头么,怎么毁我宫宇无数?” 霸下正埋头往前撞,听见声音抻出脑袋来看了他一眼,道:“哎呀,对不住。 我家主人如此吩咐,霸下只得从命了。” 白泽大吃一惊,霸下的主人? 什么人能收服霸下? 还有,霸下为何始终保持兽体形态,他背上那座高有百丈的碑……隐隐透着一抹神圣气息。 白泽是以洞察力出众著称的神兽,竟然隐隐感觉到了那具石碑的不凡。 “你的主人,是何许人也?” “喏,你自己往上看。” 霸下翻了个白眼,就见一个白胖子从空中呼啸而下,左手定神鞭,右手勾动剑。 白泽一眼,顿时红了眼睛,这个混蛋,杀我儿,夺其宝,还要杀上门来,太也嚣张了。 要不是他手里的兵器,白泽几乎认不出这是杀子仇人。 白泽大叫一声,抡起王杖,就向陈玄丘砸去。 陈玄丘大叫道:“霸下莫要偷懒,我等速战速决,救人要紧!” 话音一落,陈玄丘把手一挥,七音染就从葫中世界被释放了出来,她咯咯一阵娇笑,身形飘飞,一抹灰蒙蒙的气息便自其掠过处释放出来。 一触到那灰蒙蒙的气息,树叶顿时枯败,花朵顿时凋零,水源顿时结冰,生命顿时终结……这是冥间的“通幽洞冥”功法,一种大型杀伤法术。 七音染原来就会,但也只是刚刚入门。 如今称王成祖,对冥界力量的运用更加透澈,这门功法便也圆满了,此时施将出来,正举着刀剑弓弩冲过来的王宫卫士顿时哭爹喊娘,落荒而逃。 七音染的功法未必是这些人里最厉害的,但是她这功法太邪门,人们对于越诡异、越不理解的东西,畏惧感也就越强。 妲己飘飞下来,没好气地叫道:“往哪儿跑啊,我表哥说啦,先杀白泽,这叫斩首行动。” 七音染一拍额头,是了,忘啦。 七音染赶紧又飞回来,收了“通幽洞冥”功法,把那哭丧棒召唤出来,一棒就敲向白泽的天灵盖。 白泽额头白光一闪,隐现一根弯曲的独角,将这一棒震开了,但是妲己的心月轮却已呼啸一声,“铿”地一声剁在了他的独角上。 那独角当真坚硬,无坚不摧的心月轮剁在上面,竟牢牢嵌入了他的独角,上边劈开了一道缝隙,卡在其中,进退不得。 白泽那角是没有痛觉的,但是那种危险,他还是感觉得到的。 可是,还不等他伸手拔下心月轮,娜扎的乾坤圈又到了。 那圈稳稳地砸在裂开一道缝隙的独角中,正砸在妲己的心月轮上,“铿”地一声,心月轮又向下劈进几寸,这回触到了血线,白泽终于感到痛楚了,忍不住一声大叫。 无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他的背后,狠狠一砖,就拍向他的后脑勺。 白泽急急一转身,用独角迎上,“铿”地一声荡开金砖。 可这砖是一座金山所化,白泽如何承受得了,他蹬蹬蹬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头晕眼花。 “可恶啊,可恼!若非我白泽一族太古大战时失去了雷霆之眼,老夫现在早把你们一个个都烧焦了,安能受你们如此欺侮。” 陈玄丘惊咦道:“雷霆之眼是什么玩意儿?” 霸下开口答道:“主人有所不知,白泽一族,太古年间,原本没这么弱的,他们白泽一族,不仅有洞察之眼,还有雷霆之眼,可以释放雷霆,杀伤惊人。 可惜……”妲己更是惊讶:“天赋神通,也能被剥夺么?” 霸下答道:“有洞察之眼,可辨识万物,有雷霆之眼,可攻击万物。 两者配合,太也逆天,为天道所不容。 太古神战中,白泽一族又站错了立场,所以受到了天道惩罚,连洞察之眼,都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力量。” 白泽大怒,尖声喝道:“霸下,你这个怂蛋,竟敢出卖我。 枉我以为你是可以相托的朋友,没想到你竟如此卑鄙无耻、龌蹉下流。” 霸下一听也火了,抻着脖子道:“老子只是说了些但凡了解些太古年代事迹的人都知道的事实,怎么就算出卖你了? 你反叛大雍,是因为有个了不起的大人物,答应你只要顺应天道,促成此事,便会将雷霆之眼还你。 所以你才于东夷发兵,不断袭扰大雍,这才算是秘密,我一直守口如瓶,有跟别人说起过么?” 陈玄丘、妲己、鸨儿、娜扎、鱼不惑、无名、列鹰,十余名列家子弟,几百近千名宫廷侍卫,目瞪口呆地看着霸下。 白泽气得暴跳如雷,大叫道:“本王跟你拼了。” 白泽现出原形,尖角一顶,就向霸下冲去。 霸下也是大怒,“哞昂”一声,就向白泽冲去。 月酌两眼发亮,大叫道:“玄丘小友说了,我等速战速决,救人要紧!” 说着凝足丹田气,一缕紫焰就向白泽后背冲去。 这一缕紫焰,其细如箭,凝若实质,但是色泽紫的发黑,与其之前喷出的火焰大不相同。 为了干掉白泽,月酌把本命紫焰也使出来了。 无名听了,一砖头拍向白泽的后脑壳,闪电之鞭一举,就向白泽的屁股捅去。 妲己心月轮被困,手一扬,一道道灵魂之光直冲白泽的识海,蜃蟒鞭抽向白泽的双腿。 鱼不惑第一次将他的粉红色骨矛状长枪真正用来杀敌了,狠狠投掷向白泽的后心,陈玄丘更是定神鞭,勾动剑,一个砸,一个刺,这一刹那,所有人一起出手。 列鹰等列家子弟立时分向四周,拦截前来援救的东夷高手,虽只拖得片刻,已然足够了。 因为攻击白泽的人中,有两个身份地位不逊于白泽,攻击力犹在白泽之上的神兽。 白泽弯曲的尖角,与霸下硬硬的龟壳重重地撞在了一起,嵌着心月轮的尖角,终于“喀喇”一声裂开。 旋即,月酌的紫焰便追踪而至,如箭一般刺透了白泽的胸膛,紫火迅速在白泽的身体上燃烧起来。 金砖砸于后脑、闪电之鞭捅于屁股、灵魂之力震于识海,骨刺长矛穿胸后心……陈玄丘突然顿住了他的定神鞭和勾动剑,他可是大雍上大夫,是个文明人,不想做个鞭尸的暴徒。 PS:今晚还有事情,有可能一更,我看情况。 s:///book/9/9202/740361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2章 不停顿悟的霸下先生 白泽,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霸下从龟壳里探出头来,看了白泽一眼,有些怜悯。 蠢货,你倒是向主人投降啊!他拥有一个世界啊你知道不? 在那里,你也可以称“祖”的你知道不? 当然,咱俩得主客易势了。 我是妖祖,你只能成为白泽之祖,要沦为我的手下,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霸下从白泽之死中顿悟了。 争什么,抢什么,斗什么,到头来,谁活得最长,谁就是最终的胜利者。 一时的辉煌,不过是过眼云烟。 顿悟的霸下,从此以“活得长”做为一生最大的追求,他的这一态度,从而影响了整个龟族。 陈玄丘看了一眼从“顿悟”状态中醒来的霸下,道:“愣着做什么,趟下去,扫平整个王宫。 把它给我抹平。” 霸下不敢怠慢,立即轰隆隆地趟了下去。 后宫嫔妃、宫娥、寺人,乃至眼见白泽死掉,四散奔逃的官兵和大内高手,众人也不理会,眼见得霸下一路冲撞下去,把整个白泽王宫彻底抹平。 霸下完成了任务,立时变成了一只小乌龟,就像一只刚出壳的小龟正奔向大海,把四条小短腿倒腾的飞快,飞奔回陈玄丘的身边,眼巴巴地看着他。 霸下在葫中世界召集三千门下客,正在为他们讲道。 霸下原定的是讲一千年,结果他现在突然被陈玄丘给喊出来了,虽然回去可以吹牛逼说自己被创世大神召唤去做事了,可让弟子们等太久似乎……霸下刚想到这里,忽然看到七音染正走过来,顿时心安了。 竞争对手只有这个鬼祖嘛,既然她也在这,说明她的布道也暂停了,没了竞争,晚点就晚点呗,让那些乌龟王八蛋等个三五十年又如何,活不了那么长的,活该你修不得大道。 哎呀,这就是道的真谛啊!霸下又“顿悟”了。 七音染袅袅婷婷地走到陈玄丘身边,搔首弄姿地道:“玄丘弟弟,你什么时候再往我处做客呀,人家可是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在等你哟。” 陈玄丘当然知道她说的“人家”指的是吉祥,上一次二人一番云雨,虽说是神交,但此时想来,也不禁面红耳赤,忙板着脸道:“我有正事要做,你先回去。” “好的。” 七音染吃吃地笑:“玄丘弟弟脸挺嫩的嘛。” 陈玄丘一脚踢去,他是佯踢,七音染偏生一翘屁股,让那一脚落在了自己软弹弹果冻儿质感的臀上,然后嘻嘻一笑,消失在空气之中。 霸下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忽然再次顿悟:“不对!白无常这是攀上了创世大人呐,难怪……哎,谁叫人家是个百媚千娇的女人呢,可惜我只一子,也没个漂亮闺女。” 霸下自怜自伤一阵,突然再次顿悟:“我可以生啊,葫中世界与外界时间流速不一样,还来得及。 嗯……布道的事可以先放一放,我得先生些小雌龟才行。 老夫一窝就能下几十个,多下个几百几百窝,我就不信挑不出一个如花似玉的小乌龟来。” 这样一想,霸下顿时归心似箭。 但陈玄丘却不放他走,陈玄丘道:“霸下,东夷王死,王宫摧灭,东夷群龙无首,不消多久,即将太平。 我也可以功成身退,回返大雍了。 只是临行之前,我还要前往地维秘境,营救一个朋友,你可识得前往地维秘境的路?” 霸下一听,苦着脸道:“这个着实不知。” 陈玄丘瞪眼道:“你骗我?” 霸下赶紧摇头道:“没有没有,只因地维秘境,居处十分隐秘。 而且不知何故,地维主人,从不出山,我等虽然知道他是谁,也不曾见过他,因为我等这个级别的大妖,他从不放一个进山。 不过……”霸下眼珠转了转,道:“不过从两百年前开始,地维主人就静极思动,时常与山外有所联系。 听说他的连襟谛听,就曾经去过地维秘境做客,渐渐的,已经有外人走动了。” 陈玄丘不耐烦地道:“那你到底认不认识道儿呢?” “不认识!” “……”“我不认识,但是因为他和外界接触多了,自然就有一些人或想结交,或想巴结,便与他有了联系。” “比如说……”“比如说,这东夷王宫,就有饕餮布下的护法大阵,这说明东夷王与饕餮关系匪浅,之前,东夷王的一儿一女已经前往地维秘境,准备庆祝饕餮大寿,说不定王宫里,有人识得道路?” 陈玄丘看看面前平坦空旷的大地,道:“你觉着,就眼下这座王宫,我还能找到人带路?” 霸下道:“东夷王联络南蛮,沟通东海,离间太平州江氏等,专有一人,最擅巧辩,长袖善舞,如果说,他能搭上地维秘境之主饕餮,那么当初替他牵线搭桥的一定是此人,主人只要找到他,应该可以问出前往地维秘境的路。” 陈玄丘精神一振,忙道:“此人是谁?” 霸下道:“此人忝为东夷国清道大夫,姓乌,名雅。” 鸨儿恨声道:“败类!禽族的叛徒!” 陈玄丘忙道:“鸨儿,你认识此人?” 鸨儿道:“这清道大夫乌雅,本是一个老鸹。” 陈玄丘恍然道:“原来本是禽族,可这只乌鸦,怎么追随了东夷王?” 霸下讪笑道:“必胜鸟一族,不也投奔东夷王了? 一户之中,有个叛徒也不稀奇,何况是一族,偶尔出个败类,实属寻常。” 陈玄丘叱道:“废话忒多!” 陈玄丘一脚把霸下踢回了葫中世界。 葫中世界,霸下一现身,定一定神,立即飞身回到自己选定的道场。 霸下定睛一瞧,在场林林总总,各色精怪不下三千之数,他虽消失了一段时间,这些精怪只管原地打坐,闭目思索他之前所言,并无一人离开。 霸下心中稍慰,往三千门下客中细细一扫,突然发现两个龟族美人儿,一个娇小玲珑,一个慵懒性感,顿时两眼一亮。 这两个美人儿,姿色不俗啊,不过她们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献与创世大神,对我帮助也有限,还是要自己生的靠谱啊。 反正只消葫外世界十六天,我就能给创世大神献上一群娇滴滴的二八少女。 霸下遂向她二人一指,道:“你二人,随本座来。” 霸下说完,便离座往后宫里走去。 两只龟精一见霸下指定,诚惶诚恐,立即化作人形,随之而走。 霸下转身便走,众精怪一见,顿时便有人捶胸顿足。 难不成霸下上人突然消失,就是为了考验我等耐心,以便择选亲传弟子? 哎呀,那位龟姑娘确实比我沉稳,人家趴在那儿,四平八稳,半步都没挪动过,我就坐不住,哎。 陈玄丘踢走了霸下,向众人一扫,道:“走,我们马上分开行动,寻人打听,找到这位清道大夫乌雅!”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3章 如鱼得水 “我乌雅大人身在东夷,心不在东夷;身在其位,心不在其位;只喜游山玩水,结交朋友,与大雍之战,皆是前敌兵将之事。 乌雅是斯文人,从不曾动过一刀一枪,诸位何必苦苦相追呢?” 乌雅扑闪着一对黑翅膀,拼命地飞驰,宛如飞星凌空,劲弩穿云,速度还蛮快。 陈玄丘一行人紧随其后,双方在空中穿行,一前一后,自地面看去,就似一片光影,追逐着一道光影。 陈玄丘朗声道:“清道大夫,你好歹也是几百年的修为,堂堂东夷大夫,溜个什么劲儿。 你看,你是大夫,我也是大夫,大家都是同行,坐下好好聊聊嘛,我说了不杀你,就是不杀你。” “我不信,你骗人。 同行才是冤家呢,你们一个个拿刀捉枪,气势汹汹的,我若停下,一定被你们杀了。” 娜扎气道:“我们杀你做什么呢?” 乌雅道:“这要问你们自己啦,我也纳罕的很哩。 我乌雅大人与世无争,性情恬淡,寄情山水,风尚高雅,你们为什么要苦追不舍呢?” 月酌大怒,喝道:“你这只老鸹,赶紧停下,不然老夫活烤了你。” 鸨儿立即鸨仗凤势,大声叫道:“快听月酌老爷爷的,不然要你的小命。” 乌雅道:“你看你看,还有我的禽族同类在,他们一定是想杀了我。 可怜我乌雅大人品相高洁,性情恬淡,卓而不群,视钱财如粪土……”陈玄丘踩在紫金葫芦上,扭头问站在一旁的鸨儿:“他这么迎着风说话,不嫌呛么?” 鸨儿道:“霸下老爷爷不是说他最善巧辩么,想是说的多了,已经习惯了。” 陈玄丘道:“这且不提,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不贪财不好色,高雅如君子,却为何会叛出你们禽族呢?” 鸨儿道:“长相太差,便连麻雀也瞧他们不起,总是受人排挤,自然不愿为伍了。” “原来如此。” 陈玄丘恍然大悟,立即拢起嘴巴大喊道:“前边的乌雅你听端详,本人陈玄丘,忝为大雍王国上大夫,最是重才重贤,素闻乌兄能言巧辩,堪称国嘴,所以有意招揽麾下,来日随本大夫建功立业,名扬四海,青史留名,何不美哉?” 前边正忽扇着一对涂了灶灰似的黑翅膀的乌雅一听,急急一个急刹车,陈玄丘的紫金葫芦险些撞了上去。 就见乌雅迎风一摇,化成一个乌袍秀士,一袭长袍,高冠博带,靴下有齿,气质高古,颌下一绺长髯。 只是看他面皮,白的吓人,一丝血色都没有,那是吓的。 就听此人喃喃自语:“死就死了,大不了一死,人生自古谁无死呢?” 陈玄丘看得发噱,此人的貌相真的是太好了,叫人一看,都有一种庄严高雅的气息,叫人会望而生敬,可他此时所嘀咕的话,实在与其形象气质太不相符。 就见此人做完了心理建设,再看一眼陈玄丘,战战兢兢地道:“足下真的不想杀我?” 陈玄丘道:“当然不是,我确是惜才,想把你招揽入我的门下。 你看……”陈玄丘双臂一张,示意乌雅看来:“你看,陈某身边,哪一个不是有大本领的人?” 陈玄丘看了眼鸨儿,又补充道:“就算鸨儿小姑娘,虽不以武力见长,也是别具气质,可以叫任何人生不起戒心忌意,亲和力惊人。” 鸨儿一听,登时向陈玄丘甜甜一笑,媚眼如水。 妲己和娜扎不约而同地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把她和陈玄丘隔开来。 陈玄丘此时已转向乌雅,全未注意:“可是,他们要么一身神通本领惊世骇俗,要么以其独门功法纵横当世,都是武者。 要说到能言善辩,不战而屈人之兵,舍你乌雅兄其谁?” 乌雅一听,如见知音,顿时热泪盈眶。 陈玄丘道:“乌雅兄只凭三寸不烂之舌么? 非也,非也,若没有极快的脑筋,若没有分析时势的能力,若没有纵观天下的见识,天下豪杰,谁能被你说服? 所以,乌雅兄实是当世大才也。” 乌雅一听,含泪颤声道:“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韵依依。 一声声如泣如诉如悲啼,叹的是,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难觅。 主公啊~~”乌雅一头扑倒在陈玄丘脚下,抱住他的大腿,涕泗横流地道:“乌雅愿追随陈大夫尾骥,鞍前马后,一生不弃!” 陈玄丘现在胖得一条腿有原来两条腿那么粗,被乌雅抱了一个结实,鼻涕眼泪都涂了上去。 陈玄丘心中好不嫌弃,说好的高人风范呢? 他强忍着一脚把乌雅踢开的冲动,弯腰将乌雅扶起,温声道:“乌雅先生,既真心相佐于陈某,陈某定以腹心相待,矢志不移。” 鱼不惑想了想,神念一动,记事簿托在手中,提笔便速描了一副乌雅的画像,旁边加了一句注释:我的饭碗的心肝。 ……陈玄丘等人打听到清道大夫的居处,便匆匆杀上门去。 乌雅已经知道城里出了大事,登高一望,王宫都没了,这一吓非同小可。 这时陈玄丘等人一来,乌雅吓得马上开溜。 陈玄丘身边自有飞得快的高手,要抓他易如反掌。 不过,陈玄丘是有心收了他这个人,所以才压着速度一路追来,目的就是想弄清他之所求,有的放矢。 这时收了乌雅,陈玄丘才把当下要做的事说与他听。 乌雅惶恐之心既去,便马上恢复了他高雅的气质。 此时,他双手于袖中微拱,身体站得笔直,听陈玄丘说清了来龙去脉,便温文尔雅地笑道:“我观主公,大略雄才,乃当世之豪杰也。 原就奇怪,如此气质,岂有如此相貌为衬者? 如今才知,乃是主公别有奇遇,来日自会恢复容颜矣,可喜,可贺。” 陈玄丘郁闷地道:“拍马屁的事儿且放一放,前往地维秘境的路,你可识得。” 乌雅道:“识得,只是主公若如此去,这一行人浩浩荡荡,不等到了地维秘境,便被秘境中人察觉了,那时若来战,胜之不易。 若想避,稍稍变换道路,我等便求之不得了。” 陈玄丘一听,蹙起眉头道:“如此说来,难道没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地维秘境?” 乌雅抚须一笑,呵呵地道:“主公莫急,主公想进地维秘境,乌某自有一计,这一计正应在主公相貌上。 噫!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耶?” 难怪这玩意儿不招鸟待见,你想文诌诌的,也要分分场合啊。 陈玄丘暗暗吐槽了一句,学着乌雅的口吻道:“乌先生,计将安出?” 乌雅招手道:“主公附耳过来。” 尼玛,还真的演上瘾了!陈玄丘没好气地道:“这儿是天上,除了我们的人没一个外人,你但说无妨。” 乌雅很遗憾,高人都应该是法不传六耳的,如果有纸笔,我该写个锦囊妙计才对。 乌雅强抑遗憾,道:“先前连番打斗,诸位样貌,东夷国中已知,相信与之过丛甚秘的地维秘境中人,也已知道了,毕竟当时昱铭小宝贝和他的随从就在宫中,哪怕地维秘境原来不知道,现在他们一回去,也该知道了。 不过,应该没有一个人认得主公如今这般模样。 既如此,乌某自可为主公炮制一个新的身份,带你混进地维秘境,悄悄探索朋友下落,也免得惊动饕餮那个凶神,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妙啊!这个乌雅,脑子还真是灵活的很。 就是喜欢文诌诌的这个毛病……罢了,人无完人,他喜欢这调调儿,我配合他一下就是了。 于是,陈玄丘上前两步,一把握住了乌雅的双手用力摇了一摇,动情地道:“吾得先生,如鱼得水也!”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4章 帝子 一听需要陈玄丘独自一人涉险,众人纷纷反对,但反对无效,陈玄丘主意一旦定了,又有谁能说服他。 &amp;amp;ldquo;就这么定了,我明白你们的心意,可眼下的情况是,我们一起去,危险最大。我独自一人去,反而最安全。你们且在外策应着,如果我真的陷在里边,还需要你们搭救呢。&amp;amp;rdquo; 陈玄丘拍拍娜扎的肩,大有我把后背交给你的气势,娜扎登时一挺胸,只觉重任在肩,不想反对了。 乌雅捻须道:&amp;amp;ldquo;主公要往地维秘境去,须得好生想一个身份,要叫旁人不甚熟悉你,这样便不容易看破你的身份。还要你的形象、本领,与你所扮的身份相匹配,这样才不容易穿梆。 同时,这个人虽然大家不熟悉,可他只要报出名号,大家就一定要听过他的大名,对他礼敬许多,这才方便主公在地维秘境里行事。&amp;amp;rdquo; 妲己冷笑道:&amp;amp;ldquo;既要名声响亮,叫人如雷贯耳,还有叫人不熟悉他,辨不出他的真假,谈何容易?&amp;amp;rdquo; 乌雅哈哈一笑,悠然道:&amp;amp;ldquo;姑娘你想不到,可老朽却是已经想到了。主公视乌某为股肱,乌某自当为主公竭诚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amp;amp;rdquo; 小师弟好奇地插嘴道:&amp;amp;ldquo;你要让我小师兄冒充何人?&amp;amp;rdquo; 乌雅习惯故作神秘了,乜着陈玄丘道:&amp;amp;ldquo;主公可有想冒充的人选?&amp;amp;rdquo; 陈玄丘想了想,道:&amp;amp;ldquo;中州四大修真世家,徐家公子徐&amp;amp;hellip;&amp;amp;hellip;&amp;amp;rdquo; 乌雅莞尔,摇头道:&amp;amp;ldquo;识得他的人太多,徐家的独门功法,主公只怕也冒充不了。&amp;amp;rdquo; 陈玄丘赶紧不耻下问道:&amp;amp;ldquo;还请乌先生指点。&amp;amp;rdquo; 乌雅满足了:&amp;amp;ldquo;请主公附耳过来。&amp;amp;rdquo; 一瞧陈玄丘瞪起了眼睛,乌雅赶紧主动凑上嘴巴去,悄声嘀咕了一句话:&amp;amp;ldquo;我观主公肉身强悍,拳法之厉,霸下亦难承受,再有主公体型肥硕,复有&amp;amp;hellip;&amp;amp;hellip;所以,可为&amp;amp;hellip;&amp;amp;hellip;&amp;amp;rdquo; &amp;amp;hellip;&amp;amp;hellip; 地维秘境的迎客松突然一阵颤动,很快化为一个皓须老者,拄着拐杖,笑眯眯地站在路边。 迎面,乌雅大人峨冠博带,高齿木屐,大袖飘飘,风骨翩翩而来。 可是,在乌雅大人前面,居然还有一人,此人白白胖胖,身材伟岸,顾盼行走,举足轻重&amp;amp;hellip;&amp;amp;hellip;举足很重。 咝,此人地位不轻&amp;amp;hellip;&amp;amp;hellip;不低啊! 迎客松瞧那年轻公子如此吨位,可是竟仍步履轻盈,当下不敢怠慢,赶紧把拐杖一顿,唱个肥喏道:&amp;amp;ldquo;清道大夫远道而来,地维秘境不胜欢喜。小老儿这厢,向清道大夫行礼了。&amp;amp;rdquo; 迎客松果真长长一揖下去,然后起身,笑眯眯地道:&amp;amp;ldquo;还未请教,这位相貌不俗的公子是?&amp;amp;rdquo; 乌雅肃然道:&amp;amp;ldquo;不可称为公子,此乃帝子!&amp;amp;rdquo; 迎客松一讶,态度更显恭敬,忙道:&amp;amp;ldquo;哎呀,失敬失敬,却不知帝子是何方大帝之子?&amp;amp;rdquo; 要知道光是天上,就不只一位天帝、上帝,更何况天下之大,三界之中。 所以迎客松听闻是一位帝子来给主人贺寿,虽然不敢怠慢,可也要问个清楚,才好呈报上去。 乌雅道:&amp;amp;ldquo;其姓即为帝,其名即为子,故名,帝子,你只管报上去,不要问那么多了。&amp;amp;rdquo; 迎客松一听,顿时心生不屑,原来是姓帝的,并非一方大帝之子,那你摆什么谱啊。 但多年做迎客养成的修养,使他面上不曾露出半分不敬,他见乌雅别无吩咐,便长长一揖,道:&amp;amp;ldquo;请帝子和乌雅先生稍候。&amp;amp;rdquo;旋转一转身,驭风而去。 越来一片如镜的湖面,飞过一丛飘扬着芦花的苇林,穿过一树树盛开的桃花,迎客松挟着一身花瓣,带着两袖的清香,便出现在了地维秘境的狍鸮神宫前。 他自然不敢飞至宫中,本要在宫前降落,再向宫中禀报,正要捺下风头,心头忽然掠过了一个念头,迎客松吃了一惊,哎呀一声,便一头摔到地上,跐溜溜地滑向宫门。 地维秘境主人正怀抱一个红肚兜的小娃儿要走出宫来,就见迎客松一直滑到他的脚下,不由眉头一皱,不悦道:&amp;amp;ldquo;怎么如此有失礼仪,有什么事值得如此慌张的?&amp;amp;rdquo; 迎客松爬起来定睛一看,忙又卟嗵跪倒,恭敬地道:&amp;amp;ldquo;主人,山门前有一肥大白胖少年,由东夷国清道大夫乌雅,礼敬恭迎而来。自称姓帝,名曰子,要为主人贺寿。&amp;amp;rdquo; &amp;amp;ldquo;帝子?何方帝&amp;amp;hellip;&amp;amp;hellip;他姓帝?&amp;amp;rdquo; &amp;amp;ldquo;是!&amp;amp;rdquo;迎客松头也不敢抬,恭恭敬敬地道:&amp;amp;ldquo;他就是这么说的,他说,他不是哪一方大帝之子,他就叫帝子。&amp;amp;rdquo; 饕餮倒吸一口冷气,喃喃地道:&amp;amp;ldquo;帝子?古往今来,以帝为姓者只有一人,那就是&amp;amp;hellip;&amp;amp;hellip;帝江啊!可巫神帝江不是早就死了么,尚有后人遗世?&amp;amp;rdquo; 饕餮是妖界大圣,但帝江地位比他更高一筹,乃是十二祖巫,亦即十二魔神之首。 十二祖巫天生肉身强横无匹,吞噬天地,操纵风水雷电,填山移海、无所不能。 不过巫祖不修元神,走的是他们的父神&amp;amp;ldquo;盘&amp;amp;rdquo;以力证道的路子。 他们不只肉身强悍,还有种种神通,但那不是道法神通,而是天赋本能,可以亲近世界元素,所以有人可以控水,有人可以驭水,有人操控大地,有人掌握风雨雷电。 但在这十二祖巫中,最强的也是最年长者,却是帝江。 帝江掌握的是空间之力,四翅一扇二有十八万里,可撕裂空间,瞬移至他想去的任何所在,为十二祖巫之首。 但是太古年间继龙凤麒麟&amp;amp;ldquo;莫名其妙&amp;amp;rdquo;地一场大战,几近同归于尽后,巫妖大战又起,继四灵之后成为天地间最强两大主宰的力量再次两败俱伤,残余力量就此隐没。 饕餮一族在这地维秘境也不知道几千几万年了,而巫族&amp;amp;hellip;&amp;amp;hellip;没听说帝江一族有后人流传呐。 秘境之主不敢怠慢,忙道:&amp;amp;ldquo;快,有请帝子。&amp;amp;rdquo; 说罢,秘境之主马上转身又回转宫中。 昱铭嘟起嘴巴,道:&amp;amp;ldquo;人家肚肚难得不痛了,要爹爹陪着玩。&amp;amp;rdquo; 秘境之主安慰道:&amp;amp;ldquo;乖宝宝,你先自己去玩,爹爹先见一个重要人物,一会儿再去陪你。&amp;amp;rdquo; 昱铭不情愿,道:&amp;amp;ldquo;不同,宝宝要爹爹陪,宝宝要在爹爹身边睡觉。&amp;amp;rdquo; 秘境之主好多好多年,才有了这么一个子嗣,宠溺的不得了,忙笑道:&amp;amp;ldquo;好好好,由得你。&amp;amp;rdquo; 秘境之主急叫人取来枕头和被子,让昱铭就在他身后龙床上躺下,自己则端坐前方,静候陈玄丘来。 此时,茗儿久候师父不见归来,按捺不住,也在她之前在姬国时就有过一面之缘,如今已成好友的天柱少主李洛儿的陪同下,向狍鸮神宫赶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5章 宫门会 妖与巫,曾经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但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却是时间。 时间能撕裂一切,也能抹平一切。 如今的妖族虽然活跃与世间,但是已经没有什么成气候的强大势力。 一些大妖也只是凭着个人力量的强大,成为一方霸主。 人在势力在,人亡势力亡那种,从历史长河的角度看,没有任何影响。 而巫族,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世间已难觅其踪迹。 帝江空间之神,烛九阴时间之神,蓐收金之神,句芒木之神,共工水之神,祝融火之神,天吴风之神,玄冥雨之神,强良雷之神,翕兹电之神,奢比尸气候之神,后土大地之神&amp;amp;hellip;&amp;amp;hellip; 曾经的十二祖巫,只剩下这个小妹妹,为了保全巫族一脉的幸存者,化身六道,托付于冥界,其他十一位兄长再无任何消息。其中帝江这一支,更是据传早就亡了。 如今竟有姓帝的前来拜会,这难免令饕餮诧异,难道帝江真有后裔,而且&amp;amp;hellip;&amp;amp;hellip;静极思动,也想在这一场人间大轮回即将爆发之际行走人间,谋取功德,以求得天道的青睐,从而复兴? 不管如何,既然是姓帝的,他就不能忽略,他要看看,这人究竟是不是帝江后裔,以及他来拜访自己的目的,饕餮当然不相信,此人是突然跑来给一个陌生人拜寿的。 昱铭在被窝里乖巧了不过一会儿,就爬了出来,从坐榻一角摸出两个弹珠儿,在床上弹球撞球为乐,跟着爬来爬去,自得其乐。 那是两颗明珠,是最为昂贵的七彩珍珠,在龙宫也是极上品,也不知道是谁进献与饕餮的,他极珍爱,便是宠妾索求,他也不给,一直珍藏着,如今竟然让儿子当弹珠儿玩。 这败家玩意儿弹得还很用力,也不怕弹碎了,饕餮扭头看见,一向吝啬的他居然还眉开眼笑的,只要看见儿子的笑脸就好啦,毕竟这才是他在世间最珍视的宝贝,逾越他的性命。 安逸那只人头马把儿子驮回来的时候,儿子肚肚已经痛得受不了。 其实饕餮一族哪有那么大的肚子,居然能够吞噬万物。 吃是为了生命需要,哪种生物会闲极无聊,把一些不能消化的东西都吞进肚去? 饕餮一族只是天生异能,肚腹之中连系着一个空间. 他们所谓的吞噬,只是把吞进去的东西,抛进这个独立空间,进行空间放逐. 除了帝江一族这种极突罕见的空间驾驭者,旁人根本无法突破空间壁垒,就只能被困其间,直到死亡。 可朱雀是比饕餮更加强大的神兽啊,也就亏了这是一只小凤凰,还没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但她纯正至极的凤凰神火依旧不是饕餮的肉身所能抵抗的,更何况昱铭也还是个小宝宝。 朱雀辞逃不出来,却能在里边闹腾,而她的凤凰神火,饕餮一族的肉身又抵抗不了,昱铭自然痛不可当。 秘境之主一听缘由,就知不妙,他也没办法钻进儿子肚子里去抓人,只能好言央求,让朱雀辞出来,赌咒发誓地表态会放她离开,绝不为难。 朱雀辞哪里放心听他发誓,自然不肯听从。 不过,她也暂时不再闹腾了,毕竟与饕餮这个强邻一旦交恶无法挽回,对定居于此的禽族也会有莫大的伤害。 所以,朱雀辞以神念告诉饕餮,她不会再让饕餮之子难受,但暂时也不想离开。她突然有所悟,决定在这个封闭空间中悟一悟神通道法,待其有了心得,再叫昱铭打开空间,她自会离去。 秘境之主好说歹说,朱雀辞就是赖着不走,饕餮无奈,也只能暂且将就了。 其实,朱雀辞当然不是突有所悟,她的神通道法是随着年龄增长自然拥有的,需要练习的只是使用的圆润和交战的经验。 她只是刚想离开,突然无师自通地想到了一件事:我被抓了,陈玄丘此时应该已经知道了?他是我娘给我选定的夫君,如果我有了危险,他会怎么做? 饕餮,是他不可抵敌的强大对手,他会为我冒生命之险么?他是干脆放弃我,选择他那个美艳的表妹,带她回大雍,还是抱着必死之心闯来地维秘境,救我出去? 就因为这个念头,朱雀辞决定,暂时不离开了。 她虽心思单纯,可也终究是个女孩子,在关乎终身的大事上,不可能不有所思考。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婚姻,对这个年代的女子来说,不亚于再次投胎,安能不予慎重。 不过,饕餮内部的空间壁隔是十分强大的,她是无法了解掌握外部的一切的,只有饕餮神念可以穿透腹内的空间壁隔,与之联系,她要了解外边发生了什么,也只能询问饕餮。 陈玄丘和清道大夫被迎客松接到了狍鸮神宫前,迎面,茗儿和李洛儿恰也走来。 一见二女,陈玄丘便是一惊。 不过,他变化太大了,真的是一胖毁所有。 娜扎、妲己他们是亲眼看着他变化的,知道他是谁,当然会把他的模样往陈玄丘这个人身上套,再加上轮廓依稀,自然很快就将两个其实非常迥异的人物联系成一个人。 而茗儿没有这个过程,再加上陈玄丘来到此处时,从服装、发型再到一些细微处,都做了些调整。 所以茗儿乍然一看,只觉此人有些面善,却丝毫也没联系到风度翩翩、君子如玉的陈玄丘来。 茗儿如此,李洛儿自然更是如此,洛儿一见陈玄丘,首先注意到的,是他的胖。 恰如陈玄丘第一次见到李洛儿,就觉此人五官眉眼其实颇为漂亮,只要瘦下来,便是一个活脱脱的大美人儿。 此刻李洛儿看陈玄丘的观感也是分毫不差。 唯其如此,李洛儿顿生同病相怜之感,看向陈玄丘时,因为自卑,为了保护自己免受伤害,所以故作高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心态大改,对眼前这个男人,反而生出几分亲切之意。 &amp;amp;ldquo;迎客佬儿,这位公子是&amp;amp;hellip;&amp;amp;hellip;&amp;amp;rdquo; 李洛儿看着陈玄丘,问了迎客松一句。 她的眼神很柔和,只是盯在陈玄丘的眼睛上,不想因为眼神乱扫,叫他觉得自己是在介意他的身材。 可怜李洛儿,实也太过善良了。 男人固然也在乎身材,但完全没有女人对身材的重视那么强烈,她此刻却在尽一切努力,维护陈玄丘的自尊,不想他心理上受到伤害。 迎客松是知道李洛儿真实身份的。这可是天柱秘境之少主啊,未来的天柱秘境主人,隐隐然与自己的主人身份不相上下。 迎客松一个长揖,几乎把头磕到地上,恭恭敬敬地道:&amp;amp;ldquo;问洛儿姑娘好,茗儿姑娘好。小老儿迎来的这位公&amp;amp;hellip;&amp;amp;hellip;帝子,咳!乃是我家主人的贵客,着我请至神宫相见呢。&amp;amp;rdquo; 李洛儿听了微微一讶,茗儿更是好奇,脱口问道:&amp;amp;ldquo;帝子?不知足下,是哪一方大帝之子?&amp;amp;rdquo; 陈玄丘见他们没有认出自己,不禁微微一笑,幸亏我小心,连时常挂在腰间的紫金葫芦都藏了起来。她们果然没有认出我。 陈玄丘便道:&amp;amp;ldquo;两位姑娘有礼了。本人姓帝,名子,而非哪一方大帝之子。未敢请教,两位姑娘是&amp;amp;hellip;&amp;amp;hellip;&amp;amp;rdquo; 茗儿大大方方地道:&amp;amp;ldquo;哦,我叫谢羲茗,你叫我茗儿就好。这是我的好姐妹李洛儿。&amp;amp;rdquo; 陈玄丘颔首道:&amp;amp;ldquo;茗儿姑娘,洛儿姑娘,幸会,幸会。&amp;amp;rdquo; 迎客老人陪笑道:&amp;amp;ldquo;我家主人正在等着,帝子是否先往神宫一行?&amp;amp;rdquo; 陈玄丘向两位姑娘歉然一笑,道:&amp;amp;ldquo;失陪。&amp;amp;rdquo; 说完,陈玄丘就和一路高雅庄重、不苟言笑的乌雅随迎客松走进宫门。 茗儿见陈玄丘走远,掩口一笑,刚想说此人眉眼五官其实颇为俊俏,有些像我家玄丘哥哥。 话到嘴边,她忽然记起洛儿姑娘也是体胖的,生怕她触景生情,忙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时,茗儿却见李洛儿杏眼圆睁,直勾勾地瞪着那位帝子的背影。 茗儿心中一动,咦?洛儿姐姐怎么了,她不是一向最讨厌男人么,跟男人说一句话心中都厌弃的很,怎么这般直勾勾地看人,难不成&amp;amp;hellip;&amp;amp;hellip;洛儿姐姐对那位胖公子一见钟情了? 嗯&amp;amp;hellip;&amp;amp;hellip;还别说,他们挺般配。 帝子?姓帝名子? 李洛儿心中掀起一阵骇浪惊涛,这怎么可能,天下间怎么可能还有姓帝的人?他会是大祖爷爷一脉的后人?不是说大祖爷爷一脉已经亡了么? 因为体态上的自卑,一向重视修养和风度的李洛儿这回全然顾不上该有的礼仪了,她拔足就向宫中追去,哪怕因此有些失礼,她也要第一时间弄清楚,这个帝子,是不是她的族人。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6章 洞中方一日 饕餮坐在上位,眼看陈玄丘牛形象步,昂然而入,顿时对他身份就已信了三分。 因为巫族,分上巫与下巫,又称真巫与巫。 普通的巫族,体魄强健,力大无穷,但是没有真巫的天赋神通,极难与自然元素进行沟通。 像南蛮巫士,其实与巫族毫无干系,他们只是在漫长的历史中,渐渐发现了一些与自然元素沟通的法门,拥有了一些神通本领,将之称为巫术。 而真巫,则甫一出生,就因其血脉,拥有不可思议的与自然沟通的能力。 真巫还有一个现象,就是幼年真巫,由于真巫一族与这一方天地本同属一体,所以天地偏爱,接受太多的天地元力,天地元力太过厚重,幼年的身体一时吸收不了,体形就显得异常肥硕壮大。 要等他们能够全部吸收在母胎时就拥有的庞大的天地元气,体形才能不再臃肿。 只是如今真巫难觅,世间知晓这个秘密的寥寥无几,而这头饕餮太古年间虽还是幼兽,却是知道这件事的。 所以他一看陈玄丘那异乎寻常的胖大体形,偏还不影响陈玄丘的灵活性,就相信了几分。 陈玄丘上前拜见,说是拜见,而且是个后生晚辈,却也只是一揖,不行大礼。 毕竟,巫妖两族历史上存在着大恩怨,而且帝江一脉在巫族也是老大,而饕餮在妖族只是位列大圣,还轮不到他称老大。 饕餮惊疑不定,道:&amp;amp;ldquo;帝江一脉,消失于世已不知几千几万年,你&amp;amp;hellip;&amp;amp;hellip;当真是帝江后裔?&amp;amp;rdquo; 此时,李洛儿已经追上大殿,听见饕餮这声询问,急忙往一根殿柱后边一躲,静听仔细。 陈玄丘长叹一声,道:&amp;amp;ldquo;不敢有瞒大人,某确系帝江一脉后裔。当初太古年间,骤逢大难,我家一位先祖将尚还年幼的我,封印了九窍,藏于一方石胎之中,放在海边一块悬崖之上,日夜受天地灵气沐浴,日月精华普照,直至几年前,我才骤然苏醒。&amp;amp;rdquo; 李洛儿藏在石柱之后,听见这番话,激动的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 果然是我真巫后人,天可怜见啊,除了藏身冥府,受后土娘娘庇护,却永日不得再见天日的族人,这世间&amp;amp;hellip;&amp;amp;hellip;就只有师尊、我和他了? 想到这里,李洛儿心中顿时涌起一抹难言的温情。 陈玄丘抄袭了孙悟空的出身,就差抓耳挠腮一番以证明其所言非虚,但饕餮可没那么容易相信他的话。 饕餮故作惊喜道:&amp;amp;ldquo;帝江一脉,乃空间之神。纵横三界,所向披靡,今有后人遗世,当真令人不胜之喜。 只是,我闻帝江,本体原身暗合混沌至理,非后世生灵可比,不知帝子可否现一现真身,叫老夫见识一下?&amp;amp;rdquo; 陈玄丘心道,这老儿果然不肯轻信,不过性情倒也直爽,直言了当,并不藏着掖着。 陈玄丘微微一笑,道:&amp;amp;ldquo;这有何不可,不过,我道行尚浅,又无名师指点,展示法相,还需费些功夫。&amp;amp;rdquo; 饕餮微笑道:&amp;amp;ldquo;无妨,山中岁月长,老夫等得。&amp;amp;rdquo; 昱铭打个哈欠,也不钻被窝,爬到父亲怀里,把头往他袍襟里一钻,便呼呼大睡起来。 饕餮宠溺地拍了拍儿子的小屁股,用袖子替他又掩上了些,生怕儿子着了凉。 陈玄丘此时故作凝神运气状,柱后的李洛儿紧张无比,陈玄丘的神念却已回到了葫中世界。 七音染的讲道,还有三百年结束,她正舌灿莲花,卖弄学问,忽然神念一动,眼望上空,沉声道:&amp;amp;ldquo;创世父神,有要事找我,讲道且等着,尔等在此静思揣摩,候我回来。&amp;amp;rdquo; 三千弟子齐齐下拜:&amp;amp;ldquo;恭送师尊。&amp;amp;rdquo; 七音染大袖一拂,望空而起,宝相庄严,空中开启一道七彩虹桥,接引了她冉冉上去。 众弟子莫不拜服,师尊竟然时时能与创世父神沟通,这个师父拜得真是一点不亏,把这条大粗腿抱紧了,洪荒世界中,我等岂不先天就高他人一头? 到了天上,看见陈玄丘神念所化体态正常大小的模样,七音染立时扭腰摆胯,款款而行,丢下了一路的风流浪荡味儿。 七音染娇媚无比地向陈玄丘抛了个媚眼儿:&amp;amp;ldquo;男人果然是喜欢尝鲜的,如今你瞒了吉祥妹妹,私下幽会于人家,要是吉祥妹妹知道了,怪罪于我,你可得给人家撑腰啊。&amp;amp;rdquo; 陈玄丘把眼一瞪,用意念说道:&amp;amp;ldquo;少说废话,上古真巫帝江,你可识得模样?&amp;amp;rdquo; 七音染一呆,道:&amp;amp;ldquo;略微知道一些,怎么?&amp;amp;rdquo; 陈玄丘把事情急急一说,七音染连连摇头:&amp;amp;ldquo;饕餮?你怎么什么难缠惹什么,它一双眼睛何等毒辣,怎么可能用幻象瞒过。 须得有一只真正帝江,哪怕还不具备它的神通本领,但是血脉仿佛,肉身为真,方可瞒得过饕餮这等神兽的眼睛。&amp;amp;rdquo; 陈玄丘没想到事情竟这样复杂,愕然道:&amp;amp;ldquo;我哪有这样本事,真去找一头帝江来?&amp;amp;rdquo; &amp;amp;ldquo;我为这方世界之主,为什么不问问我呢?&amp;amp;rdquo;随着声音,吉祥出现了。 她是这一方的世界意志,陈玄丘只要一来,如何瞒得过她? 换而言之,陈玄丘要是想在葫中世界&amp;amp;ldquo;偷吃&amp;amp;rdquo;,那是绝对瞒不过吉祥的。 一见陈玄丘,吉祥便是俏脸儿一红。上一回那神交滋味,至今令她魂牵梦萦。妲己又说真正肉身结合,甘美滋味十倍于神交,就更是令她想入非非了。 但是因为有过神交的体会,她隐约知道了肉身交合是何等模样,一见陈玄丘,难免有些难为情。 陈玄丘惊喜地道:&amp;amp;ldquo;吉祥,你有办法?&amp;amp;rdquo; 吉祥摇摇头道:&amp;amp;ldquo;这方世界,从无到有。帝江为何物,我当然不知道。不过,七姐姐知道呀,七姐姐只消告诉我它的形容、模样,该拥有何等神通,我自然可以令它产生。&amp;amp;rdquo; 七音染早知她会有所感应,方才一番调戏陈玄丘的话,也只是为了打消她的羞涩。这时笑道:&amp;amp;ldquo;那好极了,我知道那帝江的模样,却无法令其产生,并赐予其能力。&amp;amp;rdquo; 七音染便把帝江的本体模样,对吉祥说了一遍,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最识歌舞。 其所拥有的最强大神通,乃是空间之力。&amp;amp;rdquo; 吉祥点点头道:&amp;amp;ldquo;原来如此,这方世界,众生已然诞生,也该陆续产生一些强大的生灵,助我维系这一方世界的运转。 而世间庞大,想要能及时处理天下各处是非,首先最需要的,就是瞬闪抵达的能力。&amp;amp;rdquo; 陈玄丘听到这里,有所感悟,道:&amp;amp;ldquo;我一直觉得,掌握时间之力,应该比掌握空间之力更强大。十二魔神中亦有时间之神,为何帝江却是其首,如今想来,道理就在此处了。&amp;amp;rdquo; 吉祥展颜道:&amp;amp;ldquo;我已知道了,那么,便让我吉祥世界,诞生一只帝江。&amp;amp;rdquo; 吉祥闪目从云端望下,见七音染的无常宫里,三千弟子正打座默思之前所闻之道。 内有一名弟子,其形若人,有手有足,却无男女性别之分,天生十二扇洁白羽翼,瞧来颇具神圣之感。&amp;amp;rdquo; 吉祥点了点头,道:&amp;amp;ldquo;就是他了。&amp;amp;rdquo; 吉祥把手一点,一道清光落下,无常宫中三千弟子打座,闭目冥神,并不曾看见这道清光落下,就见这道清光落在那十二翼的先天生灵身上,自头顶贯入,顷刻间,那人冉冉升起。 三千弟子惊动,齐齐抬头仰望,就见那人,化为神鸟之形,十二翼中独留四翼,化为四翼肉翅,分别指定长、宽、高和大小。 剩下八翼,其六化为六足,分别指定东西南北四方与上下。 最后两翼,化为双手,其一掌握着&amp;amp;ldquo;往&amp;amp;rdquo;,其一掌握着&amp;amp;ldquo;归&amp;amp;rdquo;。 神通自定,周身神辉隐隐。 三千弟子艳羡莫名,齐齐施礼,拜见无常宫一脉大师兄。 这厢有弟子顿悟,得成一方大圣,霸下道场中自生感应,众弟子顿时一阵骚动。 待霸下匆匆从后宫出来,门下弟子已经跑了过半,都去无常宫听讲了,把霸下气个半死。 不过剩下的一半弟子,要么是意志坚定,忠心耿耿的,要么想着此刻才投无常宫,去了也不受待见,不如坚定不移,师尊看重,更会用心教授。 不想霸下虽然气个半死,但仔细一思量,为何无常宫中有人悟道?难说没有创世父神暗中相助。 创世父神为何暗助无常宫,当然是因为他跟七音染有一腿。咱霸下家里朝中无人,不好做官呐。 对!还是生个漂亮女儿,讨了父神欢心要紧,那时还怕不能后来居上? 所以,霸下抛下众弟子,又回到了后宫。 这段日子,霸下努力造人,硕果累累,第一代儿女,即将诞生了。这个时候,他哪有心思布道。 霸下回到后宫,两个美人儿喜滋滋地禀报霸下,他的第一个孩子即将诞生。 霸下大喜,由两个美人儿陪伴着,跑到那枚即将脱壳的小龟蛋前。 那蛋有合抱之大,上边已有裂纹,随着裂纹越来越大,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从那蛋壳里跳了出来。 一瞧那女娃儿眉目如画,俨然一个美人胚子,霸下大喜过望。 那小女孩儿乍一出生,瞧见一男二女站在旁边,一时不知谁是生母,神情有些茫然。 但她随后目光就定在霸下身上,晓得这是自己生父,便扑上前去,奶声奶气地唤道:&amp;amp;ldquo;爹爹。&amp;amp;rdquo; 霸下被她一唤,登时心就酥了,原本急着生女儿好跟父神拉关系的心思都淡了,迅速向女儿奴的趋势发展起来。 他眉开眼笑地抱起女儿,生怕力气大了伤了她,力气小了摔了她,抱得极是笨拙而小心。 霸下欢喜地对两个美人儿道:&amp;amp;ldquo;这是老夫第一个女儿,老夫这龟灵宫的名号就送予她做名字,这妮儿,以后就叫龟灵!&amp;amp;rdquo; 这葫中世界发生的一切虽然不少,可是因为内外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对外界众人而言,却只是陈玄丘闭目凝神的一刹那功夫。 这时就见陈玄丘猛然一睁眼,沉声道:&amp;amp;ldquo;有请前辈看仔细了。&amp;amp;rdquo; 话音刚落,陈玄丘身后紫雾蒙蒙,内有一头神兽,陡然现出身形来,其色赤如丹火,有六足四翼。 它振翅昂首,立于陈玄丘脑后空中,双手微微张合,四下的空间都似在不断地坍塌、创造着&amp;amp;hellip;&amp;amp;hellip; 柱后的李洛儿和堂上的饕餮,同时惊呼一声:&amp;amp;ldquo;果然是帝子。&amp;amp;rdquo; 乌雅大人看得目瞪口呆,噫?老夫莫非还有铁口直断&amp;amp;hellip;&amp;amp;hellip;不!是言出法随的能力?怎么&amp;amp;hellip;&amp;amp;hellip;怎么就真的变出一只帝江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7章 何物可成妖 陈玄丘生怕秘境之主看出破绽,让那帝江亮了亮相,便迅速回转葫中世界。 什么都可以是假的,那操纵空间之力,绝不可能是假的,此时李洛儿和秘境之主对陈玄丘已经毫无怀疑。 秘境之主道:“果然是帝江后裔,非是老夫无礼,实因此事太过难以叫人相信,所以才再三确认,帝子莫怪。” 秘境之主顿了一顿,又道:“敢问帝子驾临敝处,所为何来?” 陈玄丘微微一笑,道:“帝某苏醒之后,前尘旧事尽已记起,也晓得这许多年来发生的事情。往事已矣,巫妖两族的争执,早已 放下,我此来,自然不是为了向妖族大圣寻仇。何况,后生小子,哪是前辈的对手。” 饕餮听了很受用,不禁微笑道:“是啊,想当初,天地主宰乃是四灵。四灵,是先于我们妖巫两族得受大道的生灵啊。可惜,骤 生不测,之后,我妖巫两族便成了三界至尊,结果,又遭暗算。” 说到这里,饕餮冷笑一声:“曾经,我妖族与你巫族,乃是众生仰望的上位神族,贵不可言。曾几何时,再提起妖来,再提起巫 来,却是旁门左道,嘿!什么是神,什么是魔,不过就是成王败寇罢了。” 陈玄丘心中一动,听口气,这饕餮也知道一点巫妖两族被暗算的事情,而且对此耿耿于怀呀。 饕餮似乎也清楚形势比人强,不管如何,现在的三界主宰,就是轮不到你。 所以陈玄丘话风一转,又道:“如今,帝某游走人间,只想做一件事,就是让我帝江一族,繁衍生息,再成一族。 前辈人间至尊,晚辈游历至此,既知前辈在此,自当前来拜望,欣闻前辈大寿将至,更是需要亲来拜会祝贺才成。” 饕餮听得老怀大慰,这可是帝江后裔,给面子啊。 他若知道眼前这人乃四灵之一的后裔,地位犹在帝江之上,只怕更要满面荣光了。 尤其是,这孩子很懂事嘛,只是想把族群繁衍下去,毕竟他这一族,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如果他是想拉着自己,与现在的三界之主做对,那就坏了。 饕餮虽然对被算计,输得糊里糊涂心生不满,可他不傻,如今的天庭是何等势力,他们这些残兵败将,全捆在一块儿,也不是 对手啊。 如今这个帝子既然没有拉上他去送死的想法,那倒可以宽厚相待了。 毕竟此子前程远大,待他成年,精通了帝巫一脉的绝学,绝对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便是飞升天界,也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与此等人攀交,有利无害。 若是以前,饕餮未必在这样的想法,可是他纵横世间十数万年,生死大劫也快到了,直至此时,方有了子嗣,自然想着为孩子 铺陈人脉,这样自己陨落之后,儿子也能坐稳地维秘境。 想到这里,秘境之主欣然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帝子少年不凡,定然前程似锦。老夫很欣赏你,你放心,在整个大陆,以大 雍王都中京为线,这一半,你若有了什么麻烦,尽管来找老夫。” 陈玄丘听了心中一动,这老儿如此狂妄的主儿,也只说这半壁江山他能做主,那另一半,一定是天柱秘境做主了。 他们的势力划分的如此清楚? 双方都如此乖觉,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都不曾发生过什么矛盾冲突,这未免太奇怪了? 除非……在他们之上,还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左右着他们,他们若争来争去,地盘也不是自己的,倒让更高一层的势力不满。 陈玄丘心中虽然这么想着,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异色。 秘境之主欣然道:“帝子远来是客,今晚老夫设宴款待,来人呐,吩咐下去。” 乌雅咳嗽一声,整理了一下妆容仪表,上前肃然道:“东夷清道大夫乌雅,见过秘境之主。” 饕餮道:“哦,是你,晚上你也一起来。” 乌雅道:“尊上有所不知,我东夷国发生了意外,有强敌入侵,我王白泽,惨死当场。而那贼人……” 饕餮道:“哦,这事儿,老夫已经知道了。哎,可惜可惜,可叹可叹,白泽一族,若非失去了雷霆之眼,也不会死的这般容易。 可他若非为了拿回雷霆之意,甘当讨雍的急先锋,却也未必会死。可见,一饮一啄,自由因果啊。” 乌雅听得一呆,貌似人家对我家大王的死不太在乎啊?亏得我家大王年年上贡,你就这般不当回事? 饕餮见他发呆,以为他不解自己因何知道,便道:“老夫虽隐居于地维秘境,但外间也并非没有耳目。这件事老夫刚刚知道,已 经派人去知会白天、白雪两兄妹了。 老夫还打听到,东海龙族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条条全都出了东海,在东夷大陆上空到处盘旋,要找的仇人,正是你说的那伙 人。 东海龙族,虽已非太古真龙,但是倾巢而出,谅来也不是几个人间修士所能对付的,也许他们就能替白泽报了仇,你就不要过 于伤心了。” 这厢说着话,李洛儿就悄悄地退了出去。 如今已经确认了这位帝子的身份,李洛儿激动之后,才省起此时上前相见,未免不合客礼。 既然秘境之主要为帝子设宴,介时做为天柱少主,她也一定会出席的,到时再与帝子从容相见不迟。 李洛儿出了神宫,四下一看,却不见了茗儿身影,只道她久候自己不来,已经离开了,便也回了自己住处。 巫族自然还有血脉后人,不过这些人统统被后土娘娘庇护在冥界一处秘境之中。整个人间界,现在只有她和师父两人。 真巫一族乃“盘”之血脉转化,所以,虽然光是祖神就有十二位之多,却形同一体,亲如一人,十二大巫,素以兄弟姊妹相称。 真巫一族,对同为真巫者,当真是毫不见外,视为至亲骨肉。李洛儿也继承了这种性情,此刻已把那位帝子视为至亲兄长。 亲哥哥来了,她当然要整理一下仪表,务必给兄长留下一个好印象。 同时,她也听到帝子所说的话了,得回去好好想一想,如何劝说帝子这位游子,跟她回天柱峰。 李洛儿急急回返府邸时,茗儿却已悄悄钻入一处偏殿,爬过了院墙。 就在刚才,她察觉到了师父的气息。 好几天不见了,也不知道师父有没有讨来那可以寄魂的后天灵宝,茗儿便想干脆去看个究竟。 那偏殿乃是神宫的客舍,摩诃萨能住在这里,足见凶神饕餮对他背后代表的那个庞大势力也是忌惮不已,所以对摩诃萨颇为买 好。 摩诃萨此时正盘膝坐在榻上,面前矮几上横着一副沉香木的刀架。 刀架上横着的却不是一口刀,而是一口刀胚。 刀胚黑黝黝的,只隐隐有了刀的形状,不知何故,却没有继续锤打让它成材。 摩诃萨抚摸着刀胚,全未注意茗儿自窗口探出头来。 他愁眉苦脸地对那刀胚说:“这件事呢,咱们可以商量商量,你开条件嘛,只要做得到,老夫莫有不从。”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8章 唱唱歌,跳跳舞 茗儿很是惊讶,师父这是疯了么,怎么和一块刀胚在说话? 就见摩诃萨看着面前的刀胚,忽然瞪起眼睛道:&amp;amp;ldquo;你还是不肯开口么?老夫可也是有脾气的,你到底说不说,说不说?你要再不说话,老夫就把你丢进岩浆里给炖了。&amp;amp;rdquo; 完了,师父真的是傻掉了! 听说有些人老了以后会变痴呆,想不到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就得了这种病。 茗儿打算进去哄师父离开,延请名医诊治,可她身子刚刚站起,就听室中突然响起一个青年男的声音:&amp;amp;ldquo;臭老头儿,你吓唬我呀,我才不怕火炼呢,你有本事就把我丢进岩浆,就怕你没本事再把我捞出来。&amp;amp;rdquo; 茗儿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是谁的声音?难不成&amp;amp;hellip;&amp;amp;hellip;那块刀胚真的会说话? 茗儿这厢已经惊得傻掉了,摩诃萨却是满脸笑容:&amp;amp;ldquo;你看,只要你开口说话,事情就有得商量了么,老夫自然也不用丢你进岩浆了。这个&amp;amp;hellip;&amp;amp;hellip;不知老夫该如何称呼啊?&amp;amp;rdquo; 那个少年人的声音傲然道:&amp;amp;ldquo;百炼。&amp;amp;rdquo; 摩诃萨道:&amp;amp;ldquo;百炼啊,这块赤火钨金本身是不该诞生灵识的,你也是因缘巧合,才有了这番际遇,但是这块赤火钨金尚未成器,你不是器灵,便只能拥有如凡人一般的生命。 而当你死去后,赤火钨金的灵气也会被你消耗一空。更要命的是,你虽然诞生了灵识,却不能现形,你最多做到这样和人交流几句,这样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呢?&amp;amp;rdquo; 那刀胚冷笑:&amp;amp;ldquo;所以,你在劝我自杀么?&amp;amp;rdquo; 摩诃萨正色道:&amp;amp;ldquo;贫道岂是这样的人?老夫只是觉得,浮游只有一日的生命,朝见夕阳,暮时便死,同样也是一生。人有百岁寿元,仙有数万寿元,长或者短,在它的生命中,都是多姿多彩的。 而你,虽然拥有和普通人类一样的寿元,但你却无法拥有普通人类一样的人生。你被束缚在这块刀胚之中,就这样度过数十年光阴?最终不过毁去一块后天灵宝,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我只是想问你,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有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如果有,说出来,老夫帮你。我和你做一个交易,你交出数十年岁月,但毫无滋味、寡淡无聊的生命,老夫助你,让你在有限的生命里,活得多姿多彩,更有滋味。&amp;amp;rdquo; 摩诃萨说到这里,轻轻吁了口气,道:&amp;amp;ldquo;你该明白,以老夫的神通,可以轻易抹杀你的灵识。而这块刀胚,原属地维秘境之主所有,我现在已经用灵泉宝液把你交换给了我,我有权任意处置。 就像&amp;amp;hellip;&amp;amp;hellip;我买了一块山芋,它发了芽,栽下去的话是可以成长起来的,但我若选择剜掉这芽子,把它煮来吃了,那也是老夫正当的权利。老夫只是念你得有意识,殊为难得,所以,才想与你做一番交易。&amp;amp;rdquo; 茗儿听着,吃惊地掩住了嘴巴。 原来师父说的可以寄魂的那件后天灵宝,就是眼前这块不起眼的刀胚。 这块刀胚竟然拥有了它自己的灵识。 师父现在想让这灵识让出刀胚? 茗儿本能地觉得不妥,她是极想把自己和姐姐的灵魂分开的,可是,如果是用掠夺他人的生命为代价,茗儿不会接受。 茗儿想跳进窗内,阻止师父,这时,那块刀胚沉默了一下,却忽然开了口:&amp;amp;ldquo;你能让我离开这剑胚,像人一样,有双眼,可以看见日升、月落,有嘴巴,可以品尝苦辣酸甜,有身体,可以歌唱、跳舞?&amp;amp;rdquo; 摩诃萨听了,白眉皱了起来,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amp;amp;ldquo;老夫可以,但是&amp;amp;hellip;&amp;amp;hellip;&amp;amp;rdquo; 那刀胚的语气有些激动:&amp;amp;ldquo;但是什么?&amp;amp;rdquo; 摩诃萨道:&amp;amp;ldquo;但是,只有七天。七天之后,你将死去。你本来,可以有七十年寿命的。&amp;amp;rdquo; &amp;amp;ldquo;不可以!&amp;amp;rdquo;茗儿一下子跳进窗子,激动地道:&amp;amp;ldquo;师父,弟子怎么可以为了自己去害人性命呢?七十年换七天,这太残忍了。&amp;amp;rdquo; 摩诃萨一愣,他就是知道弟子本性纯良,不想叫她知道,所以换回这块刀胚后,才在这里与那刀中灵识商量,万没想到,徒儿居然出现了,还知道了真情真相。 摩诃萨道:&amp;amp;ldquo;徒儿,你误会了,为师&amp;amp;hellip;&amp;amp;hellip;&amp;amp;rdquo; &amp;amp;ldquo;不行!&amp;amp;rdquo;茗儿激动地道:&amp;amp;ldquo;如果真的别无办法,弟子情愿和姐姐共寄一体,继续这样活下去,也不愿害人性命。&amp;amp;rdquo; &amp;amp;ldquo;你不愿意,但是&amp;amp;hellip;&amp;amp;hellip;我愿意!&amp;amp;rdquo;那块刀胚突然说话了。 茗儿一愣,失声道:&amp;amp;ldquo;你愿意?你疯了?你有七十年寿元,换七日时光?&amp;amp;rdquo; 那块刀胚道:&amp;amp;ldquo;你是位小姑娘?我问你,如果你瞎了、瘫了,只能躺在床上,没有人帮你,你一步都挪不了。 你看不见,不管是你喜欢的还是你讨厌的人。你也无法品尝世间美味,你连嘴巴都张不开,每天都要靠别人把毫无滋味的粥从你的鼻孔灌进去。 你要这样活上七十年,这是活着,还是受罪?你是愿意这样活着,还是&amp;amp;hellip;&amp;amp;hellip;换来七天如常人一般的人生?&amp;amp;rdquo; 茗儿呆住了,仔细想了想刀胚所说的处境,激灵灵地便打了一个冷战。 那样的日子,她一天都不想过,她情愿死。 刀胚又对摩诃萨说话了:&amp;amp;ldquo;老人家,你真能让我有七日生命,如常人一般生活?&amp;amp;rdquo; 摩诃萨道:&amp;amp;ldquo;七日,老夫办得到。&amp;amp;rdquo; 刀胚道:&amp;amp;ldquo;好,我答应你,让出这块赤火钨金铁。&amp;amp;rdquo; 茗儿失措地道:&amp;amp;ldquo;师父,他&amp;amp;hellip;&amp;amp;hellip;&amp;amp;rdquo; &amp;amp;ldquo;什么时候可以开始?&amp;amp;rdquo;那刀胚却已迫不及待了,一俟答应,立即急促地催问着。 摩诃萨深深地看了一眼茗儿,道:&amp;amp;ldquo;每个人,对于自己的生命,都有不同的选择。有人选择活得长一些。为了能活下去,他什么都可以做。有些人,只想活得精彩一些,为了精彩,他什么都可以做。&amp;amp;rdquo; 茗儿咀嚼着这句话,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 地维秘境,为帝子举办了一次盛大的晚宴。 刚刚得知父亲惨死消息的白雪姑娘也出席了。 她只是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衫,以表示正在服丧。 她出席晚宴的理由很是正气凛然,如今父亲惨死,东夷更需各方扶助,东夷国需要秘境之主的支持。 同时,她也听说了帝子的来历,东夷王一直蓄谋对付朱雀辞,目的是什么?是因为久不能破关,他需要一支空中力量,打开战略纵深。 可如今帝子是什么人,帝江后裔,空间之神啊,空间之神可不仅仅自己能破开空间,还能打开空间通道,让别人通过。 如果能说服帝子为东夷效力,那还需要朱雀辞的空军干什么?东夷将拥有一支瞬息之间可直抵中京,斩首雍天子的可怕力量啊。 所以,白雪参加晚宴,理由十分充分,为了这一目的的话,她服丧期间出席酒宴不但不是不孝,而且是孝心可嘉。 至于白天王子,在得知父亲惨死后,第一时间就冲出地维秘境去了,连向饕餮请辞都是由他的妹妹来完成的。 他要回去夺权,迟了只怕就要大权旁落。 地维秘境的乐师技艺高明,有人族乐师,也有擅长乐器的精怪,陈玄丘就看见一条八爪鱼,身子泡在一个大池子里,同时拨弄着周围各种的乐器,俨然一支单人小型乐队。 地维秘境的舞姬也十分的美丽、舞姿说不出的曼妙,陈玄丘没有洞察之眼,也看不出她们是人类还是精怪,反正个个年轻貌美,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 秘境之主坐在最上首,摩诃萨和茗儿一对师徒不知何故没有来,在秘境之主下首,左首是李洛儿,右首便是帝子。 东夷以左为尊,也就是说,在场宾客中,陈玄丘的地位,仅次于地维秘境之主,和天柱秘境少主。 李洛儿一直目光灼灼地看着陈玄丘,以至于在场很多人都看了出来。 不过他们一致的想法是,这位天柱少主看上帝子了。 嗯,多么般配的一对啊! 只有白雪公主有点不服。 人头马围着那些翩跹起舞的舞娘蹦来蹦去,他倒不是咸猪手,而是昱铭小宝贝很喜欢这么热闹的场合,骑在他身上,由他驮着,满场嬉闹。 所有人都知道地维之主是何等的宠溺他的儿子,自然不会有人提出质疑,反而要微笑地,露出极喜欢、极亲切的神情:&amp;amp;ldquo;这孩子,真活泼、真可爱!&amp;amp;rdquo; 饕餮高踞上首,一头烤骆驼内套烤全羊再套烤大鹅的一人套餐啃完了,吃得满嘴流油,已经有了三分饱意。 他又捧起一坛二十斤装的美酒一饮而尽,抹一把汁水淋漓的胡须,大笑道:&amp;amp;ldquo;天下皆知,帝江一脉,最识歌舞。我等,莫如请帝子献唱一曲,舞蹈一番,如何?&amp;amp;rdquo; 陈玄丘被对面李洛儿灼灼的目光看得一直盯着头在暗暗嘀咕,她为什么这么看我,难不成看破了我的身份? 这时一听饕餮所言,不由暗叫一声苦也。 关于帝江一族的记载中,特意把识歌舞做为一个特征记在了其中,可见帝江一族对歌舞是如何的天赋异禀、造诣深厚。 可陈玄丘&amp;amp;hellip;&amp;amp;hellip; 唱歌跳舞?我唱个什么歌,跳个什么舞,才能镇得住他们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9章 一家人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众人目光向陈玄丘望来,陈玄丘今天刚到地维秘境,还没来得及探问朱雀辞的下落。 不过他倒不是非常担心朱雀辞的生死,鸨儿说女王还活着,那应该不会错的,他现在要找的是朱雀辞的下落。 所以,他还需要在地维秘境继续把这个帝子扮下去。 帝江一族天生懂歌舞,又怎么可能不好歌舞? 地维秘境主人这个举动,显然也有拉近关系的意思,他若拒绝,未免惹人生疑了。 所以,陈玄丘只是微一踌躇,便微笑着站起,一边走向场中,一边急急思索,我唱个啥、跳个啥哩? 陈玄丘往场上一走,那些舞姬俱都闪身退下,只有昱铭,骑着人头马,犹自在场上晃荡。 陈玄丘一见,立时计上心来,有主意了。 陈玄丘立时拉着一个乐师拐到一角,他不会乐谱,只管把调儿哼出来,那乐师边听边记,连用哪些乐器给合都想好了。待那乐师听完,立即把谱子抄录多份,传与各位乐师,眼见如此奇特、亘古未闻的曲风,那些乐师都很惊讶,果然不愧是帝江后裔,这等曲风,真是……那个……无法形容 。泡在池子里的那条八爪鱼尤其的兴奋,他平时演奏的音乐节奏都太慢了,他只要懒洋洋地鼓捣几下乐器,根本提不起精神来,眼下这首曲子,嗯……他的八只手终于有了用 武之地了。 陈玄丘回到场中站定,目光向边上一看,众乐师齐齐一点头,表示一切妥当。 陈玄丘把手一甩,顿时欢快的乐曲声响彻了地维秘境。 陈玄丘前世虽没跳过,但毕竟常见,今世一身本领,脑海中记住的动作和韵律自然轻而易举就能施展出来。 于是,陈玄丘载歌载舞:“我种下一颗种子,终于长出了果实,今天是个伟大日子。摘下星星送给你,拽下月亮送给你,让太阳每天为你升起……” 地维秘境主人和李洛儿、白雪公主还有前来贺寿的山怪、海妖,各路魔怪,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陈玄丘不管,继续唱,继续跳,十分忘我。 有一种音乐,是可以跨越时空、跨越人种、跨越古今的,它的魔力就是,不管你心里是如何的嗤之以鼻,你就是会被那旋律洗脑。 陈玄丘跳着唱着:“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昱铭小宝贝儿开心了,这曲子好听,还好记,他一听就会了,于是,他从人头马上跳下来,跟着陈玄丘一起舞蹈起来,还跟着一起唱着歌,虽然词儿记不住,但是他会哼 哼啊。“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就像天边最美的云朵。春天又来到了,花开满山坡,种下希望就会收获,从不觉得你讨厌,你的一切都喜欢,有你的每天都新鲜,有你阳光更灿 烂……” 地维秘境之主一见自己儿子这么开心,目瞪口呆的表情立时变成眉开眼笑,好!不愧是帝江后裔,看这歌舞一跳,我儿子多开心,好,好极了。 地维秘境之主马上把巴掌拍响了,众人一见此间主人如此捧场,马上也跟着鼓起掌来。 地维秘境之主还在拼命调教着:“别乱拍,要合拍。” 陈玄丘唱到“春天又来到了,花开满山坡,种下希望就会收获。” 顺手一巴掌,就拍在了努力跟着小主人蹦蹦跳跳,正好跳到他身边的人头马安逸的马屁股上。 股肉结实,臀形圆阔,毛发润泽,梳理流畅,拍起来手感不错。 这是陈玄丘的想法,但在场众人可没把安逸看成一匹马,一瞧帝子跳到忘形处,竟然拍一个男人的屁股,顿时再度目瞪口呆,难不成这位帝子……有点特殊的癖好?陈玄丘一看众人神色,顿时察觉自己有些忘形了,于是哈哈一笑,道:“这首曲子欢快可爱,最是适合昱铭小宝贝这样的孩子。歌词中,满是一位慈祥的老父亲对孩子满满 的爱嘛,这个,你们是听到了的。至于我这一拍么……” 陈玄丘扬了扬右手,一本正经地道:“难道你们不知道,人头马一拍,好运自然来的说法?”地维秘境主人讶然道:“竟有这种说法?老夫只知道人头马乃是瑞兽,所以年轻时跨越无尽之海游历西方时,顺手带回一匹,还把他送给儿子做了伴当,但它究竟瑞在哪里 ,老夫却不知晓。想不到他之所以被称为瑞兽,原因竟在于此。安逸啊,你过来,让老夫也拍一下。” 人头马一拍,好运自然来? 真有这说法? 安逸迷迷瞪瞪的走过去,地维秘境主人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巴掌,他怕拍轻了不灵验,这一巴掌差点儿没把安逸打跪下。 地维秘境主人很慷慨,热情洋溢地招呼大家:“来来来,大家都拍一巴掌,增加些福运。安逸啊,去。” 安逸无奈,只好一路走过去,只听噼呖啪啦拍马屁声不绝于耳,等人头马安逸从两排宾客面前走完,两只屁股蛋子肿大了一圈,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陈玄丘抱起昱铭,笑道:“这歌舞好听么?” 昱铭连连点头:“好听好听,跳得也好看。” 陈玄丘道:“这是我刚才现想现创的,我还想到了几首好听的曲子,《世上只有爸爸好》,《两只饕餮》,《昱铭儿乖乖》,还有,我家大桥下,游过火凤凰……” 昱铭本来喜孜孜地拍手,嚷着要他教自己,听到最后一句,顿时脸色一变,害怕地摇头道:“不要凤凰,凤凰不好,改成我家大桥下,游过人头马好啦。” 陈玄丘心中一动,急忙问道:“凤凰有什么不好,很漂亮啊。” 昱铭下意识地摸摸肚子,生怕那里又疼起来,连忙道:“不好不好,凤凰坏,我不喜欢……” 陈玄丘正想抓住机会,再问几句,李洛儿已经离席走到他的身边,陈玄丘只好收声,把昱铭放回人头马安逸背上,微笑道:“洛儿姑娘。” 他本就认识,但不能表露出来,方才地维秘境主人又向他介绍了一次,这时口称“洛儿姑娘”倒也并无不可。 洛儿激动的满面红光,颤声道:“小妹洛儿,十二祖巫屠比尸一脉后人,见过帝子大哥!”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0章 离魂 陈玄丘听了顿时一呆,他还真没想过,这位天柱秘境的少主竟然是巫族后人。 陈玄丘心里顿时一苦,惨了! 如果他真是帝江后裔,能抱上天柱秘境这条大粗腿,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可是,他不是啊。 今天认了亲,欺骗了人家感情,来日&amp;hellip;&amp;hellip; 可眼下,他势必不能否认,陈玄丘立时做出激动莫名的神情,颤声道:;你&amp;hellip;&amp;hellip;你竟是我巫人一脉。 ;是啊,小妹也未想到,在这世间,还能见到自己的族人。 李洛儿激动的眼泪都流了下来,欣然拜道:;帝子大哥。 陈玄丘抢上一步,扶住李洛儿,动情地叫道:;洛儿妹妹。 陈玄丘心中暗叫,毁了毁了,这下完犊子了,只待真相大白日,势必要被这姑娘追杀了。 屠比尸一脉擅长什么来着?对了,是天气之神,兴云布雨。 咦?这么一算的话,好像也不算厉害么。 陈玄丘一想至此,顿时放了心。、 无知者无畏,无知者有福,不然他若知道眼前这位姑娘都擅长些什么,只怕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地维秘境之主看了也很开心,他对这位帝子可谓礼敬有加,帝子现在竟然和天柱秘境拉上了关系,那真是再好不过,如此一来,让他和自己儿子结下交情,对儿子以后的发展岂非更加有利? 其实,饕餮一族也是生育不易,在他居然有了儿子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自己大限将至了。饕餮一族,一向是即将逝去时,才能诞生子嗣。 心知天年将尽的饕餮,为了儿子,真是操碎了心。 地维秘境之主大喜,遂举杯高呼道:;帝子今日与洛儿姑娘相认,实是莫大之喜,来,吾等举杯,共饮之。 众人纷纷迎合,举起各自的酒杯,有正常大小的,也有粗如酒桶的。地维秘境之主抱起一口二十斤重的酒坛子,一掌拍去泥封,咕咚咚地大喝起来。 在场众人也纷纷满饮;杯中之酒。 地维秘境之主把酒坛子一扔,大笑离席,道:;来,今日盛会,吾等且歌之舞之,就刚才那首曲子吧,接着奏乐,接着舞。 四下里乐师一听不敢怠慢,纷纷纷纷奏起乐来,那些三山五岳的精怪魈魅、修真高手见状,纷纷离席,随着一首《小苹果》,站在饕餮背后,一起跳起了广场舞。 &amp;hellip;&amp;hellip; 地维秘境,一道潺潺小溪。 天上有月,水中也有月,水中之月,似被流水割碎了似的,化作了满塘的烂银,灿然浮动。 上游有流水潺潺注入,溪边有芦苇迎风摇曳。 摩诃萨捧着一口尚未成形的刀胚,带着茗儿,来到水塘边。 ;百炼,你真决定好了? ;不要废话,我早按捺不住了,你快快施法,只要能叫我变成人形,我立时让出这块赤火钨金铁。 此时的茗儿已是谈月茗,她已在妹妹的手札中获悉了事情经过,虽然个性比妹妹坚强,终究也是女子,事到临头,还是心中不忍,忍不住再次提醒道:;百炼,你要仔细想好了? 百炼爽朗地一笑,道:;这还用想,百年光阴,如草木土石般度过,何如浮游,灿烂一日。更何况,我还有七日时光,值了,值了。 摩诃萨道:;老夫曾助人以莲花化身,当时采下一颗种子,虽然神效较之原体已弱了千百倍,但是,维持七日光阴,还是够的。 他看看前方水塘,把刀胚交给茗儿捧着,自腰间摘下只葫芦来,拔下塞子,向那水中倾倒半晌,里边缓缓滴出一滴灵泉。 嘀嗒! 又是半晌,又渐渐凝成一滴。 摩诃萨道:;老夫用一葫芦灵泉,向秘境主人换了你来。这葫中实是残余不多了。不过,多也无用,你,只是一道灵识,并非魂魄,便是老夫有一葫芦灵泉,有天菁水莲在身,让你附着其上,依旧&amp;hellip;&amp;hellip;只有七日寿命。 摩诃萨说着,那葫中又缓缓凝出一滴灵液,滴入水塘中。 摩诃萨动了动眉毛,欢喜道:;居然还有一滴,倒是省了老夫很多力气。 摩诃萨说着,将那粒种子抛入水中。 顷刻间,那颗种子便生根发芽,下生根须,藕节横生,复有绿叶窜上,露出水面,舒展如伞,一朵朵花苞荡漾其间。 片刻功夫,那荷叶莲花,便布满了一个水池,中间部分,更有一个巨大的莲蓬,方圆一丈左右,挺拔于水上。 摩诃萨道:;你无须莲花化身,只须维持七日人形而已,故,不必过于繁琐了。你看着,待贫道说可以附体时,你自附着,接下来自有贫道操纵。 说着,摩诃萨一点那支莲蓬,口中念念有词,法用先天,气运九转,分离龙,截坎虎,一束无量光明、无量智慧的光晕从其脑后缓缓浮现,将一束乳白色的光映在那莲蓬之上,吴至大庄严之相。 一时间,摩诃萨脑后那庄严光晕,将整个池塘映得一片通明。 那莲蓬在光辉之中,渐渐演化人形,最终化作一个身着黑衣的俊美男子,静静躺在水面之上。 ;去吧。 摩诃萨说着,茗儿眼睁睁看着手中所托的刀胚中,渐渐浮起点点星光,在空中微微一定,便一点点投向那水面上浮着的黑衣男子。 片刻之后,最后一点星光注入,那黑衣俊美男子忽地蓦然张开了眼睛。 他欣喜地在水面上坐起来,摸摸自己身体、脸面,惊奇地四下观看着所有的一切。流水、游萍、月亮、芦苇,岸边的摩诃萨和茗儿,忽然一挺身,从那水跃上了岸来。 ;我成人啦,我成人啦,哈哈,我有了眼耳口鼻,我能看见,我能嗅见&amp;hellip;&amp;hellip;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无比陶醉:;这就是青草鲜花的香气吧,真的好清新。 百炼欢喜了一阵,把目光看向摩诃萨,注视片刻,向他长长一揖:;多谢。 摩诃萨神情复杂地回了一礼:;百炼,莫要客气。 百炼转过身,试探地走出一步,似乎还不太习惯双脚走路,小心翼翼的,试探地触着地面,欢喜地道:;真好,真好&amp;hellip;&amp;hellip; 百炼先是缓慢,继而越走越快,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溯流而上,不再东张西望,不再慢慢欣赏对他来说,全然陌生从未见过的美丽世界,似乎,他有什么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的东西,他急不可耐地跑远了。 摩诃萨轻轻摇了摇头:;究竟是什么,让他对于更长的生命毫无留恋,而宁愿取得七日寿元? 月茗捧着沉重的刀胚,道:;师父&amp;hellip;&amp;hellip; 摩诃萨摇摇头,道:;急不来的,你与百炼不同,是要真正以此赤火乌金为体的,步骤复杂,为师还要做一番准备。这段时间,你不妨和你妹妹好生商量一下,谁离开原体。 ;不是的,师父,弟子是&amp;hellip;&amp;hellip; 月茗咬了咬唇,虽在月色之下,也能看见,那俏脸红得像火。 一向爽直的谈月茗期期艾艾地道:;师父啊,人家只是忽然想到,这个&amp;hellip;&amp;hellip;这个是一块铁啊,那个&amp;hellip;&amp;hellip;那个把它变成一具肉身的话,可以那个&amp;hellip;&amp;hellip; ;嗯?你真是月茗?怎么和你妹妹似的,说话吞吞吐吐的。 谈月茗把心一横,问道:;可以成亲生孩子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1章 不该听的小秘密 什么叫群魔乱舞? 这才是真正的群魔乱舞。 场上跳舞的,尽是一群山精野怪。 陈玄丘和李洛儿说完了,回眸看见正跳得热火朝天的山精野怪广场舞队,不禁相视一笑。 这时,东夷公主白雪款款走来,嫣然笑道:;恭喜贤兄妹得以相识。 李洛儿浅浅一笑,意示还礼。 她因为天生体胖,所以变得特别敏感,为了避免伤害,平素常以一层冷漠的保护色保护自己。 久而久之,李洛儿对于外人便开始不假辞色。倒不是因为白雪身份地位不及她高,才化为冷漠。 陈玄丘见白雪公主来了,心道:;若你知我是你杀父仇人,只怕立刻就要刀兵相向了。 陈玄丘心中也下意识地拉开了距离,不愿与白雪过于亲近,所以也只是疏离地一笑,道:;多谢公主殿下,我兄妹二人刚刚重返,还有许多话说。 说完,他向李洛儿示意了一下,二人便走开了。 白雪没想到自己明眸皓齿的大美人儿一个,他一个大胖子居然还瞧自己不上,恨得银牙暗咬,呸!要不是我爹死了,东夷需要多巴结些强大势力,你当老娘看得上你? 死胖子! 陈玄丘与李洛儿漫步月下林中,李洛儿把自己和师父同属巫族,一向坐镇大柱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玄丘忍不住道:;你的父母呢? 李洛儿摇摇头:;师父说,每一代天柱少主,都是从后土娘娘庇佑的冥界族人中挑选,交给上一任天柱主人抚养长大。所以,我也是幼年时,从藏身冥界的族人中挑选出来的,从记事起,便不曾知道父母的事。 陈玄丘道:;你也不曾问过师父? 李洛儿苦笑一声,道:;师父极严峻的,我从小怕他。 李洛儿看了陈玄丘一眼,忽地抿嘴而笑,道:;说起来,帝子大哥与我,都有些相似呢,体格太过肥大,难不成这是我巫族固有的特征。 陈玄丘道:;呃&amp;hellip;&amp;hellip;我被封印时,年纪尚小,所以也记不太清了。 李洛儿叹道:;应该是这样吧,不然我与大哥,怎么皆会如此?只是师父他老人家,却是清矍面容,并不肥胖,这就奇怪了。 女人呐,就是在意身材,巫族神女也不例外啊。陈玄丘全然忘了自己发现被;毁容时的惊慌失措了。 陈玄丘试探道:;天柱与地维关系很好么?居然劳动你这位少主亲自前来贺寿。 李洛儿吐了吐舌头,轻笑道:;人家是自己跑过来的,若非遇见了大哥你,等于是找回一个族人,有功于巫族。回去后被师父知道,难免责骂于我。 陈玄丘奇道:;这是为何? 李洛儿道:;师父一向心高气傲,再加上太古时代的恩怨,怎么可能看得上一头饕餮?我做为天柱少主,居然前来给地维主人贺寿,师父会觉得丢了他老人家的脸。 陈玄丘笑道:;那你为何还要来? 李洛儿沉默了一下,道:;我&amp;hellip;&amp;hellip;来见饕餮,原是为了向他求一样东西。 陈玄丘道:;什么东西,可以见告么? 李洛儿大大方方地道:;大哥是自家人,有什么不好相告的。妹妹来到这里,是&amp;hellip;&amp;hellip;想向地维主人,求讨一块玄火乌金铁。只是现在还不好意思开口,想待为他贺寿,献上礼物后,再求讨不迟。 陈玄丘道:;妹子是想打造一件兵器? 李洛儿摇摇头,道:;玄火乌金,是天生地长的后天灵宝,是为数不多的,可以用来重塑肉身的宝贝。 陈玄丘讶然道:;妹妹想给谁重塑肉身? 李洛儿涩然道:;我&amp;hellip;&amp;hellip;我已想好了一个理由,到时就对地维主人,有位好友受了重伤,肉身难以支撑。嗨!其实&amp;hellip;&amp;hellip;妹妹哪有什么朋友,只是想&amp;hellip;&amp;hellip;想为自己重塑肉身罢了。 陈玄丘看了眼李洛儿,恍然道:;你嫌弃这具身体太胖? 李洛儿点了点头,幽幽地道:;当着自家哥哥,小妹自无隐瞒。小妹是女孩儿家,可能兄长对身宽体胖还没什么感觉,可妹妹&amp;hellip;&amp;hellip;自从渐渐长大,真是为此无尽烦恼&amp;hellip;&amp;hellip; 李洛儿伤感地道:;哥哥是自家人,血脉亲族,妹妹才如此亲切。平素在他人面前,洛儿从不敢过于接近的,这许多年来,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有了喜欢的人,也&amp;hellip;&amp;hellip;不但不敢表露,便连想法都不敢有,唯恐自寻烦恼。 陈玄丘轻拍了拍李洛儿的肩头,他所感受的压力,确实远不及李洛儿,他也体会不到,但是眼见洛儿如此模样,还是感觉到了这件事带给她的巨大苦恼。 李洛儿肩膀被陈玄丘安慰地一拍,再也无法保持优雅淡定。她一头扑到陈玄丘怀里,便放声大哭起来。 陈玄丘又是尴尬,又是心疼,这姑娘是真把他当成了亲大哥,陈玄丘也不禁生起了怜惜之意。 陈玄丘道:;好啦,别想那么多,妹妹身份尊贵,这世间多少男儿也不及你,你一定会寻到一位佳婿的。 李洛儿哽咽地道:;靠近我的,全是冲着我的身份来的,哥哥,你不知道,妹妹对此是何等伤心。没有一个人,从来也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我这个人好的。不对&amp;hellip;&amp;hellip; 李洛儿轻轻离开陈玄丘的怀抱,脸上洋溢出幸福的光采:;有一个人,他对我没有一丝的嫌弃,我看得出,他是真心的,当时,他也根本不清楚我的真实身分。 李洛儿的眼睛都放出光来,就像每一个怀春少女,第一次爱极了一个男人,连声音都有些梦呓般的温柔。 ;那是妹妹游历姬国时,见过的一个男人。他叫&amp;hellip;&amp;hellip;陈玄丘。哥哥你听,多雅、多好听的名字。你不晓得,他的模样,也是俊俏无比,便是许多美貌的女孩儿,都不及他。 陈玄丘万万没想到,这姑娘竟然暗恋着自己,而且这单相思竟如此的严重。 陈玄丘干笑道:;许多貌美的女子都不及他?这个&amp;hellip;&amp;hellip;脂粉气也太重了吧? ;才没有呢。 李洛儿有些恼怒:;他只是眉眼五官说不出的好看,比女人还要精致、灵秀,但他长眉入鬓,英姿勃勃,是个男人中的男人,才没有脂粉气呢。 陈玄丘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只好笑道:;好好好,没有脂粉气。大哥这不是不曾见过他,胡乱猜测么。 李洛儿笑了,甜甜地道:;大哥要是见了他,就知道妹妹所言不虚了。他&amp;hellip;&amp;hellip;他实是比妹妹描述的,还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amp;hellip;&amp;hellip; ;我死定了,这回真的是死定了! 陈玄丘紧张地想,如果说他冒充帝江后裔,洛儿姑娘最多激情杀人的话。他软语温求一番,利用洛儿姑娘的善良,没准还有活路。 可这姑娘&amp;hellip;&amp;hellip;分明是心思极其敏感,特别的内向害羞,如今这番表露自卑的不敢表白的暗恋单相思,这是绝对不可告于外人的私心话&amp;hellip;&amp;hellip; 也许只有自己这个年岁相当的;同族哥哥,她又是籍着几分酒意才会讲,换一个人比如她的师父,只怕她都不会说。 所以,如果来日被她知道了自己是谁&amp;hellip;&amp;hellip;她的反应,十有八九和日月神教的那位圣姑一个模样,不但想杀自己,恐怕还会利用天柱秘境少主的身份,发出江湖追杀令。 陈玄丘已经想到连大雍都不敢庇护他的一幕了:孔九翎提着大杆刀,匹马单刀,守住了镇门。月酌双翼展开,飞在天上,向他大吼着:;好汉,一人做事一人当,莫要连累无辜的小受受&amp;hellip;&amp;hellip;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2章 百炼之恋 ;哎,这个真的是&amp;hellip;&amp;hellip;一切随缘吧。 陈玄丘忽然发现自己变得口拙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相劝,只能讷讷地说了句没营养的话。 李洛儿舒了口气,展颜笑道:;嗯,妹子知道,我和他没有缘份的。 她抬头仰望着天空的明月,半晌,才轻轻道:;这一生,喜欢过一个人,心里眼里都是他,尝过那甜蜜滋味儿,足矣。 她回眸看向陈玄丘,道:;大哥可有喜欢过一个人? 陈玄丘本想搪塞说没有,但是望着她澄澈纯净的眼睛,却无法说谎,于是轻轻说道:;有过。我曾喜欢过一个姑娘,她像一团火,一身的红衣,说不出的清丽可人,其实年纪与我相仿,可是容颜秩嫩,有些韶颜稚齿的味道。可你要说她小吧,她说话老气横秋,似乎比我还要老成,可惜,一共也没见过几面。 李洛儿微笑道:;大哥和我一样呢,都是对一个人一见钟情,然后便一生难忘。也许,这就是我祖巫一族的性情。不过,男儿大丈夫,重在内涵,与我们女儿家不一样,我想,大哥只要精诚所至,终有一天,她会接受大哥的心意。 陈玄丘有些感动,轻声道:;承妹子吉言,我也希望,终有一天,她能明白我的心意。 明月当空,清辉晒照,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静下来,只觉不远处流水潺潺,似他们微乱的心境。 &amp;hellip;&amp;hellip; 百炼溯流而上,就沿着那条小溪,不停地走着。 当他有了意识之后,他听得最多的就是那个人的声音。那个人经常捧着他,自言自语地说心里话,他从那个人的话里,也大概明确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地火之源,活水尽头。 所以,他现在就沿着这条溪流,不停地往上走,去寻找那活之尽头。 百炼觉得他似乎已经走到了泉溪的尽头。 这里是地维秘境的一座山上,泉水就从地底喷涌而出,形成一座大湖。 湖水在悬崖边上溢出,形成一道秀丽的瀑布,瀑布不大,但处处嶙峋的山石挂起一道道丝一般的匹练,美不胜收。 百炼站在那眼粗如怀抱的喷涌泉眼前,欢喜的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来。 他静静地站了许久,才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然后下意识地沿着有人走惯了踩出的一条小径,向前旁边的林中走去。 有人走山顶引了一条小溪过来,蜿蜒于林中。 百炼穿过一条小树林,就看到几幢茅屋,安静地矗立在那里。在几幢茅屋中间,有一处大一些的棚子,棚子里有许多冶炼、锤打的工具。 百炼以前不曾见过这些东西,因为他刚刚有了眼睛,但他只一看,就觉得异常的熟悉,毕竟,他的身体,就是经由这些工具,淬炼、成胚、锤炼出来的。 他能听到声音,也是因为虽然没有耳朵,但是锤打、说话,都能产生重或轻的震荡,从而让他;听得到。 在他虽然拥有了意识,却身陷无尽黑暗,只有那个人的声音慰籍他的时候,那就是他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 ;是谁,来偷东西么? 一幢茅屋中有个姑娘打个呵欠走出来,突然看见棚下有人正轻轻抚摸着那些铸造工具,立即大吼一声,抓起门边一口铁锤冲了过来。 咦? 看到那人转过身子,半边脸儿掩在棚子的阴影下,半边脸儿暴露在清凉的月光中,那英俊无比的容颜,姑娘顿时呆住了,高高举在空中的铁锤缓缓落下。 ;是她!就是这个声音!原来,她就是陪伴我的那个人&amp;hellip;&amp;hellip; 百炼激动地看着眼前的姑娘,她身材不高,矮墩墩的,异常的异常壮实,容貌很平凡,只有一双眼睛,显得泉水般清澈。她的头发凌乱地挽了个髻,皮肤有些粗糙,有轻微的火星溅起烫后的疤痕。 百炼凝视着她,他努力想像过这姑娘的样子,可脑海中的她,始终如同笼在雾里,直到此刻才真正看清了。 果然&amp;hellip;&amp;hellip;和我想像的一样呢,她真好看,和她的声音一样的温柔。 另一幢茅屋里,响起一个含糊的带着倦意的声音:;大妮呀,什么事啊。 ;啊,没&amp;hellip;&amp;hellip;没事,有一头獐子。 姑娘慌乱地回答,然后放低了声音,小声道:;你是谁,半夜三更的跑到这儿干吗?我爹很凶的。 百炼努力想向姑娘笑一下,他从来没有笑过,但他就是明白,微笑,是表达善意和亲切的一个很直接的办法。 于是,他努力牵动起面部的肌肉,慢慢的、慢慢的露出一个自以为最温柔、最俊美的笑容:;你好,我&amp;hellip;&amp;hellip;没什么事,就是一个人,走走,看看。 大妮儿看着百炼,脸上渐渐露出同情的模样:;原来是个傻子。 旋即,她又同情地看着百炼,道:;你是哪里人啊? 百炼摇了摇头,他就出自这里啊,但他本能地意识到,他不能说,他不能让大妮儿发现自己是和她不一样的人,那样的话,她很可能就会不理自己了。 大妮儿疑惑地道:;你不知道自己是谁? 百炼点点头,但是想想不对,又摇摇头,迟疑了一下,他又点点头,道:;我只记得,我叫&amp;hellip;&amp;hellip;百炼。 百炼这个名字,是他为自己取的。他常常听到;阿爹对;大妮儿说,百炼方能成钢,他不懂是什么意思,但他本能地觉得这是一句好话,因为;阿爹接着就会吹嘘他打出的铁如何如何优质,如何如何受人欢迎,地维秘境里,他是最好的铁匠。 大妮儿露出了笑容,看得百炼心中怦然一下,这时还是夜里,他的眼前却似阳光突然跳出了地平线,猛地亮了一下,一时间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于是,他又努力露出了温柔的微笑,看在大妮儿眼里,显得更傻了。 大妮儿摇摇头:;挺俊的一小伙儿,偏偏脑子坏掉了。 百炼听她夸自己俊,于是努力笑得更欢实了。 大妮儿想了想,问道:;你饿不饿? 百炼摇摇头,大妮儿迟疑了一下,道:;那你先住在那边房子里吧,明儿一早,我跟爹说说,再看看怎么办。 ;好。百炼很干脆,转身就向旁边柴房走去。 大妮儿诧异地道:;耶,倒挺干脆。 大妮儿回了房,迟疑了一下,抽掉了自己的褥子,又赶去柴房,百炼正直挺挺地站在一堆杂物中间。 大妮儿又好气又好笑,自语道:;还真是傻的,你把东西堆开些,不就有地方休息了么? 大妮儿勤快地帮百炼收拾出一块地方,道:;我也没有多余的被褥,这褥子还是我的,至少睡在一边不冷不硌,你要是怕冷啊,就卷起一半盖在身上,明白了吗? 百炼愣愣地点点头,大妮儿小声道:;那你快休息吧,我回去啦。 大妮儿走出去,帮他把柴门拉紧,百炼低头看看褥子,小狗儿似的趴上去,用力嗅了嗅,有和她身上一样的味道。 百炼满足地躺上去,嗅一嗅身边的味道,又露出了傻傻的、真诚的笑容。 PS:今天有点事,我下一章看机会,若挤得出时间就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3章 突破口 陈玄丘与李洛儿月下一番畅谈,及至月到中天,方才归去,此时宴会已然散去,一地的酒坛子,估计大部分人都酩酊大醉了。 陈玄丘却没有休息,他回到自己居处,换了身衣衫,便用土遁之术没入地下,向着之前夜游时察看的方向悄悄潜了过去。 用武功潜行也是一个办法,可这儿住的高手太多了,陈玄丘不敢大意。 土遁于地下,难辨东西南北,本来以为的正确方向,如果遇到岩石需要绕行,而岩石又不规整,就很容易迷失方向。 陈玄丘行了一阵,估算了一下距离,感觉应该已经进了饕餮的神宫,便悄悄钻出了地面,只从地面探出头去,四下张望。 这是一间屋舍,室内一灯如豆,灯下有一美人,翠衫罗裙,烛照之下,其颜如玉,正是茗儿。 茗儿一手托着香腮,坐在桌前,凝视着桌面上乌沉沉的刀胚,幽幽地道:“师父说,此物一化,本质即变,无需任何担忧,而且因其本质乃玄火乌金,于我白虎庚金剑气有莫大裨益,言外之意,是希望由我来接受它了。 却不知妹妹怎么想……”陈玄丘只在地面露出一个脑袋来,就贴着床铺,也看不见桌上有东西,只当茗儿是夜中未眠,独自思索些什么,也不知道她说的究竟是什么,只是纳罕自己是要进神宫的,怎么撞到她这儿来了。 茗儿想了想,黛眉又蹙了起来:“其实这倒不为难,只是……”一想到妹子也喜欢陈玄丘,月茗的嫩颊忍不住微微有些发烫,真要和妹子争么? 可是,什么都可以让,喜欢的人也能让么? 好……舍不得……陈玄丘又往四下看看,迅速没入了地下,时间宝贵,还是找找神宫里有没有囚禁他人的秘室吧。 陈玄丘打听过茗儿师徒的居处,却未想到他二人现在就住在神宫里。 陈玄丘以为自己走错了路,按照茗儿师徒本来的居处一算,便向着“正确“的方向潜了过去。 又到一处地方,预估距离已到,陈玄丘一探头,就见一个粗莽的大汉,摇摇晃晃地从屋里走出来,走到陈玄丘探头的花丛处,迷迷糊糊解开裤腰带,吓得陈玄丘急忙钻入地下,一溜烟儿溜走。 那大汉只管放水,压根儿不知道脚下刚刚溜走了一人。 “不妙不妙,别是这神宫镇压了什么法阵? 怎么越走越偏?” 陈玄丘越想越不对劲儿,再行一段,复又探身出去,眼前一片漆黑,却是在帷幔后面。 陈玄丘刚想掀开帷幔,忽然察觉底部有一道光,心中一动,便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拉开一线帷幔,目光向外看去。 就见一面落地的大镜,纤毫毕现,十分的明亮。 镜架两边各有烛台,六枝蜡烛燃得通明,将面前一人清晰地映在镜中,看镜中人面,竟是白雪公主。 陈玄丘这个位置是在她的后面,自此角度看去,挺拔的背颈,细细的腰身,修长的双腿,尤其一具宛宛香臀,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浑圆饱满.一件鹅黄的亵裤,本来松松软软,偏至臀部处,被那丰臀撑得圆滚滚的,连一道肉色的瓣沟都看得清楚,仿佛那鹅黄色的绸下,掩了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儿,薄皮欲裂,汁浆欲滴。 “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陈玄丘暗暗念叨着,这要是有一部H3D—II单反该多好,光靠看记不住,而且也描述不出来。 可惜、可惜!“哼!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凭本姑娘这身材相貌,还贵为一国公主……”白雪面对镜子,傲然挺了挺傲然的胸膛:“真是气人。” “什么人?” 白雪目光一落,突然自镜中发现墙边帷幔后边露出一只眼睛,贼亮贼亮的。 白雪大吃一惊,返身大喝,手一抬,一缕寒光便向帷幔后边激射而去。 她的身子随之跃到窗边,胸前顿时一阵波涛起伏。 “哗”地一下,帷幔拉开了,白雪眼见帷幔后边空空的并无人迹,不由一怔,疑惑地自语:“我看错了?” 陈玄丘做贼心虚,在地下一通狂奔,遇到山石便绕路而行,也不知跑了多久,才向上潜去。 这一潜半晌不见露出地面,陈玄丘慌了,难不成连上下的方向都弄反了,我在往地底钻去? 陈玄丘正犹豫要不要反向走一走看,头顶突然一松,终于钻出了地面。 陈玄丘左右看看,这里好像……是个铁匠炉子? 头顶有棚,四下散落着一些打铁的工具,周围还有几幢茅屋。 陈玄丘突然发现前边有一个泥炉,泥炉上还盖着一只乌沉沉的盖子。 陈玄丘隐约感应,其下似乎并不平静,他默运功力,护住周身,悄悄过去,一掀那盖子。 “呼”地一声,底下压着的火焰一见空气,一下子就喷了出来。 陈玄丘是以功力护体的,在体表罩了一层无为功的劲道,原本是连毛发都护住了的,不料这火厉害的很,一股火苗子燎过,吃惊不已的陈玄丘已经闭眼闭嘴,摒息放下了盖子。 饶是如此,他也嗅到了一股毛发烤焦了的糊味儿,伸手一摸头发,前帘儿处几绺头发已经烤得卷曲发脆了,用手一捻,立即成了粉沫儿。 “好厉害的火……”陈玄丘暗自咋舌,他不知道这是哪儿,但看周围情景,也知是在山上,难怪向上钻了半天。 陈玄丘不敢惊动茅屋里的人,又悄悄潜走,循着隐隐的泉水声赶到一处碧水潭边,干脆就宽衣下水,洗了个澡,又把衣服濯净,用功法弄干,重新穿回身上,便沿清溪向下走,也不敢乱用土遁之术了。 如此一走,还真被陈玄丘顺利走到山下,找到了自己的居处,趁着没人注意,就悄悄潜回了房间。 这一晚上的折腾,他和衣躺下不足一个时辰,头发才干,天已亮了。 陈玄丘才沐浴过,便也不再洗漱,直接走出房门。 “早。” 路上看到两个散步的大妖,陈玄丘友好地打声招呼,两个大妖用有些诧异的眼神儿看看他,点头回了个“早。” 陈玄丘也不以为意,再往前行片刻,就听“哒哒哒”一阵欢快的马蹄声,小霸王昱铭骑着他的人头马飞奔过来。 噫,这孩子起的真早。 陈玄丘往路边让了让,那人头马都快跑过了,马上的昱铭小宝贝儿叫了一声“停!” 那人头马立即停住,昱铭从马背上跳下来,人头马立时变回了安逸的模样,一袭青衫,笑眯眯的,习[书连小说网 .shulianxs.top]惯性地微微哈着腰。 昱铭看着陈玄丘拍手笑道:“红鸡蛋,满脸串,今年吃你的喜馍馍,明年吃你的红鸡蛋。” 这是饕餮的儿子,而且朱雀辞很可能就是他抓回来的,既然夜探神宫不成,不如从他身上想想办法。 想到这里,陈玄丘就摸了摸他的头,笑吟吟地道:“这孩子,真活泼,可爱着呢。” 昱铭还是哈哈笑:“红鸡蛋,红鸡蛋。” 陈玄丘愕然道:“我长得像颗鸡蛋? 小宝贝儿,你什么眼神儿啊。” 一旁安逸笑道:“你这脸,还真像一颗红鸡蛋,帝子,你昨夜做了什么啊。” “什么?” 陈玄丘脸色一变,一摸自己的眉毛,眉毛呢? 陈玄丘赶紧冲过一片小树林,跑到河边往水中一照,就见一张脸不但没了眉毛,像颗卤蛋,而且还是红色的,昨夜那火只是轻轻一燎,不但燎光了他的眉毛,还把他的肤色燎得通红。 他此刻身子胖大,脸也胖大,如今一片赤红,又没有眉毛,可不就像一只红皮鸡蛋? 昱铭蹦蹦跳跳地追来,嘻嘻笑道:“你现在的模样太好玩了,你怎么弄的呀,我也想试试。” 陈玄丘心中一动,赶紧劝道:“你可千万不要试,昨夜我想醒醒酒,一路散步上了山,瞧见有一处铁匠铺子,也没人看管,好奇之下,四处翻动了一下,不想就有一口泥炉喷出一团火来,一下子把我燎成这样了,很危险的。” 陈玄丘一瞧自己这副模样,瞒不了人的,而此间的人未必不知道那山上的火厉害。 如果他再刻意隐瞒,只怕反而惹人怀疑。 所以不如坦荡一些。 昱铭听了恍然道:“啊,原来你去了山上,那里不要去,很危险的,那火是九日之火,便是真仙投进去,也能炼成渣渣的。” 陈玄丘道:“九日之火是什么火,很厉害吗?” 昱铭道:“当然啦,你听说过羿射九日吗? 后羿不过是一个大巫,十二祖巫都灭杀不了太阳之子,他一个人九箭便射杀了九个金乌? 那都是传说啦,其实九日没有……”昱铭刚说到这儿,安逸已经追了过来,立即咳嗽了一声,昱铭马上双手一捂嘴巴,道:“哎呀,阿爹不让我说的,差点儿说漏嘴,都怪你。” 昱铭转向安逸,道:“我没说,他没听见。” 这昱铭小祖宗平素霸道的很,偏生这件事似乎说漏了一点就有些紧张,看来饕餮是真的严肃警告过他什么。 这一来,陈玄丘反而真来了兴趣,毕竟,对于天界阴谋,他已有所了解。 只是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他现在去思考对抗天界,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是不去谋划,不代表他忘掉了这件事,有机会了解一些秘辛,对他有益无害。 而且昱铭刚才那句没说完的话,或许是说九日没有死? 想到这里,陈玄丘怦然心动,但是安逸既已出现,眼下是绝不可能再问了。 陈玄丘心思一转,笑问道:“你喜不喜欢钓鱼?” 昱铭瞪大眼睛道:“喜欢啊,可我钓不上来,安逸更笨蛋,还不如我。” 陈玄丘道:“你让他去取钓竿来,我陪你钓,一定钓好多鱼。” 昱铭大喜,马上让安逸去取钓竿,安逸放心不下,昱铭拍胸脯道:“放心啦,我一定不提九日之火,快去快去,不然抽烂你的屁屁。” 安逸无奈,只好摇身一变,化作人头马,嗒嗒嗒地向神宫奔去。 陈玄丘打个哈哈,道:“昱铭啊……”昱铭道:“不许提九日之火。” 陈玄丘道:“我没提啊,我就是问问,听说你前两天肚子有些痛?”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4章 小小月老 昱铭一听,脸色顿时一变,心有余悸地点点头,道:;嗯,痛!肚肚快痛死了。那个坏女人,叫宝宝肚肚疼。 陈玄丘赶紧问道:;是个什么女人呐。 昱铭道:;我当时嗷呜一口就把她吞了,也没看个仔细,嗯&amp;hellip;&amp;hellip;眼睛大大的,穿一身红,很凶很凶的样子。 陈玄丘紧张道:;一口吞了?她死了么? 昱铭扁扁嘴道:;她死了才怪,在人家肚肚里来回折腾,把人家都快疼死了。 陈玄丘暗暗松了口气,道:;那她现在被抓出来了吧?我看你都没事了。 昱铭哭丧着脸道:;抓出来才怪,她现在还在我肚肚里,求她都不出来。 陈玄丘一奇,道:;求她都不出来?她在里边做什么? 昱铭道:;她说,她要在里边练功夫。她还说,要等她一个朋友来了,她才肯出来。 陈玄丘心中一动,道:;什么朋友? 昱铭道:;是个男人,叫陈玄丘。她说,那个男人长得像女人一样漂亮。除非他来了,我才可以告诉她,她就出来。 陈玄丘先是心中一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朱雀辞的心意,心中先是有些好笑,哎,女人呐&amp;hellip;&amp;hellip; 但旋即,却又心花怒放起来,她为什么想考验我?说明心里还是有我么。 这样一想,陈玄丘顿时开心起来。 想不到此行闯入地维秘境救人,竟这般顺利,但是他脑海中攸然一转,忽地想起了昱铭所说的;九日,又强行捺住了立即与朱雀辞取得联系,一起离开地维秘境的念头。 对抗天界,是不可能的任务,想从天庭手中救回他的父母,也是绝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两件事,他原本都不想做。但是,如今前世的事已渐渐淡忘,他的感情、他的朋友都在这个世界,归属感便悄悄滋生了。 而那对父母,虽然一直不曾谋面,可他们苦心为儿子安排的一切,却都在由他受益着,久而久之,岂能不生孺慕之情? 然后,想要救他们,想要对抗天界,光有了这个想法还不成,他需要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这只凭他一个人,要有多大的力量才办得到? 一个好汉三个帮,如果能多争取几分同样以天界为敌的力量,便多一份可能。 地维秘境到底是个什么所在?看那饕餮,不像个甘于寂寞的人,他苦苦守在地维秘境,不曾逍遥天下,究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就是因为;九日? 陈玄丘想弄个明白,所以他现在不能离开。 但是,他又不想让朱雀辞苦等,甚而对他产生失望或怨尤。 怎么办? 陈玄丘看着面前五六岁的小娃娃,脸上露出了奸诈的笑容:;你恨不恨那个红衣女子? 昱铭用力点了点头,道:;她让宝宝肚子疼,宝宝恨她。 说完,昱铭赶紧捂住嘴巴,小声地对陈玄丘道:;我不能说,我要是意念想到了她,她就能听见我说话。 陈玄丘道:;她听不见我说话么? 昱铭道:;我要是放开意识,她也能听见啊,我没有特意对你放开,她就听不见。 陈玄丘听了,眼珠一转,道:;不如这样啊,你看,她要等她的好朋友来救她,才敢出来对不对?那我就冒充她的好朋友啊,让她又开心又感动,等她以后发现其实她的朋友是胆小鬼,根本不敢来,她就会伤心,会哭鼻子,那不就替你报仇了么? 昱铭大喜,道:;好主意,那我要怎么做? 陈玄丘对他低低说了一遍,昱铭拍手道:;好好好,那我们马上开始吧。 &amp;hellip;&amp;hellip; 朱雀辞不肯离开,只是因为一动念。 她忽然想知道,她身陷地维秘境这样危险的地方,对头是饕餮这样的凶神,陈玄丘是否敢为了她冒险犯难。 当然,饕餮再强她也不怕,她在小饕餮的肚子里,就凭小饕餮他爹那宠儿子的态度,绝对不敢伤了陈玄丘。 朱雀在饕餮腹中四处探索,渐渐发现了许多奇异的空间,似乎饕餮的肚子,其实就是联结一些奇异空间的通道。 这些空间不是一个个独立的世界,她在这里见不到其他的生命,只有一个个不同的空间。 要在这些空间中穿棱,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很多生命既便被吞进来,也会被封印在某一个空间,直至死亡,是没有能力穿梭于不同空间的。 但是拥有凤凰真火的她,却可以在这一个个空间中自由地穿梭。 这里的空间很奇妙,有快速时间,她在其中只是穿行了一个;凤凰游的时间,就已过去了上千年。也有慢速空间,她在其中只用了一个;凤凰游的时间,却只用了不到一刹那。 因为她的神羽有大道之纹,才能在没有比较的情况下,清楚地了解到这些时间流速的变化,换一个人进来,一定会迷失其中,根本不会察觉这种变化。 她还进入过只有点和面组成的扁平空间,进入过拥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可以吞噬一切的空间,险些葬身其中。 一个个奇妙的空间探险,使得她在其中虽只一人,却并不寂寞&amp;hellip;&amp;hellip; 此时,朱雀辞刚刚探索到一个新的空间,这里只有寒冷,这里的空间飘浮着一些冰,它的硬度超过了最好的精钢。 如果不是朱雀辞这样的火中生命,换作任何一个其他生灵,只怕都要冻成了冰块。 然后,她就听到一个稚嫩的童音:;她让宝宝肚子疼,宝宝恨她。 这小家伙,朱雀辞笑了笑,继续向前飞翔。 双翅一展,不知又飞过了几千几万里,然后,她就听到了一个声音,一听这声音,她的娇妪便猛地一震,双翅顿时停了下来。 寂静寒冷的空间里,只有一团凤凰真火,熊熊燃烧着。 ;你不要说她的坏话喔,不然,她生起气来,你又该肚子疼了。 这是&amp;hellip;&amp;hellip;陈玄丘的声音?是他的声音吧? 因为看不见陈玄丘此刻的形象,朱雀辞反而第一时间从声音上感觉到了陈玄丘。 ;你是好人,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么?我姓丘,我叫丘玄辞。 是他,不会错了,他把自己的名字颠倒了过来,还&amp;hellip;&amp;hellip;用了我的名。 以吾之名,冠你之姓? 朱雀辞心中忽然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暖暖的。 他真的来了,他换了名字,看样子饕餮一家,还没发现他的身分呀。 心里这样想着,就听外边;丘玄辞和小饕餮的对话又在继续了。 昱铭:;你也是来给我爹爹贺寿的吗? ;是啊,地维秘境之主,超脱于天下修真门派之上,俨然半神半仙。能得拜谒令尊,是后生晚辈莫大的荣耀。当然啦,能够认识英姿勃勃、俊朗无双的昱铭小兄弟,我也开心的很。 ;嘻嘻。 ;等为令尊老大人贺完寿,我还要去寻找一个人。 ;什么人呐? ;是一个女孩子。 ;是你朋友吗? ;是我喜欢的女孩子。 ;那就是朋友嘛。 ;哈哈,你还小,不太懂,不算太一样。 ;那她喜欢你吗? 朱雀辞下意识地歪了歪头,如小鸟睇人,用心倾听着。 陈玄丘的声音沉默了片刻,有些低沉下来:;哎,我也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姬国凤凰山上,那天,她被仇家追杀,受伤落地,被我救了。她在我的小木屋里躲了两天,虽然,她几乎不说话,一说话就是对我的各种嫌弃,可我就是喜欢了她。 朱雀辞随着陈玄丘的声音,回想起了初识的一幕,没错,那时候,自己黑眼白眼的看不上他,总是各种的训斥,他脾气真好,都没有抢白过。 自己是被他救了的人呢,他都不生气。 听到最后一句时,朱雀辞的心里也是微微一羞。 陈玄丘又道:;很快,她就走了,但是她留给我一件珍贵的礼物,我一直贴身藏着,有时间就取出来看看。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了,谁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后,我又见到了她。 昱铭道:;喜欢就告诉她呀,你们大人好麻烦。 陈玄丘道:;是啊,再见到她时,我竟发现,她是我娘从小给我许下的媳妇儿。 ;耶?那不正好? ;是啊,可谁知道,当初我还没出生,我娘为我许下一门亲,而当时游历另一处地方的我爹,也为我许下了一门亲。这两个女孩子还撞在了一起,我想,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因此生了我的气吧,再次相见,她就没对我笑过。 小饕餮问:;那她以前常对你笑吗? ;我想想&amp;hellip;&amp;hellip;好像从来就没对我笑过。 朱雀辞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饕餮道:;哦,那她就是天生不喜欢笑啦,你不用在意。 朱雀辞听了,笑得更厉害了。 随着她的笑,这片静寂空间似乎都在震荡。 朱雀辞随着一个个空间的探索,已经大概清楚,但凡出现这种现象,就是这个空间即将坍塌,将要重新诞生一个空间的时刻。 这时候这种空间是最危险的,一个不慎就能把她埋葬其中,所以朱雀辞只能振起双臂,破开空间向远处飞去。随着她破开空间,即将寂灭的这个空间以更快的速度在她身后湮灭了,但是这时朱雀辞已经化身一团红色的流光,飞出了好远。 ;小家伙,你不懂得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当你喜欢了一个人呢,你的心里会满满的暖,甜的像漾了蜜一样。哪怕面前刮着最凛冽的寒风,你也会觉得像春风拂面一样温柔。一想起她来,你会情不自禁地笑,我对那个女孩,就是这样的感觉&amp;hellip;&amp;hellip; 这是朱雀辞飞进又一个空间前听到的最后一段话,她的心里满满的暖,甜的像漾了蜜一样。哪怕面前刮着最凛冽的寒风,她也像春风拂面一样温柔,一丝不经意的笑,轻轻牵起了她的唇角。 昱铭关闭了空间,不再有声音传入。 ;怎么样,我们这番话真会管用么? 陈玄丘一脸阴险:;当然管用。我跟你说,女孩子就吃渣男这一套,等她用情至深的时候,发现被骗,会伤心到想自杀的。 ;是这样吗?小饕餮含着小指,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皱起了小小的眉头:;帝子哥哥。 ;嗯? ;虽然你是在帮我出气,但我为啥还是觉得你是个坏蛋呢? 陈玄丘听了有些感动,于是摸了摸小饕餮的脑袋,微笑地说:;因为你是个好孩子。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5章 探九日 三天之后,就是地维之主的大寿之期。 这两天贺客明显开始增多,而其中真正的一方大妖也更多了,其中不少是山中精怪,以及浑身腥气的东海巨妖。 令人纳罕的是,龙族居然没有一个人出现。 照理说,既然有东海巨妖来贺,说明地维秘境之主交游广阔,与东海也有联系,东海龙族没理由不派人来。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陈玄丘抽了人家三太子的龙筋,这件事不仅是仇恨,更是莫大的侮辱,龙族震怒,正集中全力在搜捕他的下落,连饕餮之王的寿诞都顾不上了。 不过,很显然维秘境之主大寿当天,赶到的贺客虽然会变少,但那时出现的,才是实力、地位不逊于饕餮的高手,同级别的高手当然不会巴巴儿的早早赶来。 陈玄丘真是爱极了朱雀辞凶巴巴的俏模样儿,有时候,他都会自嘲是贱皮子,明明妲己更活色生香、天生尤物&amp;hellip;&amp;hellip; 当然,那个小妖精也不是盏省油的灯,那风情万种只是表面,但至少肯假以辞色啊。 可他偏偏迷死了朱雀辞。 如果当着朱雀辞的面儿,恐怕他反而说不出这样情意绵绵的话来,纵然说出来,那个脸儿超嫩的小姑娘,也会凶巴巴地打断他,呵斥他不像个爷们儿。 可是如今用这种隔腹传音的方式,朱雀辞只能听着,不能反驳,而且在寂寥空荡的一个个空间中历险,能够听到熟人的声音,其实她也不会那么反感。 反而能让陈玄丘畅所欲言。 手段,他的确用了。 其实哪个男人追求所爱,不费尽心思用些讨好的花样儿,那一样是手段。 这手段,不要说万物之灵的人类,一只孔雀、一头黑熊,都懂得。 可陈玄丘说的话,却是他的真心话,他相信,朱雀辞听得出来。 朱雀辞已经找到,本可以早早亮明身份,把她带走,相信饕餮本与他无仇,又不想儿子肚子里总有一只随时可能作怪的火凤凰,会乐见其事。 可现在,陈玄丘还真不能马上走了。 一则是,机会难得,他想和朱雀辞把感情培养起来,一旦离开这特定环境,朱雀辞那个脸儿嫩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会听完他肉麻的情话? 另一个,就是山顶那口不起眼的地火之穴。 事关九日,与陈玄丘欲与天斗的长远谋划有着莫大的干系。 一旦离开,能否再回地维,他不知道。 所以,他必须弄个清楚,那眼地火之穴,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所以,陈玄天每天除了拉昱铭来隔着肚子向自己的亲亲小娘子灌灌迷汤,就是陪他钓鱼玩耍,培养感觉情。因为他想上山弄清楚那九日的秘密。 昱铭觉得跟帝子装模作样的演戏挺有趣,昱铭觉得帝子钓鱼的本事也好好。 他拎着几条大肥鱼回去告诉老爹那是他自己钓的,他爹开心的直夸儿子有本事,抓着个客人就说,抓着个客人就说,现在地维秘境所有的贺客,都知道饕餮大王的儿子会抓鱼了。 所以,昱铭觉得,帝子是他的好朋友。 四天了,两人厮混了四天,今天,他终于在陈玄丘的巧妙暗示下,主动热情地邀请帝子和他一起骑上人头马,上山去看那眼地火之穴。 可怜人头马安逸,就陈玄丘如今的吨位&amp;hellip;&amp;hellip; 安逸只觉自己背上骑了一头河马,不!是猛犸巨象! 他登上山顶的时候,四条腿已经不停地哆嗦,汗水湿透了马鬃。 陈玄丘刚从他背上下去,安逸就撒开四蹄,冲向前去,兴奋地一头冲进那口碧水潭中,然后四腿一趴,仿佛浮尸一般一动不动了。 惬意呀! 安逸深深地喘了口大气,眼望着蓝天白云、青山绿水,悠悠地想。 ;滚远些,别把鱼惊走了,一会儿小爷要钓鱼。如今已经变成钓鱼发烧友的昱铭小朋友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句。 安逸不想动弹,他把深深地吸出的那口气,往水面上一吹,将自己的身子荡向潭水深处。 ;走吧,我带你看看那眼地穴之火,顺道儿问问武钢,那老头子整天打铁,整天玩火,或许他知道怎么把你的红皮儿鸡蛋剥了皮去。 昱铭一副这里是我家,我家我最大的气势,领着陈玄丘直奔铁匠铺。 陈玄丘那红脸儿,一直就没褪下去过。 没有眉毛不好看,在眉毛长出来之前,他先自己画了个眉。 但陈玄丘没有描眉画眉的习惯,技术不太好,两道眉画得又浓又粗,仿佛一对卧蚕。 大红脸,卧蚕眉,他要再挂上一部大胡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关二哥。 铁匠铺下,武刚带着女儿打铁。 武刚正在训斥女儿,因为一向与他配合默契的女儿刚刚心神恍惚得差点儿被大锤砸了手。 ;大妮儿,你清醒一下。虽然人家那孩子貌似失忆了,看着有些傻傻的,但那衣服质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还有人家那模样,就算真是个傻子,出了这山,都不知道多少人家的好女子喜欢呢,你配得上人家? 大妮儿看看满是老茧的双手,默默不语。 武刚叹了口气:;闺女啊,爹&amp;hellip;&amp;hellip;也想你好。可是,相差太悬殊了,痴心妄想,最后伤心的还不是你? 大妮儿垂下头,从那一盆用来淬铁的水中看着自己的倒影,普通的容颜,凌乱的头发,皮肤也丝毫谈不上细腻白皙,还有那身粗布衣裳&amp;hellip;&amp;hellip; 大妮儿又想起了那个百炼,他的头发一丝不苟,他的衣服一尘不染,他的皮肤皎若白雪,他的眼睛灿若晨星&amp;hellip;&amp;hellip; 大妮儿有些自惭形秽,低低地、嗫嚅地道:;爹,我明白的。 ;明白就好。 武刚停下锤子,看看女儿垂下的头,叹了口气,伸出粗糙的大手,怜惜地揉了揉她粗糙凌乱的头发。 一滴;水珠,轻轻落下,滴在那烧得暗红的铁胚上,;嗤地一声响,冒起一缕白色的蒸汽。 这时,昱铭带着陈玄丘走了过来。 武刚是个铁匠,技艺很高明,但只是一个凡人罢了。 地维秘境需要用铁的地方一样很多,而这些东西可不是吹口仙气儿就能变来的,就算兜率宫里那位圣人老爷都要自己亲手炼丹、亲手打造兵器呢。 忽然看见昱铭小少爷走过来,后边还跟着一个卧蚕眉的红脸大汉,武刚还有些纳闷儿,少爷的小跟班儿不是一匹人头马么,那贱马跑哪去了,怎么换人了。 ;小少爷。 武刚连忙迎上去,陪着憨厚的笑脸。 能够寄身于这里,安稳度日,有吃有喝,避过了外界的战乱,武刚对地维秘境的主人一直心存感激。 ;嗯,没什么事,你忙你的,我带我朋友看看地穴之火。 昱铭神气活现,跟个小大人儿似的,挥挥手,武刚赶紧让开。 但昱铭突然又停住,转过身来:;哎,对了,你先别走,问你个事儿。 昱铭一指陈玄丘的脸:;你瞅,他这脸跟个红皮儿鸡蛋似的,我一看见,就以为我爹又给我生了个弟弟妹妹,这是要吃喜蛋了。 昱铭挠挠头:;他这脸是前两天自己跑山上玩,被地穴之火燎的,你有没有办法把这红色儿给他褪了去呀,他本来挺白的&amp;hellip;&amp;hellip; 昱铭看看陈玄丘的肤色,又强调道:;只要能把这红色儿给褪了,黑一点也没关系。卤蛋总比红皮鸡蛋那么喜庆好看些不是。 ;嗯嗯嗯! 陈玄丘连连点头,一开始他也以为这红色慢慢会褪去,四天了,一点没效果,叫人心慌啊。 ;啊,这位&amp;hellip;&amp;hellip;少爷是被那地穴之火给燎了啊。 武刚说着,一只手背在身后,悄悄摆了摆,大妮儿年轻不懂事,可别冲撞了贵人。 大妮儿见了,趁机悄悄退下,溜向一边一幢柴屋后面。百炼正按她的吩咐,在那儿准备木炭呢。 武刚仔细看看陈玄丘的面容,陪笑道:;这个简单,小老儿冶铁,也曾被炙伤过。这山上有棵扶桑木,取其树叶,捣烂成泥,敷于面上,待其干后取下,肤色就可恢复如常。 陈玄丘听了心中怦然一震。 扶桑木? 传说,扶桑树一向两两同根偶生,更相依倚,是以名为扶桑。 太古时,有十金乌,便栖与扶桑树上。 更传说,金乌每日便是从扶桑树上驾战车升空,巡游天界一遭。 后来,羿射九日,当时就是踩在扶桑树上射日,因为力大,踩断了那棵扶桑木。 而那棵扶桑木就是连接人、神、冥三界的大门,从此三界殊途,只有通过一些特殊渠道才能出入了。 此处山上竟有一棵扶桑树,难不成昱铭所说的九日&amp;hellip;&amp;hellip;竟是真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6章 扶桑木 昱铭一听要去摘树叶子,甚感无趣。 他现在可是地维秘境尽人皆知的钓鱼小王子,钓竿时时随身带着的,这趟下山,要是不拎几条肥鱼下去,都对不起他响当当的钓鱼小王子的名号。 昱铭便道:;武刚,你陪我朋友去摘树叶,我去潭边钓鱼了。 昱铭向陈玄丘摆摆手,便蹦蹦跳跳跑向湖边。 武则忙陪笑道:;大少爷,请这边。 柴屋后边,百炼按照大妮儿教给他的,小心地拣拾着质地最好的炭块,烧制过程中难免有些残次品,而要炼出好钢,却需要质地更好的炭。 本来那地火是炼制最好的火焰,但是它太猛烈了,炼制矿石时,用它最好,想打造兵器或其他物器时,用它就尴尬了。 一不小心就把锤打了过半甚至即将完成的钢胚又炼成了液体,偏生那火时强时弱,根本无从控制。 百炼做事很认真,哪怕就是枯躁地拣拾一块块木炭到筐里,他也不嫌厌倦。相比起以前的生命,他觉得现在的日子已经足够多姿多彩。 尤其是,还有她陪在身边,能看见,能听见,能嗅见。 百炼想着,不觉停下了手,想着大妮儿的模样,心里一阵甜蜜。 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大概只剩下三天了。他还不曾见过这世界的时候,就从老爹武刚和大妮儿的对话中,渐渐揣测明白,日升月落,即是一天。 现在,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四次日升月落了。 百炼抬头看着天空的太阳,一点也不嫌刺眼。 他在想,时间究竟是什么,是不是把那太阳扯下来,不再出现日升月落,岁月就会静止下来,不再继续向前走。 然后,他就嗅到了大妮儿的气息。 ;喂!偷懒是不是? 大妮儿抬腿,在百炼屁股上踢了一脚,抬腿很重,踢的很轻。 他又听到了大妮儿的声音。 ;告诉你,不好好干活,我可不管你饭吃。 大妮儿凶巴巴地说着,在百炼旁边坐下来。 百炼又看到了大妮儿美丽的模样。 于是他又努力牵动嘴角,露出一个自以为英俊,实则显得有些木讷的憨笑。 大妮儿不敢看百炼,她很自卑,一个招人喜欢的女孩子的所有优点,她都没有。 她没有高贵的家世,没有华丽的衣裳,没有美丽的外表,没有温柔的嗓音,她打铁时比汉子还有气力,她说话粗声大气,她&amp;hellip;&amp;hellip;配不上这样俊俏的少年。 她不敢看,可又忍不住想看,所以偷偷用眼角捎一眼百炼,咳嗽一声,用有些强硬的语气道:;我看你早上吃的很少啊,是不是不爱吃,那个&amp;hellip;&amp;hellip;你喜欢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都吃。 大妮儿有些怒:;问你喜欢吃什么呢。 ;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那你早上吃那么少? ;那我晚上多吃。 大妮儿不说话了,帮他拣着木炭,过了一会儿,轻轻说:;我爹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此间主人的,我们不能多占。一会儿,我去偷偷打只雉鸡烤给你吃,别叫我爹知道。 ;其实,不用的&amp;hellip;&amp;hellip; 大妮儿凶巴巴地说:;我想吃! ;哦!百炼乖乖不再说话了,于是两个人肩着靠肩,呼吸相闻,一起静静地捡拾着木炭。 &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跟着武刚,来到了山巅向阳处。 这里有一棵巨大的树,远远看去,好像已经枯死了,只有粗大的树干,粗大的树干虬结如龙,如海带一般向上;飘浮着。 到了近处才发现它是有叶子的,只是那叶子甚小,与普通的桑叶相仿,而且不密,尤其古怪的是,它是直接挂在树干上的,没有细枝,所以几乎忽略不见了。 武刚道:;大少爷,就是这里了,您稍候,我给摘些叶子来。 武刚跑上前,用衣襟兜着,扯回一大捧桑叶,回到陈玄丘身边,陪笑道:;用臼捣成泥也成,我被炙伤时都是用手搓,搓成叶泥,往脸上一敷。 陈玄丘一笑,道:;我也不用那么讲究,我来。 他抓过一把桑叶看了眼,见那叶为三轮,每轮左右为六叶,最下一轮之右,那树叶脉络像是只鸟儿,定睛一看,正是一只展翅欲飞的三足乌模样。 武刚笑道:;神奇吧?小老儿第一次看见,也觉这树叶生得甚是古怪。 陈玄丘微微一笑,心中已经认定这就是传说中十金乌栖身的那棵扶桑木,最起码,也是那棵扶桑木截了一截来,在这里重新栽种的。 陈玄丘双手用力搓起了树叶,浓浓的绿色汁液,从叶子里渗出来,他就往脸上涂抹,这一涂抹,立时便有一种清凉之意直沁心田,异常的舒坦。 陈玄丘大喜,更加仔细地涂抹着。 这时,陈玄丘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几道混杂在一起,念经一般的声音:;我等为鱼肉啊,嘿嘿!肉字里面两个人,里边连着外边人,众生还吃众生肉,仔细思量人吃人&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心中一讶,愕然凝神,这时脑海中突然念经般的声音一停,旋即只有一个人惊讶的声音响起: ;咦?这是谁的气息? ;好像人族的气息。又是一个人的声音。 ;哈,那群蠢货。又是一个人的声音。 ;不对,像是四灵中的九尾天狐一族?再出一个人的声音。 ;他们还没完蛋么? ;总之也是被人利用的笨蛋。 ;天狐一族最是狡黠,不算笨蛋了。 ;不是笨蛋会被人利用? 一时间,竟有八个不同的声音,各自说了一句话。 陈玄丘双手一停,正感惊讶,第九个人的声音惊叫起来:;怎么会有盘的气息? ;不不不,不只是盘的气息,还有&amp;hellip;&amp;hellip;还有&amp;hellip;&amp;hellip;去撸、去撸&amp;hellip;&amp;hellip; 他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似乎被什么所阻隔明明他还在说话,声音却越来越小,所以他只能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 饶是如此,陈玄丘也只听到;去撸两个字,然后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息了。 武刚见陈玄丘双手捂面,呆在那里,还以为他涂抹中出了什么问题,不禁有些紧张,急忙问道:;大少爷,你没事吧? 陈玄丘放下双手,摇了摇头,如果脑海中只响过一声声音,他还可以以为是幻觉,可刚刚明明是一段对话,足足九人。 陈玄丘忍不住问道:;老爷子,你涂抹这桑叶汁时,可曾听到过什么声音,在脑海里。 武刚讶然道:;没听见呀,大少爷听见什么了? 陈玄丘摇摇头,道:;没什么,我随便问问。 陈玄丘丢掉搓烂的桑叶,又抓过一把,用力搓烂,把汁液涂在脸上,这一次却是再听不见那几个声音说话了。 陈玄丘诧异不已,把那汁夜满脸满颈的都涂了,一片已经摘下来的都没浪费,这才对武刚道:;要等它自己干了么?然后再去洗掉? 武刚陪笑道:;不用洗,洗不掉的,等它过几天,自己就消失了。 陈玄丘一愣,洗不掉?那我这几天岂不是要从小红人,变成小绿人? 罢了,反正它只要能过几天就褪色便成。 陈玄丘与武刚从山顶复往下边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着;去撸两字。 那声音气极败坏地喊出来,一定是有特殊的原因,可是,他让我去撸什么呢? 撸猫?这儿只有饕餮啊! 撸铁?嗯,这倒大有&amp;hellip;&amp;hellip; 等等,难不成他是想说&amp;hellip;&amp;hellip;去炉?去炉边? PS:求点火,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7章 心头火 陈玄丘和武刚从山上下来,行至碧水潭边,就见昱铭手里举着钓竿跺脚:;怎么还不上钩?怎么还不上钩呢?你这匹笨马! 昱铭一边说,一边胡乱地甩竿。 陈玄丘眼尖,见那钩上的鱼饵早甩没了,鱼钩亮晶晶的。 人头马安逸从水里冒出头来:;昱铭大宝贝,你别乱甩啊,我马上就要把鱼挂到钩上了,结果我嘴角都给钩裂了。 陈玄丘一瞧,他唇角果然有血丝。 原来小饕餮是这么钓鱼的,陈玄丘心里寒了一把,赶紧加快脚步往前走,假装没看见。 回到冶炼炉前时,百炼与大妮儿已把炭提到了棚下,大妮儿有说有笑的,但看见父亲,却马上敛了笑容。 陈玄丘发现还有一个黑衣年轻人,只当也是铁匠一家,倒没在意,只是一眼瞟去,见此人剑眉星目,甚是俊逸,不是铁匠父女相貌可比的,暗暗有些诧异。 陈玄丘看了眼那口盖着的炉子,笑道:;武师傅,我就是不小心开了这炉子,被火气燎了一下,不想这火这般厉害。 大妮儿不错眼珠地看着陈玄丘,心里想着,刚刚还是个红胖子,怎么突然变成绿巨人了? 爹爹和我以前涂抹烫处,都是哪儿烫了涂抹哪里,还不曾变成这般模样呢,难不成他整张脸都涂遍了。 陈玄丘当时是凑到炉口前好奇地察看,整张脸都被火气燎过了,不比他们的火星溅伤,转念一想,大妮儿也就明白了。 这时大妮儿突然发现,陈玄丘有几绺头发变绿了,原来这绿色吸收过程中,不只皮肤会吸收,连头发也一样。 一想到这人满头黑发都要变成绿草一般,大妮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百炼见大妮儿望着陈玄丘发笑,不禁有些紧张,妮儿姑娘难不成喜欢了那个男人?百炼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也不懂情爱为何物,但有些事情是本能。 看到百炼有些敌意的眼神儿,陈玄丘哪想到他竟会深爱着这个貌不惊人的打铁姑娘。 他笑了笑,走上前去,用铁钩子轻轻钩住那盖碗状的东西,武刚紧张地道:;大小爷,你小心着些,别再燎了。 陈玄丘道:;放心,上次只是出其不意,我会小心的。 陈玄丘轻轻将那;盖碗提起,火苗子呼地一下冒了出来,果然如陈玄丘所说,只是突然接触空气,火苗子一下窜起,片刻之后,就稳定了下来。 陈玄丘轻轻悄近,武刚提醒道:;大少爷,这里的火有古怪,不稳的,一会儿如同有人鼓风,一会儿微弱无比。 陈玄丘点了点头,又靠近了些。 忽然,他感觉那火似乎像有了意识似的,随着他的接近,火苗子欢快地跳动着,仿佛在欢迎他的到来。 ;他来了他来了&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下意识地在脑海中接了下去:;他带着礼物走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脚踏祥云进来了&amp;hellip;&amp;hellip; ;谁?谁脚踏祥云进来了? 那火苗子分明传出一个惊奇的意念。 它有意识? 这一下子,陈玄丘也震惊了。 他感觉那火苗子想向他传达意念似乎十分吃力,鬼使神差地便伸出手去。 武刚大惊:;大少爷,你&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惊醒过来时,手已经伸到了火苗子上。 罢了,大不了再把手变成红烧猪蹄嘛。 陈玄丘想着,却见那团火用力一挣,竟然挣脱出来,跳到了他的掌心,欢快地跳跃着。 眼见如此一幕,武刚和大妮儿父女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百炼谨慎地退了一步,他隐隐觉得,普通的凡火固然伤不了他,可这团火似乎不一样。 神通仿佛有了一条通道,开始传向陈玄丘,但是声音非常杂乱,仿佛是八九个人同时说话。 ;啊,他来了他来了&amp;hellip;&amp;hellip; ;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是你么是你么,你到底是人是狐,是仙是神,你身上的气息为什么这么杂乱? ;不不不,别问废话,你是站哪边的,你是向着神还是仙,是向着巫还是妖,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啊!啊!啊~~ ;你他娘的鬼叫什么? ;他娘不是你娘?说话客气些。 ;不不不,他身上真的有鬼的气息! 陈玄丘被吵得脑瓜仁疼,他向武刚笑了笑,道:;这火很有意思,我摘一朵。 说完,陈玄丘举着那团火走开,果然,只要有这团火在身,他就能继续清晰地收到那几个杂乱意念。 ;统统不许吵~~~ 忽然有个声音大喝,旁边还有一个伴音的:;不许吵,不许吵,许吵,吵&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心中一动,这是些什么人,难不成他们尚未成年,怎么心智如同幼童一般? 等等,九个声音,火中传念,难道&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走到僻静无人处停下,看着那团在掌心跳跃的火焰,突然开口问道:;你们可是九日? 那团火中的意念突然停了下来,火苗子也似突然冻住了似的,凝固在他的手上。 ;你们是消失的九只三足金乌? 半晌,那火中传出一个带着些愤怒的声音:;你到底&amp;hellip;&amp;hellip;是谁? 陈玄丘想了想,回答道:;我,一半人族,一半妖族。等我三十岁时,血脉苏醒,我将拥有全部的&amp;hellip;&amp;hellip;妖族血脉! ;妖族! 火中一个神念高声大叫,旋即又压低了,叫道:;妖族! 这时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激动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也是,我也是妖族啊,我就是三足金乌。 那个声音激动的说不出话,另外一个声音便叫起来:;我是妖族中的王者,你是谁,见了我妖族王子,理当恭敬下拜。 陈玄丘道:;哦,我么?我没说错的话,我已经是被逐出四灵之属的九尾天狐血脉。 ;见了妖中王族要下拜,这是规矩。现在的人都这般没规矩了么?你什么族?天狐一族,天狐一族多什么呀,你要跪着回话,你&amp;hellip;&amp;hellip;哈?天狐一族? 几个声音嘁嘁喳喳一番,隐约听见其中有人小声嘀咕:;大哥二哥三哥四五哥,他是天狐族人,和我们金乌族人平起平坐的耶。 ;你别闹,他才一半天狐血脉。 ;他不说了么,过了三十岁,天狐血脉就全部苏醒了。 ;这不还没醒么? ;你们够了啊,这是重点吗?一个个的,都被关糊涂了。 ;不我说老八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让他救我们出去啊。 ;对!咳咳,那个狐兄啊,你好啊,我们是金乌一族啊,我们都是先天神族,大家拉呱拉呱,算是远亲呢,嘻嘻嘻&amp;hellip;&amp;hellip; ;你滚,我来说!狐兄啊,我们是被后天神族给坑了,囚禁在这地维之地。你天狐一族应该也被他们算计了吧?我记得我们被关起来的时候,你们也正倒霉呢。 ;是啊是啊,其实龙、凤、麒麟三族被坑的时候,你们天狐一族能置身事外,那是相当聪明了,可惜啊,敌人太狡猾&amp;hellip;&amp;hellip; 另一只金乌不耐烦了:;说重点! ;哦,重点就是&amp;hellip;&amp;hellip; 这时远处传出悉索声音,陈玄丘神念一动:;有人来了。 ;快快快,快把我们的心头火藏起来,不然我们就不能跟你交谈了。 陈玄丘急用神念说道:;往哪藏啊,你们不会烧坏我衣裳吧? ;你有没有不怕火的东西? ;不怕火的?不怕&amp;hellip;&amp;hellip; 有了! 陈玄丘心中一动,赶紧从纳戒中取出那枚凤凰信之羽,那朵金乌神之火惊咦一声,道:;居然是凤凰神羽,太好了太好了。 那火苗一跳,便跃向凤凰神羽,一下子攸然不见了。 而那凤凰神羽,则突然一下子恢复了神光熠熠,它似乎,重新拥有了神力。而且,似乎更胜从前,整支羽毛,几乎发出的是纯金之光。 PS:下一章稍晚些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8章 天人五衰VS黄道吉日 陈玄丘收起凤凰信之羽,往旁边林中一闪,定晴看去,就见两个童子各提一只花篮,花篮中放着一些或绿或紫的花草,老远就能嗅到一抹怡人的香气。 两个花童一边走,一边搜看着地面,忽然一个花童喜道:“又发现一朵,这个是迷人香,也是好东西。” 另一个花童道:“小心着些,莫伤了花根。” 头一个花童答应一声,用银剪刀小心剪下花叶,放进篮中。 另一个花童掩口笑道:“主人大寿,居然还要制作香草荷包,一个大男人家,要戴这东西,叫人听了好笑。” 头一个花童剪好了花草,起身走过来,道:“主人想做什么,是你能胡乱议论的,莫让旁人听见了,回头管事必惩罚于你。” 另一个花童吐了吐舌头,二人继续向山上搜去。 陈玄丘不以为意,也不清楚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花童,寻思不如回去住处,关好了房门再像九日问清真相。 他走了几步,却突然一愣,不对,有问题。 其实,修行大成者,几乎都不用什么脂粉装饰,因为气色饱满,天然动人。 就拿朱雀辞和妲己来说,那都是至高级别的生命,她们根本不需要涂朱描眉,天生妩媚。 陈玄丘也是一样,他肌肤如玉,光滑细腻,但却从未用过什么胭脂水粉,因为不需要。 只是他亦在人间,同时修为还没那么高,洗面净口一类的事还是要做的。 而若到了他师父那个境界,连这步骤都可以省了,无垢之身,何需洁面。 地维秘境之主,那是何等修为,他需要佩戴荷包,以增身上香气? 难不成他是个东方不败式的人物? 陈玄丘马上就抹去了这个奇葩的念头,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更接近真相的答案,那就是…………地维主人安静地坐在他修行时所用的洞府中。 之所以修行时要另择洞房,主要是为了安静,同时也避免有强敌赶来,趁其入定时接近。 洞府中设置有各种奇门法阵,非设阵者要进入,便要费上好一阵功夫,大部分人是很难在极短时间破解他人阵法的。 所以,此刻这处洞穴中,就只有盘膝坐在白玉床上的饕餮一人。 他轻轻地喘息着,但是因为洞穴中寂静无比,所以喘息声仍然显得过于清晰了些。 他,已经出现天人五衰的现象了。 今天早上,他刚刚发现的。 他的头发不再光洁,他的腋下开始产生味道,这对一个先天神兽来说,本是绝不应该出现的现象,除非……他天年将尽。 他是天人,拥有漫长的生命,漫长到他几乎也要忘却了太古年间很多的事情,可是终究有一天,他还是要走到生命的尽头。 毕竟,他是色欲界的天人,而不是无色界的天人。 无色界的天人,也许只有一个,就是与天合道的那位先天第一大圣人。 只要你还拥有身体,而非以意识形态而生存,总有一天,就会出现天人五衰的现象。 当这种现象出现时,也就意味着,寿元尽了。 想到自己的寿诞即将到来,许多的贺客纷至沓来。 可能他们参加完寿筵,马上就要参加自己的葬礼,饕餮突然想笑。 可惜呀,秘境主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孩子还太小,他本想能多陪陪他,等他再长大一些的。 有很多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他,他是顽童心性,现在守不得机密。 这些事情,得交代给一个绝对信得过的人,由他将来转告自己的儿子,这个人可以是谁呢? 秘境主人开始细细思索起自己身边可以托付的亲信来…………陈玄丘回到自己的居处,马上把门窗都关了起来,还布下了一个阵以隔绝声息。 看到陈玄丘关门关窗,派来侍候他的两个小丫头都用很理解、很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难怪啊,本来是个白白胖胖的胖子,虽然够胖,还有点可爱劲儿。 可谁知没两天功夫,就变成了一颗卤蛋脑蛋,这也就罢了,还是红皮的,那就一个红啊。 两个小丫环看啊看啊,好不容易刚适应下来,他又绿了。 他的脸是绿的,他的脖子是绿的,他的头发也是绿的,没错,已经全绿了,就像一蓬旺盛的水草,张扬在他的头上。 这也就罢了,他的两道眉毛也是绿的,他的眉毛居然奇迹般地长出来了,绿绿的。 “哎!看看隔壁云儿和朵儿侍候的徐震徐公子,人家多俊,同人不同命啊……”陈玄丘根本不知道两个小丫环在想什么,也不知道隔壁住了个老相好,中州四大修真世家中徐家的徐震徐公子。 他一回住处,关好门窗,布置好阵法,便取出了凤凰信之羽。 陈玄丘摇了摇羽毛,用意念道:“你们快出来。” 一道神念回答道:“不出来,这里好舒服,我们就这样说吧。” 陈玄丘一听有些郁闷,手里托着一团火当然不合适,可要早知道收在羽毛里也能交谈,何必匆匆赶回来呢,手里拈一支羽毛,用神念交流,应该不会惹人生疑啊。 不过事已至此,也不必纠结此事,陈玄丘便道:“你们九兄弟,果然便是太古时期的天上九日? 不是说,巫族的后羿,把你们用神箭射下来了么?” 一道神念嗤之以鼻:“我们是火之精灵,太阳神之子,什么箭能伤得了我们? 他那箭是人族大神通者送给他的,那箭根本不是用来杀敌的,而是用来留下印记,锁定我们位置的。” 另一道神念道:“我们被人诳出扶桑山,发现被人做了手脚,晓得不妙,赶紧就想回去啊,我们又不傻。 结果……刚到家门口,就被人一网打尽。” 陈玄丘惊道:“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你们家门口把你们一网打尽。” 其中一道神念道:“哼,想抓我们,当然没那么容易。” 另一道神念道:“可是,他们悄悄在人间假意盖神社,实则是造了三百六十座法阵……”陈玄丘惊道:“仅次于诛仙剑阵的周天星斗大阵?” 一道神念不耐烦地道:“周天星斗大阵是三百六十五座法阵啦”“那是我爹造的阵。” “他们的360天罗地网阵,只是模仿我爹的周天星斗大阵。” “就是,他们那是赝品。” 陈玄丘苦笑道:“好好好,是我说错了,你们继续。” 一道神念道:“那阵,以至精至纯之神念,形成一道天罗地网,它为地网时,可以困人,它为天罗时,可以杀人。 因为它是神念形成,我们的太阳真火伤不了这张网,所以被它给拘了。” “哎,那一网……我兄弟十人正要回家,大家排着队,一网下去,就只有老十逃脱了。” ……陈玄丘心想,还真是一网……打尽。 如果陈玄丘是奉常寺中人,他听这金乌一说,就会明白,这阵就是现在奉常寺以360座奉常院为法器的360杀渎大阵。 可惜他不是奉常寺的高层,不知道这个机密,但是他虽不知道这个机密,却是见过王青阳以一张与这些金乌所描述的天网相仿的一件武器,曾经笼罩了中京皇城上空。 当时,幸亏鸑鷟变出原形,苦苦撑在空中,才……咦? 不对!如果那张神念所结的网,就是他们所说的天罗地网,这网能把十金乌一网打尽……只留一只,月酌应该对付不了才对,难不成他比十金乌更强大? 陈玄丘与与这九只金乌神念交谈,所以这想法也被九只金乌同步截获。 其中一只金乌登时叫道:“竟有此事? 那不会错了。 那个王青阳用的,就是天罗地网术。 他不是天上正神,没有神力,普通的精念法力,威力自然大打折扣,对付不了一只老孔雀也没甚么。” 陈玄丘恍然道:“这么说来,还真有可能。 奉常寺就是代天巡狩人界的,你们则是中了天界诸神的暗算,所以,奉常寺主会天界诸神传授下来的天罗地网术,也不算离谱。” 众金乌激动起来,其中一只金乌道:“我明白了,难怪我等被镇压地下,不得挣脱,他们一定是在人间设下了天罗地网法阵禁锢我们,你快去破坏法阵,救我们出去。” 陈玄丘听得一阵迷糊,我刚把东海得罪遍了,东夷得罪光了,地维秘境正在得罪,我还要去得罪势力遍天下的奉常寺? 有《造化不死经》我也活不了啊,说好的以德服人呢陈大夫? 九金乌见陈玄丘迟疑,立即急不可耐地道:“你不要怕,只要我们九个出去,与十弟汇合。 十日合一,就没人害得了你。” 陈玄丘吓了一跳:“十日当空,你们要把天下烤干么?” 一只金乌道:“放不放火,自然看我们意愿,你看我们的心头火在你掌心时,可烧灼了你一分么?” 另一只金乌道:“十日合一,可不是十日横空,只要我们十日合一,那就是‘黄道吉日’。 陈玄丘愕然道:“‘黄道吉日’? 那是什么?” 一只金乌道:“黄道吉日,我们保你诸事皆宜,不避凶忌。 你会气运逆天,无人可挡。” 又有一只金乌嘴快,抢着说道:“可惜,只有一天。” 陈玄丘的识海中静寂了片刻,然后就突然响起拳拳到肉的“噗噗”声,同时响起了“只有一天”委屈无比的声音:“你们为什么打我?” PS:求月票、点赞!</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9章 我意决 陈玄丘和九金乌聊了很久。 之所以要聊这么久,主要是九只乌鸦叽叽呱呱,总是偏离正题。 陈玄丘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被关了这么久,心性仍如儿童。 他们被关起来的时候,就是儿童,在封印空间里没有其他的人,只有他们九个儿童,于是,这个幼儿园大班根本没机会接触成人的世界,所以心性始终如一。 不过,可以想见,他们的神通本领,随着年纪的增长,已经绝非当年可比。 陈玄丘通过对他们的询问,再把他们碎得不像样子的回答拼凑起来,加上自己之前了解到的情况,大致推理出了事情的经过。 这一方世界,在刚刚诞生之初,是有先天神祗的。 因为这一方世界是“盘”劈开混沌所诞生,甫一诞生就是大千世界,不像陈玄丘的葫中小千世界,那个基本属于早产儿,所以先天元气不及大千世界,诞生不了先天神祗。 但是随着这个大千世界的发展,开始出现通过修行掌握了道之法则的神祗。 他们中一部分是先天神祗中拥有大智大慧的人,也有一部分是灵识聪慧,受这些先天神祗点化,迅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人。 这些人统一属于后天神祗阵营。 后天神祗们觉得先天神祗们虽然得天独厚,先天拥有诸般神通,驾驭各种元素之力,但是不经修行,不懂秩序,甚至还常常如野兽般发动族群大战,搅得天地不宁,于是就起了取而代之的念头。 可先天神祗们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所以后天神祗不想硬拼,他们充分利用了先天神祗随性自然、天生好斗的性格,挑起了他们之间的战争。 所以,先有了龙、凤、麒麟之战,后有了巫妖之战,等他们拼光死光,两败俱伤之际,从先天神祗转化为后天神祗的诸神率领他们培养的后天神祗,一举夺取了这方天地的控制权。 他们建立了他们所认可的天地秩序,并且划分出了天地人三界。 九只金乌显然是太古神战的第二阶段,巫妖大战晚期,后天神祗们准备闪亮登场,收拾残局时,把他们抓起来的。 后天神祗们掌握了这一方天地的控制权之后,他们发现了一条更简单更轻松的修行之路—香火供奉,神念之力。 这显然比他们自行修炼要容易的多,自行修练要有天地劫难、要有心魔作祟,要寻找各种修行资源、要耐得住寂寞,经得住孤苦。 修行,绝非一件简单的事,更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可是通过香火供奉收集神念之力来提高修为,那就太轻松了。 他们悠哉悠哉,可以尽情享受着神人的生活,收集来的神念之力如同股份一样,按比例分配,大家人人都可提升修为。 而且这样一来,可以确保三界既定的秩序,不会因为有人天赋异禀,修为精进而出现实力强弱变化的事情,从而再起争端。 这对他们来说,显然是最符合天地大道的做法。 这香火供奉、神念之力从哪儿来呢? 就是从三界的本源世界,人间界而来。 人间,曾经是他们的发源地。 但是,在他们一跃成为神祗,凌驾于人界众生之上时,人间界就成了他们的庄稼地。 人间变为一个大烘炉,人间众生就是其中熊熊燃烧的薪柴。 这些薪柴可以自行繁衍,念力供应便也源源不绝。 可是,当这批薪柴出了瑕疵,火力供应不足的时候怎么办? 那就像这地维秘境山上的那处铁匠炉,要派人去柴房后边,把质量不好的薪柴剔除掉。 如果这一批薪柴质量都不好,那就……重新烧制一批。 这就是人间界每隔几百年出现一次的轮回之战。 陈玄丘的父亲所发现的,显然是这一阶段的事情。 那他的母亲呢? 龙凤麒麟第一次先天神祗之战,九尾天狐一族避过去了。 巫妖两族第二次先天神祗之战,九尾天狐一族踪影全无,显然,又机敏地避过了。 那么,九尾天狐一族究竟是什么时候着了后天神祗们的算计,从此完蛋大吉的? 也就是从九尾天狐一族完蛋,先天神祗们再没有可能反抗的力量,三界秩序才真正建立,所以……这个时间应该是……陈玄丘隐隐捕捉到了什么,但他不确定。 陈玄丘沉默着,在思考的时候,甚至切断了他和九金乌的联系。 八只金乌痛殴了小九一顿,发现外界全无声息,心中一急,那心头火终于从凤凰信之羽中跳了出来,在桌面上轻轻弹动着,向陈玄丘求援。 “救救我们啊,只要破解了他们的天罗地网阵,我们就能脱困了。” “是啊是啊,到时候我们保护你。” “大家都是妖啊,妖族同胞,理应相互帮扶才对,你会救我们的是吧?” 一朵火焰分成了九朵,在桌面上跳啊跳的,眼巴巴地看着陈玄丘。 陈玄丘醒过神儿来,脸色严肃地看着它们。 “我会救你们!” 九朵火焰立即欢快地跳跃起来。 “等我回到中原,我再琢磨一下,如何对付奉常寺。 它是天庭在人间的代表,镇压你们的大阵阵眼,一定控制在他们手中。” 九朵火焰垮了下来,像融化了的九滩冰淇淋,软趴趴地贴在桌上。 陈玄丘看看他们无精打采的样子,道:“这件事本来就不容易啊,你们是希望我莽莽撞撞冲过去,然后被人家抓起来,绝了你们最后的希望,还是希望我能成功? 你们在这里边,几千几万年都等了,还差这么一会儿?” 陈玄丘这样一说,九朵火焰“扑愣”一下,就从桌上弹了起来,重新恢复了兴致勃勃的模样。 “对喔,狐哥说的有道理。” “要不说是先天神祗中最聪明的一族呢。” “就是,那些狡猾的后天神祗算计了好几回,也就狐哥他们一族看出问题了,一次次逃了过去。” “可是,最终不还是被坑了?” “老九!” 其他八只金乌一起怒吼,八朵火焰瞬间变成八只三足金乌模样,冲过去抬起一只前足,开始狠踹臭老九。 陈玄丘实在看不过去了,道:“行了行了,你们不用担心,我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一定会做到。” 陈玄丘目光灼灼:“我原以为,天地间,只有我一人孤军奋战,所以有些事,我想也不敢想。 既然这天地间还有许许多多曾遭了他们算计的力量,如果我们能够集合起来,未必不能讨回公道。 这件事,我干了!” “好啊,狐哥威武!” “狐哥雄起!” “狐哥你大胆地往前走哇!” “太感人了!风萧萧兮夷水寒,壮士一去兮……”“老九!” 八朵三足金乌状的火焰异口同声地怒吼,冲过去踩住那朵嘴欠的火焰,双足立得稳稳的,第三条腿抬起来,“啪啪啪”大脚丫子继续狠踹。 陈玄丘看着它们的动作,忽然想,它们多长出一只脚来,难不成本来就是用来踹人的? 那……天狐一族多长出八条尾巴来,那是干什么用的?</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0章 龙之怒 陈玄丘想离开了,雀辞已经找到,安然无恙,随时可以唤出。 至于九日的事,地维秘境当然不是一个摆设,对于镇压九日,必有重大作用。 但是正如陈玄丘之前被困东海边一样,它的阵眼却不在那里,而在东海之下。 要解开九日的封印,它的阵眼,很可能就在奉常寺内。 与王青阳交恶时,陈玄丘已经对这个潜在对手做过了解,知道连奉常寺在内,再加上大陆各地的奉常院,共计三百六十座。 而每处奉常院,都有至少几名、十几名修道高手,这是一支令人绝望的力量。 可现在想放出九日,显然必须铲平奉常寺。 如果,他连人家三百六十座奉常院都不能摆平,对抗天庭就更是痴人妄想,也就大可不必玩命了。 准确地说,现在是三百五十九座奉常院。 因为姬国那一座已经被平了。 但是天界并没有出面干预,这说明什么? 原因很简单,天界众神觉得人间百姓供奉的香火已经不足以他们使用了,想重施故技,再来一次人间界的轮回大战。 姬国的姬侯就是他们选中的新代理人,原来的奉常寺,也成了天界众神的牺牲品,所以,摧毁奉常院对他们来说,完全无所谓。 等新的国度建立,就如前朝的奉御院被铲除,大雍建立奉常寺一样,还会再建立一个新的代理神权的机构。 至于奉常寺下属三百六十处地方,想来也不会在战争中全部摧毁,只要还有那么一座两座存世,阵法就依旧没有解。 而且,地维秘境本身一定也有禁制,可以短时间控制住九日,新朝一旦建立,天子一声令下,很快就可以重建大阵。 天界众神眼中,我们还真是蝼蚁啊,予取予求,予生予灭,根本不放在心上。 陈玄丘望着天空,冷冷一笑。 现在还不能走,因为他是冒名而来,打着为秘境之主贺寿的理由来的,此时离开,既不合情也不合理,那便再等三天,等秘境之主过了大寿再说。 陈玄丘暗暗地想着,就听外边想起一个谗媚的声音:“帝子? 帝子? 乌雅想您呐。 帝子日理万机,无瑕他顾,乌雅想着要为帝子分忧,已经把敬献饕餮大王的礼物置办好了,您瞧瞧?” 乌雅? 陈玄丘蒙了一下,才想起他是谁。 是喔,这几天东游西逛的,倒把他给忘了,没想到他倒不用安排,自己主动替我想着办事,真是个乖觉的好孩子。 这样一想,陈玄丘忽然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好像他身边本就有这样的一个人,是谁来着? ……“师父,这块刀胚还要多久才能为我所用啊。” 说话的是羲茗,现在是白天,又换了她在师父身边。 很快就可以和姐姐各自拥有自己的身体,她现在心急如焚,等有了自己的身体,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追求玄丘哥哥了。 玄丘哥哥正在大雍,他年少有为,贵为上大夫,不知多少豪门想与他攀亲呢,可得早点回去,要不玄丘哥哥真的有了中意的人家,彼此结下姻亲,那真要哭死。 羲茗想着,望着那块静静流淌着乌光的刀胚。 摩诃萨道:“徒儿,你和你姐姐,想好了由谁以刀胚为体么?” 谈羲茗向摩诃萨灿然一笑:“我和姐姐谈过了。” 她拍拍怀里露出一角的手札:“姐姐说,她也想过了,反正新的身体什么都不影响,所以我们姐妹二人,谁用新的身体都一样。 不过,她喜欢剑法,这块铁胚子,淬炼的十分精纯,以其为体,便是先天剑体,剑法神功可一日千里,所以,她来用最好。” 摩诃萨听了,欣然道:“好,你们姐妹俩先解决了这件事就好。 赤火乌金铁,是少有的几种可以寄魂为体的宝物。 这块乌金铁尤其的精纯,为师验过,似乎是用太阳真火炼过,所以,不但格外精纯,而且诞生了神念。 虽然那道神念已经离开这块乌金铁,但是对这块乌金铁的影响还在,你和你姐姐的神魂现在不及那道神念至纯而强大,强占这块乌金体为躯体,会受到它本来神念的影响,所以……”谈羲茗慌了:“所以怎么样? 师父啊,可千万不要再生波折啊。” 摩诃萨笑道:“波折自然不会再有,不过,要等三日之后,百炼的神念烟消云散,这块赤火乌金铁彻底变成无主之物,为师再为你施展移魂塑体大法,才能万无一失。” 谈羲茗惊咦了一声,道:“三日之后,那岂不就是秘境主人的寿筵之期?” 摩诃萨淡淡装逼道:“为师本就不是为了贺寿而来,到时去堂上恭贺一声,也不必留下吃酒,回来为你施法行功就是了。” 谈羲茗激动不已,喜孜孜道:“多谢师父!” ……“三日之后,寿筵之期。 老夫天人五衰之相愈发严重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寿筵那天。” 秘境主人站在他的身宫中,抬头眺望着天空,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需要交代给儿子的事情,他已经写在一份玉决上,只有饕餮一脉的血液才能打开。 大限来时,把它交给亲信之人,等儿子长大成人,再由他自己阅读吧。 旁的,似乎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除了胸中一口不平气、腹内一颗不甘心,一生一点不得意,血脉后人的不舍得。 漫长的生命,早让他对一切都厌倦了。 不平之气、不甘之心、不得志的颓丧,对儿子的不舍,偏生没有一件是他能够挽回的。 纵然他是饕餮,上古有名的凶兽……呸!谁是兽,你才是兽,你全家都是兽!胜者王侯败者贼罢了。 纵然他是先天神祗一脉,终其一生,也难免要有许多不如意。 秘境主人喟然一叹,然后就听到一个让他眉开眼笑的声音。 “爹爹,爹爹爹爹爹爹爹,爹啊……你快看,宝宝好本事的,钓到好肥好大的鱼,给爹爹褒汤喝喔,宝宝是不是很孝顺。” 昱铭小宝贝一手提着一条几乎与他身体等高的大肥鱼,欢喜地跑到秘境主人面前。 秘境主人满脸带笑地抱起儿子,也不怕鱼腥沾了一身。 他瞟了眼跟在儿子后边的人头马安逸,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 人头马的脸上、额头,各贴了几贴膏药,嘴角两个豁口,惨不忍睹。 “好好好,呵呵,爹就喜欢吃鱼,吃宝宝给爹钓的鱼。 乖儿子真孝顺。” 秘境主人在小饕餮嫩嫩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昱铭嘻嘻地笑:“爹爹喜欢吃,那孩儿就天天去给爹爹钓鱼,一直钓,一直钓……”身后,大概是青玉的地面太光滑,人头马吭哧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东海深处,原水晶龙宫所在地。 破败的水晶宫依旧,还没来得修理。 大殿上,东海龙王敖光面色阴沉地坐在上首的龙王宝座上。 那宝座被娜扎的乾坤圈打掉了一个角,一时也还没有换一个新的。 下边,众水族精怪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有惨烈至极的叫声从后殿隐隐传出,但坐在上首的龙王不语,他们也不敢多问。 过了许久,一位龙族战将大步从后边走出来,双手血淋淋的,脸上也有溅上的血珠。 他到了殿前,向阴沉着脸坐在上首的东海龙王拱手道:“禀龙王,那人已经招了,抽了三太子龙筋的,乃是大雍上大夫陈玄丘的侄儿。 那龙筋,如今就在陈玄丘手上,陈玄丘凭三太子的龙筋,还曾困住本族远亲霸下。” 敖光缓缓站起,目中血光隐隐:“这陈玄丘现在何处?” “那人交代,现在地维秘境,为地维秘境之主贺寿。” 殿上顿时一阵骚动。 “他是地维主人的客人?” “这可不好办了,饕餮凶神,非我等所能敌啊。” “龙王不会向地维秘境宣战吧?” “统统住口!” 龙王咆哮,殿上顿时一片寂然。 龙王振声道:“自开天辟地以来,我龙族,便是众生之首。 时至今日,真龙不在,我等徒具龙之英名,却是每况愈下,困居四海不敢露面。 尽管如此,仍是祸从天降,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可忍,不可忍,不可忍……”余声袅袅,在整个大海中回荡,无数水族瑟瑟发抖。 龙王敖光长长地吸了口气,沉声道:“如果,龙太子被剥皮抽筋之仇之辱,我们都忍了,我等还有何面目立足于天地之间? 来啊,传我号令,召集四海所有龙族,我要聚集百龙,赴地维秘境寻仇!” “龙王,我们和地维秘境相比,实力悬殊啊!” 敖光大吼:“那就开龙族宝库,取真龙之血!” 大殿上,众水族将领只听得目瞪口呆,一位龙族忍不住道:“陛下,先祖遗训,非我龙族生死关头,不可动用真龙之血啊。 那真龙之血,用一次便少一些……”“嗵!嗵!嗵!” 一位忠心耿耿的龙族大将,已经迫不及待地擂响了四海八荒鼓,这是召集四海龙族的战鼓。 就在这隆隆战鼓声中,敖光放声大笑:“生死关头? 哈哈哈哈,难道我们现在还不算是生死关头么。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我龙族,要活就要堂堂正正地活!” 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1章 饕餮的大寿 三日之后,地维主人大寿。 几位上古神兽直到今日才纷纷赶到,夔牛老祖、獬豸老祖、犼逊老祖、腓腓老祖……俱都是传说中的存在,想不到依然有血脉遗世。 “咦? 重明老祖也来了,他老人家不是要闭关一千年么,怎么也出关了。” “是啊,他不是已经派了后人来么,怎么亲自到了。” “地维主人面子大啊。” 众宾客议论纷纷。 但是陈玄丘敏锐地察觉到,这些称祖的老妖,没有一个面露喜色。 忽然一阵风云激荡,一个身高过丈、古铜色透着金色光泽的肌肤,光溜溜一颗大脑袋,两耳垂着硕大的金环,足以套下小儿手臂。 上身赤裸,腰间系一匹布,赤着双足的大汉陡然出现。 看他肌肉贲张的样子,只怕一拳就能打碎一座山。 在场许多人都不认识他,就连许多几百几千年不曾出世的老妖都为之侧目,似乎不认识此人。 此时,正与陈玄丘坐在一起,低声耳语,为这位化作石头几十万年,才刚刚重返人间的小哥哥介绍这些大妖来历,一见此人出现,不由得又惊又喜。 李洛儿急忙趋身上前,拜道:“天柱峰弟子洛儿,见过恩师。” 众宾客顿时一阵骚动,天柱秘境主人也来了? 天下间两大秘境,一曰天柱,一曰地维,本该王不见王啊,他们居然相会了。 陈玄丘一口酒喷了出去,天柱秘境主人? 这……这人就是洛儿口中那位身材匀称、面容清矍的师父? 巫族是不是对身材匀称、面容清矍的定义有什么误解? 想到这里,陈玄丘心中又是一动,天柱地维,既属对立又属平衡。 坐镇天柱者是巫族了不起的大人物,镇守地维者,则是妖族了不起的大人物。 地维下边镇压着九日,那……天柱那边镇压着什么? 陈玄丘刚想到这里,李洛儿欢天喜地的对那昂藏过丈的魅伟大汉耳语了几句,大汉一双如电的目光便向陈玄丘陡然投射过来。 他撇下众大妖不理,大步向陈玄丘走来,刚刚走到陈玄丘面前,旁边嗖地窜出一道人影,很矮,仿佛一条狗。 陈玄丘定晴一看,就见一个白袍人跪在那大汉脚下,额触着地,屁股高高撅起,颤声说道:“中州徐家,徐震,见过老祖宗。” “哦,徐家的人? 你们跑来凑什么热闹,闲得蛋疼!” 大汉一脚掀翻了徐震,走到陈玄丘面前。 徐震坐在地上,抚摸着被大汉的大脚丫子触过的脸蛋,一脸的受宠若惊,看这样子,他能七天不洗脸。 大汉双目如电,上下打量徐震几眼,微微露出欢喜身边,道:“嗯,看这体型,哈哈哈,像我们巫族的汉子。 喂,你真是帝江后裔?” 陈玄丘早有准备,今天他可是准备跑路的,怎么能不早做准备,那只紫金葫芦,早被他藏在远处,以备不时之需。 此时他被这大汉看得发毛,于是微微一笑,故作傲然道:“空间之学,谁能胜过我帝江一脉? 前辈看仔细了。” 陈玄丘话音刚落,身子嗖地一下就不见了。 在场诸人,不论是修道的高人、盖世的大妖、太古遗存的凶神,包括眼前这位巫族高手,全都看着眼前一幕。 陈玄丘用的不是隐身术,也不是遁术,更未腾云驾雾施展神通,人就嗖地一下不见了,若不是穿越空间之术,安能有此效果? 三里地外,被摄进葫芦又迅速钻出葫芦的陈玄丘如恶狗抢食一般,飞快地向宴会大厅狂奔而来,幸亏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神宫大殿上,没人看见他的狼狈相。 及至到了门口,陈玄丘平抑了一下呼吸,拂了拂吹乱的绿发,这才施施然走了进去。 那大汉及众人正在发愣,就听一个声音悠然道:“前辈现在信了么?” 李洛儿一扭头,欢喜地道:“帝子大哥。” 就见陈玄丘负着双手,顶着一头绿意盎然的头发,正微笑走来。 大汉哈哈大笑,道:“果然是我祖巫后裔。” 他大步上前,一拳打在陈玄丘胸口,陈玄丘亏得肉身已练到冰肌玉骨血如髓的至高境界,又被霸下之血沐浴过身子,现在肉身之强大,的确不逊于只修练体术的祖巫一脉,站在那儿,纹丝没动。 大汉一见,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激动地道:“好!好!我祖巫一脉,人才凋零,帝江一脉,原以为早绝了血脉,如今能见帝江一脉后人,老夫……老夫……”这明明看起来只有三旬上下,正是最精壮时候的大汉,居然自称老夫,说到心情激荡处,目中蕴起了晶莹的泪光。 陈玄丘见他真情流露的模样,心中既感动又有些不安,戏弄了人家的感情,来日一旦发现自己不是帝江后裔……管它呢,我可是先冒充的帝江后裔,后遇见的洛儿,不算欺骗。 “我种下一颗种子,终于长出了果实,今天是个伟大日子……”因为昱铭喜欢,宠子狂魔地维主人已经把这首歌定成必奏曲目了,这不,老寿星一出场,欢快的乐曲声就响遍了全场。 众人转目看去,就见地维主人穿着一袭喜庆之极的袍子,手中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在众多神宫下属的伴同下,从后面走了出来。 夔牛、獬豸、犼逊、腓腓等上古老妖纷纷上前相见。 李洛儿趋前悄悄说了几句什么,地维主人讶然的目光便向那昂藏过丈的大汉望来,赶紧放开儿子的手,迎上两步,拱手道:“吾与狂猎老弟闻名久矣,惜乎一东一西,不得相见,想不到今日竟能蒙天柱主人前来贺寿,受宠若惊。” 天柱主人狂猎转向地维主人,深深一望,暗暗喟叹一声,果然天人五衰,大限将到了。 狂猎心中涌起一抹兔死狐悲的感伤,向他拱了拱手,道:“狍鸮兄大寿,弟祝兄长……”狂猎语气一顿,才道:“天随人愿,子孙绵长。” 今天是地维主人的大寿,但是他却未说一句祝福长寿的话,一般人并未多想,在场几位久不露面的大妖却是悄悄互相递了个眼色:看来,这天柱主人也是因为感应到地维主人的大限将至,所以才赶来相送了。 地维主人先是一愣,继而放声大笑:“哈哈哈,借你吉言呐。 来来来,各位且请入座。” 地维主人吩咐人把一众宾客各自请入座位,像狂猎、腓腓等身份地位的自然坐在最上首。 陈玄丘和李洛儿原本是宾客之首,这时自然要顺序降位,离主席远了些。 陈玄丘倒是松了口气,他这绿巨人形象,看在这群妖魔鬼怪眼中不以为奇,他自己可是不自在的很。 众人纷纷落座,老寿星坐在上首,昱铭小大人儿似的偎在他身边,冲着陈玄丘挤眉弄眼,手里比比划划,陈玄丘看了半天,感觉这小子是在说:“喂,你从红皮卤蛋变成绿毛龟了耶。” 老寿星已在上首坐定,各方宾客便纷纷奉上礼物,由礼宾一一接收了。 这些大神通者送上的礼物岂能差了? 哪一样都听得陈玄丘怦然心动,恨不得把这宝物给偷偷抢了,不过看看小昱铭,陈玄丘又打消了这念头。 盗亦有道啊。 众人献礼,地维主人客套一番,宾主再度落座,就在此时,只听“当”地一声磬响,声音悠远绵长。 厅中众人听了,心神都是陡然一阵宁静,生起无限静好的喜悦之感。 地维主人、天柱主人,夔牛、獬豸、犼逊等几位绝世大妖心有所感,同时抬头向外望去。 夔牛微惊道:“是谁来了?” 地维主人对礼宾道:“快快相请。” 然后他才转向众巨妖,微微一笑,道:“是极乐天的一位高人。”</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2章 如云至 众人望去,就见一个善目慈眉的黑袍道人,带着一个翠罗衫子的俏美少女,悠然上殿,向着地维主人稽首一礼,含笑道:“西方极乐天世界摩诃萨,携弟子谈羲茗,祝地维主人寿。” 摩诃萨说着,闪目望去,旁人看不见,他却能看见地维主人周身神光隐隐,闪烁不定,不禁暗自一叹。 天人神形合一,岂会有神光闪灭不定的状况出现? 这分明是天人五衰,神气逸散,已经不足以合定如一。 摩诃萨只作不知,目光往小饕餮身上一看。 小饕餮正朝他的好朋友帝子挤眉弄眼,一看这老道人向他望来,赶紧正襟危坐,宝相庄严,仿佛无比沉稳。 摩诃萨呵呵一笑,举步上前,道:“贫道只在极乐天修行,没甚么贵重的礼物可以做为贺礼,我观令公子骨相清奇,天赋异禀,与我西天有缘……”地维主人一听这句话就头疼,这不是那两个臭不要脸的挖人时的口头禅么? 我儿子可不能去给你们白打工。 地维主人赶紧一拉儿子,板着脸道:“小儿神通天成,无需修行。 西方极乐天的功法,不适合他。” 摩诃萨笑道:“贫道不是要收徒弟,而是看令公子似乎前不久刚刚饮用过我西方极乐灵泉之水……”地维主人翻了个白眼儿,心道:“废话,不就是你弄来的么,拿一葫芦灵泉,换我一块乌金铁。 我要不是天年将尽,有机会提升儿子修为的机会都不放过,岂会与你交换,现在又来装什么样儿了。” 摩诃萨说着,已经到了他们面前,微笑道:“这灵泉水大是滋补,足见尊主爱子之心呐。 只是,若自然吸收,要白白浪费大半。 贫道今以醍醐灌顶之术,助令公子全部吸收,功力精进,这份小礼物,相信尊主是欢喜的。” 摩诃萨说着,已经慈祥地抚摸上了小饕餮的头顶。 地维主人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一句国骂差点儿脱口而出。 这西方极乐境的人也太小气了吧? 难怪家当越攒越多,越攒越富。 你把灵泉水交给我时,也不说如何服用更好。 现在老夫大寿之期,你却把服用之法当成贺礼,这算计……陈玄丘坐在下首,冷眼旁观,他早从昱铭口中,知道了摩诃萨以泉水换刀胚的事,但他不知道摩诃萨要做什么用处,很直观的理解就是,要用来打造一件兵器。 此时见摩诃萨用服用之法充当礼物,也不禁暗叹:真是精于算计啊,西方极乐天那两位大圣,一定是高级注册会计师出身。 摩诃萨的手掌抚到了昱铭的头顶,昱铭立时周身宝光隐隐,烁烁荡漾。 他吸收的极乐圣泉之水,被摩诃萨最适合调用它的功法驱动,化作精纯的元气,汨汨然俱被昱铭的饕餮之体吸收。 一时间,昱铭的形体、年龄、模样虽然没什么变化,可别人肉眼可见的,感觉到这孩子一身天赋神通又有精进。 昱铭体内,朱雀辞正在一个空间内盘膝打坐,领悟穿梭不同空间时所得体验。 她的神通自成,这些体验不是天才地宝,于她提升并没有什么直接作用,却可以转化为她对敌时的经验。 朱雀辞也感应到了昱铭本体在发生变化,忍不住仰头向虚空问道:“外界在做什么?” 昱铭最怕这个恶人小姐姐在他肚子里翻江倒海,赶紧乖乖用神念回答:“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儿,用他的脏手在我头顶摸来摸去,人家的发鬏儿都要被他摩散了。” 朱雀辞失笑了一声,道:“别胡说,我感觉你身体分明在变强,这对你是好事。” 小饕餮大喜:“我在变强么? 那我变强了能不能对付你?” 朱雀辞冷哼道:“你试试?” 小饕餮打了个冷战,一想起那腹痛难忍的滋味,他可不敢试。 朱雀辞忍了忍,终是按捺不住,道:“那个……那个和你说话的丘玄辞,今天怎么没跟你说话? “小饕餮想偷笑,赶紧捂住了嘴巴,心想:这个坏人小姐姐果然上当了,等她知道真相就会哭鼻子,哼哼,叫她欺负我。” 小饕餮用神念道:“我爹今天过大寿诶,大家都在给我爹过寿,丘大哥也在吃酒呢。” 朱雀辞眼珠一转,道:“从现在开始,我要直接知道外边的情况,你打开空间隔壁,不然的话,小心肚子痛喔。” 小饕餮大喜:“你要出来了么?” 朱雀辞道:“出不出去,看我心情,赶紧打开。” 小饕餮道:“好!” 他顿了一顿,又自作聪明地道:“丘大哥为了取信于人,现在暂时改了名字,叫帝子,他的声音你是知道的,你若听见有人唤帝子,那就是喊他。” 说完,小饕餮乖乖打开了空间隔壁,朱雀辞也不继续参悟了,就坐在虚空之中,静静地听着外边动静。 “好了啦,再摩就秃噜皮啦。” 小饕餮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儿,摩诃萨呵呵一笑,飘然退后三步,向地维主人一礼,道:“候得尊主寿宴结束,老道便要告辞归去了。” 地维主人道:“摩诃萨大师请入座,吃一杯水酒。” 摩诃萨微笑道:“贫道正在参详一门心法,若打断了,恐断了一线灵机。 酒筵,就不吃了,告辞。” 说罢,摩诃萨转身离去,茗儿立即向地维主人匆匆一礼,然后跟着师父离去,一转脸看见帝子,茗儿吓了一跳,这人怎么还会变色儿啊,刚来时是白的,前两天见他是红的,现在又绿了,比苦胆都绿……山顶上,武刚老师傅正在打制一件兵器。 他聚精会神,女儿大妮在一旁配合,大锤小锤,交次击打,叮当声极其悦耳而有节奏。 百炼坐在风箱前拉着风箱,呼嗒嗒呼嗒嗒的,但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大妮儿。 今天,是他新生命的最后一天。 他陪妮儿打了七天的铁,吃了十三顿饭,说过三百二十二句话,他好开心。 他就要消失了,永远的消失,所以他心里有些烦躁,他想告诉大妮儿,他喜欢她。 可他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不知道妮儿喜不喜欢听,武老爷子似乎是不喜欢他和女儿在一起的,每次看见他都板着脸。 他和武老爷子,一共只说过十九句话。 “停停停,慢一些,火太大了,臭小子,听见没有。” 武刚怒了,踢了百炼一脚,小心看看那块已经铸出弧度的弯刀,轻轻吁了口气:“好险。” 他把弯刀探进泉水,“嗤”地一声,白烟冒起。 武刚又瞪了百炼一眼,道:“差点儿毁了老夫的心血,下回机灵点儿。” 大妮儿清咳一声,道:“爹,我有点累了,咱们歇会儿吧,尊主大寿,旁的事都歇了,反正也不急着铸成。” 武刚知道她是在维护那个傻傻的男人,刚想训斥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叹口气道:“罢了,那就歇一会儿吧。” 武刚把大锤丢下,悻悻地走开了。 大妮儿这才蹲下,看看百炼,用肩膀撞了他一下,道:“你傻啊,傻力气卖太多,反而不讨好的,下回机灵些,省得我爹又骂你。 不过,你别生他气啊,他这人就是嘴巴臭,心地蛮好的。” “嗯!” 百炼低低地应了一声,抬起灼灼的眼睛,迟疑了一下,期期艾艾地道:“大……妮儿。” “嗯?” “我……我想对你说句话。” “你还真傻了啊,想说就说呗,我又没堵你的嘴。” 大妮儿失笑地说道,可是看到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她突然意识到,接下来,百炼也许会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那亮闪闪的眼神儿,看的她心慌。 武刚老爷子走出棚子,到了一边茅屋旁,从大水缸里舀出一瓢水来,咕咚咚地灌了下去,痛快地抹了一下嘴巴,一抬头,忽然发现天阴了。 刚刚还晴空万里的,这是要下雨? 武老爷子站在山上,手搭凉蓬向远处滚滚而来的乌云望云,惊愕得下巴突然脱了臼。 那不是乌云,那是……数不清的龙,无数的龙,腾云驾雾,席卷而来。 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3章 一触即发 百龙横空,无尽的威严令得山间鸟雀、走兽尽皆俯首,瑟瑟发抖。 那龙威虽非真龙之威,可是汇聚了百余条成年巨龙的威严,仍然铺天盖地。 而地面上,也有一支人马飞驰而来,如同天空那团“乌云”的影子。 那是白天王子,率领东夷群凶也赶了来。 他经过一番残酷的内斗,接掌了东夷王的权力,然后迅速收缩力量,停止了与大雍的交战。 本意是想对内部做一番整顿,由他的亲信接掌军权,这时却得到了龙族的通知,获悉他的杀父仇人竟在地维秘境。 于公于私,他都有必须一战的理由。 尤其是此番龙族出动,机会还是有的,所以白天王子也率领东夷群凶赶了来。 空中,那团乌云停住了。 一条乌龙盘旋空中,对龙族族长敖光用低沉的声音道:“不动用真龙之血,我们不是地维主人的对手,如果他包庇凶手,我们只能一战,而一旦服用真龙之血,凡物可成龙,龙可成真龙……”他的一双巨大龙睛盯着敖光道:“可是天道已不允许人间有真龙了,这是当年龙凤大战、天地遭劫的惩罚,一旦化身真龙,会受九九八十一道紫宵神雷而死。 大哥,你真决定了么?” “我意已决,无需多言。” 乌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地维秘境的结界大门,陡然发出一声长长的龙吟。 巨龙叩门!……狍鸮神宫内,正杯筹交错,宾主尽欢。 忽然一声悠长的龙吟远远传来,堂上有宾客展颜笑道:“龙族姗姗来迟了。” 但是其中几位海族巨妖却是面面相觑,其中一头巨妖沉声道:“这一声龙吟,乃是宣战之意,龙族怎么了,为何会对地维尊主生出敌意?” 什么? 宣战? 众宾客面面相觑,饕餮目光一闪,便把儿子放在肩上,飞身向神宫外赶去。 就如刚刚生子的母兽,这时对于领地异常的敏感,就算同类侵入领地,通常也会采取最猛烈的反击。 做为一只天年将尽的饕餮神兽,他还没死,一向懦弱的龙族就敢侵上门来,这要他真的死了那还得了? 饕餮已经动了杀机,若能以杀立威,就可以给儿子多争取几年太平时光,候他长大成人。 ……山顶上,铁匠棚下,地火的炉子掀开了一道缝儿,不时有火苗子喷吐一下。 老武走开了,他在山上养了一窝鸡。 他是个本份人,本地主人让他住在这里,打造铁器也是付钱的,他便不肯私自采这山上野果野菜,打这山上飞禽走兽,那是人家的。 老武去喂鸡了,原地只剩下百炼和大妮儿两人。 大妮儿或许意识到了什么,毕竟百炼那灼灼的目光,根本无从掩饰。 于是,大妮儿那有些黎黑的还带着轻微火花灼伤的皮肤,便悄悄掩上了浓浓的红,让那肤色变成了近乎酱色的可爱。 “你……你要说什么。” “我……”一声悠长的龙吟声飘过,掩住了百炼有些胆怯的声音。 “什么?” 大妮儿急了,这男人怎么这么不争气。 她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百炼的手:“你说啊,我刚刚没听见,你说什么?” 开过一次口,给了百炼莫大的勇气。 百炼大声地说:“我说,我,喜欢你!” 武刚刚刚走进竹林,恰听到这一句。 他惊诧了一下,然后就像作贼似的,赶紧快步走开了。 大妮儿痴了,她定定地看着百炼,眼中渐渐露出惊喜的光来,那光是那么亮,烫得百炼的心都是一颤。 然后,大妮儿就像被烫了一下似的,一下子收回手,低下了头。 大妮儿低头撩了下头发,期期艾艾地说:“我……我不好看。” “不,在我心里,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最亲的人,没有人……包括武老爹,会比我更了解你。” 百炼凝视着大妮儿,轻轻地笑了,他一直想努力地学会怎么想,可怎么笑都有些生硬。 此时,他最不想笑,但笑容自然而然地就出来了,无比的自然,无比的生动。 天上巨龙蔽空,阳光不再,可他此时的笑,就是最灿烂的阳光。 “我认定了,你就是我最喜欢的人。 我一直想告诉你,可我不敢,我怕你不喜欢。” “我喜欢啊!” 大妮儿脱口而出,然后意识到自己不够矜持,脸上的酱色更浓了。 她低着头,轻轻地说:“我……我也好喜欢你,可我不敢说,我怕……你会不高兴,你会走得远远的,至少现在这样,我还能每天看到你。 我好开心。” 百炼的目光陡然黯淡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天空。 天空仍被那些巨龙遮蔽着,不见天日。 百炼突然怒了,满腔的不甘、不舍、不愤,化作冲宵剑气。 他突然站起,望天大吼:“统统滚开!” 无尽的剑气,激射于空。 每一道剑气,都犀利的可以剖开一条巨龙。 空中的巨龙们自一声大吼后,就在防范着地维秘境的反应,陡然察觉不妙,一条条巨龙立即腾跃闪开。 一时间,如拨云见日。 只是,这天地仿佛是反的。 那一道道“日光 ”是从下而上刺向那片“乌云。” 乌云散开,一道道炽热刺目的“日光”直冲上天。 然后,天空中的太阳露了出来,一道道灿烂的阳光接引向下。 大妮儿看着百炼站起,顶天立地,就那么一声大吼,天地变色,不由得痴了。 她喜欢的,这喜欢她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地维秘境外,一处隐秘的山坳。 这里有一眼地热温泉,搞得整个山谷雾气蔼蔼,常年不见天日。 过于湿润的气候,使这山坳中的动植物,也更集中于喜欢这种潮湿气氛。 许多不喜阳光的植物,将绿意洒满山坳。 雾气蔼蔼中,不喜阳光的动物,活跃期间。 一条巨大的森蚺,紧紧缠在粗大的树干上,抬首望天,似乎有无尽的畏惧,又有无尽的羡慕。 那天空中,云雾蔼蔼中,是一条条威武的巨龙。 旁边的空地上,就站着月酌、娜扎、鱼不惑,还有妲己、鸨儿、列鹰等人。 他们也在仰望着天空,神色凝重。 “这么多的龙族……”就连月酌的语气,都透着凝重。 “一人做事一人当!” 好汉娜扎跳了出来,脚踏风火轮,手持火尖枪:“我去斗他们一斗,大不了一死了之!” “谁都不能妄动!我小师兄现在形貌大改,他们可认不出来。 就按事先的约定,等我师兄讯号,讯号不至,谁也不要出去!” 无名背着他的及地长剑挡在了前面。 月酌等人齐齐微惊,咦? 他也在呢!</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4章 百龙叩阙 百炼只一声大吼,便是万道剑气冲宵,一时间百龙回避。 大妮儿虽是一个凡人,可她身在地维秘境,各种大神通者也是见得多了,尽管如此,仍是头一回见到如此神威凛凛者,不由看得目眩神驰,忍不住脱口问道:“百炼,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我啊。” 百炼站在一束阳光里,向着大妮儿灿烂地笑:“我的名字,还是你起的呢。 你经常抚着我说,百炼才能成钢。 又说我太执拗了,用太阳真火也还炼了那么久,仍难加以锤炼。” 百炼看着大妮儿,笑容一丝丝地渐渐抽去:“我一直想,亲眼看看你,亲耳听见你的声音,能够握住你的双手,能够回应你说的话……”大妮儿毕竟在地维秘境住了两三年了,隐隐然似乎听懂了百炼的话,脸上不禁露出了不知是惊是恐的神情。 百炼静静地道:“现在,我终于做到了。 这七天,是我这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大妮儿隐隐有了一种不祥之感,她勉强笑着,就像之前百炼努力做出来的笑一样难看。 她的声音也在微微地发颤:“我们,才开始啊,你以后……可以更开心的。” 百炼轻轻地摇头,目中有无尽的感伤:“我本可以有无尽的生命,但那样活着,毫无意思。 我想见你,但是要见你,我就只能有七天的生命。 现在,已经,第七天了。” 百炼凝视着大妮儿,轻声地道:“你说的开始,就是我的结束啊。” “不要,你在说什么!” 大妮儿惊恐地大叫,张开双臂扑向百炼。 但是,她扑了个空,百炼形体仍在,却已渐渐虚化。 他的身体化作点点星光,纵然是阳光之下,也难掩没身形化成的星光。 那星光,一点点向天地之间逸散而去。 百炼凝视着大妮儿,从脚,到头,一点点逸散,继而消失,星光点点,如梦似幻。 最后消失的,是他的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化作了两颗最亮的星光,渐渐飘散向天空之中。 地面上,只遗落了一只枯败的莲蓬,它跌落在地上,几颗成熟的莲子从中跌了出来。 大妮儿哭跪在地,悲泣不绝。 “百炼啊~~~”很多年后,这山上那一眼碧潭之中,长满了莲。 莲叶如碧,奇在它它不开花,亦不生藕。 藕者为偶,芙蓉者夫容,是故难得不见。 唯有莲叶田田,恋恋不舍。 百炼,百恋,恋而不得…………神宫一角,摩诃萨的居处。 一方净室,中间一方石台,上置一口半成形的刀胚。 摩诃萨端坐台前,双目微阖。 谢羲茗却站在窗前,怔怔地望着窗外,树枝横斜,一对鸟儿,并肩剔羽,叽喳不休。 突然,摩诃萨道:“时辰到了,百炼已去。” 谢羲茗突然心中一沉,沉甸甸的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不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百炼为何那么决绝地宁可舍弃漫长的生命,也执意化形为人。 但是,听说一条生命已然逝去,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悲哀。 “痴儿,有生,自有死。 便是神仙,也免不了那么一天。” 摩诃萨想说,地维主人的大限也要到了,左右不过这三两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摩诃萨一招手,道:“徒儿,过来。” 一缕清风,将茗儿摄回,摩诃萨脑后突现一面洁白圣洁的光轮,无量无尽之光不断闪现。 摩诃萨道:“闭上眼睛,放空神念,待为师唤醒你的姐姐。” ……地维秘境的结界一阵荡漾,地维主人肩头坐着儿子,猛然出现了。 随后,众宾客也随之出现,天柱主人狂猎带着徒儿李洛儿站得稍远了一些。 天柱地维,是很敏感的两处所在。 正常情况下,地维主人大寿,他不会来,也不会让徒儿代表他来。 但是,地维主人天年将尽,这种事情实在不是常遇之事,思量再三,他还是来了。 可是,如果地维主人有了敌人,而他靠的太近,那就不合适了。 一旦被外界误解天柱和地维联了手,会引起……某些大人物忌惮的。 敖光俯首一看,见地维主人出现,立即飞向地面,半空中就化作了人形,成了一个身着龙袍的白发老者,皇者威仪,凛凛自威。 他身后百余条巨龙,却仍盘旋在空中,保持着备战状态。 敖光向地维主人一拱手,道:“地维尊主,敖光冒昧前来……”他说到这里,目光往饕餮身上一定,突然吃了一惊,失声道:“天人五衰?” 饕餮脸色一沉,狞笑道:“所以,你们一堆长虫,就敢向老夫递爪子了? 信不信老夫一口喝光七海之水,叫你的虾兵蟹将都干死在泥塘里。” 他这话还真不是诳言,一口喝干是夸张了,但要喝干七海之水,还真办得到。 毕竟,他不是真的喝进自己肚里,而是转移到不为人所知的其他空间。 空中百余条巨龙也微微有些骚动,地维主人已经天人五衰了? 这让他们对战胜地维主人多了几分信心。 地上的贺客,则是以吃惊者居多,除了那些早就知道饕餮天年已尽,特意赶来送行的大妖。 陈玄丘听了就惊诧不已,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这位地维主人竟是快要寿终了。 生日与死日相接,该是怎样的心情? 想一想都叫人觉得难受,难得这只老饕餮如此洒脱,方才在宴上竟谈笑自若,浑若无事。 敖光定了定神,说道:“老龙此来,非是要对地维主人不敬,而是,尊主的贺客之中,有我东海一个仇人。 此人,杀我子,抽其筋,此仇不共戴天,倾七海之水,亦难洗去!所以,敢请尊主交出此人,老龙自会向尊主祈请冒犯之罪!” 地维主人吃了一惊,失声道:“杀了你的儿子,还抽了他的筋?” 看看在自己胸脯儿上胡乱踢踏,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天人五衰,还在悠然玩耍的儿子,地维主人心中不由浮起一抹寒意,这等血仇,换做是他,此刻早就疯了吧? 也就是龙族虽然失了真龙血脉,但换来的却是天道放宽了它的生育率,子孙蛮多的,一生就是一窝。 尽管如此,这老龙怒发斗牛,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地维主人语气缓了一缓,道:“是何人杀了你的儿子?” 敖光右手一扬,空中一片水光,化作一面巨大的镜子状的东西。 在那镜中,缓缓出现一道人影:长身玉立,一袭白衫。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姿容既好,神情亦佳。 龙章凤姿,气质天然,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俊俏的一塌糊涂。 地维主人一边,顿时有几个人齐齐发出惊咦声。 李洛儿、徐震、郭竹这些见过陈玄丘的人自然齐齐惊讶,李洛儿一颗芳心都快要跳了出来:“陈玄丘在地维秘境? 他竟然在这儿? 我怎么没见过他?” 地维主人看了看那水镜之中的人像,却是眉头一皱,道:“他叫什么名字?” “陈玄丘!” 昱铭腹内空间,朱雀辞听到这里,不由惊咦一声,那家伙要惹上大麻烦了么? 地维主人道:“我的客人中,没有这么一个人。” “此人就在地维秘境!” “不可能!绝对没人可以潜入地维秘境。” “尊主如今这副模样,或许一时精神恍惚,不曾察觉……”地维主人大怒:“老夫说过没有,那就一定没有。” 狂猎突然开口道:“地维秘境,非一般地方。 秘密潜入的话,地维主人一定会知道。” 敖光也不知道他是何人,冷笑一声道:“老龙死了儿子,就凭你们一句话,就得乖乖滚蛋?” 地维主人冷冷地道:“那你待如何?” 敖光道:“尊主既说没有此人,那么,就让我们进去,只要搜上一遍,确无此人,老龙掉头就走。” “哈哈哈哈……”地维主人仰天大笑,笑中满含悲愤之气:“好啊好啊,老夫还没死,你们一群长虫,居然就欺上门来了。” “既如此,罢了罢了!老夫就在这里,打得倒我,地维秘境,任你们搜查。” 敖光双目尽赤,沉声道:“老龙是为了杀子之仇,纵然得罪,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尊主若不交出此人,老龙可要得罪了。” 地维主人冷笑连连:“尽管放马过来,少说屁话!” 敖光也是大怒,把手一招,沉声喝道:“礼数已尽,来啊,给我强攻地维秘境!” 百余条巨龙齐齐昂首长吟,龙吟声咆哮而去,一时间风云变色。 地维主人稳稳地站在那里,把儿子从肩上放下,拍拍他的小屁股,微笑地道:“宝宝边儿上玩去。” 眼见双方就要大打出手,地维秘境下属也是纷纷涌上,或升空迎敌。 众宾客俱都有些为难,他们之中很多人和地维有交情,可与龙族关系也不差。 这时候该怎么办? 袖手旁观不妥,帮哪一边也不妥,劝架? 这……杀子抽筋之仇,怎么劝? 眼见大战将起,突然有一个人挺身走了出去,高声道:“统统住手!” PS:诚求月票、点赞!</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5章 地维陈敢当 陈玄丘站了出来。 如果可能,他不介意而且会很高兴找到一个高手背锅。 他如今的形貌,就算主动站到巨龙们面前,让他们看个够,也不会有人把这个绿胖子认成丰神如玉的陈玄丘。 但是,雀辞无恙,地维秘境便很难说是敌人。 他受到了地维主人的热情款待,小饕餮把他当成朋友。 尤其是,地维秘境之主天人五衰,行将就木,他不能让人家替他顶缸,这有悖他的良知。 陈玄丘学的《造化不死经》,教过他各种逃命的办法,唯独没有教他如何丧良心。 所以,他站了出来,他甚至没想过发讯号唤月酌他们来。 百条巨龙,气势汹汹,每条巨龙都长有百米,那种龙威之重,他不确定把那些友人唤出来,是否就能对付这些巨龙。 他事先把紫金葫芦藏在了远处,可三里地,对于这些盘踞于天上,身长数十丈的巨龙来说,这点距离根本隐瞒不了什么。 所以,这番站出来,他打算使出浑身解数,凭一己之力逃生,不拉朋友垫背。 陈玄丘站了出来,众人顿时愕然,地维主人道:“帝子,有什么事么?” 陈玄丘凛然道:“尊主,请见谅。 我不叫帝子!” 众人一愕,陈玄丘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道:“在下姓陈,名玄丘,陈玄丘!” 全场寂静,寂静,还是寂静。 只有小饕餮肚子里,朱雀辞弹了弹耳朵,嘀咕了一句:“这只傻鸟!” 地维主人愣了片刻,突地放声大笑:“帝子不必如此,老夫一生,睥睨天下,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人。” 他乜视着对面的龙王,冷笑一声道:“龙族倾巢出动又如何,老夫可不把他们看在眼里。” 对面,东海龙王敖光也是冷笑连连:“妄想冒名替死? 你这个绿胖子,和那陈玄丘哪有半点相像,当老龙我是傻的么。” 李洛儿看着陈玄丘的背影,轻笑摇头:“帝子大哥真是好战,竟想冒名替战,对面可是百条巨龙,虽非太古真龙,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呀。” 陈玄丘默然,明明该是很悲壮、很英武的时刻,这样好吗? 沉默片刻,陈玄丘道:“我的确是陈玄丘。” 郭竹叫道:“方才那水镜中形像,与你相差何止万里,帝子兄,我看,你能装得下三个陈玄丘了吧?” 旁边众人一阵轰笑,陈玄丘道:“前几日,一场大战,杀了东夷白泽王,又打败了霸下,破了霸下的内丹,被内丹汁液包裹其中,不慎吞下巨量丹汁,所以,身体一下子肥胖若斯。” 场上顿时一阵哑然。 这……理论上是可以成立的。 在场的没有庸人,他们懂得其中的道理。 但是,内丹何等重要,霸下居然敢吐出来当武器? 如此托大么? 全场哑然片刻,敖光叫道:“陈玄丘是个小白脸儿!” 小饕餮拍手道:“咦? 帝子哥哥前几天来的时候,真是白脸呢。 不过不是小白脸儿,而是大胖脸儿,就跟刚剥了皮的鸡蛋似的,后来突然就变成红皮卤蛋了。” 这孩子是多喜欢吃蛋? 陈玄丘乜了他一眼,道:“那是在山上,被地火燎了一下。” 徐震道:“可你现在分明是个绿脸,连头发都是绿的。” 陈玄丘道:“那是因为,我寻到一种草药,可以褪去地火燎红的肤色,只是在褪去之前,难免染成绿色,你们若仔细看,会发现我的头发已经不像头几天那么绿了。” 众人看看他翠绿的头发,再度哑然。 敖光惊疑不定地道:“你真是陈玄丘?” 陈玄丘坦然道:“这又不是冒名去你龙宫当女婿,你是来寻仇的,我何必冒充?” 天空一条北海冰龙狐疑地大声喝道:“如果你真是陈玄丘,避之尚且不及,为何敢公开承认?” “因为……”陈玄丘回头看了小饕餮一眼,微微一笑:“因为,昱铭是我朋友。 这是我的私事,岂能让昱铭和他的父亲,替我承受龙族的怒火。” 敖光终于信了,哆哆嗦嗦地指着陈玄丘道:“好!陈玄丘,你唆使侄儿,入我东海,毁我龙宫,杀死我儿,还要抽他的筋,此等血海深仇,今日定要与你做个了断。” 陈玄丘叹了口气,道:“那不是侄儿,该说侄女才对。 我怎么知道这侄女跟侄子一个德性,非要如那传说一般,做下这等脑残的事呢? 不过,事已至此,我接下了。” 陈玄丘摸了摸纳戒,打消了把龙筋取出还他的想法,如果被他看到龙筋,这条老龙只怕真要疯。 敖光颤声道:“好,好好!把陈玄丘拿下,剥皮抽筋,替我儿报仇!” 敖光一声令下,空中便是一声龙吟,向下猛扑下来,旁边立时有三条巨龙盘旋于空,为他掠战。 乌雅大人华冠锦服,温文尔雅地站在客人堆里,抚着胡须,伤感地想:“啊,陈大夫要死了,我又要换个地方找饭吃了,不知道地维主人这儿缺不缺师爷,让我给小饕餮做个西席先生也是好的……”陈玄丘双眉一展,两臂一分,左手定神鞭,右手勾动剑,脚下召来紫金葫芦踏于其上,腾空而起,迎向那头巨龙。 那是一头半透明的淡蓝色巨龙,它自高空扑下,离地还有数十丈,凛冽的寒风便扑面而至,这就是刚刚说话的那头北海冰龙。 李洛儿呆呆地站在师父身边,惊愕地看着望空飞去的陈玄丘,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天呐,帝子大哥就是陈玄丘!陈玄丘就是帝子大哥!原来,原来陈玄丘和我同族,俱是祖巫一脉。” 李洛儿突然想起这几日时常与陈玄丘一起漫步、聊天,而她对陈玄丘说起最多的,竟是她对陈玄丘的单相思。 那时候,她真把陈玄丘当成了帝江一脉的帝子,祖巫血脉,最是亲近,对至亲之人,一个小妹妹,哪有心机隐瞒心事? 一想到自己竟是对着陈玄丘倾诉自己的爱慕之情,李洛儿“哎呀”一声,只臊得面红耳赤,恨不得就地挖一个坑,一头扎进去,把自己活埋了算了。 狂猎听见徒儿“哎呀”一声,不禁扭过头来,耳下硕大的金环一阵晃荡:“徒儿不必担心,你大哥有空间转移之绝学,纵然不敌,也伤不了性命。” 这祖巫后人一条筋,只当帝子之名是假的,本名叫陈玄丘,仍未想过,连祖巫血脉这身份也是假的。 这也不怪他们,毕竟陈玄丘那体型,尤其是他当时瞬闪消失的本领,这个假不了。 狂猎说到这儿,才发现徒弟的脸色有异,不由惊道:“洛儿,你这脸……也被地火燎过了么? 怎么红得这般厉害?”</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6章 力拔龙兮气盖世 洛儿哪好意思回答师父的话,于是,她只能紧紧盯着天空,仿佛……没听见。 “鸵鸟”的专注引起了狂猎的注意,于是他也把目光转向了天空。 陈玄丘一飞冲天,突然一声长啸,足尖在葫芦上猛地一点,嗖地一下跃了起来,一跃百丈,迅速拉近了和那头巨龙的距离。 左手定神鞭一挥,禁锢、眩晕、虚弱等诸般效果化作一团团灰色光环,那么庞大的一具龙体,躲都躲不掉,尽数落在它身上。 接着,右手一扬,勾动剑牵引起一道天雷当空劈下,那山顶地火似受感应,竟然勃然喷射出一道数百丈的火焰,直冲这冰龙身下。 而在天雷地火中间,一道凌厉无匹的剑光,拦腰斩向巨龙腰身。 “呜~~嗷~~”巨龙腾飞,一道道冰晶所化的飞剑射向陈玄丘,但是那地火虽在它龙身蜿蜒间避过,那道天雷却是再避不过,被轰在龙身上,炸起漫天的冰屑,地面如降冰雪。 这巨龙本来受了定神鞭加诸其身的各种负面效果,正有些虚弱,再受一击天雷,身子登时陡然沉下十数丈。 而陈玄丘却在千百道冰晶箭即将加身之际,猛然一声巨嗷,身上幻化出一面巨大的龟甲,将他的身体完全笼罩其下。 一枝枝冰晶箭射在那龟甲上,纷纷粉碎,飞溅,地面上的人仰面看去,漫天雪花飘飘袅袅。 山顶上,大妮儿不管那地火冲天,也不管那雪花飞落,只是跪在地上,捧着那莲蓬哀哀痛哭。 地面上,郭竹惊呼:“咦? 这帝子陈玄丘什么的,竟然是玄龟一族?” “扯淡,他说过,吞了霸下内丹,你耳朵塞驴毛了,没听见?” 不屑一顾的是狂猎,郭竹本想争辩,一看是天柱峰主人,顿时吓了一跳,赶紧夹紧了屁股,屁都不放一个。 陈玄丘如今炼体术人间第一,吞过霸下内丹,防御罕有人能破,一口定神鞭专门给人施加负面效果,勾动天雷地火剑每一击都等于是从天上、地下、中间同时发出三次凌厉一击。 那冰雪巨龙也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 它猛然仰天狂嗥,一口湛蓝色的长矛从它口中吐了出来。 这是以本命真元凝聚的武器,杀伤力非一般可比。 陈玄丘凝聚的那龟甲方圆数十丈,却非实体,所以防御力远不及霸下本人的实体龟壳,方才那千万口冰晶箭挡住了,这冰晶神枪,却是一定可以洞穿的。 巨龙睁着狰狞的龙睛,猛然以神念驭枪,向陈玄丘射出凌厉无匹的一枪。 陈玄丘只觉那一枪刺来,身体的每一根毛发,都有一种要被天雷击中的感觉,灵魂竟也随之战栗起来,晓得这一枪厉害。 他没有硬接,身形陡然一闪,那与巨龙相比显得极其渺小却也极其灵活的身躯猛然避了过去。 冰晶神枪刺空,在陈玄丘原本立身处轰然炸碎,磅礴无匹的劲力四散,地面上如刮狂风。 那巨龙晓得陈玄丘还不懂飞行之术,一双龙睛瞪向那紫金葫芦,探出龙爪就向紫金葫芦抓去。 只要攫住这葫芦,陈玄丘在空中便没了立足之地。 可是,它巨大的龙爪刚刚攫住葫芦,奋力一抓,可以抓碎一座山头的巨爪,居然没有抓碎那葫芦,这时却觉龙爪掌心陡然一疼。 巨龙闪目一看,葫芦上已立了一个小小的人儿,一身白衣,体形袅娜,容颜娇媚,手中持着一根细细的魔法棒,对这巨龙来说,那魔法棒如同一根针。 刚刚,那白衣女子就用这魔法棒,在它的爪心刺了一下,扎出一个小眼儿来。 只是微微一痛,对这巨龙来说,不算什么。 可是,它旋即就发现那只龙爪有些麻痹,低头一看,不由大骇,那龙爪上只是被刺了一下,此时竟有无尽的死气从那龙爪处蔓延开来,一只龙爪竟在迅速地腐烂、变质,一块块皮肉向地面摔落,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来。 “这是什么? 怎么会这样? 这是幽冥地府的力量,可地府中,除了冥王,谁有这么精纯的力量?” 七音染在葫中世界已成鬼祖,出了葫中世界,力量会恢复当初做白无常时的力量,但是由于她对冥界力量的掌握已然不同,见识、经验和心法的境界已经不同,所以力量虽然还是白无常那个级别的力量,但力量的精纯,已经不小于冥王。 这么精纯的冥界力量,当然不是这头冰雪巨龙所能抵抗的。 冰雪巨龙片刻功夫,一只龙爪已经化成了森森白骨,其他三头掠阵的巨龙一见,急忙就想纵身扑上,可是,那白衣少女和这巨龙比起来,就像大象背上站了只蚂蚁,你怎么打? 三头巨龙刚想到要化身人形,那头冰雪巨龙的龙头上,陈玄丘猛然出现了。 他一手抓着龙角,哈哈一笑,一拳就向冰雪巨龙的额头砸去。 他没有用勾动剑,因为这剑委实厉害,可也有个缺点,它每一挥动,就能勾动天雷地火,可天雷地火哪怕只是一束,攻击点也有一大片,他站在龙头上,一样会被地火烧中,被天雷劈中。 所以,他只能收了勾动剑,以人间至强的冰肌玉骨血如汞的炼体术,再加上经过了霸下神兽内丹加强过的强大肉身,配合真武裂神拳。 这一拳击下,就像一只铁榔头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 一时间,龙鳞破裂,血肉横飞。 巨龙吃痛,飞腾扭动,反口就向陈玄丘咬去。 陈玄丘冷笑,他稳稳地站在龙头上,一手抓紧了龙角,大吼道:“你的舌头,舔得到你的鼻尖,舔得到你的眉毛吗?” 眉毛都舔不到,怎么去咬头顶的陈玄丘? 地面上,郭竹和徐震不约而同地尝试去舔他们的鼻尖。 “呕~~”,快吐了,鼻尖都舔不到。 乌雅大人捻着胡须,乜视着他们:“这两只傻鸟!” 乌雅抬头,看向空中:“陈大夫威武啊,说不定,他能打败巨龙?” 乌雅看了看那天空中黑压压一片还没发动的巨龙,猛地打了个哆嗦:“玩笑,玩笑,大家莫要当真。” 陈玄丘猛一吸气,整个胸膛陡然鼓了起来。 他此时身材本就肥大,这一吸力,仿佛把高空稀薄的空气都吸光了,整个身躯陡然又胖大了一圈儿,仿佛是充满了气的气球。 “吼~~~~”陈玄丘猛然一声长啸,又是狠狠一拳打在巨龙的头顶,把那头骨,都似砸塌了一个坑。 巨龙痛苦哀嚎,翻滚不休,七音染嘻嘻一笑,怕被它胡乱挥动的锋利龙爪伤到,嗖地一下钻回了紫金葫芦,这里就是她的最强掩体,攻之不破。 一旦要是有人进来,嘿嘿,那就更不怕了。 葫中世界的老天爷是我闺蜜,你想怎么着? 外面,陈玄丘一拳、一拳、又一拳,打得那头巨龙痛苦的狂嗥声惊天动地,龙血龙涎漫天浑洒,跟不要钱似的瓢泼而下。 陈玄丘随着一拳拳落下,龙血也溅了他一身。 陈玄丘,又红了!整个人都像是在龙血中浸泡过似的,红彤彤的,他也没有发现,随着龙血浴身,他的身体在不断凝实、缩小,那臃肿庞大的身躯,正在朝着正常状态发展,就像悄悄在泄气的气球。 霸下的内丹太过霸道,陈玄丘的肉身一时吸收不了,身躯才变得十分庞大。 而今,有龙血浴身,与霸下同源。 可同时,因为这巨龙不是真龙,血脉没有真龙那么霸道,反而对同源但质量更高的霸下内丹起到了缓释中和作用,所以,有了它的中和,陈玄丘在迅速吸收,凝炼这力量,充实入自己的身体。 因此,陈玄丘每打一拳,都觉得无比畅快,每打一拳,身体对霸下内丹的吸收,在龙血的中和缓释作用下都更快一分。 “去!” 陈玄丘拳头及处,已经乱绵绵的浑不着力,似乎脑浆子都打出来了。 陈玄丘打得性起,双手用力一拔那龙角,双脚用力一蹬,随着那生命力无比坚韧的巨龙最后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一架巨大的龙角,竟被陈玄丘连根拔起。 陈玄丘一脚蹬下,抓着龙角飞向更高处,紫金葫芦适时迎上,将他接住。 白七爷涌身再起,手持哭丧棒,护在陈玄丘身边,笑吟吟地看着那三头已经化身人形、神情错愕无比的巨龙,还向他们丢了个媚眼儿,无比风骚。 再看那头被拔去半扇龙角的巨龙,向着地面便砰然摔了下去。 “轰~~”一条近百米长的巨龙重重地摔在地上,沿着山坡,咕噜噜地滚向一边的山坳,一路滚动,压平了许多的树木,滚落了许多的山石,一路洒下无数的龙血。 天上地下,无数的巨龙和地维秘境的贺客,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只有小饕餮昱铭得意洋洋:“看看,看看,厉害不? 我朋友。” 陈玄丘宛如上古野人,竟凭拳脚,活活打死一头北海冰雪巨龙,连龙角都拔了下来。 这龙角一拔,陈玄丘忽然察觉这龙角竟别有用处,这水族生物与陆地生物实有诸多不同,一时福至心灵,突然想到或有一样东西,能够镇压这遮蔽了整片天空的百余条巨龙。 陈玄丘心念一转,便把那巨龙之角丢进了葫中世界。 旁人当然看不明白,还以为他是用纳戒一类的东西收了这龙角。 随后,陈玄丘手中更多了一只暗金之光隐隐,看来卖相极佳的唢呐。 天上无数巨龙,地面无数高手都看呆了,这是什么意思? 想吹奏一曲表示庆祝么? 这才打死一条巨龙,还有……好多好多条啊!陈玄丘把浑元两仪唢呐缓缓凑到唇边――唢呐独奏《包青天》!</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7章 先天神祗的威能 一曲《包青天》,青天朗朗,朗朗乾坤,百龙落地。 那龙角拥有奇异的功能,能助巨龙吸收灵力,也能在四海之中接收声纳讯号,灵敏无比。 可是到了陆地上,少了海水自然的阻隔,陈玄丘以《无为经》心法催动浑元两仪唢呐,将直摧灵魂的声音催发出去,让这些巨龙一个个都感到天旋地转,再也承受不住。 高空中,百余条巨龙一一坠落,其情其景蔚为壮观。 不要说他们,就是地面上许多观战的海妖都生出强烈的不适感,只能运起功力抵抗。 陈玄丘脚踏紫金葫芦缓缓落地,手一挥,鼓荡云气,风雪激飞,待他落地,一身血污冲刷的干干净净。 一袭白袍,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丰仪无双,已然恢复了他的本来模样。 郭竹、徐震之流看着他,心中又嫉又恨,果然是他,当真是他!白雪公主看着陈玄丘,心中五味杂陈。 她曾经想委身给他的男人,原本只是看中他的力量,想不到竟是这样俊俏的一个男人。 可他,竟然是我的杀父仇人。 白雪暗暗握紧了剑柄,悄悄向陈玄丘靠近。 陈玄丘以冰雪洗风尘,恢复本相,英姿飒爽。 但他可没功夫摆pose,甫一落地,立即召出霸下。 “昂呜~~”霸下现身,身驮巨碑,大吼一声,就向前趟去,撞得那摔下来还头晕眼花的一头头巨龙人仰马翻。 霸下有远古真龙血脉,不过,龙性本淫,这都是远古真龙犯下的风流孽债,也就是说,像霸下这种神兽,对龙族而言,乃是“杂种”,所以两边的关系并不好。 因此,霸下没有任何心理负责,把眼一翻,趟趟趟趟趟……七音染护在陈玄丘身边,立于巨龟背上,有石碑横于前,二人只负责左右和背后,向外横冲直撞。 他们想跑?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明白了陈玄丘的意图。 龙王敖光大吼:“百龙锁!” 随着一声令下,百余条巨龙首尾相连,盘旋环绕,将巨大的霸下团团围在中央,向霸下、向霸下背上的陈玄丘和七音染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白天、白雪两兄妹,率领东夷众高手,也一起加入了战斗。 陈玄丘和七音染依托霸下展开了反击,霸下也驱动他庞大的身躯,向巨龙们展开了反扑,龟首一昂,猛然叨住一头巨龙的身子,把他甩飞出几百丈远,砸在一座山峰上,龙血涂红了山峰。 陈玄丘只觉眼前一暗,抬头望去,一条澄金色的巨龙当空出现,一股巨大的威严,几乎叫他滑下霸下的龟背。 是东海龙王敖光,他赤着一双血红的眼睛,龙爪向龟背上的陈玄丘猛拍下来。 这条巨龙太大了,足足一百丈长,它的一只爪子,就比一幢房屋还大,扑天盖地,仿佛空间都被这巨爪撼动了。 陈玄丘手中的勾动剑猛然一挥,一道地火、一道天雷劈在它的龙爪上,竟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他那锋利无比的一剑劈在那坚硬的龙鳞上,竟也只斫出一道白色的痕迹。 反震的力道之大,将陈玄丘重重摔在龟背上,七音染一把拖起陈玄丘,魔法棒化为长矛,刺向龙爪掌心。 巨龙似乎对那魔法棒上的冥界死亡气息还是有所忌惮,龙爪微敛,用巨长的可以把七音染一劈两半的趾甲伸出来,猛地一弹。 七音染怪叫一声,倒飞出去,那魔法棒在龙趾上一触,巨龙的趾甲变成了“灰指甲”,却没有继续腐蚀下去。 “咦,这老龙厉害。” 七音染叫了一声,跃跃欲试。 陈玄丘一把拉住想冲上去的七音染,纵身跃起,离开龟背,一剑刺向老龙血红的龙睛。 这老龙一身鳞甲坚不可摧,可它的眼睛呢? 勾动天雷地火剑,可虚空生火,而此处却本来就有地火,一道更加炽烈的地火,循着剑光,射向龙睛。 天空中,一道龙形闪电,亦炸向龙睛。 尤其是陈玄丘这一剑,全力一击,仿佛是自虚空中刺来,剑光、剑意、剑势、剑气合一,一剑无匹。 不料,老龙却是一声狞笑,陡然撤退,半空中化作一个王袍老者,立在空中。 他的目的,就是把陈玄丘逼离或诱离地面,现在,他做到了。 “百龙蛰!” 老龙又是一声大吼,百龙之躯交错纵横,将霸下稳稳压在下面,他们一时攻不破霸下的防御,但要困住它还是办得到的。 与此同时,百龙龙身上扬,如同一朵怒绽的菊花,把陈玄丘和七音染包围在一个方圆不过数丈的空间内。 陈玄丘心中一凛,不等七音染说话,一抖她的皓腕,已将她送回葫中世界。 葫中世界,吉祥手托着香腮,无聊地望着天空,做为一方世界意志,她不能自由穿行于其他世界,只能在这里等消息。 “你回来啦,他没事啦?” “他有事。 但是,他怕我出事。” 七音染说着,心里美美哒。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被人这样关怀,原来心情可以那么舒服的。 吉祥一听着急了:“什么,那他会不会有危险?” 七音染一呆,这才清醒过来:“是喔,也许……他有办法脱身吧?” 吉祥气到了:“也就是说,你并没把握?” 七音染也急了:“他不让我出去,我就出不去呀,也许……”七音染抬头看天,一向轻松的眉宇轻轻地蹙了起来:“霸下会救他的吧。” 葫外世界,一条条巨龙龙口攸张,自上而下,自四面八方,噬向陈玄丘。 “百龙吸水!” 陈玄丘立即身陷气浪漩涡,在空中飞转起来。 一旦他挣扎之力消失,就会被巨龙之一一口吞下,用它锋利的獠牙,将他的肉身咬个粉碎。 “糟了!他怎么还不用空间绝学逃走!” 李洛儿大惊失色,她只一惊,风云变色,电蛇横空。 巨龙与电蛇交相辉映,彤云密布,电蛇隐隐,巨龙盘旋,交错在一起。 屠比尸一脉祖巫的天赋,天气之神的天赋,喜怒形于天色。 一道道雷电无差别地攻向一条条当空盘旋的巨龙,一条条巨龙不但被雷电无差别地轰击着龙躯,龙鳞溅起一道道电光,更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抽离了,气压一下子低到无法生存。 可是身在闪电与巨龙、气流与风浪之间,原本如一片败叶似的陈玄丘,却陡然精神大振,龙精虎猛。 陈玄丘的定神鞭是小型打buff的神器,而屠比尸祖巫一脉,却是一个大型加BUFF的作弊器.巨龙们的精神、血气、力量、眼神,纷纷受到干拢,命中不准了,力量削弱了,最强大的天赋神通施展吃力了。 而陈玄丘却是速度、力量、准头,真元,都凭空得到了提升,他振起一剑,冲破重重气浪、条条巨龙,依旧,刺向敖光,依旧,是他的眼睛!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8章 一个好汉二女相帮 “噗!” 老龙王万没想到百龙压制下,陈玄丘居然还能逆袭,再也闪避不过,只听一声惨烈的龙嗥,空中鲜血四溅,老龙王一只眼睛已经被刺瞎,与此同时,闪电与地火一起袭中他的龙首。 剧疼之下,老龙王防御下降,龙鳞飞溅,血肉模糊,再经地火一烤,空中顿时漂出一阵肉香,而老龙王已经向地上摔去。 老龙王还未落地,已被两条巨龙托起,其他的巨龙一见,发了疯似的向陈玄丘扑来。 陈玄丘……好整以瑕地取出浑元两仪唢呐,吹响了一曲《大花轿》。 “封闭六识!” 一条火红色的巨龙大喊了一声,话音未落,那直摧灵魂的音乐已经直刺他们的识海,除了三五条巨龙听了那人呼喊,来得及封闭六识,其他的巨龙又像喝醉了酒似的纷纷向地面跌去。 托起老龙王的两条巨龙也摇摇晃晃摔向地面,刚刚落地,摔了个嘴啃泥,老龙王又落下来,砸在他们的身上。 空中,陈玄丘打得性起,一剑刺向一头巨龙,将那巨龙龙角削断,痛得那巨龙一下子放开了六识。 陈玄丘收剑,狠狠一拳,真武裂神,拳意自龙首打进去,在龙腹内翻江倒海,几乎一拳震裂他的内丹。 陈玄丘发现,除非自己练成法天象地的功夫,可以将身形变大,否则在对付体型远大于自己的对手时,什么刀剑武器各种法宝,还不如一双拳头造成的杀伤更大。 陈玄丘干脆收了定神鞭和勾动剑,长笑一声,便在几条巨龙间闪烁腾挪起来,一双拳头虽小,可附着真武拳意,每一拳击中他们的龙躯,都有炸裂一般的效果,拳意内敛,体内爆炸,杀伤力惊人。 地面上,霸下只觉身上压力一轻,旋即百龙落地。 霸下也不禁动了凶性,四只巨大的爪,探出房柱长短的锋利指甲,连抓带创,一条条巨龙在他庞大的身形下,就似一条条长虫。 霸下大口一张,咔嚓一声,竟把一条巨龙拦腰咬断,众巨龙怒发冲冠,各种龙息、龙焰、龙爪、龙尾,或远攻或近攻,击向霸下。 霸下头颅和四肢一缩,由那厚重如城墙的龟壳受了这无数次重击。 那攻击刚一停歇,他又探出头来,四爪横扫,更是大逞淫威。 老龙王成了世上第一只独眼龙。 他化回人形,一只手捂着血肉模糊的眼睛,凄厉地大吼:“怎么可能,他怎么突然神勇若斯?” 老龙说着,冷厉的独眼一扫,狂猎立时将雄壮的身躯向前挪了一步,抬首望天,专心致志。 嗯……这位祖巫一脉后裔看来是个不擅说谎作伪的,想帮徒弟做个掩饰,但是动作太明显了些。 老龙王独眼一闪,向他这边看来,恰看见李洛儿一手掐着印诀,一手轻按太阳穴,两眼定定地看着空中,眼中有迷离变幻的黑白两色气息变幻。 “是她!她在帮助陈玄丘!” 老龙王就像幼儿园小班里被小女生抢了苹果的乖孩子,愤怒地指着她。 这一声怒吼喊完,他才醒觉此时此地的指责毫无意义,没人替他主持公道。 老龙王咆哮一声,就扑向李洛儿。 狂猎一看,装不下去了,当即把眼一瞪,挺身上前,大喝道:“谁敢欺负吾徒? 嗷~~”狂猎一声大吼,吼声轰隆隆如同雷鸣,老龙王的王冠飞了,龙须飞扬,面皮子一阵牵扯扭动,整个身子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百丈之外,再爬起来,两耳都沁出血丝来。 他吃惊地看着狂猎,怒吼道:“你是何人?” 狂猎肌肉贲张,双手握拳,大叫道:“天柱峰上,老夫称尊!” 老龙王目光一缩,厉声道:“祖巫强良一脉?” 他霍然把目光转向地维主人,向他戟指一点,大叫道:“天柱地维,这是已私相勾结了么?” 地维主人凶睛乱闪,喝道:“放屁!老夫天年将近,天柱特来为老夫送终罢了。” 小饕餮听了这句话,不由得一怔,忽然没来由地有点心慌。 他虽然还不甚明白事理,可这句话却隐隐明白含意。 爹爹在说什么? 他怎么了? 老龙王冷笑道:“好啊,你地维秘境,未与天柱勾结? 天柱峰主人在此,又与你一样,包庇陈玄丘,你待怎么说?” 地维主人眼神一闪,道:“陈玄丘方才那般形象,他不说,老夫如何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此人潜入地维秘境,诳骗老夫,老夫自不会饶他。” 地维主人哈哈一笑,身上突然神光爆发,身体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扭曲。 一步迈出,如缩地成寸,便到了陈玄丘身边,一拳向他打去。 陈玄丘吃了一惊,急忙挥拳迎来,同时紧紧盯着地维主人的大嘴,他最怕的还是这地维主人的吞噬异能。 不料两拳相接,如中败革,地维主人那一拳轻飘飘的浑不着力。 陈玄丘一诧,向地维主人看去,去见地维主人面露狡黠,陈玄丘顿时恍然,这老饕餮也不知畏惧什么人,不敢公然站在自己一边,不过,显然他只是出来搅混水的,并无意对付自己。 陈玄丘马上有模有样地和地维主人厮打起来。 “哎呀,闪开!滚!你打到老夫啦……”地维主人和陈玄丘拳来拳往,打得有声有色,一道身影鬼魅一般在空中闪来闪去,旁边那些巨龙本来见地维主人出手了,不由得精神大振,想上前一同出手,却发现这地维主人简直就是个累赘。 每每他们的龙息、龙焰,攒足了元气喷将出来,地维主人就跟花蝴蝶似的,正好闪过来,一看避之不及,一口就吞了下去。 再不然就是他们锋爪的龙爪抓来,正好地维主人闪过来,一脚就把他们踢飞开去,还恶人先告状,说他们差点儿伤到了他。 小饕餮一看老爹和自己的好朋友交上了手,心中的疑惑暂且放下,发足就奔了上来。 昱铭大叫道:“阿爹,他是我朋友诶,你不要打他。” 迎面一头巨龙扑来,狞声道:“小娃娃,回去。” “嗷呜~~”昱铭一张嘴,粉团团超可爱的小朋友,顿时又变成了惊悚片里的怪物,大嘴一张,一口就把那条巨龙嘬粉条儿似的吸了进去。 “大胆,你敢吞我龙族之人?” “地维主人,你真要反了么?” “再不释放老夫族人,老夫要上天庭,将此间一切禀报天帝!” 巨龙们纷纷发出咆哮,地维主人扭头看见,不由吃了一惊,急忙虚晃一枪,和陈玄丘拉开距离,大叫道:“乖儿子,不能乱吃东西,快吐出来。” “哼!” 昱铭不情不愿地一张口,将那巨龙释放出来。 那巨龙咕噜噜滚落山坡,众人定睛一看,顿时两眼发直。 熟了!那头巨龙被烤熟了,本来是一头绿色的巨龙,现在呈现着金黄色,皮肉烤得滋滋冒油,真是……“咕咚!” 有人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 老龙王敖光快气疯了,尖声大叫起来:“你们……你们竟然将我龙族生生烤熟?” 地维主人大叫:“放屁,老夫一脉,不会放火!” 这时,就听有人淡淡说道:“烤了它的,是我!”</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9章 朱雀之火 随着这个声音,就见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从那烤熟的巨龙龙角处冉冉升起。 就像老梅树干上,翩然飞起了一只蝴蝶。 这是一个女孩儿,一身红衣,她站在那儿,还没巨龙的龙角高,又是一身的红衣,而且那巨龙浑身被烤熟的香味儿……不是,惨状,实在太吸引眼球。 所以,直到她开口说话,众人才发现原来龙身上还附着一个人,一个红衣小姑娘。 “老婆,你出来了!” 陈玄丘又惊又喜,但是仍不忘把握机会。 明明唤她什么都可以,偏偏要叫一声老婆,仿佛是惊喜之下未加思索便叫出来的。 “不要乱叫,谁答应嫁你了。” 朱雀辞板着俏脸,白了陈玄丘一眼,但是嘴角却情不自禁地微微翘起,好不迷人。 在小饕餮腹内空间,已经不知听这陈玄丘说了多少肉麻的情话,此时见他不假思索,便叫自己为老婆,显然是发自至诚,朱雀辞虽说有些难为情,其实还是蛮开心的。 哼!那只狐狸精,你仔细看看,看他喜欢谁? 一头同样身呈绿色,显然与那头被烤熟的巨龙关系更为亲密的巨龙颤声怒吼道:“你是谁,竟敢烤了我大哥?” 朱雀辞背着双手,缓缓升空,晒然道:“怎么,累世之仇,你居然认不出我朱雀一族?” “是朱雀!” “杀了她!” “撕碎她!” 众巨龙顿时嘶吼起来,陈玄丘一个闪身到了朱雀辞身边:“老婆,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滚!” 朱雀辞傲娇的很,不想被他连番占便宜,一脚把他踢开。 小饕餮瞪大了眼睛看着空中,大叫道:“帝子大哥,你怎么找了这个恶婆娘做老婆? 会被她欺负的,赶紧换人吧。” “谁说我会欺负他? 臭小子,是不是肚子不疼了?” 朱雀辞向小饕餮一瞪眼,昱铭赶紧捂住嘴巴退了两步。 朱雀辞瞟了陈玄丘一眼,道:“我带你走。” 说罢伸出温温柔柔的小手,一把牵住陈玄丘。 哎呀,雀辞的小手好柔软。 陈玄丘手握柔荑,色授魂销。 “少整出这恶心巴拉的样儿来!” 朱雀辞看出他有几分装佯儿,不禁娇嗔地说了一句。 不过,心里还是有种很特别的感觉。 嗯,只不过握了一下小手,他就这副样子,要说心里没有几分小小的得意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朱雀辞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见他握得挺紧,便由了他。 “我们走!” 朱雀辞纵身而起,她可是能在空中飞行的,拉着陈玄丘,速度比陈玄丘驾驭紫金葫芦更快。 毕竟那紫金葫芦虽然可以腾空飞行,可它并不是一件飞行法器,而是承载着一方世界。 “拦住朱雀!” “他们两个都该死!” 众巨龙腾空飞起,迎向二人。 陈玄丘下意识地想取出浑元两仪唢呐,吹一曲《猪八戒背媳妇》,却见朱雀辞樱唇一嘬,一缕凤凰真火就喷了出去。 那火自她口中喷出,只是一缕,但是真火迎空,却是越变越大,化作一片火烧云般,扑向对面的众巨龙。 陈玄丘在这危急时刻,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个荒唐念头:哎呀,我这要是跟我小媳妇儿亲嘴嘴的时候,那可真是够刺激、够火辣的,她要是情不自禁喷出一团火来……对面,一条条巨龙各自施展手段。 风龙鼓起劲风,火龙喷吐烈火,水龙喷吐波涛,冰龙以寒冰为盾……可是,那风到了,只是风助火势,那水到了,只是火上浇油……对面众巨龙在这凤凰真火面前,纷纷倒飞出去,一一化作人形,各持兵器、法宝,在空中站定。 朱雀辞俏眼一扫,笑吟吟地道:“若非真龙,安能敌我凤凰真火? 快快滚开了吧,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想杀了你们。” 说完,朱雀辞一拉陈玄丘的手:“我们走。” 众巨龙怒吼着冲了上来,他们甫一交手,就发现差距了。 他们不是真龙,那凡风凡水凡火,根本无法与凤凰真火相抗。 所以,在这只小凤凰面前,他们的天赋神通全然没有了用武之地,干脆化身人形,打算以道法和法宝交手。 他们化作人形,接近交手,朱雀辞那大面积无差别覆盖式攻击的凤凰真火也就没了用武之地,她把蛾眉微微一扬,一个起手式,就打算与之交手。 不料她手一抬,小手中就被塞进了一口剑,天雷地火剑。 陈玄丘道:“这剑犀利,你用。” 朱雀辞道:“那你呢?” 陈玄丘道:“放心,我还有兵器。” 陈玄丘大叫道:“霸下,过来!” 霸下腾空而起,仿佛一般巨大的宇宙飞舰,扶摇直上。 陈玄丘扬手一招,霸下背上的“小吉祥碑”便化作剑形大小,飞向陈玄丘掌中。 霸下背上失去镇压,瞬间恢复人形,变成一个秃头肥胖老者,立在陈玄丘身侧。 陈玄丘意气风发,昂然道:“来,我们联手杀出去。” 说着,陈玄丘一身长啸,声音在群山之间萦绕传扬开去,山坳之中,无名身躯一动,振奋地道:“小师兄发讯号了,我们速速接应。” 此言一出,月酌、娜扎、妲己、列鹰、鸨儿等人便纷纷腾空而起,向山上飞去。 原地只剩下无名和鱼不惑。 鱼不惑不会飞,一脸无辜地看看无名。 无名很感动,果然啊,这个最健忘的好兄弟什么都能忘了,唯独记得我。 无名从怀中取出纸符,望空一抛,化作一头白额猛虎,对鱼不惑道:“来,骑我的虎上去。” 无名纵身跃上虎背,鱼不惑赶紧跟着跳上去,那吊睛白额猛虎,便纵掠如飞地向着山顶跑去,峭壁陡崖,如履平地。 老龙王敖光眼看着陈玄丘、朱雀辞还有霸下三人,如虎入狼群,空中一条条巨龙拼命地出手,不断地受伤,龙血纷溅,仿如血雨。 地面上,一头被拔了龙角的死龙,一头被烤糊了的死龙,还有自己血肉模糊的一只瞎眼,不由得悲从中来。 “我龙族,竟然衰败至斯,苍天啊,真龙不出,就算我龙族繁衍生息,子孙昌盛,又如何? 还不是被人鱼肉。” 敖光惨笑一声,把牙一咬,对护侍于旁的一个黝黑色肌肤,头生双角的精壮大汉道:“二弟,把真龙之血给我。” 那精壮大汉身子一振,颤声道:“大哥,现在朱雀在,真龙遇上真凤,也不过半斤八两,既不能辗杀他们,大哥又何必搭上自己性命? 一旦服用真龙之血,化身真龙,就要招来天雷击杀啊。” 敖光咬牙切齿地道:“那是一头小凤凰,神通未成,不足为惧。 况且,当着天下英雄,我龙族就如此不堪? 这个颜面,必须得找回来,叫天下人都记得,我龙族,不可辱!拿来!” 那精壮大汉听了,把牙一咬,道:“大哥身负重任,安能轻言牺牲? 既如此,我来!” 说罢,那精壮大汉腾空而起,飞向高空。</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0章 真龙之血 浮光掠影,巨龙腾空。 那黝黑皮肤的精壮大汉不顾老龙王敖光阻拦,一纵身就跃上高空,拦在朱雀辞和陈玄丘、霸下面前。 他望着三人,满面悲愤,长笑一声道:“我龙族,岂是任人宰割之辈,朱雀、陈玄丘、还有你,霸下,今天,你们都要死!”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只水晶瓶儿,高高举在手中。 那只水晶瓶儿,约有半尺高,一拳宽,水晶是质地最好的上等水晶,不含一丝杂质,就像后世以最好工艺制作的玻璃瓶儿,透明的几乎看不见。 所以,他的手举在空中,若非上边还有一个瓶盖儿,你根本注意不到那儿有一只瓶儿,而是会直接注意到那瓶中的东西。 那是一缕鲜血,只有一缕,它在透明的水晶瓶中上下翻腾着,舒展着,殷红的颜色,仿佛一条血色的龙。 虽然那么小,却仍有无尽的威严,在那瓶中缓缓舒展、翻腾着。 这瓶儿一出,仿佛连天光都黯淡了几分。 天地之间,只有那殷红的一道血色,虽只半尺长,却如顶天立地。 霸下目光一缩,脱口说道:“真龙之血。” “不错!” 精壮大汉沉声道:“这是成年真龙之血!” 他望着朱雀辞,目中露出讥诮之意:“你是真凤,又如何? 你能敌得过一头成年真龙? 哈哈哈哈哈……”精壮大汉狂笑起来,可是,他的笑声却不见快意,反而透着无尽哀伤。 因为他很精楚,服下这真龙之血,他就可以从龙,化身为真龙。 到时候,他可以拥有无限威能,在场的再没人能战胜他。 包括那地维主人、天柱主人,同为太古神兽血脉,论尊贵,谁敌得过真龙? 只有凤、麒麟、九尾天狐堪可一战。 可是,他手中拿着的是成年真龙之血,就算同为四灵的其他三脉后裔有人在,也得已经成年,才能一战。 未成年者,一只小狮子,也能被一条鬣狗轻易杀死。 河马是水中霸王,一只小河马失去长辈保护,也能成为鳄鱼的腹中食。 东海龙族配合东夷王白泽图谋朱雀多年了,当然知道她的岁数,仅仅十八岁,只是一个血脉尚未大成的朱雀罢了。 所以,只要服下真龙之血,他就可以辗压全场。 然而,风光一时三刻之后,紫宵天雷将至,天道意志已不允许世间再现真龙,那时他也将身死功消。 这等情况下,他心中只有悲壮,又何来快意。 “不好,不能让他服下真龙之血!” 霸下纵身掠上,便扑向这精壮大汉。 精壮大汉闪身一退,几条巨龙所化的高手迎上来,战住霸下。 精壮大汉拔下水晶瓶塞儿,那条血色的龙形鲜血,从那水晶瓶中缓缓冒了出来。 无数的巨龙热泪盈眶,多少年了,他们一族再未见过真龙。 今天,终于有机会看到了,也将让天下人看一看,他龙族真龙的威风。 可是刹那光华之后,却要牺牲一头壮年巨龙,所有的巨龙都心生戚戚焉。 朱雀辞虽然不如霸下看的明白,但霸下喊出“真龙之血”这个名字后,朱雀辞也顿时明白不妙了。 凤凰一族有涅盘之法,所以天道也无法将之毁灭,幸好凤族本就不容易繁衍后代,天道再加以种种限制,凤凰一族虽能延续,却已不会对天地大道造成太多干扰。 而龙族在四灵之中本排名第一,既能生、又善战,所以大战之后,仅剩的几条真龙被禁锢了。 龙族虽然能得以繁衍昌盛,子嗣众多,却失去了祖先最强大的本领,以致于现在的龙族,甚至还不如他们曾经看不起的那些“杂种“强大。 今天,真龙将再现。 哪怕只是刹那光华,这也是将让所有世人见证并敬畏的一刻。 朱雀辞情知不妙,立即纵身扑了上去,叫道:“阻止他!” 陈玄丘一见朱雀辞和霸下都失了分寸,如何还不明白那缕真龙之血的厉害,当即将手中小吉祥碑变大,抱在怀里,横扫出去。 这小吉祥碑坚硬无比,挨着死、碰着亡,众巨龙纷纷闪避,朱雀辞化作一道火红色的身影,瞬间冲过,手中勾动剑直刺那精壮大汉。 天雷动,雷蛇隐隐,炸向那精壮大汉。 地火起,火蛇迎空,燃向那精壮大汉足底。 那大汉之前已经见识过这口剑的厉害,当即错身闪避。 一头巨龙飞向天空,迎向那道电蛇。 另一头巨龙俯身向下,用坚硬的龙甲压向那道地火。 他们也疯狂了,不惜一切在为那精壮大汉争取时间。 霸下皮糙肉厚,挨上一下闪电烈火,或是沉重的龙族兵器攻击,不会有什么大碍,所以干脆放弃了闪避,冲向那个大汉。 巨龙们愤怒了,纷纷叫骂着“叛徒、无耻”,阻挡上来。 霸下冷笑:“老夫一族,何曾被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龙族视为同类,去死吧!” 霸下凶性大发,杀得众巨龙血雨纷飞,可是被他们死死挡住,却仍能进一步。 陈玄丘挥舞着小吉祥碑,横冲直撞,八面威风,眼看近了,神念一动,七音染登时凭空出现。 那碑尖儿上,突然出现一个白衣少女,体态妖娆,婀娜多姿,细腰翘臀,胸膛挺拔,手中嘀溜溜儿地玩着一根魔法棒。 陈玄丘大叫:“七音姐姐,抢那水晶瓶儿,莫让那龙吞下那道真龙之血。” 七音染定睛一看,纵身就扑了上去。 一时间,陈玄丘,朱雀辞、霸下、七音染,走马灯般围着那精壮龙族大汉打转,众巨龙舍生忘死,纷纷扑上来,不怕死地阻挡着他们。 那道血龙般的血线自那水晶瓶儿中缓缓漂了出来,血光浮空,天地变色。 这真龙之血不可以用手掌碰触,也无法像水一样倒出来,只是开了瓶塞儿,由着它自己飘浮出来,再一口吞下,血脉融合就成。 此时,那血线袅袅,眼看就要全部从那瓶儿中浮出来,而此时陈玄丘、朱雀辞、霸下、七音染仍在走马灯般拼命想要冲过去。 一条条巨龙受伤,鲜血如瓢泼大雨。 一条条巨龙支持不住,纷纷坠向地面。 而其他的巨龙前仆后继,舍生忘死,拼命地向前猛冲,为准备服下真龙之血的巨龙争取着时间。 地面上,李洛儿看着这一幕,黛眉一蹙,低声道:“师父……”狂猎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相帮也不能太过明显了,否则,将为我天柱招来不堪设想的后果。” 他顿了一顿,轻叹道:“我巫族受后土娘娘庇护,他们没理由继续加害,但我们若是再度参与天地间事,他们就有了理由。” 李洛儿急道:“可他……陈……帝子他……他是我祖巫一脉啊。” 狂猎低沉地道:“放心,就算那个龙族化作真龙,我也有办法救下帝子的性命!” 李洛儿一听,心中略安,孰胜孰败,她并不是非常在意,只要不至于伤了陈玄丘的性命就好。 那缕龙血彻底浮空了,黝黑皮肤的精壮大汉狂笑一声,瞬间化作一条铁甲鳞鳞的黑龙,张开血盆大口,就向那道真龙之血一口吞去!</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1章 天下宝物,有福者居之 “我来战之!” 地维之主一声大吼,气势汹汹地冲向陈玄丘。 因为冲得太过一往无前,直接撞飞了两条巨龙所化的人,挡住了三个各举法器冲向陈玄向的龙人。 龙族众高手气疯了心,此时还管你奶奶的什么地维之主大鸭梨,杀!现在是有本族高手要以他自己的生命为祭牲,吞下真龙之血,这时岂容有人捣乱? “哎哟,你们竟然向老夫出手,要反水投向陈玄丘么?” 地维主人毫不客气,立即转身同龙族战在了一起。 那精壮龙族龙睛怒睁,义无反顾地张开龙口,一口吞向那道真龙之血。 “跐溜!跐溜!” 他大口合拢,本来是吞的,居然吞不下去,下意识地用利牙去咬,跐溜溜地咬了几下,仍未咬破。 那精壮龙族诧异不已,将已经入口的真龙之血吐了出来,定睛一看,眼前,是一个粉红色的圆圆的球。 在那球的中心,有一道殷红的血线,仿佛一条小小的巨龙,在里边舒展、蜿蜒,扭伸着……这是什么鬼东西? 怎么外边会有一层膜? 那巨龙瞪大一双怪眼,正在发愣,就见那粉红色的圆球忽然向地面坠去。 巨龙一惊,这还得了,立时向那粉红色的圆球追去。 地面上,脚踏风火轮手持火尖枪的娜扎,头悬心月轮,手提蜃蟒鞭的妲己、一身紫色火焰闪烁,大袖飘飘,一派高人风范的月酌,化身苍鹰,盘旋于空的列鹰等列家高手,还有穿着一身翠罗衫子,宜喜宜嗔,一颦一笑娇媚可人的鸨儿……“玄丘哥哥,我来救你。” 妲己一看陈玄丘竟恢复了原本极俊俏的模样,马上娇叫了一声。 鸨儿护主,立即宣示主权,大叫道:“有我家女王在,谁能伤了姑爷?” 七音染百忙中偷眼一瞧,不禁叫道:“哎哟,哪来的一群黄毛丫头,乳臭未干,就敢跟我……姐妹抢男人!” “快抢真龙之血!” 陈玄丘气恼地大叫。 一时间,升空者纷纷迎向众巨龙,众巨龙盯着那只粉红色的球球,疾扑向地面。 陈玄丘、七音染和霸下追在巨龙后面。 双方在半空中迎上,各种法术、神通、法宝纷纷祭出,一时间天空中姹紫嫣红、如同大年夜放烟花爆竹。 那粉红色的球球受气浪激荡,再有地面有股力量牵引着,以更快的速度向地面飞去。 地面上,独眼老龙王还有白天王子、白雪公主等东夷高手,也是发了疯地冲上来。 无名骑在吊睛白额虎背上,头顶飞着一枚长了翅膀的方孔圆形金钱,手中握着闪电之鞭,袖子里藏着一块金色的板砖,左支右绌,独自硬抗这几大高手。 在他屁股后面,鱼不惑急得蹲在虎背上,抬眼望着空中,一只手伸着,摄着那粉色泡泡裹着真龙之血,加速向他降落下来。 “快快快,我快挺不住了。” “马上好马上好。 咦? 我要干什么来着?” 关键时刻,鱼不惑竟把要做的事儿忘了,赶紧翻开鱼鳞状的记事簿子。 这时郭竹、徐震竟然齐齐跃起,冲向了那真龙之血。 这两个臭不要脸的,都是修真世家出身,他们当然明白真龙之血意味着什么。 他们不是龙躯,也无意化身成龙,可要抢得这真龙之血带回本门,由家门长辈炼化成丹,大家服用一下,每个人都可以功力精进。 他们本来在四大修真世家中排名三四,那时候,一举成为四大世家之首轻而易举,说不定还有机会向天柱、地维这两大秘境叫叫板呢。 两人想法一致,不约而同地跃向空中。 “咦? 郭兄不必出手,我来攘助龙族。” 徐震说着,手腕一翻,一朵“诛心之花”便射向郭竹的咽喉。 郭竹朗声长笑:“徐兄客气什么,小弟与你联手却敌。” 说着,祭出琅珰寒月珠,便砸向徐震的面门。 小饕餮勃然大怒,一纵身就从地上跃起,弹向二人,大骂道:“臭坏蛋,你们想趁火打鸡么?” 高空中,正打烂污仗的地维主人道:“我儿,那叫趁火打劫。” 郭竹和徐震一看小饕餮攻来,终究是不敢与地维秘境作对,毕竟底蕴比不了人家,双双生出退意,左右一分,口中收道:“昱铭小宝贝儿莫要误会。” “哎呀!” 二人一闪,小饕餮跳得太猛,就从二人中间冲了上去:“哎呀呀呀……”“休伤我儿!” 眼见巨龙盘空,飞舞不休,龙爪乱抓,一群巨龙全都抓狂了。 老饕餮摇身一变,立时恢复了饕餮本体,张开一张黑洞洞的大口,呼啸一吸,就把他的宝贝儿子摄入了口中保护了起来。 那正急追纷色球球的黑龙被饕餮之噬给吸得身形一慢,好不容易龙尾一摆,甩脱了那股无形的吸力,身形陡然加速冲下来,那颗咬不烂嚼不动的粉红色球球已经飞到无名头顶不足二十丈处。 此时白天王子、白雪公主和独眼老龙正发疯似的向无名抢攻,无名若非在山坳中等待期间,已经炼化了那枚“落宝金钱”,落了白天王子和白雪公主的法宝,恐怕早就撑不下来了。 饶是如此,他也不敌,他是刺客型天赋能力,让他和近身肉搏悍猛无匹的龙族正面战斗,根本是弃长就短,如何抵得过,已中了老龙两击,口吐鲜血。 若非老龙伤了眼睛,现在也是伤势严重,已经把他活活打死。 “快啊,我撑不住了。” 无名大吼着,随手抛出金砖,砸向白氏兄妹,手中闪电鞭激射向老龙王。 老龙王一手化为本体,巨掌拍下,无名闪身便躲,伸手一提鱼不惑的衣领,便向空中抛去。 鱼不惑手舞足蹈地飞向半空,他刚翻完记事簿子,一看那粉红球球就在眼前,急忙一张嘴,就把他吐出来的粉红泡泡吸回了嘴里。 地面上,老龙王一爪拍碎了无名的吊睛白额虎,化成一张纸片,带着一片地面被拍的粉碎。 老龙王一抬头,见那粉红泡泡被那傻傻的大汉吞了,登时如遭雷击。 空中,郭竹和徐震缓缓落下,愕然地看着鱼不惑。 鱼不惑嘴巴里含着那枚粉红泡泡,一看落下的二人直勾勾看着自己,赶紧一拍嘴巴,“咕咚”一声,粉红泡泡落了肚。 那粉红泡泡本是他吐出来的,一落胃袋,立时融化。 “没……”鱼不惑双手一拍一摊,一脸的无辜。</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2章 鱼龙变 “没……”鱼不惑双手一拍一摊,一脸的无辜。 郭竹和徐震全无反应,一脸呆滞地看着他,继续向地面落去。 鱼不惑抬起头来,正要说点什么,突然一声闷吭,腹部就像突然诞生了一颗小太阳,无穷无尽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汗出如浆。 “啊~~~”鱼不惑仰天嘶吼,浑身上下,有一道道金光透体而出,映得天地都似变了颜色。 “啊~~~”一股莫可抵御的充沛伟力灌注着鱼不惑的身躯,一阵裂帛声起,鱼不惑外着的衣衫尽数炸碎,整个人变成了丈余长的一尾金鳞大鲤鱼。 这尾大鲤鱼跃在空中,就像正在水中,痛苦地翻腾着,跳跃着,原本正要扑上去的巨龙,一个个也颓然停了下来。 龙血已被鱼不惑融合,现在冲上去,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接下来,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 他们,只需要看着。 整个龙族,也只留下四滴真龙之血。 东海这一滴,如今已经用了。 虽然他们千不甘万不愿,但他们也宁愿看到祖先之血,究竟发挥什么作用,而不愿抢先出手杀了鱼不惑,让祖先之血默默无闻的消失。 狍鸮神宫里,连番的大战早惊动了摩诃萨。 他是西方极乐境派往人间,观摩天庭主导的再一次轮回大战在人间的进展状况的。 有些事不用师尊多说,他也明白。 比起天庭,西方极乐界的资源太少,势力也还太小,如果有机会,他们当然是要混水摸鱼一番的。 此刻,外边这场水就够混的,摩诃萨很想看个清楚。 但徒儿正在离魂塑体,处于关键时刻,所以摩诃萨不敢妄动。 此刻,两个一模一样的茗儿盘坐石台之上,一个刚刚分魂,一个灵魂刚刚拥有身体,已经渡过了最凶险的阶段,开始进行最后的融合,灵肉合一。 所以,摩诃萨也放了心,这才起身离开,轻轻开了门户,闪至院中,仰头看去。 他往空中一看,顿时惊咦一声,以他的一双慧眼,自然可以看出空中这尾大金鲤鱼,正是他那徒儿灵感的本体。 摩诃萨顿时又惊又喜,想不到竟在这里遇到自己的小徒儿。 摩诃萨做事一切随缘就行,想收这个徒弟,那就收了。 收了要各自远去,那就去了,什么时候遇见,继续再缘师徒缘份就是,倒不刻意强求。 如今突然遇见,自是有缘。 摩诃萨呵呵一笑,就想招手呼唤,这才发现,他这小徒儿灵感,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空中,万众瞩目,望着服下了真龙之血的鱼不惑。 “可惜,可惜。” 狂猎望着空中,连连摇头:“可惜了一滴真龙之血,不过是成就了一尾锦鲤,若是这真龙之血落在我的手上,炼化成丹,再由徒儿你服下,便可立即成就真巫之体了。” 李洛儿见陈玄丘无恙,已经放下心来,听师父这么一说,道:“师父,你糊涂了呀,咱们本来就是真巫啊。” 狂猎道:“你是真巫不假,但你现在不是真巫之体啊。” 李洛儿一呆,道:“真巫……还不是真巫之体? 怎样才叫真巫之体?” 狂猎乜了她一眼道:“当然是把你从母胎里带来的天地元气尽数吸收,方能成就真巫之体。 一旦成就真巫之体,霸道强横,肉身无双,举手投足,威力就不比他们施展的任何神通差。” 狂猎指指空中,傲然道:“这就是练体术的强横之处了,你看他们,其中许多已结了金丹,那又如何? 我真巫一脉,不修元神,不结金丹,达到真巫上境,便是他们度了天劫的,又有几人是咱们对手?” 说到这里,狂猎忽然想到了什么,展颜道:“等你成就真巫之体,先天元气尽数吸收,你就不会这么肥胖了,就像刚刚帝子一样,他就是沐浴了龙血,一下子恢复了常态。 你看你,本骨骼纤细,到时体形也会恢复正常。” 李洛儿一听如遭雷击,她一个女孩儿家,自从懂事,最自卑的就是自己的体形,所以一个堂堂的天柱少主,却是自卑而不自信,心思极其的敏感,只能强用矜持高傲遮掩自己最怕碰触的禁忌。 想不到……李洛儿呆了半晌,才道:“徒儿这么胖,都是因为……因为先天元气太过丰厚,身体尚未吸收?” 狂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是啊,不然呢? 你看你吃的又不多,每天练功还那么辛苦,不是先天元气丰厚所致,怎么会‘婴儿肥’呢?” “师父啊,你……你管这叫婴儿肥? 师父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狂猎翻了个白眼儿,理直气壮地道:“这有什么好告诉的,等你练成真巫之体,为师不说,你不也知道了么?” 李洛儿一听,快气哭了。 就为这副身体,她从小到大,暗地里不知多少次黯然神伤啊? 可师父是男人,不比一个女性师父,李洛儿羞于因为体型问题问他什么。 而这个粗心眼儿的大直男师父,压根就不觉得体形肥胖或瘦小有什么要紧,根本懒得对徒儿交代这方面的事。 “师父……”李洛儿忍不了啦,委屈的眼泪噼呖啪啦地掉了下来。 “哎呀,怎么突然就哭了?” 狂猎瞪起眼睛,急得直搓手,耳垂下两枚硕大的金环晃来晃去:“你看看,你看看,这怎么就哭了? 哎呀,女人真麻烦。” 空中,那条金鲤鱼跳跃着,翻腾着,鱼鳞在渐渐发生变化,一条条血线渗透入金红色的鳞片,有种怵目惊心之美。 鳞片在变大、变美,鱼身在变大、变长,那金鲤鱼的头在一点点发生变化,两只龙角在那头顶渐渐诞生出来。 它在变,鱼龙衍变,金鱼化龙。 所有的生命,来自天地的衍生。 神明也不能制造生命,如娜扎的天菁水莲化身,如茗儿的赤火乌金之身,都只是嫁接、转移,或者改变。 此刻也不例外,空中这尾金鲤,它正在转变生命。 一条黄金巨龙,逊色于真龙,但已远远高于普通的巨龙,看其品质,似比东海龙王敖光更加纯粹的黄金巨龙,正在众人眼前,一点点地变化、衍生着。 敖光用他的一只独眼凝视着那条正在变化的黄金巨龙,目中露出羡慕、嫉妒的光芒。 可是,他生不出一点觊觎之心,因为他本就是龙。 鱼不惑可以鱼龙衍化,化身成龙。 而他一旦服用真龙之血,却会迅速迎来生命的终结,因为—――天道不允许。 突然之间,一种莫名的愤怒充溢了敖光的胸膛,他的独眼仍在望向天空,却不再是看着鱼不惑,而是从他身边望过去,死死地盯着那湛蓝的天空。 凭什么? 凭什么你要如此安排我龙族的命运? 凭、什、么!</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3章 金丹成 一尾金鲤,横空化龙。 天地造化,电蛇狂舞。 电闪雷鸣尚未停歇,适时突有暴雨落下。 甘霖连成一条条线,扯天漫地。 正在痛苦蜕变的那条金龙被这甘霖一浇,似乎痛苦大为缓解,衍化的过程又加快了。 陈玄丘眼看着这一切,不由得若有所悟。 在葫中世界,他与吉祥神交,阴阳和合,万物衍生,这是从无到有。 在东海之滨,白泽王所设大阵中,他以天地烘炉净化一切,这是从有到无。 在中京地窟之中,他观摩诃萨莲花化身,为娜扎塑体,这是生命再造,有无互转。 今日看鱼不惑鱼龙之变,这是生命进化,从有到有。 所有的一切,无不暗合大道之理,一幕幕回想心头,陈玄丘结合《无为经》中心法,突然顿悟。 他服下霸下内丹,又经龙血沐浴,还经太阳真火烘烤,复又吸收了扶桑之叶的生命之力,这种种机缘,都是最好的天材地宝,直至方才才彻底吸收。 而他的肉身已经完美无瑕,无垢无缺,此时吸收的所有能量俱都通过周身百脉,汇聚到下丹田。 如同千百条洪流同时聚向一条大河,大河迅速注满。 下丹田注满,便是中丹田,中丹田注满,便是上丹田。 三元合一,气态真元开始液化,液化之态盈满丹田,更开始固化。 陈玄丘身在空中,脚下踏着紫金葫芦,突然跌足而坐,双目合拢。 朱雀辞第一时间发现陈玄丘有异,立即掠身近前,惊道:“你受伤了?” “玄丘哥哥,你怎么了?” 妲己一见,飞得比朱雀辞还快,跐溜一下,就从她身边滑了过去,伸手就要扶陈玄丘。 一根亮晶晶的魔法棒一下子抵在了她双峰之间,七音染没好气地瞪着妲己:“你是个什么妖怪?” 妲己怒道:“谁是妖怪,你才是妖怪,本姑娘天狐血脉,比你高贵百倍。” 七音染撇嘴道:“蜜蜂屁股螳螂腰,还说你不是个妖?” 妲己媚笑道:“本姑娘长得就是妖啊,玄丘哥哥喜欢,怎么样?” 趁着二人拌嘴,朱雀辞已掠到陈玄丘身边,打算扶他起来。 七音染乜了她一眼道:“别碰他,不然走火入魔,有你哭的。” 朱雀辞双手都要扶到陈玄丘手臂了,一下子硬生生停住:“你说什么?” 七音染倒掠回来,站到了另一角,做出对外戒备之态,压低了声音道:“玄丘弟弟似乎要有所突破了。” 妲己袅娜上前,正好与她二人呈品字形把陈玄丘护在中间。 妲己上下打量一番,内罕地道:“他要突破了? 我怎么看不出来?” 七音染不屑道:“你们两个天生神脉,进境都无需修炼的,能看明白什么?” 妲己瞪起俏眼道:“知道本姑娘是先天神脉,还敢对我这么无礼?” 七音染嘻嘻一笑,差点儿脱口说出“天老爷都对本姑娘言听计从呢,你算老几。” 幸好她也知道葫中世界尚未成熟,不可透露这个秘密,因而硬生生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时,陈玄丘对外界已一无所知,他神神相照,呼吸长归,一吐一纳,一来一往,神气打成一片。 陈玄丘若有所得,便任其混混沌沌,观想生命之有,观想生命之变,观想生命之再造,恍恍惚惚,如入于无何有之乡,突然间灵昧一动,太极开基。 只此一念,阴阳化合,丹田之内,真元自成漩涡。 天地有此一觉而生万物,人有此一觉而结金丹。 但此一觉只如电光石火,当前则是,转眼即非,所争只在毫厘之间。 而他,抓住了这一刹那,捕到了这一动念。 于是丹核自生,内元自附,一颗金丹,在其丹田渐渐成形。 此时,就连妲己和朱雀辞也看出有问题了。 陈玄丘端坐紫金葫芦之上,周身一道道神光隐隐烁烁,宝相庄严之极。 不好!七音染刚想布下一道屏障,遮掩陈玄丘丹成产生的奇异之象,这奇象已经引起了满天巨龙的注意。 一双双猩红的巨龙之眼向他投射过来。 有一头巨龙用沉雷一般的声音低沉地喝道:“此子正在凝结金丹。” “杀了他!” 另一头巨龙怀着刻骨的仇恨,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声,众巨龙立时向陈玄丘猛扑过来。 见此模样,朱雀辞手持勾动剑,七音染手持哭丧棒,妲己手持蜃龙鞭,把陈玄丘团团护在中间,与众巨龙交起手来。 他们这一交手,其他人立时也再度动手,月酌、娜扎等和一条条巨龙也厮打起来。 只有霸下距陈玄丘不远不近,双目炯炯,却没有即时冲过去。 方才鱼不惑服下真龙之血,将要化龙,陈玄丘特意用神念叮嘱了他,务必守护好鱼不惑。 天知道在鱼不惑蜕化演变之中,全无防手之力的时候,会不会有人突然对他下毒手。 因此,眼见陈玄丘一时不至于蹈入生死危机,霸下便只在一旁守护,随时待动。 霸下的本领,众巨龙都领教过他的,他既不出手,众龙求之不得,自然不会主动向他挑战。 朱雀辞一剑刺出,天雷勾动地火,不料迎面的巨龙料敌机先,在她剑势一动时,已然飞掠而去,划着一道弧形,仿佛强弓射出的一枚箭矢,攻向她侧翼。 可是,一条雾气茫茫的蜃蟒鞭已经抽向他攻去的位置,巨龙被迫再退,而天空中虚悬的心月轮已经闪电般击至,击中它的龙躯,数片蒲扇大的龙鳞被击飞,疼得它一声惨嗥。 “不用帮我,本姑娘应付得来。” 朱雀辞正眼儿都不往她曾经的新郎倌儿那瞟一眼,板着俏脸说了一句。 本来,她对妲己态度还是不错的,冷是冷了点,也没这么冷,可是在小饕餮肚子里听了几天陈玄丘的情话,再听朱雀辞喊玄丘哥哥,就怎么看她都不顺眼了。 妲己“嗤”了一声,道:“我怕伤了玄丘哥哥罢了,若只是你,我才不管。 咦? 你这剑,是玄丘哥哥的?” 朱雀辞淡淡地道:“他见我没有兵器,特意送给我的。” 妲己顿时如同灌了一缸的山西老陈醋:“我这鞭子用得忒不给力,玄丘哥哥,我要你送我把剑。” “你们两个都别贱了,正是关键时候,且莫为人所趁。” 还是七音染最靠谱。 原来看着也是很不靠谱的一个冥府阴神,跟这对醋海生波的小姑娘一比,咦? 竟然成熟多了。</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4 雷之祖雷巫 “要你管!” “你算老几!” 朱雀辞和妲己异口同声,但是嘴上虽然不服饶,却是果然不再斗嘴,专心致志御敌。 “哞昂~~~”一声低沉的吼叫,空中那头金色巨龙成形了。 他长有百丈,双目缓缓张开,尚未及内敛的神光自龙目中透出,仿佛两盏巨大的探照灯,将两束巨大的金光刺穿了雨幕。 闪电暴雨瞬间结束,满天只有法术神通、兵器碰撞的声音。 鱼不惑化身成龙了。 所有人都震撼地仰望着天空中这条漂亮的巨龙,就见这条巨龙仿佛才睡醒似的翻了个身,四下看看,突然龙爪一控,爪上出现了一样东西。 有那身在空中的巨龙看的清楚,这条黄金巨龙爪中竟然出现一本粉红色的……小本本? 少女日记? 就见黄金巨龙吹一口气,那小本本就翻开了一页,黄金巨龙瞪着巨大的眼睛看起来。 就在这此,陈玄丘身上,突然涌起一层层的金光,一层层金光包裹着他,仿佛一朵巨大金莲层层绽放。 七音染惊喜道:“金丹已成,他结金丹的异象胜我百倍,前程不可限量。” 地面上,狂猎面沉似水,冷冷瞪着天空,沉声道:“竖子,竟敢诳骗老夫!” 陈玄丘能结金丹,就是修行人。 祖巫一脉是天生神通,不用结丹,不用仙仙法门。 所以,陈玄丘当然不可能是祖巫帝江后裔。 李洛儿一看,生怕她这个师父一怒之下冲上去杀了陈玄丘,当下也不哭了,赶紧抢前一步,拦在师父面前。 是不是祖巫有什么打紧,对洛儿来说,他是陈玄丘,那就够了。 “神龙造化,神龙造化啊!虽然他是我们的敌人,可终究从此,要成为龙族!” 东海龙王敖光放声大笑起来,曾经天下间最伟大的一族,已经没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可他从未放下心中的骄傲。 只要龙族出现在出息的巨龙,哪怕是他的敌人,他都只会高兴万分。 “陈玄丘!” 敖光目光往空中陈玄丘的身影一定,身躯拔地而起。 他已看过了神龙演化,就算他现在死了,世上有了一条血脉比他还要纯粹的多的黄金巨龙,那也够了。 他会繁衍生息下去,改良龙族血脉,说不定哪一世机缘到了,就有小龙返祖,真龙血脉重现呢。 现在,他只想杀死死敌,杀死害死他儿子的死敌。 “杀!” 老龙王一飞冲天,杀向陈玄丘。 “杀!” 无数条巨龙也随之一涌而上,冲向陈玄丘。 饶是朱雀辞、妲己一向胆大,眼看着上百条巨龙,那威势仿佛上百列火车,轰隆隆地向她们直撞过来,也不由得花容失色。 就在这时,那金色莲花轰然炸开,陈玄丘冉冉升起,身体虚空而立。 他金丹已成,不借助外力,亦可立足于空中了。 黄金巨龙见所有的巨龙都在冲向陈玄丘,不由诧异地抬起头。 他已经看完了记事簿的第一页。 抬头一看,呀!这不是我的饭碗么!他们都在冲向我的饭碗,莫非……放饭了? 黄金巨龙立即嚎叫一声,龙尾一甩,甩飞了几条巨龙,龙爪一拨,拨开了几条巨龙,急吼吼地第一个冲向陈玄丘。 陈玄丘金丹已成,从此正式踏上修仙路。 再下一步,只等金丹圆满度天劫,便是人间天上仙。 他身在高空,天风猎猎,吹动衣袂。 此时云收雨住,天下如洗。 陈玄丘定睛一看,百余条巨龙向他奔腾而来,也是吓了一跳。 不过,陈玄丘心中虽惊,此时刚刚凝了金丹,正是信心爆棚的时候,是以却也不惧,他振身而起,大叫道:“霸下!” “昂哞~~~”霸下听他召唤,立时大吼一声,化作百余丈方圆的一只巨龟,浮空出现在陈玄丘脚下。 这时鱼不惑“一马当先”,也是兴冲冲抢到了陈玄丘身边,一见霸下变出偌大的身子,把陈玄丘脚下位置俱都占了,更往陈玄丘头顶一飞,凌空盘旋,发出一声炫耀的龙吟。 那意思大抵是说,我先到的,我先开饭!陈玄丘脚下一只玄龟霸下,头顶一条金龙盘旋,双手摆开了真武拳架子,那真是金鱼化龙,神龟霸下,他在中间,真武拳意激荡无边,恍恍然竟有几分真武大帝荡魔诛邪的威风气派。 被其威风所慑,百条巨龙竟尔一滞,不敢上前。 它们怕的不是陈玄丘,而是陈玄丘此刻俨然就是真武大帝临凡,本能地心生畏惧,动作为之一滞。 “原来是真武一脉。” 天柱主人仰望天空,神色更冷了。 真武大帝一脉,是既练体,也修仙术,但是最出色的,还是炼体术。 而真武大帝本人,更是创世之神“盘”的亲生儿子。 祖巫一脉,认为他们是“盘”之血脉最纯粹最直接的继承者。 如此说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最亲密了,可是,真武大帝却是天庭的一员,是五方上帝中的一位上帝。 在巫族一脉心中,是把他看成懦夫,创世之神“盘”的逆子的。 巫族向来性情坦直,爱憎分明,这般情形不去对付真武大帝,替“盘”清理门户,已经算是相当容忍了,又怎么可能称兄道弟,互生友好。 如今这陈玄丘竟是真武一脉传人,难怪他肉身如此强悍,难怪他金丹未成,又是凡人之躯,不比朱雀、妲己这等先天神脉,却能和这么多的高手打得有声有色,原来他竟是真武传人。 身具真武之学,又懂道术神通,当然可以越级挑战。 可是,你冒充帝江后裔,欺骗老夫,那就是你的不是了。 狂猎沉着脸道:“洛儿,把那陈玄丘,给我弄到地上来。” 巫族不修法术,所以不会飞行,他固然可以凭借强悍的身体一跃百丈,可是如今陈玄丘所处的高度,也只是堪堪跃上,如果再差上一些,那就出了乐子了。 所以,他想让徒儿把陈玄丘等人弄到地上来,屠比尸一脉是天气之神,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可是,一向听话的徒儿居然违拗他的意思。 李洛儿一脸央求地道:“师父……您是前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就不要……不要追究他了好不好?” “臭丫头,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 好,你不肯出手,以为师父就拿他没办法了?” 天柱主人冷笑连连,缓缓抬头,直望上天。 身为雷之祖巫后裔,要从天上把人弄下来,那……只能使用无差别无敌我全覆盖式攻击啦……PS:今天拼了一下,七章,累死了累死了,晚上鼓捣捕星司,歇歇脑子。 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5章 临兵斗者,皆阵3列在前 狂猎双臂一振,双目一嗔,高空中顿时一声霹雳当空炸响,震耳欲聋。 若说操控天雷之力,除了上古雷兽与他差可比拟,还有谁能比他更强呢? 就算是真武大帝的白玉宫前,也要用上古雷兽祭炼的法器挂上雷斗,才能激发雷电,可狂猎乃是祖巫强良一脉,他是天生的雷之神,无需借助任何法器,就能驾驭雷电。 十二祖巫不修法术,却能亲近元素之力,天生拥有诸般不可思议的神通,他们又有强横无匹的肉身,本领当真有些逆天,这也难怪为天道所不容,致有今日之凋零了。 这一声霹雳,震得所有人都是一阵心神恍惚。 旋即,便有天雷震震,当头压下。 那威势之骇人,正在天空中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莫大的威胁,压迫着他们降向地面。 狂猎乜了女徒弟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脚下用力一顿,壮硕的身躯呼啸而起,仿佛一颗炮弹般弹向天空,目标直指陈玄丘。 “玄丘哥哥!” 突然隐隐一声娇叫,随之一道赤金色的光芒仿佛一道长虹,自天边攸然激射过来。 狂猎惊咦一声,伸臂一挡,臂上厚重的金环铿然一声,竟将那道无坚不摧的剑气挡了回去。 祖巫一脉,肉身无敌,似乎犹在霸下之上,当真不是盖的。 但是,那也只是一道剑气罢了。 自数百上千丈外射来,余势已衰,竟能逼得祖巫后裔伸手阻挡,避让要害,足见厉害。 剑气反弹,折射向天空,正迎向那正在酝酿的天雷,顿时轰隆隆一阵巨响,仿佛火星掉进了火药堆。 “白虎庚金剑气?” 陈玄丘一眼就认了出来,不由得又惊又喜。 他定睛再看远处,一黑一白两道人影飞掠而来,往空中一定,竟是俏生生的一对双胞胎。 两个小姑娘都是粉妆玉琢,杏眼桃腮,五官眉眼一般无二,若非衣着颜色不同,几乎无法分辨。 说是几乎,是因为若仔细看,还是能分辨的,这个分辨主要是从神情气质上。 那穿黑衣的,眉眼微带煞气,英姿勃勃。 那穿白衣的,仿佛幽谷百合,俏媚可怜。 陈玄丘一见,脱口叫道:“茗儿。” “我在!” 两个茗儿异口同声,同时答应,同时互相看看,微有忸怩,又同时看向陈玄丘。 陈玄丘惊愕地指着二人:“你……你们……”他当然知道两女双魂共用一体,却不知道为何能够分开并且现了形。 仔细一想,他所知道的茗儿,白天出现的是妹妹,穿黑衣。 晚上出现的是姐姐,穿白衣。 其性情脾气,与之衣服颜色似乎正好相反。 陈玄丘便指着黑衣茗儿道:“羲茗?” 黑衣茗儿俏脸一寒,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先唤羲茗? 当下黑衣茗儿就老大不情愿地道:“我是月茗!” 旁边白衣茗儿开心无比、眉开眼笑地道:“玄丘哥哥,我是羲茗,我是羲茗,我和姐姐换了衣衫。” 陈玄丘揉了揉鼻子,不靠衣服,我怎么分辨你们谁是谁啊,这可不怪我。 一旁七音染悄悄乜了他一眼,暗暗替她的好妹妹吉祥担忧起来。 哎呀,这个臭小子身边红颜无数,个个百媚千娇,我家小吉祥单枪匹马的,可要吃亏耶。 两界分居,感情就是不稳定呐,这可怎么办才好? 天柱主人在天空中立足不住。 他不修道术,又不用法宝,无法飞翔于空。 事实上,自上古时巫妖对立,也是妖族执掌天庭,巫族主掌大地。 此时一击落空,天柱主人当即就落回地面。 他身形一落,轰然一声,以他立足处起,方圆十数丈内的地面,整个儿塌陷了一大块,无数裂纹蛛丝一般蔓延开去。 但狂猎竟丝毫不受影响,只一纵身,就从那有无数道裂纹的陷坑中跳了出来,双目再向空中一嗔。 一道道电蛇狂舞,一声声惊雷炸响,空中众人衣袂猎猎,头发都因为静电的缘故向上飘飞起来,惊得众人加速落向地面。 一瞧天柱主人意在陈玄丘,郭竹、徐震大喜,当即攘臂高呼道:“天柱峰主人维护天下道义,吾等当追随之。” 一个世家,总要有那么几个或者在某一代,出那么一些不屑子弟,郭徐两大世家的第一代,如果是他们这种德性,绝难开宗立派,建立一个宗门。 可到了这一代,偏生出了这么两个货色。 徐家本与天柱峰有莫大因缘,当初徐家第一代家主就是侍奉天柱峰主人的剑僮,此时屁颠屁颠的凑热闹也还罢了,郭竹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实在是有愧先人了。 不过,一样没出息的不只是他们两个,还有破落户独眼龙。 老龙王敖光一见天柱峰主人有意为难陈玄丘,顿时有了主心骨,立即率领百龙蜂拥而上。 白天王子大喜,高声叫道:“东夷所属,随本王上前,为天柱至尊,观敌掠阵!” 呼啦啦,东夷众高手也一拥而上。 在座客人中,一众海妖悄悄核计了一下,不管怎么说,他们和龙族算是来自同一个地方,龙族落了面子,他们脸上也不好看。 天柱主人也是贺客,他能出面,我们与龙族关系更近,没道理不出面。 于是众海妖海怪,也纷纷走上前去。 李洛儿见了又气又急,可是当着这么多人,她又不好再上前央求师父,只急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再看陈玄丘这边,被天雷逼下尘埃后,也是迅速摆开了迎战的阵形。 当适时也,陈玄丘左有金龙鱼不惑,右有白虎剑气谈月茗,上有朱雀,脚踏玄武,还有一只狐狸精护食似的傍在身边。 娜扎手持火尖枪顶在前面,俨然自诩先锋官了,月酌老人见朱雀现形,哪敢大剌剌地再保持人形,早已化身紫焰鸑鷟,尾随其后。 列鹰等十几位列家高手和月酌一样,女王已然现出神体本象,当即也是一个个化身巨鹰,追随于鸑鷟之后。 只有一个无名,站位其实蛮靠前的,头顶一枚长翅膀的金钱,一手电鞭电光隐隐,另一只手藏在袖中,隐隐露出一角金砖,瞧来也是蛮威风的,但是……被人忽略了。 乌雅大人仔细看看,左边,右边,右边,左边,再瞧瞧中间。 中间,地维主人态度暧昧,站在那厢,也看不出他想帮哪一边。 不过,从他之前搅混水的态度……博带高冠、形貌古拙的乌雅大人,迅速而仔细地盘算了一下,马上从袖子里掏出一只乌羽扇子,望空摇了一摇,诌媚地叫道:“陈大夫,属下在这里,属来来助你。” 然后他就趿着一双高齿木屐,“踢嗒踢嗒踢嗒嗒……”迈着一溜小碎步,摇曳出一路的风情万种,果断跑过去站队了。 乌雅大人用他十六核的强大大脑仔细算计了一番,觉得……陈大夫赢面大,该站队了!PS:昨天试了试自家速度,还不赖,没存稿,当天码,感觉挺有趣的,能刺激斗志,老夫尚能吃三碗干饭,过两天可以再试一下。</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6章 狂烈3一战 当是时也。 这一面,陈玄丘立于C位,上有朱雀横空,下有玄武镇地,左有金龙盘绕、右有先天剑体、白虎剑气的茗儿,以及属性不明的另一个茗儿。 前有先锋官娜扎,后有月酌、列鹰、鸨儿,以及敌我双方都忽略了的无名,身边则一左一右傍着妲己和七音染。 对面,则是天柱主人狂猎居中,独眼龙王率百龙居其后,郭竹、徐震立于左翼,白天、白雪率东夷众凶居其右,众海妖巨怪迟疑半晌,终也站出,再居百龙之后。 两军阵前,地维主人把儿子放在肩上,不偏不倚,态度暧昧。 在他对面,则是前来贺寿,不愿站队的其他贺客。 隔着老远,云头之上,摩诃萨悄悄扒开一块云彩,鬼头鬼脑地探头看来.摩诃萨啧啧叹惜:“这等乱象,人间真要大乱了。 哎,我西天极乐境一向超然,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似乎应该莫理其事才对。 可是,我那化龙的徒儿,我那先天剑体的徒儿,都在场中,贫道难不成要违背师命? 可若不出手,万一他们有个什么好歹……罢了罢了,一切都看缘份便是。” 就是在这么一种情况下,乌雅大人一手挥着羽扇,一手提着袍裾,脚下一双木制高齿踏啦板踢嗒踢嗒,迈着小碎步,扭着屁股就从天柱主人身边扭答了过去,深情的扑向陈玄丘的身畔。 狂猎乜视着他,手指跃跃欲动,有种探出去一把捏死他的冲动。 原本居于陈玄丘头顶的是鱼不惑,但朱雀辞化形升空,鱼不惑便果断让位了。 因为,他的记事簿上写着朱雀辞的身份:饭碗的媳妇儿。 妲己就在陈玄丘身边,这个位置他更不敢抢,因为记事簿上关于妲己的记载更加复杂:饭碗的侍女(划掉)、饭碗的刺客(划掉)、饭碗的未婚小媳妇儿(划掉)、饭碗的表妹(划掉)、有可能是表妹兼媳妇儿(进行中)鱼不惑觉得情况比较复杂,所以避之则吉。 狂猎瞪视着陈玄丘,冷冷上前一步,沉声道:“陈玄丘?” “正是在下!” “你安敢谎称是帝江后裔,欺哄于我?” “前辈你误会了,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你会来。 在你来之前,我就自称帝子了,当时,只是为了到地维秘境寻我……”陈玄丘抬头望了一眼头顶朱雀,刚要说话,身边妲己抢口道:“寻找我们的伙伴朱雀姑娘。” 陈玄丘道:“实未想到,前辈会来,那时,晚辈骑虎难下……”陈玄丘身下的霸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对白虎一族,他一向不感冒,他这一族好不容易跻身四灵,白虎可一直是玄武一族的有力竞争者。 你说骑龟难下不成么,骑什么虎。 狂猎冷笑道:“你欺瞒老夫,是罪!冒充我祖巫一脉,就算老夫不来,你做下任何事,都是有辱我祖巫声誉,一样是大罪,老夫也饶你不得。” 陈玄丘无奈地道:“那前辈欲待怎样?” 狂猎大吼道:“老夫与你单打独斗,接得住我十招,老夫饶你不死。 如若不然,今日就把性命留在这里吧!” “千万不要啊!” 李洛儿、郭竹、徐震、独眼老龙王齐声大叫。 陈玄丘一瞟他们,奇了怪啦,洛儿善良,虽受我欺骗,亦不愿伤我,他们怎么也转了性了? 就听郭竹急急说道:“前辈 ,此子狡猾,一身宝贝更是层出不穷,前辈万万不可定下十招之余,万一被他侥幸避过,岂不白白放过了他。” 狂猎乜视着郭竹道:“你在教我做事?” 郭竹赶紧摆手:“不不不不不,晚辈……”“滚!” 狂猎一巴掌就拍了过去,郭竹大惊,黑白两色的琅珰寒月珠陡然化作人头大小,成了一个球,急急迎向狂猎的巴掌。 狂烈踏上一步,一记最最最普通的“双峰贯耳”,两记铁拳一左一右,狠狠夹击在琅珰寒月珠上。 “喀喇”一声,这枚曾被陈玄丘用小吉祥碑砸裂,被郭竹带回家族,耗费许多天材地宝滋养许久才恢复原状的琅珰寒月珠顿时出现了密集的蛛纹,只要再有这么一击,必碎无疑。 “嘿!什么破球!” 狂烈不屑地一拨拉,那琅珰寒月珠便冲向郭竹,被他一把抱在怀中。 陈玄丘只看得心惊肉跳,他当初可是怀抱小吉祥碑,硬生生磕砸这琅珰寒月珠几下,这才让它有了一道裂纹,如今狂烈只是一记铁拳……老天爷!难不成他的拳头比小吉祥碑更硬? 他的肉身强悍一至于斯? 郭竹抱着他的破球,整个人如痴如呆。 完了,家传至宝又被毁了,这一次不知要耗费多少资源,滋养多少年才能复原。 若是父亲见他这么不争气,十有八九要禁足于他,不许出山了。 他比徐震有一点好,他没有兄弟姐妹,无人和他争继承权,不用担心无能而被罢黜继承人的身份,可要是禁足山中,几十年不许踏上世间一步,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徐震乜视着郭竹,却是暗暗冷笑,徐某大好男儿,竟和你这种人齐名!呸!出师未捷的郭竹提前出局了,狂猎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冷冷看向陈玄丘:“你可敢应战?” 陈玄丘倒吸一口冷气,他终于明白为何狂猎说出十招之约,洛儿居然激动大叫不可了。 这……这个暴露狂太猛了,十招……好像真的很难接下来。 陈玄丘想,肌肉发达的人,一般智商不够用,对待这位祖巫,我不宜力敌,当智……“当啷!” 一口利剑落在了陈玄丘脚下,正是勾动剑。 “怕他何来,你去!” 朱雀辞在头顶说道。 陈玄丘便又想:“雀辞可不是智商不够用,她只是天性如此,宁折不弯,凤凰的骄傲。” 陈玄丘缓缓弯腰,把剑拾了起来,手指一抹,送进纳戒,笑道:“雀辞,你知道不同的音乐,适合不同的人演奏么?” 朱雀辞振翅翔于陈玄丘头顶,心中只想:“他怎么突然管我叫雀辞了?” 朱雀辞目光在妲己、七音染和黑白茗儿身上一掠,心中悻悻:“哼!一定是因为她们在身边,所以改了口,这个花心大萝卜!” 陈玄丘活动着手脚,手腕脚腕,骨节咔咔直响。 “有一种词曲,瑰丽婉约,适合十七八岁少女,执红牙板,轻吟浅温暖‘杨柳岸晓风残月’。” 陈玄丘缓缓向前走去,道:“又有一种词曲,须魁伟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 词曲如是,较量技艺,也是这般,与狂猎前辈交手,只合拳掌叱咤,不宜动用兵器。” 狂猎放声大笑:“好小子,很对老夫的脾味,我欣赏你。” 陈玄丘一听,喜道:”那是不是不用打了?” 狂猎道:“对手难得!你既如此对我的脾味,不打一打怎么成?” 狂猎大吼一声,一拳就向陈玄丘当胸砸来。</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7章 都是捡 漏儿的 狂猎这一拳,没有花哨的武技,也不需要花哨的武技。 他的速度和力量,连道法神通也能破去,还要什么搏斗技巧。 陈玄丘也大吼一声,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文似幽兰,战似疯狗,双拳挥舞,真武拳意激荡,就向狂猎的铁拳迎去。 陈玄丘自出道以来,什么样的高手都遇到过,唯独在武技、体能上,能及得上他的几乎没有。 最早的鬼王宗,修的是阴柔路数的功法,接近冥界心法。 虽说他们祭炼过铜甲尸,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但是出手之间失于连贯,有些僵硬。 之后遇到的高手,多以道法神通为主,功法固然犀利,却罕有霸道威猛如暴雨狂风连绵不歇的。 此刻狂猎是唯一一个逼得他连气都透不上来的人。 狂猎的攻势如排山倒海,威猛的防御似铜墙铁壁,起落之势如千军万马,铁拳落下似重重击打在铁砧上的重锤。 陈玄丘的身影就似滔天巨浪中的一叶扁舟,仿佛随时都会被那暴烈的洪水撕碎,铁拳之下,他的拳头迎上去,就像砧板的剑胚,奋力地张扬着一丝倔强,却只能躺平在那里,任由铁锤击打。 道法神通? 被这样一个可怕的敌人逼近的话,根本来不及动念起意,调用神功,只有本能地出手、反击,拳掌相交,噼啪炸响。 旁观众人中大部分都是以肉身强悍著称的,毕竟妖族大多肉身一样强悍,可是看着这二人交手,他们还是感到胆战心惊。 这是多么可怕的速度,多么沉重的拳头? 他们相信,如果不能动用法术或是没有机会动用法术,在狂猎这样可怕的铁拳之下,他们根本挣扎不了这么久,早就被捶成了肉泥。 “哈哈哈,爽快!爽快!老夫很久没有打得这么爽快了。” 狂猎越打越开心,陈玄丘却是几乎要被打碎了,若不是他吸收了霸下内丹,沐浴过龙血,又刚刚凝成金丹,根本无法在狂猎这可怖的攻击下撑这么久。 饶是如此,陈玄丘此时业已双耳沁血,目眦欲裂,他现在是在本能地举起拳头抵挡,他曾经用小吉祥碑横扫千军,逼得那些道术高手郁闷不已,只能避让,他现在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不敢取出小吉祥碑,他怕在这样一对铁拳之下,小吉祥碑也会遭到损坏。 他也没机会取出小吉祥碑,他现在的每一拳每一脚,根本没经大脑,但凡需要动念的,在如此暴雨狂风般的扑击下,根本来不及施展。 “太惨了。” 云端之上,摩诃萨背转了身,老人家慈悲心肠,他已经不忍再看了。 “啊啊啊~~~”陈玄丘打疯了,什么以智取之,什么避敌锋锐,在他满口腥甜的鲜血时,全都被他抛到了九宵云外。 他的血仿佛被点燃了一般,浑身都在燃烧,他明明不是狂猎的对手,却在竭尽所能,尽管他已皮开肉绽。 那些伤口都不是被刀剑所伤,是被一双拳头这样的钝器硬生生打裂开的。 “师父,不要打了,你不要打了……”李洛儿双眼含泪,踉跄着冲上前去。 妲己愤怒地控诉:“你犯规,过了十招了,已经过了十招了。” 朱雀辞冷声道:“和他废话什么,大不了一起死,杀!” 朱雀辞振翅冲上,一口凤凰真火喷出。 对面,独眼老龙王和七条巨龙、三只海妖,联手喷出一百零八道冰环,挡她这一口凤凰真火。 无名不说话,无名那一座金山所化的金砖,已经悄然砸向狂猎的后脑。 “噗!” 金砖砸中狂猎的后脑,狂猎一个趔趄,有些头晕,被对面的陈玄丘趁机以鼓荡着真武拳意的带血的拳头,在他脸颊上狠狠打了十七拳,竟然打出了狂猎的鼻血。 金砖被磕飞了,把无名吓了一跳,一座金山都砸不倒他? “拒腐蚀、永不沾”的狂猎被这一砖砸出了真火,方才那般威猛的拳头,他竟还未出全力,这时真火一冒,也顾不得惜才了,一记“黑虎掏心”直取陈玄丘当胸。 七音染大急,急以神念联系葫中世界的吉祥:“快出‘小吉祥碑’!” “小吉祥碑”应念而现,挡在陈玄丘身前,霸下大足一伸,就向碑顶摁去。 “轰!” 一记铁拳,吉祥碑毫发无伤,但却被那巨力击飞了出去。 霸下一足摁下,尚未站稳,石碑便飞将出去,将远处一座山头都砸平了。 霸下被这一股巨力一带,身子嘀溜溜地在空中疾旋了八九圈,一时天旋地转,跟喝醉了酒似的。 “啊~”陈玄丘眼见狂猎的铁拳仍是当胸砸来,一道玄龟铁甲的虚影开始在身上现形。 以前,他金丹未成,借用霸下之甲,只是形成一只巨大的龟壳虚影挡在头顶,此刻,那龟甲似乎不再是虚影,而是凝实成了一具真正的盔甲.兜鍪、面甲、护项、护肩、胸铠、护臂、护腕、腹甲、胫甲……一具乌沉沉的笼罩了陈玄丘全身的玄铁甲胄将他整个人都罩了起来,只露出一线双眼,灿灿有神,赤若鲜血。 “轰~~”狂猎的铁拳正打在那玄铁重甲的护心镜上,其实这狂猎是个武疯子,一打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方才这致命的一拳打出,他自己也惊觉不妙,他并不想杀了陈玄丘,可是这一拳打出,便连他自己也再控制不住。 如今这一拳击中玄铁龟甲,陈玄丘肉身何等模样,不得而知,但如此大的力量,却是他不能承受的。 于是陈玄丘整个身子,就像炮膛里射出的一枚铁丸,呼啸着就飞向远方。 徐震手腕一翻,“诛心之花”灿然开放,就向陈玄丘追去。 独眼老龙将龙颈下的逆鳞激射而出,当成了暗嚣,准确地削向陈玄丘甲胄上露出的双眼一隙。 郭竹恨极了陈玄丘,将宝贝受伤的罪过,都安在了陈玄丘头上,见此模样,拼着法宝伤势更重,也是扬手抛出,砸向陈玄丘的头顶。 陈玄丘的头顶也有甲胄,但是他相信,这一下只要砸中了,就算砸不破那甲胄,震荡之力也能砸碎陈玄丘的脑袋。 “咦? 什么状况?” 摩诃萨惊觉有异,急忙转身,挥袖拂开云气,就见一道人影劈面砸来。 摩诃萨不晓得乌沉沉的一团是什么人,下意识地一躲,让开那人。 陈玄丘呼地一声就从他旁边飞过去了。 摩诃萨挺身向下望去,刚要开口说话,一朵碗口大的奇花劈面射来。 摩诃萨惊咦一声,弹指击去,诛心花当场碎裂,一股诛心之力直透肺腑,让猝不及防的摩诃萨心口一震,一口鲜血便喷将出去。 这一口鲜血喷出,空中陡然现出一枚血红,却是老龙的逆鳞到了。 那逆鳞激射,原本只有一线,肉眼难辨,被这鲜血一喷,方才现出真形。 可是,太近了!摩诃萨已经来不及躲闪,当下只能嗔目大喝,以不坏金刚体玄体硬抗。 “噗!” 那逆鳞正中他的眉心,把坚硬的头骨切开一隙,三分之二卡在外边。 摩诃萨气得一把拔下龙之逆鳞,一缕金色的血液从他的眉心缓缓淌下。 “岂有此理,何人敢……”“当”地一声,足球大小的琅珰寒月珠准之又准地砸中了他的面门。 摩诃萨好端端地藏在天上,却替陈玄丘挡了三记必死杀招,金刚不坏体都给破了,“哎呀呀”地就从天上,一个“倒栽葱”向地面砸去。 一直冷眼观战的地维之主突然目光一闪,一把抓住肩头的儿子,喝道:“去!” 就把他的宝贝儿子抛出百丈,直追陈玄丘正自空中落下的身子去了。 昱铭小宝贝儿掠过摩诃萨的身体,理都没理他。 摩诃萨“哎呀呀”地叫着,向着地面摔去。 黑白茗儿齐齐抢出施救,没等她们冲到近前,摩诃萨已大头冲下,“铿”地一声砸进了地里,双腿一颤,复又一蹬,挺翘翘了。 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8章 8藏腹 摩诃萨大头冲下,栽进地里,只留两条腿在外面,直挺挺的仿佛树叉。 地面众人纷纷追进,哪怕是眼望空中,想看看陈玄丘处境的人,这时也不禁向这厢看来。 黑白茗儿一左一右,抱住摩诃萨一条大腿向上拔着,又担心刮破了师父的头面,所以不敢用力。 鱼不惑一见,只当是两个小姑娘力气不够,一翻记事簿子,竟是饭碗的小情人儿? 咦,那可要出手相助了。 鱼不惑恢复人身,大吼一声:“我来助你。” 他大踏步上前,一把揪住摩诃萨的双腿,奋力向上一拔。 鱼不惑已化金龙之躯,而且血脉较之四海龙族更加纯粹,只是逊于真龙,那是何等神力,“砰”地一声,就跟拔下了香槟塞子似的,把摩诃萨从土里拔了出来。 摩诃萨满头满脸的土,他晃晃脑袋,晕晕的:“咦? 茗儿,你怎么在这里?” 摩诃萨转脸一看另一边,又吓了一跳:“咦? 怎么又一个茗儿?” 黑白茗儿诧然。 黑衣茗儿失声道:“师父,你不是撞坏脑袋了吧?” 摩诃萨一听,脸色顿时一变,道:“不错,师父变身鸿雁,正在天上翱翔。 突然间有人暗算,自云中一箭射来,嘶……”娜扎听了,心中暗想:“这老货在胡说什么,方才打中他的,哪是什么暗箭。” 黑白茗儿诧异地道:“一箭射来?” 摩诃萨摸摸屁股,惊奇地道:“怎么没有箭伤?” 他再摸一摸脑门,更加惊奇地道:“怎么转移到脑门上来了?” 摩诃萨茫然一转眼神儿,一眼看见鱼不惑,顿时喜孜孜地道:“啊!徒儿,这么快你我便又相见啦,果然有缘。” 鱼不惑茫然道:“师父?” 摩诃萨没听出疑问音,伸手摸了摸鱼不惑的头顶,道:“是啊,方才为师与你云中相识,收你为徒,赐名不惑,赐号灵感。 然后为师就往陈唐关一关去了。 为师化身鸿雁,正在天上翱翔,突有一箭,自陈唐关上射出……”娜扎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他在说什么? 难不成……我那鸿雁变鸡的千古奇案竟然破了? 二茗早就见过师父,自然知道师父曾经去过陈唐,以及在陈唐的遭遇,这时不由得面面相觑。 半晌,白衣茗儿才怯生生地道:“师父呀,你别是……摔坏了脑子,失忆了吧?” 黑衣茗儿蹙着秀气的眉儿,道:“不像失亿,倒像是少了一段记忆。 师父似乎……只记得当日从陈唐关上摔下来之前的事情。” 白衣茗儿听了,扭头看看鱼不惑,惊讶地道:“原来师父说的灵感小师弟,就是你呀。” 鱼不惑一脸懵懂,灵感? 好熟悉!没错,灵感和不惑,这名字记得很清楚。 原来这就是眼前这老头儿给我取的名字,他是我师父呀。 鱼不惑顿生孺慕之感,马上掏出粉红色的日记本,对摩诃萨道:“师父莫怕,老话说的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子,你看徒儿比你记性还差,但徒弟什么事都不会忘。 你看这第一页,这是我的饭碗。 咦? 我的饭碗呢?” 鱼不惑一语提醒了摩诃萨,众人一起抬头向空中看去。 此时小饕餮早已追上陈玄丘,陈玄丘被那一击已经打晕,软绵绵任其摆布。 小饕餮挟着陈玄丘就想纵身遁走,却已被几条巨龙拦在空中。 小饕餮左支右绌,此时郭竹和徐震又追上来,二人还是不敢得罪地维秘境,看那架势,又打算捡漏儿。 可小饕餮不知道啊,一看对方又来了帮手,心中一急,大嘴一张,就把陈玄丘吞下肚去,小手一拍:“没~~~”众巨龙一看,顿时一呆,他们的目的只是抓住陈玄丘,趁他病,要他命,可谁想,小饕餮竟然吞了陈玄丘。 方才他们可是见过小饕餮吞了巨龙,吐出烤串儿的事情,自然不信小饕餮这一口吞下,陈玄丘就会死了。 可现在该怎么办? 直接对饕餮出手,拿住了他再开膛破腹? 老饕餮还在地上看着呢,他天人五衰,寿元将尽,此时的他,最为可怕。 因为……他可以毫无顾忌。 如果把他的子嗣给杀了,发了疯的老饕餮在世间再无牵制,天知道他会干出什么来。 万一,他真把七海之水全部吸干……想一想众龙族就觉得心里毛毛的。 趁他们发愣,小饕餮已呲溜一下,掠向地面,回到父亲身边。 饕餮空间内,陈玄丘正置身于一个极寒空间,被寒气一冻,一下子苏醒过来。 他一睁眼,就见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线,根本难以视物。 陈玄丘急忙取出凤凰信之羽,一道火光亮起,顿时四处大放光明,瞬间亮如白昼。 原来,这里处处冰晶,冰山、冰峰、冰洞,那凤凰信之羽一道光,经由这无数的冰雪反复折射,不断扩大,以致这一方冰雪世界瞬间通明。 凤凰信之羽一亮出来,那九阳心头火包裹着的神念立时七嘴八舌叫了起来。 “这是哪儿? 好漂亮啊好漂亮啊,好像小时候父亲带我们去北极冰宫所见呢。” “北极冰宫哪有这么庞大,也没这里寒冷,我看,这是南极地底世界。” 陈玄丘取出凤凰信之羽,周身被一团暖烘烘的光包裹着,这才不那么寒冷,听了九阳的对话,陈玄丘道:“这里是饕餮的腹中世界。” “咦? 你被饕餮吞啦? 你放心,其实他不会吃了你的,你只是被困在这里,一直到死。” “笑话,四灵至高无上,都是饕餮吞不下的!” “喂,大哥,你老糊涂了吧,他的天狐血脉还没复苏呢。” “那也吞不了。 不要忘了,还有咱们,咱们太阳真火之灵,饕餮一样吞不了。” “着哇!喂,狐哥,吞你的一定是个不懂事的小饕餮,懂点事的才不会这么白费功夫,有我们的心头火在,一定搞得他生不如死。” 这时一道昱铭的神念响起:“别放火,别放火,我是为了救帝子大哥。” 陈玄丘惊道:“昱铭,你听得到我们说话?” 昱铭的神念道:“当然听得见,哎呀,这里好乱,我一会再跟你们说,千万别放火。” 说完,昱铭便再没了声音。 九阳七嘴八舌道:“为什么吞了他反而是保护他?” “我看他们不像有仇啊。” “难道这就是爱你爱到骨子里?” “我听说是有变态喜欢一个人,就把他吃掉的。” 陈玄丘被他们吵得头疼,便道:“我要离开地维秘境,不料先前得罪了东海龙族,他们召集百龙,前来抓我。 昱铭是我朋友,为了保护我不受伤,这才把我吞进腹中。” 九阳恍然,纷纷憧憬起来。 “原来外边有百龙作祟,可惜我们本体尚被困于地下,不然九日齐出,把他们烤成串串。” “我一个人就能吃一百串!” “哎呀别说了,好多年没吃烤串了,不能想,一想就流口水。” “呲溜。” “咦? 你们快看,这冰壁上有字!” “哪里哪里,快给我看看!” “一定是神功秘笈!” 外面,小饕餮刚回到父亲身边,东海敖光已率百龙将他们团团围住。 独眼老龙此时已经横下了一条心,反正得罪也已经得罪了,何况此时还有天柱主人相助,他也不怕撕破脸了。 独眼老龙森然道:“地维主人,你这是公然包庇陈玄丘么?”</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9章 狍鸮别 地维主人脸色一沉,道:“陈玄丘伪造身份,潜入我地维秘境,老夫自然不会饶过了他。 小儿出手,亦是为了降伏陈玄丘,何来包庇之说?” 老龙王道:“吞噬神功,是生是死,还不是在你一念之间? 方才我东海之龙,便被你儿吞而复吐,安知你们不会寻个机会放出陈玄丘?” 地维主人正色道:“老夫可以保证,若陈玄丘能脱困而出,绝非老夫故意纵放。” 老龙王一听,鼻子都快气歪了。 这老混蛋,连句场面话都不讲了,什么叫他若脱困与我无关? 这不明摆着一定会放他出去么? 朱雀辞和妲己等人自然也听明白了这句话,所以一时无人发动。 此时狂猎突然双眉一振,大笑道:“地维主人,你要仗势欺人么? 旁人怕你,狂某可不怕。 来来来,方才打得还不过瘾,你我二人比过。” 狂猎说着,便大步走向地维主人。 李洛儿气极,顿足大呼道:“师父,陈玄丘本无意冒犯,我们天柱,何必替人强出头。” 李洛儿说着,就想上前拉住师父,可刚走出两步,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一听那人神念传音,李洛儿顿时一惊,讶然看向地维主人,脚下却已停住。 传话给她的人,竟然是地维主人。 地维主人只传了一句话给她:“是老夫邀令师相助,莫要阻拦。” 相助? 相助什么? 李洛儿目光望去,地维主人不着痕迹地向她微微一笑。 因为她正站在狂猎身后,旁人纵然看见,也只以为是向着天柱峰主人狂猎淡淡一笑,没人意识到他是在向李洛儿微笑。 地维主人也大步走了出来,畅然笑道:“天柱地维,并列世间。 可惜你我二人,却从无一战。 老夫也想知道,究竟是我妖族神通了得,还是你巫族本领高强。 狂猎兄,请了。” “狍鸮兄,请!” 狂猎说罢,劈掌如刀,硬生生撕裂空间,劈向地维主人头顶。 祖巫一族,肉身最强,他们的肉身,就是最好的武器,一拳一脚,何异于神兵利器。 这一掌削下,就是世上最凌厉的刀,就算是一块精铁,也能被狂猎一掌劈为两半。 地维主人大笑一声,一拳打向狂猎胸口,这一拳击出,整个身体都连成了一线,仿佛掷向狂猎的一杆投枪。 妖族大圣,肉身也是强悍无双,饕餮一族最可怕的自然是吞噬神功,但却并非只有这一技之长。 “轰!” 铁拳迎上了铁掌,一声巨震,气浪荡开,周围十数丈内,气浪如潮,激荡得众人立足不住,纷纷向后退却。 只有老龙王敖光稳稳站在原地,可他的束发金冠也被这劲风吹了去,一头霜发激扬。 天界的普遍实力是高于人间的,这是因为天界的实力下限远高于人间,只要能飞升天界的,已是人间佼佼者。 哪怕是从小生长在天界的天人一族,从小所习的功法,也是远在人界众生之上,力量自然比人间强大。 但是,人间并非没有可与天界高手一战之人,有些隐遁人间的高人,纵然到了天界,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不是普通的天界神人可以比拟的。 比如东海龙王这个级别的高手。 而天柱、地维两大人间秘境主人的实力,在天界也是不容小觑的大高手。 人间传说,这两大人间秘境是禁神之地。 也就是说,神祗临凡,也无法闯入这两大秘境。 身为这两大秘境的主人,其本领神通,自然有其傲人之处。 此时,只是一拳一掌之威,方圆十数丈内,能够立足的,竟然只有老龙王一人。 霸下、朱雀等人自然也是不惧这拳风的,不过,他们本来就站得较远。 这拳掌一击,二人同声大喝一声“好”,立时变招。 方才这一击,是力量的较量。 一击有了结果,狂猎双手同时攻出,一时间竟如长了十七八条胳膊,漫风罡风呼啸,无数只拳头,就像密集打铁的大锤,砸向地维主人。 狍鸮围着狂猎,头顶、脸颊、脖颈、后背、小腹……一道人影攸进攸退,弹射如闪电。 一时间,就似有几十个狍鸮,在绕着狂猎打转,从各个方向向他发起攻击,一道道拳意如长枪大戟,激射如潮。 旁人眼中看来,二人出手便是这般模样。 众人只看得眼花缭乱,猛然间,狂猎一记钵大的铁拳轰向狍鸮,拳上电光隐隐,雷声殷殷相伴,已然用上了雷祖之功。 狍鸮双掌一开,地动山摇,面前竟然撕开一道空间口子。 那空间仿佛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边缘仿佛尖锐的倒刺,无尽狂风被疯狂吸收进去,仿佛一张狰狞的大口,吞向狂猎的一拳。 这世间擅用空间法术的不多,只要是空间法术,就沾了上乘道法的边。 大雍城中那位孔九翎孔总兵,所用的五色神光就是一种天赋神通的空间异能。 五道神光各用妙用,可以刷落他人法宝,甚至包括人身,实际上是把刷中的一切进行空间转移。 而饕餮一族也是空间法术运用的高手,但其“吞噬”之术,可以吞噬的东西范围更广,而且放逐的也更远,实际上是禁锢。 孔九翎是把刷中的法宝或对手转移到这一方大千世界的其他地方。 而饕餮一族却有本事联通其他空间,直接把吞噬的一切封印到一个死寂空间,自然更加厉害。 不过,很少有人知道,饕餮一族到了至高境界,不需要动用他们腹内联通的其他空间,直接以双手就可以撕裂空间。 空间之刃有多锋利? 天下间再没有什么坚固的东西,能够抗拒空间之刃的切割。 因为它是把你用两个空间来进行切离,无坚不摧。 狂猎大吼一声,拳上电光更盛,一道殷雷包裹在拳头上,电光缭绕,噼啪作响,殷雷滚滚,随拳而进。 甫一接触那个撒开的空间,电光殷雷便同时发作,发出的爆炸之力不亚于一颗核弹。 如此巨大的能量,尽数被那撕裂的空间吸收。 那撕裂的空间迅速坍塌,化作一个黑洞,疯狂吸收着周围的一切。 狂猎这一拳没有被空间之力切碎,二人同时被一股巨力摄向中间,二人凶睛对视,四拳同出,“轰”地一击,又各自撞开。 二人之间的异相顿时消失,四下里无数的围观者刚刚被一拳震开,这时又被黑洞摄回。 这一进一退,颇感狼狈。 众人心中更是惊骇,老天爷!只是他二人交手的余波,就叫我们趋进趋退,控制不得,如果他就是直接对我们出手,我们如何是他对手? 狂猎和狍鸮似乎越打越是兴奋,二人的拳头都用上了各自擅长的神通,狂猎每一拳,都附着以雷电之力,电蛇闪烁,雷声旦旦。 狍鸮每一拳,都附着以一个小型的撕裂空间,若非是狂猎强悍的肉身附着以雷电之力,换作旁人,只怕不管是兵器还是拳头,都不是一合之敌。 因为,只一靠近,就要被那空间撕碎了。 噼里啪啦,仿佛地裂山崩,一个个空间诞生,一个个空间破碎。 一道道雷霆爆炸,一道道雷霆湮灭。 四下里就仿佛置身大海深处,无数道潜流汹涌澎湃,旁观众人只能一退再退,根本无法靠近。 小饕餮看着父亲大展神威,激动得一对小拳头挥舞不休,只看得眉飞色舞。 但他却未注意到,地维主人已是天人五衰,寿元将尽,如此动用神功,不顾消耗地施展,他的头发胡须正在变得越来越白,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盛。 老龙王此时也在原地站不住了,不得不飞身退后,拉开距离,所以也未发现狍鸮身上正发生着的变化。 突然,狍鸮涌身狂进,双拳各自撕裂空间,嘴巴大张,又现一个空间,三个空间裂缝撕向狂猎。 狂猎似也知道这是狍鸮的竭力一击,他大吼一声,双拳一振,整个身躯都裹在一团电光之中,笔直地投向狍鸮。 空间之力可怕,但祖巫一脉,向来死战,不会怯战后退。 “轰~~~”一声巨响,巨大的气浪伴随着无尽的光芒向四下里推去,所有的人,包括霸下、月酌和朱雀,这一次也无法立足稳当,纷纷倒飞出去百丈之远。 一直站得很近的老龙王就是狂风之下的一片羽毛,呼地一声就被掀得不见了踪影。 无尽的爆炸之力,无尽的强光,让狂猎和狍鸮立足处变成了一朵刺目的巨大的光团,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仿佛那就是核弹爆炸的中心。 “拜托了!” “我会的!” 素昧平生的两个人,第一次相见,便是决死一战,但是,似乎那可以托付的人,却可以是他。 一份玉决,就这样递到了狂猎手上,英雄相惜,这是一种默契。 强光逝去,气浪稍歇,原地翻腾而起的蘑菇云冉冉腾空。 众人再向原地望去,那片山头已被削平,狂猎倒地远处地上,狂喷鲜血。 再看狍鸮,稳稳地立在原地,皓发如雪,霸气无双。 天柱输了? 众人心中一惊。 可这个念头刚刚生出,狍鸮已然退了三步,稳稳坐倒,高声笑道:“饕餮一族,为战而生。 可惜老夫一生隐没林泉,至死方有一战,痛快,遗憾!” 昱铭看到父亲赢了,雀跃地跑到他的身边,拉住他的手,欢呼道:“爹爹好厉害啊,宝宝回去钓鱼给你褒汤。” 狍鸮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慈祥地摩了摩昱铭的头顶,轻声道:“宝宝啊,爹爹喜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阿爹……其实一直不喜欢喝鱼汤。” 说完这句话,他的手软软地向下一滑,虽仍面带微笑,却已气绝身亡。 “阿爹? 爹爹啊……”小饕餮大惊失色,摇了摇父亲的身子,狍鸮的身子便软倒在地。 小饕餮顿时放声大哭起来:“宝宝再也不钓鱼了,宝宝不叫爹爹喝鱼汤了。 宝宝陪爹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你起来啊,你快起来啊……”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0章 地维新主 地维之主去世,昱铭抚尸大哭,整个现场,一片哑然。 地维秘境所属,尽皆跪伏于地,悲泣之声,不绝于耳。 此时,却有八条暗金色的锁链,仿佛八条黄金巨龙,从地维秘境的八方地下,轧轧轧地缓缓升起。 八条暗金色的巨大锁链,粗如怀抱之树,轧轧升空,蜿蜒如龙。 八条锁链的头部,仿佛灵蛇一般锁定了昱铭,到了他的身边,将他缓缓环绕,高高举在空中。 昱铭不愿离开地维主人坐化的尸体,奈何根本没可能与这八条暗金锁链对抗,小小的身体,终是被八条暗金锁链举在空中。 八条暗金锁链,仿佛交织成了一个瑰丽莫测的王座,昱铭立于其上,八条暗金锁链似乎将无穷的力量贯注到他的体内,小饕餮突然仰天长啸。 人头马安逸率先跪了下去,四股战战,不能自已。 他从那八条暗金锁链上,感应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似乎磅礴的令人根本生不起抵抗之意。 他不明白那是什么,却对那力量产生了由衷的敬畏。 或许,只有天柱主人才明白那是什么,他定定地看着那暗金锁链形成的王座,轻轻叹息一声,目中似乎欢喜,似乎又有恨意,说不清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意味。 地维秘境非破境之劫不会出世的一些元老纷纷走出闭关的洞府,从他们的洞府方向,纷纷向空中的昱铭跪拜。 旧主去世,他们也不拜,他们之中,很多老怪物活得年头未必比地维主人短,但是,新主登基,他们却要朝拜。 离别,不必相告。 拜见,却是表示听命。 当八条暗金锁链形成王座,让昱铭缓缓坐于其上,接受了地维秘境所属膜拜之后,八条暗金锁链一闪即没,仿佛它们从未出现过。 昱铭甚至被贴心地传送回了地维主人的尸身旁。 “交出……”老龙王仇恨不消,上前对昱铭说了一句,人头马安逸等地维秘境所属齐齐把目光投来,怒不可遏。 就是地维秘境那云雾缭绕的一幢幢洞府处,那些闭关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他们目中的怒气也有若实质,箭一般向老龙王射来。 地维主人过世,小昱铭刚刚继位。 虽然论地位他现在尊贵无比,可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地维主人尸骨未寒,你竟对一个孩子如此相逼? 天怒,人怨!独眼老龙王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众怒难犯啊。 他不怕死,可那种无数人鄙夷不屑的压力,他也承受不了。 旁边,一条红龙沉声道:“龙王,陈玄丘不在,可那杀死三太子的元凶,却还在啊。” 对啊!一语惊醒梦中人,众巨龙一起把目光投向了脚踏风火轮,手持火尖枪的娜扎。 娜扎把枪一端,喝道:“你瞅啥?” 独眼老龙王缓缓转向娜扎,一丝狰狞的笑,在他的唇角渐渐绽放开来。 突然,眼前人影一闪,一道极其高大、极其魁梧的身影陡然横在了他的面前。 这人赤着上身,只着一条犊鼻裤,肌肉块垒,仿佛岩石雕成。 他缓缓转过身来,一对凶睛瞪着敖光,道:“地维主人过世,地维秘境当为之举丧。 此时此刻,谁敢在此动武,老夫第一个不放过他!” 方才众人都看过他凶悍之极的功夫了,纵然方才他被地维主人打得吐血,可依旧没有一个人觉得,自已能捱得了他的一记雷电之拳。 敖光目光闪烁了几下,已经迈出的步子又慢慢挪了回来:“天柱至尊说的是,我东海龙族,亦不是不通情理之辈。 地维举丧当有三日,三日之内,我东海所属,不会在地维秘境挑起战斗。” 敖光言下之意,显然是要围了这地维秘境,不叫一人走脱。 这三天,他大方一些,留时间给地维秘境办丧事,可三日之后,他还是要讨还公道的。 天柱主人冷笑一声,没有答话。 小昱铭抬起泪眼,愤怒地瞪着狂猎,大叫道:“我不要你假好心!狂猎,终有一日,我必杀你!” 狂猎大笑一声,道:“好,老夫等你!” 这边,敖光悄悄扭头,对身边那头红龙低声道:“你去南海,面见敖钦。 就说我要向他商借真龙之血。” 那红龙吃了一惊,低声道:“南海龙王肯借么?” 敖光咬牙道:“你告诉他,他若借我真龙之血,东海从此听命于南海。 他若不借,我也不为难他,东海龙族,从此将不复存在,这东海,我这大哥,一样送了给他!” 那红龙神色一凛,轻喏一声,悄悄退了几步,隐入群龙之首,迅速远去。 狂猎对满眼仇恨的昱铭笑道:“小家伙,好好练功夫,老夫在天柱峰上等你。 洛儿,走吧!” 狂猎说罢,便要离开。 洛儿看了昱铭一眼,尚未见到陈玄丘安全,她好生不舍。 可是,她以什么名义留下呢? 看了看陈玄丘的几位红颜知己,洛儿心中一黯,每一个都千娇百媚。 洛儿从未见过自已瘦下来的样子,想必……瘦下来后,也不如她们漂亮吧。 洛儿自惭形秽,可是机会难得,还是忍不住期期艾艾地问道:“师……师父,刚刚陈玄丘沐浴龙血,恢复了本相,那徒儿以龙血浴身,也可以吗?” 众龙族一听,齐齐把龙眼向李洛儿瞪来。 敖光一只独眼乜视着她,随时都会暴发的样子。 怎么着,我龙族已经沦落成食材药材了? 你们当着我们的面,这就商量起我龙族之血的功效来了,还有天理么? 狂猎摇摇头,淡淡地道:“无用。 陈玄丘服了霸下的内丹,一时吸收不来,所以体形才那般臃肿。 而霸下乃祖龙之后,血脉中亦有龙族之血,所以龙血可以中和他体内元丹的霸道之气,促其迅速吸收。 你不同,你体内的是大地元气,只能凭你的实力增长,自行吸收,又或者,后土娘娘出手,只是……娘娘一向反对急功近利、根基不稳,恐怕是不会帮你这个忙的。” 洛儿一听,嗒然若丧。 狂猎道:“走了走了,回天柱峰去。” 说罢,狂猎拔身而起,只一个起落,已经跃过两个山头。 李洛儿回眸看了一眼,咬一咬牙,也快速追了上去。 昱铭腹中,因为冰晶近乎透明,字迹不好辨认,陈玄丘在九阳连篇累牍的废话滔滔中,举着凤凰信之羽,刚刚凑近了那块刻了字的冰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1章 冰雪世界的爱情 小饕餮昱铭年纪还很小,吞噬过的生物自然也极少。 被他吞噬且禁锢在异空间的生物,因为那些异空间有的酷寒无比,接近绝对零度,有的酷热无比,宛如太阳的表面,还有些空间没有一丝空气,所以所吞噬并禁锢的生物,有些当场就死亡了,甚至尸首都不复存在。 这种情况下,能在异空间生存,还有闲心留字,而且在小昱铭尚很短暂的生命里,曾经有幸被吞噬的生物,那毫无疑问,只有朱雀辞。 因此,这壁上的题字,本该只有朱雀辞。 但是,饕餮做为一种太古神兽,他的腹内先天就拥有连接某些奇异空间的能力。 因此,上一任地维主人和现在的小昱铭,甚而是世间其他饕餮,又或者是某些掌握有高深空间异能的大能,他们所联结的异空间,有时可能发生重叠。 也就是说,他们可能会把放逐的生物,禁锢在同一个空间里。 所以,陈玄丘通过小饕餮昱铭被放进这个空间,并不意味着现在或曾经,没有其他空间高手或者饕餮曾经吞噬过什么生灵,并且曾放逐到这个空间。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冰壁上的题字,可能来自于任何时代的任何人。 因此,九阳吵吵嚷嚷着分析,有可能是什么神功秘笈、有可能是什么关系天地的大秘密时,陈玄丘深以为然。 他把凤凰信之羽凑近了,脑海中不断闪现着西湖梅庄地下囚室里的“吸星大法”,然后他就看到冰壁上刻着:陈玄丘!陈玄丘!小丘丘!臭男人!九阳之一惊呼道:“这是一个精通卜算之学的高人!” 九阳之二吁叹道:“咿~~呀!他居然算得出狐哥的名字,还知道狐哥有朝一日会出现在这里。” 九阳之三急急催促道:“快看看,他还说什么了?” 陈玄丘糗糗地道:“别看了,这就是雀辞刻下的字!” 九阳不理他,那冰壁上确实没有字了,九阳心头火突然从凤凰信之羽中一跃而出,分成九朵火焰,分别飘向四面八方。 陈玄丘面前顿时就黑了,他不辨东西南北,也不辨上下左右,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看着九朵火焰冉冉飞去,照亮了极远处一片片冰壁。 原来这冰雪世界竟然这么庞大,方才火光一起,映得四下里一片通明,他还以为这里已巨大无比,可是此刻眼看着九朵火焰飞得远远的,相继点亮一座座水晶世界,可他面前却是一片漆黑。 陈玄丘这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大的极寒空间,他方才所见的冰壁并不是蔓延至整个冰雪世界,而只是这一方空间的一座冰山。 这里有许多冰山,冰山之间并没有联系,所以九阳心头火各自飞去后,这里断了光源,便一片漆黑了。 陈玄丘等了等,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抚上那片光滑的冰壁。 这里酷寒无比,但凤凰信之羽即便已经失去凤凰神力,一触及这样的酷寒,仍能散发出温暖之意,包裹着陈玄丘的身躯,使他能禁受得住。 他不知道血脉苏醒后,他有什么本事在这个空间里生存。 九阳说过,四灵血脉,都是饕餮空间禁锢不住的。 但他血脉尚未苏醒,他不知道自已会有什么能力在此生存。 此刻来说,这凤凰信之羽无疑是救了他一命。 陈玄丘的手指轻轻抚上那块冰壁,抚着那刻出的字迹。 一个字、一个字……陈玄丘似乎能意会到朱雀辞是在什么样的心境下刻下的这些字。 她独自一人困在这空寂的酷寒空间里,突然听到他在外面深情款款地诉说情话,哪怕她平时再傲娇、再矜持,再脸儿嫩,此时此刻,也会说不出的欢喜吧? 陈玄丘想着,一向英姿飒爽、高高在上的朱雀女王,若是一脸娇羞地垂下头,咬住一绺汗湿的发丝,软绵绵的小拳拳轻轻捶着他的胸口,娇嗔地说一句:“臭男人……”陈玄丘心中一荡,忍不住露出一丝甜蜜的笑意。 “呼~~”九团心头火突然同时出现在陈玄丘面前,火苗跳跃着,映红了他的脸。 九阳之一说:“哗,你为什么笑得这么淫荡?” 九阳之二说:“老三,你懂什么叫淫荡? 我看这叫猥琐。” 九阳之三说:“老四说的对,就跟你偷袭老五成功时笑得一模一样。” 陈玄丘惊诧地道:“你们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九阳之四说:“凤凰信之羽在你手里啊,同属真火,性质相近,要激起它的共鸣,迅速接近,很容易的。” 陈玄丘不懂,继续岔开话题道:“你们有什么发现么?” 一朵火焰摇头,看起来就像是在摇摆,煞是可爱。 九阳之五说:“我看到一句话,写的是‘这就是我娘给我找的男人。 厚脸皮,啐!” 陈玄丘退了退,道:“小心些,别燎了我的脸,兄弟我可是靠脸吃饭的。” 九阳之六道:“我看到一句话,非常的凶狠!” 九阳之七惊道:“你看到什么了?” 九阳之六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九阳之八道:“果然凶狠,这是多大的仇恨啊,居然要发誓跟人家同归于尽。” 陈玄丘没理这个半文盲,他的心中怦然一震,这不就是他与小饕餮演戏时的说辞么? 想不到小朱雀不但听见了,还一笔一划地写在了冰壁上。 她刻下这一行字时,心里一定甜蜜无比吧? 这样一想,陈玄丘顿时心花怒放。 冰山美人固然看着高贵,男人也很希望自已的女人能对别的所有男人不假辞色,冷若冰山。 不过,若是对他也是冷若冰雪,那就寡淡无趣的很了。 男人喜欢女神,但是一旦躺在同一张床上时,还是喜欢她像个神女。 那才叫知情识趣,琴瑟合鸣。 陈玄丘忙道:“你们还看到什么了?” 九阳之不知老几说道:“我想你了!” 又一个九阳之不知老几大声说道:“你若敢对别的女孩子也这么说,我就阉了你。” “阉了你,阉了你,阉了你……”陈玄丘惊道:“怎么这个空间还有回音?” 剩下的三个不知道九阳之老几异口同声地答道:“我们看到的,都是这一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2章 死中求生 九阳三子模仿的特像回音的“阉了你”还在耳边回荡,他就一下子跳出了饕餮空间,看到了朱雀辞。 朱雀辞一双眼睛大大的,灵动地乜视着他,说不出的可爱。 那俏脸带着些傲娇,肌肤吹弹得破。 朱雀辞在饕餮腹内穿行过不少的异空间,她可没有想到陈玄丘只在里边待了这么一会儿,巧之又巧地就撞进了她唯一刻过字、留过心里话的空间。 要不然,脸儿嫩的她早羞死了,也摆不出这么矜持的样子。 昱铭一见陈玄丘,就眼泪汪汪地道:“帝子哥哥,我爹爹死了。” “什么?” 陈玄丘大吃一惊,所有的旖念一扫而空,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昱铭抽抽答答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此刻,他们已经回了地维秘境,而在外围,百条巨龙把地维秘境围得死死的,摆出了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陈玄丘听了愧疚不已,道:“地维前辈是受我牵累了。” 人头马安逸忙劝慰道:“帝子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地维秘境不是担不起事儿的人家。 他们百龙汇聚,困我地维,这等奇耻大辱,身为一境之主,是一定要有所担当的,否则何以立足。” 此时的安逸有资格这么说,他是昱铭的伴当,昱铭成了地维之主,他也水涨船高,俨然是地维秘境的大总管了。 许多待人接物的事,因为昱铭还小,都要由他出面。 这一番话说出来,和他之前不着调的小丑样儿比起来,竟判若两人。 实际上还有一句话他没说,但是地维秘境的高手大多已隐隐猜到几分,秘境之主天人五衰,就算用天材地宝续命,最多也只能再多捱数月时光,只怕如今一战,正是主人自已的选择。 他们不知道地维之主临死前已经对天柱主人托了孤,只以为地维之主这是以江湖道义阻止后续的一系列麻烦。 地维新主还是个孩子,这时不管因为曾经的什么仇怨再欺上门来,那都是欺软怕硬的下三滥,是要遭致整个天下唾弃的。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就是上界虽对地维之主最近的表现虽有种种不满,此时竟也放弃了诘难。 人情世故,不是只有人间才讲。 越是高居上位者,越是爱惜羽毛。 地维秘境忙着处理先主的后世,昱铭也要为父守孝,陈玄丘等人就暂被安置在了客舍。 甫一回到客舍,朱雀辞马上说道:“我们得走!地维之主受我等连累,已然身故。 我等为了自身安全还留在这里,不合适。” 陈玄丘欣赏地看了朱雀辞一眼,不愧是我相中的女人,这胸襟气魄,要得!陈玄丘本来也有这个打算,况且此时人材济济,他还真不信闯不出百龙的包围圈。 要说担心,他担心的其实是百龙不肯甘休,一旦追回大雍内陆,而且一根筋的脑子突然灵活了,直接四处飞去,祸乱东夷,那才不好收拾。 一旁七音染突然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儿地道:“哟,妹妹,瞧你这话说的。 玄丘弟弟……”“啪!” 陈玄丘打了个响指,七音染嗖地一下就不见了。 葫中世界,七音染气极,跳着脚儿地冲着空中大叫:“臭小子,打架的时候就喊人家出去,不打架了马上就把人家当破抹布甩了,你这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你。” 七音染不满朱雀辞一副大妇气派,想帮自已闺蜜争争口袋,结果陈玄丘只一动念,她就不由自主飞回来了,自然气的不行。 这也是陈玄丘哪怕遇到危险,轻易不肯将人送进葫中世界的原因。 一旦将人送入葫中世界,就会打上葫中世界的烙印,就彻底变成了“他的人”。 他不但可以左右这个人的一切,这个人的生死也跟他彻底连成了一体,变成了他的附庸。 你活,我活。 你死,我死。 如非不得已,陈玄丘不愿把自已的情侣、朋友,变成这样一种关系。 乌雅大人看着陈玄丘这一手,不由惊叹不已。 陈大夫厉害啊!这么漂亮、身材这么好的宠妾,打个响指,让她消失也就消失了。 想用的时候再打一个响指,要她出来就出来? 这可比我强多了,我家那一窝子妾侍,整天叽叽喳喳的吵得人头痛,我要是有这么一手本领……陈玄丘对朱雀辞道:“你说的有理,我们已经连累了地维秘境。 昱铭不曾因为父亲的死而迁怒我们,我已感激不尽。 昱铭还是个孩子,我陈玄丘顶天立地,若是接受一个孩子的庇护,从此也没脸行走天下了。 离开,是必须的。 不过……”陈玄丘扫了一眼众人,道:“不过,我们必须得商量好离开之后的事情。 我看东海这架势,是豁出去尽数覆亡,也要与我们决一死战了。 这事颇为棘手……”娜扎当初抽了东海三太子的龙筋,本也没有多想。 因为他原本可是天界灵珠子,是那位大神通者门下。 而那位大圣,一向瞧不起披毛带甲、湿生卵化之辈。 其实世间万物,究竟以何为尊? 最初天地初生,四灵神兽,哪一个不属于披毛带甲、湿生卵化? 娜扎从小在那样一个环境中长大,思想上的事情哪那么容易改变。 她当时打死敖丙,根本没想他也是一个有灵识、有修为的生命,在她眼中,那不过是一条生了鳞甲、长了犄角的大长虫。 它身上有什么可用的东西,剖下来就是了。 如今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娜扎懊悔不已,忍不住挺身而出,道:“你们不用为难了,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去寻找东海龙族死战,若是输了,任他们剥皮抽骨,以泄心头之恨便是了。” 陈玄丘看了娜扎一眼,淡淡地道:“这件事,确实是你错了。 如果是一个人,你杀也就杀了,会杀人戮尸,极尽羞辱,甚至以其为薪柴肉食么? 这一方世界,并非只有我人族是有灵智的生物,那就一概应当以同类视之。 别的且不说,你看在场诸人,有多少并非我人族,难道就不是我们同生共死的好朋友了?” 娜扎低下头,窘得满脸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 陈玄丘道:“不过,你想跑出去送死? 绝对不行!” 娜扎一下抬起头来,看向陈玄丘。 陈玄丘道:“你别忘了,你已经死过一回了,是我为你再塑肉身,现在你的命早不属于你自已了,而是属于我。 你想去死? 慷他人之慨么?” 娜扎眼前的陈玄丘迅速模糊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噼呖啪啦地滚落下来。 娜扎泣声道:“叔叔~~~”摩诃萨抚须微笑道:“陈大夫所言甚是,出了什么事情,想办法解决就是了。 一命抵一命,实非良策呀。” 黑衣茗儿瞟了师父一眼,心道:“师父啊,为娜扎塑体换命的明明是你啊,你怎么……哦!对了,师父失忆了。” 月酌老人看见娜扎哭哭啼啼,好不烦躁,大叫道:“与他们废话什么,你把霸下唤出来,我与他联手,杀去东海,捣了他们的老巢,把他们挫骨扬灰。 这些长虫,一向与我凤族作对,我把他们都杀光,就不会再有麻烦了。” 摩诃萨道:“道兄的杀气太重了,其实龙族也是可怜人啊,曾经天上地下,最最风光最强大最尊贵的一族,千百年来,每况愈下,沉沦若斯。 如今他们竟被人当成野兽食材,这是他们所不能承受的巨大屈辱,倒不是因为死了一个人,他们才纠缠不休。 哎!再这么下去,终有一日,他们真的要沦为他人的盘中餐了,他们这是因为对未来再无一线期望,才破罐子破摔啊!” 陈玄丘如今已经知道了不少天机,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怦然心动,他突然明白龙族为何如此决绝了。 地维之主以其死而换儿生,龙族何尝不是在以巨大的牺牲挽回一丝尊严、挽回一丝希望,想以此向天地间的大神通者表现他们的决绝,换取一线更有尊严的活法? 陈玄丘的脑海中蓦地撕开了一线光明,他想了想,憬然道:“或许,我有办法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3章 我独行 “什么? 你要单独去见龙族? 绝对不行。” 众人一听,纷纷阻止,异口同声。 陈玄丘好说歹说,众人还是不允。 陈玄丘道:“我想,确有一个办法解决东海之难。 实不相瞒,如果只是闯出去,我也有这个信心。 可之后呢? 如果龙族追去大雍,放弃与我们为难,而是把怒火发泄在大雍普通百姓身上,这场劫难,谁能承受? 如果大雍有这样一群龙族四处烧杀,西方姬国趁势起兵,大雍将死多少人? 一旦江山也因此易主,月酌前辈,你是大雍护法,你担当得起吗? 茗儿妹妹,令尊是大雍太师,对大雍忠心耿耿,那时岂不是也要与国同休?” 阻止最厉害的月酌和黑白茗儿顿时脸色一变。 陈玄丘道:“我不是去送死,因为纵然我死了,他们不肯放过娜扎的话,此事也就还未解决。 我是真的有了一个想法,或可化解双方之仇。 只是,事情牵扯重大,我没办法把我想说的话说与你们知道。” 妲己不相信地道:“你可以说与龙族知道,却不能叫我们知道?” 陈玄丘道:“不错!” 妲己噎了一下,瞟了眼朱雀辞,眼珠一转,笑眯眯地道:“其实玄丘哥哥只要肯放下一切,远离世间就行了呀。 他们找不到你,也就算了。 就算他们不肯罢休,只要你抛下世间一切,那这些事也就统统与你没有干系了。 你要怕寂寞,人家陪你呀,人家喜欢寄身林泉,不喜欢打打杀杀呢。” 鸨儿和列鹰立即对妲己怒目而视。 妲己挺腰、提臀,风情万种,摇曳生姿。 陈玄丘哼了一声,加重了语气道:“表妹,你狐狸尾巴露出来啦。” “啊? 哪里? 哪里?” 妲己赶紧把一双小手往臀后摸去,一摸摸了个空,顿时松了口气。 她先是嗔怪地瞪了陈玄丘一眼,突见朱雀辞露出忍笑的表情,马上换了副妩媚模样,朝陈玄丘抛了个媚眼儿,娇滴滴地道:“人家的尾巴摸起来毛茸茸的好可爱呢,等没人的时候,人家给你摸呀。” 这一回,朱雀辞和黑衣茗儿、白衣茗儿同时恶狠狠地向她望去。 妲己夷然不惧,挺胸,提臀,风情万种,摇曳生姿。 陈玄丘咳嗽一声,道:“都忘了正事儿么? 你们不要担心,我把紫金葫芦留在此地,如果龙族不识相,真要杀我泄愤,有紫金葫芦在,除非他们第一时间就把我锁住,我也能迅速归来。” 无名突然道:“我陪师兄去!” 陈玄丘先是一愣,然后说道:“我有紫金葫芦,已是最大保障。 你去了,我反而要多一份牵挂。” 无名道:“不会的,师兄又忘了我在吧? 小弟这份先天就易隐没行迹的本领,说来着实令人懊恼。 但是,有时候,恰也因为这个天赋,还算有点用处。 我跟你去吧,你走你的,我暗中尾行,相信龙族上下,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我。 这样,一旦势危,你该走就走,不必理我。 若你不幸被困,说不定我还可以起到奇兵的作用。” 看着突然从他们面前冒出来,才让他们意识到同伴中还有这么一个人的众人不由得连连点头,他……无……那啥,这个人说的对啊。 陈玄丘感动地握住小师弟的手,道:“无踪啊,师兄答应你就是了,你自小心!” ……地维秘境之外,已成一只独眼的龙王敖光此时已经戴上了一个黑眼罩。 那只伤眼敷了药,清凉的感觉让他肿胀的痛楚减轻了许多,他的神情不再那般狂怒,已经冷静下来,但冷静下来的他却显得更加可怕。 的确,正如摩诃萨所说,他不仅仅是为了替儿报仇。 他一次就能生五六个孩子,他有几千个不同种族的宠妃,子嗣无数。 纵然只说嫡子,也不下数十个孩子,那种丧子之痛,远远不及只有一个独子的人。 杀了人还要剥皮抽筋,确实是奇耻大辱,但是如果复仇的代价是搭上整个东海龙族,做为东海龙王,他必须要有一个权衡,他做不到。 身为领袖,有时候理智必须要大于情感。 他不是疯了,之所以有今日之举动,只是因为,娜扎的做为,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龙族,曾经是这一方天地最早出现的强大生物,高居四灵之首。 时至今日,四灵俱皆败落,境遇各有不同。 凤族,子嗣凋零,偶尔出现一个后裔,也是形单影只。 但凤族仍然是真凤,不出世则已,一出世则极其受人景仰。 就算凤族旁支,都骄傲不可一世。 麒麟族,现在连影儿都看不到了,在江湖中只留下麒麟的传说。 但是踪影毕无,并不影响麒麟一族的名声地位,在民间传说中,甚至把它捧为瑞兽。 九尾天狐一族,是四灵中最有智慧的一族。 虽然天狐一族也罕有踪迹现世,但他隐约听说,天狐一族仍然子嗣繁盛,当初整座青丘山脉都被人从大地上移走,以大神通挪移了。 所以,居于其上的九尾天狐一族,也就此不见了踪影。 不见了不代表真的消失了,天狐一族,现在反而成了四灵之中真正后裔子嗣最多的一族。 当然,代价也是巨大的,他们被逐出了四灵的排名,而且曾经受人景仰、视为祥瑞的九尾狐,现在名声败坏,风评极差。 而龙族呢? 四灵之中,现在看来,表面上最是枝繁叶茂,子孙昌盛。 可实际上,却连一条真龙也没有了。 曾经这片世界中最强大的龙族,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龙,已经失去了他们的天空。 他们被驱赶到江河湖海之底藏身,但凡有些道行神通的,就在打龙族的主意。 到海底寻宝的,杀害龙族子孙祭炼法器、甲胄、丹药的……听说天庭正打算让四海龙王司掌云雨,简单地说,就是充当天庭的一个小吏,负责行云布雨。 可是,几时下雨,下多少雨,俱由天庭决定。 这一桩桩,一件件,龙族一忍再忍,只为苟且偷生,可是真龙始终不见现身,祖龙说过的终有一日:“龙族将再次飞腾于空,而非潜藏于海”的誓言,越来越没了实现的可能。 老龙王绝望了,无数次的屈辱,积压到如今,终于爆发在娜扎这个倒霉蛋儿身上。 现在,敖光的心很平静,但已不再是逆来顺受。 哪怕东海龙族死光,他也要一战,他要用无数巨龙的血,向三界发出不平之鸣,若能因此为龙族挽回一点颜面,少一些欺压凌辱,他死有何怨? 一条红色巨龙飞腾到空中,然后迅速化为一个娇俏美人儿,冉冉落下。 敖光抬起头,平静地问道:“小妹,南海龙王可肯商借真龙之血?” 那红衣美人儿轻轻摇了摇头。 敖光惨笑一声,道:“罢了,也不怪他。 那么,我东海龙族,便决死一战吧。” 红衣美人儿轻轻地道:“大哥,南海二哥说,他会携南海龙族,前来参战!他会带上真龙之血!小妹回来时,二哥正击鼓聚将,他让小妹告诉大哥,候他前来,并肩死战!” 敖光独眼一亮,激动得浑身颤抖:“好!好!我龙族虽已没落,可斗志,终究未消。” 他把独眼望向青天,恨意无穷。 便在此时,陈玄丘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地来到了龙族困守地维秘境的出口前面,向当面两个化身人形的龙族高手拱一拱手,道:“青萍陈玄丘,求见东海老龙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4章 一念一世界 “地维秘境幼主继位,此时他若还有半点面皮,也不好意思继续托庇于地维之境。 本王早料到他们会出来的。” 敖光听了禀报,顿时狞笑起来:“来啊,集合人马,与之决一死战!” 红衣龙女急道:“大哥,南海二哥还没到。” 敖光道:“本王不战,难道放任他们离去? 且死战罢,纵然他真有本领杀光我东海龙族,待南海二弟到了,继续死战便是。” 那报信的龙族道:“龙王,来者只有陈玄丘一人,他那些帮手,并未出现。” 敖光一愣:“他们弃陈玄丘而去了?” 倒是他那妹子脑子更灵光些,赶紧问道:“你是说,那陈玄丘并非突围,而是单人前来,求见我大哥?” 报信的龙族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敖光怔道:“他来见我作甚? 仇比天高,恨比海深,难道他还想化干戈为玉帛,笑话!” 红衣龙女眼珠一动,道:“大哥,他既敢孤身前来,必有所恃,何妨请来一见。 到时候,大哥你想杀他,只消一句话,我们便群起而动,撕碎了他。” 敖光点了点头,沉声道:“带他来!” 百余东海巨龙全都聚集到了敖光左右,个个化为人形,高矮胖瘦,男女美丑,形形色色各不相同。 陈玄丘缓步走来,众巨龙都对他投以仇恨的目光。 陈玄丘却是目不斜视,只管向着老龙王走去。 曾经,他以为绝对不能想、不敢想的对付天界,经过东夷之行,尤其是地维秘境这连番遭遇,已经提前摆到了他的面前,叫他不能不想了。 龙凤麒麟、饕餮霸下等巨兽,虽是下界生物,可他们只是不走人族修行之途,不肯飞升天界受仙神驱役,而求人间自在罢了。 一旦他们飞升天界,其本领神通,在天界也不是等闲人物。 而陈玄丘连番奇遇,尤其是真武炼体术,再加上玄之又玄,看起来似无大用,却未成金丹便已将他的修为提升极高的《无为经》,与这些神兽巨妖相搏,也不算十分逊色。 这更给了陈玄丘勇气,也许,对抗天庭,并非不可能。 可是,一个好汉三个帮。 就拿眼下龙族之劫来说,如果不是有这么多的帮手,就算这百条巨龙不是真龙,陈玄丘一样不是对手,早被撕得粉碎。 所以,如果他真想有所谋划,必须充分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地维秘境镇压着九阳,天柱峰下镇压着什么? 陈玄丘不敢想像,但是一想到九阳的“黄道吉日”,他就怦然心动。 他相信,天柱峰下一定也镇压着什么,而且不比地维秘境镇压的九日差。 甚至,天柱地维,天柱在地维之前,天柱峰下镇压的,说不定比地维的九日更厉害。 如果这些厉害人物全部团结在他身边,又当如何? 可要做到这一切,他先要拔掉天庭楔在人间的三百六十根钉子。 而这些,需要多少人手? 需要多少一等一的高手,才有机会? 要知道,一旦动手,就要势若雷霆!只消慢上一分,被天界察觉,恐怕上界仙人就要直接出手干预,介时将一切成空。 龙族,纵然已不是真龙,也是极可怕极强大的一股力量,如果能把这股力量拉过来……所以,陈玄丘来了。 他对茗儿、月酌他们所说的是想一劳永逸,避免这些巨龙散飞入境,四处捣乱,其实这只是表面上的问题,更重要的,就是为了他心中这番谋划。 但此事太过重大,也太过耸人听闻,他不想让任何不必提前知道的人先行知道。 这无关于信任与否,实在是对手太过强大,他必须防范万一之可能。 “陈玄丘,你还敢来!” 敖光逮着一个黑眼罩,身上的王袍已经在连番战斗中撕碎,破衣烂衫。 束发金冠在饕餮与强良一战中,也被震飞了。 此时他长发披下,蓬头垢面,一只独眼,站在那儿,活脱脱就是一位海盗之王。 “我来,自然是有话要讲,说不定,可以与老龙王化干戈为玉帛。” “哈哈哈哈……”敖光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陈玄丘啊,你真是异想天花,老夫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再没什么理由能够化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居然还妄想化解?” 陈玄丘平静地看着他:“真的不能吗?” 敖光掷地有声地道:“绝无可能!” 陈玄丘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就连天道,也不能算尽大道,要留一线生机。 你我二人,又怎能说一定就不能化解此仇?” 敖光发金戈之音,振声道:“除非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 陈玄丘道:“这有何难!” 他把手一挥,敖光面前突现一幕奇景,就见那是一方世界,仿佛是太古莽荒时候,这从丝毫未经开发的大地就能看得出来。 到处是各种奇异的野兽和飞鸟,一些人类模样的灵长类生物正攀援着树枝摘野果,拿着锋利的树叉子抓小兽。 突然间,那一方世界就发生了变化。 高山夷为土地,大河为之断雷,飘雪的天空惊雷阵阵,电光闪闪,盛夏的地方突然大雪如席,最后,地面上升,天宇下降,两者轰然合一,湮灭了一切正在奔逃泣号的生命,一切重归于混沌。 众龙族只看得目瞪口呆,敖光惊诧地看着陈玄丘道:“你……你竟拿幻像欺我?” 陈玄丘平静地道:“这不是幻像,足下贵为东海龙王,应该能感应得出来。” 说着,陈玄丘又一挥手:“时光倒流!” 方才那一幕幕奇景,就像倒放一般,就在众人眼前,渐渐恢复为他们刚刚见到的那幕情形。 而那其中的所有生物,浑然不曾发觉,这一方世界曾经发生过毁灭的巨大灾难。 那明明只是镜光中一片幻像,可是众龙族分明感应到,那的确是一方世界的气息。 龙睛可破一切鱼龙演化,幻相虚无。 所以,除非这就是真的,否则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他们不知道,这就是陈玄丘用葫中世界的一片大陆,向他们展示的伟能的投影。 陈玄丘在那方世界中,就是创世之神,这种神通,他自然具备。 红衣龙女突然娇躯一震,骇然道:“一念一世界,一梦一轮回,天地归合日,潜龙复在天。” 众龙族齐齐龙躯一振,敖光更是神色骇然。 这句偈语,是祖龙被天道镇压之时,口吟的偈语。 龙族世世代代把这句话传了下来,做为机密压在心头,绝无龙族之外一人知晓。 此刻眼见的这一切,似真似幻,似假如真,不正演示了这一念一世界,一梦一轮回的场景? 天地归合,那……潜龙何时复飞于天? 敖光浑身发抖,跟发了疟疾,打起了摆子似的。 陈玄丘看的一脸茫然,龙族这偈语他可不知道,他只是相信有勘伪龙睛的龙族,应可看得出他所施展的不是幻像。 先以此打消老龙王迫不及待报仇的念头,否则,没法谈。 却没想到效果奇好,你看把老龙吓的。 陈玄丘清咳一声,道:“小小把戏,见笑大方了。 老龙王,陈玄丘确实怀抱诚意而来,而且我自信,我的条件,应该会让老龙王满意。 却不知,老龙王可有僻静之所? 法不传六耳,事涉机密,不宜太多人知道。” 敖光定了定神,道:“我有百龙罩,可屏蔽一切。 但是,你一旦进了百龙罩,老夫要杀你,只须一动念,你绝对逃不了。 你可敢进去?” 老龙王眼皮子底下蹭地冒出一个人来,大叫道:“万万不可!小师兄,不要答应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5章 偷天计划 敖光和众龙族吓了一跳,这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这要是有心暗杀……众龙族顿时暗生寒意。 陈玄丘摇摇头道:“无知师弟,你有所不知。 老龙王若有加害之意,便不会说明这百龙罩的厉害,他是在试我诚意罢了。” 敖光嘿嘿冷笑一声,三儿死在他的手上,今日又死几条巨龙,自已的眼睛也有一只毁在他的手里,这些许带结赞许的言语,如何能打动他。 敖光一抬手,道:“百龙罩,起!” 众巨龙齐齐抬起一手,掌心向天,一道道龙意绵绵,交织错落,结成一张淋淋的水幕罩子。 敖光举步就向那罩内迈步进去。 红衣龙女犹豫了一下,道:“大哥,我陪你去。” 陈玄丘睇了她一眼,红衣龙女昂然道:“我怕你趁人不备,挟持我大哥为人质,怎么?” 陈玄丘看向敖光,道:“她,信得过?” 敖光道:“信自然是信得过。 不过……小妹,你留在外面。” “我不!大哥,爹生我的第二年就过世了,我是你抚养长大的,长兄如父,我岂能坐视你轻身涉险?” 红衣龙女激动的脸都红了。 陈玄丘道:“我有那么厉害? 其实我打不过老龙王的。” 小龙女冷哂道:“你这卑鄙无耻之徒,一旦动用阴谋诡计,我大哥光明磊落,岂是对手。” 陈玄丘道:“罢了,既然老龙王信你,你也进去吧,但是,不能再多了,我要说的,关乎天大的秘密,绝不可再有第三人知道。” 红衣龙女哼了一声,抢先迈步进了那水幕。 陈玄丘看了眼无名,道:“你回去。” 既已露了行踪,再留于此当然无益。 陈玄丘吩咐完了,举步就要往水幕中去,但他突然一顿,站住了脚步。 敖光业已进了水幕,与小妹一起转身看向陈玄丘,见他犹豫,不禁露出鄙夷之色。 陈玄丘想了一想,抬手一招,远处突有一道紫金光华跃入掌心。 那物一停,众人看去,竟是一只小小的紫金葫芦。 无名惊道:“小师兄,你怎把葫芦招来了?” 陈玄丘笑了笑道:“我自有用处,你快回去。” 陈玄丘说罢,一步迈进水幕。 他一进去,那水幕立时停了,凝结成了一个透明的冰罩。 冰罩之内,只有独眼老龙王敖光,那不知姓名的红衣小龙女,以及陈玄丘三人。 外边众龙族只能看得到冰罩中三人行动举止,却听不见三人说的一点声音。 就见陈玄丘肃然而立,嘴巴一张一合开始讲话,他一面讲,还一面用手势加强着语气,时而指天,时而指地,有时还画一个圈……外边众龙族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分明发现随着他说的话,龙王敖光和红衣小龙女都面现激之色。 老龙王今日连累带伤,心情激荡之下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小龙女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那陈玄丘究竟说了什么? 为何龙王如此震惊? 无名也没有走,众人就在罩子外面看着,忽然,就见老龙王和他的幼妹争执起来,两人似乎要争着要做什么事,互相推拉、争辩着,陈玄丘则站在对面,一脸无辜。 似乎,最后小龙女争赢了,她放开大哥,向他深深望了一眼,向陈玄丘走了两步。 陈玄丘手中突然冒出一团紫烟,紫气氤氲,小龙女攸然被摄入其中,不复存在。 “他暗算了敖鸾小姑姑!” 外边众龙族又惊又怒,有人已怒不可遏地冲向那百龙罩,情急之下撞去,却被砰地一下弹了回来。 这时有人高叫道:“莫要乱,龙王仍然十分沉稳,应当别有缘故。” 众龙族听了齐齐向罩中看去,果然老龙王虽一脸惊奇,一只独眼睁得好大,但是却未见怒色,也未向陈玄丘出手。 他这幼妹自出生就是由他抚养,犹如女儿一般疼爱,若真个中了暗算,他不可能是这般表情,所以众龙族神情稍安。 这时,众龙族后边,又探出一颗脑袋来,狐疑地向前看看:“百龙罩? 大哥把自已罩在里边,跟那大姑娘似的小伙子在搞什么?” 众龙族扭头一看,这才发现,南海龙王到了,在他后边,还站着不下八十位的强悍南海龙族。 众龙族赶紧上前拜见,把罩中情形说了一遍。 南海龙王一听,登时目露凶光。 “那人就是陈玄丘?” 南海龙王噌地一下就从怀中摸出一瓶真龙之血,伸手就去拔塞子,被众龙族七手八脚,硬生生按在地上。 南海龙王挣扎道:“大哥乃四海龙族之首,安能以身涉险? 放开我,我来服用真龙之血。” 一个龙族苦笑道:“南海龙王且慢,龙王正在与那陈玄丘谈判,说是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呢。” 南海龙王怒道:“还化个屁!我那侄儿被他杀了,这也罢了,还剥他皮,抽他筋,当我龙族是畜牲么,此仇不共戴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那龙族道:“龙王陛下也是这么说的,可你再看现在……”那龙族往百龙罩中一指,示意他看东海龙王脸色。 不料这时陈玄丘掌中蓬然炸起一团紫烟,小龙女从那紫烟中涌身出现,满脸的惊喜。 南海龙王见了,也不禁呆住了。 罩子里,小龙女敖鸾激动地道:“大哥,他说的是真的,这葫中,真有一方世界。 纵然真的力有不逮时,我龙族也可藏身其中,从此天地逍遥,不受拘役。” 敖光激动地道:“此话当真?” 敖鸾连连点头,道:“当真!小妹是葫中世界出现的第一条龙,小妹……在葫中世界,已成真龙,而且是……龙祖。” 敖鸾终是不敢自称祖龙,但是为了向大哥说明其中情况,又不能不提,所以颠倒了一下,仍把龙字放在前边,而把祖字放在后边,不敢以祖龙自居,那样的话,未免对不住祖宗。 敖光一听,激动的浑身发抖。 方才陈玄丘说出了他针对天地的大计划,敖光自然不信他有那个能力,但是陈玄丘的话很有道理。 “我若失败,必死于天庭之手,你的仇,也算是报了。 我若成功,依照诺言,可释放真龙,还你龙族翱翔天空的自由,这与足下而言,多大的牺牲不值得?” 敖光听了,终是意动。 他不相信陈玄丘有什么条件能打动他,是因为他根本没想过,有人要挑战上天。 真的有机会吗? 敖光心中迟疑不决,但是当陈玄丘提出要请龙族相助时,敖光还是断然拒绝了。 龙族曾经是万物生灵中居于最高阶层的,所以被打压的也最狠,如今没落到没有一条真龙。 没有一条真龙,尚且是不容小觑的一方强大力量,足见他们当年是何等的威风。 可是,久无真龙了啊。 如果攘助陈玄丘与上天为敌,一旦事败,只怕就要出现天界屠龙的惨剧了,龙族要彻底灭绝。 这时候,陈玄丘亮出了他的紫金葫芦,以解龙王后顾之忧。 陈玄丘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葫芦的秘密,可是为了争取龙族的相助,他竟对眼下还是敌人的敖光说了,这份魄力,也是无人能及。 敖光自然不能信他一面之辞,必须要眼见为实。 可小龙女岂肯让大哥涉险,一番争执,终是小龙女抢赢了,结果反因此得了一份大机缘,成了葫中世界的龙母。 事若成,救出祖龙,重振龙族。 事若败,遁入小千世界,亦得自由。 无论怎么算,对龙族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百龙罩外,两百多头巨龙瞪眼看着,就见东海龙王敖光退后三步,双膝一弯,就向陈玄丘大礼跪拜了下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6章 心有灵犀 百龙罩一阵摇晃,就连控制百龙罩的众龙族都陡然感觉到了强烈的震撼,一时控制不稳了。 一定是大哥被他控制了。 南海龙王想到这里,立即叫道:“撤了百龙罩,让我进去,快,让我进去。” 但是东海龙族受过龙王严令,并不听从。 罩子里东海龙王郑重行大礼,三跪九叩,再由小龙女扶起,感激地道:“若事可成,往日仇怨一笔勾销。 足下就是我龙族的大恩人,千秋万世,膜拜礼敬。 但有所命,莫敢不从!” 陈玄丘轻笑道:“老龙王言重了,陈玄丘若是那样的人,与现在的天庭有什么区别? 你放心,陈某绝不会挟恩自重。” 小龙女现在虽是入过葫中世界,神识已经打上了陈玄丘的烙印,生死操于陈玄丘一念之间,但骄傲天性不变,冷哼一声道:“不会挟恩自重? 好像你一定能成功似的。” 陈玄丘微微一笑,道:“就算我失败了,我说过,会容许龙族遁入葫中世界,也不影响你龙族得释自由,不再受天庭欺压盘剥啊。” 小龙女语塞。 陈玄丘道:“那就有请老龙王撤去围困吧,此间事情,还请寻个理由,且莫引起外界注意。 大事未成之前,陈某不会再与东海联络,老龙王还请好自为之。” 敖光毕恭毕敬地道:“足下谨慎,如此再妥当不过。” 说完,敖光一挥手,东海众龙族看到敖光示意,立即撤去百龙罩。 百龙罩一撤,南海龙王便飞奔进去,一把扶住敖光,道:“大哥,你没事吧,你没被那小子迷惑了神智吧,来,你看这是几。” 敖光一把拍落他举起的爪子,没好气地道:“龙睛可勘虚实真伪,他如何欺瞒于我。” 陈玄丘微微一笑,拱手道:“老龙王,陈某告辞了。” 陈玄丘说罢,飘然便走,无名一见,知道大哥又把自已忘了,赶紧追了上去。 敖光定定地看着陈玄丘的背影,他不下令,众龙族自然不会为难陈玄丘。 眼见陈玄丘渐渐走远,东海龙王深深地吸了口气,道:“走,回东海。” 南海龙王急道:“大哥,你这……让我大费周章,取出真龙之血,我可是点齐了南海精兵,尽数来援,这就完事了? 不打了?” 东海龙王站住脚步,看着二弟,强抑激动道:“二弟,你能毫不犹豫取出真龙之血,又尽起南海精锐,远来相助。 大哥还有什么好说的? 对你,我自然再信任不过。 不过,这件事干系太大,你知道了莫如不知道,你要信大哥,此事就压下不提,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为兄自会告诉你。” 南海龙王急道:“大哥,究竟什么事啊,你要不放心小的,我让他们滚,你只跟我说。” 东海龙王摇头道:“不行,八字还没一撇,不能说,不可说。” 小龙女敖鸾插口道:“二哥,你莫多问了,但是能说,大哥会瞒你么? 你就安心等着,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你自会知道。 到时候,你就不会怪大哥了,这事儿,如果我早知竟是这般,我也宁可不知道。” 南海龙王一听,这个最小的妹妹都知道了,偏生他不知道,当真是心痒难搔。 可是大哥说的这般郑重,而且为了这个秘密,似乎对那不共戴天之仇还异常的感激,显见必然是大大了不起的一件事情,才能叫大哥连杀子之仇都放弃追究了。 这么重大的事,大哥既然坚持不说,他自然也无法再追问下去。 东海龙王沉声道:“尔等听了,天柱与地维公平一战,天柱至尊伤,地维至尊死。 是故,天柱自尊颇为内疚,愿为地维护法,佑持地维少主成年,严戒所有人等在地维闹事。 我东海亦敬重地维尊主,尊主既逝,幼子继位,东海不欲此时相迫于地维,故就此归去。 陈玄丘、娜扎之仇,我东海龙族自然不会忘却,此番归去,老夫要修练‘盘龙大阵’,修成之前,东海所属,不得擅离东海一步,亦不得闲言今日半语,违者……”敖光把龙目微微一眯,沉声道:“寸磔而死!” 巨龙被切片,是什么滋味儿? 听了敖光所说的酷刑,众龙族倒抽一口冷气。 龙的生命极其坚韧,一刀两断,生命在短时间内也不会结束。 寸磔酷刑也是这样,如果从尾巴切向脑袋,直到全身切片,最后的意识可能才会消失。 它要在活着的时候,眼睁睁看着自已全身切片,这太恐怖了。 东海龙王敖光说罢,看了一眼南海龙王敖钦。 敖钦好不郁闷,千里迢迢,巴巴儿地赶来,什么事都没弄明白,却要跟着立下如此重誓。 敖钦无奈,只好也对南海众龙族如此约束一番,众龙族轰然应喏,就此乱纷纷离去。 ……地维秘境中,眼见紫金葫芦破空而去,众人便大惊失色,只当陈玄丘已经遭了不幸。 但是眼见众人向外冲去,朱雀辞却飞身拦在了前面。 朱雀辞道:“他说过,我等只在此等他消息,切莫情急出面。” 妲己怒道:“紫金葫芦都飞走了。” 朱雀辞道:“那也是他自已唤走的。 我等本是死敌,若蜂拥而去,双方立时就得激战起来,那时如何收拾。” 朱雀辞一说话,月酌、列鹰、鸨儿等人自然响应,纷纷拦在前面。 妲己顿足道:“随你,随你,你不去救,也不让我们救。 他要是死了,你给他守寡罢!” 朱雀辞眉儿一挑,道:“守寡就守寡,有甚么了不起。” 乌雅大人摇着羽扇,道:“两位姑娘不要说气话,陈大夫是有大智慧的人,他之此举,必有用意。 百龙围困之下,若真要不利于他,我们现在赶去怕也来不及了,还是在此耐心等候吧。” 两下里意见不一,争执不下,娜扎站在妲己一边,鱼不惑考虑了一下饭碗的重要意义,也站到了妲己一边,黑衣茗儿同样站到了妲己一边,只有白衣茗儿和她们的师父委决不下。 妲己得了帮手,更是战斗力爆表,与朱雀辞吵得正凶,陈玄丘已飘然赶来。 一见陈玄丘,妲己便冲上前,贴紧了陈玄丘,欢喜地道:“玄丘哥哥,你可算回来了。 刚刚看见紫金葫芦破空飞去,人家真是担心死了,正要冲出去与你同生共死,偏生那只凤凰不许去救,说要叫我做个小寡妇呢,你说她坏不坏。” 陈玄丘轻轻推开雀辞,佯嗔道:“雀辞要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不是她了,表妹不要胡闹!” 说罢,陈玄丘迎向朱雀辞。 妲己撇了撇小嘴儿,嘟囔道:“往你嘴里卷蜜,你还咬人家手指头,不识好歹的臭男人!” 朱雀辞一双美目盈盈地落在陈玄丘身上,上下一扫,见他毫发无伤,目中紧张之意便已散去,开口问道:“怎样了?” 陈玄丘道:“龙族已然散去。” 朱雀辞目中漾起一抹喜意:“这便走?” 陈玄丘道:“这便走!” 乌雅大人抚掌叹道:“观陈大夫与朱雀姑娘,当真心有灵犀。” 朱雀辞道:“回画璧去?” 陈玄丘微笑道:“去东望城!” 妲己和黑衣茗儿齐齐展颜,抚掌道:“果然心有灵犀!” PS:呼,不知不觉,已七章矣,有点累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7章 挟锐而来 陈玄丘道:“我自大雍而来,来时,只有我与不惑两人。” 旁边,无名重重地咳嗽一声。 陈玄丘道:“但我此来东夷,本是为了江家叛乱与白泽勾结之事。 能够找到你,可见天也相助,这是我的福气,但此番归去,东夷之事,却不能没有一个了断。 况且,东夷军力未受影响,折损的只是几员大将,白泽后人若蓄养兵力,四处求援,难说不会再惹出什么祸端来。 白泽一族 ,也曾图谋与你,可见,所谋甚大。 我们不能因为白泽一死,便小觑了东夷。 如今我等人多势众,何如再闯一次东望城,毕全功于一役?” 朱雀辞点点头道:“不错,是我想的简单了,那就听你的,我们去东望城。” 娜扎道:“我们这就走?” 陈玄丘摇摇头,道:“昱铭还小,他不会理解我们的不告而别,你们先收拾行装,我去见他。” ……神殿大殿,尽皆缟素,已然换成灵堂。 昱铭跪在巨大的棺椁前面,一双眼睛哭成了桃儿。 陈玄丘一袭白衣,步上殿来,默默取过三柱香,持香上前,郑重三拜,将香插进香炉,看着那香烟袅袅升起,轻轻一叹,来到昱铭身边,单膝跪下,看着昱铭。 小饕餮泣声道:“帝子哥哥。” 陈玄丘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哥哥叫陈玄丘,帝子,只是来到地维秘境时,临时用的名字。 以后,你要是行走天下,想去找我,就问陈玄丘在哪,问帝子,找不到我的。” 小饕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陈玄丘道:“你为地维之主,饕餮一族世代传承,这里是你们的家,也是……你们负责镇守的地方。” 小饕餮还没拿到父亲传承,知道的纵然比陈玄丘多一些也有限,而且还不懂把这些消息联系起来分析。 不过,他以前的确听父亲说过,他们家世代居住于此,其实是肩负着一个重要的使命,要防止有人冲进这里、破坏这里,因为这里镇守着一样东西,需要他们家族来守护。 陈玄丘道:“令尊过世,我也很悲伤,但是,玄丘哥哥要走了。” 昱铭伤心地道:“你要走了么,你也不陪宝宝了。” 陈玄丘忍不住抱了他一下,轻声道:“你放心,哥哥一定尽快回来。 哥哥会……”陈玄丘差点儿说出自已的打算,可昱铭还小,很难保证他会严守秘密,一旦泄露,非同小可。 陈玄丘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道:“到时候,我会给你带来很多有趣的东西,如果你们地维秘境的长老们同意,我还会带你游历江湖,见识许多和地维秘境不一样的东西。” 昱铭点点头,道:“那……哥哥要去哪里呀?” 陈玄丘道:“东海那些坏蛋,已经被哥哥打跑了。 哥哥现在要去教训东夷那帮坏蛋,然后去大雍,那是一个富庶美丽的国家。 那儿的主人和你一样,耿直单纯,是我的好兄弟,等你见了他,要叫二哥。” 昱铭听得满眼憧憬,用力点了点头:“嗯!” 陈玄丘又凝视昱铭良久,用力抱了抱他:“自已保重!” ……东望城江府,全然没有了刚刚投靠东夷国时的风光热闹。 江木瑜、江夕晚两位家主整天忧心忡忡,颇为烦恼。 其实当初他们若是和江湛果断划清界限,表态效忠大雍,江家依旧是太平州之主,安享太平,也不必背井离乡。 可是,他们错判了形式。 大王废除了人殉之礼,就在先王的葬礼上。 大王放出风声,要废除奴隶制,天下群情汹汹。 百万流民入京,豪戚贵族煽风点火,中京大乱……如此种种,让他们认定大雍气数将尽。 此时东夷有白泽王为乱,西方姬国又将起兵,无论怎么算,大雍似乎都该把天下拱手让人了。 而江家又地处东夷边界,如果忠于大雍,很可能要直面东夷大军,长期处于战乱之中。 所以江家上下,几乎是有志一同地,决定背弃大雍,投靠东夷。 可谁料,投来没几天,白夜王子就死了。 又过了没几天,两座储藏兵器、粮草的卫城就付之一炬,东夷王宫被夷为土地,东夷王白泽身死当场。 白天王子从地维秘境归来,才整顿了两天兵马,马上就带领众高手匆匆进了山,今日方归。 这等不分轻重之辈,不是明主之相啊。 两兄弟本来就够烦心了,乌雅大人的一堆婆娘又找上门来哭诉,说她们男人没了,让朝廷负责找回来。 天知道她们男人去哪儿了? 也许当初王宫被辗为平地的时候埋在里边了? 王宫废墟还没清理呢,这上哪儿找去。 东夷王说要委他们以重任,一个负责东夷内政,一个负责东夷财政,这也正是他们俩最擅长的才干。 可现在哪有什么政务和财务需要料理啊,他们这一天天的,只剩下替东夷王父子揩屁股了。 江木瑜、江夕晚两兄弟对坐在狭窄的小客厅里,相对叹息。 东夷王赐给他们这幢宅子本来极大的,但是王宫被毁,新任东夷王白天和公主白雪,以及内廷许多人无处栖身,正好他们这幢宅子才赐下来,干脆内廷一班人就搬到了这里,反把两兄弟全家挤到了西厢客舍,自然就显得拥挤了。 两兄弟正长吁短叹,就听外边一阵阵惊呼声起,不由得烦躁的站了起来。 又出什么事了? 他们想不理,可旁边住的就是内廷中人,安知不是东夷王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这条大腿虽然抱得不舒服,总比没有大腿抱好啊。 两兄弟打起精神,出了小客厅,抬眼向院中一望,刚要大声叱喝,却见府上的亲眷和下人,一个个俱都满脸骇色地望着天空。 二人情不自禁地向空望去,就见空中一头火凤凰,一只紫焰升腾的神鸟,一条长达百丈的金龙,一只巨大无朋的神龟。 就只这就够叫人惊骇的了,旁边还有一只雀儿大小的绿鸟上下飞舞,十余只巨鹰盘旋长唳。 这是……什么状况? 两兄弟张口结舌之际,就见那巨龟微微向前俯身,那巨大龟背上,赫然出现一群男女,各个英姿勃发。 陈玄丘、妲己、娜扎、一对美丽的双胞胎,一个黑袍老道人,后边还有一个,博带高冠,形貌古朴,有点眼熟……乌雅大人上前几步,把羽扇一摇,朗声说道:“大雍上大夫,青萍陈玄丘,驾临东望城,着东夷王白天立即递降书顺表,呈国玺御印,否则天威降处,玉石俱焚!” 江木瑜、江夕晚两兄弟一听,那颗心呐,拔凉拔凉的。 那心情,怎么说呢? 就像刚刚出卖了老东家,退休金不要了,期权也不要了,毅然决然地投奔了新老板,结果屁股没坐热乎,新老板的公司就被老东家给并购了。 那是要多憋屈,就多憋屈。 PS:八章,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8章 兵临城下 江家的主宅,如今已是东夷新王的行宫。 行宫的侧殿,就是江家原来的花厅。 花厅之内,三个人坐在那儿,默然无语。 居于主位的,是新任东夷王白天。 在他左右,是两个女子。 两个女子俱都十分美丽,但美与美皆然不同。 一侧女子,妍若鲜花,秀若精瓷,让人一见,便能生起赏玩之意。 而另一侧的女子呢? 就似一只洗净了的还挂着晶莹水珠的蜜桃儿,叫人见了便想拿起来一口咬下去。 又似一杯新茗,香气清纯,茶汤清亮,叫人一见就有端起畅饮的欲望。 那妍若鲜花的,自然就是当今御妹、东夷公主白雪。 而那蜜桃儿样,叫人一见便食指大动的,就是南子了。 南子就只是懒懒地坐在那里,约素之腰,便把那秾纤得衷,修短合度的娇躯衬得活色生香。 但白天紧蹙眉头,恍若未觉。 如今他心意烦乱,自然无心欣赏美人儿。 白雪突然一拍几案,恨恨地道:“乌雅那狗贼,居然降了陈玄丘。 他的家眷居然还敢找来哭哭啼啼,我真想一掌打死了她们。” 白天阴沉地道:“陈玄丘此番东来,人手甚少,就算他不死在东海诸龙手上,恐怕也会元气大伤,仓惶惶逃回大雍去,而那乌雅,要么死在当场,要么随他逃去中京。 如今人心动荡,这消息暂且瞒下,不宜声张。” 白雪恨恨地道:“若非虑及这一点,他那些妻妾找来时,早被我杀了。” 南子懒洋洋抻个懒腰儿,曼妙的身体曲线更是呈露无遗,反手遮在口上的掌心,更是嫩红有若杏脯儿。 尤其是她有些慵懒的声音,有种迷人的磁性,只是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中听了。 “哎,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位还计较一个叛变的大夫? 东夷如此乱举,我姬国联手之议,恐怕行不通了吧?” 白天定了定神,歉然笑道:“南子夫人见谅,本王骤逢大乱,有些失态了。” 他深吸一口气,道:“夫人应当知道,家父虽然过世,我东夷也折损了几员大将,却都是以江湖手段,为敌人所杀,与我东夷实力,并无损耗。” 南子嫣然道:“东望两座卫城被烧呢?” 白天道:“确有一定损耗,不过问题也不大,兵器还在,只是化为铁砣,已广召工匠,重新打造。 至于粮草,本王会下令向各地征调更多,及时补上。 本王还打算亲自去一趟南疆,说服我祖母的娘家,直接出兵相助。” 南子叹了口气,道:“姬侯兴兵在即,恐怕等不了你那么久。” 白天脸色难看地道:“这些事情,本王有信心在三个月内就搞好。 就算比姬国发兵晚了些,怎么? 便不能起到遥相呼应的作用了?” 南子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三个月,大王未必做得完这些事情,尤其是,这一切都是你想当然的想法。 那烧成铁砣的兵器掺杂了许多杂质,重新冶炼、铸造,有那么快? 向整个东夷继续征调粮草,地方上可还有粮草上缴朝廷? 南疆与你东夷,一向关系冷淡,令祖母已经故去,南疆还肯与你们结盟吗? 恐怕以前的条件都未必办得到了,更遑论出兵。” 南子说一句,白天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南子只当未见,说到最后嫣然一笑,道:“不过,哪怕你们已无力西征,只要能在东夷游战,牵制部分大雍军队,于我姬国,也有益处。 只是这联盟的条件,得重新……”她刚说到这里,就听外边响起一个明明嘶哑难听,便还故显古雅的声音:“大雍上大夫,青萍陈玄丘,驾临东望城,着东夷王白天立即递降书顺表,呈国玺御印,否则天威降处,玉石俱焚!” 厅上三人,一时呆若木鸡。 半晌,白天才惊怒而起,不敢置信地道:“他竟敢来? 他竟敢直捣本王都城?” 白天狂怒,风一般冲了出去。 白雪双眉一起,就要跟着冲出去,却被一只纤纤素手一把拦住。 那手优雅的仿佛一朵兰花,但是却极有力量,白雪向外疾冲的身形被她一把拦住,竟挣脱不得。 白雪怒道:“你做什么?” 南子微笑道:“陈玄丘这小贼,我知之甚详。 他为人谨慎,喜守而不喜攻,向来谋而后动,要么不动,一旦动了,必有相应盘算,百般筹划,外人看来,似莽撞冲动,实则早已谋划周全。” 南子想着当初陈玄丘迎战鬼王宗宗主王庆一战,喟然一叹,道:“他既然来了,那就说明,他必有把握,灭了你东望城。 令兄一个莽撞人,且不提他,就算是令尊,也是以江湖手段治理东夷,不像一个真正国家,恕我说句难听的话,你们已经完了。” 白雪公主气得娇躯乱颤:“你究竟是来寻我东夷结盟,对付大雍的,还是大雍派来的说客? 难不成你在劝说我们向陈玄丘投降?” 南子微微一笑,道:“我很了解陈玄丘,所以我知道,他既然来了,你们就绝对没有了胜算。 你不甘心放过他?” 白雪公主咬牙切齿地道:“我爹死在他手上,你说这个仇,我放不放得下?” 南子微笑道:“我留下你,正是因为这个目的。 你要报仇,力敌不得,却也不是就没有了手段。 借刀杀人,一样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南子凑近白雪公主耳边,窃窃私语起来。 ……白天冲进院中,院中侍卫早已举起刀枪弓弩,望空戒备,神色慌张。 白天抬头一看,也是骇然变色。 一条长约百丈的金色巨龙,一只真火焚天的火凤凰,一只巨大如山的玄龟,一只翼展千米的紫焰神鸟。 这四种神兽,但只出现一样,就足以撼动全城了,何况是四种齐现? 东夷王二十多年前才突然出现,一统东夷诸部落,自立为王,底蕴比起诸国实际上真没什么可比性,单兵最强战力的死的死、降的降,对付这等高手,实在有些力有不逮。 原本还有一个强援那就是东海龙族,可他们既然脱困而出,只怕东海龙族也是败了。 而东望城的大阵呢? 原来就设定的是对霸下不设防,结果被这厮将王宫辗压成了平地,那阵眼就在王宫,也是用不得了。 此时白天不禁暗暗懊悔,奶奶曾经要把她的十枚傀儡戒指送给他的,当时他自忖最得奶奶欢心,将来注定为东夷王,这宝戒早晚是他的,一时竟未接受。 结果奶奶死时,十枚戒指俱被掠走了。 要不然,十大傀儡神兽齐出,再加上他身边还剩下的高手,未尝没有一搏之力,可是……对了,那傀儡宝戒,也在对方手中啊!这样一想,白天顿时腚眼一凉。 南疆之所以倾力相助,也是为了能有机会从奶奶手中拿回南疆至宝十傀宝戒,现在却都资了敌。 一时间,白天手脚冰凉、四肢僵硬,就连放手一搏的勇气也没有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9章 妾愿为奴,侍奉君前 陈玄丘向前走了两步,站在龟背上,昂然道:“东夷白天,吾乃大雍上大夫陈玄丘,奉王命讨伐不臣。 东夷一向为我大雍臣属,白泽叛逆,屡生是非,但其已然身死,可既往不咎。 你既继白泽之位,当思东夷万千生灵,早早归降,我王宽宏,定饶尔不死!如若不然……”陈玄丘把手一挥,鸨儿和十几头巨鹰腾空而起,分向各方,仰天一声长鸣,片刻功夫,就见万千鸟雀,自四面八方飞来,整个东望城上空,如乌云蔽日,鸟雀无数。 画璧秘境,全军出动了。 白泽一脉,最是一双眼睛厉害,他自然看得出,这许多的鸟雀,尽数是有了修行道行的人物,并非一般鸟雀,这无异于一支军队。 一支凌空而至的军队,又有四大神兽镇压,东望城,还保得住么? 白天纵有满腔抱负,眼见如此一幕,也不由得嗒然若失。 那空中鸟雀不时幻化人形,向东望城中守军炫耀着武力。 不少东夷高手冲到花厅院中,见白天正痴痴仰望空中,众人也不禁有些失措。 还有战的必要么? 那些只是勉强能够化形或者还不能化形,但已开了灵智的鸟族,东夷军队亦可与之一战,只不过是对方有飞行天赋,东夷军队要采用不常见的战斗方式:地对空,先天有些吃亏。 问题出在高端战力上,高端战力的对决,取决于最强者。 东夷现在霸下已叛,另有几大高手已死,剩余力量勉强敌过住这四神兽之一,四神兽齐出,哪有胜算? 仔细想想,也够悲哀的,如果不是龙族当了陈玄丘的运输大队长,给他搞出一条黄金巨龙来,如果霸下不曾叛变,如果老太后不曾身死……那么,陈玄丘一边的高端战力,不过是陈玄丘、妲己、朱雀辞和月酌四人。 而东夷这边呢,有饕餮吞天阵守护,有霸下、白泽、必胜鸟、有王太后的傀儡十宝戒,东夷是胜券在握的。 这攻守之势,竟然就这么变了,现在东夷拿不出一样可以震慑敌方的究极武器。 “大王……”白天缓缓低头,看向赶来护驾的几大高手,其中一人轻轻摇头,诚恳地道:“大王,臣受国恩,何惧一死。 但是,我们没有任何机会了,与其送个理由给他们把我们屠灭,莫如……降了吧。” 另一个高手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等且积蓄力量,静观时势,来日未必不能再次一飞冲天。” 要降么? 向我的杀父仇人乞降? 白天正在犹豫,身后房门一开,白雪公主手捧王玺御印,神情肃穆,已经姗姗走了出来。 白天愕然道:“白雪?” 白雪向他凄然一笑:“哥,白泽一脉,岂能断在你我手中? 我白泽家族,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是天不佑我。 气运,在西边,不在东边,我们早该明白的。 降了吧。” 白天脸上的神情挣扎起来。 白雪微笑道:“降了,我们就能活着。 只有活着,我们才能看到,有朝一日,那大雍的天子,将比你我今日,还要狼狈。” 白天身子一震,沉默有顷,重重地点了点头。 白雪手捧王玺御印,登上院中观景高台,将王玺御印放在面前,双手触额,恭敬地叩下,高声道:“东夷罪臣,愿向我王乞降。 罪女白雪,愿为天使婢妾,服侍天使,以赎罪孽。 恭请天使,降阶受降,暂居行宫,受罪臣兄妹侍奉。” 妲己抚着手上的戒指,正寻思一会儿打将起来,放出众傀儡,让表哥瞧瞧,她的能耐可不逊于朱雀辞那个傲娇妹子,要不是朱雀辞人多势众,自已比她还要有用得多,忽见东夷竟然降了,顿觉没了意思。 但是居高临下,向下望去,瞧那白雪跪叩于地,葫芦状的身材一览无途,她又口称愿做陈玄丘的婢妾,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白衣茗儿清咳一声,道:“玄丘哥哥,东夷既降,你降阶受降就是了。 这个婢妾,就不要收了吧,折辱其人太甚,不利于安抚东夷百姓。 毕竟,东夷王在这厢民众心中,还是颇有威望的。” 说到这里,她的俏脸已经红了,似乎因为自已假公济私的一番话,颇有些不好意思。 黑衣茗儿一手握剑,拇指在卡簧上一按一按,那剑锋就咔卟地弹出不停。 她另一只手将剑不断送回鞘内,再次弹出,虽只半尺剑锋,寒光如冰雪,映人生寒,也不晓得是什么意思。 朱雀辞对此全无感觉,小女王从小高高在上惯了,罪臣乞降,为奴为婢,对她而言……理所应当啊,这有什么好计较的? 妲己一直等着朱雀辞说话呢,瞧她老神在在地翔于空中,一言不发,不由得暗啐一声:算准了老娘一定会出手,偏你来做好人!小婊咂!骂归骂,不甘心归不甘心,妲己瞧那白雪公主貌美,身材更是销魂,还是不愿意让她挤到陈玄丘身边去。 妲己便巧笑嫣然地道:“茗儿妹妹此言差矣,他们背叛大雍,祸乱地方,多年来,造成多少杀孽? 为奴为婢,以赎其罪,我看都轻了。 不过,玄丘哥哥一向谨身自好,你看直到如今,身边一个侍女都没有呢。” 陈玄丘横了她一眼,心道:“谁说没有? 我不就买了你当过丫环么? 在我府上,你过得跟少奶奶似的,何曾做过一件丫环该做的事。” 妲己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向他扮个鬼脸儿,道:“我身边呢,恰好没人侍候。 不如表哥就把她赏了给我,我想表哥你一定会答应的,是不是?” 妲己说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就跟两把小扇子似的,煽得旁观的列鹰等人都是心里痒痒的,不敢多看,赶紧移开目光。 陈玄丘叹了口气,道:“你啊,让美色蒙蔽了双眼。” 瓦特? 我被美色蒙蔽了双眼? 原来我是喜欢女人的么? 妲己看了看朱雀辞,想起自已差点儿跟她拜堂成了亲,不禁暗想:“我就说呢,人家比那小雀儿美多了啊,为啥表哥偏对她一往情深。 原来表哥心中,一直以为我是喜欢女人的呀,我要不要喜欢个男人给他看看呢?” 想到就做,妲己看了看月酌,嫌弃地扭头,向正在空中骚包地盘旋的金龙抛了个媚眼儿。 鱼不惑差点儿一头栽到地上去。 陈玄丘道:“我在地维秘境,曾经接触过白雪。” 几女一听,马上同时竖起了耳朵。 陈玄丘道:“她不仅身份尊贵,而且心中也颇为自负。” 说到这里,陈玄丘不禁想起了白雪公主对镜自赏的香艳一幕。 陈玄丘道:“乞降是真,但……她为何又当着全城臣民的面儿,大声宣告愿意做我的婢妾?” 陈玄丘看看众人,瞧这帮混江湖的竟无一人理解,就连月酌都两眼茫然,不禁叹了口气,道:“我若落下去,大剌剌地入住东夷王的行宫,受原东夷王侍奉,纳东夷公主为妾,我就死定了。” 妲己惊道:“他们会找机会暗杀你么?” 陈玄丘一抬手就给了妲己一个脑锛儿。 妲己哎哟一声,嘴儿刚刚一撅,看见朱雀辞向她望来,马上给了陈玄丘一个甜得腻人的媚笑。 陈玄丘没好气地道:“我若有这般大逆不道的举动,天下间所有蛰伏不动,想等我自已犯错的人,就会统统跳出来,死死咬住我不放,非叫大雍天子处死我不可。” 众人都是没有真正混过朝堂,接触过世俗权力的人,听了这话先是一头雾水,仔细思量一番,这才变了脸色。 陈玄丘向地面望去,微微冷笑道:“白天白雪两兄妹,仓促间生不出这样的心机,他们背后……有高人呐!” 陈玄丘说着,目光已经落在白雪刚刚走出的那间花厅,沉声道:“为我掠阵!” 说完,陈玄丘从龟背上一跃而起,像一颗出了膛的炮弹似的,向着那间花厅,凌空砸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60章 南子还有底牌? “轰!” 偌大一座花厅,被陈玄丘一脚踏碎。 力道之大,将整座厅堂都带着向下坍陷下去。 地面上就似有无数片含羞草的叶子在攸然合拢,又是南子的“千丝万丝霜练光”!无数道银毫丝线倒卷回来,穿过那破碎下坠的砖瓦,缠向陈玄丘。 南子竟早有准备!南子似乎早已料到了他的反应。 陈玄丘故技重施,张开双臂扑向南子。 南子曾经被他这一招搞了个作茧自缚,把自已也缠了起来,如今岂会再次上当。 “千丝万丝霜练光”一出手,南子的手中就多了一把水做的长剑,锋利的剑尖正刺陈玄丘,与目平齐。 从陈玄丘的角度看去,因为那剑是笔直地对着他的目光,竟不能看清这剑体,只看见一点寒芒,向他刺来,犹如暗器一般。 他再扑上去,便是自已找死,一头撞上这剑,被刺一个透心凉。 “玄龟铠!” 陈玄丘大喝一声,一套乌黑的甲胄便迅速笼罩了他的全身。 “铿铿铿铿……”兜鍪、面甲、护项、护肩、胸铠、护臂、护腕、腹甲、胫甲……陈玄丘一面向前冲,身体上一面附着出现了一具具盔甲部件,就像钢铁侠似的。 当他冲到那剑尖前时,已然全身甲胄,只有眼睛处透出一线。 陈玄丘只是微微一低头,那水剑便刺到了他的甲胄上,“嘣”地一声,剑锋上扬,陈玄丘又把南子抱了个满怀。 只不过,这一次陈玄丘一身坚硬的甲胄,硌得南子浑身生痛。 南子气得几乎要晕过去,被他逃过自已的千丝万丝手也就罢了,偏生还是以同样的方式被他抱住。 南子双肩一缩,再一挺,就撞向陈玄丘的臂弯,同时腰肢一扭,只凭着奋力一挣挣开的些许缝隙,身子向下一缩,游鱼似的挣脱了陈玄丘的怀抱,飞身向后纵开,拉开了距离。 陈玄丘右手高举,手中举着一口剑,就差大喊一声“赐予我力量,希瑞”了。 天空电光闪闪,惊雷劈下,地下地火喷涌,迎向惊雷。 扑向陈玄丘的无数道丝线,就像一团棉花糖遇了水,瞬间化得一无所有。 “天!才几天不见,他怎么这么厉害了?” 南子可不知道陈玄丘连番奇遇,不但得了勾动剑,还已金丹大成。 白天和白雪归来,也不会与她说起这些。 一见不妙,南子立即施展“蝶舞天涯步”,翩然而走,身影只一闪,已在数十丈外。 天空中,列鹰展翅,与十数头巨鹰就要凌空扑下。 地面上,陈玄丘大喝一声:“收!” 浑身甲胄尽没,旋即他就脚踏大步,地涌“莲花”,激得尘土飞扬,已然如离弦之箭,追了上去。 “尔等镇压全城,接收军队,接管城池。 她不是我的对手!” 南子宛如一只花蝴蝶,翩跹远去,听到陈玄丘的大话,鼻子都快气歪了。 不过,陈玄丘只是实话实说罢了,现在的南子,就凭她那两手功夫,还真不是神功大进的陈玄丘对手。 此时,因为二人一番大战,城中骚动又起。 朱雀辞等人一见,立即俯身冲下城池,趁着白雪刚刚扬言投降,城中变乱未生,迅速接收城池。 陈玄丘独自一人,追着南子,飞也似地出了城,直往远处奔去。 陈玄丘自与南子交手,次次都落下风,可每次都不算吃亏,靠的全是他的急智,以及曾经有过的一段交情,南子罕有对他真正动过下毒手的念头。 可是一个大男人被女人压着打,终究郁闷。 今天这一次,陈玄丘是打得最扬眉吐气的一次。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甫一交手,他就知道自已如今的实力已在南子之上了。 此时眼见南子疲于奔命,陈玄丘戏谑心起,忍不住叫道:“喂,南子姑娘,你除了会撒网子捞男人,就只会跑路么?” 南子气得俏脸飞红,也不理他,只是脚下的步伐微微生乱,流畅的速度略受影响。 陈玄丘本来只是看她速度瞧着并不快,但方向飘忽,始终追之不上,心中气闷,所以随口调侃了一句。 如今一看语言攻击还有这种效果,登时精神大振。 陈玄丘道:“你看你的捞男人功夫和跑路功夫,都不是用来直接杀人的,可见性情温柔,不是喜欢打打杀杀的,不如你就留下来陪我算了。 我不想要白雪为婢妾,纳你做个侍妾,还是可以的。” 南子大怒,身形一顿,返身想战,忽然意识到这是陈玄丘一计,立即转身再逃。 前方已经逃进一处山里,这里有地热温泉,所以植物葱郁,不似外边寒冬萧杀气氛,倒如一下子进入了春秋时节。 可是这样复杂的地势,更利于南子逃跑,陈玄丘那种直来直去毫无技术含量的狂奔就没了用武之地。 陈玄丘见她不上当,不由暗叫可惜,变本加厉地道:“南子姑娘,你跑得可真快,我都险险要追丢了。 你这双大长腿啊,一定很有劲儿,结实。 能跑这么久,这么快,那屁股啊,也一定……”南子是西方大族出身,虽说是修道之人,也曾走过江湖,经历过大战,可毕竟出身高贵,何曾遇到过这么无耻的对手,居然对她的身体品头论足。 此时再也听不得了,她猛然一个旋身,手中又亮起一口水剑,人剑合一,向着陈玄丘猛然刺去。 “哎哟,谋杀亲夫啊哈!” 陈玄丘怪叫一声,身形陡转,定神鞭倏然出现,一连串灰色诅咒向着南子当头罩去,他想抓活的。 南子的蝶舞身法极是诡异,左右一晃,那定神鞭的诸般负面作用,竟然尽数被她甩开,手中一口剑似流星一般,向着陈玄丘周身要害,嗖嗖嗖地攒刺不已。 陈玄丘右手现出了勾动剑,撩、拨、缠、挑、削、刺………如今陈玄丘功力大进,速度、力量和眼力也比以前更有长进,应付得有声有色。 陈玄丘笑道:“南子姑娘剑法不错,与那王舒窈比,似乎只是略逊一筹,已是极犀利的剑法了。 可惜,王舒窈,也死在我的手下。” 陈玄丘这一说,可是触了南子的逆鳞了。 南子生平什么都忍得,唯独受不了别人说她不如王舒窈。 这对情敌,前世一直争到心上人上了天,她们两个则一个转世,一个寄魂。 这一世再见到,还是情敌相见,份外眼红,不死不休。 如今陈玄丘竟说她还不如王舒窈,南子顿觉一股怒气直冲斗牛,她突然闪身后退,手中提剑斜指,瞪着陈玄丘。 陈玄丘见她突然闪开,既不逃走,也不再战,顿时心生警惕。 陈玄丘暗暗小心着,手中一鞭一剑,随时可以出手,嘴上却故作轻松地笑道:“怎么,南子姑娘想开了? 这就对了嘛,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嫁个好男人,相夫教子,比什么不好,整天打打杀杀的,图个什么?” 南子瞪着陈玄丘,脸上怒气渐渐敛去,忽然妩媚地一笑,道:“你觉得,我那千丝万丝霜练光,只是捕鱼捉虾的小把戏,蝶舞天涯步法,也只是逃命的功夫,远不及王舒窈那贱人,是么?” 陈玄丘全神戒备着,打个哈哈道:“是啊,王舒窈还开宗立派了呢,姑娘你有什么造诣啊?” 还是说我不如王舒窈? 南子气得肺都要炸了,脸上却笑得更甜了。 她把手中的水剑像鞭子似的一甩,化作了一条柔软的水鞭缠在腕上,款款走向陈玄丘,柔柔地道:“是呢,那功夫,还真不算什么。 你想看人家的真功夫,那人家就演示给你看啊。 你可要……瞧清楚了!” PS:这PS我想加就加,不想加就不加,想凭它判断我还更不更? 嘿嘿,天机岂可你算!求点赞、月票! s:///book/9/9202/757429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61章 竟是一个女魔头? 谷中温泉生雾,叶肥花好。 空气有些湿意,却不及南子眸中那水汪汪的湿,如花蕊上缀着的露水,晶莹玉润。 流水潺潺,她的声音也似流水一般的悦耳:我再问你一句,我比王舒窈如何? 陈玄丘一摊手:感性告诉我,应该说你更好。但是咱们凭心而论,你确实不如她! 南子笑了,这一笑,如云开见月,丽色惊人。 她腕上的水环蓬然一声炸开了,化作一团乳白色的迷雾,南子的身影还在雾中,影影绰绰。 她只迈了两步,就从那雾中走出来,她的模样,已然发生了巨大变化。 她头上戴了一顶小巧的异域风情的金冠,冠上缀着象牙的坠子。 她眉心有一点红梅花瓣,惊艳无双。 她身上披着七彩的璎珞,金丝短袄,红绡长裙,云肩合袖的天衣。 那衣袍,都恰到好处地暴露出一痕如雪如玉的肌肤,性感逼人。 可她娇媚的脸庞,偏生极其神圣庄严,极其肃净清纯,配着头上庄重的法冠,显得不可亵渎。 两种风情完全相反的极致之美,同时在她身上呈现出来,却显得那般和谐。 她精致的足踝上、纤秀的手腕上,优雅的颈项上,都有小小的金铃,随着她婀娜的举动,发出悦耳的声音。 那悦耳的金铃声,配着她娇媚可人却又不容亵渎的容颜,那衣袍下随着走动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将声色诱惑,动静滋味,如泉水灌溉一个渴得嗓子冒烟的人,滋润着陈玄丘的心田。 以陈玄丘的见识,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换了这样的装束,这是什么功夫? 陈玄丘更不明白,她这一身装束从何而来,意味着什么。 但是,陈玄丘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于是他大喝一声,一拳向前捣去。 剑已收起,用剑刺去?陈玄丘本能地没有这么做,他感觉到的威胁,是一种要被征服的恐惧,而不是生命面临威胁。 面对这样活色生香的一个美人儿,他也举不起剑来,更不要说南子对他有救命之恩,难以下手。 陈玄丘眼看着南子仍媚意盎然地走来,这一拳狠狠打在了她的胸上,她竟不闪不避,犹自眉眼盈盈,含笑妩媚,不由得心中一惊,急急收力,撤回了五六分力道。 亏得他仓促间收了力,否则就要一头栽出去,因为这一拳打到,眼前一花,形貌大改的南子已经换了一个方位,仍旧嫣然而行,款款而动,仿佛从来不曾移动过。 陈玄丘大惊失色,再不收力,拳掌叱喝,贴身肉搏,以他的拳脚功夫,任何一个法师类高手,贴身近战,都要被他搞得手忙脚乱。 可是南子却神色从容,倏左倏右,陈玄丘渐渐发觉,她不是以幻像或瞬闪一类的功夫在迷惑自已,而是真的在他拳头堪堪及身的刹那,险之又险地避开去。 那种感觉,就像就像他曾经看过的小说里所描述的――凌波微步。 那么,它还是利用对手的误判,避向相反的方向啊,所以才能料敌机先。 陈玄丘心中一动,突然闭上眼睛。 大概,也只有对着南子这个敌人,陈玄丘才敢这么做,大胆地关闭了重要的一识,而不担心对方会猝下毒手,取他性命。 但是陈玄丘只一闭眼,却比中了一剑还要惊恐,登时骇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因为他几乎以为自已没有闭眼,他闭上双眼,依旧清楚地看到了南子的笑靥,笑得风情万种,走得百媚千娇。 真见了鬼了! 这是什么功夫。 陈玄丘想着,竟尔叫出了口。 梦魇领域呀,你说它是真,它就是真,你说它是假,它也是假。 南子居然没有趁机发起攻击,而是停下来,向陈玄丘眨眨眼,说出了功法的名字。 她的声音也变了,变得有些空灵,有些缥缈,仿佛一根羽毛,在轻轻撩拨着陈玄丘的心,让他痒痒的。 梦魇领域?那是什么玩意儿,想来依旧不过是一种迷幻术法了,就如妲己曾经对我做过的那样。 只是,这种心法竟然闭上眼睛,依旧受它影响,倒是别有神奇之处。 陈玄丘想。 此时若是东海老龙王这样的老怪物在,听到这句梦魇领域,只怕就要当场吓尿了。 龙性本淫,如何抗拒得了诱惑无力的梦魇领域? 就算天柱峰主人那样的高手,听了也得忌惮万分。 因为,就算南子功力不够精深,控制不了他这样心志如铁的高手,可架不住梦魇领域这四个字代表的意义。 南子竟然会梦魇领域,她身后那个人,惹不起啊! 不,他不是人,他是――天魔! 很多词汇,古今含义大不相同。 比如魔,魔在太古时候,只是对某一类功法特殊的修行者的定义,并没有正邪或褒贬之意。 比如北阴大帝,地府冥界的最高神明,也常被称为北阴大魔王,那可是天地间的一尊正大神祗。 南子这梦魇领域,就传自一位大魔王,而且是魔王之首,天魔之王波旬。 只是不知道这南子是这位大魔王的第几世传人,想来不会是他的亲传,否则,就算是天柱峰主人,也得退避三舍。 对人而言,三界分为天地人三界。而对追求至高修行境界的修行者而言,三界则是指欲界、色界和无色界。 其中欲界,便是六道所居。 正如有阳就有阴,欲界之中除了天道,还有魔道。 鸿钧合于天道,补全了天道,为圣贤仙神之首。它已无形无态,是为规则秩序。 魔道也是一样,魔道也有规则秩序,而其最高者,是为我执,除了斩却三尸的六圣,已经不受我执控制,其余诸仙神,也依旧要受制于我执这道枷锁。 而天道之下,有型有相的至高者为六圣。 魔道之下,有型有相的至高者为六天魔。 六圣隐隐然以老君为首,六天魔却是上下分明,就是以第六天魔王为最高。 第六天魔王就是波旬。 波旬的道行有多高? 后来西方教立教宗,波旬大爷闲极无聊,还曾三番五次跑去戏弄,阻挠他修行,也未见西方二圣奈何得了他。 天魔道当然不是刻意针对西方教的修士,只是西方教一脉善于抓住机会宣传自已,趁机碰瓷,宣扬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好像他们是专门的驱魔斗士似的。 想不到,南子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天魔道传人。 难怪她从不在人间显露这最强的本领与形象,以她尊贵世家之女的身份,岂会在人前以这副形象现身?裸露身形, 呈现色相。 可是,如今她既然已经以这副形象出现在了陈玄丘面前,岂非也就意味着,她今天一定会杀了陈玄丘? 南子仍然眉眼含笑,但眸底深处,一抹杀机已然呈现。 是陈玄丘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她,既然逼出了她的六欲天魔法相,那她就得要陈玄丘的命! 陈玄丘的命是她救的,再拿回去,天经地义! 年纪轻轻的陈玄丘,意志心境能高明到什么程度,岂能对付得了六欲天魔之法? 那他,岂非就要死在今日! s:///book/9/9202/757430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62章 微服私访的他 南子探手抓向了陈玄丘,五指纤纤,宛如悄然张开的一朵兰花。 陈玄丘抬头看着她那青葱也似的玉指,眼神有些迷醉。 南子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如今底牌已露,尤其是她清白女儿身,以此法相呈现时妙相毕露,全都被他看了去,若不杀他,如何平息自已的心魔? “我执”,可是连祖师六欲大天魔王都依旧要受控制的规则之力啊。 南子的红唇轻轻一抿,意态决然。 如果说,陈玄丘的身体也是一个宇宙,这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是一方小世界,那么在这一个个精密的小世界中,放大无数亿倍,也会如这身外的世界一般精彩。 在这个体内宇宙世界的深处,在他的心房最隐秘处,安静地休憩着一缕紫色的云气,如同这体内小宇宙的一条星云。 它寂然不动,静静地安息在那里,就连陈玄丘吞下霸下内丹,沐浴神龙之血,铸就大成金丹,都丝毫没有惊动它。 那些东西,于它而言,实在不值一提,提不起它半点兴趣。 直到南子眸光深邃宛如黑洞,紧紧摄住陈玄丘的灵识,那兰花般纤美的五指堪堪要抓在陈玄丘的天灵盖上时,它苏醒了。 它很生气,能打搅它休眠的,只有三种力量。 一是它寄宿的本体拥有了成圣的力量,即将突破,却无法突破。 二是天道意志,直接影响于它。 第三,就是魔道意志的侵袭。 做为一道先天鸿蒙紫气,它是高傲的,也是不驯的,它有它的领地意识,它讨厌侵入。 而现在,那自命不凡的魔道意志,正在侵袭它寄宿的身体。 这道苏醒的鸿蒙紫气勃然大怒,立时犹如一条苏醒的巨龙,它要反击,它要征服,它要让敢予冒犯它的,统统臣服于它的脚下。 陈玄丘的双瞳突然间紫气氤氲。 南子的双眸深邃如海,正如两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吞噬陈玄丘的意识,可这两团紫气从陈玄丘的瞳中一现,南子的双眸立时迷离了。 只是片刻,她双瞳中的漩涡就反向旋转起来。 陈玄丘本想反击,却被控制了神志,此时被控制的力量突然恢复如常,僵硬在空中的动作立时顺势进行了下去。 一招最平凡不过的金丝缠手,一缠、一握、一扭。 南子痛呼一声,身躯背转,就怼进了陈玄丘的怀里。 呀!南子的身体看着苗条纤细,但那盈盈处往他怀里一顶,却叫陈玄丘马上意识到,那轮圆月亮,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丰满盈圆,柔软紧绷。 南子如雪的肌肤泛起了玫瑰红,连红根子都红透了。 那双秋水般澄澈的眸子,此时就像蒙上了一层薄雾,迷离缥缈。 她想挣扎,却双腿无力,“卟嗵”一声,两人便一起栽进了温热的泉水,激起野鸥几对。 南子不知道为什么形势突然会陡转直下,但是挣扎无力。 而入了水的陈玄丘却似突然变成了一条发狂的蛟龙,很快,四溅的水花一缓,南子就似化进了那一湖荡漾的春水。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南子被摁伏在岸边光滑的大石上,感到仿佛有一条充满灵性的小舟,穿过幽仄的水道,犁波逐浪,随心所欲,带着她一起跌宕,带着她一起起伏,带着她一起耕犁……恍惚间,她又感觉到自已就变成了那叶小舟,而那原本的小舟却变成了不息的流水,她只能放弃抵抗,随波逐流。 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 蓦然柳暗花明,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童年,她奔跑在黄金波浪般的油菜花地里,它漫山遍野,无尽无穷,她就穿行在那温柔与芬芳里,用尽了气力,只想死在那极乐之中。 南子喘息着,小舟高高地飞起,跃过云层,砰然一声,又砸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里。 小舟与巨浪,狂风与波涛,天体撞击了大地,闪电磨擦了惊雷,她……失去了一切思维。 忽然,“轰”地一声巨响,整个宇宙都爆炸了!南子感觉自已被炸成了满天的星屑,不着一丝力、也没有一丝风,却因没有一丝引力,所以飘飘摇摇,飞向空间里不可言状不可辩识的各个方向,想抓都抓不回来。 涌起的潮水,正从那光滑的大岩石上退却,只留下一片湿意。 湖水重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偶尔的涟漪轻轻荡起。 一丛鱼儿,追逐着水中一缕“红线”嬉戏。 两只鸳鸯,探头探头地从莲叶下边探出头来,互相啄了啄锦色的羽毛。 发生了什么? 陈玄丘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感觉到身下那条滑得像鱼、软得像蛇的她正无力地向水中溜去,忙又一把将她箍住。 陈玄丘有些惊愕于自已的不能自制,虽然刚才的一切他都记得,但……他的自制力怎么可能这么差? 两种先天意志,籍由这两具人类的身体,显然已经较量出了结果。 那道鸿蒙紫气得意洋洋地藏回了陈玄丘的心田深处,舒展了一下身子,选了个最惬意的姿势,悄然睡去。 春江花月夜,潮起潮落,月升月降,花开花败,一切重归静谧。 陈玄丘,忽然想吸一支烟。 ……一盒烟的时间之后,南子站在岸上,身上穿着她从纳戒里取出来的衣裳。 衣裳很白,所以衬得她的脸就象一只初次下蛋的小母鸡。 傲娇的小母鸡站在岸上,看着根本没想过利用珍贵的纳戒放衣服,因而尴尬地泡在水中的陈玄丘,说出了她憋了半天才憋出来的一句话:“咳!现在,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陈玄丘愣了愣,点点头。 于是,傲娇的小母鸡脸蛋儿更红了。 “刚刚,我要是想杀你,你说,你能抵抗得了么?” 陈玄丘赶紧摇摇头。 于是,傲娇小母鸡的下巴扬得更高了:“你不要以为,我要了你的身子,就会对你手下留情!我只是不希望自已亲手救回来的人,死在我的手里,可你要是不知进退,继续跟我作对,哼!下一次,我就不会再客气了,知不知道?” 陈玄丘赶紧又点点头。 傲娇的小母鸡感觉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便又冷笑一声:“你好自为之!” 说完,便昂首挺胸,微微迈着可爱的外八字,傲然离去。 陈玄丘在温泉里泡了片刻,想想一身衣服在迷乱中都撕碎了随水流去,便四下看看,揪了两片肥大的树叶子,用细藤缠在腰间,这才上了岸。 刚刚上岸,耳力出众的他就听见,远处林中传来一阵“砰砰砰”的声音。 陈玄丘警觉地亮出勾动剑,向发声处看去,就见一群惊鸟正飞在空中,在那里不停地盘旋。 远处,脑门在树上磕肿了的南子,终于感觉自已的脸不那么胀也不那么肿了,这才发足奔去,真个消失在林深叶茂处。 ……心境如南子一般复杂的,还有两人,一个叫江木瑜,一个叫江夕晚。 “我们,还有没有退路?” “出路在海? 出海喂鱼?” “如果我们现在归降大雍……”“天子若放过你我,不怕他人起而效之?” “如果,你绑了我去,说我意图逃跑……”“呵呵,你觉得,那位陈大夫有这么傻?” “真就一条退路都没有了?” “没有了!” 房中,二人不复言语,许久,唯有深深一声叹息,透着无尽的懊悔与绝望。 ……谁都会绝望,但大将军芈奂不会。 芈焕大将军是白泽前往南疆交游南疆大酋长时结识的一位豪杰,也是妖族,本体是一只蜜獾,长相奇异,脑壳儿很平坦,放上颗梨子奔跑起来都不会滚落下来。 他骁勇善战,从不知畏惧为何物。 如今他官拜卫戍大将军,统辖东望城守戍兵马,这场骚乱,就是他制造出来的。 虽然天空中四大神兽、一众英豪,早已吓破了守军的胆,但芈焕大将军毫无惧色,趁着陈玄丘飞身落下,砸向“行宫”,立即高呼:“他们要屠城了,反抗啊!” 便率领亲兵造起反来。 若非朱雀辞等人果断迎下,控制住他们,若任由他们四散盅惑,恐怕东望城中百姓惶恐中真会起而造反。 陈玄丘并不想把东望城变成一片废墟,这些年来,东夷已经被穷兵黩武的白泽掏空了,再毁了望东城的话,将使朝廷接手一个大负担。 虽然顾忌着城中百姓,不能施展更厉害的道法,霸下、鱼不惑等人也不便以庞大的本体在城中战斗,但是这场叛乱,还是很快就被平息了。 毕竟肯跟着芈大将军绝望死战的只是少数。 芈焕大将军被娜扎击杀于枪下,众人立即冲上街头,平息零星的叛乱和趁火打劫、掳掠他人的宵小。 “饶命!饶命!请放我一马!” “放你一马? 我朱雀辞不是放马的!” “啪!” 朱雀辞一掌拍死一个趁机闯进大户人家,要淫人妻女,掳人钱财的泼皮,一双丹凤眼含威不露地向街面上一扫,突然间便是一怔。 就见前边巷子里拐出一人,身穿短袖式对襟衣,下着男式单裙,脚下一双麻鞋,肩上搭个搭裢,头上戴一顶圆台帽,缨带下垂,系于颌下,俨然一副行商模样。 朱雀辞讶然道:“陈玄丘!你怎么这副打扮?” 陈玄丘也吓了一跳,这么巧吗? 他不动声色地一甩手,把被他剥得只穿着一条犊鼻裤的真行商,往小巷深处远远一丢,微笑着迎了上去。 “哦,我回得城来,特意弄了套装束,想微服私访一下,体察一下东望民情,呵呵。” 朱雀辞“喔”了一声,露出甜甜的笑模样儿:“你放心吧,城中已经平定,没有造成大的混乱。” 站在朱雀辞旁边的妲己看着陈玄丘,却是面露狐疑之色,她突然纵身上前,跃到陈玄丘身边,一把抓起他的衣襟,像只小狗狗似的嗅了起来。 陈玄丘心口乱跳如雷,面上故作镇定,板起脸道:“表妹,你做什么?” 妲己嗅了半天,没嗅到什么味道,歪着头看看陈玄丘,终于放弃道:“没什么呀,那个姬国女奸细,你抓到了么?” 陈玄丘整了整衣衫,一脸遗憾地道:“只刺伤了她,终究还是被她溜了。 咳!反正东夷已定,倒也无……伤大雅,哈!哈哈……”PS:月初,求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63章 遣将 东夷城易主,白天等人俯首称臣,但是,这并不等于大雍已经控制了东夷全境。 陈玄丘此来可没有带上千军万马,他也没有权利擅自调动边军进入东夷,去接管、镇戍各处城阜。 因此,经过一番商量,由月酌留下,乌雅配合,充分利用东夷旧臣,将地方迅速稳定下来。 同时遣散东夷征召的各方兵士,他们都是青壮劳力,严冬将过,他们若能及时返回家乡,正好可以赶上春耕,如此则来年东夷的风貌定然大为改观。 陈玄丘还当众秀了一手神迹,言称大王爱民如子,祈祷上苍相助,赐下粮食,助东夷百姓度过寒冬。 于是,葫中世界的稻米小麦又被收割了一番,纷纷扬扬洒满了东望城,平地厚高三尺。 这些粮食,也将由月酌和乌雅统一分发至东夷各地方,等朝廷换了人来接收,他们再回去。 陈玄丘给月酌留下一文辅助,即为乌雅,还为月酌留下了一武。 鱼不惑如今已是金龙之体,神通大进,便把他留在月酌身边,是个好帮手。 同时,这里与东海很近,鱼不惑也可以籍此与东海龙族拉上关系。 虽然陈玄丘以不可拒绝的条件赢得了龙族的支持。 但纯利益的结合,终究不如情感上的契合。 娜扎冒冒失失杀了一条小龙,而所有人都认为他陈玄丘是娜扎的大家长,至少在目前,他与龙族接触过多,对双方来说都有些尴尬,而鱼不惑就是最好的中间人人选。 这厢都安排妥当了,陈玄丘便把目光投向了朱雀辞。 “呃,雀辞,我要回大雍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我以什么名义跟你走呢?” 雀辞歪着头看着陈玄丘笑,似乎有些捉弄的意味。 妲己突然就紧张起来,她装着毫不在乎,无聊地看着白雪公主,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耳朵却悄悄地竖了起来,听着陈玄丘和朱雀辞的对话。 陈玄丘的爹可是跟我爹定下的亲事,我还是他表妹呢,亲上加亲。 他要是敢对我始乱终弃,不是,那叫什么来着? 对,嫌贫爱富!朱雀辞是禽族女王,我只是一个小孤女,没人疼、没人爱,他若选了朱雀辞,那一定是嫌贫爱富,我就告御状去。 娜扎见妲己盯着白雪公主眼都不眨,不禁暗想,难怪她想讨白雪公主为侍女,这个妖女果然是喜欢女的。 于是,娜扎警惕地退了一步。 陈玄丘沉吟了一下,道:“当然是……”朱雀辞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微笑道:“我的家,在东夷。 我自幼时,母亲便不知去向,全赖禽族众人照顾、抚养,他们于我有莫大恩德,雀辞岂能轻言弃之? 更何况,你此去中京,还有许多事做。 我们个人之间的事,容后再说吧。 反正,如果我想去中京,只在瞬息之间。” 陈玄丘哑然片刻,只好道:“说的对,你既为禽族女王,肩负的责任不可轻言放下。 既如此,那我就先回中京,待忙完了琐事,我再亲往画璧拜访。” 妲己一听这话,马上转过身来,执起朱雀辞的手,依依不舍地道:“雀辞妹妹,我看禽族有白长老、运日长老、阴谐长老他们主持着,如今又没了强敌,可以过得很好嘛。 咱们一起去中京好不好,人家舍不得你。” 鸨儿姑娘一听,马上上前道:“好呀,妲己姑娘这般不舍,女王陛下,我看你就不妨应允了她吧,几位长老会把画璧经营的好好的,真有什么难处,鸨儿去给您送信呀,反正您回来也快。” 妲己嫣然道:“对呀,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不过……”妲己凑近了,贴着朱雀辞的耳朵,小声道:“妹妹你千万小心,这个鸨儿居然敢替你拿主意,还一味怂恿你离开画璧。 运日、阴谐两夫妻站在一旁,似也支持,这不对劲儿呀。 国不可一日无君,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赶你走,这是想干什么? 姐姐知道你天资聪疑,就是太善良了些。 妹子,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这个小声,小得恰到好处,运日、阴谐、鸨儿、列鹰等禽族高手全都听见了,众人顿时哑然。 陈玄丘没好气地拂手嗔道:“妲己,你又……”妲己一退,陈玄丘那空拂的右手指尖,便倏然滑过一处挺翘柔软圆润之处。 妲己“哎呀”一声,含羞带怯地瞟了陈玄丘一眼,昵声道:“玄丘哥哥,你又打人家屁股。” 陈玄丘:……月酌老人一瞧这般情形,赶紧解围道:“好了好了,陈大夫,那就劳烦你先带白氏兄妹还京面见天子吧,东夷这边你只管交给老夫。 不过,老夫不喜料理俗世琐事,还请告知大王,早早派得力的大臣前来接管,容老夫脱身呐。” 陈玄丘松了口气,赶紧答应一声,旋即唤了随他回京的众人跃上船儿大小的宝葫芦,往大雍飞去。 朱雀辞对月酌老人道:“你自清理东夷乱象吧,我回画璧了。” 月酌毕恭毕敬,长揖到地:“恭送陛下。” 朱雀辞纵身而起,也不恢复本相,就向东海边莽龙般的山脉深处飞去。 鸨儿急急飞到朱雀辞身边,道:“陛下,那个妲己分明不怀好意,你不去中京,万一被她施展手段,迷惑了姑爷儿,那可如何是好。” 朱雀辞笑笑,道:“是我的,终是我的。 不是我的,何必强求。” 鸨儿急道:“哎呀,女王,你太善良了,这个道理,根本就不是道理。 有些事情,该争还是要争一争的。” 运日长老一听,不禁笑道:“鸨儿,不是这道理不是道理,而是很多人没资格讲这个道理。 我家女王可是有资格的,你就不必担心了。” “啊~~”运日长老说完这句话,就惨叫一声,大头冲下,向地面摔去。 阴谐长老缓缓把脚缩回裙下,看也不看正摔向地面的丈夫,很淡定地对众人道:“他年纪大了,筋骨不好,想是抽筋了,一会儿自会追上来。” 众禽族顿时恶寒。 鸨儿一见花容失色,紧紧跟在朱雀辞身边,唯恐着了阴谐的暗算。 朱雀辞没理会他们之间的醋海生波,一边冉冉飞向群山深处,一边回想昨夜陈玄丘密唔她时的话。 “此番会大雍,我有一番大谋划。” “什么大谋划?” “现在不能说。 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你心思单纯,知道或不知道,形诸于外的样子,很容易被人看破。 需要你帮忙时,我会告诉你,你只要知道……我的谋划,可能会揭开我父母双亲的失踪之谜。 当然,还包括令堂,我的岳母大人!” 最后一句,被朱雀辞自动忽略了。 这个臭男人上门寻亲,居然先叫他表妹来,险险叫自已嫁了个女子,在禽族子民面前丢尽了脸。 更可恶的是,他表妹居然是他父亲为他定下的妻子。 傲娇的朱雀辞才不肯就这样轻易承认了自已与他的关系,一定要他轰轰烈烈追求一番,那才甘心。 不过,陈玄丘前一句话却是一下子打动了她。 事关她母亲的失踪之谜? 朱雀辞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从小就没有见过母亲,但是从母亲离开前做的种种安排来看,母亲是很清楚那次离开有可能会一去不返,所以才做了那么充足的安排。 朱雀辞虽然从未见过母亲一次,可她从母亲为她做下的种种安排,也能感受到母亲对她深深的爱。 她不知道自已的父亲是谁,整个禽族,无人提起,就连最喜欢聒噪的老鸳鸯白长老,对有关她生父的话题也是一向讳莫如深。 朱雀辞也不想去理会那个她毫无感觉的父亲,但是,她是真的想找回她的母亲。 母亲当初究竟因为什么,在我即将诞生之际匆匆离开? 陈玄丘究竟想干什么? 他究竟知道了什么,为什么他会说,他的这场谋划有可能揭开我母亲的失踪之秘? 他让我回画璧,又希望我做些什么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64章 你好自为之! 陈玄丘回东夷本可以原路返回,但原路本是当初为了解决江氏之乱,所以先南下,解决了太平州之事后,再折向东夷的。 如今返回中京,却不必再绕道太平州,所以陈玄丘沿海而行,他要走陈唐关这条道回京城。 眼看就要赶到陈唐关,前边只有一个海湾需要穿越时,天色已晚,众人就落下来寻些食材准备晚餐。 这时的山野中各种野味比比皆是,陈玄丘又是一个能化腐朽为神奇的烹调妙手,炮制出的食物甚是美味。 大家饱餐一餐,便利用寻觅到的几个洞窟暂且歇息,明日一早再启程上路。 妲己虽然看似如常,从不提起也不在乎她在中京的那位母亲,但是夜晚难眠,想起中京那位她不只一次想过,却一直不知道什么样子的娘,却莫名地有些心慌起来。 思想许久,妲己终是忍不住爬起来,蹑手蹑脚地出去,悄悄探向陈玄丘所住的地方。 与妲己同一洞窟的是娜扎,娜扎把她的架子床取出来,搁放在洞窟中,睡在床上,好不香甜。 只是原来多了个妲己,她的手脚都甩不开,甫一甩开就被妲己不耐烦地塞了回去。 如今再一转身,宽敞,舒坦,娜扎睡的更香了。 妲己蹑手蹑脚地赶到陈玄丘所居的洞窟旁,轻声唤道:“玄丘哥哥?” 洞中寂静,不见回答,妲己撇嘴道:“还是高手呢,这么不警醒。” 妲己从地上捡起一枚石子,往洞里一丢,侧耳听听,还是没有声音。 妲己悄声道:“喂,你睡了没有呀? 你不吱声,我可进来啦?” 洞穴里还是没有声音,妲己轻咳一声,整了整衣衫,走进了洞穴。 旁边树上,无名摸了摸鼻子。 他虽然跟个小大人儿似的,可毕竟还未长大,所以他不明白,妲己这么晚了,偷偷钻进小师兄的寝处做什么。 他也想不通,小师兄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偷偷跑出去做什么。 他没追,师兄鬼鬼祟祟的,显然是不想叫人知道。 所以,善解人意的无名,便根本没让小师哥知道,自已就睡在他旁边的树上,是眼睁睁看着他出去的。 “喂,表哥啊,我想问问我娘……”妲己一双夜视眼,不用点亮火光也将洞穴内看得分明。 将双眼恢复了狐眸竖瞳的她,有种妖异的美艳。 被子一掀,妲己愕然,陈玄丘竟然不在床上。 他去哪了? 妲己的大脑立即做出了一番分析,沿这番山脉走下去,就是隐藏画璧的所在。 哎呀,白天还说一个要以国事为重,一个要以君事为重,半夜三更的这是幽会去了? 狗男女!……东海龙宫。 水晶宫不是那么好建造的,被毁坏的龙宫大殿还没有修好。 但是后边逶迤连绵的寝宫别殿等建筑,却仍完好无损。 此时,龙宫深处一座御花园里,各种海底珍稀花草开得灿烂无比。 在整个园林的各处,适时的安放了许多夜明珠,所以柔和的光,将夜晚的御花园衬托得美仑美奂。 东海龙王敖光和他最年幼的妹子,比他的第七子还小了一岁的敖鸾,静静地站在御花园里。 忽然,空中一阵水纹波动,竟尔有人穿过了屏蔽海水的阵法,钻了下来,稳稳地落在地上。 敖光和敖鸾立即上前,俯身拜倒:“见过陈大夫。” 陈玄丘忙将二人扶起,道:“老龙王不必大礼参拜。” 他四下看了一眼,道:“只有你们两个人?” 敖光毕恭毕敬地道:“是!便连南、西、北三海龙王,敖光也暂未将那大秘密合盘托出。” 陈玄丘欣赏地道:“老龙王做事稳重,甚好。” 敖光道:“与天斗,安敢不加谨慎。” 陈玄丘道:“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我还另外安排了一支奇军,关键时刻,可以发挥大用。 他们的力量,未必在你们之下,有你两族相助,计划未必不可成功。” 敖光一听,再加上当初为敌时,朱雀就站在陈玄丘一边,岂有不知道他说的奇军指的是禽族。 敖光果然精神一振,道:“陈大夫神机妙算,此事若成,龙族万载千秋,永记大夫之恩。” 陈玄丘道:“我此来,是因为即将离开东夷了,上一次不方便,有许多话还来不及嘱咐你,所以赶来一唔。 此后,你该当如何就如何,便兴起些小麻烦与大雍为难,公开痛骂陈某都无所谓。 总之,大事要紧,不要露了马脚。” 老龙王唯唯称诺。 陈玄丘又看了敖鸾一眼,道:“你打算怎么办?” 敖鸾奇道:“什么我打算怎么办?” 陈玄丘道:“入了我葫中世界,便要受葫中大道法则的限制。 我虽能唤你出来,但是在外界的时间不宜过长,否则与你大为不利。 而且,你在葫中世界,已成龙母。 可以修行体悟道之法则,虽说你一旦离开葫中世界,在那其中参得的道法神通囿于大道法则的限制,不能用于外界,但是对于道法的理解与经验,却仍可大幅提升你的战力。 所以,我想问问你,是愿意留在龙宫,还是愿意入葫中世界修行? 你若想留在外边,也须先进葫中去,因为你每次出来,最长不得超过三天,否则……恐有法身崩坏、灵识破碎之险。” 这一说,就跟迁证到了期,必须回去打个卡似的,穿越两界,自然也有诸多限制。 敖鸾去了一趟葫中世界,成了龙祖,还跟鬼祖那个白衣女人打了一架,因为那个臭女人骂她下贱,说她勾引男人,要不是妖祖霸下出手帮忙,她当时刚刚成为龙母,尚未领悟太多,还真要吃了大亏。 原想着反正不用再去,也不必理那不讲道理的臭女人,想不到一旦进了葫中世界,竟然如此不得自由。 难怪这陈玄丘轻易不肯把亲近之人送进去。 她想了想,能进入葫中世界,体悟天道法则,机缘确是难得。 再者说,在那里边,她身为龙母,神通广大,那种滋味一旦尝过,还真有些放不下。 只是那臭女人讨厌,不过我乃龙母,原也不怕他,何况还有霸下同为妖族援手,想到这里,便颔首道:“既如此,还商量什么,我跟你走,进那葫芦便是。” “且慢!” 龙王敖光突然开了口。 敖鸾诧异地看向敖光,对这长兄如父的兄长,她一向敬爱,便道:“大哥有何话说?” 敖光看着陈玄丘,小心翼翼地道:“陈大夫,老龙想挑选一批子侄,随鸾儿一起进入葫中世界,不知可否?” 说到这里,他忙解释道:“都是些尚未成年,神通法术在未来之战中,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陈玄丘道:“这于我而言,自无不可。 只是,咱们原本说的是一旦大事不成,我送你龙族入葫中世界避险。 你也看到了,一旦进入葫中世界,生死便操于我一念之间,所以,如非得已……你还要送子侄入葫中世界么?” 敖光道:“愿意!在这世间,我龙族的命运,还不一样是操于上界之手。 至少,你陈大夫不会像他们一样算计我们,因为,你不需要。” 陈玄丘深深地看老龙王一眼,点点头道:“好,明日一早,我还要上路,就借你这个地方休息一晚,你自去挑选子侄吧。 明儿一早,我带他们一起走。” “多谢陈大夫大恩!” 老龙王大喜,连忙向他深深一拜,这才安顿陈玄丘住下,喜孜孜地出去选人。 敖鸾跟出去,埋怨道:“大哥,那些小龙年纪还小,你怎知道他们愿不愿意进入葫中世界。 而且你不能将真相说出去,那些子侄被你送去不知所在的父母,必然也要怨尤于你,你这次莽撞了。” 敖光把独眼一瞪,喝道:“莽撞个屁!鸿钧一念,可毁天地否? 不能!可在葫中世界,陈玄丘就有这个能耐!陈玄丘若成就大事,把天挑翻了的人,在这世间该是何等的前途无量? 如果败了,逃回葫中世界的他,又是何等的唯我独尊? 无论怎么算,这都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大粗腿,既有机会,哪有不赶快抱紧了的道理……”敖鸾听了,若有所思。 敖光转身欲走,突又停住,看看妹子,道:“鸾儿,你也老大不小了,哥哥正思量给你找个婆家,嘿嘿,你好自为之!” 敖鸾茫然道:“我好自为之什么?” 敖光一边走一边道:“我看陈大夫相貌英俊,本领了得。 我龙族未来,又系于其一身,这近水楼台……反正,你好自为之!” PD: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65章 返中京 天刚蒙蒙亮,晨雾缈缈。 陈玄丘自雾中来,仿佛仙子。 这是无名和娜扎眼中的陈玄丘。 在妲己看来,这是一只昨夜去偷吃小母鸡的公狐狸,吃干抹净,装模作样地回来了。 妲己不是个能隐忍的性子,她嗖地一下跳过去,一把拉开陈玄丘的胸襟,就拼命地嗅起来。 陈玄丘愕然道:“妲己,你又怎么了?” 妲己没嗅到特别的味道,炸了毛的感觉顿时消失,马上温驯得像一只没炸毛的猫,笑嘻嘻地道:“没什么呀,就是感觉表哥身上的味道好好闻,一日不闻,浑身难受。” 陈玄丘:“……”早晨,大家先弄些吃的才好上路。 在这山中,唾手可得的就是兽肉,本也没别的东西,而大早上吃这些东西未免有些油腻。 但是陈玄丘可是学过《造化不死经》的人,大冬天的,他居然可以找得到干菜、块茎、野米,搞出一些既好吃又清淡的饭菜出来。 看着挽着袖子大展神威的陈玄丘,妲己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想:“就不图别的,这么好一个厨子,我当他老婆,陪他睡觉,似乎也值得哈!” 众人继续上路,途径陈唐关,便按下葫芦,选个无人处落地,再往城中去。 结果到了城中一问,李家上下已经被李总兵派人接近中京去了。 重回故地,自幼生长的地方,娜扎感慨万千,她让陈玄丘他们先上路,她要四处走走,向这从小长大的地方做一个告别。 陈玄丘很理解那种离开故土的心情,所以很是善解人意地答应了,众人登上葫芦继续赶路,半个时辰之后,娜扎才驾着风火轮,风驰电掣地追上来。 陈玄丘看她面孔微红,仿佛之前有哭过,便体贴地让她登上紫金葫芦船,靠在自已身边。 此时,陈唐关上已乱作一团。 新任总兵慌慌张张跑上城楼,就见放置乾坤弓的所在,那张谁也拉不开的弓和那三枝震天箭已经无影无踪。 一到京城,便不宜无端行于空中,终究有冒犯王权之意,故而众人还是降下云端,步行入城,先回了陈府。 陈玄丘回府后沐浴更衣,稍事休息,便想入宫去见天子,他转到给妲己安排的住处,正想叩门,忽见妲己就在院中,她蹲在院角一株老梅树下,在看蚂蚁搬家? 陈玄丘好笑地走过去,才发现妲己正在啃指甲。 她微微蹙着眉,两眼没有焦距,也不知是有什么焦虑,紧张地咬着小手指。 陈玄丘笑道:“我说过要带你入宫去见你娘,怎么不好好打扮打扮。” 妲己吓了一跳,嗖地一下跳了起来,道:“啊,你收拾好了啊,我……我就这样就行了啊,平时我就这打扮,又不是去相亲。” 陈玄丘一瞧,啧!小狐狸精还真是漂亮,披块麻袋片儿,都一样的明眸皓齿,娇媚可人,再好好打扮一番的话……陈玄丘忽然想到了纣王和妲己的故事。 算了,还是不要再打扮了,如果有可能,陈玄丘打算给她吹弹得破的脸蛋儿上再涂点锅灰。 陈玄丘唤来久已不用的车驾,两头老黄牛套上鞍辔,吱呀呀、吱呀呀地向着皇宫行去。 后边自有兵士押着降王白天和白雪。 殷受今日正在坐殿,刚要散了朝会回宫,一听陈玄丘归来,大喜过望,立即宣陈玄丘上殿。 陈玄丘叫妲己候在外边,上殿面君,待他说出东夷之乱已平,白泽王战死,继任东夷王白天乞降,现与其妹白雪正在外边候见,一时间满朝文武惊了个目瞪口呆。 就连谈太师对陈玄丘都不由得刮目相看。 他也曾想过可否亲自统兵,征服东夷。 但是,东夷老王后的十傀宝戒,是十大傀儡神器,是南疆千年以来最神圣的宝器。 据说那十大傀儡一个比一个厉害,最后一傀称为傀神,可敌天神。 当初是南疆巫女被下嫁东夷,对父母不满,偷走了这宝物做为自已的嫁妆,却也因此壮大了东夷的实力。 而霸下神兽防御无敌,即便是谈太师这样的高手,一想到他那只王八壳子,都觉得头痛。 再加上必胜鸟的闪电速度,白泽王的真实之眼……所以就连谈太师也不敢轻言胜利。 他不去,便是大雍的震慑性武器,他若去了而且败了,后果就要一发而不可收拾,所以谈太师不敢轻言决战。 可如今……陈玄丘不是说他东去是为了说服江家二房忠于大雍的么? 怎么这就把东夷给灭了? 他不是……胡说八道吧? 不对,但凡脑筋正常的人,都不会说出这么一戳就破的谎言,他不会是疯掉了吧? 沐相、简相等人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费仲激动的打起了摆子,双手高举,跟邪神附体似的,高声叫道:“上天庇佑,大雍威武,我王贤德,陈上大夫骁勇!” 尤浑满面红光,亢然叫道:“大家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吧? 幸亏我王一双慧眼,力排众议,选定陈上大夫前往东夷,白泽王之乱,弹指平息,大雍万寿,我王英明啊!” 蜚蠊,马潇,沈洄也从末班跳出来,跪倒高声道:“恭喜吾王,贺喜吾王。” 殷受高兴地站起来,道:“寡人与众卿同喜,哈哈!” 上大夫苌茴犹自不敢相信,为祸大雍多年的东夷之乱,竟然已经平息。 忍不住出班奏道:“大王,可召东夷叛臣白天、白雪两兄妹上殿,领受我王制裁。” 一些不敢置信的大臣纷纷应是,殷受对陈玄丘那真是无比的信任,马上道:“来啊,带白天、白雪上殿。” 当下,白天和白雪身着罪衣,上殿面君,众大臣见了,这才确信无疑。 殷受心地当真是好的,而且东夷之乱解决的这么顺利,所以也没有过于苛责白天。 毕竟统治东夷多年的是他的父亲,他才刚刚继位,所做的第一道颁布于整个东夷的“诏命”就是归降,这算是“深明大义”了。 于是,殷受许了他一个安乐侯的爵位,以后老老实实在中京混吃等死,那便君臣相宜了。 白天感激涕零,又拉小妹上前,要把她献入宫中,侍奉大王,以此表明臣服之心迹。 众大臣一看,虽说东夷王是伪王,可这东夷小公主看起来还真是气质不凡,容颜殊丽、气质优雅,与之前已经送入宫中的四镇嫔妃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殷受一看,却是暗暗摇头,明眸皓齿,眉眼如画,可惜就是太青涩了些,同那几个妃嫔一样,就像还没成熟的果子。 若与普通女人比,自然称得上人间绝色,可若与那人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想到这里,殷受便淡淡地道:“白卿美意,寡人心领了。 只要你以后安分守己,忠于寡人,寡人自可保你无忧。 寡人征东夷,乃是天下一统,不容悖逆,可不是为了兴武力而征美色。” 白雪公主听了大受打击,她一向以美貌自矜,可先是陈玄丘不屑领受,如今这个粗犷相貌的大雍天子亲眼见到了她的美貌,还是不要,不禁令她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沐相和简相等老臣一听,大感安慰,贤王啊!我王当真贤明,大雍之幸也!当下白天唯唯而退,殷受欢喜道:“沐相简相,可与众臣拟议,陈上大夫有固土复疆之功,该当如何封赏。 退朝。” 殷受散了朝会,独留下陈玄丘一人,刚要叙一叙旧情,问一问月酌在东夷的情况,陈玄丘已然问道:“大王,不知苏夫人在宫中可还好么?” 殷受一呆,脱口道:“什么苏夫人?” 陈玄丘一听急了:“我当初把她托庇于宫中的呀,她当时……”殷受突然反应过来,恍然道:“哦,你说茴香啊? 好好好,她在宫里好的很,寡人常去看她。” 说到这里,殷受突然有些心虚地看了陈玄丘一眼,见他露出放心神色,并没别的神情,方才放心。 陈玄丘道:“陛下,苏夫人的女儿已经被我找回来了,她与苏夫人从记事起就不曾见过,但终是母女,我今带回京来,想让她母女二人见见。” 殷受惊道:“她那女儿寻回来了? 好好好,她在哪里?” 陈玄丘道:“尚未禀报大王,我便把她带进宫里来了,大王勿怪。” “诶,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寡人不怪。 那个……快请……她叫啥来着?” “妲己。” “快请妲己上殿,寡人亲自带她去见茴香,哦,苏夫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66章 朕的大雍药丸? 妲己上殿,拜见天子。 殷受一见妲己,便满脸堆笑,十分殷勤,问她之前十数年来生活,随她一起痛骂王青阳无耻,竭尽讨好之能事。 陈玄丘越看越紧张,这位大王一见妲己,便这般模样。 以前见到茗儿等女子,那也都是小美人儿啊,从不见他如此殷勤!别是那传说中的魔咒终是发挥了作用,夙命的姻缘无法割断? 妲己敏锐地发现陈玄丘很紧张,他吃醋了? 妲己顿时开心不已,于是对殷受也愈发的黏糊。 陈玄丘眼见二人越聊越投机,不禁唬起脸道:“那个,时辰也不早了。 我们莫要让苏夫人多等,咱们这就过去吧。” 妲己冲他扮个鬼脸儿,原本欲见生母,心中忐忑的心情竟是轻松了许多。 殷受引着二人,在侍女、寺人的前呼后拥下穿过一座座殿宇,来到一处风景殊丽的所在。 这里院落之后,先有一个大棚,棚顶设计十分精巧,阳光可透射而入,但内里的热气却不容易挥发,因此一入其中,温度立时提高了许多。 这大棚中可以看出,小桥流水、假山丛池,应该原本也是寻常宫闱中建筑风格。 可现在因为扣了棚顶和四壁,温度升高,里边的空地都开发成了一片片花草,所以虽在冬季,却如春末夏初,一片绿意盎然。 山石嶙峋高起,如山耸立,流泉水瀑,水帘腾烟,其旁石径蜿蜒,修竹丛丛,藤萝缠绕。 如果不是先天福地,也就真的只有帝王,才能有那个人力和财力,让普通的宫围建筑改变形貌,变化季节,一如此刻了。 这无数花草后面,便有一幢宫殿,想来那里才是真正住处。 陈玄丘正要跨过小桥,前方殷受忽然止步,望着桥畔湖边一道人影,两只眼睛都放出光来,道:“茴香在那里!” 陈玄丘定睛看去,就见一道倩影,正在湖边汲水,旁边就是一丛丛的花草。 那女人似乎为了栽种花草方便,穿着一袭半新不旧的袍子,不显奢华,但剪裁十分得体。 她微微弯着腰,纤秀的身材完如水中摇曳的一杆莲梗儿,临水自照。 从侧后面,只能看到堆鸦的秀发,秀项只露一截,优雅如天鹅。 肤色白如凝脂,素胜积雪。 光滑润泽白嫩水灵的样儿,实在不像一个三旬多的妇人。 殷受欢喜地对妲己道:“令堂就在那里,快来。” 说着,殷受已快步迎了过去。 妲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紧张地看了陈玄丘一眼。 陈玄丘微笑道:“其实,只是十多年来不曾见过,你幼时的样子,她一定看过的。 不要怕,来!” 陈玄丘说着伸出手去,本是装装样子,却不想妲己一把握紧了他的手,指甲都掐进了他的掌心,小手冰凉,隐隐透着湿意,显见是真的紧张万分。 殷受到了那妇人面前,向着这厢指指点点,点头哈腰的样儿,憨态可掬。 他刚刚下了朝,朝服还没换,这一点头哈腰,王冠上的旒珠串儿不停地哗啦摇晃着,引人发噱。 苏夫人终于听明白了殷受的话,“啊”地一声轻呼,手中洒水的壶“当”地一声落在地上,她定定地看着被陈玄丘拉到面前的妲己,眼泪迅速盈满了眼眶,扑簌簌地流下来。 “哎呀,茴香啊,你不要哭,你母女终得相见,这是大喜事啊,该高兴才是,莫要哭,莫要哭。” 殷受慌了,慌慌张张地捡起衣袖,想要帮她拭泪,忽然醒觉不妥,忙又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递给苏夫人。 苏夫人没接,她泪眼迷离地看着妲己,哽咽地道:“为娘亏待了你啊,我的儿。” 终究是母女天性,这一句话,便勾到了妲己的伤心处。 妲己的眼泪涮地一下流下来,她走上两下,跪倒在苏夫人面前,抱住她的双腿,泣声道:“母亲。” 苏夫人也软倒在地,紧紧地抱着妲己,好像生怕她再消失了似的,母女二人放声大哭。 殷受在一旁看着,眼泪忍不住地掉下来,便把那帕子拿起来,不停地拭泪。 那抽抽搭搭的样子,陈玄丘看了,忽然觉得在场就他有点多余。 陈玄丘的心情其实也不好受,这母女相见,真情流露的一幕,让他鼻子酸酸的。 陈玄丘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他的父母,就从他们为了自己苦心研究的诸多安排,便可以想见他们在这个孩子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 人孰无情? 陈玄丘已经不再觉得自己与他们关系那般遥远,不管身为一个人,不甘草菅人命者的无情摆布,还是为了找出他们的下落,救出他们的人,陈玄丘都决定,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陈玄丘的目光落在了正在抹眼泪的大王殷受身上,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被这一幕感动了,不是惺惺作态。 陈玄丘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在陈玄丘眼中,殷受只是一个凡人。 但他又不是一般的凡人,他是人间的帝王。 而陈玄丘要做的事,也离不开他的帮助。 陈玄丘走过去,轻轻拉了拉殷受:“我们走一走,让她们母女好好聊聊吧。” “哦,对对!” 殷受被一语惊醒,但他没有马上走,而是上前去,温柔款款地道:“你们母女好好聊聊,到殿上去吧,这里湿气重。” 殷受一直把母女二人送进地龙烧得热乎乎的大殿,又殷勤地帮苏夫人搬过蒲团,让她母女坐下。 其实,殷受对她的爱慕之意,茴香又不傻,早就感觉出来了。 只是以前推却不得,让他这般侍奉着还好,此时依旧这般,还是当着自己的女儿,茴香可是难为情的很了。 她怕女儿看出什么,更怕女儿大怒,指着鼻子骂她下贱无耻,心里窘迫不已,可是殷受一代帝王,如此卑躬屈膝,如何斥责人家。 还是陈玄丘看不过,上前把殷受拉了出去,苏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妲己是个小人精,早就看明白了,她这才知道,殷受一见她的面,就大献殷勤,嘴巴甜得不得了,竟然不是因为被她的美貌所迷,而是为了讨好她……就像有人想要续娶一个母亲,生怕孩子从中作梗,所以百般讨好的讨好。 我年轻貌美,竟不如母亲迷人么? 妲己有些不服气,但仔细瞧瞧这位娘亲,除了黑亮润泽的挑心牡丹髻上插了一支长长的碧玉簪子,耳轮上坠了两粒莹润珍珠外,再无其他珠玉花钿,惊人的朴素干净。 可是一张不施脂粉的清水脸儿莹润嫩白,妩媚成熟,当真别有一种女人味儿。 尤其是,那种端庄端稳的气质,是岁月淬练出来的,她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具备这样的韵味儿。 陈玄丘把殷受拉出殿堂,到了外边长廊边饲鱼的方形廊下站住。 他已经隐隐看出了什么,难不成小受受居然喜欢……比他大得多的女人? 啐!南子不算,她是转世,这一世身体的年纪,也还是二十出头。 唔……还是比我大些。 忽然间,陈玄丘就胡思乱想起来。 殷受见他不说话,不禁诧异道:“陈大哥,你拉我出来,要说什么?” “哦……”陈玄丘定了定神,收拾了纷乱的念头,看着殷受,正色道:“大雍病了,是致命的一种遗传病!其实,大雍的前朝,前朝的前朝,都得过这种病。 我想治治这个病。” “啊?” 殷受一脸懵逼地看着陈玄丘:“陈大(da)夫,你不是大(dai)夫,再说,谁? 大雍病了?” 陈玄丘一本正经地说:“是!如果不治呢,这个大雍,或许还能活个十年八年,然后就一命呜呼。 如果治,有可能治不好,两年就死了。 如果治好了,那么,就有可能再活一千年、一万年,你想不想治?” 殷受依旧一脸懵逼地看着陈玄丘,试探地问道:“你说的大雍,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国家?” 他看着陈玄丘眼中的神色,缓缓地道:“就是寡人的大雍?”</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67章 人家的家长 陈玄丘把父亲陈道韵与母亲苏青绾的事情从头到尾,对殷受说了一遍。 而连贯着他父母双亲发现的,自然是天道对人间的大阴谋。 殷受这个“天之子”只听得脸儿一会儿红了、一会儿白了,一会儿绿了,一会儿铁青,一会儿又黑了,跟一条变色龙似的。 陈玄丘全说完了,才对殷受道:“你的祖先,曾被天界选中,做为清洗前朝的执行人。 但是现在,大雍王朝已经快要没了利用价值,天界要重施故伎,而这一次,他们选中的执行人,显然就是姬侯。” 殷受颤声道:“天庭既然自古至今,一直就在这么干。 那么多王朝都无法逃过这一劫,我大雍,能逃得过么?” 陈玄丘道:“自古至今,从没有哪一个王朝发现过这个大秘密,而现在,有人发现了。 再说,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为什么不试一试? 试一试,或许还有活路。 就算依旧没有活路……”陈玄丘仰首望天,冷冷地道:“至少,我们拼过!我们,没认过命!” 殷受道:“那……是不是我们只要把姬国灭了就行了? 我们可以主动发兵啊,发兵啊,立刻灭了姬国。” 陈玄丘摇头道:“姬国不比东夷,东夷本来就是上天用来给姬国创造机会的,但却并不想让东夷抢了姬国的风头。 你信不信,如果我喊来所有具有大神通的朋友,一起攻往姬国,姬国马上就会出现无数的高手,与我们为敌?” 殷受瞠目道:“姬国哪来的那么多高手?” 陈玄丘道:“如果有需要,你以为……”陈玄丘再次看向天上:“你以为他们不会想法设法派人来么? 那上边的啊,多是一些既要脸皮,又不要脸皮的人。 他们要脸,要奉承,要奉迎,要人把他们高高地供在上边当神仙,所以他们不想给任何人一种他们掺和了人间搏奕的印象。 他们不要脸,所以他们策划一切,左右一切,当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按照他们想要的方向走去时,他们就下绊子、使阴招,背后捅刀子,或者拉偏架。 最后,美其名曰:民心所向,气运所归。” 陈玄丘叹了口气,道:“因为,他们毕竟不是人,他们已经不是人。 那天上住着的,不是人啊!” 陈玄丘不是在骂人,他说的是一句很痛心的话,殷受懂。 但殷受还是有些迟疑:“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决定,先对奉常寺下手。 奉常寺,也是天庭的弃子,不是么?” 陈玄丘道:“是,但我们无法把他们都说服过来,我也不敢去说服,他们的祷告,可是能直达天庭的。 只要有一个人我试图说服而失败,结果会如何? 我的父亲已经失败了,我想,他固然拉到了很多相信他的兄弟,但也一定有人背叛他。 所以,他才会失败。 如果我也这么做,天庭会马上知道我们想干什么,我们会立刻完蛋。 你不要忘了,那些虔诚的奉常寺中人,很多是从小入寺,他们所听的一直是替天行道,他们的祈祷,能直接沟通上界,我能一番话就让你毫不怀疑地相信我,我能让他们这么相信我吗?” 殷受道:“可,奉常寺下属分院,分别在各地与各国,寡人现在,不确信能号令诸国,同时捣毁奉常寺。 同时,有奉常寺在,诸国中有些有不臣之心的,还能隐忍不动,失去奉常寺弹压,只怕……”殷受看了陈玄丘一眼,道:“只怕,我们完蛋的更快。” 陈玄丘道:“姬国很快就起兵了,但是只要我们不动用凡人界几乎不能承受的力量,那些既要脸又不要脸的天人,就不会轻易插手。 而奉常寺这边,暂时固然有用,可就像一只手,它已经溃烂了,但你要是想用,现在也能用它拿刀。 可你若是不尽快把它割掉,早晚,你的一条手臂都没了,然后就是全身。” 陈玄丘凝视着殷受道:“我知道,凶险很大。 所以我刚才就说过,这个病,有可能治不好,反而加速死亡,也许两年就死了,但总有一线生机。 你是愿意再捱个十年八年,一定死,还是愿意搏一搏,你自己选!” 殷受听了,顿时纠结起来。 要对付奉常寺吗? 哎呀,谈太师现在掌着奉常寺呢,他是我的大忠臣啊,难道我要对他开刀? 对谈太师说明情况呢? 不行,太危险了,正如陈大哥所说的。 再说,捣毁所有的奉常院,包括奉常寺,谈太师出面,也一样说了不算啊,那些神官会跟他拼命的。 我要自己干掉奉常寺? 可姬国行将造反,我先自毁大将,这不合适吧? 可陈大哥说的也对,天柱地维,必然镇压着了不起的大人物,如果我把他们都放出来……九日啊,九日当空,神仙也要被烤死吧,还怕对付不了他们? 不对啊,如果他们这么厉害,怎么会被人抓起来呢,如果我率先挑起事端……我将是殷家的千古罪人呐!陈玄丘看了半天,就见殷受的眉头越拧越高,跟一块榨菜疙瘩似的。 陈玄丘突然想起殷受的选择困难症了。 糟了,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让他做决定? 我先回家吃个晚饭,明天走一走朋友,再去深山访访道,找个洞府闭关个百八十年,他可能都没有决定,他能纠结到死。 想到这里,陈玄丘慨然道:“受受,你信不信得过大哥?” 这一次,殷受没犹疑,挺胸道:“信得过啊!” 陈玄丘又道:“你说大哥会不会害你?” “不会啊!” “那我替你决定好了,你只管按我说的做,怎么样?” 殷受如释重负,欣然道:“好,这就好办了,你来决定吧!” 陈玄丘:…………苏夫人和妲己母女相见,一时有说不完的话儿,眼见天色将晚,陈玄丘决定今晚就让妲己住在自己宫里,自己先回府邸。 殷受毫无意见,自从把这难决之事交给陈玄丘,他就一身轻松,没他事了,他很开心,他现在就想着晚上送点什么好吃的东西来,自己该如何表现,起码要表现的稳重一些、慈祥一些……他在考虑要不要把眉毛描白一些。 陈玄丘看着他那魂不守舍的样儿,有些难以置信,这可是比谋国更严重的事儿啊,是要对付上天啊!他把这事甩给我,然后他就没事了? 再也不放在心上了? 他这……他也太佛系了吧!不管如何,天子这一关过了,他就好执行下一步计划了。 原本陈玄丘可是预料了种种困难,就连殷受相不相信他透露的这个大秘密,他都准备了十三种方案,准备到时有地放矢,结果全没用上。 所以,虽然前程茫茫,压力巨大,至少此刻的陈玄丘一身清爽。 一身清爽的陈玄丘高高兴兴地回了府邸,刚一掀帘儿下了牛车,就有一人猛冲过来,一把揪住了陈玄丘的衣襟。 咦? 妲己不是进宫了么? 这是谁想嗅我? 因为那人靠的太近,陈玄丘没看清楚,他仰了仰身子,才看见是李镜。 李总兵鼻孔翕孔,似乎在喷着火焰,双眼瞪得铜铃一般,一声咆哮,便喷了他一脸的唾沫星子:“妖孽!我儿子呢,我儿子呢? 我家小三儿呢? 你用了什么妖法,怎么就阉了他,他还是个孩子啊!” 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68章 三少爷的8剑,不见了 “大哥,大哥,你轻点呀,我都被你晃晕了,娜娜呢?” “娜娜在家,呸!娜扎在家,我怕他想不开会寻短见,让夫人紧紧看护着他呢。” 陈玄丘松了口气,用力挣开李镜,抖了抖衣衫:“大哥,你冷静些……”“我冷静个屁,我儿子没了,你现在搞得他不男不女,教他以后如何做人?” “大哥你……你们看什么看,统统滚开。 大哥,你跟我来,咱们书房里说话。” 陈玄丘强拖着李镜,驱开府中下人,进了他的书房。 陈玄丘道:“大哥,谁告诉你我把娜娜……”“娜扎!” “娜扎是娜扎,其实你叫娜娜更显亲切些。” “我跟你拼了!” 李镜又拔出了宝剑,被陈玄丘一推他的手腕,宝剑还了鞘。 “大哥,你先说,谁告诉你我把娜……”“娜扎!” “好好好,我把娜扎变成了女人?” “当然是我儿所言,他说他昏昏醒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什么样子? 被我骟了? 不是,阉了?” “你还有人性么,怎么可以……”“你别激动,娜扎她,其实本来就是个女儿家。” “放屁,我自己的儿子,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是小时候的娜扎吧?” “嗯? 这是什么屁话? 什么人活着活着就变了性?” 陈玄丘急急把娜扎被其师门派来的人用九龙神火罩炼化,摩诃萨以天菁水莲为其重塑肉身的事儿说了一遍。 讲完了前因后果,陈玄丘毫不犹豫地道:“这事儿,是摩诃萨干的,小弟可不敢居功。 大哥若是有所不满,可以去寻摩诃萨算帐。 他刚刚回了谈太师府,我可以陪大哥去。” 李镜听得一脸茫然。 他见三儿回了京,突然转了性儿,不等他派人来叫,就自己回了家见父母。 李镜还很高兴,老三跟着人到处走走,历练一番,果然就懂事多了。 之后,家中两个侍女侍奉三儿沐浴的时候,慌里慌张地跑出来,告诉夫人说三少爷已经不是男人了,夫人再转告于他,他才知道的。 三少爷的剑,不见了,那还算是三少爷么? 李镜怒气冲冲向儿子询问了几句,娜扎语焉不详的也没说清楚。 而且,她一直把自己的重获生命归功于陈玄丘,陈玄丘也一直当仁不让来着,自然就说是陈玄丘把她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怒不可遏、五雷轰顶的李总兵当即就点齐一哨人马,从“鹿台”杀奔中京城,闯到陈大夫府来了。 此时陈玄丘一推二五六,把事情一股脑儿全推在了摩诃萨身上。 不过,李镜的茫然却不是因为换了仇人,而是听陈玄丘一说,才晓得三儿子不是被人残害了身体,而是死而复生,变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女孩子。 陈玄丘愧疚地道:“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我追杀敌人回来,打败他师父的敌人,那九龙神火罩一撤,就只剩下他的元神,我只能护住她的元神,央求摩诃萨前辈救他活命。 听说需要天菁水莲才能为他重塑肉身,我单人只剑,杀入姬国杀手群中,以一敌百,七进七进,浑身浴血,终于不辱使命,夺得了天菁水莲。 你要是从这个角度来说,那导致三少爷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小弟确也是难辞其咎。” 李镜听着,忽然感觉自己有些不是东西了。 他讪讪地道:“不不不,这……这也怪你不得。 是我没听明白就闯来了,若这么说,亏了你,否则我家三儿可就一命呜呼了。 只是……”想想明明是个儿子,突然变成了个丫头,李镜还是觉得怪怪的。 陈玄丘察颜观色,适时说道:“大哥,你家三少爷与师门闹翻,被神火烧得几乎神形俱灭,被我救回之后,曾愤然对我说过一些事情。” 这时见李镜不会追究三儿由男变女的责任了,陈玄丘便又不动声色地把救命之恩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李镜问道:“什么事情?” 陈玄丘道:“他那师门,与姬国大有渊源。 娜扎的一位师叔,如今就是姬国的国相。” 李镜吃惊道:“姜飞熊?” 陈玄丘道:“正是!所以,他那师门,一直暗助姬国。 你家大公子、二公子,都随世外高人修行吧? 其实这都是你家三公子的师门,暗中做出的安排,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用亲情拖你下水。” 李镜变色道:“我对大雍忠心耿耿,绝不会叛乱。” 陈玄丘道:“大公子二公子与你这个父亲的亲情,只是他的师门想改变你的一招。 他们自然也发现大哥你对大雍忠心耿耿,知道不易说服你叛乱。 所以又把你家三少爷收为弟子,还故意怂恿他胡闹,其实你家三公子怎会天性那般顽劣? 都是他的师门从小诱导他的结果。 目的就是……”陈玄丘把娜扎当日在陈唐关险些害死东海三太子,又险些试箭射死山中大妖,一举得罪龙族和妖族两大势力的阴险目的说了一遍。 最后说道:“到时候,只要你长公子和二公子站在反叛一方,就算你没有反意,朝廷还敢用你么? 必然要罢官免职、让你交出兵权了。 这时他们再利用你家三儿,得罪几方强大势力,逼得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还怕你不乖乖就范?” 李镜想了想,若是那般情形下,自己只怕还真的要着了道儿,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陈玄丘又道:“至于三公子变成了三小姐,李兄啊,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你已有两个儿子,而且你身强力壮,春秋鼎盛,以后说不定还会生哩,是吧? 你都这么多儿子了,也不怕李家无后,这时多出个小小姐来,有何不好?” “可……娜扎他由男变女,我担心他……”“三公子可不是由男变女,这一点,首要你要清楚。 她是死过一回,重塑了肉身,这具肉身,甫一出现,她就是女儿身。 再者,你家三公子乃天上灵珠子转世,前世无性无别,并无男女之别的意识,投胎转世后,小小年纪便被他的师父带上山去修行,并不接触凡世俗尘,再加上年纪幼小,也无男女意识。 因而,她现在由身到心,就是一个女儿家,李兄你又何自寻必烦恼呢? 若是你这般反应,让三公……哦,让你家三小姐觉得现在这样是不对的,心里把自己当了男人,反而不好啊。” 李镜怵然一惊,道:“有道理。” 旋即,他又咬牙切齿道:“难怪奉常寺中人常说,修行者无益于世,不当提倡,更该禁绝。 这些人不事生产,有了些本领,便为祸世间,当真该杀!” 陈玄丘心道:“你那徒儿的师父,虽是在人间有座洞府,实则就是天上的神仙,可不是普通的修行者。” 不过,这话陈玄丘自然不会说与他听的。 李镜冷笑连连:“原来他们还算计了我另外两个儿子,好!好好好!我得想个办法,把两个儿子召回来,寻个由头不使他们再出去,免得为虎作伥,将来干出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 陈玄丘欣然道:“正该如此,只是,且莫叫他们师门察觉你已洞悉其奸,须徐徐图之。 不然,你家两位公子都是自幼在外修行,只怕更听他们师父的话,若被他们师门挑唆离开,那就不好了。” 李镜道:“我自省得,为兄熟读兵法,这些手段当然明白,不会莽撞行事的。” 二人又杂七杂八说了好多,华灯初上,李镜方始离开。 离开时想到自家三儿已经死了,全赖陈玄丘拼死拼活救活了他……她,自己还要登门问罪,李镜内疚的很,自是连连道歉。 陈玄丘何其大度,当然不放在心上,一时宾主尽欢。 大雍此时已恢复了往昔繁华安宁,天气渐渐也有了暖意,一幢幢房屋屋檐下,冰雪融化,滴滴答答。 店铺在晚上也有很多人家开张,灯火通明。 李镜骑着马走在路上,想想那个顽劣的三儿子突然变成了女孩儿,还是有种作梦般的感觉。 可一旦接受她是一个女孩儿,貌似也不复初闻时如雷轰顶的感觉了。 仔细想想,有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儿,貌似……也不错。 前边路过一栋首饰头面铺子,看见那灯光下琳琅满目的首饰、头面,李镜突然心中一动,勒住了坐骑。 随行的军士停下脚步,向主将看去,李镜已翻身下马,走向了首饰铺子。 女儿家就该有个女儿家的样子,李家的小姐,自然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李镜在为女儿挑选首饰的时候,忽然就想:“哎呀,我家三儿现在是女孩儿了,自然无需她再历练江湖。 十二三岁,也不算小了,以后得避避嫌疑,可不能跟着陈贤弟走南闯北,疯疯颠颠了。” 李镜走进首饰铺子的时候,谈太师刚回府邸。 他最近一直很忙,奉常寺的事由他监理着,因为一直没有选出一个各方信服的新寺主,诸多事务只能他来负责。 而姬国造反在即,东夷刚刚平复,也要选派武官派兵前往镇守,鹿台那边半民半兵,常需调运兵器,协助李镜练兵。 这诸多事务,但凡涉及军事以及奉常寺的教务,都由他一人负责,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所以直至此时方才回府。 谈太师刚刚进了家门,便有老门子上前,一惊一乍地道:“老太师,小姐回来啦。” 谈太师一听,先是一惊,然后便是大怒。 “这不孝女,都该许个婆家的年纪了,动辄就离家出走,传扬出去,还不叫人笑话老夫教女无方? 以后如何嫁人。 这丫头她……她……”谈太师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长得一模一样,若非一个黑衣、一个白衣,几乎要以为是倚镜而站的两个女儿,顿时吃惊得说不出话来。</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69章 姥姥不亲舅舅不舅爱的陈少保 谈太师早知女儿一体双魂,但是以他的神通,也没办法解决此事。 他自幼所习,全是如何除魔卫道,维护神界尊严,哪曾涉猎过这方面的本领。 久而久之,他也就认了,就当女儿日夜之间,性格迥异便是了。 可如今女儿竟在师父的帮助下离魂成功,一下子变成了两个,这当然是喜事,所以老太师很开心。 原本一件小棉袄,虽然不太贴心,总是偷偷翘家,叫他牵肠挂肚的。 不过现在一件小棉袄变成了两件,而且离魂之事解决,女儿以后应该不太出门了吧? 这样一想,谈太师更加高兴,看来女儿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嗯……谁家的孩子不错呢? 沐相? 简相? 上官左卿……也亏得谈太师精力旺盛,每日处理那么多公务,还有余力考虑女儿的婚事。 他要考虑的只有一个孩子,因为他以为白衣茗儿也就是小女儿,是喜欢陈玄丘的,这个陈玄丘他现在倒是越看越顺眼了,若能做他的女婿,也算不错。 直到,他去后院闺阁,拿着整理好的各家公子才俊的资料,想问问长女黑衣茗儿中意哪个,然后就听到了两个女儿的一番对话。 “妹妹,你我一母同胞,十八岁来,又一直共寄一体,天下间的姊妹,再无一对有你我亲近。 所以,我思来想去,总觉得所谓心照不宣,终究还是要伤了和气,我宁愿与你说个明明白白。” 谈太师一听,顿时心中一动,女儿大了,有什么心事也不肯跟他说了,如今女儿说话这么郑重,这是有什么大事了? 谈太师忙停住脚步,侧耳倾听起来。 方才说话的,分明是黑衣茗儿,这时更清脆稚气一些的,显然就是白衣茗儿了:“姐姐,我和你想法一样诶,我也觉得,这样子好无趣,我们两个有什么心里话,都不愿意和对方说了。 每回打开手札,看到上边空空的,我心里……就也空空的,我宁愿和你说个明白。” 黑衣茗儿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咱们两个,这才刚刚分开,十八年来,有什么心思、秘密不是彼此分享的,岂能因为一个臭男人便从此生份了? 我就直说了吧,我……有点儿喜欢那个家伙!” 哪个家伙? 谈太师登时竖起了耳朵。 白衣茗儿道:“我也一样。” 黑衣茗儿道:“你喜欢他一些,我也喜欢他一些。 可他会喜欢你还是我,我不知道。” 白衣茗儿道:“我也一样。” 黑衣茗儿道:“如今他回了中京,我们以后和他相聚的机会很多。 你我放下顾忌,大大方方与他往来吧,他若喜欢了你,我就退出,绝无怨尤!” 白衣茗儿道:“我也一样!” 黑衣茗儿松了口气,道:“好!既如此,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婚姻之事,各安天命,无论如何,你我姐妹,才是这天地间最最亲密之人,不可因此生出嫌隙。” 白衣茗儿道:“好!不管玄丘哥哥喜欢了你还是我,我们都不许恼了对方。” 说着,二人举起手来,“啪啪啪”地连击三掌。 谈太师深深地吸了口气,头上的冠慢慢地顶了起来,怒发冲冠!陈玄丘小儿!我说为何总看他不顺眼,天生一双桃花眼,果然风流成性。 我两个女儿单纯善良,如何应付得了这样的心机男子,竟然双双被他撩动了情思。 呸!你还想娥皇女英,共侍一夫么? 老夫何等样人,岂能由得一个女儿做为陪嫁。 这个年代,有媵嫁制度,就是姐姐出嫁,妹妹陪嫁。 或者姑姑出嫁,侄女陪嫁。 不过,出现这种情况,通常发生在诸侯之间,如果是王女下嫁,因为女方地位更高,就很少出现这种情况。 不过,真要有这种情况,礼法上也是说得通的,所以当初殷受才大发奇想,想把他七个妹妹都嫁给陈玄丘。 但是,一般人家尤其是疼爱女儿的人家,就不会轻易出现媵嫁婚姻,谈太师对陈玄丘一直是黑眼白眼儿的看不上,很大原因是来自于他的相貌,太秀美了些。 同时,陈玄丘出身低微,也是谈太师必须考虑的问题,他不需要靠女儿联姻来巩固自己的权势,却也不希望女儿嫁入寒门受苦。 如今陈玄丘充分展示了他的能力,眼见前途无量,谈太师这才暗暗回心转意。 可这并不包括把两个宝贝女儿都嫁进他陈家啊!为人父母的,自己的孩子总是好的,有错那也一定是别人的错!谈太师就是这想的,于是第二天召开临时朝会,百官上朝的时候,便发生了这样的一幕。 谈太师龙行虎步,走向武官班首,快到他的站位时,却突然站住,往文官列里看了一眼,沉声道:“陈玄丘。” 陈玄丘赶紧出班上前,微笑拱手道:“老太师……”谈太师手一伸,“砰”地一把就握住了陈玄丘的手腕:“随我来!” 谈太师把陈玄丘拉到了殿角,满朝文武都抻长了脖子看着,却无法听清两人说些什么。 陈玄丘刚刚站定,谈太师一把就揪住了陈玄丘的领口。 陈玄丘:……这什么情况,怎么大家都喜欢揪我领口了,这是中京最新时尚么? 谈太师咬牙切齿,低声说道:“小子,茗儿是老夫之女,安能受人轻辱。 你若真喜欢茗儿,早早定下心意。 如果你痴心妄想,想哄得老夫两个女儿都对你死心踏地,老夫一定把你千刀万剐,锉骨扬灰!” 咦? 这是什么话? 陈玄丘赶紧道:“老太师,你误会了,茗儿姑娘天真烂漫,玄丘自然是喜欢的。 但这种喜欢,只是当成小妹妹来喜欢,玄丘早与他人定下了婚约,不会求娶令爱的。” 什么? 谈太师大怒:“什么人家,难道还高贵得过我谈家?” “不是,老太师,你听我说……”“你说个屁!你给老夫听清楚了,老夫两个女儿,你想都娶,我就宰了你。 你想不娶,老夫还是要宰了你!识相的,只择其一,一生一世,一心待她,否则……你以为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对付得了老夫? 老夫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平定了东夷,但老夫若要杀你,月酌也拦我不住!” “大王升殿~~”寺人高声唱礼,谈太师听了,这才放开陈玄丘,重重地冷哼一声,走回班首站定。 陈玄丘笑吟吟地走回去,向投向他的一双双好奇的眼神儿招手笑道:“我和太师,小有误会。 哈哈,小有误会。” 殷受登殿,先往陈玄丘的位置看了一眼,陈玄丘低着头,正在整理胸襟。 殷受一见,心中便想,这是大哥在提醒我早早开始清洗,宜早不宜迟啊。 殷受便咳嗽一声,道:“诸位爱卿,寡人今日临时召开朝会,主要是想与众卿议一议,依照陈上大夫的功劳,该当如何赏赐。 寡人素来有功必赏,不可寒了功臣之心,沐相,你们可已拟出了结果?” 陈玄丘听了蓦然抬头,惊奇不已。 不是说好了先寻些别的由头,比如说谈一谈如何妥善东夷之事,最后再很随意地、顺便为之地提起对我的安排么,怎么突然改了主意了? 不过,虽说大王这么做有些太过明显,但是,大王能有如此魄力,还是叫人欣慰啊。 众大臣一听,大王对这位宠臣当真爱护的很呐,这才回来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要封赏了。 沐相简相等人昨日商议后,已经有了几条方案,只是还未最后斟酌,如今眼见大王如此情急,情知那上中下几等方案中,下等的方案恐难过不了大王这一关。 他便迅速地向简相等人扫了一眼,示意了自己的决定,然后手捧玉笏,举步上前,躬身道:“大王,臣等昨日计议,陈玄丘平定东夷有功,可擢升为小宗伯,以资慰勉。” 百官听了,骚动不已。 这陈玄丘,升得太快了啊。 先前解决了百万流民之劫,提升为上大夫,为大夫之上等。 如今平定东夷之乱,又是一步登天,直接迈入“卿”的阶层了。 大王以下,有卿、大夫、士三个阶层,每个阶层又分上中下三等,是为三等九级,这都是可以世袭的。 陈玄丘起步就跳过了“士”这一阶层,直接位居“大夫”中的上等,这才没多久,又进入“卿”这一阶层,居于卿之下等。 他才多大? 真是叫人眼红。 殷受一听,拂然道:“诶,如此大功,只封一个小宗伯,小气了。” 沐相一听,不由吃了一惊,眼见大王热衷此事,他没跟其他人商量,就把心一横,按照事先商量出来的几个方案中最高一档说了,大王居然还不满意? 简相已按捺不住,道:“若依大王,该当如何封赏?” 殷受道:“陈玄丘先有解百万难民之劫的大功,复又平息了东夷多年战乱,功高盖世,寡人之意,封为天官冢宰,如何? 百官一听,顿时大哗,陈玄丘还不到二十岁啊,未及弱冠之年,担任国之太宰? 这太宰,掌建邦之六典,以佐王治邦国,实际上也是相职,而且是众相之首。 陈玄丘一步登天,成为上卿,而且还要官居沐衍、简登行等老相国之上? “万万不可,这是滥赏!” “陈玄丘固然有功,但如此封赏,未免儿戏了。” 文武百官一起出面劝谏,殷受听了把脸拉得老长,不悦道:“百万难民,要成中京之患时,你们在哪里? 东夷之战,持续了七年,消耗了多少钱粮,阵亡了多少将士,这功劳还不够大么?” “大王,陈玄丘之功,无人予以否认,但国之重器,如此封赏,还是草率了。” “大王,今日陈玄丘做是上卿,二十年后,又该如何封赏? 难不成要封为一方诸侯,大王三思啊!” 众大臣都紧张起来,苦苦劝谏。 殷受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与大臣们扯皮半晌,这才勉强让步道:“既如此,便封陈玄丘为少保,诸卿以为如何?” 众大臣已经被殷受这个败家子儿的大方给吓到了,一听他这么说,少保就少保吧,好歹这是久悬不用的荣职,地位虽高,朝廷里也没有个常职给他去做事,勉强也可接受。 于是群臣齐齐俯首道:“大王英明。” 殷受笑吟吟地道:“陈少保。” 陈玄丘连忙上前,欠身道:“臣在。” 殷受道:“陈少保年轻有为,现在可不是荣养的时候啊。 朝廷正值多事之秋,你既通军事,如今太师公务繁忙,不如你为太师副手,执掌军事,如何?” “万万不可啊大王!” 上大夫苌茴又跳了出来,陈玄丘官至少保,已是荣耀无比,叫他这个在上大夫位置上蹲了三十二年,后来又被江湛等上大夫挤兑,一气之下时常告病不肯上朝的老臣眼红得要死,现在还让陈玄丘掌理军事? 一众老臣又是一番死谏,殷受无奈道:“陈少保于农事亦有独到之处,不如兼任少司农一职,如何?” 众大臣一听毛又炸了,“大王,这也万万不可啊!” “郑少司农一向勤勉,并无过失,若陈玄丘为少司农,置郑少司农于何地? 大王不可寒了老臣之心呐。” 殷受不耐烦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等待要如何? 陈少保,你是愿意理政,还是愿意掌军啊,寡人听听你的意见。” 众文武一听,齐刷刷把目光投向陈玄丘,就像一群择人而噬的饿狼。 小朋友,不要捞过界啊,你先熬熬资历再说,小心贪多嚼不烂。 面对一双双警告的眼睛,陈玄丘肃然长揖,沉声道:“臣本布衣,躬耕于青萍……”众大臣一片沉默,这货真种过田么? 就看他那雪白的小脸蛋,也不像下过地呀。 陈玄丘先说了一番受大王赏识,如何感激涕零,愿为大雍肝脑涂地的废话,这才话风一转,道:“臣资望不足,难以孚众。 况涉猎虽广,经验亦不足,尚不能承大王以重任。” 众大臣一听,稍稍有些放心,还行,这小子还算知道进退,于是看向陈玄丘的目光便友善了许多。 就听陈玄丘话风一转,又道:“所以,军也好,政也好,当此多事之秋,都需持重老臣主持,臣不敢承此重任。 倒是这奉常寺……”谈太师站在班中,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他这个太师与后世的太师不一样,主要是负责教职、神职,和这军政两界,其实都比较疏离。 别看他现在兼掌着军事,也是暂摄。 那情形,大抵如首军区司令员也是省委班子成员,但基本只是列席会议,并不掺和过多相仿。 不料如今陈玄丘话风一转,竟然扯上了奉常寺,谈太师顿时抬起头来。 就听陈玄丘道:“前些时日,奉常寺有人叛乱,其贼首,竟是上一任的奉常寺主,幸赖老太师出手,这才平定叛乱,可也迄今尚未选出继任者。 奉常寺里,是否还有贼人同党,也未可知。 臣不才,愿拨至谈太师门下,协理奉常寺教务,清理叛逆余党,尚祈大王恩准。” 谈太师浓眉一挑,就要出班启奏,反对陈玄丘调入奉常寺。 虽说他现在以太师身份直接管理奉常寺,已经等于是朝廷直接插手教务了,但奉常寺就是第一任太师建立的,有这层渊源在,他相当于奉常寺的永久名誉护法。 陈玄丘与奉常寺有什么关系? 他要是进了奉常寺,那不等于王权直接开始干预神权了么? 谈太师还没出去,一向迟钝的沐相已经长揖到地:“臣以为,如此安排,甚为妥当!” 文官班子里登时呼啦啦折倒一片:“臣等附议。” 武将班子立即就把谈太师给卖了,也是齐刷刷长揖下去:“臣等附议!” 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70章 遥草色遥看近却无 谈太师回到府邸的时候,就像一条火焰巨龙。 他的眼睛在喷火,他的鼻孔在喷火,他的嘴巴在喷火,他的耳朵在冒烟……谈太师的夫人死的早,他又不曾纳妾,女儿在家时,一向是女儿陪他晚餐。 原本是一个女儿,而且吃饭的时候,有时吃晚一些,就会出现吃到一半,此女变彼女的状况。 现在好了,两个宜喜宜嗔、甜美可人的女儿一左一右,陪伴晚餐。 谈太师就像脾气恶劣但是养了宠物的人,一见到两个宝贝女儿,无名的怒火顿时消解。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要把现在的状况和女儿通通气儿。 毕竟两个女儿都姓谈,是他的亲生女儿,肯定跟他这个当爹的一个鼻孔出气,同仇敌忾。 至于原本想纳陈玄丘为婿的念头,他现在已经全部打消了。 这种还没把媳妇儿娶过门,就算计老丈人的混蛋,怎么可以成为谈家的女婿? 谈太师清咳一声,放下了筷子。 一家三口,是分餐制,两个女儿一左一右,各据一张小几,见他模样,晓得父亲有话要说,白衣茗儿乖巧地放下了筷子。 谈太师很欣慰,假装没看见黑衣茗儿还在对着羊羹努力的样子。 “咳!今日朝堂之上陈玄丘那小子……”一听这话,黑衣茗儿也放下了勺子。 谈太师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了,最后下结论道:“此子利欲薰心,贪慕权贵,而且心思狡诈,他知道循正途熬资历,耗时太久,而从奉常寺下手,就容易的多。 一则,文武两途都会支持他,反正没有利害冲突嘛。 二则,之前出了王青阳反叛之事,于我奉常寺的声誉损害太大,大王现在不太信任奉常寺。 他是天子近臣,他若来奉常寺,大王必然全力支持。 我看,他这是在图谋奉常寺主一职啊!” 谈太师看着两个宝贝女儿,语重心长地道:“见微知著,由此行为,便可知其品性为人,这个人,不值得托付终身呐!” 两个女儿脸色都严肃起来,谈太师一见心中更是欣慰,谁说女大不中留,看看!你们看看!我谈琰的女儿,终究是和父亲一条心的!白衣茗儿沉吟良久,脸色越来越严肃:“阿爹,他这样做,很不好!” 谈太师高兴地道:“何止不好,简直是丧心病狂!不过,你放心,纵然有大王暗中支持,我也不会让他得逞的。 奉常寺一旦容朝廷插手,就失去了超然的地位,那和普通的其他衙门,还有什么区别。” 白衣茗儿道:“是呢,爹爹一定要想办法赶走他。 我看王青阳做寺主,无妻无子呢,做奉常寺主不能成亲的吧?” 谈太师捋着胡须笑道:“哈哈,那倒也不是,只是王青阳醉心于神道,无心于妻眷子嗣罢了,宁尘和安知命两位亚祝就是有妻有子的。 嗯?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黑衣茗儿听了便道:“女儿觉得,爹爹贵为太师,本也不会去做奉常寺主。 如今寺主之位虚悬,一直选不出个众神官满意、阿爹满意,大王也满意的寺主,这样的话,莫如阿爹就撑陈玄丘上位啊,这样不是替阿爹分忧么?” “啊? 女儿啊,你这么想可不对,为父……”白衣茗儿喜滋滋地道:“姐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玄丘哥哥是最佳人选呢。 阿爹,你亲手扶持简拔上来的人,他对你一定不会错的,玄丘哥哥最是有情有义。” 谈太师道:“羲茗,你这话太没道理。 我奉常寺一脉,多少神官自幼修行,道心坚定,意志虔诚,都还轮不到他们染指寺主之位。 陈玄丘一个外人,他又不懂神术,如何服众。” 白衣茗儿喜道:“那不会的,阿爹放心,陈大哥他本领很大的,你不晓得,他去东夷时,身边就带着一个记性不好的鱼不惑,可后来却能把多年令我大雍头痛的东夷反叛势力一举消灭,就是因为他极具领袖气质,无数豪杰景从啊。” 黑衣茗儿舀起一勺羊羹,微微颔首道:“妹妹说的在理。” 谈太师耳边像是又听到了不断回荡的 “臣也附议”,突然就感觉脑瓜子疼,连吃饭都没了胃口。 ……城东一处车脚行里,后院儿住处,凭窗对坐两人。 一个商贾打扮,一个一身短打扮,就像一个走南闯北的车把式,脸庞也透着些风霜之色。 可二人容颜未改,若有曾经熟悉他们的人,只怕见了要大吃一惊。 这两人正是当初贵不可言的大神官,玉衡和汤唯。 商贾打扮的玉衡微笑道:“他回来了,他在东夷之所为,你可听说了。” 车把式打扮的汤唯道:“自然是听说了,不过,所知有限,就我所知的情况,应该并不全面,东夷之乱,不会这么容易平定的,他身边就那么几个人? 办不到。” 玉衡目光闪动,道:“道韵能勘破自古以来无人发现的天之秘密,又能在奉常寺这个天庭爪牙手中,悄然组织起‘涅盘’,手段何其高明? 我原本还不是十分确定陈玄丘是他选定的继任者,现在看来,却是确定无疑了。 也许,道韵兄还给他另外留了隐藏的力量。” 汤唯道:“今日朝中有消息传来,陈玄丘主动向大王请求,要去奉常寺。” 玉衡的眼睛亮了起来:“看来,他已有所谋划了。” 汤唯道:“我们怎么办? 要不要现在与他取得联络,我们这批人,原本就是奉常寺里出来的人,或许能予之以帮助。” 玉衡思索良久,缓缓点了点头:“为安全起见,人是可以见的,但要格外谨 慎。 我找机会,亲自去见见他。” 汤唯点点头,饮了一口茶,沉默良久,道:“你觉得,与天斗,结果……会在我们这一代出来么?” 玉衡微微眯起了眼睛,没有回答。 窗外,突然“哗啦”一下,那是房脊上堆的雪、屋檐下挂的冰,随着天气变暖,渐渐支撑不信,或滑下屋瓦,或摔下屋檐。 春天,已经悄悄来了。 玉衡忽然笑了,汤唯定定地看着他。 玉衡回答道:“我不确定,那一天什么时候来。 也不确定,我们能不能赢。 不过,谁能看得清,谁能料得到呢? 就这像冬天,不听到窗外冰雪溅落的声音,谁会意识到春天已经要来了? 等你发现远处的柳枝像是笼着一层层的翠绿的雾色时,它就已经到了。” 汤唯听了,也微笑起来:“不错,从龙凤大战,再到巫妖大战,直到如今的三界,已经又过了很多很多年了,我人间有轮回,天道,有没有轮回?”</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71章 史上第一3次非暴力不合作 奉常寺是神明在人间的代言人,把控神人之间的沟通职权,监控人间帝王行止,总掌天下宫观庙殿,对妖魔鬼怪有征伐诛讨之权。 奉常寺的治理体系由上到下是:太师(太师是奉常寺的精神领袖,只是名义上的最高领袖)一人、太祝一人、亚祝两人、少祝四人、祭酒八人,大判十六人,少判三十二人,巡判六十四人,依次往下,还有职阶不等的各级神官,大神官,神官,少神官等。 这些人共同组成了奉常寺,主持神律,维持神道尊严。 陈玄丘被派往奉常寺,有天子诏命,无人可以阻挡。 但是他若想直接一步登天,切进权力核心,这是办不到的。 可是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官职,那就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陈玄丘与殷受私下计议了很久,最终确定,不影响奉常寺现在任职体系。 不管是其位已经有人还是空悬已久。 此时空降一人占了那个位置,都会激起一部分人反对。 所以,殷受利用天子的权力,给奉常寺凭空再造了一个位置:奉常寺巡缉天下七十二路总判官。 这里边有三个重点:巡察,这明显是冲着之前的王青阳造反去的。 你们奉常寺里还有没有他的人? 他经营奉常寺这么多年,在天下各处奉常院有没有亲信? 一个巡,就是察。 一个缉,就有抓的权力。 可在这一点上,纵然是谈太师也不好抗拒,谁叫你奉常寺主居然是个反贼头子呢? 接下来,是七十二路。 天下有七十二诸侯,奉常寺下设的三百六十座奉常院,按照一定的方位就分布在大雍国境和这七十二路诸侯国中,陈玄丘显然有权去任何一处地方进行调查。 而太祝、亚祝、少祝、祭酒,都是常年驻守奉常寺的神官,当初汤唯进入姬国,也是因为有人在京畿犯了案,一路追杀过去的。 负责巡幸天下,并且有权对犯了罪的奉常院神官进行罢官、问责的,就是十六位大判。 可现在,陈玄丘是总判官,明显职权还在他们之上,陈玄丘自然也拥有罢免各处神官或纠察制裁其罪责的权力。 消息传开,大雍的卿、大夫、士,三个阶层文武官员弹冠相庆。 看看,大王果然宠信此人啊,居然委了个这么讨人嫌的重要职差,不过幸好他只是纠察奉常寺。 陈玄丘很谨慎,已经考虑到自己不会太受欢迎,为了避免激起奉常寺上下更激烈的抵触,他表现的非常低调。 他一袭布衣,未带一个随从,独自一人赶去奉常寺。 半道儿上,陈玄丘还在路边一个冻得瑟瑟发抖的老妇人那儿,买了满满一大筐的冻梨。 那冻梨个个都带冰碴儿的,可又有些融化了,正是品尝的最好时候,做为他初次上任带给同僚的见面礼。 陈玄丘赶到奉常寺,本以为会受到刁难,没想到只一亮出圣旨,就被顺利带了进去,没有一个人刁难他,这让陈玄丘心中稍宽。 陈玄丘被领进了那处巨大无比、恢宏无比,人在其中宛如蝼蚁的巨大神殿上。 陈玄丘这还是第一次有功夫仔细打量这座神宫,不由的啧啧称奇。 雄伟、震撼,饕餮的神宫与这里一比,简直不堪一提。 那些神兽在文明方面,果然不及我们人类进化的更高啊,这才配称得上神殿。 就看这高大的神殿之柱吧,一根怕不得四五个人手拉手的才能环抱住。 陈玄丘赞叹完了,这才对引他进来的神官道:“太师在么?” “太师公务繁忙,并不经常来此。” “了解。 那么,现在由谁主持奉常寺日常事务?” “当然是太师。” “……太师不在的时候,由谁负责寺中事务?” “太师事必躬亲,太师他老人家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我们就先放一放,等太师来了再处理。” “原来如此,咳!奉常寺太祝还没有再次选出吧?” “是的总判大人。” “那么奉常寺里,地位最高的就是两位亚祝喽?” “不!是太师。” “哈哈哈,我是说,太师不在的时候,地位权力最高的,就是两位亚祝喽?” “是的总判大人。” “两位亚祝在么?” “不在。” “?” “安亚祝去了西方,说是那边有一处奉常院被毁,料理些后事。” “宁亚祝呢?” “宁亚祝的孙媳妇有孕在身,昨儿不慎绊了一跤,宁亚祝放心不下,回家探望了。” “寺中少祝还有谁?” “玳九玳少祝和诸葛剑锋两位少祝。” “他们两位人呢?” “诸葛少祝告假。” “玳少祝呢?” “玳少祝闭关。” “哦,我等他!” 陈玄丘把一筐冻梨放在了巨大的铜鹤足下:“玳少祝什么时候出关?” “也许三两个月就会出关了。” 陈玄丘把冻梨又提起来了,递给这个神官:“那可等不了他那么久,这梨子送给你吃吧。” 这位神官是南方人,自升入总寺,就一直在寺中生活,没见过冻梨,一瞧那梨子一只只乌漆抹黑,全都“烂“了,不由暗恼:“这个人明知不招待见,有意戏弄我么?” 不过,他休养好,还是笑眯眯地接了,道了声谢。 吃人家嘴短嘛,他礼物都收了,陈玄丘就道:“既然一众上位神官都不在,我且先去寺里走走,你来带路。” 那位神官笑眯眯地道:“我要去点验接收一批祷神香,实在腾不出空儿来,总判大人要各处走走,只管各处走走,咱们寺里,没什么不可去的地方。” 嘿!陈玄丘终于明白了,他们这是非暴力不合作啊。 不过,他肩上可是扛了一面天子的大旗,之前奉常寺主又曾有过反叛之举,貌似奉常寺不好公开抵制,现在也只能用这样的办法给他来个下马威。 这位神官提着筐子往外走,陈玄丘在后边高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位神官头也不回地回答道:“奉常祭酒夏沥泉!” 呃……祭酒? 那你装得跟个小神官似的干什么,扮猪吃虎么? 我是总判,差不多跟他平级,好像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陈玄丘眼看着那位神官出了神宫大门,眼看着夏祭酒手一扬,一筐子冻梨就扔出手去。 陈玄丘不由心想:“看来我是真不受欢迎啊!”</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72章第 主动破局 奉常寺上下对陈玄丘,这是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什么巡缉天下七十二路总判,分明是来找我奉常寺的碴么。 而且此人是空降的。 如果是谈太师承担纠察整个奉常寺的责任,大家也不会如此抵触。 你陈玄丘都不算一个神官,却想来纠察我们这些可以沟通神祗,维护人间的神官? 所以,陈玄丘上任当日,便遭遇了奉常寺的非暴力不合作。 罢了,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陈玄丘平息了一下心情,便在奉常寺里一个人转悠起来。 果然,没人阻拦他。 只不过,经常会有一些区域,外边地上插着一块牌子“内有阵法,谨防擅入。” 这一来,陈玄丘貌似也没多少地方可以去了,因为插着“内有阵法”牌子的地方实在太多。 最后,陈玄丘去了奉常寺最后面的九碑林,这儿是妲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依稀还能看见一些人类生活过的痕迹。 陈玄丘漫步其间,想到此时正在宫中陪伴母亲的妲己。 已经好几天了,她只派人捎了信回来,说要多陪母亲几日,看来这母女二人已经迅速建立了感情啊。 总住在宫里不方便吧? 不过,我若把妲己的母亲接到我家住,貌似也不妥。 尤其以后叫雀辞知道,这丫头若是生起气来,可不太好哄。 可是,终究是沾亲带故,嗯……反正我又不差钱儿,回去可以找处地方,再起一幢宅子,让她母女搬去居住。 陈玄丘一路思忖着,便在参天古树掩映间,看到一座塔。 一座七层宝塔,看起来非常古旧了,风雨侵蚀之下,塔的表面盘剥的厉害。 每一层塔的周围,原本应该都挂有风铃,但此时再看,那青铜的风铃所余无几,大部分都只剩下一个挂钩,孤零零地悬在那里,风铃已锈蚀坠落,却无人去修。 这座塔着实不小,塔基看起来约有近二十丈方圆,陈玄丘踱到塔的正面,这里有一条路,方砖的地面也老旧了,看起来罕有人来,砖缝里长出了倔强的野草。 一只靴子毫不在意地踩在一株野草上,站住,陈玄丘抬头望去,只见那塔上依稀可见三个大字“伏妖塔!” 奉常寺有三宝,千机剑犀利无双,镇魔鼎镇压天下,伏妖塔囚禁万妖。 千机剑犀利无匹,剑意就可伤人神魂,据说是一柄连仙人都可以斩杀的神剑。 镇魔鼎则是一口镇压神器,交战之时祭鼎于空,可以压制对方的境界和修为,同时也可以镇压敌人,或者用来防御,无坚可摧。 至于伏妖塔……按照妲己的说法,这里边就应该是囚禁着曾经被一代代奉常寺中神官抓获的,罪不当死,但不可轻饶的妖魔鬼怪了。 这样的对手,一旦拿获,就会关进伏妖塔,而不能由外打开这塔的话,他们是出不来的。 王青阳还是奉常寺主的时候,就曾经屡屡放出几只大妖,供妲己刺杀训练。 就是这样一座宝塔,锁拿着许多大妖? 看着那破败之相满满的七层塔,陈玄丘有些不敢置信。 他来回地走了几圈,绕着那塔慢慢地转着圈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远处,一处假山上的亭阁。 亭阁中,太师谈琰凝视着远处伏妖塔下那道小小的人影,眉头微蹙地道:“这个陈玄丘,颇有几分气量啊,受到这样的冷落,以他这样少年得志的人来说,早该忍不住发作了,他却浑若无事,还有闲心观察伏妖塔。” 站在谈琰旁边的是一个须发如墨的中年人,正是奉常少祝玳九。 玳少祝眼眸一动,低声道:“太师,我有一计,若是趁着四下无人,将他擒下,关进伏妖塔……”谈太师眉头一皱,道:“他是天子钦使,纵然我等不喜,便将他送入伏妖塔,成为万妖血食,岂非大逆不道?” 玳九不以为然,讪笑地道:“我奉常寺一向高高在上,代天行事。 便是天子,也当受我等监控。 什么时候,大王的手可以伸进我奉常寺来了? 给他个教训,又何妨?” 谈太师眉头拧得紧紧的,暗暗摇头。 大雍承平太久了,奉常寺也威风太久了。 现在奉常寺中有太多人,既忘记了奉常寺是依附于大雍王朝的奠基之上的一座丰碑,也忘了当初奉常寺的第一批英杰,尽皆是追随大雍开国天子殷无忌的部下。 他们,已经把自己凌驾于世间所有人之上了。 谈太师暗暗不悦,在他的新任寺主备选人物中,玳九本来也是一个选择,此时却已悄然从他心中名单上抹去。 这样的人一旦成为奉常寺主,接掌镇魔鼎和千机剑,将会更加膨胀,会给奉常寺招祸的。 谈太师淡淡地道:“打消这个妄念!你记住,奉常寺离不开大雍!奉常寺绝不可与大雍天子为敌!这是我奉常寺建立之初,就与大雍开国天子殷无忌定下的天地大誓,如果违背誓言,会遭天地之力反噬的。” 玳九恭声道:“是!” 可他态度虽然恭敬,垂首低头时,眸中却掠过一丝不屑。 太师终究只是我奉常寺的名誉领袖,在朝太久,心已向着朝廷了。 天庭就是统御这一方天地的,是三界中最强大的力量,而我等,就是天界在人间的代言人,我们纵然不屑于大雍天子,能遭什么反噬? 虚言恫吓罢了。 谈太师观望良久,不见陈玄丘有什么新的动作,就只是绕着伏妖塔徐徐踱步,不想再看下去,便转身走出了观风阁。 谈太师一回到自己的府邸,便问道:“两位小姐呢?” 谈太师决定了,两个闺女,各召一个佳婿,至于陈玄丘,因为他的奸诈狂妄,已经从谈太师心中除名了。 这两天忙完东夷那边的军务安排,他就打算开始着手此事,一开春就办个盛大的踏青会,介时把各方公卿权贵家的公子都邀去,让两个女儿看一看,有中意的就跟他说,接下来就该他来操持了。 让两个女儿早日终身有靠,也就对得起早逝的爱妻了。 老管事见谈太师询问,忙毕恭毕敬地答道:“月茗小姐在练剑,羲茗小姐在练丹,摩诃萨老爷子说,叫小的们不要去打扰。” 谈太师一听老怀大慰,两个女儿果然长大了,自从离魂分躯,性情就成熟稳重了许多。 我谈琰的女儿,不学琴棋书画、针织女红,那也没有什么。 她们只要专注于事,不再为陈玄丘那小子所迷惑,便一切都好。 于是,谈太师欣欣然道:“既如此,老夫去书房料理公事了,沏壶茶来。” 后宅里边,两幢绣楼,并肩相倚,中间悬空一道竹廊,勾连着左右。 左边绣楼住的是姐姐谈月茗。 谈月茗提着一口剑站在花园里,时时比划几下,然后便想:“我之前才刚刚与妹妹分开,还来不及大展神威,地维秘境之乱就结束了,也没让他见识一下我的本领。 他如今要去奉常寺上任,纠察王青阳余孽,可身边的帮手大都离开了,这时极需人帮忙。 我是先天剑体,白虎庚金剑气较师父使来还要犀利,到时候去帮他,定然叫他喜出望外。 他年纪轻轻,必然在乎功业,一个贤内助,他能拒绝么? 何况那妲己、朱雀辞都有了不得的神通本领,我一定要比他们表现出色,那家伙才会看重我!对!这一次见面,是我拥有自己的身体后第一次的正式相见,一定要挑个有意义的时候,叫他对我的印象深深的,再难忘记。” 右边绣楼里,楼下却有一间丹室。 谈羲茗穿着一袭雪白的道服,盘膝坐在丹炉前,聚精汇神看了一看,见那火势已经稳了,这才轻轻吁了口气,手托着香腮,放松了神态。 “朱雀辞、妲己,还有姐姐,都有一身了不得的本事,我比不了他们。 可若论练丹之术,谁人及得上我呢? 玄丘哥哥刚刚结了金丹,那是内金丹,要继续淬炼提升,需时太久。 我或能炼出一颗上品的外金丹送给他服用,必能祝他提升修为,叫他晓得,我有其他女子不及之好,嘻嘻……”姊妹二人各有小心思,都在憋着劲儿要向她们心仪的男子秀一秀本领。 而此时,陈玄丘却已离开奉常寺,来到了宁尘宁亚祝的家。 奉常寺的高层个个躲得远远的,有的跑的太远,比如安知命,居然跑去姬国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可现在没有跑,还能找得到的,那就只有宁尘宁亚祝了。 宁尘的宅子占地不小,位置在大雍中京的西南位置,高大的门楣,两侧延伸出去的高大院墙,几乎占了半条街。 陈玄丘提着一筐冻梨蹬上青石的台阶,他这筐梨子可不是夏沥泉夏祭酒扔掉的那筐,而是离开奉常寺的时候,仍从那老婆婆手里买的。 陈玄丘一手提着筐子,一手伸出去,正要叩向那朱红色大门上的兽环,那大门突然“嗵”地一声巨响,把猝不及防的陈玄丘吓了一跳。 陈玄丘定睛一看,那无比厚实、结实的朱漆大门,竟然被人一拳打出个窟窿来,一只拳头,正随着那支棱八翘的木刺,从那打碎的大门里探出来。 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73章 宁门家事 咦? 宁家闹家务事都这么火爆么? 陈玄丘赶紧退后三步,就见那只看起来还未成年的拳头猛然一缩,紧跟着大门“嗵”地一声,似乎有人摔在了门上。 陈玄丘心思一转,决定出手了。 今天他本就想以宁尘宁亚祝做为他渗入奉常寺的突破口的,既然宁家有事,那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想到这里,陈玄丘欢欢喜喜地提着一筐冻梨就冲上前去,一脚踹在了那大门上。 练体术人间第一的陈玄丘,此时肉身之强悍,已经远超许多强大的妖兽。 别看他步态轻袅,如春风拂柳,这一发力,力道极其可怕,那大门“轰”地一声,就连着门框一起掉下来了,“咣”地一声倒向门内,尘土飞扬。 尘土渐渐散去,就见一个长门洞儿,门洞尽头是一个小院儿,迎面看就是一堵照壁。 此刻就在那小院儿里,一群人正呆滞在站在那里,看着门洞。 那群人中,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手中高高举着一只石蹬,正要向迎面之人砸去。 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少年,正躺地滚倒,双腿绞着另一个壮年的腰杆儿。 围绕着他们两人的是五六个壮汉,手中没有兵器,但个个挥舞着拳头,凶神恶煞,身材魁梧。 陈玄丘提着梨子,风度翩翩地走过去,露出一丝温文尔雅的笑容:“请问,宁尘宁亚祝在家么?” 那些大汉横了陈玄丘一眼,目光往他提着的那筐冻梨上一落,立时露出不屑之色。 不再以为他是个什么贵客了。 这时那个八九岁的娃儿张开嘴,在那大汉的腿上狠狠咬了一口,那大汉吃痛,立时挥腿胖揍那娃儿。 另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大吼一声:“休伤吾弟!” 手中的石蹬呼地一声,就向这大汉的脑袋砸去,几个大汉立时抢上抵挡,双方再度打了起来。 陈玄丘把筐子放在门洞儿边上,拿了个冻梨,一边看着双方交手,一边咬着冰碴儿直掉的冻梨,那冰雪的凉意混合着梨汁的甜美入喉,啧!卖相虽然不好,但是味道还挺不错啊。 突然,那十五六岁的少年被一个大汉从后边拦腰抱住,脚下用力一绊,将他扑倒在地,其他几个大汉立时扑了上去。 陈玄丘方才一直看着,这十五六岁的少年似乎是天生神力,对面几个魁梧大汉绝不是什么普通的壮年,他们拥有很高明的武技,但是在那少年又快又狠的一对拳头下边,却一点好儿都没讨到。 所谓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这几个大汉不是不练功,而是与这少年人的强健体魄相比,那力道已不值一提。 但那少年显然就属于练功不练拳的主儿了,所以就如一艘无舵之船,虽然拥有压迫性的力量,但一对拳头全无章法,是街头打烂架的路子,这才为人所乘。 陈玄丘啃完了一只梨子,正从袖中摸出一方手帕拭着嘴角,一见这般模样,立即一甩手腕,手中那方手帕就像一片飞刃似的,呼啸飞去,在扑向少年人的几个壮汉面前一掠而过,其中一人闪得慢些,被手帕的边缘在颊上一划,登时就是一道血口子。 这手帕急旋,竟如刀剑一般锋利。 那少年人趁机一挺腰,将从后边抱住他的壮汉震开,就地一滚,抱住那个有些力竭的八九岁少年,背靠影壁墙站定。 陈玄丘一纵身,足尖儿在那儿疾旋回来的手帕上一点,就稳稳地站在了空中,背负双手,朗声道:“宁亚祝大神官府上,怎么可以出现这样的事情,尔等还不住手。” 那个小少年看见陈玄丘踏着一方滴溜溜乱转的手帕凌空站定的样子,不由惊咦道:“啊!他是上大夫陈玄丘,他就是上大夫陈玄丘,爹爹老是提起的那个人。” 陈玄丘眼见双方住了手,纵身往地上一跃,顺手收了手帕,看着那小少年道:“你认识我?” 那少年连连点头,惊喜地道:“认识认识,上大夫有一天脚踏着一只好大好大的葫芦,在半空里飞,我在我家门前看见过。 可我刚才有点没记住,还是看你仍旧站在空中的样子,才一下子想起来。” 陈玄丘哈哈一笑,也没想起来是哪一次自己踏着葫芦在天上飞,便问道:“你是宁亚祝家什么人? 怎么自家人打将起来了。” 这时,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放下小少年,上前抱拳一揖,毕恭毕敬地道:“在下恶来,家父是大夫蜚蠊,这是我二弟季胜,见过陈上大夫。” 蜚蠊之子? 那是自己人呐!陈玄丘回京后,费仲、尤浑、蜚蠊等五人可是第一时间登门拜访过的,这五个人都属于投机派,循着旧体制他们永远没机会出头,所以就迎合殷受的变革想法,这才被提拔上来的。 而陈玄丘就是推动、鼓励殷受变革旧制度的“幕后黑手”,和他们自然是一个鼻孔出气。 这时一听这两个孩子竟是蜚蠊的儿子,马上就站到了他们一边。 陈玄丘脸色一沉,指着几个大汉斥责道:“你们都是壮年,欺负两个孩子,成何体统? 这儿是宁府,你们宁府就是这般待客的么? 嗯? 你们看看,把他们都打成什么样子了。” 这儿是宁府,恶来和季胜两兄弟是在宁府打架。 他们两个身上倒没什么伤势,可对方……一个个头破血流、鼻青脸肿的。 没错,陈上大夫就是这么的帮亲不帮理。 “陈上大夫? 你好大的官威呀……”突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带着些揶揄的语气。 陈玄丘扭头一看,就见一群人从院子里赶过来。 头前是一个中年妇人,身着绫罗,虽然已年近四旬,体态依旧保持得很好,可以看得出她年轻时候容颜非常姣好,只是颧骨较高,嘴唇较薄,未免显得有些刻薄。 在她身后,跟着四个踩着小碎步垂首陪行的丫环,看起来有些怕她。 这妇人走到前面,冷冷地扫了一眼几个壮汉的狼狈相,没好气地呵斥道:“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两个孩子你们都对付不了。” 几个壮汉惭然低下头去。 妇人又看向陈玄丘,皮笑肉不笑地道:“我们宁家太老爷,乃是奉常寺的神官。 陈上大夫,你是朝廷的官员,我们宁家的事情,似乎还轮不到你陈上大夫出面吧?” 陈玄丘微笑道:“看来你的消息闭塞的很,如今我还是奉常寺纠察天下七十二路总判官,凡我奉常寺所属,你说有谁我查不得?” 那妇人怔了怔,错愕地道:“总判官? 奉常寺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职务?” 陈玄丘笑容可掬地道:“就是今天。” 妇人一听大怒,以为他是在消遣自己,勃然大怒道:“就算真从石头缝儿里蹦出了个什么总判官,也管不到你管我们宁家,我们宁家太老爷可是奉常寺右亚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啪!” 一记耳光扇到了那妇人的脸上,记得她倒退三步,脸上立时现出五道指印。 陈玄丘收回手,沉声道:“这句话,若是宁亚祝对我说出来也还罢了,你是什么人? 你也配和本大人如此说话!” “你敢打我们麻管事,把他拿下!” 众壮汉一见,立时一拥而上。 恶来和季胜见陈玄丘出手,却是大喜,季胜更是高声叫道:“打的好!” “统统滚开!” 那中年妇人气的脸都红了,尖叫一声,叱退众壮汉,恶狠狠地瞪着陈玄丘,点头冷笑道:“好!好得很!我麻碴儿可是已经有二十多年不曾挨过打了,今日承蒙陈上大夫所赐,麻碴儿若不有所回报,未免不知礼数了。” [龙腾小说网 x.xyz]麻碴儿? 这一听就是个下人的名字啊,一个使唤人,居然这么大的口气。 陈玄丘刚想到这里,就见麻碴儿双手手腕一翻,两颗珠子便出现在了她的两手指端。 两颗珠子,一枚黑色,一枚白色,麻碴儿尖声叫道:“珠璧联辉!” 一黑一白两枚珠子便带着呼啸之声,仿佛火枪射出的弹丸一般,向着陈玄丘的面门疾射而来。 陈玄丘看着迎面而来交相缠绕的两颗珠子,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74章 有理无理,全在嘴里 陈玄丘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不由惊咦一声,也不出动兵刃,只抬右手,屈指一弹,“啪!” 再一弹,“啪”,两颗相互环绕击来的珠子顿时被弹飞出去。 “麻管事和修真世家郭家,有何关系?” 陈玄丘忍不住问了一句,麻管事冷笑:“知道怕了? 已经晚啦!” 麻碴儿手捏法诀,口念咒语,只听“当”地一声响,弹飞到空中的两颗黑白珠子一碰,顿时力道陡升,一前一后向陈玄丘额头砸来,麻碴儿沉声道:“吐珠于泽!” 陈玄丘一指弹出,那颗珠子仍被他弹出,可第二颗珠子衔尾而至,陈玄丘甚至来不及收指再弹,急忙一振手臂,以掌心接了这颗珠子,将它反震回去。 可是,令人惊奇的是,两颗珠子之间似乎有所联系,陈玄丘一指弹开的那枚珠子,这回不是飞上半空,而是呼啸一声弹到了后一枚珠子的后面。 当后一枚珠子被震飞,它又出现在陈玄丘的面前。 两颗珠子如此反复,简直有无穷无尽之感。 陈玄丘虽然挺掌相击,可是架不住被反复击打,掌心渐生麻木痛楚之感。 麻碴儿眼见陈玄丘竟以一双肉掌,以一根手指来抵挡她的珠子,也是吓了一大跳,暗暗惊出一身冷汗。 这珠子是以道法驱动,但其速度、力道实比枪弹丝毫不差,那是何等力量? 如果是普通的修行者,绝不敢以肉身去硬接,就算是练体术大成的武道高手,也接不住如此速度、如此力度的珠子。 可陈玄丘竟然接得住。 不过,随后她见这明珠反复,陈玄丘应接不暇,终于放下心来,此人只是肉身极其强大,说不定与那恶来臭小子一样,曾经有过什么奇遇,所以肉身强横,但只靠此一点,又怎么可能与她交手过招? 她可是修真世家郭的人!这女人只是郭家一个侍女,不太打听外边的事情,不知道陈玄丘有什么本领。 而且从小在郭家长大,郭家山庄附近数千里,唯郭家是尊,所以她也是目中无人惯了,此时怯意一去,狂傲之态自然复起。 “还真他娘的不太舒服,这女人也不知道是郭家的什么人,看起来比郭竹那个不争气的世家子还要强上几分呢,可惜她用的不是那颗宝器明珠。” 陈玄丘想着,另一只手终于伸出。 此时,麻碴儿刚刚喝道:“吐珠与泽,谁敢不含!” 陈玄丘另一只手已经到了,他右手一搪,左手一抄,一黑一白两颗珠子就被他握在手中,拳头一握,真武拳意震荡,切开了这珠子和主人的神念联系,然后双手一拍,“啪”地一声,两颗珠子顿时化成了一团尘雾。 麻碴儿只惊得张口接舌,还不等她再出手,陈玄丘已经到了面前。 陈玄丘动手一直就是这样,静若处子,动如疯狗,要么不出手,出手就是搏命之态。 今天他是头一回想表现得有点大侠风范,总判官么,这儿是同僚家么。 现在可是不管这些了,就装了一次样儿,差点失手,这一回他哪里还会客气。 麻碴儿一抬手,袖中似乎还有那种黑白珠子,可还不等她放出来,一只手指修长、肤色莹白如玉,非常适合弹琴的手,就像拂弄琴弦似的轻柔地拂在了她的脸上。 “哎……”麻碴儿叫出了绵羊音儿,整个人都被这一巴掌抽得凌空飞了出去,“轰”地一声撞在照壁上,把照壁中间的福字图案砸得四分五裂,乱石溅飞。 一旁恶来急忙动了下身子,挡住自己弟弟季胜,免得他被乱石打伤。 这个麻碴儿被打飞出去时就知道不妙,可也只是勉强用道法护了下身子,结果一撞之下,道法自消,重重地摔在地上,半边脸肿胀的老高,脸骨都裂了,嘴角沁着鲜血。 不过,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疼痛,因为整张脸都木了。 那些大汉惊怒,方才与恶来两兄弟交手,他们都只动拳脚,不曾动用兵刃,此时却纷纷拔出刀剑,把陈玄丘一围,其中一人惊怒道:“你敢打我郭家的人,朋友,你今天不用走了,把命留下!” 陈玄丘嘴角一撇:“我没走错地方吧? 这儿不是宁亚祝府? 神龙摆尾!” 眼见七八杆刀枪恶狠狠向他刺来,陈玄丘突然大喝一声,他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空中突然出现一个龙人儿。 上身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儿模样,长什么样子没看清楚,就是一眼瞧去,明眸皓齿,五官标致,当是个美人儿。 她的下身却是龙躯,金色的龙尾有力地一扫,就连那些刀剑确在她的尾鳞上都毫无感觉,七八个大汉以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溅射出去。 旋即,那龙美人儿就不见了踪影,临消失前,她只来得及向陈玄丘投以幽怨的一眼。 人家可是龙族公主,四海闻名的大美人儿呀,你就这么使唤? ……葫中世界,七音染正向吉祥抱怨:“你男人啊,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没事时也不说进来看看你,人不来也成,倒是送些好吃的来呀,他又不送。” 吉祥听见“你男人”三个字,心里就甜的很了,便甜甜笑道:“你现在是冥祖啊,天地生灵已经有生命渐逝者,各种生灵对于死亡也都有了认知,很多生灵已经自发地开始向你敬献祭牲了,还怕没吃的?” 七音染一摆手,道:“问题不在这里,我自己采撷些东西,也能炮制食物。 这不是没他做的好吃么? 陈玄丘,是个好厨子。” 七音染吞了口口水,又道:“结果呢,他不进来看咱们,嗨!一有事就找我出去,一有事就找我出去,呼来喝去的,当我是他家小丫环呢? 你可不知道,当初第一次见到他,他一见我,就被我的神威镇压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 现在他倒拽起来了,哼!下次他要是喊我出去,我才不理他。” 吉祥偷笑道:“好像,你没办法拒绝他呢。” 七音染理直气壮地道:“行为上没法拒绝,但态度上要有拒绝的样子。 你看着吧,他要再召我出去,我一定要表达自己的不满。” 七音染刚说到这儿,天象一阵波动。 吉祥诧异地抬起头,道:“我男人召龙母出去了呢。” 七音染一听顿时大怒:“什么? 他为什么不召我? 为什么要召那个小龙人? 喜新厌旧,不是东西。” 吉祥道:“咦? 龙母又回来了。” 七音染一听,马上转嗔为喜,道:“哈,一定是她不济事,帮不上什么忙。” 吉祥瞟了七音染道:“七音姐姐,你的脸色变得比海上的风浪还快呢。” “有么? 只要不起皱纹就好。” 七音染摸摸吹弹得破的脸蛋儿,突然两眼一亮:“为什么一定要外边有事,等他召我出去呀,他还不来看你,你又出不去。 要不,我搞点事情,引他进来?” 吉祥道:“你要搞什么事情呢?” 七音染眼珠一转,“阴险”地道:“比如龙蛇大战,虎象相争,某一个族群要彻底消亡了,他总不会不管吧?” 吉祥连连摇头:“没用的,有我在呢? 他知道有我在,只要我一念之间,便能消解这一切啊。” 七音染垮下脸儿来:“说的对喔,你是天道意志,哪有你搞不定的事情?” 七音染突然精神一振,兴奋地道:“我有主意了!” 吉祥赶紧道:“说来听听。” 七音染怂恿道:“要不,你造他的反吧!我们要造你的反他不会信的,实力差距太大。 可在这一方世界中,你可不比他差,你若造他的反,他不紧张才怪。” 吉祥一听,大为意动,忙道:“我要怎么做,才会让他相信,我要造他的反?” 七音染道:“咱们这样干……”七音染附在吉祥的耳朵上,叽叽喳喳地出起了主意。 ……外边,陈玄丘可不知道召小龙女来摆摆威风,居然会惹出这样的事来。 他看看摔出去的众壮汉,对恶来道:“小子,什么情况,怎么你们俩在宁家? 宁家的人一个也不见,倒跑出一帮郭家的人来?” 恶来眼见陈玄丘如此威风,顿时崇拜不已。 尤其是恶来神力无穷,皮糙肉厚,既抗打又能打,他最佩服的就是陈玄丘这种肉身强大,功夫强横的人,行法作功、颂经念咒、画符祭器一类的道术虽然看着玄之又玄,他偏生半点兴趣都没有。 如今一听偶像问话,恶来赶紧上前,恭恭敬敬地道:“回上大夫的话。 我姐姐是宁府大公子的妻子,受到宁家人的欺辱,我兄弟二人气不过,来替家姐讨公道。” 陈玄丘喔了一声,道:“那这郭家的人是怎么回事?” 恶来道:“他们是宁家二公子妻子的陪嫁随从,欺负我姐姐的,就是他们家小姐。” 陈玄丘这才恍然大悟,道:“你爹呢,这事儿不该你爹出面么,怎么让你们两个半大小子来了?” 恶来吱唔道:“家父……那个公务繁忙,一时腾不出空儿来……”季胜气不过,抢着道:“才不是呢,我爹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宁家公婆俱在,轮不到他这个娘家丈人出头。 爹还说,陈上大夫你要去奉常寺做事呢,这时候不能给你添乱,万一招惹了宁家,那上大夫你在奉常寺里可不好做人。” “原来如此!” 陈玄丘眉锋一挑,英气自现:“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 混账话!至于说我么? 如果我想在奉常寺站住脚,需要害得一个当爹的忍气吞声,一个做人媳妇的低声下气,我臊都要臊死!” 陈玄丘嘴儿一呶,对季胜道:“喏,帮我提着冻梨,咱们找宁亚祝说理去。” 季胜惊奇地道:“上大夫,你知道我姐姐和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么,这就要去讲理了?” 陈玄丘把眼一瞪,道:“我需要先知道些什么? 有理无理,全在嘴里!我可是奉常纠察七十二路总判官,和我比嘴大? 谁有我嘴大!走!” 恶来心中一股暖流涌起,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卟嗵”跪倒在地,对陈玄丘“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跳起身来,过去提起装冻梨的筐子。 陈玄丘已昂首挺胸,当先走去。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75章 神探陈玄丘 陈玄丘一路走进去,府中有那丫环下人,似乎已经知道前边七八个壮汉俱都被打倒,一见人来便仓惶躲闪,陈玄丘也不去难为他们,径直进了大厅,往上首一坐。 恶来和季胜跟进来,陈玄丘见恶来还提着筐,便道:;来来,放这边。 待恶来放下筐子,陈玄丘道:;去请此间主人来,我要见见。 陈玄丘刚刚说罢,已然有人冷冷地道:;何人来我宁府闹事? 季胜一见来人就怒气满面,想要冲上前去,却被恶来一把拉住。 恶来的脾气其实比他这弟弟还要暴躁些,但是他现在对陈玄丘无比崇拜,自己敬畏的人就在面前,他自然不敢造次。 恶来向弟弟摇摇头,拉着他到陈玄丘背后站定。 陈玄丘向厅门处望去,见有一个中年人满脸不悦地走进来,后边跟着两个丫环和几个奴扑。 见陈玄丘不请自坐,这人更加不悦,站住脚步道:;足下是奉常寺中人?怎么就敢在我家如此造次。 陈玄丘道:;你是谁? 旁边早有奴仆道:;这是我家大老爷。 那人微微拱了拱手,倨傲地道:;老夫宁致远。 陈玄丘展颜道:;原来是宁贤侄啊,你父亲可在府上? 宁致远一双眼珠子都快突了出来,吃吃地道:;贤侄? 陈玄丘微笑道:;是啊,陈某忝为奉常纠察七十二路总判官,与令尊宁亚祝乃是同僚&amp;hellip;&amp;hellip; 宁致远冷笑道:;奉常寺中亦有前辈后辈,足下这年纪&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不动声色,继续说道:;另外,谈太师一双女儿称我大哥,我对谈太师自称小侄。谈太师在奉常寺中辈份最高,比令尊还高了一辈。这么一算,贤侄啊,你爹在家吗? 宁致远一张脸胀得通红。 可这个年代,辈分和岁数不相干的状况尤其明显,六十老翁向一三岁娃儿称叔爷,在乡间也是常见的事。 所以宁致远虽然知道陈玄丘在故意占他便宜,可脸都快胀紫了,却挑不出他的毛病。 宁致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在这件事上与他计较。 宁致远道:;家父近来偶染小恙,所以回府之后,一直在后宅静养,早就嘱咐过我,不见外客。陈总判,我府上家人说,你把我家麻管事还有七八个家丁给打伤了,不知可有其事。 ;有! 宁致远一窒,没想到他答的这么干脆,便又问道:;陈总判登门是客,为何却对主人家的家仆大打出手,这与礼数不合吧? 陈玄丘脸色一沉,道:;贤侄,这正是我要问你的。我今日来,本是为了拜访宁尘兄,不料进得门来中,正看到你家七八个壮汉,围攻我恶来、季胜两位贤侄,我自然要出面过问了。不料你那家仆,当即就对我大打出手,可见平日之嚣张。 宁致远脸都黑了,他的长子娶的是蜚蠊的长女,而恶来和季胜是蜚蠊长女之弟,比他小一辈儿,让陈玄丘这么一说,儿媳妇的两个兄弟,他长子的两个小舅子,倒成了他的平辈,这怎么论的? 陈玄丘道:;宁尘兄德高望重,是一位受人敬仰的大神官,宁家可不能给宁兄丢脸呐! 陈玄丘摆出一副长辈架子来,把宁致远气个半死,偏又拿他没辄。 这时陈玄丘话风一转,道:;对了,我听恶来贤侄说,他的姐姐在你宁家受人欺辱,不至于吧,我想以宁尘兄的家风,就算家奴们霸道了一些,可是兄弟妯娌之间,还是应该友爱和睦的嘛。 ;友爱和睦?哈哈哈哈&amp;hellip;&amp;hellip; 宁致远仰天狂笑,笑罢把脸一沉,厉声道:;陈总判,杀人,该不该偿命? 陈玄丘吃了一惊,失声道:;谁杀人了? 宁致远脸色铁青,道:;这是家丑,老夫本来不愿对外人讲起,如今蜚蠊两个儿子既然闹上了门来,总归是隐瞒不住了,老夫便直说了吧! 前不久,我那次媳有了身孕,我那长媳竟心生嫉恨,故意绊倒我那次媳,害得我那次媳流产。这样恶毒的女子,老夫要以家法,将她以命抵命! 季胜气得小脸通红:;你胡说,你儿子都死了,我姐姐甘愿为他守寡,她这般善良,怎么会做那种事! 宁致远道:;我那长子本是奉常寺一位神官,几个月前,在奉常之变时荣归天国。长媳玉娥年纪轻轻,又无子嗣,老夫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也对她说过,若是愿意改嫁,老夫会把她当成女儿一般嫁出去。 是她自己说要为夫守节,因此上,我宁家上下对她也算十分的宽厚,谁料她竟干出这般没有人性的事来。 恶来怒不可遏地道:;我姐姐不会做坏事的,是你们冤枉她。你们若敢杀我姐姐,我恶来必杀你全家! 宁致远连连冷笑,只是看着陈玄丘。 陈玄丘对他自诩长辈,可就算真是长辈,宁家的家事也轮不到他来指手划脚。只是他既占了理,倒不怕说出来。 陈玄丘听了心中一惊,如果那个玉娥真的做出这种事来,倒是不好包庇了,这可是残害孕妇。 没有动机? 有些事,真的不需要动机的。 就只是一个妒恨心理,真的可以让一些人做出十分没有人性的事来,不需要给他自己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因为人家儿女双全,自己一无所处,所以妒恨杀人的,有! 因为人家夫妻美满,自己孤寡一人,所以设计害人的,也有! 这个玉娥,真是这样的人么? 陈玄丘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这种人固然有,可这种人通常都是心胸极其狭隘,见不得他人比自己好的人。 说到底,就是自私到了极致,见不得别人好的地步。 这个年代,就算人到中年,丈夫死了再嫁他人的也并不受人岐视,这世间没有后来那专门约束女人的;理学。 更何况玉娥的父亲现在又是春风得意的官员,执掌东辑事厂,名声&amp;hellip;&amp;hellip;虽然不太好,可权力却极大,她想再嫁个英俊强壮的丈夫,轻而易举。 可她宁愿为丈夫守寡,这样的女人,会是那种狭隘恶毒性情的女子? 陈玄丘徐徐问道:;可有人亲眼看到其事? 宁致远道:;我那次媳和麻管事亲眼所见。 恶来大声道:;麻管事是你那二儿媳妇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人,自然与你那二儿媳妇一鼻孔出气。 宁致远冷冷地对陈玄丘道:;陈总判以为,我那二儿媳妇没有任何好处,只为了陷害他寡居的大嫂,会不惜害死自己的儿子? 确实&amp;hellip;&amp;hellip;不可能! 陈玄丘也有点抓瞎,这事儿貌似真的不能再管了,可身后两双崇拜的眼神&amp;hellip;&amp;hellip; 做偶像压力大呀。 可我又不是神探狄仁杰,这案子我哪审得&amp;hellip;&amp;hellip; 等等!陈玄丘突然心中灵光一现,想起一个人来。 这种事旁人没办法弄清真相,她&amp;hellip;&amp;hellip;应该可以的吧?她一定行! 想到这里,陈玄丘缓缓站起来,正色道:;贤侄,你那次媳是断然不会害死自己的骨肉,以此去陷害一个与她无害的寡嫂的。可是,你那寡媳既然是自愿为令公子守节,她又没有子嗣,却也绝对没有害死弟媳腹中骨肉的道理。 陈某忝为奉常纠察七十二路总判官,负责纠察各方神官,于勘察案件,自有独到之处。不如贤侄把你那两位儿媳都请过来,陈某给她们断一个公道,如何? 宁致远本待拒绝,忽然心中一动。他父亲是奉常寺亚祝,位高权重,身份超然,固然不怕蜚蠊。 可惹处死玉娥,终究是自给宁家树了一个敌人。 父亲年事已高,待他百年之后,又会如何? 陈玄丘既然愿意过问此事,正好借他之手&amp;hellip;&amp;hellip; 想到这里,宁致远眉头一挑,道:;好!那我倒要看看,你陈总判如何断这个案子。来人呐,去,把玉娥放出来,把二少夫人也请来,老夫要请陈总判,给咱们宁家,断一个公道! 宁致远说完,便大步走到上首,雄纠纠地坐下。 陈玄丘心中已经有了定计,所以不慌不忙,笑吟吟地从脚边提起筐子,递过去道:;贤侄心火太盛了,来,吃个冻梨,消一消火气。 宁致远一瞧那乌漆抹黑仿佛腐烂了一般的冻梨,淡淡地吩咐道:;来人,提下去,有上门乞讨的,便送与他们果腹,行些善事吧。 陈玄丘看着被宁府家仆提出去的筐子,自我检讨地想:;看来冻梨这东西,当真上不了台面啊。以后要是再给人送礼,可不能再送冻梨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76章 请神需要仪式感 很快,宁家长媳玉娥和次媳郭文秀被带到了客厅,次子宁光南也跟着一起来了。 陈玄丘看了一眼,这长媳玉娥先前显然已经被囚禁起来,要以家法处治。 看得出来,发丝凌乱,应有数日不曾洗漱了。 这玉娥名字秀气,又遭受囚禁,形容狼狈,但终究是武将之家的女儿,眉宇间英气勃勃,倒没有憔悴软弱之态。 再看次媳郭文秀,茕茕弱质形象,容色秀丽哀婉,显然还没从丧子之痛中解脱出来,眉宇间轻锁愁怨,叫人一见便生怜惜之意。 至于宁家二公子宁光南,人倒是蛮俊秀的,只是看起来文弱的很,他的爷爷和长兄都是奉常寺神官,从小练习剑术和神术,体魄必然强健,他则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陈玄丘当着宁致远的面一番盘问,当日,麻管事正陪着二少夫人在小花园中散步,长嫂玉娥来了,与二少夫人聊天。 麻管事去为她二人准备干果蜜饯,端着盘子回来时,恰见二少夫人走去树下赏梅,眼看着玉娥夫人伸出脚去,趁其不备将她一绊。 这园中积雪并未扫去,有些湿滑,二少夫人再吃大少夫人一绊,立时摔坐在地上,动了胎气,腹下鲜血直流,惊得麻管事大叫起来。 府上几个丫环闻讯赶去时,还看见大少夫人假意抢救二少夫人,故意用手使劲按压她的小腹。 半边脸肿得跟猪头一般的麻管事带着几个小丫环也到了大厅,大着舌头,含糊不清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说到令人愤恨处,宁致远忍不住浑身哆嗦起来:“宁家丑闻、宁家丑闻呐,可怜我那还未出世的孙儿……”宁致远老泪纵横,陈玄丘也不由听得心惊肉跳。 看看玉娥,眉宇间一片愤恨不平之意,但仍倔着骨、挺着身,唇角带着一丝不屑的冷笑。 再看文秀,已经潸然泪下,哭得不能自己。 此情此景,就连陈玄丘都觉得,只怕真是玉娥故意害了文秀。 这又不是争皇后之位,如果是那样,出个武则天一般心狠手辣的角色,捂死自己女儿陷害当今皇后,那还是有可能的。 可玉娥只是长房一个寡媳,她没有子嗣,郭文秀害她有何道理? 着实令人不解。 宁光南嗫嚅地道:“父亲,大嫂说,她绝没有害过文秀,大嫂心地善良,更有武家女之风,行事光明磊落,我想……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宁致远咆哮道:“你说,能有什么误会?” 宁光南期期地道:“或许……只是大嫂不小心踩到了文秀的裙裾……”郭文秀泣声道:“夫君,我知道你性情宽厚,对大哥大嫂又一向敬重。 可如今,她是害死了你的亲生骨肉啊!若非如此,我又怎会不依不饶。 这是丧子之仇,夫君要为了宁家一个虚名息事宁人么?” 宁光南听了,胀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玉娥大声道:“我玉娥向来敢作敢当,是我做的,我绝不否认。 不是我做的,也休想泼污水给我。 二叔,多谢你维护了,我是习武之人,身手怎会那般莽撞? 你那妻子,我连她的裙边儿都不曾挨着。” 文秀哀哀地道:“依你这般说法,是我害死自己的孩儿,陷害你不成?” 玉娥冷笑道:“你有没有陷害我,你心中有数。 我只一人,如今就这么孤零零活在世上,也没什么意思。 你们要杀就杀,要剐就剐,不过一死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但这屎盆子,别往我头上扣,我是决不会认的。” 恶来听得血往上涌,忍不住大声道:“姐姐,你不是孤零零一人,我和三弟都来了,他 们宁家若敢伤你一根汗毛,我恶来在此发誓,哪怕穷尽一生之力,也要把他宁家斩尽杀绝,不留一个后人!” 季胜握着一对小拳头,大声道:“对!还有我,我要刨了他宁家的根。” 宁致远冷笑道:“陈总判,你看到了? 如此恶妇,我该不该杀?” 陈玄丘迟疑道:“她并未认罪。” 宁致远冷哼道:“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还不能证明? 做下恶事的人,有几个会心甘情愿认罪?” 这年代,走的是有罪推论的路数。 而且说到证据,三人成供。 也就是说,只要有三个人做一致的口供,证明你做过什么,你又不能证明你是清白的,官府调查一番也没有可以推翻他们供词的证据,那就可以推断,你确实做了。 更何况,郭文秀没有任何理由以害死自己儿子的代价,诬陷一个对她毫无威胁的寡嫂,所以,这事儿哪怕搬到官府中去,结果也是一样,玉娥有罪!宁光南忍不住道:“父亲,纵然大嫂辩驳不得,咱们也不宜擅用私刑。 不如,把她逐出宁府,也就是了。” 郭文秀厉声道:“那我儿子的血仇,谁来偿? 宁光南,你可以表现你的大度,那是我的骨肉,是我的孩子,我大度不起来,我一定要给孩儿报仇!” 陈玄丘缓缓走到玉娥面前,玉娥知道他是弟弟找来的帮手,可弟弟都还未成年,能认识什么朋友? 虽瞧此人气度不凡,似乎在公公面前也能不卑不亢,但是要说他能替自己洗脱冤屈,玉娥是不信的。 玉娥惨然一笑,低声道:“我活得,忒也没有意思,死对我来说,一点不难,反是一种解脱。 大人仗义,但是,这桩公案,我是百口莫辩,死就死了,我不在乎。” 陈玄丘又看向郭文秀,郭文秀看着柔柔弱弱、惹人生怜的样儿,此时却也是为母则刚,眉宇间一片煞气:“我不管你是朝廷来的,还是奉常寺里来的人,我那未出世的孩儿就这么枉死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如今,就是我家老太爷都置身事外,不肯过问了,想不到她家里不甘心,又找了你来!好,你要经官,不动私刑,我正求之不得,我要叫这全天下人都看看,她是何等恶毒的一个女人!” 郭文秀指着玉娥,咬牙切齿地道:“我不但要她死,还要叫她身败名裂,叫蜚蠊家从此受万人唾弃,再也抬不起头来。 再没有人家愿把女儿嫁进这样恶毒的人家,也从此再无人家,敢娶他蜚蠊家的女儿!” 玉娥听到这里,脸色一白,顿时浑身簌簌发抖。 半晌,她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陈玄丘,目中迅速蒙上了一层泪光:“我没有杀人,我没有害她,是她自己滑倒,故意害我。” 郭文秀大怒,尖声叫道:“我为何害你,你说?” 玉娥痛苦地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明白,你为何执意要害死我,为此,不惜害了你的孩子,我真的不明白,难道你疯了吗?” 郭文秀气得簌簌发抖,忽然跪在地上,向着宁致远重重地叩了几个响头,额头都淤青了,慌得麻碴儿和几个丫环急忙上前搀扶,麻管事慌张道:“小姐,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郭文秀一把甩开麻碴儿,似欲喷火的双目盯着宁致远,厉声道:“公公,我郭文秀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嫁到你宁家,并不辱没了你宁氏门楣。 儿媳的孩子,也是你郭氏的骨血,现在,他被人害死了,我只求公公能为文秀主持公道。 不然,文秀就回娘家,请娘家人来,为我那苦命的孩儿讨一个公道!” 宁致远慌张道:“哎呀,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光南,快搀你媳妇起来。 文秀啊,你放心,这件事,我自会主持公道。 宁家,绝不能放任这样的事情,我要叫宁氏后人永远记得,谁敢亲人相残,必不得善终!” 宁致远看向陈玄丘,杀气凛凛地道:“陈大夫,你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可以让开一步否,宁某,要清理门户,了结家事。” 陈玄丘站着没动,说道:“陈某不太懂得审案子,这桩案子,看起来也实在没有什么线索可以审得下去。 左右全是以人言为证,而你的长媳和你的次媳,却是各执一词,只是次媳这边证人多了些。 我,可找不出人证、物证来推翻它。 不过……”陈玄丘看向宁致远,缓缓地道:“陈某想请一个人来,她必有办法,弄清这桩公案背后,你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宁致远和宁光南等人怵然一惊,看向陈玄丘。 宁致远道:“什么人?” 陈玄丘微笑道:“这个人的话,你一定信得过的。 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令尊大人,只要知晓了此人的身份,她说的话,令尊也是一定信得过的。” 宁光南按捺不住,脱口问道:“谁? 究竟是谁?” 陈玄丘瞟了他一眼,目光微微闪动,道:“二公子似乎着急的很呐。” 宁光南急急道:“因为,我真的想弄明白,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信一向善良的大嫂会做这样的事。 可是……”他看了一眼扶在手里的妻子,道:“我也不相信文秀会害死自己的孩儿。 所以,我一定要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玄丘道:“那倒好办,各位,让一让 ,让一让,我请她出来。” 宁致远愕然道:“他是谁? 他在哪? 你……你怎么请?” 陈玄丘努力想了想,当初王东以自己的生魂献祭于白无常时,好像有一套秘密的献祭仪式,可惜他没看到,他看到时,王东已经开始最后一步,念颂咒语了。 陈玄丘若也只念一句咒语,未免显得太没有仪式感。 况且,王东是献祭自己的生魂,他又不需要那么惨烈,貌似王东吟唱的咒语,他也用不上,那就只好自己编了。 于是,陈玄丘闭上眼睛,双手合掐一个剑诀,高高举过头顶,右脚“啪啪”地一下下踏着地面,跟请“神打”似的。 陈玄后口中跟含着个鸡蛋似的,含糊不清地念道:“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韵依依……韵依依,咦? 不太对,那啥,天清清,地灵灵,燃起清香敬神明,青萍陈玄丘,祝请冥神白七爷,大驾临凡呐!” 陈玄丘含糊到最后,突然双眼一睁,大喝了一句“恭请冥神白七爷大驾临凡”,还跟甩戏腔儿似的带了个“呐”字,把在场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却什么也听不清的众人吓了一大跳。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77章 黄泉路上作伴 大地震颤起来,仿佛有一头凶猛的地龙在翻身。 空中有一道道的蓝色闪电扭曲着、炸裂着。 厅中众人几乎站立不稳,一个个骇然惊呼。 宁家后宅,老太爷宁尘飞身掠向前厅,快逾闪电。 虽然那神力激荡已牢牢地控制在宁府大厅之内,但仍有丝丝神气逸散,宁尘就在后宅,自然感应得到,再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 种力量。 他是神官,每天与天界打交道,他清楚地感应到,那股逸散而来的力量虽然已经极微弱,却是很纯粹的神力。 有神明下临凡间? 宁尘不敢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神明直接现身人间界。 宁家的大厅毁了,地面像活了似的扭曲撕裂开来,形成一条条尺余长的缝隙。 所有人都惊慌地看着地面,感觉似乎下一刻,就会有一个浑身燃烧着火焰、头上生着锋利而巨大的牛角的魔鬼,要从那地下裂 隙中爬出来了。 却不料面前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蓝色闪电,随后一道白影从那缝隙中一闪而出。 那道白影刚一出现,一股无可抵御的铺天盖地的威压便扑面而来。 在场众人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着他们的肉身,让他们动弹不得。莫大的威严,令所有人都跪伏于地。 只有两个人,仍然稳稳地站在那里。 一个是站在厅中的陈玄丘,一个是刚刚出现在大厅门口的宁尘。 其他所有人,包括天不怕地不怕的恶来,都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并不是有什么沉重的力量压在他们肩上,而是心灵上产生的一种强大压力。 只有常与上界神祗沟通的宁尘抗压能力强,还站在那里,但也远不及厅中的陈玄丘显得轻松。 “啊!重新穿上这身久违的装束,还真是叫人感慨万千啊!” 七爷大概骨子里有点女文青的范儿,情不自禁地又发感慨了。 她的声音依旧慵懒、性感,穿着依旧是雪白合身的长袍,黑面白帮的皂靴,杏眼桃腮、肌肤如雪,尤其是一头银白色的标志长 发,长发披在肩后,头上则戴着一顶造型别致的高帽子,上边写着四个小篆“一见生财”。 宁尘吁了口气,原来是一尊阴神,这扮相应该是白无常无疑了。 这个时代,三界初分,天庭的手还没有插到冥界,西方极乐天世界也在努力向冥界扩张,但也还不曾把手插进去。 而此时的冥界也还没有出现十大冥王,阎王此时只有一个。 所以,侍奉天界,以天界神祗在人间代言人身份自诩的奉常寺神官,和地府神官并没什么联系。 宁尘拱了拱手,自报家门:“奉常寺右亚祝宁尘,见过七爷。不知七爷显真身法相,驾临寒舍,宁某有失远迎,恕罪。” 七音染摆摆手,笑嘻嘻地道:“原来你是天界神仆啊,你忙你的,我不找你。” 七音染把手中细细的银棒用手指灵巧地拨弄着,款款地走到陈玄丘身边,嫣然道:“小丘丘啊,你唤我到人间来,做什么?” 宁尘、宁致远、宁光南等人听了尽皆大惊,哪怕先前就知道,也是此时才意识到,陈玄丘竟把一尊阴神唤到了人间。 陈玄丘方才已经用神念和七音染急急取得了联系,所以七音染才穿上了这身早被她舍弃的冥界官服。 此时她也清楚是陈玄丘有求于她,有什么目的,她还不知道,不过这可不影响她“趁火打劫。” 当初进了陈玄丘这葫中世界,她和陈玄丘的身份地位便来了个大颠倒,心高气傲的七音染一直有些不甘心,本来人家在上边, 现在却一直被他压在下边,翻身都难,怎么甘心? 所以她才怂恿吉祥造陈玄丘的反,未尝没有想给自己出气的想法。 如今造反大业才刚刚计划完毕,还没开始执行,陈玄丘忽然唤她出来,看这样子,分明是有求于她,她还不摆摆架子? 陈玄丘暗暗瞪了七音染一眼,面上却是恭恭敬敬,欠身道:“七爷在上,人界陈玄丘,恭请七爷临凡,是有一事相求。” 陈玄丘说着,走到郭文秀面前,道:“二少夫人,你,是被大少夫人故意绊倒,以致流了孩子?” 虽然看到有阴神出现,但郭文秀毕竟也是修真世家出身,经多见广,她咬牙道:“是!” 陈玄丘又转向玉娥,道:“大少夫人,你说是二少夫人自己跌倒,陷害于你?” 玉娥沉声道:“是!” 陈玄丘微笑道:“好!这事儿,我断不了,在场没有外人,物证更是谈不上,你们各执一词,谁能断个明白?只能依常理判断。 而依常理的话……” 陈玄丘道:“就算我是士师,我也会判你有罪。” 玉娥惨然一笑,道:“我明白,所以……我才懒得辩驳。” 陈玄丘双手向七音染一指,像打了亢奋剂似的:“可是,现在有了白七爷,那就不一样了!阳间查不明白的事,咱们可以去阴间 查!这件事,可还是有一位目击者的,那就是你那逝去的孩儿……” “哗!” 陈玄丘说到这里,众人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哗然,这种解开真相的办法,他们实在是想也不敢想。谁能想过,有人能直接与 冥界沟通,还请出一尊阴神来? 陈玄丘说到这里,迅速看了众人一眼,就见郭文秀一脸的惊愕,玉娥半信半疑,宁光南满脸喜色,一旁的麻碴儿却微微有些慌 乱。 陈玄丘一边观察着众人神色,一边用神念急急与七音染沟通。 “七音姐姐,你可以把郭文秀的孩子魂魄唤上来,与他们对质吗?” “我……我唤个屁啊,冥界人手很短缺的好么,再说我都逃了多久了,我哪知道那孩子现在何处,我找不到他呀。” “啊?你堂堂鬼帅白七爷,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这是小事儿吗?这比帮你打架难多了好么?要不我就亲自回阴间去找。” “好啊好啊。” “我可是逃婚逃出来的,我要是回去,一旦被冥王发现……罢了,谁叫我不能违抗你的命令呢。死就死吧。” “不至于啊……那大不了,我陪你去啊,实在不行,我带你逃命。” “这你说的啊,那我就去。不过,如果我们能抢在那孩子再次投胎前找到他,也未必能把他带回阳间,隔了几天了,肉身又未完 全成形,他的魂魄回不来,一来就散了,我也护不住他。” “那我把他们几个也带去?当场问个清楚明白。” “成!不过,他们是阳魂,受不了冥府的阴风,这不要紧,我抽了他们的魂魄,藏在我的法器之中,需要他们出来见证真相的时 候,唤出来,只捱片刻还能支撑。” 两人计议已定,陈玄丘便道:“大少夫人,二少夫人,二少爷。白七爷愿意帮我们找到那个流产的孩子,自他口中问出真相。你 们三人,由我和白七爷带入冥府,去寻那孩子,如何?有二少爷在,相信不会再出现各执一辞的情况。” 要带人下地府? 这种事情,闻所未闻,宁致远不禁把目光投向了父亲。他父亲是奉常寺的高阶大神官,经多见广,此事只能由他来决定了。 众人都把目光看向宁尘,宁尘这才知道陈玄丘此来是为了此事。一看恶来和季胜两兄弟,再想到他们的父亲蜚蠊一向站在陈玄 丘一边,宁尘已经他今天是为长孙媳妇玉娥出头来了。 他前两日在奉常寺,听说孙媳妇儿摔了一跤,动了胎气,急急就赶回来了,结果却痛闻孩子已经流产,两个孙媳各执一辞,他 也断不了这桩公案,循着常理,也只能认为是长孙媳妇所为。 这几天想到自己第一个亲孙儿就这样失去了,宁尘心情不好,在后宅中也是郁郁。 如今陈玄丘神通广大,居然可以带人下地府查案,他自然认得出,这白袍美少女,的的确确就是一尊冥府神祗,所以并不怀疑 其中有诈。 宁尘想了想,便断然道:“好,老夫依了你,陈上大夫若能为我宁家搞清楚这桩公案,宁某承你这份人情。” 陈玄丘大喜,由白无常带路,去阴间找一个小鬼儿,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若能由此攻克宁尘,自己在水泼不进的奉常寺便也打开了一个缺口,一举两得啊。 陈玄丘微笑着看向宁光南三人,道:“如何?三位肯么?你们放心,不论谁是谁非,我都会把你们安全带回来。这事儿,终究还 是要由宁家长辈处断。” 玉娥挑眉道:“有何不敢?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拍门。” 郭文秀道:“麻碴儿。” 麻管事赶紧捂着肿胀的脸庞上前一步,郭文秀道:“我随陈上大夫和冥府阴神前往地下界,去见一见我那苦命的孩儿。” 说到这里,她举袖拭了拭泪,哽咽地道:“我魂魄离体时,你自看顾好我的肉身。我去去就回,顶多一两日功夫,莫要出了差迟 。” 麻管事恭声道:“奴婢省得,大小姐放心。” 陈玄丘又看向宁光南,宁二公子毫不犹豫地道:“我跟你去!” 白七爷颔首道:“好,好的很!” 她伸出那根银亮亮的魔法棒,在宁光南额头轻轻一点,就见一道小小的半透明人影儿从他额头漂了出来,一掌大小,五官身形 ,与其本体宛然一致。 那魔法棒头产生了一股吸力,一下子将他摄入其中。 七音染依次施为,玉娥和郭文秀并不反抗,二人被魔法棒点中额头时,都不由自主向旁边站立的对方乜视了一眼,满怀仇恨。 七音染做完了这一切,对陈玄丘笑嘻嘻地道:“小丘丘,走吧,黄泉路上,你要与我作伴喔。” 陈玄丘呆呆地问道:“你不用点我一下么?” 七音染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没了肉身,还剩几分本领,怎么帮我打架?走啦,跟紧点,空间裂缝只能稳定片刻,迟了 被它撕碎了你,可不怨我。” 说着,七音染双手往空中一撕,空间顿时一阵扭曲,一道蓝色闪电状的扭曲光线闪现,被她渐渐撕开一道口子。 七音染纵身就往那道缝隙跃去,陈玄丘一看急了,空间裂隙一旦合拢,那就是世间最可怕的切割兵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坚硬 到不被它切断。 所以,他也赶紧纵身一跳。 在场众人,包括宁尘这位大神官,从未见过撕裂空间穿梭往来的本领,这是除了巫族帝江一脉、妖族饕餮一脉天赋空间异能外 ,只有神明才能拥有的力量。 是以一个个看着这被白七爷纤纤双手撕开的空间裂缝,满怀敬畏。 接着,他们就看见白七音往空间裂隙中一钻,紧跟着一道人影闪至。 然后,白七爷和陈玄丘就脸贴脸儿地卡在了那道空间裂缝处。 “浑蛋啊,你要害死我啊。” “快点挤啊,要死人啦。” “我动不了啊,怎么挤啊!” “动不了你还推我?你抱紧我腰啊,来来来,出气,收腹……” “卟嗵!” 也不知道两个人摔在了什么地方,二人一起摔进去了,空间裂缝合拢,锋利无匹地切断了七音染的一片袍襟,轻飘飘地落在地 上。 宁尘看着这一切,忽然有点担心了,这个……他们……怎么感觉不太靠谱呢…… ps:这两天开会,要少更点,这章3700,皮薄馅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78章 鬼市 阳间的判官请来阴曹的判官,一起下了地狱。 这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感觉……厅内,如今只剩下三具肉身呆呆坐在地上。 用手试了试,三人体温正常、呼吸犹在。 宁尘放下心来,这位阴神用了极高明的办法,显然没有把三人的七魂六魄都抽走,而是留下了可以让身体保持基本生命体征的一魂一魄。 地府里边,则是另一副景象。 陈玄丘和七音染一起摔倒在一片草地上,仍旧保持着抱紧的姿势,侧卧于地,四目相对。 忽然,七音染弓身、弯腰……陈玄丘极有默契,立即松手、反推,身子贴地滚开。 七音染一招“兔子蹬鹰”,双脚蹬空了,陈玄丘已在三尽之外。 七音染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七音染一跃而起,拍了拍身上。 陈玄丘也站起来,好奇地打量四周,地形地貌与人间一样,但是花草植物迥异,巨大而怪异的块茎式植物,淡紫色的花叶、殷红的花朵,光线还可以,既明亮又不耀眼,往空中一看,一轮紫色的太阳,放射着柔和的光芒映照着大地。 远处,居然有一个小村庄,可以看到村头第一户人家的烟筒,正在冒着袅袅的炊烟。 陈玄丘不由惊叹一声,道:“这里就是阴间? 居然还有村庄。” 七音染冷哼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阴曹负责治理冥界,鬼判鬼卒俱都不事生产,谁来奉养? 谁来侍候? 阴曹也有城池,也有百业,如何维系流通? 自然也如阳间一般。” 也对!都以为天界众神不食人间烟火,其实天界有数不清的黄巾力士受他们役使,为他们种田、放马、饲养珍禽奇花,侍奉起食饮居。 只是人们看到的只有天界众神的荣耀和光辉,对天界这些受神奴役的小神小仙,无人注意,就像是把他们当成了地上毫不起眼的土石。 这阴间想来也是一般。 陈玄丘道:“我们怎么办,从哪里着手?” 七音染想了想,道:“要不,先去我的旧邸看看? 我经营几百年,还是有几个亲信的,找他们打听打听。” 陈玄丘摊手道:“这是你的地盘儿啊,我又不熟,听你的。” 七音染大感得意,心中满足的很,便道:“好!我们走,小丘丘。” 七音染摇身一变,变成一个白发老妪,手中的魔法棒变成了一根槐木拐,颤巍巍地往前走,佝偻着身子,惟妙惟肖。 陈玄丘瞪眼道:“喂,你是仙躯,我不是啊,我不会变身啊。” 老太婆笑眯眯地转身道:“这里谁认识你呀? 你不用变啦,就跟在我身边好啦。” 陈玄丘道:“那我算是什么身分?” 七音染得意洋洋地道:“自然是我的乖孙……”说到这里,七音染声音突然一顿,她对陈玄丘的母亲很尊敬的,如果把陈玄丘认成自己的孙子,那不是占了恩人的便宜。 陈玄丘听她说了一半,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不由笑道:“让我扮你孙子倒无妨。 可是,花容月貌的白七爷变成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妪,实在太丑了些,我怕我看多了,以后再看见你千娇百媚的模样儿,还是会想起今日来。” 七音染“嗖”地一下变回了本来模样,模样虽是本来模样,可服色打扮却已全然不同。 一身大红的大袖罗衫,上边绣着碗口大小的瑰丽奇花,艳丽到了极致,可是穿在她的身上,偏就没有一丝俗气。 她乌黑的发束着金玉双绾环,嫩颊泛红,一双水灵灵,娇艳欲滴的勾魂美眸,顾盼之间,令人心旌摇动。 犹如唐朝人的大袖罗衫,完全不能遮掩住她那对嫩滑香软,如酥如雪的双峰,好似要裂衫而出,那一痕玉也似的雪腻,在紫日下闪映着异样诱惑的光。 就只这一身装束,容颜未改,却似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只看得陈玄丘目瞪口呆。 “走吧,你记住了,从现在起,我就是灌愁海的焰姑娘,你叫我焰姑娘就好。” 陈玄丘站在后边看着,她没有穿靴,鱼尾红的大袖罗衫,斜着只遮至膝弯,一双纤秀的天足,足踝纤巧圆润,踏着紫红色的小草,笔挺滑腻的小腿曲线优美。 优美的曲线一直向上延伸,那层如烟如雾的火红色鱼尾裙,欲遮还露着浑圆玉柱似的大腿,反而凭添无限诱惑魅力。 “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 前边传来一个又脆又媚的声音,不像斥责,倒像是撒娇,陈玄丘老脸一红,赶紧追了上去。 “我们现在在哪?” “荒郊野外咯。” “你的府邸离这儿远么?” “不远,我过来时,就定位在我家附近了,本来呢,咱们该走鬼门关,然后黄泉路,再到聚魂关,但是已经过了好几天了,那孩子的魂魄十有八九是已经走过这些地方了,不好找,咱们直接去丰都山,我让我曾经的部下帮咱们打听打听。 那孩子是未曾出世便重返地府的亡灵,魂魄不稳,已然受了伤害,十有八九会被投进养魂池静养些时日,估计还来得及。 不然,一旦他踏上无回路,过了奈何桥,就很难追回来了,那边是孟婆的地盘,我可不敢得罪她。” 陈玄丘就像一个好奇宝宝,因为对地府实在不熟悉,所以一路上问这问那,七音染也不嫌烦,两人一问一答,信步走去,很快就到了一处地方,那是一处寸草不生、全是黄土的山谷。 谷口一面黄土山壁上,刻着“鬼市”二字。 陈玄丘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鬼的交易市场?” 七音染道:“是啊,这儿全是做生意的,不过,都不是做正经生意的,是个黑市。 我曾经来这儿抓过害人的厉鬼。” 陈玄丘吃惊地道:“那会不会被你的仇人认出你来啊。” 七音染瞟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傻的,被我抓过的鬼,哪里还有活口。 再说,我如今这形象气质,错非你是亲眼看着我变化的,你敢信?” 陈玄丘上下看看,确实,与印象中那个一身白袍、头戴高帽的形象,实在没有几分相似。 陈玄丘道:“咱们去你府上要经过这里?” 七音染道:“不,这儿什么都卖,包括消息。 我们先去打听打听,探个底细。 万一冥王不死心,正在我家布下眼线要抓我呢,咱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陈玄丘赶紧拍马屁道:“七音姐姐行事谨慎,正该如此。” 再往前去,黄土的山谷越来越深。 深深的山谷,完全由黄土组成,因为风雨侵蚀,变成了奇形怪状。 有风吹过,那些奇形怪状的黄土怪物便发出各种咆咽的怪声。 就是这样的氛围下,鬼市出现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79章 飘飘 鬼市出现了。 有鬼市,自然就有鬼,许多的鬼也出现了。 他们看起来与普通人类似乎也没有多少不同,除了他们走路的样子,极少有鬼愿意步行,大部分都是用飘的。 这些鬼形形色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亦如人间。 唯一诡异的是,两边峡谷山壁下有许多人摆摊售卖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卖主只是安静地坐着,并不高声叫卖,买主也很少开口询问,通常是选中了东西 ,便在袖中以手势比划价格,双方侃价,仿佛是一群聋哑鬼似的。 七音染是走进来的,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照顾陈玄丘才如此,如此一来,步态袅袅,别具韵致。 她一身火一样的衣服,曲线也如一尾美人鱼似的流畅,尤其是那勾魂摄魄的双眸,惹火性感的娇躯,顿时吸引了许多男鬼,贪婪的目光向她望来。 不过,一时摸不清她的底细,很多男人都是贪婪地将目光追视过来,却不敢有所行动。 陈玄丘跟在七音染身边,心中突发奇想,鬼这种生物,是失去了肉身,以魂魄方式存在的,他们依然会起色心么? 可他们纵然看中了漂亮的女鬼,要怎么男欢女爱呢? 陈玄丘很好奇,不过这种问题显然是不方便向七音染询问的,这样一想,陈玄丘便硬生生按住了这个想法。 他却不知,白七姑娘是个污妖女王,对这种话题,没准比他还有兴趣聊。 但是,正如很多男人只是喜欢在漂亮女人面前开黄腔,女人也是一样。 如果男人不帅……这不,有一个身材魁梧,毛发浓密得像大猩猩的大汉就拦到了七音染的面前,色眯眯地问道:“你,我要了!出个价儿吧!” 白七姑娘柳眉一挑,纤纤玉手“呼”地一声,就给了大猩猩一记耳光,还是反手打的。 那大汉的脑袋在脖子上跟安了轴承似的滴溜溜转了十多圈儿才缓缓停住,然后又嗖嗖嗖地反向转了回来,最后拨浪鼓似的左右摇晃着对七音染道:“买卖不成仁义在,姑娘你何必出手伤人呢?” 七音染一掌拍下,那大汉立时维持不住人形,蓬然一声,化作一团黑烟,就要遁走,可七音染掌心却似有一种莫名的吸力,将那团黑烟全部吸入掌心,滴溜溜旋转良久,随着一声哀鸣,化作米粒大小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七音染看了看,失望地道:“这么大的个子,才这么点灵魂力量,真是失望。” 四下的买主鬼和卖主鬼脸色大变,能够把他人灵魂淬练成能量球的,只有高阶神官和冥界一些霸主级人物。 而地府的神官受到律法约束,不能杀害亡灵提炼能量滋养自身,所以,那就只剩下一种人了,实力强大的一方鬼王。 鬼王犹如冥府世界的一方诸侯,名义上受阎君节制,但是不并不为地府效力,只是各据一方,逍遥自在。 这个身材惹火、容颜娇媚的红衣女鬼竟然是一方鬼王? 七音染继续往前走,不再有谁敢上前冒犯了,鬼王,就是一方诸侯。 这个世界的一方诸侯,全是凭个人武力打下的地盘,不可轻辱。 七音染忽然停住了,因为在她面前,一片黄土壁上,刻着一只舌头,长长的舌头,栩栩如生。 在那壁画舌头下边,懒洋洋地倚壁坐着一个老妇人,正在假寐。 七音染上下看看她,问道:“你就是长舌妇?” 那老妇人显然不知道刚才在前边发生的事,不过看看七音染如此姿色,却敢大模大样地在这谷中行走,旁边还跟着一个俊俏的不像话的小白脸儿,亦步亦趋的,一看就是这只艳丽女鬼包养的,却也不敢怠慢。 老妇人坐正了身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她的舌头果然又细又长,猩红色。 “不错,正是老身,姑娘是……”七音染蹲下,把刚刚用壮汉鬼的魂魄提炼出来的灵魂珠,抛进长舌妇面前的陶碗里,道:“打听点事儿。” 老妇人猴急地伸出手,一把从碗中抓起灵魂珠,贪婪地握紧在掌心里,问道:“什么事?” 七音染道:“我想打听一下,白无常白七爷的事情。” 长舌妇脸色又是一变,有些惧意地道:“白七爷的事儿? 七爷是上位阴神,她的事,老身可不敢乱嚼舌根子。” 七音染得意地扭头看了陈玄丘一眼,又转向长舌妇,脸色一沉,道:“你已经收了我的珠子,你敢不说? 白无常你怕了,我灌愁海焰姑娘,你就不怕么?” 长舌妇吃了一惊,失声道:“你是灌愁海的鬼王焰焰?” 七音染冷声道:“不错!你若不说,本姑娘不怕把你也变成这样的‘一粒米’!” 陈玄丘一开始还以为七音染是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没想到这阴间还真有一个灌愁海,真有一个焰焰姑娘。 长舌妇脸色十分难看,半晌,才艰难地道:“不知焰焰姑娘你打听她的事情做什么。” “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你要坏了自己的规矩?” 长舌妇干笑道:“七爷……已经嫁给阎君,成为冥后了,能有什么事?” 七音染冷笑道:“这话只好拿去骗鬼……骗些小鬼!你说不说。” 长舌妇左右看看,见旁边没有别的鬼,不晓得是被七音染吓跑的,倒是暗暗松了口气,道:“老身便说与姑娘你知道,只是万望姑娘,不要说与他人知道。” 七音染道:“我才懒得替你张扬。” 长舌妇咬了咬牙,放低了声音道:“旁的鬼都以为阎君爷爷迎娶了七爷为阎王奶奶,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冥王大人迎亲当天,白七爷居然逃婚了。” 七音染神色一动,道:“后来呢?” “冥王大怒,可他堂堂阎君,一魔之下,万鬼之上,哪里丢得起这个人,所以便瞒下了此事。 对外只说,他与白七爷已然拜堂成亲。” “就只是这样?” “当然不是。” 长舌妇诡秘地道:“听说,当时是白七爷身边一个侍女冒充她上了花轿,这才给白七爷留出了逃走的时间。 冥王大怒,把她浸在黄泉源头,日夜受寒泉淬体之苦……”七音染身子一颤,她不是没想过冥王会难为蒲儿,可是阎君本是北阴大魔王的侍剑童子,秉性不坏,料来最多斥骂几句也就算了,不会难为一个小小女鬼,想不到他竟这样凶残!那黄泉之源,便是金刚之躯也难禁受,可是黄泉之水又能续元补命,不至于叫人魂飞魄散。 所以,那真是想死都死不了,只能时时刻刻在清醒状态遭受酷刑折磨啊!陈玄丘并不知道那黄泉之水有什么可怕,但却听出这绝不是普通的酷刑,听这长舌妇一说,陈玄丘的脸色也变了。 七音染强抑愤怒,道:“阎君……没有找过白七爷么?” “找啊,怎么可能不找,阎君上天入地,统统都找遍了,白七爷愣是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没有找到,你说怪不怪。” “那如今,是谁人接任白无常一职?” “争的人很多,可是,还不曾有所任命。” 说到这里,长舌妇恍然大悟,露出了笑容,道:“焰焰姑娘,你别是……想成为冥后吧? 姑娘这等美貌,又有鬼王神通,依老身看,倒不是没有可能。 老身知道冥王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如果焰焰姑娘再付两颗灵魂珠……”陈玄后一弯腰,就把七音染拉了起来,拖着她就向前方大步走去。 “诶,只要一颗灵魂珠,便宜些算给你啦。” 长舌妇追喊了一声,眼见二人头也不回地走去,不禁把嘴一撇:“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儿,醋性倒不小。 那灌愁海的焰焰鬼王也是的,艳名远播,人尽可夫,还想嫁给冥王陛下,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80章 做鬼太失败的七爷 【笔趣阁.】 “陈玄丘!”白连名带姓一起叫的时候,说明她此时很认真。 “蒲儿是替我受的难,这个事,我一定要管!宁家那些糟污事儿,只能暂且放在一边。我知道这事解决与否,和你在奉常寺内站稳脚跟有重大关系,但是,我要先去救蒲儿!” 陈玄丘愕然看着音染。 白见陈玄丘不说话,眼圈儿红了,咬了咬下唇,道:“我现在是你的人,生死都操于你一念之间,你若不许我去,我也抗拒不了你,但是,我会永远恨你!” 陈玄丘看着音染,慢慢露出了笑容。 他走上去,在音染愕然仰起脸儿,正要问些什么时,忽然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她。 音染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这小贼要趁火打劫? 罢了,只要能救蒲儿,就随他去吧,就当……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音染闭上了眼睛,打算放弃抵抗了,却听陈玄丘在她耳边道:“我正要跟你说,蒲儿,在阳间受苦,在阴间还要继续受苦?我与她虽只一日之缘,但是,既然她叫我一声陈大哥,她的事儿,我就要管到底!” “嘎?好像我理解错了?” 音染茫然间,陈玄丘已轻轻推开她,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为了可怜的蒲儿,我在阳间,曾为她一人,灭一宗! 在这地府,我也不怕挑战最强大的阴神,冥王!就算惊动了北阴大魔王,我也要救出蒲儿,大不了带上你们,一起逃进葫世界去。” 音染终于明白陈玄丘在说什么了,不由得大为感动。 蒲儿和陈玄丘并无私情,陈玄丘与蒲儿夙昧平生,接触相识也不过才只一日,这些事,音染都是知道的。 她第一次见到陈玄丘,就是因为鬼王宗的人请神把她请了去,要对付陈玄丘。 想不到,他居然真的可以为了一个小丫头,这样的无私无畏。 这个小贼…… 音染又咬了咬下唇,忽然觉得就算被狗咬一口,貌似滋味也不太差,然后她的心就开始痒了起来,就像被狗咬破的伤口,正在长出嫩红的新肉,细痒细痒的。 雄骏挺拔、耸入云端的丰都山。 这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山脉,宏伟庞大的叫人绝望。 因为其高、其大,而不管什么鬼怪,到了这里都是禁空的,只能走上去,如何不绝望? 想硬闯?你试试看,你是在渺视北阴大魔王的神威么? 音染变幻了身形,变成了一个鬼差模样,不晓得她出于什么心思,这个鬼差是个女的,长相虽与她本来形貌不一样,却也清秀可人。 陈玄丘看着她变化形貌,不禁暗想:“若是娶个神仙老婆,看来别的好处且不说,至少不会生厌,因为……她会变啊!” 音染给陈玄丘也弄了套鬼差的衣服,两个人鬼鬼祟祟,抄小道上了山,悄悄潜进了半山腰十大鬼帅的白府。 白府看起来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就是因为久无主人,不必升堂问案,前堂官衙一般的地方,落满了灰尘。 音染不高兴地道:“这些混蛋啊,我在时一个比一个勤快,我不在时,就都偷了懒,连洒扫都懒得了。” 陈玄丘道:“这不正说明他们对你忠心么?你都逃了,这里早晚易主,好生打扫,是为了巴结新任白无常么?” 音染一听,便高兴起来,喜孜孜地道:“算他们还有些良心。” 音染带着陈玄丘穿过大堂,向左右牙房摸去,后边的正房是她的住处,谅那些鬼差小吏也不敢擅自入住,他们一定还住在原来的地方。 摸进左牙房,就见几个鬼差和两个鬼吏正坐在院一株古槐树下,围着一张石桌打叶子牌。 其有两个鬼差大概是输了,贴了一脸的小纸条。 陈玄丘一看大感亲切,这与阳间混吃等死的一般单位人员大抵相仿嘛。 音染一见,神情激动起来,立时恢复了本来样貌,走上前去,喝道:“大胆!新官未曾上任,你们就可以如此懈怠么?” 几个鬼差鬼吏大吃一惊,扭头一看,一个个顿时惊跳起来。 其一个输的极惨的鬼吏一把抹去满脸的纸条,惊喜道:“爷!爷啊,你回来了。” 音染激动地道:“老苟啊,你贴了一脸的小纸条,我差点儿没认出来,不错,小爷我回来了。” “是啊是啊,我是苟惑啊,爷,你怎么……哎呀,你怎么敢回来。” 那个老苟紧张地看看音染身边的陈玄丘,又往他们身后看了看。 音染道:“放心,我偷偷回来的,没人知道。” 音染说完,对陈玄丘道:“这是苟惑,我叫他老苟。这个是莫如道,也是我衙里的小吏,他们几个是跟了我几百年的鬼差,关漫道,步从头,古骨,高才泼。” 陈玄丘向他们点点头。 莫如道担心地道:“爷,你怎么还敢回来,你逃了婚,冥王陛下震怒啊。” 音染脸色一青,沉声道:“我知道,我就是为这事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笔趣阁.】 儿回来的,我要救出蒲儿,小爷我岂有让她为我受过的道理。这位……是我的朋友,一身本领不凡,我们俩联,定可救出她来。我此次来,有两件事……” 音染先把宁府那桩公案说了一遍,老苟道:“这个好办,我去查一查,查到那小鬼所在,想办法把他弄来,听凭爷询问。” 音染道:“好,老苟做事一向沉稳,这事儿就麻烦你了。还有一桩……” 音染脸色严肃起来:“蒲儿被关押在黄泉第几曲?有多少人看守?那里情形如何,冥王现在可在山上?咱们进出鬼门关的各处通道可曾调整过?这些消息,你们都知道吗?” 莫如道回答道:“冥王陛下就在山上,各处通道并未调整过,爷你也知道,咱们本来就缺人,也没人调换。 再说,冥王陛下也不会想到,你还敢回来。不过,蒲儿姑娘被关押在黄泉第几曲,小的们还不知道,以前……没打听过,因为我们打听了也没用啊。” 步从头道:“爷放心,我和冥府殿的一个鬼差常常一起吃酒,熟捻一些,我去找他打听。” 音染欣然道:“好,小步啊,那就拜托你了,快些打探一下,我要尽快拿到详尽消息。” 几个鬼差鬼吏答应一声,各自商量一番,分派了事务,然后便分头行动了。 白无常府上,只留了古骨和高才泼侍候着白。 白把陈玄丘领进自己的花厅。 高才泼殷勤地道:“我去为爷置办几道酒菜,爷和陈爷尽管在此安歇,静候消息。我们大事做不了,这等小事,还是办得到的。” 陈玄丘看着高才泼出去,赞道:“你这几个老部下,明知你要对付冥王,却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当真对你忠心耿耿。” 音染笑道:“毕竟是跟了我几百年的老兄弟。” 古骨翻箱倒柜一阵,捧着口茶坛子过来,道:“爷,这是你最爱喝的彼岸花炒的茶,那茶农之前不晓得爷你出了事,还是按时进了贡,被小的收下了,大家可没敢享用,虽然以为爷你不会回来了,还是放在爷的房里呢。” 陈玄丘一边看他表着忠心,一边面不改色地把装茶的小坛子都倒了过来,才倒了点碎渣儿进茶壶。 茶坛子明明都空了,他还说不曾喝过一点,这是当面说鬼话啊! 真他娘的是个鬼才。 陈玄丘接过茶来呷了一口,还别说,真是好茶,纵然只是一点茶根碎沫儿,仍是香味隽永,回味无穷。 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与古骨聊着天,大概也就两盏茶的功夫,四下里门窗突然同时破碎,外边鬼气森森,无数的阴兵肃立,执刀枪,杀气腾腾。 苟惑、莫如道、关漫道、步从头四人一脸奸笑,各自站在前边,莫如道指着音染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音染,冥王大军已经包围了这里,你还不束就擒?” 陈玄丘攸然色变,音染大怒,拍案而起,喝道:“老苟,你们竟然背叛我?” 苟惑换了一副愁容,道:“爷,你神通广大,可兄弟们还要在地府讨生活呀,还请爷多多谅解。” 音染气的发抖,看一眼古骨,欣慰地道:“几百年的情谊啊,你们竟然……,还好,总算还有一个老古,忠心于我。” 古骨拍掌道:“倒也,倒也,两杯‘迎风倒’下肚,不怕你不趴下,爷,得罪了。” 音染目瞪口呆:“我……我任白无常这几百年来,何曾亏待过你们,如今竟连一个心腹也未交下?” 话音刚落,高才泼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一扬,就是一泼白面儿铺天盖地的把陈玄丘和音染裹在了当。 音染咳嗽连天地叫道:“老高,你也背叛我!” 高才泼道:“这是解药啊爷,爷你快走,老高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扑哧!” 音染惊道:“什么声音!” “我自杀了!” 陈玄丘大袖一挥,拂开白烟,就见高才泼拿一把乌黑的匕首,深深插进自己的心口,吃力地道:“我……不想落在冥王,被他折磨。爷,保重!” 说完,高才泼头一歪,舌头一吐,当场嘎屁了。 ps:求点赞、月票!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 【笔趣阁.】 亲,本章已完,祝您愉快!^0^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81章 化山 “老高……”七音染眼含热泪地看着高才泼软软地倒在地上,断了气。 她再转头看向窗外众阴差时,眉宇间已然是煞气腾腾。 陈玄丘沉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们不要和他们力敌,先突围,再伺机回来。” 七音染恨声道:“不必!你以为我这无常府是个什么地方? 哈哈,它就是一件冥界法器,如今新任无常尚未到位,我的神位就还没有被抹除,我仍然可以驱动它,为我而战。” 七音染一指外边的众阴差和那几个叛徒,冷冷地道:“你们以为围住了我便胜券在握了? 待小爷我启动这座无常都篆斩魄夺魂大阵,把你们一个个绞为飞灰,神魂俱灭!” 七音染说罢,双手一举,高声喝道:“山河大地一切有为法,皆悉无常!刹那无常,相续无常,往生无常,天地无常,无常大阵,起!” 七音染双掌一振,衣袖滑下,露出两截皓腕。 七音染是一尊阴神,她甫一亮相时就有无穷威严,由她驱动的大阵又该有何等的威能? “轰~~~”一阵地动山摇,似乎整座无常府都要拔地而起,众阴差骇然后退,陈玄丘也不敢大意,连忙默运玄功,准备抵抗可能出现的强大压力。 但是……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股更为可怕的威压。 陈玄丘和七音染尚在室中,本该看不到天空,可在他们的识海中,竟然出现了一座黑沉沉的山,那座山仿佛是乌云所铸,却又似精铁所铸。 它悬在空中,仿佛一座黑狱山岳,无尽威压之下,本要拔地而起的无常府竟然迅速平静下来,重新归于寂然。 七音染顿时脸色一变,失声道:“三葬太阴,黑狱大阵!” 外边众阴差面面相觑一阵,脸上惊惧之色渐渐退去,一个身材魁梧、形貌粗犷的牛头人哈哈大笑起来,道:“白七爷,不好意思,看来你的无常府也叛你而去了呢,这可真是众叛亲离啊。” 牛头一笑,许多小鬼跟着一起笑起来,他们的笑声似乎有勾魂慑魄的效果,听得陈玄丘一阵心烦意外。 七音染俏脸一变,对陈玄丘道:“不好!冥王定是已经剥夺了我对这座无常府的控制权,整个丰都山上,除了北阴大帝,也就只有阎君一人,能夺我无常府的法阵控制权了。” 陈玄丘一听,果断道:“突围吧!随我来!” 七音染摇头,黯然道:“走不掉了!我本以为,冥王必然认为我这一走便再也不会回来。 所以,各处关隘都曾做过调整,这无常法阵他自然更不会耗费神力重新祭炼,可没想到,他竟然做了准备。” 七音染微微抬起头,看向丰都山顶的方向,脸上露出了惧意:“你可知,这丰都山本就是一件法宝所化? 它本是北阴大魔王的‘三葬太阴经’,葬天葬地葬众生,吸收冥界一切负面能量。 之后,它便由反转正,由阴生阳,于虚空中自成一界。 它,就在冥界,却又不在冥界,便是天界大圣来到此处,也要受到它的节制,道行会被压低一个境界。 这黑狱大阵既已启动,以我的道行,是绝对逃不了的。” 七音染看着陈玄丘,惨然一笑:“我都逃不了,你,就更没有机会了。” 陈玄丘道:“胡扯,我先送你回紫金葫芦,咦?” 陈玄丘一试,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和紫金葫芦的感应竟然被一股莫可抵御的强大力量给隔断了。 七音染幽幽地道:“我说过了,除非你不在这座山上,否则,这虚空自生的一界,只要已经盯上了你,便可以镇压你。 北阴大魔王的‘三葬太阴经’,可是大罗金仙也要畏惧三分的冥界至宝。” 说到这里,七音染急急用神念对陈玄丘道:“地府不管阳间事,所以冥王不会知道你的身份来历。 一会儿,我和他们交手,你便突然自后偷袭,把我杀了。 到了冥王面前,你就说是被我降服,不得不屈服于我,随我来此。 冥王此人平素还算讲些道理,既知你是不得已而为之,便不会苛待于你的。” 陈玄丘眉头微微一挑,凛凛然有些寒意。 七音染用神念道:“不必不甘心。 你说的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逃出一个,总比双双死在此处更好。 切记,你一定要把我神魂俱灭,不然,我若落入冥王手中,他恼我逃婚落了他的面子,只怕我的下场比蒲儿还惨。” 七音染说罢,纤手一扬,小小一根魔法棒便恢复了哭丧棒原形,一根大棒在手,七音染撞开窗棂,就向那牛头人扑了过去,口中大叫道:“阿榜,看看是你厉害,还是你七爷厉害!” 那牛头名字就叫阿榜,手中使一杆阴铁钢叉,力大无穷。 他一向不甚服气七音染以一介女儿身,稳坐白无常的神位,如今七音染主动出手,他自然不会客气。 两下里铿铿锵锵地大打出手,四下的阴差们却是驾着阴风纷纷散开,在一旁观敌掠阵,看那情形显然是想抓活的。 这本就在情理之中,堂堂冥界之王,居然被人逃了婚,这面子丢的太大了,一旦传扬出去,怕是冥君会成为整个地府的笑柄,他对七音染必然恨极,又岂会轻易杀了她。 七音染一边与牛头交手,一边用神念急急催促陈玄丘:“快啊,男儿大丈夫,不要婆婆妈妈的,马上杀了我,快动手!” 陈玄丘蓦然双手一扬,左手定神鞭,右手勾动剑,纵身扑向七音染。 他动手了。 七音染感应到身后陈玄丘已经向她扑来,心知下一刻就要身首异处,又或者被利剑穿心,下意识地把双眼一闭。 而此时,牛头阿榜的铁叉也迎面搠来,刺向她的心口。 “当~~~”陈玄丘一剑挥去,荡开了牛头阿榜的铁叉,定神鞭一挥,各种负面效果化作一团团黑雾,向着四下里驾着阴风的众阴差们撒去,口中喝道:“跟上我,杀出去!” 七音染愕然张开双眼,就见陈玄丘头顶和双肩三把阳火已经全部放开,在这冥府阴曹之中毫无掩饰地绽放着,火光冲天。 那些阴差先被定神鞭加了各种负面效果,再被这阳火一冲,登时如烈火扑面,灼烧感强烈无比,纷纷退却避让。 陈玄丘一剑撩开牛头的铁叉,接着一脚将他踹向众阴差,又撞倒了一大片。 七音染不由跺跺脚,眼下也由不得她多想了,只能一挺哭丧棒,便追了上去。 七音染一边挥棒打退众阴差,一边气极败坏地喝道:“你这蠢货,枉费我一片苦心,便是你把他们都打杀了又有什么用。 丰都黑狱大阵镇压之下,我们根本逃不出去的,你又何必白白陪我送死。” 陈玄丘道:“这是什么混帐话!明明是我找你帮忙,把你带入了死境,你该怪我才对。 我若杀你求生,当真猪狗不如了。” 七音染听得心中一暖,道:“罢了,死就死吧,能和你死在一起,我……我也不枉了。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着,待逃无可逃时,你我同归于尽便是!” 七音染横下了一条心,就跟着陈玄丘一路打杀出去。 那勾动剑在这丰都山上也是受到了禁制,天雷、地火都无法勾动,威力大减,但它本身却仍锋利无匹,被陈玄丘以“无为经”心法驱动,仍可伤及这些阴差。 而那定神鞭产生的力量是直接作用于神念魂魄的,在这阴曹环境中对付鬼差反而效用更大。 陈玄丘一见在这种地方,攻击神魂的武器似乎威力还有放大效果,顿时心中一动。 他的浑元两仪唢呐在这阴曹地府,会不会更是一件威力无匹的武器? 陈玄丘正想取出唢呐,吹奏一曲看看,但是……他忽然发现,他和七音染已经杀出去了。 众阴差被他们杀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两人此时已经冲出无常府,而外边竟没有更多的阴兵阻拦。 陈玄丘抬头看看山上云雾渺渺中的丰都神殿,再看看身旁的七音染,道:“你不是说,黑狱大阵镇压之下,我们逃不掉么?” 七音染期期艾艾地道:“是啊,为什么我们逃出来了?” 陈玄丘道:“你见过黑狱大阵启动的效果?” 七音染道:“这却不曾。” 陈玄丘道:“传言多有夸大,恐怕所传不实。 且不管了,我们走,先离开这鬼地方!” 陈玄丘说着,就拦腰一抱七音染,拔足向山下奔去,短距离内,他的奔跑可是比七音染的御风而行还要快些。 那些阴兵鬼差好似被打怕了,从门缝、墙头鬼头鬼脑地探出头来,看着他们二人风驰电掣地一路逃去,竟然没有追来。 无常府花厅内,高才泼静静地躺在地上,声息全无。 古骨愕然地看着地上的高才泼,诧异地道:“老高? 老高? 不会真死了吧? 你倒底搞什么鬼? 我都下了药了,你怎么又把解药给七爷了?” “因为,我忽然改主意了!” 一个穿着连帽黑袍的小鬼从外边飘然而入,停在了高才泼的面前。 黑袍小鬼用脚踢了踢高才泼,喝道:“滚起来!” 胸口还插着一把黑漆漆匕首的高才泼一骨噜爬了起来,向那黑袍小鬼谄媚地一笑。 古骨不耐烦地道:“哎我说你谁啊?” 那小鬼慢慢转过身,微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头一抬,连体帽儿下边的容颜便露出了一半。 古骨双腿一软,“卟嗵”一声就跪了下去,颤声道:“冥……冥王陛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82章 黄泉第九曲 陈玄丘抱着七音染,一路狂奔,直向丰都山下冲去。 七音染一开始还不太习惯,因为她太强了!此时的冥界和天庭是足以分庭抗礼的存在,不是后世神话中完全听命于天庭的一个小阴司。 此时的冥府阴神,法力神通自然也是不凡。 一个如此强大的女人,哪里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所以她也没机会去体会受人呵护的滋味。 光是她那气场,就足以把大多数男人变成鹌鹑一般的存在了。 此时她却被陈玄丘抱在怀里,感受着他强壮的体魄。 尤其是这里是阴间,而此时陈玄丘毫无掩饰,阳火旺盛,她的感受就尤其的强烈。 听着陈玄丘战鼓一般的心跳声,七音染竟然有些晕淘淘的。 她没有任何污污的念头,平日里总是喜欢开车的污妖女王,此时此刻也不过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心里甜甜的,只是享受那种甜蜜的感觉。 陈玄丘虽然怀里抱着一个香香软软的美人儿,却没什么绮思旎念,他正忙于逃命呢,胡思乱想不绊上一跤,从丰都山上一路滚下去才怪。 陈玄丘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居然感觉额头冒了汗,才停下脚步。 而早该告诉他可以停下来的七音染,直到此时才清醒过来,道:“已经远离丰都山了。” 说着,她一挺纤腰,就从陈玄丘怀里跃下来,一时间竟然心里空落落的,有点不舍离开那种被人怀抱的感觉。 陈玄丘回头一看,果然远离丰都山了,至少跑出了数百里。 此时他回头一看,赫然发现,那丰都山的样子,就像三本杂乱摞起的厚厚的书,而最上边的一本,就像被风吹开了书页。 那随风轻展的书页,就是最高的几处山峰,其中中间最高的一处,也是陡峭微弯,仿佛一页书籍。 陈玄后不由想到了七音染刚刚所说的“三葬太阴经”。 那是丰都大帝的成道之书吧? 想不到,三册道书,居然衍化成一座丰都大山,镇压幽冥世界,统驭十方灵鬼。 陈玄丘看看无常府所在的位置,那里就在掀起的“一片书页”的中间位置,陈玄丘不由想起了掌化五指山的如来佛祖,方才自己在那书页当中,北阴大魔王把他的书一合……自己还不得立时化为齑粉? 不会的,不会的,人家丰都大帝是何等人物,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成为圣人,只要待在丰都山上不出,圣人也奈何他不得的大神通者,会出手对付我一个小小蝼蚁么? 你见过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绿林总瓢把子,跑到小山村里去对付一个踢寡妇门的小瘪三? 一旁,七音染看着远处的丰都山,趁着陈玄丘出神的功夫,平稳了呼吸,道:“那几个不是东西的东西既然早就背叛了我,他们说的话只怕也是假的了。” 陈玄丘也醒过神儿来,道:“却也未必,长舌妇不是也说过蒲儿被关在黄泉? 而且老苟他们只是想稳住你,然后去向冥君报讯儿,想来不会在蒲儿的下落上有所编造。” 七音染叹道:“可是,我们该往哪里找呢,黄泉是一条冥河,不可能从头走到尾的。 哎,当初我也不曾留下她一点东西,否则还可以推一下蒲儿的下落。” 陈玄丘眼睛一亮,道:“蒲儿的东西,什么都可以吗?” ……丰都山上,白无常府中。 老骨毕恭毕敬地道:“冥王陛下,在这儿,只要您伸一伸手指头,就能像摁死一只蚂蚁似的,把那小子拿下。 您怎么放他走了?” 冥王把连衣帽摘了下来,冥王……赫然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眉目清秀的少年。 难怪七音染一直逃避,或许这位少年冥王真实年龄按人间来算不短了,可形体相貌分明就是一个少年,喜欢开布加迪威龙飙车的污妖女王会去开一辆娇小的奇瑞QQ么? “我喜欢,要你管!” 果然是个中二少年,一句话噎得老骨无话可说。 冥王走上两步,望着陈玄丘逃走的方向,那墙上,有一个人形的大洞。 少年冥王冷笑一声,道:“本王并非面目丑陋辈,又是冥界之王,我就不明白,本王要娶你为妻,你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原来你早有了心上人啊,好!我倒要看看,那个男人,有什么了不起!他能比我冥王禹白,更叫你喜欢,哼!” 果然,是个中二少年啊!老骨遗憾地想:“七爷啊,那小子有什么好,你非要逃婚呢? 你若做了阎王奶奶,我们不也跟着水涨船高么? 虽说咱们这个王二了点,可再二他也是王啊!嫁给王二,不比跟那陈大做丧家犬好么?” ……陈玄丘掌中托着几块金玉之物,对七音染道:“鬼王宗的人害死了蒲儿,用她的遗骨制成了法器。 我灭了鬼王宗冀州分坛后,收敛她的遗骨好生安葬了。 已镶制成法器之物也被我掰了下来,当时鬼王宗尚未消灭,我原想着或有用处,结果一直放在纳戒之中,也未用上……”陈玄丘怜惜地看了眼掌中的金玉之物,道:“这上边,应该还沾染着蒲儿的血渍,只是恐已微乎其微,不知能否用上。” 七音染喜道:“可用。 待我以遍索九幽大法找她的所在!” 七音染接过那几块金玉,在地上按照一定的方位摆好,口中念念有词,突然抬指一点,一道清光笼罩着那几块金玉之物。 氤氲的绿雾陡然凭空自生,一层层翻卷,无穷无尽,幽冥森寒之气扑面而来,纵然陈玄丘阳火之旺世间无匹,也不由得退开了些,避其锋芒。 突然,七音染动作一停,脸上露出古怪之色,然后渐渐转为恐惧。 陈玄丘一直观察着她的动作,忍不住道:“怎么,她不会已经出事了吧?” 七音染嘴唇濡动了一下,涩然道:“她在……黄泉第九曲,奈何桥头畔。” 陈玄丘松了口气,道:“既然还在就好,我们便去黄河第九曲找她!” 七音染满脸苦色,道:“你不晓得,那是……孟婆的地盘。” 陈玄丘道:“阎王的丰都山我们都闯过了,还怕一个孟婆? 既知蒲儿在那,无论如何,我们要去的。” 七音染正要告诉陈玄丘,这地府里头,最强大的不是冥王,也不是冥王的主人北阴大魔王,而是这孟婆,因为她是后土娘娘的化身。 后土娘娘本是十二祖巫之一,在巫妖大战,两败俱伤后,为了保全残余的巫族同袍,这才身化六道。 其功德之高,已足以封圣。 而且,天地衍化生命,而她负责生命的归宿,归宿的尽头是复生。 所以,一旦入圣,恐怕六圣所掌握的道对她而言,都算是小道了。 那是何等可怖的人物,你拿什么跟人家斗? 须知,生命乃天地衍生,这也是众生平等的本源原因。 六圣中的娲皇其实是因为补天之功得以封圣。 至于民间传说中的造人之德,那只是天界为了让人族相信自己天生卑微于神族编造的谎言。 在人间,若是有人能遍览群书,可以发现在古老的典籍中,那是关于神族记载最多的时代,偏偏没有娲皇造人这一记载,没有这一关乎人族最重要起源的记载,可不奇怪? 反倒是从若干年代之后,突然出现了关于人族起源实由娲皇所造的说法。 而在冥府,则是早知真相:生命的创造,只能是天地自然衍生。 所以,通过往生之道,六道轮回之道补完天道的后土,只是缺了一道鸿蒙紫气,不得入圣。 就像缺了天道校长盖章的那一纸文凭。 不然的话,以她如今对天地之道领悟之深,将成为第一圣人。 去跟圣人级别的人物斗? 七音染并不怕死,只是感到无尽的绝望。 冥王既然能把蒲儿关在那里,一定是得到了孟婆的允许。 既然如此,孟婆岂肯让他们把人带走。 可是,不去又能怎么办? 罢了,便与他一起闯一闯吧,实在不行,我就去见冥王,看看能否以我,换得陈玄丘和蒲儿的安全。 七音染心中计议已定,便道:“好!那我就与你,去那奈何桥上走一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83章 摇啊摇,摇到奈何桥 陈玄丘在这阴间,已经见到了这方世界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到处灰蒙蒙的阴森森的模样。 那样的世界,想必也不会有神祗巴巴儿地跑来占个道场,天庭和西方极乐界也不会一直想插手其间了。 但是尽管如此,奈何桥、忘川河、孟婆汤,这些词儿太有名了,所以陈玄丘的固有印象里,还是觉得这种地方必然阴气森森。 这是投胎转世的最后一站了,不得有点仪式感么? 一条路幽幽通黄泉,一条河,名忘川,流不尽凄凉哀怨,一座桥奈何孤影寒……孤影? 让陈玄丘大跌眼镜,这里给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人山人海,何其壮观!跟赶庙会似的。 这是一条笔直的很宽的黄土路,就像人间的官道一般,平整、宽阔。 路上,络绎不绝全是行人……行魂,飘啊飘啊飘,飘向奈何桥。 也有坐车的、坐轿的、坐步辇的,那赶车的抬轿的一个个形容木讷,包括那车马也是,缺少一种灵动的气息。 七音染只看了一眼,就告诉他,那是阳间烧给亲人的纸人纸马,可以化为仆佣,照顾他们的亲属亡灵在阴间的生活。 七音染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鬼魂模样,混在人堆儿里飘呀飘的.陈玄丘不会变化,只是用功法把气血压到最低,让脸变得一片惨白,混在七音染旁边,虽然是用脚走路,不过很少有人向他脚下望去,倒也无人起疑。 越往前去,人就越多,跟塞车似的,因为还有从岔路赶来,汇入这条主路的幽魂,可这儿却没有个主持交通的,于是……塞鬼了。 “不要挤!” “让一让”“哎呀你个色鬼,都做了鬼还想揩油。” “我的头,我的头,刚缝上的……”一个绯衣女子慌张地蹲下四处乱摸起来,她的头被碰掉了。 陈玄丘一见,好心地停下,替她挡住乱挤的鬼魂,弯腰给她把头捡了起来。 “啊,谢谢,谢谢。” 那绯衣女鬼的头在陈玄丘手上向他抛了个媚眼儿,害得陈玄丘心里毛毛的。 绯衣女鬼接过头,往自己脖子上一按,立时又惊叫起来:“哎呀,我的胸,怎么下垂的这么厉害? 哦,安反了。” 绯衣女鬼看看自己的屁股,双手扶着头一扭,恢复了正面模样。 “这么走,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七音染大感不耐烦,一拉陈玄丘,就走出了队伍。 她敢保证,自己真是嫌“塞鬼”塞的太烦,绝不是因为那个漂亮女鬼还在向陈玄丘挺胸抛媚眼儿。 “哎,小哥哥,不要下去啊,在这里我们飘不高的。” 那个漂亮女鬼一句话没说完,七音染已经拉着陈玄丘滑下了道路旁边的深沟,落到了下边的草丛里去。 这两道沟坡十分陡峭,没有可供攀爬处,其高约七八高,如果不能飞起来,滑下去是真的上不来,只能往回走,到了平坦处再重新回到队伍里去。 “我平时不大来这儿,真没想过,这里会这么拥挤。” 七音染说着,拉着陈玄丘向前飞快地飘去。 两人快到桥头处时,就见一片滩涂,滩涂上开满了诡丽惊艳的曼珠沙华。 在那无数的曼珠沙华汇成的血海一般的花丛前头,就是一条大河,大河滔滔,黄浪浊浊。 七音染道:“到了此处,便是孟婆的地盘了,这条河是禁空的,飞不过去。 水是弱水,也渡不了船……”她刚说到这里,就见一条小船在那大河之上摇摇摆摆,渡向对面。 七音染不说话了,脸有点红。 之前她信誓旦旦要启动无常府法阵杀灭众鬼,结果无常府没有启动。 接着她信誓旦旦地说她和陈玄丘绝对下不了丰都山,结果,无惊无险地就下了山。 此刻她说这忘川河上行不了船,马上就有船驶于河上。 这是谁啊,诚心打我七爷的脸是吧? 七音染的脸更红了,陈玄丘赶紧顾左右而言他,道:“我们爬上桥头看看。” “好!上了桥,才是孟婆的地盘,这边没有禁制,我们应该能爬上去。” 七音染这回不敢说的那么绝对了,二人悄悄向上爬去,快到路沿儿上时,放慢了速度,悄悄探出头去。 就见,宽敞的大桥桥头横着一道铁索,只在一侧留了道,只容一人通过的口子。 有一个极魁梧的袒怀大汉坐在一张铁梨木的大椅上,坐在那儿,仍如常人站着一般高。 在他身后,也有几个壮汉,看起来跟一座座铁塔似的。 “749号,749号一次……”“来了来了。” 749号鬼摇晃着手里的小纸条,兴冲冲地挤过去。 陈玄丘一看傻了眼,这儿还要领号的啊,在哪儿发号,我俩没号,从上边走不了啊。 那大汉验了号,立即不耐烦地催促:“过去过去,750号……”陈玄丘向下缩了缩,对着七音染的耳朵小声道:“这还要领号牌的么,我们没有号牌啊。” 七音染被他的口气吹得耳朵痒痒的,小声回答道:“我都说了,这是孟婆的地盘,我也不敢造次啊,平时根本不来这儿,我也不知道还有这规矩啊。” 陈玄丘道:“咱们得先领了号牌才能过去吧? 可是领号牌也不知道在哪儿,也不知道领号牌时要不要验证身份,如果过不了桥,这可怎么办?” 七音染想了想,道:“这忘川河是弱水,明明渡不了船的,刚刚那条小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过去看看,或许另有办法。” 二人重新滑下陡坡,趟过蔓珠沙华的花海,走到忘川河边。 河边搭了一个棚子,棚子底下有五六个极魁梧的壮汉正在喝茶。 一见二人走来,其中一人马上道:“生意来啦,谁去?” “我去!” 一个大汉站起来,抖动着块垒的胸肌,走到陈玄丘和七音染面前,上下看了两眼,道:“知道走这条路,肯定是熟人指点的吧? 是郑道还是牧云指点来的啊。” 陈玄丘面不改色,道:“是是是,是郑道指点我们……来的。” 大汉看看七音染:“你女人啊? 两口子一块投胎,这可少见。” 七音染马上贴紧了陈玄丘,娇滴滴地道:“人家生要做他的人,死要做他的鬼。” 大汉白眼一翻,道:“我管你们做啥呢,两个人一起投胎,要加钱。” 陈玄丘道:“是是是,有钱,有钱。” “哟嗬!价都不问,看来是真有钱。” 大汉上下看了陈玄丘几眼,摸摸大胡子,笑眯眯地道:“好!我就喜欢爽快人!既然你爽快,那咱也爽快。 这么跟你说吧,过了忘川河,就是孟婆庄。 在孟婆庄吃了孟婆汤,就要踏入六道轮回路了。 可是六道轮转,道路常变,你们走的是畜生道还是人道,那可没人说的准。 我们干久了送人投胎的事儿,摸索的比较准,你们要是再多付些钱,过了河我可以安排我家的人带你们去,投入人道重新做人的机会就大得多,怎么样?” 陈玄丘平静自若地回答:“没问题。 只不知,壮士你喜欢用什么钱结算?” “郑道没跟你说么? 也是,你这么有钱的话,他也不用特殊嘱咐了,要金子,嘿嘿,当然最好是金子!” 陈玄丘一听顿时放下了心,要别的我也没有啊,就是金子多,我在姬国抄了鬼王宗的冀州分坛,可是抄了几大箱子,一直扔在纳戒里也没用处,只是不知道这儿的物价水平,也不知道他要多少。 陈玄丘一动念,就从纳戒中取出一枚金饼子,陪笑双手递与大汉,道:“壮士请看,这种成色的,需要付多少?” 那壮汉一看,一双牛眼顿时瞪得老大:“天!真金!这是真金啊!三界通用的真金啊!” 他一把从陈玄丘手里把金饼子抢过去,狠狠咬了一口,金饼子上顿时一排深深的牙印。 壮汉眉开眼笑,道:“好好好,你这是真金啊,就这一枚金饼子吧? 好不好? 我要是切一半还你,就破坏了它的美感。” 咦? 这还是一个很有审美的偷渡客!不过,从他紧抓着金饼子不放,还说出要切一半还来的话,可以估计,让他们把二人摆渡过河,应该连一半金饼子都不值。 当然,这里说的是真金,从他惊喜的表现看,恐怕他们平时收的都是人家烧给鬼魂的金锞。 这大汉见陈玄丘点头答应,更是大喜过望,向他翘了翘大拇指道:“大气,是个做大事的鬼。” 他兴冲冲跑到河边,跳上一条小船,冲着二人殷勤地招手:“客官请上船,慢着些走,莫要跌下河去了哈!” 看他前倨后恭的样子,真可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了。 陈玄丘和七音染上了小船坐好,那壮汉摇着橹,号称弱水不浮的忘川河上,小船儿便悠悠荡向对岸。 划船的大汉想是接了桩好买卖,开心的不得了,方才在岸上还故作沉稳,生怕别人知道了抢他生意似的,此刻船已离岸,心花怒放,便放开喉咙唱了起来:“正月里是新年哪咿哟喂,妹娃儿去拜年哪喂。 金那银儿锁,银那银儿锁,阳雀叫哇抱着恩那哥哇,抱着恩那哥……”陈玄丘只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悄声对七音染道:“你们阴间的生活都是这么丰富多彩的么?” 现在七音染都习惯被他“咬耳朵”了,微微侧了脸儿,对陈玄丘小声道:“你可以把这儿想象成南疆啊,北方草原啊什么的,其实就是风土人情不同,也是一方天地么。 而且,我已经想到了,他们既不是阴差,也不是鬼魂。” “那他们是什么?” 七音染声音放得更小了,凑到陈玄丘耳边,刚要说话,那船儿在浪头上一颠,七音染的柔软唇瓣立时亲在了陈玄丘的脸上。 七音染大窘,急忙一侧脸儿,结果蛋清儿般嫩滑的脸颊又随着浪头一颠,和陈玄丘来了个亲密接触。 陈玄丘不解风情地追问道:“你说什么?” 那摇橹的壮汉停了歌声,掏了掏耳朵,大声道:“上面一横是天,下面一横是地,中间一竖是为通天之柱不周山,左右男女各一人,便是我们,天地之间一大巫,我们是巫人一族!” 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84章 孟婆庄中客 巫人? 巫这个字眼,在后世的人眼中看来,都会马上联想到一些阴暗、阴险、邪术、魔法之类的东西。 正如魔这个词,后来也与残暴、不仁、恶毒等等挂上了钩。 但是,巫这个字,在很久以前,其实是一个很神圣的字,表示世间最真诚的修行人。 正如魔,北阴酆都大帝,曾经是可以堂堂正正地被称为北阴大魔王的。 正如被人视为淫邪、妖媚、不怀好意,总是怂恿人为恶的九尾狐,曾经是贵不可言的四大先天神兽。 看话语权在谁手中,由谁解读而已。 看看眼前这个顾盼睥睨,豪气干云的巫族大汉,实则只是为了半绽金、点头哈腰、为人摇橹、偷渡忘川河的见不得人的走私客,他们现在能有什么话语权? 巫妖大战,被现在的天界众神趁机崛起后,巫族实是有灭族之险的,否则十二祖巫中的后土,缘何会化身六道,以此补完天道? 她也是十二祖巫之一,也曾与妖族众圣征战天地,怎么会突然变成如此大慈悲心的人了? 只是迫于形势罢了。 这个形势,就是她若不肯做出牺牲,刚刚与妖族大战,两败俱伤,实力急剧下降的巫族,会被趁机消灭。 会被谁,趁机消灭,亡族亡种? 陈玄丘此前已经见过两位巫人,一个是狂猎,一个……是洛儿,这是他看到的第三个。 陈玄丘看着他,心里想着:“是了,难怪他能使船渡过忘川河,难怪他做偷渡,做的如此正大光明,原来是后土娘娘的族人,后土娘娘身化六道,是冥界存在的根本,想来孟婆也得给娘娘几分面子。 他还不知道孟婆就是后土娘娘的化身,不过一想到当初幸存的巫族是在这在生活,顿时更泛起几分希望,万不得已时,只好再度化身“帝子”了,应该能得到他们的帮助。 一条宽阔的、波涛汹涌、一旦落下就要葬身其中的弱水长河,被小舟飘然渡过了。 他们一过了河,就见岸边也有几座棚子。 棚子下边坐着七八个姑娘,姑娘身材都很好,看着纤细苗条,但是个个身材修长,一站起来,都是一米八左右的大高个儿,跟洛儿姑娘相仿。 那个使船的巫族大汉站在船头招呼:“朱真!朱真妹子!” 正向这边望来的女子中站起一人,欢喜地跑过来:“崔飞哥哥。” 崔飞眉开眼笑,跳上岸,一把拉住那女子,往旁边走开几步,小声道:“妹子,这两位要投胎的,使了枚金饼子呢,是真金的。 这一下,我们可以成亲了,还能富余一些,等我再攒点儿,我看咱们只需成亲十年,就有钱要个孩子了。” 朱真姑娘顿时红了脸,轻轻拍了他一下,嗔道:“谁要跟你生孩子了,不要脸!” 崔飞涎着脸儿道:“要脸怎么生孩子,嘿嘿。” 两个人都是很小声地在说话,但那声音和正常人大声交谈实在没什么区别。 就连那位朱真姑娘娇嗔地把小拳拳捶在崔飞胸口,陈玄丘看那劲道,除非他提前防备,运功抵抗,否则一定会被那一拳打塌了胸骨……二人打情骂俏一阵子,崔飞才说回正事儿:“人家使了真金,一会儿你带他们去喝孟婆汤吧,喝完了帮他们选一选,争取让他们踏上人间道,若不小心堕入畜生道,变成一对小猪猪,那咱们真过意不去了。” 朱真姑娘也严肃起来,点头道:“六道轮回迭变,除了娘娘,没人知道哪条路走向何方。 不过我会尽量帮他们做个判断。” 二人计议已定,便走回来,崔飞道:“这是我朱真妹子,你们叫她真真就好啦,接下来,我就不能继续送了,你们跟着真真走就是。” 陈玄丘和七音染向崔飞道了谢,便跟着朱真向远处的村庄走。 七音染有些不明白,开口问道:“真真啊,我刚刚听你们说话,怎么赚钱才能成亲生孩子么?” 陈玄丘道:“这还用问,没钱,怎么买房子? 没钱,孩子将来的教育不就落在起跑线上了么? 没钱,丈母娘会答应么?” 七音染和朱真瞠目结舌地看着陈玄丘,朱真道:“他在说什么? 他是哪里人啊?” 七音染道:“他惯喜开个玩笑罢了,不必理他。” 朱真恍然地应了一声,恨恨地道:“你们很快就要喝了孟婆汤,转世投胎,忘却此间之事,告诉你们也无妨。 当初,巫妖大战,神族得利!他们趁我们两族两败俱伤之际,欲彻底置我等于死地,妖族被迫为奴为婢,甚至甘为神族的坐骑,这才得以保存。 而我巫族,宁死不甘为奴,是娘娘自愿化身六道,补完天地轮回之法,这才换来我族幸存之人得以保全。 可人间从此也再无我巫族立足之地,承蒙娘娘庇护,得以在此落脚。 但是我巫族是很能生的,而且得天独厚,不用修炼,天生就能拥有种种异能。 天界众神担心总有一天我族会再度强大,所以强迫我族下了禁制,我们成亲、生子,都要得到天界批准,而天界批准的标准,就是奉献财物。” 陈玄丘道:“原来如此,买指标啊? 他们赚你们的钱有何用,难不成天界众神也有很多花钱的地方?” 朱真摇头道:“我从未上过天,哪里知道他们要钱什么? 不过,这地府也要花钱的,想来天界也不例外。 更何况,此处物产匮乏,他们对钱有用没用的都不打紧,以此给我们设下禁制,限制我族的繁衍,那就行了。” 陈玄丘听了点点头,摸了摸纳戒,心想:“我那几大箱子金子,一直没个用处,堆在纳戒里占地方。 于我本是废物的东西,在这里却是大有用处,如果我把它们送给这些巫人……”他是要对付天界的,如果能让巫族人口大量诞生,哪怕他们不能离开地府对抗天界,能吸引天界一部分兵力来防范,对自己也有好处啊。 这些金银,本是鬼王宗打算帮助姬国起事时招兵买马的军资,陈玄丘自从得到它们,还真一无用处,此时不禁动了心思。 前边渐渐到了村庄,道路上有许多鬼魂从奈何桥上下来,依旧排着队,规规矩矩往村里走。 陈玄丘这种花了钱走后门进来的,便不需排队,大摇大摆,直趋庄中。 那庄子前边一座木牌坊,上边写着“孟婆庄”三个大字。 PS:求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85章 五味一碗汤 走进庄子,一如人间村舍,有屋有路有行人,沿街开着各种店铺,大多经营与投胎转世有关的东西。 比如祈福的、算卦的,饭馆子、衣帽店、头面店……大抵投胎前想体面而去的,想吃顿饱饭而去的,还要祈福算卦,争取有个好分配的,在这里都能找到自己的需要。 而经营这些所在的,都是巫人。 陈玄丘就眼看着一个巫人站在一队准备投胎的鬼魂面前,横眉立目地大喝:“你们知不知道我最怕什么? 我最怕的,就是穷鬼!现在呢,是你们踏上六道轮回的最后一段路了,现在大家自由活动,你在哪里吃了饭、购了物、算了卦,要跟店家要个盖了小戳戳的证明回来给我。 要是一文钱都不花的,那不好意思了,我也很忙的,你要投胎,就得改天再说。 不能及时投胎的,晚上要赶出庄子,没有饭吃,没地方住,这里晚上紫日消失,紫月出现,阴风阵阵,摧魂蚀魄,可是跟受大刑差不多,大家好自为之。” 朱真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声儿地对七音染解释道:“我族当初本以为要赚钱容易,毕竟我们是大地的主人,就算掘金也易如反掌。 可恨,我族心肠还是太耿直了,就连这事也着了人家的算计。 天界给我们分配的这处地方毫无产出,结果无数年下来,我族人口不增反降,许多人有情人难成眷属,好不容易成了亲,又生不了后代。 所以有些人光棍了一辈子,难免急躁了起来,就去为难投胎鬼,娘娘其实也知道这么做不对,可事关族人繁衍大计,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说着,她已引着二人到了更前边的一条街,这条街上开着无数的店铺,每家的牌匾都一模一样,十分的整齐,每张牌匾上都写着相同的三个大字“孟婆店。” 朱真姑娘道:“你们别看这里开的全是孟婆店,但也有好有差。 有的人家烹的汤好喝些,到了你投胎的那一界,你的命运便也好得多。 有的店烹的汤质量差,没准儿你投胎转世后还能隐约记起前尘往事,新的一生便过得苦恼。” 陈玄丘和七音染跟着朱真慢慢向前走着,就见一个长得极为富态的男子抱着一家店铺的廊柱,两个伙计正要拖他进去。 那富态男子号啕大哭:“我不要喝,我不要喝啊,还有好几个人欠着我钱呢,我一喝就把债忘了啊!” 另一家店面里,一个形容优雅的女子端坐在桌旁,身后还站着八个神色木讷,一看就是纸人所化的丫环。 女子面前摆着一碗汤,她望着那碗汤,神色默然,久久不动。 店主急躁地道:“小姐,小店一共就三张桌子,你带着八个女仆,把店都挤满了。 你又迟迟不喝,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人到了这里,有什么放不下的也该放下了,喝了吧,往前看,一切尘归尘,土归土……”那位小姐幽幽地道:“我说过了,我不吃香菜和葱花,换一碗,谢谢。” 继续往前去,又见一家店,一位英气勃勃的壮汉端坐店内,面前摞着十几只空碗。 陈玄丘见了,不由吃了一惊:“三碗不过岗?” 仔细再一看,陈玄丘忽然有点眼熟,这个壮汉……在哪见过? 就见那大汉拍案道:“小二,再来一碗。” 小二哥站在旁边,不敢置信地道:“壮士,你先吃了三碗,我又筛了三碗,接着还是三碗,你喝得兴起,又要了二斤牛肉,吃得口顺,便又加了三碗。 呐,最后你要我不要找钱了,把剩下的钱又换了六碗,前后十八碗了,还要喝?” 那壮士怒道:“怪我么? 我都喝了十八碗了,可我还是忘不了,你这汤莫非掺了水?” 小二哥冷笑,道:“我明白了!” 他突然扭头喊道:“掌柜的,快出来啊,砸场子的来啦。” 然后,陈玄丘和七音染就看见五六个壮汉从店后面冲出来,揪住那大汉就打,那大汉居然力量奇大,竟能出手反抗。 只见他一边还手,一边道:“我不是来找碴儿的,我是真的忘不了啊,你看我还会唱: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老子就只听了一遍啊……”陈玄丘“咦”了一声,仔细再看,忽然想起,难怪有些眼熟,这位仁兄是参加了地维秘境饕餮主人寿宴的一位客人,听过这首歌……这也……太魔性了。 朱真把陈玄丘和七音染领进前方一处位于幽仄巷道内,根本没什么生意的小店,道:“你们莫看这里不起眼,却是只做熟客生意的,这里的孟婆汤最好。” 陈玄丘定睛一看,果然,那牌匾上面,在“孟婆汤”三个大字的右上角,有个红色的小圆圈,里边有上下两个小字“正宗”。 店里只有一个佝偻着背的白胡子老头儿,见他们进来,也不说话,直接慢吞吞地回去,从红泥炉儿上焙着的汤锅里舀出两碗汤来,又颤巍巍地端回来,放到二人面前。 朱真道:“这烹汤的药材,采自人间,以一滴生泪、 二钱老泪、三分苦泪、四杯悔泪、 五寸相思泪、 六盅病中泪、 七尺别离泪、八升伤心泪煎熬百日,方熬成一锅好汤。 分甘、苦、辛、酸、咸五种口味。 每种口味,前程不同,这两碗汤,是甜的,不管来生你们身为六道中何等生物,可保一生太平无忧,喝了它,趁着紫日未落,我便送你们早早上路吧。” 陈玄丘与七音染对视了一眼。 七音染妙眸一转,忽地笑吟吟道:“这里既是朱真姑娘惯来的店面,想来老人家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吧,我们此来,其实是想查一件事情。” 那白发苍苍的老汉蓦然双眼一张,精光四射。 朱真也是脸色攸变:“你们不是亡灵? 难不成是地府阴差,查缉不法来的?” 说着,朱真抓起一张条凳,双手一分,“咔喇”一声,一张铁梨木的凳子就被她双手撕裂,分成了两片握在手中。 陈玄丘道:“非也,我们与地府无关。 我们,只是想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至于报酬么……”陈玄丘手一抬,“叮叮当当”,立时有七八枚金饼子,落在了桌上。 朱真姑娘的眼睛立时就直了,她一把扔开凳子腿儿,上前抓过一枚金饼子,用力咬了一口,惊喜道:“是真金!爷爷,这是真金啊!我能马上成亲了,还能生三五七个孩子呢。” 白老苍苍的老汉双眼再度一张,两只瞳孔放大,瞳孔的中间仿佛闪现出两个方孔,四面写着四个大字“招财进宝”。 “真真,关门!” 关键时刻,还得是老人家沉稳,临事不乱,当机立断。 真真姑娘马上跑过去,先拿了一块“打烊”的牌子挂在外边,然后把几块沉重的木板“铿铿铿”地竖进板槽里,小房间没有窗,登时漆黑一片。 “嚓!” 一盏绿幽幽的灯突然亮了。 白发苍苍的老者手里举着那盏绿幽幽的灯,阴森森地瞪着陈玄丘,冷幽幽地道:“你要打听什么人的下落啊……”PS:求点赞!</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86章 黄泉尽头 陈玄丘吓了一跳,七音染不耐烦道:“老头儿,好好说话不成么,整得这么阴森做什么?” 旁边突然又亮起一盏灯,还是绿色的。 朱真一手举着灯,一手宝贝似的把桌上的金饼子全搂起来揣进怀里,又仔细看了两遍,确信没有遗漏,这才道:“爷爷,咱们到后边说吧。” 当下,老头儿举灯引着众人到了后院,这里是一个天井,墙角还植得造型怪异的植物。 老头儿吹熄了灯,扶着拐杖在石桌旁坐下,道:“原来两位是有备而来,我们巫族只生活在忘川河这边,六道轮回之所,其他任何地方都去不得,你们要找的人,难道在我们这里?” 七音染道:“不错,她就在这里。” 老头儿沉吟了一下,看了孙女一眼。 朱真两眼发亮,希冀地看着他。 巫族如今真是好惨,年轻男女纵然两情相悦,限于禁制,也不能随意结合。 好不容易成就了夫妻,想要个孩子,还要苦哈哈地继续攒钱。 整个巫族,早就遭遇了人口危机,配偶问题不能解决,生育问题受到控制,这个民族还没有崩溃,没有因为戾气处处仇杀纷争不断,其实已经极为难得了。 老头儿这一家也是为了生命的延续,迫不得已干起了这种灰色勾当,但是那些鬼纵然不穷,也没有多少油水,想攒够一个指标的钱,着实不易。 如今既有这样的机会……老头儿抬起头来,沉声道:“说吧,她是谁。” 陈玄丘道:“她叫蒲儿,大约十二三岁,面黄肌瘦,形容枯槁……”七音染咳嗽一声,道:“她如今大约十四五岁,肤色白皙,眸如点漆,生得颇为俏丽。” 陈玄丘哑然,他说的是蒲儿与他相识时的情形,自从蒲儿到了七音染身边,想必境遇好了许多,想到这里,陈玄丘不禁对七音染心生感激。 七音染察觉到了陈玄丘的目光,向他嫣然一笑。 朱真道:“十四五岁,一个女娃儿,她是人族?” 七音染道:“是的,她……应该是犯了大错,被冥王镇压于此。” 冥王? 朱真和她的爷爷同时变了脸色。 老汉道:“冥王要镇压一个人,为什么会关押在此? 这不可能!” 朱真也失声道:“触怒了冥王的人?” 她的手下意识地摸向怀中,触怒冥王的人,还是不要牵扯其中的好。 可是,怀中那几枚金饼子还没捂热乎呢,如果失去这次机会,她还要多久才能成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 好生不舍。 陈玄丘道:“准确地说,她被镇压在黄河第九曲某一处地方,天天受寒泉浸体之苦。 我需要知道她的准确位置,以及如何可以抵达那里。” 老汉沉着脸道:“真真,把金饼子还给他们,这笔买卖,我们不接。” “是,爷爷!” 朱真好生不舍地从怀里掏出那几枚金饼子,看她迟疑了一下的样子,似乎想悄悄昧下一枚,但终是一咬牙,全取了出来。 陈玄丘见了,对这对爷孙的人品很是赞赏。 这样的人家,若能予以托付,也能叫人更放心。 于是,当朱真走到他面前时,陈玄丘手一扬,“哗啦啦啦……”朱真姑娘就被金饼子给埋了。 足足七大箱子金饼子,全部倾倒在朱真身边,金饼子像金色的水一样充满了整个厅院,像一座小山似的,朱真姑娘那么高的个头儿,两条大长腿几乎都没埋了。 “呃……”坐在石桌旁的老头儿瞠目结舌,金子已经埋到了他的腰部,看起来想站起来也有些吃力。 陈玄丘道:“我不需要你们出手做什么,你们只需要帮我打听这么一个人,查清她的所在,我们之间便再没有任何联系,所以我们做些什么,也绝不会牵连到你们。” 天呐,这是多少黄金? 无数年来,罕有人能把人间之物带入冥界,金锞黄纸一类祭祀之物通过两界之间的转换规则,转化后的含金量微乎其微,可如今……天道规则就是天道规则,天界的禁制双方都要遵守,所以只要他们拥有这许多的黄金,天界就不能毁诺,那么巫人一族……老汉奋力一拔,一下子从金子堆里拔起了身子。 陈玄丘还想鼓弄唇舌说服于他,可是陈玄丘忽略了巫族人耿直的个性。 就见老汉怒目圆睁,奋勇地挥动着拳头,对朱真姑娘道:“去,把八大长老找来,我要发动全族寻找蒲儿。 哪怕事机败露,我们九个老头儿就去跳忘川河赎罪,也得把这个蒲儿给我找出来。 事关我巫族兴衰,谁敢阻我,我老头子跟他玩命!” 这是什么世道啊,我那金子在人间反而没有机会使用,没想到在这里,竟比什么天材地宝、灵丹妙药还要有用。 看老头儿这架势,我就是拿一兜子金饼,换他几十个身高一米八的巫族少女回去当使唤丫头,他都肯的吧? 陈玄丘暗暗庆幸起来:幸亏我没嫌累赘,把这些金子丢出纳戒。 有这些地头蛇出面,蒲儿一定会被找到吧? 这次找到你,我就把你送进葫中世界,再不叫人欺你辱你,哎!苦命的蒲儿啊…………黄泉尽头,这里是一条地下河的尽头。 幽邃潮湿的洞壁上镶嵌着无数颗硕大的明珠,给这黑暗的地下增添了光明。 幽谷中的地面上有一股巨大的泉水汨汨而出,那泉水是土黄色的,隔得远远儿的,就有无尽的森寒之气扑面而来。 一截玄铁链子投向那黄泉之水的尽头,还没落下去,只被那扑溅上来的水汽沾上,那截玄铁链子立即冻结成冰,“叮”破碎,像碎冰一样落入黄泉之中,随着浊流,滚滚而去。 那可是玄铁,本来就最是耐寒,居然连这黄泉水汽都承受不住。 高处石台上,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下,站着两个衣着华美尊贵的女子。 一个身高一米八上下,高挑健美,另一个娇小玲珑,一米六几的个头儿本来挺匀称的,站在那高个子女子面前,就显得太过娇小了。 身材高挑的女子穿着一身土黄色的袍服,英姿勃勃,十分健美。 身材娇小的女子则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袍服,二人俱皆发束精美的金冠。 看年纪,身材高挑的二十出头,身材娇小的十五六岁,尽皆明眸皓齿,姿容婉秀。 刚刚抛出一截精铁链子的正是那身材娇小的女子,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道:“真的好厉害呢,我看,除非是无色界中人,否则没人能潜入其中一探究竟了。” 看她模样儿,正是陈玄丘口中那位苦命之极的蒲儿。 旁边高挑女子微微一笑,道:“我未诳言吧? 欲探究竟,只能潜入其中,但是圣人也进不了这黄泉尽头。 天地之玄妙,无尽无穷,纵是圣人道行,又能领悟几分? 这黄泉当日确曾出现了异象,但不久就消失了,此后再无异常,我看冥王陛下是多虑了。” “是呢,他呀,就跟个小屁孩儿似的,整天疑神疑鬼的,我这不是形容词喔,他是真的疑神又疑鬼,哎呀,搞得我都烦死了,一点也不成熟。” 蒲儿道:“他说呀,七音姐姐走后不久,他做为冥界之王,就感应到这里出现了异象,那异象是鬼祖诞生之相。 我就说了,这地府里早有幽灵无数,怎么可能诞生鬼祖? 分明是他多疑了,他也不听,总是放不下这事儿,时不时就跟我提一嘴,吵得我好烦,所以就替他来一探究竟喽,真是劳烦地母至尊了。” 高挑美女淡淡一笑,道:“冥后娘娘太客气了,整个地府都归冥王管束,他要一探究竟,本也在职责之内,如今冥后娘娘可放心了?” 蒲儿连连点头,道:“放心了,放心了,其实有地母至尊坐镇于此,我们本也不必担心出了问题的。” 高挑美女淡淡一笑,道:“我后土乃大地之神,一样进不得这黄泉之心,实在无从查起。 况且,我却不曾产生过什么特别的感应。” 原来她就是化身六道,永远禁锢于此不得脱身的后土。 若以神目仔细观察,才能看出来,此时她只是一道神念显化,与蒲儿大不相同。 蒲儿原本就是灵魂之体,如今竟已赫然凝实,成就了神躯实体。 后土说着,忍不住又望了一眼那黄泉尽头,其实,她是有过感应的。 只是一直以为,她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冥后赶来,这么说来,天地之间,真的出现了新的变化? 地府自成一界,这种变化其他两界的大能可能感觉不到,但地府中,有三个人,是有这个能力产生感应的。 那就是她,北阴大帝,还有冥王。 北阴大帝正在闭关悟道,隔绝一切,那就只剩下她和冥王了。 他们双双有所感觉,那就不会错了,鬼祖诞生? 后土不相信,祖是从无到有的一,地府中阴魂无数,怎么可能诞生鬼祖。 不过,不管出现什么奇异变化,她都乐见其成。 因为现在的日子于她而言,实在是太寂寞了,寂寞的想死!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87章 蒲儿在哪里 六道是后土娘娘以自身所衍化,换来的是此地成为巫族安居之地,地府鬼差也不得介入。 需要投胎的阴魂到了奈何桥,再过去便是巫人的地盘,所以他们也干涉不了。 能过河的都是很快就要安排投胎的阴魂,巫人要找什么人自然不必太过顾忌消息会泄露。 他们只需要小心冥后娘娘带来的随从,避免被他们发现异状就行了。 于是乎,那些过了奈何桥做短暂停留还没投胎的阴魂,就看到满大街的巫人,不管男女老幼,一个个如痴如狂,到处询问一个名叫蒲儿的小姑娘下落。 而黄泉水道上,更是出现了无数的巫人,上下求索。 黄泉水道的源头在这里,归宿也在这里。 源头处生人难近,纵是阴魂也近身不得,而在冥界流转一周,再回到此处的地方,水虽寒冷,但以巫族的强健体魄,却是能够接触了。 而且陈玄丘说的很清楚,在黄泉第九曲。 因此,黄泉第九曲流经路段,露天处、洞穴处,出现了许多的巫人。 河上捕捞的、洞穴探险的、地下挖掘的……许多阴魂看着巫人跟没头苍蝇似的,不禁带着一脑门的问号,直到灌下孟婆汤,忘却前尘,踏上新生。 如是者三日,整个六道轮回地区,原本就不算大的地盘上,几乎被巫人们翻遍了,也没有找到那个蒲儿。 可是,在这整个过程中,就没有一个巫人提出陈玄丘和七音染只有两个人,又是在他们的地盘上,不如杀人越货,或者金子反正已经收了,就回他一句找不到,赶他离开便是的话。 巫人哪怕是苟延残喘于冥界千百万年,也依旧有其道义坚守。 第四天,朱老爷子终于忍不住来找陈玄丘了。 与朱老爷子同来的,还有巫常氏、列氏、丽氏、巫氏、巫马氏、有巫氏共七位长老。 另外两位长老因为亲自潜入黄泉第九曲,探查地下水道,如今正高烧不退,所以没来。 “陈公子,整个第九曲乃至左近,我们已经是掘地三十尺了,根本没有你说的那样一个人。 我们有两位长老,潜入黄泉,以致血气大亏,已经躺到了床上……”朱老爷子满面愁容:“真的找不到啊。” 列老爷子瞪着陈玄丘道:“你换一桩买卖,换一桩买卖成不成? 上刀山,下火海,不管多难的事儿,我老头子亲自去,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陈玄丘摇摇头,道:“除了寻找蒲儿,我也没什么事可以托付你们了。” 巫马氏一拍桌子,大声道:“不就是一个女娃儿么? 要不……我们拿人跟你换。 我族中少女,你看中哪个就带走哪个,咳!是,我族女子最矮也是身高八尺,个子太高,比较讨嫌。 但模样尚还俊俏,而且一旦随了你,必忠心耿耿、贤惠异常……”他还没说完,七音染已然道:“你就是把全族女子都送来,我也不要。 我只要蒲儿下落。” 巫马长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心道:“老子又不是要送给你,送你有何用?” 陈玄丘想了想,蹙眉道:“七音姐,你的法子是不是不管用,探测的方位有误?” 七音染道:“绝不可能!你是不是听说人家要送你美人儿,你就动心了?” 陈玄丘拂然道:“这是什么话,我比你更想找回蒲儿。” 列长老趁机道:“原来所知的方位是你测的啊,一定是因为你测的不准。” 七音染怒道:“我用的遍索九幽大法,怎会不准?” 丽长老惊咦一声,道:“遍索九幽大法? 我听说过,那是冥府阴神才掌握的本领,你能使得?” 七音染自得地道:“我自然能。” 巫常长老道:“我见过马面使过这法儿的,当时是为了搜查一个犯了冥律的鬼王。 你且再使一遍,我自看得出真假。 如果是你法子不对,我们可是依照你们的说法全都找过了,钱不退你,也属应当。” 陈玄丘听了心中一动,忙取出那几块金玉之物,对七音染道:“七音姐姐,你再测算一遍试试。” 七音染不以为然,但还是接在手中,按照一定的方位在桌上摆好,口中念念有词,突然抬指一点,一道清光笼罩着那几块金玉之物。 氤氲的绿雾陡然凭空自生,一层层翻卷,无穷无尽,幽冥森寒之气扑面而来,陈玄丘早有了经验,已经先行退开,可那些巫族长老气血之旺犹在陈玄丘之上,一个个半步未退,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几块东西,虽然他们也看不出个究竟。 七音染测算一番,忽然惊咦一声。 陈玄丘忙道:“怎么,有问题?” 七音染有些不敢置信地道:“怎么可能? 她的位置,移动了。” 陈玄丘奇道:“移动了,现在何处?” 七音染道:“仍在这里,只是,已不在第九曲。” 七音染掐算手印,桌面上一粒金珠轻轻滚动,然后陡然停下。 七音染用手指蘸了蘸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个图形,道:“这里,就是孟婆庄。 蒲儿,在这个位置。” 七位长老把七音染挤到了一边儿去,瞪着那桌面看了半晌,有巫长老突然惊道:“是黄泉源头!” 巫常长老愕然道:“孟婆府?” 陈玄丘道:“在孟婆那里?” 丽长老一拉朱长老,向其他几人使个眼色,便从小院儿退到了一间屋中。 陈玄丘道:“蒲儿怎么会进了孟婆府?” 七音染思量片刻,缓缓地道:“长舌鬼的消息,恐怕有误。” 陈玄丘一怔,道:“此话怎讲?” 七音染道:“我们从长舌鬼那儿打听到蒲儿被关押的消息。” 陈玄丘道:“不错。” 七音染道:“后来我们去了无常府,那几个忘恩负义的鬼东西也没有否认蒲儿被镇压于黄泉之下,所以,我们便认定蒲儿正被镇压在黄泉受苦。 所以,我用遍索九幽之法查到她的下落时,理所当然以为她就被关押在那里。” 陈玄丘明白过来,道:“可实际上,她可能并没有被关押在那里,而是你用遍索九幽大法搜她下落时,她恰在那里。 我们便以为那里就是拘押她的地方。” 七音染道:“不错,她现在在孟婆府上,这说明,她也许……并没有被关押着。” 陈玄丘愕然道:“难不成,她被冥王送给孟婆做了使唤的侍女?” 房间里,丽长老道:“各位,他们要找的这个蒲儿,竟在娘娘府上,怎么办?” 朱长老道:“娘娘是咱们自己人,咱们直接去找娘娘。” 巫马长老道:“不错!当初我族元气大伤之际,被迫与天界签订了苛刻的战败契约。 没想到,在安置上,还是着了他们的道儿。 我们被拘在这里动弹不得,又迫于契约,不能前往他地,不能主动索要,一切听天由命,以致我族日渐凋零。 如今此人居然有本事携了大笔金银出现,而且主动有求于我等,这可是一点也没违反契约,如果这个机会我们不抓住,要再等多少年,才会因缘巧合,再来一个他? 到那时,我族怕是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后人了。” 有巫长老道:“去找娘娘吧,人既然在她那里,我们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个人找出来了!” 列长老道:“一切为了巫族!” 几位长老互相看看,朱长老道:“既然大家都不反对,咱们一起去!” 巫常长老沉声道:“把虚长老和土长老也抬去,不怕娘娘不心软。” 穷生奸计,一向耿直的巫族长老居然也懂得卖惨了!</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88章 后土 孟婆府内,蒲儿在此小住了几日。 这也是阎君的嘱咐,阎君知道孟婆实为后土化身,自己的妻子若能与后土搭上关系,于她大有好处。 冥君自己一则是男子,二则是北阴大帝的弟子,三则身为冥君,身份敏感,实在不便与后土有太多接触,这也算是走了夫人外交的路线。 而蒲儿也甚是乖巧懂事,她如今身为冥后,身份地位只比后土娘娘略逊一筹。 但她对后土执礼甚恭,以师礼或长辈之礼相待,后土也很喜欢这位小冥后,所以把她留在了孟婆府小住。 后土的地位,如今确实是高。 当初的十二祖巫,现在只余她一人。 她原本就是中央土之祖巫,化身六道,补完冥界之后,便成了大地之母。 皇天后土,皇天就是中央天帝,而后土自然就是她。 地姥娘娘、地母娘娘、地母元君、虚空地母至尊等等尊称,都是指她。 不过,除了在黄泉源头那种地方,只有冥后一人在场的场合,她已再不以真身显化,。 比如此刻在孟婆府内,她用的就是孟婆形象,一个慈眉善目的白发老妇人。 后土与冥后正在下棋,后土执白子,冥后执黑子,两人对奕,后土一边下棋,一边还要轻声慢语地指点,冥后不时羞笑吐舌,显然是不太会下棋,学的也笨拙了些。 但恰是她这种不加矫饰的天真自然,叫后土看在眼中,颇为喜欢。 忽然,门口走进一个童子,躬身站在那里。 后土微笑着又下一子,漫声问道:“何事?” 那童子这才欠身道:“婆婆,巫族九大长老求见。” “哦?” 后土诧异地扭头看了一眼。 她这府中的使唤下人,并非巫族中人。 巫族中人不论身份地位高低,皆是兄弟姐妹,血缘之亲,最是看重,自然不会充作下人,哪怕是她后土,被巫族后人视为巫祖,也未改变。 后土有些惊讶,有时候因为一些事情,巫族长老是会来见她,但是九大长老齐至,这是出了什么大事? 蒲儿一见,忙乖巧地停下道:“婆婆自管去,人家坐得腰酸,自去园中走走。” 后土微笑颔首,起身随着那小童出去。 到了外面,小童才悄声道:“婆婆,虚长老和土长老着了风寒,是着人抬来的。” 后土听了,不由得白眉一皱,着了风寒? 简直是笑话,巫族体魄之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病,哪会着了风寒,这是被谁打伤了? 后土就以一副老婆婆形象,匆匆赶到前厅,果然七人站在那儿,还有两个躺在担架上。 后土白眉一挑,就走了进去,冷哼一声道:“统统都是废物!对头是谁? 你们九个都不是对手? 还是说,就只他们两个出手了? 看看你们,一个个溜光水滑的,没跟人交过手吧? 这就认输,找我来了?” 幸亏蒲儿不在这里,她眼中的后土娘娘,那是何等尊贵优雅的神祗,怎么可能说话如此豪气干云,宛如一方女中豪杰? 那几位巫族长老却不以为怪,朱长老马上道:“娘娘,我们不是跟人打架了,他们两个是进了黄泉,浸泡太久,这才着了风寒。” 后土在上首坐了下来,怒道:“黄泉? 连我都不敢轻涉其中,我族除了我四哥共工,谁敢涉足于黄泉之中,你们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是吧?” 有巫长老苦着脸道:“娘娘,我们不是闲着没事干了,而是因为有人托我们找个人,说那人就囚在黄泉之中,我们费尽了周折,也没找到,喏,这还弄躺下两个。” 后土惊奇地道:“什么人? 跟你们有这么大的交情么,叫你们不惜潜入黄泉找人?” 巫马长老伸出左手,五指张开,又伸出右手的食中二指,激动地比划着道:“七箱黄金,全是真金啊!娘娘,你也知道,我族日渐凋零。 本来若论生育,龙族都比不过我巫族,可现在,天杀的天道限制啊,四老二少一个孩子,这都算是圆满之家。 再这么下去,我们很快就要亡族亡种了。 这时候,整整七箱黄金啊,全是真金,那不是金子,那是钱人呐!” 丽长老痛心地道:“是啊,现在我族每出生一个孩子,都是全族的大喜事。 那哪是生孩子,那就是拿金子铸出来的小金人儿啊。 这么一大笔钱,可是能解我族大忧啊。” 后土娘娘吃了一惊,道:“什么? 谁能带上这么多的真金到这儿来? 但凡到了这里的,都是即将投胎之人,身上所余本就没有几文,真金更是几乎不可能。 难道,你们违背契约,擅自透露消息与上界,与上界之人做了什么交易?” 虚长老躺在担架上,咳嗽道:“咳咳咳,怎么可能呢,我们……要是那么做,违犯了天地契约,天界立生感应,马上就会知道的。 这个人,真的是以肉身下地府,还带了许多真金来,而且我们不曾主动求索,是他自己拿出来的。” 后土娘娘听了,立时也不淡定了。 巫族人口逐年下降,她不是不知道,她也急在心头。 可是,没办法啊,天界之人太狡猾,当初划出这块地界时,她就没想那么多。 结果,这里一片荒凉,毫无产出,而隔着忘川河,能来到这边的,都是即将投胎的亡魂。 试想,他们身上还能有几文钱? 而要换取生育指标,却须真金白银,当初没看明白契约,已经吃了亏,巫族也只能受着。 如今却有这样的大好机缘? 后土也沉不住气了,道:“那人要找什么人,舍得付出这么多?” 巫常长老道:“那是一男一女,要找一个名叫蒲儿的小姑娘,大约十五六岁,说她被镇压在黄泉第九曲,可今日再以遍索九幽大法寻找,却发现……她在娘娘的府上。” 后土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失声道:“蒲儿?” 朱长老一见,喜道:“她真在这里? 娘娘知道她的下落?” 后土初见冥后时,冥后执礼甚恭,以晚辈之礼觐见,当时就曾口称“蒲儿”,后土才知道小冥后的闺名叫“蒲儿”。 而且小冥后的年纪正是十五六岁,有人要找冥后? 找冥后该去冥王殿才对,为什么会寻来这里,还要花费这么多钱,更说出她被镇压于黄泉的鬼话来? 这人究竟是什么人,有何意图? 众长老一见后土娘娘呆立不语,便有些急了,朱长老道:“娘娘,你说话啊,那个小姑娘,可在你的府上?” 后土目光闪动,缓缓问道:“那对男女,现在何处?” 朱长老肉疼地道:“我把他们就安排在我那小店里,为了他们,我那小店都打烊了好几天了。 娘娘,这要是找不到蒲儿,我那店可要倒闭了。 娘娘你也知道,熬那孟婆汤,原料很贵的,我家又最是正宗,从不偷工减料……”后土叹息道:“当初,我与十位兄长还有玄冥妹妹,率领我巫族千万之众,战天斗地,最后妖族掌天,巫族掌地,那是何等威风!想不到时至今日,你做为蓐收三哥的后人,居然斤斤计较于你那小店开不开得下去!” 朱长老苦涩地道:“人穷志短啊娘娘。” 土长老躺在担架上,作奄奄一息状,道:“子嗣不旺,苟延残喘,哪还来得志气与人争斗?” 众长老齐声道:“就是!” 后土苦笑一声,道:“罢了。 你们所说的那个蒲儿,确在我的府上。” 众长老大喜。 后土又道:“不过,她的身份绝不简单。 这个人来寻她,只怕未必怀了好意。” 朱长老赶紧双手伸出,比了个“七”:“娘娘,七箱真金啊,这得换多少孩子啊!” 后土瞪了他一眼道:“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你等且在此候着,我先去瞧瞧,那人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如果他是蓄谋害我巫族……”后土双眉一挑,冷笑道:“我巫族已落到这般田地,若还有人想暗算我们,我绝不饶他!” 说着,后土把拐杖一顿,就以孟婆形象腾空而起,直向孟婆庄中那家正宗孟婆小店飞去。 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89章 最多一起死 已经打烊的孟婆汤小店后院儿里,七音染正在院中闲坐。 朱长老已经离开很长时间了,还没有消息,七音染有些烦躁,考虑要不要去外边走走。 她虽在地府任职很多年,但是冥界之庞大,纵然是她,也不曾走全过。 而奈何桥畔至六道轮回处这座孟婆庄,更是他们心中的禁忌所在,普通的阴差或还来过这里,越是知道这里底细的人,越是不敢轻易涉足。 就像天界有座兜率宫,人间有处五庄观,都是地位超然者所居之处,越是身份地位高的,越是不太会轻易涉足那里,免得起了冲突。 陈玄丘正在房中打坐,自从结了金丹,他吐纳冥想就更勤了,以前只练体,倒不需要这么麻烦,如今性命双修,便要勤练不辍了。 想到这里,七音染又打消了念头,他既在练功,还是守在这里吧,虽说高手练功收放自如,不至于太过沉溺,被人惊扰走火入魔,但终究这样更安全些。 这样一想,七音染忽然有些难为情起来。 自与陈玄丘接触下来,她的心境变化,自己何尝没数? 难不成……我喜欢了他? 他有那么好么? 我要想嫁人,当初跟了冥王多好,做冥界之后,何其威风,干嘛要喜欢他,他有什么好的? 不过,一见冥王我就想躲,可一看见他,我就想调戏他,这个……大概就是眼缘儿吧? 和他在一起,真的蛮开心的,开心最重要,是吧? 不过,吉祥知道了会怎么想? 呃……她在葫中世界,来不了这一方天地,我……我是帮她看着陈玄丘啊。 这么说的话,她应该会转嗔为喜吧? 啐!八字还没一撇,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这和那些一看见美人儿,马上就连和人家两个人生的孩子起啥名字都已想好的色胚有什么区别? 我七音染有那么色吗? 说到生孩子,巫族也真是可怜。 不过,也难怪他们,天庭那班人太阴损了。 他们当初想涉足冥界,与大魔王谈判时,不就搞出了一份厚达十万八千页、小字细密如发丝,多达三十六亿六千六百六十六万字的契约么? 北阴大魔王当时差点儿上当,幸亏他的侍者童子看了三千三百年,挑出大小陷阱不计其数,这才没有上当。 大魔王也是有感于此,才委命他的侍者童子为冥王,替他管理这一方世界。 巫族不论男女,皆性情直爽,不说粗心大意,也太过于耿直,不上当才怪。 七音染刚想到这里,忽然脸色一变,感觉有人接近。 七音染迅速弹身而起,向前一蹿,猛然一转身,魔法棒已握在手中。 这时她才发现,不知何时,在她身后已经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是个慈眉善目的白发婆婆,手中拄着一根桑木拐,颤巍巍地站在那里。 方才察觉的气息,也是这老婆婆有意逸出,否则,只怕一拐敲在她的头上时,她才能够惊觉。 七音染暗暗惊心,谨慎地问道:“你是谁?” “这里是孟婆庄,老身自然是孟婆。” 七音染吃了一惊,失声道:“后……”老婆婆眼中锐光一闪,嘿然笑道:“老身只是孟婆,若你叫出其他的身份,只怕不便离开了。” 曾经的祖巫后土,成为如今的六道轮回,对她本人而言,这并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 那是战败者所受的惩罚,也是她献祭了自己,换来巫族一线生机的屈辱。 世人眼中尊荣无限的后土娘娘,于她自己,却是背在身上的永远的战败者的屈辱。 所以,她绝不愿意被人提起曾经的身份。 就算是在冥后面前,她都不愿意以本相显现,只是那黄泉尽头太过森寒,森寒气息直摧神魂,她的孟婆法相一样撑不住,所以只能显现本相。 至于那个小冥后,她有冥后法冠护体,所以道行神通虽然不如自己,却也能够支撑。 七音染立即收声,恭恭敬敬地向老婆婆行了一礼,道:“晚辈七音染,见过孟婆前辈。” 老婆婆看了看她,忽然露出了笑意,笑吟吟地道:“逃婚的那个白无常?” 七音染道:“正是晚辈。” 她知道眼前这人是后土娘娘,与天帝平起平坐,距圣人之半步之遥,哪敢怠慢。 老婆婆点点头,道:“做冥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有什么不好?” 她忽地白眉一皱,道:“为了房中那个男人?” 七音染吱唔道:“不……不是,晚辈逃婚时,还不认识他。 不不不,不是不认识,是没有喜欢他。” 这句话说完,七音染刷地一下,俏脸通红。 这言外之意,不就是说她现在喜欢了那个男人么? 孟婆倒也没有打趣调侃她的意思,只是嘿嘿一笑,道:“你要找蒲儿?” 七音染这才知道孟婆所为何来,面对这样一尊神祗,她实在生不起一丝诳骗的念头,便恭恭敬敬地道:“是!蒲儿原是晚辈的侍女,晚辈逃婚时,为了帮晚辈拖延时间,蒲儿冒名替我上了花轿,我担心……她会触怒冥王,遭了不测。” “有情有义,好!” 孟婆的眼中露出一丝欣赏,微笑着点点头:“房中这男子呢? 可是因为对你有情有义,所以陪你入地府?” 七音染在女孩子们面前,就是一副污妖王、女司机的模样儿。 而在男人们面前,她曾为一方阴神,不管是本领还是地位都极高,也是气场十足。 可如今面对着一位没有丝毫神威外泄,也不曾以本相示人的老婆婆,却是乖巧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儿,脸蛋儿憋得跟初次下蛋的小母鸡儿似的,讪讪答道:“不……不是,蒲儿生前,曾受他照顾,视如亲妹。 所以得知蒲儿在阴曹受苦,他才……”“呵呵,这么说,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啊。” 孟婆笑了一声,突然笑容一敛,道:“若他不是有备而来,那他随身带着无数真金,又是何道理?” 七音染一呆,道:“这个……晚辈也不晓得。” 孟婆颤巍巍转身,道:“好,老身去问问他。” 七音染赶紧举步上前,孟婆忽然停身,老眼一乜,扫了七音染一眼。 七音染如遭雷击,赶紧站住。 孟婆淡淡地道:“老身很欣赏你,所以,你最好乖乖站在那里,不要动。 不然,老身很想试试,把一尊阴神丢进黄泉源头,看看她的肉身和灵魂,会不会一起破碎。” 孟婆此时的样子毫无威胁感,她也没有透出一丝神威,但就是这样一句语气平缓的话,却让七音染遍体生寒。 世人只知后土娘娘,却忽略了她曾经只叫后土。 那是十二祖巫中的十一妹。 十二祖巫是什么? 那是十二尊战神!蚩尤、刑天这等脾气暴躁、杀人如麻的大巫,在他们面前都要乖得像个三孙子似的。 他们如此敬畏,可不仅仅是因为十二祖巫的辈份高,你的长辈不严厉,只能从小宠溺惯坏了你,会叫你心生敬畏么? 眼前这位老婆婆,可是曾经与妖族天庭大战,击杀过不知多少天庭巨妖的一尊女战神啊。 七音染毫不怀疑孟婆的话,她知道孟婆不是在恫吓她,孟婆根本不需要恐吓她,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罢了。 于是,七音染就像中了定身法儿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眼睁睁地着着孟婆拄着拐,颤颤巍巍走进房去。 她没担心过孟婆会对陈玄丘不利,彼此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了,如果孟婆有心对他不利,她又能做什么呢? 这位老婆婆只需伸出一根小指,就能像摁死一只蚂蚁,把她从三界抹杀。 她最多,也就和陈玄丘,一起死。 PS:求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90章 那遁去的一 门无风自开,当孟婆拄着拐,颤巍巍地进去,门又自动关上了。 七音染就站在院子里,姿势如墙角那株怪异的植物,僵立着,不敢稍动,只有担忧的双眸,透露了她的关切。 陈玄丘盘膝坐在室内榻上,鼻翅下端,悬着两条云蛇一般的白气,白气萦绕吞吐,十分灵动。 孟婆目中微露讶色,她自然就能一眼看出这陈玄丘的年龄,他可不是冥王那种活了几千几万年的少年,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少年,按照人类的年纪计算的话。 可他小小年纪,竟然金丹已成,身上的气息,隐隐有龙凤呈祥之兆。 后土可没有等人的习惯,她急于弄清这个人的来历,他为何以肉身来至地府,因何会身怀十余斗真金,为何要寻找冥后蒲儿。 所以,她抬起了她的桑门拐,向陈玄丘的顶门敲去。 一个不过是金丹期的娃儿罢了,她自然能够确保不至于叫陈玄丘走火入魔。 可是,这支桑门拐尚在空中,陈玄后的身体已然生出感应, 陡然一道清蒙蒙的人影,浮现在陈玄丘的身后空中。 那一道人影,恍如青玉铸成,似透明而不透明,脑后有九色光轮闪烁明灭,一条条大道光晕瀑布般倾泻而下,将他身子笼罩其中,无尽无穷。 他头戴赤金红玉白珠莲花宝冠,身着玉缕金丝星月道袍,宝相庄严,虽双眼微阖,仍不怒而威。 明明是一副高功大德形象,可是在他胸前,居然系着一把长命锁,那锁色如黄金,其上镂刻着诡异的天道铭文,锁下三条白玉锁链,系在他的颈上。 孟婆被他那法相无穷量道韵流光气息冲击着,再也无法维持孟婆的幻像。 那苍老的身体、苍苍的白发,仿佛是被蚀骨之风冲洗刷着,她的身体渐渐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个身材高挑,至少一米有八的健美女子。 她发束嵌七宝镂五玉紫金犀角冠,齐眉勒着二龙戏珠火焰珠心的抹额,穿一件白色龙鳞状半身铠甲。 下着一条白色龙鳞状及膝战裙,脚下一双细鳞倒卷千层浪的长筒战靴,一双足有一米二五的大长腿,浑圆如玉柱,小麦色的肌肤细腻柔滑。 在她的右手中,原本握着的桑木拐,已经变成了一口古桑木柄,黝黑厚背的战斧,锋利的斧刃,曲线仿佛是一道危险的上弦月,闪烁着森寒的锋光。 受到陈玄丘身后法相刺激,孟婆竟不由自主地现出了她当年女战神时的英武模样。 “天……” 身着铠甲的女战神嘴唇翕动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居然……居然是你!” 后土的身体激动地颤抖动起,半晌,才颤声地道:“一,你是一,你就是那遁去的一啊!” 后土的眸中露出复杂的神色,说不出是激动,是欢喜,还是恐惧。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天地未生之前一片混沌。 盘,就是一。 盘开天辟地,混沌化阴阳,出清浊二气,便为二。 清者上升为天,浊者下降为地,万物生灵在其间,便为三。 三生万物,大道衍化五十,用者四九,遁去者一。 这遁去的一,可为定数,亦可为变数,拥有无限之可能。 这个一在哪里,无数的人都想寻找,只有后土,身化六道、成大地之母,接触本源之秘后,方才明白,当初那个人,就是一! 难怪他一手创建、万仙来朝的宏大宗门,其教义,亦在于那个“失去的一”,“要截一线生机”。 后土本以为他早已不在了,或许,已重归混沌。 可万万没想到,竟在陈玄丘的身上,突然看到了他的法相。 不知为何,后土突然热泪盈眶。 三十三天之上,在夜摩天与夜变化天之间,有一座极其古朴自然的建筑。 宏大的丹房之中,一位青衣白发、形容古拙的老者正把拂尘搭在臂弯里,守着他的丹炉闭目打坐,突然,他慢慢地张开了眼睛,眸中似露出一丝了然,微微有些欣然、微微有些辛酸,喃喃自语道:“我的感应没有错,他真的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呵呵,那遁去的一啊……” 这就是陈玄丘父母“遗嘱”上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他练就金丹,踏上修仙之路的原因。只要金丹一成,他的气息就遮掩不住了。 不过,幸亏他机缘巧合,得到了一部“无为经”,所以平素无人可以察知他的所在,可是准圣级别以上的大能一旦接近他,他的神魂依旧会做出感应。 …… 在魔罗界与阿修罗界之间,有一片仰望其高,不知几千几万里的雄伟大山,在这大山的最高处,有一处无比宏伟、气势雄浑、极尽庄严的辉煌宫殿。 那至宏至大无比辉煌的宫殿上,一位周身清光氤氲,脑后九色光轮显现的黑发黑须中年人正向弟子讲道,忽然闭纳口不语,两眼出神。 众弟子诧然,但是望向尊师,却无人敢发言询问。 就见那位尊师定定地望着虚空,喟然一叹,似有欢喜,又似有畏惧:“真的是你啊,你回来作甚!” 十二弟子诧然相顾,不明白尊师为何大失沉稳。 却听尊师轻轻叹息道:“这一遭,你又想做什么呢?” 说着,他已飘然站起,开口道:“讲道暂停,尔等各自归去洞府,为师要去见大师兄。” 尊师话音刚落,却有一位童子飘然而入,稽首道:“兜率天清风童子传大老爷法谕。” 尊师微微挑眉:“大师兄说什么?” 清风童子道:“静观其变。” 尊师沉默有顷,微微颔首道:“也好,有为莫如无为。” 他缓缓坐回蒲团,伸手持细铜锤儿,轻轻一敲铜磬,悠悠然传遍三十三天的一道清音中,他已恢复从容,淡定地道:“继续讲道。” …… “锦绣天”洞府里,霓裳女子端坐在白玉榻上,默然半晌,淡淡一笑,挑起眉来,斜睨虚空,目中满是挑衅之意:“纵然你回来了,又能奈我何?” …… 西极无尽海,极乐天圣境。 处处金光氤氲,法莲丛生。 一张青玉案,一对白衣道人站在案前。 其中一位面带愁苦者,执笔作画,绘的正是面前鱼嬉青莲的画面。 他画下最后一笔,执笔欣赏着,忽然愁眉苦脸地道:“师弟,世间万物存在,都有它的道理。可是为什么白就代表圣洁、纯净,而黑,就代表阴晦、邪恶呢?” 面黄身瘦的道人沉吟着,尚未作答,一道灵机闪过心头,顿时便是一怔。 那愁眉苦脸的道人嗒然若失,手中的紫毫啪嗒一声,就落在了地上。 “他果然回来了,那遁去的一。” 面黄身瘦者合什道:“师兄刚刚还说,世间万物存在,都有它的道理。依师弟之见,莫如随缘。” 面色疾苦者道:“他乃万劫不灭之躯,吾等本也奈何不了他。只恐从此多事了。” 面黄身瘦者道:“祸兮,福之所倚。虽然他的门下,多有受我教欺侮者,不过,未必不能浑水摸鱼。” 面色疾苦者深以为然,颔首道:“善哉,师弟所言甚是,你对道的领悟……” 他说到这里,忽然发现那毛笔坠地时,竟然在他雪白的道衣上涂了一笔墨,不禁心疼地抖着道服,叫了起来:“哎呀哎呀,黑色果然是邪恶的,贫道刚刚换上的道服啊。” …… 似乎,感应到后土并没有恶意,那因为近乎同等量级的大能出现,所以被激发出来的法相,渐渐淡隐了下去。 后土直到此时,才从震撼中清醒过来。 陈玄丘依旧在入定,完全不知道方才发生的事。 以后土娘娘的造诣,走到七音染背后贴身站着,七音染都全未察觉,方才步入静室时不想让他有所感应,他又岂会有所察觉。 法相自现,他却没有感应。 后土脸色一连数变,轻轻倒退了两步,神念一动,便又恢复了孟婆模样。 她深深地望了一眼入定的陈玄丘,长长一揖拜下。 “我祖巫一脉,虽得了父神的力量之道,但不修元神,终不明白这一方天地的天道规则,就像一位只知道冲锋陷阵的大将军,难为统帅。 ‘失败、受人利用,便是自然’。这是我大哥临终时的感悟。若你此番归来,有志再立地水火风,换个世界,巫族愿拜你为帅,甘为先驱!” 后土说罢,向陈玄丘又是两拜,然后转身飘然走了出去。 房门在她背后悄然闭拢,七音染看到陈玄丘仍旧端坐在榻上吐纳,不禁松了口气。 孟婆颤巍巍走到她的面前,上下看她几眼,忽然微笑道:“你是他的道侣?” 七音染吱吱唔唔的,面对这个级别的大神,终究不敢撒谎,便期期艾艾地道:“他,他有妻子的。” 孟婆恍然:“原来是小的,那也好,那也好。不错不错,你很有眼光,比做冥后要好。” 七音染一脸茫然地看着孟婆,这位大神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孟婆略一沉吟,道:“老婆子来过这里的事情,你要保密,不可对他说起。” 七音染赶紧道:“是,谨遵娘……婆婆吩咐。” 孟婆满意地点点头:“谨记你之所言,否则……” 她想了想,这七音染既然抱上了那条未来的大腿,貌似自己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便道:“你要找的蒲儿,如今已经是冥后了。” 七音染吃了一惊,失声道:“她如今是冥后了?” 孟婆盯着她道:“怎么,后悔了?” 七音染道:“那怎么会,我若后悔,当初就不会逃了。我只是……实在没想到……” 孟婆笑了笑,悠悠地道:“缘份,妙不可言,没人想得到的。你等安心候在这里吧,巫族九长老,很快就会把冥后请来,与你们相见。” 说罢,孟婆一抬腿,那看起来老迈苍苍的身子,就已跃过了院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七音看看紧闭的房门,再看看孟婆消失的方向,纳罕地道:“奇怪,她只看了看陈玄丘的样子,怎么突然就这么好说话了?那小子的模样儿真有这么俊么?上至八十,下至八岁,这是通杀呀!” ps:求点赞、月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91章 冥王劫妻 孟婆离开不过小半个时辰,巫族九大长老就兴冲冲地回来了。 九大长老簇拥着一顶小轿,把冥后的随从阴神都挤到了一边儿去。 “七音姐姐!” 一见七音染,小冥后便喜极而泣。 看得出来,成为冥后,冥界气运加身,她的气色更好了,出落得更加漂亮。当初那个满头枯草般的头发,面色如菜的可怜少女,如今已是气血充盈,娇艳欲滴。 尤其是,她已凝炼出法身,拥有了神躯,就像从一个假人儿变成了真人,那蓬勃的生命力,让这少女浑身洋溢着青春活泼的气息。 “蒲……儿?” 陈玄丘刚刚收功,听到动静步出房门,看着五官眉眼依稀有些熟些的小冥后,迟疑地问。 “陈大哥!” 蒲儿看到陈玄丘,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他放声大哭起来。 陈玄丘连忙轻抚其背,小声安慰。 后边,一名随侍阴神眼看着如此一幕,悄悄弹手射出一枚幽冥珠,在场的只有修元神的陈玄丘、蒲儿和七音染能感应到,但三人都在心情激荡之中,根本不曾察觉。 黄泉路旁,荒野之中,一片幽幽鬼域。 幽冥珠没入其中,立时消失不见,仿佛那里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黑洞空间。 从黄泉路上踽踽而过的幽魂,没有一个发现这里与其他地方的荒凉有何不同。 鬼域仿佛张开了一张全息投影大幕,将这片地方映现的与其他地方全无两样,但在这块幕布后面,却是法驾齐全,阴神阴差无数,最前方一张九楼叠顶一百零八鬼抬着的巨大宫殿式大轿。 十五六岁模样、眉清目秀的小冥王全副朝服,冠冕齐整,端坐在法驾上“运气”,那胸膛一起一伏的,仿佛一只憋足了气的小蛤蟆。 幽冥珠飞落到了他面前,小冥王抬起莹白如玉的手掌,将那幽冥珠接在掌心,看了一看,脸上有些犹豫之色。 片刻后,他才一咬牙,把幽冥珠向前一抛,登时在他面前化作一片全息投影般的景像。 一处小院儿,后边是开着门的屋舍。 屋舍前,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扑在他怀中嘤嘤哭泣的,赫然是小冥后。 小冥后又是泪又是喜,正仰头对陈玄丘道:“陈大哥,蒲儿好想你,好想你……” 陈玄丘轻抚其背,柔声道:“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么?莫哭了,哥哥看着心疼。” 小冥王一见,拍案而起,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王冠上如帘的宝珠,哗愣乱晃。 众阴神冥差一见阎王奶奶扑在一个男人怀里,登时双腿一软,十万鬼卒卟嗵嗵全部跪倒在地,把头差点儿杵进泥地里去。 他们没办法塞住自己的耳朵,不然一定要把耳朵也糊死。 简直了! 阎王爷啊,你老婆偷人,你别让我们看见啊,我们听不起、也看不起啊! 无数的阴神冥差在心底里哀嚎。 原本不断运气的小冥王,开始遭了电击似的不停地哆嗦:“好!好!好!蒲儿,你对得起我,你对得起我!” 那幽冥珠也只能录得一幕影像,转瞬破碎,就如小冥王此刻的心。 牛头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冥王陛下脸上亮晶晶的,这是什么? 噫!阎君陛下气哭了。 …… 蒲儿情绪稍稍平息,这才与陈玄丘和七音染说起别后情形。 原来,当日她替七音染上了花轿,本来抱着必死之心,甚至承受更大的惩罚。 不料小冥王脸儿嫩,发现有人“李代桃僵”,生怕消息传开,太丢面子,所以将错就错,照常举行了冥礼。 仪式举行,授予玉册,蒲儿便正式成了冥后,众多阴神鬼差口中的阎王奶奶。 但是,小冥王却不与她同房,而且对她颇为冷漠。 两人年岁相当,原本性情相投。相处久了,蒲儿知道他不是青面獠牙的凶神,觉得他也是可怜,对他倒是婉言相劝,劝他莫要上天入地的对七音姐姐穷追不舍、欲施报复。 一来二去,情窦渐生,二人倒做了真正夫妻,好得蜜里调油。 尤其是这位小冥王,虽然按照人间年龄来算,已经老得不能再老,可在这地府,他的性情和他的容貌十分相当,就是一个少年。 他原是北阴大魔王座前童子,虽然不像蒲儿侍候人时那般的凄惨,可终究也是个侍奉人的,你想想他光是看那天界的契约,就看了三千三百年,逐字逐句看了十万八千页,那又岂是个容易差使。 所以,小冥王和小冥后彼此颇为理解,已然成为一对恩爱夫妻。 陈玄丘和七音染听到这里,都为蒲儿感到欢喜,二人一块心病俱都放了下来。 七音染说及在无常府的遭遇,蒲儿不禁惊咦道:“竟有此事?我当时已经来了六道轮回处,不晓得此事呀。他早说过不再为难七音姐姐的,怎么会又派人去捉拿你?是了是了,定是他手下的人不晓得详情,自作主张,想讨好冥王。” 陈玄丘道:“他已娶你为妻,却还不肯将当初情形晓谕四方么?” 蒲儿恨铁不成钢地道:“那个家伙呀,就是个小孩子,好面子的很。常常干的那蠢事,气得我牙痒痒的。陈大哥,你不用理他,我带你们回去,查证那宁府鬼婴下落。” 蒲儿既已找到,而且蒲儿也已结束了探查黄泉源头之事,当下蒲儿就摆仪仗,邀了陈玄丘与七音染同坐鸾驾,一同离开六道轮回处。 离开孟婆府时,冥后已向孟婆道别。孟婆也怕再次见到陈玄丘时,一旦自己神息外泄,激发陈玄丘的法相,到时候就泄露了陈玄丘的真实身份,所以不曾来此相送。 奈何桥早已清空了,众多准备往生的幽魂在黄泉路上跪满了一地。 冥后法驾过了奈何桥,这才升空而起,冉冉飞向远方。 行不过两里路,前方突然一声叱喝,黄泉路两旁似有两张大幕缓缓落下,露出两侧无数阴神阴兵,像潮水般向中间合拢,轰然将他们一行人困在了中间。 冥王法驾出现,一百零八鬼抬着的九楼叠顶的巨大宫殿式大轿上,小冥王一身王者冠戴,手中握着一卷墨漆漆的幽冥,冉冉升起,挺身站在他们面前。 七音染在葫中世界,已是不逊于北阴大魔王的角色,可在这葫外世界,却与往昔道行没多大区别。 虽然她对天道的理解精深了许多,心境的历练也使她并不畏惧冥王,可问题是她修炼的本就是冥界功法,先天受制于冥王功法,登时在冥王盛怒的威压之下撑不住身子,几乎要掉落下去。 小冥后一把拉住了她,回眸看一眼陈玄丘,见他倒仍稳稳站在自己的法驾之上,心中一宽。 陈玄丘的功法不受幽冥功法节制,真要打起来,未必有七音染厉害,毕竟他还未成就神躯,但此时不受同源上位功法的节制,就显得轻松许多。 小冥后气恼地叫道:“小蜗蜗,你干嘛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想吓死鬼啊。” 黄泉路上,果然吓趴下无数的幽魂,被强大的气息摁在地上摩擦,动弹不得,也不敢动。 冥王茶蜗听蒲儿依旧喊他从前只有他的主人北阴大魔王偶尔心情好的时候,才喊他的亲昵称呼,不由得心中一酸,刚忍住的眼泪又下来了。 “我对你不好吗,蒲儿,你居然要跟着他私奔!”小冥王眼泪汪汪的痛诉,像极了一个被始乱终弃的怨妇。 咦?好像有什么误会? 小冥王茶蜗看到七音染,眸中怒火陡燃:“你就是为了这个男人,是么?你为他,逃婚于本王,这也罢了,你还带他回来,勾引本王的妻子,七音染,你好大的胆子!” 瓦特? 黄泉路上,无数的幽魂全都吓破了苦胆,这消息也劲爆了吧?完了完了,这下只怕要被杀鬼灭口,魂飞魄散了。 七音染所修神通与冥王本源,先天受制于他,虽有小冥后拉了她一把,仍觉有千钧之力压在身上。 此时听了小冥王所言,不禁苦笑道:“阎君息怒,只怕你是误会了。” “本王误会了?好!待我杀了这个阳间人,剥其皮,攘草立于阎君殿前,剔其骨,制成鼓棰,抽其魂,放入幽冥火中炙烧千百万年,再听你来解释误会!” 小冥王怒不可遏,将手中的幽冥望空一抛。 他那冥,是幽冥界仅次于北阴大魔王的“三葬太阴经”的法宝,宝望空一抛,便化作一盘无边巨磨,以天地为磨,辗杀众生。 吱轧轧的轰鸣巨响震耳欲聋,陈玄丘陡然也感觉到无穷的压力扑面而来,叫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陈玄丘不由得心中一凛,这法宝太强大了,光是被它气息镇压,就已是这般结果,交起手来,如何相争。 陈玄丘刚想到这里,就见蒲儿纵身一跃,便划过数十丈高空,猛然跃现在小冥王身边, “你有病啊?” 蒲儿在小冥王的肋下嫩肉上掐了一把。 “哎呀!”小冥王惊叫一声,空中如巨磨的幽冥失去控制,回到了手中。 “你说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有病!” 蒲儿气极败坏,两根指头跟小钳子似的掐呀掐呀,掐得小冥王直跳:“你大舅哥来看妹子,你怎么戏就那么多?你这么会演,怎么不去唱大戏啊?” “啊?啥?大舅哥?哎哟!” 小冥王一下子被蒲儿准确地揪住了耳朵。 看来两人是演习过无数次了,蒲儿的身手干净俐落,绝不拖泥带水。 “走,跟我去向我哥陪罪,要不看我还理你不!” 十万阴神鬼差、无数要去往生的幽魂,目瞪口呆地看着赫赫然不可侵犯的伟大的冥王陛下,被他的小娇妻扭着耳朵,就提到了陈玄丘面前。 s:下午开会,明天上午开会,我插空写,更新时间会乱一些。求点赞、月票! 青萍 htmlbook87046index.htm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92章 魂兮归来 冥王陛下真的要杀人了。 他在蒲儿面前,明明还像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对这个刚刚认下的大舅哥,明明极尽殷勤,可这并不影响他对十余万阴神冥差和黄泉路上数不尽的目睹其事的幽灵们,决定执行“销毁”。 如果你在你家墙根底下发现一窝白蚁,你会在意它们的生命么?早就一桶热水浇了下去。 在冥王来说,意义大抵相近,那些生命,于他而言,并未平等相待,犹如天道眼中,万物如刍狗。 幸好陈玄丘还是在乎那每一天生命的,再加上冥王陛下现在为了哄媳妇开心,对他这个便宜大舅哥极尽殷勤,于是脸儿嫩、性情腼腆,觉得今日之事丢尽了脸面的冥王,最终答应按他的办法做。 勤劳的、做生意从不偷工减料的朱老头儿,因为他的良好信誉得到了回报。 有大约十万八千名阴神鬼差、七万七千多名幽魂,需要服用孟婆汤。 而阴神与鬼差由于有道行在身,所以需要一人服三碗。 你算吧,这得一共多少碗。 所有的正宗孟婆汤的钱,统用冥王支付。 为此,可怜的冥王陛下又挨了媳妇三脚,骂他“败家玩意儿”。 一时间,朱家八百年前分了枝儿的亲戚都跑来认亲了,但凡跟朱家沾点边儿的巫人老光棍,全都炙手可热,媒人踏破了门槛儿。 嫁到老朱家,可是马上就有成亲名额、生育指标啊,那还不上赶着? 当然,其他八位长老也都分得了大笔的真金,但总归不如朱家有钱。 陈玄丘被请上丰都山坐客,和阎王爷肩并肩…… 阎君说,大魔王闭关悟道了,几百年内都出不来,要不然一定引荐他去见北阴大帝。 暗中派人尾随的后土娘娘这才放了心,悄然把人撤了回去。 在她看来,如果北阴大帝出现,一定也能激发陈玄丘的真身。 既然北阴大帝闭关未出,那么冥界就再无一人能识得陈玄丘的真身,他就安全了。 陈玄丘把此行前来阴间,原本要查的事情对冥王说了一遍,冥王没口子地答应,马上要派人去查,老苟已经涎着脸儿,把那鬼婴带来了。 冥王将错就错娶了蒲儿,后来反而夫妻恩爱的事情,他们几个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也知道七音染此来,不会有危险。 冥王当时只是少年心性,虽与蒲儿恩爱无比,犹自不解,他身为冥王,七音染为何要逃婚。所以嘱咐老苟几人一旦见七音染出现,立即密报于他,只是想亲自弄清楚七音染逃婚的原因。 所以,他知道有个男人跟七音染一起出现后,马上就改变了当场抓住七音染的计划。他想展开一场猎杀游戏,大展神威,追杀七音染,这男人如果畏死怯战,落荒而逃,正好气气七音染,瞧你找这人,比本王差远了吧? 结果,七音染和陈玄丘竟然一路奔着六道轮回处去了。 冥王率众追来,未及有所动作,他们已经进了后土娘娘的地盘。冥王不能不给后土娘娘面子,只好隐忍于外,只吩咐随妻子前往六道轮回的阴神注意陈玄丘一行人的动向。 结果不久他就得到消息,陈玄丘潜入六道轮回处,是在找一个叫蒲儿的少女。 旁的阴神鬼差不知道冥后娘娘的名讳,他可是知道的,登时就…… 也许是七音染逃婚,让他落下心理阴影了,可怜的冥王陛下很不自信。 接着又有了幽冥珠传送的影像,他不先入为主才怪。 一见老苟,七音染登时脸色一沉,讪讪陪笑道:“七爷,小的跟了您几百年啦,怎么会背叛您呢,实在是蒲……娘娘庇佑,小的们知道阎君大人并不会加害七爷,所以才……嘿嘿嘿。” 七音染没好气地道:“滚你的吧,快把孩子带上来,我们要问个究竟。” 说着,七音染已亮出魔法棒,打算放出其中的宁光南和玉娥以及郭文秀。 老苟松了口气,连忙跑到门外,片刻功夫,引了一个下身如踏云彩,只有半截上身的半透明婴灵魂魄来。 他尚不孕育完成,全已死了,若不进养魂池滋养三年,被阴风一吹就散了,连投胎转世都不可能。 冥王见了,屈指弹出一缕阴风,那原本灵魂不全的婴灵顿时凝实,变成了一个粉妆玉琢的男娃儿模样。 冥王讨好地看了眼媳妇儿,蒲儿下巴扬得高高的,冥王讪然一笑,转向婴灵,把脸一沉,道:“本王有话问你,不得有半句虚言,否则……” 蒲儿斥道:“好好说话,别吓着孩子。” 冥王迅速变了副亲切的笑脸,笑眯眯地道:“乖孩子,我问你几句话,你老实回答,完了我给你吃糖,从灶王爷那儿顺来的,很甜喔,就是有点粘牙,哦!对了,你还没长牙……” …… 此时的宁家,早已是鸡飞狗跳。 宁光南、陈玄丘、玉娥、郭文秀入冥七天了,全无消息。 三个人气息犹在,但是无知无识。 殷受接到消息特意来探望过,茗儿也来过,陈玄丘的朋友纷纷过府探望,可惜其他三人好歹有一具肉身在那儿,陈玄丘却是踪影全无,能看到什么? 蜚蠊也是籍着探望陈玄丘的名义过来,这才看到自己的女儿。 蜚蠊确实重男轻女,而且认为嫁出去的姑娘,就是人家的人了,娘家人最好少掺和,越掺和这闺女在婆家的处境就越不堪。 及至玉娥害死宁家二媳腹中胎儿的消息传出,蜚蠊终于牵挂起女儿来,若不是他说,恶来和季胜哪里会及时知道胞姐的近况。 只是蜚蠊特意避身背后,以便万一真是女儿一时糊涂,铸下大错,他不曾涉身其中,还能出面斡旋一下。 如今亲眼见到女儿无知无识,只留一具躯壳在那儿,也不由得悲从心起。终究是自己的骨肉,虽说偏爱两个儿子多一些,他却也并非对女儿没有亲情。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郭家突然来人了。 原来,当日郭文秀入冥前,就已暗示她的陪嫁婆子麻碴儿向娘家求援。 麻碴儿安顿好一切,第二天就急匆匆上路,赶往青云州郭家去讨救兵,行至一半,却恰遇到郭公子郭竹与中州徐家的徐震联袂出现。 这两个人巡游东夷,去地维秘境随了份礼,讨了杯水酒,本想巴结一下地维秘境之主,不料老饕餮天年已尽,少主继位,暂时封山,二人自觉无趣,便回了中原。 自从这二人到了宁家,真是搅得上下不宁。 两个纨绔子一向嚣张惯了的人,郭文秀虽只是郭竹的远房堂妹,可郭竹认为堂妹受欺就是郭家受欺,这是宁家看不起郭家。所以这几天在宁家真是不停地折腾。 如今四海动荡,姬国欲反,奉常院毁了一座,奉常寺主谋反被杀,‘涅槃’组织叛逃,奉常寺元气大伤,不管是从朝廷层面考虑,还是从奉常寺的角度考虑,高层都认为,此时当以绥靖为主,不宜大起干戈。 这也就决定了宁尘不会对这两个世家子摆出奉常寺神官的架子。 尤其是今天,徐家少主也来了。 徐震只是徐家的一位少爷,却不是嫡长房长孙,郭竹虽然本领不屑,但好歹是郭氏少主,所以他与徐家少主早有联系,如今他来到宁家为堂妹撑场面,欣闻这位徐家少主也入世了,自然把他请来,一壮行色。 这位徐家少主更是目中无人的角色,到了宁家一看,便冷笑道:“入冥只有一柱香的时间,过了这时间,便再也难以回魂。如今已经过了七天,他们的魂魄要么是被阴风吹散,要么就是被阴差锁了,再也回不来。 郭老弟,你那未出世的侄儿被人害了,如今便是你那妹子,也活活被人害死了,亏得你好脾气,还在这里傻傻地等着奇迹发生,换了徐某,早把宁家拆了,要他们宁家还一个公道了。” 宁致远怒道:“胡说,陈上大夫可是肉身入冥,什么阴风,吹个什么散。” 徐家少主放声大笑:“你当冥界是你家么?还肉身入冥,简直胡说八道。” 麻碴儿小心翼翼地道:“徐少爷,当日,是那陈玄丘作法,请了位阴神上来,他唤那阴神为白七爷,带了他和……文秀小姐还有她丈夫、大嫂的魂魄一起入的冥。” 徐家少主一呆:“白七爷?白无常?” 徐少主目光闪动一阵,道:“这怎么可能,就算是鬼王宗的阴修秘法大成,也不可能肉身入冥,就算能入冥界,也不可能七日未归。郭老弟,依我之见,还是带上令妹回去郭家,请令尊出手,看看能否召回她的魂魄吧。” 郭竹在此早已不耐烦了,听了徐家少主的挑唆,自觉若是不照此办理,未免被他笑话胆怯,当即把眼一瞪,道:“麻碴儿,速去准备抬轿一乘,我们带你小姐带回去。” 宁致远怒道:“你把人带走,一旦他们回来,如何还魂?况且,文秀已是我宁家儿媳,哪里轮得到你来说话。” 徐少主“哧”地一声笑:“哟,老丈人摆架子了,郭兄,你这等修真人家,也受世俗之礼拘束么?” 郭竹被他一笑,恼羞成怒,伸手就是一巴掌,扇得宁致远牙都掉了两颗。 宁致远并不修习武功和道法,只是一个凡人,如何受得了他这一掌,晕淘淘跌将出去,一头撞上廊柱,登时血流如披。 郭竹扬声道:“走,带人回去!” 他在东夷,把那家传之宝寒月珠又给伤损了,之前携徐震同回中原,想的就是一旦回了家,有外人在场,父亲有所顾忌,不至于太不给他留颜面。 他得知堂妹出事,特意赶来,也是希望这事儿办得妥当,替郭家争个面子,将来父亲问责,多一桩功劳显摆。此时自然对徐家少主言听计从。 坦白说,他这妹子能否回魂他都不在乎,只要能把人抬回郭家,成功引开父亲的注意力,那就谢天谢地。一心只想闹事,从而让自己摆脱问责的郭竹,哪是真心在乎堂妹生死。 麻碴儿却不知自家少爷心中所想,听他一说,有了主心骨儿,当即上前就要抬起郭文秀的身体。 便在此时,空间突然一阵动荡,地面颤动起伏如浪,耀眼的闪电中,一道白骨的怵人门户凭空缓缓出现。 郭竹吓了一跳,惊呼道:“什么妖物作祟?” 他下意识地手一扬,那伤损严重的琅当寒月珠呼啸一声,就向那道大门射去。 大门内正好探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眉清目秀,面目白皙,头戴一顶十二旒的冕旒冠,十二串珠帘摇摇晃晃。 那琅当寒月珠透帘而过,射向那头戴王冠的少年人面门。 那少年人也是吓了一跳,一张嘴,就把那琅当寒月珠叨在了嘴里,“咔嚓”一声,就给嚼碎了。 s:两更近七千,求点赞、月票! 青萍 htmlbook87046index.htm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93章 如此热闹 冥府的十万大军还在奈何桥上排着队喝孟婆汤。 冥王为了表示对大舅哥的热情,主要是怕大舅哥走了以后,小娇妻大发娇嗔,继续找他算账,所以亲自送陈玄丘还阳,帮他撕开了两界空间。 冥王本人是不能轻易到人间的,他是冥王,一身系以冥界气运,和人界纠缠太多会很麻烦。不过,既有这个机会,一窥人间气象也是好的。 不想,他笑眯眯地刚探出头来,迎面就是一颗珠子袭来。 这琅当寒月珠乃是郭家的宝贝,可大可小,用来砸人,一旦击中,纵是神仙也可伤其仙躯,非同一般之物。 不想落入冥王口中,被他一口咬得稀碎。 冥王一言可决生死,铁口直断,纵是这等法器,也可断得。 “咦?是养魂果实,谁一见面,就送本王大礼啊?” 冥王笑眯眯地问了一句,双手一分冠冕上的十二串玉旒,把眼向前看去。 郭竹一见自己的宝珠竟然被人一口嚼碎了,这一吓非同小可,也来不及看清来人是谁,拔剑就刺了过去,大喝道:“死来!” 冥王好笑不已,死不死不是我说了算么? 他一伸手,那锋利的剑尖触及他的掌心,“太阴戮尸镇魂大法!”的真气发出,长剑顿时锈蚀寸断。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a,\\a\\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郭竹立足不定,直撞上来,指尖在冥王掌心触了一下,灰蒙蒙的气息立时尚着整只手臂向上蔓延过去,灰白处立时腐朽,先是皮肉,接着是白森森的骨头,尽皆化为飞灰。 徐家少主一瞧这般可怕,脸色大变,嗖地一下就跳出好远。 这时郭秀、宁光南、玉娥同时还了魂。 郭秀睁开双眼,一看这般情形不由大惊,可她肢体僵硬,一时动弹不得,只得大叫:“断臂,速速断臂!” 麻碴儿一听,立时跃上前去,掌心吐出一口柳叶刀,一刀就向郭竹齐着肩臂处削了下去。 “噗嗤!” 一条手臂被她削断,此时那灰蒙蒙的气息眼看就要蔓延到肩膀上了,那落下的一小截手臂还未着地,便已化为飞灰飘走。 冥王咧嘴一笑,刚要说话,腚上就挨了媳妇一脚:“给我大哥让开路啊!” “哦哦,是是是。” 冥王一缩头,那电光闪闪的空间里,陈玄丘便一下子跳了出来。 七音染倒未跟在他的身边,当初是以请神的方式出来的,如果出来,难免还要假惺惺作戏一番。 “哎哟,大哥替我出气!”冥王急急叮嘱一句,那撕裂空间随即关闭,却是陈玄丘刚走,冥王的耳朵便被大发雌威的媳妇儿给扭住了。 说她不守妇道,跟男人跑了?还是当着几十万阴神鬼差和幽魂的面儿说的,蒲儿可没忘了要跟他算账,之前只是大哥在,给他留面子罢了。 “陈玄丘!” “陈大夫!” 宁致远,还有赖在宁家不肯离开的恶来、季胜异口同声叫了起来。 郭竹捂着断臂,痛得脸色惨白,摇摇欲坠,怒吼道:“姓陈的,你竟害我断了一臂,此仇绝不与你甘休!” 麻碴儿早已摸出一瓶灵药,不要钱地撒在他的伤口上,脸色苍白地给他包扎起来。 陈玄丘有些惊外于郭竹的在场,不过对这个不成器的废柴,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看看厅中众人,对宁致远道:“你那长媳、次媳之间的公案,已经有了结果,恶来,季胜,你们也上前来听听。” 恶来登时跑上前来,季胜从怀中取出一捧纸鹤,道:“茗儿姐姐送与我的,叫我一有消息,及时传讯!”说着将那一捧纸鹤望空一捧,立时各自振翅飞去。 宁致远一听陈玄丘所言,不由紧张道:“到底情形如何?” 陈玄丘微微一笑,道:“我说只怕你未必相信,不如你问问你的儿子。” 宁致远听了,不禁看向儿子,却见儿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黑一阵,跟开了个染坊似的,许久,重重一跺脚,掩面痛哭道:“真是冤孽啊!” 宁致远气极败坏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宁光南只是痛哭,也不回答,宁致远又将目光投向两个儿媳,玉娥脸色复杂,半晌只是轻轻一叹,摇头不语。 再看郭秀,咬牙切齿一番,忽尔仰天大笑,如疯如狂,笑声未了,忽然又痛哭起来,却也不回答他的话。 不光宁致远老儿着急,恶来和季胜也焦急地拉住姐姐,催问道:“姐姐,究竟真相如何,你没有害她绊跤吧?” 玉娥摸摸两个弟弟的头,展颜一笑,温柔地道:“没有。” 恶来和季胜才不管真相结果如何,只要姐姐确实不曾做下错事,他们就已兴高采烈了。 这时,嗖地一下,一道人影更出现在大厅之中,人还不曾站稳,便风风火火地叫道:“小丘丘回来了?” 待她站定,众人面去,说清丽倒也清丽,说妖娆倒也妖娆,明明少女打扮,却比成熟的蜜桃儿般的少妇还要体态妖娆,眉眼生动,说不出的摄魄勾魂。 徐家少主只看了一眼,眼神儿登时就直了。 他身为徐家少主,享用过的美人儿多了去了,却还不曾见过一个如此绝色。 此人对于美色,那可是一向挑剔的很,当初天柱峰少主李洛儿游走人间,就因为洛儿身宽体胖,哪怕攀上了她,就能成为天柱峰上第一人,从此纵横世间,所向无敌,甚而有机会得到仙人指点,他也果断地放弃了这个机会,把陪伴洛儿的机会推给了堂弟徐震。 如今竟见如此人间绝色,那少女目光只是在他身上轻轻瞟过,登时就生起色授魂销之感。 徐家少主刚要举步上前搭讪两句,那少女目光一转,已经看到了陈玄丘,马上跳到了陈玄丘的身边,拉起他的胳膊道:“玄丘哥哥,你可回来了,人家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你看,你看,是不是瘦了?” 妲己也会做怪,问陈玄丘她是不是瘦了,不是仰起脸儿,而是挺起了胸膛。 便在此时,“嗖、嗖”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儿同时掠现在厅中,一眼看见陈玄丘,白衣少女欢喜地扑上前去,唤道:“玄丘哥哥,你回来啦。” 黑衣少女一瞧那只狐狸精先到了一步,腻在陈玄丘身边,马上飞身过去,完全无视了妲己,一把抓住陈玄丘的手臂,髋部微微一顶,不着痕迹地就把妲己推了出去,甜甜地叫了一声:“玄丘大哥!” 徐家少主见了,顿时又是一呆。 奇了奇了,天下绝色,竟然齐聚一堂。 眼前这对美人儿,姿色不逊于方才那位妖娆少女,而风情却又有不同,她们的气质纯洁无暇,宛如一对双色天使。 尤其难得的是,她们竟是一对孪生姊妹,往那儿一站,娉娉婷婷,仿佛双色并蒂的名贵牡丹“二乔”。 徐震眉头一挑,立时翩然上前,拱手一揖,极尽风度地道:“中州徐伯夷,见过三位姑娘。” s:开会刚回来,马上写第二章,晚上还要去给朋友过生日,人这一生啊,就一堆堆事情 青萍 htmlbook87046index.htm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94章 真相 “你怎么一去那么多天呀,我都担心时日久了,血脉不通,你的身体都朽坏了。你要不要泡个澡?我娘宫里有一眼温泉” “玄丘哥哥,这是我炼的滋元固本丹,只要服用一枚” “我看玄丘大哥气色蛮好嘛,我扶着你走一走,血脉通了就好了。” 三位姑娘自说自说,根本没理会徐伯夷。 最大的鄙视不是对你说什么难听的话,是根本对你无视。 徐伯夷身为徐家少主,不但身份尊贵,更是从小养成了目高于顶的高傲,也只有面对如此叫他心仪的女子,才肯放下身架。 结果,人家却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徐少主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就在这时,空中两团烈火、一团红光,呼啸而来。 徐伯夷心中一惊,反手拔剑,犹自想着要做护花人,往那三个美人儿身前一站,刚要大喊一声来者何人,一杆尺余长的锋利枪尖上吞吐着紫焰的长枪就把他的剑挑开了。 “起开!碍事!” 说完,一位红衣绿裙的少女已经落下地来,看着陈玄丘,欢喜地道:“啊,苏苏,你果然无恙啊。” 徐伯夷本待挺剑迎上,一瞧这少女,顿时又是一呆。 粉妆玉琢,唇红齿白,英姿飒爽,尤其是最多十三岁,比那三位姑娘都小一些,如此明媚可人的美人胚子,还未完全长开就已这么俊俏,长大了还得了? 尤其是,稚气未脱,犹带清纯,别有风味呢。 豆蔻十三,也足以采撷了呢。 徐伯夷淫心顿起,暗暗地转着龉龃的念头。 那厢,眼见来的人越来越多,玉娥看看一脸焦急的公公,迟疑了一下,道:“公公,这是我宁家家事,不如,另辟私室,再由二弟向公公解说好了。” 宁致远道:“好好好,南儿,你随为父来。” 宁致远拖着儿子走到门口,突又站住,回头道:“玉娥秀,你们也来。” 恶来和季胜急忙上前扶住姐姐,他们可不想姐姐再受欺负,便扶着她跟去。 郭秀一脸挣扎,直到麻碴儿殷勤地上前扶住她,这才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四个美少女围着陈玄丘问长问短,陈玄丘左答一句,右答一句,一时手忙脚乱。 徐伯夷故作风度地站在一旁,面带微笑,可是眼看着四个人间绝色,对陈玄丘嘘寒问暖的样子,却是暗暗怀恨在心。 做惯了人群的中心,忽然被人冷落一旁,徐伯夷如何能忍?尤其是那四个小贱人,有眼无珠,早晚把她们弄上床,叫她们知道知道,究竟该逢迎哪个! 徐伯夷目光一转,看到了按着刚刚包扎好的手臂,绷带处犹自渗出鲜血,脸色苍白的郭竹,心思便是一动,急忙赶过去,关切地道:“郭兄,你的伤势怎么样?来来来,徐某这里有家门秘制的乾坤再造丹,本是徐某游走江湖,用以保命的宝丹,便送与郭兄了。” 徐伯夷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儿来,拔下塞子,向掌心一倒,一颗晶莹剔透的丹药便倒了出来。里边只有一颗,看来他倒没有撒谎,果然是极珍贵的丹药。 郭竹大喜,急忙接过,一口吞了下去。 那丹入口即化,芬芳沁人心脾,伤处痛楚顿消,隐隐还有细痒之感。 郭竹惊喜地道:“徐兄,此丹难不成可以断臂重生?” 徐震凑上前,讪笑道:“若能断臂重生,岂不成了仙丹么?此丹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药效散开,便可伤势顿愈。” “伤势顿”郭竹嗒然若丧,他不只是伤势啊,他的一条手臂化作飞灰了,难不成从此要成为一个独臂人? 徐伯夷目光闪动,道:“郭兄是被那陈玄丘引来的妖邪之物所伤,若要断臂重生,恐怕还要着落在他的身上。” 不错,从那空间裂缝中钻出来的,只有陈玄丘! 郭竹戾气十足的一双眼睛,顿时盯在了陈玄丘的身上。 就在这时,厢房里突然传出一声痛呼,接着是麻碴儿的尖叫:“小姐!” 厅中众人尽皆一愣,还不等他们赶去厢房一探究竟,板壁突然轰地一声被撞开来,尘土飞扬中,一道人影在地上滚了几匝,正滚到郭竹脚下。 郭竹定睛一看,失声叫道:“麻碴儿!” 麻碴儿手捂着胸口,吐了口血,痛苦地道:“他他们杀了小姐。” 众人齐齐向那破洞处看去,尘烟渐渐散开,恶来紧握双拳,圆睁双眼,瞪视着她。 而在恶来后边,玉娥正抱着小叔子宁光南,宁致远跪坐一旁,手足无措地叫道:“南儿,南儿。” 就见宁光南胸口插着一口短匕,但在场众人皆非常人,一眼就看出,那一刀距心口偏了些,未曾刺中要害。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季胜从一旁跳了出来,大叫道:“不是的,不是的,是这臭女人想杀我姐姐,她男人替我姐姐挡了一当,我哥一拳打死了她。那恶婆娘想要杀我哥,我哥一脚把她踢飞了出去” 这孩子不说还好,他这一说,众人更是一头雾水。 陈玄丘此时气血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连忙过去察看一番,安慰道:“宁公莫要担心,二公子不曾被刺中心口,问题不大,快去请个郎中来” 他刚说到这儿,茗儿纤手一举,一颗丹药已经托在掌中,向他甜甜一笑:“什么郎中强得过我,玄丘哥哥,服我的丹药就好。” 陈玄丘对茗儿倒是绝对信任,问都不问,接过丹药就塞入宁光南口中,宁致远又取了水来,给儿子顺了顺气儿,玉娥便将他抱起,放到了榻上。 玉娥自幼习武,倒不比一般女流,抱起一个大男人,也不太费力。 郭竹冷冷地瞪着他们,沉声道:“姓宁的,我堂妹居然死在你家,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季胜还要说话,被玉娥按了一下肩膀,便气鼓鼓地住了口,玉娥上前一步,道:“郭秀想要杀我,我二弟为了救我,方才打她一拳。她不修体术,而我二弟却是幼有奇遇,天生神力,因而一拳打死了她,是她咎由自取。” 郭竹此时伤处已迅速痊愈,可是终究少了一臂,戾气十足,不禁乖张地喝道:“放屁!我堂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杀你,今日之事,你们不给我郭家一个交代,我郭家绝不罢休。” 徐伯夷肃然道:“徐郭两家,一向交好!郭兄有事,徐某不敢置身事外,郭兄,我会与你同进同退!” 说着,徐伯夷飞快地扫了一眼妲己、黑白茗儿和小娜扎,心里像有条蛇在爬似的,痒的不行。 宁致远老泪纵横道:“冤孽啊!冤孽!” 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来,道:“宁家这桩丑事,愿想着不要搞得尽人皆知,如今,却是再瞒不过了,罢了罢了,老夫便说与你们知晓吧!” 原来,宁二公子宁光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读人。他少年时曾与人口角,却因体力不如人,被人揪住,摁在地上痛殴,适逢蜚蠊长女玉娥路过,打跑了那几个少年,将宁光南救了下来。 那时宁光南才十四岁,而玉娥大他三岁,已然十七。但是情窦初开的宁光南,却是对英姿勃勃的玉娥姐姐从此情根深种。 后来宁家与蜚蠊家结亲,其实未尝没有宁光南总在父兄面前夸赞蜚蠊家的姑娘如何贤淑温良的原因。 只是,宁光南说那些话,只是情窦初开的少年,又羞于直诉衷肠,所以变着法儿在家人面前夸赞自己心仪的女子,谁料却因此使得宁致远向蜚蠊家提亲,为长子结下了姻缘。 宁光南为此痛苦不堪,可是面对既成的事实,也只能默默咽下了心中的苦果。 但是,面对自己的初恋,他面对玉娥时的言行举止,必然有所不同,旁人不曾察觉,就连粗心大意的玉娥都不曾察觉小叔竟然对她情根深种,但郭秀却看出来了。 私下里,为此郭秀没少与丈夫口角,及至玉娥的丈夫死在奉常寺中,玉娥守了寡,郭秀便更不放心了,玉娥的存在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那日院中妯娌相遇,浅浅交谈几句,玉娥正欲转身离去,刚和丈夫又吵了一架的郭秀突然恶念陡生,便想杀了玉娥。 她也担心机会稍纵即逝,会有府上下人出现,看到这一幕,所以来不及吟咒用法,直接用头上金钗,就想刺向玉娥的要害。 可玉娥本是习武之人,这等近身应变,比她高明,陡然察觉有人袭来,玉娥闪身便躲,反手一掌拍来,发现竟是弟妹,急急收掌时,郭秀却因急急闪躲,而身怀有孕的她身体笨拙,滑了一跤,导致孩子流产。 孩子没了,郭秀自然也是伤心,却又灵机一动,借此机会,把污水泼到了玉娥身上。在她想来,只要真相不曾泄露,她就没有任何对玉娥行凶的理由,更没有害了自己的骨肉陷害她的道理,就算不会因此弄死玉娥,也将把她逐出宁府,从此声名狼藉,再难见人。 这也算是她那未出世的孩儿,为她这个娘亲做了一件好事。 玉娥确实不明白弟妹为何对她行凶,因为直到此时,她也不知道只因当年顺手救下了一个少年,竟把他的心掳获至今。 这种情况下,如果把郭秀偷袭她的事说出来,那就更加的匪夷所思,谁也不会相信,反而更加认定她在撒谎,让她的处境更加的不堪。 插播一个a:完美复刻追神器旧版本可换源的 玉娥又不傻,自然隐下了这段情由,只是一口咬定她没有故意绊倒弟妹,这桩糊涂案对她依旧不利,但也很难百分百就把罪责落在她的身上,但要洗白,却是绝不可能了,这也是陈玄丘问时,玉娥心灰若死,悲怒难言的原因。 可谁曾想,陈玄丘竟有本事闯进地府,用审阴的方法,把这桩案子大白于天下。 冥王审婴灵时,玉娥和宁光南夫妻俩都在现场,亲眼看到那么可爱的一个男娃儿,郭秀自己也是又痛又悔,再难保持冷静,真相自然审了个明白。 方才在厢房,宁光南含着泪,把整个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玉娥才明白自己的无妄之灾竟是来自小叔儿的暗恋。宁致远自然也相信自己的儿子。 郭秀不曾见过自己的儿子时,虽然痛悔,可还有限,待她亲眼见过了,那份不舍与懊恼才尤其的严重。可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这种人哪怕是自己作出了不幸,也会迁怒于他人。 郭秀恼羞成怒,突然拔出短匕,就想杀了玉娥,但是一旁站着的恶来听明了经过,早就恶狠狠地瞪着她呢,一见她想杀人,立时就出了手。 结果,宁光南一见妻子行凶,立时挺身拦阻,替玉娥挨了一刀。而郭秀一刀递出,胸口就挨了恶来铁锤般的一记重拳,恶来天生神力,哪是郭秀这等不修体术的人捱得起的,竟一拳打爆了心脏。 麻碴儿眼见如此情景,急忙出刀护住,因为来不及行法运用道术,也被恶来一脚踢开。 众人听宁致远娓娓道来,一波三折,竟是如此,不由愕然。 妲己等人更是听得心中凛凛,这郭秀生起嫉妒心来,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可怕。几女互相看看,却又马上移开了目光,心中想些什么,却是没人知道了。 陈玄丘在冥界时就已知道真相,此时听宁致远再说一遍,还是忍不住摇头叹息。 郭竹也听呆了,事情竟是堂妹一手引起? 旁边徐伯夷扫了众人一眼,突然朗声笑道:“好!编排的是真好!郭家的姑娘已经死了,你们当然是什么污水都可以往她身上泼了。” “不错!”郭竹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伸手一指陈玄丘,喝道:“陈玄丘,谁不知道你与蜚蠊狼狈为奸,你自然会帮他女儿开脱,这个说法,郭某不认,郭家的女子死在这里,你们就要还郭某一个公道!” 青萍 htmlbook87046index.htm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95章 两件事 郭竹断了臂,恨意冲天,堂妹身死,更觉狠狠打了他郭家的脸。百度搜索,更多好看小说免费阅读。 而他的寒月珠被毁,生恐被父亲责罚,更是执意想嫁祸给陈玄丘,时竟忘了陈玄丘当初在地维秘境是何等的威风。 徐震眼见徐伯夷替郭竹出头,本想上前提醒句:“这个陈上大夫可不比寻常。” 但话到嘴边儿,心却是忽然动,又把话咽了回去。 也许,徐大少替郭家出头,并不是件坏事呢。 徐震目光闪动着,悄悄退了步,把自己当成了空气,不言不动,状若老僧入定。 宁致远怒道:“老夫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这刁妇意图害人,反害了自己,她不思悔过,恼羞成怒之下,竟然还想杀人,结果被人反杀,纯属咎由自取,怪得谁来?” 郭竹怪笑声,道:“人证呢?” 宁致远呆,那未出世的娃儿已是婴灵,诉明经过后,已被送去安排投胎了,上哪儿去找人证? 宁光南挣扎着从榻上坐起来,大呼道:“我就是人证!” 郭竹冷笑道:“你暗恋大嫂,害死我妹,你的话也能做得了证?” 玉娥刚要说话,郭竹的指尖就杵到了她的鼻子上:“你鲜廉寡耻,与二叔通奸,介淫妇,也能作证?” 玉娥又羞又气,脸色红得几乎沁出血来。 恶来见姐姐受辱,勃然大怒,郭竹乜视着他冷笑道:“你虽天生神力,信不信本公子剑就能削了你的脑袋?” 宁致远气的哆嗦,道:“明明是你妹子害死我那孙儿,害得我宁家不得安宁,你待怎样?” 郭竹道:“所有的切,都是你们宁家自说自话,做不得证。 现如今死无对证,我郭某人只想为妹子讨回公道。” 陈玄丘冷笑,道:“郭竹,这件事,从头到尾,我就是当事人。” 郭竹狞笑道:“你的确跑不了,我断臂之仇,还要找你清算。 不过,现在我是以秀大哥的身份,向她的婆家讨公道,你个外人,滚边儿去。百度搜索,更多好看小说免费阅读。” 陈玄丘道:“谁说我是外人? 我和恶来小兄弟见如故,又适逢其会,帮不得忙?” 徐伯夷不甘寂寞,微笑着挺身而出,淡淡地道:“巧的很,徐某与郭兄也是好友,我州徐家,要帮郭兄讨还公道,也是合情合理吧?” “费仲、尤浑、蜚蠊、马潇、沈洄五大夫到~~~”随着门口下人声唱名,身便服的殷受与费仲、尤浑等五大夫都到了,瞧陈玄丘,六人先是喜,待见陈玄丘与独臂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众人又是怔。 玉娥、恶来、季胜见父亲来了,连忙趋前拜见。 旁人不认识殷受,宁致远可认识,见大王来了,惶恐不已,忙也上前拜见,却被殷受把拉住,向他递了个眼色,怕他叫破自己身份。 徐伯夷和郭竹头都没回,这两个修真世家的少主,便是雍天子在,他们也不屑下拜,何况来的只是五位大夫。 郭竹对陈玄丘冷笑道:“我是秀的大哥,替她出头,天经地义,陈玄丘,你强插手,不嫌有些牵强么? 滚到边儿去,你不要急,本公子解决了宁家之事,就找你算帐。” 陈玄丘笑道:“哦? 我和玉娥这层关系掺合不得?” 陈玄丘马上走到玉娥身边,微笑道:“玉娥姑娘,陈某想现场认你做了我的妹子,咱们义结金兰可好?” 玉娥呆,有些犹豫。 蜚蠊还没搞明白状况,这是怎么了,陈上大夫就要认妹妹? 哎呀不好,大王可是私下里唤陈上大夫为大哥的,他若认了我的女儿做妹子,我岂不是要比大王高辈? 蜚蠊赶紧谦卑地道:“陈上大夫垂青小女,那是小女的福气。 不过,认作妹子,太折杀了她。 玉娥,快快跪下,叫叔父。” 娜扎听,不禁习惯性地咬起了小指:“苏苏从此就不是我的专属称呼了么?” 想到这里,娜扎心里不太舒服,赶紧上前,热情的建议道:“玉娥姐姐,要不你还是叫他伯伯吧!苏苏,你说这样好不好?” 陈玄丘没好气地道:“去,你别捣乱。” 玉娥从小就怕父亲,听父亲这么说,当即跪倒,叩头道:“玉娥见过叔父大人!” 郭竹怒道:“陈玄丘,你执意要与本公子为难是不是?” 陈玄丘道:“哎呀,好像我不跟你为难,你就不跟我为难似的,你这也太自我了吧?” 这时,宁尘心事重重地回来了。 宁尘今日回奉常寺,在谈太师的主持之下,诸位大神官又开了次会,还是没能确定寺主人选,反倒内部诸派系之间的矛盾更深了。 近来奉常寺真是流年不利,奉常寺主王青阳谋反,不但率领班亲信,尽数被诛杀,令奉常寺元气大伤,而且使得奉常寺的威望落千丈。 紧接着,“涅盘”组织突然显露身份,叛出奉常寺,这支力量,除了汤唯汤少祝,都是年近旬以上的神官,是奉常寺的坚力量,尤其是玉衡,乃是四少祝之首,他们走,奉常寺更是实力大损。 如今天下动荡,这个时候奉常寺连遭挫折,本就算是内外交困了,可是寺主人选,又因为各派系各有诉求,迟迟选不出来,更使得内部矛盾日益加深。 作为奉常寺的亚祝,宁尘是没有建立个人派系的位,他的性子比较随缘。 所以这个时候,话语权也就尤其的低,对于奉常寺的未来,他忧心忡忡。 结果刚到府,就听说孙儿归来、郭家的人又在闹事,五大夫也到了。 宁尘不知道今天又闹出了什么事端,赶紧往大厅赶去。 大厅里,陈玄丘笑吟吟地对郭竹道:“喏,你也看到了,从现在起,我就是玉娥的叔父。 侄女遭遇了不公,我这当叔父的要为她讨还公道,该当不该当?” 恶来和季胜握拳大呼道:“该当!” 娜扎心想:“她叫叔父,我叫苏苏,还好,叫的不样。” 费仲、尤浑、马潇、沈洄起围到蜚蠊面前,面带艳羡,连连拱手道:“恭喜、恭喜!” 哎,和炙手可热的陈上大夫攀上了亲啊,真是叫人羡慕,我咋没有个女儿死了男人呢!妲己妙目流转,心暗忖,这家伙真是有心帮忙啊还是对玉娥姑娘动了心? 他不会跟小受受个臭德性,喜欢成熟的妇人吧? 这样想,妲己便又纠结起来。 她是何等慧黠的位姑娘,如何看不出殷受对她母亲异常的迷恋,而且她也感觉得到,母亲被殷受苦苦追求着,似也有些心动。 这也难怪,她十六岁就嫁给了苏护,才不过两年功夫,苏护就死了,她则母女分离,被幽禁于洞天秘境充作人质。 这个年代又没有那种严苛的礼教思想,不管是官宦人家还是寻常百姓家,夫死再嫁、和离再婚都是寻常事,没有那么重的心理压力这般情形下,被个贵为天子、年轻强壮的男子整日里如呵护位小公主般小意儿奉迎着,哪个女子不会动心? 只是,苏夫人唯恐女儿不高兴,压下了这份驿动的情感,不敢任其发展罢了。 要不要成全母亲? 她未及二十便守寡,足足守了十年,现如今依旧年轻,难不成就让她孤老生? 哎,纠结啊。 妲己正纠结着,陈玄丘已走向郭竹,脸色沉,朗声说道:“郭竹,你以为,这桩公案,死无对证,就成了无头公案?” 郭竹心凛,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还要再来次入冥? 或者干脆请个阴神上来? 郭竹刚才在电光闪耀前根本没有看清冥王的穿着,只知道那必是个了不起的阴神,说不定就是陈玄丘所请的白无常显化的法相,根本不知道那已不是普通的阴神,而是冥界之王。 陈玄丘可没有意思再入次冥,他来宁家,为的可是融入奉常寺,让他这个总判,实至名归。 如今可不正是好机会? 陈玄丘脸色肃,沉声说道:“两件事!第,我乃玉娥的叔父,玉娥遭遇不公,我这叔父要替她出头,向你郭家讨个公道!第二……”陈玄丘瞟了眼刚刚赶到门口的宁尘,字顿地道:“你刚刚以寒月珠,意图射杀冥神!我乃奉常七十二路总巡判,负有维护神道,惩罚渎神者之责,这件事,本判要向你讨还公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96章 信仰之战 郭竹怒极反笑,道:“好啊,那我倒要请教阁下,这两件事,你打算怎么解决呢? 陈玄丘道:”码是码,咱们件件说。百度搜索,更多好看小说免费阅读。 第桩,你那堂妹心肠歹意,意图杀人,不慎自害。 事机败露之后,反而恼羞成怒,这次竟公然杀人,结果被反杀,死有余辜。 念其已死,不再追究,也就罢了。” 郭竹冷冷笑道:“我可不认!” 陈玄丘笑,道:“我认我的理,你认你的理。 既然如此,我们只能拳头底下见真章了,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郭竹陡然脸色变,这才想起在地维秘境时陈玄丘只身斗巨龙的幕,那等本领,我恐怕……不过想到徐伯夷还在旁边,郭竹又放了心。 只要把徐伯夷拉下水,那就成了。 就算徐伯夷也不是他的对手,我和他双双吃亏,郭徐两家的长辈也会出面。 我们两大世家联手的话,力量应该也可勉强与东海百龙相比拟了。 当日,陈玄丘斗百龙,可不是个人,他当时帮手众多,现在那些帮手可不在。 想到这里,郭竹夷然不惧,道:“那第二件呢?” 陈玄丘肃然道:“方才我请阴神开路,重返人间,你竟不问青红皂白,对神明出手,此乃渎神之举,我身为奉常总巡判官,要制裁你的亵渎之举,把你抓回奉常寺,交由诸位大神官公判。” 徐伯夷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徐伯夷成功地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他的身上,突然脸色沉,冷冷地道:“陈总判!你奉常寺代天巡狩,遵奉上神,什么时候这阴司的神祗,也成了你们的主子了?” 陈玄丘微微怔,他方才只是灵机动,找个理由罢了。 他这个总判才刚刚到奉常寺,个主事的神官都没见到,还不算正式上任,对于奉常寺的诸般法度戒律也不清楚,他只知道奉常寺以神仆自许,却未思及这点。 毕竟在他前世那个年代人的思想,神祗就是神祗,是体的,没有区别。 他却忘了,如今这个时代,四海龙族还没有归顺天庭,冥界地府也自成界,那些阴神只认北阴大魔王为老大,西方极乐天的地藏道人都还未入地府呢,天庭也还管不到阴司这块。百度搜索,更多好看小说免费阅读。 准确地说,奉常寺尊奉的是天庭众神,这里边可不包括阴司众神祗。 陈玄丘反应何等之快,这些念头在心里急急转,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淡地道:“天庭众神是神,阴司众神又何尝不是? 虽然我奉常寺尊奉的是天界众神,但是有人辱及阴司神祗,我奉常寺人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徐伯夷冷笑,哂然道:“是么,那我倒要去向奉常寺请教请教,是不是阴司众神也受了他们的香火,得了他们的敬奉!” 州徐家的第代老祖,乃是当时的天柱峰主人的剑童。 因此,州徐家和天柱峰来往密切,这些年来虽然关系渐渐淡了,但是淡的只是狂猎方,徐家可是直以天柱峰为靠山的,所以每年的三节两寿,徐家都会准备厚礼,送往天柱峰。 因此,与天柱峰上的人来往仍很频繁,故而知道许多秘辛秘闻。 徐伯夷知道天庭众神与阴司众神其实并不和,天庭甚至直想要插手冥界,而奉常寺是依附天庭众神而存在。 所以,如果奉常寺站队阴司众神,这是后果非常严重的件事,你连自己是谁的小弟都搞不清了? 这时听陈玄丘胡搅蛮缠,徐伯夷大喜若狂!陈玄丘听徐伯夷说,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是,他并没有改口。 旁人不知道,他自己可是清楚的很,早晚有天,他要跟天庭众神对上。 如今他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他试图打入奉常寺,目的就是为了推翻三百六十座法阵,将镇压在大地之上的曾经与天庭为敌的诸多先天神祗、后天神祗释放出来。 现在把奉常寺推进个难堪的境地,正合其意啊!虽然奉常寺是尊奉天庭众神而建立,所借神法也来自于上界众神,可是现在阴司建立,切生命死亡之后,都要归于地府,两者之间,也是有着相当重要的联系的。 奉常寺敢无视阴司众神? 这就像,某衙门派驻地方个分支,他们自然要听命于这个上司。 可是他们将来都要退休,而退休的规定是就地安置,受当地官府安排。 而且在退休之前,他们的亲人家眷,就已受了这地方官的管束。 试问,他敢挺起腰杆儿,无视这地方上的衙门? 麻碴儿也明白了徐家少主的意思,这分明是要把奉常寺推到火上烤啊!麻碴儿马上尖声叫道:“老太爷回来了,老太爷……咳咳咳,是奉常寺的亚祝大神官,老太爷,你来评评这个理儿,陈总判说我家少爷渎神,他要代表奉常寺惩罚我家少爷,该是不该!” 众人听了,起向厅门处看去,才看到宁亚祝已经来了。 宁亚祝此时都未注意到雍天子也在厅,他正在懊恼,老夫我好死不死的,干嘛要这个时候回来? 他深吸口气,缓缓走进大厅,故做镇定地道:“咳,我奉常寺,是遵上界神祗的神谕而建,尊奉上界神祗为主……”陈玄丘看着面前片虚空,若无其事地道:“其实这个问题,我也不太清楚。 要不我烧道黄纸,问问冥府阴神,请他登罗丰山,去向天下鬼神之宗、酆都北阴大帝陛下问个清楚好了。” 宁亚祝听,马上话风转,又道:“但是,生生之类,死后无不受酆都之主宰,故而,对阴司神祗,我们应该保持应有的尊重。” 徐伯夷却不吃这套,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所以,冒犯了阴司神祗,奉常寺有权也有义务替阴司神祗出面,予以惩罚?” 郭竹心道:“我怎么就冒犯了阴司神祗了,我哪知道那电闪雷鸣的,是要冒出个什么玩意儿? 我的琅当寒月珠都毁在那阴神手里了,怎么反倒是我冒犯了他?” 可是,徐伯夷有心把陈玄丘置于死地,正好借题发挥,哪里管他究竟是否亵渎了神明,这竟是先咬死了确有其事。 而陈玄丘也有意拉奉常寺下水,他正有心要对抗天庭,光靠个大舅哥的关系,怕是不能说服阴司站在他这边,可要是阴司众神不为掌管人间信仰的奉常寺所认可,那就是莫大的羞辱……呵呵!徐伯夷想搞死陈玄丘,把四个大小美人儿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陈玄丘打蛇随棍下,巴不得利用自己奉常寺总判官的身份把奉常寺拉下来,两个人的配合简直是默契无比。 宁亚祝的白毛汗都冒出来了,这个问题太严重了,他宁愿孙儿媳妇都死光了,也不想沾惹这个话题。 关于信仰,谁敢妄言? 宁亚祝艰难地道:“总之,还是该保持应有的敬重。” 徐伯夷不依不饶,追问道:“但是,贵寺有权制裁亵渎阴神者?” 宁亚祝吱唔道:“唔,这个……老夫以为……事实上……坦白来说……”陈玄丘又补刀,肃然问道:“阴神算不算神? 奉常寺教义当有约定,制裁渎神者,可有言明是阴神还是阳神?” 陈玄丘虽没读过教义,但也能判断出来,教义绝不可能写明“阳神”字眼,因为在那群高高在上的神祗眼,他们就是独无二的神明,哪里还需要注明阳神或阴神? 果然,宁亚祝更加吱唔起来:“老夫以为,这个……其实……啊!茗儿姑娘,令尊也在吗?” 宁亚祝突然看见黑白茗儿,不由得又惊又喜。 现如今整个京,谁不知道谈太师家对双胞胎啊,谈太师已经放出风来,要给两个女儿招女婿呢。 白衣茗儿摇了摇头,同样地道:“我在,我爹不在!” 墨衣茗儿好笑地道:“宁亚祝,你实话实说就是了,可不要攀扯我爹。” 宁亚祝老脸红,讪讪地道:“老夫以为,这是我奉常寺四百多年来,所未逢之事,所以究竟该如何处断,老夫实难判断。 这个……不如待我奉常寺选出新任寺主,再由寺主决断。” 陈玄丘正色道:“宁亚祝不必为难!我是大王钦命的奉常七十二路游巡总判官,横跨黑白两……啊,不是!对内督查众神官,对外纠察渎神事。 教义既然注明渎神者当惩,亵渎阴神者,自然该当严惩,妲己,动手!” 说着,陈玄丘双手分,定神鞭、勾动剑已然在手。 他没喊茗儿,算是凭着份良心,不想拉太师的女儿下水。 至于娜扎,人家由男变女,她老爹现在看自己还副想咬人的模样儿呢,可别再让她惹祸了。 咦? 关键时刻,还是表妹用着顺手。 妲己听,立时祭出了心月轮,心月轮高悬头顶,掌条蜃龙鞭跃跃欲抽,七只傀儡戒指她没舍得用,对付这几块料,对她来说,原本的力量已经足够。 不料,还不等陈玄丘和妲己出手,陈玄丘只喊了声“动手”,小无名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手里拿着块金光灿烂的“板砖”,砖就拍在了郭竹的后脑勺上。 ps:两更六千求点赞、月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97章 陈氏家规:同气连枝 “噗!” 那一块小小金砖,乃是一座金山所化,摩诃萨那等高人,有金刚不坏法体,挨上一砖还要头晕眼花,郭竹如何承受得了。 就见无名一砖拍下,郭竹的脑袋就不见了,两个肩膀端着一个腔子,晃了一晃,“卟嗵”一声,摔倒在血泊之中。 正要交手的众人顿时一呆,虽然说相打无好手,可似乎不至于这就见了血闹出人命吧? 陈玄丘尤其的惊愕,“哎呀哎呀,小师弟,你太莽撞了,虽然此人亵渎神明当死,也该明正典刑,怎么这就杀了?” 无名崇拜地看了一眼陈玄丘,看看!看看!不愧是我小师兄! 你要不想把事儿闹大,再把那白无常请上来作证就是了,有一尊阴神作证,郭家少主还能固执己见?明摆着你想闹事,可真死了人,还能马上把自己撇清一番。 这种无耻的风度,我就学不会! 麻碴儿快气疯了! 小姐死了也还罢了,少主这一死,人又是她找来的,郭家能饶得了她? 麻碴儿双袖齐扬,十二颗明珠四黑八白,倏然出手,攻向陈玄丘的要害。 麻碴儿没有寒月珠那等宝物,只能以量取胜,但是坦白说,她这个郭府下人,神通本领真的比郭竹还要高明。 郭家真正上乘的功法她是不可能学过的,可再高明的功法,也需要悟性,需要刻苦的学习,郭竹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学着上乘功法,但本领甚至还不及郭家这个陪嫁的婢女。 十二点寒星砸向陈玄丘周身要害,而且有前有后,有疾有缓,封锁了他可能的一切退路,但是世间没有风雨不透毫无破绽的攻击,陈玄丘只一看那十二颗珠子袭来的方位和速度,就已迅速进行了判断。 哪个疾、哪个缓、哪个先、哪个后,在他脑海中立时勾勒出了一副路线图。 陈玄丘脚下疾闪,身影晃动,走位,走位,回首,掏! 只有最后一颗珠子不能避过,被陈玄丘反手一剑,将那颗白色的明珠一剑削为两半。 徐伯夷目光一闪,手掌兰花般旋转,大喝道:“动手!” 徐震一动,心中不情愿,但面上却是一副凛然遵命的样子,拔出剑来,就恶狠狠地向恶来扑去。 而徐伯夷掌心一朵璀璨无比的诛心之花,已然向刚刚闪过十二颗珠子的陈玄丘当头射去。 他最想杀的,只有陈玄丘。 在场众人各有诉求,所以有争,但所争或为名、或为利、或为意气、或为友情,只有徐伯夷这位徐家少主,他为的只是“交配权”罢了。 似乎,不打败陈玄丘这头狼王,那些漂亮之极的母狼就不会把目光投向他。 “卑鄙!” 妲己一声娇叱,心月轮凌空跃现,正拦在诛心之花的前面。 诛心之花! 心月之轮! 孰强?孰弱? 一朵奇艳、瑰丽的诛心之花,绽放着、旋转着,带着莫可抵敌的威势当头击去。 心月轮似弦月当空,迎面劈来。 破! 一朵诛心花分成了两半,向左右闪去,半空中那道真气凝结的诛心之花便如光影泡沫一般消失不见了,那轮锋利无比的心月轮向着徐伯夷的眉心当头劈下。 无名都动手杀了人了,明显不能善了,妲己也是毫不留手。 至于郭家少主身死,已经彻底得罪了郭家,再得罪一个徐家合不合适,妲己才不在乎。 她和娜扎一样,只负责闯祸,替她们揩屁股的事自有陈玄丘负责。 “美人儿好辣手!” 徐伯夷怪叫一声,脚踏七星,步法诡异,形似鬼魅。 但那心月轮是由心神操纵的,灵活闪烁,如影随形。 徐伯夷一扬手,袖中便飞出一方洁白的手帕,那手帕甫一脱手,便喷吐出无穷的白气,化作一朵白云,将他整个儿罩了起来。 心月轮毫不迟疑,避向那团白云,大厅中立时响起一阵裂帛之声,“嗤啦啦”声不绝于耳,片刻之后,徐伯夷脸色微微发白,背身倚在一根厅柱前。 心月轮已回到妲己头顶,妲己仍然是凡人少女模样,但是双瞳已成竖眸,眸中紫光隐隐,一双耳朵也微微发尖,快要恢复原形了。 再看徐伯夷,面前一片片洁白的碎布纷纷扬扬地飘落,看那碎布的数量,只怕一匹白布都不只。 徐伯夷有些心疼,那可是他的护身法宝障云宝帕啊,居然就这么毁了! 可是一瞧妲己,原本妖娆娇媚,已是叫人一见心荡,此时双瞳如狐,玉耳微尖,更是透出一种罕见的奇丽不俗,顿时贪婪之心更起。 “美人儿,是你先对本公子出手,那可不要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徐伯夷手指一错,一道青光腾空而起,竟是他指上一枚青玉戒指,那戒指到了空中,顿时化作玉碗大小,在头顶滴溜溜地旋转着,洒下一道道清光,将他白皙的面容也映成了青玉色。 显然,他已经注意到妲己的心月轮犀利无比,而且速度快如闪电,十分的危险,所以先用法器护住了周身要害。 然后,徐伯夷口一张,吐出一枚银光闪闪的剑丸,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转着,化作十二柄长剑,俱以那剑丸为中心,形成一扇剑轮。 妲己惊咦一声,食指摸索着她手上的戒指,做好了随时启动傀儡的准备。 徐伯夷微笑道:“姑娘,我劝你马上投降,否则徐某虽有怜花之意,可我的剑丸,却是不见血决不归鞘的。” 娜扎提着火尖枪冷冷瞪视,黑衣茗儿怀抱着长剑,哂然冷笑,白衣茗儿却在瞟着陈玄丘那边。 陈玄丘此时正冲向麻碴儿。 麻碴儿又毁了一颗明珠,却是如疯如魔,驭使剩下的十一枚明珠,嗖,嗖,嗖!十一道黑白光影闪烁空中,肉眼难辨,直袭陈玄丘。 陈玄丘此时却已不再闪躲,他连定神鞭和勾动剑都收了起来,纵身扑向了麻碴儿。 十一枚明珠,似乎超脱了时间,空间,物质,无坚不摧。 陈玄丘心中暗赞,一个婢女,竟有这样的本领,可惜了,她那主子,却是个徒有其表的废物。 陈玄丘身形翩跹,飘忽不定,如果南子在这儿,说不定要怒叱一声无耻,因为陈玄丘这步法,竟隐隐有一丝“蝶舞天涯”的神韵,虽然学得似是而非,但是配合了陈玄丘的眼力和速度,竟然大有效果。 一枚、两枚、三枚 明珠一颗颗险之又险地贴身飞过,可惜她这明珠终究不是心月轮,不能神念一动,召之即回,而陈玄丘已然近身,身躯侧滑过诡异的弧度,堪堪避开最后一枚明珠,一掌拍向麻碴儿的胸口。 无名就站在旁边,手中一下一下地掂着金砖,却没有再拍下去。 他在看,就像黑白茗儿和娜扎一样,在看。 眼看陈玄丘一掌就要拍中麻碴儿的胸口,麻碴儿突然手一扬,袖中一枚乌漆漆的匕首迎了上来。 明珠来不及召回,可她还有兵器。 “不好匕上有毒!”白衣茗儿心头一震,立时摸出了一枚清毒淬骨丹,随时准备上前救援。 陈玄丘惊咦一声,真武惊神指弹出,掌缘微微一侧,避开匕锋,一指点在麻碴儿的手腕上,麻碴儿闷哼一声,手腕登时断裂,痛得她脸儿一拍,张口吐出一颗明珠,疾射陈玄丘的面门。 这女人倒也隐忍,身上明明还有一颗明珠,却一直不曾动用,直到匕首被弹飞,手腕被折断,谁也没有想到她还有后手,而陈玄丘已经近得避无可避时,这才出手。 “哞昂” 陈玄丘确实已经来不及避开了,情急之下,突然一声霸下一般的巨吼,吼得麻碴儿发丝疾飞,陈玄丘大喝一声,一套乌黑的甲胄便迅速笼罩了他的全身。 推荐下,我最近在用的a,\\a\\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铿铿铿铿” 兜鍪、面甲、护项、护肩、胸铠、护臂、护腕、腹甲、胫甲 “当”地一声,明珠砸在他的兜鍪上,碎成了一片粉沫,也被陈玄丘的厉吼喷溅了出去。 陈玄丘一拳打在麻碴儿胸口,麻碴儿之前已经挨了恶来一拳,此时再受陈玄丘一拳,立时吐血飞摔出去,正滑到无名脚下,无名一抬脚,就把她踏住了。 无名得意暗想:“果然只有我最了解小师兄啊,师兄若想杀她,刚刚这一拳,已经打死了她,果然是要留她活口,回去报讯的。师兄跟娜扎、妲己混久了,也学了她们的坏毛病,唯恐事儿搞得不够大!” 无名正在自嗨,一身玄铁甲胄的陈玄丘已然转身,看向妲己。 徐伯夷青玉镯子护体,银毫剑轮升空,双掌一分,可破诸法的大湮灭掌已然摆开架势,盯着妲己,说道:“最后的机会,只要你归顺本公子,答应做我的贴身侍女,本公子便饶你不死。” 陈玄丘把脸一沉:“都干什么呢,看西洋景呢?要不要我给你们准备点瓜子毛嗑小板凳?” 陈玄丘很生气,白衣茗儿也就罢了,她天性温柔,不喜欢动手。可黑衣茗儿和娜扎不一样啊,这都是没架找架打的主儿,今天这么老实,就站在那儿看着妲己与人交手? 宁家长媳、次媳间的一场悲剧就在眼前,这种苗头,一定要扼杀在摇篮里!不,扼杀在肚子里。 虽然陈玄丘此时周身都裹在那层龟壳衍化的盔甲里,脸色根本看不见,但他的话大家都听到了。 虽然他说的话大家也不太明白,但是很显然,几女坐视妲己与人交手,让陈玄丘很不开心了。 娜扎很委屈,苏苏老说她冒冒失失、风风火火,给他惹麻烦嘛。现在又加了一个爹,天天对她讲,你现在是个女孩子了,千万要静一些,不然以后都嫁不出去。 那我开始学着静静啊,如你所愿,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黑衣茗儿也很委屈,那只骚狐狸想在你面前卖弄啊,她又未逢危险,我干嘛跟她一个野丫抢风头啊,人家可是大家闺秀来着,那多掉价。 想归想,她们还是不约而同出了手。 “白虎庚金剑气!” “看我火尖枪!” 白衣茗儿双臂一扬,一双皓腕呈露,双腕上各系一对金铃铛,那是师父特意送给她的护身法宝――“清音寂灭”。 青萍 htmlbook87046index.htm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98章 化巫 “啪!” 一道白金色的剑芒射出,悬在徐伯夷头顶的青玉宝镯当头粉碎,青色的粉沫撒了徐伯夷一头一脸。 徐伯夷心疼的不得了,徐家的法器和功法都特别多,这都是他们每每去天柱峰上送礼时,天柱峰主人随手赏赐的。 须知,镇守天柱峰的,一直是从巫族中选出的高手。巫族高手不修元神、不习道术,他们自己的身体就是最强的武器,他们直接就拥有沟通天地某种元素的能力。 所以,不管是以什么方式得到的法宝、法术,天柱峰上都用不了,他们也不屑用,就随手赏赐了徐家,所以徐伯夷才跟献宝似的,随手就能掏出几件法宝。 推荐一个a,媲美旧版追神器,可换源籍全的\\\! 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毁了两件了。 娜扎火尖枪一挑,“嗡”地一下,便是一朵朵碗口大的枪花,一时间空中幻化出十几朵紫焰的枪花,将那十二口剑丸所化的利剑也罩了起来。 徐伯夷大湮灭掌这时也顾不上怜花惜玉了,就要向妲己当头拍去,就见白衣茗儿羽袖一扬,皓腕摆动,优美得仿佛天鹅交颈,叮铃铃地一串悦耳铃声便传了出来。 “清音寂灭铃”第一式,“清音摄魂”,那铃声入耳,徐伯夷只觉得头胀如斗,眼前金星乱冒,大湮灭掌如何还拍的出去。 “嘻嘻,斩!” 妲己见表哥给自己帮腔,一时心花怒放,也是有心显摆,不让茗儿的白虎庚金剑气专美于前,那心月轮呼啸而至,“铿”地一声劈中了徐伯夷的剑丸。 “铿铿铿铿铿铿” 那心月轮不是一击,而是刹那间激斩了无数次,终于,“咔喇”一声,一枚剑丸被劈得稀碎,散落了一地剑丸碎片。 徐伯夷又毁一宝。 妲己一掌拍来,徐伯夷被那清音搞得心烦意外,一掌对去,面前一掌看来竟似幻化作七八掌,也分不出哪一掌是真,哪一掌是假,被妲己一掌结结实实拍在胸口。 妲己一掌击退徐伯夷,却不再进攻,而是一步跃到陈玄丘面前,欢喜地道:“表哥啊,人家刚才好怕呀,他那十二口剑,人家怎生抵挡得住,幸亏表哥帮我,你摸摸,人家的心还跳得飞快呢。” “这个臭不要脸的!”黑衣茗儿心想,“得先把这只骚狐狸精干掉,否则大家都要一场空。” 于是,她向娜扎甜甜一笑,挑起大指赞道:“娜扎妹子好生厉害,枪挑十二剑丸,易如反掌。” 娜扎自矜地一笑,心想:“要不要告诉她,我还会三头六臂呢?算了,人家对我好,我也不能太打击人家。” 妲己用眼角乜着他们,右手食指迅速在左手四枚戒指上滑过,左手小指又迅速在右手三枚戒指上滑过,俏媚的唇角一撇。 陈玄丘当然没去摸妲己的胸,妲己也只是把他的手捧在掌心里,口花花的,没什么实际行动。 陈玄丘道:“麻碴儿只是为主出头,忠心可嘉。我们也不必为难人家一个下人,她受了恶来一拳,又中我一掌,至少半年之内,再动不得功法神通,放她去吧。” 麻碴儿一试,果然五脏剧痛,不要说动用功法神通,普通的拳脚打斗也难支撑,顿时心中一喜,我现在就如一个废人,这样的我,护不了少主和小姐的周全,便是家主也不能责怪于我了。 无名收回踩在她身上的脚,哼道:“还不快滚?” 陈玄丘身上的甲胄一件件消去,他慢慢转身,看向方才中了一掌,单膝跪地,嘴角沁血的徐伯夷,缓缓地道:“你对神祗不敬,郭竹既死,这渎神之罪,却要由你来承担了。” 徐伯夷单膝跪在地上,以手摁胸,缓缓吐纳一阵,咬牙切齿地道:“陈玄丘,你一连坏我三件法宝,这件事,纵然你想罢休,也是不能了。” 陈玄丘突然发觉有异,脸色不由一变,急声喝道:“快退!” 如果是朱雀辞,听他这么说,只怕反而要冲上去了。 如果是妲己在与人对敌,听他这么一说,一定会先问一句为什么? 但茗儿和娜扎却不一样,陈玄丘这么一说,二人立即飞身后退。 就见徐伯夷膝盖一沉,“喀剌剌”,地上因为两次阴神出现,已经碎裂不堪的地面猛然以他的膝盖为中心点陡然一沉,蛛般四下裂开。 然后徐伯夷猛然站起,挺着胸膛带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向上撞去,“轰”地一声就掀飞了宁家大厅的屋顶,漫天的灰尘、碎屑中,徐伯夷拔地而起的身体呼啸着自天而降,“砰”地一声砸在大地上。 他的身体像气吹儿似的,开始不断膨胀起来。 一张原本极俊逸的面孔陡然间胖得像猪一样,身上的衣袍随着一阵裂帛之声,被撑裂成了一条条破布,激飞出去。 陈玄丘也不明白徐伯夷这是在用什么功夫,就见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膨胀、长高,很快就高大到了几乎贴近房梁的高度。 这座大厅举架颇高,房梁高的约四米有半,而徐伯夷就变成了一个近乎贴着房梁的巨大的胖子。 全身衣衫撑裂粉碎,只有一条兜裆布,也不知道是以什么布料制成,仍然裹着他臃肿不堪的身子。 那一双大腿,胖肉堆积,仿佛两条肉柱子一般,徐伯夷整个人的身形,就像一个放大了好几倍的相扑士。 徐震缓缓后退着,仰望着巨人一般的徐伯夷,眸中满是羡慕。 他认得这门功夫,这可是只有徐家嫡系子弟才得真传,他也不曾学过的家传绝学“化巫”。 四米多高的巨人徐伯夷俯视着陈玄丘等人,一身肥肉乱颤着,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喝道:“陈玄丘,这是你逼我的,既然你逼我动用了化巫,那么,你就只能化鬼了。” 徐伯夷大吼一声,抬起一条肉柱似的大腿,一脚向陈玄丘当头踩下。 陈玄丘惊咦一声,手一晃,勾动剑便出现在掌中,向前徐伯夷簸箕般的赤足大脚脚心刺去。 徐伯夷“嘻”地一声笑,忍不住痒,把脚抬了一抬,陈玄丘可是吓了一跳,如此锋利的神剑,居然不曾刺穿徐伯夷的脚板。 但是,陈玄丘这一剑刺出,可是天雷沟动了地火,一道闪电向着徐伯夷头顶当头砸下,一道烈火也是从地下裂缝中喷涌而来。 “咯喇喇”闪电在徐伯夷的头顶炸开,徐伯夷锅一般大的头颅上,根根毛发都竖了起来,脸色漆黑,打了个嗝儿,吐出一抹青烟,简直如同一只地府跑出来的胖鬼。 而那地火把他下身一裹,待火焰退却,兜裆裤没了,连小腿上的汗毛都燎没了,幸好他的某个不可言说之处没有随着他肉身的肥大而变大,被大腿两团肥肉一夹,什么都没看不见。 饶是如此,众女子也是大羞,妲己、茗儿、玉娥纷纷扭脸转身,只有娜扎瞪大了一双眼睛,心中骇然:“这么厉害?变个身就成女的了,比我还本事。” “大家快出去,房要塌了啊!” 宁致远一声大喊,众人这才发现,被撞破一个大洞的房子已摇摇欲坠。 众人立即纷纷向外跑,恶来和季胜拉着姐姐的手,宁致远正想招呼下人把儿子抱出去,宁亚祝飞身过来,默念神咒,长袖一甩,如同一条灵蟒,把孙儿宁光南一卷,便一起退出了大厅。 麻碴儿本来都想一瘸一拐地离开宁府,回去徐家告状了,一瞧这般情形,顿时站住了脚步,心中萌生一片希望:或许徐公子能杀得了陈玄丘? 众人都退出了大厅,只有陈玄丘被徐伯夷缠着,一时挣脱不得。 徐伯夷一脚一脚地踩向陈玄丘,纵声狂笑:“徐某化巫之后,只要脚踏大地,便可沟通地元之力,无穷无尽,无物可伤!” 陈玄丘左闪右避,每一脚落下,地上都是一个大坑。 陈玄丘一直习惯以力破法,近身交战时他以力破法的本事,常常搞得很多精通高深道术的人来不及行功,狼狈不堪。 可今日终于碰上了比他更强横的以力破法者,徐伯夷“化巫”之身,肉身之强横,可以抵抗强大的物理攻击力,那天雷地火也伤不了他,貌似还能“抗魔”,这就是真巫肉身的体领? 陈玄丘不信邪,窥个空隙,猛然跃起,狠狠一拳,就向徐伯夷当胸砸去。 与此同时,摇摇欲坠的整座大厅,也轰然垮塌。 陈玄丘此时与徐伯夷一比,就像一个半岁大的婴儿,站在一个魁梧壮汉的身边,这猛然一跃,才能一拳打得到他胸口,可那小拳头与这壮汉一比,简直比小拳拳捶胸口还要惨不忍睹。 这一拳打去,只觉软弹弹一团肥肉,陈玄丘这拳头就顺着肥肉滑开了去 与此同时,整座大厅轰然垮塌,将二人活生生埋在了其中,地面激起的尘烟升起七八丈高,浓烟弥漫,劲气扑面,已经避到外面的众人下意识地又退开了七八步,定晴向那小山般的废墟望去。 s:求点赞、月票! 青萍 htmlbook87046index.html ?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99章 祸水东引 “轰!” 一堆废墟冲天而起,土石瓦砾四溅。 宁亚祝口中念念有词,伸手一划,向前一推,一个金色的光圈便迎上去,化作一面巨大的镜状物,将激射而来的砖石瓦砾、木柱窗棂挡住。 恶来挥舞一双拳头,护住了父亲,殷受也是一身武功,不但轻松护住自己,还拉了一把尤浑,令尤浑受宠若惊。 众人各施手段,挡开了这些“暗器”,就见大厅废墟中央的位置,已经被徐伯夷振臂之间,清出了一块空地。 陈玄丘振声大喝,狠狠一拳打在了徐伯夷身上,徐伯夷浑身的肥肉一阵颤动,竟然毫发无伤。 陈玄丘面上现出惊异之色,徐伯夷大笑道:“没用的,我脚踏大地,可以把你的力量传导出去,除非你的力量大到我来不及传导,否则你打一千拳一万拳,也伤不了我分毫。” 有泄洪孔就一定不会决堤么? 如果水量大到泄洪孔来不及泄出多余的水量……徐伯夷所说,大抵是相同的意思。 陈玄丘目光一闪,冷笑道:“你有如此本领,岂非天下无敌了? 我看,也并非没有弱点,你这变身,应该撑不了多久吧?” 徐伯夷脸色一变,他被说中了。 徐家祖上是侍奉天柱峰主人的,也就是侍奉巫族高手的,而当时那一代天柱峰主人正是后土娘娘本族的佼佼者,掌握的正是土之力,大地之力。 徐家祖上苦心钻研很久,又在主人指点之下,竟尔研究出了“化巫”之术,它靠秘法及特殊的药物,可以使人在短时间内成为“巫”。 可假巫毕竟不是真巫,这个时间有点短,用现代的时间来说,最多三分钟。 而且,用过一次后,对身体的损耗是相当大的,一个人一生中最多只能用九次,超过这个次数,身体就会彻底崩坏,无法还原。 而且每用一次,三个月内无法再次使用。 徐伯夷脸色微微一变,旋即狞笑道:“不错,化巫时间有限,但是足够了!” 他伸出萝卜一般的手指,喝道:“我先杀你,再杀他们!” 徐伯夷伸出簸箕般的巨掌,一掌向陈玄丘拍来。 陈玄丘纵身一跃,灵巧地闪过,又是一拳,向徐伯夷打去。 徐伯夷大笑道:“没有用的,还来?” “噗!” 陈玄丘一拳打在徐伯夷胸口,徐伯夷退后两步,一屁股坐进了一堆瓦砾中。 “真武拳意?” 徐伯夷晃了晃脑袋,有些惊讶,但陈玄丘比他更惊讶。 陈玄丘先前两拳特意不用真武裂神拳,目的就是麻痹他,可没想到,用上了“真武裂神拳”还是奈何他不得。 自己的拳力终究还是有限,不足以阻断他把所受打击传导向地面的速度。 徐伯夷一挺身,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两只巨大的拳头相互一碰,砰然若擂鼓。 “小子,你拥有真武拳意,也不是我的对手,拿命来吧!” 徐伯夷狠狠一拳,就向陈玄丘打去。 虽然徐伯夷赤身露体的,几个少女不好意思看,但是好在他没露出羞处,而且那么壮硕肥大的身子,看着如同巨人,观感也自不同了。 所以几人还是关切地看着,眼见如此铁拳,怕是一旦击中,陈玄丘浑身骨骼都要粉碎,几女不由同声惊呼。 可是,惊呼归惊呼,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 这是默契,都是和陈玄丘同生共死过的人,谁不了解陈玄丘? 陈玄丘不是一个喜欢冲动蛮干的人,也不是一个好逞英雄好出风头的人,如果他感觉有了危险,早就大呼小叫喊人帮忙了,他没说话,说明,他还有后招。 徐伯夷箭步出拳,陈玄丘身后和左右就是废墟,而头顶已在徐伯夷拳意笼罩之下。 就见陈玄丘侧身一让,腰肢一扭,顺手牵引,使了一招如封似闭,缠绵圆润的拳意,颇有太极神韵。 徐伯夷这一拳产生的巨大动能,被陈玄丘以四两拨千斤的技巧一带,庞大的身子腾空而起。 果然有后招!茗儿、妲己、娜扎、无名纷纷露出自得的神色,无不以自己是陈玄丘的知己而沾沾自喜。 陈玄丘双手一扬,手中就多了一条亮晶晶的拇指粗细的剔透长索,娜扎惊咦一声,那不是我在东海龙宫抽了敖丙三太子的龙筋么? 就见陈玄丘手中龙筋挥舞,嗖嗖嗖地就把徐伯夷的双腿缠了起来,然后长索向空中一抛。 陈玄丘腰间一道紫光一闪,半空中便出现一只乌蓬船儿大小的紫金葫芦。 那龙筋的另一头,便在葫芦腰处飞快地绕了几匝,这一头捆着胖大巫身的徐伯夷,便倒吊在了空中。 徐伯夷双脚离地,不由暗自懊悔,不该卖弄自己的弱点的,但嘴上却仍不服软,大叫道:“陈玄丘!你不要得意!你以为这样便能制服我吗? 你知道什么是巫吗? 天地之间有……”陈玄丘纵身而起,呼地一下跳起十七八丈,一拳打向倒吊在半空的胖大徐伯夷:“天地之间有杆秤……”“噗噗噗噗噗……”陈玄丘一共只击出二十几拳,频率低了,每一拳击出的力道便也重了。 陈玄丘落地,徐伯夷被一条龙筋吊着,在空中摆荡起来。 陈玄丘双腿刚刚落地,复又跃起,“噗噗噗噗”,又是二十多拳。 一个一左一右凌空摆荡,一个一上一下起落击打,空中还响起着陈玄丘调侃的歌声:“那秤砣是老百姓,秤杆子挑江山,咿呀咿而呦喂,你就是那定盘的星……”费仲、尤浑随着陈玄丘一起一落的身形,脑袋一俯一仰,如鸡啄米,听到这歌词,不由得抚赏赞叹,还是陈上大夫拍马屁的功夫炉火纯青啊,这时候都不忘吹捧大王,难怪深得大王宠信。 吾等还该努力才是。 陈玄丘再度落地,旋转着纵身而起,双臂如鞭,抽在徐伯夷身上。 徐伯夷被抽成了陀螺,在空中飞快地旋转着。 “什么是黑什么是明什么是奸什么是忠……”“我……我服了,饶了我,哇……”徐伯夷连鲜血带早餐,全都吐了出来。 他的身体还未恢复原形,就已承受不住陈玄丘的拳力,而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化巫”的时间马上就要结束,到时挨上一拳,可不就直接要了他的命? 陈玄丘意气风发,翩然落地,将搭在前襟的束发飘带往后一甩,意气风发地问道:“恶来季胜,本判正在用人之际,你二人可愿拜在我的门下,为我弟子?” 恶来和季胜还在发愣,他们的爹急了,蜚蠊抬腿就是一脚,踹在自己大儿子的屁股上:“蠢货,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拜过尊师?” 恶来和季胜急忙趋前拜倒,道:“弟子恶来(季胜)拜过恩师。” 陈玄丘哈哈一笑,手一扬,悬在空中的徐伯夷刚恢复原形,就张牙舞爪、尖声大叫着摔了下来,“砰”地一声摔进瓦砾堆中,奄奄一息。 陈玄丘双眉一挑,大声道:“恶来季胜,押了这渎神者的同谋,关进奉常寺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00章 奉常威风 第400章奉常威风 恶来和季胜恨死了这些迫害他们姐姐的人,一听陈玄丘这么吩咐,欢天喜地就去找了绳索来,按照过年杀猪的方法,把徐伯夷捆了起来。 徐伯夷刚刚变身完毕,虚弱无比,也无力挣扎。 徐震早已见机不妙,逃之夭夭,溜回中州徐家报讯去了。 倒是那麻碴儿还算忠心,直到徐伯夷被捆了,再也挣脱不得,这才步履蹒跚地离开。因为陈玄丘有言在先,倒没人难为他。 陈玄丘趁此机会把宁致远和宁尘拉到了一边。 陈玄丘道:“宁亚祝,宁贤侄……” 宁尘茫然地看了陈玄丘一眼,不太明白自己儿子都五十好几的人了,怎么突然就成了陈玄丘的贤侄。 陈玄丘却叫得无比从容:“你家长孙媳、次孙媳之间的这桩公案,已经是大白于天下了。可是,这事儿,一旦传扬出去,可不好办呐。贤侄,你看,你那长子已经去世了,只有这么一个次子,可这事儿传扬出去,指不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你说,还有谁家的姑娘肯嫁入你家?” 宁致远捋着胡须,沉吟道:“哦……” 陈玄丘信心十足地道:“为今之计,只有快刀斩乱麻。你看,郭竹一口咬定,是你家长媳害死了他妹子,我呢,则一口咬定是他妹子害人反害己。最后,我就把他快刀斩乱麻了,现在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不对?” 宁致远的脑筋有点儿没转过弯来:“喔……” 陈玄丘道:“你家这事要想尽快善后,不留把柄,不给人说三道四的机会,就得嘁里咔嚓,快刀斩乱麻!” 宁致远听了,茫然拱手道:“那依陈上大夫所言,老夫该如何快刀斩乱麻呢。” 陈玄丘道:“你看,你家二郎是因为从小暗恋他嫂子,方才导致妻子因妒生恨。而令长媳呢,贤淑知礼,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却宁愿为令长公子守节,这等女子,何其难得?如今,不如成其好事,反正你那次子的悍妻也死了,不如就遂了他的心愿,让令长媳嫁与你那次子。” 宁致远听了,心头一阵茫然,雾煞煞不知身在何处。 他的大脑实在跟不上了,半晌才惑然道:“这……成吗?” 陈玄丘道:“有何不成?你看,我是玉娥的叔父,是她的长辈。你是光南的父亲,也是他的长非,婚姻大事,理应长辈做主嘛。贤侄啊,今天我就做主了,把我那侄女,嫁给贤侄你的次子!” 宁致远:“嗯……” 陈玄丘没理他的静音震动模式,扭头就喊:“大王,大王!” 殷受连忙一提袍襟,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来了来了。” 殷受跑到陈玄丘面前,道:“什么事?” 陈玄丘道:“我们想促成一件好姻缘,叫有情人终成眷属。” 殷受一听,又惊又喜,颤声道:“真的么?你已经知道了?大哥,你真是我的亲大哥。” 陈玄丘道:“这么多人呢,别乱叫。” 殷受恍然道:“哦,对对对!我算算啊,这辈儿该怎么论。” 陈玄丘不解,道:“这还论什么啊,咱不要管辈份上的事了,各论各的。现在呢,我就是想向大王你讨一道旨意,大王赐婚,那谁也不能说三道四了。” 殷受发怔道:“赐婚吗?这可以吗?我可以……赐婚?” 陈玄丘道:“当然可以,大王你不如当场下一道口谕,让宁家次子宁光南迎娶蜚蠊之女玉娥为妻,如何?” 殷受脸儿一白,道:“哦!啊!原来是……这样啊……” 陈玄丘道:“怎么,不成么?” 殷受一下子清醒过来:“行行行,这有何不可?咳,大家听了!” 殷受提高嗓门,叫道:“蜚蠊之女,玉娥何在?” 蜚蠊不知道大王为何要唤他女儿,不免胡思乱想起来:“难道大王看上我女儿了?” 玉娥慌忙趋前拜倒,道:“臣女玉娥,见过大王。” 殷受道:“哦哦,那个……宁致远之子,宁光南何在?” 宁光南在房子要塌之前,也被人抬出来了,正躺在后边不远处,呻吟地道:“大王,臣……臣在这里。” 殷受一回头,不由吓了一跳:“你怎么一身的血?不会死?这要做了两次寡妇,可不好再嫁了。” 陈玄丘忙道:“大王放心,他没伤在要害,已经服了茗儿的灵丹,死不了。” 殷受一听,这才放心道:“好!寡人有成人之美,决定将蜚蠊之女玉娥,许配宁致远之子光南,这是寡人的旨意,你们两家,不得拒绝。” 玉娥一听,不禁呆住了。 宁光南却是又惊又喜,从小心仪了那么多年的女孩,他本以为这一生一世,终是和他无缘了,想不到…… 宁光南喜极而泣,挣扎着爬起来跪倒在地,叩首哽咽道:“臣谢过大王恩典。” 玉娥一瞧宁光南如此真情流露,微微害羞,想起他对自己一片深情,心思也不禁荡漾了一下,便含羞不语了。 陈玄丘一见这桩公案了了,宁亚祝欠了自己一个大大的人情。便马上一把拉住宁尘,笑道:“哈哈,宁亚祝,现在不必为这点家事担心了?你呀,就安心公事,明年等着抱一个白白胖胖的曾孙,走走走,咱们回奉常寺。” 当下,陈玄丘风风火火就张罗去奉常寺,他说走就走,不一会儿恶来季胜两兄弟提了摁得四蹄攒天的徐伯夷来,陈玄丘就叫他兄弟二人使一条大门杠,往绳索中间一穿,抬了徐伯夷就走。 黑白茗儿、妲己、娜扎,喜欢热的想凑热闹,想要找机会跟他亲近的也不愿走,就跟着一起去了奉常寺。 丢下殷受和费仲、尤浑,蜚蠊,马潇,沈洄五人在宁府,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一番,殷受道:“寡人不方便去奉常寺?” 费仲道:“大王不便去,免得授人口实。既然陈上大夫无恙,臣等护送大王回宫?” 蜚蠊道:“对,臣等护送大王回宫。那个……玉娥啊,你……还是住在宁家?这个,没未举行婚礼,先跟爹爹回家?啊,亲家,你看如何是好?” 这厢一笔糊涂帐且先不提,那边宁尘糊里糊涂地就被陈玄丘拉去了奉常寺。 眼看就要踏进奉常寺那巍峨庄严的大门,宁尘突然清醒过来,不由得心中一惊,赶紧抢前几步,拦住恶来和季胜,大叫道:“陈上大夫,使不得啊。” 陈玄丘纠正道:“不不不,在这里,陈某是奉常巡缉七十二路总判官,宁亚祝,你说什么使不得。” 宁尘道:“陈上大夫……” 陈玄丘道:“总判,陈总判。” 宁尘一跺脚道:“陈总判,这徐伯夷乃是中州徐家的少主啊!先前,你已打死了青云州郭家的少主……” 无名一脸郁闷地站在旁边,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是我小师兄打死的郭竹呢?明明是我干的啊。 懊恼不已的无名取出了金砖,在手里拈来拈去,奈何丝毫没用,谁也没注意到他。 宁尘道:“青云州郭家势必不肯善罢某休,现如今再把中州徐家的少主抓进奉常寺,岂非一举得罪了两大修真世家?” 陈玄丘朗声长笑:“那又如何,我奉常寺乃神明代言,监控帝王行止,总掌天下宫观,对一切妖魔鬼怪,都有征讨诛杀之权,主持神律,维护神道尊严,怕过什么来人?不要说是区区两个修真世家,就算天下修真之士齐来讨之,我奉常寺有何惧之?” 陈玄丘大袖一甩,正气凛然:“魔挡杀魔,妖挡诛妖,犯我奉常寺者,虽远必诛!” 守护奉常寺的众剑士神官只听得血脉贲张,热血沸腾。 恶来和季胜一想自己已经投到陈总判门下,也是奉常寺中一员了,这为奉常寺争口袋的事儿可不能落后,于是攘臂高呼起来:“陈总判威武,犯我奉常寺者,虽远必诛!” 黑白茗儿看着陈玄丘,美目迷离。 白衣茗儿心性单纯,心上人英姿勃发,自然着迷,何况她对陈玄丘本来就有点花痴。 而黑衣茗儿有点“抖M”,陈玄丘越霸道,她越喜欢。 妲己撇撇嘴,状似不屑,心里却是……有点甜。 只有娜扎心花怒放,要打架了,有架打了,喔呵呵呵呵…… 陈玄丘听完了口号,意气风发地把大手一挥,大喝道:“把这渎神者,给我拖进去!” “是!” 恶来和季胜这俩熊孩子特实惠,马上卸了门杠,拖着徐伯夷向奉常寺中走去。 宁尘呆呆地站在那里,喃喃地道:“坏了,坏了,你们一个个都避开了去,原想着晾他一晾。这下可好,奉常寺要被他搅得地覆天翻、不得安宁了!”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01章 症结所在 第401章症结所在 徐伯夷被一路拖进了奉常神宫,亏得这里地面平坦,所以只有过一道道门槛和上一道道台阶的时候,他的脑袋才会磕一下,因此磕得不算特别严重。 当他昏迷着被拖进神宫的时候,他的头就像是现出了佛三十二相之最后一相—――顶成肉髻,堪与佛祖媲美。 因为一路拖了人进来,陈玄丘更是气沉丹田,在神宫大门外发表了一番慷慨陈辞,所以吸引了许多神官追来观看。 陈玄丘在人堆里一眼就看到了那位曾经接待过他的奉常祭酒夏沥泉。 陈玄丘也不理他,只是笑道:“诸位大神官还没回来,那么本总判便专断了……” 夏祭酒立即越众而出,向上长长一揖,高声道:“陈总判,我奉常寺两位亚祝,安亚祝负责外务,宁亚祝负责内务,举凡宣判制裁,皆当由宁亚祝负责。” 陈玄丘摸了摸鼻子,故作沉吟地道:“当初陈某在西方姬国,曾见少祝汤唯,大杀四方,貌似并未先回寺中请示啊。” 夏祭酒脸色一僵,道:“这……当时汤少祝远在姬国,自可便宜从事,而今,宁亚祝却就在神宫啊!” 陈玄丘颔首道:“有道理!宁亚祝,请……” 宁亚祝心中有气,若是一年前,就算中州徐家又如何,奉常寺岂会惧之? 可是如今王青阳一伙、玉衡和汤唯一伙,相继叛出了奉常寺,奉常寺的中坚力量折损了三分之二。 奉常寺在天下各地有360座奉常院,何尝不是形同一个中央帝国,统治着360路诸侯? 内部不能出岔子啊,弹压内部也需要力量! 更何况如今天下动荡,而大王因王青阳叛逆之举,对奉常寺也有诸多不满,原本配合最为默契的两股力量,一为王权、一为神权,居然出现了嫌隙。 如此种种,才使得奉常寺现在气焰大为收敛,这个时候,他来主持对中州徐家子弟的审判? 而且,理由好牵强啊! 地府冥神,不是奉常寺侍奉的神祗, 就算真的冒犯了阴神,那也是郭竹。 徐伯夷只是声称要和郭竹同进同退,可毕竟还什么都没做,郭竹就死了。 这要如何治徐伯夷的罪?这不明摆着是奉常寺想对诸修真门派、世家作威作福么? 可是,如果不理会此事,也有一层顾忌。 如果当时出现的就是天上的神祗,奉常寺不理会很牵强地被扯上关系的徐伯夷,他们所侍奉的神祗也不会介意。 可恰恰因为那是阴神,这事情就很敏感了。 阴神不需要人间香火,但阴神作为神祗,也是好面子的。就连圣人,万物不牵于碍,却也依旧舍不了一张面皮,陈玄丘把这事扯到了渎神上,如果置之不理,冥界诸神会怎么想? 那可是大家最终的归宿啊。 这种事,宁尘岂敢一人作主? 眼见众神官都把目光投向了他,宁尘略一沉吟,便老辣地使出了推手神功,清咳一声,肃然道:“兹事体大,不可轻断,且……先把徐伯夷关押起来,候太师与诸位大神官回来,再共议此事。” 陈玄丘微笑不语,想拖? 拖呗,中州徐家、青云州郭家,想必是不会等着各位大神官回来的。 陈玄丘马上道:“宁亚祝老成持重,本判深以为然。那就这么办,夏祭酒,这人就交给你了,且把他关起来,等各位大神官回来,再共议此事。 恶来、季胜,各位姑娘,走走走,且去看看本判的公房,很漂亮的,恢宏大气,比大王的御书房也不遑稍让。” 陈玄丘很干脆地领着他的人走开了,浩大神宫中,只留下一地鸡毛。 陈玄丘刚带着茗儿、妲己等人逛完自己署理公务的地方,谈太师就驾临奉常寺了。 “爹!”白衣茗儿一见父亲,马上甜甜地叫了一声,跑上去攀住了他的手臂。 谈太师一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满脸怒气立时烟消云散,慈祥地摸摸她的头,佯嗔道:“不好好在家里待着,到这儿做什么?” “玄丘哥哥新官上任,人家来给他壮一壮行色啊。”白衣茗儿很直接,听得谈太师笑容一窒。 黑衣茗儿走上前来,唤了一声“爹!” 黑衣茗儿较之白衣茗儿,显得性格有些叛逆,谈太师也不好说重了她,摇了摇头,只能无奈地一叹。 怒气不能冲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发,那就只能奔着陈玄丘去了。 谈太师横了陈玄丘一眼,喝道:“陈玄丘,你干的好事!” 陈玄丘上前拱手道:“属下巡缉总判陈玄丘,见过太师!太师谬赞了,属下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当不得太师夸奖。” 谈太师的脸色黑了一下,强抑怒气道:“老夫听夏祭酒讲,你把中州徐家的少主抓了来?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嗯?” 陈玄丘正色道:“属下不曾查证过,想来,他往昔纵有不法,也自有人间衙门惩判,我奉常寺不该插手其间。 属下亲眼所见的,这徐伯夷只有一桩大罪,协同青云州郭竹,冒犯神祗!我奉常寺中人,乃维护神律神威之所在,安能置若罔闻?” 谈太师顿时一窒,又绕回来了。 其实这事一点也不复杂,甚而十分的牵强。 但是,问题就出在冥府阴神这个概念上。 奉常寺承不承认冥界阴神也是神? 如果冥界阴神也是神,那么奉常寺的神律要不要也该去维护他们的尊严? 事情一旦牵扯到宗教、信仰,那就相当的复杂,为了一点点看似不起眼的小事情,牵扯出弥天大战,也不是不可能。 奉常寺承不承认冥界阴神是神? 谈太师不需要与任何人商量,就可以做出回答:是!必须是! 那么,冥界阴神受到了亵渎,还有一位据说位阶不弱于无常的阴神亲口留下了神谕,让陈玄丘替他找回脸面,惩治不恭,奉常寺要不要照办? 把人送出去,要陈玄丘以个人名义惩治徐伯夷?那是不是在向全天下宣告,奉常寺怕了中州徐家? 那是不是说,奉常寺拒绝承认大雍天子任命的巡缉总判官?冥界阴神会怎么看待奉常寺?这些神官百年之后,可都要归地府管辖的。 不把人送出去,严惩徐伯夷,那么天界众神会怎么看?风雨飘摇之中的奉常寺会不会因此招来无数的强敌? 谈太师左想右想,竟然也拿不出一个妥当的方案。 谈太师的手在颤抖,他想一把掐死陈玄丘。 就在这时,夏祭酒匆匆跑了来,大呼道:“太师,太师,安亚祝从西方回来了!” “嗯?”谈太师转过身去,看着夏祭酒。 夏祭酒欢天喜地道:“诸葛少祝也告假结束,回到寺里了。” 就在这时,只听“当”地一声清音,悠悠然传遍全寺。 夏祭酒抚须道:“啊,玳少祝也出关了。” 陈玄丘微笑道:“呵呵,这可真巧!” 谈太师狠狠瞪了陈玄丘一眼,把大袖一拂,道:“召集祭酒以上的大神官,神宫议事!” 谈太师举步就走,到了院门口陡然一停,冷冷地道:“陈总判,一起来!” 黑白茗儿见父亲语气严厉,有些不安地看着陈玄丘:“玄丘哥哥……” 陈玄丘轻拍了一步白衣茗儿的手臂,对黑衣茗儿也歉然望了一眼:实在对不住了,不怪令尊语气不逊。我此番打入奉常寺,的的确确就是挖奉常寺的墙角来了。 我,是要做奉常寺的掘墓人啊! 陈玄丘在心底叹了口气,追在谈太师身后,向着奉常大神宫走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02章 大家一起踢皮球 “当~~~” 千音磬声颤悠悠,两层楼高的铜鹤吐得青烟袅袅。 恢宏壮观的奉常大神宫内,谈太师端然坐到了往昔王青阳所坐的主位上。 做为奉常寺的精神领袖,如果他来了,便是王青阳还在,也要设椅并列而坐,而不能大剌剌地独坐上首。 左右两张云床,分别坐着安知命和宁尘。 下方则是玳九和诸葛剑锋两位少祝。 夏沥泉等八名祭酒,落座最下首。 陈玄丘这个总巡是雍天子异想天开想出的职位,原本就没有他的位置。 陈玄丘逡巡了一下,走过去,在原本属于少祝玉衡的位置上坐下来,向各位同僚呲牙一笑。 众人冷哼一声,各自扭过头去。 谈太师可是见过陈玄丘在朝堂之上挤位置的“君子风度”的,一瞧这位仁兄故技重施,脸皮子不由抽动了几下,这小子还真是没皮没脸啊。 眼见大家都到齐了,谈太师清咳一声,道:“诸位,陈玄丘乃大王指定的奉常巡察七十二路总判官,盖因之前王青阳叛逆之举,致有大王创立此职,巡察纠风,查缉不臣。” 陈玄丘立即起身,向大家行了一个罗圈揖,热情地道:“承让,承让,今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自亚祝以下,众人冷眼旁观,各自不语。 陈玄丘不以为忤,客客气气地向大家行了一个罗圈揖,便回座坐下。 谈太师清咳一声道:“七八天前,宁亚祝府上出了一桩事情……” 谈太师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最后问道:“各位有何看法?” 安亚祝脸色一沉,道:“陈总判太莽撞了,我奉常寺敬奉的是天上诸神……” 陈玄丘立即截口道:“安亚祝慎言,我等百年之后,尽归地府。况且,奉常神律上所说的,是敬神奉神,并未言明是天界众神,那么,冥界众神是不是神?” 安亚祝懊恼地道:“自然也是神,可是……” 陈玄丘又截口道:“当日宁家这桩公案,已是谁也断不明白了,其结果,只能冤死了宁亚祝的长孙媳妇,唯有求助于冥界阴神,方能大白于天下。而冥府阴神送我归来时,却遭到袭击……” “何人袭击?” “青云州郭家少主郭竹。” “郭竹人呢?” “已经死了。” “渎神者既然已死,此案已经了结,陈总判抓了徐伯夷,这是不是牵连无辜呢?” “反对!太师大人,安亚祝这是误导性发问!” “反对有效!那么陈总判陈述你的理由。” “太师大人、在座的各位大神官们,郭竹向冥界阴神发起攻击后,冥界阴神曾委托本总判代他讨还公道。而当时,徐伯夷主动站出来,表示要和郭竹同进同退。郭竹拒捕时,徐伯夷也曾出手。” 玳少祝听了忍不住道:“徐伯夷不过是出于朋友之义,与郭竹站在一起,这是人之常情。徐伯夷并没有对冥府阴神发起攻击。” 陈玄丘道:“所以,在拿下徐伯夷后,本总判才没有杀了他,而是带回奉常寺,交予诸位大神官公议其罪。” 宁亚祝因为事涉自己家族,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便打圆场道:“我看,略施薄惩,赶出大雍,也就是了。” 宁太师深深地吸了口气,脸色凝重地道:“诸位,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徐伯夷纵然有所冒犯,冒犯的也是地府阴神。我们奉常寺,有没有义务去维护地府阴神的尊严!” 众神官一听,顿时怵然一惊,差点儿让陈玄丘给带沟里去,是啊,这才是重点。 他们可是靠着天界众神撑腰,这才成为神之代言,如果突然跑去维护冥界众神,触怒了天界众神,那不是把自己的根儿刨了么? 夏祭酒脸色凝重地道:“如此看来,愚意以为,我们奉常寺应该置身事外。不该处置此事。” 陈玄丘道:“各位,当日,是宁亚祝家出了一桩无头公案,本总判肉身入冥,相求于阴神。并且说明了本总判乃奉常寺神官,所为的是奉常寺右亚祝的家事。冥界阴神才慨然出手相助。 他受袭击后,更曾降下神谕,命我替他讨还公道。所有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我是奉常寺中人的基础之上,如果我奉常寺置身事外,各位是想告诉冥界众神,我奉常寺不当他们是神祗呢,还是我奉常寺不把冥界神祗放在眼中?” 神宫里顿时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谈太师才缓缓道:“这座神殿,可以隔绝一切神识的侵入,冥界众神也探知不到这里发生的一切,诸位可以畅所欲言。” “不如我们把脏水全泼到郭家,把徐家摘出去。可着郭家一家祸害算了!以我奉常寺的实力,只是一个郭家,却也不足为惧啊!” 陈玄丘听了不禁默然,这还真是畅所欲言啊! 一旦无所顾及,这些高高在上的大神官说话也是如此的直白,丝毫不加修饰。 “难!难呐!神祗不可欺,况且此事知者已众,哪有不泄露出去的道理?” “那怎么办?徐伯夷纵然有罪,罪不当诛,况且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我们可不可以得罪徐家,而是一旦替地府冥神出头,天界众神做何想法啊?” “太师,莫如咱们祈求神谕吧,看看天界神祗是何决断?” “对对对,这桩事看似简单,实则牵涉重大,诸位,不如我们祈祷于上天,求得神谕吧?” “好好好,正该如此,这才妥当。”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谈太师,谈太师看看众人,略微思索了一下,点头道:“也罢,这桩事看似简单,可是,最难预料的,就是天庭神祗是何反应,为今之计,我们也只有祈祷于上天了。” 谈太师说着,深深叹了口气,狠狠瞪了陈玄丘一眼。 都是这个混账!奉常寺现在风雨飘摇,内忧外患,够难了!他还要添乱。 陈玄丘一脸无辜,心中却好奇无比:要祈祷于上天了? 谈太师会不会系一条草裙,戴一顶插满羽毛的帽子,脸上涂得跟特种兵似的,手里敲一面手鼓,不停地抽筋呢? 就见谈太师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香气沉沉应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门。天地自然秽气散,洞中玄虚晃太元。灵宝符命,普告九天,干端坤倪,祈求神谕。弟子今有一事容禀……” 谈太师念念有词,声音不大,就见两只巨大的铜鹤吐出的青烟不再四散飘袅,而是如灵蛇般扭缠在空中,渐渐形成一道,突然攸然向上空一窜,仿佛穿透了神宫铜顶,笔直地射向了天空。 陈玄丘看得惊奇不已,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香……香蜜沉沉尽什么?老太师太也鸡贼,也不说清楚些,便叫我学了去,又能如何?” 那道青烟升空不久,“当”地一声响,千音磬不敲自鸣,一声清音沥沥,两只铜鹤之间,陡然升起一道青烟的烟幕。 烟幕渺渺,坐在上首和下首的众神官不管从这烟幕的哪一侧,都能清晰地看清上边显现的金色大字。 那金色大字自上而下,自右而左,一个个显现出来:“唯有天神,方为正神。淫祠不得建,邪神不当敬……” 众人正摒息看去,就见那青烟幕上就只这几个金色大字显现,然后便寂然不动了。 陈玄丘睁大了眼睛,下意识便想:“讯号有延迟?还是网络断了啊?” 他刚想到这里,就见那烟幕上的金字竟然一个个消失了,就像被人涂抹去了似的。 然后一个个金色大字再度显现:“天神、地神、人神、鬼神、诸教圣人,皆为神,此天地全神……” 众神官心头一震,这说法与方才显然有所不同,难道…… 众神官刚想到这里,那字突然又停了,片刻之后,又一一抹去。 众神官错愕不已。 陈玄丘看着,心中突然浮起一个大胆的念头,呃……不会是天上的那些位大神,也为了承不承认阴司众神的地位而纠结起来了吧? 又过片刻,那烟幕上又一个个浮现出金字来:“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者也。上帝以神道设教,故神实司乎善恶。夫天神为申,主引万物;地神为祗,主提万物。此神德之荡荡者,百姓日受而不知……” 这回一篇神谕写得洋洋洒洒,挥笔千言,却看得人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陈玄丘瞪大眼睛,仔细看了半天,才从那字缝里看出字来,满篇都写着四个大字“自己定吧”。 烟幕缓缓散去了,神宫里自谈太师以下,各位大神官都有点懵。 他们没想到,原本以为极简单的一桩事情,居然连天界众神都委决不下了。 天庭对地府,态度很微妙啊…… 陈玄丘捏着下巴想:“如今的地府只是草创,看来天庭也还不是铁板一块,这样的话,貌似我要对付天庭,又多了几分希望。” 谈太师终于从震撼中清醒过来,他神色复杂地看了陈玄丘一眼。 连他都没有想到,陈玄丘只是极牵强地利用了这桩案子,可是因为冥界众神的敏感性,如今就连上界天庭都含糊起来。 谈太师道:“咳!既然神谕降下,可由我等……自行决断。陈总判!” 陈玄丘忙离席而起,欠身道:“属下在。” 谈太师道:“此事,就由你来处治吧,且拟个如何惩处徐伯夷的办法出来,咱们大家再议。” 陈玄丘道:“属下遵命。” 安亚祝忍不住道:“太师,既然神谕也不置可否,我看,对徐伯夷也不必过于苛求,略施小惩,全了冥界众神的颜面,放他离去就是了。” 谈太师幽幽地道:“就算此时把他放了,徐家也还是会找上门来,不是一放了之就能解决的,莫如等徐家来了人再说,如此我奉常寺也能更主动些。” 安亚祝点头道:“太师思虑周全,属下遵命。” 谈太师叹了口气,只觉身心俱疲,遂道:“我奉常寺寺主一职悬之久矣,老夫身为太师,也不能常常兼顾。今日难得诸位大神官都齐了,不如大家再议议,这新任寺主的事!” ps:求点赞、月票!明天至25号,都是会啊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03章 抓阄不如比武 “选寺主? 这跟我就没有关系了。” 陈玄丘不会痴心枉想地以为自己一个初来乍到、正受各方排挤的人,能有亿兆分之一的可能,坐上那奉常寺主的位子。 更何况,他是卧底啊,卧底要是成了老大,那还要不要毁了这个组织? 很难为情的。 所以,陈玄丘掏了掏耳朵,开始安心做一个听众。 一讨论起谁当奉常寺主,谈太师也变成了听众。 因为他的身份很尴尬,他是奉常寺的精神领袖。 当然,这个精神领袖在第一代时,是真正的精神领袖,那时对奉常寺的影响力是真的大。 但是几代下来,不和奉常寺产生太多接触,奉常寺神官们的升迁、教导也跟他无关,这个精神领袖就成了一个摆设,影响力极小了。 这一次,要不是因为是奉常寺主参与谋反,只有他是平级,而且谈太师又在关键时刻大展神威,力挽狂澜,他都已经快被普通的奉常寺神官当成了一个普通的朝廷官僚,而不再认同他属于自己这个阵营了。 这种情况下,谈太师就只好成了一个会议的组织者。 他不好干涉太多。 他自己不可能跑来竞争这个奉常寺主,他支持谁,都有插手教务,安插亲信的嫌疑。 正因如此,所以新寺主直到如今还没选出来。 今天谈太师一说这一点,立时就有一位祭酒站了出来,夏沥泉。 陈玄丘发现宁亚祝、安亚祝、玳少祝、诸葛少祝全都岿然不动,积极发言的却是八位祭酒。 陈玄丘只一思量,也就明白了。 两位亚祝、两位少祝,这四位大神官,看来都是有资格坐上寺主之位的,可这种事儿又不好自己赤膊上阵,有些不方便他说、不方便他做的事,那就只能招揽几个打手,替他摇旗呐喊了。 这举动,与陈玄丘结交费仲、尤浑,招揽蜚蠊、马潇、沈洄大抵相似。 陈玄丘细细听下来,却发现,八位祭酒不吝赞美的,不是玳少祝,就是诸葛少祝,提到安、宁两位亚祝的竟是一个也无。 陈玄丘不禁暗暗了然。 安知命和宁尘两位亚祝,年纪太大了,纵然上了位,也没几年好活。 从公里说,他们上位,对于奉常寺的稳定与发展不利。 从私里说,这么个老大,捧上去没两年就挂了,有什么意思? 所以,八大祭酒必然选择两位少祝之一。 而对安知命和宁尘两位亚祝来说,他们已经是仅次于太祝的身份,再升也无可升,但再低也低不到哪儿去。 所以,他们没必要参与拥戴。 一旦自己表态拥戴了某人,而这人没有上位,那么自己反对的人最后做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处境会很尴尬。 而一旦自己拥戴的人上了位,于他又有什么好处? 他还是亚祝,升无可升。 因此,这两位老亚祝佛系的很,状似老僧入定,垂眉敛目,一言不发。 可是八位祭酒呢,陈玄丘从他们的对话中,也渐渐记住了他们的名字:夏沥泉、鬼弋翁、齐修远、桑织、崔岳、郑道、牙侯羽、李忆卿。 这八位祭酒,竟是前一半支持玳九,后一半支持诸葛剑锋。 两拨人各自历数这两位少祝的优点长处,一时争执不下。 这一幕,与前几次讨论并无不同。 谈太师眉头紧锁,满脸的不耐,知道这种局面,恐怕今天又要不了了之了。 忽然,谈太师头一抬,看到了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儿,正在悠闲地掏耳朵的陈玄丘。 谈太师顿时心中一动,这小子一向诡计多端,我奉常寺眼下的困局,或许他有办法? 谈太师忍不住清咳一声,制止了八位祭酒的激辩,微笑地道:“陈总判……”陈玄丘茫然抬头。 谈太师一脸和蔼,道:“陈总判,我奉常寺新任寺主,一直不曾选出。 现在呼声最高的,是玳少祝和诸葛少祝,两位都是年富力强、精明强干,神术也出神入化,确实不好抉择啊,不知陈总判可有主张,解决这僵局?” 陈玄丘心里“咯噔”一下子,老家伙想害我? 得罪人的事儿你推给我? 奉常寺还是没有寺主好啊,没有寺主,大家各行其是,才更方便我的行动。 陈玄丘想了想,哈哈一笑道:“属下刚刚来到奉常寺,对各位前辈神官还不太了解,所以,也想不出什么妥当的办法。 既然各位神官委决不下,而两位亚祝位高权重,不好轻率决态,那不如……”“不如怎样?” “不如来个不记名投票啊? 取两口鼎来,一口鼎内散落些黑白棋子,另一口鼎上覆以黑布,只留一孔,各位一一俯身弯腰,取一子握于掌心,再至另一鼎处投于孔内,事先定好玳少祝和诸葛少祝谁是黑子谁是白子,最后计数,数高者胜出。” 谈太师欣然道:“此计甚妙,来人呐,取两口鼎来,再拿一盒棋子来。” 很快,一切布置妥当,谈太师道:“本太师不参与投票,陈玄丘,你刚来奉常寺,刚刚也说,你对各位大神官还不熟悉,就不要参与投票了。” 这老家伙,过河拆桥啊!陈玄丘也不在乎,点头答应。 两位亚祝、八位祭酒便依次自一口鼎中取了棋子,握在掌心,到了另一口鼎前,将棋子从那小小一道口子投进去。 一共十个人,很快投完,一计数,很诡异,玳少祝和诸葛少祝一人五票。 众人看看两位亚祝,就连两位心情忐忑的少祝也不禁看了看他们,但二人老奸巨滑,神色如常,也看不出是谁投了谁的票。 陈玄丘尴尬地道:“呃……这个,投票人数若是单数,此刻便已决出胜负了,一旦人数为偶,就难免会偶尔出现这样的局面。 其实太师您也算是奉常寺的大神官啊,不如你也投上一票?” 谈太师神色木然,缓缓地道:“本太师此时参与投票,那与本太师指定,还有什么区别?” 陈玄丘摊手道:“这样的话,那属下也无计可就施了。 依属下看,我奉常寺奉有代天巡狩之责,其实每一个高阶神官,道德品行应该都是不差的。 而要巡狩天下靠的是什么? 难道是道德教化? 当然是神术功法啊,那不如大家就较量一个高下嘛,谁赢了,谁当寺主,大家也心服口服。” 玳少祝和诸葛少祝对视了一眼,目中均有不服之色,同时颔首道:“陈总判所言有理,属下赞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04章 算你狠 “这……” 谈太师眉头皱得老高,以前的奉常寺寺主,都是由上一任寺主指定的. 当然,老寺主也会事先征服众高阶神官的意见,务求做到多数人支持。 直接较量神术功法来选寺主…… 谈太师隐隐觉得,似乎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但这个例子由自己来开么? 踌躇片刻,谈太师道:“宁亚祝,放出风去,把较量神术以决寺主的法子传出去,看看寺里中高阶神官们是何看法。” 宁尘颔首道:“属下遵旨。” 谈太师道:“本太师公务繁忙,七天后再来寺里。到时,我要知道众神官的意见。” 谈太师说着,自云床上飘然而下,准备离开。 “太师且慢!” 陈玄丘一下子拦住了谈太师。 谈太师眉头一挑,道:“还有何事?” 陈玄丘道:“太师,你看,现在诸位高阶神官都在,属下呢,也正式到任了。我那办公的地方倒是不错,可是,我手里没人呐!属下是巡缉天下七十二路总判官,手底下没人,怎么办事呢? 玉衡少祝和汤唯少祝都叛出了奉常寺,可他们还有一些部下,并未跟他们同流合污一起叛逃啊,尤其是汤唯少祝,他升职日短,手底下大部分人手,都不曾被他带上邪途,这些人手,太师你看,是不是……” 陈玄丘一脸谗笑,学自费仲的本领,形神俱备。 谈太师仿佛一下子看到了费仲那个马屁精,不由得恍惚了一下,才道:“此事么……,本寺经过王青阳、玉衡两次变故,折损了许多人手. 所以,玉衡和汤唯的旧部,已被补充进了安亚祝、宁亚祝以及玳、诸葛两位少祝门下,已经没有人手给你了。” 陈玄丘一听,脸色吧嗒一下就摞下来了:“那不成啊!太师,这样子我在奉常寺怎么做事啊,诸位是不是对大王都有所不满啊?这不是难为我陈玄丘吧?这是对大王不满意啊,要是这样,那我干脆回朝廷去了,我就跟大王说……” “本太师只是说,玉衡和汤唯留下的人手,已经划拨到了几位亚祝、少祝门下,没说不拨给你人手听用!” 谈太师瞪了陈玄丘一眼,陈玄丘已经再度一脸的谗笑:“那就好,那就好,那……太师打算拨给属下多少人手?” “你要多少?” “怎么也得……三五十?二三十总可以吧?要不,十个八个也成啊!” 谈太师淡淡一笑,道:“七十二路总判?那本太师就给你天罡、地煞都凑满了,一百零八人,够了吗?” 陈玄丘大喜过望,长揖到地,朗声道:“太师如此扶持,玄丘感激涕零!” 谈太师点点头,对夏沥泉道:“夏祭酒,你来安排一下,调拨些人手,供陈总判驱策,名单回头报与我知道。” 夏沥泉拱手道:“属下遵命!” 当下散了会,陈玄丘回转自己的公房。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金色余晖余照入堂,就见只有恶来、季胜两兄弟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上,抻着脖子等他回来。 陈玄丘道:“妲己、茗儿还有娜扎呢?” 恶来道:“妲己姑娘说她娘说好了晚上给她煲汤喝,回去喝汤了。茗儿姑娘说师父正在讲道,惊见飞鸽传书就跑了来,得回去向师父告个罪。” 陈玄丘道:“那娜扎呢?” 季胜抢着道:“娜扎说,她现在太晚了不敢在外边晃悠。不然她爹也说,她娘也说,说她一个女孩子疯疯颠颠,吵得她真是要疯。她又不知道师尊你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也先回去了。” 陈玄丘听了吁了口气,一屁股坐在蒲团上,道:“也好,落个清静,听他们吵架,真累死了。” 恶来道:“师尊,我看过了,这么大的一处房子,都比我家整个宅子都大了,就只住咱们三个人呐?” 陈玄丘笑道:“当然不是,为师好歹也是奉常巡缉七十二路总判官,方才已经向寺里要了人,很快就会拨一百零八名个属下,前来本判处听用。” 陈玄丘刚说到这儿,就听大殿外一声清脆的唱名:“启禀陈总判,少羽宫三十六剑士,奉命前来报道!” 陈玄丘惊喜的一跃而起:“夏沥泉这么给力?改天还得送他一筐冻梨。” 陈玄丘带着季胜、恶来兴冲冲地跑出空旷的神殿,站在青玉石阶上往院中一看,就见三十六个白衣剑客,个个俱着箭袖短打,倒卷千层浪的绑腿、麻鞋,腰扎板带,背后一口长剑,剑穗腥红。 三十六个人,精神奕奕、龙马精神,一见陈玄丘出来,三十六名剑客整齐划一地抱拳,齐刷刷单膝跪地,异口同声地道:“拜见总判官!” 幸亏不是“拜见总舵主”,否则只怕很快就要拉风地挂掉了。 只是,这三十六名剑客的年纪…… 陈玄丘看着面前三十六名一水儿十二三岁的男孩,错愕地道:“你……你们就是夏祭酒拨与本判听用的人?” 头前一名少年振声道:“正是!” 陈玄丘慢慢吁了口气,问道:“你们……入寺几年了?” 还是那名少年大声道:“三至四年不等,一直在少羽宫习剑、淬意、修心、练体,今日方被拨出,调入总判府。” 陈玄丘暗地里把夏沥泉的八辈儿祖宗都亲切地慰问了一遍,脸上却挤出一副笑容,道:“好!你等都是少年有为,方才被简拔出来,归我总判府调用。 哈哈哈。好,很好,恶来啊,你带他们去,这殿前左右厢房,四人一间,安置他们。” 恶来一见这些人年纪比他还小两三岁,心中欢喜,忙跑过去,雀跃地道:“诸位兄弟,跟我来!” 于是,三十六名少年剑客排着整齐的队伍,斗志昂扬地跟着恶来走开了。 季胜欢喜地道:“师尊,我原还担心自己年纪小,帮不了师尊做事呢,原来奉常寺中的人年纪也不大,这我就放心了。” 陈玄丘干笑两声道:“有志不在年高,你们正是一张白纸的年纪,前途无量!” 季胜一听更加欢喜,摩拳擦掌地道:“那我也去帮忙安排那班兄弟吧。” 陈玄丘道:“好,你去吧。” 眼看着季胜跑远,陈玄丘怅立良久,才咬牙切齿地道:“天杀的夏沥泉,你存心整我是不是?嘿!天罡之数,三十六剑,却只是一群少年! 这七十二地煞,你又给我派些什么人来?如果是一群走不动道儿的老头子,我一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陈玄丘赌咒发誓地刚说到这儿,就听身后一声脆生生的声音:“启禀陈总判,春宫七十二姬,奉命前来报道!” 陈玄丘还没转过身子,就嗅到一阵淡淡幽香,不!不是一抹,而是无数抹…… 陈玄丘身子发僵,慢慢转过身去,就见大殿前的空地上,已然俏生生地站立着几十个采衣长带、云鬟绰约的女子。 她们一个个或步摇轻曳、或绾臂金环、或足系金铃、或蛮腰裸逞,分别拿着琵琶、洞箫、檀板、箜篌、筚篥、竹笙、陶埙、法螺、腰鼓等乐器,就像是敦煌飞天活生生地呈现面前。 陈玄丘张口结舌:“你……你们是干什么的?” 一个怀抱古筝的少女嫣然道:“属下们原本隶属奉常寺乐府春宫,专司神乐的创作与演奏,举凡我奉常寺有祭祀、宴请、册封、去世等重大事件,属下们均要前往演奏、舞蹈。今奉命拨入总判府,听候陈总判差遣。” 陈玄丘顿时眼前一黑:夏沥泉,算你狠,你这是逗我玩儿呢?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05章 错有错着 谈太师回到公署,才料理了几件公务,祭酒夏沥泉就叫人把他安排给陈玄丘的人员名单报来了。 谈太师看了名单先是一愣,仔细一想,又不禁微笑起来,对夏沥泉的处置,乐见其成。 谈太师可以说一半算是朝臣,一半算是神官。 他的神官属性,使得他不愿意外人插手奉常寺的事务,哪怕奉常寺有什么不对,奉常寺也可以自己解决,谁会喜欢一个外人来指手划脚?本能地就会有所排斥,这是人之常情。 谈太师正想把那名单放进抽屉,突然心中一动,便又把它袖了起来。 衙门关了门,谈太师骑马回府,稍事休息,便到了晚餐时间,黑白茗儿提前端坐桌前,等候父亲,虽然是分餐制,但二人一左一右,和父亲的餐桌靠的都挺近。 谈太师用了点餐食,便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在灯下看了起来。 白衣茗儿娇嗔道:;阿爹,这么晚了也不歇着,还要处理公事啊。 谈太师叹息道:;这是奉常寺中事,在公衙上不便处理,只好拿回来看了。 黑衣茗儿一听是奉常寺中事,顿时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父亲,奉常寺&amp;hellip;&amp;hellip;有什么事啊? 谈太师道:;哦,也没什么。陈玄丘已经荣膺本寺总判了么,为父还是很愿意扶持他一把的。离开奉常寺时,曾嘱咐他可以从奉常寺神官中选择一百零八人做他的下属,听他调度。 白衣茗儿一听,欢喜地道:;爹爹做的对,玄丘哥哥多不容易呀,他也是为大王分忧嘛,爹爹要多帮助他才是。 谈太师道:;哎,年纪大了,眼力不行了,月茗啊,你帮为父念念这名单。 谈太师把名单递给黑衣茗儿,黑衣茗儿便展开名单念了起来。 那上边有该员所属原来的地方,姓名,年龄,黑衣茗儿先念的是那些少年名单,这还好些,待到了后边,尽是些十六、七八的少女,黑衣茗儿越念脸色便越难看。 谈太师一边用膳,一边听着,见她迟疑,故意道:;念呐!念完了? 白衣茗儿期期艾艾地道:;阿爹,你&amp;hellip;&amp;hellip;你怎么派了这么多女神官听他使唤啊? 谈太师笑道:;哎,为父何曾替他指派什么。为父可是有言在先,奉常寺中中低阶神官,但凡可以调动的,听凭他选拔。呵呵,你莫不是觉得这些神官太年轻?陈玄丘自己年岁也不大么,他自然不愿意调拨年岁大的神官到他麾下,无妨,无妨。 谈太师摆摆手,道:;月茗啊,继续念啊。 黑衣茗儿板着脸道:;不用念了,后边还有三四十个,全都是出身春宫乐府,全都是十六七岁,全都是能歌善舞的姑娘。 谈太师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故作淡定,微微蹙眉,疑惑道:;乐府那些姑娘,习的都是礼乐,歌舞技艺固然出色,可是并不会神术本领啊,她们调去总判府,能做什么?这位年轻人的想法,真是叫人猜不透啊。 用完了餐,谈太师拿餐巾拭了拭唇角,双手往身后一背,悠悠然走开了。那一纸名单,就被他遗忘在了桌子上。 黑衣茗儿冷哼一声,道:;这个家伙,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啊!他调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女神官到他麾下做什么?那些女子根本不懂神术。 白衣茗儿道:;姐姐,咱们去问他。 黑衣茗儿瞪了她一眼,道:;你问什么?你又以什么身分问他? 白衣茗儿一愣,迟疑地道:;这个&amp;hellip;&amp;hellip; 黑衣茗儿银牙一咬,道:;明儿咱们去他的总判府看个究竟,他要是跟那些神女眉来眼去,勾勾搭搭&amp;hellip;&amp;hellip; 白衣茗儿道:;怎么样? 黑衣茗儿道:;咱们就去找妲己,让她给大王上一本,参他。 白衣茗儿一听,顿时苦起脸儿来。 黑衣茗儿瞪了她一眼,道:;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他不学好,你还心疼他呢? 白衣茗儿苦着脸道:;不是,我是觉得,大王和他一个鼻孔出气,只怕不会惩罚他。 黑衣茗儿想了想,道:;也是。不管了,咱们先一探究竟,再想想如何是好! &amp;hellip;&amp;hellip; 次日一早,陈玄丘就起了。 他提着剑走进后院儿,就见满院子莺莺燕燕、群雌粥粥,很多还未梳妆,身着小衣、秀发披肩,杏眼朦胧,捧着盆儿,那春睡方起的风情&amp;hellip;&amp;hellip;这还练个鸟剑! 陈玄丘灰溜溜地去了前院儿,打算走几趟拳,就见一群半大小子也在院中洗漱,嘻嘻哈哈,打打闹闹,还有泼水撩水的,这还练个鸟拳。 陈玄丘没精打彩地回了大殿中坐下,想练习一会观想吐纳,结果一阵串堂风过,飘入鼻端的便是胭脂水粉、女儿香气,风儿一停了,便有后院的娇声莺语、前院的嘻嘻哈哈,这还练个鸟气! 这样子不行啊!不但干不了扳倒奉常寺的大事,还会被人看我笑话呀! 陈玄丘蹙眉思想,突然心中一动:说起来,这奉常寺也是可怜人,被上界天神出卖了还不自知,还在忠心耿耿为天庭卖力。 我要扳倒奉常寺,是为了解除天庭镇压人间之力,并不是以杀光奉常寺中人为目的。这些少年年岁还小,那些女子学的只是礼乐,不算奉常寺的重要神官,而我又确实需要人手,不如,我把他们真正收入门下,教他们些真本事,成为我的得力臂助。 想到这里,陈玄丘精神大振,立即唤道:;恶来、季胜! 恶来和季胜应声出现,并肩而立,拱手道:;师尊。 陈玄丘道:;为师要入定一段时间。恶来去前院,季胜去后院,通知天罡地煞诸弟子,半个时辰之后,齐聚殿前,为师要训话! 恶来和季胜拱手道:;谨遵师命! ;诶,回来! 陈玄丘望着他们,诧异地道:;你们梳洗怎么这么快,几时起的? 恶来抹了抹脸儿,弹飞了一块眼屎,愕然道:;师尊说梳洗什么? 陈玄丘摆手道:;没事了,去吧。 恶来和季胜刚走,陈玄丘闭上双目,意识一沉,已经进入葫中世界&amp;hellip;&amp;helli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06章 都干点正事 葫中世界,东望海。 这片海域,现在算是敖鸾的道场。 敖鸾把这里定名为东望海,意即不忘出身,她本东海龙女的意思。 那些被独眼龙王送进葫中世界的少年们,现在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十几个年头,在龙母敖鸾的指引下成长很快,个个都拥有了一身不俗的本领。 此刻,他们就站在沙滩上,一个个用翠绿的深海植物叶子做成的战裙系在腰间,裸露着结实有力的胸膛。 在他们后边,是密密匝匝的水族战士,有些与外边世界中的水族相似或相同,还有一些,则是这一方小千世界自行演化出来的新品种。 敖鸾细腰长腿,性感修长,半身战甲,威风凛凛。 在她旁边,则站着鬼祖七音染。 七音染大声地喝道:“我们的口号是?” 众小龙和众水族齐齐攘臂高呼:“大道已死,天道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七音染道:“很好!大道,就是陈玄丘,他身为这一方世界之主,却不为这一方世界谋福祉,这样的大道意志,要他何用? 我们以后,只认天道意志,只认吉祥圣人。 你们要苦练神通,要多多招兵买马。 自你们进入这一方世界开始,待一甲子期满时,我们就起兵反了……”“喀喇喇……”一道旱天雷突然炸响,这是吉祥在向七音染传讯,七音讯一呆,慌张地道:“快快快,快钻进海里去,谁也不要露面。 陈玄丘来了!” 那些普通的水族根本不知道陈玄丘为何物,只是在七音染的洗脑之下,认为那是极可怕的一个大魔头,是与他们慈祥的天母吉祥相对立的黑暗之神。 方才他们还意气风发,要与大魔头陈玄丘一决生死,此时见冥祖都慌了,一个个顿时吓得肝胆欲裂,争先恐后跟下饺子似的就往海里跳去。 有些七音染争取到门下的山中异兽昏头昏脑的也要往海里跳,被七音染一声大吼:“昏了头啦,你们学过辟水法么? 快往山里去。” 这才清醒过来,一个个疯也似地向山里逃去。 天道圣母的宿敌,大魔头陈玄丘来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七音染整理了一下仪容,一瞧旁边的敖鸾,咦? 怎么衣服比方才还少了两件,一双浑圆修长、粉光致致的大腿更暴露了。 一时间七音染也没想那么多,只当她也是惊慌之间弄丢了衣服,忙安慰道:“不要怕,我编那些话,是吓唬那些傻瓜的,陈玄丘这人挺好说话。” 敖鸾嫣然一笑,露出一口贝齿:“七音姐姐说的是。” 七音染一听,把胸一挺:“走,跟我去见他,有什么事,我担着。” 七音染腾空而起,敖鸾紧随其后,二人腾云驾雾,直往世界之树下赶去。 世界树下,吉祥一袭白衣,皎如明月,只是脸儿微晕,透着嫣红,正与陈玄丘对面而立。 “你……你来了呀……”吉祥期期地说着,越是想平静,心情越紧张。 陈玄丘见吉祥闪烁着目光望向自己的双手,不知道她是因为紧张才回避自己,只当她是见自己空手来的,不由得一拍额头,歉然道:“啊!实在对不住,我真的太忙,忘了带吃的。 嗨,我总这么说,恐怕你都不信了。” “不不不,我信你……”陈玄丘执起吉祥的手,见她乖巧的样子,怜意大起,摸摸她的头道:“我保证,下次再来,一定给你带好吃的。” 吉祥微笑起来,轻轻“嗯”了一声。 陈玄丘略一犹豫,又道:“还有件事,本来不该现在告诉你,因为我不知道能不能办到。 不过……”吉祥讶然道:“还有你办不到的事? 哦,对了,在另一个世界,你可不能像在这里一样随心所欲呢。” 陈玄丘道:“是啊,所以,我才没有把握,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告诉你。” 吉祥好奇心浓得跟猫爪子挠着似的,急问道:“究竟什么事呀?” 陈玄丘道:“我在想,让你去往我那个世界的办法。” 吉祥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颤声道:“可以吗? 真的行吗? 我……我可以去你的世界?” 吉祥最大的遗憾,就是只能局于这一方世界。 虽然,这个世界已经足够大,这个新生的世界充满了勃勃生机,每天都在诞生新的生命、新的事情,和她以前千万年的枯躁的发疯的时候相比,简直就是美不胜收。 可是,她的男人在那一个世界啊,既便他可以来到这个世界,吉祥还是充满了遗憾,她不能出去,这份关系便永远无法摆到一个平等的位置。 她只能等在这里,像现在这样,他要来便来,他若不来,吉祥纵然在这一方世界可以做到一切,也只能幽幽等待。 陈玄丘道:“我正在奔着这个方向去啊,不然我为什么这么忙。 等我办成了想做的事,也许,我就能把你带出去。” 吉祥喜悦的眼中泛起了泪花儿:“太好了,那要多久?” 陈玄丘道:“不会太久,如果我办得成,最多一两年,如果办不成,一百年也没用。 所以,最多两年……咦? 这里边的时间不一样的,最多……七百多年。” 吉祥破啼为笑,连连点头:“没关系,没关系,我能等,才七百多年嘛,和我之前独自一人无数万年的境遇相比,这希望太快了、太近了!” 陈玄丘听得怜意大起,忍不住将她拥进怀里,吉祥被陈玄丘一抱,一颗芳心忍不住砰砰地跳了起来,好似要跳出腔子似的。 吉祥把头埋在陈玄丘的怀里,看到自己胸前似玉碗倒扣,两颗完美的水滴状酥乳,和七音姐姐那能噎死大嘴怪的大白馒头一比,顿时自惭形秽。 “我男人……不会嫌弃吧?” 吉祥心虚地仰起脸儿来,那小小的嘴唇,嫩若杏脯儿的唇瓣,如花儿一般的俏颜……就在这时,七音染和敖鸾双双赶到。 有些事是天生的,不用人教,比如害羞。 吉祥正在期待发生些什么,顿时羞不可抑,连忙放手退了几步。 敖鸾有些尴尬,敖大小姐做为龙族第一美人儿,一向心高气傲,何时干过这种棒打鸳鸯、搅人好事的事儿来? 她窘迫地站在那里,一双修长结实的大腿交叉绞缠在一起 ,都快拧成麻花了。 人家污妖女王脸皮就够厚,她面不改色,妙眸一转,笑盈盈地就迎了上去,步姿婀娜,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哟!玄丘弟弟来了呀? 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我们吉祥妹子啦?” 陈玄丘苦笑道:“无事不登……紫金葫。 实不相瞒,我还是因为有事,才来的。” 七音染脸色一变:“不是又要拉我入冥吧? 有完没完,我不去。” 陈玄丘道:“那倒不是,我是要送些人进来,先跟你们打声招呼。” 七音染惊讶道:“送人进来,送什么人?” PS:这开会期间见缝插针,插的还挺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07章 师徒缘 吉祥方才听陈玄丘说了,正在想办法让她能出去,此时正欢喜的不得了,陈玄丘的事,她比谁都上心,马上拍胸脯道:“没问题,你送多少人进来都没问题,我们帮你照顾。” 陈玄丘道:“光是照顾还不成,你们还得帮我调教。 这些人,和敖鸾妹子帮我训练的那支奇军不同,他们是需要随时可以离开的,所以我才来跟你们先打声招呼。” 陈玄丘刚说到这儿,就听遥遥一个声音传来:“霸下感应,上主驾临,惶恐之至,急急前来拜望,恭候上主差遣。” 七音染道:“这个老王八,耳朵倒尖,你别理他。” 陈玄丘道:“霸下,你来的正好,过来。” 七音染气极,这个混蛋,太不给我面子了,一定得反了他。 霸下不曾想陈玄丘真要见他,登时大喜过望,他不敢飞翔于空,步行而来,到了陈玄丘面前,毕恭毕敬站定。 可是,稀奇的是,他身边竟然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双瞳澄澈,宛如泉水,是个叫人一看便心生欢喜的女子。 尤其是她唇边,还有一颗精致小巧的美人痣,更增俏皮。 七音染一见,心中顿时警铃大作,霸下想干什么,为什么带了个小美人儿来,他从哪找来的,意欲何为? 那小姑娘性情天真,她还是头一次来到远远看过不知多少次的世界之树,好奇之下,看了又看,东张西望。 但是此时到了树下,忽然一扭头看见陈玄丘,小姑娘顿时呆在那里,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陈玄丘,一瞬不瞬。 霸下向陈玄丘欠身道:“上主,霸下正携小女龟灵游赏山水,突然感应到上主降临,生怕怠慢了,急急赶来,便把她也带了来,还祈上主恕罪。 龟灵,还不上前见过上主,龟灵?” 霸下有意把自己这个最漂亮的女儿引荐给陈玄丘,万一能讨了陈玄丘的欢喜,他在这葫中世界的日子便好过的多。 不然的话,吉祥乃是天道意志显化,有些无为而治的感觉,凡事顺其自然,反而好相处。 可是七音染就不然,敖鸾也不然,她们一个冥祖,一个龙母,其实不管是在葫外世界,还是在这葫中世界,都比不了他这个妖祖。 可是,忌惮二女可能和陈玄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他就只能屈居其下了。 明明他实力最强,他门下弟子最多,这让心高气傲的霸下如何能忍? 此时一见女儿有些发呆,霸下可急了。 众人听霸下介绍那是他的女儿,都向龟灵望去,就见那钟灵毓秀、慧黠灵动的少女定定地看着陈玄丘,突然眼中涌出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儿,扑簌簌地流下来。 霸下惊了,急急道:“龟灵,女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龟灵举袖拭泪,可那泪如泉涌,如何止得住。 她泣声说道:“女儿不晓得,女儿见了上主,就是想哭,呜呜呜……”霸下心中大悔,这女儿是他最疼最宠的一个,原想着陈玄丘是这一方世界之主,人又生得俊秀无双,女儿跟了他那是再好不过的良人,所以虽有卖女求荣之感,倒也能够接受。 不想,女儿一见陈玄丘就吓成这样子,霸下心疼女儿,只好哄道:“罢了罢了,上主恕罪,霸下把小女送离此地,再回来听候差遣。 龟灵,快走。” 霸下扯着女儿小手就想把她送走,却不想龟灵一下子挣开了他的手,快步跑到陈玄丘面 前,卟嗵一声跪倒在地,前额膜拜在陈玄丘靴前,号啕大哭。 陈玄丘也不知道为什么,甫一见这少女,心弦便是一颤。 此时这少女跪倒在他膝下,哭声好不凄切,陈玄丘竟是心中一悲,目中隐隐泛起泪光。 他下意识地蹲下身去,伸手轻抚龟灵的脑袋,柔声道:“莫要哭,莫要哭,你有什么委屈,我会给你做主。” 少女叩头,泣声道:“多谢上主。” 陈玄丘摸摸她的头,把她拉了起来,鬼使神差地对霸下道:“我与令媛有缘,我想收她做个弟子,可以吗?” 霸下一呆,这跟他的预案貌似不太一样啊? 不过,亲传弟子啊!大道意志的亲传弟子啊,那有啥不行的? 霸下双腿一突突,差点儿激动的替他女儿跪下,忙不迭道:“龟灵,这是你的莫大福分,还不叩见你的恩师。” 龟灵马上跪下,规规矩矩、极其自然地行了三叩首的拜师礼。 吉祥、七音染、敖鸾只看的目瞪口呆。 她们倒没怀疑陈玄丘别有所图,生我者父亲,教我者师父。 投师如投胎,很多宗门一旦投师,师徒的关系还要大于父子母女,如果发生什么苟且之事,那是有悖人伦的。 陈玄丘如果垂涎这少女的美色,绝不会提出收她为徒的昏招,可是……他怎么突然生起收徒的雅兴了? 他才多大,这就考虑衣钵传承了? 陈玄丘微微一笑,扶起龟灵,心想人家本是霸下之女,说起来若回到自己的世界,便连自己也不是霸下的对手,如今却收了人家的女儿为徒,能教她些什么且另说着,这见面礼可不能轻了。 恶来、季胜虽也被他收为弟子,但二人尚未习练高深本领,赐宝便害了他们,毕竟怀璧其罪。 可这小姑娘是霸下的女儿,不用问,天生就有神通在身,却不能不意思意思了。 可是,身上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宝物给她? 陈玄丘神识内敛,往纳戒中搜寻一圈,便举手道:“剑来!” 他此番是以神识入葫中世界,虽对葫中世界中人来说,他仍如实体。 甚至他若在这一方世界同时显化出几十个自己,那每一个自己,别人接触着,都会和真人一样。 但是他葫外世界的东西,却是不曾一起携带进来。 所以,他一扬长,便从葫外世界纳戒之中,把那一口剑取了过来。 天雷地火剑!这口剑不但犀利无匹,而且剑一挥动,可勾动天雷地火,端地是一件天上神仙也要垂涎的法宝。 陈玄丘也不知道东夷王白泽从哪儿搞到的这把剑,送了给他儿子,却被自己夺来。 (小师弟无名幽怨地望着大师兄:是我,是我,还是我!)这剑无疑是一件极其罕见的宝贝,在霸下眼中,也不是一件轻贱之物。 可是不知为何,陈玄丘用着却不甚顺手,他总觉得,他是喜欢用剑的,但这口剑,却不合他的脾味。 再加上,一见龟灵这小女孩儿,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之意,便把这剑送给她了。 霸下曾是白泽的客卿,自然认得此剑,登时大喜,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陈玄丘对他女儿的看重哇!龟灵乖巧地接剑,谢过师父,便提剑一转,站到了陈玄丘背后,开始执以弟子之礼了。 陈玄丘见她如此乖巧,心中更是欢喜,微笑地看她一眼,这才转向七音染、敖鸾、霸下三人,道:“我有一批人要送进来,分别托付于你等三人,他们可拜于你等三人门下,你等要悉心教授点拨,来日我有大用!” 陈玄丘看了吉祥一眼,道:“他们,关系到我对吉祥的一个承诺能否实现,务必用心!” 这句话一说,就不用陈玄丘再管了,吉祥做为这一方世界的老天爷,一定会日日夜夜盯着他们,绝不许他们懈怠了!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08章 打造杀手锏 陈玄丘把那一百零八人的来历说了一遍,葫中三祖顿时生起同仇敌忾之心。 外敌当前,陈玄丘当然是自己人。 霸下道:“上主放心,那三十六个男娃儿,就交给霸下了,我定把他们教授成才,以供上主驱策。” 七音染拍胸脯道:“那七十二个女孩儿都给我吧,我正好手底下没什么可用的人手。” 敖鸾笑吟吟地道:“那七音姐姐该多操劳,不如让妹妹分担一半。” 七音染道:“哎,你有那么多的小龙要调教,哪里忙得过来。” 敖鸾道:“他们来到这葫中世界已十余年,我能教的都已经教了,剩下的就靠他们自己苦练,正好有了经验,调教这些女子也不为难。” 七音染道:“我空为冥祖,这世间第一批生灵生命都很悠久,偶有战死病死的,因为是第一批先天生灵,神智还不完全,浑浑噩噩,不好使唤,正缺人手。” 敖鸾微笑着,眼睛眯成了勾魂摄魄的一条丝线:“七音姐姐,这批人手,是上主要用的呢,可不能常留冥界供你驱策。 再者,你身为冥祖,已是女子身,冥界阴气重,如果放入一批阴神皆为女子,恐怕阴盛阳衰,凡夫魂魄入了地府会吃不消呢。” 陈玄丘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用争了,七十二个少女,你们一人一半,来日我倒要看看,你们谁调教的最好。” 听了这句话,七音染和敖鸾对视了一眼,眸中战意凛凛,塑料姐妹情啊,实在不堪一击。 吉祥听了有些失落,幽幽地道:“人家倒想帮你,可惜人家的本事乃是执掌天道,也教不了人什么。” 陈玄丘道:“谁说你便无用了? 最最紧要的一件事,正要你帮忙。” 吉祥一听欢喜不禁,雀跃道:“什么事,你说你说,我一定帮你做到。” 陈玄丘道:“这葫中世界,是我最大的底牌,轻易泄露不得。 可我又需时常调那些少年少女出去,这葫外一日,抵得葫中一年,如果我十天后唤他们出去,可不就长了十岁? 必然叫人生疑。 所以,对我放入葫中世界的这批人族,需要你动用天道之力,对他们赋予特殊的能力,可将其形貌生长,放缓到与外界持平。” 七音染听了羡慕地道:“我等当年修行,不知付出多少辛苦,能抢在天年将尽前证道,才能延年益寿。 这些少男少女,却等于……如果他们本来能活七十岁,这一回便等于可活两万多岁,便是蠢到了极点,也能修成大神通者了。” 吉祥笑道:“也好,这葫中世界,凡所诞生第一种生物,皆可称祖。 而称祖者中,唯有已拥有灵识者,方证大道。 所以,迄今真正的圣祖级人物,不过霸下、七音姐姐和敖鸾三人。 本来你就是人族,所以人族再有人来,已称不得祖,未免亏待了他们,我将福泽分赏于他们,使他们成为这方世界第一批天人,拥有长寿之体,也算合乎天道。” 一切说妥当了,陈玄丘便道:“既如此,我就回去了。” 他看了吉祥一眼,歉然道:“下一次,我一定早些来。” 吉祥莞尔一笑,道:“我想开了,在我看来,你一别经年,可对你来说,实际上才只过了十天八天,也怪不得你。 如果,真能如你所说,有朝一日……所以,便暂时不能经常相见,也没什么。” 陈玄丘听了这样乖巧的话,不禁揉了揉她的头。 吉祥一头秀发披散,并不簪以珠玉,被陈玄丘揉成了鸟窝,吉祥却笑眼弯弯,说不出的妩媚。 一旁七音染暗自羡慕,虽然我一口一个吉祥妹妹,可实也不敢对她有太过放肆的行为,放眼整个葫中世界,也只有陈玄丘才有这样的资格了。 陈玄丘神念一闪,回归本体,睁开双眼一看,大殿前人群攒头,莺燕叽喳,三十六名少年肃立如林,可那些姑娘们的嘴巴却不闲着。 而他面前,季胜正拿了一截草梗,看那样子,是要撩他鼻孔,看他睁眼,急忙把手背到身后。 陈玄丘瞪了他一眼,清咳一声,道:“都静一静!” 大殿上顿时一肃,陈玄丘从蒲团上站起,看了看三十六名剑士,很是欣赏。 他们年纪太小,本领也没习得多少,只是刚刚奠基,确实不堪大用,但是纪律性甚好,这样一批好底子的少年人,若在这人间,怕不得穷二十年之功,才能把他们调教成长。 但是,夏祭酒注定要失算了,却不知道他另有神通。 陈玄丘道:“我奉常寺,代天巡狩,向来唯我独尊。 可是,就在去年,我奉常寺寺主,却背叛了奉常寺,更有一批了不起的神官,因为信念不同,叛出奉常寺,这两件事,对我奉常寺的威信打击甚大。 如今,大王委任我为奉常巡缉七十二路总判官,目的就是扫清寺内一切不法,整顿寺务,使我奉常寺仍能傲啸天下。 我,特意向谈太师请求,把你们调了来,虽然谈太师觉得该调给我一批成年神官,但我坚持,因为,我觉得你们心性最纯洁、志气最高远,你们,将比任何人,都更胜任这扫清邪秽、荡涤人间的大神官!” 众少年只听得热血沸腾,纷纷抱拳,异口同声地道:“谨遵总判官号令,甘为奉常寺效死!” 陈玄丘道:“好!既如此,我决定,送你们进入一处洞天福地修行,那里拥有速成之法,可保你们在半个月一个月内,便能成为不逊于寺中许多成年神官的本领。” 众少年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有这样的事? 陈玄丘道:“尔等意下如何?” 众少年喜不自禁,纷纷道:“任凭总判官处置。” 陈玄丘把脸一沉,道:“但我有言在先,一旦你们答应了,从此生死操之我手,一生一世唯我是尊,你们能做到么?” 这些少年也没多想,纷纷道:“能做到。” 陈玄丘哈哈一笑,道:“好!” 他把袍袖一挥,一团紫雾喷涌,旋即一收,三十六名少年剑士攸然不见了人影儿。 一个春宫少女惊叹道:“呀,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袖里乾坤? ’”陈玄丘瞟了她一眼,道:“你会什么神术?” 那少女脸儿一红,摇摇头道:“属下习的是礼乐,不会神术。” 陈玄丘点点头,道:“你们隶属春宫,那么还有夏宫、秋宫、冬宫了?” 那少女道:“是,四宫原由四位少祝分别统辖。 春宫掌礼乐,夏宫掌寺务,秋宫掌督察,冬宫掌律法。” 陈玄丘道:“哦? 汤唯汤少祝,应该就是掌管冬宫吧?” 那少女道:“正是!玉衡玉少祝,掌管的是秋宫。” 旁边一个少女道:“总判,雎雎儿,他们已经叛出咱们奉常寺了,不该再以少祝称呼她们才是。” 陈玄丘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被如此俊俏的一个男人盯着,不禁俏脸儿一红,微微垂首道:“禀总判,属下叫泺妤。” 陈玄丘点点头道:“泺妤,你能爱憎分明,自然是好。 不过,玉衡和汤唯,不同于王青阳一党,虽说我们走的道不同,但他们毕竟不曾做过有害于奉常寺的事。 而当初,他们在奉常寺中,司掌最重要的两宫,还是做了很多好事的。” 泺妤心悦诚服,道:“总判说的是,属下茅塞顿开。” 雎雎儿横了泺妤一眼,心道:“你柔塞顿开个屁,就是变着法儿跟总判大人搭话罢了。 总判大人可是主动跟我说话的呢。” 陈玄丘道::“你等,皆为春宫弟子,执掌礼乐。 虽然春宫为四宫之首,但是,你们于寺中的作用,实则有限的很。” 泺妤不服气地道:“属下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陈玄丘道:“我需要的,是你们能上天入地,取人首级于千里之外。” 雎雎儿讶然道:“那不是冬宫神官的本领么?” 陈玄丘傲然道:“我这总判,内外皆管。 我这总判府中人,自然也要凌驾于四宫之上,要有傲啸群雄的大本领。” 陈玄丘这样一说,众女神官们顿时也激动起来。 “总判要教授我们神术吗?” “我愿意!” “总判,我也行!” “我不怕吃苦,总判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停停停……”陈玄丘总算压制住了众女神官们的七嘴八舌,道:“不过,规矩我方才已经说过了,你们如果想学,那么你们就要和方才那些少年一样。” 其实,这些人只要一进了葫中世界,打下葫中世界的烙印,生死就操于陈玄丘一念之间了。 但是,陈玄丘还是想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 这葫芦已经失去了主动摄人的能力,如果有人心生抵触,他便无法把对方摄入其中,这毕竟不是真的“袖里乾坤。” 众女神官又是纷纷答应,陈玄丘见状,这才大袖一挥。 大袖一挥,只是障眼法儿,真实的作用,却在于那葫中紫雾。 随着那紫雾乍现乍隐,七十二名美少女也不见了踪影。 恶来和季胜只看得羡慕不已,恶来道:“原来师尊有这么大的本事,师父,我也想学习神通道法。” 陈玄丘道:“你们再走了,我就无人可用了。 你们还是留在我身边,为师亲自点拨你们。” 恶来和季胜一听大喜,连忙恭敬答应。 就在这时,院中传来一声呼喊:“玄丘哥哥!” 随后,突击检查的黑白茗儿便同时掠进大殿,一瞧大殿上只有陈玄丘和恶来、季胜师徒三人,两个茗儿便是一呆。 白衣茗儿左右顾盼一阵,道:“咦? 听我爹说,拨了人给你听用啊,怎么大殿上这么空旷?” 陈玄丘对恶来和季胜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说出那些人的去处,走上前去,淡淡答道:“哦,你说那些人啊,呵呵,奉常寺中人对我有些排挤,太师虽有心照拂于我,奈何其他大神官却看我不惯呐,调了些派不上用场的人来,我看着心烦,随便找了个点事儿,把他们打发离开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09章 封闭的院落 白衣茗儿道:;玄丘哥哥,你现在是奉常七十二路总判,那你会去诸国巡视么? 陈玄丘道:;去是要去的,不过不是现在,在我看来,最大的问题,还是在奉常寺。只要这里兵强马壮,没有内部掣肘,那么外部纷争也就不足为惧。 黑衣茗儿赞道:;不错!只要奉常寺足够强大,自可弹压四方。就像上次奉常寺之变,我爹来了,三拳两脚就把事情解决了,可见,绝对强大的武力,才是根本。 陈玄丘欣赏地道:;在有些地方,未必。但是在这个凭着一己神通就可以翻天覆地的世界里,这却是合理的。 黑衣茗儿一拍剑鞘,道:;我这剑,只是一柄凡铁,但是注以白虎庚金剑气,便无坚不摧,你有什么事情,若是人手不足,只管跟我说,我帮你。 白衣茗儿听了,忙道:;我会炼丹呢,你想救什么人,或者不小心受了点伤,就只管跟我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儿,我就能救。 陈玄丘笑道:;好。我正要在这奉常寺中走走,你们比我熟悉这里,陪我一起去看看吧。 五人说着,便出了总判府,一路信步走去。 夏沥泉一直等着看陈玄丘的笑话,见他伴着黑白茗儿,身后跟着恶来季胜,谈笑自若,未免有些失落。 不过倒也因此放下心来,此人对于给他派去一些根本用不上的人手如此不在意,看来在奉常寺,也不想搞出什么阵仗啊。 陈玄丘等人沿主路行动,走到一半,看见祭酒鬼弋翁和桑织被一群中年和老年黑袍神官包围着,正在那里吵吵嚷嚷。 ;如果是比武较技,以决寺主人选,那么我们人人都有权参加啊。鬼祭酒,你说荒唐是什么意思? ;就是,难道说我们修行不够虔诚?桑祭酒,你们得向太师反映一下,既然要较技定寺主,那就该公平一些,但凡有志于寺主一职的,人人都可参加。 ;我同意! ;我附议! ;我要参加! ;你们不要吵,快去各自修行,我们会向太师反映的,但是,你们真觉得自己有机会击败诸葛少祝或者玳少祝。 ;呵呵,如果是玉少祝、汤少祝,我自愧不如。诸葛少祝么,他以剑入道,也不好惹。但是,既然玳少祝也能成为候选寺主,我为何不行? ;就是。 陈玄丘淡淡一笑,乱的好!这就开始乱了,你们折腾去吧,待我一切准备停当时,最好你们仍旧乱着。 白衣茗儿听了,突发奇想道:;他们要比武决寺主?玄丘哥哥,你为什么不参加呢?就凭你性命双修的本领,我觉得,你大有机会夺得寺主之位啊。我看,你比当初的汤唯师兄一点不差呢。 黑衣茗儿道:;我自白虎庚金剑气大成,自问本领已不在汤师兄之下。但是,玄丘大哥,就凭你在东夷已能力搏神龙的本领,我看,比我还要强些。你要夺寺主,机会很大。 陈玄丘摆手道:;哎,对奉常寺很多人来说,我是个外人呐,现在看我还有诸多不惯,去争寺主,他们怎么会答应? 恶来听了,眼珠微微一转,悄声对季胜道:;你跟着师父,我去替师父报名。 季胜大喜,连连点头。 恶来便故意放慢脚步,落在后边,趁陈玄丘不注意,折身跑了过去。 鬼弋翁和桑织刚从神官人群中挤出来,恶来便气喘吁吁地到了:;我替师尊报名,我们总判府也要参加以武决寺主! 鬼弋翁一呆:;总判府?陈玄丘?他才来寺里几天,有什么资格争寺主。 恶来傲然道:;就凭我师父一身本领,强你千百倍。 鬼弋翁气极反笑:;小子,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桑织道:;好,为了以示公平,我们会把你师父的意思也禀报大神官裁断的。说着,他也忍不住笑起来。因为他根本不觉得,陈玄丘有资格、有能力竞争寺主之位,也根本没希望成为寺主。 恶来得了这句话儿大喜,忙又飞也似的跑回去。 陈玄丘眼看到了九碑林,白衣茗儿道:;玄丘哥哥,你以后要常住奉常寺里了么? 陈玄丘摇摇头道:;寺中修行清苦,我终究是入世的,以前在山上苦惯了,可不想再吃那苦。只是刚刚到任,想摸清情况,才在这里住两日。 茗儿听了心中欢喜,去陈玄丘府上,比到这里自在,她爹是太师,在这里总像是有许多双眼睛盯着她似的,不自在。 陈玄丘曾经来过这里了,带着黑白茗儿和季胜恶来又逛了一遍,听说妲己以前就住在这里,茗儿在林中信步游走,发现也不过就那么大的一块区域,连房子都没有,不由得对妲己心生怜悯。 她却不知,妲己在这里,自己开辟了一处地屋,只是入口甚是隐秘,轻易发现不了罢了。 在这林中,唯一的景观,就是那伏妖塔。 黑白茗儿和恶来、季胜听说这就是赫赫有名的伏妖塔,他们好奇地围着塔转了几圈,又登上台阶,从门缝向里边看了看。 看那塔的内外,与普通的塔也没什么区别,门缝里边的地面一片灰尘,实在想像不出那竟是镇压无数妖魔的所在。 陈玄丘觉得,这座塔如果真的就是伏妖塔,那么应该是一件空间法器,就像他腰间的紫金葫芦。 不同处在于,陈玄丘的紫金葫芦自带的内部空间由其大小、质量上来说,已经是一方小千世界。 而这伏妖塔中,既能镇压无数妖魔,显然拥有极大空间,却仍不能成其为一方世界。 因为它不可能自成一方天地,自行衍化生命,有日月星辰,有风雨冰雪。 这伏妖塔看不出什么名堂,几人便又换了条路,一路往回走,忽然看见一处地方,院门口贴着封条,陈玄丘讶然止步,自语道:;这是什么所在,怎么会贴了封条? 这时正有一个小神官洒扫经过,陈玄丘忙把他唤住,问道:;这幢院子,是什么所在? 那人其实不是神官,只是个洒扫的杂役,他不认识陈玄丘,但是一瞧陈玄丘一身黑衣,襟上有三道金色绣纹,那是不弱于祭酒一级的神官,忙恭敬答道:;回禀神官,这处院落,进去是两个门儿,左边是玉衡少祝的居所,右边,则是汤唯少祝的居所。 陈玄丘惊奇道:;这两位少祝竟住在一起? 那杂役道:;实际上原本是一处宅院,但汤唯少祝走的是苦行的路子,没有单独要一处居所,所以就在玉少祝这厢,辟了一处小小庭院。 陈玄丘恍然道:;原来如此,你自去吧。 待那洒扫的杂役走远,陈玄丘便望着那院落沉吟起来。 恶来一瞧他那神色,马上走上前去,陈玄丘一抬头,还未来得及阻止,恶来施展神力,已经一把将那院门儿推开。 只听;嘣地一声响,门上锁头未开,却连着锁鼻儿崩坏了。那封条自然也断成了两截。 陈玄丘苦笑道:;下回不可莽撞。 白衣茗儿道:;就是,玄丘哥哥初到奉常寺,你们不要给他找麻烦。 陈玄丘道:;不开那门,咱们越墙而入多好,神不知、鬼不觉。 说着,陈玄丘已举步上前,迈步进了院子,回头招手道:;快快快,都进来,赶紧把门掩好,遮掩一时算一时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章第410章 破璧 众人进了院子,就见一座小院,正面是照壁,左右各有一道门户,左边门户之内狭窄,右边门户之内宽敞许多。 陈玄丘便先往左边走去,他和汤唯接触更多,所以对他的居处也更好奇。 之前杂役已经说过,汤唯走的是苦修之路,所以这座简陋狭窄的庭院,必然是他的住处。 这边果然极简,幽隘的小径尽头,是一座小小庭院,庭院中都种着方砖,极为平坦,庭院中一棵树木、一株花草都没有,一目了然。 推开房门一看,不过是一间卧室,一处堂屋,里边也只有蒲团一张,卧榻一张,什么家具都没有,四壁空空如野。 白衣茗儿钦佩地道:“汤师兄走的是奉常寺神官中罕有人走的修行之路,以苦行锤练意志。 据说他的修行之法,还融合了西方极乐界的一些修行方式,我父亲很欣赏他,曾指点过他,因而他对我父亲以师尊相称。” 陈玄丘点头道:“确实极简,一如其人。 走吧,这儿什么都没有,且去看看玉少祝的住处。” 众人折回来,再往玉少祝住处行去,这里路上铺着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小径两旁种值着四季常开的花草,贴墙的细竹叶子已经有些失去了颜色,但仍不失优雅。 庭院之中,一块嶙峋怪石叠在墙角,砌了个小小精致的矮墙,有泉水汩汩而出,沿一道小溪蜿蜒不知去向。 推开房门,正房、左右厢房,后边还有一个天井,过了天井,才是卧房,卧房又分书房、卧房和沐浴房。 房中家具陈设,无不精美华丽,看着并不贵气逼人,却有一种极高雅的格调。 陈玄丘笑道:“玉少祝显然走了一条不同的修行之路了。” 黑衣茗儿皱了皱鼻子,道:“这等享受,也是一种修行么?” 陈玄丘道:“若他这般享受,但意志却不为所动,那便也是一种修行。” 黑衣茗儿听了,不禁若有所思。 忽然,陈玄丘的目光落在书房墙上,那里有一副画,笔墨森森,冷峻之气扑面而来,虽然墨香流韵,但是与这书房整体格调却稍稍有些不符。 陈玄丘一看到那画,眉头便是一皱,他隐隐感觉到一抹熟悉的气息。 为什么会有熟悉的气息? 我本不该见过这样一副画才对? 白衣茗儿见陈玄丘望着壁上画作发呆,不禁笑道:“玄丘哥哥喜欢这副画? 反正玉少祝早叛出奉常寺了,你要喜欢,把这副画拿回去挂啊。” 黑衣茗儿却道:“玄丘大哥,你看这桌上文房四宝,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之物,不如你来画一幅画啊。 人家只知你在姬国时,露出于军事、政治、经济、农学的造诣,却还不曾见识过你的书法和绘画呢。” 白衣茗儿拍手道:“好啊好啊,我也要看。” 白衣茗儿说着,人已走到墙,看那壁上画作,墨迹淋漓,就像刚刚绘成一般,下意识地伸出一指纤纤玉指,向那画面上捺去。 “诶!” 白衣茗儿却没想到这一捺,竟然按了个空,身子向前一栽,急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扶墙壁,结果在壁上一捺,整个人一下子跌进了画中去。 陈玄丘等人大吃一惊,陈玄丘定睛再往那画上看去,那画中山水纵横,似有数百上千里面积,而其中一座山路上,隐隐有蚊萤大小一个小人儿,正在其中奔跑活动。 陈玄丘目力惊人,定睛细看,见那衣着眉眼,不由吃惊道:“羲茗陷入画中去了。” 这句话出口,陈玄丘便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这里,便如东夷画璧一般,只是,比那画璧似乎更简单了些。” 黑衣茗儿眼见胞妹陷入其中,又惊又怕,却没理会他在说什么,当即拔剑出鞘,向前一刺,喝道:“这是什么幻术魔法。” 不料,这一剑刺出,既没破坏了那画,也没刺穿那墙,黑衣茗儿向前一栽,下一刻,那画中便多出一着黑衣、一着白衣两个少女的身影。 恶来惊道:“这画会吃人,师父千万小心。” 季胜从怀里摸出火石火绳,叫道:“管他什么妖法,不信它不怕烈火,师父,我一把火烧了它吧。” 陈玄丘盯着那画,轻轻摇了摇头,道:“人在画中,幻也是真。 你这一把火烧过去,那画中世界,便会有泼天的大火,里边的人,一个也活不了了。” 陈玄丘说完,试探着伸出一根手指,那根手指登时没入画中,宛如插入水里陈玄丘想了想,继续向前伸手,一条手臂都进入了画中。 恶来紧张地道:“师父小心,千万不要也进去了。” 陈玄丘有过潜入画璧世界的经验,却不太害怕,说道:“无妨,茗儿身在其中,我得去看看。 你们记住,如果我出不来,你们立即去找谈太师禀明一切,他若知道女儿身陷其中,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出来。” 说罢,陈玄丘深吸一口气,猛然向那画中一蹿。 “砰~~”陈玄丘一头就磕在了墙上,因为全无防备,也未运功抵抗,额头肿起一个大包,晕头转向,疼得他捂着额头蹲在了地上。 “咦? 这画怎么不施妖法了,难道只能装成个人?” 恶来见弟弟扶起了师父,扭头看看那画,不信邪地一拳打了出去。 结果那一拳就像打在空气中,恶来站立不稳,身子向前一栽,画中登时又多了一道人影。 陈玄丘和季胜目瞪口呆,他们在外边看的清楚,可里边的三人哪怕都在同一座山上,显然彼此并未发现别人,就见三个小人在那画中山上跑来跑去,似乎在焦急呼喊、找人。 陈玄丘奇道:“为什么他们能进去? 我不能?” 季胜道:“师父啊,我看你刚刚一头撞在那画上时,画上突然泛起一片清光。” 陈玄丘道:“竟有此事? 我再试试。” 陈玄丘伸出一只手,手立即没入了画中世界,他再伸一只手,那只手也没入了画中世界,他把脑袋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面前顿时一片树木萧萧,高木林立,他已置身一片原始森林。 显然,他已进入画中世界。 陈玄丘沉吟了一下,突然向前一蹿,就觉一股大力涌来,要把他反弹出去。 陈玄丘惊咦一声,立即脚下稳稳站住,然后奋力向前挣去。 他奋力想钻入画中,而那画中世界却有一股力量在排斥他的进入。 季胜站在书房中,就见师父半个身子没入画中,半截下身拼命地蹬着地面想要钻进去。 而那画上一片青光蒙蒙,师父腰带却有一抹紫红色的光,似乎是发自他那小葫芦挂饰。 两股力量相互对抗着,忽然“嗤啦”一声,陈玄丘倒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而那壁上画作被紫金色的光撕了个粉碎,黑白茗儿和恶来也随之出现,摔落在陈玄丘身边。 白衣茗儿惊道:“玄丘哥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我好像陷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 陈玄丘看着满地的纸张碎屑,隐隐然有些明白了,那画中世界不比东夷鸟族所居的那片画璧世界,这个空间承受不住藏了一个世界的紫金葫芦,所以排斥他的进入。 而他的强行进入,让那画作承受不住,所以粉碎了。 ……南疆之南,离火之山。 最高峰上,土壤呈红色,常有地火炎炎,酷热无比。 是以百兽飞禽莫有愿靠近者。 但是就在这样的山顶,却有一间凿壁而成的石室,一个中年人,正在石室中绘画不休。 石室中有许多石制的画板,地上还有采自山上矿石提炼的颜料,那中年人不修边幅,头发蓬乱,手上、脸上都似有洗不掉的颜色。 他鼻梁高挺,目光深邃,其实仔细看极是俊逸,可惜全被那邋遢的外边遮掩了。 他正痴迷地作画,忽然惊咦了一声,停下笔道:“竟有人破了我的‘画中世界’?” 看他模样,并不着恼,倒是有些好奇。 突然,他脸色一变,道:“不好!既有人能毁我画中世界,那东夷画璧难不成也有了危险。” 他急急掐指卜算一番,松了口气,道:“雀辞无恙。” 中年人似乎极为痴迷于作画,大概真正让他牵挂的就只有雀辞一人了。 他又举起画板,蘸了些颜料,开始绘画起来,但是笔下显然没有了方才那种无牵无碍、心无旁鹜的感觉。 他的笔越来越沉重,终于再度搁下,自言自语道:“不成,不成,你答应过会照顾好她的。 如今既有人能毁去画璧,难说不会有伤害到她的力量啊。 我遗世的画作不多,这是哪一副,是谁毁了去?” 中年人把笔扔进了颜料桶,捏着下巴,却没注意到手上五颜六色的颜料也抹在了他的脸颊和胡须上,显得更邋遢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 中年人终于站了起来,走出石室。 赫红色的丹丘山峰之上,他眺望着大雍中京方向,忽然纵身一跃,身划一道红光,仿佛一颗流星一股,攸然而去。 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11章 坐看风云起 陈玄丘在玉少祝和汤少祝的旧居逛了一圈儿,只是毁去了一副画,并未发现因为这副画,竟然引来了神秘莫测、几无人知的“画师”,这位曾经驰骋三界的大高手。 陈玄丘当天下午就决定返回自己的宅邸,他发现,纵然是对宁尘家里有很大的帮助,仍旧不能使他顺利融入奉常寺。 但是奉常寺寺主一职,因为他提议的以武论断,已经成为当下奉常寺最热的话题,大家也顾不上来针对他,所以就连他随手编出的牵强理由,以遮掩春宫七十二姬、羽少三十六士奇异消失的情况,大家都未起疑。 陈玄丘只要他们乱下去,能给自己制造机会就心满意足了,此时离开奉常寺还有远避漩涡的好处,所以,他潇潇洒洒地走掉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给奉常寺留下了一地鸡毛。 陈府里,陈玄丘赴东夷这段时间,当初毁掉的主宅已经在后院重新建造好了。 不过陈玄丘只浏览了一下,就习惯性地去了妲己和娜扎联手打造的那处童话树林。 树上的木屋、地下的秘室、河上的蚌房……不得不说,那种充满童心和想象力的所在,才叫人更加难忘。 地下狐窟的入口仍旧掩着藤萝,微微有些枯黄,陈玄丘正要拨开藤萝,钻进那地下房屋去看看,一只莹白如玉的柔荑从里边伸出来,一拨藤萝,螓首一抬,澄澈如水的一双眸子,正看见陈玄丘。 二人同时一呆,陈玄丘道:“你怎么在这里?” 妲己道:“这是我辛辛苦苦盖的房子呀。” “你辛苦? 我记得是娜扎召来的黄巾力士嘛。” “那……那也是我一手设计的。” 陈玄丘笑起来,道:“放心吧,我这陈府,你还不是想来就来啊表妹,自家人嘛。” 妲己也笑起来,满意地道:“这还差不多。” 她弯腰从地下密室入口走出来,想了一想,轻轻叹一口气,幽幽地道:“表哥,咱们这亲戚,还真的少的可怜呢。 我看别人家,都是一个一个的家族,可咱们,也就你、我还有我娘三个人了。” 陈玄丘安慰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只要你我不死,我们一定会子孙绵延,无穷无尽的。” 妲己瞪着陈玄丘,陈玄丘想了想,忽然发觉有点不对,忙又解释道:“我是说,我和你,不是我跟你。” 妲己瞪着眼睛道:“有什么区别?” 陈玄丘懵了:“呃……和,就是我们一起,向着一个目标,共同努力。 跟,就是我和你。” “嗯?” “……”妲己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瞪了陈玄丘一眼,满脸红晕地道:“要不是早熟知了你的为人,我一定以为你是在有意调戏我。 真是的,有时候你这人呐,那一张利口,滴水不漏,有时候说话却是傻傻的。” 陈玄丘却是松了口气,笑道:“这不是因为……咱们自家人,我不必有丝毫防备么。” “嗯……”妲己听得很受用,陈玄丘是孤儿,她从小到大的生活,又何尝不是,所以简简单单一句至间,所以不装不骗不设防的话,对他们彼此来说,都觉得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事情。 妲己沉默了片刻,突然扬眸,剪剪秋水凝睇着陈玄丘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儿?” 陈玄丘道:“舍不得你设计的这栋小屋?” 妲己摇摇头,道:“你跟我来。” 她转身就想钻回地下秘室,忽一迟疑,又站住,左右顾盼一番,看到了那只巨大的海蚌,喜道:“走,咱们去那儿,更隐秘些。” 妲己一个燕子三抄水,轻盈地落在湖水边的大石上,伸手一拍那蚌上机关。 这蚌如何不从里边锁起,就可以用外边的开关打开,这一掌拍下,那蚌壳便缓缓打开,妲己便钻了进去。 陈玄丘一弯腰跟在后边,前边妲己身子一停,正弯腰蹲行的陈玄丘险些把鼻子撞在她盈圆翘挺的臀上。 大概真的是碰触到了,陈玄丘的鼻子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解感,好似柔软到了极点,却又似拥有极佳的弹性,你可以轻易把它变成任何形状,它也能迅速弹回最初的形状。 妲己好像并没感觉到这种碰撞,反正她在柔软的兽皮上坐下时来,夜明珠照着蚌壳反射出七彩的流光,映得她的脸色也变幻不定,也无法看出她脸红了没有。 陈玄丘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好奇地问道:“你有什么事,要到这么隐秘的所在来谈?” “嗯……我……我有一件事,有些难以启齿,可是……我也只能跟我说……”陈玄丘看着妲己的样子,好奇心大胜,忍不住道:“你说,你尽管说。” 妲己身后,没有铺着兽皮的地方,一块晶莹如玉,和周围的蚌壳严丝合缝,根本看不出曾经切割过的一块蚌壳忽然打开了一道缝,娜扎小脸红扑扑地从里边探出头来。 娜扎一抬头,就看见妲己的倩倩俪影,和她那句“有些难以启齿,可是……我也只能跟我说……”娜扎吃了一惊 ,小狐狸要说什么? 娜扎眼珠一转,悄悄缩回头去,头上的盖子也悄悄放下,只留了一道缝。 陈玄丘迅速意识到了什么,脸颊微烫,故作雍容风度地微笑道:“无妨,你我之间,尽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天下,已经没人比你我血缘更近的么。” 娜扎很受鼓励,用力点点头,吞吞吐吐地道:“表哥啊,你说,有这么一个女人吧,她喜欢了一个男人,可那个男人呢,他注定了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而且这女人身份也很特别,她……反正挺不适合嫁给那个男人的,你说……如果是你,你会鼓励那个女人,嫁给那个男人么?” 陈玄丘一脸深沉,沉吟地道:“是否只有一个伴侣,这个入境随俗吧,南疆地方,以女子称尊,那女王通常都有男妃无数呢,普通家庭也是母亲和母舅当家,因为男人经常换的,是吧? 我看最重要的还是和对方在一起是否由衷地快乐。” 陈玄丘面上淡定,心中已是乐开了花,哎呀呀!前世只有一个小丽,我都苦追而不得呢,今世这桃花运,啧啧啧,就是看中这副皮囊么? 这些肤浅的女人,哈哈哈……妲己瞪圆了眼睛,道:“所以,她嫁过人,生过孩子,都无妨么?” “呃?” 陈玄丘一愣。 妲己松了口气,幽幽地道:“我觉得我娘真是不容易呢,她是凡人,匆匆数十年岁月,这一辈子就结束了,她从十八岁被幽禁到现在,也是不容易,吃了太多苦,我也希望她能拥有自己的幸福。 我就是一直觉得,心里有些不自在,而且,她要是给我生个同母异父的弟弟,那感觉就更是怪怪的,所以,总是委决不定。 而且,我还怕那臭男人只是一时爱极了她,万一没两年就冷落了她,会叫她难过……”陈玄丘眼睛越瞪越大,试探地道:“令堂……嗯,那个……她怎么想?” 妲己道:“她应该是顾忌我的感受吧? 我能看得出,她对小受受真的动了心,可是怕我不高兴,所以一直对殷受不肯假以辞色。” 陈玄丘眼前一黑,殷受? 姨母? 殷受喜欢了苏夫人? 哦!也对,那厮一直喜欢成熟的女子,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怎么能把姨母交给他保护呢? 妲己欢喜地道:“既然你也这么想,我总算能拿定主意了。 那我回去后暗示她一下,叫她安心吧。” 妲己叹了口气,微笑道:“她还有多少年青春岁月啊,若能及时抓住,不负时光,我也安心了。” “卟嗵!” 二人身下,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把妲己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变色道:“什么声音?” 陈玄丘目光一闪,突然窜过去,伸手一抓,掌心一摄,就把地上那块盖板一下子抓了起来。 “嗨!你们好啊……”娜扎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干笑道:“那个,我来看看,咳!不知道这儿的藕长得怎么样了,想挖一些回去,孝敬我娘,你们要不要吃,我多挖一些啊?” 陈玄丘忽然想到当初为娜扎塑身时,从莲蓬上滚落下去的那截藕,心中一阵恶寒,便也干笑两声道:“那个,我藕过敏,所以,我不吃藕。 以前不吃,现在不吃,以后也不吃。” 陈玄丘和妲己这对表兄妹都有狐族血统,都是形貌极美,天性慧黠。 所以,陈玄丘根本没有蠢到问娜扎听到了什么,妲己自然也不会问。 而娜扎也很识趣地回避了这个话题。 娜扎从下边沿着她亲手挖掘的泥土的梯子爬了上来,一屁股坐在妲己身边,傻笑道:“苏苏啊,我还以为你以后就搬去奉常寺住了呢,怎么又回来了?” 陈玄丘道:“我的目的……下边没别人了吧?” 娜扎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就我一个。” 陈玄丘松了口气,道:“我的目的,只有一个。 把三百六十座奉常院同时捣毁,这里边存在着两个大麻烦。 一个是,每座奉常院都有高手坐阵,如何解决? 而且是同时解决。 因为,一旦不能同时解决掉,被天界察知,及时插手,那就前功尽弃了。” 陈玄丘的大计划,有几个人是没有瞒着的,朱雀辞是一个,已经收入紫金葫芦世界的诸人,而其他人中,也只有妲己和娜扎了。 因为妲己与他同病相怜,同为受迫害的天狐一族,无需瞒她。 而娜扎本就是天界派下来的,现已背判天界,也不用瞒她。 陈玄丘道:“这第二,就是如何善后。 因为奉常寺一旦倒了,天庭还是会知道。 到时候,那些上界的仙人们会做何反应,我能如何应对,我现在也还没有想好。 所以,奉常寺现在决定通过比武较量,决定寺主人选,要乱上一阵子的,我趁机暗中调查奉常寺的底细就行了,倒不必急迫有所作为。 同时……”蚌壳之外,隐隐传来一阵焦急的呼喊声:“上大夫? 上大夫? 陈老爷,你有没有在树屋里啊,有一伙姓郭的,跑到咱们府上来了,喊打喊杀的,你快来吧。” 陈玄丘顿了一顿,道:“同时,郭家和徐家这两大修真世家,不可能不出手,有他们牵制着,也方便我行事。” 陈玄丘微微一笑,一下子站了起来,淡定地道:“走!” 陈玄丘转身就走,那蚌壳是有孤度的,刚走出两步,“砰”地一声,巧巧的就是他之前想“穿墙”进入画璧之中磕肿了的地方,疼得陈玄丘“哎哟”一声,捂着脑壳,又蹲了下去。</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12章 不休贴 前厅里,一众家将持刀执剑,气势汹汹地围住了四个人。 四个人均在二十岁上下,一身玄衣,头系白色抹额,背后一口无穗的长剑,枪一般笔直地站在那里。 对于四下里的刀剑,夷然不惧,淡定而立。 陈玄丘从屏风后边走了出来,娜扎和妲己一左一右傍在他的身边。 家将头子一见主人出来,马上抱拳一礼,道:“上大夫,这几个人自称是什么青云州郭家的子弟,前来向上大夫下贴,一个个倨傲的很,对上大夫言语很是不敬。” 他还没说完,那四个玄衣人已转向陈玄丘,头前一人冷冷地道:“你就是青萍道人陈玄丘? 隐仙宗弟子?” 妲己妙眸一转,上前一步,嫣然道:“这位,就是大雍国上大夫、奉常寺七十二路巡缉总判官,陈大人。” 娜扎横了妲己一眼,道:“是不是不说废话不舒服?” 妲己白了娜扎一眼,道:“黄毛丫头,你懂个屁。” 陈玄丘笑了笑,对妲己和娜扎道:“外敌当前,自己人不要吵闹,退下。” 两位傲娇姑娘一听“自己人”三个字,心里熨贴的很,便心平气和地退到了他身后。 妲己说的是句废话么? 当然不是。 对方开口便问出了陈玄丘曾经宣扬、公告的身份,青萍山弟子,隐仙宗门人,显然是对他做过充分了解,那么没理由不知道他现在炙手可热的双重身分,大雍上大夫,奉常寺神官。 可他们绝口不提。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们不愿沾惹奉常寺,也不想与大雍为敌,可是少主之死,大仇不能不报,所以希望把陈玄丘的身份局限在他的江湖人身份上。 虽说一旦杀了此人,大雍也好、奉常寺也罢,必须得有所表示,可青云州郭家也不是个软柿子,如果只是江湖仇杀,于大雍王朝的权威、于奉常寺的神威无碍,事情就好转寰。 妲己古灵精怪的,哪能看不破他们的打算,所以刻意把陈玄丘的官方身份和神官身份报了出来。 陈玄丘踏前一步,正气凛然地道:“陈某有多重身份,我是大雍王朝的上大夫,也是奉常寺的大神官,但是,你青云州郭家少主,是我……”“我杀的!” 突兀地,冒出一个声音,大家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就见陈玄丘身边不远处站着一个玄衫少年,身后背着一口大剑,俊俏雪白的小脸胀的通红,大概是因为“抢功”有些羞涩了。 陈玄丘和妲己、娜扎齐齐惊讶了一下,这小子什么时候来了? 陈玄丘马上接口道:“是我小师弟,奉我之命杀的。 郭竹不讲道理,为他堂妹撑腰,害我侄女玉娥,欺我侄儿宁致远,又以郭家法宝,偷袭我的朋友荼蜗。 陈某自然不能容他。” 对面四人有些茫然,荼蜗是谁? 不管了,只要他承认有罪就是了。 陈玄丘正色地道:“我知道,你青云州郭家,位列天下四大修真世家之一,兵强马壮、高手如云。 可是旁人怕你,我却不怕!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只管冲我来,此事与我大雍王朝没有关系,于我奉常寺也没有关系,还请不要牵连我大雍官民,不要牵涉我奉常寺上下。” 漂亮!哥哥,你这话到头了知道吗? 妲己欣赏地瞟了陈玄丘一眼,又瞟了一眼挤在大厅六扇大门处的诸多男仆女婢、甚至从墙角窗户探出头来的针娘、厨子,这……这都是一只只积极的小喇叭啊,随时随地会进行广播的。 陈玄丘拼命把大雍、奉常寺撇清在外,这可比自己非帮他捆绑在自己还要有效果。 这家伙,比我还精!对了,他也是个狐狸精么!对面郭家的弟子脸上一抹喜色一闪即没,马上揪住陈玄丘这句言语,道:“好,道友有担当!” 他往怀中一探,摸出一张白贴,双手往前一送,沉声道:“青云州郭家,向青萍山陈玄丘下‘不休贴’,邀你三日之后,棋盘峰上,一决生死!” 不休贴,不死不休。 那张白贴上,腥红的三个大字,看着怵目惊心。 娜扎大喜,摩拳擦掌地道:“打!跟他打!咱们那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妲己急道:“不能接!他们这是欺负人呢!” 妲己对娜扎道:“人家点明了要和青萍山拼命,除了青萍山弟子,谁也不能插手,知道吗? 青云州郭家数百年的世家,你知道他们有多强的实力? 可青萍山只有我表哥一个人!” 娜扎一听,大惊失色,道:“什么? 让苏苏一个人单挑他们一个家族啊? 太不要脸了。” 陈玄丘淡淡一笑,提足了丹田气,生怕那些围观群众没听清楚:“我虽只一人、一剑,又如何? 道之所求,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哇!这句话,豪气干云呐!娜扎立时化身小迷妹,两眼都是闪烁的小星星,四下里围观的闲人拼命记下这句听着威风不可一世的豪言壮语,以便出去吹牛逼。 小无名一言不发,默默无言地站到陈玄丘身边,因为站得太近,还撞到了陈玄丘的肩膀。 陈玄丘扭头一看小师弟那受伤的神情,赶紧补救,一揽他的肩膀,道:“还有我师弟无数!” 对方郭家子弟顿时变色,不是说隐仙宗是个不知名的小宗门,就只他一名弟子游走世间吗? 难道情报有误? 他怎么会有无数的师弟? “无数师弟”开心了,他掌心一摊,一块金砖便突兀地出现在掌中,大声地道:“打仗亲兄弟!一群土鸡瓦狗而已,咱们青萍弟子,弹指灭之!” ……小喇叭开始广播啦!三日之后,城北棋盘峰,青萍弟子陈玄丘,与青云州郭家死战。 不休贴的意思,就是一方不曾死绝,此战便不罢休。 而陈玄丘竭力难护大雍军民、竭力庇护奉常寺的事迹,也迅速传开了。 这是修真炼气士之间的战斗,大雍朝廷是世俗的官府,本来就插不了手。 可奉常寺不然呐!他们管的本来就是这种事。 他们凭什么不出头? 更何况,无数的大雍百姓,早就通过“人肉”的方式,把陈玄丘为何与青云州郭家结怨的缘由挖了出来,竟然是为了奉常寺大神官宁尘。 之前,奉常寺主王青云居然背叛大雍,率领一班神官作乱,幸被谈太师平定,此事已经让民间议论纷纷。 而今,陈上大夫为奉常寺神官宁尘的家事出头,结下这么个大仇家,还要极力把奉常寺撇清在外,奉常寺只享受供奉、尊荣,却如此没有担当么? 要知道,陈玄丘那绝世的风姿,可以令大雍无数的少女、少妇痴迷不已的。 他安置百万难民、稳定中京局势,更令诸多百姓敬仰。 论名声、论名气、论民众的支持度,陈玄丘一时无两。 如此情况下,消息传播中对奉常寺是何等的不利,可想而知。 而奉常寺并不是与世隔绝的所在,所以这已经夸张变形的抨击通过各种渠道,传进了奉常寺众神官的耳朵里。 奉常寺众神官正为即将到来的比武选寺主而摩拳擦掌,沉寂多年的血性突然燃烧起来,令奉常寺与往昔大不相同。 而今,陈玄丘以一人一剑,挑战青云州一个修真家族的壮举,顿时打动了无数的神官。 奉常寺里,开始有大量年轻的、血气方刚的青年神官、少年神官,以及一些性情脾气比较刚烈的中高阶神官,对这位陌生的总判,产生了亲近之感。 明日,就是棋盘峰之战了。 这一天,无数的人翘首企盼,有能力前往棋盘峰观战者,早已提前开始了准备。 而当事人陈玄丘,却是一点也不慌。 经过两日的思考,他与妲己达成了共识:苏夫人这一世已经吃了太多的苦,夫死、子散、幽禁十八载。 谁也没资格用道义、用感情拖住她,让她孤老终生。 所以,陈玄丘进了宫,他和妲己,想玉成其事。 然而,早有有心人一直盯着陈玄丘的一举一动,谁会想到,他此时此刻,居然还有闲心去当媒人。 陈玄丘进宫了,是想借词“烛照”高手,还是想请雍天子下旨,借调奉常寺神官? 很好笑的是,就算是唾沫横飞、坚定拥戴陈玄丘,并为他的安全忧心忡忡的百姓,也不希望他借来一兵一卒。 感动他们的,是那个孤胆英雄。 如果打群架,那会抹杀他们感动自己的那种情绪。</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13章 开扉 苏夫人所住的宫殿,是大雍王宫中介于中宫和后宫之间的一处殿宇。 前殿是大王理政之所,后宫是大王宿眠之地。 而这中宫,基本上是大王会唔亲近要臣、商量不宜公开的国家大事,以及在上朝间隙,大王暂时休憩之所。 现在单独划出了一块地方,包括了两座殿宇,被列为苏夫人的居处。 苏夫人独居秘境这十数年间,养成了侍弄花草、饲喂金鱼的爱好,殷受就大冬天的愣是派能工巧匠把她的居处,人为地营造出一个暖棚,供她栽花养草、饲喂金鱼。 其实,后宫诸妃都已知道在这里住了一个女子了。 不过,现在正宫未立,诸妃又比这苏夫人来的晚,她们入宫时日尚短,大都谨小慎微,却也没人去打听这女子身份,做那讨嫌之事。 而殷受一旦下了朝,留连最多的就是在苏夫人居处。 苏夫人是过来人,如何不明白这位青年帝王对她的心思? 最初苏夫人窘迫不安,后来却也渐渐有些享受他的殷勤呵护,再后来难免就有些情动。 可这时候,她的女儿从东夷回来了。 苏夫人顿时清醒过来。 她早已为人母啊,安能再嫁? 尤其对方是一个比她小了十多岁的年轻人,人家还是一国之君,本也不可能真对她有什么长久的打算,料来不过是贪她貌美,图一夕缱绻吧。 这样一想,苏夫人便彻底清醒了。 更何况,这个女儿失而复得,是她最亲的人,她不能不考虑到女儿的想法。 妲己慧黠异常,一如她的生父,苏夫人生怕被她看出什么来,所以这几日对殷受渐渐冷淡,只希望他能识趣些,不要再来骚扰她。 可是,殷受却是不管她欢喜与否,每日必来探望,令苏夫人好不苦恼。 今日,她在园中侍弄花草,一时魂不守舍的,那殷受为她从南疆寻来的奇花的种子忘了剥去外边的硬壳便种下去了,这样发苗率会非常低的。 苏夫人苦笑一声,连忙把种子又挖了出来。 “舅母还在侍弄花草啊,妲己没陪着你。” 陈玄丘走到近前,向苏夫人长揖一礼。 苏夫人一见陈玄丘,欢喜地直起腰来。 她把双手在桶里濯了濯,又从纤腰上抽出一块汗巾找着手,向陈玄丘走过来:“那孩子说是明日有什么事啊,去寻个空旷地方,说是要试试什么傀儡,整天疯疯颠颠的,也是我疏于管教了。” 苏夫人把陈玄丘让进宫中,宫娥上了茶,苏夫人便挥一挥手,令宫中侍立的寺人与宫娥退下,犹豫了一下,对陈玄丘道:“玄丘啊,舅母,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陈玄丘道:“舅母不是外人,何必这么客气,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苏夫人脸上微晕,道:“这个……当初你送舅母进宫,是因为你那宅上不安宁,你又兼顾不得。 如今中京城里早已太平,舅母……不便再住在宫里吧?” 陈玄丘眼神儿微微一凝,道:“舅母是想……搬出宫去?” 苏夫人微微颔首:“玄丘啊,你和妲己,自幼定下的亲事。” 苏夫人的眼神微微流露出缅怀之意,道:“你爹说起时,妲己的父亲也很爽快,两个人就这么定下了。 坦白说,两家若能亲上加亲,我本也没有意见,这样,婆媳之间也少了许多矛盾,有何不好? 那时只是……”苏夫人赧然一笑,道:“那时我只担心你长大了不争气,我家孩子所托非人。” 苏夫人赞赏地看了陈玄丘一眼,道:“大王常对我说起你之种种,连大王都这么钦佩你,我自然也就放了心,所以,希望你和妲己的婚事,能早些定下来。 至于我么……”苏夫人瞟了陈玄丘一眼,道:“如果住在你府上多有不便,可在左近辟一处宅子。 宫闱之中,我一个女子久居于此,于大王、于我,名声终是不好。” 陈玄丘现在只知殷受痴迷于苏夫人,可苏夫人对殷受是何观感,他可不知道,此来正是想弄个清楚。 想玉成其事,也得人家两情相悦啊,否则不免弄巧成拙了。 所以,陈玄丘眉头一皱,道:“舅母的意思……难不成大王对你有所不敬?” 苏夫人赶紧摆手道:“不不不,大王对我谦恭有礼,毫无冒犯。” 陈玄丘道:“那就好,那舅母看,咱们这位大王如何?” 苏夫人赞赏地道:“年轻有为、心地仁善,虽为帝王,却毫无架子。” 苏夫人自失地一笑,道:“玄丘啊,你不同于普通人,这是我早就知道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我那丈夫,从未对我隐瞒过他的身份,也对我说过,我二人若是结合,恐难白头。 但我不悔!可我,终只是一介凡人,我之所思所想,也与其他凡人没什么两样,所以,我不知道在你们眼中,这位凡间帝王如何,但是在我心中,他就已经是我们最好的大王。” 虽然,苏夫人只是一副评价殷受为君资格的话,但陈玄丘仔细观察,从她眉眼间的柔情不舍,从她语气中的黯然神伤,业已捕捉到了她的心意,陈玄丘顿时松了口气,悄悄一弹指,一枚小石子透窗而出,射在远处一张肥大的芭蕉叶子上。 妲己俏生生地立在那丛芭蕉后面,没有走出去。 她的一双兽耳尖尖的,立处虽远,可母亲的话却全已听在耳中,母亲对殷受的观感,她也全都了然了。 对于那个从未见过一面只是一个符号形人物的父亲,她更关心眼前这个有血有肉的母亲。 若能叫她幸福一生,妲己自然是愿意的,可是理智上是一回事儿,情感上,却是另一回事儿了。 妲己痴痴思想间,竟未注意到殷受鬼头鬼脑地走过来,正好奇地歪着头看她。 殷受本来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陈玄丘来了大大咧咧打一声招呼,就先奔了舅母的居处。 殷受的心思登时也就飞了,这几天频频受茴香美人儿的冷落,殷受那颗心难受的紧。 可这心思,他又无人可讲,对陈玄丘,他尤其不敢讲,他怕陈玄丘揍他。 如今陈玄丘去见舅母,当着陈玄丘的面儿,茴香总不好再给他脸子吧? 这样一想,殷受登时就坐不住了。 潦草地在剩下的几份奏章上批一句转首辅处理,便也急匆匆赶了来,却正看见妲己发呆。 这可是心上人的女儿,殷受巴结的紧。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妲己? 妲己姑娘,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妲己目光一转,见是殷受,不禁心中一动,便道:“哦!我刚刚,和玄丘表哥,在商量关于我娘的一件事情。” 殷受一听与苏夫人有关,赶紧问道:“有什么事?” 妲己叹了口气,道:“大王,我娘这一生,太苦了。 十六岁嫁了丈夫,然后不等孩子降生,就死了丈夫,风尘仆仆,万里奔波,远赴中京,受困于一处孤地,那里,比大王你御书房那处院落还要小一半,就是那么小的一块地方,孤零零一个人,又过了十八年呐!” 殷受点了点头,心有戚戚焉。 妲己精神一振,道:“所以,我跟表哥商量了一下,不能叫我娘孤苦伶仃就这么过一辈子。” 殷受的心砰地一跳:“哦?” 妲己道:“那样,她这一生,未免过的太委屈了些。” 殷受紧张地道:“那……那你们有何打算?” 妲己道:“我和表哥商量,想给娘找个伴儿。” 殷受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颤声道:“对……对啊!妲己,你真是这世间最善良最善良的好女子。” 妲己道:“我和表哥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人,他位高权重,那身份地位,绝不至于辱没了我娘。 我娘做了他的妻子,他也不会委屈了我娘。” 殷受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吃吃地道:“你……你说的是谁啊?” “太师!谈太师!” 殷受的脸“刷”地一下就变白了。 妲己道:“你看啊,要我娘去给人作妾,那绝不能的。 可是总不能再嫁个尚未娶妻的男子吧? 那得多无能,这般年纪还未娶亲,如要做人的续弦,放眼朝野,貌似没人比谈太师更合适了。” 殷受结结巴巴地道:“这……这怎么会呢? 你……你跟我说啊,要是比谈太师条件还好,你……你和陈大哥就同意的对不对?” 妲己道:“那是当然,可是,没人比谈太师更合适了吧?” 殷受急道:“令堂温柔贤淑,容颜甚美,看来只如二十许人,什么样的丈夫嫁不得? 谈太师虽说也不算太老,可终究……再说他家有两个女儿,如果令堂过了门,被她们欺负怎么办?” 妲己掩口道:“哎呀,是这样吗? 我怎么没想到? 可是,我表哥已经去跟我娘说了呢,你也知道,我娘温柔贤淑,没什么脾气,换句话说,就是没什么主见,耳根子软,我表哥口才又好,说不定这时已经说服她点头了呢。” “什么?” 殷受一声怪叫,拔腿就往宫中闯去,他也不走那弯弯曲曲的小径了,径直地跑去,踢倒了一个花架,踏碎了三个花盆,趟过一条小溪,摔飞了一只水桶,顶着一身的栀子花瓣就闯进了宫中,远远听见他一声大喊:“陈玄丘,你住嘴!” 妲己轻轻叹了口气,望着仍自飘摇而下的一树花瓣,轻轻地道:“傻表哥,那么精明的一个男人,也有犯傻的时候。 我便是再舍不得娘,又怎么好意思出面去帮这个腔? 小受受啊,你要再优柔寡断,那就活该你不能抱得美人归了。” ……奉常寺外,九十九阶之下。 春意不知什么时候,便悄悄来了。 洁白的一尘不杂的石阶,总是带着湿意,远处的柳树,已经有了几分烟柳的痕迹。 一个披头散发,衣袍上还染着颜料的邋遢男子,就站在那石阶之下,望着那高高的石阶之上奉常寺的门楣。 忽然,他一迈步,便直接越过那九十九级台阶,倏然闪进了奉常寺。 奉常寺前,八个守门的神官根本没有看到人影,他们只是隐约有所察觉,定晴看时,一无所用。 在玉少祝那幢封条有了裂痕的院落之内,那个邋遢男子攸然出现。 他似乎认得这里,只微微一凝神,就向右边玉衡的居处走去。 很快,他就站到了原先挂着一副画的所在,望着那面墙。 由于原本那里挂着一副画,阳光时时照入,所以那里的颜色与别处不同,明显更白了一些。 披头散发的邋遢男子定神看了片刻,才缓缓垂下目光,地上,是碎的不能再碎的一地纸片。 玉少祝已经消失已经很久了,这所封闭的院落也从无人来,所以迄今还未有人发现这里有人闯入过。 邋遢男子的唇角轻轻地翘了起来,有些邪魅的气质:“有意思!要破我的画,原也不是没有办法。 可是,居然是以莽力,硬生生将它震碎。 虽说那是一副我早期的画作,也是不可思议了。” 他缓缓伸出一只手,地面上立即有一枚碎纸片像是被风吹起的雪花,轻盈地飞起,飘落在他的掌心,邋遢男子合起了掌心,喃喃地道:“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谁。” 他走到桌边,那水瓮中原本的清水因为蒸发,已经所余不多。 他手指一点,那水便像一条灵蛇,翩然飞起,注入砚中,他拈起墨来,居然开始研墨。 稍顷,墨汁研好,邋遢男子从笔架上随手取下一支兔肩紫毫,饱了墨,就在那雪白的墙壁上画了起来。 他画的,是一道门。 一道门户画好,邋遢男子张开手掌,掌心那枚纸片立时化作了一只蝴蝶,振翅而起,向那墙上画的门户飞去。 墙上墨迹未干的那道门竟然应声而开,蝴蝶飞入。 邋遢男子把双手往身后一背,一迈步,便也消失在那扇门内。 “砰”地一声,门又关上了,依旧只是绘在墙上的一道门,若说有一只蝴蝶和一个人竟从这门里走了进去,只怕谁也不会信的。</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14章 画中人 殷受如同一匹奔腾的小马,风风火火闯进宫去,一见陈玄丘正与苏夫人面对面说话,殷受立即大吼一声:“你住口!” 陈玄丘有些讶异地看向殷受,殷受飞身落下,一把抓住了苏夫人柔软的小手,激动的语无伦次:“你不要听他胡说,谈太师那么老了,对不对? 你该明白我的心思,其实我一直担心的是妲己不愿意,害你为难,否则我早对你直说了。 我……我喜欢你,我爱极了你!” 殷受紧紧抓着苏夫人的柔荑,激动的满面通红:“从看你的第一眼,我就怦然心动。 你知道吗? 那一刻,你一走进来,我看到你,眼前陡然一亮,就像阳光突然穿透了云层。 我哪怕天天都能见到你,还是想的不得了!我批着奏章的时候,有时忽然就会想到你,然后心里就满满的、暖暖的,说不出的开心。 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 你摸过的东西,我摸着都像触摸着你的手,温柔无比。 你站过的地方,我站在那儿,都像是能嗅到你的呼吸,说不出的香甜……”殷受的声音突然卡壳,定定地看着苏夫人。 苏夫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大胆表白吓住了,脸色慢慢变红,越来越红,而一双眼睛,却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年轻。 殷受浑身打着摆子,好半晌,才用带着些哭音儿的声音道:“如果没有了你,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活? 香儿,你嫁给我好不好? 我会用一生,待你好的。” 大殿上,已经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陈玄丘已经悄悄退了出去。 苏夫人看着头发上还沾着几片栀子花瓣的殷受,看着他挚诚热烈的眼神儿,目中隐隐有泪光流动。 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十八年前,仿佛回到了如花少女的年纪。 轻吟一句情话,执笔一副情画。 绽放一地情花,覆盖一片青瓦。 共饮一杯清茶,同研一碗青砂。 挽起一面青纱,看清天边月牙。 爱像水墨青花,何惧刹那芳华。 ……空气一阵波动,就像一滴墨滴在一坛清水中,晕染、荡漾开来。 然后,一只蝴蝶便振翅从虚空飞出,随后,便有一个不修边幅、蓬头垢面,可神态气质却高贵如帝王的男子,负着双手,从那虚空中出现。 蝴蝶恢复成了纸屑,飘然落地。 那邋遢男子望着面前一封高墙,眉头微微一皱:“难怪能阻我前行,竟是我族的鸑鷟所布的护法大阵。” 他左右看了看,先是微微疑惑,旋即明白过来:“这里是大雍王宫?” 他举步欲跃过高墙,忽又微微一顿:“不妥!我为玄鸟,大雍图腾。 却痴迷于作画,令鸑鷟替我庇护大雍。 今若破他阵法,不妥。” 他掐指一算,又道:“月酌竟不在大雍? 罢了,我先去寻那小子,他应该知道事情真相。” 说罢,邋遢男子原地一旋,化作一阵清风,倏然消失。 城东四海车行。 天色渐渐转暖,春天的气息愈发地浓了。 车行的生意也开始转好,沉寂了一冬的商贾、旅人活跃起来,车行也就忙碌起来。 不过,住在后宅的玉衡却清闲的很。 他穿着一袭宽松的长袍,正在几案前作画,随着他笔锋游走,一副丹青跃然纸上。 汤唯站在旁边,赞道:“玉兄画技出神入化,我虽受你点拨过,却始终难窥门径,所画无论山水、花鸟、仕女,皆难展露出此神韵。” 玉衡把笔搁在笔山上,笑道:“你本不好此道,学画,只是为了静心专注,有助于你修行,造诣自然难称上乘。” 汤唯道:“是!我这一生,只专注于修行。 不比玉兄,你琴棋书画,无所不精。 平素生活,更是精致。 但是神术功法,却是愈加的精深,我有时候真怀疑,我选择苦行,是不是最好的修行方式。” 玉衡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就如剑修,未大成时,总比他人逊色一筹。 可一旦大成,却能同阶无敌,甚而越阶挑战,你的苦行修炼,及至大成时,实要比我强的太多。” 他吁了口气,道:“其实大道磅礴,我等凡夫,穷尽一生之力,能体悟几何? 所以,专注于一道,将其修炼于极致,才能更有机会触摸到大道之本。 就说这作画……”玉衡的目光落在眼前的连山夹涧图,悠然道:“若是画到极致,又何尝不能以画入道? 我之画艺,实习于一位前辈,那位前辈的画艺,已经到了……”这时,那画中长涧下的幽潭中,突然溅起几滴水来,溅到玉衡的脸上。 玉衡一呆,就见那潭中一尾小小游尾竟跃纸而出,飞在空中,陡然身形一化,变成一个邋遢男子,翩然落地。 汤唯大吃一惊,一时来不及施法,马上拔剑出鞘,向那人眉心刺去,喝道:“玉兄小心!” 那披发男子翩然一转,修长的指端已经多了一支笔,手腕一抖,那支笔已经迅速在汤唯眉心写了一个“山”字。 汤唯卟嗵一声,就趴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汤唯只骇得肝胆欲裂,这是什么大魔头,竟然拥有这般神通? 如果他方才是用剑刺来,自己岂非已经死了? 虽说汤唯是来不及吟咒就法,十成本领尚未使出一成,可是就凭这人举手投足、默发魔法的本领,汤唯觉得自己就算使出全部本领,恐也不是他的对手。 邋遢男子只凭一支竹笔,将奉常寺引以为傲的少年神官汤唯镇压于地,却是浑不在意,只向玉衡淡淡一瞥,把笔往笔山上一扔,眉头一皱,道:“小玉啊,这人是你朋友? 如此莽撞。” 玉衡看到这个衣上、颊上多有颜料染着,显得极是邋遢的中年人,惊喜欲狂,急忙拜倒于地,颤声道:“朱老前辈,您老人家,怎么会大驾光临了。” 邋遢男子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道:“我很老么? 我看你……”他上下看了玉衡两眼,道:“瞧来比我还老一些。” 玉衡苦笑道:“前辈,晚辈一介凡人,自然不及前辈的法体千秋万载……”邋遢男子打个哈哈,道:“不要说那些废话,我来,是有事问你。” 玉衡赶紧道:“前辈垂询,晚辈定知无不言。” 邋遢男子道:“昔日你曾向我求了幅画,那幅画今已被人毁去,是何人所为?” 玉衡一怔,邋遢男子微微不悦:“怎么,我送你的画,何人毁去你也不知?” 玉衡赶紧道:“不不不,实不相瞒,晚辈前些时日,叛出了奉常寺……”邋遢男子不耐烦地道:“不要拿这些俗事来烦我,谈琰是个大呆瓜,自其而下,奉常寺里尽是呆瓜,只有王青阳那小子心眼儿活泛些,我理他们作甚。” 玉衡苦笑道:“是,晚辈自然不敢拿这些俗事叨扰前辈。 只是,事发突然,当日,晚辈来不及取走前辈的画作,想着寺中上下,也看不出那副画的奥秘,便先放在那里,反而更安全。 不料,前几日有人偷偷闯入我的旧居,想是不慎发现了那副画的秘密……”从他话语来看,显然陈玄丘的一举一动,其实他都清楚。 也许,当日那个杂役,就是他留在奉常寺的耳目,玉衡叛出奉常寺,就是与奉常寺为敌,他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全部人马,一下子撤个干干净净。 邋遢男子淡淡地道:“那人是谁? 大雍天子?” 玉衡迟疑了一下,道:“那人名叫陈玄丘,是大雍的一位上大夫,同时也是奉常寺的一位神官。” “原来如此,既非大雍天子……”邋遢男子转身欲走:“能破得了我朱玄一的‘画中成世界’,我倒要去会他一会。” “前辈且慢!” 玉衡大惊,急急辩解道:“前辈,那人并无恶意,只是关心晚辈,所以闯入晚辈旧居,不慎毁了前辈的画作,尚祈前辈原谅。” 朱玄一疑惑地看了玉衡一眼,缓缓转回身来,沉声道:“看你方寸大乱的样子,此人究竟是谁?” 玉衡吱唔道:“他……他是大雍王朝的上大夫,同时荣膺奉常……”朱玄一一声冷笑,玉衡心头一寒,急忙住口。 朱玄一道:“你不说,以为我便查不出来?” 玉衡脸色陡变,他咬了咬牙,才顿首道:“他……他是陈道韵之子!” “什么?” 朱玄一脸色顿变,一头乱发无风自扬,鼓荡于空,宛如一条条张牙舞爪的怒蛇。 朱玄一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陈道韵之子? 你说他是陈道韵那贱人的儿子?”</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15章第 将战 玉衡一脸尴尬:“前辈……”朱玄一迅速恢复了从容,只是冷冷哼了一声,道:“罢了,我也不去为难你这小辈,和我说说,这陈玄丘,究竟怎么回事?” 玉衡把陈玄丘幼居西方,成年后来到大雍,结识雍天子,深受信重,升迁神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朱玄一听了陈玄丘那些功绩,不禁目光闪动,问道:“你说他去过东夷? 可曾结识我凤凰一族?” 被镇压于地动弹不得的汤唯听了大吃一惊,这人是凤凰一族? 和月酌前辈同族啊,难怪这般厉害,败在他手中也不算冤枉了。 玉衡摇头道:“陈玄丘前往东夷是为了平定白泽之乱,是否曾结识凤凰一族,晚辈不知。 不过,他前往东夷时,护国法师月酌前辈也曾与他同往。” 朱玄一思索了一下,转身便走。 玉衡急道:“前辈,不管陈道韵与前辈有何怨隙,这陈玄丘却是无辜的啊。” 朱玄一一步迈出,身影便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一句袅袅的声音:“我不会杀他的。” 汤唯趴在地上,话也说不出,只有眼珠能动,可玉衡目视朱玄一消失的方向良久,才回过头来,见他还趴在那里,玉衡这才想起他来,赶紧上前,用毛巾润湿了,将他眉宇间的“山”字擦去。 汤唯顿时一身轻松,爬起身,吁了口气道:“这人是凤凰一族? 他们的神通不是天赋本领么,他镇压我,用的什么法子?” 玉衡苦笑道:“确实是天赋神通,但也未必不能使用其他的道法,只是天下道法,有哪一样比凤凰一族的天赋神通更厉害? 他们只要活得够久,就可以成为祖凤、元龙一般的圣级人物,自然也不必学习其他的道术,可天下事……总有一些例外,就如他,朱玄一前辈。” 汤唯道:“凤凰一族有五,他是哪一族?” 玉衡道:“当然是嫡支正宗的朱雀一族。” 汤唯听了,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仔细想想,突然担心地道:“他貌似与陈道韵有仇,不会伤害陈玄丘么?” 玉衡犹豫地道:“他若气不过,陈玄丘吃一番苦头是难免的了。 只是凤凰一族最是高傲,他不会杀害一个无辜晚辈的。” 汤唯松了口气,忽又疑惑地道:“陈道韵……虽是我奉常寺近五百年一出的奇才,可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了这位凤凰一族的高手吧? 何况,凤凰一族的寿元何止千年万年,他们怎么会结仇?” 玉衡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气,半晌才道:“苦修之一,当意志专一,有些事,你不用打听的那么清楚。” ……第二天,就是青云州郭家下“不休贴”,要和陈玄丘决一死战的时候。 一大早,有心人就已陆续赶往棋盘峰,陈玄丘这个当事人却不急,反正决战的时辰是午后,以他的速度,瞬息可至。 什么事先踩点、勘察地形,既便是青云州郭家这样的强大家族,陈玄丘也未做任何准备。 当然,这种潇洒,只是对外人来说的,而在陈府,陈玄丘已经起了,还闯进了妲己的小屋。 妲己是被他从床上拖起来的,披散着长发,星眸半睁,似醒不醒,那种慵懒的风情,说不出的迷人。 她被陈玄丘摁坐在锦墩上对镜梳妆的时候,人都是不太清醒的。 “起……啊啊……这么早干什么,不是下午才决斗的么?” 妲己掩着口打着呵欠说。 陈玄丘站在妲己后面,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脸严肃地道:“《造化不死经》云,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一旦轻敌,说不定就会阴沟里翻船,更何况,青云州郭家也是几百年的世家了,天知道他们有多少底蕴? 大意不得。” 妲己拿起象牙梳子梳理着长发,道:“现在整个中京城怕是都在谈论你的一战呢,要是知道你这么胆儿小,他们一定会失望的。” 陈玄丘摆手道:“对外,我现在还高卧未起呢,气势要做足,可你又不是外人。” 妲己一听,便欢喜起来,这才打起精神梳妆,道:“那你说,想要我做什么呀?” 陈玄丘盯着妲己的白皙修长的玉指在乌黑的发丝间流动,说道:“你这傀儡戒指,不如借我几枚,以防万一。” 妲己攸然一转身,警惕地看着陈玄丘:“你怎么知道我这戒指有古怪,什么时候发现的?” 陈玄丘没好气地道:“不是你一得了戒指,就向我卖弄过么?” “有么?” 妲己想了想,傻笑起来:“还真的是。” 陈玄丘道:“有备无患,你借表哥几枚戒指,好不好?” “还几枚? 一枚就够用了吧,这傀儡十戒,我已经打听过了,乃是南疆至宝,最后一式有弑神的力量呢。” 陈玄丘一听登时两眼发亮:“好啊,那我只借一枚,就要弑神戒好了。” “什么呀,对付一个郭家,用得着弑神式?” 妲己妙目一转,忽然笑道:“你要借也成,借一还二,你得多还我一枚戒指。” 陈玄丘道:“什么? 我上哪儿弄这么厉害的戒指去?” 妲己道:“我说的只是普通的珠宝戒指啊,你看我手上,两手除了拇指,本该各戴一只最佳,可现在左手却有一根手指没有戒指戴呢。” 陈玄丘看了看妲己的手指,纤细修长,瘦不露骨,真好看。 陈玄丘便道:“只是普通的珠宝戒指啊,那有何难,你放心,我借一还二。” 妲己听了,便大大方方地摘下了自己七枚戒指中最宝贵的一枚宝石戒指,这用宝石雕刻而成的戒指,便是南疆十戒中的最后一戒“弑神”。 妲己抓过陈玄丘的一只手,将那枚宝石戒指向他指上套去,陈玄丘一低头,便从只着松软睡衣的妲己胸口看到一痕美玉的光泽,和那性感性致的锁骨。 陈玄丘心头一跳,连忙错开了目光,盯在妲己的秀发上面,却发现……她的一双元宝状的耳朵,竟已变成带着细细茸毛的尖尖兽耳,那兽耳的肤色,竟也变得通红通红。 妲己却并不是发现了陈玄丘偷窥的目光,她只是忽然觉得,亲手为陈玄丘戴上戒指的举动太过暧昧。 尤其是她还向陈玄丘索要了一枚戒指。 古时女子,许多首饰婚前婚后都是可以戴的,唯有戒指,但凡未婚者不戴。 因为戒指是定情的信物,何以道殷勤? 约指一双银,这个小小信物在女子心中的分量是最重的。 妲己以前连戴了七枚戒指,但那是法器,她也只是当法器戴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如今亲手为陈玄丘戴戒指,那感觉便大不相同。 ……此时,赶往陈府,要陪陈玄丘同往棋盘峰的,还有好几拨人。 谈太师府黑白双姝,正赶向陈大夫府。 恶来、季胜、玉娥三姐弟,从蜚蠊府赶来。 宁致远、宁光南父子也从自家匆匆赶来,人家陈大夫是替宁家出头,他们宁家要是无所表示,只怕要被中京人戳脊梁。 王宫大内,今日没有早朝,但殷受还是起了个大早。 昨夜他没有召妃子侍寝,而是独居一宫,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只有白发苍苍的寺人总管赤忠。 “赤忠啊,郭家这一战,挑明了只是对付青萍山隐仙宗的陈玄丘,而我大雍,此时也不宜再得罪修真宗门,所以寡人的身份,不宜前往棋盘峰,你带人去,从‘烛照’挑选些高手,陈玄丘若是赢了,你们便不必出面,如果他输了……”殷受站了起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哪怕是暴露身份,也要把人给我救下来,他若死了,你,也不必回来了!” “老奴领旨。” 赤忠拜倒在地,深深叩了一个头,迟疑了一下,道:“大王,老奴昨日听小的们说,大王喜欢了茴香姑娘。” 殷受瞪眼道:“关你何事?” 赤忠道:“大王若喜欢谁,旁人自然干涉不得。 只是,老奴听说,大王有意立其为后。 大王,老奴拼着大王责罚,也要多一句嘴,这母仪天下者,牵扯太多、干系重大,大王还该慎重才是。” 殷受何尝不知道自己想立苏夫人为后是何等困难的事。 这事儿一旦泄露出去,恐怕整个天下都要为之震动。 苏夫人成过亲,甚至还有过一个孩子。 苏夫人比他大十多岁。 苏夫人只是普通出身,并非公卿诸侯家世。 若是因为苏夫人貌美,他这个大王临幸于她,内廷外朝,都不会多说什么,可要是立她为后,阻力之大,可想而知。 可殷受实是爱极了她,而且从未想过,自己的暗恋真有获得回报的一天。 昨日,苏夫人竟是含羞低头,隐隐接受了他的追求,不立她为后,殷受实在找不出可以表达自己对她的珍爱了。 此时,竟被赤忠一口道破,殷受不由得恼羞成怒:“闭嘴!就你耳朵尖,下次再胡乱打听事情,割了你的舌头。” “大王……”“不要再说了,寡人自有主张,不会轻率行事的。” “是,那老奴去安排了。” 殷受坐在殿上,目遂赤忠退下,不由暗暗祈祷道:“大哥,小弟想立你舅妈为后,如何令百官臣服,万民顺从,实无一个定计,还指望着你给我出主意呢,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4第416章 二青之战 棋盘峰,今日无疑是整个中京谈论的焦点。 这里是向阳的一面,一些背风的地方,有葱绿的野草、野菜,已经吐出了稚嫩的鲜芽。 向阳的坡上,有一片片的映山红,叶子还未长出,鲜花已然绽放,远远望去,就像连绵起伏的山火,映得更高处的那座山峰无比壮观。 它,就像火焰中的一根擎天巨柱。 有飞瀑从那峰上飞流之下,宛如一道匹练,蒙蒙的水汽,在瀑布上的上方氤氤出一道巨大的彩虹,仿佛一道拱形的彩虹门。 决斗之处,竟在峰上。 许多平素不曾到这种地方游览过,只是久闻其名的人,到了这里才不禁扼腕叹息,因为他们很难攀得上这样的高峰。 所以,那棋盘峰上,观战者并不算多,大部分人只能站在山峰之下,仰望着上面,等候最终的结果。 陈玄丘来了,踏着他那标志性的巨大的船一样的葫芦。 这一回,那紫金葫芦变得更大,山峰下赶来观战的人群,只能仰望着那葫芦状的巨船冉冉飞过,消失在峰顶。 能够站在峰顶的,都是身手高明之辈。 谈太师来了,负手站在一方怪石嶙峋处。 孔九翎也来了,青云州郭家名声在外,但从未与他有过交集,他也很想见识一下郭家的实力。 中京附近一些修真宗门也来了,他们同一宗门,大多穿着款式相近的衣服,聚合在一起,一看就是同一个门派。 还有一些黑衣人,零散在站在山峰的各个方位上,一个个不苟言笑,身材挺拔的枪也一般,袖着双手,佝偻着身子站在一个小宗门几位高手背后的赤忠暗暗生气,却也没有办法。 他早说过了,要这些人尽量低调,隐藏身份。 可这些“烛照”高手都是自幼生活在宫中的寺人,循规蹈矩惯了,根本没什么江湖经验。 大内高手理解的所谓低调,也就是不要说话,避免交谈。 奉常寺没有人来,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 这就难免引起各大宗门的轻视,看来奉常寺经过两次变故后,真的实力大损了,被人欺上门来,挑战他们的总判官,竟也不敢出头。 虽然奉常寺可以用公器不可私用为借口,但是,哪一方势力不是以自己一方的势力利益为最优选择? 不抱团如何立足于世? 所以受人轻视,在所难免。 可是现在奉常寺无主,大家都忙于争夺寺主之位,谁这时强出头,都有可能授人以柄,这才是导致大家不能出面的原因,倒不是宁尘已经做到了亚祝的位子,人缘却如此之差。 宁尘也来了,换下了神袍,身着布衣,负手站在谈太师不远处。 宁致远和宁光南父子一见他在,连忙超前拜见,一子一孙,尽皆站到他的身后。 玉娥犹豫了一下,还是稳稳地站在葫芦降落处。 她还未再次嫁入宁家,陈玄丘于她有大恩,此番和郭家结下仇怨,也是因为她,无论如何,她必须站在这里,哪怕这等高手对决,她使不上什么死,但陪死,总还做得到的。 恶来和季胜也和姐姐一起,站到了陈玄丘的身后,恶来肩上扛了一柄黑黝黝的大斧,他天生神力,看来是想关键时刻,能助陈玄丘一臂之力。 谈太师看到了两个女儿,她们竟随陈玄丘而来,还乖巧地站在了陈玄丘的背后,却不过来见他这个父亲,谈太师不禁轻轻地哼了一声。 陈玄丘没有观望都有谁在观战,他甫一落下,收了葫芦,目光便定在如油的静湖对面。 隆隆瀑布声,自悬崖下响起,飞雾弥漫,彩虹当空。 隔着一座静湖,对面站着数十名玄衣人,在他们中间,停着一张大辇,辇上端坐一人,也是一身玄衣。 隔着数十丈的距离,但陈玄丘却感觉到两道剑光般犀利的目光向他疾射过来,满怀恨意。 这位,想必就是郭家的家主,郭竹之父了。 双方以静湖为界,对面是郭家,这一侧是陈玄丘和与他一同赶来的朋友。 左侧尽头就是倾泻百丈的瀑布,右侧山石林木之间便是观望这一战的谈太师及各路豪杰。 三方,壁垒分明。 陈玄丘向前踏出几步,就在湖边站定,朗声道:“青萍陈玄丘在此!” “青萍无名在此!” 旁边陡然一声中气十足却仍带着童音的大喝,把陈玄丘吓了一跳。 不过陈玄丘处变不惊,自怀中取出那封惨白的贴子,往空中一举:“陈玄丘应约而来,这‘不休贴’,原物奉还!” 陈玄丘一抖手,便将那贴子掷出,贴着平滑的水面,射向对岸。 “砰”仿佛原地炸响一个惊雷,那贴子刚飞到湖水一半的位置,却似突然遭遇了一股无形的劲道,砰然炸得粉碎,平静的水面轰然炸起一片巨浪,迅速推动翻滚着,向三面湖岸推进,剧烈地拍击着湖岸,淹没了湖岸边的水草。 陈玄丘原地陡升三尺,待那湖水一涨一落,他也顺势又落回了地面。 对面大辇上,那玄衣中年人缓缓站了起来:“就是你,杀了我儿?” 陈玄丘道:“他亵渎神明,其罪一,陈某身为奉常神官,不可不理。 他为悍妇郭文秀撑腰,先是陷害大嫂,再欲杀夫……”对面的玄衣中年人沉声喝道:“我只问你,是不是你,杀了我儿!” “是!” “是我!” 陈玄丘和无名对视了一眼,陈玄丘道:“正是我青萍山上人。” 对面的玄衣中年人仰天悲笑一声:“好!老夫只此一子,却葬送在你的手上。 你绝老夫的后,老夫,就灭你的宗!” 玄衣中年人向陈玄丘遥遥一指,无名突然向前踏了一步,手一扬,一块金砖脱手飞出,又是在将近湖水中央的位置,“啪”地一声响,仿佛和什么东西撞在了一起,就见那金砖在空中定了一定,炸起一团白色的粉沫儿,然后攸然飞了回来。 旁观许多人这才看清,那玄衣中年人手一指,竟已射出一枚珠子。 这珠子近乎透明,以疾速射来,根本肉眼难辨,自忖若是自己,恐怕此时脑袋已被射得粉碎的,不由都惊出一身冷汗。 “谁替老夫,取他狗命!” 对面郭氏家主一声大喝,马上就有一名弟子踏前一步,抱拳道:“伯父,小侄愿往。” “你去!” 那玄衣年轻人大喜,拱手道:“遵命!” 他一转身,面向这边,扬声喝道:“青云州郭贞,挑战青丘陈玄丘!” 说罢,他自肩后一把抽出长剑,脚踏湖水,飞也似地向这边扑来。 陈玄丘一见,正要涌身上前,无名喝道:“杀鸡何用牛刀,师兄,我来战他!” 无名话音刚落,恶来已经拦在他的前面:“师父,我来!我拜师,拜的是青丘山上陈道人,不是奉常寺那群胆小鬼,我呸!” 恶来说着,对面那个郭家弟子已经踏着湖水,仿佛笔直的一条线,人剑合一,向这边刺来。 恶来突然脚下一蹬,向前一蹿,手中一口黝黝的大斧高高举在空中,宛如盘古开天,威风不可一世,他一声大吼,手中大斧便当头劈了下去。 郭家弟子,其实人人都知道郭竹无能。 谁也不明白,明明是家主嫡子,自幼享受的资源比任何人都好,为何他竟那般无能。 之前郭家一个侍女麻碴儿,不曾习过高明的郭家技艺,用的也是寒月珠这种法宝的替代品,神通本领其实也在郭竹之上,此人之无能,可见一斑。 所以,虽然郭竹死在陈玄丘这些人手上,郭家上下并不觉得陈玄丘等人就有多么高明的功夫,因而此人信心十足。 不料,这恶来虽然号称天生神力,实则却是因为幼时有过一番奇遇,他曾吃过一枚火枣。 那火枣乃是天生地长的一种奇枣,虽不如蟠桃、人参果一类的果实宝贵,于凡人而言,也是罕见的宝贝。 长生这种果实的宝树本就不多,及至后世,尽被仙人搜刮了去,住在自家院里享用,凡夫俗子,就根本没机会见到了。 恶来幼时,曾随家人踏青游玩,当地恰有一棵火枣树,被天庭的南极仙翁发现,移植入他的仙宫,那枚火枣树在移植时,掉落了一颗火枣。 当时恶来年幼,在草丛中扑蚂蚱,发现了这枚沾了泥土的枣子,他还是个幼童,也不嫌枣,顺手塞进了嘴巴,家中婢女发现后,生怕老爷责骂,也没敢声张,赶紧从他嘴里抠出嚼烂了大半的枣子连着枣核儿扔得远远儿的,瞒下了此事。 但是从那以后,恶来便有了力大无穷的本事。 因此,恶来何只力大无穷,他的眼力、速度,都远超常人。 那人踏浪而来,本想一剑击杀陈玄丘,现在少主已死,自己若好好表现,说不定有机会被立为郭门少主,如今陈玄丘未出手,却是他一个未成年的弟子出头。 那人本不以为然,直到这一斧劈来,他才大吃一惊。 这一斧的力道、准头、速度,根本是避无可避,他大骇之下,原本刺向陈玄丘的一剑猛然振腕一抖,就向恶来挑去。 观战的人群中,变装扮老、拄杖而立的玉衡微哂道:“临阵轻敌,仓促变招,以轻灵之剑对沉重利斧……”一旁也已变装易容的汤唯道:“他死定了!” 汤唯说话的时候,目光还在三面人群中逡巡,这时收回道:“奇怪,那个以一支笔便镇压住我的画师前辈,竟然不在。” 这时就听“当啷”一声,汤唯向湖边一看,那郭家子弟剑断、人亡,一蓬染了血的浪花,被那大斧激起,扬在空中,宛如一丛怒绽的映山红。</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17章 7无名之战 恶来一招得手,大喜过望。 他自从服用过火枣,不但力大无穷,脾气似乎也变得火爆了许多。 可他自小力大无穷,稍有不慎,就会伤及他人,为此没少被他爹教训,平时都是畏手畏脚,收着力不敢下狠手。 可今天不同,双方约的是死战,他可以放开手脚,大杀四方。 一斧将那郭家子弟硬生生劈成两半,恶来狂性大发,用拳头往胸口砰砰地捶了几拳,向对岸大吼道:“再来,来啊。” 郭门主眉头一挑,杀气隐隐。 杀子之仇,他一定要报,再加上现在的奉常寺已大不如前,所以,他义无反顾地来了。 如今大雍朝廷没有出面,奉常寺也没有出面,他更是心中大定。 在他眼中,陈玄丘已经是个死人。 可是,先输一阵,而且输得如此干净俐落,还是叫他脸上无光。 郭门主的脸色刚刚险沉下来,在他身后,已有一名中年人越众而出,缓缓地道:“大哥,我来!” “六弟小心!” 郭门主见是郭贞之父郭威,心中一喜。 几个兄弟当中,郭威的本领是十分出色的,有他出手,自可扳回一城。 郭威虽然死了儿子,但是只有目中杀气森森,却没有过于悲恸。 或许是因为他儿子多的缘故,他有六子两女,此番只带了三个已经成年的儿子,就算全死在这,他这一房也绝不了后。 郭威已打定主意,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要在众多观者面前,挽回郭家的颜面,打出郭家的威风。 郭威一步踏入湖面,足下微微一顿,荡起一片涟漪,那身子竟不沉下,而是踏着那水面,仿佛脚下有一片看不见的落脚点,载着他,犁开水面,向这边滑来。 郭威一边走,面前便有一颗颗水滴自水中跃起,在他头顶汇成一滴。 不管这湖水中涌出多少水滴,每一滴汇入他头顶那水珠,水珠都不见扩大一点,反而变得更小了。 陈玄丘见此异状,目芒顿时一缩,此人竟将这么巨量的水压缩成一滴水,这滴水的质量该密到什么程度? 它若一旦爆炸开来,光是那爆炸力,就足以把凡人炸得粉碎,尸骨无存。 而恶来还不曾习过道术,陈玄丘昨日才把真武练体的口诀教给他,就算体术都还未练过,全靠他的天赋异禀,不可能是此人的对手。 陈玄丘沉声道:“恶来,你已赢一场,且退下!” 陈玄丘说着,已然迈步向湖面走去,直到无名背着大剑跳到他的前面,在水面上稳稳站住,陈玄丘心里才惊咦了一声,他又把小师弟忘了。 这个小师弟,这种异禀,他不该出面的,用来偷袭郭家该多好? 唔……好像也没事,一会儿大家就会把他忽略掉的。 无名站在水面上,动也不动,眼见对面郭威双手负于身后,稳稳地滑行而来,一颗颗跃出水面的水珠渐渐形如水球,庞大无比,依旧一颗颗融入他头顶的水滴,那颗水滴已经压缩成了凝实的湛蓝色,在阳光照耀之下,仿佛一颗蓝宝石,熠熠放光。 无名不敢怠慢,立即祭出了他的法宝,一枚带着小翅膀的方形圆孔的金钱出现在他头顶,扇动着一对翅膀,就像一只小蜜蜂。 谈太师讶然看了一眼无名的头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法宝,但隐隐感觉,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其他人就更不知道那铜钱为何物了,他们只看见郭家出了一人,头顶悬着一枚“宝珠”,陈玄丘这边也出了一人,头顶悬着一枚“金钱”。 看起来,两人各有所恃,却不知孰胜、孰败,青萍山还能一招击杀青云州郭家人么? 郭威缓缓向无名靠近,无名头顶出现的带翅膀的金钱,郭威也注意到了,眼看双方相距不足十丈,郭威目光一动,头顶的湛蓝色水凝之珠突然激射而出,虽是越空而过,竟然将水面切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那是一股气浪犁开了水面。 蓝珠到处,波翻浪涌,明珠转动,阵阵轰鸣,一道道强大的声波,震动得整片湖水再度激荡,本该流向悬崖的湖水荡漾的幅度越来越大,哗哗的巨浪迫得太过靠近湖边的人只能一退再退。 无名毫不犹豫地祭出了他的落宝金钱,落宝金钱一对小翅膀扇动,向前那颗蓝色的明珠飞去,随着翅膀的扇动,一道道金色的光线飞出,掠过那枚明珠,可是,并没有出现无名预料之中的“明珠坠落”。 那颗明珠还是向着无名飞旋而来,无名一见落宝金钱失效,反手就抽出了他的闪电之鞭,那口剑状的铁鞭。 落宝金钱,只落法宝。 无名也不太明白其中的道理,也许,是因为法宝拥有自主攻击的能力,但这种能力来自于祭出法宝者随时的意念操纵,而落宝金钱一双翅膀的翕动所散发的金色光线,能够切断操纵宝物的人和法宝之间的联系。 然而兵器类的东西,采取的是既定的攻击方式,或者操之于使用者之手,随时进行操纵,所以落宝金钱才不起作用。 这就像一般的导弹都能被干扰,可炮弹你是没办法干扰的。 当然,也有一些种类的导弹同样是无法干扰的,这也就是世事无绝对的道理。 落宝金钱也不能落尽天下法宝,总有些道行极高的人或者极特殊的法宝,能够不受落宝钱的控制。 落宝金钱既未生效,无名马上拔出了他的闪电之鞭,闪电之鞭剑一般劈下,一道蛇形闪电就在那鞭上出现,狰狞地劈向郭威。 无名的闪电之鞭挥出的实际上不只一下,一道道电蛇便也腾空出现,激射出郭威。 郭威冷笑一声,贴着水面飞快地滑过,就像置身于冰面之上,一道道闪电就在他身边炸开,有时他的身体刚刚离开,虚影还在原处,被闪电炸个粉碎,惊险之极。 而在此期间,郭威也没闲着,一颗颗水凝之珠不断地从湖水中跃起,激射向无名,就像一颗颗子弹。 陈玄丘终于发现这郭家成名绝技的厉害了。 他们脚下就是水,郭威随时可以从水中凝结水弹,激射向敌人,层出不穷,且无所不在,这就占足了地利。 这和拿着一口剑,以奇速刺向敌人没什么区别,而剑法再快,终究攻击的方向只能来自于当面之敌,可这水弹却是四面八方,就像无数的人在向时向敌人发起进攻。 因而,使用这种“弹珠”为武器,简直可以战胜比他强大数倍的敌人。 当然,这也需要使用水弹的人拥有极强的意志力,神念极其强大,再配合郭家的独门心法,才能发挥出这“弹珠”的威力,否则反不如一般的武器威力强大。 或许,这就是郭竹空自拥有宝物,却只能靠着它的强大防御力耗死对手,很难击败对手的原因。 他的神魂力量太弱。 这个郭氏门主看着如今也不过四十许人,却只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如今他这年纪,再要生几个儿子也不为难,却悲愤欲绝,声称绝了后。 看来他的生育能力早就有问题,而这唯一的儿子也是先天不足,倒不全然是因为后天的愚钝和纨绔。 “只不知……郭家是只能利用这水,还是各种物质都能加以利用,若是他们可以信手利用周围的一切,化一切为武器,倒还真是棘手。” 陈玄丘这厢暗忖着,无名和郭威已交手数十回合。 对于郭威层出不穷的水弹,无名也深怀忌惮,而对无名的闪电之鞭,郭威同样心生畏惧。 两个人都有杀手锏还未使用,悬在郭威头顶的那枚已呈湛蓝色的水珠始终岿然不动,无名那块拍人的金砖也始终不见踪影。 突然,郭威一连三个急旋,避开无名的闪电之鞭,他的右手微微一弹,托住了本来悬于头顶的那颗湛蓝的珠子。 那颗珠子蕴含着巨大的能量,被郭威的指尖一触,因为极剧压缩,所以变得不太稳定的那颗湛蓝之珠就开始激荡起来,使得四周的湖面剧烈地翻涌着。 无名原本是单手持鞭,此刻以双手紧紧握住剑柄,高高地举在了空中。 这些情景说起来慢,实则只是顷刻之间。 郭威出手了,他奋力地向前一挥,仿佛推动了一座山,臂上的肌肉都贲张起来。 无名的一剑也狠狠地劈了下去,一道粗如铁链的闪电撕裂了天空,劈向郭威的头顶。 “轰~~”湛蓝之珠避开了闪电之鞭,却被扭曲射来的闪电射中,立时爆炸开来。 巨大的水汽向前四面八方激射,带起一阵狂啸的风,吹得站得远远的汤唯汤少祝颌下的假胡须“嗖”地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谈太师却是仍旧稳稳地盘坐在蒲团之上,那气浪扑来时,他只是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地一捺,那水汽便迅速地止歇,不是绕过他的身体,而是迅速化为无形。 站在谈太师身后的人有福了,可其他的人许多都被吹得东倒西否,有两个人站立不稳,还呼地一下被吹飞了出去。 远处的人都是这般模样,那爆炸中心的郭威和无名又如何? 两个人居然没有被弹飞,郭威是水弹的发出者,而无名左手持闪电之鞭,右手则已赫然出现了一块金砖。 就凭这块金砖在手,便如握了一枚定风珠,什么风吹得动他? 芭蕉扇都做不到。 可是,那爆炸开来的水浪却在空中炸成了一枚巨大的水球,就似外部有空气阻隔着似的。 巨大的水球内部,水浪翻滚,一道道闪电在其中闪烁游走,紫的电光,红的闪光,白的浪花,蓝的水流,各种交错纵横,映入人的眼帘,就似放了一枚巨大的变幻莫测的烟花。 半晌,“砰”地一声,那水球破裂了,巨量的水从空中落下,砸在平湖,激得水面再度翻涌着,而虚浮于半空之中的郭威,一脸的漆黑,头发变成了爆炸头。 他僵直着身子,定定地看着对面的无名,“呼”地吐出一口烟来,便向水面砸去。 再看无名,居然毫发无伤。 无名惊愕地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包括手中的“板砖”,又看看自己的双腿,卟通一声,也向水面摔去,他还不具备凌空的能力。 这……他……小师弟不会神奇到了闪电都忽略了他的地步吧? 陈玄丘心中刚刚浮起这个念头,就听“卟嗵”两声,郭威和无名先后砸进水中。 “六弟!” “小师弟!” 陈玄丘和郭门主同时跃起,冲向落水的郭威和无名。 郭威一落水,立时打横儿飘在了水面上,他被电晕了,四肢放松,反而浮了起来。 “哗!” 无名在水面上冒出头来,把头发一甩,水珠四溅。 他定睛一看飘在面前的郭威,马上奋力游过去,一把揪住了郭威的头发,右手一举,方才已消失不见的金砖又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贼子住手!” 由于郭威方才冲向了这边,而无名跃至湖面较晚,所以郭门主离得远了些,见此情状,目眦欲裂,只能凄厉地大喊一声。 但是,无名恍若未闻,他揪着昏迷的郭威,一把将他薅到面前,抬头看了一眼凌空飞来,衣袂猎猎的郭门主,挑衅地咧嘴一笑,照着郭威的面门,便“噗”地一声,把金砖拍了下去。 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以418章 以力破法 “噗!” 一砖拍下去,郭威就桃花朵朵开了。 郭门主怒吼一声,隔空一掌拍下,翻涌的巨浪拍向无名,浪头尚未拍下,一颗、两颗、三颗……一连七颗晶莹微蓝的水珠,已经袭向无名。 无名手中板砖一扬,“啪”地一声,一颗水珠就打在金砖上。 水滴未能砖穿,但无名身在水中,无处借力,整个身子“轰”地一声,从水中被倒撞出七八丈,将水浪击得分开,而他的身子,也在此时脱水而出,飞撞向岸上。 此处岸上站的是妲己、黑白茗儿等人,但是所有人都未望他一眼,甚至没有伸手去接。 当然,一颗炮弹般撞来的无名,他们一剑劈去倒是办得到,要接是接不住的。 黑白茗儿甚至左右一闪,让开了一隙,于是无名就呼啸而过,“嗵”地一声,在山壁上砸出一个大坑,整个人都陷在其中。 黑白茗儿和妲己都在看向湖上,湖上有陈玄丘。 剩下六颗淡蓝色的水珠竟然转了向,追射向无名,可是陈玄丘已经挺身拦在了前面。 兜鍪、面甲、护项、护肩、胸铠、护臂、护腕、腹甲、胫甲……一具乌沉沉的玄铁甲胄,陡然将陈玄丘全身笼罩起来,他握拳,带着骨刺一般的铁拳套迎面击向郭门主的面门。 水涌莲华。 一片巨浪卷向郭门主,却没有再落下来,它像是突然冻结了一般,附着在郭门主身上,形成了一套水做的盔甲。 陈玄丘的铁拳,狠狠地打在那水做的盔甲上,撕裂、侵入,直捣腹心。 郭门主的脚下,那水柱仍然连着他的身体,水做的盔甲被撕裂了,打碎了,立即有源源不断的水流补充上去,进行修复。 那水做的盔甲是淡蓝色的,显然是对湖水进行了凝缩,并非普通的水源一样容易击穿。 与此同时,郭门主也并未被动挨打,他双臂一振,整个湖面轰然一声,跃起成千上万颗水滴,每一颗水滴都在变化,不再是珠形,而是化作一枚枚锋利的柳叶飞刀。 锐器形状,显然比珠状杀伤力更大,而郭门主之所以这么做,显然是针对着陈玄丘护得极其严密的盔甲。 盔甲的眼睛处只有一隙,但就这一隙,如此细密无穷的水刀水箭,也未尝不可以射进去。 两个茗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处,赤忠老总管微微抬起了头,四下里的“烛照”高手仿佛接收到了动手的讯号,纷纷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妲己头顶,一轮弯弯的紫月亮已经冉冉升起,闪烁着危险的光。 她才不在乎什么江湖规矩,什么不死不休的两派决战,要杀她表哥,那她就杀人喽。 “呜~~”仿佛是地狱的无数幽灵发出了惨烈的嗥叫,无数枚细小的,水做的飞刀,向陈玄丘周身激射而去。 一枚两枚破空,发出的是尖啸声,可无数枚飞刀飞箭的尖啸声汇合在一起,就变成了凄厉的呜咽。 陈玄丘也不怠慢,他想试试这套霸下之甲的防御极限,同时,他也想知道,对方的水莲甲胄抵御的极限。 却不知,郭门主此时是在抽调身下大潭中的所有水源在抵抗他的攻击,而他们身下的这口深潭,深有百丈,人力有时穷,可如此巨量的潭水,何时才能耗尽? 尤其是,它可是循环往复,可以重复利用的。 陈玄丘不管,只要速度足够快,超过水源的补充速度,他就能郭门主的水莲之甲。 更何况,郭门主这水莲之甲,加上四面八方激射的飞刀飞箭,不可能不消耗他的神念之力,只要耗尽他的神念之力,依旧是赢。 陈玄丘要以力破道,真武拳意鼓荡全身,他的拳已经快到看不见。 无数的水刀水箭也激射在他身上,在他和郭门主身周激荡起一片迷蒙的水雾,叫人看不清中间的两人。 妲己已经迫不得已,出现了紫色的竖瞳,唯有如此,她才能看清水雾中二人激战的情形。 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什么一方只要气势一泄,只要稍现疏忽,立时就能决出生死。 在这样间不容发的时刻,来得及救援么? 大内总管,“烛照”第一高手赤忠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如果先失手的是陈玄丘,他很可能真的回不去大内了。 谈太师思量了一下,连他也是来不及救人的。 更何况,双方是不死不休的决战,陈玄丘已经接了“不休贴”,他以什么理由出手? 纵然他出手,且来得及救人,青萍隐仙宗的名声也毁了,陈玄丘会想要这样的结果? 妲己的掌心都是汗,她的心月轮只凭心念一动,瞬息可至,可是也一样来不及救人的,除非提前出手,现在出手。 但是,表哥会败么? 万一,赢的是他呢? 就在这时,突然天地之间,蒙上了一层血色。 就只是一刹那,便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但是一股无形的威压,扑天盖地而来。 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之感,仿佛笼罩了整个棋盘峰。 谈太师身下的蒲团“噗”地一声,下沉了半尺。 强大的无形力量,将下坠的拥有万钧之力的瀑布倒卷上来,轰然一声在半空炸开,一半水流倒卷回湖中,一半重新砸向悬崖之下,激起的水雾,让那空中的彩虹,变得更加清晰鲜艳了。 宁致远、宁光南这些凡人立足不稳,一个个匍匐在地,那无形的威压,压得他们透不过气来。 谈太师、月酌等人凛然抬眼,望向天空。 他们赫然发现,在那彩虹之上,竟然站着一个人。 其实那人是站在虚空之中,负手而立。 但是由于位置的巧合,从棋盘峰上看去,就似此人正站在彩虹桥上,俯视着棋盘峰上的众生。 众人骇然,这人只是出现而已,并未刻意做势针对谁,怎么竟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玉衡勉强站立着,双腿瑟瑟发抖,那股突如其来的强大压力,直到此时才消失。 他骇然看向空中的彩虹桥,忽然发现那道人影有些眼熟,仔细再一看,不由失声叫道:“画师前辈?” 朱玄一刚从东夷回来,他一个“凤凰游”,就是翱翔万里,可中京距东夷不足万里,陡然停下,才造成这种强烈的空间波动异象。 不过,朱玄一却是浑不在意,他此去东夷,就是找月酌询问情况的。 画璧,他不想去,他不愿面对朱雀辞。 待他问到了想问的消息,这才赶回来。 朱玄一立在空中,一双凤目向下威严地一扫,沉声问道:“陈玄丘呢,出来!” 棋盘峰上所有的人都仰望着彩虹之上的他,一片静寂。 朱玄一眉头一皱,淡淡问道:“不是今天陈玄丘要和那个谁决斗么,人呢? 难道不在这里?” 所有的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把目光投向湖上,投向陈玄丘和郭门主决斗之地。 咦? 人呢? 众人都诧异起来,妲己、茗儿、恶来等人担心的正要惊呼起来,就见那深及百丈的潭水突然向上涌出一个浪花儿来,然后就见陈玄丘和郭门主跟两条翻了白的死鱼似的,从那水下翻了出来,飘在水面之上。</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19章第 画师 呃……众人哑然,方才打的正激烈的陈玄丘和郭门主,首当其冲,面对画师的强大压迫,竟然直接被压进了湖底。 那湖百丈之深,仓促入水,纵然会辟水法儿也来不及施展,在强大压力之下,竟尔昏厥过去,此时仿佛就是两条死鱼。 其情其状,令他们一边的人都感觉有些尴尬。 画师目光一凝,看到了“荡漾”在水面的陈玄丘,他一抬手,陈玄丘便水淋淋地浮了起来,飘向他的身前。 “住手!” “你要干什么?” 黑白茗儿同声大喝,白衣茗儿纵身跃起,扑向彩虹之上的画师。 黑衣茗儿长剑出鞘,一道白虎庚金剑气射向画师,要把他洞穿于空。 孔九翎的脸色一变再变,他感应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令他有跪地膜拜之感。 旁人看不出,但他已经知道空中那人是谁了。 若非禽中至尊,先天血脉压制,就算天庭上帝驾临,也不至于让他产生这种膜拜的冲动。 画师冷哼一声,正纵向空中的白衣茗儿顿时化作一枚铅丸,砸向湖面。 谈太师大袖一甩,呼啦啦化作一匹长练,堪堪将白衣茗儿接住,稳稳地收向地面。 画师有些意外地看了谈太师一眼,想不到这里竟有这样的高手。 谈太师面上从容,这一接也觉吃力,不由暗暗心惊,谈太师纵在天庭,也是数得着的高手,可他接下女儿,竟然有些吃力。 虽然这不算正式交手,但以他估计,这个脚踏彩虹的人,在天庭怕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可他竟在人间出现,这究竟是什么人? 他口口声声在找陈玄丘,陈玄丘招惹的,怎么尽是这等不世出的高手? 黑衣茗儿的剑气到了,画师微微露出异色,赞道:“好精纯的先天剑气,西方又出一高手!” 说着,他反掌一拍,一片氤氲如雾的红光一闪,将那道越来越是粗壮的庚金剑气化为无形。 无名不知何时,骑着他的吊睛白额猛虎,已经窜到了画师的背后,抄着板砖,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砖。 “砰!” 一道红色光晕乍现,无名就像被芭蕉扇扇中的一片落叶,呼地一下就飞得不知去向,那道风劲道之强,把他符箓所化的白虎撕得粉碎。 画师若有所感,扭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他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复又转过身来。 孔九翎暗暗冷笑:“眼前这人虽非可与圣人比肩的元凤祖龙那一级别,却也应该是将要摸及准圣门槛的大高手。 这可是极乐天的金翅大鹏、西昆仑的翠羽青鸾,还有他这只逍遥人间的九翎孔雀,都要甘拜下风的三界禽族之王,岂是这几个家伙所能对付得了的。” 陈玄丘昏头昏脑地醒了来,他一眼就看见了傲立空中的画师。 站在他的角度,那道彩虹却不是在画师脚下,而是在画师脑后了。 啧!上界仙人脑后有光晕神轮,眼前这人脑后有一道彩虹,这也太神奇了吧。 画师瞪着陈玄丘,这小子,竟比他爹还要俊俏的多。 不对,这小子长得不太像他爹,而是像他娘,常说女儿肖父,儿子肖母,果然不假,他竟有五六分乃母苏青绾的神韵。 画师相信了,他果然是陈道韵之子。 一想到朱雀辞的娘,竟然把雀辞许给了此人,画师心中百味杂陈。 他瞪着陈玄丘,冷冷地道:“陈玄丘?” 陈玄丘这时才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向画师拱拱手道:“正是晚辈,不知前辈是……”画师冷冷地道:“穿白衣的小姑娘和穿黑衣的小姑娘,是你什么人?” 陈玄丘往地面岸上看了看,白衣茗儿刚被放下,和黑衣茗儿并肩而立。 陈玄丘道:“那是我的挚友.”画师又冷冷地道:“那么,此时溜到我的背后,正打算暗算我的小丫头,又是你的什么人?” 陈玄丘往画师背后一看,就见妲己头悬心月轮,身下剩着一只铁羽大鹏鸟,想来也是他的十戒傀儡之一,正跃跃欲试地想要偷袭画师。 陈玄丘道:“那是……我妹妹。” 画师扭头,瞟了眼妲己,道:“亲妹妹?” 妲己见偷袭不成,却也不羞,只向他扮个鬼脸儿,道:“情妹妹,怎地?” 画师一听,勃然大怒,喝道:“混帐!你在东夷,不是已经定了亲么? 还要拈花惹草,勾三搭四,姓陈的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画师手一拂,陈玄丘便应声而起,被一股无可抵御的庞大力量撞向远方。 妲己惊呼一声,欲待接应,却已来不及了。 不料,陈玄丘“嗖”一声,刚刚化作天边一个黑点,顷刻之间却又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来。 画师微微讶异,就见陈玄丘一声大吼,仿佛半空响起一声霹雳,定神鞭自他手中扬起,一道道附加了种种诅咒之力的神秘力量向画师当头罩去。 画师伸出一指,在空中虚画了几道,一个头发蓬乱如草、腰间只系草裙、肌肉虬结如龙、手持巨大石斧的上古战神模样的人便凌空出现,大吼一声,浑身肌肉瞬间膨胀,一具磨盘大的大斧向前陈玄丘当头斩去。 恶来站在地面,仰天望着,只觉这一斧至简至拙,却又刚猛无匹,力道、速度、准头的运用炉火纯青,虽然至简,却有说不出的威力,不由得目炫神驰,下意识地跟着比划了一下。 陈玄丘只觉那巨人一斧劈来,仿佛空间都凝滞了,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他的霸下之甲瞬时出现,笼罩了全身,身体的灵活性瞬间恢复了许多。 对付这样一只巨斧,手中即便有刀剑,也根本发挥不出威力来。 陈玄丘已经很久不动用吉祥碑了,这时却是双手一举,吉祥碑便出现在手中,一丈多高的吉祥碑被陈玄丘抱在怀里,狠狠砸向那只巨斧。 “砰!轰~~~”地面的湖泊又是一阵激荡,石斧与石碑磕在一起,发出一声惊天巨响,石碑被磕得仰飞起来,但那巨斧却与执着它的上古战神同时破碎。 “小子,有些本事!” 画师冷哼一声,手指在空中又是一划,蜿蜒如龙。 一道土黄色的巨龙登时凭空出现,龙首如笆斗,龙躯十数丈,张牙舞爪,扑向陈玄丘。 汤唯站在地面,骇然道:“这是什么神通? 这……岂不是言出法随了?” 玉衡望着空中,道:“言出法随,便是圣人,也做不到,那是天道的力量。 画师前辈这一手与使用符箓,其实并无区别,只不过,他是以画入道,画假成真罢了。” 汤唯心思急转,刚才画师那手指一划,果然似在空中画龙。 此时,那龙口大张,獠牙如剑,已然噬向陈玄丘。 汤唯心中一紧,急道:“陈玄丘要糟。” 玉衡道:“放心,画师前辈只是气不过,想教训教训他,绝不会杀了他的。” 汤唯紧张地道:“你怎如此笃定? 真要出了危险,可来不及救他了。” 汤唯话犹未了,那巨龙大口一张,已将陈玄丘咬在口中,森森巨齿向他狠狠噬去。 “嗨!” 陈玄丘往龙口中一站,吉祥碑狠狠向下一杵,“轰”地一声砸碎了巨龙的下边牙齿,稳稳地立在那里,上齿向下一落,“铿”在一声,崩掉了四颗,四截巨齿,跟四根石柱似的落下来,砸在水中,将飘浮其中的郭门主一下子掀到了浪尖儿上。 陈玄丘大喝道:“长~~”吉祥碑陡然变大,将那巨龙上下腭撑得老大,突然轰地一声,巨龙的身子被撑裂了,化作漫天的土石块向湖面摔落,刚摔到半空,便如泡沫般不见了踪影。 在水浪中飘摇的郭门主被一个浪头扑在脸上,呛口水,一下子苏醒过来。 画师见陈玄丘又破了他的法术,又是一声惊咦,道:“好小子,有两分本事。” 陈玄丘手中吉祥碑一晃消失,紫金葫芦出现,将他托在空中,望着画师,沉声道:“前辈,为何向晚辈出手。” 画师道:“我来,只是给你一个警告。” 陈玄丘愕然道:“什么警告?” 画师道:“你和朱雀辞的婚约,做不做准?” 陈玄丘道:“当然做准!” 画师道:“很好,那你记住,成亲之后,你只能疼她一个,宠她,不会骗她,答应她的每一件事情都会做得到,对她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不欺负她,不骂她,相信她,她开心的时候,你会陪着她开心,她不开心,你也会哄着她开心……”陈玄丘恍惚了一下,这位仁兄说的话为什么有点耳熟呢? 妲己越听越生气,头顶心月轮脱手飞出,劈向画师的头顶。 画师右手一举,两指一挟,妲己的心月轮竟而被他轻描淡写地挟在手间。 “小丫头,你才多深的道行? 区区一尾有半之狐,还差得远呢,念在你族人口凋零,存世无几,老夫不与你计较,莫再出手了。” 画师一甩手,那心月轮就飞向妲己。 心月轮是心月所化,与内丹同等重要,方才竟被人拿住,这对妲己而言,是从未有之事,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好狐不吃眼前亏,妲己才不在乎他现在说什么,马上乖乖闭嘴,不敢妄动。 画师又看向陈玄丘,道:“记住老夫的话,如若不然,老夫就会来找你,天涯海角,你也逃脱不得。” 郭门主自水面上醒来,迷迷糊糊扬头一望,陈玄丘脚踏紫金葫芦,正定在空中。 陈玄丘来这棋盘峰时就是驾驭着紫金葫护,郭门主一看就知是他,见他正不知与何人交谈,不由大喜,立时腾身而起,双手一招,千百口水做的利剑倏然跃出水面。 空中,画师冷冷地道:“你以为连破我两道画技,就是老夫对手? 老夫只是试试你有无本领保护雀辞。” 郭门主一伸手,便持一剑持在手中,一声不吭,就向陈玄丘飞刺而去,他要趁其不备,穿过葫芦,洞穿陈玄丘的身体。 千百口利剑,紧随在郭门主身后,如影随形,蔚为壮观。 空中,画师道:”老夫若真要杀你,其实只需一指!” 画师伸手向下一指,一道已经变成炽烈的白色的火光射了下去,只是一束,也未随着距离的变远而扩大,就是那么一束,宛如激光。 孔九翎望着空中,喃喃自语:“凤凰真火!” 那道光束笔直地射进深达百丈的湖水中,湖水“轰然”一声巨响,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陷落。 哪怕是激荡而起的白雾,都在高温之下迅速消失。 只是顷刻之间,那深潭竟然干了。 与此同时,郭门主手持巨大的水剑,“噗”地一声,正刺在陈玄丘脚下的紫金葫芦上。 紫金葫芦没有被洞穿,站于其上的陈玄丘被颠下了葫芦,一头向下面深潭摔去。 而郭门口,却是剑锋一滑,一头撞在紫金葫芦上。 他的头吃这一撞,竟然不曾撞碎,但是随之而至的千百口锋利透明的水剑,已是接踵而至了!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20章 人形兵器 陈玄丘一头栽向深潭,瀑布已绝流,那水再要注满,纵然泉涌如柱,怕也需十数日功夫。 此刻的潭底怪石嶙峋,如犬牙交错,真要摔个结实,只怕要粉身碎骨。 陈玄丘还未落地,而郭门主却是一头撞在了紫金葫芦上,撞得七荤八素,昏头转向。 陈玄丘被地面蒸腾的空气一冲,呼吸一窒,忍不住大呼:“前辈……” 画师被这意外的一幕惊了一下,但眼见陈玄丘摔向地面,却是一动不动,淡淡地道:“你若死了,便没资格做她的丈夫。老夫只 负责替她撑腰,你死不死,我却不管。” 画师说着,负在身后的手已经微微舒展开五指。 说归说,真要快把陈玄丘摔死时,他终究还是要出手的。 因为从他在月酌那儿得来的消息判断,雀辞虽然回了画璧,未与陈玄丘同行,但二人显然两情相悦。他若见死不救,恐怕雀辞 要恨他一辈子。 虽然雀辞并不知道他和自己的真正关系,只当他是为禽族开辟了画璧世界,对禽族有大恩的一位前辈高人,但……画师实不想 让雀辞一生怨尤于他。 但就在此时,妲己却驭使身下的铁羽巨鹰振翅飞去,只一个盘旋,正好把陈玄丘抄起,将他稳稳地拉在巨鹰背上。 陈玄丘定了定神,展颜道:“还是表妹对我好。” 妲己绽颜一笑,笑靥如花。 画师稳稳地定在空中,暗暗冷哼一声,伸开的手倏然握成了拳头。 跟他爹一个德性,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风流成性,不够专一,还是摔死了好! 这时,那无数水做的利剑飞刀,却是卷如一条长龙,跟着郭门主扑向紫金葫芦。 郭门主见那葫芦虽是一件可大可小的法宝,但终究本体只是一只葫芦,必然被他一剑破开,削成个瓢。 谁料想这葫芦竟是坚逾金刚,这一剑刺去,在那葫芦上连道印儿都没留下,他自己却是结结实实烀在了葫芦上。 郭门主未及多想,已有三四口“水剑”奔袭而来。 “噗噗噗……” 锋利的水剑瞬间破防,洞穿他的身体,钉在葫芦上时被葫芦所阻,反激的力量对他的身体破坏更为严重。 “呃……” 郭门主怒目圆睁,他没想到自己携青云州郭氏精锐气势汹汹而来,更是在亲自出手之后,竟然以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死在自 己的攻击之下。 “杀!陈玄丘者!继位掌门!” 郭门主声嘶力竭,只喊出这么一句,便被一柄水剑刺穿了咽喉。 “噗噗噗噗噗噗……” 一口口水剑接踵而至,紫金葫芦变成了砧板,郭门主就是那块砧板上的肉。 砧板上的肉被剁上几千刀后,会是什么样儿? 那是馅儿! 地面上,白衣茗儿喉头一抽,险些吐出来,急忙娇躯一扭,扶住了黑衣茗儿的肩膀,背向空中,不敢再看空中散落的肉馅。 妲己拉着陈玄丘,却是翩然落向地面。 就在这时,郭家剩余的十多人一起动了,与他们一起飞起的,还有黑的白的红的蓝的各色的明珠。 以珠形武器攻击,终究是郭家的独门绝技,用着最为顺手。 那些颗珠子不但攻击凌厉,而且在空中碰撞之后,还能迅速改变攻击方位,简直防不胜防。 妲己俏脸一变,她身下的铁制巨鹰陡然双翅一振,千百枚精铁打造的羽毛如同一口口利剑,激射出去。 那鸟躯顿时秃了,可是往地面一落,却瞬间化身一头巨晰模样,大口一张,威慑地狂吼一声,自那泥泞不平的深深潭洞中奔掠 如飞,向潭边爬了上来。 郭家子弟手忙脚乱,幸好那箭羽虽然锋利无比,但激射而出后却改变不了攻击的方向,只有四五个郭家子弟冲得太快太急,或 者道行有限,不曾避过,被那铁翅剑羽洞穿了肉身,鲜血横飞,剩下**人尽皆避了开去。 铁翅绕空一匝,铿铿然重新顺归那巨晰般的怪物本体,迅速再度化身威风凛凛的巨鹰,敛翅站在妲己身边,威风凛凛地瞪视着 郭家众人。 陈玄丘摸娑了一下自己指间的戒指,他很想知道自己所掌握的这枚弑神戒,究竟有什么强大而可怕的傀儡。 但是,底牌自然揭开的越少越好,眼下在场的人太多,既非生死关头,依仗暴露的越少越好,却是不便炫耀了。 陈玄丘还向空中看了一眼,那位画师,竟在这片刻间不见了踪影。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也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离开的。 陈玄丘对这个人感觉很奇怪,他突兀地出现,就只是为了嘱咐……不,警告我那么几句话? 陈玄丘一开始听他口吻,还以为他是雀辞的亲近长辈。现在看来,长辈是长辈,呵护雀辞也是真心的,但是对他这位准姑爷, 貌似根本没放在心上,竟连生死之际,也不屑出手。 陈玄丘刚想到这里,身后观战人群中,突然跃起三道人影,同时跃起,同时扑向陈玄丘。 三道掌力一吐,三朵腥红色、令人望而神怯的碗口大的奇花绽然开放,相互环绕旋着,卷向陈玄丘。 怦然心动,诛心之花! 有人高声惊叫,这是中州徐家的绝学! 徐家竟然早就来了,却一直隐忍不发,坐视有丧子之痛的郭门主率让郭家子弟打死打活,却在此时,猝然出手。 “小心!”几道声音同声响起。 天边,两道人影正飞速驰来。 一个是骑白虎的无名,另一个却是被娘亲困在家里逼她学女红,扎了一手的针眼,趁着母亲不注意才逃出来的娜扎。 娜扎一见不妙,随手一扬,一只明晃晃的凌波镜,就向陈玄丘身前掷来,而无名的金砖,更是后发先至,裹挟着无穷的力道, 破空之声凛厉无匹。 “徐家的人在!郭家先坏了决战的规矩!” 大内总管赤公公的脸上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右手一抬,向下狠狠一劈,混在观战人群中的众“烛照”高手纷纷出手。 一场混战,旋即爆发。 陈玄丘惊觉有异,迅速转身。 此时,妲己驭使着心月轮,驱动着傀儡巨鹰,正与迎面扑来的郭家七八名子弟死战,根本没有发现身后陡生变故。 大湮灭掌、剑丸、诛心之花,诸般杀招,一股脑儿地向着陈玄丘攻击过来,徐家隐忍很久,显然一直在等这么个机会,他们想 一举干掉陈玄丘。 一道炽白色的光芒在陈玄丘身前一闪而过,一朵诛心之花被那道炽白的光芒一扫而过,顿时削成了两半,仿佛失去了本源的火 焰,迅速湮灭。 那是黑衣茗儿的白虎庚金剑气。 第一道炽白的光刚刚掠过天际,第二道就到了,将一个正疯狂地冲向陈玄丘的剑客连人带剑削成了两半。 旁人都是依仗宝剑之威,可黑衣茗儿手中的剑,却只是激发剑气的一件工具,真正犀利无比、无坚不摧的,却是她的白虎庚金 剑气。 “叮铃铃铃……” 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陈玄丘身前荡漾出一片青蒙蒙的光影。 茗儿的“清音寂灭铃”施展出了“刹那光华”,在陈玄丘身前布下一面光镜,两朵诛心之花投入那光镜,就似一滴水融入了一片湖 ,无声无息。 但是承受了这两朵诛心之花,清音寂灭铃用音波组成的“刹那光华镜”也瞬间破裂,散灭于空中。 陈玄丘的勾动剑已经送给了他一见投缘的女徒弟龟灵,不过,习惯了大开大阖战法的他,本就不喜欢那柄轻灵的剑。 尤其是每一挥动,都要勾动天雷地火,那对敌人固然产生巨大威胁,却也阻碍了他的行动。这对喜欢大打出手,且以练体术自 傲的陈玄丘来说,打得甚不爽利。 可勾动剑送了人,他手中便缺了一件趁手的兵器。如果频繁动用镇压葫中世界的吉祥碑,以前还好说,现在葫中世界已经有了 万千生灵,吉祥碑被频繁调动,于葫中世界的众生灵并不利。 所以,此时此刻,陈玄丘直接调出了他的霸下玄甲,一身黑甲状似魔神的陈玄丘鬼魅般一闪,便扑进了迎面冲来的徐家众杀手 群中。 很多人会因为他的修行人身份而忘记,他,本身就是一件人形兵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21章 两面着手 陈玄丘甲胄着身,形如鬼魅,在一个个敌人中间穿梭。 他的拳脚本就十分厉害,如今拳头上有骨刺一般的拳套,腿上有坚硬的胫甲,不论是一记鞭腿,还是一记拳头,都是挨着一下便骨断筋折,势不可挡。 普遍认为,真正的神通是道术,而武术则只是人间武学。 但力只要达到一个极高的境界,一样可以以力破法,以力证道。 尤其是在这么近的距离近身肉搏,武功较之神通更快,它几乎已经成为一种本能,快如闪电。 陈玄丘练的是可以弑神的真武拳法,他的真武拳意就连防御力最强的霸下都承受不了,何况凡夫俗子。 只见陈玄丘一阵旋风般所过之处,敌人都像吹折了的庄稼似的,纷纷倒折不起。 人群中,有几个徐家人突然停下攻势,他们的身体开始像气儿吹着似的,不断膨胀起来。 无名到了,他之前的白虎已经被粉碎,但他显然准备了不只一只,此时仍旧骑着一头白虎,堪堪飞抵战场上空,便一溜筋斗地从空中翻了下来。 先前拍飞了一个敌人的金砖一招手就回到手中,一砖就拍向一个正在膨胀的徐家子弟的脑袋。 ;噗!就像拍中了一只烂西瓜,无名真是人狠话不多的典范,只一板砖,就把那人的脑壳开了。 ;保护他们! 有人大吼起来,徐家子弟迅速向就近的正在化巫的人靠近,抵死保护着他们。 他们一旦化巫完成,肉身无比强大,想破他们的防,极难。 尤其是他们的化巫术,都是从土之巫一脉的能力推演出来的,只要脚踏大地,不但可以源源不绝地借用大地之力,所受的伤害也能传导进大地替他们承受,那真是不死不灭之躯。 可是,在他们化巫完成之前,是不具备这个能力的,反而此时的身体最弱。 同时,这是徐家最强大的保命功夫,只有嫡系子弟才能学。 徐震常替徐家在世间行走,尚且不曾练过这门功夫,其他徐家弟子可想而知。 所以,此时正在化巫的四五个人,显然都是徐家嫡系。 娜扎脚踩风火轮,冲到现场,立时与妲己并肩而战。 谈太师慢慢站起,眼都不眨地看向正与徐家人战斗的两个女儿, 宁尘站在不远处,一颗心快要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在心里只盼着谈太师能够出手,只要他出手,就意味着大雍朝廷针对了两大修真世家,就意味着奉常寺针对了两大修真世家。 朝廷不能否认他们的太师,尚且不能代表大雍朝廷,奉常寺更不能把他们最高的精神领袖的行止,说成只是他的个人行为。 可是,正因如此,谈太师犹豫了一下,眼望着两个参战的女儿,始终没有出手。 或许,只有在他的女儿有了生命危险的时候,他才会出手相助,否则是绝不愿意因为自己轻率的举动,把自己所代表的两大利益集团拉扯进来。 也许对大雍及奉常寺来说,徐家和郭家没什么了不起。可是,他隐隐知道,徐家背后,是当世两大秘境之一的天柱,而郭家背后同样有人,尤其郭家上一代,有八女两子。 八个女儿嫁的都是实力强大的宗门高手,在大雍面临诸侯谋反之际,他不想把这些修真势力都推到姬国一边去。 被保护起来的四五个徐家人,身体仿佛气吹儿似的,开始不断膨胀起来。 随着一阵裂帛之声,他们的衣袍被撑裂成了一条条破布,激飞出去。 他们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壮大起来,变成了一个个肥胖的巨人,站在那里,比普通人要高出一大截,陈玄丘站在他们面前,勉强只到他们的膝弯。 四五座只着兜裆布的肉山往那儿一站,一股压迫的人喘不上气儿来的感觉,便扑面而来。 ;大家小心,退回来! 面对这化巫奇术,本以肉搏见长的陈玄丘也不能不甘拜下风,他迅速后退,原先站立处,一只小船儿似的大脚;砰地一声踩下来,踏出一个深坑。 一阵地动山摇中,许多泥土大石滚落入了那座空荡荡的深潭。 妲己、黑白茗儿、无名和娜扎一起退到了陈玄丘的身边。 娜扎叫道:;苏苏,你用龙筋把他们吊起来打。 陈玄丘脸色沉重地道:;五个化巫高手相互配合着,无论我对付哪一个,其他人岂肯坐视? 白衣茗儿急道:;那怎么办?我爹太可恶了,还是不出手。 小狐狸妲顿时得意起来,她向前站了一步,骄傲地挺着她骄傲的胸脯儿,笑眯眯地道:;不如&amp;hellip;&amp;hellip;让我来试试啊! &amp;hellip;&amp;hellip; 奉常寺的神官,是凡人眼中的神仆,可以聆听神祗之音的人,是高高在上的。 纵然奉常寺也受大雍天子的节制,但是对于这样一个特殊的地方,大雍例代天子,通常也并不进行干涉,这也造成了奉常寺一向超然的地位。 近些年来,虽然凡人礼敬上天不再那么频繁,甚而有些冷淡,但是那是对虚无缥缈、从未见过的神仙,对于奉常寺的神官,他们依旧敬畏有加。 奉常寺的神官只修行意志与淬练肉身,他们是不从事任何劳动的。 因为他们是神仆,岂有从事凡人举动的道理。 因而,生活在奉常寺里的,不仅仅是神官,还有许多神仆的仆人,那些普通的凡人。 他们负责奉常寺中的一切服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官们,才能安心地每日修行,不为外物所动。 这也是玉衡的宅邸被陈玄丘等人扯断封条闯入之后,很长时间没有被发现的原因。只要买通了杂役奴仆,根本不用担心那些神官。 神官们十指不沾阳春水,每日只在休憩之所与修行之地两点一线,枯躁往返,根本不关心外物。 玉衡收买杂役奴仆,自然不可能告知他们天地轮回的秘密,使他们成为自己的忠诚战友,他们也未必关心几百年一轮回的天地大战。 玉衡能收买他们,靠的是这些杂役奴仆们最关心的东西&amp;mdash;可以让他们改善生活的金钱。 玉衡能收买杂役奴仆,别人自然也能。 此刻,就有一行人,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从角门儿由两个负责伙房的厨子,领进了奉常寺。 他们推着十几辆菜车,上边有肉有菜,都是当日屠宰的牲畜、当日采摘的蔬菜。 厨房院里,送菜的百姓一筐筐地卸着菜,一个年轻人搀着一个两眼翻白、面容清矍的中年人走到大厨身边,陪笑道:;大师傅,我姓左,左满堂,这是我爹,我爹头两个月,因为一点事儿,一股子急火儿,这眼睛就不行了&amp;hellip;&amp;hellip; 大厨看看那中年人,两眼只有眼白,不见眼仁儿。 年轻人道:;求医问药,钱没少花,结果这眼睛还是看不见东西。小的想,带父亲去祭拜祈祷一番,还请大师傅你给行个方便。 那大厨微露为难之色,道:;这奉常寺中神祗法相,只供寺中神官祭拜,并不对外,你们想拜哪位神祗啊,可以去专门的神祠嘛。 年轻人陪笑道:;这奉常寺供奉着天庭三百六十位正神的神位,最是齐全嘛,况且,这里是最接近神的地方,在这里祈祷于天,应该是最灵验的地方。 ;嗯&amp;hellip;&amp;hellip;大厨迟疑了一下,那年轻人从袖底摸出两粒金豆子,塞进大厨手中,低声道:;还望大师傅念我一片孝心,行个方便。 大厨四下扫了一眼,飞快地把金豆子揣进袖中,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左老弟,你想拜哪位神仙啊? 中年人翻着眼白,嗫嚅地道:;大师傅,我&amp;hellip;&amp;hellip;我想拜一拜东极青华大帝太乙救苦天尊,听说这是治病最厉害的神仙。 ;太乙救苦天尊啊&amp;hellip;&amp;hellip;大厨眉头一皱,露出些许为难之色:;太乙救苦天尊殿,现在囚禁着一个犯人,闲杂人等,可是一概不许靠近的。 中年人拱手央求道:;大师傅,在下左言,和你一样,也是个手艺人,这眼睛看不见了,可是做不了生意啦。请你发发慈悲,千万帮忙。 年轻人又从袖中摸出一枝金簪,塞进大厨手中,道:;大师傅,我这可是倾其所有了,还请大师傅帮忙。 大厨赶紧双手一拢,将那金簪拢住,沉吟了一下,道:;也是你们的福气,今日有我奉常寺中人与青云州郭家的人,在棋盘峰上决斗。 寺内许多神官全都聚在前殿,在等决战的消息。天尊殿上,暂时无人,你们随我来吧,只是速去速回,除了殿上祈祷,旁处一概不得走动。 左言和左满堂父子连连应承,大厨看了看,那些蔬菜、肉食搬卸还得有一阵子,便叮嘱了徒弟两句,一甩袖子,道:;跟我来吧!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22章 巫术战巫人 “不如……让我来试试啊!” 妲己懒洋洋的往前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就像……刚刚练就“睡梦罗汉拳”的苏乞儿,在众人讶然而钦佩的目光中,傲然走向前去。 五个已经化巫的巨人,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力大无穷,而且拥有辟魔体质,是叫任何高手都挠头的。 当然,所以“不”,一样有个极限,你的力量远大于他,叫他甚至来不及化解你的力量,你自然能赢,可谁有这么强大的输出? 五个巨人低头看着只到他们膝盖的妲己袅袅婷婷地走过来,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这小姑娘,他们一脚就能踩死吧? 虽然妲己风情万种,但还不足以让他们产生怜悯之心。 都是徐家嫡系子弟,意志坚定,修行高深,若轻易为外物所动,那徐家也传承不到今日了。 妲己站住了,没有再往前走,五个巨人站在她的面前,就像五个成年男人俯视着他们面前的一只“吉娃娃”,一脚就能踩死她。 然后,妲己往指间一抹,“轰”地一声,一个巨人就突兀地出现在五个化巫者面前。 同这个巨人相比,五个化巫者就像五个小矮人,那是一个钢铁巨人,它身躯庞大的,简直有顶天立地之感。 它的一双钢铁长腿,已经抵得上五个化巫巨人的身高,简而言之,五个化巫巨人,在他面前头顶堪堪只到他的大腿跟部。 这尊钢铁巨人是精铁之躯,浑身闪耀着金属的光泽,整个钢铁巨人仿佛整体浇铸出来的一般,看不出什么接缝和连接处,他的钢铁之躯上,铸刻着密密麻麻的神秘符箓,形成了充满神秘感的花纹。 他的模样非常简单古拙,五官、头面,只是略具其形,就像粗糙的尚未完工的一具雕塑。 也许,它的制造者根本就没想过在这上面浪费时间,那只略具人形的脸上,同样雕刻着神秘的符箓花纹。 在场的许多人不认识这是什么,但是如此巨大的一尊钢铁巨人出现,马上就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站在远处的人尚且有这样的感觉,首当其冲的五个化巫者可想而知。 谈太师惊愕地看着这个巨大的钢铁怪物,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子微微一震。 宁尘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他的身边,惊疑不定地道:“太师,你看这钢铁怪物,难不成就是南疆傀儡十戒中的……”谈太师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面前那具伟岸如天神的钢铁巨人,缓缓地道:“没错,就是它。 傀儡十戒,前五戒分别代表着金、木、水、火、土。” 宁尘喃喃地道:“金傀!这个小姑娘,怎么会拥有傀儡十戒中的一戒? 难不成她和南疆七十二峒有什么密切联系?” 宁尘的目光落在妲己的手上,妲己的柔荑皎如美玉、秀若兰花,男人只被这样美丽的小手握住,只怕也要立时销魂。 那纤长如葱白的手指上,赫然戴着一枚古拙的戒指。 只有,一枚戒指。 以妲己天狐一族天生的聪慧,她才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全部底牌,其他的戒指,早被她藏起来了。 南疆人只是南人,并非都称巫族。 只有南疆七十二峒峒主,才拥有神奇的不可思议的巫术。 他们以巫为名,但是和上古时期的巫却并非一族,可是巫的本领是指能够沟通天地的虔诚的修行者。 这说明,巫师是掌握了某种神秘力量的人。 巫族倾其所有,耗费无数代大巫师的心血方才铸成的傀儡十戒,能否对付得了上古时期的巫人? 当然,面前这五个巫人只是假巫,可他们的化巫秘术,同样神秘莫测。 据说,只要中州徐家的人使用化巫术,还未尝一败。 除非,你能让他双脚腾空,或者,在他们的强力打击下能够支撑得住,一直撑到他们化巫的力量耗尽,恢复本体。 眼前这只金傀能不能打败他们? 钢铁巨人静静地站在五个侏儒面前,那直入天际的身体,就像压在他们心头的一块巨石。 忽然,那金傀握紧了拳头,狠狠一拳,就向他当面的一个化巫者砸了下去。 化巫者高举双拳,奋尽全力迎向钢铁巨人,他也想试试,南疆巫人的傀儡,能否抵得过他的化巫之术。 “砰!” 就像一只榔头砸中了一枚钉子,那个化巫者被一下子砸进了地里,地面一陷,待那巨人一提拳头,地面上宛然一个拳头状的深坑,那个化巫者只在地面上露出头发的一部分。 “砰砰砰砰!” 不知痛楚,也不知疲腾的钢铁傀儡一连四拳,不管剩下的四个化巫者如何抵挡,最终都摆脱不了“钉子”的结局,被深深地钉入了地下。 宁尘两眼一亮,欣喜地道:“徐家的化巫术不敌金傀,他们要败了!” 无数摒息观战的人群中,汤唯眉头一皱,道:“徐家的化巫术技止于此?” 玉衡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么巨大的钢铁怪物,一定有什么力量在驱动它。 孰胜孰败,还要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汤唯道:“可是,化巫者不堪一击,他们已经……”汤唯刚说到这儿,就见第一个被砸进地下的化巫者突然向上一窜,从地下钻了出来,泥土像波浪一般翻涌。 那个化巫者精神奕奕,毫发无伤。 徐家的化巫术本就是他们的祖先以土之巫的异能为基础,潜心研究出来的一门奇术,被砸进土中,最大限度地接触大地,只能让他们汲取的力量更多、也更强大。 那个化巫者甫一钻出地面,立即拔足冲向钢铁巨人。 虽然在钢铁巨人面前他形若侏儒,可是比起普通人,仍是不折不扣的巨人,奔跑起来,地动山摇。 他几步助跑,冲到钢铁巨人面前,大吼一声,便跳将起来,狠狠一拳打在了金傀的膝盖上。 奉常寺里,大厨已经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东极青华大帝太乙救苦天尊的神殿上。 神殿一尘不染,杂役每日都要耗费半天时光洒扫此处的,奉常寺内各处神殿,都是洁净如新、金壁辉煌,不似世间别处神殿,大多香火凋零,破败不堪。 所以,一进此处,一种庄严肃穆之感,便扑面而来。 大孝子左满堂搀着他那双目失明的爹,显得小心翼翼。 “好了,趁着守护此处的神官尚未回来,你们快点上香祈祷吧!” 大厨急急招手,示意二人在香案前的蒲团上下跪祷告。 “多谢大师傅!” 左满堂感激地说了一句,右手五指箕张,一把就扣住他的脑壳,用力一拧,只听“咔”地一声,大师傅的头便朝向了身后,惊愕地看着端坐如仪的救苦天尊神像。 上当了!伙房大师傅最后想。 左满堂看向了左言,肃然道:“左师,看你的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23章 奇奇怪怪的死法 左言点点头,由自称左满堂的徐家子弟徐满堂扶着,缓缓绕过中间的天尊神像,慢慢来到后庭门口。 后庭是一处天井,院子中间一棵古柏,看起来已有数千年之久,高耸的树冠,遮蔽了天井的整片天空。 徐满堂谨慎地站住,放开手,道:“据我们得到的情报,奉常寺中,有例代神官设下的各种小秘境,处处都是阵法。 可是所有的控法,影响的都是人的眼睛,更高明的,则是影响神识。” 左言微微一笑,淡淡地道:“我的眼睛,不会受到影响。 我的神识,也强大无比。” 徐满堂恭敬地道:“拜托左师了!” 左言将手中的竹杖向前一点,“嗒”地一声响,便慢慢踱向前去。 徐满堂眼睁睁地看着,就见左言走得十分缓慢,但诡异的是,既便缓慢,他也只是在原地踏步,徐满堂静静地数着,在左言走到第二十七步时,才用竹杖左右探敲了几下,然后转身向左,依旧原地踏着步。 徐满堂心里明白,左言并不是原地踏步,眼前一处小庭院,只有一棵参天古柏的画面,也只是他眼中所见,这是幻境。 实际上这院中绝不是他所看到的情形。 是不是只要闭上双眼,就能破解幻境? 当然不可能,但是左言还是一个神魂意念异常强大之人,当初他的幻术已经达到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险些害死陈玄丘等人,后来虽为人所破,从此幻术妙法不能再使用,但他强大的神魂之力并未消失。 他能在这秘境中找到真正的囚禁之所,是靠着已经瞎了的双眼减去了秘阵的三成威力,之后全靠他强大的神念之力了。 ……金傀与五位化巫高手的一战,打得异常生猛激烈。 一个大巨人和五个小巨人这一场大战,那不是飞沙走石,而是对棋盘峰的彻底破坏。 陈玄丘眼见那五个小巨人根本无法同吨位大了数倍的钢铁巨人相抗,但钢铁巨人也无法伤害到那五个小巨人,马上高声喊道:“把他们提起来,在空中打!他们一离了地面,便不禁打的。” “哦~~~”四下里的围观群众恍然大悟,原来徐家可怕无比的化巫术还有这样的破绽。 徐家上下气极败坏,他怎么知道我徐家化巫术的缺点的? 居然还当众喊了出来,这一来整个天下都要知道了。 四下里果然很多人立刻开始想,如果我和徐家为敌,如何对付徐家的化巫术? 妲己听到了陈玄丘的话,她却不管,现在这种打法,简直是一面倒的施虐,太爽了!妲己也知道这傀儡需要能量,消耗太大是来不及补充的。 不过,她才不管,她还有五只傀儡呢。 穷人乍富,自然要像个暴发户,才对得起大家的期待。 五个化巫者被钢铁巨人不断地捶进地面。 这棋盘峰大概是一座古火山口演化的,四面的山壁都很薄,其中一面较低,最终形成了瀑布流经的山崖。 钢铁巨人把五个化巫者不断地捶进地里,他们从泥土山石里挣扎出来,便继续战斗,继续被锤进地里,就像是在三面的山壁上不时楔下一根根钉子。 而这些根“钉子”,都很粗壮。 他们不断地被楔进地面,对整座山锋造成了彻底的破坏,突然,落向山峰中间那个深及百丈的巨大深潭的山石泥土迅速增多了,然后一大片山壁裂开了,轰隆隆地砸进山谷。 紧接着,更多的山石泥土砸向深潭,整座山峰开始崩溃,就像雪崩了一般。 众人立足不定,幸亏能上这山峰的没有常人,立时各就法宝法器,或者动用功法神通跃离山峰,飞腾到空中。 陈玄丘把宁致远、宁光南这对不懂道术的父子,还有玉娥、恶来等人接上葫芦,也腾空而起。 那钢铁巨人一把攫起一个化巫者,就往深潭对面的岩壁上砸去。 轰然一声,那么一大砣砸在石壁上,连着一大片的泥土巨石落向深潭。 紧接着,钢铁巨人如法炮制,又抛出第二个、第三个……最后一个化巫者仓惶逃窜,因为他感觉自己的化巫时间行将结束,可是刚刚跑出几步,钢铁巨人就一脚跺了下来,跺在离他七八丈远的地方,大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那个化巫者脚下一空,砸进深坑缝隙。 接着,那一片泥土向下砸去,那人立不足,跟着砸进了深渊。 整座山峰塌陷了,将五个化巫者埋在了下面。 妲己伸手一抹戒指,在身体腾空而起的同时,把那能量即将耗尽的金傀收进了傀儡戒指。 棋盘山不见了,整座山峰好像塌陷了一半。 一些山石滚落下去,把四下里等着山顶动静的围观者吓得哭爹喊娘,拼命逃窜。 谁也没想到,这一场决战,竟把一座山峰都毁了。 塌陷的山峰静悄悄的,初时还能看到两处塌陷的泥土向上拱了两三下,接着,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许多人还在空中站立着,等着五个化巫者从泥土中钻出来。 忽然,宁尘带着一脸古怪的神气说话了:“他们……应该是化巫时间已经结束,出不来了……”化巫时间已经结束,出不来了? 一些反应慢的愕然想了片刻,才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脸色一白。 也就是说,这五个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怎么都打不死的小强,在被埋进塌陷的山峰时,恰好化巫时间已经结束,恢复了本体。 而且是最虚弱时候的本体。 而这时整座山峰的泥土山石也在这时滚滚而下,他们……被活埋了!这……他们死的还能更憋屈点儿吗? 第一战,恶来一斧头就劈死一个,就只一招。 第二战,倒是打得颇为精彩,但是最后那人被电晕了,然后晕迷中就被人一板砖拍死了。 第三战……第三战对手撞上了葫芦,用自己的“箭”给自己来了个万箭穿心。 这第四战……五位化巫之后不可一世的大高手,被活埋了!棋盘峰顶,曾经的棋盘峰顶一片寂静。 许久,幸存的徐家人红着眼睛转过头,一起望向一人,徐家的家主,中州徐家的徐乐天!徐乐天正静静地坐在空中,在他身下,是一头雄骏无比的青狮。 徐乐天轻轻一甩袖,袖子拂在狮臀上,那头青狮仰首一声长嘶,便载着徐乐天,越众而出。 徐乐天的脑后,七色光轮,隐隐闪现!PS:求点赞、月票!祝大家新的一年快乐吉祥,健康平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24章 神人 看到胯下骑着一只威风凛凛的蹈云青狮,脑后七彩光轮闪烁不定的徐乐天,谈太师也是矍然一惊。 一时间,棋盘峰上空静寂的可怕,只有罡风呼啸顾及,所有的人都似被冻结了一般。 凡人是不可能脑后生出光轮的,就连普通的仙人都不能。 那光轮是道行到了极高的境界,可以直接调用天地元力,也就是可以瞬发道术的高手所拥有的象征。 脑后生有七彩光轮者,便是在天界,也是仅次于大帝一等的仙人。 人世界谁能有这般本领? 可是,中州徐家的家主,什么时候已然飞升度劫,并且拥有了这般高明的修为了? 而且,他竟然仍能留在人间? 三界已分呐,就如油会浮在水上面,石头永远不能被水浮起来,他已飞升,究竟用了什么奇妙的秘法,竟能留在人间? 一时间,就连天界在人间的最高代言人谈琰,都不由得骇然变色。 宁家父子已经是面如土色,他们得罪的这是什么人呐? 如果陈玄丘等人丧命当场&amp;hellip;&amp;hellip;不!还是自信一点,去掉;如果吧,陈玄丘等人一定不可能是拥有了仙人境界的徐乐天的对手,死是一定的,他们现在只需要考虑自己会怎么死。 空中观战的人群清醒过来,迅速闪开了更远的距离,强抑着叩头礼拜的冲动。 他们不知道这位已经成了神仙的徐家家主会施展出什么神通,只怕他举手投足之间,就会有天地之威,不离远些,实在没有不受牵连的把握。 娜扎一声叱喝,现出了三头六臂的法相,乾坤圈、混天绫、火尖枪、凌波镜、听海螺、居然还有一张弓,如果让正到处寻找却不知其下落的陈唐关新任总兵看见,一定会大喊一声:那是我的乾坤弓! 娜扎张开了乾坤弓,震天箭直指徐乐天,遥遥将他锁定。她的乾坤圈、凌波镜等各种法宝,也对紧紧握住,已然是全力戒备。 半空中,铁羽巨鹰再度出现,在铁羽鹰背上,出现了一个妖艳魅惑的狐族少女。 她穿着一双直到膝下的长筒靴,简单而优美的黑红搭配的短宫裙,及腰的少发,用一只红色金边的丝带打了个蝴蝶结儿,一双尖尖的精灵般的耳朵,那双尖尖的耳朵上还有淡淡的白色绒毛。 她的容颜极美,精致的仿佛是一个丹青技艺最高明的画师,倾其一生心血,才绘就出来的一位美丽少女,所以才能美到如此极致,不见一丝瑕疵。可是一眼望去,你会立即被她一双蓝色的竖瞳吸引住,仿佛那是两汪深不可见底的海。 既妖艳又美丽的狐族少女头顶,悬着紫月亮一般的心月轮,一条白色的蜃蟒鞭也住现在她的手中。 黑衣茗儿握紧了她的剑,美丽的唇抿成了一线。白衣茗儿双手一举,翠袖滑落,露出纤美的双腕上系着的一对金玲,随时准备发动;清音寂灭铃的最后一击;寂灭天下。 恶来站在葫芦上,举起了他那巨大的斧,随时准备跳起来,给那脑后光轮闪烁的徐乐天一斧。 所有人都没想过逃跑,明知道他们此时面对的敌人,强大到他们根本不可战胜,但依旧没有一个人逃走,连逃的想法,都不曾有。 谈太师见一对宝贝女儿全都站到了陈玄丘身边,不由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虽然想到了女儿身上穿着的那件宝衣,拥有不可思议的防御力量,可还是担心会被这位已经成为仙人的徐门主所伤。 他的身遭,一座倒扣的钟形金色光罩隐隐出现,同时,一口小小的核桃大小的黑色宝鼎出现在他的左手,一口造型奇古的利剑则握在了他的右手。 他已打开了万众信仰所形成的金光罩,同时亮出了奉常寺的镇魔鼎和千机剑,哪怕面对的是上界的仙人,一旦女儿遇险,他也要全力出手! 而无名,又不见了。 蹈云青狮在空中停下了,距离陈玄丘还有十数丈距离,这只是青狮一纵的距离。 面若冠玉、目似朗星、颌下三绺微髯的徐乐天,一派仙风道骨。 他的眼中并没有杀气,只是安静地看着陈玄丘,轻轻一叹道:;年轻人,你的杀气,太重了。 陈玄丘平静地看着他,不卑不亢。 徐乐天微微摇头,道:;我中州徐家,存世数百年,门下子弟,或有性情骄纵者,但要说作奸犯科,实无一人。就算奉常寺代天行罚,也从不曾与我徐家生过芥蒂,由此可见一斑。我徐家子弟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你要擒下我儿,今日又杀我多名子侄? 他的头只微微一摇,脑后的七色光轮便荡漾出无穷量之光,散发出一股无比精纯的精神威压。 远远避开的观战者们都感应到了,更不要说他的当面之敌。 虽然还未交手,但妲己、娜扎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压迫的她们喘不上气儿来。 她们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但是徐乐天的神晕光轮太强大了,那能量,根本不是以他们的道行可以抵抗的。 虽然他们不怕一死,但是每个人眼中都不禁露出了一丝绝望。 原来,度天劫、经神雷淬体后,合道圆满之躯,居然是这般的强大,这怎么打?今天根本没有悬念,只要徐乐天出手,他们所有人都要死在当场了。 陈玄丘平静地道:;徐家不曾为祸?我不清楚。单从他明知郭氏之女意图害人杀人,还要仗势包庇,你徐氏门风,就可见一斑了。徐伯夷,是因渎神之罪而被我拿下的,至于方才死去的徐家子弟,呵呵,且不说相打无好手,你徐家上下扮成观战者猝然出手,又哪里看得出光明磊落了? 徐乐天脸色一沉。 陈玄丘道:;郭家早已徒具虚名,不及你徐家强大,但是郭家行事,至少光明磊落的多。徐门主,你徐家行径,我瞧不起。 远远围观的众人都把钦佩的目光投向了陈玄丘,敢和已成仙人之体的徐门主这么说话,这个人纵然死了,一身铮铮铁骨,也足以令人钦佩了。 徐乐天脸色微沉地道:;老夫令徐家子弟暗中出手,本是为了不伤性命,尽快将你拿下,奉常寺代天巡狩,守护人间秩序,老夫不想令他们为难而已。 众人刚刚听陈玄丘说起徐家偷袭的鬼祟举止,本来也觉得有些诡异,此时听他一说,方才明白。 不错,他已成仙人之躯,虽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留在了人间,没有飞升天界,但显然是不想再涉人间恩怨了。而徐家其他人却没有他这么高明的本领。 徐乐天已经成神,而奉常寺却是天庭在人间的常设机构,他不想让奉常寺为难,所以使用非常手段,便也有情可愿了。 徐乐天轻轻一叹,道:;想不到,你和你的朋友,居然法宝迭出,害死了他们,这是老夫的过失。结果,最终却还是要老夫出手。 罢了,我为仙人,岂能以上界之术,抹杀下界之人。你这孩子,杀心太重,我带你去,囚禁在中州嵩云峰上悔过。谈琰&amp;hellip;&amp;hellip; 徐乐天看向身上隐隐一层钟形金色光罩,一手镇魔鼎、一手千机剑的谈太师:;老夫就是神,渎了什么神,叫他自来与我说话!你回去,速速放了我的儿子。老夫不想难为你奉常寺。 徐乐天望向谈琰,谈琰只觉被他脑后神光一照,自己笼罩于身的金光罩竟有隐隐破碎之感,不由大骇,对徐乐天的仙人身份再无怀疑。 虽然谈太师不明白三界已分,修成神人的徐乐天为何还滞留人间,但是做为修习神术,为神人代言的奉常寺第一大神官,他能够拒绝么? 谈琰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恭声道:;谈琰遵法旨! 徐乐天又转向陈玄丘,轻轻一甩手,自其袖中便飞出一道金黄色的长索,灵蛇一般缠向陈玄丘,淡淡地道:;跟我去吧,什么时候消弥了你心中的嗜杀之念,老夫什么时候便放&amp;hellip;&amp;hellip; ;表妹! 陈玄丘突然唤了一声,妲己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念一动,心月轮攸忽似只一闪,实则已在空中来回闪烁了十余遭,将那一条金色长索斩成几十段,摔落到地面上去。 徐乐天眉头微微一皱,不怒自威:;老夫自修成仙道以来,从未再在人间引起一则生灭之因果,陈玄丘,不要逼老夫出手。否则,山岳举手可平,而你,则要尸骨无存了! 陈玄丘微笑道:;徐门主胯下所骑何物? 徐乐天微微一愕,道:;蹈云青狮,怎么? 陈玄丘道:;蹈云青狮可食素否? 徐乐天又是一愣。 陈玄丘一声冷笑,弹身冲出,在空中滴溜溜一串筋斗,冷笑声接踵而至:;陈某面前,你装的什么大眼灯! 待扑至徐乐天面前,已然一身玄铁甲胄,宛如魔神的陈玄丘狠狠一拳,便向徐乐天面门打去,口中大喝道:;冒充神明,你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25章 黄袍 ;大胆,你敢亵渎神明! 徐乐天震怒,周身神光大盛,身躯陡然高大了百丈,连着他身下那头青狮,也随之一起变成了巨无霸。 他周身神光四射,仿佛他整个人变成了一尊小太阳,耀目的神光让所有人都不敢直视,纷纷转头他顾,或者闭上了眼睛。 就连不惜与徐乐天这位仙人决死一战的妲己、娜扎等人也不得不转开目光,以避其锋芒。 只有陈玄丘,心中有一条鸿蒙紫气的陈玄丘,虽然以他现在的力量,练化不了一丝,可是有这鸿蒙紫气在身,却是不受一切盅惑类道术的影响。 在他人的眼中,此刻的徐乐天神威凛凛,神躯百丈,一只拳头,就像一头巨象大小,只那一拳砸下来,就划破了虚空,带着无以伦比的力量和速度,以压制一切的阳刚之气,砸向陈玄丘。 而陈玄丘就像那巨拳之下的一只蚊子,一掌就要被活活拍死。 但是陈玄丘仍旧举起他的拳,向着那个巨人毫无犹豫地打了过去。 ;砰~~ 被骨刺般的甲胄包裹着的陈玄丘,一拳打中了徐乐天的拳头,徐乐天闷哼一声,倒退十数丈,拳缝间,一滴殷红的鲜血嘀嗒落下。 众人这才发现,站在陈玄丘对面的,就是一个常人大小的徐乐天,他的胯下也没有青狮,他立在空中,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在他肩头,裹着一匹黄布。 他的衣着很正着, 唯独斜披于肩上那匹黄布,与他的整体服饰,显得格格不入。 ;孽障,老夫也顾不得飞升之前遗下人间因果了,今日,吾必杀你! 徐乐天怒喝一声,身躯再度化为威严不可轻侮的神明之躯,他只一掌拍出,空中便激荡起一道道金色的符纹。 妲己只觉那每一道金色符纹,都有撕裂空间的力量,如果被这样的金色符纹击中身体,这个人就会立刻被空间的切割之力,切得七零八落。 它,是可以连神魂都切断的力量。 妲己大骇,不由大叫:;表哥,快躲开。 妲己一边说,一边甩出了蜃莽鞭,想替陈玄丘挡上一挡,不料那蜃莽鞭迎上那荡漾而来的金色符纹如水之涟漪,轻柔无比。 可是那条蜃莽鞭只一迎上金色符纹,就像一根头发,落在了吹毛断发的宝刀刀刃上,立时被削成了两段,无声无息。 而陈玄丘却似没有看到那些四散荡漾开来的金色符纹似的,笔直地冲着徐乐天冲过去。 一时间,妲己、娜扎都齐声惊呼起来,唯独黑白茗儿,一动不动,她们只是睁大了眼睛,紧紧看着陈玄丘。 姐妹俩心意相通,俱都不太相信陈玄丘会如此莽撞,她们亲眼看到了陈玄丘一拳击出,同那天神之躯不可战胜的徐乐天交手一合,反而伤了徐乐天的手。尤其是他刚刚还说了句;冒充神明。 陈玄丘,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果然,眼看着陈玄丘纵身扑过去,那金色符纹已经及体,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只道下一刻他就会被那金色符纹切成碎肉块儿。 但是,陈玄丘扑过去了,金色符纹无遮无碍地透体而过,没有对他造成丝毫影响,陈玄丘又是一拳,狠狠击向徐乐天的面门。 他看到的和其他所有人看到的都不同,在他眼中,此刻的徐乐天正在轻抚着斜披于身上的那匹黄布,此时此刻这么做,未免有些古怪,但他确实没有其他的举动。 在陈玄丘眼中,既没有神圣庄严,漫天荡漾开来的金色符纹,他面前的徐乐天,也不是一副威风凛凛的神明之躯。 眼见陈玄丘根本没有被那金色符纹伤害,徐乐天大惊失色,眼见陈玄丘浑身玄铁甲胄,魔神般向他袭来,徐乐天手腕一翻,一朵脸盆大小、殷红如血的诛心之花,便旋转着向陈玄丘猛击过去。 ;开! 陈玄丘不相信他的;诛心之花能够击碎自己的霸下之甲,悍然挥拳迎了上去。 ;砰! 诛心之花被击得粉碎,但是一股奇异的力量,却透过铁甲,向他的心田袭去。 那是一种纠缠旋转的力量,同陈玄丘的真武拳意有些相似,不过,陈玄丘的真武拳意是真的用武功气劲的运用之法达到的效果,而这;诛心之花的气劲儿,却是由道术形成的。 但不管是道术形成的,还是武功气劲儿的运用,它的伤害作用是相仿的。 如果说区别,那就是陈玄丘可以在刚刚这一瞬间,全力打出十拳以上,每一拳都能蕴含着可以直透肺腑的真武拳意。 但即便是徐乐天一门之主,他以道术凝炼这种气劲儿,在相同的时间里,也最多只能发出三朵。 陈玄丘心头一悸,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但是陈玄丘丝毫不敢怠慢,身形一旋,借腰甩力,一记鞭腿,抽向徐乐天。 徐乐天使双臂一封,陈玄丘膝上的铁甲与他的双臂一撞,徐乐天脸现痛苦之色,身子一个踉跄,向后又飞退出数十丈,方才威风凛凛的神躯形象瞬时消失,再度恢复本体,肩上斜搭着一匹黄布,古里古怪。 ;他身上的那匹黄布有古怪! 陈玄丘指着徐乐天一声大吼,徐乐天稳住了身形,猛然伸手一扯肩头的黄布,哗啦一下,把它扬在了空中。 顿时,徐乐天又恢复了神圣不可侵犯的神人形象,他脑后七色光轮闪烁,突然自其脑后冉冉升起,七色光轮变幻的速度陡然加快。 徐乐天的神躯就在那一明一灭的神圣光晕中壮大,不断地壮大,最后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身着神袍,头戴神冠的巨人,他脑后的七色光轮,也开始燃烧起了熊熊烈火。 众人隔着好远,都感觉到了那令人窒息的炙热,若是投入那火焰当中,他们毫不怀疑,不但自己的血肉之躯会被炼化,就连自己百炼精钢的兵器,也会瞬间化为铁水。 ;凡人!你在找死! 巨人徐乐天俯视着陈玄丘,桀桀怪笑,他缓缓抬起手,只一根手指,就比一棵参天大树还要粗长,他用那根燃烧着神焰的手指缓缓点向陈玄丘,每一个字都震动三界:;我要送你下地狱! 那根手指,带着身后山岳一般的神躯,辗压向陈玄丘,就在这时,;噗地一声,那个巨大的神人气泡儿似地破灭了。 面对这种一而再出现的一幕,所有人都是一呆。 突然,宁尘身子一震,失声道:;我知道那是什么了。那是黄袍,徐乐天肩上披着的,是黄袍! 恢复了本体形象如常人一般大小的徐乐天站在半空中,一根手指还保持着向前点去的姿势,而被他扬在空中的那匹黄布,却在飘飘摇摇向下落去。 在场众人听了,仍然不解其意,可奉常寺出身的谈太师,还有人群中的玉衡、汤唯三人,尽皆脸色一变,只有他们知道这黄袍是什么。 传说前朝,也就是被大雍太祖殷无极推翻的前一个朝代的开国帝王,当初就是得到了一件奇物,那是一匹黄布,把这匹黄布披在身上,可以幻化威能,令所有不能看破它幻像的人,真的受到拥有黄袍者所观想出来的威压伤害。 当初,那位前朝开国帝王,本是更早朝代的一位大将,他奉命出征剿平叛乱时,半途停下大军,以黄袍加身,使得三军尽皆俯首效忠,这才突然杀回都城,夺取了王权,改朝换代,自立为王。 可后来,那匹黄布却不翼而飞,谁也不知道它的下落,只当是灵宝有知,完成了它的使命后,就消失在了人间,想不到它竟落在中州徐家手中。 如果让天柱峰的狂猎知道,一定会觉得有些窘,因为这件宝物,也是他赐给前往天柱峰供奉孝敬的徐家的。 巫人崇尚真正的力量,对这种假借外物、招摇撞骗的所谓法宝不屑一顾,所以根本没把它当成个宝贝,像甩破抹布似的,就丢给了徐家,没想到却被徐家奉为至宝。 玉衡仰头凝视着空中冉冉飘落的那匹黄布,喃喃地道:;当初,道韵兄遍览奉常寺所有藏书,曾经提到过这件&amp;lsquo;黄袍&amp;rsquo;。 汤唯道:;前朝开国天子,黄袍加身,使三军归心的那件黄袍?拥有蛊惑人心,观想成真的强大神力? 玉衡目光闪烁,轻轻地道:;不,他告诉我的,是这黄袍的真正起源。这黄袍,只是当初天界众神制作一张神榜的边角料。那张神榜,才是真正拥有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的宝物! ;不好! 一见黄袍飘落,徐乐天脸色一变,俯身就向那匹黄布冲去。 按照那黄布自然飘落的轨迹,他本可以把那匹黄布抄在手中。 但是就在他的手伸出去,即将捞到那匹黄布的时候,那匹黄布突然像是长了翅膀似的,嗖地一下改变了飘落的轨迹,向前陈玄丘身前飘去。 在那匹黄布的尖儿上,有一只小小的金色铜钱,圆形方孔,长着一对可爱的小翅膀。 落宝金钱! 这黄袍落下,幻像破灭,就是因为落宝金钱的出现。 落宝金钱拼命地呼扇着它那对小翅膀,在主人意志的控制下,拖着黄布,急急逃向陈玄丘。 黄布倏然飘过,徐乐天的指尖蹭着那匹黄布的尾部,眼睁睁看着它飘开,正想再度纵身追上去,黄布飘过,露出了藏于其下的一个少年。 那少年只是一个十二三岁、小脸雪白精致的孩子,他的手里,拈着一块金灿灿的板砖。 PS:大过年滴,两更六千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26章 天残 徐乐天怵然一惊。 无名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两边各有一只小虎牙,笑得挺好看、挺俏皮。 但他的手却没闲着,一砖就向徐乐天拍了下来。 徐乐天终是一个修真大族的家主,仓促之间,竟也急急挪了下身子,左手一翻,一记大湮灭掌向无名拍去,右手急急入怀,似去摸什么法器。 “啪!” 无名手中的板砖错过了徐乐天的面门,却拍中了徐乐天的肩膀,徐乐天的肩膀就像一块豆腐被一柄大锤砸中,顿时粉碎。 他的大湮灭掌刚刚触及无名的胸口,内劲才吐出一丝,整个人就像狂风中的一片落叶,呼地一下飞了出去。 无名的脸色猛然一红,然后又突然一白,他紧抿着唇,唇角微微沁出一丝鲜血。 哪怕只是被大湮灭掌轻轻触及了一下,也不是无名所能抵挡的。 无名本身的功法并不高明,防御更是脆皮,他原本最强大的本事,就是神明都得中招的易忽略体质,还有他那句“道友请留步”的诅咒之力。 现如今他又拥有了一块专门敲黑砖的金砖,一只专落法宝的落宝金钱,运用得当的时候,他简直是无往而不利。 但一旦被人拖住正面交手,他就成了战五渣了。 无名一口气提不上来,迅速向地面落去。 哪怕他再容易被忽略,他正和万众瞩目的神人徐乐天一战,大家也不可能看不到他。 一见小师弟坠向地面,陈玄丘呼地一下就扑了过去,半空中接住无名,掠回葫芦背上。 旁边迅速伸过一只莹白的玉掌,掌心托着一颗卖相极差的丹药。 这自然是白衣茗儿的杰作。 陈玄丘头都不抬,伸手接过,便摁进了无名的嘴巴,急急唤道:“无忌,无忌,你还好吗?” 无名吃力地抬起头,喘息地道:“无……无妨。” 陈玄丘一拍额头,道:“哦!是了,无妨,无妨师弟,你还好么?” 无名苦笑:“我无恙。” 陈玄丘迟疑地:无……无名恍然,吃力地道:“我没事。” 陈玄丘松了口气:“谢天谢地。” 茗儿等人:……************徐乐天被拍烂的何只是一条臂膀,被一砖拍下,他右胸部分整个儿都塌陷了,内脏都被挤到了左侧胸腔。 可他仓促间服下一颗天柱峰所赐的保命金丹,竟然气息不绝。 但是,这金砖一拍,就把他拍飞出百丈之远。 徐乐天在空中身子一定,转身就要施展遁术逃走,他知道,如今这般情形下,他再不逃就必死无疑了。 徐乐天身形一转,面前就见黑黝黝一件物事迎面飞来。 “大湮灭掌!” 徐乐天怒吼一声,一掌拍去。 “砰~喀喇喇……”从徐乐天的掌骨开始,大湮灭掌的掌力,全部反噬了回来。 腕骨、小臂、上臂,骨骼寸寸折断,大湮灭掌的掌心反噬到心脏,一口鲜血箭一般射了出去。 若非他刚刚服下保命的金丹,早已内脏粉碎,必死无疑。 饶是如此,徐乐天双臂尽废,业已残疾。 徐乐天被这一掌之力反震,倒飞出数丈,这才看清面前悬着的是一口黑黝黝的铸满神秘庄严花纹的大鼎。 大鼎有一丈大小,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转着,此时突然一振,跃升三丈多高,在空中一转,鼎口冲下,罩住了徐乐天。 远处,谈太师黑袍猎猎,立于空中,怒喝道:“冒充神明,乃渎神之大罪!徐乐天,本太师要拿下你,交由奉常寺,以神律严惩!疾!” 谈太师说罢,那口大鼎当头罩下,徐乐天顿时被囚入鼎中。 然后那口大鼎便飞向谈太师,一路飞去,迅速缩小,最后落在谈太师掌心,已如核桃大小。 谈太师收了镇魔鼎,把大袖一甩:“宁尘,善后。” 宁尘拱手道:“属下遵命!” 谈太师再不言语,驾起一道遁光,便向中京城里奉常寺方向掠去。 黑衣茗儿看着父亲遁去的方向,似笑非笑地道:“老爹刚刚被这假仙人骗了,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白衣茗儿拍了她一下,嗔道:“自己父亲的笑话,有什么好看的。 嘻嘻……”一想到父亲糗糗的表情,白衣茗儿实在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 哎,这对小棉袄,实在有点扎心。 徐家和郭家的门人一见,立即作鸟兽散,遁向四面八方。 宁尘一直想出手,做为奉常寺的一位亚祝,一等一的大神官,他才不怕与徐家或郭家一战。 只是奉常寺迫于形势,已经采取了守势,当下的方针是尽量不要再结外敌,全力整合内部,尽快选出寺主,应对姬国之乱。 做为大神官,他必须得有全局观念,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擅自使用借神之法,对抗强敌。 可是徐乐天得到了“加身黄袍”,居然异想天开,冒充神明,对奉常寺第一神官谈琰发号施令,奉常寺对付他就是名正言顺了。 如今出师有名,宁尘还客气什么,他一纵身便跃上高空,大喝道:“徐氏余孽,束手就擒,否则,老夫严惩不怠。” 徐家人岂会听他的,徐震驾起遁光,转身就走。 宁尘大怒,双手结印,口吐法诀:“一行咒、二行符、三行法!三衍神通,法眼如炬!” 两道炽烈的金光自宁尘目中激射而出,追射向徐震。 徐震驾着遁光,正欲一纵百里,逃出棋盘峰,两道激光自后背透体而入,从胸前射过,激射向前。 徐震身子一挺、一僵,绝发出一声绝望的长嗥,整个身子在高温之下,“轰“地一声化成了灰烬。 一片片黑灰,宛如一只只黑色的蝴蝶,飘然落下。 宁尘自空中冷笑道:“冒充神祗? 这才是神力!” 宁尘虽是这样说着,心中也是暗暗怵然。 “加身黄袍”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把它披在身上的人观想出来的一切只要能影响到你,你信了,那它就能成真。 这才是真正的“信则有,不信则无。” 可是这个信与不信,不在于你的内心,而在于你能否不受“加身黄袍”的影响。 虽然驱动“加身黄袍”也是有代价的,你需要的力量越大,你所需要付出的也越大,但是中了招的人,即便强如太师,怕也只能乖乖受死。 赤忠一看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登时大乐,“烛照”不必藏头露尾了。 赤忠一声长啸,“烛照”高手便纷纷显出大内官袍,对徐家和郭家残余子弟展开了追剿。 陈玄丘去接住了小师弟时,那落宝金钱拖着黄袍,却还在拼命逃向他原本立足之力。 那落宝金钱就像一只刚刚长出翅膀的小鸟,稚嫩的很,它自己飞就也算了,拖着一匹黄布,空中又是罡风猎猎,那阻力实在太大。 落宝金钱拼命地呼扇着小翅膀,跑得也不快。 此时才堪堪飞到陈玄丘等人以宝葫芦为据地的位置。 妲己贼精贼精的,方才就连精通盅惑幻术的她都着了道儿,为了帮陈玄丘挡那能够割裂空间的符纹,连她的宝贝蜃蟒鞭都毁了,她对这“加身黄袍”心中实是忌惮。 这时一见落宝金钱拖着黄袍,竭力地飞来,妲己纵身一跃,伸手一抓,就把那黄袍抓在了手中,反手便往肩上一披。 “轰~~~”妲己的形象顿时一变,在众人面前出现了一个尊贵高雅、不可仰视的贵人。 她头戴十二旒的玉制冕冠,玉笄横插其上,两耳处各垂一颗七彩宝珠。 她身穿九重锦衣,每重锦衣各不相同,是以衣领和衣袖处重叠出美妙的色阶。 那华服不知以何物织成,阳光一闪,晕色霓彩,映得那娇艳欲滴的容颜贵不可言。 那九重锦衣上,绘着日月星辰、绘着华虫宗彝。 佩绶、蔽膝、环佩叮当。 在她身上,还系着一件披风,那披风随风扬起,上边的隐纹隐隐现出雷电和风暴之象。 她袍袖左右一展,便翩然坐下,在她身后,竟有一张巨大的宝椅,宝椅以一块完整的剔秀美玉雕成,看那纯净莹润之态,随便雕落下来的一点边角料,都是人间价值连城的宝物。 她端坐椅上,宝相庄严,神圣与娇媚浑然一体,叫人既想仰望,又不敢逼视。 这……恐怕就是上界天后了吧? 所有的人都心旌摇动,有种想要向她顶礼膜拜的感觉。 不只是半空中,就连四下山峦中原来跑来观战的人群中,一些定力不够深厚的,尚未等她吩咐,就已卟嗵一声,虔诚地跪了下去。 天后端坐椅上,一只柔荑抬起,慵懒地撑住了小巧的下巴,懒洋洋、娇滴滴地道:“陈玄丘,过来,本后特许你,吻我的脚!” 说着,她就把那镂金镶珠的宝鞋抬了起来,镂空的宝鞋透出的脚掌趾如卧蚕,涂以丹蔻,脚掌纤细,色如玉笋,美妙天成。 她的形体并没有变成百丈之高,一直如常人大小,但她就只是这么一抬脚,四面八方、无论远近,每一个人都看清了那美玉无暇的足,不知多少男人生起了一亲芳泽的念头。 可是,拥有这份荣光的却是陈玄丘,他们望向那个男人时,都不禁生起了嫉妒之极的酸意。 陈玄丘走了过去,伸出手指,一屈一伸,一个脑锛儿就弹到了天后的王冠上。 “就你,还有一颗女王的心嘞? 再得瑟,看我怎么收拾你。” “哎哟~~”令人心仪向往的高贵天后不见了,一个肩披黄巾,撅着小嘴儿的俏媚少女立在空中,揉着脑袋,大发娇嗔道:“弹这么狠呐,人家脑瓜壳都弹起包了。 真是的,怎么对你无效呢。” PS:月初加年初了,向大家求一张陈年老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27章 当头棒喝 棋盘峰上,大局已定。 而奉常寺中,徐满堂已经把大厨的尸体移到了香案之下,用垂幔遮住。 如果看守此处的神官出现,他还可以隐瞒片刻,甚而猝下毒手。 但是,毕竟身在险地,这可是奉常寺,多少年来,无人敢轻掠其锋的所在。 他只盼左言如他平素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厉害,真个救出徐伯夷来。 左言早已神功尽废,他最依赖的幻境心法,心眼被破,无从施展,他的双眼又盲了,可他却能在东夷地区为江家所用,到了中州徐家依旧受到重用,可见确有过人之处。 秘境深处,左言听到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左先生! 左言微笑起来:;徐公子? ;是我,我是徐伯夷啊,是我爹让你来救我的? ;自然是令尊。 左言说着,循声走过去,伸出双手抚摸着,发现面前似乎有一层无法形容的屏障,不软不硬,还像水面一样轻轻地荡漾着。 徐伯夷急急道:;左先生,我是被困在一处奇怪的空间里,这里四处有淡淡的金光荡漾,像水纹一般,可是我走不出去,也无法打破。它是透明的,不影响我听到外边的声音,看到外边的一切,但就是我的人,出不去。 左言淡定地一笑,道:;这里是奉常寺,人间最接近神的地方。老夫早已料到,他们困住公子的方法,不过如此。 说着,左言从怀里摸索着,取出一个方形的奇古的瓶儿来,伸手摸索到瓶塞儿,说道:;徐公子,请摒住呼吸。 徐伯夷看他取出个瓶儿来,正想问一句那是什么东西,左言已经闭紧了嘴巴,一把拔下了塞子。 一抹无法形容的奇臭顿时溢了出来,徐伯夷刚张开嘴巴,被那奇臭一熏,差点儿没背过气去,他赶紧闭上了嘴巴,摒住了呼吸。 左言举着瓶儿,向那金色的水纹状墙壁一泼,就见污秽无比的一瓶脏水泼在了那金色水纹上,那污水中还有一些黑色的小甲虫,在金色水纹上爬来爬去。 徐伯夷瞪大眼睛看着,感觉那虫子&amp;hellip;&amp;hellip;有点像他小时候见过的屎壳郎。 极其污秽肮脏的物事一泼上去,那金色的水纹立时剧烈颤抖起来,仿佛无法忍受这等肮脏污秽的物事。 那金色水纹般的墙,是香火之力、信仰之力的演化,最怕这种人人避之大吉的污秽肮脏之物破坏。 当初在姬国,为了一举铲除当地的奉常院,姬侯就是假借疏浚河水,暗中深挖数十尺,命人掘出暗道,将城内无数百姓的排泄之物、肮脏之物引入奉常院地下,让那肮脏气息不断渗透土壤,翻涌上去。 从而将奉常院这件法器给予了破坏,关键时刻,奉常院主无法启动这件法宝,最终整个奉常院被灭。 左言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搞出了这等至污至秽之物,那荡涤的神光渐渐黯淡,终至不见。 左言侧着耳朵,问道:;公子,如何了? 徐伯夷道:;竟然没有了,我试试&amp;hellip;&amp;hellip; 徐伯夷试探地伸出手去,一触原本禁锢他的空间,手毫无阻碍地伸了出去。 徐伯夷惊喜道:;禁锢消失了,禁锢消失了。 左言得意微笑道:;公子快来,随我走。 徐伯夷一步踏出,眼前就见巨浪滔天,一条大河奔腾,徐伯夷站在河边大石上,隐隐一跤摔进河里,不禁吃了一惊,道:;好宽的河。 左言侧耳一听,手一探,一把抓住徐伯夷的手腕,道:;阵法中自生幻相,公子年轻,不辨真伪,跟老夫走。 左言拉着徐伯夷,一步向前迈去,徐伯夷眼看着自己一脚踏进大河,身子一沉,便沉入滔滔河水之中,忍不住咕噜噜地喝水,拼命挣扎起来:;放开我,让我上去,要淹死了。 左言左手紧紧抓着徐伯夷,右手一提竹杖,向他头顶百汇处用力一敲,喝道:;醒来! 徐伯夷一个愣怔,定睛再看,面前只是一片空地。 可刚刚溺水的感觉、窒息的感觉,真实到叫人毫不怀疑。 最强大的催眠术,催眠术告诉被催眠的人,你的胳膊刚刚被一条烧红的铁条烫过了,那么他的胳膊上就会生出真的被烫了一般的水泡。 因为在他的意念里,确信这是真的,所以只要他曾经有过被烫的经历,他的身体就会做出相应的受创反应和保护反应。 而这阵法更加奇妙处在于,即便你没有过相应的经历,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要中招,也会产生相应的感觉。 左言道:;这里是奉常寺,我们还不算脱险,必须抓紧时间离开,公子跟我走。 说着,左言拉着徐伯夷一路行去。 小院儿里一会儿传来徐伯夷的尖叫:;这是火山岩浆! 一会儿传来一句:;我们陷进沼泽了。 ;好多的七彩环蜃蛇。 ;老匹夫好功力,吃我一剑! ;呵呵,美人儿,你家徐哥哥喜欢半裎不露的,全脱光了就不美了,你懂么? 每一次,左言都是提起手杖,冲着徐伯夷的头顶就是用力一敲,当头棒喝,将他唤醒。 很快,徐伯夷的头就如释迦牟尼一般,满头的包了。 可左言也被徐伯夷的大呼小叫吵得烦躁不安。 忽然,徐伯夷眼见一道雪白的刀光卷地袭来,不由又惊叫起来:;不好,有刀轮卷&amp;hellip;&amp;hellip; ;砰! 左言很熟练地又是一杖敲在他的头顶,喝道:;醒来! 徐伯夷的头上已经是包叠着包,被左言一瞧,剧痛无比,一下子清醒过来。 这时左言却是脸色一变,失声道:;不好,真的有刀风袭来! 说着,左言一扣徐伯夷的肩头,喝道:;起! 左言跳起来了,刚刚被敲醒的徐伯夷却刚刚将目光投向地面,看那幻境的刀轮。 ;噗! 锋利的刀轮卷过,左言扣着徐伯夷的肩头,两人一起跳了起来,但徐伯夷的双脚却留在了原地。 ;啊~~~ 徐伯夷一声惨厉的叫喊,双腿自小腿以下,都被斩断在原地。 左言暗自汗了一把,却急做凛然状道:;这阵真中有假,假中有真,幻幻实实,实难分辨,可谓凶险异常。公子,我背你走! 徐伯夷一言不发,左言身形一矮,他就软绵绵地趴在了左言的背上。 左言左手扶着徐伯夷的身子,右手拄着竹杖,嗒嗒地点着地面,向前急急走去,淋漓了一地的鲜血。 徐伯夷,已经痛晕了过去。 &amp;hellip;&amp;hellip; 奉常神宫,谈太师掠入神宫,端坐在上首。 众神官早就在等着棋盘峰的消息。 虽说郭家下;不休贴,把这场恩怨局限在了青萍隐仙宗和青云州郭家这个范围之内,可谁都知道,事情是从陈玄丘插手宁亚祝家事,以及维护神律开始的。 所以,谈太师刚刚赶到,安亚祝和玳九等两位少祝、夏沥泉等八位祭酒,便纷纷赶到了神宫,觐见太师。 谈太师面沉似水,道:;中州徐家家主徐乐天,以上古宝物&amp;lsquo;加身黄袍&amp;rsquo;幻化神人,诳骗世人,且以神人身份喝令老夫,已然触犯神律,有渎神之罪,尔等可公议之! 谈太师说罢,将袖子一扬,一枚核桃大的黑色宝鼎滴溜溜地旋转而去,神宫上方旋转变成,终至一丈方圆,然后一道金光闪过,将囚在其中的徐乐天扔在了地上。 徐乐天双臂已废,站立不稳,摔在地上,挣扎站起,一看殿上情形,心中便是一凉。 奉常寺的大神官们都在,他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走了。 谈太师面沉似水,道:;徐乐天,你冒充神祗,可知何罪? 徐乐天深知这些神官自幼侍奉神灵,一颗脑袋早已食古不化。旁的事,他们都可以通融,唯独一旦落个渎神之名,便绝无幸理,整个奉常寺所有神官,会如刨了他家祖坟一般找出此人,不死不休。 他确实冒充了神明,所以绝无幸理。 因此,徐乐天把心一横,仰天大笑道:;亵渎神明?神明自在他们的天上,人族自在我们的人间,我就是亵渎了神明,又算什么了不起的罪过? 安知命勃然大怒,拍案道:;徐乐天,你好大胆! 徐乐天乜视着安知命,不屑地道:;老夫的家眷,早已送去了姬国,老夫怕什么?老夫和子侄在中原走动,是为了帮助姬侯联系更多的豪杰。姬侯是天命所归,很快,这人间就要改天换日,你们这些狗屁神仆,就和前朝的奉御院神官一样,沦为丧家之犬!我怕?我看,应该是你们该怕了,哈哈哈&amp;hellip;&amp;hellip; 徐乐天放声大笑起来,殿上众神官齐齐了脸色。 他们一直担心姬侯会联络天下各地豪杰,尤其是那些修真之士。当初,本朝太祖殷无极推翻前朝,捣毁前朝的奉御院,这些三山五岳的奇人就曾发挥过大作用。 当时,这等奇人要么随前朝覆灭,要么被收罗进了奉常寺,江湖上已经没有几个有影响力的散人。 可是历经四百多年发展,如今的江湖上,已经再度出现了许多的修真宗门、家族,一如当初前朝末年。 从得知姬国有反意开始,他们就再三侦伺,却始终不曾发现异状。 也是啊,当时的奉常寺主是王青阳,王青阳叛投了姬国,在他主持之下,奉常寺怎么可能发现各处修真人士归顺姬人的证据? 如今,经由徐乐天之口,他们知道了,神官们最担心的事,终于出现了。 尤其可虑的是,他们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有些宗门已经被姬人收买,却不知道谁是闲云野鹤,谁已归顺姬人,这等局面,又该如何解决? 太乙救苦天尊神殿上,瞎了眼的左言背着没了腿的徐伯夷,踉踉跄跄出现,他把人,救出来了! PS:年初,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28章 刻不容缓 “我……我的腿……” 徐伯夷痛醒过来,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没了双腿。 左言急道:“公子忍一忍,我们还没脱险。” 徐满堂看到徐伯夷的惨象,也是吃了一惊,但眼下身在奉常寺中,哪有功夫细究太多。 徐满堂道:“左师,接下来怎么办?” 左言道:“先止血,换上那位大厨的衣衫,我们架他回去,伺机藏入菜车,离开奉常寺再说。” 左言顿了一顿,又道:“绝对不可动用任何道术离开,否则,一定马上就被察觉。” 徐满堂道:“好!” 他看了一眼徐伯夷,道:“堂兄?” 徐伯夷痛得满头冷汗,他咬紧牙关,用力点了点头。 徐满堂一咬牙,蹲身下去,抬起徐伯夷一条断腿,自袖中取出一枚银制的细筒。 徐满堂抬头再看徐伯夷一眼,“啪”地一按卡簧,那细筒内一道灼热的淡蓝色火焰激射出来,灼烧在徐伯夷的腿上。 徐伯夷痛哼一声,紧紧扣住了左言的肩膀。 那是用来伤敌的一件利器,灼得徐伯夷的皮肉都发出了焦糊味儿,徐伯夷咬得牙龈出血,仍是一声不吭。 突然间,左言闷哼一声,脸色惨白,他的一侧肩胛骨,被徐伯夷捏断了。 …… 神宫之中,听徐乐天说出如此大秘密,众神官攸然变色。 谈太师霍然立起,沉声道:“抓住他,用‘大搜神术’问出底细。” “我不会让你们搜神的。” 徐乐天大笑,反手一掌,掌心氤氲着一团灰蒙蒙的雾气,就向自己的脑门拍去。 大湮灭掌,可以消灭神魂的一门功法。 “噗”地一声响,徐乐天全身迅速呈现灰败之色,他的肉身连同他的灵魂,尽在这一掌之下湮灭了生机。 对自己如此之狠,这徐乐天也着实是个狠角色。 眼见徐乐天如此果断,竟然不惜神魂俱灭,众神官一时都呆在那里。 他们中大多数人从小就进了奉常寺修行,纵然年轻时大多奉命离开过奉常寺游走江湖,追杀渎神者,也罕有遇到过如此狠人。 谈太师嗒然若丧,半晌才缓缓坐倒,沉声道:“诸位,寺主一职,必须尽快选出!老夫须得把徐乐天之言,禀报大王,然后带人游走四方,探察可能已投向姬国的修真宗门,把这些毒瘤挖出来。因为,大王已得到准确消息,三月初三,姬侯反!”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本是最适合开始农耕的季节。 所以,少有战争,会选在这个时间段进行,因为不论敌我,都需要注意民生,而一年之计在于春,误了农时,耽误的就是一年。 可姬国却偏偏选在了这个时间,很显然,经过多年的暗中储备,姬国有信心即便误了一年的农时,也不会动摇姬国的国本。 可大雍有这样的准备吗? 承平四百多年了啊,就算立国之初做过这样的安排,四百多年太平日子下来,那些储备粮仓,又有多少仍旧能够不折不扣地执行着这项命令? 众神官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不由骇然抬头。 谈太师道:“如果姬侯已反,这些投靠了姬侯的修真宗门还没挖出来,他们潜在内部兴风作浪,危害十倍于直接投靠姬侯一方。老夫必须亲自执行此事,所以,奉常寺主,必须尽快选定、奉常寺,必须尽快稳下来,必须成为大雍的定海之栋!” 安知命立座肃立,拱手道:“太师,寺中神官,皆信服比武较技,以定寺主的办法。” 一阵衣袂裂风声响,宁尘自外面飞掠而入,在阶前站定,拱手道:“太师,棋盘峰上徐郭两家余孽,不甘缚手搏命反抗者十三人,尽已伏诛。活捉两家弟子共计九人。” 谈太师一喜,道:“他们已然投靠了姬侯,要逐一盘问,看看他们知道些什么,尤其是他们是否知道,还有哪些修真宗门已投靠姬侯。” 宁尘道:“是!他们已在押解回来的路上。” 谈太师振衣而起,道:“风雨将至,寺主之位,须得尽快决出,方好率领众神官,扶大雍、保社稷、御强敌。我们没时间对所有想要竞争寺主之位的神官们一一考评了。传令下去,神官提名,凡十八名以上神官共同提名的候选人,可以进入较技之序列,三日之后,选拔夺主。” 众神官轰然应喏:“遵命!” …… 奉常寺事了,谈太师立刻还朝,将徐乐天所言禀报了雍天子。 他很清楚,徐乐天临死之前,故意说出此事,不是为了泄姬侯的事,一旦姬侯反了,这边有宗门暗中策应,大雍也会立时明白,他要的就是让大雍提前知道,疑神疑鬼,为姬侯之反提供帮助。 首战对姬国来说,意义更大。如果姬国竖起反旗,而且前期能连连取胜,这对各诸侯国来说,都将是一个巨大的冲击,一些首鼠两端的诸侯国,一些同样怀有野心的诸侯国,很可能就会趁势起兵,让大雍的天下千疮百孔。 可即便明知道徐乐天的目的所在,他们却不能不有所反应。 疑神疑神,有可能自乱阵脚,而且势必会有力量分散,但不做反应,同样危害极大,徐乐天就是想让他们陷入两难之境。 殷受召集首相、亚相等几位重臣,一番讨论之后,也迅速做出了反应。 马上开始集结“烛照”高手分赴各地,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搜集各个势力较大的修真宗门的情报,为谈太师接下来的清洗进行前期准备。 而奉常寺里,也直接公布了谈太师的决定,众神官们顿时兴奋起来。 四百多年一家独大没有天敌的生活,让他们过得太安逸了,他们的血也有太长的时间没有沸腾了。 乱世,才需要强大的武力。强横的武力,在乱世,才能成为万众瞩目。 现在正当其时,奉常寺一而再的内乱与分裂,外部渐渐开始出现的挑衅与不屑,这些都在刺痛着奉常寺神官们的心。 现在他们想捧在手上的,不是颂读的近乎已可倒背的神律神章,而是诛妖除魔的神兵利器。 ps:月初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29章 元至的成熟 元至是一名判官,在奉常寺众判官之中,他以道心坚定,神通强大著称,是判官中的佼佼者。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是判官中最年轻的一员。 他如今才二十五岁,就已成为一名奉常判官。 除了曾经的陈道韵、如今的汤唯等极少数天才,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他。 而也正因为这些人的存在,才遮掩了他的光芒,否则他就是奉常寺这一代最璀璨的那颗星。 所以,这也就造就了元至目高于顶的态度,平时待人倨傲的很。 而且,他情商比较低,即便是不适合摆架子的同阶神官或者更高阶神官,元至说话也常常直撅撅的。 他说的话并没有错,但是说话的态度和表达的方式招人烦。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他就是那样耿直的性子,所以虽然不喜,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直到现在,神官们才赫然发现,原来元判官的情商也不是那么低啊!原来他也会见人未语先笑,见到其他神官会客气地打一声 招呼,对身染疾病或修行遇到瓶颈的神官,那嘘寒问暖的花样儿他也懂得。 元至如此放得下身价,自然是为了获得众神官的支持,能够投票给他。 他当然不至于狂妄到认为自己现在就有战胜众神官,坐上寺主宝座的实力。 但是,要做寺主,考量标准还有一个看其潜力吧? 玉衡和汤唯叛离后,还有人比他更有天赋么?他可是奉常寺里最年轻的判官。 再一个,就算做不了寺主,能在全寺神官面前展示一下自己,这对他的升迁也大为有力。 本领、资历和声望,是晋升的必要条件。 声望是可以抵消资历的不足的,玉衡、汤唯,甚至当年的陈道韵,就是表现出了超卓的能力,成为全寺神官钦佩的高手,才能 年纪轻轻,升迁到那么高的位置啊。 所以,元至很下功夫。 “武道兄,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放心放心,元判官,我那一票,一定投给你。” “胡道兄,今天投票的事儿……” “哎呀,元判官,这个你不用特意嘱咐我,我不投你还能投谁啊?” “哈哈哈,多谢多谢,这份情意,元某记在心上了。” “啊~~于师弟……” “我懂!我明白!哥,你放心!” 投票开始了, 投票结束了, 投票揭傍了, 榜是按部门贴的,每个部门选出的候选神官,会在计票结束后张贴出来。 判官府是最后一个部门,现在也张贴出来了。 元至拜托了二十个人,二十个人都满口答应会投他一票,结果是…… 他得了一票。 元至瞪着张贴出来的榜单运气,肚子一鼓一鼓的像一只蛤蟆。 二十个人呐,全都答应我了,结果无计名投票,我得了一票! 这些虚伪的小人! 元至在心底里,发出了愤怒的嘶吼。 “哎呀,元判官!你看你看,我姓武的说到做到,投了你吧,可惜啊,其他人嫉贤妒能,居然……” 武神官摇摇头,不屑地冷笑一声,又展颜对元至道:“不过,元判不必气馁,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来日你依旧会成为我奉常寺冉 冉升起的新星,就如汤唯汤少祝一般。” 元至很感激,至少还是有一个人说到做到了的。 元至感动地道:“武道兄,多谢,我会继续努力的。” 武神官离开了,一路叹息着,为他惋惜不已。 胡神官走了过来,一见元至,就握住了他的手,用力地摇了摇,哈哈笑道:“元判官,我那一票可是投给你啦。看来其他神官还 是觉得你太年轻啊,这些人,愚腐不堪,只知道看论资排辈,叫人不屑。” 元至一脸懵,我只得了一票啊,你说你投的,武神官说是他投的,到底谁投的? 胡神官真诚地道:“元判,不要放在心上,他们嫉妒你,是因为你比他们优秀。可是如果你优秀到他们只能仰望,他们追都无法 追的时候,他们就会心悦诚服地拥戴你了。你还年轻,我相信,你做得到。” 胡神官真挚地鼓励了元至一番,感动的自己热泪盈眶,然后擦着眼泪就走开了。 元至站在风中,心头凌乱。 他拜托了二十个人,只有一个投他票了。 他确信! 可问题是,他不知道是谁投的,他只知道确实有人投了。 所以,他不知道该感激谁。而要说恨吧,二十个人中确实有一个人投了他,他又不确定那个人是谁,那他能恨谁? 好像这是一个哲学问题。 这时候,于神官走了过来:“哎,元师兄,小弟可是履诺投了你一票啊,你别气馁,你看,我一票都没有。以师兄的本领,我看 绝对够格的,这些人呐,就是觉得师兄你太年轻。你看,所有上榜的人,年纪都比你大,最年轻的一个,都比你大十岁……” 元至好像突然开了窍,微笑地握住于神官的手:“多谢于师弟,为兄也只是想上场试吧试吧,增长些阅历,其实以我的资历年纪 ,怎么可能问鼎寺主之问,哈哈哈,我本来也没想过。无妨的,我不在意……” 目送于神官离开的时候,元至突然觉得,他长大了。 虽然,他是目前奉常寺中越阶升迁的最年轻的神官,但他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沧老了三十岁。 他忽然成熟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境现在就像一个年过半百的智者,洞悉世事人心。 呵呵,祸兮,福之所倚。心境的成熟,对我的神通修行,必将产生极大助益。 你们以为,能打击我么?一群嫉贤妒能的垃圾! 元至的唇角微微地翘了起来,带着一丝不屑的冷笑。 这时,两名计票神官在四名监票神官的簇拥下走到了榜台下,将一张傍单贴了上去。 元至的心猛地一跳,我判官府是最后一个部门啊,怎么还贴榜单?难不成刚刚计票有误? 元至强抑激动,凑上前去,就见那最后一张榜单,赫然写着三个大字,三个中字,三个小字。 “总判府,陈玄丘,十九岁。” 元至心态崩了。 ps:2021,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30章 左手无名 陈玄丘自棋盘之战后,就没出现在奉常寺。 这家伙很懂得如何利用人的心理,棋盘山之战发酵,需要时间。 他越晚出现,但所有的后续处理都绕不开他,那么他在奉常寺众神官心目中的形象,就会愈加鲜明而强大。 因为越是看不见的,才越容易想象,越容易夸张。 无名小师弟不出所料地被人忽略了,棋盘山之战中,恶来杀了一人,无名拍杀两人,制伏一人,而越是后边的越强大,但是这功劳全都落到了陈玄丘的身上。 初战,陈玄丘派刚刚收入门下的弟子出战,一战而斩郭家杰出子弟。 二战,郭家出一长老,被陈玄丘击杀。 是役,电闪雷鸣,宛如天倾。 三战,郭家门主出战,被陈玄丘以紫金葫芦镇压而死。 四战,徐家突然杀出,五人化巫,被陈玄丘的表妹妲己姑娘以南疆傀儡神戒击入,这一战导致棋盘峰倒塌,五名化巫者在巫力即将耗尽之际,活埋于山下。 五战,徐氏门主披“加身皇袍”,化身天神,震慑群雄,就连谈太师也没有识破他的真伪,只得俯身听命于神谕。 又是陈玄丘,慧眼辨真伪,大战徐乐天,脱其黄袍、断其双臂,交由奉常寺处治。 徐乐天畏罪而自尽。 可是陈玄丘先前擒下,交由奉常寺看管的徐伯夷呢? 却在奉常寺如此严密的所在,逃之夭夭了。 有心人在削弱谈太师的威望,而陈玄丘就是攻讦谈太师最好的武器,其结果就是,这位一直不被奉常寺认可、接纳的陈总判,现在成了奉常寺神官们津津乐道的人,他的名望日益高大。 陈玄丘不去奉常寺,两个小徒弟却是每天都打发过去点卯的。 所以奉常寺中的举动,陈玄丘一清二楚。 还可以继续发酵、继续烘托嘛,陈玄丘如是想着,就更是绝了马上前往奉常寺的想法。 这一日,恶来惊闻师父入选寺主竟争名单,大喜过望,立即抄着他的大斧,兴冲冲赶来陈府报喜。 他这几天,一直在揣摩那位神秘的画师以画技衍化上古战神,劈出的那一斧。 古拙玄奥,简单直接,恶来越是揣摩,越觉奇妙无穷,更由此举一反三,他的一柄巨斧,竟因此威力大进。 “师父,我师父呢?” “令师正在三妙境,我等不得进入,足下可自往去见。” 管事也知道这是陈玄丘的爱徒,毕竟每天都来汇报奉常寺情况的。 恶来答应一声,就往三妙境处跑去。 所谓的三妙境,就是妲己和娜扎改造的那处地方。 由于地下开辟了空间,种下了天菁水莲,虽然那天菁水莲的精华已被娜扎所用,但是灵根还在,若是长上千年万年,又是一株天菁水莲。 眼下,虽然灵根尚未恢复元气,但是那充溢的灵气对人间来说,已是极难得的修行胜地。 反映到地表,整片林木笼罩着灵雾,也是仙气缈缈,所以被娜扎取名为“三妙境”。 这三,自然是苏苏、狐狸精,还有她了。 三妙境,狐丘之下。 妲己着春衫,款款坐在梳妆台前,镜中朱颜真真,妩媚无双。 陈玄丘钻进狐丘,笑道:“怎么不在宫里陪伴你娘?” 妲己向镜中的自己皱了皱鼻子,道:“人家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小受受整天腻在我娘身边,轰都轰不走,我看了烦,不躲开些,在那碍人眼么?” 陈玄丘深表赞同地点点头:“确实,这对单身狗,就是不断的暴击啊。” “谁是狗啊,你才狗,人家是单身狐!” 妲己扭腰轻嗔,那纤腰如素,轻轻一扭,柔软的丝袍随之扭呈出性感诱人的女性髋部臀部曲线,一处与纤腰跌宕相连,宛若山水。 一处丰盈浑圆,犹如云掩半露的满月。 看得陈玄丘怦然心跳,赶紧避开了目光。 咳!虽然是自己妹子,但是……真该避避嫌疑的。 妲己白了他一眼,伸出纤纤素手:“戒指还我。” 陈玄丘悻悻地道:“你抢了‘黄袍’去,只要运用得当,简直厉害无比。 还要索还戒指。” 说归说,他也没有把人家的宝戒据为己有的意思,便从指上撸下,还予了妲己,犹自遗憾地道:“本想以它为杀手锏,可惜,却未得机会施展,我还不知道这只可以弑神的傀儡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妲己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幸亏你没用。” 陈玄丘奇道:“这是为何?” 妲己道:“我用了两只,回来才发现,它们行动迟缓了许多,原来它们是需要一种特殊的能量驱动。 越是强大的傀儡,所需要的能量越多,而这种能量物质,只在南疆沼泽深处。” 陈玄丘听了,庆幸地道:“原来还有这一说,幸亏我们没有滥用。” 妲己瞟着陈玄丘,那眼睛如丝如缕,说不出的媚意。 她倒不是在此时刻意地显露风情,只是这小狐狸天生媚惑,不经意间,一颦一笑、一展眉一咬唇,便有风情万种。 她在长大,风情便也愈发诱惑,这是天生魅惑,挥之不去的。 陈玄丘心头一跳,道:“为什么这么看我?” 明明是在嗔怪地看着陈玄丘,却给人一种正在“勾搭”感觉的妲己没好气地道:“利息呢? 说好了借用我的戒指要借一还二的哦,你不能因为没有用上就反悔吧。” 陈玄丘一拍额头,恍然道:“哎呀,我忘了,这个……等我有空去市集上给你买一只吧。” 妲己眼里的光一下子熄来了,意兴阑珊地转回身,对着镜子,懒洋洋地梳着头发:“算了,我逗你玩呢,我有那么小气? 我这七戒,都是傀儡戒,加上一只寻常戒指,也是不伦不……”妲己刚说到这儿,陈玄丘的手已经伸到她的面前,掌心正托着一枚戒指。 那枚戒指,是以一块剔透的美玉雕成狭长的纺锤状,在其上,有两尾红色的小鲤鱼,一前一后,衔尾而行。 雕制得十分精美,而用料也极佳,是冰飘南红。 妲己轻轻咬了咬下唇,看着面前的戒指,用鼻音儿柔腻地道:“这是什么?” 陈玄丘微笑道:“这是利……”这回他学乖了,话说到一半儿又转了口:“我送给表妹的礼物呀,精挑细选的,我觉得这雕工款式好看,你喜欢么?” 妲己眉眼盈盈,轻轻地道:“双鱼嬉水,鱼水有情,挺好的呀。” 嗯? 陈玄丘却感觉有点不妥了,这是他去中京城里最好的首饰匠人府上挑选的。 因为定制的话,他也不懂该设计什么图案。 那人府上有几只现成的戒指,有一只“喜上眉梢”,是一枝红梅,上边站着一只喜鹊,陈玄丘觉得不适合年轻少女,还有一只是纯金打造,陈玄丘觉得材质有点俗,挑来挑去,才选中这只,只是觉得好看,倒没想那么多。 情? 什么情? 会不会表错了情? 不等陈玄丘想明白,妲己已经把指环取了过去。 欲呈纤纤手,从郎索指环。 除了双手拇指,妲己八指,有七指戴了戒指,余下的一只纤长手指,却是左手的无名指。 据说,无名指的一条静脉直通心脏,所以,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就有拴住女孩儿家的芳心的喻意。 但是,单身狗多年,好不容易追到个小丽,才只发展到牵手阶段的陈玄丘并不懂这些,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妲己眉眼盈盈地睇着他,四十五度角上仰,说不出的媚。 而她的手,正在把他送的那枚戒指,套在了她的左手无名指上。 陈玄丘只觉得……挺好看的!时人是非常重视信诺的,一个信物、一个承诺,都是不可毁弃的。 你送出信物或者你做出了承诺,那就是对对方的一个正式约定。 说出去,整个社会都予以承认的。 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 愿君永持玩,循环无终极。 妲己笑了,笑得很甜,心中只想:“小凤凰,跟我九尾斗,人家信物都拿到了喔。” 陈玄丘见妲己笑了,于是,他也笑了,心中得意地想:“看我这审美、我这眼光,呵呵……”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31章 赶鸭上架 “师父,师父……” 恶来的声音传进了陈玄丘的耳朵,陈玄丘忙转身走了出去。 恶来一见师父从地下洞穴里钻出来,不禁暗叹,高人做事就是出人意表,师父藏在地下坑洞里也不知道在练什么功。 他已经得陈玄丘传授真武拳和真武指,陈玄丘自问这是在为师门发扬光大,所以教得还蛮用心。而恶来幼时服过火枣,神力无双,体魄强健,也正适合这门功夫,练来功夫大有进境。 恶来幼有神力,所以也曾延请过有名的武师调教,都没有陈玄丘的点拨进境神速,所以他对师父也是钦佩有加。 恶来刚刚想罢,就见倩影一闪,外边加披了一件袍子的妲己也从地下钻了出来。长发婉约于双肩,尚未挽起发髻来,更显柔媚可人。 恶来瞧着那模样儿,与他曾经见过的爹爹新纳的姨姨送他爹出来时一样,顿时肃然起来。对师娘,那是要比对师父更尊重的。这是他从以前拜过的武师那里总结来的经验。 陈玄丘一见恶来,便笑道:“是恶来啊,奉常寺今天有什么消息?” 恶来兴冲冲地道:“师父,奉常寺决定比武较技选寺主了。” 陈玄丘一听喜上眉梢:“好!他们要选寺主,必然全力以赴,我则可以趁机部署对天下各处奉常院的巡视了,这时他们根本没有余力,也懒得去管我的,哈哈哈……” 恶来一怔,道:“师父要趁机去天下各处奉常院巡视?” 陈玄丘必须同时对天下三百六十处奉常院下手,将它们一举拔除,破掉渎神大阵镇压下的人间结界,这本来是绝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现在有东海群龙、有画壁众禽族高手,不可能就变成了可能。 但是他分身乏术,不可能同时指挥三百六十处奉常院的行动,提前了解各处底细、实力,漏洞,甚而做些手脚,就是确保行动成功的关键了。 现在奉常寺众神官要为竞选寺主而战,甚至天下各处奉常院主也会瞩目总寺之战,看看何人得以上位。 众院主此前与此人的关系远近,可能就影响着他们的升迁,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在陈玄丘身上浪费精力的,可不正是最佳时机。 陈玄丘喜孜孜地道:“正是!到时为师带你们去。” 恶来期期艾艾地道:“可是,师父你也要参加竞武的啊,你……你怎么离开?” 陈玄丘奇道:“我又没竞争寺主之位,我为什么要参加?” 恶来讪讪地道:“我给师父报了名啊?” 陈玄丘眼前一黑,恶来……坑师啊。 妲己一听,却是两眼放光,道:“那挺好啊,你就夺个寺主来当当呗!以前我被藏在九碑林中,哪儿也不许去,囚犯一般。以后我表哥当了寺主,奉常寺里我就横趟了。” 陈玄丘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道:“奉常寺神官不修道术,他们是向天界众神祈借神通。这种修行之法,与我所习之术截然不同。难道我要凭我的道术去对付他们的神术? 一个根本不通神术的人,如何能成为奉常寺主?如果我打赢了,那更是会令奉常寺人人面上无光,我倒要问问你们,那般情况之下,我如何服众、如何成为奉常寺主?” 陈玄丘这样一说,恶来和妲己都呆住了。 是喔,他不会神术啊!哪个宗门势力,会找一个外行做他们的掌门人? 恶来期期地道:“是……徒儿没想清楚。那……那我去告诉他们,师父不参加了?” 陈玄丘没好气地道:“擅作主张!这时才去说不参加了,岂不惹得全寺神官笑话?我苦心经营起来的威望,将荡然无存了。” 恶来苦着脸儿道:“那怎么办?” 陈玄丘想了一想,目光一亮,道:“有主意了,我马上入宫一趟。” 妲己道:“你去做什么?” 陈玄丘道:“我不方便出面退赛,但是大王可以啊。他只要下一道旨意,说巡察奉常寺的事了结之后,对我另有任命,不可留任于奉常寺,我不就理直气壮、名正言顺地退赛了么?呵呵呵……” 陈玄丘转身就走,妲己叫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陈玄丘摆手道:“不必了,大王信任我,但有所求,他不会不答应。你才卸妆,再收拾起来,得多长功夫,有那时间,我都从王宫回来了。” 说着,陈玄丘就风风火火直奔大雍王宫。 …… 王宫大殿上,君臣之间正剑拔弩张,气氛十分紧张。 殷受端坐上首,恶狠狠地瞪着阶下。 阶下,大臣们跪倒一片。 首相沐衍、亚相简登隆,上大夫苌茴、费仲、尤浑等人捧笏而立,如老僧入定,不言不语。 殷受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寡人娶妻,乃家事,与众卿何干?” 沐衍肃然道:“大王没有家事,大王的家事也是国事,王后母仪天下,垂范四海,安能不加慎重?若选一孀居妇人为王后,天下各路诸侯,也要嘲笑大王荒唐。” 亚相简登隆道:“是啊,这孀居之妇不仅嫁过丈夫,而且年长于大王,听说她那女儿,也与大王年岁相仿了。这……这……,大王若是爱其美色,留于宫中,臣等不敢妄议。但是,册立她为王后,万万不可!” 殷受一拍桌子,道:“正因她是孀居的妇人,虽然接受了寡人的情意,却总不免患得患失,心中忐忑。寡人爱极了她,立她为后,正是向她表明寡人的爱意。” 上大夫苌茴道:“大王这是拿王室体面、王朝体统开玩笑么?” “放屁!她端庄贤淑,温柔体贴,如何不能母仪天下?费仲,你说?” 费仲虽然喜欢阿谀奉承,为了前程不惜与许多大臣背离,拥戴殷受的一些国策。但是在这一点上,他也确实很不赞成。 他是一个男人,也是一个贵族,他的思想规范中,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再蘸之妇被立为王后,尤其是这个女人已经成了一个成年的女儿。 费仲不敢去看殷受的眼睛,只是垂下头道:“大王,臣也觉得,大王若是宠幸于她,封一个妃嫔之位,足矣!王后之位,庄严神圣,一再蘸之妇……大不妥。” 尤浑不等殷受询问,便赶紧欠身道:“臣附议。” 殷受气极,怒笑道:“寡人继位以来,你们屡屡与寡人做对。寡人说向东,你们偏向西,现在费仲、尤浑也和寡人唱起反调了?满朝文武,只有陈少保一人,是寡人的知己。” 上大夫苌茴轻咳一声,上前一步,慢声细语地道:“大王,据臣所知,这位女子与陈少保似乎是亲戚?” 沐衍一下子被提醒了,说道:“陈少保以西方寒微出身,来我大雍,受大王器重,擢升神速。而今,大王又迷恋了陈少保的一位长辈,不听群臣劝阻,执意立她为后。依老臣看来,这只怕是陈少保为了固宠,刻意谄媚于大王,大王不可上当啊。” 简登隆道:“是啊,恩不可轻赏,陈少保屡受国恩,已然飞黄腾达,位极人臣。他年纪轻轻,如此际遇,世所罕见。却还献美固宠,意欲何为?大王不可不慎啊。” 殷受气极道:“放屁!陈少保的权位,是他凭本事挣来的。百万难民乱中京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东夷之乱持续数载,靡费国库无数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更何况,寡人亦非昏馈,什么时候对陈少保有求必应了?所有决定,莫不反复斟酌,有益于国家,方才允肯……” 殷受刚说到这儿,站殿将军在殿门口高声道:“大王,奉常寺总判官陈玄丘觐见。” 满朝文武一听,忽啦啦都向殿门口望去。 殷受说了一声“宣”,陈玄丘便一身玄袍,襟上两道金边,着奉常神官袍服冠戴,大步上得殿来,向殷受行礼。 因他此刻乃是神职,所以也只一稽首便站定。 殷受平息了一下呼吸,和颜悦色地道:“陈总判何事上殿啊?” 陈玄丘也不清楚这些大臣跪在那儿干什么,反正这些人老和殷受唱反调,他也习惯了。 所以,陈玄丘只管说自己的事情,道:“大王,臣之小徒恶来莽撞,替臣报了名,要参与奉常寺主之争。结果,臣在奉常寺,竟也薄有微名,居然有多名神官支持,入选竞争之列。可臣前往奉常寺任总判,只是权宜之计,所以,还请大王下旨,令臣退赛。” 众大臣一听,齐刷刷又把目光投向殷受。 殷受脱口道:“好……”忽然看见沐衍、苌茴等人撇下去的嘴角,心里一个激灵,登时脸儿一红。 他可刚说过,对陈玄丘也是严苛对待,并非有求必应。 殷受咳嗽一声,便转了话风:“好……好事情啊!爱卿年轻有为,奉常寺近来又多事,爱卿若能成为奉常寺主,寡人也放心些。有朝一日,谈太师驾鹤西去,爱卿正好承其职位,为我大雍太师,名望、资历,也更服众些。” 陈玄丘习惯了殷受对他言听计从了,这时听殷受一说,不禁一呆。 怎么回事?看来,做为宠臣,还真的不能离开君主太久啊,我才离开不到一个月啊,这就失宠了? 殷受看见陈玄丘探询的目光,轻咳一声,避开了眼睛,挑衅地向众臣一望,其意不言自喻! 陈玄丘疑惑地看向费仲和尤浑,二人面带苦笑,轻轻摇了摇头。 苌茴笑眯眯地看了陈玄丘一眼,淡淡地道:“怎么?陈少保要抗旨么?” 众目睽睽之下,陈玄丘也不好问小受受这是发的什么疯,只好咧了咧嘴,像含着个苦胆似的欠身道:“臣,遵旨!”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32章 入觳 陈玄丘怏怏地离开了王宫,直到走出王宫,也不明白,殷受为何会赞成他去竞争奉常寺主之位。或许,真是为了让我熬资历,将来继任太师之位吧。 继位太师…… 陈玄丘忽然想到了殷受方才的话,有朝一日谈太师驾鹤西去……,不禁有些失笑,这要让忠心耿耿的谈太师知道了,只怕会一口老血吧? 虽说一国朝廷,君主春秋正盛时,就得惦记着储君的培养。臣子老迈时,不等他“乞骸骨”,就得开始研究待他退下去时,谁能接他的班,并提前考察、培养。 可问题是,谈太师实际上并不算老,五十出头,对一个修行者来说,还有过半的寿元呢。再一个,公开说出来……受受的情商堪忧。 陈玄丘摇摇头,登上了他的车。 车行辘辘,驶离王宫御道,陈玄丘坐在车上,微微蹙着眉,他必须得自己想办法,尽快结束荒唐的寺主竞选,趁着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件事上时,对各诸侯国的奉常院,进行一次摸底调查。 陈玄丘想着,忽然感觉走的路不对。 车帘儿放下了,他并未看着外边的道路,但是从陈府到王宫,路况如何,颠簸程度,大概多长的距离转一次弯,大概多远的路程上一次桥,这些就算是坐在车中也有感觉的。 陈玄丘方才满怀心思地出来,下人掀开了轿帘儿,放下了脚踏,他就顺势上车了,现在回想,似乎他们当时都低着头,没有看见他们的模样。 虽然陈玄丘对自己府上这些下人并不熟,但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 陈玄丘怵然一惊,急忙伸手去掀轿帘儿,甫一碰及,却似触了电似的,嗖地一下缩了回来,指尖仍然麻麻的。 轿外,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总判不必惊慌,我们没有恶意。马上就要到了,总判稍安勿躁。” 陈玄丘哪肯听他的话,手掌一探,定神鞭已然在手,立时向那随着车子轻轻摆荡的轿帘刺去。 这一鞭刺去,就似一个稚儿拿着口木剑,刺在刚刚浸过了水的又韧又滑的老牛皮上,根本捅不破,更神奇的是,那轿帘儿明明就那么垂着,随着行车的颠簸轻轻扇动着,他竟无法挑开那帘儿。 这是什么法术? 陈玄丘收了定神摆,双拳紧握,真武拳意凝聚,低喝一声,双拳上撩,“砰”地一声击在那轿顶儿上。 那轿顶儿便是铁制的,也要被他这一双铁拳打穿了,不料这双拳击去,那轿顶晃动如常,他的双拳竟丝毫不曾破坏那轿顶。 窗外的声音微微带起了笑意:“总判以为在王宫前再安全不过,这就大意了。以后须得时时处处小心,本领再高强,以有备算无备,都有被人算计的时候。” 兵器无用,拳头也无用,陈玄丘还有嘴巴。 外边就有行人喧哗声、商贾叫卖声传来,显然正经过一处闹市。陈玄丘扯开喉咙,便大叫起来:“救命啊,绑票啊!快来人啊,绑架朝廷命官啦……” 车把式差点儿一头栽下车去,一时间脸都黑了。 这……真的是传奇少祝陈道韵的儿子? 这就是他们“涅槃之光”选中的追随者? 这小子未免也……太逊了吧? 陈玄丘的声音很响亮,前后左右三条街的范围都能听得见,问题是,就走在车旁的行人却全然没有听见。 他们照样走走停停,照样谈笑,照样停下来看着路旁商贩的货物,陈玄丘的声音似乎也被奇妙地封印在了那个小小的车轿空间里。 车里再没有动静了,没有试图打破车厢,也没有大喊救命。 车把式有些疑惑,甚至有些按捺不住,想打开车帘儿看看里边发生了什么,怎么陈玄丘突然就判若两人了? 不过,他没有这么做,这个封印是由三十六名神官的神念之力凝结而成,紧贴着车轿的内侧贴附于内,陈玄丘方才的一鞭以及双拳,都是击打在念力壁上,而不是真的车帘车顶上。 他的声音也只有车外的车把式一人可以听见,如果现在由车把式打开封印,那就是解开了封印,无法再困住陈玄丘了。 涅槃的人一直暗中关注着陈玄丘的一举一动,他们的感觉是,此人的道术神通忽高忽低,难以揣摩。陈玄丘此人更是滑不溜丢,狡计百出,总之就是……无法对他做出一个准确的评价。 一处院落,角门儿开着,牛车直接驶进了院子,然后门马上就关上了。 车子在院子里停了下来,这是一处向阳的院子。很宽阔的院落,但应该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因为院子里没有什么假山池塘,也没有奇花异草。 早春二月中的天气,向阳的院子里种了几十棵梨树,此时绿色的叶子尚未吐出,白色的梨花开满了枝头,远远一看,仿佛云霞。 “到了,陈总判,请下车。” 车把式下了车,持马鞭站定,心念一动,解去了车中的神念封印。 片刻之后,一只手指修长、肤色莹润的手掌轻轻掀开了轿帘儿,陈玄丘头戴玄冠,身穿玄袍,系于颌下的红色冠缨与襟领上的两道实金线映得他如玉的容颜愈发出色,唇红齿白,明眸善睐。 他的手优雅地掀开轿帘儿,弯腰从中走出,站在车辕上,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摆的褶皱。 那优雅的风姿…… 车把式看呆了。 车把式是男人,身心正常,绝不至于因为陈玄丘的丰姿心醉神驰。 他只是感到惊愕,刚刚在车里又是砸门又是撞顶,还跟杀猪一般惨叫的那个人,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形容优雅、风度翩翩的气派的? 陈玄丘面上一副娴如弱柳的丰姿,但双眸飞快地一扫间,已经迅速拟定了三套半的逃跑方案。自幼习练《造化不死经》,对于如何利用地形和个人技能的长处临场发挥,这已几乎变成了他的一种本能。 他看似悠闲地站在车上,但是他的双脚却是站在车辕边的,五趾的位置是悬空于车辕外的,这样他可以不必双脚抓地引起他人警觉,却又能第一时间让自己的双腿产生最大的推力,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奔出百尺。 百尺,足够了。这段时间,他就可以吟诵完咒语,一头扎进土里。 但是,他的目光在扫过七棵梨树、分析了六条路径,并参考了此刻风的方向、阳光照射的角度、远处建筑的样式之后,终于看清了站在左侧的车把式。 于是,假优雅变成了真优雅,陈玄丘彻底放弃了逃跑的打算。 他从车上一跃而下,向那车把式抱拳一揖,笑若春风地拉关系道:“久违啦,汤师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33章 志在必得 汤唯又怔住了。 他设想过陈玄丘看到他们时的各种可能的反应,也想过各种应该的回答,唯独没想过陈玄丘会笑得如沐春风。 他现在是奉常寺总判啊,而我们则是奉常寺的叛徒,这么攀关系拉亲近的,貌似不太对劲吧? “呵呵,我终于相信,你的出现,是道韵兄的安排了。他做事,一向天马行空,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陈玄丘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在一株梨树下,有一个虚得有些模糊的影子缓缓显现出来。 他原来不但隐藏了行迹,而且连气息、气味也全部隐藏了,以陈玄丘的灵敏五识,居然没有察觉。 只剩一条半路了,可如果我选的是他的位置逃走,那就……只有最后手段了。 陈玄丘暗暗想着,这个人,封死了他逃走的两条路线,最可怕的是,他不知道那儿有人,所以如果刚刚试图逃走,而且选择了那个人的身边,结果可想而知。 那个人完全显现出来了,他居然也穿着正式的奉常神袍,陈玄丘一看他袍服上的云纹款式、颜色,就知道这也是位少祝。 和汤唯一起叛逃出奉常寺的,那就只有他了,玉衡玉少祝。 玉衡微笑地看着陈玄丘,子常肖母,女常肖父,他真的带着乃母五六分的神韵。 玉衡缓缓走过来,道:“陈玄丘,你对令尊的事,知道多少?” 陈玄丘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道:“我不知道玉少祝所知道的事,是否是我所知道的事。” 玉衡微笑道:“我愿意全部告诉你,你愿意听么?” 陈玄丘轻轻吁了口气,拱手道:“请赐教!” 玉衡点点头,肃手向梨花林中一让,陈玄丘走了过去,玉衡微笑转身,与他并肩走开了去。 汤唯看着他们缓缓走开,目光渐渐炽热起来。 终于和陈玄丘摊牌了,这意味着,玉衡已经决定,把“涅槃”这个组织,交到陈玄丘的手上,他们隐忍多年,终于要正式亮剑了。 机会有多大?汤唯不知道,以他如今的算计,胜算不足半成,也许他们的结局,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他仍然热血沸腾,只要……为了追求他们心中大道,那便轰轰烈烈一死,便也不枉此生了。 只希望,陈玄丘能够不负他们的期望,要知道,就是他那位被玉衡推崇得天人一般的父亲,最终也只落得一个生死难料、下落不明啊。 汤唯不怕死,只怕无声无息、不知所谓地死。 玉衡和陈玄丘在梨园中缓缓漫步,他所说出来的大部分消息,和陈玄丘所知的差不多,只是关于陈道韵在发现天界秘密后,如何秘密筹建了“涅槃”组织的事,是陈玄丘所不知道的。 可这些情报,对陈玄丘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直到最后,玉衡对陈玄丘提出了一个要求:“我知道,你也参加了奉常寺主的竞争,我希望,你能拿下这个寺主之位。” “为什么?” “因为,奉常寺有一个大秘密,只有大雍太师和奉常寺主联手,才能开启这个秘密。这个秘密,在大雍奉常寺建造之初,由第一任太师和第一任奉常寺主联手埋于神宫宝座之下。” 陈玄丘眉头微微一皱,道:“我为什么要去开启这个秘密?也许,它和我要做的事,完全没有关系。” 玉衡凝视着陈玄丘道:“你父亲也这么说过,他说,他知道了天界的阴谋,却一直找不到解开这阴谋的钥匙。所以,他要离开,去找这把钥匙。 如果他找不到,那么我们可以试试从神宫宝座下找,也许那个我们都觉得和我们要找的东西并不相干的秘密,就是我们要找的那把钥匙。” 陈玄丘道:“可是这么多年了,你们为什么从来没有打过它的主意?我爹当初也没有?” 玉衡道:“当初,他只是有怀疑,但是经过他的判断,觉得可能不大。而一旦打这宝座之下的主意,他就会暴露,所以他宁愿去探另一条路,一条我们根本无法走通的路,而把这条我们也有希望走成的路,留给我们去完成。” 玉衡看着陈玄丘,苦涩地一笑,道:“可是,在你爹眼中,这条更好走的路,对我们来说,也是难如登天。我这些年来苦苦修行,又遍寻天下,找到汤唯这棵好苗子带进奉常寺精心培养,为的什么? 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有机会继承寺主之位,可是,谁能想到,现任的奉常寺主王青阳居然背叛了大雍呢?当时,我们别无办法,为了阻止他的奸谋,也为了你,我们只能出手,多年的准备毁于一旦。可是,天从人愿啊,现在你居然有了这个机会……” 陈玄丘摊手道:“机会是有,可我……怎么可能成为寺主?要成寺主,都要比什么?” 玉衡摇摇头道:“奉常寺近五百年来,历任寺主,都是上一任寺主指定,从来没有遇到过现在这样的局面。所以,我也不知道会比什么,这该由谈太师决定。而你……” 玉衡凝视着陈玄丘,道:“你和谈太师的一双爱女关系不错,或许……有机会探听到些什么?只要能提前打听到一些东西,我就可以和涅槃众兄弟全力帮助你。” 嗯……美男计? 好像有点不光彩,不过如果真能提前得到考题,说不定我真的可以…… 陈玄丘怦然心动了。 玉衡凝视着陈玄丘,忽然道:“似乎,你已经有了对付天界的计划?” 陈玄丘想要否认,但是一转念间,又点了点头:“我只知道,第一步,该怎么走。” 玉衡舒了口气,欣慰地道:“已经比我们走的更远了,这是令尊的安排?” 陈玄丘苦笑一声,道:“我从小由师父抚养长大,就没见过父亲。” 玉衡皱了皱眉:“你师父?青萍山上,隐仙宗?” 陈玄丘道:“不错!” 玉衡摇头道:“天下间,没有这么一个门派。” 陈玄丘道:“小门小派,你当然不……” 玉衡道:“奉常寺总掌天下宫观修真宗门,不管门派大小,我们都会访查,有所记载。” “凡事总有疏漏吧?” “尊师的名讳是什么,可有尊号?” “没有尊号,我师邬公,上赐下仁,这就是他的尊名了。” “邬……此人?无此人?” 陈玄丘突然一个激灵,整个人都呆住了。邬赐仁,无此人?对啊!这已经是相当明显的暗示了吧? 为什么我从未怀疑过,是因为我从小就知道师父的名字,后来又一直没机会说出这个名字的原因? 玉衡凝视着陈玄丘,缓缓地道:“自从发现了你,我就派人去了姬国滨海,搜遍了青萍山。” 陈玄丘定了定神,急道:“结果如何?” 玉衡道:“山上没有一个修行人,只有一处屋舍建筑,庭院中有一棵高大的树木。那屋舍破败腐朽,已经近百年不曾有人居住修缮过的样子。” 陈玄丘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我师父去哪儿了?他究竟是谁?” 玉衡信心十足地道:“一定是你父亲所做的安排,你师父,应该也是他安排在那里的。” 陈玄丘道:“没道理啊,他就对我直言又何妨?为什么要如此煞费苦心?” 玉衡道:“也许,他不是为了瞒这世间人,而是为了……” 玉衡抬起头来,向上指了指,冷冷地道:“为了瞒住他们!” 陈玄丘心头一片茫茫,果真如玉衡所说么?自己的生命轨迹,一直是在陈道韵的安排之下? 不对啊,我可是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难不成,这也在他算计之中? 不!不可能!如果这也算得到,他该如何强大?这绝不可能。 玉衡见陈玄丘眼神惘然,肃然道:“你不必考虑那么多,既然他不说给你听,就有不告诉你的道理。既然你认为你是靠着你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那你尽管按着你的本心,继续一步步走下去!” 陈玄丘一下子警醒过来,道:“玉少祝说的是,我记下了。” 玉衡展颜道:“很好!那么,你可以回府了。积极备战寺主之争。如果探听到任何消息,只管过来与我们商量。” 玉衡傲然道:“有我和汤唯全力助你,我就不信玳九、夏沥泉那班庸碌之人,争得过你!” 陈玄丘咬了咬牙,道:“好!” 玉衡缓缓退后三步,向陈玄丘拱了拱手,肃然一揖,再慢慢直起身子,郑重地道:“我等追随令尊者,均以涅槃火种自诩。涅槃火种,今有九十七人!从即日起,尽皆听凭你的驱使!” 陈玄丘用力点了点头,他没把自己的判断和计划马上说给玉衡这些人听,不过若这些人当真可用,他的摧毁计划,就更多了一层保障了。 陈玄丘道:“我若有事时,如何寻你?” 玉衡道:“陈府后山墙外,便是这处院落。” 这回,换了陈玄丘一呆。 玉衡又道:“至于往来此地。” 他的脚在地上一点,一道门户便无声地滑开了:“由地下走就好,更安全些。” 陈玄丘听了不禁赞道:“玉少祝真是好谋划,这番安排着实缜密。” 玉衡笑了笑,道:“我只是买下了与你府邸后院相邻的宅院,又修了这么一道地洞门户罢了。” 陈玄丘愕然道:“那这地下洞窟呢?” 玉衡面无表情地道:“那不是你挖的么?你在院子下边挖了好大一个地下湖泊,把我这院子下边都掏空了。” 娜扎! 陈玄丘想了想,这个神机妙算的锅,就算替她背了,却也没啥。 于是,他很讲义气地默认了。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34章 作弊 陈玄丘从那地道回了家。 从那地道下去,果然就是那片地下湖泊。 娜扎那熊孩子,真的把人家别人家的院子底下都掏空了,这要是来一场地震&amp;hellip;&amp;hellip; 地下湖泊用了特殊光源,莲藕荷花长得很好,一路行去别有意境,空气中都充满了灵气,这种地方,竟然已被改造的极为适合修行。 娜扎当初或只是无心插聊,但此时的这处地下湖泊,已经算是一处不错的小秘境了。 陈玄丘一路行去,便想着以后可以把恶来和季胜喊来,平素在此修行,进境必可倍进。 他从娜扎安置的那只巨大蚌壳出去,便到了自己的宅院。 牛车和车夫已经回来了,不知道涅盘的人对他动了什么手脚,那车把夫浑浑噩噩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陈玄丘回到府邸,便盼着茗儿来见他,但是一天没来、两天没来,第三天陈玄丘忍不住了,于是主动去太师府拜访。 拜访长辈,总不好空手而去,陈玄丘在路边一寻摸,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老妇人。 老妇人正在路边卖冻梨。 天气已经转暖,草色酥润,杨柳含烟,冰雪已经消融,但她那冻梨应该是从冰窖里拿出来的,上边还洒了碎冰。 ;哎哟,原来是客官你啊,客官真是爱吃冻梨,这可是今年最后一茬儿了,眼看就挂不住了。你看,那边卖糖葫芦的那个就收摊了,冰糖也化了呢。亏得我家储的有冰。 陈玄丘笑笑,摸出三十文钱来,道:;成,还是连筐一起要了。 老妇人道:;哎哟,三十文可不成了,你看这都开春了,这可不易吃到了,我这也是最后一筐。 陈玄丘道:;那你要多少钱? 老妇人道:;一百文,不能再少了,物以希为贵啊。 我这么照顾她生意,原也是看她大雪寒冬的在街上叫卖有些可怜她,怎么我这熟客,反倒越来越贵了,这不是杀熟么? 陈玄丘有些不舒服,想了想,还是掏了钱,不悦地提起筐子。 老妇人笑眯眯地道:;这可是今春最后一筐冻梨了,客官你拿回家去用厚重些的被褥盖上,免得那冰化了,还能多吃几日。 陈玄丘听了微微平息了不悦,售后倒还热情。 陈玄丘到了太师府一打听,谈太师不在府上,陈玄丘大喜,便道:;啊哈,我此来本是拜望太师,但太师既然不在,那就见见两位姑娘好了。 老门子警惕地看着陈玄丘道:;少保大人,我家姑娘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家长不在,不便与你相见吧? 陈玄丘辩解道:;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已经出阁的女子,男人不在,就方便会见外人男子啦。 老门子拍掌道:;着哇!大人是个明事理的人,所以,你还是请回吧。 陈玄丘揉了揉鼻子,道:;我要见摩诃萨先生,还请传报一声。 那老门子一听,这就不便阻拦了,虽然明白他意不在此,也只好入内传报。 摩诃萨正在头疼,因为两个徒弟正在他面前争执。 她们争执的是,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本来,月茗为姐,羲茗为妹,是她二人都承认的,这么多年了,在手札上,二人也是如此互称。 但是,前两日谈太师回府,百忙之中还把两个女儿找来,说他和沐相聊过了,想把长女嫁入相府,做沐相长子沐丝之妻。 姐妹俩都不愿嫁,而谈太师正忙于奉常寺选寺主之事,也没空与她们纠缠,所以二女就把谁是长女当成了急需解决的问题,来找师父主持公道。 她们两个可不是双胞胎,而是一体双魂,所以可说是同时诞生。但谁先有了意识,那谁知道? 当时她们还那么小,她们自己不记得,旁人也不可能知道一出娘胎就哇哇大哭的是哪个。 须知她们的白天出来一人,晚上出来一人,也是二女从懵懂世事开始才执行的约定,在那之前两股意识是纠缠着的。 摩诃萨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正在头痛不已,忽然听说有人找他,登时喜不自胜,连忙甩开两个徒弟,道:;为师要去会客,你们两个女娃儿,且在这等候为师。 摩诃萨急冲冲就往外走,羲茗扬声问道:;师父,你去见谁啊,何时回来。 摩诃萨正心花怒放,扬了扬手臂道:;我去见陈玄丘&amp;hellip;&amp;hellip; 糟了! 摩诃萨心中一惊,一黑一白两道倩影,就从他的身边一掠而过了。 &amp;hellip;&amp;hellip; 客厅里,黑白茗儿一左一右,站在陈玄丘身边。 陈玄丘笑吟吟地道:;这有何难?太师其实还是很疼你们的嘛。他也希望你们嫁个如意郎君啊,你们在这里苦恼什么。 你们就告诉你爹,说你不是不嫁,你愿意嫁啊,但是你希望嫁个如意郎君嘛。那你爹就要问你喜欢什么样的,你就提条件啊,那个沐丝不具备什么条件,你就提什么条件,你爹自然知难而退。 白衣茗儿担心地道:;可是,万一我爹另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呢? 陈玄丘道:;你把条件抬高一大截啊。你听说过剩女吗? 黑衣茗儿茫然道:;哪儿的圣女?北方真言塔的圣女还是南方巫盅教的圣女? 陈玄丘干咳一声,道:;我说的剩女,不是你说的圣女。算了,不提这个了。总之呢,你条件离谱一点,不切实际一点,本领啊、家世啊、职位啊、甚至身高啊、籍贯啊,反正越苛刻越好,最后数下来,整个大雍划拉不出一个,你们就成功了。 白衣茗儿大喜,道:;玄丘哥哥好计谋,我这就去跟我爹说。 茗儿着实大喜,父亲为她说了亲事,一个女孩儿家,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豁出了脸儿去,说我不愿嫁他,我喜欢了谁谁谁,尤其是她和月茗的君子之争还没结果呢,这怎么说? 但陈玄丘这一借口却是好的很,我不是不嫁,只是您的女儿眼界高、心气儿高,想挑一个最称心如意的丈夫。 爹爹你贵为太师,都不能给女儿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那是你当爹爹的没本事,可不怪女儿不嫁了。 羲茗越想越开心,转身便飞奔而去,难题有了解决的办法,她要马上去难为难为她的爹爹。 陈玄丘急道:;哎哎哎,羲茗,你别急着走啊,我刚说的&amp;hellip;&amp;hellip; 他还没说完,谈羲茗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月茗微微一笑,道:;你不用担心,她会记着的,我也会记着的,等我们旁敲侧击,从爹爹那儿问到考题,马上就来告诉你。 还是月茗稳重些,陈玄丘舒了口气,道:;那就拜托了。 月茗点点头,纵身跃至院中,一道剑光横空,;呜地一声,驭剑而去的月茗,以比羲茗更快的速度,飞向奉常寺。 摩诃萨在西方极乐天世界,也是有尊位的大人物。 在太师府,他是谈太师的座上宾,是两位大小姐的授业恩师。 整个太师府的人都很敬重他,所以,摩诃萨不能跑。好为人师的摩诃萨有点偶像包袱。 他只能安步当车,风度十足地踱向客厅,待他赶到时,不见黑白茗儿,只看见陈玄丘一人,正从厅中走出来。 摩诃萨疑惑地向空荡荡的厅中看了看,又向陈玄丘微笑颔首:;陈少保要见老夫,不知所为何事? ;哦,其实也没什么事。陈玄丘一弯腰,就从厅门旁边提起一只篮子,递到摩诃萨手里:;家里冰藏了一筐秋白梨,冰碴儿还没化呢,特别的冰爽甘美,特意送一筐给大师品尝。大师你用厚重些的被褥盖上,免得那冰化了,还能多吃几日。 ;哦,多谢&amp;hellip;&amp;hellip; 摩诃萨茫然地接过梨子,陈玄丘已拱起手,笑吟吟地道:;那么,告辞。 摩诃萨茫然地看着陈玄丘走出去,他就是来给我送筐冻梨的? 摩诃萨低头看看那梨,喃喃自语道:;师尊命我观人间动向。这中京看来是没什么事了,堂堂少保、奉常神官,都闲得没事做,为了见见心仪的女子,用这样无聊的玩意儿来糊弄老夫。西方姬国起兵在即,我该去那边瞧个究竟才是。 摩诃萨也是想到就走,将那冻梨放下,匆匆写下一纸书信放在桌上,取一颗冻梨压在上边免得被风吹牛,便迈步出了太师府。 府侧巷弄口儿,一个老妇人正在高声叫卖:;冻梨诶,冻梨诶,今春最后一筐,来晚了就没喽。 摩诃萨也不理会,迈步折进了小巷。片刻之后,巷弄中腾空飞起一只鸿雁,振翅向西方飞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35章 一对小密探 奉常寺里,谈太师穿着正装,正在忙着选寺主的事。 奉常寺的常服,都是玄色,通过襟领上的金边花纹来区分级别。 而大礼仪、大典制的重要场合,则穿正装,款式与常服相似,但质料更好,袍服颜色也不同。 普通神官穿黑袍,祭酒、判官等以下的中阶神官穿灰袍,少祝以上级别的高阶神官穿白袍,唯寺主与赶来主持寺务的太师可穿红袍。 谈太师现在就穿着红袍,可见如何制定竞选策略牵扯重大,恐怕许多中高阶神官这几天没少来找他,各种软磨硬泡施加影响。 谈太师穿上红袍正装,显然是在提醒他们,一是注意上下有别,一是公事公办。 其实一直以来,奉常寺都是继位传承,从来没考虑过立储或竞选的事,因为奉常寺主身份何等尊贵,贵为寺主,也罕有需要他亲自讨逆杀贼面临风险的时候,所以绝不可能出现暴卒的现象。 但是寺主背叛奉常寺,却是立寺之初谁也没想过的事,所以如今这竞选寺主,就得从头立规矩了。 诸般规矩,要考虑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出来的结果能服众。 而这个;众,对有着各自不同的基础和条件,有着各自不同需求的人来说,要如何达到一个平衡,就要颇费思量。 这时候,黑衣茗儿赶到了奉常寺。 看到宝贝女儿,正头疼的谈太师顿时眉头舒展,开心了许多。 这两天忙,之前为了要嫁人的事,两个女儿还在和他闹别扭,看来别扭气儿是过去了,也是啊,这是自己亲生的宝贝儿,还能跟爹拗多久呢。 ;阿爹啊,你都连着两天没回府了,没事吧? 太师心头一暖,道:;爹没事,这不是想着快把寺主定下来嘛,再过几天就好了。 ;那你也得按时吃东西,按时睡觉啊。 黑衣茗儿看了眼摆在那儿没动几口的膳食,叹了口气,从旁边果盘里拿了颗水果,用银刀削起了皮儿,一边削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阿爹,要选寺主,让他们比斗就成了啊,谁赢到最后谁当嘛,有什么好为难的。 太师笑道:;如果世间事如你想的那么简单,那就太容易喽。一寺之主,关乎着全寺之未来,尤其是这多事之秋,他得有远见,有谋略,如果是一个武痴成为寺主,有何益处? 匹夫之勇,统驭不了这么庞大的一股力量啊。所以,为父岂能不多方思量,确保竞选不至于出现太大偏差。 如果是陈玄丘在这里,马上就会明白了,这他娘的暗箱操作啊! 还是你最属意谁,就创造更有利于谁的条件呗? 咦?怎么和他给两个茗儿出的;剩女计划差不多,陈玄丘和谈太师一样腹黑啊。 ;哦,这样啊,那人家可不懂。 黑衣茗儿把削好了皮儿的水果递给父亲,状似无意地问道:;那爹爹打算定些什么规矩,以决寺主呢? 她刚说到这儿,白衣茗儿走了进来,欢喜地叫了一声:;爹! 谈太师刚要吃水果,见了微微一怔,迅速恢复了笑容,道:;羲茗啊。 谈羲茗走上前,笑靥如花地道:;阿爹,你上回和我还有姐姐说的&amp;hellip;&amp;hellip; 黑衣茗儿道:;你才是姐。 白衣茗儿道:;这么多年你都是我姐。 黑衣茗儿道:;那是我骗你的,小时候是你先出生的,我的意识比你苏醒的晚,我醒来时,你正吃奶,可见,你才是姐。 ;姐姐,你别骗我,那么小的时候,你都记事了? ;难道你不记事? ;我不记事啊,我小嘛,姐姐记的,我不记得。 ;咦?扮猪吃虎啊你!姐姐小瞧了你! ;哈!我是扮妹吃姐!姐,不是,爹,你听见了哈,她说,姐姐小瞧了你。她承认自己是姐姐了。 黑衣茗儿气极败坏道:;我说的是,姐姐,小瞧了你。是姐姐,(妹妹我)小瞧了你的意思,懂么? 谈太师长长地吸了口气,沉声道:;你们小时候,爹就不该找个西席先生教你们读书识字,你们是不是想活活气死我。 姐妹俩赶紧上前,一个抚胸,一个抚背,柔声道:;阿爹,你别生气嘛,我跟姐姐&amp;hellip;&amp;hellip; 两人同时一顿,改口道:;我们俩吧,斗嘴玩儿呢,你别当真。 谈太师重重地哼了一声。 白衣茗儿道:;其实我来呢,是想说,爹爹觉得我们到了宜嫁娶的年纪,想给我们找个良人,那&amp;hellip;&amp;hellip;仔细一想,我们觉得也应该啊。爹这也是为了我们好嘛。 谈太师一听,容颜转霁,微笑抚须道:;嗯,这才是爹的乖女儿。 白衣茗儿道:;可有一样,我听说沐家的沐丝很风流的,经常勾搭良家妇女,得了手还喜欢出去吹嘘。 谈太师瞪眼道:;你在哪儿听说的? 黑衣茗儿帮腔道:;很多人都说啊,他以前和平阳侯之女安婷还有苟且之事呢。 谈太师脸儿一沉,道:;平阳侯之女已经招赘,你别乱讲,坏了人家名声,殊为不美。 黑衣茗儿道:;总之呢,沐家这位长公子,我和妹&amp;hellip;&amp;hellip;我们俩都不喜欢。 白衣茗儿跟小鸡啄米似的:;嗯嗯嗯嗯&amp;hellip;&amp;hellip; 谈太师心想,只要你们动了嫁人的心思就好,倒也不见得非得是沐相之子,我又不是用女儿巩固权势的人。 谈太师便道:;那,你们倾心于怎样的男子,和为父说说。 白衣茗儿马上屈指道:;第一呢,他年纪不宜太大,最好和我们年纪相仿。 黑衣茗儿道:;对! 白衣茗儿道:;他呢,应该年轻有为,怎么也得三品以上的官职或爵位,要不怎么配得上太师之女? 黑衣茗儿道:;爹,我们俩模样儿又不差,那男人也不能太丑了不是?所以,容颜俊美,那是必须的。 白衣茗儿道:;身高得有八尺。 黑衣茗儿道:;中京城里,得有一幢豪宅。 白衣茗儿道:;爹,你也知道的,我们不会侍奉公婆啊,针织女红厨艺烹饪一窍不通,以前有爹宠着我们,那过了门被婆婆欺负怎么办?所以呢,他最好无父无母&amp;hellip;&amp;hellip; 谈太师眼睛都直了。 黑衣茗儿赶紧补救道:;不和父母同住也是可以的。 白衣茗儿道:;性格脾气要好,坊间名声要好。 黑衣茗儿道:;文能提笔安天下! 白衣茗儿道:;武能上马定乾坤! 黑衣茗儿道:;要是和咱家或者阿爹这边早有渊源,亲上加亲,那就更好了。 白衣茗儿甜甜地道:;要是这些条件符合,那女儿就做姐姐也无妨。 黑衣茗儿道:;要是这些条件符合,我会努力想一想,当初到底谁先来到这人世间的。 谈太师仔细想了想,听第一条时还不觉得什么,可这么多条件全加起来,好像没人了啊。 就那一条官居三品以上就和年纪要小,和女儿年岁相仿冲突了。 年纪轻轻,又要身份高贵&amp;hellip;&amp;hellip;官员里是不用想了,那些有爵位的,倒还是有些的。 但是,无父无母或不与父母不同住,这个年代,哪有子女不与父母同住的,那就只有无父无母的,哪个豪门大户人家这么倒霉,年轻轻的就双亲不在了? 这也罢了,又要文武双绝&amp;hellip;&amp;hellip; 等等,好像有个人符合! 谈太师突然想到了陈玄丘,不禁狐疑地看了眼女儿,心中突然翻了一翻,不对啊!陈玄丘那小子,在我心里,评价竟有如此之高么? 白衣茗儿见他向自己望来,心里一虚,忙撒娇道:;阿爹,行不行嘛。 谈太师微微一笑,道:;嗯,那爹会好好物色一下,选一个佳婿,让你们满意。 白衣茗儿喜道:;那我就当爹爹答应啦。 白衣茗儿向案上凌乱的一堆札子看了看,道:;爹爹两天没回府了,在忙什么呢? 谈太师已经起了疑心,微笑道:;哦,为父正在制定竞争寺主的规则。 白衣茗儿道:;那太好了,自从奉常寺没了寺主,爹爹经常两头奔波,赶紧选个人出来,爹爹也能轻松一些。那爹爹打算怎么选寺主呢? 羲茗天真烂漫,不比月茗有心眼儿,表现的太过直白,此时谈太师心中已经有所判断,便呵呵一笑,抚须道:;奉常寺主,首重在诚,而诚,体现于德。那王青阳天资聪颖,修行有成,又如何,为害反而更烈。所以,这寺主人选,要看他做过多少大事好事,看其以前一贯的行为。 黑衣茗儿一呆,道:;文比? 谈太师道:;正是。奉常寺主最大的作用,是能统领全寺,辅佐大雍,治理好天下各处奉常院,个人神通强弱,并不是那么重要。 白衣茗儿急不可耐地道:;那还比什么呢? 谈太师肃然道:;比谁更精晓寺规神律,做为寺主,如果不能对这些条例倒背如流,如何治理全寺? 黑衣茗儿想到陈玄丘平百万难民之乱,灭东夷数年之反,替宁亚祝败两大修真世家的壮举,正在欢喜,一听这一条,就有些傻了,玄丘大哥会懂这些么? 白衣茗儿道:;还有呢? 谈太师道:;这最后一项,就是修行实力的较量了,只要前两条文比全能过关的人,想来也只有最多三五个佼佼者,这其中再选神通本领最强之人,想来全寺上下,也就人人心服口服了。 黑衣茗儿道:;这&amp;hellip;&amp;hellip;真正的武比,其实就只一次么。 谈太师叹道:;不然还要比多久?人人参与武比,轻了伤和气,重了结仇怨。奉常寺衰败若斯,若是再造成内部诸多不合,岂非埋下重重隐患? 白衣茗儿把这三条牢牢记在了心里,对陈玄丘盲目崇拜的她,可没姐姐那么多担心,她信心十足地想:;玄丘哥哥本事大的很,只要他提前知道,做好准备,那一定能赢的吧! 陈玄丘确实信心十足。 当两个茗儿离开奉常寺,立时赶到他的府邸,向他打小报告的时候,陈玄丘先是心中一凛。 谈太师只安排了一次武比,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一听谈太师的理由,确实如此,果然不愧是持重老臣。 幸亏陈玄丘已经和玉衡见过面,已经决定要争夺这寺主之位。 否则,按照谈太师这种速战速决的办法,他想趁着奉常寺中大乱,人人无瑕顾及,前去考察天下各处奉常院的计划必然受阻。 再听茗儿说起具体的筛选条件,陈玄丘也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曾经做过的种种大事,这些事迹,应该能冠绝诸神官了吧? 至于第二条要精通神律寺规,他不可能这么快掌握,此事只能丢给玉衡和汤少祝去头疼,想来他们总有办法帮他解决的。 实在没办法,他只能把一个涅盘组织的成员装进紫金葫芦,他的神念可以随时与葫中沟通,通过这种作弊,也能过关。 至于第三关武比,玉衡和汤唯都已不在奉常寺,王青阳一脉又已遭到清洗,有玉衡和汤唯协助指点,提前了解玳九等人的弱点,想来也不为难。 想到这里,陈玄丘信心十足地道:;你们放心,既然已经知道了竞争的规则,这寺主之争,我就立于不败之地了!我现在是灰袍神官,我会高唱凯歌,一路急进,从灰袍晋升白袍,再从白袍升级到大红袍,跟铁观音一决高下的,哈哈哈哈&amp;hellip;&amp;hellip;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36章 陈玄丘的备考 第436章陈玄丘的备考 两个茗儿从陈玄丘府上依依告辞,回到家中,老管家迎上来,慢吞吞地道:“两位姑娘,尊师早早就出了门,也没说去哪,再未回来,厅中案上,倒是留了封书信,那信已经……老朽未敢打开。” 两个茗儿讶然,急忙赶到厅中,就见一只烂梨压在叠得方方正正的一封信上。 白衣茗儿奇怪地道:“师父压只烂梨子做什么?” 摩诃萨缺少很多生活常识,哪里想到这冻梨造成的后果。 白衣茗儿同样常识不多,伸手就拿开烂滩子,沾了一手的梨汁就去打开那信。 黑衣茗儿刚刚叫了一声:“别动,先烤……算了。” 白衣茗儿手快,已经把那信打开了,上边一沱晕染的墨迹,除了最上边“徒儿”两个字,结尾“为师留”几个字,中间部分一概看不清楚。 黑衣茗儿嗔怪地瞪了白衣茗儿一眼,在她额头一点:“冒冒失失的。” 白衣茗儿吐了吐舌头,道:“师父那么大本事,走到哪儿也不会有事的,你担心什么。” 黑衣茗儿道:“可师父对咱们说了什么,全都看不到了啊。” 白衣茗儿一本正经地道:“师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嘛,喏,梨,就是离开的意思。上署徒儿,下署为师,中间只有一团墨迹,这是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黑衣茗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道:“你呀,原来何等乖巧,现在越来越是古灵精怪。” 白衣茗儿撇嘴道:“以前那叫乖巧吗?那叫傻。” 白衣茗儿白了黑衣茗儿一眼:“人家以前总是半夜出来,只能看话本儿,什么都不懂。现在,哼哼!” …… 陈玄丘送走了两个茗儿,立即通过巨蚌钻到了地下。 很快,得到讯息的玉衡和汤唯也赶了来,三人在一片荷叶田田处坐了下来。 那里有几个直接在土壤上挖出并烤制成形的土桌土凳,娜扎的土木工程还真是贴心。 “生平事迹么?公子所做的事……虽然很多与奉常神寺关系不大,但每一桩列出来,都足以傲视群伦了。” 玉衡显然是真的仔细调查过陈玄丘,如数家珍地道:“在姬国,你三篇文章,士林无双。西方姬国的文教虽比不了中土大雍,但是也很是不了起了。 而且,姬国现在已然是天下皆知其有反意,你这份本领就更加的引人注目。再有,公子灭鬼王宗,大闹姬国,在这个时候,也就显得尤其光彩。” 汤唯道:“在中京,连破五道杀机,救王太子。平中京之乱,抚百万难民,如今建造陆台,整个中京都因之更显繁华,很多无业者都有了生计,这功劳,我奉常寺中神官们,是比不了的。” 玉衡道:“江氏欲反,你能及时挫败反叛,挽留江氏二房效忠于朝廷,又是一功。” 汤唯道:“再加上弹指间平定东夷之乱,允文允武,克忠克仁,有无上大功于社稷,我看,若论生平,他们都不及你。” 玉衡笑道:“更何况,你这次义助宁家,宁尘那老儿嘴上不说,心里必是偏向你的。而那些年轻神官们,对你灭了徐、郭两家,大长神寺威风,也是十分高兴的。” 汤唯道:“所以这第一关,你不用担心,一定能够通过。如果太师不允许你通过,则太有失公平。就算他不想让你成为寺主,也不会在第一关就卡你的脖子,那太明显了。” 玉衡道:“不错!不过,太师恐怕是真的不想让你过关,这第二关,明显就是针对你了,旁人的话,上下差距总不会太大,唯独是你,不要说他没想让你知道考题,就算你事先知道,也过不了关。” 汤唯苦笑道:“因为我奉常寺历四百多年下来,各种神律、寺规太过繁琐,就连我们这些从小背诵的,很多人都记不完全,这么短的时间,你就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又如何记得住?” 陈玄丘道:“难处正在这里,你们可有办法?” 玉衡抚须道:“南疆有一种同心盅,哪怕相隔千里,你这边一动念,他那里就能马上接收到你的想法。可惜……” 陈玄丘干巴巴地道:“应该来不及去南疆了?” 玉衡眉头一皱,道:“我等修行人,旦夕而至南疆,并不难。难的是,这同心盅炼制不易,可平时又没什么作用,须得找会炼制同心盅的人从头炼起,那最少得一年时间。” 陈玄丘苦笑道:“还是来不及啊。” 汤唯道:“北方冰雪荒原中,有一种应声虫儿。你这里说些什么,它马上就能应声传出,问题是,它说话时,旁人也听得见。” 陈玄丘皱了皱眉,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想说出紫金葫芦的秘密。这件事目前来说,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除非他把涅盘的人全都装进葫芦,让他们成为自己的人。 但现在,他们是主动附庸的下属,是他父亲亲手培养的人,真的要把他们变成生死皆操之于他一人之手的奴隶?” 等等!陈玄丘突然想到办法了,顿时两眼一亮。 他在紫金葫芦里现在就是春宫七十二姬和羽少三十六剑啊,他们可是从小就背诵神律寺规的,就算他们背不完全…… 陈玄丘霍然抬头,道:“我有办法了,但我需要有一套完整的神律寺规,你们可能搞得到?” 玉衡和汤唯对视了一眼,玉衡道:“复制一套,也不算难。但是,到时候肯定不会允许你们翻阅典籍,你确定只要有一套,你就能对答如流?” 陈玄丘微微一笑,道:“没有问题。” 玉衡兴奋地道:“好!这件事交给我了,明日此时,我就把全套神律寺规给你弄来。我去安排一下。” 玉衡说着,便急匆匆转身走去。 汤唯看着陈玄丘道:“那就只剩下最后一关了,较量技艺。” 陈玄丘道:“以汤师兄所见,我有可能赢得了吗?” 汤唯道:“如果宁尘、安知命两位亚祝参赛,你绝无赢的希望。” 陈玄丘眉头一皱,道:“他们两个应该不会参赛了。” 汤唯道:“那就只有玳九、诸葛剑锋、夏沥泉、鬼弋翁、牙侯羽、李忆卿这六个人,有可能对你造成威胁了。” 陈玄丘眉头一皱,道:“这么多?” 汤唯道:“因为,较量的地方一定选在奉常寺内,那里有数百年来无数神官的信念凝聚,是最纯粹的所在,沟通的天神之力也最精纯,借取的力量也最强大,所以,他们可以发挥出比平常更加强大的力量。这种情况下,你只有区区六个可做对手的人,很容易了。” 陈玄丘道:“如何确保我能够击败他们?” 汤唯道:“我先试试你的根底,再结合他们六个人不同的长处和弱点,与你切磋。” 陈玄丘摆开了架势,道:“成,来!” 汤唯摇摇头道:“这里虽然不是冥界,但已不见天日。冥界与天庭,各自为政,互不统属。所以,在这里,受冥界力量影响,我能借到的天界神通非常有限。” 陈玄丘道:“换个地方?那处塌掉的棋盘峰如何?” 汤唯道:“好,你我回去各自准备,一个时辰后,棋盘峰上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37章 仙气飘飘 第437章仙气飘飘 “道术与神术,虽然一个是修于自身,一个是借法与天神,却都有一个弊病,那就是需要通过特殊的手势和咒语来沟通天地之力,或是沟通于上界天神。” 汤唯目视着对面的陈玄丘,微笑道:“一旦与擅长体术者近战,这就是修习道术、神术者最大的弱点。那么,有没有办法在面对这一局面时不落下风?有几种办法。” 对面的陈玄丘静静地听着,两人已切磋了几天,明日就是奉常寺寺主之选的大赛之期了。此时的陈玄丘,对玳九、夏沥泉等人所擅长的功法特点都已有了很多了解。 按汤唯的说法,一旦离开奉常寺,这些人是远不及陈玄丘的,可是在奉常寺中,他们的神术有巨大的加成效果。 但是,他能要求奉常寺换地方比赛么?大家都是奉常寺神官,加成效果对彼此都是一样的,会互相抵消掉。为什么要换地方? 你说你适应不了奉常寺这个环境?那你还来争什么奉常寺主。 所以,这个哑巴亏,他只能吃了。 汤唯道:“解决的办法,一种是祭炼出一些贴身的法宝,由于已经把力量封印其中,可以瞬发,那么,就可以以法宝之力应对敌人,趁此间隙,诵咒行诀,动用道术或神术。” “第二种办法,是通过一些手段拉开足够的距离,或者通过步法、阵法,躲避或阻止敌人的第一轮进攻,趁此机会完成行法过程。” 汤唯说着,已经迅速拉开了和陈玄丘的距离,瞬息千丈之远。 此时道术和神术依旧可以伤及他,但是体术就很难达到这样的伤害距离了。 任何一种功法,都有它的长处和短处,这就是利用体术的短处。 汤唯的身形倏远倏近,接着就是步法与阵法运用的展示,汤唯道:“即便你有破阵之法,也一样需要时间。而这个时间,就抵消了你体术的优势。至于第三种办法……” 汤唯突然停在了陈玄丘身前,微笑地道:“我刚刚在和你说这么多的时候,已经悄悄吟咏了一个大神道的法咒。神通越强大,所需要吟咏法咒的时间越长,至于结手印……” 汤唯双手缓缓举起,他刚刚双手垂下时,衣袖便遮住了双手,此时双手赫然各捏一个法印。 汤唯道:“手印,并不是一定要双手同时动作的,哪怕,它最后要合在一起。所以,如果一个擅长道术或神术的高手,面对你滔滔不绝的时候,不要听他浪费时间,立即动手!” 汤唯说着,两个半手印就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琉璃七宝印。 “律令!” 汤唯口中吐出了咒语的最后两个字,右手后撤,如虎爪之扑,遥遥抓向陈玄丘。 在他身后,一条巨大的土龙拔地而起,拖着长长的土柱,怒嗥一声,张牙舞爪地扑向陈玄丘。 它的龙躯,由泥土、石头、山峰倒塌时掩埋其中支楞八翘的树木组成,飞扬的龙须是巨大,巨大的獠牙是岩石…… 只是这么巨量的泥土,就能把人砸碎、活埋,更何况此时它就如同一条有了生命的土龙? 汤唯的左手此时如抖琵琶,陈玄丘的脚下如同陷入沼泽。 他想跃起,可踏足处的一切都在垮塌、都在深陷,都在抵消他跃起的力量。那泥土的地面还在剧裂地抖动着,撕裂着,宛如一场十二级大地震。 地面剧烈的波动,形成了一个区域的磁场,严重影响着陈玄丘,让他跃不起,闪不开,走不动,就连大脑对于方位的判断,都出现了巨大的偏差。 这严重影响了他法术的施展、体术的动用。 陈玄丘大骇,他果然上当了。汤唯精心准备了这么久的神术,给他上了深刻的一课,如果此刻对面的人真想置他于死地,他就算不死,也得身负重伤。 幸好,汤唯是绝不可能伤害他的,陈玄丘勉强架起了双臂,但是由于脚下剧烈的波动和塌陷,他还要应付脚下向下和左右激荡的两种力量,根本没可能对准那凌空扑下的巨龙。 汤唯的攻击并不花哨,但极其有效。 “呜嗷~~~” 巨龙一声长嗥,凝固在了空中,那泥土、石头、树木迅速凝实在一起,形成了龙的造型,却已失去了方才的活力。 陈玄丘松了口气,发现脚下的震动也消失了,他一跃而起,站到了土龙头顶,汤唯正背负双手,站在土龙龙脊上,笑道:“我相信,这一下,你永世不忘了。” “轰~~” 大地轰鸣着,陈玄丘苦笑道:“确实,这个教训,已经足够我记一辈子。你的神术,可以停下来了?” 汤唯脸上的神气很古怪:“我的神术……已经停了!” “什么?” 陈玄丘愣了一愣,目光向下一落,就见地面隆隆,声势虽然比方才汤唯唤出的土龙一击还要巨大,但是却不至于把他颠得晕三倒四。 因为,脚下是整个地面在上升。 曾经的棋盘峰被傀儡巨人和五化巫一战彻底毁去,崩塌成一个圆圆的土丘,可现在,它正在冉冉上升,从地面隆起。 “这是怎么回事?” 陈玄丘眉头一蹙,全神戒备起来,汤唯也不例外,他以神术所化的土龙重归于土石后异常坚固,居然没有在这轰隆隆的上升中破碎。 那泥土就顶着这座栩栩如生的土龙上升,上升,不断地上升,比原来的棋盘峰还要高。 突然,汤唯目光一闪,霍然道:“我明白了?” 陈玄丘稳着双脚,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汤唯道:“当初,那五个化巫者在力量即将耗尽时,被深埋在下面。他们已失去巫人之力,自然死在了下面,但是他们以化巫之术聚集来的土之巫力,却没有来得及重新散归于天地之间。” 陈玄丘道:“所以呢?” 汤唯道:“方才我以神术,激荡土之力,唤醒了这些土之巫力,它们全部作用于这一片土地,所以导致此处发生了剧变。” 陈玄丘恍然道:“原来如此。” 那山峰越升越高,比原来的棋盘峰还高出百丈,这才慢慢停下。 陈玄丘和汤唯刚刚松了口气,就见那造型奇特的山峰之巅,在汤唯以神术所化的巨龙之前,一道粗如牛腰的水柱带着牛吼之声喷薄而出,直冲上天。 这棋盘山上原本有一眼泉,才有了山上那直泻千尺的瀑布。 棋盘山塌陷时,这眼泉也被堵死了,而在这土层发生巨变的时候,它又重新活过来了。 水柱带着泥土喷薄而起,足足数十丈高,然后渐渐落下来,在地面凹陷处开始形成积水,然后向前前低矮处蜿蜒淌去。 看来用不了多久,这山上将再度出现一道瀑布,比原来的还要壮丽百倍。 陈玄丘本来就觉得毁了中京城旁一处风景名胜有些歉意,此时不由得喜上眉梢。 汤唯神色一动,道:“不好,这么大的动静儿,很快就会有人来查看究竟了,我们快走。” 陈玄丘笑道:“你自管去,你现在见不得光,我却不怕的。” 汤唯点一点头,迅速地离去。 大约三柱香的时间之后,负责大雍卫戍的军中将领,大雍附近的修行宗门,大内“烛照”的供奉高手,纷纷因为此地的异动赶了来。 他们看到,不久前被毁去的棋盘峰,以一副更壮观、更瑰丽,宛如通天之柱的形象矗立在那儿。 山势奇特,山形壮美,一道瀑布,随着那起伏的山势,拉出一道跌宕起伏的匹练,轻柔地搭在山间,不如当初的壮大,却比当初的瀑布多了几分柔美,仙气飘飘。 但是,这还不是最奇特的地方。 最奇特处在于,就在那爆布泻下之处,凌空一块巨石,作巨龙张口之状,从下边看去,仿佛那仙气飘飘的瀑布就是从那龙口中吐出来的。 这等自然景观,简直鬼斧神工。 然后,他们就发现,在那巨龙的头顶,龙角中间,站着一个人,白衣如雪,背后负剑,宛如仙人临凡。 那位烛照高手认得那人,不由惊叫道:“陈少保?你……你怎在此?” 陈玄丘以定神鞭扮成剑的样子掩于腕后,站在巨龙之上,瀑布的水汽形成的彩虹就挂在他的头顶,淡淡地道:“没什么,棋盘峰原是中京一处胜景,无端毁去,殊为可惜。陈某对此,做了点改动,你们看,还满意么?” 一个宗门首领骇然道:“这……这奇山,竟是陈少保施法所为?天呐,搬山造海,这简直是神人之能啊。” 陈玄丘淡淡一笑,道:“谬赞了,小技而已。” 他突然纵身而起,从那高高的石壁上飞身掠下,一根细长而洁白的巨笔抱在了他的怀中,那是被他变形了的吉祥碑。 吉祥碑的碑尖在石壁上刷刷地掠过,刻下的石屑飞溅四落,待陈玄丘落下地面,收了吉祥碑,众人再往那陡峭如境的瀑旁石上看去,就见“玄丘峰”三个大字,赫然在上! 陈玄丘端详着那字,丑是丑了点儿,不过……这一造势,明日之争,我就更出风头了?”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38章 天下莫不相争 汤唯和陈玄丘在棋盘峰上切磋技艺时,涅盘组织也没有闲着。 有关陈玄丘的事迹,中京百姓知道的普遍的是如何以神迹降下粮食,解决了百万难民之劫,以及平东夷之乱。 而平东夷之乱,过程他们也不甚了了。 至于其他的事,他们就更不知道了。 涅盘的人早就化整为零,散入各行各业,如今他们以奉常寺主大选为契机,开始了对陈玄丘不间断的宣传。 陈玄丘在姬国以一人灭一宗,以一人搞得整个姬国灰头土脸,很多细节都被添油加醋地宣扬了出来。 而百姓们在成为“自来水”继续传播的时候,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地再度进行了夸张,其结果就是……已经有人打算写一部《陈玄丘传》了。 脑瓜灵活的人,直接在茶楼酒肆开始说书,说的就是陈玄丘的种种神奇经历。 还别说,这个故事人气很高,成了各大酒楼茶肆招揽客人不可或缺的保留节目。 陈玄丘在民间的声望如此高涨,自然而然影响到了奉常寺。 因为奉常寺的中高阶神官大多有家室,而低阶神官也因为奉常寺里三倍于他们的杂役下人,把外界的消息,源源不绝地传递了进来。 民间在为陈玄丘造势,陈玄丘的声望节节攀升。 王宫里,殷受和众大臣的对立情绪也是节节攀升。 殷受打定主意要立苏夫人为后,而百官坚决反对。 反对的理由五花八门,有从礼法上的,有担心成为姬国攻讦的一条罪名的,有担心各诸侯国耻笑的,不一而足。 但殷受任你如何说项,他就只坚持一条:那是我最爱的女人,我要给她最大的荣光!宫殿上,殷受瞪着下边不断苦谏的众大臣,冷笑连连:“你们不必说了!寡人心意已决,择日册封茴香夫人为大雍王后,立即筹办册封大典!” 沐首相也很干脆,直撅撅地捧笏一礼:“臣,不敢奉诏。” 殷受又瞪向简登隆,简相也是捧笏一礼,大声道:“臣不敢奉诏。” 殷受一指费仲,喝道:“费大夫,你……”费仲很害怕,虽然他想拍殷受的马屁,可首先他也不认同这么做。 更重要的是,这要是答应由他来操办,他得罪的可不只是朝臣呐!西方姬国会把这列为反雍的一条罪名:天子昏庸。 而天子昏庸的标准之一,就是重用奸臣。 八方诸侯也会耻笑。 大王宫中新纳的众妃子都是诸侯之女,这些和大王结了姻亲的诸侯,也一定会把怒意发泄在他身上。 那么,一旦大雍对姬国之战一路顺利还好,一旦稍有挫折的时候,可以想见,朝臣、各路诸侯,宗亲王族,军方,全都会跳出来找替罪羊。 那替罪羊能是谁? 他可不是陈玄丘,一旦满朝文武向他发难,大王不可能为了保他,与满朝文武为敌的。 所以,费仲一捂胸口,气喘吁吁地道:“臣……臣近来心悸不已,正要向大王告假,休息几日,实在……实在精力不济了。” 殷受冷笑着向费仲身边看去,咦? 费仲和尤浑一向是费不离尤,尤不离费的,怎么尤浑不见了? 殷受道:“尤浑呢?” 有大臣上前禀报道:“尤大夫一早请旨,往陆台巡视建造进程去了。” 殷受一拍额头,对喔,光顾着跟他们呕气了,把这事忘了。 苌茴大夫正雄纠纠气昂昂地看着殷受,只等大王问他,他也要气宇轩昂地拒绝。 不料,殷受却是长身而起,仰天大笑:“好啊,你们都不奉诏,是么? 那又如何,寡人自己扮仪宾、扮司仪,主持寡人册立王后之典!退朝!” 殷受威风凛凛,转身就走。 蜚蠊赶紧拍马屁道:“大王什么都好,就是性情优柔,有妇人之仁,如今果毅坚决,霸气无双,先王若泉下有知,一定会大感欣慰的。” 马潇苦笑道:“大王果决是果决了,却是因一女子而性情大改,这……”沈洄正色道:“男人要成熟起来,因为什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件事就是他心中此时最重要的事,这种事他能坚毅果决,何况其他?” 马潇抚掌道:“听你一说,马某茅塞顿开,正是如此,臣为大王庆幸,为我大雍庆幸啊。” 上大夫苌茴从他们身边走过,把噎住的那口气呸向他们,悻悻地骂了一句:“呸!三个马屁精!” 三人怡然自得,不以为忤。 他们知道,方才这番言论,殿上的烛照内侍一定会禀报大王的。 虽然他们没敢公开站出来支持,那是因为人微言轻嘛,大王会记在心头的。 ……“大王对妾身的情意,妾感激不尽。 妾已非完璧之身,能蒙大王如此青睐,已是感激不尽。 大王千万不要为了妾,而去与百官生出嫌隙。 其实这王后之位,妾不希罕,妾只要能得大王欢心,足矣。” “香儿,你不在乎,可寡人在乎啊!” 殷受挽住了苏夫人的手:“旁人都道寡人为天下之主,能喜欢了你,是你的福分。 寡人却明白,能让你接受寡人的情意,于你而言,又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寡人不能负你。” 苏夫人比他年纪大,现在正得宠,再过十年二十年呢? 人老珠黄时,又会如何? 要说她毫不担心,怎么可能。 但要是成了王后,那便不一样。 不能以色侍人时,贵为王后,也依旧有着最大的保障。 殷受知道她的忐忑所在,所以想用实际行动,叫她放心。 殷受又道:“更何况,任他们说的天花乱坠,何尝没有拿捏寡人的意思? 若是这件事寡人能迫于百官之威而让步,那么,废除农奴之制,更是与举世为敌,介时,寡人又该如何? 谁让一步,关系的不仅仅是这一件事。 寡人要让他们习惯服从寡人这件事!” 殷受轻轻把苏夫人揽在怀中,柔声道:“当然,册后,本是要百官参与的。 就像只有王后入宫才能走御道正门,这是名,名正则言顺。 如果百官不拜,你如何母仪天下? 如果众妃嫔不拜,你如何统驭六宫? 你不要以为寡人莽撞,寡人一向性情优柔,那是性情。 但要说心思之细腻,可是少有人及。 寡人早想过了,若关起门来册立你为后,而百官不认同,早晚是个麻烦。 寡人会想办法的。” 殷受微微一笑,道:“‘陆台’在百万民夫建造下,进度神速,寡人已让尤浑前去巡视,询问进度,待‘陆台’建成之日,寡人要亲领百官与大内,前往‘陆台’,介时,我会在那里公开册立。” 殷受说到这里,剑眉一挑,杀气腾腾地道:“寡人倒要看看,那时候,他们谁敢弃了寡人,拂袖而去!” 苏夫人美目闪动,崇拜地道:“大王思虑竟如此周详,妾还担心大王使性儿呢。” 殷受干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和这些愚腐的老家伙们斗,就要懂得动心眼儿。 当然啦,陈玄丘也给寡人出了些主意,哈哈。” 他这一说,苏夫人不禁动容:“妾听妲己说,陈少保今日要去争什么寺主,妲己一早就赶去奉常寺了,他那里要不要紧?” 殷受不以为然地道:“不用理他,早晚他还是要回来朝中辅佐寡人的。 他能当上寺主最好,多一分资历嘛。 当不上,也没关系,只要寡人信任他,看重他,这就够了。” 说着,殷受看着苏夫人娇艳的双唇,笑吟吟地道:“此间无人,香儿,咱们不如……”苏夫人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娇嗔道:“大白天的,不许胡思乱想。” 殷受嘿嘿一笑,道:“朝堂上,被那些狗官惹了一肚子火,这火都是因你而来,你要负责嘛!” 殷受说着,不顾苏夫人抗议,打横儿将她娇躯一把托起,便兴冲冲往寝帐里钻去。 奉常寺大神宫里,陈玄丘此刻才是真的七窍冒火,奶奶个熊!他被算计了。 这第一关,竟然不是比资历!嘴上无乱,办事不牢,茗儿丫头太坑人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39章 大比第一关 奉常寺选寺主,这是极其盛大而庄严的一幕。 做为一支保守而神秘的力量,他们的领袖之选举,是绝不允许旁人观看的。 王之登基,除了朝臣,若有诸国使臣,也是可以观礼的。 但是,寺主是选出代表他们,向上天之神敬献信仰与虔诚的仪式,不需要他人围观。 这是高傲的神官们所不允许的,他们在心底里,是自认为凌驾于凡人之上的,凡人来观什么礼,看杂耍么? 所以,妲己被堵在了奉常寺的大门外,连门槛儿都没进去。 娜扎自从变成了女孩儿,一开始她母亲还有些意外与不适应,然后就越来越开心。 接着,生儿当由父教养,将来顶门立户,生女当由母教养,将来相夫教子的念头,便在她心中愈发地泛滥开来。 李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啊,将来若嫁的不好,或是过了门儿不能做个贤惠的好媳妇,她这娘亲自认罪莫大焉,于是对女儿开始了全面的培养。 绣花、下厨、缝衣,抚琴……娜扎的手扎成了筛子,锅用破了四口,琴抚断了七把,衣服倒是真的缝出来了,她缝了“一口钟”。 “一口钟”是一种衣服的造型。 《西游记》里孙悟空在车迟国与三妖斗法,猜橱柜里放的是什么东西,曾提到“破烂溜丢一口钟”,那“一口钟”指的可不是“钟”,就是娜扎成功缝制出的这种玩意儿,一种斗篷。 截一大块布,中间掏一个洞,住头上一套,状似一口钟,便是这么一件衣服。 娜扎所谓的缝,就是把套头的那个小圈儿,和下垂的那个大边儿,给缝了个边儿。 只是她的针脚有细有粗,有疏有密,所以那件斗蓬皱巴巴的像是一件蓬蓬裙儿。 只是别人的蓬蓬裙是系在腰间,她是套在脖子上。 娜扎就显摆地套着自己的“一口钟”,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奉常寺。 她也被拦住了。 羲茗和月茗赶到后,一瞧她们被拦在门外,不由得微微一笑,虽然不是好虚荣的姑娘,但是一种自得的感觉还是不由自主地升了起来。 月茗向她们歉然点点头,道:“既然人家不让进,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姐妹俩儿,也是爱莫能助。” 羲茗道:“放心,结果如何,我们会尽快告诉你们的。” 然后,姐妹俩向奉常寺中走去,她们也被拦住了。 “我们是太师之女!” “……”两女讪讪地走了回来,面对妲己和娜扎有趣的眼神儿,月茗摸了摸鼻子:“你们要不要吃瓜子儿,我去买给大家吃啊。” 娜扎从纳戒里向外一掏,掏出一张架子床,看看不对,又塞了回去,然后掏出一张矮几,四张蒲团,往石阶上一摆,对月茗道:“我有点上火,你买筐冻梨呗?” ……神殿之上,各路神官分职司部门列队站好,反正神殿足够庞大,容得下这许多人。 从外延向内俯瞰下去,最外沿是黑压压一片,接着是灰蒙蒙一群,再往核心去 ,便是一圈白袍神官,最中心,赫然只有一尊红袍大神官――太师谈琰。 “经全寺神官推举,德行、为人、声望等方面,入选者已皆为我奉常寺之佼佼者。 所以,一些繁琐的比较,也就不必了。 诸位都知道,天下正值多事之秋,我奉常寺,也是频起风波,新任寺主,必须能承担起统率全寺神官,执天命,辅人君,巡幸天下之责……”陈玄丘面带微笑地站在给总判府划定的区域最前面。 在他身后,是恶来和季胜。 再往后面,是三十六剑士。 最后面,是春宫七十二姬。 这等盛大场合,他们当然得出现。 所有人俱着玄袍,肃立如林。 只有最前方的陈玄丘身着灰色法袍,君子如玉,鹤立鸡群。 没办法,人家这支队伍衬托的好。 身后一共三十八个小罗卜头,再后往,是身姿袅娜的七十二位少女,陈玄丘岂有不卓而不群的效果。 听着谈太师的话,陈玄丘信心十足,自己的丰功伟绩,他当然不方便自吹自擂。 他已经对恶来和季胜暗授机宜,这两个人一会儿会一唱一和地说出他的种种传绩的。 为了增加渲染力,这两个小徒弟可是走遍了中京城各大茶楼酒肆,细细揣摩了有名的评书艺人,比如单有田、刘亦兰、袁大成、田三元几位的表演风格与语言技巧,保证绘声绘色,辗压其他诸神官。 不料,却听谈太师话风一转,道:“所以,这寺主之选,第一项,就是较量信仰之纯粹、念力之强大,沟通上界天神之能力!” 陈玄丘激灵一下,骇然看向谈太师。 却见谈太师不动声色地抚着胡须,向他淡淡地瞟了一眼。 “上当了!” 陈玄丘暗暗叫苦,原来判断,老太师至少会让他过了这第一关,给雍天子一个面子,没想到,老太师根本没想给他一丝妄想,第一关就想把他涮掉啊。 比较信仰之纯粹、念力之强大,沟通上界天神之能力? 这要怎么比较? 就见谈太师右手徐徐一抬,一粒黑漆漆的“核桃”从他掌心缓缓飞出,在神殿上空旋转着,在“嗡嗡”声中,体形越来越大。 这神殿足够阔,也足够高,每根殿柱,都有高耸入云之势,那座镇魔鼎,渐渐放大至十余丈方圆巨大,上边的每一处纹饰、每一个图案,现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上边的诡秘纹饰图案中,赫然是一尊尊神祗的雕像。 一共三百六十五位天界正神的雕像,随着那巨大宝鼎的旋转,缓缓展示给四面八方的神官。 那嗡嗡的低沉声音,压迫得每个人都心头沉甸甸的。 谈太师道:“受推选的神官,每个人可以挑选一个你沟通最为得利的神祗,向其祈祷,沟借这尊神祗的神通。 本太师负责考评谁能在最短时间内得到神祗的呼应。” 宁尘道:“在这项较量里,老夫负责考评你所借来的神通是否是该神祗的强大神通。” 安知命道:”老夫负责考评,你所祈祷的神祗,在三百六十五尊正神中的地位高下。” 谈太师道:“综合三项数据,估出你第一项测试的总分,排列名次,只留前十八人,进入第二项考核。” 你的信仰越是虔诚,你的信念越是强大,越是能以最快的速度沟通上界。 越是强大的神祗,越难取得沟通。 每尊神祗拥有的神通都有强有弱,借来的神通越是强大,神祗消耗的神力也就越强大。 如此种种,使得很多神官,难以向强大的天神借助神力,尤其是强大的神祗所拥有的强大神通。 而且越是神祗强大、神通强大,你要沟通的时间也就越长。 众入选神官一听,顿时迟疑起来,谁都想向一尊强大的神祗借法,但是他还得考虑借法的时间,和借来的神通是否强大 ,如果没有太大的把握,那还不如选择一个自己最有把握的目标。 只是……不知道其他人会如何选择。 这样一想,众入选神官都迟疑起来,想等着其他神官先做尝试。 至于陈玄丘,则是直接傻在了那里。 他的修炼体系跟奉常寺就不是一个路子,他是直接修炼自身,沟通天地元力,他根本不懂神术,如何与天界诸神沟通? 法力最弱的小神,只怕他也没能力让人家理会他一下啊。 完蛋了!我陈玄丘自下青萍,还从未败得如此灰头土脸,难不成……这一遭要丢上一个大大的脸面? 陈玄丘呆若木鸡之时,大祭酒夏沥泉已慨然上前一步,一指点向空中那尊神鼎,神鼎正好将一尊神祗转向他的正面。 夏沥泉振声道:“我先来!我选,北宫玄武七宿,破军星君!” 这一指指力点去,那神鼎登时停在空中,那尊神祗大放光明,映得整座神宫刹那间一片光明,正是破军星君!PS:求点赞、月票! s:///book/9/9202/791594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40章 咱天上有人呐 破军星君的神祗幻像陡然脱离镇魔鼎,立于空中,而镇魔鼎则缩小如丘,旋转于破军星君头顶。 夏沥泉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北宫玄武,破军星君,急急如律令! 那尊神祗之像仿佛活了过来一般,一道淡蓝色神光射出,将祭酒夏沥泉沐浴其中。 夏祭酒很是自得,他一贯专心侍奉破军星君,对破军星君最为虔诚,是以沟通极快。 破军星在上界,已经是一尊很了不起的神祗。 他名列北斗第七星,主杀伐。 破军这个名字也可以看出来,在天兵天将之中,他通常是担任先锋队、敢死队的角色,冲锋陷阵,杀伐无算。 破军嘛,以一力破千军。 不过,这个破字也有先破后立之意。 破军星君的功法,威力强大,破坏性极高,但是消耗也大。 消耗是自然的现象,人生下来,长大到老死,就是一直在不断消耗与补充。所以万事万物,一定先有破坏,才有建设;必须消耗,才能补充。 这两者本是不可分割的关系,只是破军一击,有我无敌,横冲直撞,不计后果,所以,他是前锋官的好人才,却不具备帅才。 破军星属水,可不要以为属水则柔,上古大巫共工乃是水神,又如何?其破坏力,远超其他大巫。 此时夏沥泉得神光护体,登时神威凛凛,双手结印,口吐真言,每一字皆如牛吼。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九字真言一出,一道道淡蓝色光辉便在空中飞扬、组合、凝聚,刹那之间,形成一条巨大的蛇,其形其状,宛如活物。 虽然只是一条蛇,但是在陈玄丘看来,却比汤唯在棋盘峰顶凝结出来的那条土龙还要恐怖。让人一见,就从心底里战栗起来,仿佛那是随时可以剥夺其生命的魔神。 有人失声叫了出来:丝咫! 丝咫,是一种蛇,而这以神光凝聚的这条蛇,威力十分巨大。 汤唯的能力是超过夏沥泉的,但是在奉常寺中施法,加成作用十分庞大,所以夏沥泉所凝结的这条丝咫,如果对上汤唯在棋盘山顶的那条土龙,它可以顷刻间就撕碎那条土龙。 破军有两套有我无敌的杀敌阵法,这丝咫就是第二套阵法中的第七式,夏沥泉虽有奉常寺的加成,同时他只专注于破军星君一人膜拜,但也只能模拟这么一式。 但这已经足够了,他是在演式,并不是真的出手。 若真的出手,之前奉常寺诛邪辟魔无往不利的法眼如炬等功法,也是不及这一条丝咫的。 谈太师看了,也不禁眉梢微微一扬,轻轻点了点头,想不到这夏沥泉平时竟然藏了拙,他竟已能沟通破军星君,唤出丝咫助战。 实战中,他这一招作用极有限,因为还是慢,太慢了。 但是,这是评估其精神力、意念力的一个标准。 很快,谈太师与两位亚祝就分别根据他沟通神明的速度、这门神通的武力,该神祗在天庭的实力排名,给他定出了分数。以十分为最高,夏沥泉得了六分。 这已经是极高的分数了,因为在为夏沥泉打出分数后,谈太师当众解释了一下他们的打分标准,按照他们排列的标准,众少祝以下神官中,可以借用神力的神祗,最高者已经可以沟通天王级别的神祗,比如玉衡。 虽说玉衡已经叛出奉常寺,但是有些神官已经拥有这一实力,却因为人低调,或者还不能做到每次都能成功沟通,所以选择暂不公布也是有的。 因此,他们把最高一格的十分,定在了借用天王级神祗上。这样一来,夏沥泉沟通一位星君的力量,能够给出六分,已经是因为他的沟通速度奇快,多加了分数。 陈玄丘一旁看着,渐渐明白了这一关的关键。 每一候选者,都要自己来做出选择,也许你能沟通一位天王,但是若是需要斋戒沐浴,焚香祷告,三天三夜才能祈得神明回应,那显然是不行的。 所以这些神官请出的神祗,未必是他所能沟通的最高级别的神祗。却一定是他综合衡量了沟通时间、所能借用的神力的前提下,尽量选择的高阶神祗。 这就难怪最后还是有出手较量的一关了。第一关,的确是只比较一个人的意念力、信仰的虔诚程度,真正交手时,现在能够沟通借用的一些强大神祗和强大神通,可能是根本用不上的。 夏沥泉先开了头,其他神官也就陆续出手了,有人请出火部正神,有人请出瘟部正神,更多的人是请出某位星君,还有些实力稍逊的,连日游神、夜游神都请了出来。 这其中竟无一人比得了夏沥泉,也难怪他有信心第一个跳出来。 最后出手的,才是玳九和诸葛剑锋。 玳九请的是一尊雷部护法天君,得到了八分的高分。诸葛剑锋请的是四大天王中的增长天王魔礼青,增长天王用的是剑,与之正好契合,而且增长天王司的风,风助轻灵之剑,威力极为巨大。 诸葛剑锋以剑修神通,沟通一位用剑的天君,水火并济,威力更大。所以,一向名声不显,声望在玳九之下的诸葛剑锋,竟然成了这一场较量的最后胜利者,得到了八点五分。 谈太师暗喜,想不到诸葛剑锋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也拥有了沟通天王级神祗的能力。哎,玉衡和汤唯啊,多好的苗子,为何信奉陈道韵的邪说,背叛奉常寺呢。 谈太师打起精神,道:诸位神官,这第一关,较量的只是信仰的虔诚,意念之强大。排名靠后些的,也不必过于影响自己的心境,但能入选者,还有第二关和第三关,介时多多努力,未尝没有机会。得分高的前十八人,往前一步,其他诸神官,可退入序列了。 宁尘掩着嘴巴咳嗽了一声,道:太师,总判府的陈玄丘,还未施展呢。 谈太师脸上浮起一丝古怪的笑意,佯嗔道:宁亚祝,陈玄丘入我奉常寺时日尚短,不擅此道,并不稀罕。说起来,他小小年纪,能有今日成就,也是很不容易了。本太师很看好他,相信他从此潜心修行,以他的天赋,或许只需二十年,就能有所造诣。何必定要他当着全寺神官,出乖露丑呢? 宁尘一听急了,他哪有要陈玄丘出乖露丑的意思。陈玄丘对他宁家有恩,陈玄丘既然报了名,也入选了,比都不比,就把人家忽略过去了,这羞辱也太过分了。 所以,他才替陈玄丘说话,没想到反被太师拿他揶揄了一番。 宁尘辩解道:陈总判过往种种战绩,足见其了得。今日所比第一关,确非其所长,但属下以为,至少该让陈总判尝试一下,除非陈总判自愿放弃。陈总判,不知你意下如何? 陈玄丘陈玄丘当然已经放弃了啊。 我个舞大锤的你让我去绣花,我会么? 这个谈老头儿,你这是明摆着坑我啊,你等着,我把你两个女儿都拐进黄大山卖给没老婆的老光棍,让你这坏老头儿哭死。 陈玄丘正在那暗暗生气呢,听宁亚祝这么一问,脱口就想说退出。 但话到嘴边儿,他又停住了,输人不能输阵啊。不过,我请不来神仙呐,就算地煞七二星君中最弱的,我也沟通不上啊。 我就认识冥界几位大神,对了,和上界天帝平起平坐的冥帝我都认识,那是我妹夫。 可这神祗是从那镇魔鼎上所铸的诸多神祗中选择啊,里边没有一个冥界神祗。 等等有了! 陈玄丘突然福至心灵,有了主意。 他微微一笑,上前一步,道:太师,宁亚祝,安亚祝,诸位神官,玄丘确实入寺尚晚,沟通上界之力较之诸位,要逊色许多。 但要说至纯的虔诚之心,玄丘自问,不弱于诸位。今天既然承蒙推举了我的众神官信任,玄丘若不战而退,未免辜负了他们的美意,所以,玄丘愿意一试。 偌大的神官里,无数神官,齐刷刷地看向这位最后的比试者。 因为推崇他而投他一票的神官满眼的不忍,不忍他当众丢人。 同样投了他一票,却是一开始就是为了看他笑话的神官,则是满脸的兴致。 他非要自己露丑,那就让他丢一个大脸呗! 沟通神祗?就他? 好像他自从到了奉常寺,还从未去过一次诸神殿上香默祷,礼敬神明,他能请神?哪位神祗听得到他的祈祷,听到了会搭理他?闲极无聊神么? 陈玄丘大步上前,走出了队列。 已经把镇魔鼎收回的谈太师淡淡一笑,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是宽厚长者、呵护晚辈的谈太师,很喜欢看陈玄丘吃瘪,好开心啊! 于是,他直接把那镇魔鼎抛向了陈玄丘,只化作一口大缸大小,就在陈玄丘眼前,嗡嗡低沉着旋转。 谈太师道:既如此,本太师就给你这个机会,免得被人说本太师不够公道。陈玄丘,出手。 陈玄丘瞪大眼睛,看着面前旋转而过的一尊尊神祗铸像。 他已经想过了,这一关呢,是肯定过不去了。 可是,就算不为旁人着想,他也得考虑自己身后的两个亲传弟子,和一百零八名部下啊。 丢人丢的太无地自容,他们以后如何抬得起头来?他们又没我这么厚的面皮。 所以,陈玄丘想选一尊换了谈太师都未必请得动的尊神,那样我沟通失败,很正常啊。因为请了一尊大神,请不动嘛。换你你也请不动! 鼎的最上沿,是没有一位神官请过的天尊级神祗。 鼎沿儿上,却是一尊尊天帝级别的神祗。 从来没有人想过能够请动一尊天帝,把天帝神像铸刻于此,只是表现至上的尊敬与虔诚罢了。 所有神官都在看着陈玄丘,他会选择哪位神祗?开路神?地狗星?那他也沟通不上? 就见陈玄丘看着面前嗡嗡旋转的镇魔鼎,突然一掌拍了上去。 对,就是用的巴掌,直接拍上去的。 这一回,那鼎是在他面前旋转的,变化的体型不够庞大,所以对他来说,那些神像旋转的速度太快了。 他怕一指点去点不中,于是,直接一巴掌拍了过去,直接烀在了那尊神祗的脸上:就他了! 轰~~~ 一尊大神横空出现。 之前出现的诸神,都是把镇魔鼎悬于其上,可这尊大神,却是将镇魔鼎踏于脚下。 只见他身高十丈,长发披肩,金锁甲胄,手按长剑,九色光轮在他脑后闪烁着无穷无量之神光。 他一脚踏着五色龟,一脚踏着七灵蛇,镇魔宝鼎旋转其下,如同脚下的一只蒲团。 那双目如同闪电,凛然俯瞰下来,宛如看着满地的蝼蚁! 这里是奉常寺的神宫,最接近神的所在。 你要祈祷他,他未必理你,直接当成耳旁风刷过去了。 你会听一只蝼蚁叫唤么? 可是,你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这尊大神却是立生感应。 小蝼蚁迷了眼睛,那也不舒服啊! 哪只蝼蚁,竟敢渎神? 那神像自空中俯瞰下来,怒气勃发,一丝神念,直接注入神像之中,无穷的威压顿时笼罩了整个奉常寺神宫。 卟嗵!卟嗵! 宁尘和安知命,从云床上滚了下来,匍匐在地,头都不敢抬。 谈太师惊立而起,仰望着半空中那尊威严无比的神祗,颤声道:北极玄天真武上帝!! s:///book/9/9202/791594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41章 我是传奇 第441章我是传奇 不只众神官惊呆了,陈玄丘也惊呆了。 他看着那急旋的神祗铸像,就觉得这一个眼熟,那眉眼……好像是陈唐关拜过。 就他! 结果这一拍…… 每一个被指定的神祗,都会在空中浮现一具雕像,但那是“死”的,毫无灵性。 这时需要先吟诵咒语,请天神回应,一旦天神回应,会将一缕神念下临到他的这具分身铸像之中,这才能接受神官的祈祷。 就像第一个出场的夏沥泉,他就一边结手印,一边念念有词地念了一番“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北宫玄武,破军星君,急急如律令!” 陈玄丘还没念咒呢,当然,他也不会,他原打算抄袭夏沥泉的咒语,后边改上几个字,糊弄一下。 可现在,分明是真武大帝的一缕神念不等他念咒,就已经降临到这具分身铸像上了,这是怎么回事? 真武大帝怒气冲冲地瞪着地面上这帮蝼蚁,忽然觉得其中有一只蝼蚁有些眼熟。 仔细再一看…… 徒弟? 呀!玄丘这孩子,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姿容既好,神情亦佳。龙章凤姿,气质天然,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这才就一年光景,出落的就愈发俊俏了。 真武大帝差点儿脱口而出,幸亏及时警醒,没有张嘴,否则他一开口,真要吓死这满殿的神官。 这是……奉常寺? 玄丘怎么会在这里? 他身上披的是奉常神官的法袍? 哎!终究,还是走了他爹的老路,真是命数啊! 一时间,真武大帝心中,不知转过了多少念头。 陈玄丘被这么一尊巨人神像俯视着,心里也有点哆嗦,直到四周神官们已经开始醒过神儿来,惊疑不定的议论声如月下涨潮的潮汐一般无声无息地涌来,陈玄丘才清醒过来。 咳!夏沥泉接着是怎么说的来着?陈玄丘本想装个B就走,结果神祗居然真的降临了,搞得他晕头转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夏沥泉念了什么真言来着? 对了! 陈玄丘精神一振,双手合什,试探地道:“唵嘛呢叭咪吽?” 高高在上的真武大帝眉头微微一皱,亏得他周身神光隐隐,再加上众神官不敢逼视,没人发现这铸像法身居然有了生动的表情。 “什么意思?我这徒弟怎么念起西方极乐天世界那两个臭不要脸的老道人所创的真言了?” 真武大帝脸皮微微一变,西方那两个老道最喜欢挖人墙角,难道他们拐走了我的徒儿不成? 幸好,陈玄丘突然想起来了,一拍额头,急急补救,大声地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真武大帝差点儿没气晕过去,九字真言都能念错,这混账……哦,对了,我没教过他道术。不对啊,那他怎么结成了金丹?这孩子究竟遭遇了些什么? 真武大帝想着,定定地看着陈玄丘,还是没有动静。 陈玄丘见不奏效,心里更慌了,我明明一拍,就把这个神仙拍出来了啊,为什么接下来没动静了。 陈玄丘试探地伸出手,踮着脚尖儿,一拍真武大帝的脚面:“嗨!你使一招啊!” “轰~~”整个神殿一片哗然,真武大帝神念降临,他居然敢如此无礼。 一个神念突然传入了陈玄丘的识海:“你耍猴呢?” “我没……”咦?莫非是真武大帝跟我说话呢?哇!我真是太有排面儿了。 陈玄丘大喜,一时也顾不上去想这真武上帝,地位和他有云泥之别,为什么会降临神念,主动……与他沟通。 陈玄丘急急用神念回答:“真武上帝大天尊,凡人陈玄丘,无意冒犯。实因竞选寺主,较量沟通上界之能力,需要每人请一位尊神降凡,施展本领。” 原来如此,真武大帝当然明白奉常寺是干什么的,也知道他们拥有神通的能力。 和我的徒弟竞争寺主? 我真武上帝的徒弟还需要竞争一个狗屁寺主? 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做为天界最能打的神祗,也是最好战的神祗,有九天荡魔天尊之称的真武大帝岂能容忍。 西游世界中,将天下分为四大部洲:东胜神州、南瞻部洲、西牛贺洲、北巨芦洲。 四大部州里,最繁华最太平,妖魔鬼怪最少的,就是大唐所在的南瞻部洲。因为,真武大帝的道场就是南瞻部洲。 这位大帝,可是曾在洞阴之野,力战第六天魔王波旬,并大败第六天魔王的猛人,哪个大妖巨魔,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 如今这些蝼蚁竟要与他的徒弟争寺主? 真武大帝好胜之心顿起,陈玄丘的识海之中,响起一声冷哼:“你起咒!” 陈玄丘又是一呆,起咒?我不会吖! 他想问,又不敢,难得这位大天尊今天心情好,愿意搭理他,万一惹得人家不耐烦了,拍拍屁股走人怎么办? 陈玄丘想了想,只好硬起头皮,摆了个“起乩”的手势,底气不足地道:“天灵灵,地灵灵,有请北极玄天真武上帝显神灵,镇妖伏魔,威庇天下!” 还别说,挺唬人。 因为,奉常寺所有的神咒里头,就没有如何沟通真武上帝这一级别的大天尊的法咒。 而这一级别的大神,也没有什么拿手的法术或神通,可以叫得出名堂。 因为到了这一级别,已经不需要什么招式或具体的法术,他们一举手一投足,都有天地之威,都裹挟着五行之力,远比那些有名有号的法术神通更高明。 如果到了这一级别,他还有什么阵法招式居然是有名号的,那能用来对付的,也只有同一级别的大神通者了。 陈玄丘底气不足,喊的声音并不大,不过他这最怂的请神方式,却招出了这些神官们一生之中所见的,最可怕的神威。 这可是我的关门弟子啊,我这做师父的,得给他撑足了场子! 就见空中那尊真武大帝的神像,猛然长发无风自动,一身金甲闪动,“呛啷啷”一声,一口玄冥宝剑,就被他拔出了鞘。 五彩灵龟在他脚下,张开了血盆大口,七灵真蛇吐出了长长的舌信,随着他的玄冥宝剑横空一挥,一道无比磅礴、无可抵御的剑气激荡而去,从众神官头顶三丈处横卷过去。 这一刻,每一个人的命火,似乎都被压制到了无限之低,就连谈太师也是脸色一白,浑身僵硬,全无抵抗之力。 随着那一剑横扫,六丁六甲、五方神龙、数十万天兵的虚影,从真武大帝身后的神光中涌出,化作一条星河,咆哮横卷过去。 亏得这只是展示,若是真的要杀人……不不不,杀神,那也是所向披靡,无从抵挡? 真武大帝一剑挥出,神目向陈玄丘淡淡一扫,微微露出一丝暖意。 陈玄丘,终究走了他爹所不愿他走的那条路,不过,他是不会阻止的。 其实当初若非受了陈道韵的求恳,依着他的性子,他也会好生培养,让陈玄丘如其父一般,轰轰烈烈作上一场。 现在,还不是他插手的时候。他只要一出手,就会引来所有大天尊甚而圣人的注意。 陈玄丘能走多远,他不知道。他只希望,陈玄丘能走上天界,走到可以让他出手的那一步。 他的父亲在浑沌世界,作为最强大的先天魔神,难道不可以活得逍遥自在么?可是他厌倦了那样无聊的生活,他就想开天辟地,哪怕他明知道危险重重,甚至有身陨的可能。 真武大帝一如乃父,他现在是无比尊荣的天界上帝,但是如果有机会,哪怕是有身陨的风险,他也想轰轰烈烈地战上一场,来一个翻天覆地。 因为,他是盘之子。 神光渐渐逸散,真武大帝渐渐消散,那支由无数天兵组成的星河也渐渐逸散。 整座神宫,鸦雀无声。 过了许久,谈太师才涩然道:“两位亚祝,陈玄丘,可得几分?” 宁尘试探地道:“十分?” 这考试,设定的最高级别是天王,结果他给请来一位大天尊。 如果说刚开始的神威凛凛还可能是假的,但最后那一剑…… 这该怎么给他算分?超限了啊。 安知命想了想,道:“再高……也没什么意义了。” 是啊,这场比试,只是为了决出前十八名进入第二关的神官,你给他一百分,他也还是第一,有什么意义?” 谈太师吁了口气,道:“那么,便算陈玄丘……满分。” 没有人有异议,人家请出的可是真武上帝,九天荡魔大天尊,曾经打得第六天魔王,欲界第一天魔狼狈而逃的猛人,他不第一,天理不容啊。 谈太师稍敛惊容,他想回头就向陈玄丘了解一下,他是怎么请得来真武上帝神念临凡的,这是奉常寺第一代天师都不曾做到过的神迹。 不过眼下,比试还要进行下去。 谈太师平息了一下心情,道:“身为奉常寺主,他最大的责任,就是承上启下,将我奉常寺传承下去,并发扬光大。那么,他必须具备什么能力?就是授业、传道、解惑的能力。” 安知命咳嗽一声,道:“所以,经我二人与太师商议,这第二关,就比试教授弟子的能力。每位候选寺主,都有门下弟子。现在,需要比试的就是,请各位候选寺主各自挑选九名弟子,展示他们卫道除魔之本领。” 宁尘皱着眉,不太情愿地道:“吾等,可移步九碑林,每位候选寺主选九名弟子入伏妖塔第一层,我等释放一名妖物,看他们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斩杀妖魔,顺利出关。”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他们没想到,这寺主之争,竟然还要门下弟子去打打杀杀。 有位神官便忍不住道:“宁亚祝,若有伤亡,怎么办?” 安知命冷着脸道:“斩妖除魔,安能没有牺牲?若有伤亡,各安天命。” 这一说,神宫里更是议论纷纷,很多神官都把同情的目光投向了陈玄丘。 第一战,陈玄丘惊艳收场,创造了一项可以载入史册的传奇。 可这第二战,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传奇再现了。 他那些门人,原本只是些还未正式拜师在羽少营中统一培养的小剑士,而另一些女门人更惨,原本习的就不是神通,而是乐器。 就算他们从归入陈玄丘门下开始,陈玄丘就马上点拨调教,这也才二十来天啊。 他们能除什么妖?一旦进了伏妖塔,必然全军覆没的? 陈玄丘也有点不托底,回头看了一下那三十六个萝卜头,还有七十二个美少女。 霸下、敖鸾和七音染,究竟把你们调教成什么样儿啦?你们行不行啊?不想去的话,你们吱一声,给我个眼色也行啊! PS:两更七千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42章 选手 第442章选手 众神官浩浩荡荡地赶到九碑林中伏妖塔下。 古拙破败的伏妖塔,实在看不出是一件神器。 但神物自晦,肉眼凡胎看去,不过是一座饱经风雨的古塔,而其内在,却是一件法宝。 奉常寺三大神器,皆是天界的法宝,而非人间的法器。 这是当年天界上神赐予第一代大雍太师的法宝。 千机剑,镇魔鼎,伏妖塔。 谈太师举手,一道神光从掌心射出,尘封已久的伏妖塔门户轧轧地打开了。 奉常寺中,只有太师和寺主可以打得开这伏妖塔,如今等于就只剩谈太师一人了。 “十八位候选寺主,每人可选择九名弟子进入伏妖塔。你们可以同时进入,因为这伏妖塔内空间足够庞大,可以容纳十八组队伍同时战斗。 但是,你们记住,一旦踏入,历险开始,斩杀大妖,便可出关。在此过程中,生死各凭本领,这不同于之前的历练,没有人照拂、没有人帮助,也没有人,会在你们危险的时候,救你们出来。” 谈太师肃然向所有神官宣告着,在他背后,是一道黑漆漆的伏妖塔门户。 大门一开,便有一道道状似漆黑的烟雾袅袅地在大门前交织成了一道网。 此时,不时有一张张丑怪惊怵的面孔撞在那张网上,似乎想破网而出。 那是伏妖塔中的一些大妖巨魔,他们感应到门户打开了,所以想强行闯出来。 但是这伏妖塔的禁制十分的厉害,这可是上界的法宝,这最后一道禁制未解,便只能入,不能出。 每个神官都神色冷峻,开始挑选自己的神官弟子,要有能打的,要有能主持全局的,要有机灵百变,善于出谋画策的…… 这项比赛真的只是较量教徒弟的本领?当然不是。 你会搭配一个什么样的组织,放大了看,就是你会如何调配、均衡奉常力的力量,如果你不能组织一支最合理的战斗小队,那么在这场较量里,必败无疑。 一个战斗小队都调配不合理的人,又有什么资格,管理整个奉常寺? 陈玄丘转身看向了他的队伍,夭寿啊!小的小,女的女,愣是没有一个可以拿出去冲锋陷阵浴血厮杀的人。 陈玄丘倒是知道,他们在葫中世界,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只是由于吉祥用葫中世界的天道法则改变了他们的生命,所以他们的身体发育,和外界保持了同一速度。 所以,实际上他们在葫中世界已经苦修了二十多年,是分别由霸下、七音染、敖鸾调教了二十多年,专门学习战斗技能,苦修道法神通的弟子。 可是此刻看来,毕竟还是一群少年和一群妙龄少女,他们……能打么? 陈玄丘看得有点牙疼。 这时,宁尘向陈玄丘走来:“陈总判。” “啊,宁亚祝。” “陈总判,你第一番较量,居然与上界的大天尊真武上帝取得了联系,引得大帝一道神念注视人间,这份本领,前无古人,想来,也是后无来者,已足以自傲,此举,必将载入奉常寺的神典之中的。” “哈哈,过奖。” “所以,此时退出,已不丢人。整个奉常寺,再无人敢轻视你,取笑你。所以,老夫诚心相劝,陈总判啊,见好就收。” “呃……” 陈玄丘知道宁尘这是一番好意,其实他也不确定这些少男少女能不能打,陈玄丘可不想让他们白白去送死。 陈玄丘犹豫了一下,还未说话,恶来已经举起大斧,大叫道:“为何退出?师尊,弟子请战!” 宁尘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恶来啊,老夫见过你在棋盘峰上一斧劈死了徐家修士的壮举,这伏妖塔第一层么,想来你是有资格闯一闯的。 可是,太师要求的每组九人呐,给你们安排的对手,也是按照九人匹配的,你一人,本领再强,也是孤掌难鸣。” 这时,那三十六名剑士正在猜拳,很快! 三十六人就变成了十二个人,这十二个人很快又变成了五个人。五个人再选出三个或者刷掉两个自然容易,于是,获胜的三个少年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何须大师兄自出马?” 三个少年齐刷刷向陈玄丘抱拳:“总判大人,弟子常颂、柳一程、付乙绰请战!” 恶来大怒:“你们从哪儿蹦出来的,我是师父开山大弟子,理应由我出战。” 三少年还未回答,六名少女已然向陈玄丘走来,左边三人英姿飒爽,长腿细腰,这一走来,长腿错落,煞是好看。 右边三女就不然了,她们迈的是猫步,走得那叫一个风情万种,袅袅娜娜的,这样的姑娘也能打仗? 陈玄丘一看,心中便想,不用问呐!左边这三个英姿飒爽的,定是东海小龙女敖鸾调教出来的,右边这三个风拂杨柳一般的妖娆人物,必是七音染培养的弟子。 这六名少女走上前来,敖鸾的三名弟子齐齐拱手,脆生生地道:“弟子曲鸢、霁雪、徐婉儿,愿为总判大人出战。” 七音染的三名弟子一个个水汪汪的大眼睛睇着陈玄丘,更可恶的是,还伸出舌尖儿舔了舔嘴唇,一副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下肚去的妩媚样儿,娇滴滴地道:“弟子云斐、无瑕、妙小容请战。” 恶来怒道:“你们出战?置我于何地,你们退一个出去。” 妙小容向他丢了个娇滴滴的眼神儿,嫣然道:“恶来大师兄你急什么,我们日常操练,配合默契嘛。大师兄小弟弟,你若喜欢战,等人家出来,再陪你好好玩玩呀。” 恶来是个吃硬吃不了软的主儿,他这半大孩子的岁数,正是最受不了女孩子调侃的年纪,登时闹了个面红耳赤。 哎,近墨者黑呀,当初都是多么纯纯的女孩子呀,我不该把她们丢给七音染的。 陈玄丘暗暗反省着。 徐婉儿拱手道:“总判大人,我等九人,平日经常切磋技巧,彼此熟悉,配合默契,请总判大人派我九人出战,我们绝不会给总判大人丢脸。” 这句话提醒了陈玄丘,他们在葫中世界二十多年,自己又说过要看看他们谁教的徒弟最出色,想必平时没少比武切磋,他们彼此熟悉,一定配合更加默契。 想到这里,陈玄丘颔首道:“好!恶来,你不要争了,你是大师兄,还怕以后没有出手的机会?就让他们九人,为我总判府出战。” 宁尘看得连连摇头,也没指派谁来负责全局,也不问各人的特长,进行合理搭配。看他模样,就是对这些少年少女并不了解。 而且,那些少年也罢了,这些少女原本习练的都是乐器,挎一口剑就以为会耍剑了? 尤其是那三个烟视媚行、有些妖气的女孩儿,手里拿的明明依旧是箫啊钹啊一类的乐器,她们进了伏妖塔怎么打?给那些妖魔鬼怪演奏几支曲子,那些妖魔鬼怪就肯乖乖授首了? 哎,可惜了,一个个正是如花岁月,都要葬身伏妖塔中了。 那九个少男少女却毫无怯意,生怕陈玄丘再改了主意似的,一个个立即冲上前去,七嘴八舌地嚷道:“我们总判府准备好了,快点快点快开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43章 绝望草原 十八个候选人,十八组战队,每组九人,一百多号人站在伏妖塔大门前,也是显得颇为拥挤。 随着谈太师的一声令下,十八组战队义无反顾地,一拨拨地进入了伏妖塔。 最终,不知道他们能有多少组战队能活着走出来,即便他们每一组都能打败对手,清剿所投入的区域,并且顺利返回,如果落后于前六支战队,也将就此失去继续第三关的资格。 谁也没想到,一个人够不够资格竞选寺主,居然会有一关不是让候选者自己来展示他的能力,而是由他的门下弟子们来竞争。 没有人看好陈玄丘,哪怕是第一关他已惊世骇俗。 很多神官已经提前走过来,向陈玄丘表示了亲切的慰问。 陈玄丘引得一位大天尊神念临凡之举,实在是让这些神官既无法理解,又无比羡慕,对他怀有敌意的人更少了。 而且明知道他要损失惨重,自然也就显得悲悯而同情起来。 对无害的弱者,人类一向如此。 陈玄丘不忍心拒绝他们的好意,所以他很配合地做出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那六神无主的模样,让众神官们变得更加温和而善良,说话也更加小心,生怕伤害到他脆弱的心灵。 春宫七十二姬中年纪最小的一位少女实在忍不住了,偷个空隙,冲上前去,对陈玄丘虎糟糟地说道:“总判大人,你不必担心。 我们苦心训练,个个技艺不凡。 再说,我们早就下定决心,要为总判大人出生入死了。 纵然真的命丧伏妖塔,我们也甘之若饴!我司羽一直就是这么想的!总判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问问我们这些姐妹,每个人都像司羽一样想的。 司羽,甘为总判大人赴死,那是司羽的荣光!” 望着少女美丽的容颜、坚定的眼神儿,陈玄丘的眼睛湿润了。 但他还没等说话,就有两个长腿细腰的少女冲上来,把那女孩儿架了回来:“你个小浪蹄子,跟着你七姐不学好儿。 你故意的吧,就为了让总判大人记住你的名字是不是!心机婊!” 陈玄丘有点凌乱。 ……伏妖塔中,每一组人刚一踏过那道屏障,就被传送到一处不知名的所在。 诸葛剑锋少祝精心选出的九位神官出现在一处寸草不生之地。 这里的潭水是黑色的,岩石是猩红色,戈壁一般的沙砾地却是一片惨白。 “生人的气息,这是生人的气息啊!好久没有见过生人了,哈哈哈哈……”九位神官正诧异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漆黑的潭水中跃出一个巨大的怪物。 它有着庞大的体形,但庞大不代表肥胖,它的六条腿又细又长,顶着一个细长的身子,就像一只变异了的蜘蛛。 它的两只前肢有着弯曲的钩子,仿佛两把巨大的镰刀,浑身煞气森森,透着无比寒冷的气息。 那非人的嘴巴里发出沙哑尖细的笑声。 “区区一只未化形的精怪也敢作恶!” 一位神官腾身上前,一拍肩后的剑匣,剑匣啪地一声打开,九口飞剑依次飞出,击向巨大的蜘蛛怪。 与此同时,两名神官跃到那位神官左右护法,后边六名神官同时结印、颂咒,开始准备借法杀敌:“乾坤无极,风雷受命;龙战于野,十方俱灭。 风雷火急如律令!” 九口飞剑依次刺向那只蜘蛛精状,飞剑击在它坚硬的背壳上,发出火星,铿然声中,竟然不能击穿它的甲壳。 御剑的神官双手掐着剑诀,意念一动,第二口飞剑就斩那蜘蛛怪细长的大腿。 铿然一声,还是火花四冒,却未能斩断它的长腿。 御剑神官神念再转,第三口飞剑已经刺向蜘蛛精怪圆鼓鼓的眼睛。 这些说来话长,可实际上,九口飞剑却似衔尾而击,片刻间就刺在那精怪身上各处。 第八口剑成功地射入了蜘蛛精的腹部,只留一个剑柄在外边,疼得那精怪大吼一声,屁股一翘的功夫,最后一口剑竟然掏肛,钻进了它的体内。 蜘蛛精怪痛极,被剑气绞碎的内脏和着绿色的汁液,从口器中喷了出来,迎面三个神官来不及躲闪,被那又腥又臭的绿色体液溅了一身。 而这时,后边六名神官合力颂念的神诀奏效了,一道紫金之光忽地在空中凝结成形,但那剑光只是一现,马上就化成了一道道萦绕往返的紫光。 因为太快了,所以那穿梭往来的剑光就像是交织成了一片巨大的紫色花纹,以那蜘蛛精为中心。 “噗噗噗噗……”无数道紫光闪过,最后紫光陡然消失。 承受了无数道紫光攻击的蜘蛛怪,僵硬地站在原地。 忽然,它的身子四分五裂,化成了大大小小的碎块,“哗啦”一下散落了一地,不管是内部的脏器,还是外部的硬壳,切口全都平平整整。 无数的绿色体液和着它体内森寒的煞气喷射出来,化作了一股狂风。 前边已经变成小绿人儿的三名神官急退,和后边的六名神官结阵自保。 但那煞气一散,面前就只剩下一地的碎块了。 “呵呵,这伏妖塔中的妖怪不过如此。” 一名神官余悸方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为首的神官肃然道:“不可大意。” 先前那名神官不以为然地道:“这么大的一只怪物,总不可能只是这方小秘境中的一只小妖吧? 你太谨慎了。” 这个神官话音刚落,面前那片漆黑的潭水就像煮沸了一般骨噜噜地冒起了气泡。 水面上,冒出了无数个圆溜溜的脑袋。 “咦? 朱七十三死了诶?” “死得真是齐齐整整。” “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朱七十三、朱八十四近来有血光之灾,他们不听。 本蛛铁口直断,以后再给你们算命,要涨价啦。” “放屁!我朱八十四这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随着一声大吼,一只和方才死去的蜘蛛怪一般大小的蜘蛛怪跃出了水面,踩着水飞快地向岸上扑来:“你们这些生人,为何杀我兄弟? 纳命来!” “快跑啊,风筝战术!” 为首的神官一抹满脸的绿汁,撒腿就跑,后边八名神官紧跟着他,跟受了惊的兔子似的。 这么多的水蜘蛛,这他娘的怎么打呀,还是先跑远些,憋个大招再说。 ……陈玄丘派出的九名神官一过伏妖塔那道门,便出现在一轮紫月之下。 紫月之下的地面,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草地,草地上生长着奇异的野草和野花。 九人迅速向四下里一看,聚在一起商议起来。 常颂道:“我们三兄弟是男人,就由我们三个打前锋吧。” 七音染的三大弟子齐齐点头:“嗯嗯嗯嗯……”其中云斐道:“你们主攻,我们垫后,曲鸢她们三个打配合,怎么样?” 敖鸾弟子徐婉儿冷哼一声道:“荒谬,你们是男人,就该你们打前锋? 再说了,你们是男人吗? 总判大人才是。 你们只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了。” 敖鸾弟子曲鸢道:“就是。 我们龙母一脉,最擅长攻,理应由我们打头阵。” 七音染弟子无瑕笑眯眯地道:“无所谓啦,不管你们谁主攻,反正我们冥神一脉垫后。” 七音染弟子云斐和妙小容连忙点头:“嗯嗯嗯嗯……”这一来,就成了霸下的三名男弟子和龙母敖鸾的三名女弟子之争了。 霁雪道:“霸下老头儿最擅长防御,你们三个,有什么厉害的妖怪,你们就负责卫护我们全队安全就好了呀,斩妖除魔的事儿,我们三个来就好。” 付乙绰道:“我们的老师确实是防御无双,可防御无双,不代表我们不擅长进攻啊。 难道你们没听说过,防守是最好的进攻?” 徐婉儿道:“胡说八道,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我们龙母一脉,战法凶猛,一往无前,你们做我们的肉盾,我们负责杀敌,这不正是最好的配合?” 柳一程道:“你说进攻是最好的防守,那你还要我们防守什么,女人也要讲道理啊。” “女人什么时候不讲道理了?” “女人什么时候讲过道理?” “嘿,小屁孩儿,来来来,要不咱们先打过一场,我叫你明白明白什么叫道理。” “我怕你啊,以前又不是没打过,你是我的对手?” “我怎么就不是你的对手? 你个公鸭嗓儿。” “你打架就打架,不要羞辱别人,我正变声儿呢,可不就是公鸭嗓儿。” “你也承认你是公鸭嗓子儿吧? 来来来,小鸭子,让本姑娘教训教训你。” “龙母一脉,怎么这么蛮不讲理!云斐姑娘,你们给评平这个理儿。” 云斐、无瑕、妙小容三个冥神七音染的亲传弟子笑眯眯地摇头:“我们就负责垫后,不掺和,你们赶紧决出个主次来,我们要抢着第一个出关呢。” 曲鸢是个火爆脾气:“出个屁关啊,这儿是一望无边的大草原,就没见一个妖魔鬼怪。 不决定谁说了算,咱们往哪边搜都定不下来,难不成各自为政?” 她刚说到这儿,就听一阵桀桀怪笑,草原上,升起了一团团淡绿色的雾团,渐渐化作一只只没有双腿,飘浮在空中的一只只幽灵。 一只幽灵挥舞着惨绿色的融化了的形状的手臂,桀桀怪笑道:“这些年来,走上绝望草原的人,无不胆战心惊,如丧考妣,还是头一回看见有人在这里争吵不休,实在有趣。” 另一只幽灵冷凄凄地道:“难道你没看见他们的袍服,他们是奉常神官。 这些天界的走狗,我们就是被他们抓进来的。 不要杀的太快,我要抓活的,慢慢消遣他们……一千年!” 霸下弟子付乙绰“呛啷”一声拔剑出鞘,俊眉一挑,道:“你们策应,我们三兄弟上!” 曲鸢往他身前一拦,那高挑的身子直接把他全身都挡住了:“我们上,你们三个小屁孩儿为我们掠阵。” 就在这时,七音染的三名弟子一声欢呼冲了上去。 云斐一边挥洒出灰蒙蒙的幽冥死气收割那些惨绿色的幽灵,一边欢天喜地的大叫:“哇!好补啊!这是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无瑕双手张开,灰蒙蒙的幽冥死气仿佛是套在双手上的十根尖利的指甲,毫不示弱地抓捕着那些幽灵,塞进腰间一个皮口袋,大声喝道:“放屁!谁抢到算谁的。” 云斐气极:“你就傻吧你,你看妙小容那个小浪蹄子……”就见妙小容跑到无数的幽灵中间,一簇簇绿火当中,她双脚站立,不丁不八。 她纤腰扭出九十度角,双手如抱满月,猛然小蛮腰一扭,双手向外一抛,一张由幽冥死气化成的大网就撒了出去。 好美的一个圆儿,向那无数朵惨绿的幽灵罩了下去。 妙小容开始收网了,俏美的脸上带着丰收的喜悦。 常颂、曲鸢等人看呆了,说好的垫后呢? PS:诚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44章 陈玄丘小组 每一组人马,所面对的对手,第一关都是以人数取胜。 这伏妖塔内自成空间,囚禁着无数的妖魔鬼怪,但这些妖魔鬼怪都是有自主意识的,并不是人为设置的NPC,自然做不到你想让这里出现什么,那就出现什么。 但是妖兽鬼怪皆有领地意识,经过漫长的岁月,这些妖魔鬼怪自相残杀,已经达到一个势力平衡,划分出了各自的地盘。 因此,只要把人投放到相应的区域,那你面对的自然也就是相应的妖物。 特例,也许会有。 但绝不会太多,已经可以做到最大的公平。 陈玄丘这总判小组和之前诸葛剑锋的小组面对的是相同的局面,第一关的敌人其实不难对付,它们都还没化形呢,能有多么强大的能力? 难在它们数量太多,不好对付。 诸葛剑锋的人面对的妖兽是变异蜘蛛怪,它们的物理防御能力太强,偏偏一生一窝,数量太大,一个巨妖想对付它们也难,所以经过长期的较量,它们就拥有了这一方地盘。 而陈玄丘这一组面对的敌人则是对物理攻击完全免疫,它们是一群幽灵,可以直接攻击人的魂念。 但是,谈太师千算万算,也没想过会有陈玄丘小组这样的奇葩组合。 他这一个小组,分为三个部分,一个是妖祖调教的三剑客,一个是水族之王的龙母调教的美少女三人组,还有就是,冥神七音染调教的小浪蹄子三人组(龙母三人组官方认证)。 巧之又巧地,正好对应了这伏妖塔内妖魔鬼怪这些类型。 幽冥死气是冥王一脉的修行功法,最是克制冥界生物,这些本来可以让人大为头疼的幽灵道行又不高,在冥神三人组面前简直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宰割。 幽灵们发现不妙了,它们的所有攻击,这三个少女都不在乎,而这些少女挥洒出来的灰蒙蒙的气息,却根本不是它们所能防御的。 幽灵们的灵智哪怕不是那么健全,也明白遇上了不可敌的敌人,于是发一声喊,便四散奔逃起来。 绝望草原,本来是令踏入其上的敌人绝望的所在。 因为这里的每一棵草,都寄托着一只幽灵,它们力量不算强大,可那无穷无尽的数量,是这七层伏妖塔五层以下的大妖全都不愿意跑来自找麻烦的存在。 可现在,它们却在绝望地逃命。 没有激发出幽灵本体状态,仍然藏在深深地下的幽灵们察觉到了同伴们绝望的气息,它们不敢妄动。 也许,是五层以上的巨妖巨魔出现了? 不要动,装死!“敢和我们总判府的人作对? 抓活的呀!” 云斐、无瑕、妙小容三女兴高采烈地追杀着,渐渐觉得没意思了。 草原太大,幽灵们跑得太快,能够捕猎到的已经不多了。 她们在葫中世界,苦心修炼了二十多年,这些力量,来到大千世界,也是一样的力量。 而七音染、敖鸾她们做为出现在葫中世界的第一个该类型的生物,被天道认可,赐予可以沟通天地元力的力量,那她来到大千世界,这力量就用不上。 因为那是受葫中世界的天道规则所限制与允许的。 而自行修练所得的力量,则两界通用。 可是一二十年的修行,对七音染、霸下、敖鸾来往,几等于无,所以区别不大。 但是对这些弟子们来说,那就是质的飞跃了。 妙小容随七音染学习冥界功法,自然也懂得提炼幽灵力量提升自己的办法。 可是在葫中世界,她们只能自己修行,很少有幽灵厉鬼给她们抓。 因为冥界太空旷了,她们的师傅对出现的鬼魂和幽灵宝贝的很,只要有点灵智,能够调教一番,她都会宝贝似的接收下来,安排职务,努力要把这个空荡荡的冥界打造成不逊于大千世界的冥界之所在。 只有偶尔遇到害人的恶灵、不逊的厉鬼,七姐才会叫她们去除掉。 可……狼多肉少啊,她们三十六个人呢,好久都摊不上一回出公差的好事。 今天,她们三可是吃了个饱。 三个人美滋滋地走了回来,曲鸢道:“这片草原,看来就是这些恶灵的栖息地。 但这些恶灵已经被打怕了,我们得选择一个方向走出去。” 无瑕道:“正是,我们出发,咱们得抢个第一出去,给总判大人长长脸!” 付乙绰道:“四野茫茫,往哪边走?” 妙小容笑道:“你别看我,哪边都行,你们决定,我们龙母一脉负责垫后。” 付乙绰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看向无瑕,霁雪道:“这里四野茫茫,没有可供辨识的方位,如果我们乱走,很可能要在这草原上转圈圈,那就走不出去了。 你们看到没有,天空中只有一轮紫月,我们朝着紫月的方向走,既然它是这空中唯一的标识,一定有它存在的意义。” 这一次,付乙绰三人没有和她们争辨,众人仰头看了看那轮紫月,认可了霁雪的意见。 这一路行去,他们只是朝着紫月的方向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已经出现草原的尽头,有绵绵大山呈现出来。 九人大喜,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忽然凭地一阵腥风,远处一道黑影箭一般射来。 “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这些幽灵……咦?” 那道黑影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咆哮着,将至面前,却突然停了下来。 显然,他已注意到来人不是幽灵了。 曲鸢、常颂等人定睛看去,就见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头巨熊,真难为了它,那般壮硕的身形,居然跑得那么快。 它也不曾化形,但是四肢和五官,已经隐隐有了人的形状。 创世之神—盘,就是人的模样,所以这种形体,是最合天道运行之理,也最适合修炼。 这也是人类寿命普通低于那些先天神兽,却能通过修行,迅速出现力量不弱于它们的强者的原因。 所以,妖兽修行,都比人类多了一关,它们的第一关就是化形。 因而,但凡能够化为人形的妖怪,一定是已经拥有了相当强大的力量,不容小觑。 那头黑熊怪一见九人,口水都流下来了。 “哇!皮鲜肉滑的九个人类,还是奉常神官,哈哈哈哈,我最喜欢吃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天界狗腿子啦。” 黑熊怪馋诞欲滴地道:“三个小男孩儿,我一个蒸、一个煮、一个红烧。 筋道,好吃。 六个女娃儿么,唔,肥了些,就用上好的果木枝儿熏一熏,吊在山洞里做成腊肉。” s:///book/9/9202/793220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45章 鱼头怪 妙小凡怒道:“为什么要把我们做成腊肉?” 黑熊怪挥动了一下大爪子,道:“你们肥肉太多,吃几口就腻了,还是小男孩肥瘦相间,口感更好。” 这一说六个女孩儿勃然大怒:“我们胖? 大黑熊,你是不是瞎?” 黑熊一翻眼白儿,道:“你们不懂,哪怕你们看着再瘦,皮肤下边都有一层肥肉,和男人不一样的。” “宰了它!” 曲鸢、霁雪、妙小容等六女怒不可遏,前锋也不是前锋了,垫后的也不垫后了,六人一齐冲向那只身高两丈的庞大黑熊怪。 但是,她们快,常颂、付乙绰、柳一程三人却更快,剑尖一闪,三人已呈品字形,把那黑熊怪围在中间。 “嘿嘿嘿,还想抵抗?” 黑熊怪狞笑,一只巨大的熊爪,带起一抹冷厉的寒光,一掌拍向当面的柳一程。 那只巨大的熊爪,比人头还大,这一爪子拍下来,绝对能把人抓成肉酱。 即便是侥幸逃过那厚厚的肉掌,那半尺长的几根锋利骨爪,也能把人开膛破肚,一削两半。 但是站在他正前方的柳一程却是不闪不避,大叫一声道:“奉常总判弟子柳一程,取你狗命。” “呼”地一声,柳一程就向黑熊怪冲了上去,那只巨爪还在空中,柳一程已经撞进了黑熊怪的怀抱,肩头重重地撞在了他的胸口。 崩!柳一程那小小的身子,与这巨熊相比,就像一个人怀里抱了只小猫儿,可他那看似瘦小的身躯却爆发出了“贴山靠”一般的强烈劲道。 “轰”地一声响,那黑熊怪浑身的皮肉都在颤抖,它踉跄地退了几步,推金山、倒玉柱,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此时那余力才由地面卸去,震得地皮一阵颤抖。 黑熊怪暴怒,它在这一片儿也是一方之霸,几时吃过这样的大亏。 黑熊怪怒吼一声,浑身的毛发都竖起如针,上边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挥舞双爪就向柳一程扑去,它要把这个可恶的小人儿撕个粉碎。 别看它体形肥硕庞大,但是这两只熊爪已经挥舞出了一片片残影,一时间空中仿佛有层层叠叠的利爪,纵横交错。 可是,呈品字形站立的常颂和付乙绰也同时动了。 他们真气注入剑身,两口剑同时刺出,剑光颤动,发出超高频率的剑鸣声,带着无数道剑影,剑气锐啸,令人耳膜生痛。 而他们的两口剑,则在黑熊怪挥舞着巨爪抓向柳一程时,刺向它的腋下。 黑熊怪一声惨嗥,两腋之下已经多了几道纵横交错的剑痕,划开的伤口不深,但已有殷红的鲜血淌出。 付乙绰和常颂也是一惊,这老熊防御力这么好,方才这一剑,就是一块金刚石也切成粉沫儿了,居然只是在它身上划出几道剑痕? 柳一程冷笑:“能破它的防就好,疾风暴雨剑阵!” 柳一程一声大喝,付乙绰和常颂同时飞身后退,三人仍呈品字形站立,但已和那黑熊怪拉开了相当的距离。 三人掐诀念咒,把剑望空一抛,顿时一口剑化为两口剑,两口剑化为四口剑,刹那之间,漫天剑光,暴风骤雨一般袭向那头黑熊怪。 一时间,旁观的六位美少女连那黑熊怪的头面几乎都看不见了,就看见一道道穿梭的剑光,如疾风骤雨一般袭向黑熊怪。 黑熊怪双手抱头,两只粗大的前肢和巨大的熊掌护住了头面,浑身的剑伤不断呈现,它不断仰面拍打着剑光,抓挠着剑光,一道道剑光被拍断、被撕碎,但更多的剑光撕开了它坚韧如铁的皮肉,鲜血飞贱。 剑雨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柳一程三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他们已全力驱动自己的力量了。 突然,黑熊怪惨叫一声,一只肥大的熊掌连着半截上臂被斩断,掉落在地上。 黑熊怪放弃了,最后的斗志也随着熊臂被斩断而丧失,它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牛逼烘烘而来的黑熊怪,逃跑的速度更快,洒着一路的鲜血,逃向大山深处。 “快追!” 曲鸢一声娇叱,率先追了出去。 敖鸾一脉弟子,个个心高气傲,一如她们的老师,好战的很。 可是迄今为止,只有七音染和霸下的弟子出了手,她们还一直无从施战,这要是就这么过了关,一旦出去,总判大人问起,该怎么回答? 总判大人好俊的呢。 于是,曲鸢三人奋起直追,追着那头黑熊怪冲进那片山峦里去。 柳一程等人生怕她们有失,立即紧随其后,只有妙小如三人嘻嘻哈哈,仿佛郊游一般,根本没把这历险秘境当成一回事儿。 妙小如临走时还顺手捞起了那条黑熊的断臂,谁知道要在这儿待多久呢,这条熊臂足有四五十斤重,够大家吃几顿的了。 翻过一道山岭之后,曲鸾三人突然停下了。 面前是一副苍凉荒芜之相,干枯的树木静静地横躺在滩余上,一条浊浪滚滚的大河,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蜿蜒而过,如同一条缓缓爬过的巨蟒。 那只断了一臂的黑熊怪,正跪在河边,叩头如捣蒜。 “有古怪!” 这黑熊居然如此驯服,向着河中叩头,难不成这河里有什么可怕的巨妖? 徐婉儿向那河上望去,这时恰有一片雾气被风吹散,河面上影影绰绰地现出一道门户来。 那道门户在河面极远处,轮廓模糊,远远看去,如同悬浮在半空中。 那是一座塔,一座七层巨塔,塔上偶有符文现出一阵阵金光,显得无比威严肃穆。 霁雪惊喜地道:“离开的门户!我们抵达门户了。” 谈太师考量这些弟子,不可能设计九死一生的难关,所以他们所遇到的妖魔鬼怪其实威力并不算特别的强大。 只看他们一路所见,就没一个化形的大妖,就可见一斑了。 但是,即便如此,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比如第一关以数量取胜的小妖。 那么多的小妖,如果不是冥神三人组学的是冥王的幽冥死气,死死地克制着那些幽灵,他们得杀到什么时候? 等他们杀光了那些小妖,终于得以闯关成功时,已经是筋疲力尽,他们还有余力像方才一般全力施展剑雨阵,斩下黑熊一条手臂? 这个过程,必然极其艰难。 就拿玳九的那些弟子们来说,现在已经伤了两个,他们还在“放风筝”,引几只蜘蛛怪跑开,把落单的蜘蛛怪干掉,然后回去再引几只出来。 如此反复,要是那潭里的蜘蛛怪足够多,等他们杀完这一批,第二批蜘蛛怪都能长大了,那岂不是要杀个一生一世? 当然,如果能浴血厮杀,闯过这一关,在这浴血厮杀中,他们的技能、配合、心志,全都能够得到提高,彼此间也能建立深厚的友情,那么他们的师尊一旦成为寺主,他们显然也是最称职、最给力的一个班底。 这也是谈太师设计这一关的目的之一。 只是,他根本没想到奉常寺里有人拥有完全克制、压制葫中某种鬼怪妖物的能力,总判九人组闯这第一关,简直如同儿戏一般。 虽然妙小如三人得了便宜,但是对整个团队来说,却少了一次很好的战斗训练,要说得失,恐怕只要两可之间,也未必就算占了便宜。 如今,第一关轻易闯过,他们等于是神完气足、精神饱满地迎来第二战,没有一丝的耗损,所以第二关也轻易闯过了。 眼前,已经看到了离开伏妖塔的门户,九个人都兴奋起来,我们应该会是最先破关而出的一队? 就在这时,似乎那黑熊的祷告发生了作用。 河面上,一团黑色的雾气渐渐变浓、变大,并开始拥有了形状。 很快,那团黑色的雾气在河面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 那是完全由黑色的雾气组成的骷髅头,高达十数丈,静静地飘浮在河面上,诡异空洞的眼眶盯着岸上。 黑熊怪根本不管自后面追上来的九人,喜极而泣地道:“大人救命,大人救命啊!” 那骷髅头根本没有眼睛,却定定地用空洞的森森白骨的眼眶盯着黑熊怪,忽然向他飘来,缓缓张开巨嘴,森森白齿的巨口,把黑熊怪一口吞了下去,裹进了黑色的雾气当中。 那黑熊怪全不抵抗,似乎知道那骷髅头并不是要杀他,而是要救他。 云斐一见来了精神,方才她们师姊妹三人,妙小如想出了撒网的方法,占的便宜最多。 眼前这是一只幽冥生物,同样受她们克制,这回可不能让妙小如抢了先了。 云斐立即兴致勃勃地道:“它是我的,谁也别抢。” 云斐说着,已经纵身跃起,袖中倏然弹出一根银光闪闪的细长棒子,向那巨大的黑雾骷髅头当头敲去。 巨大的骷髅头迅速化作了黑雾,向水面上沉去,这一棒敲过,那黑雾已四散而去,原本包裹其中的黑熊怪业已不见了踪影。 就在这时,河水突然翻涌起来,迎面窜出一条巨型的红影,它身上似乎有鳞片隐隐闪耀着金色的光芒,那庞大的体形,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压迫力!咦? 云斐惊咦一声,半空中身形一错,整个人竟是硬生生横移出了六七尺,同时一个旋身顺势刺去,那棒尖儿上弹出尺余长的精芒,凌厉无匹,目标正是那水中巨怪的眼睛!巨怪身子一转,张口吐出一注河水,箭一般射向云斐,云斐慌忙再闪,这时那水中却有一面蓬布也似的巨大尾巴挟着滔滔河水拍了过来。 “砰!” 云斐的身子弹丸似的弹射回了岸上,被无瑕和妙小容一把扶住。 众人齐齐向水中看去,就见那河水轰然上涌,渐渐升至三丈多高,不断翻涌下来,仿佛一朵洁白的莲花。 在那莲花状的涌泉之上,站着一只鱼妖。 它的下身已经修成了人形,用水草织成了裙子系在腰间,露着一双修长雪白的腿,天足如霜,不着袜履。 可它上身,却仍是鱼头鱼身,只是胸前贲起,仿佛双乳。 左右鱼鳍已然化为人臂,双手中各握着一口细长柄儿的八棱镔铁锤。 它上身未着衣服,但是紧密而美丽的鳞片仿佛盔甲一般,罩住了它的身体。 就见那尾人腿怪鱼一张口,便吐出一个粉红泡泡,迅速变大,将它周身笼罩其内,保护了起来,云斐喉头一甜,将一口鲜血硬生生地压了下去,伸手一抹嘴巴,向曲鸢、霁雪和徐婉儿三女灿然一笑:“这是一只水怪,三位龙母传人,请。” PS:求点赞、月票! s:///book/9/9202/793220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46章 水府 原来方才的骷髅头只是幻相。眼前这只鱼头怪才是这条不知名的长河中的水族怪物, 敖鸾的三名女弟子立即跳上前去。 龙是水族之王,做为龙母一脉的亲传弟子,她们去面对一只水怪,那自然是责无旁贷。 曲鸢举剑喝道:;你这怪物,好大的胆子,竟敢伤害我们的人。 那鱼头人身的怪物站在浪花之上,一双萌萌的鱼眼瞪着曲鸢,怒声叱道:;你才是怪物。好端端地,你为什么要跑来欺负我们家小黑。 这怪物一开口,竟然是萌萌的萝莉音。 她们家小黑? 曲鸢三女懵了一刹,这才明白过来,她所说的小黑,应该是指那头两丈身高的巨大黑熊。 霁雪道:;那只黑熊怪居然要吃我们,罪大恶极。 ;哦&amp;hellip;&amp;hellip; 鱼头怪歪着头想了想,道:;为什么罪大恶极?他是熊啊,你们人类饿了肚子可以吃他,他饿了肚子当然也可以吃人。 徐婉儿笑道:;好像很有道理啊,可是,它打不过我们啊,所以那就只能被我们杀了,我们有本事打败他,那岂非也是公道的很。 妙小容举起熊臂,大声道:;对啊,你们看,这条熊臂几十斤重呢,要是来不及出去,我们就烤熊臂吃吧。 徐婉儿警惕地看着她道:;为什么你不提熊掌?难不成你想私吞? 无瑕扮个鬼脸儿道:;熊掌是我留给总判大人的。 龙母三人组对视了一眼,在心底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声,这些小浪蹄子。 曲鸢咳嗽一声道:;不如我们把这个鱼头怪拿下吧,带回去给总判大人做个鱼头豆腐汤。 霁雪道:;这么大一个头,不如劈成两半,另一半做个剁椒鱼头。 鱼头怪大怒:;我没想吃你们啊,你们居然还要吃我,果然都是坏人! 鱼头怪一挥手中的大锤,河水滔滔,轰然而起,铺天盖地的朝着曲鸢三人席卷过去。 那水浪在空中幻化无穷,时而是浪花,时而化作一丛刀剑,而被这刀剑的巨浪席卷而来的曲鸢三人,却似一块礁石,岿然不动。 待那巨浪堪堪扑到面前,曲鸢娇叱一声:;动手! 霁雪握紧了长剑,一剑劈出,剑刃上光华闪耀,耀出了寸余长的青芒,吞吐不定,空中立即传来了一声刺耳的裂帛声,那水浪竟似布匹一般,瞬间就撕开了一角! 徐婉儿手掐法诀,叱喝道:;坎离真火,咄! 她戟指向虚空处遥遥一点,立时迸出一点火星,扑入那被撕开的巨浪。 立时,就似火星溅入了油锅,那扑来的浪花轰地一声燃烧起来,那是真的燃烧,并非幻术,炽热的气浪翻滚着,令岸上的六人也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 曲鸢趁势跃起,扑向火浪之后的鱼头怪,鱼头怪娇叱一声,挥舞双锤,双方便大战在一起。 常颂等人在岸上看着,就见那鱼头怪本领着实不凡,她似乎可以直接调用水源,做出种种攻击,根本不需要掐诀念咒,行功做法,简直是层出不穷。 只是,她能驱使河水做出的攻击,力量其实有限,而曲鸢三人可是跟着小千世界的龙母学习的道术,她们最是精通水系道法,要破解这些攻击,自然也容易。 这个鱼头怪若是道行足够深厚,以她们三人的本领或还不敌,但是看她们此时交手的情形,这鱼头怪的功力也不是多么深厚。 只是她是先天水族生物,较之曲鸢三人的后天水系道法还是占了便宜。所以,她一双大锤招架三人,倒也打得有声有色。 但是如此战了约半个时辰,那鱼头怪也是累得气喘吁吁了。 她用萌萌的萝莉音道:;你们仗着人多欺负人,我不跟你们打了。 说罢,她身下那涌起的莲花状巨浪倏然钻入水中,截着她的身子,一下子没入水面,不见了踪影。 远处影影绰绰,就是伏妖塔的大门。 但是,水下既然藏着一个妖怪,很可能还不只一个,不除掉了她,谁敢过去。 一旦渡至一半,这水下的妖怪发动突袭,他们九人不能长时间滞空,其中有六个又不擅长水中作战,那就要吃亏了。 所以,曲鸢当机立断,喝道:;追! 三女掐个避水法儿,便追进了河水中去。 岸上,妙小容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两步,担心地道:;那三个小浪蹄子不会有事吧? 无瑕道:;她们是龙母弟子,要是在水里叫人家算计了,那就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有什么好说的? 云斐道:;话不能这么说,天下奇物数不胜数,这伏妖塔中有些什么妖怪,更非你我所能知道。龙族虽为水生之王,但并不意味着就一定是水中生物里最厉害的,总有些遗下的上古神物,也能威胁到他们。更何况,曲鸢她们只是擅长水系道术,并非先天水族。 付乙绰道:;等!半个时辰她们不出来,我们就下去找。 无瑕道:;在水里,我们的本领最多发挥出一半。 柳一程淡淡地:;这条河,总是要过的! &amp;hellip;&amp;hellip; 曲鸢三人潜入水中后,立即发觉这水下较之水面的森冷而且毫无生命气息的荒凉,倒是显得生机勃勃,活跃了很多。 水下有水草,也有莫名的光透入,还有种种带着美丽花纹的游鱼,时而向东、时而向西,水下很平静,不像表面那样滚滚浊流,湍急不休。 霁雪向四下观看了一下,向徐婉儿和曲鸢打了个手势,三人便向一个方向追了下去。 经过一片礁石时,那块礁石表面突然弹起一块乌沉沉的石头状的东西,探出长长的喙针,刺向霁雪的下腹。 紧随其后的曲鸢一剑刺去,正中那块黑色石头的身体,将它刺穿,水中立时漾起一抹绿色的血液。 三人定睛看去,才发现那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居然是一种不知名的怪鱼,它附着在礁石表面,形态和皮肤的颜色可以和周围的礁石浑然一色。 霁雪暗暗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曲鸢一剑及时刺中,她就要中招了。 看得出来,那种怪鱼怕是有奇毒,若被刺中,后果不堪设想。 三人对视了一眼,更加提起了小心,这一路行去,不时会有看似无害的水族生物向她们突然发起袭击。 大概快半个时辰的时候,霁雪终于中招,右臂被一只人脸的蝠状怪物咬伤了,纤细的手臂登时肿如萝卜,麻木肿胀的几无知觉了。 徐婉儿眉头一皱,向曲鸢做了个手势,指了指霁雪的手臂,示意二人不如退出去。 曲鸢也点了点头,这么搜下去不是办法,不但霁雪不及时治疗恐有性命之忧,她们两个怕也会遭遇不测。 那只鱼头怪显然是这条河中的霸王,这河中一切生物,俱都听它调遣,鱼头怪占了地利,她们的优势大打折扣。 这还只是伏妖塔七层宝塔中的第一层空间。 想到她们在伏妖塔第一层,尚且险死环生,三人心头都有些沮丧。 这二十年来,她们潜心苦练,说到切磋,也只是同其他两支的同门进行切磋,没有在失去师父的庇护下闯荡过江湖,这时才知道天下之大,能人辈出,三人心中的傲气倒是收敛了许多。 三人正要仰身上浮,忽然前边景致一变,出现一道朱漆大门。 在河水之下,出现一道与人间相仿的门户。 青石的台阶,八字形递上,一道门户,朱漆的大门,碗口大的门钉、大馕大小的兽环,门楣之上,有一方大匾,上边只有一个斗大的大字;龙。 朱漆大门周围没有墙壁,只有清澈的水流和游鱼,看着十分怪异。 龙?不会是龙宫吧?世上哪有这么寒酸的龙宫,再说,方才那只鱼头怪,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龙族中人。这里究竟是什么所在? 三人暂时放弃了上浮的打算,徐婉儿率先游了过去,想从那大门上游过去一探究竟,却突然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她诧异地摸了摸,毫无异状,河水是可以从面前顺畅地流过的,可她的手向前一探,却无法通过,仿佛有一堵透明的墙正挡在那里。 徐婉儿向后边的曲鸢和霁雪摆摆手,示意此路不通,然后向下一沉,落在那朱漆大门前,伸手一推,大门开了,徐婉儿诧异地向里一游。 后边的曲鸢和霁雪分明看到,徐婉儿的身子一过了那道大门,立时向下一沉,幸亏徐婉儿反应快,双脚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只要过了那道门,里边竟是没有河水的? 曲鸢和霁雪对视了一眼,心意相通,同时冲了过去。果不其然,一过了那道门,立即失去了水的浮力,二人同时往下一落,但她们已经先有了准备,马上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三人向前一看,庭院中奇花异草,布置雅致,花丛间竟有蜜蜂、蝴蝶翩跹飞舞。 这浊浪河水之下,竟然有这样奇异的一处所在? 三人互相看了看,立即向前走去。 她们没有回头看,如果她们这时回头看一看,少了外边那一侧的水草、水流、游鱼的干扰,那么她们将很容易发现,这道朱漆大门加上其下的石基,整个形状,就宛如一个;共字。 ;共字加上门楣上的;龙字,那就是一个;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47章 大吹法螺 进了那门,一路行动,一步一景,仿佛仙境。 曲鸢三人却不敢分神他顾,只管小心地向前搜索。 霁雪已经服下了解毒的丹药,只是不太对路,胳膊肿胀的厉害,严重影响了战斗力,所以被徐婉儿和曲鸢护在了后面。 三人再往前行,花草绰约处景致一变,前边却出现一座草堂。 乍一看,三人有些意外,如此胜地,怎么会出现一座草堂? 可转念再想,正因为这里天然形胜,若是修一座豪奢华丽的大屋,显然不如这草堂更与周围景致自然如一。 三人悄悄进了草堂,却见草堂空空,依旧没有人影。 照理说这么优美的一处水下秘境,至少该有些奴仆下人才对。 不过转念一想,这第一层都是些未化形的妖魔鬼怪,道行大多低微,普通的水族只怕进不了这处如外界一般的所在,因为这里没有水。 而能化形的,或者已经能够口吐人言的,大多都算是一方之霸,也不会给别人做奴仆了。 众人往那草堂正房里一看,堂前只放着两张蒲团,对面一扇顶着棚顶的木制屏风,没有香案,没有雕像,但那屏风上却是一副古旧的绘画。 定睛细看,却似一个发丝如蛇的魁伟大汉,站在滔滔巨浪之中,手执一根三股钢叉,狞眉立目,怒视着远方。 虽然那副古画盘剥严重,但画上的人物十分传神,三人站在面前,就似那可以摧毁一切的滔天巨浪正扑面而来,而蹈于巨浪之上的那个手执钢叉的男子,带着睥睨一切的气势,仿佛踏着那滔天巨浪,可以辗碎世间一切。 三人仰头看着那副屏风上的巨画,就似那画中的巨浪要喷薄而出,那画中的巨人要踏浪而至似的,心中悸然。 “这是谁,为何在这里,会挂了这么一副画?” 霁雪惊疑不定地问道。 曲鸢沉吟片刻,缓缓地道:“你们记不记得,老师对我们说过,天庭的水神是后天水神,而先天水神,在原始之初,只有四种?” 徐婉儿憬然道:“我想起来了,老师说,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不是风云,不是雷霆,不是烈焰,而是常常被人忽视的水。 水,善则孕养万物,恶则淹没一切,摧毁众生,是最强大而又恐怖的力量之一。 水也是构成这世间的几种基本元素之一,是一切修行之人最先接触也是终其一生都无法彻底掌控的力量。 而掌控水之力量的神,被尊为万水之神。 虽然水神之名,远比不上什么雷神、战神、毁灭之神……等神号来得威风,但却并不意味着弱小,恰恰相反,水之神乃宇宙根本之神,一身战力在众多仙神中都是顶尖的。” 霁雪道:“是了,先天水神,一共有四种。 两个属于妖族,两个属于巫族。” 曲鸢道:“妖族的水神有二,一个是混世四猴中的无支祈,一个便是师父所属的龙族。 而巫族的水神,则是共工和玄冥。” 徐婉儿道:“那这壁画上的是?” 曲鸢道:“无支祈是猴相,玄冥是女相,师父一族是龙相,而这壁画上的,就是祖巫共工之相。” 霁雪道:“可我们进来时,门楣上分明有一个大大的龙字。 那个使锤的鱼妖却不是龙身,而她堂上,却又供奉着先天而生的水神共工之像,她究竟算是什么?” 曲鸢目光一闪,徐徐地道:“我听说,共工怒触不周山,不周山断,天地倾维,无尽生灵因此陨落,而共工也因众生业力而亡。 共工后人因此受到天道制裁,后人为了避祸,抬龙姓于共姓之上,遂称龚姓。” 徐婉儿身子一震,失声道:“我说那门楣那么古怪,如果把左右延横出去的斗供和下沿算上,那龙字之下的门户,就是一个共字。” 三人骇然对视一眼,难不成那鱼头怪竟是共工后人? 可共工是是最古老、最正宗的万水之神啊,天生便掌控着万水之力,在先天神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狠角色,如果那鱼头怪真是他的后人,没道理堕落到伏妖塔第一层,沦为这样的一方小怪吧? ……整个花园似的秘境中,错落着大小不一的屋舍、亭榭。 其中一间轩室内,后边临水,水边有石,石上缀满藤萝。 窗子开着,黑熊怪化作了人形,变成一个方面大耳、皮肤黝黑的壮汉,跪坐在蒲团上。 一旁摆着一口药匣,里边盛着各色瓷瓶儿,对面坐着一个红衣少女,正在给他包扎着伤口。 这大汉是黑熊怪的话,对面的少女岂非就是那鱼头怪? 伏妖塔内第一层最强大的妖魔鬼怪,也只是半化形之躯,他们本是不可能化形的,因为伏妖塔内本来就缺少灵气,被禁锢其中的巨妖魔怪能保持本来的力量修为就不错了,他们无法在这里边吸收天地灵气,怎么可能晋级。 可是奇怪的是,现在这黑熊怪和鱼头怪,居然皆能化形了。 可惜谈太师不知道伏妖塔内发生了什么,否则他一定会意识到伏妖塔内出了问题。 “可恶啊!如果不是为了大局,我方才一定释放全部的神通,把这些人类统统斩杀,岂会被他们砍去我一只手臂。” “算啦小黑,大局为重。 我已经提炼孔壬真水敷过了你的伤口,断臂会重生的,为了咱们的大计,你就忍下了吧。” 黑脸大汉忍着疼道:“我听小姐的,那些人类不会追进这里来吧?” 红衣少女道:“没听说奉常寺中人擅长水性的,想必他们不敢下水的吧。 再说,他们要走,只管走他们的,我又不拦着他,还巴不得他们早早离开,莫坏了我们的好事。” 黑脸大汉愈加气愤起来:“奉常寺,若是有朝一日,我能闯出伏妖塔,一定找他们算帐!这些残忍的人类,我们究竟做过什么错事? 就把我们关在这里,只因为他们是娘肚子里生的,我是熊肚子里生的? 以前时不时只是释放几个大妖,供他们的得意弟子练功,现在可好,直接派了大队人马来,把我们当成了练功的靶子,着实可恶。” 红衣少女道:“所以,我们第一重的人,才要谋划大计啊。 上边的人都在看着呐,不要露出马脚。” 黑脸大汉用力点点头,憨声憨气地道:“我听小姐的。” 就在这时,红衣少女脸色一变,失声道:“她们真的闯来了?” 黑脸大汉怒声道:“我去跟他们拼命!” 红衣少女喝道:“你坐着,残肢还未长出,又不能暴露真正实力,你去找死么? 你待在这里,我去赶她们走。” 黑脸大汉道:“小姐小心,我看他们用的不像奉常寺的功法,不需要颂经念咒,也不需要祭炼符箓,功法怪异的很。” 红衣少女道:“你放心,进了我的家,我便可以借用秘境之力,不暴露真正实力,我也能收拾得了她们。” 红衣少女一双雪白如玉的长腿在榻上一弹,长身而起,一双玉臂一振,掌中出现一对大锤时,上身已经恢复了鱼头怪的蠢萌模样,转身就冲了出去。 曲鸢、徐婉儿和霁雪三人穿过堂屋,从后门出来,但见花树处处,都是精心打理过的,十分的精致。 有些小屋错落其间,门窗未闩,探头进去,却也未见人影。 就在这时,就见那鱼头怪从前方花草间大步冲了过来,若不看她上半身顶着一颗鱼头的怪异模样,光看那笔直白皙的一双玉腿在花丛间趟过,有蝴蝶翩跹,有蜜蜂飞舞,那真是说不出的销魂。 “可恶的人类,滚出我的家。” 鱼头怪大叫而来,可惜了,天生的萝莉音,再加上一双修长雪白的腿,外加一个呆萌的鱼头,毫无威慑力。 曲鸢一声娇叱,先发制人,向她并指一剑,叱喝道:“疾!” 她早已蓄势待发了,这戟指一点,一道剑光,就似天上的流星,倏然射出鱼头怪的眼睛。 鱼头怪不疾不徐的提起手中的猩红重锤一挡,便恰好将她射来的那一道剑光格住,剑光点点飘散而去,露出来了里面的一把尺余长的朱红色小剑,重新飞回了曲鸢的指点消失不见。 曲鸢的脸色一白,踉跄倒退了半步:“这猩红巨锤居然是用本源妖气淬炼的神兵么!” 修行之士有本源精气,修妖者便有本源妖气,虽称谓不同,但所指的都是修炼所需的天地精粹之力。 能用本源妖气淬炼神兵,说明这鱼头怪的实力已经相当不俗,或许,正常情况下,她早该进入化形了。 只是囿于这伏妖塔内没有天地元气,所以他们始终踏不出最后呈关。 徐婉儿沉声道:“她是水怪,用火对付她。” 说完,徐婉儿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不正常的艳红色,猛然将手一展:“坎离真火!” 一点火光自她指间迸现,激射向鱼头怪,半空中就化作一大片火云滚滚而去。 鱼头怪一张嘴,就吐出个粉红泡泡,把她的身体包裹在其中。 火红笼罩了红粉泡泡,最后“啪”地一声,粉红泡泡破裂,但那坎离真火也消耗殆尽了。 徐婉儿不信邪,还想凝聚坎离真火。 坎离真火连水都能点着,当然极其厉害。 但是徐婉儿功力尚浅,却凝聚不了几次,而且每次也只能凝聚一点星火。 曲鸢一拍她的后背,给她散了功,斥责道:“火虽是水族的克星,水又何尝不是火的克星。 这是在水里,你用火攻? 猪脑子。” 鱼头怪“嘻嘻”一笑,道:“原来是三只漂亮的猪妖,这么瘦的猪,不常见哩。” 鱼头怪说着,双锤向空中一伸,砰然一击,立时四面八方凭空激射而出无数触手般的绿色水草,时而柔韧,时而刚直,疯狂地乱飞乱抽。 曲鸢腾空而起,长剑出鞘,只一挥便化作七道剑光劈斩而出,徐婉儿也是挥动长剑,瞬间划出了一道十字剑气劈向那纷乱的水草。 霁雪一臂不太灵便,便趋身飞退,只余一手,在空中画符吟咒,看来是要做法对付那鱼头怪。 但是,鱼头怪大锤一挥,一杆杆鱼骨长矛又投掷过来,搞得霁雪手忙脚乱,险些被那鱼骨长矛洞穿了身体。 鱼头怪看她们抵挡的狼狈,不由哈哈大笑,只是那笑声也带着萌萌的萝莉音。 “咦?” 忽然,那鱼头怪惊咦一声,她感觉到,另外六个奉常寺神官竟然也闯进了她的大门。 鱼头怪不知道那六个奉常寺神官在这水下世界中,连平时一半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一想到要一个打九个,虽有主场优势,还是有些烦躁。 万一他们有什么杀手绝招或者致命的法宝,伤了我怎么办? 虽然我有断肢重生的孔壬真水,可若是要害受伤,依旧没救啊。 到时我若被逼使出全部的实力,万一被上边的大妖察觉怎么办? 据说第七重的大妖巨魔,就是天界许多神兵神将也不是对手呢。 想到这里,鱼头怪气极败坏地道:“我和你们无怨无仇,为什么非要跑到我家来闹事? 就算你们想练功,绝望草原上有无穷无尽的幽灵,还不够你们杀的。” 曲鸢冷笑道:“少废话,我们要闯出伏妖塔去,岂能容你这鱼妖作祟。” 鱼头怪一边打一边怒道:“你们要出去,关我屁事。 你们走你们的,为什么要来我家捣乱?” 徐婉儿一怔,道:“你不阻挡我们出去?” 鱼头怪猛然握紧了手中的猩红色重锤,双锤在手中急剧地旋转着,锤头嗡嗡声起,一道道寒气激射而出,曲鸢三人只觉四周的温度似乎都陡然降到了可以结冰的程度。 三人不知道鱼头怪要出什么大招,徐婉儿和曲鸢立即跃到霁雪身边,先把受伤的她护了起来。 鱼头怪猛然大锤一顿,道:“你们只是想出去? 那就走啊。 我为什么要杀你们,你们走不走关我屁事啊?” 曲鸢三人面面相觑,她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妖魔鬼怪都是邪恶的,她们会害人,所以见到她们要诛杀她们。 可是,她们为什么天生邪恶呢? 没说。 她们害人的目的呢? 也没说。 反正从小就这么听,她们已经本能地相信妖魔鬼怪都是邪恶的了。 这时听鱼头怪一问,她们才想到,她们的师父也不是人类啊。 而且,跟着师父学习的外门弟子,很多都是葫中世界诞生的水族,她们也并不邪恶啊,对她们这些内门师姐,全都执礼甚恭。 总归,还是先入为主了吧。 鱼头怪和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曲鸢问道:“我们离开,你真不会阻拦?” 鱼头怪:“我为什么要阻拦你们? 你们出不出去关我屁事?” 曲鸢三人很尴尬,她们从没想过进入伏妖塔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谈太师放他们进伏妖塔时,也完全没有想过这样的一幕。 这些妖魔鬼怪都是被奉常寺抓进伏妖塔的,即便有些妖怪已经繁衍了后代,她们也会明白,他们的祖辈是被奉常寺神官抓进伏妖塔的。 所以,她们和奉常寺神官,本该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尤其是第一层的妖魔鬼怪,道行浅薄,智慧相对低下,她们见到身穿奉常神袍的神官,一定会不死不休。 谈太师算计的本没有错,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伏妖塔中正蕴酿着一场自从这伏妖塔祭炼成功,便从未有过的大变故。 而这伏妖塔,已经祭炼成法器超过三万三千年。 为了这场大变故,伏妖塔中的许多妖魔都有了新的目标,反正他们也出不去,为了这个目标,杀死奉常神官泄愤,对她们来说,已经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曲鸢看着鱼头怪呆萌的双眼,渐渐相信了她的话。 这时,远处传来隐隐的呼喊声:“曲鸢师姐,你们在……咦? 这里有副古怪的画像。” 曲鸢心中一动,常颂、付乙绰他们也下来了。 曲鸢马上到:“好,只要你不与我们为难,我们就走,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鱼头怪松了口气,道:“好!女人不为难女人嘛。” 由她萌萌的萝莉音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很是引人发噱。 曲鸢又道:“我们的伙伴马上就会找来,我会告诉他们,我们师姐妹三人,浴血奋战,杀死几十个恐怖的大妖,彻底清除了这处地下洞府里全部的妖怪。” 鱼头怪呆呆地道:“你们并没有打赢我呀。 而且这是我家,除了我和每天来帮我洒扫庭院的小黑,没有修练有成的妖族了。” 徐婉儿已经明白了曲鸢的意思,顿足道:“你怎么那么笨,你躲起来别出来不就行了? 再给我们丢几十条鱼来,我们……也要面子的嘛。” “哦哦哦哦……”鱼头怪恍然大悟,她信手一招,就是几十尾大鱼凭空出现,被她从河水里抓了过来,抛在地上。 鱼头怪看了看,挠头道:“这些鱼不好看,我再找几尾漂亮的。” 曲鸢道:“行了行了,长得歪瓜咧枣的,才符合我们心目中的妖怪形象。” 鱼头怪道:“好,那我走了啊。” 霁雪道:“快走,快走。” 鱼头怪掉头就跑,待她回到黑脸大汉所在的那幢小屋,推门进去,便又化作了红衣少女形象。 黑脸大汉扶着断臂起来,惊喜道:“小姐,你回来了。” 红衣少女矜持地点点头:“区区几个奉常神官有什么了不起,本姑娘一锤一个,嘁里咔嚓,就把他们全砸死,丢进河里喂鱼了。” 花园里边,曲鸢指着地上刚刚被她们一剑一剑戳死的链子鲫子,傲然道:“看见没有,那条十来斤重的,就是我们之前战过的鱼头怪,旁边这都是她的部下,有我们龙母一脉弟子出头,她们一个也活不了。” 妙小容不服道:“我就不信,你们能把她们全消灭了,走,咱们再搜搜看。” 曲鸢一把扯住了她,道:“搜什么搜,我们还要抢第一出去呢,快走,时间紧迫。” 曲鸢和徐婉儿架着受伤的霁雪就是,其他几人一看,只好随之离去。 因为曲鸢几人小小的虚荣心,谈太师对伏妖塔中发生的异变全然不知,一场惊天巨变,继续发酵起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48章 忠诚 伏妖塔外,陈玄丘等人站在那儿,左等右等,也不知过了多久,陈玄丘忽然醒过神儿来,于是走到谈太师身边,拱了拱手。 谈太师板着脸道:;竞赛一旦开始,就非我们可以左右,停不下来了。 陈玄丘清咳一声,道:;太师误会了,我不是改了主意想要退赛,我是想问,闯这一关,需要多久? 谈太师一呆,道:;这&amp;hellip;&amp;hellip;谁知道他们在塔内会遭遇什么,多长时间都是有可能的。 陈玄丘吃惊地道:;那我们要等多久? 谈太师淡淡地道:;只要前六支队伍出来,就算选出进入决赛的六人了,后边的人不管多久才出来,哪怕是五年,十年,也无所谓了。 陈玄丘摸着鼻子,苦笑道:;我就怕第一支队伍出来,也要五七八年之后。 谈太师愣了愣,道:;伏妖塔第一层,只是一些小妖小怪,无论胜负,应该都不会那么久。 玳九淡淡地道:;我等弟子,为我等厮杀。我等自然该守在这里,陈总判这是嫌弃等的太久了?那你不如回转总判府去休息休息,只要你不怕座下弟子寒心。 陈玄丘横了他一眼,道:;玳少祝这是挑拨陈某与座下弟子的关系么?陈某&amp;hellip;&amp;hellip; ;总判大人不管如何吩咐,我等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谁敢对总判大人心怀怨恨,我司羽第一个不饶了他!总判大人就是我等的再生父母,在司羽眼中,他就是我的父亲、我的兄长、我的&amp;hellip;&amp;hellip;唔唔唔唔&amp;hellip;&amp;hellip; 司羽姑娘被两个敖鸾弟子捂着嘴拖下去了。 陈玄丘汗了一把,这姑娘从哪儿学到的这般天赋技能,马屁神功比费仲、尤浑他们还技高一筹啊! 这拍的也太肉麻了些,亏得她是女人,要不然只怕朝堂上就没有费、尤之流的立足之地了。 就在这时,伏妖塔大门处的金光一阵荡漾。 谈太师神色一动,霍然道:;有人要出来了。 众人一听,齐齐向伏妖塔大门望去,所有进入第二轮的候选者心都怦怦跳了起来。 是谁要出来了? 第一个人影从门里跌了出来,以剑拄地,气喘吁吁。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amp;hellip;&amp;hellip; 只出来三人,那大门的波动金光便平静下来。 后出来的两人伤势更重,浑身浴血,一出来,便摔倒在地 。 玳九双眉一轩,先是神色一喜,旋即冲上前去,一把扶住那拄剑的神官,道:;离封,你们出来了,其他神官呢? 原来,第一个冲出伏妖塔的,居然是玳九玳少祝的人。 其他候选神官顿时面露失望之色,同时也是心中凛凛。早知道玳少祝是此番竞争寺主的强劲对手,可是没想到他的实力竟然已经这般强大,当初在玉衡和汤唯的光芒之下,究竟有多少这样的高手收敛了锋芒,在悄悄壮大? 那离封喘息地道:;少祝,只&amp;hellip;&amp;hellip;只有我们三个闯出来了。我们&amp;hellip;&amp;hellip;我们遇到了一群犬妖,与他们厮杀纠缠好不吃力,最后&amp;hellip;&amp;hellip;折了五名弟子。 折了五人? 玳九看了眼地上,只有两个浑身浴血的人,一出来精神一懈,就瘫在那儿了。 离封惨然一笑,又道:;接着,我们发现一道门户,认得是这伏妖塔的大门,便往那方向行去,需要翻过一座山。那山上有一只猫王。 玳九听得有些迷糊,先是一群犬妖,本来以为接下来该是犬妖王呢,怎么变成猫妖了? 离封道:;那猫王好生厉害,比那一群犬妖都要厉害。我们本来以,剩下的四位兄弟,全都要葬送在那猫王爪下了,幸好&amp;hellip;&amp;hellip;幸好于德兄养过猫的,熟知那猫习性。 玳九动容道:;你们做了什么? 离封道:;那犬妖的地盘上,生长着一种香荆荠,乃是一种草药。于德发现,猫儿一旦嗅了那草药的气味,就会慵懒无比,自我陶醉,懒得理会其他。我们,就采了那草药,煮成药汁,取竹子制成喷水之物&amp;hellip;&amp;hellip; 玳九看了一眼他身后两个浑身浴血的弟子,道:;那最后,怎么只你三人出来? 离封面露惧色,道:;那猫王速度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快如闪电。我们在它面前,就像年过百岁身手迟钝的老人,不等那草药发挥效果,于德就被它抓死了。他们两个,也是遍体鳞伤。 谈太师走过来,道:;快抬三人下去疗伤。 马上有神官过来,搀起三人离开。 谈太师冷峻地道:;本太师只问结果,不管过程。现在,玳少祝的人最先出关,取为第一。 玳九向谈太师和两位亚祝拱拱手,道:;太师,我此刻心乱如麻,且去看看三位受伤的弟子。 谈太师微微颔首,玳九立即就要闪身离开。 陈玄丘旁观着一切,不禁冷笑了一下。 只是,这一声冷笑未加掩饰,现场因为九名弟子只活着出来三人的悲惨一幕,正陷入寂静之中,所以众人听得十分真切。 玳九身形刚刚一动,又停下来,不悦地看向陈玄丘:;陈总判一声冷笑,是什么意思? 陈玄丘道:;赢了个第一,当然该高兴。死了门下弟子,自然该伤心。但是又喜又悲的,小心喜怒无常,伤了脾胃。 玳九大怒道:;陈总判,你语含奚落,究系何意? 陈玄丘道:;三名弟子逃出伏妖塔,你只扶那尚能说话的,后边两个看也不看一眼。关切胜负结果,原也没什么,我见过汤唯汤少祝,性情冷竣,对人对己,都足够狠,换他在此,一定也只关心结果。 但他不是心如铁石,而是性情如此,已经无可挽回的事情,他懒得浪费感情。可你玳少祝,又想&amp;hellip;&amp;hellip;又想&amp;hellip;&amp;hellip;这就有点叫人看不惯了。 又想什么?众人自己脑补,再看玳九,眼神儿便有些不一样了。 玳九面孔胀红,厉声道:;陈总判没有再夺个第一,怕是有些不太舒服吧?你不用牙尖嘴利,名次前后,并不重要。只要你的人是在出现在前六之列,你我就都有资格进入决赛。 玳九盯着陈玄丘,一字一句地道:;决赛中,你必败于我手。 玳九一甩衣袖,脸上、手上、脖颈之上,所有裸露于肌肤之外的部分,都浮现出一个个红色的神秘符文,散发着隐隐的神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极其可怖。 那光是神圣的,但一个人脸上布满神秘符号,还是极其恐怖。 陈玄丘向旁边移动了一下,正挡在自己所属部下的前面,笑道:;你这脸花花的,叫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会强烈不适的。 安知命神色一动,欣赏地道:;玳少祝竟然练成了&amp;lsquo;虚无法身&amp;rsquo;? 陈玄丘不明白什么叫;虚无法身,其他人却是纷纷动容。进入第二轮的众神官,其实也各有杀手锏,要在第三关时才亮出来。 不过,这时玳九被陈玄丘当众一说,有些恼羞成怒,居然亮出了他的绝招,知道了他的底细之后,众神官还是有些紧张。 因为,;虚无法身是禁魔类的神通,可以强烈干扰他人沟通天地元力的能力,当然也就能严重干扰他人沟通上界的能力。 你陈玄丘就算在决战中也能轻易沟通上界,请出一位大天尊又如何?虚无领域严重干扰你的沟通能力,你无法与上界沟通,又如何取胜。 有的神官因为正好被克制,开始苦思解决的办法,有些神官拥有不受虚无领域影响的神通技能,则是心中暗喜:玳少祝受激之下,竟然亮出了自己的绝招,这一下只怕就要被人针对了。 他是竞选寺主的强力竞争对手,如果有人先把他打下去,自己自然就多了几分把握。 不过,也有心机特别深沉的人会多想一层:;玳少祝真会这么容易被激怒?还是将计就计,故意露上一手,误导他人去针对他的&amp;lsquo;虚无法身&amp;rsquo;做准备,而他另有绝招? 玳九摞下一句狠话,扬长而去。 就在这时,伏妖塔门前的金光罩影又开始波动,有人惊喜道:;又有人出来了。 众人顾不得多想,一起向伏妖塔的塔门处望去,眼睛瞪得大大的,想看看第二组出来的,会是什么人。 就见那门前金光荡漾,一道倩影突然跃了出来。 就见她一身玄衣如墨,更衬得雪肤腻白,如覆奶蜜。纤腰一握,显得那翘臀弧度曼妙之极。明明本该是肥大的神袍,偏生掩不住她婀娜的身姿。 她个子不高,身材娇小,但是因为比例匀称,凹凸有致,所以妩媚的容颜和娇小的身材尤其显得可人。 就是这样一个胸、腰、臀、腿曲线玲珑的小美人儿,精致的香扇坠儿一般,偏生肩上扛着一只硕大的黑熊手臂。 那熊臂熊掌,比起普通的熊,怕不要大上三四倍?所以那熊掌连着熊臂,也显得极其巨大,压在那娇小少女肩上,显得极其不协调。 ;呀,总判大人! 那扛着熊掌的少女正是七音染调教出来的女弟子妙小容,妙小容一见陈玄丘便眉开眼笑地招手道:;总判大人,我出来啦。我给总判大人带来一只黑熊掌,很补的诶! 陈玄丘的脸色顿时变了,变得非常难看:;怎么只有你一人,其他人呢? 陈玄丘刚刚问罢,又是一道人影从那荡漾的金光里闪了出来。 这少女身材颀长,神袍下摆被她掖在了腰带里,露出白色的束腿裤儿,腿如玉柱,笔直浑跋山涉水,气质皎如霜雪。 明明该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形象,但那胸腰、腿股的曲线滑润修长,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诱人之媚。 她的肩上,扛着一口长剑,长剑剑鞘的尽头,挂了一串草编的草绳儿,草绳儿上通过鱼腮,系挂了七八尾肥美的大鱼,在她肩后晃呀晃的,还在滴着水珠。 这少女正是敖鸾弟子曲鸢。曲鸢一见众神官都候在塔前,不禁微微一笑,矜持地道:;总判大人,弟子等不辱使命,我们是第一么? 陈玄丘道:;第一不第一的不重要,你们九人,回来了几个? 妙小容眨眨眼睛,道:;我们都在呀。 这时,其他四女陆续跃出,最后出来的,是倒退跃出,手持长剑的三名少年。 看来,他们还是担心在渡过大河,进入伏妖塔门户时,会有妖怪偷袭,所以负责垫后并戒备着。 陈玄丘一见九人全都活蹦乱跳地从伏妖塔中走了出来,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登时喜不自胜。 其他神官一瞧总判府这九个人,三个羽少府的少年剑士,六个春宫的歌舞姬,全都是拨给陈玄丘才二十多天,根本就应该全都死在伏妖塔中的,却活蹦乱跳地走了出来,不由大为震惊。 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他们根本不曾遇到过伏妖塔中的妖魔鬼怪?不然的话,他们一个都不该活着出来啊,怎么可能全都走出了伏妖塔,且毫发无伤? 霁雪垂着一臂,用衣衫掩住了肿胀的手臂,衣衫上所染的血迹,由于河水的冲洗,再加上袍子是黑色,所以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 要给总判大人挣脸呐! 霁雪如是想,她们的人生因陈总判而改变,她们甘愿为陈总判奉献一切,至死不渝!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49章 难产的第三关 第449章难产的第三关 陈玄丘的总判府小队,是第二个闯出伏妖塔的。 奉常寺众神官都清楚,第一关沟通神祗,固然是对候选神官们的考察,却也不无针对陈玄丘的意思。 他这个因为大雍天子的命令,空降到奉常寺的神官,本不该懂得借法神通,所以这一关,他是必然被筛掉的人。 可是,偏生被他唤出了一位大天尊,就连谈太师,也不敢说能够有求必应的大天尊,居然因为他,而降下了神迹。 第二关闯伏妖塔,倒未必是针对陈玄丘了。因为正常情况下,在第一关比赛结束,陈玄丘就该是第一个被刷掉的。 这一关的比试,确实是考较其他神官。赛前大家最看好的是诸葛剑锋,因为除了陈玄丘这匹黑马,在第一关表现最出色的,就是诸葛剑锋。之前从名声上,也是如此。 不料,第二关时第一个破关成功的,竟是玳九。而且方才他还露了一手“虚无法身”,想不到此人才是深藏不露。 很多人都搞不清楚陈玄丘究竟有什么底牌,最叫人不能理解的是,他的九个人怎么就能毫发无伤地出来。 他们才被拨给陈玄丘二十多天,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他们调教出来啊。 所以,在众神官心中,虽然第三关还没有比,而陈玄丘获胜的呼声却成了主流。 其次是玳九,他是公认的陈玄丘最大的竞争对手。 因为他亮了一手“虚无法身”,这是很难练的一门神通。 做为禁魔类法术,它的施法范围极其广泛,可以说一切需要沟通其他力量才能就施展的道术或神术,都能受到它的影响。不管你是修道之人,还是修的神术。 如果你不能破解他的虚无法身,那么就只有不以神念力量驱动的神通道法才能在他面前发挥作用,比如武功,比如妲己的傀儡戒指。 如果用大家更容易理解的方式来解说,那么“虚无法身”就相当于一个全频道的大号干扰器,它能干扰你传出去的讯号。 从这一点上来说,无名的落宝金钱也是一件干扰器,只不过它不是全频道的,它只对法宝起作用。但是想干扰它,也因此就变得难度更高,因为在它的专用频道上,干扰讯号产生的作用有限。 当天晚上,诸葛剑锋的弟子也闯出来了。 他的九名弟子,有六人闯出来了,比玳九的多,但耗时更长,而且六个人全都遍体鳞伤,其中有两个落下了终生的残疾。 在奉常众神官眼中,诸葛剑锋也是有资格问鼎寺主的人选之一。 剩下的神官,当天都没有弟子闯出来,只能继续等待。他们可能明日出来,也可能需要三五日。 而在奉常神官们眼中,对于寺主人选,他们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 陈玄丘机会最大,玳九对陈玄丘威胁最大,而诸葛剑锋,若是有什么厉害的杀手锏,那么也未尝没有机会。至于第一关时率先大出风头的祭酒夏沥泉,此时已泯然众人,无人提起了。 但是究竟谁能获胜,还要等到第三关才能揭晓了。 谁也不知道第三关什么时候开始,因为这取决于第六支队伍什么时候从伏妖塔中出来。 尽管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第三关比赛,但是玳九和诸葛剑锋已经开始为了第三关的比赛做起了准备。 诸葛剑锋一人一剑,坐在洗剑池旁不停地磨剑。他磨的不只是剑锋,还有斗志。 虽然现在有陈玄丘和玳九排在他的前面,但他就像他的这口剑,一往无前,毫无怯意。 玳九则将自己关在神堂里,静坐吐纳,涤思净虑。 三百六十五尊正神,都是可以沟通借法的上神,有些神官一辈子只专注于一位神官虔诚奉献,有的会侍奉多位神仙,但是其中一定有一位是他最主要的被敬献者。 没有人知道玳九敬献的主神是谁,只是从他今日所亮的一手“虚无法身”,有神官猜测他敬献的应该是南斗星君或者北斗星君,那是精于阵法控制的几位大神。 如果他们看到玳九此时正在上香礼拜的天神,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玳九敬奉的主神,居然是穿大红法袍,面如面如蓝靛,发似朱砂,巨口獠牙的一具恐惧魔神,他胯下骑着一头金眼驼,手提指瘟双剑,赫然正是神通广大,天界众神也多敬而远之的瘟神。 …… 陈玄丘带着人回了总判府,立即给胳膊受了伤的霁雪用了颗茗儿送给他的丹药,问清了他们在伏妖塔世界中的遭遇。 曲鸢三女好胜要强,对同行的常颂、妙小如等六人,也都声称她们杀光了那水府中的妖怪,但是回了总判府,私下见到陈玄丘时,还是对他一五一十,说出了实情。 他们已经在葫中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当然明白陈玄丘在葫中世界,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 他们既然进入了葫中世界,生命都已操之于陈玄丘之手,自然对陈玄丘也再无保留。 陈玄丘听她们说起和那鱼头怪谈判离开的情景,也不禁啧啧称奇,这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转念再想,妖魔鬼怪俱有灵智,只是天生形体不同,它们和人类当然也有着差不多的情感,甚至也会有着差不多的社会结构。 陈玄丘问清经过后,就把众弟子送回了葫中世界。此番霸下、七音染、敖鸾皆有弟子于伏妖塔中第一层试练,所获心得早早回去说与他们的尊师知道,必可有助于他们的进步。 如果这边一天后就能进入第三战,那么这些弟子在葫中世界也等于又有了一年的磨练,自然不宜放在外面浪费时间。 随后,陈玄丘就离开了奉常寺,只让恶来和季胜留在寺中,一旦第六支历险小队出来,再去向他报讯儿。 妲己、黑白茗儿、娜扎四人还在寺门前坐着。 每一个人面前的瓜子皮儿都堆得小山一样高,娜扎和羲茗脸上还贴满了小纸条,她们在打“叶子戏”,很明显,娜扎和羲茗输的比较惨。 陈玄丘是听恶来讲,她们几人不得进入,所以候在奉常寺外,但是陈玄丘赶出来时,瞧她们一副大呼小叫、兴致勃勃的样子,陈玄丘只觉得自己出来错了,这不是打搅人家的兴致吗? 娜扎输的正恼火,这把牌抓的还是不好,正在抱怨最近又是学刺绣又是下厨房,定是坏了手气,忽见陈玄丘出来,立即一把抹去脸上的纸条,把牌一扔,道:“苏苏出来了,不玩了不玩了。” 羲茗倒是老实,人家没说结束,她就没有抹去脸上的纸条,从纸条缝里瞟着陈玄丘,甜甜地叫了一声:“玄丘哥哥,比试了几样了,你可夺得了寺主之位么。” 陈玄丘想起她老爹给自己挖的坑,便暗哼一声。 但这事显然两个茗儿也是被骗了,陈玄丘倒不好向她们抱怨,便笑道:“第一关我是第一,第二关我是第二,妥妥地进入决赛了。只是其他神官的较量还未结束,这第三关一时半晌的便举行不下去。” 月茗和羲茗一听大为欢喜,看向妲己和娜扎的眼神儿都带着三分趾高气扬。一定是我们从父亲那里套来了考题起了大作用,玄丘哥哥才顺利闯过前两关的。 妲己道:“那你要在寺里等着第三关开始么?眼看这天都要黑了,你若还回寺里去,我们今天便回去了。” 娜扎生怕一回了家又被母亲抓去调教,忙道:“不急着走,不急着走。咱们总要等到苏苏大赛结束,荣膺寺主,为他庆祝了再说啊。要不显得苏苏多没人缘。” 陈玄丘笑道:“还是娜扎说的对。我要先回府上歇歇,你们为我在此守候一天了,大家一起去,我置办些佳肴,款待大家。” 陈玄丘这样一说,几女都有些心动,月茗笑道:“我爹还在奉常寺中主持大局,我们晚些回家,他也不晓得。机会难得,咱们便去玄丘大哥府上一行。” 一行人离开奉常寺,到了陈玄丘府上。陈玄丘听娜扎对他大发苦水,讲她娘亲对她“惨无人道”的调教,觉得有趣,笑道:“哦?这么说你现在会烹调了,今晚你要不要做几道拿手菜,咱们大家尝尝。” 说着,陈玄丘从纳戒中把那割下来的硕大熊掌和十几尾肥鱼取了出来,道:“这可都是伏妖塔的猎回的野味,纯绿色,无污染喔。” 娜扎也不懂什么叫纯绿色、无污染,只是一听陈玄丘想吃她做的菜便心花怒放,刚刚还吐槽说一闻油烟味儿就受不了,马上撸起袖子,兴致勃勃地道:“好,苏苏你等着,看我给你露上两手。” 羲茗喜道:“玄丘哥哥,我以前常常做些夜宵的,我手艺也不错,我给你褒个鱼汤。” 妲己明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哪会做什么菜,可能……烧烤勉强算是她的特长。 但她哪能让娜扎和茗儿专美于前,于是淡淡地道:“其实说到烹饪,我也是继承了家母特长的,我在宫里做的几道小菜,御厨也连连夸好,说我胜他们百倍的!” 妲己这句话倒真没撒谎,她在宫里真的为了表示孝心,尝试做过几道菜肴给母亲,殷受大王吃的赞不绝口,宫里御厨也确实是吃的流泪,感动连连,说这是他们一辈子都没吃过、也做不出来的上好佳肴。 于是,妲己自信满满地抢过两条鱼,跟着捧了熊掌的娜扎,还有两个茗儿,兴冲冲直奔厨房。 陈玄丘见她们走开了,想了一想,吩咐管家道:“她们若回来了,可让娜扎去地下幽莲洞窟找我。” 陈玄丘说罢便进了后宅三妙境,从那巨蚌进入地下。 他要把今天发生的情况和玉衡、汤唯说一说,尤其是几个神官所展现的以前不为人知的神通功法,须得向这两人讨教一番,了解一下他们这些功法的优劣及应对之法。 陈玄丘沿着荷花池塘间的曲径行走,到了邻近隔壁后院墙下时,拉了拉墙上的一根系绳,外边地面上隐隐有清脆悦耳的铃声传来。 稍顷,那洞口掀开,一个涅盘弟子急急下来,见了陈玄丘执礼甚恭:“公子,玉、汤两位前辈因一桩急事,暂时离开了。按照他们的交代,还需一个多时辰才回来。” 这时对他们来说,难道不是我的竞争寺主最为重要?他们去了哪里? 陈玄丘思忖着,点头道:“既如此,我今晚三更再来。” 待那弟子沿原路离开,陈玄丘也沿着荷花塘往回走,行至一半忽然心中一动。 此处灵泉灵气充溢,我若在其中沐浴一番,于我必然大有益处。 第三战时,恢复到最佳状态的我,也更多一分胜算。” 想到这里,陈玄丘便脱去衣袍,轻轻迈入水中,将整个身子浸入了荷花池里。 那几个丫头要炮制几道菜肴出来,绝不会那么快,他可以抢在她们的菜肴出锅之前,先沐浴一番。 这时候,中京东城门处,一行三骑正飞驰而来,三骑后边跟着百余骑护卫,骑着健硕雄骏的高头大马,个个一身风尘,气势凛凛。 进出城的百姓们一瞧这一行人气势不凡,纷纷闪开了道路。 那马队最前边的三人,居中的正是从东夷返回的护国神兽月酌,左右两人则是鱼不惑和乌雅大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50章 瘟神 月酌一回中京,便马上赶往王宫。 东夷的善后事务办的很顺利。 东夷王白泽并不擅长治理地方,在他的治下,东夷民众几乎没有什么官方拟定的秩序,只有每年索粮征兵的时候,才能见到他们的王派出的人马。 因此,要治理这种地方的百姓,最重要的反而不是扭转他们对东夷王的忠心,而是要教会他们懂规矩。 朝廷派去的官员都是精明强干之士,再加上乌雅这个门儿清的地头蛇,所以东夷很快平定下来,并且按照陈玄丘的意思,设置了流官,成为朝廷直辖的一块飞地。 这边事务一了,月酌等人归心似箭,便往大雍赶来。 本来乌雅要是留在东夷,立即就是东夷牧守官的副职,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但是乌雅大人的志向又岂只于此,所以,他安顿了成群的妻妾拖家带口地随后赶来,自己跟着月酌,屁颠屁颠地先到了中京。 月酌要去见雍天子,鱼不惑却不想去。他翻了翻记事本儿,决定去找他的;饭碗。 县官不如现管,大王不如饭碗。 乌雅则是纠结了一阵子,是先见大王呢,还是先见陈少保呢? 思来想去,他决定先见陈少保。 他已经打听过了,雍天子面前有三大宠宦,以陈玄丘为首,费仲、尤浑次之。 他是一个东夷降臣,就算先见了雍天子,给雍天子留下一个比较好的印象,也不可能马上成为大王的宠臣。 但是这种隔着灶台上炕的行为,却是会让陈玄丘以及其他宠臣对他产生不好的看法。 从此后,有这几个人给他上眼药儿,那就再无出头之日了。 我既然以陈少保的门下自诩,那么到了中京,第一件事,就应该是去见我的恩主。 忠义之辈,才能受人器重啊。 于是,乌雅大人跟着鱼不惑,鱼不惑捧着记事簿,二人便一路寻到了陈玄丘府。 陈府管事认得鱼不惑,毕竟这么容易健忘的人,实在不太容易叫人忘记。 见他还带着一位气质高雅、博带高冠、形貌奇古的清矍老人,也不晓得是什么人物,反正自家少保结识的江湖奇人数不胜数,不可怠慢了就是了。 于是,管事把二人请进府来,毕恭毕敬地道:;少保吩咐过,他去三妙境的蚌屋打坐去了。二位看&amp;hellip;&amp;hellip; 鱼不惑翻了翻记事簿子,兴冲冲地道:;我知道,我带老乌去。 说完,鱼不惑翻端着粉色的记事簿子,跟捧着手机导航似的,兴冲冲地往后院儿走。乌雅马上甩开大袖,一双高齿木屐嗒嗒嗒地跟在了后面。 那管事想到少保并未吩咐不可打扰,而这鱼不惑又是少保以兄弟相称的人,便也没有阻拦。而是恭恭敬敬地跟在了后面。 厨下,一番折腾之后,羲茗、月茗、娜扎、妲己,各自炮制出了自己的菜肴。 几个人互相比对了一番,羲茗是做了一道鱼汤,还别说,乳白色的鱼汤,卖相着实不错。 月茗则是炖了一条鱼,可能那曾经是一条鱼吧,一锅稀碎,要不是还有个鱼头鱼尾在那里,几乎看不出那曾经是一条鱼。 娜扎做的是蒸熊掌,她是学过几道菜了,但是没做过熊掌,这是她第一次做。但是有了烹饪的底子,怎么也不至于做的太差,瞧来也似模似样。 妲己则是用一块熊臂做了块炙肉,黑漆漆的一团,如果不是她自己说那是一块炙肉,大家就会以为那是一块熏黑了的石头了。 几个人互引看看,都有些心里没底了。 妲己想了想,道:;要不咱们互相换着尝尝。 娜扎信心满满地道:;好,咱们逐一尝尝吧,看看谁的手艺更好。 羲茗赶紧舀出一碗汤,开心地道:;先尝我的。 几女逐一接过汤碗,一人呷了一口。 ;淡了!娜扎皱了皱眉。 ;腥了!月茗有些遗憾。 妲己尝了尝,疑惑地道:;你不是说以前总是自己做夜宵吗? 月茗道:;是啊,我经常自己蒸鸡蛋糕吃。 大家默然片刻,把目光投向了月茗炖的那条鱼。 娜扎拿筷子在那堆碎肉里挑了挑,纳罕地道:;这真是一条鱼吗? 她用筷子挑起一截花花绿绿、弯弯曲曲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月茗努力想了想,道:;应该是鱼肠。 羲茗大吃一惊:;你没有去掉鱼的内脏么? 月茗一听比她还吃惊:;还要去掉鱼的内脏么? 妲己:;&amp;hellip;&amp;hellip;试试娜扎的蒸熊掌吧。 娜扎扔下筷子,开心起来:;哈哈,承让承让,我取了个巧,哈哈,我这蒸熊掌是最简单的,火候老一些欠一些其实问题也不大,它的味道应该没什么问题的,你们尝尝。 月茗和羲茗一人尝了一口,妲己伸出筷子看了看,机灵地没有下手。 月茗和羲茗同时蹙起眉,扁起嘴,异口同声地道:;好多毛啊。 娜扎想了想道:;这道菜应该是扒了皮吃吧。 妲己失笑道:;扒了皮还剩什么了?要是事先用火燎一燎就好了。 妲己烤肉的时候就已眼观六路,看到娜扎少了一道重要工序,她没说,为的就是这一刻,技盖群雌。 妲己举起了那块黑咕隆咚怪模怪样的东西,笑道:;来,尝尝我做的炙肉吧,这是最简单的料理,绝对没问题。 其他三女看着那黑漆漆的一块肉,同时大摇其头。 妲己笑道:;你们不要只看表象,这外边是糊了,可这么大一块呢,削去表层吃里边就没问题了嘛。 妲己把那块炙肉放在案板上,拿过刀来刷地一刀,削去一大块焦糊的烤肉,露出里边嫩红的血肉来,冒着蒸腾的热气,血水也随之渗了出来。 妲己大吃一惊:;外边都糊了,里边怎么还没熟呢? 几女面面相觑,羲茗愁眉苦脸地道:;要不,我再做一道蒸鸡蛋糕? 妲己缓缓地道:;据我所知,这坊西头,就有一家大酒楼,菜肴的味道着实不错。 娜扎立即冒出了贼贼的眼光:;去买一道菜? 羲茗马上道:;要去大家一起去,谁也不能说破,谁说谁是小狗。 月茗道:;走! 四个女孩儿立即争先恐后地跑出了伙房,娜扎腰里还扎着围裙,羲茗还挽着袖子露着一双小臂。 四人不敢叫人发现,没敢走门,直接斜刺里冲过去,越墙而出了。 因此一来,四人便与鱼不惑和乌雅错过了。 鱼不惑带着乌雅到了后宅的三妙境,那泉水之上一只巨大的蚌,一眼就能看见。 二人便打开蚌壳,钻了进去。管事赶到,却不敢进去,只在湖边侍立。 陈玄丘浸在水中,这里的泉水受天菁水莲灵气滋养,变得灵气充裕,浸身其中,四肢百脉有丝丝灵气渗入,不但疲惫一扫而空,而且神完气足,舒适无比,令人不禁昏昏欲睡。 陈玄丘把衣袍等物用障眼法儿变成一个花骨朵儿,放在一片大荷叶上,头枕着池畔一块巨石,任那丝丝灵力,自由地畅游于周身百脉之中。 忽然,陈玄丘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喊:;饭碗&amp;hellip;&amp;hellip;不是,陈玄丘,你在哪里啊? 这是鱼不惑的声音? 他回来了? 陈玄丘兴奋起来,只穿着一条犊鼻裤,就从池中跃了起来。 ;不惑!乌雅? 陈玄丘站在池边,一看来的只有鱼不惑和乌雅,就哈哈大笑着迎了上去。 鱼不惑喜滋滋地道:;我回来了。 乌雅长揖道:;乌雅见过少保。 陈玄丘伸手去扶,笑道:;自己人,不必如此客气。 陈玄丘说着,手指便沾到了乌雅的衣袖。 一旁鱼不惑惊道:;咦,你绿了? 陈玄丘很敏感,马上惊问道:;谁把我绿了?雀辞做什么了? 鱼不惑指着陈玄丘道:;你自己绿了啊!你的脸绿了,啊!脖子也绿了。 陈玄丘下意识地想摸脸,这一抬手,才发现自己双手也是绿的,惨绿。 乌雅嗖地一下,弹出去一丈多远,捂着口鼻惊呼道:;瘟疫,陈少保,你染了瘟疫啊。 陈玄丘心生疑惑,想要问他什么瘟疫,却发现就只这片刻功夫,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除了眼珠还能动弹,他连小手指都动不了了。 陈玄丘身子僵硬,直挺挺地就向前倒去。 鱼不惑一见,立时伸手来接。 乌雅尖叫:;不要碰他,会染上瘟疫的。 鱼不惑一把抱住了陈玄丘,陈玄丘整个身体就像木头做的,硬梆梆的,连一点弯儿都不打。 乌雅惊咦了一声,鱼不惑抱住了陈玄丘,却毫无异样。仿佛那绿疫之毒,只对陈玄丘一人奏效似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51章 木胎 ;我&amp;lsquo;饭碗&amp;rsquo;怎么了,刚绿了就硬了。鱼不惑很焦急,回到饭碗身边,他才觉得安心。一个忘记了自己前尘一切的人,对于当下已经认定了的就会特别的依赖。就像一个小孩子。 鱼不惑对陈玄丘就有这样的感觉,即便他遗忘了一切的时候,也会有一种焦虑不安的感觉,会意识到自己似乎忘了什么,要马上翻翻身上,找出记事簿,确定他有一只;饭碗,这才安心。 现在饭碗出了问题,他怎么能不急。 乌雅见鱼不惑真的没有问题,不禁忐忑地靠近了来,咬了咬牙,伸出手指,迅速地戳了陈玄丘一下。 乌雅已经做好了剁掉一指的准备,但是&amp;hellip;&amp;hellip;没事。 乌雅又伸手拍了陈玄丘一眼,还是没事。 陈玄丘的眼神动了动,透出愠怒的意思。 乌雅松了口气,道:;奇怪,果然不传染,我来检查一下。 既然确定陈玄丘身上的瘟毒不会传染自己,乌雅大胆起来,凑上前仔细检查了半天。 乌鸦,在传说中是和瘟疫、不幸联系起来的,对于厄运和瘟疫,乌鸦一族天生就比较了解。而乌雅大人成道过程中,更是专门地接触过。 检查了半晌,乌雅倒吸一口冷气:;难不成陈少保果然不是人族之躯?不,他有一半人族血脉? 鱼不惑没有回答。 乌雅神情凝重地道:;这毒名曰&amp;lsquo;木胎&amp;rsquo;,只对人族血脉产生作用。所谓木胎,阴毒而可怖。它的施用范围很窄,如果你事先有所察觉,运功护身,它便难以沾身。 但是只要不小心被它进入你的身体,做为人族血脉,就会被&amp;lsquo;木胎&amp;rsquo;之毒所含的极细微的肉眼看不见的瘟毒进入血液,并迅速以你的身体为养分,把你化为&amp;lsquo;木胎&amp;rsquo;。 乌雅深深地吸了口气,道:;一旦化为&amp;lsquo;木胎&amp;rsquo;,立时丧失生命和意识,完全转化为一截人形的枯木。凭是九天上神,也救不回来。这是天界极厉害的瘟毒啊,怎么会流落人间? 鱼不惑还是没有说话。 乌雅道:;少保一定有一半非人血脉,所以,他还有心跳和意识,他的身体没有被完全转化。得尽快救他,不然,等他的身体四肢全部被&amp;lsquo;木胎&amp;rsquo;之毒吸收,转化为木头,他就算还活着,也是一个树人了。 鱼不惑道:;咦?我的&amp;lsquo;饭碗&amp;rsquo;怎么了?怎么又绿又硬,像块木头? 鱼不惑很惊奇地看着怀中的陈玄丘,膝上摊着;记事簿惊讶道。 乌雅差点儿没气晕过去,一路同来京城,他当然知道,这是鱼不惑的健忘症又发作了。 ;我们得赶快找到施瘟毒的人,迟了就救不回来了,快走。 乌雅说着,就把陈玄丘往肩上一扛,陈玄丘的身子此时也轻得像一截干木头,神奇之极。 陈玄丘的眼睛还能动,脑子也还能思想,就是说不出、动不了。要说他没有一丝恐惧那怎么可能。 他就算不怕死,也怕这样不活不死。如果他死不了,但生命受困于这样一截木胎之中,一辈子不能言不能动,他宁愿死了。 被乌雅杠在肩上,陈玄丘就拼命地转他的眼珠,可惜鱼不惑只哦了一声,便屁颠屁颠地跟着乌雅往外走,全未发现。 两个人扛着只穿了一条犊鼻裤的陈玄丘从蚌屋中出来,岸边那陈府管事大为惊讶,上前阻拦道:;我家少保还在沐浴,你们怎么就给扛出来了,成何体统,快放下。 他伸手就向陈玄丘拦去,乌雅急叫道:;不要碰他。 那管事哪肯听他的,手指只一沾陈玄丘,登时两眼一直,脸色迅速变得惨绿。 他的脚下生出了根系,迅速在土壤中扎下根去,头顶的头发转化为细细的枝条和绿叶,但是他的;树干,却仍是人类的样子,身上穿着衣服,五官宛然如生,只是皮肤颜色变成了惨绿。 他已彻底化为了一株树,一树人形人貌的树,只看得鱼不惑头皮发麻。 乌雅顿足道:;怪我,怪我,陈少保若是已经变成了木头,也就不能再传染他人了。可他现在是半人半木,瘟毒仍然有效。 鱼不惑翻了翻;记事簿,惊呼道:;咦?我的&amp;lsquo;饭碗&amp;rsquo;怎么绿了,你扛着他做什么? 乌雅没好气地道:;少说屁话,快跟我去喊人,想个法子救他。 ;等一等。 鱼不惑突然喊住了乌雅。 他因为记忆反复刷新,所以每次看到陈玄丘一张绿脸,都惊讶无比。但也因此,他注意到了陈玄丘的眼神。 陈玄丘的眼神很焦急,向他不断地使着眼色。 鱼不惑道:;你快看,陈玄丘向我挤眉弄眼的,他要说啥。 ;他现在说不了话啊。乌雅把陈玄丘往地上一杵,就见陈玄丘的眼神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一通示意。 乌雅和鱼不惑看得一脸懵。 陈玄丘继续使着眼色,一横,一竖,一撇、一捺的,然后又看鱼不惑手中的;记事簿。 鱼不惑忽地恍然大悟:;他说不了话,想写给我们看? 陈玄丘大喜,立即目光上下闪动,表示同意。 鱼不惑大喜,把记事簿一抛,在面前化作屏风大小,对陈玄丘道:;你&amp;lsquo;说&amp;rsquo;,我写。 陈玄丘的眼神动了起来,一撇、一竖,再一撇,再一横折,鱼不惑紧紧盯着陈玄丘的眼神,用神念把字显现在他的;记事簿上。 ;你们不要惊动府上诸人,他们一沾这毒,便没救了。马上送我去奉常寺,找太师。 陈玄丘虽口不能言,但是一听乌雅说这毒是上界天庭之瘟毒,就已想到必然是奉常寺中某位信奉瘟神的神官对他动了手脚。 别看谈太师一直在为难他,他对谈太师也没好眼色,但一旦出了事,他却知道,谈太师一定是最可靠的人,不管是他的人品,还是他的本领。 乌雅将记事簿上的字看在眼里,心中大喜,自己巴结的这位恩主果然了不起,结交的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奉常寺的精神领袖,天庭上界在人间的最高代言人,他当然听说过谈太师的赫赫威名。 乌雅马上道:;走,我们送陈少保去奉常寺。 陈玄丘还想用眼神儿示意,想叫二人大张旗鼓,把事态搞得越大越好。因为,他的救星在奉常寺,可害他的人也在奉常寺,如果悄无声息而去,再受了他人暗算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可惜二人以为已经明白了陈玄丘的意思,把他往肩头一扛,便飞也似地越墙冲出了陈府。 月下,溪畔,只定定地站着一株人形的诡异树木,说不出的惊怵。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52章 缘木求鱼 乌雅扛着陈玄丘,鱼不惑跟在后边,以中京为水,万舍为萍,“登萍渡水”,神行疾速,沿着一条直线,直奔那无比恢宏壮观的所在。 虽是夜中,但奉常寺大门前,两列长灯灿烂,门下一片通明。 二人带着陈玄丘冲上去,便有几名玄衣神官攸然出现,拦在门前,其中一人肃然喝道:“什么人?” 乌雅急道:“陈玄丘陈少保中了瘟毒了,我们要带他去见谈太师救命,快快快,十万火急,耽搁不得。” 那神官听了大吃一惊,往他肩上一看,疑惑道:“你扛了一截木头,便说是陈总判?” 乌雅把陈玄丘往地上一杵,这才发现他头上已经长出了茂密的枝条,仿佛绿色的树冠,垂挂下来,挡住了脸面。 那身子由于板结和肤色的变化,也已经像一截树干,只是树干上套了一件“裤衩”。 乌雅把陈玄丘脸上的枝条拂开,道:“你看,你看,他眼睛还会动,你看这模样,这不是雕刻出来的,他真是陈玄丘。” 那神官凑过来一瞧,见那木头长着一张人脸,脸上两颗眼珠还在咕噜噜乱转,也不禁吓了一跳:“快快快,快随我来,我带你们去见谈太师。” 那神官也慌了,连忙招招手,引着乌雅就往里走,鱼不惑浑浑噩噩只管跟上。 二人扛着陈玄丘,随着那带路的神官便急急进了奉常寺。 大门口,其他几位神官静静地看着他们的人影消失。 “卟嗵!卟嗵!” 有两具尸体,从门侧软绵绵地倒地,是两具神官的尸体。 在那门楣后面,赫然还有几具神官的尸体杵在那里。 先前拦门的几名神官冷冷一笑,迅速闪开,掠入夜色。 奉常寺大门口,惨白的灯光下,只有萎顿立着和倒在地上的几具神官尸体,说不出的诡异。 乌雅扛着陈玄丘,视力也受了影响,只管跟着前边的神官赶路。 他也不知道穿过了多少廊庑,越过了多少道路,忽然就进了一处甚是壮观的神殿。 这里应该是神殿的一处配殿,陈设简单,庭院中错落地摆放着一处处盆景,修剪的飘逸优美,为这庭院增色许多。 那神官指着一道门户,气喘吁吁地道:“太师就在此处,快去。” 乌雅只怕陈玄丘生命力被汲取殆尽,他是半人半妖之躯,现在中了瘟毒,瘟毒正在和他另一半未受感染的血脉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 如果被瘟毒彻底夺取了身体,那剩下的一半血脉无所依附,还是要死。 所以一听那神官所言,乌雅立即扛着轻飘飘的陈玄丘冲了进去:“救命啊,快救人,要死啦,咦? 你就是太师?” 乌雅冲进一道门,就见一间静室,香烟袅袅,室中一张蒲团,正有一人盘膝打坐。 玳九霍然张开双眼,有些恼怒,虽然这里是不设防的,那只是因为这里是奉常寺,根本不需要设防,这里是最安全的所在。 可是不要这深更半夜的,有人来见他理当先通报一声,就算是大白天,谁会擅闯他的静室? 门下弟子都偷懒了么,居然没有一个拦他。 玳九睁开双眼,一见面前有一人,穿着黑衣,但那款式,玳九只一看,就不是奉常寺的神袍。 他肩上还扛着一截套了件“裤衩”的木头,那木头的上部绿叶、下部的根须赫然在目。 玳九不禁大怒:“你是何人,为何拔了我的盆景?” 鱼不惑也追进来,茫然看向玳九。 乌雅急道:“这不是盆景,这是陈玄丘。 太师啊,你快救他,要来不及了。” 玳九一脸愕然,看向乌雅肩上的“那截木头”,突然脸色一变,失声道:“这是‘木胎’之毒?” 乌雅道:“不错,不过他还没死呢,太师你快救他,再迟就来不及了。” 玳九脑子一团混乱,陈玄丘怎么竟中了‘木胎’之毒? 既然中了“木胎”怎么还能不死? 这人怎么口口声声喊自己太师? 是谁带他来的,怎么没有弟子传报? 玳九缓缓收息,站了起来,道:“我并非……”他刚说到这里,脸色便是一变,霍然转身,一掌拍出。 他信的是瘟神,这一掌拍出,便是一蓬瘟毒如绿雾,罩向后方。 在他后方帷幔之后,突然跃出了一道人影,一剑便向他后心刺去,速度快如闪电。 玳九的瘟毒在空中弥漫成了一团绿雾,将那人完全笼罩其中,但是那人手中剑,业已刺入了玳九的左胸。 强劲的剑气一搅,玳九的心脏登时被搅得稀烂,那人一剑得手,倒身便走,落地时一个踉跄,显然已经中了瘟毒,但他毫不迟疑,一矮身便遁向夜色,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喊:“快来人呐,陈玄丘刺杀玳少祝!” 鱼不惑一脸懵懂,他正在翻记事簿子,想弄明白他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这时,玳少祝府上的神官们被惊动了,纷纷向这边冲来,有的还衣衫不整,显然正在休息。 还未闯进静室,他们就看到了几具神官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那是负责服侍玳少祝的近身小神官。 “少祝!” 众神官惊惧闯入,就见玳九胸口中剑,仰面倒在地上,一脸的不敢置信。 霍然抬头一看,就见两道人影正急惶惶从侧门逃出静室,其中一人肩上还扛着一截……根雕? 木头? 不对,那是玳少祝栽培的盆景。 “追!” 众神官立即追了上去,有人一边跑一边急急吟咒作法,准备擒拿凶顽。 “我们中计了~!” 乌雅一边跑一边对鱼不惑道。 乌雅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第一时间就明白,这是有人作局,在把他们引入陷阱。 鱼不惑奇怪地道:“我们中什么计了?” 乌雅哪顾得上给他解释,只是道:“快隐藏了你的形貌,万万不可叫人认出来,否则,我们将百口莫辩。” 说着,乌雅一晃身形,便化作了一个鸟眼长喙、屁股后边似套了燕尾服样子的鸟人,依旧扛着跟一截木头似的陈玄丘。 鱼不惑一见,忙也身形一晃,现出了一个鱼脑袋出来,呼噜噜地跟着乌雅逃去。 他并不会变化之术,人形是他化形之后的相貌,金龙之躯是他如今的法相,鱼身却是他最初的本相,下意识地,他便把今后不太可能显现的本相露了出来。 “不好啦,一只乌鸦扛着一截木头,带着一条鱼,闯进奉常寺啦!” “不好啦,玳九玳少祝被陈玄丘给杀啦!” 两条消息先后传到了后寺。 由于进入伏妖塔的队伍,此时仅出来三支,众神官被玳九的话挤兑住了,为了不让门下弟子们寒心,其他十几位候选的大神官,仍旧坚守在伏妖塔前。 谈太师见状,自然也不好远离,所以他就在后寺左近的一处神殿歇息,先听第一条消息,他还一头雾水,再听第二条消息,谈太师不由得骇然失色。 陈玄丘和玳九是最有希望争得奉常寺主之位的候选人,他们一个死了,另一个……竟然成了杀人凶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53章 慌不择路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被几个目眦欲裂的神官围住的乌雅大人也顾不得保持优雅形象了,迅速来了个否认三连。 他“嗵”地一声,把木头似的陈玄丘往地上一顿:“你看看,他中了毒了,这副样子,他怎么杀人?” “他中的是‘木胎’之毒。 刺杀我们少祝时,被我们少祝反杀,有何稀奇?” “不错,恐怕你没想到吧,我们玳少祝,就是敬奉的天界瘟神。” “和他们说不通了,老鱼……”乌雅一声大吼,鱼不惑张开了大嘴:“呜~~”一股巨龙一般粗细的水浪,向前对面几名玳少祝一脉的神官喷去。 那些神官不晓得这水里有什么古怪,比如有毒,有不知名的毒物藏在其中偷袭? 他们立时各施手段,或封挡水柱,或闪身避开。 趁此机会,乌雅扛起鱼不惑逃之夭夭。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 地狗星君,急急如律令!” 随着一声敕命神咒,一道白影从天而降,在地上滚了几滚,化作一头可爱的白犬,在地上嗅了几嗅,“汪汪”地叫了几声,便引着那些神官向前追去。 “他娘的,怎么还搞出一个狗畜牲来。” 乌雅慌不择路,气的大骂。 鱼不惑一见,忽地仰起头来,张开大鱼嘴,摇着头,向着天空,一道道云气喷薄而出。 拥有金龙之身后,他已经能在小范围内兴云布雨了。 而奉常寺虽有许多代神官布下的重重禁制,但是对于风雨雪冰诸般自然天象,却没有加以禁制,他们也是想要体会四季轮回的,只是在神宫上方加了禁制,不使天雷劈击罢了。 随着那云气升空,瓢泼大雨旋踵而至,整个奉常寺立即大雨茫茫,十步之外,就只见人影幢幢,却不辨敌我了。 这大雨一浇,饶是那地狗星君降下的神犬,却也嗅不出什么气味了,二人立即逃之夭夭。 “不好,这里早已重兵云集。” 乌雅和鱼不惑扛着陈玄丘逃向前寺,远远就见人影幢幢,剑光闪烁,二人立即止步,在地上向前滑出数尺,激得雨水飞扬,然后转身就跑。 鱼不惑追在乌雅身边,急道:“怎么办,怎么办?” 乌雅道:“他们料到我们会逃,前边必然戒备森严,我们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往后走。” 二人借着大雨掩护,在神殿宫檐、廊庑等下边不断地穿行,跟溜边儿的黄花鱼似的,逃向后寺。 而惊闻消息,原本集中于后寺的许多大神官,却在向前寺飞奔。 谈太师获悉消息,立即赶往前殿。 玳九所居的神殿内,几位先行赶到的大神官正在检视玳九的遗体。 一剑透心,好狠的一剑,直接搅碎了他的心脏,神魂俱灭。 前方地上,有瘟毒腐蚀过的痕迹,这是玳九临死一击,释放出的剧毒。 谈太师赶到现场,几位大神官立即向他禀报了情况。 谈太师沉声道:“是陈玄丘下的手? 谁看到了?” 四下众神官面面相觑,只有一位玳九手下的神官上前禀报道:“太师,我等闻讯赶来时,就见玳少祝已中剑倒地,两道人影扛着中了‘木胎’之毒的一个人,堪堪逃出去。” 夏沥泉一听,便道:“太师,你看这殿上供奉,正是瘟神。 显然,玳少祝一直信奉的是天界瘟神。 而‘木胎’之毒,正是瘟毒。 所以,如果是陈玄丘对玳少祝下手,被玳少祝临死反击中毒,不正说得通么?” 谈太师冷冷地“嗯”了一声,突然问道:“你等说闻讯赶来,闻什么讯?” “有人大呼,陈玄丘杀了玳少祝!” “是谁呼喊? 现在何处?” “这……也许就是周围被杀的神官之一,属下找不到示警之人。” 谈太师看了看玳九胸口那柄剑。 一位神官道:“剑上没有任何可资证明的标记,不知出处。” 谈太师霍然扭头,沉声问道:“诸葛少祝在哪里?” “喀喇喇……”一道雷鸣,大雨瓢泼。 神殿门口,一道人影剑一般立在那里,沉声道:“诸葛剑锋在此!太师难不成怀疑,是我杀了玳少祝,嫁祸陈玄丘?” 说着,诸葛剑锋一步步走了进来,人挺如枪,背负长剑。 他的步伐稳定而有力,神色如常,竹笠之下,脸颊上有点点水珠。 谈太师看了眼地上的绿色瘟毒,又看了眼诸葛剑锋。 如果是诸葛剑锋出手,他中了玳九的瘟毒,不可能这么快便解毒,完全看不出曾经中毒的痕迹。 因为瘟毒较之一般的毒大不相同,它的治疗十分麻烦,就算你有解药,也是拔毒如抽丝,不能迅速痊愈。 谈太师并不避讳他的怀疑,道:“不错!玳少祝有可能是陈玄丘杀的。 也有可能,陈玄丘也是受害人。 而可疑之人,任何一个,都有可能。”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奉常寺更再如何衰败,也断然不至于成为外敌进出自如之地。 没有内奸,就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 老夫不清楚,他是王青阳的余孽,还是陈道韵的涅盘,不管是谁,一而再地为难我奉常寺,老夫如今,真的怒了!” 谈太师须发无风自扬,凛然大喝:“若教老夫找出他来,定叫他神魂俱灭,永不超生!” “喀喇喇~~”又是一道惊雷在天空炸响,神殿门口的暴雨如扯开的幕布一般。 谈太师突然纵身一掠,迎着那雨冲上半空。 在谈太师身遭,形成了一个三丈方圆的圆形气罩,暴雨狂风全部被挡避在这气罩之外,蔚为壮观。 就见谈太师挺身立于空中,双手结合,振声大喝:“执天道、化万法,云收!雨住!” 无边暴雨,瞬间一停,满天乌云,顷刻散去,现出天边一轮明月来。 0谈太师双袖一振,再度大喝道:“生阴阳,转乾坤,月明如昼。” 他的双袖在空中振开,宛如巨大的双翅。 天边那轮明月竟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拉近,整个大地一片通明。 神殿檐上,还有滴雨成串,空中一轮明月,却是亮如白昼,一切如梦如幻。 谈太师的声音并不高,却传遍了占地一千零八十亩的整个奉常寺:“寺中有外人,不论是谁,见则拿下,本太师要活的!” 乌雅扛着陈玄丘急急往后边逃,那雨水如倾盆,陈玄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仰面朝天扛在肩上,浇得他只能紧闭双眼,也不知道逃到了什么地方。 大雨茫茫的,乌雅和鱼不惑也是盲人瞎马一般乱撞,就觉得跑着跑着,殿宇楼阁不见了,一片片丛林出现在周围,二人大喜,只道快要跑出去了。 忽然间,云收雨住,月明如昼。 二人愕然站住,就见正前方一座宝塔,高耸入云。 宝塔的大门开着,有一道道金纹,仿佛交织成的一张巨大蛛网,封着那门户。 而宝塔两侧,各有一大群神官,刚刚正合力施法,形成神光护罩,顶住了他们头顶的暴雨,此时护罩刚刚撤去,正一脸错愕地看着他们。 乌雅和鱼不惑站在伏妖塔正门前的平整道路上,呆呆地左看、右看……谈太师的声音适时传来:“寺中有外人,不论是谁,见则拿下,本太师要活的!” 两侧的无数神官盯着他们,忽然有人动了,近乎是同时动了。 许多的神官同时出手,黄的白的蓝的红的各色神光向站在中间的乌鸦头和鱼头怪倾泻下来。 这时,那伏妖塔上金光一阵波动,一个人踉踉跄跄冲了出来,喜极而泣地道:“我们出来啦!” 乌雅大叫一声:“我们进去!” 扛着陈玄丘,撒腿就往伏妖塔中跑。 鱼不惑一看天上跟放焰火似的,把他吓得,比扛着人的乌雅跑得还快。 雨水正从伏塔妖石阶之上滚滚而下,鱼不惑踏着雨水,疾冲而上。 “我出……”又是一个神官从伏妖塔中撞了出来,惊喜地刚刚大喊了半句,被没头没脑冲过来的鱼不惑一头又给撞了回去。 乌雅屁股后面各种神光乱炸,心急火燎地扛着陈玄丘跑过来,也是一头撞进了伏妖塔。 追击过来的神光撞在那道封门的金光之上,门上金光顿时大盛,剧烈抵抗着各种神光的攻击,刹那之间,金光凝固,如同一道冰封的门户,把那大门,硬生生地给封上了。 PS:诚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54章 风云会 谈太师闻讯赶到伏妖塔下时,塔门处已经凝固成了琥珀一般的颜色。 伏妖塔的大门在受到诸般攻击时,立时做出了反应,就形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一只乌鸦精扛着一截木头,带着一个鱼头怪,主动冲进了伏妖塔……而伏妖塔是专门镇压、克制妖魔的,但凡有一丝妖魔血脉,进了伏妖塔,就再也出不来了。 所以,他们是主动去坐牢的么? 很快,和乌雅和鱼不惑打过交道的更多神官赶来,谈太师得到了更详尽的消息。 据说,乌鸦精扛着的那截木头并不是木头,而是中了“木胎”瘟毒,化身为木体的陈玄丘。 诸葛剑锋的脸色最为难看,因为玳九和陈玄丘出事后,他是获利最大的人。 获利最大的人当然嫌疑也最大,所以很多神官有意无意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了。 这让诸葛剑锋非常的难堪。 你知道那种别人已经怀疑了你,可是因为人家没有公开说出来,所以你也就不便辩解,因为你只要主动开口,那就是做贼心虚,可你不开口,就嫌疑更重的感觉是什么滋味儿吗? 能憋死人呐!此时此刻,诸葛剑锋就是这种滋味儿。 诸葛剑锋咬了咬牙,主动请缨:“太师,我进去。 我一定找到他们,把他们活着带出来。” 谈太师摇了摇头:“伏妖塔受到攻击,已经封闭,再想打开,需要七七四十九日。 在此期间,进不去,也出不来。 而且,就算你能进去,时间已经错开,里边的方位是时时移动的,你也不可能出现在他们进入的位置了。” 夏沥泉惊道:“什么? 那我们的弟子岂不是……”谈太师点了点头:“如果,他们能熬过这四十九天,还有机会出来,如若不然……”谈太师喟然一叹,他本是一番苦心,可现在,他有些后悔采取这样的竞选方式了。 里边还有近百名奉常寺神官,那都是年轻一辈儿的精锐啊。 如今,寺主没有选出来,又折损了一百多名精锐,奉常寺真是连年不利,元气一伤再伤……不对!谈太师忽然想到了陈玄丘麾下那一百零八名弟子。 他们中随便选出九人,居然个个毫发无伤地从伏妖塔中出来,不管陈玄丘是用了什么法子调教他们,这些少年少女,都已是奉常寺年轻一辈儿中的精锐了啊。 可是,他们人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一个都没见露面? 谈太师赶紧派人去总判府找,结果只找到了懵懵懂懂的恶来、季胜两兄弟,那三十六羽少,七十二春姬,一个都没找到。 总判府里空空荡荡,谈太师的心,顿时也空空荡荡起来。 ……“我,是一名刺师。 刺杀于我而言,是一种艺术,就像绘画,就像作诗……”城西郊山上,一座草庐里,左言捧着一盏香茗,微笑着呷了一口,眼睛上两个瘆人的黑洞也眯了起来,显得更加深邃。 “仅仅是动刀动枪,从来不是最高明的手段。 我一直相信,最高明的手段,就是智慧。 也许,你的力量杀不了神,但是,智慧可以。” 他的手在桌上摸来摸去,徐伯夷把一盘无花果推了过去,没好气地道:“省省吧你,想吃一枚无花果,都是我帮你,就别吹了。” 左言哼了一声,剥着果仁,道:“你徐家和郭家两大世家,尚且对付不了陈玄丘,结果我一算计,如何? 我直接干掉了陈玄丘,坑了奉常寺一位大神官,百余位年轻神官,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损失。” 左言脸上露出令人心悸的笑容:“猜忌会让奉常寺进一步分裂。 姬侯谋天下之战中,奉常寺很难发挥作用了。” 他这样一说,徐伯夷不禁动容道:“你算计的虽好,可奉常寺中若没有人协助,也成不了事。 王青阳不是已经死了么? 他的班底也都暴露了,协助你的奉常内奸,究竟是谁?” 左言怪笑起来:“你不必问,你只要知道,奉常寺里,还有并不忠于大雍的人,就行了,呵呵呵呵……”徐伯夷翻了个白眼儿,道:“我绝不信姬侯谋划的如此缜密,在策反了奉常寺寺主之后,还会再去策反一个低于他的大神官,隐在奉常寺主之后。 神仙也不可能有这样缜密的设计……”他盯着左言,脸上露出讥诮的笑容:“你最初,是今今大雍天子殷受之兄公子启的人,你动用的这个奉常寺内奸,难不成是当初公子启收买的某位神官?” 左言脸皮子一僵。 徐伯夷哼了一声:“别以为就你聪明,天天卖弄,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 左言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之前,我们是佯装西去。 现在,当然是真的西去。” 徐伯夷道:“去姬国?” 左言肃然道:“当然。 姬侯就要反了,让奉常寺自顾不暇,这是我们为姬侯立下的一大功。 可是,如果在姬侯一路东征,谋夺天下的大战中,你我不能建功立业,今日的功劳又见不得光,不能宣布出来,你我如何受功受赏,如何名垂千古?” 徐伯夷奇道:“你不是说,奉常寺已经乱了,却还需再给大雍朝廷制造点麻烦么? 怎么?” 左言仰天打个哈哈,道:“此事,我已部署妥当。 却不需要现在发动,老夫要让大雍天子一一承受意外,才能让他焦头烂额,心志沮丧。” 徐伯夷终于露出钦佩之意:“你虽功力尽失,双眼还瞎了,但是真的很可怕。 我不及你!” 左言嘿嘿一笑:“走吧,我们去姬国,不能错过了这改天换日的光辉一战!” 左言摸到徐伯夷的手臂,离开座位,弯下腰来,徐伯夷往他背上一趴,道:“归妹趋无妄,前行五步,无妄趋同人,前行七步……”左言背着徐伯夷,按其所示方位,如同长了眼睛似的,准确地走出草庐,门外就停着一辆马车,徐满堂正坐在车把式的位置上。 徐伯夷指挥着左言把他放在车上,又把左言拉上车去,一辆马车便向西方缓缓驶去。 ……姬国,正式举旗造反了。 姬侯拜 以公子发为帅,拜姜飞熊为“太师”,辅佐公子发,兵出岐山,直扑东方,以三百兵车,三千虎贲,甲士四万八千人,以闪电战术,三天灭虞国,五天灭黎国,八天之后,令于国等西方诸侯瑟瑟发抖。 他们都太相信姬侯做为西方诸侯长的仁义道德了,根本没想到姬侯会不宣而战,以迅猛无匹的速度,不足十天,连灭两国,一时天下震动。 不过,大雍毕竟早有防范,立时调动军队,奔赴西方,开始主动迎敌,阻止姬军继续扩张的势头。 很多强大无比的国家,它的倒塌未必一定是内部腐朽到了极致,一推就倒。 有时也是因为外部客观因素。 诸如历史上的大秦帝国,当时蒙恬统三十万精锐大军,北镇匈奴。 蒙恬又被奸臣害死,三十万大军群龙无首,且心怀怨尤,当然不肯回援。 而秦国征讨南方,还有五十万大军,也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却是因为分散于南方诸地,受到牵制,一时也无法聚拢、回援,导致国内空虚。 不然,光是一南一北这两地的大军就有八十万啊,而且全都是精锐大军,而非临时征召组织起来的乌合之众,大秦江山,安能轻易易主? 陈玄丘所知道的那个历史上的大商,也是因为朝廷的主力大军全在东夷作战,周武王趁机攻打殷商,以当时的通讯和行军速度,殷商主力根本来不及从东夷撤军,导致都城空虚,才被夺了江山。 可是眼下这个大雍,却没有这样的问题,白泽王的叛乱,已经被平息了,大雍不必两面作战,精锐主力也从东夷撤了回来。 更重要的是,姬国起兵造反的消息刚刚传来,李镜便入朝与殷天子和诸位重臣密议了一番。 此前,陈玄丘安排他来督造“陆台”,以工代赈,以工练兵,现在七十万造陆台之工人,已经个个可以披挂上阵。 大雍朝廷有了这个保障,更是底气十足。 只是,陈玄丘突然失踪,这让殷受有些心烦意乱。 陈玄丘是随从东夷而来的乌雅、鱼不惑一起失踪的,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谈太师对奉常寺下了禁口令,严密封锁消息,根本没有对外透露。 他知道,如果说出真相,只会给朝廷制造更大的混乱,在姬国造反、天下甫乱之际,这个消息是绝对不能再宣扬出去的。 所以,不管殷受也好,还是妲己、娜扎等人,都不清楚陈玄丘是得了什么重要消息,连一个口讯儿就没留下,就随乌雅和鱼不惑急急离去。 不过因为不知道他已进了伏妖塔,心态却还稳定。 而大雍天下一片动荡之际,陈玄丘误打误撞地闯进了伏妖塔,也是一脚踏进了另一个行将剧变的江湖圈子。 伏妖塔内外,各起风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55章 仰天酌酒 乌雅和鱼不惑先后撞进伏妖塔中,眼前立时出现一片梦幻般的蓝色。 那蓝色或浅或深,如同灯光照耀下的丝绸。 一片淡淡的、纯净的蓝色中,有一朵剔透的、白色的奇花。 或许那并不是花,而是一片白色的湖石,就那么静静地亘于纯净之蓝中。 “哇……咕咚咚……”乌雅刚要表示惊讶,一口冰凉的水就灌进了嘴巴,他赶紧闭嘴,这才醒觉自己竟置身在一片纯净的、幽蓝的水中。 乌雅立时使个辟水法儿,回头再向鱼不惑望去,却见他眉开眼笑的,当真是如鱼得水,毫不在意。 我是在水里? 那前边那块白色的东西……乌雅赶紧再往前望去,这才发现一条手指长的小鱼,正从那盘子大小的白色湖石前游过。 等等,为什么那鱼的形状,这么像鲸? 乌雅久居东海,是见过鲸鱼的,仔细再看,确实是一条鲸鱼。 只因那水太纯净了,所以如此遥远的距离他也看的清楚。 但是在他眼中,一条鲸鱼竟如此之小,那块看似盘子大小的白色湖石又该有多大? 乌雅吃惊地四下看看,发现身边只有一个钻进了他的避水圈中,神情尴尬的神官,还有旁边泡在水中,神气活现的鱼不惑。 乌雅扛着陈玄丘,瞪起眼道:“你是什么人?” 那神官握着剑,也瞪着乌雅:“我是奉常神官旷子规,你是什么妖怪,为什么把我撞回伏妖塔?” 乌雅一听是奉常神官,大吃一惊,急道:“老鱼,快来!” 鱼不惑翻着记事簿,纳罕地道:“这是哪,我为什么在这里?” 娘的,他又健忘了。 乌雅放弃了怂恿鱼不惑杀人的想法,瞪着那个神官道:“我虽非人类,却非恶人,乃是你奉常寺总判陈玄丘的好友,他中了奇毒,我带他进来……寻医问药的。” 在乌雅想来,反正这位神官原来是在伏妖塔中的,他不知道外边发生的事,鱼不惑正犯迷糊,自己又不以武力见长,还是含糊过去的好。 那位名叫旷子规的神官果然大惊:“陈总判怎么中了毒,他在哪里?” 乌雅把他肩上头顶长草、脚下生根,腰上套了件裤衩的木头举了举:“喏,这就是,马上就要被毒化作一块朽木了。” 旷子规只是个年轻神官,并不了解上界瘟神的“木胎”之毒,就是中阶神官,很多也不了解,最初喊出“木胎之毒”,使许多人对它有了一定了解的,乃是玳九身边的神官,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旷子规惊奇地看向乌雅肩头,乌雅把陈玄丘的脸朝向旷子规,陈玄丘身上的毒性已经越来越强,他还听得见,心里也明白,可惜就连眼珠都不能动了,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旷子规,把旷子规吓了一跳。 但旷子规也因此相信了乌雅的话。 因为,他根本不相信如果是敌人,能跑进奉常寺,还能闯进伏妖塔,这在奉常寺几百年的历史上,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旷子规正是陈玄丘的崇拜者之一,陈玄丘帮宁家出头,在棋盘峰上大战中州徐家和青云州郭家,后来更是以拔山填海之能,重新塑造一处奇峰,这些都让旷子规把陈玄丘当成了偶像。 既然眼前这只乌鸦怪和那头鱼怪不是敌人,他的注意力马上放在了陈玄丘身上:“这是什么毒,这么厉害,那现在怎么办?” 乌雅道:“往那边走,看到那座冰峰了没有,我们先过去,我在水中,待不了太久。” 这时鱼不惑已经看完了记事簿,明白了如今发生的一切,赶紧道:“那我们快走,那水中有一座巨大的冰峰,说不定有什么古怪。” 当下,几人就往那处冰峰赶去,乌雅辟着水,走的并不快。 鱼不惑推着乌雅的避水罩,登时快如飞艇,饶是如此,几人也是游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抵达那处冰山之下。 方才远远瞧着那般小,此时他们就像贴在其上的一只蚂蚁。 这一块冰,真如一座山那么大,它的大部分冰体沉在水下,可三人贴着冰峰向上游去,待浮出水面,才发现即便只是水面上浮出的那不到三分之一的部分,在水面上也如一座山峰般峙立着。 往四下里看,无风、无浪,整个水面平静的就像是一潭死水,他们一路游来也不曾见过有水族生物,这样的地方,一条巨鲸该如何生存? 简直处处透着诡异。 忽然,鱼不惑叫起来:“快看,这有一道冰梯!” 乌雅和旷不规顺着鱼不惑所指定睛一看,果然,那冰锋之上,有一道开凿出来的梯子,一直延伸向上,掩映在交锋的冰峰上。 只因它与冰峰同色,所以方才竟未看见。 乌雅精神一振,既然有梯子,说明是有人开凿出来的,有人烟,那就不太慌。 其实,进了这伏妖塔,就没办法去找谈太师了,按照陈玄丘先前的说法,似乎找到谈太师才能救他。 但这时乌雅也顾不得了,眼下这种状况,他只能先搞清楚所在,再想办法救陈玄丘,如果实在救不得,那也是天命。 乌雅把扛陈玄丘的活儿交给了旷子规,自己走在最前边,又恢复了那优雅高贵的名士风度。 乌雅大人,可是最注重自己形象的。 沿那冰梯,步步向上,快要走到那山峰一半位置的时候,赫然看见两根晶莹剔透的冰柱冲天而上,在空中搭出一座壮观的门楣来,上边以金粉写就三个大字“盘瓠宫”。 左右那两根巨大的冰柱上,也以同样的金粉写就两行大字:俯首观海,与世隔绝我独尊。 仰天酌酒,逍遥自在第一人。 旷子规吃惊地道:“盘瓠宫!这是住了一位何等高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口气?” 乌雅也不禁肃然起来,妖族比人族实际的很,他们敬畏强者。 这无垠的大海,古怪的无波,巨大的冰山,突如其来的巨鲸,再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副傲气凌人的对联,都喻示着,这冰山之上,住着一位了不起的奇人。 伏妖塔第一层住着的不是些道行浅薄的小妖小怪么,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处奇异的所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位奇人? 一时之间,乌雅和旷子规都没有想到这一点,眼前这一幕,已经足以使他们确信,这冰山之上居住着的,必然是一位了不起的大高人。 至于鱼不惑,他根本就没有想,反正想了什么,一会儿就会忘掉,他懒得浪费自己的精神。 乌雅抖了抖自己的衣襟,肃然举步,向那冰雪大门内继续延伸向上的台阶走去,有如朝圣。 突然,一道人影从旁边冰窟内窜了出来,尖声叫道:“什么人,未经邀请,胆敢擅闯盘瓠宫,叨扰黄耳大仙!” 乌雅和鱼不惑、旷子规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一跳,差点儿因为站立不稳,一跤滑下冰山去。 旷子规更是失手把已经“木化”的陈玄丘撒手扔了出去,那块“木头”梆梆梆地在冰上弹跳了一阵,也不知道滑到哪儿去了。 乌雅定睛一看,面前是个童子,扁而尖尖的嘴巴,绿豆大的一双小眼,不禁大惊叫:“丑八怪,你是什么妖怪?” 那童子生气地道:“我不叫丑八怪,黄耳大仙说,我叫丑小鸭。” 鱼不惑吃惊地道:“难道有朝一日你会变成白天鹅吗?” 那童子骄傲地道:“不,我就是一只小鸭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56章 乌合之众 乌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道:“这山上住的是黄耳大仙? 那你是什么人?” 那扁嘴童子神气起来,叉腰道:“我乃盘瓠宫守山大神鸭先知。” 鱼不惑一听不由得肃然起敬,原来是一尊神祗,赶紧收起了拳头,应该打不过的吧。 乌雅却不甚相信,不过,他急于搞清楚这里是个什么所在,而且不知道这山上主人实力如何,不敢放肆。 乌雅便顺着对方的话意道:“哦,原来是守山大神鸭先知,你不要误会,我们也是妖族,久闻黄耳大仙威名,闻听今日盛会,所以冒昧而来,希望能一睹黄耳大仙尊颜,还请先知妖神行个方便。” 鸭先知一听喜形于色:“黄耳大仙的威名已经传扬的如此之广了么?” 但是,他转眼便看到旷子规穿着一身奉常神袍,顿时把绿豆眼一瞪,指着旷子规道:“那他是什么人? 我听长耳公说,昨日有些奉常寺的人神之仆闯进伏妖塔,很是杀了我许多妖族中人。” 乌雅赶紧恢复本相,道:“你看,我真是妖族。” 他又向鱼不惑道:“现出本相给鸭妖神看看。” 鱼不惑听了,也恢复鱼头模样,那鸭先知奇道:“咦? 原来你是丹若姑娘的同族。” 乌雅也不知道丹若是什么妖,只要能取信于他便好,又指着旷子规道:“此人确是人族,被我抓获,充作仆人。” 那鸭先知先是被乌雅奉承了一番,认可了他守山大神的身份,此时又见他显出本相,确是妖族,终于欢喜起来:“我家上仙最是好客,既如此,你们随我上山吧。” 乌雅赶紧道:“且慢,我们方才掉落的那位朋友,得先把他找回来才好。” 鸭先知奇道:“那不是一截木头么,怎么成了你的朋友?” 乌雅干笑道:“你当他是树妖就是了,总之,他是有生命的活物。” 鸭先知心情愉悦,便好说话,遂笑道:“既如此,我陪你们去找找。” 他转过身,摇摇摆摆自前而后,乌雅三人忙随于其后,不一时在一道冰隙里发现了倒竖着卡在那里的陈玄丘。 乌雅忙俯身把他扯出来,仍旧交与旷子规扛着。 鸭先知道:“方才衔蝉大人已经上山,邀请的人都到齐了。 你们既然是慕名而来,就赶紧上山吧,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说完,他就转过身,摇摇摆摆,一步三摇,三步一摆……乌雅实在受不了他那速度了,对鱼不惑道:“老鱼,你抱着守山妖神走。” 鸭先知还未拒绝,鱼不惑已经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肩上。 鸭先知顿觉无比威风,便也不再拒绝,几人上山的速度终于快多了。 冰峰顶上,开凿出一张张下接冰柱的冰雪座椅,中间一张是王座的款式,冰雪王座,雕刻的最为豪奢巨大。 椅子上边还刻了一轮仿佛天界上仙脑后神轮的冰圈,内置一圈七彩珍珠,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轻轻旋转着,便如无量神光,闪烁不定。 在其上坐了一个三十出头的黄袍男子,貌相极其威严,正是主持此次盛会的黄耳大仙。 其他冰雪宝座之上,则分别坐着几位不同的客人。 左边第一位,是一位白袍公子,长相实在不敢恭维,但是白衣如雪,倒也颇有气质,乃是伏妖塔第一层中,赫赫有名的无肠公子。 在他下首左侧,则坐着一个纤腰大胸、臀圆如珠,身体体态极其惹火的美少妇,同样是伏妖塔第一层的一方霸主金翼使。 更其下,则是一位身段袅娜,容颜清纯的少女,名为玉腰奴。 在黄耳大仙右侧,首位空着,第二位上,是一位耳朵较常人长了许多的老者,长长的一张脸,慈眉善目,便是长耳公。 更在其下,则是曾经与曲鸢、徐婉儿她们合作演戏,家里供着上古水神共工画像的那位红衣少女,她叫丹若。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浅浅虎纹冠戴的男子登上冰峰。 他身材颀长,头戴金冠,身穿浅色虎纹袍服,面如冠玉,目似朗星。 这伏妖塔第一层的大妖,都因为这一方天地吸收不了天地灵气而无法进阶,所以修行虽深,却都卡在化形这一关上进阶不了。 可最近却出现了变化,他们都骤然进阶,化形成功,拥有了人形,才有此刻形象。 他们之间,有的甚至还没有见过对方化形之后模样的,不过他们之前就已卡在化形这一关多年,下半身早就化形成人,所以单从衣着体态,便能认出对方身份。 一瞧这位颇有王者气度的男子迈着轻盈的步伐登上冰峰,那位美少妇金翼使,立即从座位上跳下来,欢欢喜喜地迎向这头戴金冠的王子,眉开眼笑地道:“啊,衔蝉公子,你终于来了。” 原来,此刻出现在冰峰之顶的,就是鸭先知所说的最后一位抵达的衔蝉公子。 这伏妖塔中都是妖魔鬼怪所属,衔蝉是狸猫的雅称,很显然,这位衔蝉公子的本体就是一只猫。 而其他几位,名称虽雅,却都是用的各种动物的雅称。 如此看来,坐在首位的黄耳大仙,应该是一只犬妖。 无肠公子,则是一只螃蟹精。 玉腰奴是蝴蝶的雅称,长耳公则是驴的雅称,只有丹若,似乎不是指的什么动物名称,但是从她之前的显像,似乎是一条鱼。 此刻迎向衔蝉公子,开口便是骇俗之语的妖娆少妇,既然称为金翼使,显然她的本体应该是蜜蜂,也许,她是一位蜂后也说不定。 衔蝉公子微笑拱手道:“抱歉,遇到几个奉常神官,居然胆敢闯进我伏妖塔中放肆,用香荆荠暗算了本王,害得本王大醉一场,所以来得迟了。” 听他语气,正是之前玳九手下几位神官试图闯出伏妖塔时,所遇到的那位猫王。 金翼使一把拉住衔蝉公子的衣襟,眉眼盈盈,含情脉脉地道:“公子化形之前,瞧着便很可爱。 化形之后,更是好看。 不如我们一起快乐地野合吧。” 衔蝉公子似乎对金翼使有些忌惮,眉头明明一挑,似乎不悦,但是眉锋舒展下来,却变成了一抹微笑:“金翼使,你我都已化形成人,就该学学人间伦理才是。” 金翼使一呆,道:“人间伦理? 那人类是如何野合的? 我不知道诶。” 她懊恼地道:“我也见过几个奉常神官,居然跑来挑衅我,全被我杀了。 早知道他们还有用,我该留下一个,好好请教一下。” 衔蝉公子一窒,只好保持一副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黄耳大仙朗声道:“金翼使,衔蝉公子既然到了,我们该议一议正事了。 你能不能等我们商量完正事,再研究你的野合大计。” 金翼使吐了吐舌头,向黄耳大仙媚笑道:“是我一见衔蝉公子,便心猿意马,有些忘形了。 好好好,先议大家的公事。” 说完,她向衔蝉公子抛个媚眼儿,纵身掠回了自己的座位。 衔蝉公子松了口气,一纵身,便轻盈地落在了黄耳大仙右手边第一张的空着的冰雪宝座上。 黄耳大仙坐直了身子,向左右一看。 坐在中间的他是一条狗,左右是螃蟹、蜜蜂、蝴蝶、猫、驴以及一个疑似鱼族的丹若。 伏妖塔一共七层,这第一层有头有脸的,就是这几位了。 黄耳大仙振奋精神,道:“诸位,数日之前,天地异动,我等所居之地,似乎灵气复苏,你我卡在化形期上,也不知多少年了,竟尔纷纷突破,由是……”他刚说到这儿,一只乌鸦、一条鱼,那条鱼肩上还扛着一只小鸭子,最后边是旷子规扛着绿意盎然的“树妖”陈玄丘,一起走上峰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57章 解毒 黄耳大仙一瞧来的这几个人,不禁奇道:;先知啊,他们是什么人? 鸭先知还没问这几人名姓呢,登时脸儿一红,道:;你们&amp;hellip;&amp;hellip;叫什么来着? 乌雅恢复人形,上前长长一揖,斯文儒雅地道:;东方乌雅氏,见过黄耳大仙,见过各位高人。 黄耳大仙一见他执礼甚恭,心中很是欢喜。 鱼不惑也道:;我,鱼不惑,道号:灵感。 黄耳大仙微笑道:;没听说过,你们既然能够化形,显见道行不浅,平日里在何处修行啊。也是来参加本大仙的伐天大会的么? 乌雅一听不禁吓了一跳,这位大仙果然神通广大,居然要讨伐上天。 乌雅忙道:;小道修行尚浅,哪有本事随大仙伐天。小道此来,呃&amp;hellip;&amp;hellip; 他也不傻,知道若说自己来自伏妖塔外,恐怕又是一堆麻烦,起码人家会问问他是被谁抓来,因何囚入伏妖塔。而且,新来的,没准会受欺负。 乌雅便道:;小道和老鱼,一直静心修行,所居之处也无甚名气。不久前刚刚化为人形,但是小道和老鱼,早就知道各位大仙的威名,今日前来,实因&amp;hellip;&amp;hellip; 乌雅走过去,从旷子规肩上取下那块轻飘飘的木头桩子往地上一墩,对黄耳大仙道:;诸位请看,这是什么? 黄耳大仙看了看,道:;这是一块木头。 长耳光抚须道:;是枯木还了春的一块木头。 金翼使吃吃笑道:;怎么这块木头还穿了犊鼻裤,难不成这块木头,还长了&amp;hellip;&amp;hellip;嘻嘻。 乌雅正色道:;诸位大仙看走眼了,它不是一块木头,实不相瞒,他是一个活物。 玉腰奴大惊,失色道:;我伏妖塔内的草木,也有成精的了? 无肠公子惊喜道:;草木成精!难不成我伏妖塔内的灵气竟然全面复苏了?嘶~竟恐怖如斯! 衔蝉公子懒洋洋地道:;不要想了,就只那日,不知何处,泄入一股灵气,此后便枯竭了。哪里轮得到草木成精。 乌雅道:;不错,他不是草木成精,实际上,他是一个人,中了一种奇毒,所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众妖王一听,都是大为惊奇。 金翼使第一个跳下来,上下抚摸那块木头,眼睛直勾勾的,看来很想拉开裤衩儿看个究竟:;这是人?人怎么会变成木头,还头上长出了绿叶,下边长出了根须,我虽然没读过书,你可不要骗我。 无肠公子像挑西瓜似的,屈指敲了几敲,那木头梆梆作响,无肠公子摇头道:;不可能,这怎么是人? 乌雅分开那绿色的枝叶,亮出陈玄丘的眼睛,道:;你们看,什么木头能长出这样一双眼睛。 众人往那木头上一看,那眼神儿是有智慧的,有情感的,一看自然便不再以为是块木头。 乌雅叹道:;这真的是一种奇毒,也亏得是他,之前有一个人只是沾了一下他的身子,登时就整个儿化作了一棵树,再也看不出一丝活人的模样了。 无肠公子一听,顿时惊叫一声,倒退开去,道:;嘶~这毒竟恐怖如斯!你不早说,哎呀,我有没有事,我要不要把手指头剁掉? 乌雅忙安慰道:;不必担心,这毒,只传人族,你我皆为妖族,染不上的。 无肠公子一听,顿时放下心来。 旷子规一听,惊叫道:;什么?我扛了他一路,会不会传染我?我&amp;hellip;&amp;hellip;我不要变成木头哇。 乌雅慢条斯理地道:;你也不必担心,这毒一旦释放出来,不会太长时间就会失败。就像那蛇毒,暴露在空气之中,用不了多久就没了效果。如今已经过了很久,不会传染他人了。 旷子规一听这才放下心来,他不怕死,但是莫名其妙变成一块木头,实在太可怕了。 黄耳大仙不耐烦地道:;是人又如何?本大仙召集众妖王,今天是要讨论伐天大计的,你扛来一个化成木头的人来做什么? 乌雅眼珠一转,一本正经地道:;大仙你有所不知,这个人呢&amp;hellip;&amp;hellip;你想这伏妖塔里怎么可能有人?其实还真的有人,只有第七层上才有人,嗯&amp;hellip;&amp;hellip;他呢,就是从第七层下来的人。 黄耳大仙吃惊地道:;第七层上关押的居然是人? 乌雅一听,这什么语气?难道他们竟不知道第七层上关押的是什么? 乌雅也不知道,原想着说的跟他们远一些,想必他们不了解这伏妖塔上第七层大妖们的详情,毕竟隔的太远。 不想随口一诳,竟然套出了这些妖怪的底细,乌雅便淡定自若地胡编道:;不错,第七层上,关的正是人。 衔蝉公子不相信地道:;这伏妖塔是关押妖怪的地方,怎么可能关押有人? 乌雅正色道:;公子此言差矣!什么是妖,什么是人?谁是妖?谁是人?我妖族执掌天庭,为三界生灵主宰的时候,我们若说我们叫人,而人族为妖,那人族岂不就是妖了?公子切勿自甘菲薄。 衔蝉被他说的呆住了,一时竟无言反驳。 黄耳大仙振奋地道:;说的好,这就是本大仙组织伐天大会的反应。谁比谁高贵啊?我我们一层层的打上去,把上六层的大妖统统打翻,那我们就是伏妖塔之主! 乌雅心道:;原来所谓的伐天,竟然指的是打到上几层去,我还当他们真有本事反了天庭呢。 乌雅心中不屑,口中却道:;所以,这第七层,关的其实就是人族。是人族中道行高深,却与天庭不合的人,也被他们指为妖孽,关入伏妖塔。 众妖王同仇乱忾,纷纷骂道:;天庭无道,排除异己!真没一个好东西,个个该千刀万剐。 乌雅跟着喊了两句口号,又道:;诸位大仙神通广大,却不知道谁有办法替他解毒啊? 丹若眼珠转了一转,突然问道:;我们这伏妖塔中,越是本领强大的,越是居于上层。如果说,第七层关押的都是人族,那也必是本领比我们强大很多的人族,本就是我们要推翻的人,我们为什么要替他解毒。 鱼不惑闻言大怒:;你这小姑娘瞅着溜光水滑的,心眼儿忒坏,他是我的饭碗,他死了我怎么办? 丹若俏眼一乜,横了鱼不惑一眼,嗔道:;死鱼头,竟敢长成我族模样,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穷嚷嚷什么,滚一边儿去。 鱼不惑大怒,马上掏出记事簿子:;小娘皮忒也无理,待我翻翻记事簿子,你若与我没有关系,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鱼不惑便低下头,狂翻记事簿。 丹若已经亮出粉红锤,准备和他大打出手了,却见他狂翻一本册子,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一呆之下,又不好意思趁人不备下黑手,只好收起了锤子。 乌雅赶紧道:;各位,各位,这伏妖塔中各层的情况,你们可都了解? 几个妖怪面面相觑,均是摇了摇头。 黄耳大仙讪讪地道:;咳!我们,只约摸知道第二层的情况。 乌雅大喜,一指身前那块木头:;可他来自第七层,他都知道。 众妖一听,一起望向陈玄丘。 乌雅道:;实不相瞒,他是这个&amp;hellip;&amp;hellip;嗯,第七层上一个世家少主,自幼父母双亡,他呢,则被图谋家主之位的亲族下毒,这才变成这副模样。 他逃下第七层的时候,就已经和第七层彻底决裂了。所以,如果我们能救活他,他就可以做我们的军师,他对上六层知根知底,我等伐天,岂非容易百倍? 衔蝉公子傲然道:;我等妖族,为什么要与人族为伍? 乌雅正色道:;你又错了!天庭上神,可以把我们妖族充作信使、座骑、看门的童子。各位都是了不起的大妖神,难道不该用个人族听你们使唤?这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乌雅这样一说,一向以上仙自诩的黄耳大仙率先点头道:;好主意!那本大仙就勉为其难,让他做我的师爷吧。 金翼使问道:;你见过他本来的样子么?俊不俊? 乌雅道:;俊!都快俊出鼻涕泡来了。 金翼使大喜,道:;那太好了,我要他当我的座骑。 旷子规心道:;这个乌雅心眼倒是活泛,一番胡说八道,竟然唬住了这几个小妖。 旷子规便道:;各位,他现在中了毒,已经变成一截木头了,当不成师爷,也充不了座骑,得先替他解毒啊。 陈玄丘把他们的对话全都听在耳中,听到这句眼泪差点儿下来,他感觉自己除了大脑和骨脏,貌似已经全都木化了,再不及时治疗,恐怕就要化作无知无识的一块木头,心中也是恐惧之极。 如今总算听到他最想听的一句话了。 陈玄丘立即用渴望的眼神儿望着他们,谈太师已经指望不上了,现在也只能靠他们了。古语有云,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一群小妖怪,应该也能有点儿用处的吧? 就见伏妖塔第一层的众妖王听了旷子规的话,便面面相觑起来,半晌,黄耳大仙才讪讪地道:;本大仙不会解毒啊。诸位妖王,谁会解毒? 犬王说罢,乌鸦立即满怀希冀地向众妖王看去,螃蟹、蜜蜂、蝴蝶、猫、驴还有一个鱼妹子,一齐大摇其头。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58章 惊蛰 黄耳大仙略显尴尬,便对乌雅道:;我等纵横伏妖塔&amp;hellip;&amp;hellip;一层,仗的是杀人的本事,而不是救人的本事,几乎无人习那疗伤救人的本领,所以,虽然我等妖王个个神通广大,这个&amp;hellip;&amp;hellip;解毒实不擅长。 乌雅心一凉,道:;完了,再有最多半个时辰,他&amp;hellip;&amp;hellip;就彻底化作一块朽木了。 黄耳大仙安慰他道:;那也不至于,我看找块土壤肥活的地方种下去,他能生长得郁郁葱葱,怎也不至于化作一块朽木的。 陈玄丘此时也是心丧若死,一时也提不起精神在心里骂他。 丹若想了想,忽然道:;我倒有个不是法子的法子,不过,如今已经这般模样了,咱们不如试一试? 众人大喜,齐齐问道:;什么办法? 丹若道:;据说,以毒攻毒,有时候也能解毒的。当然,这攻毒的毒,得正好毒性相克,相互抵消,才能具有以毒攻毒的效果。 她这一说,就连陈玄丘都心里一亮,当然,他现在也只能心里一亮了,眼睛都快失去了作用。 长耳公捋了捋他的一对长耳光,疑惑道:;那么,这个七层少主所中的毒是什么毒,什么毒正好相克呢? 众人都把目光向乌雅投来,乌雅摊了摊手,道:;这个,我就说不清楚了。 鱼不惑急道:;那怎么办? 无肠公子道:;如此看来,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诸位,我等之中,谁擅使毒? 众人一听,都把目光投向金翼使,金翼使羞笑道:;哎呀,你们不要这样看着人家啦,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衔蝉公子道:;如此,就有劳金翼使出手了。 说着,衔蝉公子飞快地瞄了玉腰奴一眼,其实,这位猫王一直有些喜欢这个蝴蝶精的。不过,这玉腰奴显然并不清楣衔蝉公子的心思。 金翼使一时成为众人瞩目,顿时大感风光,她绕着面前那根木桩也似的陈玄丘,喃喃自语道:;他是打针的,我也是打针的。他打针是生人的,我打针是杀人的。现如今,却要我这个打针的给他这个打针的打针,来救他的性命,世事之奇妙,实在难以形容。 众人围成一圈,个个一脸纯洁无暇,好像根本听不懂金翼使的荤话。 金翼使转了一圈,突然双瞳转为金色,金色的双瞳寒光一闪,一道金光腾空而起,谁也没看清那是从何处突然出现的,一根长矛一般的巨大金针凌空跃现,向前那块木桩的屁股便凌厉地刺去。 ;笃地一声,那锋利的枪尖入木三分,看得众人心惊肉跳。 且不说这么一枚巨针上边有没有剧毒,光是这么长的一根针,扎也把人扎死了。 那枪尖入木,迅速飞至空中,枪尖上竟然一滴血都没有。 再看被它刺中处,如同被剧毒腐蚀了一般,;嗤嗤地一阵响,那块木头变得乌黑腐朽,似乎只要轻轻一抠,就要掉下渣来。 好厉害的毒!就连木头都能腐蚀。 众妖王对金翼使更增了几分忌惮,但是再看陈玄丘,却是忤在那里,没有一点解毒的样子。 金翼使嫩脸一红,娇叱道:;分针术! 她手掐法诀,抬手一指,那根金色长矛立时变成九根,绕着陈玄丘没头没脑地激射过去。 ;嗖嗖嗖嗖&amp;hellip;&amp;hellip; ;笃笃笃笃&amp;hellip;&amp;hellip; 众人只见无数道金光不断穿梭,终于,那金光一停,重新归为一根,自空中消失了。 金翼使娇艳的脸蛋儿上已是香汗涔涔。 众人再往陈玄丘身上看去,无肠公子倒吸一口冷气:;嘶,竟恐怖如斯! 就见陈玄丘周围上下,戳得千疮百孔,就连他套着犊鼻裤的位置,都戳得破破烂烂,眼看那布片儿快要掉了。但是陈玄丘仍旧如同一块木头,杵在那里,全无变化。 金翼使颓然道:;我这毒,石头戳中了也要酥了,实在救他不得。 众人再看时,陈玄丘的双眼竟也渐渐木化,那;木胎之毒竟已向陈玄丘最后两个要害,大脑和心脏侵蚀进去。 乌雅黯然道:;可惜,他一世英名,年纪轻轻,本来还有无限前程,如今&amp;hellip;&amp;hellip;尽付流水了。 黄耳大仙叹道:;这伏妖塔一层,要说使毒的大家,也有那么几位,但是以金翼使最为厉害,既然金翼使也拿他没有办法,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丹若道:;也许,第二层的大妖,会有能解救他的人? 黄耳大仙道:;我等马上就要集结大军,杀上第二层。到时若是擒住几个大妖,当然可以命令他们救人。但是,这个七层少主,捱不到那个时候了。 众妖说完,连连摇头。 黄耳大仙瞟了众人一眼,道:;我这寂灭之海,最是纯净,唯有守山一童子,巡海一蓝鲸。不如,就把他葬在我这寂灭之海吧,在此万年不朽,聊以凭吊。 乌雅已经没了主意,鱼不惑泪水涟涟,如丧考妣,旷子规神情黯然,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他又能如何?他师兄弟九人,同入伏妖塔,本来能活着回去的,只有他和另外一人,朝夕相处的同门,都一口气儿死了七个,虽说他对陈玄丘甚是敬仰,如今也只是深深的遗憾罢了。 黄耳大仙见众人全无异议,心中暗喜,待我把他葬进寂灭之海,过个几千几百年,旁人都忘了此事。我就对人说,这是伏妖塔第七层下来的第一世家少主,天资绝艳,神功无双,可他到寂灭之海游历,竟对本大仙不敬,被本大仙弹指击杀,归葬于此。 黄耳大仙便倡议道:;不管如何,他总是第七层上了不起的人物,我等不如移步海边,将他海葬了吧。 众人也无异议,想到他们要行伏妖塔未有之事,挑战第二层,到时还不知能有几人活下来,不免对这位第七层上贵不可言的世家少主生起一抹;兔死狐悲之感,遂带上陈玄丘,一起下了冰峰,来到蔚蓝如一块美玉的寂灭之海边上。 黄耳大仙慨然叹道:;这片寂灭之海,就做你的归葬之地吧。 说着,他把大袖一拂,陈玄丘轻飘飘地飞起来,砰地一声落在水面上,荡起一片蔚蓝的涟漪。 木桩似的陈玄丘在水面上荡漾了两下,忽然原地打起了转转。 黄耳大仙惊咦一声,这片寂灭之海,无风无浪,更没有暗流漩涡,怎么会打起转转? 旋即,他们就发现,蔚蓝的海水,仿佛凝结成了一道道湛蓝色的水蛇,顺着金翼使刺出的一个个窟窿,正被陈玄丘的身体迅速吸收。 一团紫色的光晕,笼罩了陈玄丘的全身,陈玄丘就像是被扣在一个紫色的方圆数丈的罩子里。 陈玄丘心田中藏着的那一抹鸿蒙紫气终于察觉了危险。 由于这木胎之毒受阻于陈玄丘的一半狐族血脉,所以迟迟不能抵达心田。肉体的损毁,根本没有被鸿蒙紫气所察觉。 直到此时,木毒进入心脏,才被沉睡的鸿蒙紫气发现。 这时,鸿蒙紫气就发现不妙了,因为陈玄丘只剩下大脑和心脏,其他部分已经完全木化,更遭的是,不但木化了,而且被戳了几千几百下,已经稀烂,根本没办法再恢复。 这时,陈玄丘被抛进了寂灭之海,这水其实只是纯净,并非拥有什么别的奇异力量,而且恰因纯净,可以用来构成生命元素的物质并不多。但是架不住多啊,整整一片大海。 鸿蒙紫气只好将木毒逐出,将寂灭之海的无尽之水提炼生命能量摄入陈玄丘的身体,以大脑和心脏为原点,恢复肉身。 众妖王站在冰峰上,眼看着那一条条湛蓝的;水蛇不断钻进那截朽木,渐渐的,湛蓝的水蛇开始颜色浓重如墨,粗大如龙,以更快的速度呼啸而至,钻入木胎。 到最后,那如墨色的重水,犹如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的大河,而中心点的陈玄丘,却像是没有底儿的归墟,不断吸收着水源。 而蒸发出来的水汽,则在天空渐渐形成笼罩了整个伏妖塔一层世界的铅云。 这片天地没有四季,没有风雪霜雪,很多在伏妖塔世界中诞生的妖怪,甚至一辈子都没见过云。 他们仰望着天空,看着一片浓墨似的云彩渐渐笼罩了整片天空,连那轮紫月都看不见了,大地一片漆黑,不由得惊慌嗥叫,纷纷逃窜,竭力逃回巢穴。 而一些被抓进来的老资格,却是热泪盈眶。 当他们失去曾经拥有的一切后,才知道那些东西弥足珍贵。 现在,一片曾经让他们厌恶的乌云,也让他们激动万分。 ;轰隆隆~~ 云气导致惊雷出现,天空中电蛇条条,雨水如一条条线,在一道道闪电惊雷中,整个伏妖塔一层这个小世界中,迎来了它的第一场惊雷、第一场豪雨。 无数蛰伏、沉睡,以应对这无尽岁月的妖魔,也都纷纷复苏,钻出了他们的洞府。 惊蛰,万物出乎震。 冰山上,众妖的头顶也下起了倾盆大雨,也有惊雷震震,电蛇逞凶。不过,他们却没有看着天下,更没有惊骇或狂喜。 他们只是看着面前,他们面前,有比那暴雨狂风、电闪雷鸣更加惊人的一幕。 偌大一片海洋,居然不见了。 所有的水源都没掏空,纯净至水中吸收到的能量,才勉强重塑了陈玄丘的肉身。 木胎之毒把他的人族之血损毁殆尽,原本护住心田和大脑的,只有天狐血脉。 如今,以天狐血脉重塑肉身,陈玄丘提前迎来了他的变化之期。 黄耳大仙等人呆呆地站在冰峰上,巨大的冰山微微顿了一下,落在了地上。 随着海水被抽干,那条蓝鲸搁浅了,冰峰也降到了地面。 而陈玄丘却是冉冉升起,化作了一只美丽的白狐,那只美丽的巨大白狐缓缓张开眼睛,红宝石似的竖瞳,配着它那美丽的唇和眉,眼儿媚。 它的尾后,三条蓬松而巨大的狐尾在空中轻轻摇曳着,摆荡出一道道仿佛美丽的极光似的光晕。 黄耳大仙等站在冰山上,目瞪口呆。 然后,它就向前一跃,轻盈地落在冰峰上一块剔透的平台处,恢复了人形。 白衣如雪,公子如玉。 金翼使看着陈玄丘公子世无双的绝美容颜,脸颊一阵潮红,一双眼睛顿时湿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就连玉腰奴的嫩颊都不由得一热,心跳有些加快了。 鱼不惑热泪盈眶,饭碗保住了! 无肠公子倒吸一口冷气,情不自禁地说出了他的口头禅:;嘶~~竟恐怖如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59章 反叛联盟 暴雨,倾盆而下。惊雷,震震而鸣。 但是,雨下的骤而急,便也停得快。 小半个时辰之后,天空终于放晴,紫月重新出现在空中。 冰山被雨水一浇,已经消失了四分之一,不用想,那冰峰上的王座已经彻底融化了。 他们这些妖王用法力护身,倒不曾浇成落汤鸡。 呆呆地看着面前一块被雨浇得极圆润的冰台上的美男子,黄耳大仙愣愣地道:;乌雅先生,为什么他是狐而不是人? 乌雅道:;啊,想来情报有误,第七层,当然不应该只关着有道行的高人,大妖也是有的。 无肠公子道:;衔蝉,你可听说过三尾的妖狐? 猫王神情有些尴尬,道:;我&amp;hellip;&amp;hellip;这个&amp;hellip;&amp;hellip;走的地方不多,不曾听说过。 他们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是谁也不愿意说破。 他们在伏妖塔第一层,本来都是雄踞一方的妖王。如果说破了陈玄丘的身份,那他们就要变成一群土鳖,这种心理落差,一时谁也接受不了。 长耳公讪讪地道:;乌雅,他是在第七层被家族抛弃,中了剧毒,才逃下来的,这个&amp;hellip;&amp;hellip;总不假吧? ;当然不假。乌雅一边说,一边向对面的陈玄丘悄悄递着眼色,可千万别说漏了啊。在这妖兽世界中,如果泄露了身份,可是没处藏身的。 丹若松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他就依旧可以成为我们的伙伴。 金翼使道:;是呀是呀。 玉腰奴乜了金翼使一眼,道:;怎么,你还想让他当你的座骑? 金翼使媚眼如丝,昵声道:;不,我想当他的座骑。 无肠公子咝地一声,道:;竟无耻如斯。 金翼使横了无肠公子一眼,冷笑道:;以为本姑娘的黄蜂针破不了你的尖团黄金甲么? 无肠公子打个冷战,赶紧闭口。 这些人中,只有旷子规心中茫然,陈总判怎么会变成一只狐妖了?堂堂奉常寺总巡判官居然是一个狐妖,这&amp;hellip;&amp;hellip; 不过,他很聪明地没有说话,毕竟在这方天地里,他势单力孤,陈玄丘是他唯一能抱的大腿。 陈玄丘一直将这些人的对话都听在耳中,倒是不必再听一遍。 他也震惊于自己的变化,尤其是鸿蒙紫气为他重塑肉身,洗涤血脉,向着高等生命进化,从而悟出了几种血脉神通,令他又惊又喜。 这时,他才恢复了镇静,向黄耳大仙几人拱拱手道:;多谢诸位慨就施援手,在下陈玄丘,感激不尽。 金翼使眉开眼笑,忙娇声道:;玄丘公子客气了,奴奴也没帮上什么忙,倒是把玄丘公子的身子戳了个千疮百孔,实在过意不去。玄丘公子若是不甘心&amp;hellip;&amp;hellip; 金翼使向他抛个媚眼儿,含羞道:;随时可以扎回来,奴奴受着,绝无半句怨言。 陈玄丘尽管知道她是一方妖王,不懂人间伦理,可是听着还是有些尴尬。 陈玄丘不敢接这话碴儿,只道:;诸位,我想离开这伏妖塔,不知道诸位可知门径在哪里? 众妖王一听,齐齐摇头。 黄耳大仙道:;玄丘公子,这伏妖塔,最为克制妖族,自古至今,但凡被关进这伏妖塔的,哪怕是妖圣级的人物,也出不去。 金翼使眉开眼笑,道:;公子不要想着出去了,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你不想再回第七层,奴奴可邀公子去我家里做客。我家花团锦簇,美丽不凡,定叫公子留连忘返。 玉腰奴听了竟也怦然心动,这样的俊俏公子,若能许作良人,还打什么第二层,从此与他双宿双栖,花间缱绻,那是何等的逍遥自在。 一时间,玉腰奴竟也忍不住道:;奴家的百花谷,号称伏妖塔第一层的第一胜地。公子若嫌此地枯躁,奴家愿为东道,邀公子一行。 衔蝉公子白眼儿一翻,对黄耳大仙道:;我就说,革天之命,造天之反,那是我们男人的事儿,女人家成不了大事的。你看,她们这就消了造反之心了,有什么用处? 丹若怒道:;这是什么话?我也是女人,我有邀请他去我家么?我有打过退堂鼓么? 衔蝉公子认真解释道:;你只是个例,不能代表全体。 丹若道:;为什么不是她们是个例,而我是个例呢?因为她们人多?可我们一共也才三个人,要不然就集合第一层所有女子,大家一起来统计一下。 陈玄丘赶紧打断他们道:;千万不要吵了,任何话题一旦上升到男女对立,那就天马行空、漫无边际,而且其他几位一定只看笑话,绝不会站出来帮你的,衔蝉公子。 衔蝉一看,无肠公子、黄耳大仙、长耳公、乌雅、鱼不惑、旷子规果然皆作壁上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不禁长叹一声,道:;男人不团结啊。 陈玄丘道:;诸位,我们真的出不去吗?据我所知,曾有妖魔从这塔中出去过? 长耳公懒洋洋地道:;确实有人出去过,那是被主动放出去的,放出去给人杀,用来练功。 陈玄丘正是听妲己说过往事,这才知道,听了这话不由奇道:;你怎知道? 长耳公冷哼一声道:;因为,我被放出去过,发现不妙,趁着大门还没关上,我又逃了回来。那是一个小姑娘,好狠的手段。她有一柄与这天上紫月一般锋利的利刃,当真鬼神莫测,无坚不摧&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心念一动,一轮紫色的心月轮便突兀地出现在他的头顶。 陈玄丘道:;是这个么? 长耳公一声怪叫,嗖地一下弹开,颤声道:;你&amp;hellip;&amp;hellip;你怎么也拥有这样的武器? 陈玄丘叹了口气,心道:;果然,血脉苏醒了,我也拥有了表妹一般的本领。 陈玄丘和妲己都没有靠着血脉自然苏醒获得血脉神通。妲己有天狐一族的;天狐经,所以可以提前凝炼出心月轮。而陈玄丘则是赖鸿蒙紫气之助。 只可惜这伏妖塔内灵气实在太稀薄,寂灭之海简直就是一汪纯净水。鸿蒙紫气抽尽整片大海,也才勉强把陈玄丘塑形成功,提升到三尾。 否则,若有足够的资源,借鸿蒙紫气之助,他一下子就可以升至九尾,成就天狐了。 陈玄丘心念一动,便收了心月轮,淡淡地装逼道:;也没什么,这叫心月轮,我不但也会,而且比你遇见的那个少女还要厉害。 长耳公一听,顿生高山仰止之感。 玉腰奴美眸频闪,金翼使一双腿都快要软进陈玄丘的怀里去了。 陈玄丘全无察觉,眉头一皱,道:;也就是说,若无人放我出去,那我便只能困在这里了? 黄耳大仙眼神一闪,道:;玄丘公子,便是有人想放你出去,也做不到的。 陈玄丘道:;这是为何? 黄耳大仙道:;因为奉常神官放人,也只能随机释放,他们也不知道法门开启时,谁的领地正在开门处。 旷子规沮丧地道:;正是如此。之前太师将我们放进来,是直接在我们的落脚处设下了传送法阵。但是我们再入之处已不是原址,所以,我们已经找不到那些地方了。 黄耳大仙微笑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可以离开的办法。 陈玄丘精神一振,他必须得尽快出去。他要做的事,必须充分利用奉常寺内乱的关键时刻,错过这个时间点,他很难放手施为。 同时,他突然失踪,殷受、妲己他们那么多人,必然为他担心。一旦知道他是失踪在奉常寺,说不定要和奉常寺起了冲突。 此时姬国谋反在即,如果大雍忙于内耗,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切的关键,都系于他一身,如何不急? 黄耳大仙神秘地道:;世间万物,莫不相生相克。没有不能破解的宝贝,只看你有没有破解的办法。玄丘公子,你从第七层下来,难道你不知道,破解这伏妖塔的关键,就在第七层? 陈玄丘一怔,故作淡定地道:;我自幼潜心修心,不太关心外事,所以,还真不清楚。 黄耳大仙道:;那我来告诉你吧,这伏妖塔第七层,镇压着一口剑。只要拿到那口剑,就能解开伏妖塔的禁锢,离开这里。 衔蝉公子等如听天书,茫然道:;竟有此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在一个巨大的深坑里,一座已经融化的不成样子,还在滴嗒着水珠的冰山上,黄耳大仙负起双手,抬首望着空中那轮紫月,淡淡忧伤地道:;因为,我也是从第七层下来的啊! 黄耳大仙慢慢举手,如举杯邀月:;我时常静静的看着天空,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回过头来,却感觉曾经的岁月,恍如一场美梦。但,我并不想放手,是时候回去了,当我重新出现在那里,我要站在那万人中央,感受那万丈荣光! 没想到,黄耳大仙竟有这样的出身、这样的来历,这样不凡的身份。 衔蝉公子等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黄耳大仙低头看向陈玄丘,目光炯炯地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杀回去,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陈玄丘没想到这个黄耳大仙竟然来自第七层。有一条认道的狗,想要闯入第七层,拿到那口剑,离开伏妖塔,应该会容易的多吧? 于是,陈玄丘爽快地道:;好,那我就给你做师爷,陪你一起,杀上七重天! 黄耳大仙道:;你们几位怎么想? 丹若道:;灵气自下而入,我等首先承惠,上边的人,反而没得到好处。每一层的被囚禁者,都只是苟延残喘而已。如今我等既然实力大增,自然该打上去,去那更好的地方。 黄耳大仙道:;好。 黄耳大仙握拳向天,激动地吼道:;我要一层层的杀回去。我要重回第七天,我要翻身做主人,我要用玄铁重链把你锁在大门口!我连一块骨头都不给你啃!我要让你尝尝我所有的苦! 陈玄丘等人一头黑线。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60章 通天塔 伐天联盟,正式成立了。 听起来很威风,但是陈玄丘看着这些阿猫阿狗,怎么都觉得不太靠谱的样子。 就以盟主黄耳大仙来说,当初乍一见他身居幽蓝静海之上,以冰山为洞府,道骨仙风,不可一世,结果却只是一只狗精。 而且,听他激愤之下的吐槽,貌似只是第七层某个大人物的看门犬,天天关在门口的那种。 估计第七层他也没去过什么地方,从小到大一直就锁在自家门口呢。 对于虐待小动物的行为,陈玄丘是坚决反对的。 但是,要跟着这只小动物反上七重天,有希望么? 可陈玄丘又必须要往上走,那是他离开的唯一途径。 事实上,他对黄耳的说法是有些怀疑的,他怀疑是黄耳为了拉拢他杀上第七层,在故意骗他。 这一层的妖怪,大部分都是初萌灵智、尚未化形的,只有黄耳大仙有些狡黠,所以没看出他有多大的本事,却能成为伐天盟主。 另外几个,只是厚积薄发,化形不久,灵智远不及黄耳大仙成熟,他们的行为举止,在陈玄丘看来,有些方面有如稚童。 比如那位金翼使,就眉眼含春地老往他身边挤,厮混熟了之后直接就提出了野合的要求,把一旁听着的旷子规惊得目瞪口呆。 陈玄丘耐心告诉她,这种隐私的事情要私下里说,而且不可以说的这么直白,人呢,要有道德伦理观念,要懂得礼仪廉耻。 金翼使似懂非懂,当天夜里,就爬窗户钻进了他的住处,羞答答地说:;我想和你一起看日出。 噫!还蛮有诗意的。 陈玄丘啼笑皆非,于是两个人一起爬上了房顶,讨论了半夜的紫日与紫月。 所谓的紫日与紫月,居然是同一件东西,就是此刻挂在天空的那轮紫月。 所谓的日夜,是它发光的亮度不同,白天要比晚上亮上许多。 金翼使还告诉陈玄丘,那轮紫日,就是他们进入第二层的通道。 三日之后,各位妖王集结了大军,磨刀霍霍准备杀向第二层了。 像之前诸葛剑锋派出的九位神官所面对的那些蜘蛛怪也都被召集了来,它们的首领被任命为大将。 类似这种成群结队的妖怪密密匝匝,铺天盖地,仅从数量上看,怕不有数十万之众。 陈玄丘心中暗想,这伏妖塔虽然不是一方小千世界,但是做为一件空间宝物,竟然拥有如此巨大的空间,这绝非凡间之物,说不定第七层上,真的关着不逊于仙神一般的大人物。 而在那种大人物眼中,这数十万未化形的小妖怪,真能打得败他们? 他们之中,化形的一共就八九个,通人语的有数百个,其他的只会嘶叫,连人言都不会,只能算是个大号的野兽罢了,实在谈不上什么神通啊。 陈玄丘虽然心中打鼓,却也没有说出来,总要试试才知道啊。 黄耳大仙却是兴奋的很,仿佛他决定;伐天了,那便一定能伐天成功,这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乐天派。 ;来啊!搭天梯! 黄耳大仙站在一根奇高的冰柱上,振臂大呼。 他的海已经不见了,他的冰山也只化作了这么一根冰柱,还在隐隐地淌着水,看来也快化了。 蚁后马上转过庞大的身子,吱吱一阵鸣叫,立时无数只巨大的蚂蚁飞快地爬过来,拥挤在一起,然后更多的蚂蚁爬上它们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向上架叠;生长着。 无数巨大的螃蟹举着巨大的双螯为它们呐喊助威。 一只只蛇妖嘶嘶地吐着舌信,无数的猛犬兴奋地刨着地面,尘土飞扬&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看着如此宏大的声势,也不禁恢复了一些信心。 虽然看起来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过,万一真能成功呢? 无数只巨蚁,就像渐渐成形的龙卷风,越卷越高,乌沉沉的,渐渐接近了空中那轮紫日。 那紫日在千丈高处,为伏妖塔第一层提供着光明,而现在,用无数巨蚁搭成的天梯,居然一点点地接近了它。 终于,一只只巨蚁搭成的通天塔牢牢地搭住了天空的紫日,黄耳大仙仰首一声兴奋地狂叫:;汪!呜~~~~ 无肠公子道:;我来先攻! 金翼使向陈玄丘抛了个媚眼儿,道:;我来掠阵。 不知怎地,越是吃不到,她越惦记,现在就以调戏陈师爷为乐。 ;陈师爷没注意她的眼神儿,陈玄丘发现黄耳大仙封官都是乱封的,毫无章法。他让自己做师爷,但是自己这个师爷却没有发挥一点师爷的作用,他什么都没问过自己。 第二层是什么样子? 其实黄耳大仙也不太清楚,他当初生怕被主人把他抓回去,所以急急溜了下来,哪一层都不甚了解,可他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攻上去? 不等陈玄丘出声阻止,无肠公子一声令下,无数的巨蟹开始攀着蚁梯,迅速向上攀爬起来,速度奇快。而一群黄蜂也随之飞起,随着它们攀爬的速度迅速上升,为它们保驾护航。 陈玄丘仰望着天空,道:;大仙,那上边的紫日,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如何攻破它? 黄耳大仙志得意满地道:;师爷你有所不知,那其实并非什么紫日。你看到没有,我们的天空是没有星辰的。 陈玄丘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空,点了点头。 黄耳大仙道:;其实,我们的天,就是上一层的地,是扣在我们头顶的一个罩子。而那轮紫日,是一个出入口,光,就是从那里照出来的。 陈玄丘眉头一蹙,道:;千丈之高,虽然不是化形期以下的修行者能够飞上去的。但是,有些天生就拥有飞行能力的精怪,应该可以飞上去吧?那里没有看守么?就不怕下一层的飞上去? 黄耳大仙道:;第一,肯定有看守者。我当初,就是趁他们不备溜下来的。他们应该也没想过居然有人想往下走,所以从上边下来,就容易很多。第二,他们应该想不到我们会上去,因为&amp;hellip;&amp;hellip; 衔蝉公子淡淡地道:;因为,我们第一层的人,法力神通远逊于二层,上去做什么呢?在这里,我们是一代妖王,上去,只不过是给人为奴为仆,莫如留在此处逍遥。 长耳公兴奋地道:;但是现在不同了,前些时日,突然由地下涌出灵气,我等久久卡在化形期,因灵气匮乏而无法晋极的妖王,俱都得了实惠,实力大增。我相信,我们现在有能力杀上去。 丹若憧憬地道:;第二层的灵气要比第一层充裕,我们打上去,占据第二层,把原第二层的住民赶下来,我们就可以继续拥有更多的灵气,修为进一步提高,这样一层层的登上去,我们就可以占据最高一层了。 陈玄丘隐隐有些明白了,这伏妖塔内的灵气是恒定的,就像这个世界中资源的总量是恒定的,越往上走,被分配的资源越多。 可是,第一层的妖魔只不过出现了八九个化形期,能打得过第二层的妖怪?第二层,究竟有多大?有多少妖怪?貌似他们也不清楚,却在盲目乐观。 既然第二层的人并不介意有几个小妖怪爬上去,那何必如此大动干戈,他们几个先上去一探究竟不好吗? 陈玄丘终于发现不对了,也怪他太相信伏妖塔一层众妖的智商,他一个外来户,以为这些地头蛇既然想造反,一定早就拟定了详细的计划,摸清了上层的情况。 现在他才知道,这些呆瓜就像建国后某偏僻小山村的一个闲汉自己拿萝卜刻了个国玺,就联络些同村的愚夫愚妇建国称帝,分封大臣一样的荒唐。 陈玄丘刚想劝说黄耳大仙停止进攻,不如派几个人上去一探究竟。 空中一声雷霆般的巨响,一道紫色的门户缓缓打开,一缕白色的光,渐渐变粗、变大,普照大地。 习惯了紫色阳光的众妖都惊呆了,数十万小妖仰望着天空,看着那扇缓缓开启的门。 对它们来说,那就是登天之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61章 鸡犬升天 伏妖塔第二层,陷狱山脉。 陷狱山脉最深处,便是陷狱谷。 这里处于一片莽莽丛林深处,周围数千里内罕有人烟。 虽然这里林木浓密,鸟兽众多,但是极少有人愿意深入此处。 纵然是身手极其了得的高人,也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里时刻运功护体,如果突然遇到什么凶兽,他们自信能够应付,可时刻不休盘旋在你左右的蚊蝇,却是防不胜防的。 一旦你失去保护,定会被咬一个满身包,那种奇痒实在酸爽无比,这是任何人都不愿意品尝的滋味。 李昌奎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居然有一队人手长年驻扎着。 驻扎在这里的人手不多,一共只有十二个人,称为一个小队。 他们隶属于这一带的一个小领主,每班一个月,驻守山中期间,拿的薪水还是蛮丰厚的。 做为修行之人,他们要的薪水自然也不是俗世中的钱币,而是一种灵石矿。 空气中的天地元气太稀薄了,但是在这一层,有着一些灵石矿。 开采出来的最好的灵石矿都进奉了上界,但是不是那么精纯的灵石,却可以在本界使用。 熬上一个月,出去就有了一小袋灵石,可以花天酒地一番,这苦倒也值得。 阿牛是十二人小队的一员,他是山里孩子,所以懂得很多山里生存的门道。 他总会主动要求来这山中值班,如果有人不愿意来,他还愿意代班,代班薪水就不能全给他了,但是会分得大半。 他还真没有花天酒地的毛病,他不过是喜欢了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是领主镇上最高档青楼的一个女子。 他想讨那女子做他的婆娘,他有一次听到了那女人说起为她赎身的钱,那是一个天文数字。 所以,他一直在默默地攒钱,他估摸着,省吃俭用的,有二十年的功夫,也就攒够钱了。 二十年,那个如花少女也就变成了半老徐娘,因为普通的小妖,寿元并不算长。 不过,哪怕是变成一个白发老妪,他也一样喜欢。 阿牛是个长情的妖怪,他永远也忘不了在一条雨中的小巷,迎面碰上了那位撑伞的女子。 他自惭形秽地贴墙而立,吸气收腹,让那少女过去,那少女对他的嫣然一笑。 只那一笑,他的眼中,顿时就云收雨住,晴空万里,照得他的心,亮堂堂的。 阿牛走到草丛中打算“放水”,因为山中湿热,他只穿了一条犊鼻裤,浑身都抹着暗绿色的草汁,这种草汁能避免大部分蚊蝇的袭扰,这就是他能值守一个月,不至于崩溃的原因。 他们在此值守,是守着下方深渊中的深谷,那深谷,是通往下界的通道。 其实这一层小世界中的人,并不太在乎从下边上来的人,上来又如何? 最终也不过就是和他一样,成为一些领主的奴仆。 区别? 区别,大概只是像他这种,算是家生子儿的奴才,而从下界上来的人,算是自卖自身的奴才。 然后这些奴才娶妻生子,将来也会变成家生子儿的奴才。 从下界上来的人中,也不乏一些天赋异禀的高手,那么地位会比他高一些,会成为某位领主的打手,最多如此而已。 因为下界灵气更加稀薄,下界就不可能出现了不起的大妖,他们都无法化形,简直是塔中地狱啊!淅沥沥的一泡尿快要撒完的时候,那陷狱谷深处发出了轰隆隆的响声。 阿牛惊咦了一声,这是什么动静? 偶尔有只下界小妖跑上来,有道缝儿就上来了啊,根本不会这般大阵仗,这是怎么了? 整个下界之门都开了么? 阿牛赶紧系好裤腰带,匆匆爬到一株悬崖上的迎客松上。 这棵迎客松向谷中探出一根枝干,凌绝于空,下边就是万丈深渊。 阿牛也不害怕,灵巧地攀着树干,向悬崖上方走了几步,手抓着枝干,探头向谷中看去。 这一看,阿牛这一惊非同小可。 四壁峭立的岩壁上,正有无数只巨大的螃蟹,正在欢快地往上爬着。 所谓峭壁如镜,也只是一种形容,岩壁上当然会有很多细小的突起和凹陷,以及裂缝,这些对螃蟹来说,已经足够了。 那些还未化形,灵识也还不健全的螃蟹,甫一进入上界,马上就感应到了无比充沛的灵气。 在第二层原著民心中稀薄无比的灵气,对这些下界妖兽来说,却已是充沛如海。 无数只螃蟹精兴奋地向上爬来,咝咝地吐着沫子。 “我的天,怎么跑上来这么多? 而且都是没化形的,造化了不成?” 阿牛大惊,他们驻守于此,防的就是这个。 这伏妖塔中历千万年,陆续关进很多大妖巨怪,他们在这个塔中世界,已经形成了他们的社会。 除了第七层不允许随便上去,其他各层之间已经没有限制,你有本事,你就可以上去。 但是经过最初年代的厮杀,最终各个势力达成了一种平衡,瓜分了整个伏妖塔世界。 明知道上去讨不了好,所以各层之间基本上能够保证相安无事,有点像人类社会的村庄、乡镇、城市、大城、都城这样的阶级。 第二层,就是村庄。 而最下边一层,都是些未开化的野兽,但是它们偏偏天生就拥有修行的能力,会抢夺灵气资源,所以才设了这关卡,禁止它们上来。 如今竟然有这么多的下界妖兽爬上来,这就是他们需要禁止的。 阿牛立刻吹响了哨子,向队长示警,同时匆匆离开迎客松,奔向环绕着陷狱谷的四面壁立的峭壁的一面。 那面峭壁上,绘着一个巨大的符文。 阿牛冲过去,伸手一拍,巨大的符文登时“嗡”地一声,荡起一片氤氲的红光阿牛按照他早已熟悉了的,却从未有机会用过的手法,用手指迅速按着那符文描了一遍,那道符文顿时红光大盛,变得清晰无比,脱离了岩壁,浮在空中,变成斗大的一个血红的符文,然后向着岩壁猛然撞去。 红符入壁,整整一面的山壁,陡然发出一阵山崩地裂般的巨响,一道道裂隙涌现,无数炽热的艳色的岩浆滚滚而出,向着谷中倾泻下去。 “天火!天火来啦!” 伏妖塔一层,无数没见过世面的小妖看迎从天而降的岩浆、浓烟与烈火,顿时吓得四散而逃,能喊出声音的,当然是其中已经具备语言功能的少数大妖,他们逃得也最快。 金红色的岩浆滚滚而下,巨蚊的天柱倾刻间便被淹没,烧得灰也不剩。 但是那通天塔似乎还在,因为现在有一道金红色的炽热岩浆,贯穿着此间的天与地。 附近有些水塘,被岩浆迅速蒸发,变成了高温的水蒸汽。 一些侥幸没有被岩浆烧死的巨蟹,从上边滚落下来,还没落地,就被升腾而起的蒸气蒸得浑身通红。 “砰!” 一只巨蟹摔在陈玄丘的面前,摔得四分五裂,发出一阵诱人的海鲜味道。 黄耳大仙仰望着天空,目瞪口呆,他脚下的冰柱正在迅速地融化着、融化着,所以他本来站的最高,现在却在不断地向下缩去,因为地面上,岩冰已经包围了他的冰柱。 陈玄丘微微眯起了眼睛,一对金色的竖瞳攸然一闪,隐隐看清了天空中的模样。 一道岩浆,仿佛天河,滚滚而下,但是它并没有占满整个“天空”。 陈玄丘估算了一下高度,知道自己悬停空中的最高高度不过百丈,绝对上不去,便转而对鱼不惑道:“不惑,化龙,带我们上去!” 说着,他就把旷子规和乌雅拉到了身边。 旷子规有些错愕,自从他发现陈玄丘拥有天狐之身,他的心思就变得非常复杂。 他不敢相信,这个时候,陈玄丘还会带着他,他的本领,跟着陈玄丘只能是他的累赘啊!陈玄丘看到了他错愕的神情,微微一笑,道:“你是我奉常寺中人,我为总判,岂能丢本寺弟子于不顾?” 旷子规心中一暖,两眼发烫,一时再说不出话来。 鱼不惑最听陈玄丘的话,一听他说,立即大吼一声,一条长达百丈,浑身金光灿烂的巨龙游弋在了空中,龙睛如炬,长须飞舞。 陈玄丘伸手一抓旷子规的腰带,纵身就向金龙背上跃去。 乌雅一看,连忙伸出一对乌黑的翅膀,呼嗒嗒地追了上去。 金色巨龙的出现,震惊了整个伏妖塔一层。 这些小妖兽什么时候见过这等级别的高阶妖兽,先是天火降世,继而金龙出现,这个世界这是怎么了? 无肠公子远远地站着,蟹族死了那么多,他倒也不在乎。 那些都是没萌生多少灵智的妖兽,和变异了的大号螃蟹没区别,他根本没当成自己的同类。 倒是那道彻天彻地的岩浆火柱震惊了他:“嘶!岩浆天火,竟恐怖如斯!” 这时候,一条金色巨龙腾空出现,无肠公子大惊:“嘶,黄金巨龙? 竟恐怖如斯!” 衔蝉公子愕然道:“怎么会有黄金巨龙? 伏妖塔第一层,怎么会有黄金巨龙?” 玉腰奴一旁看着,花容失色,但望向空中的目光却充满艳羡,原来,那个不起眼的、憨憨的、总是不停翻记事簿的傻子,才是我们一行人中最了不起的那个。 黄金巨龙啊,让我等小妖无限仰望的他!可惜了,它就要飞去了,我终是错过了向它示好的机会。 至于长耳公,早就恢复了本体,一头毛驴,一溜烟儿跑得飞快,一边跑一边“嗯啊嗯啊”地叫着,发泄心头的恐惧。 难怪他被放出伏妖塔,还能活着逃回来,这位老人家见势不妙,拔腿就溜的本事实在太强了。 金翼使看到陈玄丘腾空而起,跃向巨龙背上,妙目一闪,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是感觉这群乌合之众的计划不靠谱,打算自己上去闯一闯了。 金翼使想跟上去,可是炽热的岩浆,让她头脑陡然一清。 我们的伐天计划,显然是想的太简单了,上界之人,竟然随手就能释放出如此可怕的妖法,可以调动如此规模的天地力量,我们拿什么跟人家斗? 那小冤家是生得俊俏,可我……真要陪他去送死么? 这样一想,金翼使将要腾空而起的身子顿时又稳在了地上。 黄金巨龙载了陈玄丘、旷子规和乌雅,就摇头摆尾腾而起,迎着那“天火“,贴着那岩浆,向上飞升而去。 “竟然是龙族? 说不定,他们真能抵达七重天。” 想到这里,丹若心头一热,无暇多想便纵身跃起,堪堪坐在龙尾上,丹若连忙一把抱住。 死不死的,她才不在乎,反正她要上去,她要去寻找她的身世之秘。 巨龙腾空升起,黄耳大仙脚踩冰柱,却在嗖嗖地向下缩去。 下落的冰柱和飞升的巨龙之间,就是那道倾泻的天火岩浆。 这壮观的一幕,深深地印刻在了伏妖塔第一层无数妖魔的眼中。 这时候,黄耳大仙突然纵身一跃,“汪”地一声嗥叫,化作了一头大犬.它的身上竟然套着一套黄金甲胄,头盔上还有两只锋利的尖角。 它四肢张开,竟然一头撞向那倾泻而下的岩浆。 “黄耳大仙!” 地面上,金翼使等人顿时惊叫起来,只道这黄耳大仙昏了头,这一撞上,他的肉身如何挡得了那滚滚岩浆,怕不立刻尸骨无存了? 却不料,空中传出黄耳大仙一声嚎叫:“陈师爷,带上本大仙啊!” 那道粗大的岩浆柱子,竟被撞得微微一歪,浑身甲胄的黄耳大仙竟然穿过了岩浆,带着一篷四散的炽烈岩浆,张牙舞爪地扑向巨龙。 “不要丢下我呀,我要回家,啊~~啊~~啊~~~”黄耳大仙眼看就要冲到巨龙身上了,却在此时力道已竭,身子一顿,四只爪子乱抓着,还是徒劳地向地面坠去。 陈玄丘心中一动:“这只怪狗,或许还有用处。” 陈玄丘急道:“不惑,抓住他。” 黄金巨龙探出一只龙爪,一把抓住了下坠中的黄耳大仙,像提着一条死狗似的,攸然向上一冲,穿过了那道“天界之门”,飞升到了上界。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62章 布袋大会 陈玄丘一入上界,立即吩咐道:“老鱼恢复原形,大家隐蔽。” 上界既然有岩浆倾泻而下,一定是有人看守,陈玄丘现在还不清楚第二层的情形,自然格外小心。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更不要说恢复原形了。 鱼不惑是鱼化龙,在龙族中本属于阶级最低的一种。 不过他承受的血脉等阶极高,所以化为黄金巨龙,在龙族中的地位,已是仅次于青龙这一位阶最高的,以及应龙等寥寥无几的变异血脉巨龙,这等大小变化之道,自然随心所欲。 所以,鱼不惑载着几人,堪堪将至一处山峰时,觅到一处山隙,这才攸然变小,陈玄丘等人忙也化为人形,稳稳地落在突起的岩壁上。 黄耳震惊道:“师爷,想不到你这小兄弟,居然是一头黄金巨龙。” 陈玄丘笑了笑,道:“他只是力气大些而已,可惜忘性也大,无甚大用。” 鱼不惑凑过头来,呆头呆脑地问道:“啥? 我们为何在这里?” 众人听陈玄丘语气如此之大,不由暗暗撇嘴,一头黄金巨龙,只是力气大? 那我们算什么? 不过,一想到陈玄丘显形时三尾横空,霸气无双的一幕,众人又不禁哑然。 如果,陈玄丘真是传说中的九尾天狐血脉,那的确……有资格这么说。 毕竟九尾天狐是和苍龙,也就是青龙平起平坐的先天生物。 丹若吁了口气,道:“陈公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黄耳赶紧道:“陈师爷,他是我的师爷。” 丹若白了黄耳一眼,陈玄丘笑道:“不错,黄耳大仙是我们的大帅,我是黄元帅的师爷。” 黄耳一听,登时抖了起来,摇头尾巴晃的,十分得意。 陈玄丘道:“我们的目的,是登上第七层。 其实,这伏妖塔中灵气有限,就算数十万大军跟着,最终也不可能跟着我们同上第七层,不然,灵气再多,怕也不够分的。” 众人听了不禁点头。 陈玄丘道:“何况如今一看,人多未必就能走得上去。 你们也看到了,这里四面峭壁,那岩浆天火,只是这一面峭壁倾泻下来的,其他三面,还不知道有些什么古怪。” 众人抬头看去,那岩浆已经倾泻完毕,岩壁上一个巨大的洞口正在缓缓关闭。 陈玄丘道:“所以,我们是没办法把第一层那么多人带上来的。 既然你我几人上来了,不如先悄悄而行,弄清这第二层的情况,再想法上第三层,如何?” 黄耳拍手道:“师爷所言有理,本大仙……本大帅……本仙帅完全表示同意。” 丹若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陈玄丘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小姑娘一向话语不多,但是登上第七层的念头竟比无肠公子他们还要强烈些? 对上边的危险一无所知,就敢攀着龙尾上来。 丹若注意到了陈玄丘的目光,立即俏脸儿一扭,这一扭头,正看见鱼不惑凑近了来,咻咻地嗅着鼻息。 丹若立即瞪起俏眼道:“嗅什么嗅,登徒子!” 鱼不惑讪然道:“我……我就是觉得你身上的气息特别亲切,特别好闻……”丹若俏脸一红,只当他在说轻薄话儿,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鱼不惑捂住脸颊,一脸委屈地道:“我说的真心话嘛。” “你还说,想挨揍是不是?” 丹若俏脸飞红,抬腿要踢,鱼不惑赶紧避开了去。 陈玄丘道:“好了好了,都不要说了,小心惊动了上边的人,大家跟我来,咱们悄悄潜出去。” 黄耳道:“听师爷的,走。” 众人依次向那狭窄的山隙中走去,鱼不惑落在最后边,迅速掏出记事簿,绘下丹若的模样,旁边标注一行字:“粘豆包,死乞白赖跟我来的。” 陈玄丘回头看他还站在原地,道:“老鱼,快些。” “哦哦!” 鱼不惑赶紧小心眼儿地加了一句:“打我一巴掌,我要以牙还牙!” 鱼不惑匆匆收好记事簿,跟了上去。 ……山顶上,阿牛已经把整个小队唤了过来,岩浆泄尽,小队长吩咐一个拥有飞行技能的部下在深谷中盘旋了几匝,扛着一只巨大的蟹腿儿返回禀报,道:“没有再上来的了。” 小队长哈哈一笑,道:“关闭天门。 走,回去就着这蟹腿儿,大家整两盅。” 因为第一批出现的,只是一群道行不高、灵识不强的蟹精,这人也没当回事儿,吩咐关了“天门”,从第一层仰望上去,仍是一轮紫日,他们便安心回去了。 陈玄丘等人沿着那山隙曲曲折折走了很远,待找到出口时,已经将陷狱谷抛在了高峰后边。 陈玄丘下意识地看了看天空,天空中没有太阳,光不知道是从什么方位发出的,但是那是和外界看来一样的光芒。 陈玄丘心中嘀咕道:“这第一层,对这伏妖塔来说,别是地窖一般的存在吧?” 陈玄丘忽然想起了他的紫金葫芦,那才是一方世界,一个真正的可以自己衍生新生命体的世界。 幸好他浸入天菁水莲池中沐浴时,把他的全部物品用障眼法儿化作一朵莲花,寄放在一片荷叶上,应该不虞会被人发现。 不过,现在担心也无用,他要出去,眼下别无他路,只能按照黄耳的说法,杀上第七层看看再说了。 想到这里,陈玄丘振奋精神,道:“加快速度,我们奔着一个方向前行,先出了这大山再说。” 一行人先上了一座山峰,四下一看,不见人烟,便挑了看起来山脉最矮的一面,加快脚程飞奔过去。 陈玄丘没敢让鱼不惑载着他们飞行,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瞒不了人的。 现在局势不明,可不能暴露身份。 渐渐的,天光渐暮。 仍旧看不到太阳的所在,但是可以明显感觉到,已经快到夜晚了,这时前方也赫然出现了一个镇子。 陈玄丘精神一振,立即示意众人小心,几人悄悄潜进,伏在草丛中观看,就见一行五六个人,穿着短打,手执兵器,一边说笑着,一边走向镇子。 看他们形貌衣着,与普通人类相仿。 陈玄丘一见,顿时放了心,最怕的就是这伏妖塔二层是些什么奇怪生物。 他们不会变化之术,那就寸步难行了。 既然这里的人都以化人为荣,衣着打扮并无稀奇之处,那就好办了。 陈玄丘向后边几人打了个手势,一瞧道路后边并无人来,立即跃到路上,学着前边几人大摇大摆地向镇子走去。 陈玄丘、丹若、黄耳,乌雅、旷子规,鱼不惑。 一行六人,有男有女,有高有矮,看着与前边的队伍也没什么两样。 一进镇子,就见这里和人间村镇也没什么两样,有民居、有酒肆,街上也有行人和商贩。 陈玄丘四下打量着,一家客栈的小二招揽生意,迎了上来,殷勤地道:“几位客官也是来参加‘布袋大会’的?” 陈玄丘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 小二看了几人一眼,又道:“那么,参加‘布袋大会’的应该就是公子您了,他们几位是您的朋友?” 黄耳不忿地道:“这叫什么话,为什么参加‘布袋大会’的只能是他,我就不行么?” 小二上下看了黄耳几眼,摇头道:“如果是你,只怕……啧啧啧啧。” 黄耳还想争辩几句,丹若在他脚后跟上踢了一脚,低声道:“谁参加怕什么,弄清此间状况要紧。” 黄耳听了,这才不再言语。 小二眉开眼笑地道:“美的最高境界,就是雌雄难辨。 公子做到了。” 陈玄丘心想:“他是在夸我吗?” 小二道:“公子不如下榻小店如何? 环境优雅,可以让公子得到最好的休息,养精蓄锐。 本店还有最可口的美食,叫你体力充沛。” 陈玄丘不知此间以何为货币,试探着取出一块金饼子,道:“你店里价钱几何,这一锭金子,可够么?” 小二见了摇头道:“不值钱,不值钱,这外界之物,在这塔世界中,三块同等重量的黄金,才值一块下等灵石。 这还是因为一些贵人喜用黄金为饰。 我家这店,你们这么多人,一天就需一块灵石了。” 陈玄丘听了松了口气,只要黄金值钱就好,他别的没有,就是有金子。 陈玄丘立即又取出两块金饼子,递与小二道:“先付一天的店钱。 有关这‘布袋大会’的情况,我还需要向你了解些详细情况。” 小二见陈玄丘有钱,马上殷勤如初,道:“几位客官,请进。” 小二把几人让进客栈,陈玄丘站在柜台前领门牌钥匙,店中一些吃酒的客人,看着他们已窃窃私语起来。 “此人好生俊秀,看来是本公子‘布袋大会’的强力竞争者啊。” “呵呵,只是俊俏有什么用,最终还是要考较本领的,我看他单薄若柳,本公子一掌就拍碎了他。” 黄耳很生气,他才是领袖啊,陈玄丘都承认他是“黄元帅”了,这个布袋大会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为什么陈玄丘就被一眼认定是参赛者,他就不行? 黄耳正生闷气,又见一些生得油头粉面的家伙在那里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心中更是不快,瞪眼喝道:“你瞅啥?” 一个青衣公子白眼一翻,道:“瞅你咋地!” 黄耳大仙撸袖子道:“我不给你打出鼻涕泡来,我算你擤的干净。” 大厅里顿时呼啦啦站起一片,纷纷撸胳膊挽袖子道:“好啊,咱们试试。” 黄耳怪笑道:“怕你怎地,陈师爷,这小子我最看不惯了,我教训他,其他人就交给你们了。 师爷,陈师爷?” 黄耳一回头,不由吓了一跳,他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再往远处一看,陈玄丘、鱼不惑、丹若等人正随着小二走向后边住处。 黄耳顿时怂了,对那青衣公子大喝道:“我先沐浴,入住更衣。 不是,我先入住,沐浴更衣,回头再来教训你。” 说完赶紧追着陈玄丘,头也不回地去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63章 第一登天门 陈玄丘等人到了住处一看,果然,小二说的花团锦簇,实则也没什么东西。 只是胜在地方够大,他们单独一个小院落,正房三间,左右厢房各三间,足以住下。 院子正中长着一棵石榴树,树上的石榴已经笑开了花。 回到各自住处,暂且歇息沐浴。 陈玄丘沐浴已毕,迈步到了院中,却见乌雅早已站在那里,神清气爽。 一见陈玄丘,乌雅便长揖到地,恭声道:“少保。” 以前,自承是陈玄丘门下,乌雅就恭敬的很,但此刻的乌雅,隐隐然却比之前更加的心存敬畏。 陈玄丘知道,以前他敬畏自己,敬畏的是自己的权势和地位。 现在更加敬畏,却是因为他的出身。 陈玄丘知道瞒不了他,却也无心再掩饰,能否离开这伏妖塔与否还两说呢,想那些作甚。 陈玄丘笑了笑,步上前来,乌雅赶紧用大袖一拂石镫,恭声道:“少保请坐。” 陈玄丘道:“此间不比外面,不要再叫少保,你就叫我……师爷好了。” 乌雅毕恭毕敬地道:“是,师爷。” 乌雅这一声叫,大有学问。 那个“爷”字,他叫的是二声的“爷”,而不是没有起伏音调、语气衰减的“爷”,这一叫,就仿佛陈玄丘是他的师祖似的。 陈玄丘听出了他的语气,却也没有矫情地纠正。 乌雅道:“还是师爷您料事如神,乌雅方才向小二打听过了,这伏妖塔中,最为缺乏的便是灵气,所以蕴藏灵气的一种矿石最为值钱。 而金银等物,因为可以练器,可以装饰,所以也算一种通用的货币。 若非师爷随身带着,我们恐怕要寸步难行了。” 陈玄丘的东西都藏在了家里的地下密境里,倒是那枚纳戒,他随身带习惯了,不曾摘下。 听了乌雅的话,陈玄丘只是微微一笑,这纳戒里的金子,都是他回了中京之后,费仲、尤浑等人为他接风洗尘时馈赠的礼物。 若换在平时,陈玄丘未必会收这些东西,但是自从知道这玩意儿竟能左右着后土巫族在冥界的人口多寡,陈玄丘就变成了一个“贪财之人”,他把搜刮的金子都放在了纳戒中,只想找机会再来一次肉身入地府,交予孟婆庄的巫人。 陈玄丘道:“你还打听到什么了?” 乌雅道:“乌雅还打听到,这‘布袋大会’是伏妖塔第二层世界中,几十上百年也难得举行一次的盛会。 可一旦举行,整个伏妖塔第二层,所有了不起的大势力都会参加,决出一个胜负来。” 陈玄丘疑惑地道:“赢了又如何? 他们在选盟主么?” 乌雅道:“赢了的人,可以迁入第三层,所以,各大势力,是志在必得。 而且,最终得以迁入第三层的,只有一个,但他可以带八个人上去。 所以,很多没有把握的势力,便联合起来,以一人为主,其他人为辅,一旦取胜,这九人便可以迁入第三层。” 陈玄丘想了想道:“迁入第三层又如何? 值得各大家族如此竞争? 上去的人一旦与这一界隔绝,对这一界又有什么好处?” 乌雅道:“师爷有所不知,这一界的人是可以上去的,只不过,要由人带着,上去做做生意、互通有无还是使得的。 而上界的人,如果愿意下来,则随时可以下来,如此一来,如果自己的家族在上界有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那他们的家族在这一界,自然也就抖起来了。 所以,各大家族不但争的厉害,而且一旦家族有人进入上界,他们就会竭力供应、支持,确保那位迁入上界的家族成员在上界吃的开,这样,他们的家族在这一界,便也可以一直做人上人了。” 陈玄丘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第二界和第三界,也如第一界对第二界一般难以攀登。 只是,我还是不明白,虽然上边的灵气比下边要充裕很多……”陈玄丘深深吸了口气,道:“可是,上层的人一直享有着比下层更充裕的灵气,因而实力较之下层也要强大的多,从下边上去了又如何? 就能在上界威风? 我看那衔蝉公子、无肠公子之流,在第一层已经是妖王了,可上来了也济不了什么事,那个金翼使倒是有些叫人棘手的本事,可惜却没上来。” 乌雅苦笑道:“是啊,在下也想不通。 这一界的最佼佼者,到了上界,也不可能成为影响下界的大人物吧? 我看那只黄狗,只会汪汪乱叫,实则没什么本事。 那个丹若姑娘,只是个未成年的小丫头,话不多,也不曾出手,看来更没本事。 不过……”乌雅谗媚地道:“有师爷您在,我看,如果我们参加‘布袋大会’,夺个魁首,然后以第一的身份,顺利进入上界,这一关不就顺利过去了么。 而且,赢的人可以永迁上界,那时咱们在上一层就不用藏头露尾了,可以大模大样,打听进入第四层的方法。” 陈玄丘点点头,欣然道:“不错,是个好主意。 不过……”陈玄丘犹豫了一下,道:“能被关进伏妖塔的,就没有太弱的。 到了第二层,尤其如此。 一些势力的首领,说不定有些什么了不起的大本领,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夺得第一……”想到这里,陈玄丘心中一阵苦涩,除了一枚纳戒,什么都没有啦,他的各种法宝,全都丢在人间了。 陈玄丘道:“所以,你不妨打听一下,上去经商,是怎么个法子,也许,咱们可以用这个法子上去。” 乌雅道:“难难难,能跟上界做生意的,一共就那么几家,都是做了多少年的生意,在上界有了声誉,被特许的商家。 全是家族生意,插不进手的。 而夺取‘布袋大会’第一,于公子而言,却并不难。” 乌雅开心地道:“属下打听过了,参与大比的,必须是十八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的男子。 五官俊美,有疮疤者不可。 声音清朗,公鸭嗓儿显然不行了。 不能有体臭、暗疾、隐疾等。 还要识文断字,最好懂得琴棋书画。 这些都要算做考评之一,最后才是比武较技。” 陈玄丘瞠目道:“这是选妃么,怎么这么多古怪的规矩?” 乌雅讪笑道:“谁知道上界为何定下这样的规矩。 不过师爷你想,只选十八至二十五岁之间的男子,这就涮掉一大批人了。 容貌俊美,声音清朗,体魄强健,能文能武……每一关都要涮掉大把的人呐,最后够资格比武的还有几人? 就这几人中,有的别的条件优越,可又未必擅长搏斗了。 所以,我看师爷胜算极大。” 这么苛刻的规矩吗? 陈玄丘眼睛亮了,欣欣然道:“好,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那咱们也去参加他这个什么‘布袋大会’,夺个魁首,堂堂正正,登上第三层去。 陈玄丘话音刚落,就听一间厢房里传出一声娇喝:“啊!登徒子,无耻、下流……”然后,“轰”地一声响,接着,鱼不惑裹着一条大毛巾,就撞开房门飞了出来,在地上一连滚了七八圈儿,那块大毛巾居然没有脱落。 接着,就看丹若穿着一件类似七分裤的亵裤儿,胸围子系着鼓腾腾的酥胸,露出精致性感的锁骨,手中提着一口粉红色的大锤,就追了出来。 乌雅一见,赶紧拦上前去:“丹若姑娘,息怒,息怒啊。” 鱼不惑乌眼青儿地爬起来,挂着一淌鼻血,欣慰地道:“乌雅还是偏帮我的。” 就听乌雅苦口婆心地道:“此间物价很贵的,打坏了东西要赔的。 你有钱么? 我……陈师爷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是不是?” 丹若气得俏眼圆睁,指着鱼不惑道:“这个卑鄙下流之人,我在隔壁洗澡,他竟然……竟然……那么下作!” 陈玄丘一听,顿时心中了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老鱼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怎么能偷看人家姑娘洗澡呢? 要不是念在你驮我等上界,也算有些功劳,我真想骟了你算了。 这次,严厉警告你,赶紧向丹若姑娘好好认个错,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啊!” 陈玄丘一边板着脸说,一边急急向鱼不惑使着眼色。 不料,鱼不惑却不领情,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直挺挺地站了起来,悲愤地道:“我干什么了? 我没看她啊!我正好端端泡澡,我还放了好多泡泡,我想一个个戳。 人家玩的正开心,她忽然就撞破了墙壁,一锤就把我打了出来。” 这个夯货!陈玄丘又气又急,佯装叱责道:“人家姑娘还能冤枉了你不成? 老鱼啊,好汉做事好汉当。 就算你是不小心看到了,那也是不好的。 不要计较有意无意,看没看到了,赶紧道个歉。” 鱼不惑大声道:“绝不!我无端挨了一锤,还要我向她道歉? 岂有此理,我绝对没看!” 陈玄丘一见这货犯了犟,只好转身劝丹若:“丹若姑娘,你也知道的,他这人有健忘症,就算看到了什么,一会也就忘记了。 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不要和他计较了吧?” 丹若的小脸蛋红彤彤的,就像一只刚会下蛋的小母鸡,红着脸蛋儿娇嗔道:“谁说他偷看我了? 我……我正要沐浴,忽然发现墙上有个小洞,我趴上去一看,这个……这个无耻的家伙,居然脱光光在那里扭来扭曲……”陈玄丘和乌雅的眼睛瞪得老大,异口同声地道:“原来不是他看了你,是你看了他?” 丹若姑娘气愤地道:“对!居然脱光光,还在那里扭来扭去,呸!好恶心!” 陈玄丘很是无语,也就是说,墙上本来有个洞,但鱼不惑并不知道。 鱼不惑正在洗澡,丹若姑娘发现了那个墙洞,凑上去看到了鱼不惑的裸体,然后她就恼羞成怒,打破墙壁,一锤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鱼不惑给锤了出来? 陈玄丘无奈地道:“丹若姑娘,我呢,是真心很想站在你这一边儿的,但是我怕会天打雷劈啊。” 丹若姑娘想了想,羞窘难堪的感觉弱了些,忽然觉得,确实是自己过份了。 可是,要叫她低下头来向鱼不惑道歉,实在开不了口。 就在这时,鱼不惑惊呼起来:“咦?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出什么事了?” 他茫然地左右观看着,身子一晃,本来一直坚挺在挂在他身上的大浴巾终于脱落下来,丹若姑娘尖叫一声,抬手又是一锤,把鱼不惑悠到了石榴树上,登时跌落了一地的石榴。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64章 亦如人间 最终,傲娇的丹若也没有道歉。 但鱼不惑也没有再追究,他抹了一把鼻血,就兴高采烈地回去洗澡了。 因为陈玄丘告诉他,明明是她看了你,却觉得她吃了亏,这是因为:这个世界属于我们男人啊。 什么时候男女平等了,被看的那个,才一定是被冒犯了的那个,而不区分性别。 那么,现在你告诉我,你是宁愿明明很无辜,却还要被反咬一口呢,还是愿意让她向你道歉? 鱼不惑顿时慎重起来,男人在这世间的地位高下,竟然要由我决定了么? 思来想去,在记忆再次消失之前,鱼不惑终于做出了决定:大男人,不跟她女人家家的一般见识。 为了让她们甘心情愿以男人为尊,我挨一锤,又有何妨? 鱼不惑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并为了自己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义举而热泪盈眶。 他相信他是因为感动,而不是因为鼻子发酸。 尽管如此,他还是在记事簿上又添了一句:“粘豆包打我一锤,要以血还血。” 有乌雅这个包打听在,陈玄丘很快就弄明白了这个布袋大会的情况。 这个镇上举办的“布袋大会”,只是附近万里之内的势力的一个选拔。 整个伏妖塔第二层,共分八个区域,八个区域选出的前三名,还要一起参加中央大城的选拔,最后再选出三名,接受上界来人的考核。 陈玄丘在伏妖塔外为了竞选寺主,就曾经有过选拔,不过半道无疾而终了。 这一次听来 虽然繁琐些,不过听说整个赛程最多也只有半个月,陈玄丘也只能接受了。 因为伏妖塔第一层已经关闭,至少七七四十九天不能开启。 而即便开启了,由于伏妖塔世是在不断旋转的,也很难再确定哪一片区域正好与伏妖塔大门连接,与其在那里碰运气,还是到第七层去找找机缘。 陈玄丘等人来的也算及时,这一赛区的比赛就在次日下午开始。 第二天吃罢早饭,陈玄丘就带……不!是黄耳大仙就带着众人出了客栈。 他们想熟悉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形,毕竟人生地不熟,谁有那个把握就一定获胜。 才一夜的功夫,鱼不惑的眼睛已经恢复如初,金龙之躯实在强悍,挨了两记重锤,精钢都砸弯了,他不但浑若无事,而且才一夜的功夫,就恢复如初。 丹若当时羞窘不堪,也没多想,事后想起自己两锤下去,他居然只是一点皮肉伤,这样强悍的抗击打能力,如果他和自己交手又会如何? 这样一想,丹若便觉得鱼不惑当真是十分相让了,对鱼不惑观感便有些不同。 次日一见,连那轻伤都好了,丹若看着鱼不惑的眼神儿,便更加不同了。 妖族的世界只讲实力,谁拳头大谁就是道理。 越是强悍的异性,越有吸引力,这一点对丹若来说,也不能免俗。 一行人信步行去,只觉若非知道这是妖的世界,便和人类的世界一般无二。 他们行在其中,经常会误以为已经回了人间,但他们雇的这马,总是能时不时提醒他们,他们仍然在伏妖塔中。 这马就是一种妖马,虽然尚未化形,却能口吐人言。 人群中有许多年轻、漂亮的女子,有的体态妖娆,倚在门框上,就像被人抽去了骨头,那姿势很是叫人想入非非。 有的则是水灵清秀,一看就是好人家的闺女。 那些满身风尘味儿的,显然是做皮肉生意的。 那些清丽水灵的少女,却不无挑选佳婿的心思。 “布袋大会”,等于是把各地最俊秀、最有本领的少年才俊全都集中在了一起,但他们之中有机会成为“布袋使者”晋升上界的毕竟是万里挑一,其他的少年才俊还是要在这一层娶妻生子的。 所以,难得一见的“布袋大会”召开,不但让许多当地少女觉得机会难得,便是外地也不乏女子跋涉而来,参加大会。 因此,虽然“布袋大会”指定了是男人才能参加,可是镇内镇外,街头巷角,女子也是比比皆是。 其中居然还有不少女子带着随从和女侍,显然是权贵人家,也抱了择婿的念头,到此一行。 陈玄丘看着这一幕,忽然想到了人间科举制度下的抢新郎。 多少家有适婚女儿的豪门,每每揭榜之时,何尝不是派管事豪奴,甚至亲自带人赶去,看见中了榜的、看着顺眼的举子,直接绑回家去拜堂成亲。 人也好,妖也罢,虽出身不同,但一旦形成了一个社会,大抵都是相同的发展轨迹。 不过,陈玄丘纳罕的是,这伏妖塔中都是修行者啊,有人修为浅薄、能力低下,为仆为佣倒能理解,怎么还有做皮肉生意的? 修行界的人,也有做皮肉生意的? 陈玄丘好奇之下,向乌雅问了一句。 乌雅还真没关心过这个问题,一听“师爷”咨询,赶紧想要去找个人问问。 陈玄丘胯下的妖马,却已不紧不慢地回答起来:“客官你是新来的吧?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乌雅被它抢了奉迎陈玄丘的机会,恼火道:“知道你就说,卖弄什么?” 那妖马也不生气,慢条斯理地答道:“最初呢,关进这伏妖塔的,当然都是一心修行的妖怪。 可是,实力有强有弱,灵石资源却不易得。 于是,强者愈强,弱者愈弱,那弱者为了生存,便只能为奴为仆,追随强者。 弱者如此,弱者繁衍生息,所生后代,较之于这个祖宗自然更加的不如。 所以,便一代弱似一代。 好在强者也需要有人侍候他,所以,许多弱者,渐渐也就放弃了追求修行之道,他们最多竭尽全力,练至化形,方便找一份更好的差使,服侍强者家族,便已是最好的出路。” 黄耳胯下的妖马叹息道:“我的祖父,不思进取,以致后代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我这一代,连化形都做不到了,便只能为人犬马。 境遇比我等还要不堪的,男盗女娼,又有什么办法,还不是为了活着。” 黄耳大怒:“为马就为马,关犬什么事?” 陈玄丘胯下妖马则道:“我家则不然,我家贫困,集整个家族之力,也只能提供资源,供给一人化形,现为本镇领主家仆。 只希望他早日混个管事一类的,能够回馈家族,则我有生之年,还是有机会化形的。” 嘶~~,竟恐怖如厮。 曾经身为996社畜的陈玄丘倒抽一口冷气,这不就是阶级固化么? 陈玄丘胯下妖马沾沾自喜地道:“纵然我没机会,但我儿子,总还是有一线机会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下,望向前方,道:“啊!前边就到‘布袋大会‘了,不过距开始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客官你是到附近先吃些东西休息一下,还是马上入场?” 说到这里,他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小的那位化了形的大哥,就在这场子里做事。 即便晚一些,也能帮客官找个好一点的位置。 先吃些东西,也不打紧。” 陈玄丘听他这般卖力推荐,料想被他拉去吃饭的馆子,怕是会有回扣一类的玩意儿。 不过, “曾社畜”陈玄丘对这位不知名的“真社畜”心有戚戚焉,遂颔首道:“先吃些东西也好。” 几匹马儿一听,都欢喜起来,便驮着几人走向一旁一溜儿的饭馆子,一路上喋喋不休,又开始向他们推荐起了此间美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65章 赌徒黄耳 午后,陈玄丘等人终于见识到了;布袋大会;是个什么模样,这种比赛,是陈玄丘完全没有预料过的。 那匹识途老马把陈玄丘一行人带到会场,让他们稍候,便甩着马尾踢嗒踢嗒地进去找人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之后,老马带来了一个马脸汉子。 马脸汉子板着脸,上下打量陈玄丘等人几眼,看到陈玄丘时,眼睛一亮,神情便有些缓和下来。 陆续赶到的各地才俊他已经见多了,这样俊秀的却还没有,这可是有机会踏上三重天的好苗子啊。 ;公子尊姓大名啊?; ;陈,陈玄丘。; 黄耳神气活现地道:;他是我的师爷。; 马脸汉子点点头:;陈公子,我是马二,你们一共六位?请跟我来。; 那匹老马在一旁抻着脖子喊:;哥,给陈公子他们挑个好位置啊。; 马二向后扬了扬手,把陈玄丘等人领进了会场。 很大的一片场地,同中原的舞台,多是舞台在高处不同,这里的布置有些像古罗马的斗兽场,周围一圈圈的看台是逐次升高的,中间的舞台却在最低处,是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圆形平台,夯实的十分平整。 环形的看台,一共四十九排,陈玄丘一行六人,坐在整个环形赛场的倒数第二排 旷子规迟疑地道:;总师爷,咱们是不是上当了啊,使了钱的,就坐这?; 乌雅板着脸道:;别胡说,师爷能上当么?比较神通很危险的,安排在这儿,是为了安全。; 这时候,鱼不惑翻完了记事簿,一抬头,惊奇地道:;咦?我们怎么坐这么远啊,哪个二傻子安排的?; 黄耳乐不可支地道:;当然是我的师爷。; 丹若悄悄看着鱼不惑,忍不住问道:;喂,你记事情最多记多久啊?什么都会忘么?; 鱼不惑得意洋洋地道:;我说出来了,你才知道我健忘。我不说,你能察觉么?我可是事无巨细,全记下来的,而且读取特别快。; 丹若松了口气,道:;我说呢,难怪你什么都会忘,但很快就能续上。只是,每回都有片刻功夫,是来不及记的?; 鱼不惑摆手道:;那就不算什么了,喝酒断片儿还忘呢,你没看到的不也一样不知道么?我就当有些片刻我没看到、没听到,不就行了。; 丹若眼珠一转,问道:;是么,那你昨天有没有被人打呀,还记得么?; 鱼不惑茫然道:;昨天我有被人打么?没有啊,你别诳我。; 丹若听了笑眯眯地道:;哦,我就是随口问问,那没事了。; 丹若悠然自若地转向看台方向。 鱼不惑偷瞄了她一眼,心中冷哼一声:;你个粘豆包,想诳我,我才不说,这一箭之仇,我早晚报回来。; 会场上已经坐了许多人,由于还未坐满,所以可以看到,通常都是十几个人坐在一排或者前后三排,与其他人都隔开了一些位置。 这样的,显然是组团参加;布袋大会;的选手。 黄耳仔细看了半天,发现每支队伍中间簇拥着的,都是一个容颜俊美的少年人,这才明白昨天那店小二看着自己时为何是那般模样。 黄耳悄悄变出一面水镜,端详着自己的模样。线条明朗,五官端正,浓眉大眼,一脸正气。只是过于硬朗英气,不具阴柔之美。 这时,一个柔美的声音道:;先生,你要投注么?; 黄耳自恋地收了水镜,抬头问道:;投什么注?;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简单,露着雪白肌肤的兔耳少女,少女巧笑嫣然地道:;当然是投注赌谁进入前三,你要赢了,会赚很多钱的。; 黄耳扭过头,对陈玄丘道:;师爷,你这名气,已经打出去了嘛,这都可以投注赌你赢了。; 兔耳少女看见陈玄丘的模样,也是眼前一亮,但还是摇了摇头,道:;先生,你误会了。虽然此番参赛,不需要事先报名。不过,我东北赛区都有哪些有可能晋级的高手,我们还是调查过的。 一共十人,我们这儿有张投注表,有他们的投注比例。至于这十人之外的其他人,你只要投注,并报上他的名字就成。这十人之外的其他人,我们的赔付比率都是一样的,1赔10。; 黄耳问道:;黄金行不行?; 兔耳少女笑眯眯地道:;当然可以,4比1的比例换算成下等灵石。; 黄耳大叫:;你不要骗我,黄金对灵石兑换比例是3比1。; 兔耳少女眨眨眼道:;是啊,可我们这儿就是4:1.; 不等黄耳开口,兔耳少女又道:;你去外边,一下子可极难换来。; 黄耳咬了咬牙:;4比1就4比1。; 说完,他马上凑到陈玄丘身边,谗媚地笑道:;师爷,你还有多少黄金?; 陈玄丘警惕地看着他:;干嘛?; 黄耳伸出手,涎着脸儿道:;借钱。; 陈玄丘犹豫了一下,有点肉痛,那些黄金,可是能换来不少巫族儿童啊:;借多少?; 黄耳道:;有多少我借多少。; 陈玄丘道:;不成!你要是输了,拿什么还我?; 黄耳大笑道:;我会输?天大的笑话。; 陈玄丘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你输了,拿什么还我?; 黄耳咬牙切齿半晌,道:;你究竟有多少黄金?; 陈玄丘悠然道:;你要多少?; 黄耳眼都红了,仿佛一个嗜赌如命的赌徒,伸出一只巴掌来,道:;一千两黄金,一滴血。; 陈玄丘一怔,道:;谁的血?; 黄耳恨恨地道:;自然是我的血?; 乌雅;嗤;地一声,道:;你的血值什么钱?; 陈玄丘瞧黄耳一脸肉痛的样子,却是心中一动:;不对,这个黄耳的血,一定有什么古怪,否则他不会提出这个条件。; 旷子规问道:;黄耳大师,你的血,有何异处?; 黄耳摇头:;不能说,不可说,你答不答应?; 陈玄丘立即爽快地道:;答应!; 黄耳一愣,不敢置信地道:;你根本不知道我的血能干什么,你就答应?; 陈玄丘道:;答应,愿赌服输嘛。就算你的血什么用处都没有,我做血豆腐行不行?反正我答应。; ;血豆腐;黄耳大仙的面孔一阵扭曲,忽然大笑起来:;敞亮!成,那咱们成交。; 陈玄丘道:;且慢!一千两黄金,一滴血?; 黄耳道:;不错!我告诉你,我也就是看你是个穷鬼,若不是,再贵我也不卖的。; 陈玄丘道:;好,我若是拿得出一万两黄金呢?; 黄耳道:;那当然是十滴血。; 陈玄丘道:;我若是拿出十万两黄金呢?; 黄耳大笑起来:;莫说大话,黄金在此间就算不是最值钱的,你一个人身上也拿不出十万两黄金来。; 陈玄丘道:;难道你不知道世上有纳戒这种东西?; 黄耳道:;当然知道,可修真之士,谁会揣着十万两黄金到处走?闲的蛋疼。; 陈玄丘微笑道:;我实在不想做个吸血鬼。不过,有多少,借多少,这可是你说的。; 陈玄丘一抬手,;哗~~;黄金就像洪水一般从他手中倾泻出来。 那环形看台是向下倾斜的,滚滚黄金流水般涌出,顿时就把黄耳给埋了,然后像洪水一般继续向下留去。 黄耳被埋在黄金里边,只露出一个头来,压得他气儿都快喘不上来了,期期艾艾地道:;你你怎带得这么多黄金?; 陈玄丘笑吟吟地道:;我曾经收服一个地方,哪里的王搜刮了很多钱。去那里善后的人,便拿了一部分财物来孝敬我。而我,对珠宝玉石、古玩珍奇全无兴趣,只要黄金。 所以,那人就全都换成了黄金给我,共计二百六十五万两。昨日支付住店的钱用去三枚金枚子,还剩二百六十四万九千九百八十五两。老鱼,记下来。; ;好嘞!;最健忘的鱼不惑,马上把陈玄丘所说的数字,记在了他的记事簿上。 黄耳迟疑了一步,咬牙道:;借了!大不了血放光了,我再饶你一只手。; 黄耳吃力地转向那个兔耳少女,道:;这些金子,你敢不敢收?; 那兔耳少女变色道:;这么多我做不了主,得请示我家主人。; 赛场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周围的人早就围了上来,那赌坊坊主已经凑了过来,一瞧这么多黄金,不由得两眼放光,听兔耳少女一问,他马上上前道:;收!为什么不收?咱们天崖赌坊,有那个实力,你要是赢了,咱赔得起!; 当下,兔耳少女就拿出纸笔,当场开条子,上边已经印了一些条款,盖好了章,只消填上一些具体的约定就好。 兔耳少女执笔在手,问道:;你赌谁能入选前三?; ;他!我师爷,陈玄丘!; 兔耳少女便在赌票上填了陈玄丘的名字以及投注的金额,将赌票沿着红章撕下一半,递给黄耳。 眼下,已经这么多人看着了,如果巨大赌注的豪赌,顿时让所有人惊叹不已。 一瞧这个赌客对陈玄丘如此有信心,旁边早有赌徒忍不住追问起来:;陈玄丘?样子倒是不错。喂,他本领如何啊,你究竟有没有把握?; 黄耳冷笑不语,一概不予答理。 这时,场子中央走出一个人来,咣地一声锣响,高声道:;所有参赛者请各自入位,观赛者现在入场,一柱香后,比赛开始。; 众人听了,忙纷纷回归本位,此时此刻,他们最关心的当然还是自己这一方势力推举出来的少年才俊能否入选。 各个入口,那些纯粹的观众,开始潮水般进入,其中竟不乏妙龄少女,大多带着使女,有的看那样子,父母双亲、七大姑八大姨的也都来了,看来是真把这;布袋大会;当成了;非诚勿扰。; 趁着场中混乱,黄耳;卟嗵;一声,就跪下了。 陈玄丘一见,忙道:;哎,你这是干什么,我一定全力以赴就是了。真要是输了,我还能把你放血放成肉干不成,快快起来,你大可不; ;走开,谁跪你了。; 黄耳大仙一把推开陈玄丘,膝行两步,一把抱住了鱼不惑的大腿:;鱼兄,鱼爷,不!鱼祖宗,陈师爷那小模样儿当然是没话说,可这本事,也不知道能有几分。好在这赛事允许助拳,我是赚得放屁流油,还是输成放了血的肉干,可全靠你了哇;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66章 美是一种罪过 八大赛区,同时进行比赛,各自选出前三,再参加由上界使者主持的大赛,胜者唯一,刚升上界。我们东北赛区,由本镇镇主刑银背老大、陷狱峰主胡山君、天渊主人佘银环主持。 陈玄丘就听身后有人议论道:这三位家族里,都没有适龄少年可以参赛,让他们主持,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公平了。 陈玄丘心想:我这都倒数第二排了,排在我后边的,只怕浑的也不比我这外来户好多少,消息倒还灵通。 接着,就听另一人道:刑老大这一支儿人丁单薄,只有一个女儿,倒也罢了。胡山君的儿子都四十七了,孙子却才十四,也不合格,佘渊主可就冤的很了,她儿子岁数倒合适,只可惜生得太丑。 是啊,听说人间选官,光有才学还不成,必须得仪表堂堂,五官端正,否则有碍官仪。上界那是什么所在,对模样儿自然也是要求严格。余家大郎那模样儿可惜他一身好本领了。 陈玄丘分心二用,一边听着台上介绍,一边听着身后的小喇叭广播。 黄耳大仙把全部身家都压在了鱼不惑身上,对他是竭力巴结,那肉麻的话听得隔壁的丹若姑娘都脸红。 黄耳大仙当然也是见过陈玄丘三尾齐现恍若极光的一幕的,心底里业已判断,陈玄丘当是天狐血脉。 可才三尾,只是一只幼天狐啊。 鲨鱼够凶了?横行七海,所向无忌,可是鲨鱼幼仔你一个看护不周,也能被你成年后可以完虐的鱼给一口吞了。 而鱼不惑,那可是一条成年的黄金巨龙啊。 所以,黄耳大仙把全部希望都压在了鱼不惑身上:鱼爷,陈师爷要是打不过人家,就要靠你了。你看到没有,这场中可有不少大家闺秀,还有女扮男装的呢,都是想来挑女婿的。只要你好好表现,就算晋不了级,都有财貌双全的姑娘家相中你,加油! 丹若乜了鱼不惑一眼,就那傻样儿?如果晋级指着他,还不如早点另想办法。不过,说起来,他毕竟是黄金巨龙,这些人里边,应该是他最能打? 心里这样想着,丹若还是取笑道:黄大仙,你行了,就他那性,你说再多也白搭。 鱼不惑和黄耳同时大怒,鱼不惑道:我记性怎么了?反正我记下来了。 黄耳则道:好端端地,怎么把耳字去掉了,这称呼好难听。 台上,刑银背、胡山君、佘见龙三位脸上都不见笑容,毕竟布袋大会这样的好机会,他们家族都白白错过了,谁的心情能好得起来? 不过,能做大赛主持,也是对他们实力和名望的认可,三人也算小有安慰。 刑老大听主持说完,便朗声道:这机会,对所有符合条件者开放。凡18至25岁之间的年轻人,有意参加‘布袋’大会的,现在可以下场了,你们将由人引到侧厢,由佘九妹负责,做形貌、形体等检查。 刑老大身材极其高大,尽管有些驼背,仍比常人高处一头,满头的银发,威风凛凛,势若山倾。 在他旁边,那位胡山君也不遑稍让,论身高虽比他矮些,但一样是虎背雄腰,豹头环目,霸气无双。 他冷冷地向四面看台一扫,沉声道:不要试图蒙混过关,佘家秘术,可以检测你们的骨龄,年岁不到或是超了,一旦发现,打折腿脚丢出赛场。 佘银环是一个身姿袅娜的女子,若非陈玄丘听身后之人议论,说及她的儿子岁数是够的,绝不敢相信她至少是年届中年,因为瞧她体态,袅娜苗条,款款有韵,最多双十年华。至于容颜,隔得太远,却是看不太清楚的。 佘银环上前两步,淡淡地道:所有想参赛的少年俊彦,速到台前集合了。 黄耳转向陈玄丘,殷殷询问道:啊!我一直忘了问,陈师爷,你没有体臭?有没有隐疾?那方面这个这个没问题? 陈玄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少废话,你就等着放血。 说完,陈玄丘就长身而起,向会场内走去。 黄耳这才想到,如果陈玄丘赢了,他要付将近 黄耳看到一个兔耳少女正端着茶盘在会场中殷勤地奉茶,赶紧讨来一杯,端着那杯,倒拿着盖碗儿,嘀嗒、滴嗒、滴嗒一滴滴茶水倒入。 乌雅看的奇怪,忍不住问道:你在干什么? 黄耳一脸凝重地道:我在估算,三千滴血大概能有多少。 这样神奇的比赛,陈玄丘还是第一回见。 第一项参赛资格的考评,居然是形貌、形体等方面的检测,这的确是很像选美啊。 陈玄丘脑海中忽然跳出来一个想法,万一有幸进入前列,到时需不需要向三位考官卖惨?拉着二泉映月,就说自己还没出生,就失去了父母反正也差不多,不算说谎。 陈玄丘长身玉立,俊俏无双,这一路走下去,就引得许多女孩儿美目频闪,不少人家已经交头接耳,打听他的身份。 一旦他没有晋级前三,而其他方面表现还可以的话,恐怕就要成为这些人家抢新郎的首要目标了。 整个会场下去到现场的,一共有一百八十多人,佘银环从他们面前款款而行,步态袅娜,宛如蛇行一般,肩不摇、颈不动,脚下如行云流水,飘然而过。 你、你、还有你被我点到的人,出列。 于是,从一百八十多人的队伍里,就被佘银环点出三十多人。 佘银环瑶鼻儿一仰,不屑地道:你们出局了。其他人,跟我来。 佘银环转过身,一个盈盈圆圆的臀部扭呀扭的,领着其他选手离开。被挑出来的三十多人中,有人不忿地大叫:佘渊主,我等为什么被剔出来?我没超年龄啊。 佘银环头也不回,淡淡地道:太丑! 陈玄丘扭头看了一眼,这人只是微胖,五官虽不算十分俊美,但也挺耐看的,只是微胖也算丑?这要求也未免太严格了些。 再看其他人,有的太瘦了,有的太矮了,有的皮肤黝黑,有的塌鼻子其实有勇气走下来报名的,就没有一个丑的。只是或多或少,有一点小缺陷。 可问题是,架不住这一群人个个都是溜光水滑的,所以那小缺陷就显得特别明显了。 那人刚被说了句太丑,就有一个俊美得不像话的男人扭头向他看来,这人顿时恼羞成怒,冲着陈玄丘吼道:你瞅啥? 陈玄丘赶紧挪开目光,这目光溜溜儿地一扫,那一群被涮下来的男人齐声怒吼:你瞅啥? 长得美也能犯众怒么? 真是! 陈玄丘嗤之以鼻,迈着猫步儿,就走进了后台,他渐渐抓住了一点选美的感觉了。 s:///book/9/9202/8017916.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67章 赛前体检 进入后台,就见一间间隔断的壁廊,全都挂着帷幔。 佘银环懒洋洋地道:;每十人一组,分别进入不同的房间,里边会有一条小蛇,你们站立别动,它不会伤害你们的。; 佘银环一边说着,一双媚目一边打量着众人,那眼神儿说不出的撩人,仿佛一双魅惑而危险的钩子,勾得人心猿意马的。 就连陈玄丘见了都不由得有些想入非非,论美貌,她自然比不上陈玄丘那些红颜,但是那种撩人撩到骨子里的媚意,实在不是天生的。 最先一组立即走向各自同的房间,这十个人毫无疑问,就是赔率相近的那十个种子选手。 一百多个少年,个个都是帅哥儿,瞧来倒也养眼。不过,陈玄丘后世里,男团也不知道见过多少了,倒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那十人很快就走了出来,接着就有十个妙龄少女跟着出来,向佘银环报告检查结果,全部通过。 接着第二组进去。那十个妙龄少女却也跟着已经检查过的人站到了一边。 陈玄丘走了后门进的场子,结果还排在倒数第二组,他眼看着第三组就剔出两人,一个有体臭,出来的时候,脸也臭臭的。另一个说是有隐疾,他出来的时候,胀红着脸表示,他只是过于紧张,希望再给他一次机会。 接着,他就开始说:;我出身于一个贫寒的家庭,我还没出生,我爹妈就; 佘银环一个灵蛇甩尾,就用那又长又直、浑圆秀美的腿,一记鞭腿把他踢了出去。 第三组,刷掉了六个,第四组刷掉了四个,第五组刷掉了三个 等轮到陈玄丘这一组时,刷掉了四十多人,其中有三个,是被打断筋骨拖出去的。因为他们骨龄不对。 陈玄丘满心的好奇,不知道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检验方法,待他走进去,就见室内空空,中间有一根柱子,一条小青蛇从屋顶攸然钻入,盘在那根柱子上,咝咝地吐着舌信。 陈玄丘知道,这绝不是一条普通的蛇,和外边那些少女一样,应该都是拥有至少化形期修为的蛇妖。所以一瞧见它,便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嗨!小青,是你吗?; 陈玄丘分明感觉到那条小青蛇仿佛翻了一下眼睛,你谁呀你,我认识你吗,说的这么亲切。 陈玄丘走到那条小青蛇旁边,那条小青蛇一纵身,就顺着他的衣袖滑进了衣袍之内。 一条凉凉的软体动物在身上爬来爬去,那种感觉实在难以形容。 陈玄丘强忍着不适,任那小青蛇在身上爬上爬下,接着,他感觉某个部分突然有些奇异的感觉,灵蛇之信的撩拨,简直是不可抑制的兴奋,陈玄丘老脸一红,急忙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片刻功夫,那条小青蛇从他袍底钻了出来,攸然化为一个青衣的妙龄少女。 这些女子穿着的衣裳各不相同,想来都是由这种蛇的肤色所决定的,这是一条小青蛇,化为少女,便是身着青衣。 青衣少女一副眼饬骨软的样子,脸蛋儿红红的,眼睛都不大敢抬起来看他。 这男人不但俊俏,而且异常的雄伟,这青衣少女一番检查下来,没有发现丝毫瑕疵,自己反而有些不克自持了。 ;公子检查已毕,请随我出去。; 青衣少女细声细气儿地说了一句,已然抢先一步,逃出了房间。 陈玄丘出来,检查合格,也站到了通过的队伍中,他这一组,也有四人被刷了下去,其中一人竟是因为有严重的口臭,那人先前见过了佘渊主的灵蛇甩尾,不想一承芳泽,倒也不敢言语,紧紧闭着嘴巴,讪讪地走进了被刷掉的队伍。 这一百八十多人,先看面相体态就刷掉了四十多个,这一番检查下来,又刷掉五十多个,最后剩下的,只有九十多人。 这些人,就是有资格进入比武较技的队伍了。 陈玄丘收拾了那种奇异的心情,将目光投向了前十的种子选手。他们必然是出自一方大势力,陈玄丘的强劲对手,很大可能就诞生在他们之中。 其他入选选手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每个人都把目光看向了他们,而他们却是彼此对视,眼神中敌意甚浓,所有人都认为,前三一定就在他们之中。 其他人只是抱着万一的希望,万一有人临场发挥出了问题,给了我机会呢?而且就算不能入选,只要表现出色,虽不能晋升第三层,为家族争光,也可以联姻于这一方世界的一方豪门,有助于自己未来的发展。 佘银环笑吟吟地道:;好啦,你们就是可以上台一战的最终入选之人了,你们的名号本夫人已经记下,你们且各归座位,轮到该谁上场时,我们自会通知。; 众少年听了,纷纷向佘银环拱了拱手:;多谢佘渊主。; 众人纷纷往外走,那个青衣少女走到佘银环身边,踮着脚尖儿对她低低说了句什么,又飞快地瞟了陈玄后一眼,脸红红的。 佘银环眼睛一亮,仔细瞧瞧陈玄丘,涓净秀美,宛如一块美玉雕成,那俊美无双的模样,直叫她恨不得和一口水,直接吞下肚去。 再想到小侍女禀报说,他本钱雄伟,万里挑一,不由得心痒痒的。待陈玄丘走过她身边时,佘银环伸手一拦,笑吟吟地道:;你叫陈玄丘?; 陈玄丘拱手道:;正是。; 佘银环道:;你姿容秀美,堪称上佳。但这一方天地灵气稀薄,你非出身豪门,纵然天姿聪颖,资源有限,也难修行有成。一旦上了擂台,可是刀枪无眼,这是生死之搏,你何苦去冒险,就算不死,残了也不好,就算不残,不小心乱花了你如此俊美的容颜,也是可惜。; 陈玄丘眨眨眼,故作天真地道:;那么,佘渊主是因为爱才,想保送我过关么? 佘银环俏脸一黑,人生得俊俏,可惜了,脑子不好使。 不过,蛇性本淫,看在陈玄丘俊俏的小脸蛋面儿上,佘银环还是耐心解释道:;我乃天渊主人,你该听说过本座的声名。你要参加布袋大会,图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出人头地,不如弃赛,投入我天渊门下,有我庇护你,从此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何?; 陈玄丘摇摇头道:;我一直想知道,三重天上,是何等模样,所以,佘渊主的美意,我心领了。; 佘银环脸色一沉,道:;你可知道,拒绝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上一个拒绝我的男人,现在身处虿盆之中,只留一身白骨,做了蛇群的屋架子了。; 陈玄丘何等聪明,佘银环刚拦住他时,他就已经明白这个风骚的少妇看上自己了。本想插科打诨一番,混过去就算了。却不想佘银环竟然出言威胁。 陈玄丘是志在第七层的人,第二层的一个大妖,他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陈玄丘也是脸色微微一沉,淡淡地道:;听说,若非你的儿子生得太丑,连你自己都看不下去,此番他也会参加‘布袋大会’。我若跟你回了天渊,被一个和我年岁相仿的男人叫一声爹,我会不好意思。所以,佘阿姨的好意思,陈某心领。; 陈玄丘说罢,便从佘银环身边走了过去。 佘银环被陈玄丘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后堂已经空了,她仍定定地站在那里,半晌,才咬牙切齿地道:;千万不要让他死在台上,我要带他,活着带回天渊,慢慢的消遣他!; 蛇,还有一个特性,睚眦必报。 s:///book/9/9202/801946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68章 战斗民族 第468章战斗民族&lt;/p&gt; 赛事正式开始了,妖族的社会结构较之人族显得单一、简单了许多,所以赛事规则也显得特别粗犷而血腥。&lt;/p&gt; 他们为了尽快选出晋级人选,首先采取的是群战战术。&lt;/p&gt; 每组十人,每十人为一组,同时进入赛场,各自为战。谁能站到最后,谁就是这一组最后的胜出者。&lt;/p&gt; 这种比法,很有战斗民族的风范。&lt;/p&gt; 而十名种子选手,则人为安插进了十个不同的组别,这显然是担心他们之间提前自相残杀,影响了最后比赛组别的质量。&lt;/p&gt;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证明,所有人根本不看好除这十人之外的其他选手,其他所有人,都是来陪绑的。&lt;/p&gt; 只不过,他们的陪绑是有回报的,只要不死不残,那么经此一战,就能名声大振,说不定还能找个可以少奋斗二十年的老丈人。&lt;/p&gt; 第一组别十名选手,同时进入了竞赛台,就像古罗马斗兽场上同时放出了十只不同的野兽,等着它们竭力厮杀。&lt;/p&gt; 十个人中,最有希望进入决赛的,就是那个属于十大种子选手之一的熊子玉。&lt;/p&gt; 熊子玉长得很英俊,但是不带一丝阴柔美,他是那种极其阳刚、壮硕的男性美。身材高大,肌肉块垒,斜披一块兽皮,露出坟起如丘的胸大肌和肌肉块垒的臂膀。&lt;/p&gt; 他的一条臂膀,足有陈玄丘的大腿粗细。&lt;/p&gt; 他站在场中,就像太阳神一般耀眼,其他九名选手只是略作试探便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起对付他。&lt;/p&gt; 干掉了最有希望晋级的,则每个人都有希望。同一个不可能战胜的对手做战,会连一线可能都没有。&lt;/p&gt; 所有,九个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联手。&lt;/p&gt; “来的好!”&lt;/p&gt; 熊子玉哈哈大笑,一对铁掌一拍,就像一阵狂风似的卷了上去。&lt;/p&gt; 他身材高大,却步下生风。一对铁掌凌厉无比,掌指之尖,还有十根锋利无比的指剑,那九个对手功法各有不同,有擅长以术法远攻的,有擅长近身缠斗的,有会隐身匿形的,有能低空飞行的。&lt;/p&gt; 但是,熊子玉以一敌九,各自展开本领,能同时向他发起攻击的,最多也只有三个人而已,再多,便束手缚脚,施展不开。&lt;/p&gt; 而熊子玉身高力大,皮糙肉厚,一些威力不算极大的道术,他完全免疫。而要发出威力极大的道术,就算这些参赛者有这个本事,却也没有这个时间给他蓄力施法。&lt;/p&gt; 熊子玉就像一台马力全开的重型坦克,哪怕其他人尽全力阻挡,也无法在一个人成功释放大型道术之前阻拦住他。&lt;/p&gt; “熊踏山河动!”&lt;/p&gt; 熊子玉大吼一声,抬起右脚用力一踏,“轰”地一声地动山摇,整个赛场都是一阵摇晃。&lt;/p&gt; 旷子规变色道:“这人脚力好强大,再强一些,只怕这看台都塌了。”&lt;/p&gt; 陈玄丘笑道:“不会的,赛事举办方岂能没有想到这些问题,他们会在四角做些防范,一旦威力足以破坏赛场建筑,又或者伤及无辜,他们自会出手制止。”&lt;/p&gt; 陈玄丘话音刚落,赛场上利用一记“熊踏”,震得其他几名选手东倒西歪、站立不稳之际,熊子玉已纵身向前,一对铁掌“噗”地一声扣住一个选手的双肩,奋力一分,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lt;/p&gt; 熊子玉一身蛮力,也不知何等之大,而且他双手五指,都有五根长长的指剑,奋力一抓时,就深深扣入了人体,两膀再一较力,“噗嗤”一声,竟把一个大活人生生撕成了两半。&lt;/p&gt; 鲜血狂喷,溅了熊子玉一脸,俊美的容颜顿时狰狞如厉鬼。&lt;/p&gt; 陈玄丘离得远,没有太直观的冲击,坐在近处的,许多人都骇然变色,尤其是那些女子,尖叫者不计其数。不过,你若仔细听的话,那尖叫声未必都是恐惧,竟有声音是隐隐带着一种莫名的刺激与兴奋。&lt;/p&gt; 陈玄丘赞叹道:“好厉害!手撕鬼子,谁说它是神剧,真的可以诶!”&lt;/p&gt; 陈玄丘背后那人叹息着赞同道:“是啊!真是可怜。据说,山鬼一族,极难繁衍,九叠山山鬼,就这么一个刚成年的儿子,死的太惨了。”&lt;/p&gt; “干什么,你摸我干什么?”&lt;/p&gt; 一旁,鱼不惑茫然地看着黄耳,黄耳用力在鱼不惑胸脯上掐按了两把,庆幸地道:“你身子结实,应该撕不开的,不怕,不怕。”&lt;/p&gt; 熊子玉一招得手,趁着其他几人大骇,动作稍稍一滞,本来冲向前方的冲子突然向左一栽,以突然加快的速度,用肩膀撞向一个持剑的选手。&lt;/p&gt; 那人使剑向熊子玉肩头刺去,熊子玉肩头爆起一团云芝一般的黑云,空中大喝道:“熊靠河岳倾!”&lt;/p&gt; “呼”地一声,那人长剑也不知撞中了什么结实的东西,“啪”地一声折成了两半,那人吃熊子岳肩头一撞,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越过几十排座位,铿地一声砸在陈玄丘前边只隔两排的位置。&lt;/p&gt; 那儿坐的三个客人齐齐出拳,奋力挡去,“轰”地一声,脚下看台破了一个大洞,那三位客人六臂齐断,惨叫着摔了下去。&lt;/p&gt; 再看那位选手,挂在破掉的洞沿儿上,被人拖上来时,浑身软绵绵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怕是刚才那一撞,把他全身骨头都撞得粉碎了。&lt;/p&gt; 旷子规飞快地看了孙玄丘一眼,刚刚还说赛场必有保护措施的陈玄丘惨遭打脸,他摸了摸鼻子,讪笑道:“保护观众安全,这个……本来应该一定有的,想不到此地风俗,太过彪悍。”&lt;/p&gt; 赛场上,一连干掉两个对手的熊子玉精神大振,全力开始了反扑。&lt;/p&gt; 剩下八名选手在又死去三人后,剩下的五人彻底崩溃。&lt;/p&gt; 那个会低空飞行的率先逃跑,一路尖叫着:“投降!我投降!”&lt;/p&gt; 剩下四人中又有两人一见如此,也是返身就逃。&lt;/p&gt; 剩下两人中,其中一个刚才已趁熊子玉追杀其他各人,憋了一个大招,此时手掐法诀,大叫一声:“阴风散魄!去!”&lt;/p&gt; 登时赛台上阴风阵阵,鬼哭神嗥,有许多惨绿色的幽灵厉鬼咆哮着扑向熊子玉。&lt;/p&gt; 最后一名选手本来也想转身逃跑,一瞧他人使出了绝招,心中不由一动,如果熊子玉能受一点伤,那么以他灵巧的步法,没准也有机会捡个漏儿。&lt;/p&gt; 想到这里,已经逃至赛场边缘的他,只差一脚就可迈出弃权,却硬生生地站住了。&lt;/p&gt; “哈哈哈,你以为我熊二只能以力搏杀敌吗?熊嗥~鬼神惊!”&lt;/p&gt; 熊子玉突然张开大嘴,发出一声闷雷般的熊嗥声,随着那剧烈的声波激荡空气,化作狂风激荡全场,扑向他的幽灵厉鬼顿时如雪狮子见火,被吹得分崩离析、烟消云散。&lt;/p&gt; 那人一见熊子玉竟如此威猛,不由得肝胆欲裂,再加上用力过度,腿子发软,想逃也来不及了。被熊子玉冲过去,一巴掌把他的头拍进了脖颈,然后向上一提,一把扣住了他的脚脖子。&lt;/p&gt; 站在赛场边儿上看风色的那名选手一看不对,转身就想逃出赛场,熊子玉大笑道:“来不及了!”&lt;/p&gt; 他奋力一挥,把手中的死尸当成了投枪,狠狠砸向那名选手背后。&lt;/p&gt; “噗”地一声响,那名选手被砸中后腰,整个人砸成了对折,和身后砸来的尸体一起,余势不消地冲上看台。&lt;/p&gt; “轰隆”一声,又是四五个无辜的观众惨叫着从撞开的破洞摔了出去。&lt;/p&gt; 乌雅对陈玄丘道:“师爷没有受骗,咱们这位置,确实是顶好的。”&lt;/p&gt; 陈玄丘苦笑道:“是啊,我也觉得,这里更安全些。”&lt;/p&gt; 黄耳患得患失,担心地道:“我看这熊子玉,一身本领,着实不凡。尤其是这赛场,大小只有数十丈,以他的速度,来去如风,根本不给人施展法术的机会。若是对上他,恐怕……”&lt;/p&gt; 旷子规微微一笑,道:“是很强,可是,他能移山填海么?”&lt;/p&gt; 黄耳膛目结舌,不知道这小子为何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他不能,难道你能?&lt;/p&gt; 旷子规崇拜地看了一眼陈玄丘,他可是听说过,陈玄丘一战就毁了棋盘峰,更绝的是,他居然还用无上神力,重塑了一座玄丘峰,比原来的棋盘峰更瑰丽雄奇百倍。&lt;/p&gt; 丹若道:“伏妖塔中俱是妖魔鬼怪之流,其中以妖最多,而妖族更擅长体术,所以,他们这样比法,倒也更合他们的习惯。”&lt;/p&gt; 熊子玉站在台上,耀武扬威一番,大笑着跳下台去。&lt;/p&gt; 一旁三位考官便开始抽取第二轮参赛人选。&lt;/p&gt; 刑银背道:“有几个人虽然弱些,可本不该败的这么惨,只是这赛台对熊子玉最为有利,熊子玉一身强悍武力,近战无敌啊。”&lt;/p&gt; 胡山君抚须道:“那也未必,大王尤也参赛了,他可是远战近战皆宜的,而且生性残忍,杀气比熊子玉还重,如果熊子玉遇上他,未必就占了便宜。”&lt;/p&gt; 佘银环嫣然道:“山君可是打算第二场让大王尤参加?”&lt;/p&gt; 胡山君懒洋洋地道:“安排了吧,早点比完,胜者打发去参加决赛,败者生死由命,我等也好早些了了差使。”&lt;/p&gt; 佘银环莞尔道:“就依了山君。”&lt;/p&gt; 她把大王尤的名牌取出来,随手又抽了八个非种子选手进去,目光在剩下的名牌之中飞快地一扫,从中抹出一张名牌儿来,上边赫然写着――“陈玄丘。”&lt;/p&gt; 余银环把陈玄丘的名牌往“大王尤”的名牌上一丢,媚笑道:“就他们十个吧,刑老大,你看如何?”&lt;/p&gt; ps:诚求点赞、月票!&lt;/p&gt; 喜欢青萍&lt;/p&gt;</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69章 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陈玄丘没想到第二场就轮到了自己,听到念他的名字,便起身向下边赛场走。 黄耳惊诧莫名:;不是可以助拳的么?喂,兔儿姑娘&amp;hellip;&amp;hellip; 黄耳嗖地一下窜出去,一把拉住一个细腰长腿的兔耳姑娘,反正这些姑娘长得都差不多,虽然漂亮,可也看不出太大区别。 ;兔儿姑娘,可以助拳的吧?如果只上一个人的话,我们可以换人么? 兔儿美女向他嫣然一笑,甜甜地道:;不可以呢,&amp;lsquo;布袋大会&amp;rsquo;的入选者,当然要靠自己呀。只有进入最终的决赛,最后前十选三的时候,其实大家实力也都差不多了,这时才允许助拳,考验的也等于是你的家族实力吖。 黄耳大仙踉跄了两步,面如土色:;决赛?我&amp;hellip;&amp;hellip;我赌的只是今天这一赛啊。那&amp;hellip;&amp;hellip;不能助拳&amp;hellip;&amp;hellip; 黄耳大仙绝望地看向陈玄丘的背影,忽然眉毛动了一动,惨白的脸色迅速恢复了红润。 他心平气和地向兔儿女郎点点头,温文尔雅地道:;有劳姑娘了,多谢,你忙。 黄耳大仙施施然地走回来,在座位上坐下,面带微笑。 丹若纳罕地道:;怎么?突然对陈玄丘恢复了信心? 黄耳大仙淡淡一笑,指点江山道:;我想通了。 旷子规奇道:;想通了什么? 黄耳微笑道:;陈玄丘若是赢了,本大仙可以大发其财。这自然是最好的结局。 丹若嘲讽道:;三千滴血,会不会把你放成肉干,想清楚了么? 黄耳大仙得意洋洋地道:;我只答应给他三千滴血,我有说过要一次性给么? 众人一呆。 黄耳大仙道:;我一天一滴,等我给完,也不到十年啊。如果我大方一点,一天三滴,三年多点儿,也就付清了,是不是?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 乌雅忍不住道:;那么,如果师爷输了呢? 黄耳把手一摊,洋洋得意地道:;他输了,赔的又不是我的钱。债主都死了,我需要向谁赔钱?呵呵呵呵&amp;hellip;&amp;hellip; 乌雅、丹若、旷子规异口同声地叹服道:;你&amp;hellip;&amp;hellip;你是真狗啊! 鱼不惑翻了翻眼睛,茫然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上了台,台上的血腥犹在,根本没人上来打扫,只是把尸体拖了下去,死者家属还在台下号啕,台上一滩滩血迹,这很战斗民族。 选手们都在审慎地打量彼此,显然他们或多或少听说过别人的名号,对别人也有一些了解。 陈玄丘双眼一扫,马上就对场上形势有了一个判断。 那个姓大名王尤的人,独自站在一边,用一双冷漠的、毫无感情的眼睛淡淡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一具具死尸,他还伸出细而长的腥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仿佛将有一场饕餮盛宴在等着他。 除了大王尤,其他八个人,四个站在一起,三个站在一起,另外一个单独站着。 所谓站在一起,只是靠的比较近,并不是交头接耳,也不是明显站队。 不过,从心理上说,人和人之间是需要距离感的,尤其是现在这种你死我活的场合。 能够站的比较近,说明对他们来说,防范心比较轻,所以,那四个人很可能有些交情,那三个人也打过交道。 而和他一样单独站着的那位,穿着布衣,容颜虽也俊美,但模样透着憨厚,估计是从什么小地方出来的,和其他人全不相识,跟他一样。 那人四下看了看,然后就向陈玄丘这边走过来,憨厚地笑了笑:;陈兄,看来你我最是势单力孤呢。 陈玄丘往旁边让了让,再度拉开了距离,淡淡地道:;生死由命,大家各凭本领就是了。 那个样貌憨厚的年轻人怔了怔,强笑道:;晋级布袋大会前三,我是想都不敢想的。做人呐,还是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走。 我今日参赛,只是想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切磋一下,增长见识。却不想死在这里,嗨!大王尤声名显赫,比熊子玉还要凶残呐。 ;不!我是奔着前三去的。不只是东北赛事的前三,而且是整个第二层的前三,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我是要干掉大王尤,让他做我的踏脚石的,足下最好离我远点儿,不然,要么就是成了我踏脚石的踏脚石,要么就是牵累了你。 憨厚年轻人又是一呆,脸庞胀得通红,嘴唇嗫嚅了几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那副难堪的模样,显得更加憨厚。 陈玄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给他编了个号:;二号。 一号自然是大王尤,其他八人,陈玄丘也懒得记他们的名字,反正记住了也一样不了解他们的深浅长短,而且大家也就是这一战的交情,记它作甚。 至于这位貌似忠厚者,陈玄丘一样懒得问他姓名,而且把他定为了二号。 陈玄丘不怕真小人,反而更戒备伪君子。 在他看来,这个憨厚年轻人就是一个伪君子。 貌相憨厚?你若以貌取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个二号如果真是憨厚老实的人,他就不会主动跑来找素不相识的陈玄丘结盟。 而且,即便找他,一个真老实的人,也会直言不讳地说明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含蓄委婉,语言诱导。既然不是那种真老实,却要利用这种憨厚的气质想让别人轻松戒心与他合作,那自然是个心机boy。 这个二号先是说一句;只有你我势单力孤,就是在诱陈玄丘主动说出结盟联手,那他的主动权就更大。 陈玄丘没接招,他也没有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而是说他此来参赛,只为切磋,还提醒陈玄丘,大王尤很凶残哟,快跟我联手吧。 陈玄丘相信这样一个精明会算计的人,可能真的没有晋级前三的想法,他也许只是想表现一下自己。现场这么多豪门等着选女婿,这是他出人头地的一个好机会。 但,忠厚之貌下,这个人绝非善类。反而这样的人,更可怕。如果真的联了手,但有需要,陈玄丘绝不怀疑,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卖出去,陈玄丘自然避之大吉。 刑银背坐在主考官席位上,高声喝道:;都他娘的磨蹭什么,开打吧。 ;咣~一声锣响,赛台上十人站位未变,但眼神、身形,脚尖,顿时一凝,如同互相狩猎的一群猛兽,虽然还没有出手,但已如出鞘之剑,锋芒毕露。 突然之间,二号纵身,犹如鬼魅一般,率先动了。 他口中大喝道:;大公子必夺魁首,我等不及。只望一展所长,与诸君切磋吧! 他双爪齐出,爪尖绿气森森,显然淬有剧毒,直抓陈玄丘的头颅,嘴里说着切磋,一出手却是夺命的杀招!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70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 陈玄丘想到了二号是个伪君子,却没想到一朝被揭破,马上就能变成真小人。 但是当那腥臭的掌风及体时,陈玄丘也想明白了。这是生死局,当然容不得二号慢慢变化,假惺惺的不能得逞,自然另想办法。 他一边大喊着向大王尤示好,一方面说是只为切磋,避免其他人太过针对他。 最好挑动那四人与那三人先火拼一场,或者三人的一伙拉他入局,那么他最初的目标,也只能是陈玄丘了。 陈玄丘身形向前一窜,整个人就带着一溜儿虚影,冲向那四人中间,口中大喝道:来!咱们切磋一下。 陈玄丘当胸一拳,打向他面前之敌,那四人不约而同,有的出拳,有的亮出奇门兵刃,向他打来。 陈玄丘大叫一声,返身就跑,那四人立即追杀过来。 陈玄丘脚下步法玄奇缥缈,如风掠烟尘。 在他血脉苏醒,拥有三尾之后,天狐血脉自带的一些技能便自发掌握了,此刻所用的正是妲己曾经使用过的天狐魅影步。 陈玄丘曾见过两种飘忽而美丽的步法,一个是天狐魅影步,一个是蝶舞天涯。南子的蝶舞天涯,其实更适合大范围施展,而天狐魅影步却是范围越小,越容易施展。 这舞台不过数十丈方圆,对这些化形期以上的人来说,实在不算很大,所以陈玄丘的天狐魅影步在这种地方,正好发挥最大的威力。 二号两爪抓空,陈玄丘已经如一缕轻烟般掠过,二号双爪一分,向他拦来。 陈玄丘身影一晃,二号面前,竟然齐刷刷出现了三个陈玄丘。 三个陈玄丘都恍若实质,看不出丝毫破绽。 二号只略一迟疑,一个陈玄丘已从他面前掠过,二号立即探爪一抓,另两个陈玄丘在他爪下破碎,竟是虚影。 这时,那四位选手已一拥而至,陈玄丘的身影消失了,二号却还在,他们毫不犹豫,就向二号扑了过去。 二号心中叫苦不迭,口中急道:大家切磋,点到为止。 一面说着,他的身体已在四人猛烈的打击下迅速萎缩下去,仿佛已完全贴附于擂台,要被四人彻底撕碎了似。 赛场四周,大家只看见四个选手疯了一般拳脚相加、刀枪并举,对着中间不断挣扎抵抗,却也不断萎缩塌陷下去的那道黑影发起猛烈进攻。 但是旋即,一声瘆人的狼嗥声响起,极度萎缩下去的身影猛然暴起,一道道白色的弧光激射,四个进攻者猛然炸开似的四下飞散,其中一人落地时,右臂淋淋漓漓,鲜血直滴,竟已受伤了。 再看二号,站在原地,随着那一声悠长的嗥叫,身体渐渐变高变大,浑身冒出灰青色的毛发,嘴巴变尖,双臂弯曲变长,竟尔变成了一只身高一丈七八的巨大狼人。 巨大狼人身上也在沥着血,显然在刚才的攻击中也受了伤,但是却丝毫不影响他此刻的威势,他仰天一声长嗥,就瞪着一双腥红的眼睛,扑向那四个攻击者。 一时间,扑杀摆头,迅疾无比,仿佛一个身子,长出了三个满是獠牙的狼头。 狼影绝杀!散开! 一个选手认出了他的功法,脸色凝重地大喝一声,四人顿时飞散。 巨大狼人狞笑一声,盯着那个受伤的选手扑了过去,一张口,一道风刃,已向那人的脖颈削去。 那人大惊,急急一闪,避开风刃,那道风刃呼啸着卷向看台,噗嗤一声,把一个来不及躲闪的观众劈成了两半。旁边的看客并不惊恐,一见了血反而兴奋地大呼小叫起来。 乌雅坐在席上连连摇头:这赛比的,当个观众,比上台还危险。 一边说着,他一边比比划划的,面前便浮现出一面古铜色的大盾,将他的身子牢牢护住,只消一缩头,整个身子都能避于其下。 残肢嗜血! 那个受伤的选手被向他猛扑而来的狼人逼得连连后退,其他三人急急超前救助,但是狼人扑杀甚急,不等他们合围,已追着受伤的选手冲出好远,突然一扑而上,双爪搭住那人双肩,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断了那人的脖子。 吸了血的狼人双爪高举,尖声嗥叫,显得更加不可一世。 不过,能够化形成人的妖怪,很少恢复本相来决斗,因为本相状态下,固然战力激增,却也是涸泽而渔,同时也证明,这个人已经没有别的底牌。 所以,其他三名选手不但不怕,反而被他激怒了,立时一拥而上,与他缠斗起来。 大王尤一直懒懒地站在那里,眼看着这边激战,仍然一动不动。 陈玄丘最怂,站在整个赛场边缘,只要一抬脚,他就能退出赛场,完全是一副随时可能退赛的窝囊废模样,引得许多观众嘘声连连,极为不耻。 不过,许多妖族小姐姐见他长身玉立,容颜最为俊美可人,可是美目频闪,不够矜持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姐儿爱俏,她们才不管陈玄丘能不能打,只管为他喝彩不止。 另外三人有些尴尬,如果此时向陈玄丘出手,未免显得欺软怕硬,可是参与狼人一战?貌似有趁火打劫之嫌。 难道向大王尤挑战? 三人向大王尤这边看了一眼,大王尤正悠闲地剔指甲,只斜睨了他们一眼。 三人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立即打消了攻击大王尤的念头,放弃了个人英雄主义的小包袱,连手向陈玄丘出手了。 铜墙铁壁! 三人中的四号反手掷出了披风,披风迎风化作一张弧形甲盾,陈玄丘一见三人攻来,心念一动,心月轮已应声发出,正砍在他的弧形甲盾之上。 那盾就像一圈圈灰白相见的骨质甲盾,竟然挡住了心月轮的锋利一击。 心月轮一滑,擦着那盾甲飞去,显然那盾甲不仅极其坚硬,而且有着卸力的效果。 陈玄丘心念一动,这仿佛是圈起身子能抗子弹的犰狳啊,难不成这是一只犰狳精? 物理攻击你能硬抗,那灵魂攻击又如何? 陈玄丘手一扬,一连串红蓝相间的圆圆便向甲盾后面的四号套去,而他脚下天狐魅影步发动,已然避开另两个人的攻击。 四号见两个伙伴攻了过去,刚刚撤了甲盾,重又化作披风披在身上,才向前冲出三步,一道道蓝红相间的光圈已经迎面罩了下来,跟套圈圈儿似的,全都套在了他的头上消失不见。 四号只觉头晕眼花,胸中欲呕,一股极其难受的意味让他脑子欲炸,喉头一甜,竟尔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四号怒不可遏,强提一口真气,三人逼近陈玄丘,陈玄丘左冲右突,满场乱跑,根本不与他们近战,只是趁其不备,偶尔用心月轮攻击一下,或者用狐心噬火对他们进行灵魂打击。 三人有甲盾防着心月轮,对于狐心噬火灵魂攻击有了防备,也不会轻易中招,只是恼火于陈玄丘滑不溜丢,实在很难堵住他决死一战。 陈玄丘满场乱飞,有时候还大胆地从谁也不理,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场中央的大王尤身边跑过去。 与四号合攻的三号和五号恼火不已,三号叫道:此人只会偷袭,身法厉害,不擅近战,想办法困住他。 四号和五号同时答应一声,四号的弧形甲盾被他驭使着,不断拦截陈玄丘去处,五号手里则多了一张网子,看样子是想找机会把陈玄丘一把网住。 陈玄丘攸而东、攸尔西,只管溜之大吉,就是不肯硬战,惹得许多观众嘘声大起。 陈怕死,下去! 陈丢人,滚球! 布袋大会是选谁最能逃么?快滚蛋! 陈玄丘还没说话,他的女粉丝们就为他打抱不平起来。 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 美人舞如莲花旋,世人有眼应未见。高堂满地红氍毹,试舞一曲天下无。丘郎,雄起!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言低身锵玉佩,举袖拂罗衣。对檐疑燕起,映雪似花飞。美哉,丘郎! 俺也一样! 此时,围攻四号狼人的那三个人终于耗尽了他的力量,在两人合力挟攻之下,第三人终于有时间念念有词,憋出了一个大招,双手一举,一道天火凭空而生。 这一道天火一出,整个赛场都觉得一阵炽热扑面而来,只怕这道火扑在遍体鳞伤的狼人身上,立时就能把他焚成灰烬。 就在这时,那人突然狞笑一声,身子一转,一道天火泼剌剌沸水一般,泼向一直傲立场中,不言不动,如观小丑的大王尤。 而围攻陈玄丘的三人,竟也突然发难,那只凌空罩向陈玄丘的弧形甲盾也陡然扩大了数倍,凌空压向大王龙。 先是一道天火,接着一只孤形甲盾仿佛一口倒扣的大锅,接着就是五号抖手抛出了他一直不曾离手的网子,罩向倒扣大锅似的甲盾。 看起来,他们竟似要用锅子罩住天火,用巨网定住锅子,炮制出一锅烤海鲜出来。 原来,狼人四号和陈玄丘,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们的目标。那四个人和那三个人看以两伙,竟是早就商量好了,做这一场戏,只为对付大王尤。 恶级第三层的诱惑还是太大了,哪怕希望渺茫,他们还是不惜一战。 不过,晋级者最多三人,为何竟有七人联手?想来,其中就有四人,是将来的助拳者了。 谁说助拳者不能上台,规则之内,你能利用好,那是你的本事。 考台官上,佘银环笑靥如花,那个小懂事的小子要受教训。收了人家的好处,事情也给安排了,一举两得。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ps:求点赞、月票! s:///book/9/9202/802895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71章 单挑啊 大王尤一直冷冷地站在赛场中央,两组人马捉对儿厮杀,除了那个极狼狈的陈玄丘有时候慌不择路,会从他旁边跑过,其他选手根本不敢近身,大王尤只是冷笑,对这些小丑似的人物,都懒得出手。 却不想,两组人假惺惺作态一番,付出了一条人命,结果目标竟然是他。 大王尤眉头微微一挑,大笑一声道:“来得好!” 突然间,大王尤便恢复了原形,一只巨大的鱿鱼趴在赛场中央,八只巨大的触手摊开去,似乎笼罩了整个赛场,而它高高的圆滚滚光秃秃的头上,一对巨大的眼睛,轻蔑地瞪视着向他扑来的七人,八只巨大触手之外,另有两条更加巨大的触手,高高举在空中,像桅杆那么高,然后向着他们猛地拍了下去。 两根触肢上巨大的吸盘,像辗灭众生的磨盘一般,以可怕的形态蠕动旋转着,而那吸盘之上,还有极其锋利可怖的倒钩,一个倒钩,就有陈玄丘身高那么大,只轻轻一剖,就能把人一剖两半。 炽热无比的天火到了,巨大的鱿鱼突然抬头,猛一张口,一团漆黑、腥臭的墨汁迎面喷去。 这团腥臭漆黑的墨计不足以熄灭那团天火,但却成功地把它击飞了。 天火落在赛台上,兀自熊熊燃烧着,这种以秘法获取的天火,是一种能量的燃烧,能量燃烧殆尽前,它会一直燃烧下去,所以也尤为可怖,一旦被它站在身上,不把人炼成飞灰,绝对罢休。 这也是那八个人当初有胆量算计大王尤的原因。 大王尤是北海巨妖之子,火是它最大的克星。 而且布袋大会较技,生死各安天命,事后不得寻仇,否则上界就会派出使者,追杀报复者满门,因而他们也无所畏惧。 不料,他们高估了自己,这必杀技还是被破了。 不过,这口墨汁恐怕也是大王尤的本源力量,一口浓黑的墨汁喷出,大王尤的本体的皮肤似乎都有些干燥皲裂,要对付这天生克星,于它而言,显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大王尤被激怒了,根本不管那落下的犰狳甲盾和它之上的那张网子,两只巨大的触手向着攻击过来的几个选手猛扑过去。 枪戟、妖法、拳爪,所有的攻击在这巨柱粗细、柔韧无比的触肢面前,都没有用武之地,那巨大的吸盘一旦吸住,直接就可以将人绞杀。 即便只是被那锋利巨大的倒钩一划,立时也是肠穿肚烂、或被削为两截。 陈玄丘站在边儿上,亲眼看着一个人被触手吸住,那磨盘大的吸盘上还有一个个的小吸盘,它们同时旋转着,就像一台功效极大的绞肉馅机,一个大活人从头部开始,顷刻之间被磨成了一堆肉糜。 饶是东北赛区民风彪悍,观众中也有很多人脸色苍白,喉头作呕。 那些本来还有些心仪于大王尤的少女,则是所有的绮思荡然无存。 “噗!” 当地上的另外八只触手也加入战团之后,剩下的六个人就只能绝望地面对被屠戮的命运了,他们想逃出赛场弃赛都没有机会。 狼人站在赛台边缘,眼看着一个人被巨大而锋利的倒钩一剖两半,肠肚内脏溅了一地,血滴溅到他的脸上,不由机灵灵打了个冷战。 那个巨大的犰狳甲盾就摔落在他的面前,甲盾上还套着那张网子,伸脚一勾,就能拿到手。 明知道那是一件宝物,可是狼人竟不敢去拿,他想逃下赛台。 他本来就没想过在十大种子选手面前,能有他的一席之地,他的目的,只是崭露头角,离开荒芜的深山,攀上一个有实力的丈人家,能给他提供更多的修炼资源。 但是,面对这么一个可怕的对手,他即便恢复全形态,以他的绝技“天狼啸月”,恐怕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哪有他展示的余地? 要不然,赶紧退下去? 可是这个机会太难得了,狼人又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这时候,最后一个人也被大王尤用他可怕的触手击杀了。 那人临死前放出的一记妖雷炸在大王尤的触手上,皮开肉绽,但是大王尤却似乎毫不在意,一对巨大的眼睛反而冷冰冰地盯住了他。 走!去他娘的出人头地,保命要紧。 狼人当机立断,他连身子都不敢转,他不敢背对那双可怕的大眼睛。 他知道身后只有五尺,就是赛台边缘,跳下去,大王尤就不能追杀他了。 然后,他就身子一纵,一下子跳到了大王尤的面前。 虽说他和大王尤的头还隔着二十丈,可是,大王的巨大触手,却在他的身后,他像是被大王尤抱在怀里似的。 “谁他娘的推我?” 狼人气极败坏,破口大骂。 此刻,唯有神经质的大骂,才能抵消他心中的恐惧。 同时,他也是向大王尤表白:真的不是我敢挑战你,是有人坑我。 陈玄丘站在赛台边缘,挥舞着拳头:“狼兄,你说的对!你我势单力孤,我答应和你联手了!” “我联你奶奶个凳子腿啊!” 狼人不顾风度地大骂起来,然后马上向大王尤陪笑道:“小弟狼闲,久慕大……大王兄英名,今日参赛,为的就是拜在大兄门下,甘为前驱。” 看台上顿时一片嘘声,虽然大王尤的杀人手段太过恐怖,可此人也太无耻了些。 大王尤瞪着狼人,冷冷地道:“我最讨厌伪君子。” 狼闲赶紧道:“大兄误会了,我不是伪君子,我……我是真小人。” 大王尤道:“小人也一口一个大兄,跟谁俩呢?” 说完,狼闲触手一扬,就向狼闲抓了过来。 “大兄……不,大人饶命!” 狼闲一边大叫,一边掉头就跑,根本没有一战的勇气。 可是他距赛台边缘还有一步之遥时,便被那吸盘一下子吸住,人被扬在空中,双腿还在拼命做着奔跑的动作。 “噗~~~”狼人就像是被塞进了碎木机,一丈七八的巨大身躯,顷刻间就化成了一团血肉,散落了一地。 “呕~~~”终于有人忍不住呕吐起来。 大王尤解决了狼人,怪眼一扫,顿时露出些许奇怪的眼神。 它以为陈玄丘已经逃了,它杀心虽重,却也不想再杀陈玄丘。 因为这个人明显和其他人不是一伙,油头粉面的一个小子,又没几分真本事,杀之不武。 可是,它怪眼一扫,却发现陈玄丘……陈玄丘正蹲在地上,摆弄着那个犰狳甲,他屈指叩着犰狳甲,就像一个经验老到的人在挑西瓜。 “你,居然不逃?” 大王尤的眼神收缩了一下,奇怪地询问。 陈玄丘抬头看看他,慢慢直起了腰来:“就剩你我了?” 大王尤的十根触肢都在缓缓收缩,陈玄丘道:“很好,没有其他人捣乱,我们两个人,可以好好战上一场了。” 大王尤正在收缩的触肢微微一僵,亲眼看到了他大杀四方的威风,这个人还要一战。 如果他不是疯了,就是自信有能力与他一战。 陈玄丘此刻的样子当然不像一个疯子,他微笑着站起,将手缓缓负在背后,就像一个风度翩翩的隐士,刚刚弯腰采撷了一朵菊花,然后负手站在那里,看着正在缓缓落下的夕阳。 大王尤沉声道:“你想怎么打?” 陈玄丘微笑道:“打个‘铁板烧’怎么样?” 大王尤道:“什么‘铁板烧’?” 陈玄丘伸手在纳戒上一抹,一根亮晶晶的、半剔透的,大拇指粗的兽筋便出现在他的手中,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动物的筋,足有六七十丈长。 陈玄丘把那条筋望空一扬,夭矫而起,穿过赛场上空的巨大石梁悬挂下来。 然后他把兽筋两头往那网子上一系,犰狳甲翻过来,就成了一个扁弯的盘子。 陈玄丘把高度调好,构开那兽筋,它便系着那犰狳甲,荡到了赛场正中央的上方,下边正好是那团熊熊燃烧的天火。 陈玄丘拍拍手,笑道:“我准备好了。” 说着,他的脑后便冉冉升起了一轮紫月亮。</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72章 近战法师 大王尤哈哈一笑,笑声未了,突然出手,八只较那两只长触肢较短的触肢,同时向陈玄丘攻击过去。 在各方混战的时候,他站在中间,孑然一人,傲骨铮铮。 但是,当他面对一个不熟悉的人时,且已感觉到此人的不凡,他就会放下身架,全力以赴,犹如狮子搏兔。 他是在伏妖塔中出生的,他的母亲告诉他,在伏妖塔外,有一个更广阔的世界,那里有真正的大海,比这伏妖塔中的海还大无数倍。 在那真正的大海深处,有着无数的海妖巨怪,它们能拥有那样庞大的身躯,那样漫长的生命,每一个都是在日日夜夜的搏杀和被捕杀中拼出来的。 它们每一个都有自己了不起的本领,其中有些强大的海妖,甚至能捕杀海族中的王者—龙族 。 当然,海中的王者始终是龙族,能被捕杀的,一般也不会是龙族中的至强者。 但是龙族能成为海洋之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它的种族繁衍能力强大。 而很多强大的海妖都是独行侠,既便拥有挑战龙王的本领,也敌不过成群结队的巨龙。 大王尤没有见过龙,但是在伏妖塔世界的假海中,北海巨妖也不是唯一的强者。 一个北字,已经决定了必然拥有与其匹敌的对手。 而即便是在北海,它的母亲也只是巨妖,而不是至尊,同样有能威胁到它的对手。 在这样诡谲、危险的环境中长大,而且大王尤一族天性狡猾而胆小,所以一旦察觉危险,哪怕只有一丝,它也是全力以赴。 陈玄丘面带微笑,如踏春风,举步一迈,便以极其玄其而美妙的身姿巧妙地躲过了迎面和左右包抄过来的三只触手。 接着又是两只触手,陈玄丘一个“斜插柳”的动作,再度在两只触手如同两盘巨磨,即将合围时翩然跃出。 然后,剩下的五只触手同时向他发起了攻击,而已经被他闪开的五只触手业已开始回卷,十只触手同时圈向中心点的陈玄丘,就像一朵巨大的食人花,合拢向花心的一只小蜜蜂。 “小蜜蜂”嘤嘤地飞着,从两条巨大的触手中间再度跃了出去。 场上,无数的人屏息看着,十条巨大的触手笼罩了整个看台,上下翻腾,四处扫卷,陈玄丘就在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的巨蛇般的触手间不但闪挪。 不管是被那可怕的吸盘吸住,还是被那巨大的倒钩划中,他都必死无疑,实在看的人很是提心吊胆。 当然,提心吊胆的多是女子,至于男人,则大多紧攥双拳,恨不得自己的拳头代替了大王尤的触肢,一把捏碎那只跳蚤样儿的小子。 陈玄丘翩然来去,往返纵跃,戏弄似的与大王尤战了一阵,朗声笑道:“技止于此么?” 大王尤发出狂笑,道:“我肉身坚韧,刀枪难伤。 身躯庞大,普通的妖术道法难以伤我。 我十只触手控制全场,你没时间准备任何大型的妖功魔法,你奈我何? 小跳蚤,你是想累死我么?” 陈玄丘道:“迄今为止,我可是只守,未攻!” 说到这里,一直悬在陈玄丘脑后的那轮紫月破空而出,斩向大王尤的一只触手。 “噗”地一声,速度太快了,大王尤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闪躲,那轮紫月在他触手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水一样的血液汨汨流出。 可这一击,竟未斩断他的触手。 大王尤痛呼一声,一只触手当头罩下,那轮紫月以一个诡奇的角度翩然回转,就像陈玄丘的身法一样诡妙玄妙。 “当”地一声,大王尤的触肢上的倒钩被齐根斩断,掉在地上,虽然有着可怖的弧度,可那长度,也犹如一根长矛。 无数大小磨盘似的吸盘与紫月磨擦而过,爆出一串火花,紫月腾空,乍然分裂,原来竟是两柄弦月一般的心月轮。 这是三尾时的血脉神通,心月轮也会晋级的。 弦月如钩,有钩尖、有弦刃,两口心月轮在陈玄丘的神念控制下发起了猛烈的反击。 与此同时,陈玄丘还在不断纵跃,灵巧地躲避着从四面八方发出的刁钻攻击。 一场激战,大王尤身上千疮百孔,伤痕处处。 水一般透明的血液哗哗流淌,但是对大王尤如此庞大的体形来说,倒还撑得住。 陈玄丘猛然一纵,倒跃向赛台边缘,大王尤也猛然止住了攻势。 大王尤身上的新创还在流血,而更早时间所受的创伤,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大王尤狞笑道:“小子,你只是身法奇妙,兼之这件法宝厉害。 饶是如此,你也奈何我不得。 我受你一千击,一万击,我也死不了。 而你,只要受我一击,立时就得化为肉糜。 你,还是自信,是我的对手吗?” 大王尤说着,一只长长的触肢突然一扬,凌空击向陈玄丘。 陈玄丘正要纵跃躲闪,那只触肢上无数大大小小磨盘状的吸盘竟然纷纷脱离了触肢,呼啸着射向陈玄丘,那些磨盘状的吸盘最小的也有陈玄丘半个身子那么大,只要挨上一下,必死无疑。 与此同时,三支触肢向他包抄过来,那上面都有无数的蠕动的令人恶心的吸盘,随时可能化为暗器,激射出来。 陈玄丘只有一个方向可躲,就是大王尤的身体所在,只在这个方向,大王尤似乎担心那激射出去的吸盘如果射向自己,会连自己也伤了,所以留出了唯一的生门。 陈玄丘毫不犹豫,纵身掠去,但是又是四支触肢向他攻击过来,陈玄丘毫无选择,只能继续向前纵跃。 十只触肢灵活无比,而且不用像人的拳头一样,打出去后一定要收回来才能进行第二击,它们的攻击十分连贯,所以十只触肢配合着,仿佛有一千条、一万条触肢,此起彼伏,层出不穷。 陈玄丘一躲再躲,已经被迫靠近了大王尤庞大的身体。 看台上,无数的少女发出了绝望的惊呼,完了,这么好看的男人,马上也要变成一堆恶心的肉糜了。 黄耳紧张地咬着指甲,虽然不管陈玄丘胜了败了,他都不亏。 但是此刻竟也下意识地为陈玄丘担心起来。 丹若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但她凤目一扫,见旷子规、乌雅和鱼不惑都是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儿,毫不担心的样子,心念不由一动,顿时缓下了焦虑。 他们三个是跟陈玄丘一起出现的,他们毫不担心,看来陈玄丘一定还有杀手锏不曾使出来。 丹若却不知道,这三个人无动于衷,原因却各不相同。 乌雅是在地维秘境见过陈玄丘勇斗恶龙的,巨龙他都打得过,会怕一只北海巨妖? 你想逼他近战,可惜了,少保大人最擅长的就是近战,是一个不像法师的法师啊。 霸下那么强悍的肉身,一旦被他近身,都得被破防好么? 旷子规……旷子规只是出于盲目的崇拜,我家总判大人有拔山填海之能,这等神通伟力,会怕你一只变异了的大鱿鱼? 笑话不是这么讲滴。 至于鱼不惑,鱼不惑的大脑其实正处于放空状态。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 他想取出记事簿看看,但是下边打得好好看,他不想错过……这时候,陈玄丘已经被逼到大王尤身前,十只触肢全部回拢,大王尤张开了黑洞洞的巨口,那一座小山似的肉身也向陈玄丘俯压下来。 大王尤发出了得意的狂笑:“我压都压死你啦,哈哈哈哈……”</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73章 真武之体 大王尤得意的大笑声中,陈玄丘突然动了。 他的身子像装了弹簧一样,嗖地一下弹了起来,一飞冲天,身法不及之前的狐步缥缈,但速度一下子快了五倍。 天狐血脉第三重的绝学,“狐心入髓”,可以一击打击五倍伤。 这一招蓄力对血脉刚刚苏醒了第三重的陈玄丘来说,时间很长,但是打中要害,一击就够了。 更可怕的是,他用的还是真武拳意,杀伤力更是极大,直撼神魂,摧残内伤。 陈玄丘这一拳就打中了大王尤的一只眼睛,那只眼睛比陈玄丘的脑袋还大,这一拳打上去,就像一根针刺破了一个气球,砰地一声就爆了。 无法形容的烂肉和液体四溅,大王尤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吼。 而陈玄丘并没有停下,只一出手,他就全力以赴,拳、掌、爪、肘、脚、肩,无所不用其极。 古语有云,拳轻掌重肘(膝)要命。 这是说,拳头一般造成的是外伤,而掌却可以拍出内伤,至于肘、膝一类的进攻,却可以同时造成内伤和外伤,足以致命。 但那只是对一般修习者来说的,如果是泰森,你让他当胸打你一拳试试。 任何功夫或者任何部位,练到极致,都足以致命。 “狐心入髓”,可以加强五倍伤害,但是用真武拳意施展,造成的伤害就不只五倍了。 陈玄丘此时的攻击实在看不出一点优雅的风姿、缥缈的步法,他像一条疯狗似的,用尽全身可以攻击的部位,就差直接下嘴咬了。 看台上的人全都看呆了,妖族中人先天在体能上就占有优势,所以他们修行,大部分人都是将妖法做为搏击之术的辅助。 肉身强大,不但打起来好看,而且威力奇大。 可此刻看着陈玄丘疯狂的打击,他们也是一阵阵的肉痛,这种体术,简直闻所未闻,他的每一拳、每一脚下去,大王尤庞大的身子都会果冻一般发出一阵剧烈的颤抖,身上一些将要愈合的伤口,竟被打得再度迸裂开来。 大王尤只惨呼了一声,铺天盖地的打击便接踵而来。 陈玄丘的拳头、鞭腿,速度快到在空气中发出可怖的撕裂声,令台下众人攸然色变。 佘银环俏脸惨白,这是什么人? 怎么可以拥有如此霸道的攻击? 如果是什么隐世大能的弟子,我……会不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不不不,幸好我做的隐蔽,他没有证据。 他……如果想问诘于我,需要证据么? 不怕不怕,我……我还有无敌的武器,我的美貌!佘银环不断地安慰着自己,台上,陈玄丘已经用狂风暴雨一般的进攻,打得大王尤完全陷入了被动挨打之中。 自从结成金丹,同时冰肌玉骨髓如汞的体术大圆满,此时陈玄丘已经窥见了小成真武之体的门槛。 他已不再局限于真武惊神指或是真武惊神拳,他现在随便一击,都可以蕴含真武拳意。 满场观众,目瞪口呆地看着肉山一般的大王尤被一个小不点儿拳打脚踢,按着欺负,拳脚肘膝,如水银泻地,攻势如潮,仿佛有无数条臂膀同时进攻。 大王尤“诶诶”地叫着,一步步后退,十根触肢竭力收拢,想要挣扎着反击。 这时候,空中两枚心月轮同时动了,它们没有合在一起,却也没有分开太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彼此为中心,急剧地盘旋着,斩向了最先抽向陈玄丘的一条触肢。 两枚心月轮高速自转着攻击,犹如一轮电锯,一条触肢被迅速肢解,削成了半尺多宽一片片的肉段,被抛洒到倒吊在空中的犰狳甲盾上。 那甲盾倒吊在空中,没虚空天火烤着,已是炙热无比,也就是因为它的坚硬,还没有被焚毁,这时一片片巨大的肉片糊了上去,热量迅速传导到了这些肉片上面,一阵肉响迅速飘满了整个赛场。 不少人嗅到这奇异的肉香,突然……馋酒了。 这时候,应该小酌几杯才是呀。 触肢被断,大王尤更加痛苦,但是两枚心月轮却是不动则已,一动则全力攻击,一如陈玄丘的拳脚,一条触手被削去大半,第二条触手马上就重蹈了前一条触手的覆辄。 “打的好!打的好啊!” 之前被大王尤虐杀的几位选手的家人本来敢怒而不敢言,因为上了赛场,生死各安天命。 技不如人,死了活该。 再加上大王尤恶名在外,他们也不敢言语。 这时陈玄丘替他们出了心头一口恶气,他们的亲属团,立时激动地大喊起来。 他们一喊,全场轰动,登时更多的人跟着叫喊起来,一个个挥舞着拳头,如痴如醉,如癫如狂。 第一场九大选手对熊子玉一人。 九人惨败惨死。 第二场九大选手对大王尤一人,看前期的状况,也将是九人惨败、惨死的结局。 资源实在是太重要了,你不是一方豪雄家的子弟,想从无到有,想逆天而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传说中,总有极少数的天才,他们可以无视阶级,无视人家自幼比你多的多的资源和阅历,可那毕竟只是传说。 回到现实,大家还是拼爹,屌丝逆袭,只是故事。 可现在,陈玄丘告诉他们,屌丝逆袭,不是梦,真的有人可以做到。 他们既便自己今生再没机会去体会这样的荣光,也不影响他们移情于陈玄丘,从他的成功,感受自己的希望与激动。 “煎锅”里的鱿鱼片儿散发出来的香味儿愈来愈浓了,一想到那里边正煎着他的身体,大王尤实在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但他此刻顾及不了那么多,他只想逃,再不逃就没命了。 他有残肢再生的能力,只要不是致命伤,逃回北海,歇养个百八十年,他就能恢复如初的。 大王尤突然拼尽全力,向陈玄丘吐出一口腥臭的墨汁。 陈玄丘一闪,那滩墨汁落在地上,立时滋滋地冒起呛人的青烟,这墨汁有剧毒。 大王尤趁此机会,转身就逃。 他只剩下一对最长的触肢还没有被削断了,但是这么长的一对触肢,只需迈两步,他就能逃下赛台。 一旦下了台,背后的那个杀神就不可以再追杀了。 大王尤瞎着一只眼,遍体鳞伤,拖着八条残肢,拼命挣扎逃去。 陈玄丘纵身跃起,大喝一声,人便如同一枝射出的箭,穿向大王尤的后心。 两枚心月轮依旧以同心圆方式旋转着,竖着切向大王尤的后心,接着就是箭一般窜出的陈玄丘。 心月轮穿进了肉山一般的大王尤的身体,紧接着,陈玄丘就穿了进去。 “噗”地一声,心月花从大王尤的前胸穿了出去,紧接着陈玄丘也飞了出去,一手拖着一大团几乎快赶上陈玄丘身高的模糊血肉。 那两团血肉还在剧烈地蠕动着。 大王尤瞪大一直独眼,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陈玄丘,声音嘶哑地道:“你……竟敢杀我?” 陈玄丘惊奇地道:“咦? 你心脏都被我摘了出来,还不死?” 陈玄丘看看左右那两团不断泵动的巨大肉团,恍然道:“是了,你有三个心脏。 不过,那一个也被摘了下来呢,你没发现么?” 大王尤缓缓低下了头,它的肚子里,正有一团东西不停地泵动着,让它的肚子一起一伏。 那是被心月轮削断的心脏,它已落进了肠腹之中。 大王尤缓缓抬起头,仰望着赛台上空,可惜在他头顶,却是悬着的那口“煎锅”。 “第三层,是什么样子啊? 塔外的大海,我……好想看看……”大王尤说完这句话,八支残肢支撑着的身子就失去了最后的气力,一座庞大的肉山,缓缓萎顿了下去。 他死了。 北海巨妖之子,临死时的话却已不再是发狠诅咒,而是对外面世界的无限向往。 陈玄丘听了,不由得心中一动。 这片天地再大,对其中生物们来说,也只是一座囚牢吧? 如果他们都想越狱,貌似,是可以利用的呢。 场外,欢声雷动,掌声如雷。 无数少女倾慕地看着傲立场中的胜利者,眼饧耳热,嫩脸潮红。 黄耳大仙也被这样的场面感染了,他热血沸腾地跳起来,拍着胸膛,骄傲地大声向众人介绍:“那是我师爷,不过是我师爷,哈哈哈哈……”PS:大家在家防疫反正也没事儿干,票票点赞投起来哟~</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74章 辟邪 这一天,只比了五场。 时间是一方面,但提前结束的最主要原因是:看台塌了。 比到第五场时,场外死伤者不比场内死伤的少,而且看台禁不起一而再的摧残,轰然倒塌。 纵然在场的观众都是化形期以上的妖魔,不至于因此摔死,但是灰头土脸总是少不了的。 于是,刑老大只好宣布草草收场,因为赛台也是千疮百孔了。 刑老大豪爽地宣布,他会连夜使人修复,明儿一早就能用。 陈玄丘很是怀疑,以他们潦草的作派,一夜功夫赶修的赛场能不能禁得起再来五场比赛的折腾。 不过,他也只能先回客栈了。 黄耳发了,他追在赌坊主身子后面讨债,那位赌坊主原本根本不相信有人能赢十大种子选手,所以接了黄耳的赌盘,结果,他连底裤都输掉了。 而且,他还不敢不认账,因为他也亲眼见识到陈玄丘在擂台上的疯魔了。 他相信,他绝不是大王尤的对手,可大王尤被陈玄丘烤了,现场还真有不少人,尤其是死去的那九位选手的亲族朋友,狠狠大吃了一顿。 当然,也有因为好奇,想来尝尝大妖肉的。 于是,他只好赔钱,所有的黄金还回去,再折算灵石赔付倍数。 灵石也赔光了,他只能把赌坊也兑了出去。 赌坊兑出去后还是不够,他又含泪把签了卖身契给他的七个兔儿女郎陪给了黄耳大仙。 赔给黄耳的是八个兔耳美少女,其中有一个,是他的亲生女儿。 没错,这位倒霉的赌坊主,是个兔儿爷。 他不敢不赔啊,陈玄丘已经那么厉害,却只是此人的师爷。 师爷通常是管文书的,管文书的师爷都这么厉害,借他一个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赖这位黄大爷的账。 于是,陈玄丘回到客栈后,便多了八个乖巧伶俐。 一笑就露出两颗俏皮可爱的小兔牙的美女。 啧,这个像周海媚,这个像王祖贤,这个像裴秀智,这个像邱淑贞,这个像安心轩……黄耳很大方地一挥手:“师爷,我送你两个,你挑吧。” “我要林娜琏和唐艺昕,金莎也不错。” “你说啥?” “哦!咳!这个,七层未上,何以家为,我不要。” 乌雅施施然地走过来:“老夫就选一个好了。” “滚!” 黄耳大仙毫不客气:“师爷是帮我赢了钱的,你有什么功劳? 去去去。” 黄耳不知从哪儿搬出一张摇椅来,往上边一趟:“真真,给老爷捶腿,爱爱给老爷捏肩,怜怜给老爷我剥葡萄吃。 你们五个,给老爷跳段舞吧。” 乌雅大人眼都红了,转身瞪着陈玄丘,咬牙切齿地道:“师爷,等你决前十的时候,我也要赌。” 陈玄丘正色道:“你不要学此间土人,我们不能入乡随俗。 拒绝黄,拒绝赌,拒绝黄赌毒。” 黄耳被两个小美女一个捶腿,一个捏肩,舒服的直哼哼:“兄逮,你也想学我赌,你拿什么押给师爷?” 陈玄丘一拍额头,道:“对啊!你只把金子还给我了,还没付利息给我呢。” 黄耳叫苦不迭:“我真嘴欠,提醒你做什么。” 陈玄丘笑道:“我就算今天想不起来,明天也一定想起来的。” 黄耳苦起脸道:“我一天付你一滴行不行?” “一天才一滴? 不行,三千天太久,我只争朝夕。” “那……一天三滴?” “嗯……”“师爷,一滴精十滴血啊,很宝贵的。” 陈玄丘吓了一跳:“谁要你的精,奶奶的,不许耍赖,我只要血。” 黄耳无辜地道:“我只是打个比方,证明它的珍贵啊。 我有八个小侍女要雨露均沾嘞,我有哪多余的精华给你。” 陈玄丘气道:“三滴就三滴!” 他从纳戒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儿来,右手掐了一根针,这都是出门在外,必备之物。 那年头,可不是随处都有成衣店的。 陈玄丘道:“来,你先告诉我,你这血,究竟珍贵在哪里?” 黄耳嘿嘿直笑:“你不是要攒着做血豆腐么?” 陈玄丘道:“不说是不是? 你要不说,我就拿你这血去拍卖,我就不信,这伏妖塔第二层,就没一个认得的。 到时候,一旦真有古怪,你可要名满天下了。” “千万不要啊祖宗!” 黄耳一声惨叫,从摇椅上跳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到陈玄丘身边,把他急急拉到墙角儿,四下看看,这才压低嗓音,道:“我告诉你,但是,你绝对不可以告诉别人,哪怕是你老子、你儿子、你老婆、你情人……”陈玄丘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说,不要罗嗦。” 黄耳大仙凑到陈玄丘的耳朵儿上:“记住你说的话,绝对、绝对不可以告诉什么人,否则,神憎之,鬼厌之,生孩子没屁眼儿。” 陈玄丘的好奇心愈发重了,道:“好好好,我发誓,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法不传六耳。” 黄耳大仙这才把声音放的极小,小声小声地道:“我的血,天界之下,禳辟一切邪魅妖术!” 陈玄丘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黄耳大仙道:“就是在人间界,可破诸法。” 陈玄丘道:“不是说,只破妖法么?” 黄耳讪笑道:“谁也不想万人嫌不是?” 陈玄丘真的呆住了,愣了半晌,才不敢置信地道:“你说的……是真的?” 黄耳急了,声音大了起来,道:“你不信我? 我告诉你,千真万确,万确千真,真真是不能再真了。” 小兔女真真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甜甜地道:“老爷,你叫我?” 黄耳摆手道:“去去去,老爷正说正事。” 黄耳压低声音道:“不过,你切记一点。” 陈玄丘道:“什么?” 黄耳肃然道:“我这血,对一人只有一次生效。 不管他是谁,只要在人间向你施法,以我之血,你就能破。 但是,只有一次,不管他这一次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什么大神通,还是小小不言不堪一提的小法术,只要你用我的血破了他。 下次再对上他,我的血,便再无用处了。” 陈玄丘倒吸一口冷气,道:“就算如此,这也是珍贵之极了。 一万两黄金、十万两黄金,也不值一滴啊。” 黄耳痛不欲生地道:“谁叫我嗜赌呢? 而且,我也不知道你这么有钱啊,原想着,最多赔你一滴两滴。” 陈玄丘喜形于色,马上手指一晃,收了银针,从腰里“嗖”地一下拔出一口小刀来,馋涎欲滴地道:“来,伸手,我先收三滴。” 黄耳惊恐地道:“你只要三滴,拿刀做什么。 你给我瓶子,我自己滴给你。” 二人拉拉扯扯,为谁来主刀纠缠不清,就在这时,一乘小轿在十余个鲜衣怒马的家仆陪伴下来到小院儿门前。 轿子停下,两名使女上前掀开轿帘儿,一个肤白如玉、额上一对小巧鹿角,眉眼俊俏、身着鹅黄衫子,衫上点点雪花,气质出尘,宛若画中人的女子姗姗地走下来,到了门前,翩然一拜,脆生生地道:“鹿家,鹿司歌,求见陈玄丘大人!”</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75章 鹿家有司歌 院子里众人一听那软糯好听的声音,不由得微微一诧,陈玄丘举步就想去开门。 乌雅抢先一步,冲上前去,将门打开,就见门前俏立一女,嫣然如画。 那鹅黄衫子的少女盈盈一福礼,柔声道:“鹿司歌求见陈玄丘大人,还祈代为传报一声。” 乌雅急忙一侧身,殷勤地道:“师爷?” 陈玄丘走上前来,鹅黄衫子的少女眼睛一亮,再次见礼道:“雪云山鹿司歌,见过陈玄丘大人。” 陈玄丘心道,能报得出字号,看来在这第二层也是一方人物,却不知她来见我想做什么。 陈玄丘道:“鹿姑娘太客气了,不知姑娘此来,有何见教?” 鹿司歌嫣然一笑,道:“咱们就站在这门口儿说么,公子丰神如玉,神仙一般的人物,不会是这般待客之道吧?” 陈玄丘哈哈一笑,肃手让客:“鹿姑娘请进。” 黄耳在酷肖久住小春的兔耳美少女臀部上拍了一巴掌,懒洋洋地道:“没点眼力件儿,还不去,给我师爷的客人沏壶茶去。” “久住小春”连忙答应一声,跑去沏茶了。 因为乌雅先前喊“师爷”用的是第二声,黄耳的声音又是懒洋洋的,鹿司歌心中的判断,陈玄丘就成了这两个人的师祖。 鹿司歌心中对陈玄丘的敬畏便又强了几分,既然经过了大会的检查,鹿司歌自然不相信陈玄丘是一个几百岁的老妖,只是化作了少年人。 那么,就是他岁数虽小,辈份却高了。 这人横空出世,本领不凡,辈份又奇高,定然是了不起的出身。 当下,鹿司歌被请进正房客厅,除了黄耳还在院子里享受,其他几人都跟了进来。 鹿司歌谢了茶,美目一扫,柔声道:“可否请陈玄丘大人摒退左右,人家想说的话,不宜叫太多人听见呢。” 陈玄丘更加好奇了,便向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便又退了出去,而鹿司歌的身边侍女一开始就没进来,显然是早就知道她们不能参与旁听。 待乌雅、旷子规几人退出去,两个侍女还上前关上了房门,又挥手设下一道屏障,隔绝了内外声息。 陈玄丘也不阻止,等客厅中只剩下他们两人,才道:“姑娘现在可以说了么?” 鹿司歌呷了口茶,一双眼睛弯成了小月牙儿,甜甜笑道:“自然可以啦。 人家还想问问,大人的出身来历? 当然,如果大人不愿意说,人家也不会为难你的。” 这少女看着毫无攻击性,那甜美无邪的笑更让人极具好感,陈玄丘便道:“那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我才刚从塔外进来不久,就从一层上了来,下边的灵气太稀薄了,长此以往,只怕要退化成无智无识的妖兽。 我想往更高处去,所以,参加‘布袋大会’。” “原来大人是从塔外刚被关进来的。” 鹿司歌恍然:“那就难怪了,公子在外间,定然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陈玄丘坦然笑道:“算是吧。” 东海龙族向他投诚,阴曹地府的老大是他小舅子,人间帝王是他的小迷弟,天柱地维两大秘境,天柱少主是他朋友,地维主人是他兄弟,人间修真界第三个最大势力的奉常寺,他是七十二路总巡判官……这等身份,承认自己在人间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不算自傲吧? 鹿司歌瞧他神态从容,更加倾慕,便放下茶杯,两根纤长的食指无意识地扭缠着,开始说明自己来意。 鹿司歌道:“今日,司歌见过了大人的本领,能完虐北海巨妖之子,大人有相当大的机会,晋升第三层。 不过,这后边,可是越来越难了呢。 尤其是,一旦进入决赛,各方高手尽出,他们什么底细,有些什么本领,这就不好说了。 公子你甫入伏妖塔世界,人生地不熟,需要有人帮你了解他们仔细,需要有个真正安全的地方歇息调养,一旦受了伤,更需要珍贵的药物疗伤祛毒。 这些,若有本地的一方大族帮忙,便容易许多。 而放眼第二层东北地区,只有我鹿家,能做到这一点。 鹿家愿倾其所有,攘助公子,不知公子可愿接受呢?” 陈玄丘可不信天上掉馅饼的美事,他凝视着鹿司歌,道:“鹿家愿意成为陈某的后盾?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鹿司歌微微垂下了头,纤秀修长的颈仿佛临水自照的天鹅一般优雅。 “如果陈大人能顺利晋升上界,那么……我……要成为大人在第二层的外室。” 陈玄丘一愣,他什么都想过了,就是没想过还有这样的……好事!好像这不算什么代价吧? 这样的代价……看着眼前这位亲和力惊人的甜美少女,陈玄丘觉得,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抢着付出这个“代价”的吧。 外室? 她要做自己养在第二层的一个小老婆? 陈玄丘愕然道:“如果……我未能晋升上界呢?” 鹿司歌抬起头来,脸蛋儿微微晕着,但仍是勇敢地道:“那么,大人就要入赘鹿家,做我的丈夫。” 陈玄丘喃喃地道:“若是升了,白捡一个漂亮小老婆。 若是落榜,还有个吃饭落脚的好去处,好像我并不亏啊。” 鹿司歌咬了咬唇,道:“公子的确不亏,所以,我才敢向公子提出这样的请求。” 陈玄丘疑惑地看了鹿司歌一眼,道:“听你口气,鹿家在这一带,也是了不起的大户人家。 姑娘你更是甜美可人,风姿如画,怎也不至于找不到丈夫,如此付出,却无回报,图什么?” 鹿司歌道:“因为,鹿家这一代,只有我一个女儿家。 鹿家的势力大不如前,自己家的地盘也快守不住了。 我家拥有两条灵石脉,正在逐步被人蚕食,再不想办法改变,最快再有十年时间,就得全部失守。” 陈玄丘道:“我明白了。 如果我能晋升上界,就可以成为鹿家的靠山。 谅来第二层其他的大势力,也不会再敢继续蚕食鹿家。” 鹿司歌无奈地笑了笑,道:“是!” 陈玄丘道:“可我若是不能晋升呢? 对你鹿家能有多大的帮助?” 鹿司歌道:“大人本领高强,若能加入鹿家,自然也是一大助力。 最重要的是,鹿家若想嫁女儿,便是每二层最强大的世家,也配得上。 可是若要招赘,那便高不成,低不就,公子这等人物,已是鹿家梦寐以求的人选了。” 陈玄丘道:“鹿家梦寐以求的人选? 那你呢? 你知道我性情如何? 人品如何?” 鹿司歌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我不在乎,只要是对鹿氏家族好,那司歌便千肯万肯。 不过你放心,不管你是否脾气暴躁,又或者喜欢拈花惹草,我都会做一个好妻子。 如果,你能晋升上界,你也可以放心,我若把自己交给了你,便是你的人,一生一世,便只服侍你一人。” 陈玄丘微微皱眉道:“姑娘你心中就完全没有自我,一心只为家族考虑么?” 鹿司歌轻轻摇头,莞尔道:“大人看来还完全不了解这一方世界。 在这里,只有弱肉强食。 个人,是没有办法生存下去的。 即便为奴为卑,还是要依附于人。 如果失去了家族凝聚的力量,我们每一个个体,都将沦为他人之鱼肉,那时所受的欺凌羞辱,何止百倍于我这般的付出?” 鹿司歌抬起眼睛,深深地凝视着陈玄丘:“抱成团儿,才能好好活着。 活着,才有出去的希望。 而出去……”鹿司歌如天鹅扬颈,仰望着虚空,一字一顿地道:“才能完成先祖遗愿,寻那点灯人,讨一个公道!”</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76章 前尘 陈玄丘点点头道:“是啊,能被关进这伏妖塔的,又有几人没有一笔血债等着讨还呢?” 鹿司歌道:“大人以为,最下边一层中,那些无知无识的妖兽,是本来就那么弱小,才被关进来的么?” 陈玄丘微微一讶:“难道不是?” 鹿司歌惨然道:“修行那么低微的妖兽,谁会抓它进来,镇压于伏妖塔中?它们的祖先,也曾辉煌过。第一层有一种蜘蛛妖兽,它们的祖先曾经是第四层的一代大妖王,你可以想象,那是何等了不起的存在。 可是,为了争夺资源,他败了,而且重伤。后人不继,家族日渐衰败,然后就从第四层,降到第三层,再从第三层,降到第二层,也是时运不济,一直败落到……如今成了第一层里,连化形都难的小妖兽。” 鹿司歌凄然一笑,道:“这,就是司歌腆颜登门,不顾廉耻,甘愿自为小星,做你的侍妾,只要你能登上第三层的原因。” 陈玄丘想了想,又道:“与你鹿家有仇的那位点灯人,是什么人?” 鹿司歌的眼神儿迷离了一下,更透着一丝柔美:“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又有了什么样的身份。曾经,我家老祖,是他的座骑、是他的弟子,也是他的……仙侣。” 鹿司歌说到这里,凝视着陈玄丘:“可是,他有一次遭逢强敌,强敌祭出一件极厉害的法宝,他本可以避敌锋芒,但是为了杀死对手,他竟抛出我家先祖挡向对方法宝,结果,他偷袭依旧失败,而我家先祖,却被对方的法宝斩成两半。” 鹿司歌眸中露出一丝恨意,道:“可逃走后,他却声称,是救援不及,我鹿氏先祖才为对方法宝所杀。他却不知,我那鹿氏先祖,刚刚悟得‘鹿鸣呦呦’心法,可以心灵传音,虽千万里,而告知全族。 所以,他的无耻行径,我鹿氏一族,尽皆知晓。找个罪名,将我鹿氏一族拘入伏妖塔,就是他的手笔,只为掩盖他的丑行。” 陈玄丘道:“他该斩尽杀绝,才好永远掩埋这件丑事的。” 鹿司歌冷笑道:“这个人,一向道貌岸然,最喜欢说些冠冕堂皇的说教,但为人处事,却最是阴损。 他明明本领高强,却常喜欢背后伤人。他满口的仁义道德,仿佛慈悲为怀,怎肯自坏名声? 如今行径,正合他的做为。反正,在他看来,拘进伏妖塔,也就永远没有了出去的机会。更何况,他想杀光我族,也是做不到的。我族中人,亦有被其他大能收入门下的。把我们关起来,反而会让那些族人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陈玄丘心中一动:“你说‘在他看来’?难不成,拘进伏妖塔,还是有机会出去的?” 鹿司歌的眼睛亮了起来:“是的!有办法。” 陈玄丘兴奋地道:“什么办法?” 鹿司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的家族,只住在第二层,实在不清楚上边的事情。不过,我鹿家确实得到过十分可靠的消息,天下法宝,皆有罩门,伏妖塔也不例外,是有出去的办法的,我们只是还没有找到那个办法。” 鹿司歌说到这里,对陈玄丘认真地道:“我的秘密,已经告诉你了。我鹿氏一族是记恩的,也是记仇的。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鹿氏一族会倾尽所有全力帮你,但你若是负了我,我鹿氏一族也会千秋万世,必报此仇!” 陈玄丘摸了摸鼻子,道:“我懂了。实不相瞒,我的目标,也不只是第三层。如果有机会,我还会继续往上走。” 鹿司歌大喜:“你若有这样的本事,我鹿家自然还是竭命相助。要知道,我们鹿家最终的目标,也是上到第七层,找出出去的办法,报仇雪恨!” 陈玄丘道:“可是,如果你做了我的小老婆……” 看到鹿司歌有些怪异的眼神儿,陈玄丘干咳一声,讪然道:“外室,外室。还不是一样,这就好听些么?” 鹿司歌微微露出愠怒的表情,但是旋即一叹,幽幽地道:“你说的也没错,你若升得上第三层,我……我也就是你的一个小老婆。你能偶尔下来,探望我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 陈玄丘道:“可是,等我上了第四层呢?我看这每层之间,来往并不多,如果我一旦升到第四层,甚至第五层、第六层,第七层,那我恐怕很难再来到这里,对你鹿家,也就谈不上帮助了吧?毕竟,鞭长莫及。” 鹿司歌呆住了。 她当然想离开伏妖塔,但她从未想过她的有生之年,能够离开。 她原想的是,抓住一只潜力股,用她的美色和家族全部的财力扶持,助他登上第三层。如此,他就能利用在上界的威慑力,大为改善鹿家的处境。 那么鹿家度过难关,不断休养生息下去,有朝一日多出几个杰出的高手,未必不能举家迁往第三层。然后,继续发展、继续壮大,目标再向着第四层…… 鹿家是打算以“愚公移山”的精神,为整个家族树立一个需要很久很久才能实现的目标。 可陈玄丘,竟然……不需要第七层,他只要能一鼓作气,升上第四层,这就已经完全超脱鹿家的计划之外了啊? 看到鹿司歌这样柔婉可人的小美女,突然愣在那里的呆萌模样,陈玄丘忍不住笑了。 当他听说鹿家有“鹿鸣呦呦”心法,不论远隔千万里之遥,都能瞬间传递到每一个鹿家子弟心中时,他就已经意识到了鹿家对他有着多么重大的作用。 陈玄丘循循善诱地道:“所以,我有一个更好的合作建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鹿司歌定了定神,柔柔地道:“你说。” 陈玄丘道:“布袋大会最后的胜出者,可以带八个人进入上界,是么?” 鹿司歌道:“不错!” 陈玄丘微笑道:“那么,你有没有兴趣,成为我的追随者,随我一起进入上界?你看,我们一共才六个人,还有三个名额呢。” 鹿司歌呆住了,她之所以一登门就提出献出己身,倾尽家财,一方面是出于她的思维定式,总觉得要建立亲密的两性关系,关系才能更加的稳固。 另一方面,无论哪一个参赛者,只要是奔着最后的胜出去的,全都是提前就约好了助拳者,不可能等进入决赛时,再临时寻找助拳者。因为这牵涉到太多利益了。 所以,她此时登门,正常来说,她已经没有机会成为那八人之一了。 可此时陈玄丘突然提出这样一个条件,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陈玄丘道:“你们鹿家帮助我,只要我能晋入第三层,你就是我的追随者,可以随我一起上去。到时,如果我无法更进一步,你也可以留在第三层,呵护你在第二层的族人。 如果我能继续往上走,那么,你何如跟我一起上去。你们鹿家,世世代代都要出去,没准儿,这个机会,就会在你身上实现呢?” 陈玄后看着,看着鹿司歌白晰的脸蛋儿慢慢潮红一片,她的呼吸也急促起来,鼻翅翕动,说不出的激动。 鹿司歌紧握双拳,鼻息咻咻,激动良久,小脸却忽然唰地一下又白了。 她看了陈玄丘一眼,讷讷地道:“我……我鹿族不擅长战斗,只有化为鹿形态时,对乘坐其上的战斗者有助益作用。” 说到这里,鹿司歌恨恨地道:“点灯人一定是知道我鹿族这一特点,必为其他各族觊觎,所以才做作慈悲地没有灭口,而是把我族关入伏妖塔,他想借刀杀人!如今看来,他是真的要成功了。” 说到这里,鹿司歌气火攻心,眸中忍不住漾出了晶莹的泪水,瞧来楚楚可怜。 当心中的希望之火被点燃,她现在是真怕陈玄丘会嫌她没用,抛弃她。 陈玄丘道:“无妨,你看我身边那几个家伙,一个憨憨傻傻的鱼不惑,一个整天板着个臭脸,本事不大、脾气不小的丹若姑娘,还有一个只会装模作样扮斯文的乌雅,一只除了吹牛逼还是吹牛逼的黄狗,还有一个什么用也指不上的人族旷子规,谁能打呀?我不怕再多你一个。” 说着,陈玄丘瞧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 “哎哟,别碰。” 鹿司歌赶紧一歪脑袋,但又生怕陈玄丘不悦,忙又羞红着脸,轻抚着额头的鹿角解释:“这小鹿角,只是装饰。一碰就歪了。” 陈玄丘忍不住想笑:“好,我不摸你,怎么样,我的条件,你可答应?” “答应答应!” 鹿司歌喜极,一下子跳了起来回答。然后看见陈玄丘有些有趣的眼神儿,嫩脸儿一红,翩然拜倒:“大人若真能带我鹿族出了伏妖塔……,不!哪怕是带着人家只登上第三层,大恩大德,鹿司歌没齿不忘,愿结草衔环以报!” 陈玄丘笑了笑,双眼微微向上一挑,道:“哪有什么哪怕是。第七层,我是一定要上的!这伏妖塔,我是一定要出的!老天爷让我进来,就是为了……让我走出去的!” 鹿司歌看着陈玄丘俊美的容颜,豪气干云的气概,不由得为之心折。 她现在只希望陈玄丘不是个说大话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77章 护花人 房间的门一直关着,院子里边,乌雅、鱼不惑、旷子规站成一排,好奇地看着门口。 黄耳仍旧老大爷似的瘫在摇椅上,享受温柔可爱的兔女郎的服侍。 丹若站在一边,看那样子,总想去摸兔女郎的耳朵的样子。 在一层,生存环境比这里更加恶劣,那里只有生存这一人生目标,不像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社会的样子,所以在一层是没有这种无害的兔女郎的生存环境的,对丹若来说,好奇心很重。 “你说,陈总……师爷入选本区前十之后,突然有位美女上门造访,能是出于什么目的?” 旷子规突然说话了。 乌雅抚须,悠然说道:“美女爱英雄,定是因为倾慕了师爷的人品和本领。” 鱼不惑道:“胡说,英明神武如我,为什么没人爱?” 丹若忍不住打击他道:“你一看就是傻傻的,怎比得了师爷俊美? 你没见师爷在场上时,看台上多少女子为之疯狂么?” 鱼不惑想了想,羡慕地道:“当初我也该报名才是,亏了,亏了。” 丹若白了他一眼道:“怎么,你很想有美女追求么?” 鱼不惑还没说话,乌雅叹道:“能不想么? 我那妻妾成群啊,个个国色天姿啊,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去,如果我在这里捱得太久,她们会改嫁的。” 旷子规安慰道:“师爷既然说能出去,就一定能出去的。 我相信不会捱的太久,你放心,你那妻妾,不会这么快就改嫁的。” 乌雅道:“你错了,我的意思是,希望她们能及时改嫁呀。” 旷子规瞠目道:“这是为何?” 乌雅道:“我就可以再换一批了啊。 不然白养着她们,很费钱的。” 旷子规:……这时门扉一响,陈玄丘出现在门口。 先出现在门口的是陈玄丘,鹿司歌落后半步,微微地欠着身,那恭驯温柔的样子,像极了地球上某岛国早期女性的韵致。 一见这一幕,侍立于大门左右的两个俏丽鹿女同时后退一步,欠下身去。 她们知道,出现这样一幕,那么家主就是和这个年轻男人达成了协议。 陈玄丘从房间里走出来,道:“大家收拾一下,我们退房了,换个地方去住。” 在寂灭之海单身太久的黄耳,仍自眯着眼享受着,听了陈玄丘的话,头不抬眼不睁地道:“师爷,在这儿住的好好的,何必搬来搬去的呢。” 陈玄丘道:“好!一天三块金饼子,房钱你付。” 黄耳一听,嗖地一下就从摇椅上跳了起来:“快快快,收拾东西,我们搬家了。” 鹿司歌跟在陈玄丘后面出来,在他身后站定,扭头吩咐两个鹿女:“从现在开始,我就是陈大人的随侍,准备车轿,奉迎陈大人去鹿苑。” 两个鹿女躬身道:“是!” 鹿司歌所乘那顶大轿,换成了陈玄丘上坐,前边拉着的不是马,而是两头生着巨大鹿角的雄鹿。 鹿司歌见陈玄丘打量,抿嘴儿一笑,柔声说道:“它们是我家饲养的驯鹿,不是我鹿氏族人。” 陈玄丘本来有所怀疑,听了这话才释然。 坐在车中,陈玄丘恍然有种“圣诞老人”的感觉,可惜没有背一口袋礼物。 这鹿氏门主的马车,宽大而舒适。 车厢内布置十分的奢华。 陈玄丘不由心中暗叹,这还是已经渐趋败落的人家,如果是蒸蒸日上的人家,那该是何等富有? 如果有本事,在这伏妖塔囚牢一般的所在,一样过得无比舒适啊。 陈玄丘见鹿司歌站在车下,似要随行,觉得不妥,自己占了人家的车子,反要人家步行,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陈玄丘便道:“司歌,你也上来吧。” 众人都向鹿司歌看去,鹿司歌脸儿一红,垂首道:“是!” 她款款登上车子,在车厢中的柔软地毯上跪坐下来,就在陈玄丘膝旁。 陈玄丘一呆,反而觉得自己孟浪了。 叫她过来一起坐? 虽说车厢很宽敞,总觉得有些暧昧了。 可是叫人家这么跪坐于膝前,貌似也不太礼貌。 但是鹿家的人却似觉得理所当然,当即放下车帘,开始向鹿苑进发。 黄耳领着八个兔女郎,一路嘀嘀咕咕:“师爷做车,我这东主反而要走路,实在不像话。” 丹若实在听不下去了,抢白他道:“黄耳啊,你总说人家是你的师爷,你给人家开过一文钱的月薪么?” 黄耳一呆,突地喜形于色:“是啊,我一文钱都没花过,这师爷来的便宜。 哈哈,他坐车便坐车吧,我不介意了。” 丹若听得连连摇头,一旁鱼不惑听她帮自己的饭碗说话,不禁眉开眼笑,翘起大拇指道:“黏豆包儿,你说的很好,你是一个好姑娘。” 丹若疑惑地道:“我明明叫丹若,你说的黏豆包,是什么东西?” 鱼不惑一本正经地道:“那是伏妖塔外世界中生长着的一种花朵,芬芳扑鼻,异常美丽。 我觉得丹若姑娘就像黏豆包一样美丽可爱。” 丹若一听,开心起来,羞喜地白了鱼不惑一眼,道:“瞧你像个铁憨憨,倒蛮会说话。” 乌雅悄声对旷子规道:“打赌吗?” 旷子规道:“赌什么?” 乌雅道:“我赌有朝一日,老鱼会被丹若姑娘狠狠打一顿。” 旷子规一听果断拒绝:“我不赌。” “为什么?” “因为我也觉得,他会被丹若姑娘揍一顿。” 一行人安步当车,说说笑笑,倒也轻松愉快。 反倒是坐在车中的陈玄丘和鹿司歌心情异样,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孤男寡女,男俊女俏,单独处在一个私密空间里时,那种异样的感觉便很难摆脱得了。 幸好这鹿车速度极快,后边几人展开身法,追着也不辛苦,很快出了小镇,拐进了一处山坳。 前行又不远,就见倚山一座庄院,远远就见飞檐斗角,有碧萝大树,有瀑布匹练,如诗如画,仙气飘飘。 待庄园大开中门,鹿车趋入,就见水榭歌台、回廊九曲、池塘假山,美不胜收。 车驾进了大门,在仪门前院子里停下,鹿司歌和陈玄丘不由自主,同时吁了口气,有种突然解放的感觉,二人对视一眼,不由得噗嗤一笑,那种不自在的感觉,终于一扫而空。 鹿司歌先行下车,亲手放好脚踏,柔声道:“大人,请下车。” 陈玄丘弯腰走出车厢,刚刚迈步踏上一级阶梯,鹿司歌正要伸手来搀,就见两个头上生有小角的鹿家子弟从仪门飞快地跑了出来,一见车子,便急叫道:“小姐,你可回来了,祭家公子佘百步来了,正大闹……”二人说到这里,才发现从那车上正要走下来的人乃是一个翩翩公子。 自家小姐一向洁身自爱,从不与男人有所牵扯,如今怎么竟会不避嫌疑,与男人同车? 这也罢了,他们的家主此时竟侍立在车旁,举手要搀那男人下车的样子,摆的完全是一副侍女的姿态。 这……二人瞠目结舌,鹿司歌一听佘百步三字,却是花容失色,惊声道:“佘公子来了?” 陈玄丘眼神微微一动,含笑道:“佘公子? 莫非就是因为长得太丑,所以不能参加布袋 大会,大赛考官佘银环之子?” 佘银环故意把他安排在大王尤一组,陈玄丘虽然没有证据,却也猜到佘银环动了手脚。 他上台时,佘银环那得意的眼神儿落入他眼中时,他就全明白了。 不想此时竟在这里遇上佘银环之子,还是来鹿家捣乱的。 陈玄丘此时可是以鹿家的保护神、鹿司歌的护花人自诩的,报仇不隔夜的感觉,真是好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78章 危在旦夕 第478章危在旦夕 鹿司歌看向陈玄丘,道:“大人?” 即便是回到了自己的家族,但她既然答应追随陈玄丘,欲有所行动,便以陈玄丘马首是瞻,何等乖巧。 唯其如此,陈玄丘更不能叫她失望。陈玄丘笑道:“听说此人是有资格上台的,甚至有机会晋级前三,然后去参加总决赛,只是天生貌丑,实在不堪入目,才无法参赛,我倒好奇的很,咱们去瞧瞧,究竟是个什么极品。” 鹿司歌大喜,这口吻,分明是要插手了。 鹿司歌忙道:“大人,请!” 说完急急带着,引着陈玄丘一行人往后边走去。 做为大户人家来说,后宅就是至亲活动的所在,普通的远亲,也没资格踏足于此的,更遑论外人。 但此刻,偏就有几个外人大剌剌地出现在后宅大花厅中,居中一人,坐在主位上,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身材瘦削,一双深凹的小眼,脸颊近乎三角形,显得阴柔的很。 他的肤色尤其古怪,就像得了白癜风似的,青一块白一块的,那斑斓的皮肤叫人看了容易生出作呕的感觉。 他的容貌确实极丑,但也还看得下去,只是配上这样的皮肤,不免叫人头皮发麻了。 他屈指叩着桌案,不耐烦地道:“我佘百步,可是先礼后兵,使尽了礼数。你们不妨出去扫听扫听,除了你们家的小司歌,还有谁,能让本公子如此客气!你们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在他身后,站着几个脸色阴沉的汉子,看来都是他的随从打手。而在对面,则站着六七个人,有男有女。头前一人,拄着竹节拐,慈眉善目,满头白发,看起来大概七八十岁的模样,但是看那精气神儿,却还硬朗。 “佘公子,婚姻嫁娶,讲求的是个你情我愿。我家司歌,不愿嫁入你家,公子你何等英雄人物,还怕找不到良配么,又何必强求于鹿家。” 佘百步怪笑一声,道:“那没办法,本公子就是喜欢了她了。” 白发老人旁边一个老妪气愤地道:“佘公子,你如此相逼,又有什么意思?强扭的瓜儿不甜!” 佘公子漫不经心地转着茶杯,悠然道:“我他娘的管她甜不甜,本公子就想解解渴。青瓜我也要,更何况……” 佘公子淫邪地一笑:“以本公子的手段,青瓜我也给她捂熟了,哈哈哈……” 怪笑未了,佘公子突然脸色一沉,道:“我已经等的够久了,耐心也都耗尽了,鹿司歌还不出来见我?那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白发老人一顿竹节杖,怒道:“佘百步,这里是鹿家,你不要欺人太甚。” “老东西,我欺的就是你。” 佘百步突然站了起来。 “父亲大人!” 一个中年男子突然上前一步,拦在那白发老人面前,向佘百步拱了拱手:“佘公子,只要你对天盟誓,娶了小女后,绝不染指我鹿家的两条灵石矿脉,我……我就替小女做主了!” 佘百步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道:“我佘家财大势大,岂会贪图你鹿家的矿脉?我不但不会染指,做了你鹿家的女婿,我还会派人帮你们看护矿脉,免得被他人觊觎呢。” 那中年人就是鹿司歌的父亲了,虽年届中旬,倒是一个美男子,难怪生得出那么美的女儿。 他正色地道:“鹿家的财产,自有鹿家人保护。如果鹿家护不住自己的矿脉,也与佘公子无关。佘公子若真是喜欢小女,我鹿家什么都不要,就只你一句公开的承诺,一句对天的盟誓,佘家,不以任何方式,觊觎我鹿家矿脉。” 佘百步恼羞成怒,大骂道:“鹿清秋,你只一个女儿,你的家产,不留给你的女儿、女婿,难不成留给这些地旁支子弟亦或是外人?简直是老糊涂了。” 鹿清秋“嘿”地一声,道:“佘公子不敢发誓?难不成,真是觊觎我鹿家的矿脉?” “你这老东西,鹿家根本没有一手拿得出手的神通本领,何德何能,拥有两条矿脉?你若把它们做了你女儿的嫁妆,还能得个善终。如果不知好歹,嘿嘿……” 佘百步突然长舌一吐,咝地一声,深出半丈有余,然后狞笑着向鹿清秋逼近。 鹿清秋退了一步,道:“白鹤翁、黑鹤翁,有劳两位前辈了。” 在他身后左右,站着一个白袍人,一个黑袍人,都是鹤发童颜。 鹿家不以武力见长,但祖上也不知有什么机缘,得了灵石矿脉,所以大可聘请一些高手做为客卿。 这两个人,显然就是鹿家重金礼聘的客卿了。 不料,听了鹿清秋的话,这两人却一动没动。 白鹤翁淡淡地道:“鹿清秋,老夫受你鹿家供奉,理应替你鹿家消灾。可是,天渊佘家那是何等强横的实力,你也是晓得的。鸡蛋碰石头的蠢事,我劝你,还是不要做的好。” “什么?” 鹿清秋不敢置信地看向两人,旁边鹿老丈已惊怒道:“白鹤黑鹤,你二人在我鹿家,已做了四十年的客卿,享用了我鹿家无数的供奉,现在鹿家有难,你们……你们竟然要袖手旁观?” 黑鹤翻了个白眼儿道:”这几十年,若非我们兄弟俩坐镇鹿家,你以为你们鹿家能保持到今天?我们拿了你的好处,却也不是对你鹿家全无回报的。现如今是佘家要动你们鹿家,你就是把两条灵石矿脉都送了给我们,我们就得把命卖给你?笑话!” 二人缓缓退向一边,白鹤翁道:“我二人,从即刻起,不再是鹿家的客卿了。鹿家与人有任何恩怨,与我二人全无干系。” 鹿老丈气的浑身发抖,道:“好!好好!亏你二人也算一号人物。罢了,即如此,老头子自己出手,我今日就是被人打死了,也不做出卖祖宗基业的不肖子孙!” “爹,你年纪大了,让孩儿出手。” 鹿清秋连忙拦住父亲,佘百步怪笑道:“有趣,有趣,待我把你们都杀了,让鹿司歌穿上孝服,趴在你们的棺材上供我取乐,哈哈哈,想想都有趣,我还没有这么玩过呢。” 佘百步说着,已大剌剌地走向鹿清秋。 鹿家并不以武力见长,早些年间的机缘从何而来,今人已无从得知。但这几十年,鹿家勉强支撑着,确实是靠着两位鹤翁的威名。 如果这两位鹤翁仍然站在鹿家这边,佘百步还要忌惮几分,因为两位鹤翁先天就克制着他。但是,现在两位鹿家的客卿惮于佘家的强大势力,已经退出,他还有何可惧。 佘百步大步走向鹿清秋,猛然举掌,尚隔着三丈,便向他猛然一劈,空中泼喇喇一声响,一道青色的鞭影仿佛一道闪电般亮起,向着鹿清秋猛然抽去。 鹿清秋双掌一分,各持一柄鹿叉状武器,挑向空中凌厉抽下的鞭影。 佘百步大笑,身形如鬼魅一闪,五指如钩,已然抓向鹿清秋的面门。 鹿清秋左手叉向前一挑,佘百步身形一晃,就从鹿清秋面前消失了,长长的舌信,笔直的如同吴钩,刺向鹿清秋的后颈,而这时空中的鞭影已经抽下,被鹿清秋手中的鹿叉一挑,勉强化解,但那股力量,却让他身形一闪。 “秋儿,背后!” 鹿老丈担心地惊呼一声,鹿清秋身形一转,突然出现在佘百步侧后方,一叉刺向他的胁下。 他和佘百步在对方眼中,都是突然失踪再出现的,但是看在别人眼中,却大不相同。 旁人眼中,佘百步是以奇快的身法,迅速从原地闪开,挪移到了鹿清秋的后面。而鹿清秋的消失,却是真的消失了,直接凭空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这是瞬移,虽然因为双方的速度都很快,在目前这一场合几乎看不出谁更快一点。毕竟,一天和两天你好区分,0.1毫秒和0.2毫妙,对你来说,虽然也是差着一倍的速度,区别可就不那么大了。 但是,瞬移显然是更加高明的身法,在特殊环境下也能施展,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依旧能够施展,这些显然是身法迅疾所不能达到的效果。 佘百步自然知道鹿家还是有些独门功夫的,但是只要知道鹿家没有厉害的杀人技艺,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佘百步双掌一拼,双手登时掀起浩荡的黑色气浪,如同涛涛黑水,卷向鹿清秋。 鹿老丈脸色一变,吩咐家人道:“退,这气浪有剧毒。” 就连鹤家二老也是脸色微微一变,齐齐飞掠出一丈有余。 鹿清秋摒住呼吸,一对鹿叉上下飞舞,黑色气浪中,无数道黑气有如黑色的灵蛇,不断以刁钻的角度攻向鹿清秋。 鹿清秋一退再退,黑色气浪如影随形,突然,从黑色气浪中又飞出两条黑气凝结的灵蛇,直扎向鹿清秋的双目。 鹿清秋奋起余力,双叉狠狠挑去,但那两条黑蛇被鹿叉挑中,身子一弯一蜷,陡然加快了速度,疾射向鹿清秋的咽喉和耳垂。 不好!是真蛇。 鹿清秋只当那还是黑色毒雾所凝结的灵蛇,却不想竟是两条真蛇,其变化与速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鹿清秋慌忙抵挡,却只让过了咽喉要害,肩头被另一条毒蛇一口咬住,只是一个呼吸间,脸色就青紫如墨,身子僵硬。 佘百丈右手一挥,一条长长的青色鞭影再度出现,他伸手一抓,竟抓住了那鞭尾,手中的青色鞭影仿佛一口长长的弯刀,凌厉地劈向鹿清秋的头颈。 他曾这样一鞭抽开一块数丈方圆的金刚石,断口如同刀削,这一鞭下去,鹿清秋哪里还有命在。 鹿老丈惊呼一声:“清儿!”身形瞬闪,竟在这刹那间闪至,拦在了鹿清秋的前面。 但是,这一鞭之威,他也一样抵挡不住,此时只是救子心切,下意识地扑了过来,但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与儿子一同身首异处罢了。 就在这时,陈玄丘和鹿司歌等人到了。 一见这般情形,鹿司歌不由得一声悲鸣。她也来不及救援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祖赴死。 这时候,一轮紫月,攸然升起。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79章 焚琴煮鹤 第479章焚琴煮鹤 紫芒一闪,鞭影虽快,又怎快得过神念? 心月轮是以神念驱动,如果两者速度都是极快,那么快一倍对别人便没有什么区别了么?或许是,但是对当事人来说,却大不一样。 紫芒看以一闪,实则却是十几次闪烁,一条鞭影被切得七零八落,碎裂当空。 佘百步骇然后退,盯着陈玄丘,青白花面阴晴不定,阴恻恻地道:“你是谁?” 陈玄丘道:“我是个厨子,来应聘的,你看我刀工怎么样?” 鹿司歌眼见父祖被救下,顿时松了口气,一听陈玄丘这话,忍不住“噗嗤”一笑。但是祖父的目光旋即望来。 鹿司歌是自作主张去找陈玄丘的,父祖并不知道,被他们一看,嫩脸儿一红,不禁低下头去。 佘百步目光闪烁,道:“刀工不错,值得一个月一百块灵石。” 鹤家二老一听,脸色微微一变,他们被佘家收买,开的价码是一个月八十块灵石,比在鹿家的每个月一百二十块灵石要少,但是不用豁出命去对上佘家,所以二人欣然应允,卖了鹿家。 可现在那年轻人只出了一招,这佘百步竟开出一个月一百块灵石的价码,早知如此,他们也不该那么痛快地答应,该露上两手的。 鹿司歌一听也有些着急了,生怕陈玄丘动了心,想马上喊价,可转念一想,自己都是人家的追随者了,哪有资格当人家的东家? 陈玄丘摇头道:“低了,低了,你看我这刀工,削羊肉卷儿,供你开个火锅店,日进斗金啊。” 佘百步疑惑地道:“什么是火锅?” 陈玄丘道:“你连火锅都没吃过,还活个什么劲儿?” 陈玄丘话音刚落,一道紫月攸然化为两轮,划着两道弧形,一左一右,直击佘百步。 陈玄丘道:“做道蛇肉火锅怎么样?大补的。” “少主小心,大王尤就是败在这手刀法之上。” 佘百步的手下,已然有人惊呼起来,很显然,他去过赛场。 但佘百步没有去过,他因为长成这副模样,连入选资格都没有,哪肯去那种地方丢人? 此时一见两道紫芒飞掠而至,佘百步大叫道:“不识抬举。” 佘百步肉身无比柔韧灵活,猛地腾挪开去,口中蛇信如剑,直刺陈玄丘的咽喉。 陈玄丘目光一闪,一道紫芒便改变了规迹,斩向佘百步的蛇信。 “嗤~” 那舌信距陈玄丘还有一段距离,突然急剧收缩回去,但是就在它收缩的同时,竟有两道毒液从佘百步口中吐出,以比舌信更快的速度射向陈玄丘。 紫芒闪过,舌信已及时缩回,毒液被紫芒斩断,但是被斩断的毒液,仍旧射向陈玄丘。 陈玄丘一身的法宝都放在了紫金葫芦中,那是最安全的所在,就算被别人夺走了紫金葫芦,因为其中已自成一方世界,旁人也进不去,取不走他的宝丹了。 可问题是,紫金葫芦不在身边,他也就成了两手空空,用惯了的宝贝全都没了,只能凭着刚刚领悟的天狐功法自保。 他脚踏天狐魅影步,双掌一叠一翻,第三条狐尾显现所领悟的最后一门绝学显露了出来。 一道紫芒化作弧形,正顶在他的前边,“回光返照”。 两道毒液射中那面弧形盾,攸然反弹回去。 佘百步自然不怕自己的毒,他怪叫一声,在两道毒液射出的同时,人就扑了出来。 紫芒斩断毒液,刚刚掠过,他的时机把握的恰恰好,正好接续而过,登时化作一条巨大的毒蛇,扑向陈玄丘,那颗人头足有巴斗大,流着毒涎的毒牙狠狠噬向陈玄丘的头颅。 蛇性极淫,佘银环曾与一位上界下来的异蛇妖人交合过,从而产下佘百步。这佘百步生得极丑,可这毒却也因此变得极为厉害,若是被他的毒牙噬中,号称五层之下不可解。 也就是说,哪怕这位高手轻而易举就能杀了佘百步,但若不慎被佘百步的毒牙噬中,也必死无疑。 因为,它没有解药。 只有五层以上的大妖,凭着血脉神通,硬抗这种异蛇之毒,强行将之化解,难免也要元气大伤。 陈玄丘的“回光返照”将两道毒液反弹回去,两柄心月轮就落到了他的手中,陈玄丘一手握着一柄心月轮,仿佛据着两柄紫色的弯刀,倏然弹向迎面而来的佘百步。 一击五倍伤的“狐心入髓“,这一招需调集全身力量,以陈玄丘现在的实力,一天最多使用两次,不过现在他不用担心上台较技,又考虑佘百步帮手众多,不如竭尽全力,先诛首恶,不然对方群起而攻之,他也担心自己力有不逮。 鹿司歌说她鹿家功法以辅助为主,要骑乘其身才能发挥效果。可是当着人家父祖家人的面儿,他也不好意思喊鹿司歌过来叫他骑一下呀。 两道心月轮在陈玄丘手中,发出了璀璨的光芒,仿佛两团圆月在熊熊燃烧。 众人只见紫月掠过,两颗毒牙应声飞出,在空中打着转儿,缓缓跌落下来。 那两道紫色的光芒仍在前进,就见巨蛇如龙般起伏,两道紫芒随蛇身而动。 突然,紫芒一凝,陈玄丘双手各持一柄心月轮,已站在巨蛇的尾部。 巨蛇攸然扬起了长长的尾巴,尾巴上一个三角形的锋利倒钩,对这巨蛇来说,恍如一只航海的铁猫,那锋尖正对着陈玄丘的头顶。 鹿司歌花容失色,陈玄丘……败了么? 就见那巨大的异蛇,头与尾昂着,仍做张口欲噬之状,但是蛇口中两颗巨大的獠牙已被齐根削断。 慢慢的,巴斗大的蛇头,缓缓滑下了一半,那么大的一颗蛇头,竟然被斜着削成了两半! 众人刚刚露出惊骇之色,蛇的身体也开始一块块散落下去,蛇血汨汨而出,涂染了一地。 蛇尾那锚一般的巨钩,锵地一声落在地上,正扎进陈玄丘身后的地面。 陈玄丘握着两轮紫色的心月轮,施施然地往回走,对鹿司歌道:“不好意思,弄脏了你家的地面。” 鹿司歌讷讷不能语,她只希望,陈玄丘的本领能打退佘百丈,让佘家有所忌惮,不敢对鹿家步步紧逼,也就算了。 却没想到,佘银环的独子竟然死了,这个仇是一定结下了,佘银环恐怕马上就要亲自来寻仇了。这叫她如何高兴得起来? 鹿司歌抬起星眸,正不知该如何对陈玄丘说话,就见陈玄丘迈着极轻松的步伐向她走来,路过鹤家二老身侧时,左手紫芒突然一闪。 陈玄丘继续向前走着,左手向后轻轻一荡,一道紫芒翩然回转,落入掌心。 鹿司歌的眸孔猛然缩如针尖,就见鹤家二老站在那里,脸上还带着惊见佘公子被杀的错愕神色,但是两颗人头,却是猛然一歪,咕噜噜地滚落在地上。 天呐!我这是……请回来一尊什么样的杀神呐? 陈玄丘依旧向前走着,突然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全杀了,一个不可放过!” 乌雅、旷子规等皆是一呆,倒是黄耳、丹若和鱼不惑,没有片刻的犹豫,立时掠向佘百丈的几个跟班。 黄耳和丹若是从一层上来的,比乌雅、旷子规等人更明白生杀之道的残忍,已经把佘家用公子杀了,这个仇,无论如何也解不开了。 现在多杀一个,佘家聚众报复时,便少一分力量。难不成放虎归山,增加来日的艰难? 至于鱼不惑,鱼不惑的心思很单纯,“饭碗”说动手,那不赶紧动手,万一他不管饭了怎么办?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80章 唯一的希望 第480章唯一的希望 鱼不惑、丹若和黄耳出手了。 而陈玄丘则走向鹿清秋。 鹿老丈抱着儿子,眼见青绿之气已经笼罩了他的脸面,不由大惊,急忙给他喂服下几味丹药,却全无效果, 这时鹿司歌也发现父亲情形不妙,连忙抢上前来。 陈玄丘站在一旁,见祖孙二人相对垂泪,忍不住咳嗽一声,从纳戒中取出一枚干干巴巴、形状也不甚圆润的丹药,道:“要不,试试这个?” 这是茗儿练制的丹药,丹形和气味一向不怎么有卖相,不过陈玄丘用过她炼的丹药,药效是真的好。 这解毒丹就叫一个很普通的名字“解毒丹”,茗儿没心思绞尽脑汁地在丹药名称上浪费功夫,不过她既然没有加特殊的说明,那么就应该是广谱的,能解多种毒素。 鹿司歌这时手足无措,虽然一瞧这丹药的成色就不抱什么希望,眼下也只能死鹿当活鹿医了。 不料一粒丹药喂服下去,不过片刻功夫,鹿清秋的气色便大为好转。 眼见丹药奏效,鹿司歌大喜,抬起水汪汪的泪眼,对陈玄丘道:“多谢大人赐药。” 鹿老丈道:“佘家最厉害的,就是毒。能解佘家的毒,便不用惧他太多。多谢公子了。司歌?” 鹿老丈听孙女唤陈玄丘为大人,料想来历不凡,所以向她投以询问的眼神。 鹿司歌慌忙垂眸道:“哦!陈玄丘陈大人,刚被关进伏妖塔不久,他……是我请来的贵宾。一会儿再跟爷爷详细说。” 二人说话的时候,陈玄丘的注意力却正放在黄耳和丹若身上。 他志在第七层,可第二层的对手已经这么厉害,天知道第七层上是什么可怕的存在? 所以,他需要对自己这边的力量做一个评估。 他对黄耳寄望最深,血能破解一切道法,这是很奇异的一个能力了。任何一种生物,一旦拥有这种能力,一定会成为众多修道之士所追求的至宝。 这种奇异的能力,哪怕对具体的每一个人只有一次奏效,这也极为难得了。反正陈玄丘若是一方大能,知道世间有这么一种生物,他就算不把这种生物杀光,也会去抓一只回来放血,让自己和自己的亲人、朋友都试上一次,从而对黄耳一法破万法的奇异能力产生免疫。 陈玄丘相信他既然有这样的能力,而且他又是第七层的一个逃犯,本领一定不会小。 他在寂灭之海招摇撞骗,以仙人自居,说不定并非一味地信口开河,而是真的有些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但是看着他们交手,陈玄丘却发现,黄耳地划水,丹若在努力地战斗,便依旧是在划水,倒是鱼不惑,自从化龙以后,战力飙升,成为了现场的主力。 陈玄丘暗忖道:“如果黄耳没有藏拙,那他对我登上第七层,恐怕没什么用处。” 不过,想到鱼不惑化龙飞升的时候,黄耳突然变出的一身甲胄,还有穿过岩浆却毫发无伤的一幕,陈玄丘确定,他一定藏拙了。 乌雅不擅长打斗,旷子规的神术如果施展出来,恐怕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也不管用。那么,真正对我打上第七层的帮助的,就只有黄耳、老鱼了。 不对…… 陈玄丘看了一眼羞垂首俏敛眉的鹿司歌,还有她呢。 打辅助也是很重要的,当然,前提是鹿家的辅助作战真的高明。 当初,陈玄丘在地维秘境可是见过洛儿姑娘的辅助技能,当真了得。洛儿是巫族中最擅长打辅助的,鹿司歌会是妖族里最擅长打辅助的么? …… 佘百步带来的人,最终只逃走了一个。 这是一个拥有飞翔能力的妖兽,受了伤,带着血逃之夭夭,乌雅振翅追赶了一阵,最后却是怏怏归来,颜面无光,他把人追丢了。 至于佘家其他人,却是一个也没能逃走。 鹿家的人虽然不擅长作战,却并非完全没有一搏之力。再有他们相助,这些人自然没有逃走的希望。 陈玄丘等人被安排到了客舍,然后鹿家一家人便不见了。 陈玄丘知道,鹿司歌一定是去向鹿家人解释他的身份,以及现在的关系去了。 鹿家祠堂内,鹿家核心人物正济济一堂。 方才在外边还看不出什么,此刻再看堂上,不是老翁便是老妪,中年人一辈儿就已少的多了,到了鹿司歌这一辈儿的年轻人,只有她一个女孩子,果然日渐凋零。 鹿司歌已经把她前去拜会陈玄丘,以及二人最终达成的协议告诉了族人,鹿氏祠堂内顿时静寂无声。 鹿司歌见家中尊长各自沉吟,低声交谈,却无一人提出赞成或反对,便道:“爷爷、父亲,各位长老,我鹿氏一族被囚入伏妖塔,便是点灯人的诡计,他知道我鹿氏一族不以武力擅长,把我们关进这个弱肉强食的所在,本就是想假借他人之手,将我们斩草除根。 我鹿氏一族苟延残喘,迄今已传八十一代,可是眼看着,也没有机会再延续下去了。不离开伏妖塔,便永远没有了机会。故老传说,伏妖塔是有破解的法门的,可是每一方势力都在找,千万年来,却从没一个找得到。我想,这法门,一定在第七层。” 一位族老沉声道:“第七层上,有大妖居住。不论是神通,还是智商,都非你我所能比拟,可他们,不也一样在那里做囚徒,不也一样出不去?” 鹿司歌道:“所以,我们就放弃希望,只为活着而活下去?鹿家已经撑不住了,如果矿脉被夺,最多两代以后,我鹿氏后人,就要沦为那半掩门儿的窑姐、那端茶递水的奴仆。五七代之后,就要成为无知无识的牲畜,或沦为他人盘中之食,或堕落到第一层去,成为猛兽的猎物,难道,那是你我想见的生活吗?” 鹿司歌此话一出,鹿氏族人想象了一下那悲惨的一幕,人人心中生寒。 鹿司歌道:“更何况,佘家早已磨刀霍霍,这次有了佘百丈之死,更是没有了下手的顾忌。我们,根本已没有第二条路走。” 鹿清秋已经解了毒,神色虽然仍有些萎顿,却已能够行动自如。 听了女儿的话,鹿清秋喃喃地道:“不管是沦为他人盘中餐,还是我鹿家后人女子成为他人享乐的玩物,我……宁愿一搏而死。只是,女儿啊,如果要投靠,我们也该投靠一个更有机会登上第三层的人。这个陈玄丘,你觉得,可靠么?” 鹿司歌道:“父亲是问他的人品,还是他的本领?” 鹿清秋道:“两者兼而有之。” 鹿司歌道:“陈玄丘大人身边几个人的本事,爹你也看到了,除了那个鱼不惑,其他人都是陈大人的累赘,但是陈大人对他们不离不弃,你说他的人品如何?” 一位女性族老道:“司歌啊,那他的本领,有晋升第三层的可能吗?” 鹿司歌好看的眉儿一挑,神采飞扬:“七姑娘,一个能干净俐落地干掉大王尤和佘百步的人,你说他的希望大不大?” 鹿家先祖是被自己的主人、师傅兼道侣出卖牺牲的,所以对鹿家后人来说,不背叛、不抛弃,那是最好的美德。 因此,鹿司歌提到这一点,众族人全无异议。 但那女性族老又缓缓地道:“放在东北赛区,他固然算得上数一数二。可是放眼整个第二层,也很难说。” 鹿司歌道:“这个道理,司歌自然也明白,但他总归是给了我们鹿家一线希望不是?旁人,我们又能倚靠谁呢?如果等到最终决赛胜出,我们鹿家才去表态效忠,他还需要么?就算他还需要,那时轮得到我们鹿家去追随他么?” 鹿老丈顿了顿手中的竹杖,众人都向他望去。 鹿老丈道:“锦上添花,莫如雪中送炭。司歌说的是这个理儿,陈玄丘,是我们鹿家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可能,唯一的光!老夫决定,追随他了。” 祖祠内一片静默,没有人再说话。 鹿老丈起身,环顾众人,道:“自从我鹿氏先祖为人出卖,我鹿家,再未傍附过他人。但是,大道三千,我鹿家修的,就是一个‘辅’字。藤不去缠树,如何凌云宵? 如今,是我鹿家生死存亡关头,我们既然决定要依附陈大人,那么,举族上下,就要一心无二,忠诚不移。任何人,胆敢生出异样心思,老夫就把他逐出鹿家,永世不得归宗。” 鹿家众族老纷纷起身,齐齐欠身,恭声道:“是!” 鹿老丈走到中间香案前,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灵位,如一座金字塔的形状。 在最上边,却不是一副灵位,而是悬挂着一副画。 画中,一座奇峰仿佛灵鹫,灵鹫展翅状的奇峰之上,一头梅花鹿悠然而立,回眸远望。 鹿老丈燃起三根香,插入香炉中,向着那画跪拜下去,身后族人立即一一跪倒。 鹿老丈道:“鹿氏后人,谨遵先祖遗训,已历八十一代,不曾服侍一人。奈何,久困塔中,不能为先祖讨还公道,如今更是面临亡族之祸,不肖子孙鹿知天,今率族人,投效主人陈玄丘,但求离得伏妖塔,但求报得先祖仇,祈请先祖宽宥!” 鹿老丈说罢,深深地叩拜下去。 三柱清香,香烟袅袅,祖祠中,只有众族人叩拜之声,异常肃穆。 此时,天渊佘家,一只翅膀染血的秃鹫,歪歪斜斜从云头中钻出来,向下一探,飞过重重楼阁,一头撞进了佘银环的香闺之中。 帷幔之内,一双赤裸的人儿正似两条妖异的白蛇,抵死缠绵着,骤然听得外边声音,那帷幔一分,探出一张眉梢眼角满是春情的媚脸儿来,正是佘银环。 佘银环怒叱道:“图老扔,你找死不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81章 心如鹿撞 图老扔摇身一变,化作人形,右臂好长一道口子,鲜血淋漓落地。 他脸色苍白,喘息地道:夫夫人,大事不好,少主被鹿家杀了。 什么? 佘银环纵身一跃,赤条条地就从榻上跳了出来。蛮腰一乍,细的惊人。 图老仍见了,连忙垂下头。 佘银环却毫不在意,怒声喝问:百步死了?鹿家什么人能杀得了他?鹤家二老动的手?你们是死人吗,难道不会出手帮忙? 图老扔道:不!鹤家二老,也被杀了。 佘银环脸色一缓,道:这还差不多!要不然,百步真成了废物,能干掉鹤家二老,倒还有点出息。 图老扔苦涩地道:夫人,你误会了。鹤家二老,已经被少主收买。他们,没向少主出手,他们是被杀了少主的人杀掉的。 图老扔就是参加了赛事,亲眼见过陈玄丘威风的那个人。也正因为他见过了,所以一开始就提了小心,所以才能逃走。 图老扔道:杀害少主与鹤家二老的,就是布袋大会东北赛区唯一入选的非种子选手,陈玄丘。 是他! 佘银环一丝不挂地站在地上,妙相毕露,却浑不在意,听了图老扔的这句话,方才脸色一变。 图老扔低着头,能看到佘银环一双曲线优美纤秀的小腿,和那柔美可爱的一双天足。 但是他深知佘银环的可怕,不敢生出半分非份之想,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佘银环喃喃地道:陈玄丘!不错!他能杀了大王尤,自然也能杀了百步。只是,有鹤家二老相助,仍旧被他杀了,看来此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些。 图老扔有心说明陈玄丘杀死鹤家二老用的是偷袭战术,此人卑鄙无耻,不讲武德。不过,转念一想,现在陈玄丘杀了少主,左右也是必死,也没必要再对夫人说这些。夫人喜怒无常,万一哪句话不对,再被她顺手杀了,岂不冤枉。 图老扔道:夫人,那陈玄丘不知为何,与鹿家搭上了线。鹿家那个小丫头鹿司歌把他带回了鹿府,正好少主正在逼迫鹿家交出两条矿脉,结果就 佘银环脸上露出了令人心悸的媚笑:你下去,这件事,我知道了。 图老扔顿首,倒着爬出了房间,以避免站起看到更多的不堪。 帷幔一分,从中走出一个人来,容颜俊俏,身材健美,宛如无比阳刚的太阳神。 他的长发披散在肩上,身上同样是一丝不挂,却丝毫不觉不妥。 他从后边搂住了佘银环。 他抬起环着的双手,像揉面团儿似的,嘴巴贴在佘银环耳边,低笑道:百步那小杂种仗着自己在上界有个便宜爹,一向骄横跋扈,这回终于受了教训了。 佘银环在他身上打了一下,嗔道:怎么说他也是我儿子,你骂谁呢? 身后那男人笑道:算了,你是何等美人儿,生出一个这么丑的儿子,你比谁都厌憎他,只是碍于他在上界的那个父亲,不晓得会不会哪一天心血来潮,来寻他这便宜儿子,不敢动他罢了,现在有人替你出了手,你高兴还来不及? 佘银环吃吃地笑了起来,道:话是这么说,不过,那个陈玄丘早就得罪我了,这回再加上百步的事儿,我终归是要讨还回来的。师兄,你带几个人,明儿大赛重开时,他做为已经入选的人,必然会去观摩,以备之后的比赛,我要你 佘银环媚眼如丝地道:半道儿把他干掉,最好就在赛场外边,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得罪我佘银环的下场。 你放心,我不会给他留个全尸的。 师兄信心满满地说着。 师兄,不是师兄。他姓师,名兄。 每一方家族势力发展到今天,都会有很多依附于他们的独立高手。而师兄,就是依附佘家的数十名高级打手的头儿,人人都叫他师兄,就连佘银环也不例外。 你已经没了后人呢,来,不如我们两个努力一下,我的种子,一定比那个上界高手更优秀,叫你生出一个英俊的儿子来。 师兄说着,没有拦腰起佘银环,而是把她往前一推,佘银环就柔弱无骨地伏到了桌子上,很快,吱吱嘎嘎的声音就像一首欢快而恼人的乐曲,从佘银环的卧房内传了出来。 鹿老丈与族人计议已定,便回到客厅,由鹿清风、鹿司歌父女去,把陈玄丘从客舍请了过来。 陈玄丘一瞧厅中这么多人,就知道鹿司歌已经把她的决定告诉了族人,现在显然是鹿氏一族与他的正式见面。 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陈玄丘也不忐忑,心中只是想,可惜了,我的紫金葫芦没有带着,否则,我把你们全族送进葫中世界,有吉祥关照,岂不胜似人间。你们既然决定追随于我,送你们这样一份大机缘,我也对得起你们了。 陈玄丘淡定地从人群中间走过去,就见最前方摆着一张椅子。 鹿司歌柔声道:大人,请上座。 陈玄丘也不客套,眼前这个比花解语、比玉生香的美少女是鹿氏一族的当代族长,而这位族长有可能在今后的战斗中成为他的座骑。 到时候为了获得增益取得胜利,这种事也是要接受的,现在受她全族一拜又怎么了? 鹿老丈见陈玄丘虽然年纪轻轻,却是无比淡定,那从容不迫的气势,就仿佛是一位天生的王者,理应接受众人的朝拜,不由得心中一动:这与定力无关,这是有所倚仗啊。 心中有所倚仗,认定自己理应受此大礼,才能如此的淡定从容,可他究竟有什么底牌,可以让他觉得受鹿家大礼参拜、从此依附也在情理之中? 鹿老丈不清楚,不过他却隐隐觉得,自己的乖孙女这次独自做出的决定未必不对,也许,天无绝人之路,鹿家真的在生死存亡之际,走对了一步。 待陈玄丘坐定,鹿老丈上前一步,肃然道:陈大人,司歌是我鹿氏一族的当代族长,她答应追随足下,也就是我鹿氏一族追随足下。自老夫以下,所有鹿家人,今后唯陈玄丘大人马首是瞻,但有号令,莫不服从。请大人受我鹿家上下一拜! 鹿老丈说完,便当先跪下,鹿司歌深深瞟了陈玄丘一眼,扶着还有些虚弱的父亲也一起拜倒。后边所有鹿氏族人,包括还懵懂不甚懂事的孩子,也都学着大人,一起向他跪倒。 陈玄丘见状,心中亦有所感,忍不住开口道:你等既追随于我,出不去伏妖塔,我将尽我所能,带你们到更高处去,只要我还在,便保鹿家无恙。出得去伏妖塔,我也会给你们安排一份大好前程,保你鹿氏一族万氏不虞。 陈玄丘只是对鹿氏一族做出了一个承诺,承诺只要鹿家忠诚追随,那么他会尽其能,庇护鹿家。 但是陈玄丘这番话一出口,所有的鹿家人心口都是怦然一跳,似乎是心悸的感觉,微微一痛,微微一烫,就如一头小鹿在心头一撞。 心如鹿撞,鹿族的天赋神通,当一个人对鹿族真心以大愿力发下宏愿,而且它有极大概率能够实现的时候,鹿家人才会生出这种感应。 鹿家的这门天赋神通,除了鹿家人,从无一个外人知道。因为这等于是一面心灵照妖镜,谁喜欢你能洞澈他的誓言真假? 可是,鹿家人却是对这门天赋技能了然于胸,一时间,除了那些尚在懵懂中的孩子,所有的鹿家人,都不由得潸然泪下。 ps:求点赞、月票! s:///book/9/9202/806610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82章 师兄出马 翌日,大赛继续,还有剩下五组人要继续比赛。 陈玄丘已经进了决赛组,接下来五组每组胜出者,都有可能成为他决赛时的对手,他怎么可能不来,趁此机会,一观对方底细,了解对方的特点? 所以,一大早,陈玄丘就来了,这一次,他乘着鹿车,只带了寥寥几人,鱼不惑、丹若、黄耳,还有鹿司歌。 这几个人,是陈玄丘认为在决赛的时候,有可能会对他有所帮助的,至少是能登台助拳的。 他们一路行去,心中提着戒备,因为佘家死了少主,不可能没有反应。 其实出门前,鹿司歌有提出派大批护卫随从保护,但是被陈玄丘拒绝了。 “你知道第二层的一方霸主,在我眼中是什么吗? 就像一个村庄的土财主。 如果我连面对他,都要如临大敌,我如何登顶第七层,傲啸塔内群妖?” 陈玄丘这番话说的很平淡,但豪气自生,鹿司歌看着他的眼神,无比地崇拜。 原来被一个温柔甜美的小美女用无比倾慕、敬佩的目光看着,是这样一种感觉。 陈玄丘都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了,不赶紧出现个对手,让他狠狠打一顿,他都对不起鹿司歌那无比崇拜、倾慕的眼神儿。 果然,心想事成,杀手出现了。 此时,已经抵达赛场了,前边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赛台外观。 那是连夜搭起来的赛场,破损的外墙被修补过了,显得无比粗糙,搭建的原木甚至连翠绿的枝叶都没削干净。 粗大的原木巧妙地架设起来,关键处用柔韧的藤条缠绕。 嗯,也许能撑到比赛结束。 杀手是从三岔路口出来的,没有埋伏,他们原本只是三三两两站在那里,似乎在交谈,又似乎在等朋友,但是陈玄丘的鹿车一到,他们虽然仍是谈笑自若,看也没看陈玄丘一眼,但是杀气却已如利箭,笼罩了坐在鹿车上的陈玄丘。 陈玄丘心中一动,脚下便是一踏,那灵鹿立即停住了车子。 鹿司歌第一时间从后车掠出,到了陈玄丘车前:“大人?” 陈玄丘从车上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香肩,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鹿司歌急忙扶他下车,低声道:“大人,骑我上阵吧。” 这句话一说,她自己先嫩脸儿一热。 已经过了化形期,成了人形,分明是个百媚千娇的美少女,这么说话,难免怪怪的。 “咳!还不到时候。” 陈玄丘也有些尴尬,故意不去看鹿司歌晕起的脸颊,举步向前走去:“都谁啊,上来吧,我赶时间。” 陈玄丘弹了弹手指,一脸的轻蔑。 陈玄丘认为他是一个谦恭知礼、斯文儒雅之人,但是这塔中世界与外边不同,你恭驯,人家是真的会认为你是服软,而非客气。 这里的人直来直往,表态方式都很直接。 所以,陈玄丘不需要做什么掩饰。 那些三三两两谈笑自若的人纷纷向陈玄丘这边望来,然后慢慢敛去笑容,走上前来。 一个、两个、三个……陈玄丘一脸失望:“就五个人? 佘家看来实力也不怎么样嘛。” 佘银环正在赛场中主持大赛,眼在应该马上就进入“验身”环节了,她不能亲自来此处,那么就只能是派人来了。 “五个,足够了。 实际上,我一个人就够了,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和我动手的资格。” 一个容颜俊美、身材阳刚,宛如太阳神一般的披发男子迈着懒洋洋的步伐,正对着陈玄丘的鹿车。 在他左右,各有两人慢慢形成包围态势。 陈玄丘继续向前走去,笑道:“足下一表人才,不知尊姓大名啊?” 他继续向前一走,就是主动跳进了五人的包围圈,与那位太阳神般英俊阳光的披发男子面对面了。 鹿司歌提心吊胆,她认得这五个人,做为最热衷于逼迫掠夺鹿家的对手,鹿司歌怎么可能不对佘家的实力做充分了解? 与陈玄丘面对面的那位英俊男子叫师兄,是一头雄狮精,是佘家第一打手。 在陈玄丘左右,分别是朱尔屯、刁无痕、夜磨子、骨雷。 这四个人各擅绝学,全都是凶残之辈,陈大人,真能是他们的对手么? 师兄傲然道:“我是师兄。” 陈玄丘笑道:“师兄好。 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个上?” 师兄冷笑道:“小子,你知不知道,若非师某已经超了年龄,我就是东北赛区夺魁的最大热门? 你以为,斩杀了大王尤和佘百步,就够资格在我面前嚣张?” 师兄嗔目一喝,一声霹雳般大吼,草木偃伏,旁边不少围观者骇然变色。 路旁有挎着篮子趁赛事来做些小买卖的老妇人,吓得一屁股坐到了草丛里。 可陈玄丘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其实,就算师兄这一声“狮子吼”只是一声大喝,也足以叫人为之一惊,骇然后退。 更何况他是以天赋神通发“狮子吼”,声波迎对的正面,受到的影响远非旁边众人所感悟,他曾经以这“狮子吼”杀过人的。 可是,站在他对面的陈玄丘却纹丝没动,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师兄也是微微一惊,单是这份定力,就不容人小觑了。 但是,旋即他就发现不对了,陈玄丘正扑向一旁的夜磨子,五人之中,夜磨子最是瘦削矮小,两撇鼠须,显得有些可笑。 他因为身形瘦削,与其他四人合围之势也就显得不那么明显,陈玄丘在他发出“狮子吼”的同时,就已扑了过去,带出一溜儿残影,五指箕张,直抓夜磨子的面门。 夜磨子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要是被这一下抓实了,只怕要当场脱一层皮。 立在师兄面前的,只是陈玄丘身形太快留下的一个残影,这个残影当然不会做出惊骇的表情。 陈玄丘如同缩地成寸一般,一爪疾抓夜磨子的面门,临至近处,化爪为拍,一掌拍去,掌风凌厉。 夜磨子脸色大变,陈玄丘太快了!夜磨子猛地双脚一蹬地,身形就暴退开去,瞬间退出七丈开外。 呵呵,想偷袭我? 夜磨子冷笑,老子就是玩偷袭的专家,若论六识之敏锐,他们几个都不及我,你居然选我偷袭? 但是,夜磨子接着就发现,陈玄丘微微举高的右掌,此时却已化为爪状,而那指尖,鲜血殷然。 糟糕!还是被他抓伤了? 夜磨子下意识地低头,这一看,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的左胸衣衫,赫然被抓破一个大洞,鲜血正从创口汨汨流出。 夜磨子霍然抬头,惊骇地看向陈玄丘,陈玄丘缓缓摊开爪状的右手,一团血肉从他掌心跌落尘埃,在泥地上犹自砰砰收缩扩张着。 那是……我的心脏!夜磨子意识到这一点时,黑暗已经笼罩了他的意识。 陈玄丘这出其不意的一击太快了,而夜磨子退的也快,所以他竟未来得及感觉到痛楚。 直到此时,他痛楚的感觉才传递到大脑,但是他的身体也迅速陷入了死亡。 堂堂佘家客卿,曾经无数次在暗夜中成功刺杀过许多佘家对手的夜磨子,竟然一招之下,十分憋屈地死在陈玄丘爪下。 藏在人群中,用绷带吊着一臂的图老扔见此一幕,恨得暗暗咬牙,又是这一招,猝然出手,偷袭杀人。 这个陈玄丘,果然不讲道武道。 本来有师兄出马,图老扔觉得陈玄丘必死无疑。 可现在,双方甫一照面,陈玄丘就当着师兄的面,一招杀死了最擅长暗杀夜袭的夜磨子,师兄居然来不及反应。 图老扔开始觉得,自己此刻的位置,似乎也不是那么安全了。 于是,图老扔乖巧地开始向后挪,越挪越远……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83章 东北厨子 “给我一起上!” 师兄愤怒了,一声咆哮,朱尔屯、刁无痕、骨雷三人一拥而上。 “好厉害的爪,你杀得死夜磨子,杀我试试!” 朱尔屯狂笑着,如同一头疯牛一般,撞向陈玄丘。 此时,他浑身血脉贲张,双眼瞳红如血,每一脚踏在地上,都让地皮为之震颤,轰隆隆作响。 师兄的利爪,也很难破他的防,他倒想看看,陈玄丘有何本领杀他。 夜磨子是一头鼠精,是高明的刺客,在暗夜之中,被他一击而杀的高手数不胜数。 但他防御之力非常有限,一旦被人击中,自己也很容易死。 夜磨子就像一柄很脆的剑,他很锋利,一旦击中要害,必死无疑。 可是,他又太脆了,一旦被人击中,同样容易血条见底。 可朱尔屯不一样,他攻守兼备,就连骄傲的师兄,轻易也不愿意与他发生冲突。 他防御极强,而他的野蛮冲撞,十个法师型高手,九个半都扛不住。 你拿什么跟我斗? 拿什么跟我斗啊? 朱尔屯狂笑着,扑向陈玄丘。 可是陈玄丘突然也拔腿向朱尔屯冲了过去,冲的太快了,每一步踏下去,脚掌都会掀起一片泥浪。 他要干什么? 难道他想跟朱尔屯比谁脑袋更硬? 刁无痕看呆了,他的掌心已经出现一个硕大的电球,电球内电光闪烁,噼啪作响。 但是眼看着陈玄丘同样疯牛一般冲向朱尔屯,这个闪电之球一时竟抛不出去。 眼看二人就要撞在一起了,朱尔屯的眸中突然闪过一丝狡猾得意之色。 他狂嗥一声,化成了一头有一人多高,身长过丈的巨型野猪,浑身松油一般的物质,形成了一套铠甲,他那一头可以撞碎山石的巨大头颅,向着陈玄丘撞了过去。 远处,图老扔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太莽撞了啊!如果陈玄丘吃不了这一撞,一定骨断筋折,内脏碎裂,必死无疑。 可是……记得他在台上,曾经用一对紫色的轮刃武器,斩下大王尤柔韧可怕的触肢的,却不知他能不能一轮削开朱尔屯的脑袋。” 图老仍想岔了,陈玄丘根本没有动用他的心月轮,朱尔屯化作一头巨大的野猪精向他来了个“野蛮冲撞”,陈玄丘大吼一声,也向图朱尔屯拦去。 在双方即将相撞的刹那,陈玄丘微微一侧身,让开脑袋,将肩头迎了上去。 电光石火之间,他的肩头笼罩了一套肩铠。 霸下之铠,这是陈玄丘吞服了霸下内丹后融入血脉的血脉之铠,陈玄丘只把双方接触的部位,用他的霸下之铠护住了。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他们都以为,陈玄丘就是以血肉之躯,硬生生撞上了朱尔屯。 “砰~~”一声巨大的肉体撞击声,二人立足处中间的地面,因为二人的角力相争,裂开了一道半尺多高的口子,陈玄丘倒摔出去,弹丸一般,飞出十七八丈,才稳住身形。 巨大的野猪精向后翻滚了四五匝,“铿”地一声砸在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发出哼哼的声音。 众人定睛向朱尔屯看去,就见他短小的四肢打颤,似乎站立不稳的样子。 忽然,他的眼睛、耳朵、鼻子、嘴巴,一起涌出鲜血来,就像肚子里突然冒出一眼血泉,那血水不要钱地狂喷出来,从他嘴中喷出的血液里,竟有一些内脏的碎块。 然后,朱尔屯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两步,大叫道:“好!好!好大力……”朱尔屯卟嗵一声,砸在了地上,再没了声息。 死了,防御无敌的朱尔屯,用他最擅长的“野蛮冲撞”和陈玄丘对撞了一次,然后,他竟然死了!那……陈玄丘怎么样了? 他应该下场比朱尔屯更惨吧? 所有人都把目光霍然转向远处的陈玄丘,就见陈玄丘一步步走回来,步履轻盈,宛如闲庭信步。 鹿司歌的双手突然紧紧一握,嫩白的颊上涌起一片潮红,她有一种扑上去跪倒膜拜的冲动。 丹若也吃惊地看着陈玄丘,喃喃地道:“他……看着如此单薄的身子,竟然……竟然这般强壮!” 鱼不惑把记事簿往怀里一揣,他刚把刚才发生的一切记下来,信口将上边记录的一条信息说了出来:“嘿嘿,那是自然。 他曾吞过上古奇兽霸下的内丹,那头野猪精和他比强壮,简直荒唐。” 丹若吃惊地道:“上古奇兽霸下? 它的内丹也能被陈玄丘吞服? 此人当真好运气!” 鱼不惑骄傲地道:“也没什么了不起。 他只吞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都被我吃掉了。” 丹若更是吃惊:“那你岂不是比他还厉害?” 鱼不惑被小姑娘惊羡的目光一看,顿时得意洋洋,下巴昂得高高的。 陈玄丘一步步走回来,笑道:“这只野猪精好大的力气,一身肉这么结实,用来做一锅杀猪菜的话,够我们吃上几天的了。” 嘴里这么说着,陈玄丘也是暗暗心惊,若不是他关键时刻调用了霸下之铠,纵然他练成了冰肌玉骨血如汞的上乘练体术,因为先天的差距,恐怕也要吃个大亏。 师兄瞪着陈玄丘,森然问道:“你究竟是谁?” 眼见陈玄丘硬碰硬地一撞撞死了朱尔屯,师兄也不禁暗暗吃惊,这一身蛮力和结实的肉身,便连他也做不到。 陈玄丘究竟是谁? 难不成是传说中的象族高手? 可惜这伏妖塔中并没有象族,这个强大妖族只是一个传说。 陈玄丘笑道:“我是一个厨子,我做菜很好吃的。 只不过……”陈玄丘看了眼一旁倒卧着的夜磨子的尸体,遗憾地说:“我是东北厨子,不是广东厨子,这老鼠肉,我实在不会做。” 说到这里,陈玄丘突然往地面一踏,身子拔地而起,地面上光影一晃,骨雷手握两柄齿状剑腾空追了上来。 此人竟有类似隐身的拟形本领,方才伏在地上,宛如陈玄丘和朱尔屯大战时震起的一条土垄。 可惜他不知道陈玄丘是天狐之身,若论六识之敏锐,他怎么可能比得上这天地之间的第一灵狐。 不过,陈玄丘还是察觉得晚了些,被他衔尾追击向空。 就是这个时候!刁无痕双眼一亮,手中的闪电球脱手飞出。 “去!” 刁无痕奋力一甩,那闪电球便向空中的陈玄丘当头砸去。 这闪电球一路行去,就连周围的空气也受到牵引,发出噼啪的闪电弧光。 球状闪电,它所蕴含的电量,一旦爆炸开来,比普通的闪电威力大了十数倍。 陈玄丘脚下,两柄锯齿剑衔尾追杀,只要被它触及,就能切掉陈玄丘的双腿。 空中,一枚硕大的闪电光球当头压下,要把陈玄丘炸个粉身碎骨。 陈玄丘避无可避,而且他头顶的闪电,不是兵器所能抵挡的。 脚下的锯齿剑,即便他能用兵器抵挡,难道这时来个头下脚上,用他的屁股去迎那一道闪电? 那不就是典型的顾头不顾腚么? 一样是死。 不只鹿司歌紧张,鱼不惑和丹若也不禁张大了眼睛,双手下意识地握紧了。 只有黄耳那只老狗,微微眯着眼睛,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一丝紧张的痕迹。 远处,图老扔兴奋起来,下意识地又走回来一些。 这一次,貌似陈玄丘真的要死了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84章 凶名在外 陈玄丘头上顶雷,脚下双锯,已然危在旦夕。 鹿司歌花容失色,这是鹿家的依靠啊,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端……鹿司歌薄唇一咬,紧紧盯住了陈玄丘,如果真的不可抵挡,她就用瞬闪的功夫,替他顶下这一击,但愿他是个道德君子,自己付出性命,能换来他对鹿家的扶持。 昨日客厅之上,陈玄丘那番话,她可是记在心上了。 当时,竟然引发了“心如鹿撞”的天赋异能,原本因为陈玄丘的名声不显和太过年轻,对他其实并不是那么信服的族人,现在可是都把他视为了鹿家的希望。 黄耳依旧老神在在,他正在想,八个兔女郎,这个娇俏,那个甜美,哎呀呀,今晚让谁侍寝呢? 雨露均沾的话,有点吃不消呢,嘿嘿……至于陈玄丘,他一点不担心,他那三滴血难道是白给的? 陈玄丘准能破得了刁无痕的天雷滚滚,可他却宁愿自陷险地,只能说明,他另有办法解决,所以,黄耳根本不替他担心。 陈玄丘双掌一翻,一道紫色弧光出现在头顶,只是一瞬,“回光返照!” 一道球状闪电还未炸开,便被陈玄丘的“回光返照”弹了回去。 旋即,陈玄丘团身、屈膝,大头冲下,双掌一闪,两道紫色弦月便出现在掌心。 他如今没有趁手的兵刃,便把一双心月轮充当了兵器,迎向了骨雷的锯齿剑。 他的心月轮本该是主攻武器的辅助,出其不意,快如闪电,锋利无比。 但是,如果单独以心月轮为武器,其实也有缺点。 以心神驭轮,便得分出很大的精神,所以即便与敌交手,心月轮也只是关键时刻充当偷袭的利器,无法驱使它时刻协助攻击敌人。 但是把它持在手中,手动轮便动,亦有它的好处。 陈玄丘双轮击下,双轮与双锯相撞,发现一阵刺耳的尖利磨擦声,火花四溅。 喀~喇喇~~球性闪电向着刁无痕击了下去,一阵恐怖的电光闪烁,电光中,一只体形娇小蓝色毛发的小貂被明灭不断的闪电电得突突乱窜,吱吱乱叫。 而这边,陈玄丘和骨雷也是一触即分,各自远远跳开,避开了球形闪电爆炸的区域。 电闪雷鸣之后,一切归于沉寂。 空气中散发着肉香,刁无痕化为貂尸的身体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身上一阵被电焦了的痕迹,正在散发着淡淡的青烟。 陈玄丘大袖飘飘,站在那里,飘摇若仙。 刁无痕竟然一招就死在了自己的球形闪电之下? 骨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脸色凝重下来,沉声道:“师兄,这人很是了得,我与刁无痕联手,竟不是他一合之敌。 如今,只能请师兄出手了。” 师兄的一头披肩长发无风自动,更显威风凛凛。 他冷冷地盯着陈玄丘,迈步走了上来。 “不要被他吓到了,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刁无痕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无用。” 师兄冷冷地道:“他方才,以一双弦月状的厉害兵器格开你的锯齿剑,在你二人各自分开的时候,他抛出了一轮弦月兵器 ,以极刁钻的角度飞过去,击中了刁无痕的后心。 刁无痕正全力抵挡他自己的球形闪电,分身不及,先中了暗器,然后才被天雷击中的。” 师兄说着,已经走到刁无痕迎面朝天的身体前,脚尖轻轻一挑,身子已经僵硬了的刁无痕变成了趴在地上,青烟袅袅。 在他背后,赫然插着一面紫色的弦月,一半切进了后心,他正是在全力抵挡自己的闪电时,后心挨了一记,这才被天雷击中。 陈玄丘笑道:“师兄不愧是师兄,神目如电,这都瞒不过你。 不过,你猜,我另一枚弦月,在什么地方?” 陈玄丘伸出双手,微微一摊,两手掌中空空,一无所有。 师兄脸色顿时一变,一个斜插柳、大弯腰,如烟花火箭一般歪歪斜斜闪了出去。 他这一闪如此难看,可不是因为身法不行,而是因为如此一来,身形飘忽,你根本无从判断他究竟要跃向何方。 陈玄丘嗤地一笑,道:“不是你!师兄不管师弟了么?” 陈玄丘话音刚落,骨雷脸色就是一变,这句话分明是说目标是他。 骨雷怪叫一声,亮出一对锯齿剑,便纵身一跳。 他只是一跳,竟跳起七八丈高。 但是,他的双脚刚刚离地,一道紫色的光芒便从他脚下的土里飞了出来,攸然一击,掠上长空,然后消失在陈玄丘的脑后。 与此同时,还插在刁无痕后心的“紫月”也应声飞出,收回了陈玄丘的脑后。 骨雷跃到了七八丈高,升势已尽,便向下落来。 飞上去的骨雷只有一个,落下来的却有两个。 仰面看去的围观者骇然惊呼,落下来的是被从胯下到头顶,被削成了两半的骨雷。 他的身体在被削成两半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原形,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螳螂。 各自一半的身体,披着各自一半的衣服,那手中的锯齿剑,也变成了螳螂带锯齿的前肢。 吧嗒!两截身体各自落地,黄绿色的螳螂眼睛一半身上有一只,相隔一丈多远,遥遥相对。 僵硬了的螳螂尸体伏在地上,身上有浓绿色的血液流出,看得人毛骨耸然。 许多人忽然意识到,这个人不但杀人技巧高明,而且能精明地利用一切机会。 这个对手太可怕了,很多人宁愿得罪比他厉害一倍的人,也不愿意得罪这么一个人。 他说他是什么来着? 东北厨子? 会做妖肉炖粉条子的东北厨子么? 如果得罪了比他厉害一倍的人,大不了逃,只要没被那个人抓住,改名换姓,总还可以生活的很好。 可是,以此人对杀人时机的把握,对杀人手段的动用,你就算逃了,也要惶惶不可终日。 因为,你根本不会知道他有没有追上来,他什么时候动手,以什么方式动手。 已经凑近了的图老扔本打算走近一些,看看陈玄丘怎么死,以便第一时间跑去向佘银环报喜。 看到如今这一幕,只骇得他亡魂皆冒。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夜磨子擅长偷袭,最是防不胜防。 所以,陈玄丘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时候,用偷袭,第一个干掉了他。 朱尔屯最擅长利用他坚固的防御、强大的蛮力,以冲撞的手段虐杀对手,陈玄丘就用更加强横的肉身,硬生生地撞死了他。 刁无痕的本体是闪电貂,和水中的电鳗一样,是陆生动物中一种会操纵雷电的野兽。 刁无痕机缘际会,得以修练成精后,他的闪电尤其厉害。 最后,陈玄丘就让他死在了雷电之上。 骨雷会匿形伏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快如闪电。 他曾拟形匿态,潜至陈玄丘脚下,想杀死陈玄丘。 最后,他就被陈玄丘那不知是什么法宝的紫色兵器,用近乎他袭击陈玄丘时相似的手段,把他干掉了。 一想至此,图老扔牙齿格格打战。 如果,陈玄丘面对四个强大对手,还可以选择最针锋相对的手段,来把对方干掉。 那岂不是说,如果他想随心所欲的动手,要杀这四人,更加的易如反掌? 那他,该有何等可怕的神通? 走!不看了,立即走,远远地离开此人!他太可怕了!图老扔扶着绑了绷带的右臂,转身就走,可是,他走不了啦。 这一场大战,就在赛场门口发生,而赛场内,此时才刚刚开始叫人进场,进行第一关的“验身”。 这一环节又没什么好看的,所以,已经入场的观众也都跑了出来。 同时,由于赛场昨天塌了,刑老大派人连夜用粗大原木重新搭建起来的。 所以,没有了外墙。 很多懒得下楼出来,而在赛场内的座位又靠近墙边的观众,纷纷就从那巨大原木的缝隙里探出头来,观看着这边精彩的一战。 人山人海中,你怎么走? 图老扔急了,大叫起来:“让开,让路啊!我……我爹死了啊,回去晚了我娘就改嫁了啊!”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85章 法宝? 图老扔恬不知耻地抛出了一个老娘改嫁的理由,还别说,有效。 围过来看热闹的大多是男人,男人对男人的软肋总是比较理解与同情的。 于是,哗啦一下,让开一条道路,图老扔也不看结果了,在他看来,师兄也不行啊! 陈玄丘这位师爷,那是真师爷! 图老扔急急挤出去了,慌慌张张跑去找佘银环禀报消息。 而这边,师兄虽然心中凛凛,但并不畏惧,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 虽然,他自忖要杀掉朱尔屯、刁无痕等人,不会像陈玄丘这么容易,但他一样办得到。现在,陈玄丘的底牌他已经全都了解了,可他的底牌,陈玄丘还一无所知。 谁胜谁败,殊未可知! 师兄一步步向陈玄丘走去:“很好!你有资格与我一战!可惜了,你本有机会晋级布袋大会前三的,甚至有机会晋升上界。现在却要夭折于此。” 陈玄丘道:“心理战对我没用处的,我的心脏,远比你更强大。” 师兄的眼睛眯了眯,微笑道:“好!我就喜欢强大的心脏,吃起来,特别的嚼头!” 说罢,师兄肩头一晃,五指箕指,已经向陈玄丘当面扑去。 这一招,似曾相识。 陈玄丘对第一个除掉的夜磨子下手时,可不正是用的一样的动作、一样的手势? 难不成,师兄也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赛场内,这时检测已经结束。因为是第二天再比,所以需要对通过检测的人员再度进行一次检测,不然的话,这妖魔界有些生物是具备拟形、幻形异能的,类似于天界神明的变化之术,担心有人鱼目混珠。 此时,本场比赛的十名选手已经上台。 其中也有一名种子选手,来自草原,他叫黑犀。 能够入选的,都是英俊健美的,黑犀也不例外。他虽姓黑,但皮肤却不算黑,当然,也不如陈玄丘那种肤如凝脂,而是一种健康的男性美。 他的身体极其强壮,站在台上,一袭黑色的武士袍下,裹着一具极具爆炸力的强壮肉身,似乎随时会随着他的强大爆发力,将他的衣服都炸碎。 佘银环在考官台上看着他,一双媚目已经湿得要滴出水来。 这样强壮的男人,如果与他同榻而眠,应该可以抵死缠绵一宿,他也不会疲倦的吧? 佘银环喜欢俊美的男性,甚至喜欢柔美的女性,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一样没有抵抗力。不过,她曾经试过勾引他,结果却失败了。 黑犀在大草原上有他的伴侣,而且彼此非常忠诚,不会受她的美色诱惑。用武力强迫,也难成功。 佘银环曾经挑唆师兄和黑犀交过手,结果却是,黑犀以一招,险胜师兄。 在东北地区十大种子选手中,黑犀的排名仅次于大王尤,其实论战力,他未必弱于大王尤,只不过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黑犀一族一直生活在广袤的草原上,很少与其他势力发生纠纷,所以知道他这个弱点的不多,可佘银环知道。 她知道,黑犀晋级最大的障碍,不是来自强大的敌人,而是来自于他自己,来自于他的弱点。 如果有人能抓住他的这个弱点,那么,就有战胜他的希望。 台上,其他九名选手已经虎视眈眈地盯住了黑犀,所以组别的战斗策略大抵相仿,合力围攻最有希望晋级的种子选手,而不是自相残杀。 打败最强大的对手,其他人才有一搏的机会,至于胜出者进入决赛也会被淘汰,他们并不在乎。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没有那么高,他们只想扬名立万,争取更多的社会资源罢了。 这是他们的悲哀,可是即便他们望而不可及的那些种子选手,何尝不是有着他们的烦恼,如果不是亦有所求,他们怎么会跑来接受这种不只分胜负,还能决生死的擂台战。 人往高处走,每个人都在向着他们看得到的目标努力攀登着。 或许,只有一个人,在朝着所有人都曾经梦想,但也早早放弃的目标一步步前进着,那就是陈玄丘。 他想做的,是第七层的绝世大妖都不敢想的事情,走出伏妖塔。 “各位,大家只是为了一个晋升第三层的机会,咱们点到为止。”黑犀谦和地向其他九名选手拱了拱手。 九个人瞪着黑犀,没说话。 你是最有希望晋级的,你当然这么说。如果我站在你的位置,我也可以这么大方。 九个人不约而同,冷笑地想。 主考官刑老大一声“开始”,九个人便一起扑向黑犀,有划着诡异的弧度贴地向黑犀下盘发动攻击的,有拍动翅膀,凌空飞起,自空中俯冲的,有化形拟态,潜伏靠近的,也有不服气黑犀的强大,选择正面硬刚的。 九个人,足足有六个,全是采取直接扑击的战斗方式。 妖术妖力只是他们的辅助,他们还是更喜欢这种拳拳到肉的战斗方式。 而另外三个,则呈品字形站住三个角,在尝试用普通的妖术无法伤害到黑犀之后,立即开始凝运大招。 一时间,黑犀承受着各种各样的打击,在种种华丽而爆烈的打击下,黑犀强壮的身躯似乎也在渐渐萎缩,扑天盖地而去的攻击中,黑犀犹自有声音传出:“大家无怨无仇,比个胜负就好,何必苦苦相逼。” 随着这句话,一道璀璨的乳白色光柱腾空而起,扑向黑犀的六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 黑犀双手握拳,从蹲的状态缓缓站起,挺胸仰头,一道雪白的弧形光柱从他的鼻梁位置斜挑苍穹,似乎挑破这天似的。 一阵带有腐蚀气息的妖风席卷而来,一枚巨大的岩石组成的石锥向着黑犀的头顶百汇猛然击去,而另一团烈焰,则喷吐向黑犀的后背。三个使用妖术的高手同时出手了。 被震飞的六人,弹出老高,重重地摔在地上,显然被撞飞时,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才会摔得如此狼狈,其中一人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黑犀脸色一变,似乎被那烈火、妖风伤害到了本体,倒是头顶俯压下来的锥状岩石,被他鼻梁处弹起的乳白色光柱击得粉碎。 四下里其他九名选手一见,精神大振,齐齐叫道:“快出手,他受伤了。” 九个选手不遗余力,哪怕那六个人摔得口鼻喷血,也立即纵身,再度扑向黑犀。 第一组别胜出的熊子玉,和第三、四、五场胜出的几位种子选手,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黑犀。 他可是仅次于大王尤的二号种子选手,会这么容易就落了败势? 他们不信。难道是故意示弱? 就见黑犀脸色惨白,眼神飘忽,那样子显得慌乱已极,甚至不敢直视他的对手。他这是……究竟怎么回事?不像伪装啊! 这时,就见黑犀探手入怀,缓缓摸出一样东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86章 黑犀的弱点 六个强大的妖人,三道竭尽全力的妖术,全部以他为中心,他终于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四个已经胜出的种子选手,和其他所有人,全都精神一振,紧紧盯住了黑犀。 难道他要动用法器? 这些妖族被关进伏妖塔前,身上真有什么法宝,也早被搜了去,谁还有什么可用的宝物。 就见,黑犀从怀中掏出了一条黑色的带子,带子中间位置,还有绣的一朵火红色的格桑花。 这是&amp;hellip;&amp;hellip;一条抹额? 难怪能被他的先祖带入伏妖塔,恐怕擒住他的奉常寺神官也没想过头上系的一条抹额,竟是一件法器吧? 它,究竟有什么威力? 就见黑犀将那条抹额,往头上迅速地一系,然后&amp;hellip;&amp;hellip;再往下一拉,抹额变成了遮眼布。 全场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他在干什么?要动用这件法宝,需要遮住眼睛? 内中有一些见多识广的老妖怪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骇然大叫,叮嘱左右的族人亲眷:;快闭上眼睛,这定是光类法宝,可以致盲的! 听见他们呼喊的人一个激灵,马上闭紧了双眼,而全场正有无数观众呐喊助威,声浪之下,大部分人根本没有听见,还是瞪大眼睛看向赛台。 就见黑犀用那条抹额一蒙双眼,立时动了。 他的速度极快,他的双手双脚,仿佛突然变成了千手千脚,一条条拳影和腿影上下翻飞,一时间仿佛他全身都长满了拳头和大腿。 ;轰~~ 这等密集的反击,如同提防偷袭的一招;八方风雨,向他全力扑下来的六个选手,这一次没有跌出那么远。 四下里瞪大眼睛看着的人,分明看到,其中一人被一拳打中脑袋,整个脑袋马上如同一颗被大锤击中的烂西瓜,炸裂开来,脑浆和鲜血四溅。 而另一个人被当胸一脚,强大的力道将他的整个胸膛都塌陷了进去,后背上竟然露出一个鼓起的脚印,这是一脚踹进了他的胸腔吗? 六个年轻俊美、妖力强大的选手,顷刻间就像是被一台重型机车摔出去的野狗,粉身碎骨,当场气绝。 一道带有腐蚀性的妖风袭至,黑犀鼻子一抽,嗅着那妖风便扑了过去。带有剧烈腐蚀气息的妖风被他强劲的速度带起的劲风席卷而回,根本没有挨及黑犀的身子。 ;噗! 黑犀一拳砸下,虽然蒙着双眼,却是准确无比地一拳砸在了他的头上,登时把那人的脑袋整个儿砸进了胸膛。 那无头人双臂乱舞,还未倒下,黑犀已经返身迎着那道烈火,扑向对面的那个选手。 几十丈的距离,他刹那便到,身子撞中那人,那人惨叫了半声,身子在空中风车般打着转儿,砸飞了出去。 昨日赛场垮塌后重修,已经没有棚顶了,头上是露天的,大家都仰着头,看他是否会被撞飞出赛场之后,好在这人升到极高处时力道已竭,又落了下来,不曾飞出场外。 这般落下,力道已经不大,但看台上的观众已经学精了,还是迅速地四下一闪,一个来不及跑开的牛头人两只蹄子一蹬,就横着趴在了旁边一排观众的膝盖上,让开了自己的位置。 那个选手;锵地一声,把才修好的看台砸碎了三四张座位,血肉模糊地摔在那里,自始至终未出一声,想来是被撞飞出来时,就已骨断筋折,当场丧命。 顷刻间,九名选手,只剩下那个可以凝化石锥的人了,他呆呆地站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黑犀侧耳听了听,缓缓往回走了几步。 那选手激灵一下,猛然跳下看台,颤声道:;我&amp;hellip;&amp;hellip;我认输,我弃赛。 刑老大轻轻吁了口气,朗声道:;这六场,黑犀胜! 场中,黑犀听见宣布他获胜,才一伸手,将蒙住眼睛的抹额摘下,小心地揣入怀中。 看台上一片血腥,死尸遍地,他连一眼都未看,而是凝重而客气地向四下观众团团一拱手。 这等高手,还有这等风度,登时赢来一阵雷鸣般的响声。 很多人都很好奇,他的抹额究竟有什么魔力,难道是蒙上眼睛后,可以将力量、速度和反应迅速提升数倍? 就地这时,突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嗵地一声砸在黑犀面前。 这人不高,比黑犀矮了一大头,全场观众定睛一看,才发现不是因为这人太矮,而是因为,他的双腿齐膝而断。 考官席上,佘银环攸然变色,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失声道:;师兄?你怎么了? 那断了两腿的正是师兄,他看着佘银环,脸上浮起一抹古怪的神气,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上半截身子就斜着从腹腔之上的位置,斜着滑落在地,咕咚一声歪倒在地上,腹部喷出的血液迅速糊住了他的口鼻。 原本俊美如太阳神一般的师兄,只是嚅动了几下嘴唇,一句话没说,就化作了被削成两截的雄狮之躯。 显然,他是遇上了强敌,奋力一跃纵身逃命时,双膝便被削断,他身在空中时,很可能又被极锋利的武器削断了身子,却是因为速度太快,直至落地,躯体方才分开。 他是师兄?只因超了年龄才未入选,否则铁定晋级前三的师兄? 全场大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黑犀面前突然摔下一个人来,黑犀也不由得低头看去,这一眼看去,正看见师兄斜肩拉胯,分成两段,血水如喷泉般涌出。 黑犀曾与师兄较量过,认得他,一瞧自己认得的人突然变成这般的肉块,脸色顿时惨白如纸。 这时,又有几件东西从天而降。 一头口鼻溢血,脊柱以扭曲的三角形拱起的黑猪; 一只被削成了两半,每一半都有头有尾、须脚齐全的螳螂; 一只胸口被掏出一个血洞、软趴趴的巨鼠; 还有一只深蓝色毛发、本该异常漂亮的貂,可惜了那貂皮,后背被切开好大一个口子,血肉外卷,而毛发也似被火烧过似的,焦糊一片。 佘银环心都几乎要跳出了腔子,天呐!我这是得罪了何等可怕的一个人物? 她双腿一软,就跌坐在椅子上。 而黑犀,看看狮子的碎肉块,再看看脊柱都折断扭曲、口鼻溢血的野狸,再看看胸口一个血洞的巨鼠,还没等看完,就眼前一黑,;咕咚;一声,晕倒在了台上。 黑犀,晕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87章 一战名扬 图老扔好不容易挤进赛场,正值黑犀千手千腿,大杀四方的关键时刻,看得他目眩神驰。 等他醒过神儿来,黑犀已经一气呵成地晕倒了。 全场一片混乱中,图老扔终于清醒过来,糟了!来晚了!不对,没来晚!我本来打算报讯说陈玄丘一连杀了我们四大高手,恐怕师兄也要危险,现在么……图老扔立即提高嗓门,高声叫起来:“夫人,他们是被陈玄丘给杀了!” 陈玄丘? 力屠大王尤的超级种子选手?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师兄这等高手他也杀得了? 那他岂不是笃定可以晋级前三? 佘银环差点儿没气晕过去,你这是在替我的仇人做宣传吗? 就在这时,陈玄丘领着鹿司歌、黄耳和鱼不惑、丹若四人入场了。 本来极混乱的场面顿时一静,原本散乱的观众马上闪开了一条道路。 陈玄丘一边往前走,一边左顾右盼,寻找座位,可这时候哪里还有座位。 陈玄丘寻摸既然没座,不如往前站站,看得清楚,不料他挑了个不挡人的角色,刚刚站下,旁边座位上几个人马上殷勤地站了起来:“陈大人,您请这儿坐。” “呃,这不好吧,你们的座位……”“不不不,陈大人肯坐我们的座位,那是我们的荣幸啊!” 抢先说话的人用袖子用力擦了擦座位,满脸陪笑:“陈大人,请。” “这个……那就却之不恭啦,哈哈……”陈玄丘在他座位上坐了下来,其他几人一脸羡慕,但只好转向黄耳等人,力邀他们入座。 他们倒不客气,尤其是黄耳,坐下之后,用力拍了拍陈玄丘的肩膀:“师爷,表现不错,我决定给你加工钱,每天给你这个……”黄耳伸出一个巴掌,向陈玄丘晃了晃,陈玄丘知道他是暗指每天给他五滴“狗血”,也不说破,只是微微一笑。 让座的几人却是骇然瞪大了眼睛,陈玄丘这般了得,还只是这位先生的一个师爷? 师爷还负责打斗的么? 那岂不是说,这位爷才是这一行人中最厉害的那个? 几人事先都没打听过此人的身份,这时候再看他,如看神祗。 黄耳将他们敬畏的眼神都看在眼里,只是佯作未见,愈发得意洋洋。 台上正在迅速清理现场,黑犀也被他的族人给急急抬了下去。 少主晕血这个秘密,只怕是瞒不了人了,再有人与他交手,自然可以有所针对。 这让黑犀一族的人大为恼火,但此时却也无计可施。 陈玄丘坐下了,让座的那几位就站到了陈玄丘本来打算站立的位置。 陈玄丘往台上看看,对那人道:“还未请教,足下?” 那人受宠若惊,连忙点头哈腰地道:“小人叫巴格,小名叫狗剩儿,大人叫我狗剩儿就行。” 巴格啊……坐在陈玄丘另一侧的鹿司歌看着巴格,这可是胡山君的一位门客,平日在自己面前,仗着胡家的势力,也是鼻孔朝天的,现在竟如此敬畏大人,鹿司歌看在眼里,也是与有荣焉。 黄耳一听,却是大不悦了,顿时瞪眼道:“狗剩儿? 这是什么狗屁名字,太难听了,你就不能好好做个人吗? 都他娘的化形了,为什么要叫狗剩儿?” 巴格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这位大人的大人,胆怯地道:“是是是,听说人间也常这么起名,说是起个贱名儿好养活。” 黄耳脸都胀红了:“狗剩儿怎么就贱名了,太不中听了,你马上改了,以后不许叫狗剩儿,叫拴柱儿!” 那人点头哈腰地道:“是是是,谨遵大老爷吩咐。 其实现在也就我娘才叫我狗剩儿,我回去就告诉我娘,以后改叫我拴柱,这是大老爷您赐的名儿。” 黄耳一听,这才转嗔为喜,点了点头。 鹿司歌忍不住把嘴巴凑到陈玄丘耳边,细细地道:“主人好大威风呢,那个巴格仗着是陷狱峰主胡山君的门客,一贯嚣张跋扈,狗仗人势的东西,现在却对主人好怕好怕,人家看着特别开心,嘻嘻。” 鹿司歌呵气如兰,虽然嘴巴距陈玄丘的耳朵还有一点距离,却也是细细痒痒的。 可她声音虽小,坐在陈玄丘另一侧的黄耳还是听见了,顿时脸色一黑。 对鹿司歌,他却不敢那般呵斥,这厮会看脸色的很。 黄耳便和颜悦色地道:“鹿姑娘,狗仗人势,那至少说明他的主人还是确有身份的。 可是在我黄耳和陈师爷面前,他的主人又算什么? 所以这个词儿用的不妥,应该用狐假虎威更合适。” 陈玄丘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道:“好啦,大家统一一下吧,以后但要说一个人狗仗人势,就说驴蒙虎皮。” 黄耳大惊道:“这也是个成语吗?” 陈玄丘道:“当然。” 不远处,丹若和鱼不惑坐在一起,听着三人窃窃私语,丹若道:“你说他们三个,幼不幼稚,这点破事儿,也能认真讨论半天。” 鱼不惑道:“就是,我都觉得害臊,跟小孩子似的。” 丹若听了甜甜一笑:“初时觉得你这人跟个铁憨憨似的,没想到还挺沉稳成熟的。” 鱼不惑听人夸他,不禁心花怒放,笑道:“丹若姑娘你也……”丹若眉眼盈盈,向他轻轻一瞟,道:“我怎么样?” 鱼不惑迅速地翻阅了一遍记事簿,抬起头来:“我还纳闷,旁边怎么坐了个漂亮姑娘,原来你是粘豆包啊。” 丹若心中微羞,轻轻垂下头去,道:“你是特别喜欢粘豆包么?” 鱼不惑心中大乐,面上却一本正经,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粘豆包是我心中最美丽的花儿。” 这……这表白太赤裸裸了吧? 丹若芳心一跳,呼吸不觉有些加快。 鱼不惑只觉她突然眉眼含羞,说不出的柔美,一时却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忍不住道:“你……你真是太粘豆包了,叫人见了就想一口咬下去。” 丹若轻轻打了他一下,嗔怪地道:“人家刚说你是个老诚厚道的君子,说话怎么可以这般轻薄,这里……好多人呢。” 鱼不惑心中一阵茫然,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是说错了什么,也可能是说对了什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是有点心慌,只能憨笑两声,不敢再接下去。 考官席上,佘银环铁青的脸色随着赛台上迅速清理出来,慢慢恢复了嫩白水润。 刑银背乜了她一眼,道:“佘夫人,貌似你佘家出了点状况,你可需要先去处理一下?” 佘银环强挤出一副笑脸儿,道:“布袋大会,是上界大人物交代的要事,不可因我的私事耽搁了,继续比赛吧。 我个人的私事,会处理好的。” 刑银背淡淡一笑,点点头,朗声道:“比赛继续,下一组,山君兄,你来宣布上台人员吧。” 胡山君答应一声,开始念起名字,佘银环坐在一旁,心乱如麻。 刑银背和胡山君都是实力远比她强大的高手,佘家的剧毒对他们影响也不大。 师兄虽是客卿,却也是她的强大臂助,有师兄在,她才可以和刑银背、胡山君平起平坐。 现在,师兄竟然死了,而且是在刁无痕、夜磨子等四大高手联手之下,惨死于陈玄丘之手。 这个陈玄丘,竟然如此可怕? 当时,眼看陈玄丘力斩大王尤,她曾猜测过陈玄丘的底细和实力,动过招揽的念头。 可后来打听到,他只是刚从外界被放逐进入伏妖塔,并没有什么后台和背景,又因为他杀了百步,心中怀恨,才动了除掉他的念头。 实未想到,他的实力竟然如此可怕,这个人……真有希望晋升第三层的吧? 想到这里,佘银环好不懊恼,急急思索起了补救之策,对台上的竞赛,也无心观看了。 看台上,陈玄丘因为漏看了一场比赛,就向那位谗媚巴结他的巴格询问了几句,那位巴格受宠若惊,赶紧把刚才的一场大战绘声绘色地对陈玄丘说了一遍,尤其说到最后黑犀的晕血,巴格忍不住吃吃偷笑起来。 陈玄丘听说这妖魔世界,居然有个晕血的高手,也不禁有些好笑,对这位黑犀,倒是有些好奇起来。 他早已知道,妖也好,神也罢,只是当初最具话语权的人给下的定义,实际上神不意味着本领最高、品格最为贵重。 妖也不意味着就一下低贱凶残。 尤其是奉常寺是天界神祗的打手,他们或他们的祖先关进伏妖塔的,全都是穷凶极恶之辈? 还是说,其中不乏只是得罪了上界神祗之人? 至少,坐在他左手边,这座位简陋粗糙的连个扶手都没有,所以那身子时不时会因为观众们一惊一乍的动作,轻轻碰触着他的身子,感觉香香软软的鹿姑娘,他相信她一族人,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流。 所以,陈玄丘对那位晕血的黑犀,也不禁生起了好奇之心。 后台,几个黑犀的族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泼凉水,终于把黑犀给弄醒了。 黑犀心有余悸地道:“方才台上,是怎么回事? 怎么……呕……”黑犀干呕两声,说不下去了。 一个黑犀族少女气愤地道:“黑犀哥哥,那是第二场大捷的陈玄丘杀的人,都是佘银环的客卿,听说是陈玄丘杀了佘银环之子,佘家向他报复。” 黑犀恍然道:“原来如此,好可怖的手段。” 黑犀族少女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黑犀哥哥你晕血的事情,已经被所有人都知道了。 你虽然胜了,可是决赛时,别人一定会针对你的这个弱点,你还怎么胜出啊?” 这个黑犀族少女,就是黑犀的情侣,对他的事情,自然最为关心。 黑犀一呆,苦笑着摇摇头:“我也不知为何,一见那腥红的血液,就浑身发软,实在是无能。 如果实在不行,我们还是会大草原吧。” 黑犀少女气愤地道:“那还不知道又要过几百年,才有一次布袋大会,咱们黑犀一族又得再等几百年不成? 都是那个姓陈的家伙坑了你,这个公道,一定得向他讨回来!” 黑犀少女说着,已经暗暗做了打算,今日五场赛事完毕,明日就该是决出的十大高手竞争前三了,他们既然知道了黑哥哥的弱点,一定会有所针对。 黑哥哥性情宽厚,她可不能忍,等今天赛事结束,她一定要去找那个姓陈的,为黑哥哥讨还公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88章 血晕之症 陈玄丘看完了接下来的四场比赛,不出所料,全部是种子选手胜出。其他人都是陪站的。 不过,陪站者也不是白白参加了这个血腥比赛的,表现较为出色、不曾当场战死或缺胳膊少腿儿的,一下台马上就受到了许多豪门大户的招揽。 有招客卿的,有招女婿的,而这,就是他们拿命换来的晋升的机会。 皆大欢喜。 陈玄丘不动声色地看完了全部比赛,仔细想了想,纵然他的紫金葫芦遗落在了塔外,许多用惯了的法宝和助力不在身边,要战胜这几位种子选手,也不是太为难。 如果,他们没有藏拙的话。 也就是说,他有把握赢得东北三区的第一名,以东北赛区第一的身份参加晋升上界的绝赛,那才是真正的布袋大会。 其他赛区有没有杰出的高手,可以对他造成威胁?陈玄丘不是太清楚,但是不管如何,他是一定要走下去的。 回到鹿家,陈玄丘思索了一下,忽然对鹿司歌道:司歌,你们鹿家有没有水晶? 水晶可以储藏几种妖力魔力,而且在开采灵石矿的时候,也会发现一些,府库里是储藏着一些的。 那太好了,可否送我两片,我想要 鹿司歌道:鹿家既已决定追随大人,鹿家的一切,都是大人的。司歌带大人去宝库看看,大人需要什么样成色、需要多大的水晶,俱可挑选。 陈玄丘微微露出异色,道:你家的宝库,想来储放着许多珍贵的东西,你肯让我进入宝库,就不怕我看到么? 鹿司歌讶然道:鹿家人已决意追随大人,虽死无悔。鹿家的宝库,为何不能对大人开放? 陈玄丘深深凝视了鹿司歌一眼,点点头,他没再说什么,但是鹿家的态度,已然使他下定决心,只要他办得到,必永远庇护鹿氏一族。 陈玄丘现在可以调动的力量现在有很多,涅盘组织是一股,但那是忠于他父亲的,他只是一个继任的执行者,涅盘的人实际上听命于玉衡和汤唯,只是因为他走在他父亲陈道韵的路上,所以这些人追随于他。 东海群龙也是一股蛰伏的力量,但他们与陈玄丘,实则算是合作的关系。东海群龙愿意参与陈玄丘的计划,为的是给日渐衰落的龙族寻找一条出路。 其他力量,不管是画璧的禽族,地府的冥王势力,还是大雍朝廷的力量,都是因为他和这些力量的执掌者之间的关系,才能为他所用。 只有鹿家,这是以他的忠仆自居的。陈玄丘想不通,对于拥有这种优良作风的鹿族,他们的先族,怎么会被她当时所选择的主人抛弃、利用,尤其是她和他不仅是主仆,还是道侣。 但陈玄丘绝不会做那样的一个人。 鹿家在第二层算是底蕴极其丰厚的一户人家,虽然鹿家现在渐趋败落,但鹿家是第二层最古老的家族之一。 无数年下来,许多世家此起彼伏,不断地更新换代,眼下鹿家也快要步那些已经消亡的势力后尘了。但是,鹿家至少现在还在,所以宝库里琳琅满目。 不过,这里的宝物大多是天材地宝,是自然生长的宝物,因为但凡被关进伏妖塔的人,大多是被搜刮过一番的,他们没有什么人为制造的法宝可以带进来。 植物类、矿物类、妖兽内丹、异骨等 鹿司歌亦步亦趋地跟在陈玄丘身边,逐一介绍着,陈玄丘无一取用,哪怕是那堆积如山的灵石,他也没有多看一眼。 这些号称灵石的石头,所提练出来的灵气,较之人间界的灵气浓度也强不到哪儿去。可是因为这塔中世界灵气稀薄,居然成了各派势力争抢的宝物。 如果陈玄丘出不去,他想修行更进一步,倒是需要这些灵石。但是只要能出去,对他来说,这些灵石就不值一文。、 在外边,它们就是和空气一样的东西,你掏一把空气,能卖钱么? 一直走到储放水晶的地方,陈玄丘终于站住了。这里储放着各色水晶,都是大块的,每块水晶长度都在七尺以上,块块剔透明净,在灯光下熠熠放光。 陈玄丘微笑起来:好极了,就是这东西。 鹿司歌恭谨地道:大人需要多少,司歌喊人来帮大人搬出去。 陈玄丘笑道:不必了,你帮我拿一块就行了。 鹿司歌期期艾艾地道:司歌,不以力气见长,恐怕拿着会有些吃力。 那些纯度极高、毫无瑕疵的水晶,长有七尺,宽和高也有七尺,仿佛切割出来的一块块巨大的冰块。鹿司歌一个女孩儿家,即便有那么大的力气,她也无处着手啊,抱都没法抱。 陈玄丘忍俊不禁,在她嫩颊上捏了一把,笑道:谁说要你整块儿搬出去了,削下一尺见方的就行了,喏,就这一块。 鹿司歌被陈玄丘显得过于亲昵的举动搞得面红耳赤,慌慌张张地就逃向了水晶。架子上放的有专门切割水晶的工具,鹿司歌把切割工具拿在手中,脑子还是晕晕乎乎的,脑海中一直回想的都是陈玄丘宠溺笑容下,在她嫩颊上的轻轻一捏。 陈玄丘看着蹲在架上上,头得脚轻,晕晕乎乎的鹿司歌,忍不住担心地道:喂,你小心点儿,不要切到手啊,要不你教教我,我来? 鹿府门外,七个人黑犀族的勇士环绕着那个娇俏少女,枪一般地站在那儿。 叫陈玄丘出来,给你们一柱香的功夫,过了时辰,我安如儿就打进去! 黑犀少女安如儿怒气冲冲地大喝,不过虽然看着凶巴巴的,但是比起之前佘百步登堂入室,直接闯到人家的后宅发威,却已算是相当客气了。 鹿家门子急急把消息报到鹿老丈面前,鹿老丈吃惊道:草原黑犀一族?大人怎么会招惹了他们。大人呢? 鹿清秋道:司歌带大人去宝库寻几样东西,也该快要出来了。 鹿老丈道:走走走,咱们且去前门,见见那黑犀族人,言语客气一些,切勿激怒了他们。 鹿清秋道:父亲,他们黑犀族远在草原,咱们鹿家要说怕,也就是刑、胡、佘三家,可以完虐我鹿家。虽然现在没有了鹤氏二老为客卿,但是有大人在,也不必如此畏惧一个草原黑家? 鹿老丈瞪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不要随意给大人招惹对手。黑犀能闯进前十,你能么?我告诉你,黑犀一族性情温厚,不喜惹事生非,但这可不意味着黑犀一族是好惹的。 黑犀一族最可怕的能力是红眼。黑犀族人一旦因为惊喜、狂怒、悲愤等进入疯狂状态时,他的双眼会变成血红色,完全看不出眼白和眼瞳,这个时候的黑犀,是可以和肉身最为强横的巫族相媲美的存在。 而且,这种状态下的黑犀,伤越重,越疯狂,杀伤力越强大,它们的濒死一击,可以弑神。不然,你以为老实厚道不喜欢招惹是非的黑犀一族,为什么会被关进伏妖塔? 鹿老丈说着,用力顿了顿拐杖:快跟我走,总之,给我记住,千万不可激怒他们。就连刑老大,胡山君这等人物,都不敢面对被激怒的黑犀族人! 鹿家门口,黑犀从远处狂奔而来,到了门前倏然停住。 安如儿喜道:黑犀哥哥。 她跑到黑犀面前,黑犀摸了摸她的头,嗔怪地道:你这丫头,跑来人家门前胡闹什么? 安如儿撅了撅嘴儿,道:我打听过了,那个陈玄丘就住在鹿家,当然要来找他算帐。 黑犀摇头道:我也打听过了,他不是诚心与我为难。当时是佘家派人想劫杀他,他反杀佘家的客卿后,故意抛尸入场,是为了给佘家一个下马威。实际上,他都不知道当时在场上比赛的人是谁。 安如儿道:那又怎样?本来你都平安过关了,如果不是他这般胡闹,你的弱点怎么会被其他人发现。要不然,说不定你有机会晋升上界的。萨满爷爷都说了,你是我黑犀一族千年一遇的武学奇才,你本可以有大好前程的。 说到这儿,安如儿眼圈一红,泫然欲滴:现在,你的前程都被他毁了。 黑犀苦笑道:我对付那九个人,可以蒙上眼睛,但是一旦进了决赛,所有的人都是各方数一数二的俊杰,他们面前,我蒙住双脚,那么十成本领就连六成都发挥不出来,到时还不是一样要败?是我自己天生得了这么一个毛病,怨不到人家。 安如儿声音小下来,低声道:怎么不怨他,如果不是他,至少黑犀哥哥你能走的更远。 就在这时,鹿家大门洞开,鹿老丈在儿子鹿清秋的搀扶下走出来,一见外边的黑犀族人,鹿老丈就满面堆笑:哎呀,原来是黑犀族的贵客,失敬失敬,老朽有失远迎,还祈恕罪。 黑犀刚想说话,安如儿一把把他拉到了背后,挺胸走上前去:喂,老头儿,陈玄丘呢?你叫他出来,他坏了我黑犀哥哥的好事,他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鹿老丈陪笑道:陈大人是我鹿家决意追随的人,陈大人的事,自然也就是我鹿家的事。却不知陈大人坏了你家什么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鹿家愿代为赔偿。 安如儿冷笑道:就怕你们鹿家赔偿不起。 黑犀上前拉住安如儿,对鹿老丈道:我这妹子刁蛮了一些,鹿老丈莫要见怪。黑犀自家事自己知,此番参加布袋大会,也不过是想见识见识各方英雄,其实我的短处,早晚还是要被各方豪杰知悉的,原也怪不到陈玄丘头上,赔礼就不必了。如儿,跟我走。 黑犀拉了安如儿一把,安如儿执拗地道:黑犀哥哥,很多人说你有这样的毛病,不配继承大草原,成为大草原之主。如今就这么走了,可不坐实了他们的说法,要不是那个陈玄丘乱丢东西,你未必不能进入决赛,那样也就堵住了那些人的嘴,都怪陈玄丘 黑犀有点生气,道:不然,你想叫人家怎么赔?难道他能保我晋级决赛?还是说,要人家赔你一大笔钱?那不是成了讹诈人家了么?我黑犀堂堂男子汉,岂能干出那等丢人的事来? 安如儿顿时语塞,她的黑犀哥哥晋级无望,就会有更多的人利用他的弱点攻讦他,说他不配继任草原之主。其实以他严重晕血的毛病,本就不该来参加这种大赛,他硬着头皮参加,就是为了向族人证明他自己。 现在竟提前爆露了弱点,回去后处境可想而知。安如儿心中委屈,泪花忍不住就在眼眶中打起了转转。 说的好!黑犀兄果然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物。不枉我为你精心设计了这件礼物。 随着一声大笑,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旁边陪着一个韵味柔婉的少女,从鹿家大门里走了出来。 陈玄丘笑吟吟地走出来,对黑犀道:我虽不曾亲眼见到黑犀兄在台上大杀四方的威风,却是听人说的仔细,心向往之。黑犀兄晕血的毛病,如果不是陈某,确实不致于这么久便无人不知,扬以,陈某为黑犀兄精心准备了一件礼物,希望黑犀兄在它相助,可以杀入决赛,甚而,晋升上届有望。 陈玄丘说着,就把一只小小盒子递向前去。 胡吃大气,你有什么礼物,居然能帮我家黑哥哥摆脱血晕之症? 安如儿不相信地接过小盒子,打开一看,愕然道:这是什么东西? 陈玄丘走上前去,从那盒中拿出一副蓝黑色镜片的蛤蟆镜,往自己眼睛上一戴,神气活现在四下看了看,又摘下来向前一递:黑兄,试试看,相信你会明白其中的好处。 黑犀讶异地接过这副墨镜,学着陈玄丘的样子往眼睛上一戴,四处看看,视线未见受什么影响,但是他的目光突然定在了安如儿的腰带上,那条红腰带,变成了灰黑色。 这是这是黑犀激动的浑身发抖,这是什么宝物?有了这件东西,他的血晕之症,不就有解了么? s:///book/9/9202/808841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89章 招揽 黑犀左顾右盼一阵,摘下眼镜看看,再戴上,终于因为狂喜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安如儿只觉得黑哥哥戴了这副古怪的东西,显得神气活现的,倒不明白它的功用,忍不住问道:“黑犀哥哥,你怎么了?” 黑犀兴奋地抓住她的手臂,道:“妹子,有了这东西,我就不怕晕血之症啦。” “当真?” 安如儿一听,也不禁雀跃起来。 陈玄丘笑道:“这里还有两副,一并送与足下。 其实,这东西也不算贵重,贵就贵在这个创意。 你一旦见到了,随时可以自己制作,不必担心会弄坏了它。 还可以找擅长符阵的人,给它加一个保护的小型法阵。” 黑犀肃然向陈玄丘拱手,道:“黑犀多谢陈大人,大恩大德,黑犀记下了。” 陈玄丘一笑:“不必客气,这只是陈某的赔礼罢了。” 黑犀紧盯着陈玄丘,他发现戴了这蛤蟆镜后,还有一个好处,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看人,但是别人很难看清他的眼神儿。 黑犀道:“可是,一旦拥有了此物,我就有机会夺取前三了,陈大人不怕黑某成为你的有力竞争者吗?” 陈玄丘摇摇头,淡淡地道:“东北赛区决赛前三? 我的目标是晋升第三层,甚而,还要继续往上走,走的更高。 如果黑犀兄有这上去看一看的想法,到时候可以加入陈某的行列。 每个人可以带八个人不是么? 我这儿,还有两个名额。” 黑犀盯着陈玄丘,却没在他脸上发现一丝倨傲,仿佛……他说的话就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一般。 黑犀定定地看了许久,轻轻点点头:“我记下了,黑某告辞。” 安如儿赶紧上前,宝贝似的从陈玄丘手里接下另外两副蛤蟆镜。 一想到有了这东西,黑哥哥的晕血症就治好了,大草原上那些桀骜不驯之辈,再也没理会反对他成为草原霸主,心中说不出的欢喜,所以向陈玄丘挤了个笑脸儿以示好。 黑犀一行人欢天喜地的去了。 鹿司歌一直静静地站在陈玄丘身畔,对他的决断哪怕充满疑虑,也始终未发一言。 鹿氏一族修的是“辅之道”,天生就是辅臣类人物。 他们既然决心要追随一人,便会马上把自己的位置摆正,不管之前他有多么的辉煌,多高的地位。 直到那些外人离开,鹿司歌才柔柔地道:“大人,黑犀一族,一向居于草原,所以名声不响,但黑犀一族,实是天佑之族,拥有强大的肉身,普通的妖法道术都难以伤及他们的肉身,尤其是他们的“犀利之光”,无坚不摧,很难应付的。” 陈玄丘一听很高兴,道:“那好极了,我总要找两个能打的帮我,才有把握登上第三层。 不然,一对九,总是有些难度。” 说到这里,陈玄丘又很贴心地对鹿司歌补充了一句:“哦,我没说你,你们鹿家的辅助功法,在决赛前,我是要了解一下的。 我相信,你能对我帮助很大。” 黄耳等人已闻讯出来了,听了陈玄丘这话,丹若颇不服气,转眼去看鱼不惑,鱼不惑老神在在,宠辱不惊,好像陈玄丘说的那堆废物不包括他似的,丹若不禁好笑,心中暗道:“这个憨憨。” 而黄耳站在那里,也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如果比厚脸皮功,他们几个倒是能干翻所有选手,力拔头筹。 陈玄丘道:“好啦,人家黑犀族人已经走了,咱们回去吧,大家都站在门口不成样子。” 陈玄丘转身要走,乌雅忽然道:“咦? 又有人来了!” 众人止步扭头望去,鹿司歌脸色攸然一变,沉声道:“大人,是佘家的人!” 陈玄丘眯着眼,望着远处缓缓驶来的车队,眸中竖瞳一闪,轻声道:“我知道,是佘银环亲自来了。” 那车队是三五十个劲装高手,簇拥着一辆华丽的轻车。 轻车周围,又有十八名青衣少女,远远行来,便有香风阵阵,沁人心脾。 陈玄丘眉头微微一挑,负在身后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把丹药,轻轻一抖手,便准确地落向众人,沉声道:“解毒的,以防万一。” 众人忙伸手接下,悄悄掩住。 那车香罗宝盖,八匹通体雪白、一尘不染的白马,驶到近前,帷幔掀开,车中端坐一女。 那等妖娆风情,烟视媚行的佘银环端坐车中,竟颇有神圣庄严之感。 看着陈玄丘,佘银环浅浅一笑,柳腰轻折,走出车轿,踩着脚踏,款款下车,向陈玄丘姗姗走来。 陈玄丘肃立不动,倒是一旁的鹿司歌有些紧张,往陈玄丘身边靠了靠,随时准备策应。 佘银环未语先笑,柔声道:“陈公子。” 陈玄丘拱手道:“佘前辈,不知此来,所为何事?” 佘银环听他口称自己为前辈,脸上浅笑微微一僵,忙又故作从容,道:“佘家逆子百步,忤怒公子,遭了报应。 师兄等人竟心有不甘,前往寻仇,搔扰公子,银环得知,好不忐忑,故而得来向玄丘公子请罪。” 陈玄丘微微一讶。 佘银环悠悠一叹,道:“说起来,人家还要感谢公子。” “哦? 谢我什么? 谢我杀了你的儿子?” “他不是我的儿子!” 佘银环有些激动,忙又收敛表情,痛苦地道:“上界一位大人物,偶然下界,看到了银环,竟生贪婪之心。 银环无力拒绝,这才有了百步,银环心中对他只有恨意,哪会把他看做我的儿子。 师兄等人也生了异心,追随于他,总想把我这个可怜女子赶下家主之位,公子除掉了他们,银环对公子只有感激,绝无怨尤。” 陈玄丘呆住了,原来世上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佘银环微微地瞟了陈玄丘一眼,媚眼如丝。 她身材虽然苗条,也不及陈玄丘身高,眼睛微微上仰,看着陈玄丘,再配上甜美的容颜,极其撩人:“听闻公子新来伏妖塔中不久,尚无基业。 银环愿迎请公子去我佘家,奉为至尊客卿,服侍公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鹿司歌一听大为紧张,担心地看了陈玄丘一眼。 鹿家的实力现在远不及佘家,佘家能给予陈玄丘的帮助,自然要大于鹿家。 尤其是,佘银环还是东北赛区的考官,和主赛区的人也有交情。 如果能搭上她这条线,那显然……陈玄丘摇了摇头,道:“很抱歉,陈某无意去佘家做客卿。 我的志向,在上边!” 陈玄丘向上指了指,微笑道:“很快,我就要上去,于你佘家做几日客卿,有什么用?” 佘银环没想到陈玄丘的野心如此之大,呆了一呆,才讷讷地道:“公子……难道不是答应做鹿家的客卿了么?” 陈玄丘道:“当然不是,是鹿家答应,追随陈某。” 这两者区别可大了去了,关系到谁主谁从的问题。 佘银环虽然考虑自家实力大损,恐怕会受到刑老大和胡山君的觊觎,有心拉陈玄丘到佘家。 为此不担抛弃了旧仇,还想给他一个至尊客卿之位,极尽礼遇,却从未想过要主客易势,投到他的门下。 如今一听鹿家竟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佘银环马上想到,鹿家虽然现在没落了,可祖上也曾经阔过,那时还没有佘家呢,可谓底蕴深厚。 而且,其他几大世家,包括刑家和胡家,对鹿家都不无挤兑,但鹿家从未想过要依靠哪一方,如今竟然果断投效陈玄丘,凭的什么? 难不成……他们知道这陈玄丘的什么秘密? 这个陈玄丘真有本领登上第三层? 其实,也难怪她纳罕,鹿司歌决定率鹿家投效陈玄丘,固然有急病乱投医的想法。 她想过了,不管是归顺刑家还是胡家、佘家,最终一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而陈玄丘却没有那样的根基,所以投效他,没有这种危机。 但是,陈玄丘一个外来户,当时又仅仅是打败了大王尤,就算在东北赛区,也还未笃定就一定晋级前三,将来有没有机会晋升上界,更只是一个目标,为何就鬼使神差地信任了他,将整个家族的命运寄托在他身上了呢? 鹿司歌也在反思,思来想去,也找不到答案,反正当时就是看着陈玄丘那淡定的眼神,听着他笃定的语气,然后心头一热,突然就做出了这个此时想来,有些莽撞、冲动的决定。 也许……因为他生得太俊了? 此时看着陈玄丘的侧颜,鹿司歌心跳又有些加快,心头突然就跃出这样一个念头。 鹿司歌赶紧扭过头儿去,她才不愿承认,自己做出决定整个家族命运的重大决定,竟是陈玄丘俊美无双的容颜也对说服她起了绝大的加成作用。 那样的话,她会觉得自己太好色了,这是对家族不负责任啊。 绝对不是!鹿司歌想,大人对我鹿家承诺时,我族众人可是有“鹿心一撞”感应的。 对!这是天意!他……他就是我鹿家等待了几千年的新主人!鹿司歌拼命地做着心理建设,而对面的佘银环却是陷入了两难之境。 怎么办,要说服陈玄丘,难不成也要奉他为主? 宁为鸡头,不为牛后,那她所图何来? 再者,陈玄丘志在上界,如果他和那个死没良心的一个德性,一去不复返,对我又有多少臂助? 一时间,佘银环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陈玄丘将她的窘态看在眼里,不禁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一位领军过境的将领,在小山村里歇宿两晚,那小地主就担心人家看中了他的房子,相中了他家里那八亩上好水田,生怕被人仗势夺了去。 却不知道,人家的志向,是打下整个天下。 不过,他也没有点破,佘银环肯放下仇恨,固然是为了拉拢他,活人总比死人有价值。 但是,这也说明,佘银环也畏惧了他的实力,只要佘银环不再继续针对他,他又没吃什么亏,也懒得跟佘银环计较。 他要走的路还很长,谁有闲功夫和这个鼠目寸光的女人纠缠不清? 所以,陈玄丘微笑拱手道:“佘夫人能深明大义,不计较佘百步和师兄等人之死,陈某铭记在心。 只要佘夫人不来找陈某的麻烦,你放心,陈某也不会主动去找夫人的麻烦。 如今东北赛区的前十已经选出了,很快就要进入本赛区决赛。 陈某着急往上走,无心在第二层多做停留。 只要夫人接下来不找陈某的麻烦,你我来日若有机缘再相遇,大家也可以尽释前嫌,做个朋友。” 陈玄丘说完,向她拱了拱手,转身便向鹿府大门走去。 鹿司歌、鹿老丈等人暗暗松了口气,连忙跟上去。 佘银环呆呆地看着陈玄丘洒然而去的背影,心中嗒然若失。 一个青衣俏婢款款上前,低声道:“夫人?” 佘银环道:“小青啊,我觉得,我好像错过了一份莫大的机缘。” 青衣俏婢不以为然地道:“姓陈的不肯接受夫人的招揽,是他的损失。 夫人何必患得患失?” 余银环轻轻摇了摇头,道:“你知道,我的‘杯弓蛇影’心法,能预感一些重大事件的。” 青衣俏婢不服气地道:“怕是夫人心神不宁,生了错觉,就他? 能有多大机缘啊?” 佘银环喃喃地道:“不知道,能让我‘杯弓蛇影’的,也许……”佘银环缓缓抬起头,望向高高的天空:“也许,比七层塔还要高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90章 东北五绝 两道冰箭,如同电光乍闪,倏然射向陈玄丘。 陈玄丘身侧环绕着两枚心月轮,疾扑而上。 两道冰箭被两枚心月轮准确地削为两半,化作满天的冰雪。 陈玄丘便挟着满天冰雪扑上去,一掌插向身材壮硕的纳努克! 陈玄丘攸然后退,弹出七八丈远,而纳努克并没有追上来。 他怒目瞪视着陈玄丘,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却没有力气再猛然跳起了。 陈玄丘的手仍然扬在空中,本来就极为白皙的皮肤,自从达到冰肌玉骨境界,他的身体没有任何疤痕,也没有色素沉淀,一双修长的极适合弹奏乐器的手掌,也是晶莹如美玉,仿佛是最完美的雕刻艺术品。 而对面,十大种子选手的出身北方冰天雪地之中,肉身极为强大的纳努克,愤怒地僵硬在那里,胸口的衣衫,渐渐裂开,鲜血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陈玄丘那一击,插进了他厚实如墙的胸膛,指尖直接击碎了他的脊椎。 凭着胸中一口气,纳努克才强撑着身子站在那里。 他惨笑着想说一声“好!”结果刚一开口,气息一懈,整个身子就垮了下去。 陈玄平缓缓收掌,看着纳努克在他面前推金山、倒玉柱,重重地砸在地上。 看台上一片惊呼。 其实布袋大会并不是每一场都是一面倒的大屠杀,很多选手是有机会全身而退的。 而大家同为十大种子选手,实力相差不多,想打败对方容易,想杀死对方就更难。 但是,陈玄丘的风格不是这样,他每一次对敌,不只分胜负,而且分生死。 迄今为止,这已经是陈玄丘杀的第二个大赛选手。 第一个大王尤,第二个纳努克,可如果加上他场外杀掉的佘百步、师兄、朱尔屯、刁无痕、夜磨子、骨雷,就未免显得杀性太重了。 “厨子又赢了!” 观众席上,有人呻吟一般地说。 他不但赢了,而且毫发无伤。 这才是最可怕的,只有他的实力远强于对手,才可能自己毫发无伤。 很多人都开始相信,陈玄丘有资格晋升第三层,他在第二层如流星一现的历史,将成为一个永久的神话。 佘银环看着台上的陈玄丘,又嫉又恨。 可惜了,如果早发现他有这么大的价值,她愿意用一切去换回这个人。 现在大家都承认了陈玄丘的绰号――“厨子”。 似乎谁对上他,都是他砧板上的一块肉。 下一场,黑犀对荷马。 这一场在所有人看来,都完全没有悬念,荷马必胜。 因为,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黑犀的致命弱点了,他晕血。 而之前几场比赛,除了陈玄丘那一场,哪一个不是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输的一方惨,赢的一方,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个见血就晕的人,如何可能赢得了荷马? 当然,他可以把眼睛蒙起来,用“八方风雨”这种密集的招术来御敌自保,可那对上实力悬殊的人管用,彼此实力相差无多的情况下,你就等于是自废武功,哪有可能再赢对方。 “荷马必胜!荷马必胜!” 看台上,已经有荷马的拥趸振臂高呼起来。 荷马也站在台上,向看台上的拥趸挥了挥双手,志得意满。 然后,黑犀登台了。 他迈着稳稳的步伐,走到荷马对面站住,然后探手入怀。 荷马脸上带着三分讥诮、三分怜悯、三分不屑、一分得意,冷冷地看着黑犀。 要取抹额了吗?绑上自己的眼睛跟我打?你以为你是盲侠么? 黑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木制小盒子,这是什么?小棺材? 就见黑犀打开小盒子,从里边拿出一个金光灿烂的奇怪架子,架子上镶着两枚灰黑色的水晶。他慢条斯理地打那个小架子左右一份,两条“腿儿”架在了自己的耳朵上,仰了仰下巴,向荷马一笑。 那大蛤蟆镜遮住了半边脸,只能看到鼻子和嘴巴了。 他咧着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向着荷马咧嘴一笑,啧!那叫一个傲气。 黄耳倒抽一口冷气,扭头对鹿司歌道:“鹿姑娘,你还有没有这种黑水晶?我不白要你的,我拿血跟你换。” 陈玄丘正好刚回来,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脑锛儿:“穷大方,你先还完了我的欠债再说。你好端端的,要黑水晶做什么?” 黄耳道:“帅气啊,难道你没发现?” 台上,黑犀果然很帅气。 他鼻梁上架着大蛤蟆镜,和同样肉身强大的荷马打得拳拳到肉。 眼睛本来就是重点保护,不戴墨镜也不能让对方轻易打到,如今戴了墨镜一样无差。而且,从对方的眼睛判断他可能的攻击方位是很准确的事情,可现在荷马根本看不到黑犀的眼神儿。 借了好大一笔钱,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想把在黄耳身上赔的钱赚回来的兔二爷眼看着荷马节节败退,鼻青脸肿,不由得号啕大哭。 大家一致断定,黑犀上台是瘦驴拉硬屎,强撑着,他必败无疑,所以,赔率甚高。 但是有人不信邪,匿名投了重注,他又要赔不起了。 “我的天爷啊!你不带这么坑人的啊!我连女儿都卖了啦,现在把老婆卖了也赔不上,卖屁股都还不起啊,我不要活啦。” 荷马要输了,荷马的家人只是面沉似水,哭得最伤心的反而是兔二爷。 “老爷~~” 兔儿姑娘拉了拉黄耳的衣袖,眼泪汪汪的。 “老爷,你就放我爹一马吧,他真赔不起了。” 黄耳神情悠然,没错,匿名投了黑犀一大笔钱的,正是这货。 眼见兔儿姑娘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不由一软,在她下巴上捏了一把,嘿嘿笑道:“行啦,看在你的面儿上,老爷我不会太难为他的。” 兔儿姑娘大喜,忙不迭地道:“多谢老爷开恩。” “过来,让老爷抱抱。” 黄耳嘿嘿笑着,将她娇软的身子抱到膝上,贴着她的耳朵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兔儿姑娘的脸蛋儿登时晕红一片,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马上就把发烫的脸蛋儿埋到了黄耳怀里。 陈玄丘乜了黄耳一眼,突然有种想打他一顿的冲动。 荷马,败! 黑犀,胜! 黑犀虽然脸颊青了一大块,眼镜斜挂在鼻梁上,加了法阵保护的墨镜已经碎成了蛛网状,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 他从怀里又取出一只小“棺材”,然后又抽出一副眼镜换上,神气活现地顾盼一番,向着看台上的陈玄丘拱了拱手。 最后的五名选手,还要再决出前三,以便去参加第二层的总决赛。 最后剩下的五名选手,包括陈玄丘、黑犀、熊子玉、金官、献桃。 鹿司歌满心欢喜,对陈玄丘甜甜地道:“恭喜大人,晋级总决赛,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呢。” 陈玄丘笑道:“你对我就这么有信心。” 鹿司歌崇拜地道:“司歌对大人本来就有信心,现在更是信心十足。” 陈玄丘笑笑,望向台上的黑犀:“如果总决赛失利的人,是可以成为他人的助拳者的吧?” 鹿司歌想了想道:“布袋大会,本就不常开。所以,也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不过,规定里确实不曾指明,失利者不可以成为他人的助拳。” 陈玄丘吁了口气,微笑道:“好极了,那样的话,黑犀还有机会为我所用。” 丹若忍不住道:“你就这般看好他么?他真能给你很大助力么?” 陈玄丘道:“你有没有发现?刚刚与荷马一战,他并未使出他的‘犀利之光’。” 丹若一想,果然如此,不由得脸色一变。 陈玄丘微笑道:“有了墨镜之后,他的弱点已经克服。东北赛区十大选手中呼声最高的原本是大王尤对吧?我看,就连大王尤,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个人,是我捡到的一块宝。” 鹿司歌侧着脸儿,看着陈玄丘谈笑自若的样子,心中悄悄说了一句:“大人,您,也是我捡到的一块宝呢。”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91章 轮空 接下来的比赛,第一轮陈玄丘竟然轮空了。 这个伏妖塔世界的规则非常简单,充满了漏洞。 做为唯一的非种子选手,陈玄丘本该第一个被选中,然后被涮掉。 但是第一轮安排中,他竟然轮空了。 佘银环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刑银背,刑银背望着赛台,抚须苦笑道:“那小子太狠,能让他少杀一个是一个吧,我们东北的精英,可不能都叫他给杀了啊。” 佘银环轻轻叹息了一声,倒不是巴望着陈玄丘被抽中,继而被人杀死。她现在也不抱此想了,她只是懊恼。 那日去延请陈玄丘,陈玄丘分明也对她露出了招揽之意。可是,凭什么做他的追随者? 佘银环不甘心,直到此刻,哪怕认定了陈玄丘前程远大,她还是不甘心。 但是,她的内心一直在告诉她,你会后悔。所以,她一直很懊恼。 接下来是熊子玉对金官,黑犀对献桃。 这两对高手各自的打斗并不容易,熊子玉力大无穷,身材魁伟,如果他和黑犀凑作一块儿,就犹如两辆坦克硬生生地对撞,会很有看头。 可是,熊子玉竟然对上了金官,而金官的本体是一头灵龟,防御力极强,这两个人这一番打斗,熊子玉最后终于把金官打得拱手认输时,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筋疲力尽了。 黑犀对献桃呢,这位献桃兄上窜下跳,身法轻灵无比,一头狂怒的犀牛对上一只灵巧的猴子,这两人哪有几次正面的碰撞。 献桃满场乱飞,总是利用他轻灵无比的身法进行闪避,惹得全场嘘声不断。但献桃一点也不受影响,依旧上窜下跳,窥个机会就想对黑犀的眼睛、咽喉、下阴等要害下手。 黑犀实在忍无可忍了,最后还是动用了“犀利之光”,将刚刚弹跳至空中的献桃造成了短暂性失明,“犀利之光”还伤了他的元神,献桃才无奈认输。 接下来,就要由黑犀或熊子玉对陈玄丘战一场,陈玄丘若是赢了,直接晋级前三。若是输了,再由陈玄丘、金官、献桃三人中决出一人。 不料,抽签选中黑犀后,黑犀沉吟有顷,摇摇头道:“我认输!”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献桃和金官及其家人跳着脚儿地鼓躁,大喊有黑幕、赛事不公。 胡山君见状,便让熊子玉与陈玄丘比上一场,熊子玉看了看黑犀,思忖片刻,摇摇头道:“我也认输!” 有黑犀认输在先,熊子玉认输就没有压力了。 陈玄丘大战大王尤、纳努克等人的场面,他也是亲眼见过的,自忖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既然已经入选了,何必冒着伤残的危险,去挑战这个凶残的“厨子”。 这一下,更是全场鼓噪,看客们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连着两场没死人了,他们很无聊啊好不好?正想看厨子陈玄丘与黑犀、熊子玉这等高手较量一番呢,他们居然纷纷认输。 尤其是金官和献桃,最为不满。黑犀和熊子玉认输,陈玄丘就不用比了,直接前三,而且是排名第一,他们如何甘心。 二人激动的家人拥挤到了考官席前,大叫大嚷,挤得粗笨结实的原本桌子吱嘎作响。 见此模样,佘银环抻个懒腰儿,娇滴滴地道:“刑老大,山君兄,既然黑犀和熊子玉认输,但金官和献桃两家又不甚满意,不如就加赛两场,由陈玄丘分别对金官和献桃,间隔一个时辰,供其休息,你们看,这样可公道吗?” 金家和献家扭头回去商量了一番,最终告诉三位考官,金家和献家,尊重大会比赛结果! 笑话,本来是心有不甘,想让陈玄丘和黑犀、熊子玉这等高手苦战一场。陈玄丘要是赢了,以他逢战必杀的作风,也必然少了一个入选者,我们还有机会。 如果陈玄丘输了,那也必是一场苦战,说不定就死了、残废了、毁容了,那我们也一样还有机会。 现在搞出个让我们直接挑战他……,那我们还不如挑战黑犀或熊子玉呢,至少他们身上有伤,不至于以逸待劳啊。 于是,陈玄丘直接以东北赛区第一名的身份,晋级总决赛。 八大赛区,只有东北赛区的第一名,是两大种子选手直接弃权认输获得的。 各大赛区都在关注着其他赛区的情况,东北赛区这一消息一经传出,整个伏妖塔第二层都沸腾了。 这人的本领要何等强大,才能让桀骜不驯的对手直接认输? 厨子是么?好奇葩的一个绰号。 及至有人解释,他这个厨子,是专门用妖肉做水陆八珍、各种菜肴的厨子,陈玄丘的威名更是不胫而走。 赛后,黑犀带着安如儿,备重礼登门,向陈玄丘道谢。 对陈玄丘来说,只是灵机一动做的个小玩意儿,但是对黑犀来说,却是解决了他的大问题。草原汉子恩怨分明,这个恩情,他必须得有所表示。 随后,黑犀返回草原,向父亲报喜,并准备前往翡翠河谷之行。这次参加决赛,要挑选八名助拳,他显然需要回去好好准备一番。 鹿家,鹿老丈也对陈玄丘翡翠城之行做了充分的安排,唯一为难处,是他的八个助拳。 鹿老丈看着憨憨傻傻的鱼不惑、故作风雅的乌雅、韶颜稚齿、心性单纯的丹若,还有那只整天和八个兔儿女郎厮混在一起的老狗,整天就知道吃饭,话不多、事也不干的旷子规,实在是有些揪心。 鹿老丈忧心忡忡地找到陈玄丘,殷殷劝说道:“大人,翡翠谷决战,非同一般,能够参赛的,都是一方之英杰。纵然他们不如大人您,但是一旦加上八个助拳,那结果就很难预料了。依老朽之见,不如我鹿家发卖了一条矿脉,重金聘请八个高手助拳,如何?” 陈玄丘动容道:“你鹿家一共就两条矿脉,这就要发卖一条?” 鹿老丈慨然道:“大人若是败了也还好,就怕人单势孤,为人所害。一旦大人有个好歹,我们鹿家无所依凭,最终这财产,还是要便宜了他人。老朽想明白了,只要能助大人成功,便是把两条矿脉都卖了,也值得。” 陈玄丘笑道:“大可不必,老人家,你要知道,人,不可貌相。如果只看外表,你看我,像不像在赛台上那般凶悍的作风?” 此时的陈玄丘风度翩翩,赛台上的陈玄丘貌似疯狗,岂可同日而语。 陈玄丘道:“黄耳、鱼不惑,都不是易与之辈。何况,我还有司歌相助。其他几位,是弱了一些,不过,我的本事,却也不曾全用出来呢,你不必担心。更何况,那个黑犀,如果他决赛不成,一定会来帮我,这个人恩怨分明,我的判断,不会错的。” 鹿老丈好说歹说,陈玄丘只是不需要他的帮助。 实际上临时找来的助拳,如果彼此不熟悉,配合不够默契,也很容易被人各个击破。 所以,鹿老丈也只得罢休,心中只是祈盼,他们鹿家好不容易决定放弃祖训、矢志追随的人,不要成为一颗璀璨的流星。 两日之后,陈玄丘带人踏上了前往翡翠城的道路。 佘银环一直派人暗中盯着陈玄丘的举动,直到确信他已离开,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对鹿家,她现在是不敢有所举动的,无论如何,也要看陈玄丘翡翠城一战,是生是生,是成是败!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92章 撞衫 翡翠河谷是伏妖塔第二层最富庶的地方。 无论是在哪里,水源都是生物不可或缺的东西。最先定居的人,总是会选择水源便利的地方,由是,这是就渐渐发展、壮大起来,当其他地方也住满了人的时候,这个最初的定居点,就会成为这里的经济中心。 翡翠城的繁华,与人间不太一样,相对来说,这里仍是粗线条的一种生活氛围。 这里被称为翡翠城,但是连高大的城墙也没有,这里倒是像一处各个部落聚集交易的地方。 但是这里的服务业、娱乐业也特别畸形的发达,这与妖魔种族的天性和享乐习性自然是分不开的。 一处极为繁华的大酒楼,占地三亩,高三层的建筑,不像人家间建筑一样雕梁画栋,但也因为多了几分天然质朴的气息。 鹿车停下,鹿司歌盈盈下车,立即站定,习惯地回手,做搀扶状。 一路行来,她已经习惯了做一个侍女的心态,也许是因为鹿族修的是“辅之道”,所以特别容易进入状态,原本鹿家的家主,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身架说放下就能放下。 陈玄丘也不似初时局促,坦然伸手,由她香香软软的小手扶着,迈步下了车子。 鹿司歌柔声道:“大人,司歌打听过了,这家酒楼的饭菜味道极好,大人不妨先用些餐。大人的下榻之处,司歌已经提前叫人来置办下了,然后咱们就可以入住。” “甚好,司歌办事真是周到。”陈玄丘赞了一句,便领着众人向酒楼中走去。 众随从及黄耳的八个兔女郎则由管事另行安排。 这就是有一个既有钱又细心的随从的好处了,一路起食饮居,照顾的无微不至。如果没有鹿司歌,就其他那几位只知道张嘴的大爷,现在陈玄丘一行人只怕还在半道上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呢,时不时就因错过了宿头露宿荒野,那也便是家常便饭。 大酒楼内,一楼主要是散客大厅,二三楼则是雅间居多。 平日里,游历各处必来翡翠城见识一番的武者,周游四方互通有无的商贾,都会来这座“翡翠楼”一饱口福,这可是翡翠城标志性建筑之一,也只有这里,敢挂起翡翠楼的牌匾。 如今因为几百年难得一逢的“布袋大会”,这里更是人满为患。能来翡翠城参赛或者观摩的,莫不是一方豪杰,财大气粗,所以二三楼的雅间要么已经有了客,要么就被人提前订下,很多没有思及这一条的客人,即便有钱,现在也只能在大厅就餐。 鹿司歌自然是早就派人先行一步,提前打理好了一切,所以进来后便报出了所订的包厢,小二便领着众人穿过大厅准备上楼。 这时,大厅中一处两张桌子拼成一个大桌的几位客人,已经酒足饭饱了。 这一行人共七人,两女五男。 居中位置的是一位白衣公子,眉清目秀,脸容精致,只是稍稍有些油滑狡狯的气息。 坐在他旁边,一个身子都快揉进他身子的娇媚女子,身着鹅黄衫子,满脸春情,这里是大厅,瞧她那风情,简直把这里当成了私密的闺阁。那纤纤素手,正在白衣公子的胸前挑逗地摸着。 对面,坐着一个稚气尚存的红衣少女,红衣少女身边则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憨憨的黑衣大汉。 旁边拼起的一张桌前,则坐着一个儒生打扮的老冬烘、一个不苟言谈的玄衣少年,以及一个土黄色葛袍,正拿牙签心满意足地剔着牙齿的一脸痞赖相的中年人。 伙计站在一旁,笑吟吟地道:“几位客官,一共三块半灵石。” “呵呵,想不到这‘翡翠楼’的价格,居然如此高昂。” 白衣公子轻轻推开挤在他怀里的鹅黄衫子少女,慢条斯理地道:“你们别是欺负我们外地人,高价宰客吧?” 伙计脸色一变,愠怒地道:“客官,还请慎言。我们翡翠楼开了一百三十多年了,百年老字号,如果靠宰客,早就黄了,你可不能败坏我们老店的名声。你们点的都是山珍海味,价钱不菲的。小的没有算错,确实是三块半灵石的价格。 白衣公子叹息一声,悠然地盯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淡淡地道:“那没办法了,本公子没带那么多钱啊,你说,怎么办呢?” 伙计脸色一变,道:“怎么,几位客官这是要吃霸王餐?” 身穿土黄色葛袍,正剔着牙的痞赖汉子“啪”地一拍桌子,怒道:“放屁,你看我们有头有脸的样子,像是吃霸王餐的么?明明是你们的价钱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伙计冷笑:“说到底,还是要吃白食啊?掌柜的,掌柜的,有人吃白食啊!” 伙计一喊,立时就有一个掌柜闻声赶了过来,四下里也有不少食客向这边看来。 白袍公子乜视着掌柜的,微笑道:“你,就是此间掌柜?” 那掌柜的皮笑肉不笑地道:“老朽是这一层大厅的掌柜。” 白袍公子点点头,道:“嗯!你们家这饭菜,太贵了。事先可没给我们算个清楚,现在,本公子可是拿不出这么多的饭钱,你看,怎么办呢?” 掌柜的脸色难看,道:“公子,我们翡翠楼能在这翡翠河谷开上一百多年,却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若当真付不起饭钱,那老朽说不得,就要有所得罪了。” 白袍公子哈哈一笑,道:“云家开的饭庄嘛,你们当代的东主是云中豹,没错吧?的确是一号人物。要不,这样吧。” 白袍公子举起纤秀的双手,欣赏地打量着,道:“本公子有一双妙手,最擅烹饪之道。既然还不上账,不如本公子就留下,给你们翡翠楼做个厨子还债,如何?” 掌柜的一听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原来足下是想在我们翡翠楼打个差使?不好意思,我们翡翠楼的大厨,个个都是精擅水陆大菜的名厨,足下怕是还没资格与他们为伍。如果你实在还不上钱的话……” 掌柜的看了他身边鹅黄衫子的美人儿一眼,冷笑道:“我翡翠楼不仅为客人提供美食,还有美人儿。饱暖思淫欲嘛,我看你这女伴倒还有几分资色,那就留下,在我翡翠楼做些迎来送往的皮肉生意吧,一年之后,还她自由之身。” 一旁店小二奚落道:“到时候,就怕这娇滴滴的小娘子要被玩成一朵残花了,实在可惜。” 这两位也不是什么善类,你有钱时,他们就是普通的掌柜和伙计,此时一听对方要吃霸王餐,凶神恶煞之态便也显露出来。 鹅黄衫子美人儿大怒,一拍桌子,娇叱道:“你们好大胆子,我们身上一时不方便,与你们好说好商量,你们竟敢如此辱我。这事儿只怕不能善罢甘休了。” 店小二白眼一翻,道:“连三块半的灵石都付不出,不知姑娘你打算如何不肯善罢甘休啊?” 白袍公子正色道:“司歌,乃是本公子的道侣,你们辱及她,就是羞辱我,掌柜的,现在你想罢休,我也不肯了。” 白袍公子缓缓站起,其他几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杀气腾腾。 一旁经过,隐隐觉得这几人的配置有些眼熟的陈玄丘停下看了片刻,鹿司歌等人便也跟着停了下来。 这时一听那鹅黄衫子美人儿自称“司歌”,众人不由一奇,这女子名字与鹿司歌倒是仿佛。 鱼不惑看看那鹅黄衫子美人儿,再看看鹿司歌,惊奇地道:“咦,鹿姑娘,你们两个撞衫了诶!” 旁边丹若没好气地道:“才嘴吧你,你个铁憨憨,没发现咱们七个,跟他们七个全都撞衫了么?” 丹若这一说,几人才发现,果然!那七个吃白食的,衣着款式、颜色恰恰对应他们七人。 白衣公子瞪着掌柜的,神情冷肃:“你们竟敢侮辱我的女人,好!很好!叫云中豹来见我,这件事,本公子定要向他讨个公道!” 掌柜的瞧他夷然不惧,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了,忍不住问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衣公子淡淡一笑,双手负到了背后,挺胸腆肚,昂然答道:“我,是一个厨子!” 剔牙签的葛袍汉子傲然道:“他是我的师爷,掌柜的,有什么话,对我说。” 掌柜的目光错动,突地恍然,吃惊地道:“厨……厨子?你是妖屠王陈玄丘?” 鹅黄衫子美人儿笑靥如花:“陈大人,这里掌柜的居然听过您的名号呢?” 站在看客堆里的陈玄丘差点儿没气晕过去,尼玛!我才刚进翡翠城,这都有了西贝货了? 黄耳瞠目道:“嘿!跟我撞衫的这货居然也有师爷!” 丹若没好气地道:“你是不是傻,人家冒充的就是你!” 黄耳辩解道:“他没说卖血,我一时没想到。” 鹿司歌站在陈玄丘身边,听见这一行七人吃白食的居然是冒充的他们,也不禁又好气又笑,不过,却又有种莫名的心花怒放。 那个假陈玄丘说这鹅黄衫子的司歌姑娘是他的道侣、他的女人呢,难不成,在外人眼中,我竟是大人的…… 鹿司歌偷瞟了陈玄丘一眼,怦然心动。 一听那人自认了身份,掌柜的脸色大变,连忙拱手道:“原来是妖屠王陈大人,失敬失敬。既然是妖屠王当然,这……这顿饭,竟当我翡翠楼相请便是了。” 假陈玄丘淡淡一笑,斜睨着他,道:“你们竟敢羞辱我的女人,一顿饭就想打发了我去?呵呵,掌柜的,你们翡翠楼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没个三五百的灵石,这事咱解决不了!” 陈玄丘可不想在伏妖塔留下一个吃白食还讹人的美名儿,眼见事已至此,陈玄丘便迈步走了上去:“三五百灵石?你的胃口,就这么小吗?依我看,至少也得三五万块灵石才行。” 咦?还有人给我帮腔! 白袍公子大喜,别的大人物不好冒充啊,全都是大势力出来的人,难免不会有人认识,只有那个刚刚声名雀起的妖屠王陈玄丘是横空出世。 你看,冒充他,果然对了。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这都有粉丝帮腔论人了。 假陈玄丘眉开眼笑,赶紧看看是谁这么知情识趣,这一眼望去,白袍公子,丰神如玉。旁边伴着一个鹅黄衫子的少女,皓齿明眸、芳唇丰泽。旁边一个铁憨憨,右边一个葛黄袍子的痞赖汉子,嘴里还叨着一根牙签…… 假陈玄丘突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他旁边,那个帮腔的假黄耳惊奇地道:“咦?他们跟咱们撞衫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93章 贱骨头 假陈玄丘旁边,那个帮腔的假黄耳惊奇地道:“咦?他们跟咱们撞衫啦!” 假陈玄丘怪叫一声:“撞你大爷,跑啊!” 假陈玄丘说罢,身子一转,嗖地一下,就从大厅中央一下子跳到了门外。 十数丈的距离,他跳得又快又准,似乎只是微微一顿身子,人已到了门外,双腿微微一屈,嗖地一下又是几十丈的距离。 他也不用跑的,就是这么一跳一跳,快逾惊马,顷刻间穿房越脊,已经逃出不知多远。 大厅里,黄衫美人儿和假黄耳等人目瞪口呆,还未及有所动作,已经被丹若、黄耳等人团团围住。 黄耳掏了掏耳朵,嘿嘿笑道:“好样儿的,你模仿大爷我,模仿的还很像啊。” 他这样一说,那几个骗子如何还不明白这是碰上正主儿了?那个假黄耳双腿一软,卟嗵一声就跪下了,告饶道:“你……你就是黄耳大人?黄耳大人饶命啊,小的只是借您老的尊名讨口饭吃,大人高抬贵手哇!” 假陈玄丘跑到城边,嗖地一下越上一架高塔,手搭凉蓬往城里头望去。 远处,翡翠城异常庄严庞大的建筑隐隐映入眼帘,假陈玄丘松了口气,喃喃地道:“好可怕,居然碰上真妖屠王了,幸亏老子反应机敏。也不知道他们几个逃出来没有,反正我是打过招呼了,要是逃不掉也怨我不得。” 假陈玄丘刚刚说罢,旁边“嗤”地一声轻笑,有人道:“抛下同伴独自逃生,这般不讲义气!” 假陈玄丘吓了一跳,一扭头,就见陈玄丘正笑吟吟地站在旁边,这一下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假陈玄丘怪叫一声,“嗖”地一下又跳了起来,只是他这一纵,却不曾跳走,两条腿被陈玄丘拉住了。陈玄丘一扯他的足踝,就把假陈玄丘摔在了地上。 假陈玄丘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向前一扑,陈玄丘没料到他这么禁摔,反应也如此之快,立时屈膝提腿,刚想一脚踢去,却不想假陈玄丘已经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卟嗵一声跪在地上。 假陈玄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陈大人饶命啊,小人只是借大人的威名赚口饭食,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啊。小人只是太穷了啊,小人都已经三天没吃肉了,小人还有三十三个孩子要养活,你要是杀了我,就是杀了三十三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啊……” 陈玄丘吓了一跳:“你才多大,这么能生?” 假陈玄丘哭丧着脸道:“小人名叫哈士蟆,本住在大雪山的林边,家中有林又有泉,生活乐无边……” 假陈玄丘刚说到这里,抱着陈玄丘的双手突然向上一滑,一合,一记“冲天炮”就捣向陈玄丘的下阴。 好狠! 陈玄丘吓了一跳,双足一点地,嗖地一下弹了起来。他的天狐魅影步较之这个哈士蟆的弹跳自然高明百倍,这一跳便避开了去。 假陈玄丘也没想过真能击中他,立即转身再逃,陈玄丘真的怒了,这个浑帐东西,刚刚那一下要是打实了,岂不是要害自己变成个太监? 陈玄丘俯身一冲,正拦在哈士蟆身前,拳如重锤,砰砰连击,打得哈士蟆连连后腿,陈玄丘突然一记鞭腿,用上了真武拳意,这一记鞭腿,凌厉一击,正抽中蛤士蟆的胸膛。 哈士蟆惨叫一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整个胸腔都被踢得塌陷下去, 他的身子重重地撞在塔柱石上,卟嗵一声栽在地上,哇地又是一口鲜血,那鲜血中竟有内脏的碎片。 陈玄丘也没想到这哈士蟆竟然这么不禁打,不禁呆了一呆,微生愧意,道:“你……你若不逃,我自然不会杀你。怎么还敢对我偷袭?” 哈士蟆惨笑地道:“你……你妖屠王,凶……凶名在外。传说,与你交手,要么……胜,要么……死,我……怎敢不全力以赴?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骗口……饭吃……” 哈士蟆说道这里,缓缓萎顿在地,终于气绝,他的两只眼睛还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仿佛有万般的不舍、不甘。 陈玄丘也没想到竟会一脚就踢死了他,心中不无悔意,坦白来说,他只是在面对不可和解的敌人时,才会杀伐决断,绝不心慈手软,平素日并没有那么大的杀心。 如今这只哈士蟆也不过就是小偷小摸之过,实在没有必死之罪。 陈玄丘摇摇头,叹息道:“自下山来,你是我唯一不想杀而错手杀掉的人,抱歉了。” 陈玄丘转身就走,纵身一跃,身形已在十数丈开外,从那塔顶,掠到了一处房屋之上。 塔顶,那明明已经惨死,断了气的哈士蟆,竟尔双眼一睁,坐了起来。 “他奶奶的,真是晦气!眼看就要敲诈成功了,结果居然碰上了真的妖屠王。” 哈士蟆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摸出一方小手帕,擦着嘴角的血。 忽然间,一阵衣袂破风之声,陈玄丘竟又掠了回来。 哈士蟆吓了一跳,身子一滑,脑袋一歪,舌头一吐,又“死”了过去。 陈玄丘稳稳地落地塔顶,叹息一声,道:“留你尸身在此,殊为不妥。罢了,我借真火,焚你残躯,来世……投个好人家吧。” 陈玄丘说着,将一团九阳心头火从纳戒中取了出来。 这九阳心头火乃是太阳真火,十分了得。不过,自从陈玄丘进了伏妖塔,貌似和外界完全隔绝了消息,被镇压在地维秘境之下的九个小太阳,无法通过心头火向他传递讯息,倒是不能再聒躁了。 现在,藏在陈玄丘纳戒中的九团真火,就是最纯粹的九团太阳真火罢了。 陈玄丘说着,用真元包裹着那团真火,就往哈士蟆身上抛去。 “我去,杀人焚尸啊你!” 哈士蟆一个“懒驴打滚”,在那危险之极的太阳真火即将袭体的刹那逃开了去,嗖地一下站了起来,心有余悸地看了眼那团落在地上,正在融化着坚硬岩石的真火,惊恐地道:“这是什么东西,传说中的三昧真火么?” 陈玄丘错愕地道:“你竟然没死?” 哈士蟆一呆,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方才他装死,已经听见了陈玄丘说的话,知道此人确实没有多为难自己的意思,因此敌意也就没那么重了,被他一问,不免有些尴尬。 陈玄丘马上收了太阳真火,盯着哈士蟆,道:“你刚刚的死亡之状,不像伪装。究竟怎么回事?” 哈士蟆脸上有些尴尬,讪讪地道:“小人……最擅长的就是装死……” 陈玄丘:…… 一瞧陈玄丘那古怪的神气,哈士蟆似乎感觉自尊心受辱了,忍不住道:“你不要小看了我,你们装死,总有迹可寻。我装死,那便如真的死” 陈玄丘想到他刚刚吐血吐出内脏碎块的事儿,对他的话倒是不太怀疑了,忍不住道:“你除了会装死,还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哈士蟆努力地想了想,挺起胸膛道:“我禁冻,大雪寒冬的穿单衣也冻不死,多冷我都不怕。我不怕饿,就算大半年不给我吃东西,我也能活蹦乱跳的,喝西北风都能活着。我还不怕揍,就算打我个肠穿肚烂,我也不会死。” 陈玄丘瞠目道:“贱骨头的毛病,貌似你都有?” 哈士蟆用力点了点头:“对!” 陈玄丘摸索着下巴,看着哈士蟆,看得哈士蟆直发毛,忍不住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做人很有原则的,就算我再穷,有些底线,我也不会触及的。” 陈玄丘没理会他在胡说什么,而是问道:“你真有三十三个孩子要养?” 哈士蟆露出些尴尬之色,道:“是!不过,不是我儿子,而是我兄弟。我那死鬼老爹,就给我留下这么一份遗产,三十三个还未完全化形、特别能吃的兄弟。要不然,我也不会干这坑蒙拐骗的勾当。” 陈玄丘的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我给你指条阳关道,保证可以解决你兄弟们的吃饭问题,不知你可愿意跟我走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94章 九人名单 第494章九人名单 如果不答应会怎样? 哈士蟆不太确定陈玄丘会不会恼羞成怒,把他干掉。虽然之前陈玄丘并没有杀他的意思,但是妖界中人大多喜欢无常,被拒绝,是很没面子的一件事。 为了面子,有些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而且…… 看到黄耳肉疼地拿出的一堆灵石,哈士蟆的眼睛都红了。 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那一身行头,一袭白色的冠服,家里有三十三个特别能吃的半大小子,那是真能吃垮了他。 “这些,都是给我的?” “只要你跟我走!” “好!我答应你!” 哈士蟆说完,就一头扑到那堆灵石上,激动的差点儿流下口水。 他那六个扮作陈玄丘同伴的骗子,羡慕地看着他,如果陈玄丘能看中他们,他们是真愿意也加入陈玄丘的队伍去行险一搏。 太过贫穷的时候,命是不值钱的,他们宁愿用命搏一场富贵。 陈玄丘已经向哈士蟆打听过了,这几个人只是他找来的助手,协助他诈骗的人。看了他们一眼,陈玄丘对黄耳道:“这些人也是惨兮兮,一人送他们十块灵石。” 黄耳肉疼地道:“灵石更值钱啊,为啥不用你的黄金?” 陈玄丘道:“你那灵石,只在这伏妖塔中值钱,出了此塔,一文不值,就跟普通的石头没什么两样。而黄金可不一样,别看在这种地方,它不如灵石值钱,但是走遍三界,它可都是通用货币。” 出去? 黄耳的眼睛又放出光来,他也不懂什么叫通用货币,但他懂什么叫出去。他又肉疼地取出六十块灵石,依依不舍地交给那些喜出望外的小骗子,对陈玄丘道:“你可算清楚啊,一共扣多少滴血。” 陈玄丘道:“不抵,先赊着,等出去我再还你。” 黄耳一想到出去的大目标,也就不计较赊账问题了,只好答应下来。 只是,他没想到,出去后陈玄丘还给他的是石头。这伏妖塔内的灵石所蕴含的灵力,也就与外边的普通石头相仿。 人间险恶啊! 可比伏妖塔中的妖魔界阴险多了! 那六个小骗子被打发走了,哈士蟆则正式成了陈玄丘队伍中的一员。 在翡翠楼用完了餐,一行人便启程赶往鹿司歌事先安排好的住处。 翡翠城中最好的客栈,自然是翡翠楼。 这些习惯,倒是与人间一致,一个地方代表该行业最高实力的一些龙头服务企业,通常都有特权冠着当地的名称。 翡翠楼占地更加庞大,既便是以鹿家的财力和地位,也无法租到翡翠楼天字号的客舍,鹿家订下的是地字三号院。 只是客栈中一个客舍,便已是两进的一个大院落,陈玄丘一行人员随从也不少,前边后边一分配,偌大一个院子,最后也几乎住满了。 陈玄丘住的自然是后进院落正中的主卧,而右手边的配房,便是鹿司歌的住处。 大家安顿下来,备了热水沐浴,换上鹿司歌精心准备的质料上乘的细软轻袍,陈玄丘舒舒服服地走进客厅,鹿司歌已经候在那里,一见陈玄丘进来,鹿司歌马上起身,温驯地道:“大人,茶已沏好了,水温正好。” 陈玄丘笑道:“还正有些口渴。” 鹿司歌忙斟了杯茶,双手递到陈玄丘面前,陈玄丘接茶在手,见鹿司歌也换了身燕居的常服,更显柔婉可亲。同自己只是懒懒地用一条丝带束了发一样,她也只是把头发挽了个马尾,露出优雅、修长、秀气的颈项,显得多了几分伶俐俏皮。 陈玄丘正想赞美她几句,就听左边次厢传出一阵歌声:“噜啦噜啦噜啦嘞,我爱洗澡乌龟跌倒。呦呦呦呦,小心跳蚤好多泡泡,呦呦呦呦……” 陈玄丘很是无语:“黄耳大仙住左边?” 鹿司歌忍着笑道:“黄耳说,好歹他也是你的东家,不住主卧,也不能住厢房啊。” 鹿司歌侧耳听了听少女嘻笑的声音,道:“烧的热水,黄耳用去了一半,大概与他的八个兔女郎共浴呢。” 陈玄丘摇摇头,苦笑道:“这条会享受的老狗。” 鹿司歌迟疑了一下,脸色微晕地道:“大人,三天后就是决赛之期了。大人可想好由哪八人助拳了么?” 陈玄丘点头道:“刚刚沐浴的时候,我也在想。嗯,你,鱼不惑,哈士蟆,还有那只不知愁滋味儿的快乐老狗,是必然要参加的。” 鹿司歌道:“这才四人,大人应该是把黑犀也算在内的?” 陈玄丘道:“他是厉害,不过,我并不觉得他有机会晋升三层。尤其是,他之前因为晕血之症,一直受到崇拜英雄的草原同辈鄙视,没那么快变成他的拥趸的,彼此间的配合,会有大问题。” 鹿司歌道:“那就是五个人了,还差三个。” 陈玄丘道:“我不打算再带太多的其他助拳者,否则待我夺了魁首,只能带八个人上去,那能带谁?我原本一行六人,就只有三个空位置。你一个,黑犀一个,哈士蟆一个,没了。所以,剩下的三个位置,只能从剩下的人里找。” 鹿司歌愕然道:“那岂不是说,乌雅,旷子规和丹若三人都要上场?” 陈玄丘道:“是!不过,我并未把他们算进去,旷子规是绝对不能出手的,乌雅这厮,貌似只会夸夸其谈,也没甚么战斗技能。丹若那小丫头,我不太看的透,但从现在所知的情况来看,也不厉害。到时叫他们站在边缘,一旦发现情况不妙,马上弃赛逃下赛台就是了,免得无端送了性命。” 鹿司歌一听顿时忧心忡忡起来:“这样的话,大人岂非是要以一人之力,力敌九大高手?” 陈玄丘安慰道:“黑犀和鱼不惑很能打的,哈士蟆可以收奇兵之效。黄耳那家伙,我看他有点藏拙,应该也有些真本事。尤其是,我不是还有你帮忙么?” “人家要是擅长打斗,当初也不会……” 鹿司歌咬了咬唇,道:“那我们不如赶紧练习一下,彼此配合默契,司歌才能给予大人最好的助力。” 陈玄丘愕然道:“练习什么?你别看我优哉游哉的,其实我每天都有认真修行,只可惜这里的灵气太过稀薄,只能通过修行提升意境,而功力的增长,实在谈不上。” 鹿司歌红着脸儿,轻轻嗔道:“大人聪明绝顶,怎么会不明白人家的意思,分明在故意打岔。可……司歌既然决定追随大人,便此生不移。鹿氏一族修的就是‘辅之道’,别无所长,自然要……练习一下配合大人做战之法。” 陈玄丘登时明白过来,鹿司歌这是要跟他练习一下怎么骑她? 嗯……怎么感觉怪怪的。 陈玄丘讪讪地道:“这里,貌似施展不开?” 鹿司歌嫣然一笑,柔声道:“司歌租下宅院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主卧后边,便是一个偌大的室内演武场。其实人家只是要与大人练习一下如何同进同退,配合作战,这空间也足够用了。” “这样的话……” 陈玄丘突然有些口干,一口喝干了杯中茶水,看看鹿司歌眸如点漆,正在望着他。 想想虽然感觉有些不自在,可鹿氏一族的技能就是在战斗中充当座骑,自己早晚还是要跟她并肩作战,说不定骑呀骑的,也就习惯了。 于是,陈玄丘放下茶杯,鼓足勇气站了起来,道:“好,那……咱们就去磨合一下。” “磨……磨什么合?”鹿司歌的眼神小有惊慌,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练习、练习的意思!”陈玄丘赶紧解释。 “喔,大人请随我来!”鹿司歌垂下眼帘,也不大敢看陈玄丘的样子,迈步走在头前带路。那小蛮腰款款而动,极富韵律的样子,把青春娇美,写意地流露了出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95章 骑鹿 第495章骑鹿&lt;/p&gt; 确实是一间很宽敞的室内演武室。&lt;/p&gt; 一头漂亮的梅花鹿,体态修长、曲线流畅、毛发润泽,安静地站在陈玄丘的面前。&lt;/p&gt; 比起人间的梅花鹿,它要大上许多,真如一匹战马大小,但是因为身体曲线十分协调,所以看着并没有突兀的感觉。&lt;/p&gt; 哎,角呢?要是有两只威武的大鹿角,那该多好?&lt;/p&gt; 人家精灵王骑的就是雄鹿啊,不过……他那雄鹿也只是雄鹿吧?如果那雄鹿能变成一个男人……呃!我还是觉得骑雌鹿更好些。&lt;/p&gt; 漂亮的梅花鹿静静地看着陈玄丘,用甜美温柔的女声道:“大人,可以开始了么?”&lt;/p&gt; 陈玄丘咳嗽一声道:“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你不要说话,你不说话,我就好接受些。”&lt;/p&gt; 梅花鹿睇着陈玄丘,漂亮而温柔的大眼睛里,分明露出了一丝人性化的笑意。&lt;/p&gt; 挣扎了很久,陈玄丘终于忸忸怩怩地骑了上去。&lt;/p&gt; 没有马鞍,但是骑在它的背上非常舒服,也没有出现陈玄丘所担心的,会压垮它身子的现象。&lt;/p&gt; 男人啊,有时也挺双标的,当它是她的时候,恨不得自己越“凶残”越好,以此表现男人的威武。当它就是它的时候,又像呵护小宠物似的,生怕伤了它。&lt;/p&gt; 骑在梅花鹿的背上,其实两个人都有些不太自在,两三柱香的时间之后,两人的心态才渐渐平稳下来。&lt;/p&gt; 陈玄丘不禁暗暗佩服唐三藏,小白龙化身白龙马时,他骑上就走,可没自己这般纠结过,难怪是能抗过九九八十一难各种声色犬马诱惑的僧人,这心理太强大了,我就不行。&lt;/p&gt; 三柱香的时间之后,陈玄丘终于体会到胯下梅花鹿代步的好了。&lt;/p&gt; 天界众神很多都有收服伏界大圣的习惯,或者用来看门,或者用来代步,或者用来做宠物,还有用来做骑战的。&lt;/p&gt; 鹿氏一族修习的是“辅之道”,虽也可以用来代步,但是最大的作用,显然是作战。&lt;/p&gt; 陈玄丘发现骑鹿作战,自己的战力至少提高了三成。不管是道术的运用,还是体术的运用,正常来说,如果不能“人马合一”,至少在体术运用上,会大打折扣。可是由于鹿氏一族修习的“辅之道”,两者很快就能变得默契起来。&lt;/p&gt; 陈玄丘一掌拍出,梅花鹿腾跃如电,其势便加强了陈玄丘的掌力。而运用道术的时候,施术者就算没有别的加成,也得防着对方有什么手段施加在自己身上,所以轻易不敢全力以赴,得留三分力,以备危险时反击、躲避或逃跑。&lt;/p&gt; 但是经过几次尝试磨合,这方面的顾虑,陈玄丘可以全部交给胯下的梅花鹿来负责,他可以全力攻击,而防守、躲避的判断和动作,则完全交由胯下的梅花鹿负责,陈玄丘可以全力施为,毫无顾忌。&lt;/p&gt; 陈玄丘大喜,道:“想不到,你对我施展攻击,竟有足足三成的加成作用。哈哈,三成啊,我道术低微时还不明显,我的道行越高,每加一成,都是巨大战力的提升,太棒了。”&lt;/p&gt; 由于陈玄丘说过“你不要说话”,所以梅花鹿这一过程中一直没有说话,这时才忍不住道:“大人,若是你为司歌配上特别的鞍鞯,大人的战力最高可以提高到五成。”&lt;/p&gt; 1.5倍?&lt;/p&gt; 陈玄丘动容道:“什么鞍鞯?你……配上鞍鞯,会不会不舒服?”&lt;/p&gt; 鹿司歌心头一甜,用柔美的声音道:“大人,司歌所说的鞍鞯,不是有形之物。”&lt;/p&gt; 陈玄丘奇道:“鞍鞯不是有形之物?那是什么?”&lt;/p&gt; 鹿司歌道:“就是心灵羁绊。如果大人在与敌交手时,肯放开神识,由司歌与大人神念相接,那么就可以如臂使指,浑然如一。”&lt;/p&gt; “竟有此事?”陈玄丘对鹿司歌已绝对信任,既然这是由自己来主导的,随时可以切断神识联系,他也没有太多顾忌,便放开了自己的神识,道:“来,且试试!”&lt;/p&gt; 陈玄丘只感到神识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和自己的神识联系到了一起,但是除了刚刚那一下心灵深处的悸动,别无感应,陈玄丘不由奇道:“我怎么什么都感应不到?”&lt;/p&gt; 鹿司歌柔柔地道:“因为,人家修的是‘辅之道’,大人不用觉得我觉得,我只要能觉得你觉得的就成了。大人不妨试试,假想面前有一强敌,攻击他试试看,就会明白其中的奥妙。”&lt;/p&gt; 这样吗?&lt;/p&gt; 陈玄丘便依着鹿司歌所言,观想面前有一强敌。选谁呢?姜飞熊、王青阳、南子、大师兄巫马有熊,得了,还是鬼王宗宗主吧。&lt;/p&gt; 陈玄丘对他的攻击最熟悉,便假想他就在自己面前,正对自己发起攻击。&lt;/p&gt; 他只是这么一想,胯下的梅花鹿突然灵巧地一闪,就只是往旁边挪移了一步,不多费一丝力气,观想中的一道攻击,就正好擦着他的身子错过。&lt;/p&gt; 陈玄丘立即以道术向对面观想中的鬼王宗宗主发动攻击,心念一动,只是想着靠近了去,利用自己擅长的体术打败这个肉体孱弱的对手,胯下的梅花鹿便在灵巧的躲闪攻击中,开始有意识地靠近。&lt;/p&gt; 陈玄丘窥个机会,凌空跃记,身如飞轮,一记凌厉的鞭腿,将观想中的鬼王宗宗主的头颅从脖子上扫断,身子刚刚往下一落,那头梅花鹿已适时踏上一步,正好将他稳稳接住。&lt;/p&gt; 施展这“心灵羁绊”之后,陈玄丘不但没有一丝施展手眼身法步的不便利,仿佛那头梅花鹿就是长在他身上的腿,而且由两条腿变成了四条腿。&lt;/p&gt; 这还不算,他还把躲闪、防御的事情完全交了出去,自己可以随心所欲施展攻击,果然,在这种战斗模式下,他的战力可以凭空提高五成。&lt;/p&gt; 打仗时可以加成,平时还挺养眼,不!何止是养眼!起食饮居,她全都能照顾的好好的。&lt;/p&gt; 捡到宝了!这回真的是捡到宝了!&lt;/p&gt; 一番尝试磨合,陈玄丘心花怒放。&lt;/p&gt; 等他感到身下的梅花鹿已稍有疲惫时,陈玄丘便连忙叫停,停止了磨合。&lt;/p&gt; 陈玄丘翻身下了地,道:“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有了你这心灵羁绊之术,那还需要更多的磨合,我们很快就能进退如一,毫无滞碍的。”&lt;/p&gt; 梅花鹿摇身一变,恢复成了一个鹅黄衫子的少女模样儿,眉眼盈盈,脸颊微带潮红。&lt;/p&gt; 她睇了陈玄丘一眼,心意相通境界中,陈玄丘有所思,她便立即能接收到,就如同她就是长在陈玄丘身上的肢体的一部分。&lt;/p&gt; 方才陈玄丘观想对手时,曾经观想过一个女子,虽然只是一闪念,便迅速消失了。可鹿司歌还是完全感应到了。&lt;/p&gt; 那女人是谁?是主人的敌人?可是主人观想她时,心中却没有一丝敌意呢?那么……是主人武功高强的一位红颜知己?&lt;/p&gt; 鹿司歌很好奇,不过良好的教养和温柔的性格,使她绝不会冒昧询问。只可惜主人没有太多的情绪泄露,她无法从中做更多的判断。&lt;/p&gt; “小歌,你辛苦了。看你,本来才刚刚洗了澡……”&lt;/p&gt; 陈玄丘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儿,有些过意不去:“快回去休息一下,再重新沐浴一番吧。”&lt;/p&gt; 鹿司歌甜甜一笑,道:“不碍的,我不累呢。”&lt;/p&gt; 这时,演武室门外轻叩了几声,鹿司歌扭过身去,问道:“何事?”&lt;/p&gt; 外边,一个侍女声音道:“小姐,宝二爷听闻小姐光临翡翠城,特意派人下了请贴,邀小姐往宝家一聚。”&lt;/p&gt; “宝二爷?”鹿司歌脸色的微微一变。&lt;/p&gt; 陈玄丘正在后边欣赏着鹿司歌好看的小腰身,啧啧啧,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蛮腰,怎么把我驮起来的,还那般轻灵。老辈儿的话是真没说错啊,女儿家身具驮骨的,天生就不怕压。&lt;/p&gt; 这时一听“宝二爷”,陈玄丘也不禁收起了胡思乱想,一下子抬起头来:“啥玩意儿?宝二爷?这是《红楼梦》乱入了么?”&lt;/p&gt; 陈玄丘这一抬头,恰看见鹿司歌脸色一变,心中不由微微一动,这位宝二爷,难不成和我家小歌还有一段什么关系?&lt;/p&gt; 喜欢青萍&lt;/p&gt;</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96章 宝家宴 第496章宝家宴 鹿司歌接了请柬,陈玄丘瞧她打开看看,皱眉不语,不禁问道:“有什么为难事么?” 鹿司歌道:“这位宝二爷,名叫宝可鲸,是我的表哥。” 陈玄丘笑道:“表哥?那是亲戚啊,为何一脸为难之色?” 鹿司歌道:“不瞒大人,我家这门亲戚,骄横跋扈,所以我们两家,一向不大往来。宝家在翡翠城很有势力的,但凡两家关系还不错的话,我们鹿家受佘银环挤兑,也不至于不向他们开口求助啊。” 陈玄丘道:“宝家在翡翠城这么有势力的话,而你鹿家走投无路却不肯求助,那……恐怕不只是关系不好,而是连路人都不如了。” 鹿司歌叹息道:“正是如此。我有一位姑姑,当年受了姑父的引诱,随他私奔了。不料,那个男人竟是早已有了妻子的,我那姑姑抛家舍业,却是去了人家做了个小妾。当时,我鹿家地位比之今日还要强些,说比宝家弱,可也弱不了太多,这自然成了一件极大的丑闻。 我的祖母,就是因为这件事气郁成疾,不久病逝的。因此,我虽说宝可鲸是我表哥,可实际上我们鹿家根本不认这门亲的。 直到近些年来,祖父年纪大了,而我那姑父正妻病逝,因为姑姑给他生了儿子,所以做了填房,算是续弦夫人,鹿家找回一些面子,才偶尔有一点走动。前两年,我姑姑五十大寿,我曾代表鹿家,前去贺寿。 此来翡翠城,司歌并未张扬,今日他下这贴子,乃是宝家老太爷大宴各方参赛选手,为宝家广结人脉,所以,实则是下贴邀请大人的。” 陈玄丘奇道:“那为何下贴人却是以你表哥邀请你的口吻?” 鹿司歌道:“这正是司歌感到疑惑地方,是宝家已经知道鹿家依附了大人,还是我一进翡翠城,就被宝家知道了呢?” 陈玄丘笑道:“想那么多做什么,等咱们到了宝家赴宴,不就一切明朗了?” 鹿司歌犹豫道:“我这个宝二哥……我两年前去宝家贺寿时曾见过一面,性情孤僻,喜怒无常,偏生一身强横的本领……” 陈玄丘笑道:“那又何妨,咱们是去赴宴的,又不是去打架的。我正想见识见识,这第二层最顶尖儿的,都是些什么人物,也好提前有些准备。至于说,他脾气不好,我脾气可好的很。你放心,我这个人,能讲理的时候,从来不吵吵,我一向喜欢以德服人。” 陈玄丘既如此说,鹿司歌自然答应。 何况,她也希望通过赴宴,了解一下翡翠城各方的形势。因为陈玄丘的助拳者,至少一半是打酱油的,不比别人家,八个助拳,必然是千挑万选,鹿司歌放心不下,如果能对别人有所了解,也能对陈玄丘的竞争更有好处。 这宴会,就在次日上午,陈玄丘对这个世界的时间还不太了解,不过看天色,虽然天空没有太阳,却有阳光从四面八方照来,大抵与人间此时光景相仿。 陈玄丘登车,与鹿司歌一同赴会。 其实,宝家办这场豪宴,款待的是所有参赛选手,所以请的正主儿,其实是陈玄丘。 不过,因为鹿司歌的亲戚关系,那位下贴人也是识情知趣,贴子请的是陈玄丘,言语上请的却是鹿司歌,所以鹿司歌也一同赶了来,这时就是以陈玄丘的女伴身份了。 宝府在城东,好大一座府邸,鹿车沿着宝府的院墙走了好半天,才看到偌大一个门庭,十分的华丽高大,门前各种奇惜的座骑、车轿十分众多。 鹿司歌引着陈玄丘下车,到了门房递上请贴,便被让进了宝府的院儿。 宝家这幢府邸,占地数十亩,俨然一座城中之城。 这里边的建筑虽然极是华丽,却也能够看出岁月的沉淀,显然虽时时翻修保护,但是底子仍在,这是一个至少几百年的世家了。 “不错!翡翠城是第二层最繁华的所在,这里寸土寸金,在这里有这么大的一座宅院,宝家的实力可想而知。” 陈玄丘一边走,一边频频点头。 鹿司歌道:“是呀,宝家就是上界指定,可以往来交易的商贾之一。所以,宝家虽然没有什么矿脉和地盘,实力却比那些各据一方的豪杰还要强大些呢。” “哦?我问你上界的事,你身为鹿氏家主,却也语焉不详。宝家是负责跟上界做交易,互通有无的人家,他们对上界应该多些了解?” 鹿司歌点头道:“应该是,如果说宝家也不清楚上界情形,那旁人就更难知道了。只是,我们鹿家原本和宝家就不大来往,这几年虽说有所缓和,却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所以,他们究竟知道多少,司歌实在不知。” 陈玄丘点点头道:“无妨,如果有机会,我就打听一下。如果没机会,等咱们上去了,自己看。走!” 陈玄丘这话说的豪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走了后门,已经内定了成为“布袋大会”的魁首呢。 但鹿司歌就吃这一套,谁不希望自己跟的人有大出息? 看到鹿司歌崇拜仰慕的眼神儿,陈玄丘就有些好笑。 他伸出手,就习惯性地想揉揉鹿司歌的头。但是今天鹿司歌挽着云仙髻,不好弄乱了发型。 陈玄丘便在她鼻头上轻刮了一下,笑道:“我只说不小心说了句大实话罢了,不用这么看着我,看久了,我会爱慕虚荣的。” 鹿司歌羞笑着垂下了眼眸,柔柔地道:“辅鹿认其主,心悦而诚服。人家可不是故意装佯儿。” 这院子里,处处亭台楼阁,掩映于草木之间,草坪和空地上,都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也有聚成一堆谈笑风生的,多是年轻人。 翡翠城是第二层最繁华的所在,而今天宝府则聚集了伏妖塔第二层18至25岁之间所有未婚的最杰出年青人,不但个个家世不凡,而且个个本领高强。 这是什么?这就是最佳择婿之地啊。 所以,翡翠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的闺秀小姐,俱都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赶了来,说是参加宝府盛宴,实际上却是在物色男人。 陈玄丘风姿出众,太吸晴了,自一进来,便有三三两两、在使女下人陪伴下逡巡来去的女郎注意到了他。马上便叫人向那引路的宝府家仆询问此人来历、身分。 要打听事情,自然要许人好处的,那个家仆这一路下来,两只大袖都快塞满了,原本极飘逸的大袖,沉得都快坠到地上了。 但那家仆也不嫌累,反而眉开眼笑。也正因此,他这个领路的倒落在了后面,所以才变成了鹿司歌为陈玄丘引路。 这时,前方又有一对女子摇着团扇,翩然而来。 她们一边轻声说笑着,一边不断打量昂首挺胸,前来赴宴的少年才俊,似乎也正从中物色着可以的男人。 忽然,其中一个彩衣女郎一眼看见了陈玄丘,不由得双眼一亮,脱口道:“喂!君子协定啊,这个人,我先看到的。” 她旁边那个紫衣女子则也是定定地看着陈玄丘的方向,一脸惊讶地道:“什么君子协定啊,女人你也喜欢啦?什么时候的事儿?” 彩衣女子有点懵:“啊!难道她是女扮男装?咦,你这一说,还真像。男人哪有这么俊的!” 紫衣女子终于醒过神儿来:“什么女扮男装?我说那个女人啊,她那男伴……” 紫衣女子目光这才从鹿司歌身上移开,一瞧陈玄丘,立时惊叹一声:“好俊的男人啊!这事可不能论先后啊,讲缘份的,咱们大家各凭本事!” 她把目光投向陈玄丘了,彩衣女子却是看向了鹿司歌,这一看,她也呆住了。 “那女子,好像是……是不是陷狱镇的鹿家女?” 陈玄丘与鹿司歌对面而立,男俊女俏,宛如神仙中人。 陈玄丘宠溺地刮了一下鹿司歌的鼻子,鹿司歌含笑眸。如此一幕,看在那彩衣和紫衣女子眼中,分明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紫衣女子喃喃地道:“没错,是她,鹿家的鹿司歌。” 彩衣女子道:“那那个男人呢?” 紫衣女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扭头,惊讶地看向彩衣女子:“难道,竟是她的情郎?” 彩衣女子讷讷地道:“我……看着像。不,不是像,这……这样子,分明就是啊。这……不会,你二哥不是要今天向老爷子提出那件事么?” 紫衣女慢慢转身,看向远处的陈玄丘和鹿司歌,脸色阴鸷了起来,道:“如果,她还是完璧之身,那还罢了!不然的话,她就自求多福。” 彩衣女子看看阳光下陈玄丘那俊美得叫人目眩神迷的容颜,忍不住道:“可盈啊,你看看能不能保下那个男人,如果他有什么好歹,真是叫人不忍心呢。” 紫衣女沉着脸轻轻摇摇头:“如果我二哥想杀他,我劝你最好别开口。我二哥已经疯了……” 说到这里,紫衣女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道:“现在没人愿意拂逆他,就连我爹,也不愿意。” PS:每天就是埋头写,不知假日不知节,方才无意地看了一眼,才发现竟然月初了。求月票点赞点赞月票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97章 风云动 彩衣女子很不理解,原本并不是得别受宠的宝二爷,怎么就突然变得如此有权势,竟连他的父亲都不愿意惹他不快。 不,不是惹他不快,宝可盈用的是“拂逆”,这一般是下位者对上位者有所冒犯时才用的词。 一个父亲,而且是一个掌握着与上界通商大权的父亲,居然对自己的儿子用上了“拂逆”的表述,这位宝二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他凌驾于父亲之上? 彩衣女子很好奇,不过做为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哪怕她是宝可盈的闺中密友,也不敢问这么私密的事情。 陈玄丘这厢却完全不知道自己一个宠溺的举动,掀起了怎样的风浪。 那些因为他出色的风姿,追随在后边的女子们,自然看到了这一举动,当然就要打听一下他身边的女伴是什么人。 而彩衣女子虽不敢询问宝可盈她二哥究竟有何凭仗,居然可以让生身父亲也忌惮他三分,但是她知道宝二爷十分属意鹿司歌,得知她来了翡翠城,十分欢喜,正打算今日在宴会上向祖父提请,纳鹿司歌为妾。 没错,就是完全没有和鹿家商量,单方面做出的决定。 如果说鹿家长辈有人许可,那就是他的母亲,也就是鹿司歌的姑母,必然是点头许可过了。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鹿家现在的困境,翡翠城中人也并非一无所闻,在所有人看来,日渐强大的宝家,要纳日渐衰落的鹿家女人为妾,其实也算是抬举了鹿家。 毕竟,就算数十年前鹿家实力还算可以的时候,鹿家的女儿不也做了宝家男人的妾室? 这正是鹿家老夫人活活气死的原因,她的女儿不顾名份,随人私奔,去了宝家却只是做了个小妾,她作贱的不仅是她自己,也拉低了整个鹿家在翡翠城各大世家眼中的地位。 很快,人们就知道,鹿司歌已经跟了东北赛区第一的妖屠王陈玄丘。 有好戏看了!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都知道,宝家二少爷这几个月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受到了整个家族的重视,成了宝家最炙手可热的年轻一代。 仅凭宝家在翡翠城的势力,也不会在乎一个从东北苦寒地区出来的少年才俊。 妖屠王? 听着威名赫赫,却也只能吓吓普通妖人,宝家根本不会把他看在眼里。 更何况,旁人不知道,但是翡翠城中这些公子小姐们却是不久前刚刚知道,宝二爷竟然化名参加了翡翠河谷地区的布袋大会,并且夺得了魁首。 翡翠河谷赛区的第一,那含金量可比东北赛区的第一要高太多了。 于是,男男女女们不约而同地尾随着陈玄丘和鹿司歌,兴致勃勃地等着看热闹。 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居然是全部的当事人。 陈玄丘和鹿司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以为宴会就要开始了,所以身后涌过的客人越来越多。 那位迄今还未露面的宝二爷也不知道,因为整个宴会是由他主持、策划的。 一直以来,他都被掩埋在大哥的锋芒之下,这是他正式以宝家第一人的身份于各方豪杰面前的第一次公开亮相,自然格外重视。 因此,宝二爷凡事亲力亲为,哪怕是知道两年前寿宴上见过一面,从此倩影长留心中的鹿司歌到了翡翠城,他虽欢喜不禁,却也无暇前去探望。 以前他总觉得家里举办盛宴十分的轻松随意,如今亲自主持其事,才知道方方面面需要斟酌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的环节需要他来亲自敲定。 不过,这场盛会,完全是为他一个人而打造,虽然心累,宝二爷也是乐在其中。 权力、名望、地位、女人,所有的这一切,他现在都唾手可得,这是他人生最得意的高光时刻啊。 宝家大少爷宝可鲨,此时正坐在自家院落中,抬头看着假山石上一树的凌宵花。 春末夏初时节,不算寒冷,但他膝上,却搭着一条厚厚的火鼠皮的毯子。 这种火鼠能耐高温,常年生活在岩浆涌动的活火山中,所以特别难以捕捉,但是它的皮毛却拥有天然的热力,哪怕数九寒冬,拢一块火鼠皮的袍子,也能温暖如春。 这样的宝物,手帕大小的一块皮子,就要上千块灵石。 而这么大一张毯子,却只是搭在宝可鲨的膝上。 宝可鲨本是宝家重点培养的继承人,无论待人接物、还是打理生意,又或是个人的修行,都算是年轻一辈中的佼父者,是宝家的骄傲。 但是,如今宝家宴请所有参赛豪杰,这位宝家的继承人,却正一个人落寞地坐在静谧的院子里,看着一树凌宵花。 “大少爷,有好戏看了。” 一个书僮欢天喜地的跑过来,凑到宝可鲨面前,把正在宝家飞快传来的消息告诉了宝可鲨。 宝可鲨微微一挑眉,诧异地道:“鹿家女儿,不是一直未曾婚嫁么? 怎么突然就跟了一个男人,如此说来,就是最近的事儿吧?” 那书僮喜孜孜地道:“可不说呢,应该就是最近的事儿,听说那男人是东北赛区第一,绰号妖屠王,很厉害的。” “妖屠王? 好大的口气!呵呵,这么说来,应该是鹿家败落了,眼见他奇货可居,所以就跟了他。 也不知道鹿家的长辈们知不知道此事,鹿家的女儿,别是都有跟男人私奔的习惯吧。” 宝可鲨淡淡地说着,脸上不无讥诮之意。 他和宝可鲸宝二爷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他的母亲病逝后,宝可鲸的母亲才做了父亲的续弦。 可是宝可鲸虽也跟着母亲算是转了正,但是在他眼中,宝可鲸始终是庶出,宝可鲸的母亲也只是父亲的一个宠妾,下贱之人,自然不能与他相比。 就在几个月之前,那位宝家二爷在他面前还是个唯唯喏喏毫无地位的小丑。 他看不起宝可鲸,宝可鲸母亲所属的鹿家,自然更加的看不起。 书僮道:“谁知道呢,听说鹿家修的是什么‘辅道’,天生就是要依附于强者的存在。 不过,二少可是说了,他要鹿司歌!他话都放出去了,翡翠城里谁不知道? 现在鹿司歌却有了男人,嘻嘻,大少爷,你说这是不是有好戏看了?” “妖屠王……”宝可鲨沉吟起来。 翡翠城的人一向看不起其他地方的人,在整个第二层,住在翡翠城的人就有一种别样的优越感。 哪怕是在这里做一个店小二,住着老鼠洞那么大的蜗居,看见外地人,他们也有种特别的优越感。 翡翠城之外,都是乡下人、土豹子的感觉。 所以,他还真未用心了解过翡翠城之外各处的选手情况。 宝可鲨沉吟片刻,问道:“这个妖屠王战绩如何?” 书僮道:“连战连捷,未逢一败!” 宝可鲨微微动容,道:“哦? 决战时他胜出对手几合?” 书僮眉飞色舞地道:“决战……没打。 黑犀和熊子玉两大高手直接认输,妖屠王便夺得了东北赛区魁首。” 这一次,宝可鲨终于兴奋起来:“不战而屈人之兵? 难道他竟如此强大? 他是什么出身? 东北地方,什么时候出了一个陈家?” 书僮道:“此人刚被关进塔中没有多久,无人知道他的底细。” 宝可鲨轻轻一拍椅子扶手,振奋地道:“好!这么说来,没准他真有本事与宝二一战呢。 快!召人来,抬我去!我去亲自去瞧一瞧,这位莫测高深的妖屠王!” PS:月初求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98章 恶俗男主角 宝家正堂,古色古香。 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都有数百年历史了。 建筑和装饰以深蓝为基调,没有金壁辉煌的俗气,却又不失高雅的氛围。 在这座大厅中,哪怕是一只小小的茶盏、一个墙角的摆件,都洋溢着古老的气息,这才是世家的感觉,那是一种历史的沧桑感。 陈玄丘在鹿家也见证过这种的氛围,但主要集中在鹿老丈的居处。 鹿司歌是个年轻的少女,自从她当家之后,除了几处老爷子的活动地点,大部分地方的风格也做了改变。 宝翁正在堂上坐着,陪着几位客人吃茶。 其实,今天这场宴会虽然是以宝老爷子的名义召开的,却分明是宝可鲸的个人秀,主要是向众多的少年才俊展示自己。 所以并没有邀请老一辈的客人。 因此,能登堂入室,且受到宝翁款待的客人,自然就特别的难能可贵了。 而且看这几位客人,也不像是因为德高望重,才受到宝翁接见的。 他们看起来年岁最大的也就四旬上下,可他年纪虽然最大,身份显然不是最高,他竟然坐在下首。 坐在最上首的是一位中年美妇人,衣着得体,看不出如何的名贵,却叫人一看就特别的舒服。 合体而大方,雍容而华美。 在她下首,则是一位最多不过双十年华的少女,容貌与那中年美妇有五六分酷肖,应该是她的女儿了。 少女生得也很俊俏,不是绝美,但是大的缺点也没有。 只是颧骨稍高,显得个性刚强。 嘴唇过于薄了些,看人时喜欢乜视,眼白露得过多,显得不是那么好亲近的样子。 “呵呵,想不到几位竟然会来宝家作客,老朽未曾远迎……”那中年美妇淡淡一笑,道:“宝翁不必客气,我这女儿不曾出过远门儿,我带她出来走走,也就是见识见识。 恰闻你们宝家正在召集各方少年俊彦聚宴,所以赶来凑个热闹。 你把我们当成普通客人就好。” “啊,夫人是这个群英宴啊? 嗨,这其实是老朽那二孙儿一时兴起搞出的东西,这个……老朽只是被他抬出来充充门面的,儿孙们有想法,老朽这个……年纪大了,哈哈,精力也不济了,也就是帮他撑撑场面的用处了。” 宝翁笑得有些勉强,在这几人面前,一口一个自廉的“老朽”,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家,竟然让翡翠城宝家的老爷子也如此客气。 “这个,好吧。 群英宴还未开始,呃……夫人和小姐,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老夫马上叫人打扫客舍……”中年美妇道:“不必了。 宝翁啊,我们母女俩的身份,还请代为保密啊,对你的家人,也不必提及。” “是!好,呃……老朽明白。” 看到中年美妇有些警告的凌厉眼神儿,宝翁忙不迭答应一声,有些忐忑。 那个少女不耐烦地站了起来,道:“不必了,这里气闷的很。 娘啊,我想出去走走。 “中年美妇嗔怪地白了她一眼,道:“去吧,低调一些,走走看看可以,莫要攀扯出事儿来。 “那少女随口答应一声,刚要举步往外走,一对璧人已经从外边走了过来。 来者正是陈玄丘和鹿司歌。 今日邀宴,是以宝翁的名义,所以受邀的客人,当然要先来拜见一下宝翁,并奉上礼物。 而鹿司歌呢,则是因为姻亲的关系,算是宝家的晚辈,要么不来,来了也是理当拜见一下长辈,所以二人便来了正堂。 司仪唱礼道:“陷狱谷鹿家鹿司歌,拜见宝翁。” “布袋大会东北赛区第一人,陈玄丘,拜见宝翁。” 陈玄丘和鹿司歌联袂上前,陈玄丘长揖道:“陈玄丘见过宝翁老大人。” 鹿司歌则翩翩福礼道:“鹿家小女子司歌,见过宝爷爷。” 那正要出去的少女一听唱名,顿时站住脚步,向陈玄丘一看,这双眼睛顿时被牢牢吸住,拔都拔不出来了。 “天呐!世上竟有如此美男子,我竟见所未见。” 那少女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再也不舍得挪开分毫,至于鹿司歌什么的,她耳朵虽然听见了,却根本没过脑子。 “好!东北赛区第一的少年俊彦啊,好!好好!果然一表人才!” 宝翁笑眯眯地道:“老夫只是被孙儿拉出来撑场面的,你们年轻人可未必喜欢跟我这老头子打交道。 你且随意吧,等我家可鲸出来,自会与你等少年好生亲近的。” 宝翁对陈玄丘说罢,这才看向鹿司歌,鹿司歌一身鹅黄衫子,衬得人比花娇。 一身打扮大方合体,举止优雅,宛如画中人。 宝翁不由微微点头:“嗯,你就是鹿家那丫头吧? 记得两年前老夫百二十岁寿宴时,你曾来过,出落得愈发漂亮了。 可盈呢? 这丫头,刚刚还在堂上的。” 宝翁无奈地一笑,对鹿司歌道:“你不是外人,且去内宅见见宝家女眷吧。 来人啊,带鹿姑……”鹿司歌浅浅一笑,柔声道:“宝爷爷不必太客气了,司歌今日是随陈玄丘大人而来,自当侍奉他左右。” 陈玄丘听了,不禁有些意外地看了鹿司歌一眼。 今日是来鹿家的亲戚家,而且这位阔亲戚还不大看得上鹿家这个穷亲戚。 所以,陈玄丘是提前嘱咐过鹿司歌,不必透露他们之间的关系,免得鹿家被人耻笑。 却不想鹿司歌还是大大方方说了出来。 鹿家的“辅道”果然自有一套,不管别人如何,反正陈玄丘听了,对鹿司歌是愈加的呵护尊重。 你对我推心置腹,我自然待你如腹心。 宝翁老脸微微变色,打个哈哈,嗔怪地道:“你这孩子,自己家人面前客气些什么,快随下人去后宅吧,你姑母可想念你的很呢。” 侍奉他左右? 那少女正着迷地凝视着陈玄丘,越看越欢喜的样子,忽然听到这句话,却是触动了她的敏感神经,立即满怀敌意地看向鹿司歌。 这个姓鹿的女人,和那位俊俏少年是什么关系? 怎么会提到侍奉二字? 大庭广众之下,真是不要脸!这时候,大厅门外突然一声朗笑:“哈哈,鹿家表妹来了? 听说东北赛区威名赫赫的妖屠王陈公子也到了?” 那少女听了这话,眼睛不由一亮,妖屠王么? 他不但人长得漂亮,绰号也这般漂亮,好有气概。 总之,情人眼里出西施,一旦对一个人看对了眼儿,那真是什么都好。 随着笑声,膝上盖着火鼠皮的宝可鲨宝大公子,由四个小鹿抬着一张圈椅,走了上来。 宝翁脸色又是微微一变,抢声道:“大孙啊,你最近双腿有些不便利,不好好养伤,出来做什么?” 宝可鲨笑吟吟地道:“孙儿听说鹿家表妹来了,特意来见见她。” 鹿司歌隐隐感觉宝家祖孙间似乎暗流涌动,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前姗姗一福礼,客气地道:“鲨表哥好。” “好,好!才两年不见,表妹可是出落的愈发漂亮了。 哈哈,哦,对了,我刚才听你说要追随侍奉妖屠王,咝~,我没记错的话,你爹不擅打理,两年前就把家主之位转给你了吧? 做为鹿氏一族的族长,你所说的侍奉,是什么意思?” 鹿司歌无视陈玄丘递来的眼神儿,她们鹿氏一族,一旦决定追随了一个人,那就是追随了一个人,完全抛弃了自我,一切以他为中心。 又怎么会担心自己过往的名望、地位,总想着掩饰。 鹿家专修“辅道”,这一点上,是毫不含糊的。 鹿司歌便微笑道:“鲨表哥应该知道,我鹿氏一族修的是‘辅道’。” 宝可鲨道:“不错!不过,你们鹿家自从被旧主北弃,困入这伏妖塔世界,便再也不曾认过主人吧?” 鹿司歌柔柔地道:“是!但是从现在开始,有了!我,以及我们鹿家,已经认陈玄丘大人为主,从此追随,矢志不悔。” “什么? 竟有此事? 哎呀,爷爷,我怎么听说,二弟他放出话来,他有绝对把握晋升三层,在晋升之前,他要纳鹿家表妹做为他在这一界的妾室,留下他的子嗣呢? 人家鹿表妹已经有了追随者,依照规矩,是不能再有嫁娶,也不可能再有其他男人的吧?” 宝可鲨这句话一出口,堂上有五个人齐齐变色。 宝翁的心嗵地一声跳,震得他胸膛都痛了。 这个蠢货啊!仇恨就这么蒙蔽了你的眼睛吗? 你就没看到老夫一再对你使的眼色? 你……你怎么就敢说出来!你知道堂上坐着的这位夫人,她是谁吗? 你惹下大祸了啊!那中年美妇和她的女儿也是齐齐变色,眉宇间露出拂然之气。 那少女双眼微眯,煞气隐隐:“什么? 宝家二郎参加了补代大会,自信可晋升上界,却还要在这一界找一个妾室,留下他的后代? 岂有此理。 中年美妇神色不善,冷冷扫了宝翁一眼,心中喑暗冷笑:“好手段,明里毕恭毕敬,想不到暗里竟是胆大包天。 若非我来至此处,而且打了他个措手不及,来不及统一口供,蒙蔽于我,只怕就要被他蒙混过去了。” 坐在下首的那个四旬中年人,看起来是个管家样儿的人物,此刻已是脸色微微发紧,说不出的紧张。 他现在真要悔死了,早知如此,万万不该收了宝家的好处,一旦主人知道他从中收受好处,后果只怕是……鹿司歌也是倏然变色,她印象里,只记得那个二表哥性情乖张,脾气有些暴戾。 两年前见过一面,说过几句话而已。 这怎么就能被他记住了,莫名其妙地发话要收我为他的妾室? 他把我鹿家当成什么人家了? 穷困不堪的小门小户么? 大人会不会不悦? 以为我瞒着他,与表哥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只有陈玄丘,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浑不在意。 来了来了,联姻退婚类狗血烂俗戏码终于来了!自从我下山,漂亮女子不知见过凡几,还没碰到过一起这种事情。 只有朱雀辞和那李玄龟,勉强算是沾一点边儿。 不过那个实际上也不能算数,因为那个实质上就是他娘的一个强盗见色起意,想掳人少女,据为己有。 不过,可惜了,鹿司歌只是我的追随者,并不算我的女人。 这被人骑在头上拉屎,再扮猪吃虎、装逼打脸的恶俗男主角,轮不到我来演啊。 陈玄丘想着,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他就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转向他。 陈玄丘莫名其妙,大家看我干什么? 你们找错人了啊喂!PS:月初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99章 凶残的“以德服人” 鹿司歌敛娥眉,垂星眸,缓缓退到陈玄丘身后,站定。 她表达的很清楚,今日来,虽是以鹿家女儿的身份拜见长辈,但是她的一切要由她身前这个男人来决定。 大家看向陈玄丘的目光更怪异了,有气愤的、有羡慕的,还有一些透着古怪,看不出是什么意味。 陈玄丘左看看,右看看,哈哈一笑,道:“哦,这个事儿啊,我们家小鹿,人长得漂亮,家教又好,温柔贤淑,落落大方。 谁能讨了她做自己的女人,那是他的福气啊。 你们不用看我,我没问题的,只要她喜欢,那就可以嫁。 我这人是很开明的,没道理她只是追随了我,就完全没有了自我啊。” 陈玄丘摊手道:“且不说她只是追随我,算是我的部曲。 就算是奴隶,也得允许人家嫁娶成亲,孕育后代啊是不是? 要不然,也太不人道、太不文明了。 连人家结没结婚、生不生孩子都要干涉的,那是万恶的资本家。 我陈玄丘是无产阶级,我一向讲究以德服人,从来不做这么没人性的事。” 宝可鲨的微笑僵在了脸上,这个妖屠王这么怂的吗? 这就赶紧的撇清关系了? 早知道他这么无能,我何必强出头,还不如继续隐忍,以候机会呢。 以德服人吗? 鹿司歌想起了被烧烤的大王尤,被切片的师兄,还有朱尔屯等人的惨状,总觉得太没说服力。 陈玄丘说完,转身看向鹿司歌,亲切地道:“小鹿,你喜欢给宝二爷做妾吗? 不要怕,你只管说,我会替你做主。” 鹿司歌轻轻摇了摇头,垂着脑袋,柔柔地道:“我不愿意。” 陈玄丘听了,向宝可鲨摊摊手,道:“那没办法了,小鹿不愿意嫁给你弟弟,这件事,咱们就不要再提了。” 此时还有几个进来向宝翁见礼的,恰见如此一幕,其中一人立即走上前来,轻蔑地指了指陈玄丘,手伸得太长,陈玄丘下意识地仰了仰身子,免得被他戳到自己鼻孔里。 嗯,这位仁兄比陈玄丘矮了一头半,一不小心还真容易戳到他的鼻孔。 “你,是鹿司歌的男人?” 陈玄丘不悦地道:“并非如此,鹿姑娘是我的追随者,我说过了,关系近乎于部曲,部曲你懂吗? 看你穿的人模狗样儿的,这么没文化?” 先前那位一直盯着陈玄丘的少女听了神情微微一松,坦白说,她也不太相信鹿司歌这样柔婉可人的小姑娘,做为陈玄丘的追随者,他能做到无动于衷,没打过她的主意。 不过,陈玄丘的颜值很抗打的,一看到他那张不太容易产生抵抗力的容颜,她下意识地就选择了相信,这一下心里就舒服多了。 被陈玄丘说没文化的那人恼羞成怒:“小子,你知不知道我钱五德是什么人? 我是宝二爷的朋友,你他娘的敢睡宝二爷看中的女人,你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钱五德一边说,一边伸手想拍陈玄丘的脸颊。 陈玄丘退一步,他进一步。 好在陈玄丘身高步长,他一边说一边拍,连拍了五下,居然都没拍中。 “你他么还敢躲!” 钱五德更愤怒了,身子一窜,就想一掌掴在陈玄丘脸上。 陈玄丘突然不再退了,他出手如闪电,双手一探一分,便已抓住了钱五德的手臂,力道像相反的方向一拧,一阵叫人怵目惊心的咔嚓声响,钱五德一条粗短的手臂就像拧水的床单似的,拧成了麻花状。 “啊~~”钱五德凄厉地惨叫,右腿一抬,就向陈玄丘胯下踢来。 但是陈玄丘反应而快,右腿同样一抬,一脚就跺在了钱五德的膝盖上。 “咔嚓”一声,钱五德的腿马上就呈反方向折断了,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折向前边,脚底板已经朝向了空中。 所有的人都看呆了,这……这个看起来谦谦如玉的人,动起手来竟这么疯的?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他一向以德服人,不喜欢做没人性的事? 他说的这是人话么? 鹿司歌却是秀色淡定,毫无异状。 她的主人是个什么德性,她早就知道了,比这惨烈百倍的场面她都见过,这算什么? 那个少女站在一旁,激动的脸颊都红润了起来。 这才是男子汉。 这个男人不但生的俊俏,出手更是狠辣无比,干净俐落,太合她的胃口了。 “我这个人一向喜欢以德服人,除非碰上德感化不了的人。 你……”“你个狗娘养的,你敢打伤我,我们钱家不会饶了你的,你等着吧,你等着千倍百倍的报复吧!老子一定不会轻饶了你的,你不是比女人还要俊俏么? 老子要睡了你,老子……““嚓!嚓嚓!” 陈玄丘双手一圈一绕,钱五德的脑袋先扭了一圈,颈骨彻底断了。 但陈玄丘的阴阳手还没停,双手一推一拽,继续用力,钱五德的腰也打成了结。 他的脖子是弯曲的,他的手臂是弯曲的,他的腰是弯曲的,他的腿也是弯曲的……四下里众人只看得后脖梗直冒凉气,这个人竟然这么凶残,这可是在宝家,这个人可是宝家的客人,是翡翠城钱家的人呐。 是了,他叫妖屠王。 终于有人想起了陈玄丘的绰号,难怪他有这么一个可怖的名号,原来这个人,真的如此可怕。 据说他自称“厨子”,难道芸芸众生在他眼中,就如一道食材,如此没有怜悯之心的么?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陈玄丘为了一个只认得一面,便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为她灭一宗门的壮举。 陈玄丘不是没有怜悯之心,只是对不需要抱以怜悯的人,杀伐决断,决不优柔。 “各位,你们大家也都看到了,他羞辱我。 大丈夫可杀不可辱,对不对? 所以,我就把他杀了。 这事儿就算传到天边去,我也是占理的。” 众人正在目瞪口呆中,根本无人答话。 陈玄丘把拧成一团的钱五德往地上一扔,上前一步,彬彬有礼地对宝翁抱拳施礼道:“宝翁,抱歉了,在您的宝地,杀了一个腌臜之人。 不过,此人竟说他是贵府宝二爷的朋友,这一定是胡说八道,沽名钓誉。 贵府二公子怎么可能会交一个这等龌龊之辈为友呢。 在下这也是替贵府证个清白。” 宝翁的手颤了一下,飞快地瞟了一眼仍旧坐在对面的那位贵妇人。 不知何时,那个少女已经回到了母亲身边,激动的脸庞绯红,以致原本被高品质胭脂水粉掩盖着,不是十分明显的几粒雀斑都露了出来。 她伸出火热潮湿的小手,紧紧抓住母亲的手,在她耳边小声地道:“娘啊,这个陈玄丘太棒了,人家快爱死他了。 咱们不用再选了,就他了好不好?” “傻丫头,这可是你爹选的补代,一定要挑第二层里最杰出的人,才能入赘羽家,不经过大比,谁知道他是不是最优秀的人才。” 少女一听,嘟起嘴儿来,道:“那又怎么样嘛,反正爹还有百十来岁的寿元,等我们有了孩子,爹爹好生培养就是了嘛。 人家就喜欢他。” 贵妇人俏脸一板,肃然道:“不许胡闹,一边儿去。” 少女眼见母亲不好通融,眼珠一转,便靠向了坐在下首的大管事。 第二层中人一直以为的“布袋”,其实就是“补代”,而“补代”,就是入赘的意思。 但凡上层了不起的大势力嫡房没有了男丁,就选择招赘过渡一下,生下子嗣继承女方姓氏,继续传宗接代,是为“补代”。 可笑第二层无数目高于顶的少年豪杰,一个个争得头破血流,只以为登上第三层,便是如何辉煌风光的未来。 孰不知,却只是去做一个没什么地位,只是负责帮人家繁衍后代的赘婿罢了。 PS:居然还有一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求点赞、月票支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00章 借势、造势 鹿司歌也蓦然抬头,看向陈玄丘。 她固然是因为,认定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当由陈玄丘负责。 但是鹿家祖上被依附、相伴的点灯人抛弃的阴影,给其子子孙孙的冲击相当之大。 因为,鹿氏先祖修习的一直是“辅之道“,这种遭受的背叛,是对鹿家修行信念的巨大冲击。 所以,她也的确有考较陈玄丘的意思。 但是,她有想过陈玄丘为她出头,因为陈玄丘从刚一出现,无根无底时,也一样敢宰了北海魔王之子大王尤,敢硬刚佘家五大客卿,他没理由畏惧。 但是,鹿司歌也没想到,陈玄丘竟敢悍然杀了钱五德。 钱家在翡翠城虽非最顶尖儿的世家,可也不容小觑。 而且这是在宝家呀,陈玄丘竟嘻笑怒骂,弹指杀人!伏妖塔中资源有限,哪一个威震一方的大豪杰,不是用鲜血和白骨堆起他的王座? 鹿司歌现在仰视着陈玄丘,就像看着她的王,此时此刻,鹿家女的一颗芳心,算是彻底臣服了陈玄丘。 “妖屠王好手段,堂堂钱家公子,你说杀就杀!” 跟在陈玄丘和鹿司歌后边来到大堂的有很多人,眼见如此一幕,其中一人便缓下走了出来。 一袭青衫,剑眉星目。 不是这方世界个个都是美男美女,而是这奇葩的“布袋大会”对容貌要求很高,能够出现在这儿的,本就是千挑万选之后的,所以俊男美女自然比比皆是。 只是此人虽然英气勃勃,容颜俊美,但是较之陈玄丘,又差了不只一个境界。 “在下李牧鸢,翡翠城赛区第二名,想领教领教东北妖屠王的本事。” 陈玄丘微微一笑,道:“妖屠王就是妖屠王,并没有东北二字加于其上。 地无分东南西北,敌无分妖魔鬼怪,我,都是妖屠王。” 那个神秘少女刚刚对那个四旬大管事模样的人耳语了几句,听到这话,忍不住问道:“可你不是妖屠王么? 就算不分东南西北,那也应该只是屠妖的王啊。” 陈玄丘一本正经地道:“姑娘你误会了。 这个妖,指的是我,屠王,指的才是对别人。” 哇!他说话的样子,真好看!太霸气了。 那个少女芳心一阵荡漾,鼻子上的几粒雀斑更加明显了些。 李牧鸢冷笑道:“好!陈兄果然是霸气无双。 在宝家的地盘上,杀我翡翠城钱家的人,大言不惭挑衅四方英雄,果然是了不起。 李某也是翡翠城的人,而且与可鲸兄相交莫逆,愿代我翡翠城,与足下一战。” 鹿司歌脸色微微一变,轻声对陈玄丘道:“大人,钱家在翡翠城也是颇有势力的,这李家则更强。 大人不必得罪那么多人,不然恐怕后患无穷。” 陈玄丘微微扭头,道:“这货三日后就是我的对手,看他那鬼样子,十有八九要给宝可鲸助拳的,先打掉一个是一个。” 鹿司歌听得心惊肉跳,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他是想再杀一个么? 可……这么做如何收场啊。 陈玄丘说完,已经笑吟吟地向李牧鸢走过去。 陈玄丘一向不是这么霸道的人,更不喜欢杀戮,但是自从进了这伏妖塔,他似乎就给人一种性情大变的感觉。 其实,这只是陈玄丘审时度势,做出的选择。 首先,这伏妖塔中世界,讲究的就是强者称尊,没有什么律法、道义而言,你就要比别人凶,比别人拳头大,你才能吃得开。 二则,今天受宝家相邀而来的各方豪杰,都是三日后拳台上的生死对头,打一打就算打不死,对他有了个了解,也方便三日后的对决。 更何况,看这李牧鸢上赶着凑上来的死德性,十有八九他最后会是那个宝二爷的助拳人,那还不如现在能对付就对付了他。 至于第三点,陈玄丘可是一个胸怀星辰大海的人呐!他的志向可不是上什么鬼的第三层,然后做一个对第二层作威作福的上界人。 他的目标是走出伏妖塔!在陈玄丘原来的认知中,伏妖塔就是一件禁锢类法器,困在里边的妖魔鬼怪可能就是被拘押在一个个小黑屋里,过着不知天日的生活,早被摧残成了一堆废物。 但是现在看,在陈玄丘的揣测中,其实他们现在已经不在伏妖塔内。 七层伏妖塔,实际上只是七个空间门,七层的妖魔鬼怪,分是是被拘押在七个不同的空间里,所以才有这么广袤的空间。 虽然此间灵气不足,他们自从被关进来,恐怕修为就再难有所进益,但是越是强大的大妖,越是能基本保持曾经的实力,甚而还略有提升。 陈玄丘要出去,会是一个人出去么? 不!一旦找到离开的路,他要把这伏妖塔的七层空间门都打开,释放所有拘押于此的人。 此间的妖魔鬼怪与外间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有善有恶,仿佛人间。 那为什么就只因为他们出身不一样,就该被关押在这里? 像中州徐家、青云州郭家的人,比他们又能强到哪儿去? 东夷王白泽也是大妖,就因为忸忸捏捏地配合了天界的意图,成了西方姬国造反的助力,他在人间造成多少杀孽,比这些伏妖塔中的巨妖对人类的伤害更大,结果又如何? 居然称霸一方,统治人族,剥削人族,却也不见天庭跳出一个神祗来对付他,反而在暗暗帮助他。 陈玄丘现在要对付天庭,他需要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而一路走上去,打造他无上的威望,不但可以团结一大批信奉强者的人,另外那些慑于他的威名,离开这宝塔后,也不敢恣意妄为。 但是只要他们离开,就是牵制天庭的一股力量。 有着这些打算,如今的陈玄丘自然显得特别好战,甚而凶残。 “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但是我特别讨厌狗仗人势的家伙。 你看看你口口声声都在说什么?” 陈亮玄丘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我在宝家的地盘上? 你这不是拉宝家的人下水么? 杀我翡翠城的人? 你这是想把翡翠城各方豪杰都绑在你一边么。 大言不惭地挑衅四方英雄? 我挑衅谁了? 明明是钱五德跳出来挑衅我,你这厮想把我推到天下豪杰的对面去? 你和宝可鲸相交莫逆? 怎么,你这是底气不足,先拉个高手来壮胆儿么?” 李牧鸢方才那番话,所有人听着,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是经陈玄丘这么逐句一分析,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许多双看向李牧鸢的眼神儿便开始透着古怪。 李牧鸢是翡翠城布袋大会初选第二名,人品俊逸,技艺超群,但晋升上界的机会又不是那么大,所以也是姑娘们眼中的热门人选。 可是经陈玄丘这么一分析,姑娘们看向他的眼神儿也透着些鄙夷了。 好像他真是一个懦弱无能,只会搬弄唇舌是非的废物。 李牧鸢气的肺都要炸了,怒喝道:“陈玄丘,想不到你如此牙尖嘴利,来来来,李某就领教领教,看看你的本事,是不是也如你的伶牙俐齿一般的厉害。” “大家都看到了啊,这可是他主动挑事儿,你说我陈某人就是携女伴来赴个宴,招谁惹谁了。 我陈玄丘是斯文人,从来不惹事儿,但我也从来不怕事儿。” 陈玄丘肩头一晃,李牧鸢登时弹出八尺,缩肩屈膝,两手上下定势,一副如临大敌模样。 他刚才可是看到钱五德如何被闪电般的猝袭直接杀掉的,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陈玄丘竟然没有猝然袭击,他肩膀晃了一下,便慢悠悠地停下,扎了个佛山黄飞鸿一般的马步起手势,向李牧鸢招了招手:“你过来啊!” 李牧鸢情知受了陈玄丘的戏弄,四下不少大家小姐已经偷偷掩着唇笑起来。 李牧鸢老脸一红,双臂一振一展,身后乍现金雕展翅之相。 他尖啸一声,就向陈玄丘疾扑过去。 李牧鸢做为翡翠城赛区布袋大会第二人,在宝二爷出场之前,本来是所有人眼中的焦点。 他跟钱五德并没什么私人交情,替钱五德出面,也只是心态有些飘飘然,想着今日是宝可鲸的主场,难得有个机会展示一下自己。 孰料却在陈玄丘的一再奚落戏弄下颜面尽失,此时的李牧鸢真是恼火万丈,恨不得一爪就生撕了陈玄丘。 神秘少女一看慌了神,赶紧扯了扯旁边那位大管事模样儿的人衣袖,刁蛮地道:“方五,你倒是快点啊,要是被人抓花了妖屠王的漂亮脸蛋儿,你看我不挠花你的脸!” PS:五百章大吉,故事差不多写了四分之一了,求点赞、月票支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01章 寒冬至~~ 李牧鸢有些主动扑击,既是因为愤怒,也是因为忐忑。 就像两只猫,率先扑向对方的那只,未必是因为觉得自己比对方强,而恰恰可能是因为恐惧。因为担心失败,因为退无可退,所以只能抢先出手。 钱五德是怎么死的,李牧鸢都看在眼中,钱五德可不是一团面,可以任人揉捏。要把一个大活人像揉面团一样轻易扭成麻花儿,那得需要多么巨大的力量? 可陈玄丘蹂躏钱五德的时候,看起来轻描淡写,这也就意味着,他有强大的肉身。 他的本体是什么?李牧鸢看不透。 如果知道陈玄丘的本体,或许能够从他的天性和天赋本能上进行揣测防范,可是不知道,他就只能试探,所以李牧鸢这一击看似势头极足,可实际上只用了七分力,他留了三分力应变。 “原来是只金雕啊……” 陈玄丘看着如鹰击长空一般凌空扑下的李牧鸢,忽然想到了他在东夷遇到的列鹰一族。 列鹰一族纵横天空,可他们的天敌却是什么来着? 对了,必胜鸟,敬霆云。 李牧鸢凌空击至,声势骇人,但陈玄丘仰望着他,一动不动。 李牧鸢更懂了,他为什么没有反应,究竟有何所恃? 眼看双爪就要扣中陈玄丘,李牧鸢忽然想要放弃,他想闪避。 但是这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念头,只要一爪扣实,就能生撕了陈玄丘,这时收手?岂不叫天下英雄笑话。 这一犹豫,他的动作反而出现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迟滞。 这时候,陈玄丘身子一矮,以一个极刁钻的角色,从他两爪之间穿了过去。 十分极巧,也十分迅速,陈玄丘的“天狐魅影步“本就适合在小范围内辗转腾挪,但他此时的身法,却与他擅长的天狐魅影步有所不同,不如天狐魅影步轻灵缥缈,但这翩然的一闪、一转,却是又快又疾,尤有过之。 如果死去的敬霆云英灵不远,他会看到,陈玄丘突然使出了他们必胜鸟一族的看家绝技,这是专门猎杀空中之王列鹰一族的绝技。 陈玄丘只是看他使过两回,现在用的竟然比他还好。 陈玄丘只是这一个连续动作,整个人就已贴到了李牧鸢的背后。 李牧鸢只觉眼前一空,还未看清陈玄丘去了哪里,背后便传出一阵难捱的剧痛。 陈玄丘双肘齐出,肘尖儿齐齐撞在李牧鸢的两扇肩胛骨上。 李牧鸢扬手、张爪,正欲向前抓出。此时肩胛处的肌肉是收缩的,没有绷紧起来,失去了那层保护作用,陈玄丘的双肘便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嚓喇”一声,要把人的肩胛骨打碎,需要多大的力气? 反正,陈玄丘是做到了。 “手下留情!” 一个声音适时传来,但是陈玄丘双肘齐出,快如闪电,李牧鸢疼呼一声,向前跌出,肩胛粉碎,肌肉挫伤,摔在地上便只能痛呼,一动也是不敢动了。他无论想怎么动,都势必牵动背部,而那里现在不碰都疼到喘不上气来,又哪里再敢有丝毫动作。 陈玄丘双肘击出,立即后退一下,双掌上下一错,掌心一连串红蓝交错的光环透掌而出,狐火噬魂。 一记拳头,裹着丝丝冰霜之气扑面而来,那红蓝交错的光环本是神念之力,有形而无质,可是一触到那闪烁着冰霜气息的拳头,却似被冻僵了似的,竟尔变成了有形有质,被那拳头一击,就像玻璃似的碎成了漫天的碎片。 陈玄丘眸光一凝,有古怪。 在未摸清对方底细之前,他应该退,但是这才不过是伏妖塔第二层,如果在这里就藏头露尾,那还上什么第七层? 陈玄丘目光一定,大喝一声,真武裂神拳便迎了上去。 坐在椅子上腿脚似有不便的宝可鲨双眼亮得吓人,他双手紧紧抓着椅背,骨节都绷得发白。死死盯着二人的拳头,连呼吸都忘记了。 能挡住吗?能挡住吗? “砰!” 一只闪烁着淡淡金光的拳头,和一只冒着森森冰霜之气的拳头硬生生地碰到了一起。 两个人的气息都收敛的极好,旁观众人只看到两只有力的拳头硬生生地撞在了一起,但并没有感觉到它外泄的威力。 但是宝翁和他的长孙宝可鲨却是知道宝可鲸这套功法的厉害。若非他有了这么厉害的功法,宝家怎么可能轮到他作威作福,他又怎么可能有把握晋升第三层? 他的这套功法,在第三层,也是数一数二的上乘功法啊!固然,他现在可能没有那么深厚的功力,但上乘功法哪怕功力尚浅,对战下乘功法,也是有威力加成的。 “砰~~” 两只拳头重重撞击在一起的刹那,二人的拳意终于泄出了一分。四下里围观的人,顿时觉得心头一悸,似乎有什么强大的力量,透过他们的体表,沁入了他们的心田。 迫得所有人都赶紧提起功力抵挡这种感觉。 接着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他们就感觉一股森寒之意扑面而来,比那直透心田的力量晚了一刹,却似乎更加可怕,一些人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而近处的一些人,刹那功夫,眉毛上已经挂上了冰霜。 众人中间的陈玄丘站在那儿一动未动,对面喊“手下留情”者,却是蹬蹬蹬连退三步,脸上先是胀如鸡血,旋即惨白如纸,他的嘴角,慢慢沁出一丝血迹来。 看起来,是此人一拳之下落了下风,但是站在那儿纹丝没动的陈玄丘心中的惊骇却比此人还要大。 以陈玄丘得理不饶人……不,是以德服人的好习惯,哪有占了便宜不趁胜追击,痛打落水狗的道理? 可他为何一动不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因为,这一刹那,他竟发现,他动不了。 不论是向前还是向后,他都无法挪动分毫,那人唇边沁出一口鲜血,向着他邪性地莞尔一笑的功夫,陈玄丘才把那种冻结在原地的寒气硬生生驱了出去。 幸亏他用的是真武拳意,真武气息涌动全身,抵挡了这寒气入骨。不过,如果这个人不是后退泄力,而是拼着受了重伤,不但不退,反而继续出手,当时他被冻得一动也动不了,虽然只是刹那时光,是不是已经足够时间叫对方置他于死地了? “你这是什么拳法?好功夫!”对面的年青人目光闪动着,轻轻抬手,拭去唇边的血迹,微笑地道。 这人生得看起来极是单薄,脸颊也有些瘦,单眼皮、薄嘴唇,有些凉薄的感觉。他笑起来时看着十分真诚,但是一双眼睛眼白太多,眼仁太少,所以不管笑得怎么真诚,都有一种诡异阴森的感觉。 鹿司歌眸波一动,立即趋前施了一礼,道:“鲸表哥好,小妹这厢有礼。” 鹿司歌是籍此提醒陈玄丘,眼前这个人,就是宝可鲸。翡翠城赛区的第一人,不可轻忽大意,免得为人所乘。 宝可鲸看到鹿司歌,眸中露出一丝暖意,向她微笑了一下:“鹿表妹好,为兄正打算有时间去陷狱谷一趟,不想你就来了翡翠城,真是老天作美。“ 鹿司歌想起刚刚大表哥说过,宝二哥要纳她为妾,也不知是真是假,又不好问起,但有些尴尬却是真的。 陈玄丘上前一步,挡在了鹿司歌前面,微笑道:“原来是宝二爷当面。” 宝可鲸道:“好说,足下应该就是东北赛区第一人,妖屠王陈玄丘了?” 陈玄丘道:“正是。” 宝可鲸道:“你这拳法很有意思,叫什么名堂?” 陈玄丘耸耸肩道:“师父随便教教,我就随便学学。师父说,只要能用来打人就行,倒也没告诉过我它叫什么拳法。我给它起了个有点俗气的名字,叫‘专治不服!’” 宝可鲸呵呵地笑起来,抬了抬拳头,道:“我没有师父,无意中得到一位前辈高人残缺不全的遗书,练成了这套拳法。 不巧的很,那拳谱名字,恰被虫蛀了去,所以不得其名。我便给它取了个很有诗意的名字,叫‘百草枯!’” 陈玄丘吓了一跳:“卧槽!‘百草枯’?你赢了!” 宝可鲸小有得意,道:“寒冬至,百草枯。百草枯一出,众生如草芥。宝某取的是这个意思,见笑了。” 陈玄丘道:“何只众生如草介,‘百草枯’一出,那是寸草不生啊,这玩意儿不是停产了么,你怎么搞到的?” 宝可鲸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停产不停产,但是“寸草不生”四字却让他眼前一亮,欣赏地道:“好说法!寒冬至,百草枯。众生草芥,寸草不生。这个霸气。看在你帮我想了个更霸气的说法,我留你一个全尸!” 宝可鲸说着,缓缓抬起了拳头。 PS:今晚要通过手机和一些作者交流写作心得,官称叫授课。明天下午则去录一段采访,因为大年初七时,我的《凿空者》要上映。所以这两天要受点影响。另外,今晚好像我的一部关于济公的网大在爱某艺上映。欢迎大家去搜搜看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02章 冰与火之歌 “你的拳,有点古怪。 不过,依旧不是我的对手!” 宝可鲸举起拳头,拳锋之上,竟隐隐出现一片片晶莹的雪花,仿佛有风回雪,让那美丽的雪花在他的拳头上轻盈地飞舞着。 “我刚才那一拳,叫‘百丈冰’,现在,你来接我一记‘千里雪’吧!” “咳!请问,这百丈冰、千里雪,是你自己起的名字,还是你得到的那遗书里的功法名字?” 宝可鲸一呆,万没想到陈玄丘关心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不过,宝二爷愣了愣之后,还是耐心地回答起来:“是那遗书中所载的招法名字。 被虫儿蚀掉的,只是秘笈的名称。” 陈玄丘欣欣然抚掌道:“我就说呢,不如你取的名好。” 宝可鲸大怒:“这是重点吗? 我刚刚和你平分秋色的一拳,叫‘百丈冰’,现在这一拳,叫‘千里雪’,懂吗? 听名字你也该知道,它比刚刚那一拳,要厉害的多,妖屠王,你死定了。” “哈哈哈,你这人,有点幼稚。” 陈玄丘笑容可掬。 可他愈是轻描淡写,看在性情乖张的宝可鲸眼中,就越是大光其火。 原本装出来的优雅已荡然无存,他怒目嗔视,双拳上雪花萦绕旋飞,就要向陈玄丘砸出一拳。 这时候,却听两声少女的娇叱同时响起:“不要出手!” 那神秘的羽家少女和鹿司歌同声拦在陈玄丘前面,这一出头,二人也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陈玄丘对那神秘少女的强出头也感到有些意外,这是谁? 路见不平的么? 宝二爷对那神秘少女不甚了解,她和母亲是刚刚突然来到宝府,由宝翁亲自接待的。 宝二爷正忙着整个宴会的安排,完全没注意这一块。 因此,他对那神秘少女冷冷一撇,转向鹿司歌时,才变得温和了些:“表妹,你鹿家的事,我大概了解了一些。 鹿家败落,无强人撑腰,以致宵小步步紧逼,你也是无奈,这才依附于妖屠王,我不怪你。 方才与你交谈,我就在注意看你,你眉锁腰直、颈细背挺,举步之间,臀胯浑然一体,眼神澄澈如水,身体有淡淡处子之香,说话尾音柔细,显见是还不曾委身于他,这就好。” 他在说什么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 鹿司歌怔住了,不过听他字字句句点评自己是不是处子之身,当着这么多人,大庭广众之下,鹿司歌羞窘的很,双颊顿时嫣红。 宝二爷的神色显得愈发欢喜:“果然不错,你看你,羞窘之下,下颚颈项处泛起淡淡红晕,星星点点,白里透红,煞是好看,这便是‘处子晕’了。 这塔世界中,能洁身自好,年逾双十而保有处子之身的女子,殊为难得,你够资格做我的女人了。” 陈玄丘愕然道:“想不到百里冰同学还是个鉴女达人,失敬失敬,这个究竟怎么看的,为什么我不会看?” 拦在陈玄丘身前的羽家少女则有些不自在,心中只想,这个东西……真能看得出来吗? 顿时就有些忐忑起来,也不知道自己的眉儿锁不锁、腰肢直不直,臀胯是不是浑然一体,一听陈玄丘说他不会看,心中登时松了口气。 鹿司歌只当陈玄丘这番调侃的话是有些不悦了,连忙表明立场,道:“宝二哥,司歌已追随了陈大人,这一生一世,便矢志追随,再无二意。 你便是八抬大轿,迎我为妻,我也是绝不可能嫁进你宝家的,更遑论做你的如夫人了。” 鹿司歌用上了旁人称呼宝可鲸时的尊称,而不以表哥相称,这是心中不悦,有意拉开距离了。 宝可鲸不以为忤,淡淡笑道:“表妹想是还以为表兄是那个无用的废物吧?” 他用冷锐的目光冷冷瞟了一眼坐在椅上、膝上盖了火鼠毯的大哥宝可鲨,道:“虽然都是宝家的血脉,可是从小到大,我这宝二爷,就是一个陪衬,不管什么场合,我都是陪衬,不是我宝可鲸无能,是没人给我表现的机会啊!” 宝可鲸看着鹿司歌,柔声道:“两年前,你来宝府贺寿,该是见过的。 虽然,我也一样是华服在身。 虽然,旁人向我大哥见了礼,马上也会尊称我一声宝二爷。 但是,我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我知道。 旁人对我若明若暗的挤兑,或多或少的轻鄙,我不傻,心里都明白。 就连我宝家的下人,其实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只有你……鹿表妹,只有你对我的尊敬和礼貌,是发自真心的,我从小就看人眼色,一眼就看得出真伪。” 宝可鲸双拳轻轻一碰,拳锋上的雪花,荡漾出一点点淡蓝色的星光、星晕,四散飘飞开来。 就只这一丝气息的逸出,就叫人呼吸一窒,似乎连呼吸都冻得停止了。 这就是“千里雪”吗? 众人暗暗骇然,那“百丈冰”应该也不弱了。 妖屠王陈玄丘竟硬接一记而无恙。 宝可鲸傲然道:“如今,我机缘际会,习得了极上乘的功法,我要登临上界了。 这第二层,没有一点值得我留恋、怀念的东西,除了你!” 宝可鲸向鹿司歌一指,慨然道:“别人对我的冷,我记着。 别人对我的暖,我也记着。 所以,我要你,我只要你,成为我的女人!这是你独有的荣耀!在飞升上界之前,我会在这一界留下我的种子,让这第二层的人,永远记着有我这么一号了不起的人物。 而你,做为我的女人,做为我孩子的母亲,你也将因此,赢得无上荣光!” 鹿司歌听得目瞪口呆,不错,两年前宝府寿筵,这位二表哥就是个混子样儿的人物,其实大家都不太看的起他。 来往的都是几百年的世家,规矩多,很多理念从小浸入大家骨髓的。 比如嫡庶,你庶出的,他就是从骨子里看不起你。 而鹿司歌天性善良,眼见二表哥强颜欢笑的,实则一直在受人奚落羞辱,所以她对宝可鲸反而表现的特别礼貌、尊重。 也是在这种接触中,她发现二表哥在别人面前受了羞辱,转头就发泄在他的下人奴仆身上,显得特别乖张冷厉,因为心中不喜,所以此后也再无交集。 她却不曾想到,对于一个从小长生在岐视环境中的人来说,她的温柔和礼遇,对他来说,那是多么大的影响。 可是,就因为这,所以要指定她做自己的女人? 对了,是做一个妾,而且可能只是有了他的子嗣后,他就进入上界,难得一返了。 而她则要守着活寡,为他养育子嗣。 他管这叫赐予她的荣耀? 这人怎么想的!鹿司歌只是这么想着,陈玄丘却已经问了出来:“你觉得鹿姑娘是唯一尊重过你、礼遇过你的人,所以,你要报恩?” “不错!” “你报恩的方式,就是睡了她,连个正儿八经的名份都没有。 然后你拍拍屁股走人,指不定猴年马月回来省一回亲,却要她守着活寡,为你生儿育女?” 宝可鲸自矜地道:“你不晓得我所获功法有多厉害,哈哈哈,假以时日,就算在第三层,我也是了不起的存在。 做我的女人,我的子嗣要叫她母亲,难道还不是最大的荣耀?” “你有病吧你? 你也太自我了,你曾经不被人当成个东西,可你现在的所在所为,有把别人当回事儿吗? 你心中唯一觉得值得照顾的人,都要被你如此对待。” 宝可鲸睨着陈玄丘,扬起飘着雪花的拳头:“你究竟明不明白,我现在有多么强大? 我宝可鲸,已非池中之物……”“可拉倒吧你,就是从第二层跳上第三层呗? 看把你能的,还已非池中之物,不就是从一个小池子,跳进另一个大一点的水池子里去吗? 你说你又不是一只蛤蟆,你蹦什么蹦啊。” 鹿司歌听了忍不住“噗嗤”一笑,她可是知道陈玄丘的目标是登上第七层,找出离开伏妖塔的办法。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能不能办到,但是人家这份志向,可比有机会登上第三层就狂妄的无以复加的宝二哥强太多了。 鹿司歌的“噗嗤”一笑,像一根针,一下子刺疼了宝可鲸。 这位仁兄自尊心超强,但是从小却一直受人岐视。 受岐视也罢了,他也知道自己没能力扭转这一切,所以还要陪笑隐忍。 如今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了奇遇,本领大增,隐忍多少年的自卑与羞辱,直接转化向了另一个极端,目中无人,谁也看不起了。 此时一听鹿司歌有些嘲讽意味的嗤笑,宝可鲸的脸一下子胀红了,立时瞪向陈玄丘,恶狠狠地道:“我的女人,你竟敢曾经敢做她的主人,那就百死莫赎了。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就成全了你,现在就要你的命!” 陈玄丘无奈地道:“我都等半天了,你废话忒多。” 羽家少女急道:“你们不能动手,你们……你们都是要赛加布袋大会的。 布袋大会还未开始,就私下邀斗,不怕被上界知道,惩罚你们么?” 宝可鲸冷笑道:“你这小贱人是个什么东西? 方才陈玄丘重伤李牧鸢的时候,你怎么不跳出来阻止? 李牧鸢,可也是布袋大会入选的高手。” 双标女孩羽姑娘被他一骂,登时怒不可遏,若非她不便表露身份,而且第二层的顶尖人物,凭她的本事也杀不了,现在早把宝可鲸一脚踩死了。 这个臭男人,她是绝对不要的。 长得一副尖酸刻薄样儿,和陈玄丘一比,简直天壤之别。 而且,他还想在这一界找女人,实在该杀。 那中年美妇一瞧这副模样,也知道至少这个宝可鲸,绝对失去了入赘羽家的机会。 而且从宝可鲸表现出来的小人得志的嘴脸,她也甚是不喜。 既然这个人已经绝对没有了机会……中年美妇便向那个管事递了个眼色。 那管事会意,立即上前,陪笑解劝道:“小姐您是何等身份,与他理论,都脏了您的名誉。 您且稍坐……”他上前搀扶,趁机低声道:“小姐放心,这陈玄丘若有危险,小人自会出手搭救。” 听他这一说,羽家少女才心有不甘地愤愤走回一边,向陈玄丘高声道:“陈公子,这个人令人作呕的很,你替我杀了他,我必有好处赏你。” 宝翁和宝可鲨一直冷眼旁观着,仿佛宝可鲸根本不是宝家人似的,坐视事态的发展。 这宝可鲸半年以前,跟着父亲去了一次上界交易东西,返程时遭遇妖兽袭击,宝父被杀,宝可鲸落荒而逃,不知怎地,竟在山林中意外发现一具早些年前死在那里的前辈大妖的遗骸,得了部功法秘笈和随身的丹药。 他回来后也没向家人说出这一段事情,暗暗服药修行,没有多久便神功大成。 还假借切磋的名义,暗算了他的兄长宝可鲨,一手主导了参加“布袋大会”,要堂堂正正成为上界之人的这一幕。 他若真的成功,对宝家来说,自然不是坏事。 所以,宝翁隐忍了。 但是,宝可鲸的乖张暴戾越来越不可收拾,宝翁和宝可鲨也是心中厌憎的很。 所以,他们对宝可鲸的态度,现在很冷淡。 宝可鲸如果成功进入上界,那他们就算是把瘟神送走了。 宝家有人在上界逍遥,也能助长宝家在这一层的威名。 如果他学艺不精,被人杀了,宝家祖孙二人也浑不在意。 这,就是宝翁和宝可鲨对宝可鲸的态度。 宝可鲸听了羽家少女的话,不由得怪笑一声:“杀了我? 就凭他? 笑话!” 宝可鲸双拳一碰,对陈玄丘道:“现在,没有旁人聒躁了,你可以上前领死了。” 鹿司歌担忧地看向陈玄丘,投以询问的一眼。 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分明是在问,要不要骑我? 啧!这要求,怎么总是会叫人怦然心动呢? 大白天,这么多人呢。 陈玄丘莞尔一笑,轻轻摇头,然后双掌一摊,两团可爱的小火苗,便在他的掌心跳动着出现了,就像两只火焰的小精灵正在他的掌心跳舞。 陈玄丘悠然道:“宝二哥,我真不是有意欺负你,但是……我猜你正处于水逆期,你这是撞我枪口上了!” PS:一会吃完饭去录节目,我也不知啥时结束,所以这一章有四千字,如果回来的早,再码一章!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03章 火是火苗的火呀 “火? 不错不错,哈哈哈,很好!火,正是本人功法之克星啊。 但是,一簇小火苗是灭不了铺天盖地的如席大雪的。 妖屠王是么? 我宝可鲸就是一只大妖,来杀我啊!” 宝可鲸狂笑,双拳一振,拳头未到,如星光一般璀璨的雪花已呼啸而来,既诡异又漂亮。 每一片雪花,都不是无辜……哦!都蕴含着无穷量的寒气。 这一刻,他终于收敛不住那无穷的寒气了,站在左近的人纷纷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仿佛身体都要冻僵了似的。 亏得能站在这左边的都不是一般人,纷纷运功抵抗。 宝可鲨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刺骨寒气,似乎又回到了那令他惊怖恐惧的一刻。 突然有一天,他那个平素里唯唯喏喏、性情温和的兄弟突然笑着说要和他切磋切磋。 他当然答应了,这个二弟这是长大了,想要挑战他这个大哥的权威了么? 那就教训教训他,让他记住,他永远是宝二,不是宝大!然后,他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寒气,就像此刻这样。 他不知道二弟从什么地方学到了这样一门功法,他才抵挡了七拳,浑身就已冻得发僵,牙齿格格打战,动作彻底迟滞下来,然后,他就被二弟一拳击中,整个人都被冻成了冰块。 二弟又把他救治过来,可是却遗下了病根儿,双膝时时酸软,仿佛得了“老寒腿“,要用火鼠皮覆盖其上,才觉得舒坦一些。 宝翁认出了二弟的功法,说那是第四层一个绝世大妖玄天冰魔的独门功法。 宝翁年轻时,代表宝家与上界做生意,经常往返于上下两界,所以知道此事。 当时,第三层为了这件事闹得很是沸沸扬扬。 据说,是第四层上一个了不起的大妖玄天冰魔做了欺师灭祖之事,遭到诸多同门追杀。 他在第四层已无立足之处,第五层又不敢去,只好逃到下界。 可尽管如此,他的同门师兄弟们仍是不依不饶,纷纷从上界追杀下来,闹得第三层鸡飞狗跳,很多第三层的大妖为了讨好上界,参与追杀,或者帮助打探玄天冰魔下落,以致遭了池鱼之灾。 宝翁当时适逢其会,而且他交易的一位客人家,就有一个侥幸不曾死在玄天冰魔手上,却已残疾的高手,曾听他亲口讲述过与玄天冰魔交手的经过。 后来,那玄天冰魔在师兄弟的围攻下重伤逃遁,此后便再没了消息。 他的师兄弟们在第三层足足又搜了半天,确实再无一丝消息,这才认定他已死亡,从而返回上界。 宝可鲨原本比宝可鲸厉害很多,如今却在如此奇异的功法之下吃了大亏。 宝翁一见如此奇特的功法,与当年那位高手近乎一样的伤势,立时明白,宝可鲸定是机缘巧合,得了玄天冰魔的衣钵。 老大被打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治好,老二又口口声声要代表宝家晋升上界,替宝家扬眉吐气。 宝翁权衡再三,才开始支持、配合他。 毕竟他不会留下祸害宝家,一旦晋升,对宝家也并无害处。 但是宝可鲨可不这么想,他恨极了宝可鲸,他想让宝可鲸死。 但是他也知道,他只能接下宝可鲸七拳,第二层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对付得了宝可鲸了,而且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邀请高手助拳。 如今,陈玄丘竟硬接了宝可鲸一记“百里冰“却毫发无伤,这让宝可鲨萌生了希望。 “千里雪“应该也能对付得了吧? 最好能杀了他!但是……看着陈玄丘掌心跳跃着的,还蛮可爱的两团小火苗,宝可鲨又有些不托底。 这等毫无威力的两簇小火苗,能对付得了宝可鲸的玄天冰魔功法? 狂风袭面,雪花飞来,雪花之中,两只裹挟着黄泉一般森寒气息的拳头向陈玄丘狠狠打来。 陈玄丘站立不动,盯着那对拳头,双掌轻轻一翻,两团火苗依旧依附在他的掌心,却已被掌背遮住。 那是两只神鸟金乌的心头火。 金乌是比凤凰更古老的先天神兽,虽然从生理架构上,它也属于禽族,却是禽族中少数几种并不需要臣服于凤凰的神鸟。 金乌的心头火,是至纯至正的先天火焰,不但无物不可焚,而且尤其是对邪祟力量,先天拥有压制、克服的特点。 阳光之下,无所遁形。 这火因为有九阳的控制,所以寄身于陈玄丘,也不会伤害到他。 可是奇怪的是,陈玄丘被小饕餮吞下,置身于异空间时,依旧能与那九只聒躁的乌鸦神念交谈,可是进了这伏妖塔后,却是彻底切断了联系,不知其中奥妙何在。 不过,这就像某人养了一只凶猛的猎犬,和朋友一起去打猎。 路上不慎走失,但猎犬却留在了朋友身边。 虽然那猎犬不会认为这个朋友为主,却也知道他不是敌人,而是主人的朋友,在和主人失散期间,会听他的话,同时庇护他的安全。 如今这九团太阳真火就是这种状态,和那九个小太阳失去联络后,陈玄丘对它们就暂时拥有了控制权。 眼看两只拳头裹挟着森寒之气扑面而来,陈玄丘感觉自己的身体都似要冻僵了,动作变得比平时迟缓很多,陈玄丘仍旧一动不动。 当两只拳头砸至面前时,陈玄丘脚下不丁不八,双掌手腕一振,手掌一翻,掌心吸附着两团太阳真火,就向宝可鲸的双拳迎去。 “千里雪,百草枯,我要冻碎了你,哈哈哈……”眼见陈玄丘居然大剌剌地硬接自己的玄冰拳,宝可鲸得意地大笑,双拳一振,雪花疾舞,将陈玄丘整个人都裹在了回旋飞舞的无数雪花之中。 羽家少女和鹿司歌都紧张地看着,宝可鲨更是紧张地指甲掐进了掌心。 “啪!” 两只拳头迎上了陈玄丘的双掌,陈玄丘以柔劲迎这双拳。 而且这双拳靠的是功法运行时那奇寒之力伤人,并不是这对拳头本身有多么大的力量,所以被陈玄丘的双掌稳稳地接住。 两人一触,即分。 陈玄丘掌心的两团小火苗已经不见了。 “完了!主人的小火苗熄灭了。 我就说嘛,那么小的一团火,怎么能对付得了如此诡异森寒的奇异功法。” 鹿司歌暗暗吐槽,已瞬间化作一头梅花鹿,四蹄一纵,行云流水一般跃到陈玄丘身边。 只要陈玄丘稍有不适,她就打算载了陈玄丘先逃之夭夭再说。 宝可鲸飘然后退,忍俊不禁地大笑:“就这? 哈哈哈哈,你知不知道,我神功大成之后,就曾找人试拳。 我找的乃是离火真人,离火真人的烈焰掌可熔金化铁,威力比你何只强大百倍,可他只受了我十三拳,然后就被冻成了冰块,我只轻轻一推,他就跌得粉粉碎了,哈哈哈……”这件事,是宝可鲸得意忘形之下第一次说出来。 旁观众人都是一惊。 离火真人是第二层一个了不起的大妖,很多神通相近的高手都不愿与他为敌,就是因为他的烈焰掌对付起来实在棘手,不小心受点伤,火毒入体,也不像一般的伤势容易救治。 难怪此人近两个月来全无声息,原来竟已死了,这位声名赫赫,威震第二层近百年的大高手,竟然被宝可鲸十三拳活活……打碎了!陈玄丘看着对面的宝可鲸,摇摇头道:“我见过暴发户,突然有了钱,那叫一个得瑟,还总是得瑟不在点子上。 但那都是突然有了大钱的,突然有了一身神通的暴发户嘴脸,我这还是第一回见。” 陈玄丘说着,眸子忽然张大了一些,抚掌道:“呀!原来如此,果然厉害!” 宝可鲸听他说自己是个暴发户,不禁又羞又恼,怒不可遏。 但是听他转而又夸奖自己,不禁转怒为喜,哈哈大笑道:“你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 我欲上界,身边总需要几个跟班,你现在就跪下叩头,我可以饶你不死,收你做我的随从。” 宝可鲸色淫淫地瞄了陈玄丘身畔那只漂亮可爱的小鹿一眼,眉毛一挑,淫邪地道:“本少爷与鹿儿表妹恩爱缠绵之际,就让你在外边看门守户,哈哈哈哈……”鹿司歌纵然化成了鹿身,那脸上似乎仍能看到羞怒之极的神韵。 但是,那头小鹿马上就瞪大了一对萌萌的大眼睛。 不只是她,所有人都惊骇莫名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宝可鲸。 宝可鲸犹不自觉,得意洋洋地道:“本少爷宽宏大量,这是最后的机会,你现在就……咦?” 宝可鲸说着,忽然发觉陈玄丘在变高,不对!不只是陈玄丘,身边所有人都在变高。 这怎么可能? 宝可鲸惊诧地一低头,登时一声恐怖的尖叫。 他发现,他的双腿不见了,两团小火苗可爱地跳动着,由下而上,蔓延灼烧着。 那火触及之处,立时化为乌有,真的是一无所有,连飞灰都没有,全被烧个精光。 因为它的焚烧实在是太快,几乎是触及的一刹那,直接就把触及处烧个精光,宝可鲸的身体甚至来不及把痛楚的感觉传递到他的大脑,那触及处已经不存在了。 宝可鲸的身体像是放在了烧红了的铁板上的雪人儿,迅速地向下“融化”着,宝可鲸惊叫道:“什么鬼,怎么回事? 我的身体呢? 为什么不痛?”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的功夫,那两团快乐的小火苗已经在他的肚脐处胜利会师了,然后一起继续向上蔓延着。 宝可鲸尖叫道:“不!我不要死!快救我!我不要表妹了,我给你当狗,我给你当看门狗,饶了我……”说到“我”字,宝可鲸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的声带已经烧没了。 大厅中已经没有了宝可鲸的玄天冰魔神功造成的森寒之意,但是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心头的寒意比刚才更胜百倍。 明明那小火苗距他们还有很远的距离,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退开了几步,生怕不小心被那可怕的小火苗给沾在身上。 只有鹿司歌站在陈玄丘身边,一动不动。 她知道,她的主人不会让她为这火苗所伤。 火苗迅速向上,已经失去了声音,只能用嘴巴、眼神儿和面部惊恐的肌肉扭曲来表达情感的宝可鲸,最终彻底消失了。 他曾把离火真人用极寒冻死,然后碎成了满地的冰块。 可他自己,却死于太阳真火,连灰都没有留下。 一团小火苗,复又分成两团,跳回到陈玄丘的掌心,仿佛在扭着小屁股表功似的,可是没有一个人再觉得它们可爱了。 这简直……太可……太瘆人了!李牧鸢瘫在地上,背肌受伤,稍稍一动,就痛得喘不上气,甚至呼吸稍大了牵动背部肌肉,也会痛得他喘不上气。 可是此刻眼见宝可鲸已如此恐怖的方式彻底消失,极度的恐惧让李牧鸢把他的痛楚都忘了。 他忍不住尖叫起来:“妖屠王,你好嚣张!你知不知道,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了!” PS:月初求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04章 尔虞我诈一家人 陈玄丘瞟了一眼李牧鸢,李牧鸢一说话,牵动背部肌肉,就疼得呲牙裂嘴,却仍快意地大笑道:“你杀了钱五德,他可是钱家独子,你以为钱家能放过你? 你别忘了,你还杀了大王尤,本来,布袋大会上杀人,不可寻私仇的,可北海巨妖最是护短,而且她避居北海,很难找得到,也不怎么怕上界治她的罪,据我所知,她已经在寻你复仇的路上了,哈哈哈……”李牧鸢狂笑道:“宝家不待见宝可鲸,或许不会寻你的晦气,可你知道宝可鲸修炼的是什么功法么? 是第四层上的绝世大妖玄天冰魔的遗世功法。 玄天冰魔是玄天门的弃徒,可是,玄天门最是护短,他们自己可以对弃徒喊打喊杀,可外人杀了他们玄天门的,哪怕是个弃徒,落得也是玄天门的面子。 玄天门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死定了,哈哈哈……”陈玄丘叹了口气:“就这?” 陈玄丘一抬手,李牧鸢立即嚎叫起来:“你敢杀我? 你堂堂妖屠王,而我,我两扇肩胛全都碎了,我已经是个废人,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你也要杀么?” 陈玄丘摇摇头道:“我本来不想杀你的,是你提醒我了。” 李牧鸢一呆,立时露出惊恐的表情,他本以为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妖屠王自矜于身份,不会再对他下手,难道……陈玄丘慢条斯理地道:“你能目高于顶,也得伏低做小,这份心性,很可怕。 肉身全毁,尚且可以复生,我是真不该因为你碎了两扇肩胛骨,就放松对你的警惕的。” 陈玄丘说着,手掌慢慢抬起,一簇小火花在他的手掌心扭呀扭的。 “不要杀我,我就是废话多,我胸无大志,手高眼低,是个大废物,你不要杀我呀……”李牧鸢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明明稍稍一动就疼的要命,却拼命抓着地面向外爬,想从陈玄丘面前逃开。 他现在后悔死了,为什么要多嘴? 就为了让他担惊受怕? 等那些仇家都找上门来,就喝着茶,坐观他如何死不好么? 我为什么要这么嘴欠!陈玄丘一抖手,那朵小火苗便扑向李牧鸢,那是神魂也能一并烧毁的真火。 李牧鸢惊恐地尖叫:“我~~~”但是,任他如蛆虫一般拼命扭动,那团小火苗还是很开心地蹦到了他的身上,很快,李牧鸢也不见了踪影,连一粒灰尘都没有留下。 陈玄丘正故作深沉地吁叹着:“尘归尘……”忽然发现连灰尘都没有,只好哑然住口。 陈玄丘一扭头,见小鹿呆萌地看着他。 其实人家小鹿姑娘是崇拜地望着她的主人,但是那双大眼睛这么看,怎么感觉都是呆萌的样子。 陈玄丘好笑不已,在小鹿臀上轻轻一拍,道:“变成这样子干什么? 准备跑路了? 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小鹿心里嘤咛一声,虽然现在是兽身,可还是窘的厉害。 当着这么多人,他……他打我屁屁呢。 小鹿又羞又窘地恢复了人形,红着脸儿退开两步,头也不大敢抬。 陈玄丘转向宝翁,拱拱手道:“宝老丈,宝可鲸是你的孙儿……”宝翁疾声道:“这个忤逆之徒,倚仗神通,残害兄长,胁迫老夫,老夫年迈,无力反抗,为了宝家只好忍耐,陈公子杀得我,于我宝家而言,是恩,而非仇!” 陈玄丘一愣,一向先礼后兵,以德服人的他,本来是打算前边说句客气话,接着就很光棍地表示,你想怎么样,只管出招,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结果宝翁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陈玄丘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宝可鲨见状,急忙示意左右,将他连椅子抬上前来,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儿,拱手道:“在下宝可鲨,这双腿,就是被那不肖之弟宝可鲸用玄天门功法害残了的。 陈公子为宝家除了害,为可鲨复了仇,可鲨感激不尽。” “哦?” 陈玄丘瞟了宝可鲨一眼,信手一挥,那团刚从李牧鸢消失处飞回来的小火苗更飘向宝可鲨。 宝翁大吃一惊,失声道:“陈公子手下留情!” 宝翁话声未了,那朵小火苗已经落在宝可鲨膝上,立即从那火鼠皮的毯子渗透了进去,那毯子竟毫发无伤。 只是刹那,那火苗便又钻了出来,飞回陈玄丘手上,宝可鲨仍然呆呆地坐在那里。 他刚刚一见那火苗儿飞来,人已经吓傻了,只当自己马上就要灰飞烟灭。 敦料,现在竟还好端端坐在那里。 陈玄丘道:“你且试试,体内寒毒可有驱尽。” 宝可鲨一听,这才知道陈玄丘竟是为他治病,他试探地活动了一下双腿,发现那酸痛难耐的感觉竟已全然不见。 宝可鲨大喜若狂,“卟嗵”一声就跪在地上,喜极而泣道:“陈公子于可鲨有再造之恩,大恩大德,可鲨莫齿难忘。” 陈玄丘笑了笑,心想:“这什么倒霉名字,谁给你起的? 我听你一口一个‘可杀’,很有灭了你的冲动啊。” 陈玄丘对宝翁道:“今日来,陈某本是为了赴宝翁之宴,不料,却是宝可鲸假宝翁之名而行事。 如今宝可鲸已死,不管怎样,他总是宝翁的孙子,料来宝翁也无心再筹办宴会,陈某这就告辞了。” 宝翁苦笑道:“多谢陈公子体谅,”哪怕他说的再绝情,宝可鲸总是他的孙子,没道理亲孙子尸骨未寒……有没有尸骨也未寒,这边还置办酒宴招待客人的道理。 四下里人群也不禁唏嘘,他们有想到宝家办这个宴,是为了替翡翠城赛区第一人的宝可鲸宣扬名声,却哪里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现在翡翠城赛区的第一名和第二名全都“消失”了,却不知两天之后的布袋大会还要怎么举办下去。 一个在东北赛区直接由另两名种子选手弃权进入决赛且成为第一句的妖屠王,现在举手投足之间,就干掉了中央翡翠城赛区的第一名和第二名,还有人跟他比么? 那岂不是说,用不了两天,人家妖屠王就要晋升上界了? 这样一想,大家有些羡慕,却又有些放松。 这个妖孽,幸好不会长留第二层啊。 陈玄丘拱拱手,便飘然向外退去,鹿司歌立即跟了上去。 宝可鲨目光一闪,突然扬声道:“陈公子,李牧鸢所言,未必是假,还请多加小心。” 陈玄丘头也不回,只是挥了挥衣袖,淡淡笑道:“无妨!在场诸位,当有他们包括李家的亲友,尽管去报信儿。 两日之后,陈玄丘赴布袋大会,会提前半个时辰。 想来的都来吧,半个时辰之内,我一并解决!” “天啦!” 他那么帅!还那么霸气!羽家小姐望着他飘然而去的背影,只觉得心儿都有些酥痒难搔了。 他这么威风,一定能夺得“补代大会“魁首了吧,那岂不是说,他就要成为我的丈夫了? 一想到此,羽家小姐整个人都痴了,浑浑噩噩地站在那儿,仿佛置身云端。 “可鲸? 可鲸!我儿可鲸在哪里?” 一个中年美妇突然如疯如狂地从后宅飞奔出来,惶然四顾,颤声道:“我家鲸儿呢,他在哪里?” 四下人群中有人认出这正是宝可鲸的生母鹿鸣,不由纷纷避开了她的目光。 只有最先追着陈玄丘而来的那个彩衣女子嗫嚅地道:“鹿伯母,宝二哥被……被妖屠王陈玄丘给杀了。” 鹿鸣正是听到家人报讯,这才飞奔出来,心中还抱着万一的幻想,一听这话,不由得脸色惨变,踉跄了两步,嘶声道:“陈玄丘? 我杀了你!” 宝可鲨变色道:“母亲不可莽撞!” 他急步上前,想要住鹿鸣,可是大概是双腿刚刚恢复正常,还不太灵便,脚下一个趔趄,只差半步没有拉住鹿鸣,鹿鸣一声悲啸,已然纵惊而去。 宝可鲨唇边一丝冷笑一闪即逝,故作焦急地顿足道:“母亲!哎!你这是……”PS:点点赞、投投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05章 复仇者 鹿车行于街上。 陈玄丘坐在车中,闭目半晌,忽然张开眼睛:“我出现在伏妖塔,本是一个意外。 我是一定要出去的,这第二层,更不会再来。 难得到了这翡翠城,比起人间繁华些的城镇,却也不遑稍让了。 明日,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就不要这么兴师动众了。” 鹿司歌深深地望了陈玄丘一眼,柔声道:“大人不是说,要等两天后布袋大会时,才与他们一决恩怨么?” 哎!太聪明的女子,有时候真讨厌。 陈玄丘闭口主语了。 鹿司歌道:“司歌与宝家,是亲戚。 亲戚的意思,要么是因为血缘,要么是因为婚姻,建立了较其他更加密切的关系。 但,鹿家与宝家,这婚姻非所愿,也没有更亲近的关系,大人不必有所顾虑。” 陈玄丘“嗯”了一声,聪明的女子,相处起来,果然轻松愉快啊!鹿司歌嫣然一笑,道:“大人能虑及司歌的感受,司歌很开心。 “陈玄丘笑了笑,道:“我对自己人,一向都不错。” 鹿司歌轻轻垂下头,道:“都是司歌不好,今天的事儿,可以说是因我而起。 否则,大人尽可以在赛台上打败他们,风风光光晋升上界,也不至于惹下这么多仇家,尤其是还有第四层的高手。 “陈玄丘抬手向上指了指,道:“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是第七层。 什么三层四层的,如果对他们,我都要如临大敌,还上去干什么? 自取其辱么?” 陈玄丘说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喃喃地道:“可惜了,我进入伏妖塔太过匆忙,诸多法宝全都遗留在了外面。 否则,这伏妖塔我能横趟,哪用这么吃力。” 陈玄丘这句话倒不是妄言,他那紫金葫芦里,有三十六剑侍、七十二春姬,有东海龙女、冥界阴神,还有一位大妖霸下。 那可是在上古神兽中也有字号的人物。 还有他的定神鞭等宝物,放在吉祥碑中。 如果把这些力量都取出来,他可以浩浩荡荡杀向七重天。 可如此,他所能利用的力量就非常有限了。 虽然陈玄丘志在第七层,对什么三层四层的大妖并不放在心上,但那是从胆魄上,他心中也明白,这伏妖塔中关押的,是伏妖塔的例代主人拘押其内的妖怪,其中有些可能已经不知拘押了几千几万年,当中有不少绝世大妖,不在霸下之下的。 他要对付这些大妖并不容易,他现在主要倚仗天狐血脉的天赋神通,以及师父传授的真武法体,所以,他要顺利登上第七层,还需要不断在壮大自己。 那么,在这伏妖塔中,他就要把这当成一个历练的过程。 所以,多来一些大妖做压力,对他来说,并不是坏事。 鹿司歌听了陈玄丘的话,却是有些惊讶,但凡法宝,谁不随身收藏,怎么会遗留在外边? 陈玄丘看出了她的疑惑,忍不住叹道:“因为,当时我在洗澡。” 正在洗澡,法宝都未来得及拿,然后就进了伏妖塔? 鹿司歌更不明白了,什么情况下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陈玄丘只简略地说了几句,发现需要解释的东西太多,只好作罢。 因为,鹿氏一族,是伏妖塔中很古老的一个家族,是很早以前伏妖塔的某一任主人收入其中的,鹿司歌是在伏妖塔中出生的,鹿氏家族被拘进伏妖塔的时候,世间还没有大雍这个王国,也没有奉常寺的存在。 这要和鹿司歌解说,光是一个奉常寺的由来,就要说上很久了。 长街街头,一个小贩正在路边叫卖,突然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美妇突兀地出现在面前。 小贩一愣,刚刚堆起职业性的笑脸,他的衣领就被人揪了起来。 那中年美妇面孔扭曲、脸色铁青地问道:“刚刚有一行人,簇拥着一辆鹿车,往那边去了?” 那小贩也是化形期的小妖了,有些道行,被她一揪衣领,却险些喘不上气儿来。 小贩大惊,知道这美妇人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他吃力地往鹿车驶离的方向指了指,哑声道:“那边。”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衣领一松,那美妇人已在十数丈开外,向远处狂奔而去。 鹿鸣近来颇为得意。 当初,她随宝父私奔,令家门蒙羞,而她到了宝家,却只是一个妾室的身份,许多年来,过得也是不尽如人意。 不过,她自己选的路,没得埋怨。 如果被亲族和旧友知道,只能坐实了她的眼瞎与愚蠢,所以打落牙齿和血吞,她不但不能有所表露,还要努力营造出一副自己过得很好、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的样子。 到后来,夫人病逝。 宝父以她为续弦,这才算活出了头。 可老爷子还是不大看得上她,虽然名分有了,但是真正被老爷子最为器重的,还是他的长孙,前夫人所生之子宝可鲨。 直到……几个月前,她本以为已凶多吉少的儿子从第三层回来了,而且刚回来就弄残了宝可鲨,就连一向看不上他的老爷子,也是忍气吞声,开始受其摆布。 鹿鸣鹿夫人才算是扬眉吐气,无比地荣光。 可谁知,刚刚大少爷鹿可鲨竟派人来告诉她,她的儿子被人杀了,尸骨无存。 鹿夫人不相信,她的儿子可是告诉过她,他得到的功法是第四层上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所遗的功法。 第四层对第二层的人来说,那可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犹如人,最多仰望云端之上的神,而神之上,又是一个怎样的天地,他们一无所知。 就是这么了不起的儿子,居然被人杀了? 本来她不信的,但大厅中的人都这么说,就不由她不信了。 传话的人说,是鹿司歌有了男人,是那个男人杀了她的儿子。 儿子要纳鹿司歌为妾,她是知道的。 她的儿子是要晋入上界的,当然不能娶鹿司歌为妻。 他的妻,只能上界高贵的女子。 他能纳鹿司歌为妾,是鹿司歌的荣耀,是鹿家的荣耀。 当初,她与人私奔,背弃了鹿家,也因此自绝于鹿家,再也不曾回去过。 要是他的儿子把鹿家当代的家主纳为妾室,那才是替她扬了名,让她凌驾于整个鹿家之上。 证明她当初的先择并没有错。 可是,鹿司歌竟然已经有了男人? 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为历史悠远的鹿氏家族的继承人,她居然就这么轻率地把自己给了一个男人,连名媒正娶的婚姻大礼都没有举行。 鹿鸣怒火中烧,她要把这对鲜廉寡耻的狗男女统统杀掉,把这对毁了她的希望与骄傲的奸夫淫妇宰了。 鹿鸣的心头只有恨意,却忘了,那人既然能杀得了她引以为骄傲的儿子,她一个并不精通杀人技的鹿妖,拿什么宰了人家? 鹿鸣纵身狂奔,渐渐追出大道,进入陈玄丘所居坊中。 站在一条大道和左右两条巷弄的交叉路口,鹿鸣正在犹疑,不知该追向何方。 路口偏偏没有行人,也不知该向何人询问。 正犹豫间,右边巷弄中突然伸出一条巨大的蟒,水桶一般粗细的身子,攸然探向鹿鸣的腰畔。 鹿鸣骇然一惊,手掌一翻,猝然拍向巨蟒的身子,不料那巨蟒翩然一转,昂扬起来,原来那竟不是一条蟒,而是一只巨大的触手。 触手一扬起来,下边是密密匝匝令人望而生怖的可怕吸盘,仿佛可以辗压众生的一面面大磨,在触手最前端,还生有一根暗金色的可怕倒钩,足有两尺多长。 鹿鸣这两掌若是拍实了,只怕就要拍在那根锋利的倒钩之上。 她慌忙收手,欲待闪身躲避,可那强大的吸力,已经牢牢地摄住了她的身子。 吸盘一摄,就把她嗖地一下摄进了巷弄。 巷弄中,一只巨大的章鱼盯着鹿鸣,冷晒道:“就这两下子,你还想报仇? 还是我来帮你吧?” “你是谁?” 鹿鸣常年呆在宝家后宅,早已远离了江湖,一时根本辨不清这现了本体的怪物是谁。 但是,那章鱼巨妖不屑回答,就在鹿鸣一张口的当口儿,那巨大的章鱼怪扬起一只小触手,攸地向前一掷,一只小小的八爪鱼就飞出来,正好糊住了鹿鸣的整张脸,把她的口鼻全都置于身体的吸附之下。 鹿鸣骤然无法呼吸,惊恐地张大了眼睛,却连话也说不出来。 而那小章鱼,却用灵巧的触肢分开了她的嘴巴,然后整个身子蠕动着,慢慢钻了进去。 鹿鸣呵呵连声,就像患了严重的肺炎似的,就见她的喉头鼓起老高,原本纤细雪白的颈项像练了蛤蟆功似的膨胀超来,胀得青筋直冒。 然后,最后一点触手也从嘴巴外边攸地缩了进去。 她的脖颈在慢慢恢复正常,但她眼中的光却在渐渐熄灭。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鹿鸣的双瞳重新恢复了生命的灵动,但是露出的笑容却说不出的诡异。 “他杀了你的儿子。” 巨大的章鱼道。 “也杀了我的儿子。 “鹿鸣用有些木讷的声音继续说着,和章鱼怪的声音竟然一模一样:“复仇的事,就交给我吧。 你,可以安心地去啦。 呵呵呵呵呵呵……”鹿鸣的笑声和笑容一样地诡异,听得人毛骨悚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06章 我赶时间 两天,钱家没有出面,宝家承认宝可鲸是逆子,陈玄丘对宝家有恩无怨,所以陈玄丘在翡翠城一直平安无事,甚至有人还看到他带了人悠闲地逛街。 那叫人一见相思的丰仪,果然不愧是布袋大会的魁首人物啊!没错,两天时间的发酵,陈玄丘已经名震翡翠城。 就连宝家和钱家这种地头蛇,都不敢找他的麻烦,那他就是过江的强龙。 翡翠城布袋大会排名第一、第二的两位高手全部陨落在他的手中,据说,第二连一招都没接住。 第一是在第二招时死掉的。 于是,翡翠城布袋大会预赛的第三名顾千帆感觉很尴尬,两天后的决赛,参加还是不参加呢? 这是个问题。 于是,顾少爷就陷入哈姆雷特式的自怨自艾中去了。 翡翠城的较武场设在巴特塔,距陈玄丘的居处,算上塞车的可能的话,也不过半个时辰距离。 鹿司歌给陈玄丘安排的居处,当然是城中心区域。 但陈玄丘提前一个时辰就从居处出发了。 他说过,他会提前半个时辰到,谁要是想找他算帐,那尽管一起来,他要用这半个时辰的时间给予解决。 目前,陈玄丘已为人知的能力,包括一种可怕的无物不焚的异火、一种紫色的类似于风刃的犀利暗器、还有极其强悍的近身搏斗技巧。 基本上,无论远攻还是近攻,陈玄丘都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不过,好像从来没有人发现他用过什么高明的妖法,也许这不是他所擅长的? 这也正常,关在伏妖塔里的多是妖兽,而妖兽由于身体上的先天优势,通常都喜欢用法术作辅助,以武力做为克敌致胜的手段。 不肯死心的选手自然还是有的,于是他们果断临阵换将,调整了他们的助拳阵营,增加了至少一半的擅长魔法攻击的助拳。 可魔法攻击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行功运法的速度,虽然只是吟几句咒语、掐几个法诀的空儿,可是对一个体术高手来说,已经足以先行发出致命一击。 所以,这些不死心的选手只好连另一半助拳也换掉,全部换成高防血厚,擅长硬抗的高手,整个助拳队伍,等于是大换血。 但是陈玄丘的助拳队伍,则始终没有变化。 有人买通大赛内部人员,查到了陈玄丘提供的助拳名单。 嗯……谈不上助拳,基本上就是,陈玄丘的小伙伴儿们,不管阿猫还是阿狗,全都上场了。 就这,还差一个呢,才七个人。 尚武之风盛行于整个伏妖塔世界,毕竟是个弱肉强食、没有法律和秩序的地方。 所以,巴特塔做为演武场,设计的极其宏大,说它是塔,莫如说它是一座巨大的宫殿。 而这座巨塔周围,先是一个平坦的环形广场,再外围则只有低矮的花草,花草之间,共有八条进出巴特塔的笔直大道。 陈玄丘坐着鹿车,今儿把厢板拆掉了,加了伞状的顶棚,旁边坐着一个衣着鲜丽的女郎,自然就是鹿司歌了。 后边,则是黄耳、乌雅、丹若、旷子规、鱼不惑以及哈士蟆,一个个狗头蛤蟆脸的,有他们这些绿叶陪衬着,陈玄丘愈发显得风采出众,佼佼不群了。 鹿车正向前驶着,前方突然缓步走来一个五短身材、几乎看不见脖子、矮墩墩的汉子,看起来四十多岁,穿一袭印满了铜钱纹的员外服,仿佛一个满身铜臭气的商贾。 在他右手,还提着一只金算盘。 距鹿车七丈之遥,这人便站住了,向陈玄丘拱拱手:“钱家,钱三足,为我侄儿五德,向妖屠王讨还公道!” 鹿车适时地停下了,鹿司歌扭头看了陈玄丘一眼,陈玄丘舒展手臂,架在车搭子上,懒洋洋地后仰着,没有说话。 鹿司歌便对钱三足道:“只你一人?” 钱三足点头:“只我一人,我若死在你的手上,钱家从此放弃复仇!” 为了今日,不知多少人赶来看热闹。 有身份的自矜于身份,还是等在这巴特塔下的。 更多的人直接就是守在陈玄丘居处之前,一路尾随过来的。 这时候,其中不少知道钱家内情的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钱家是宝家的下线,钱家不负责对第三层的贸易,但是不少第三层需要的商品,是由钱家负责采买,再集中卖给宝家的。 由于钱家专心于经营之道,所以家族子弟,大多练到化形期后,就不再太用心于修行了,而是专攻经营之道。 但是,钱三足却是个例外,他天赋异禀,根骨奇佳。 自幼就表现出了很好的修行天赋,钱家有钱,自然也不吝寻访名师指点。 如今,钱家为了转运各地的天材地宝到翡翠城来,自然也有雇佣许多独立高手,但是其中竟没有人能超过钱三足。 钱三足拜过很多名师,学的技艺极其繁杂,根本没有一个清晰明朗的风格和体系,可就是这么杂七杂八的学习,居然叫他融汇贯通,独创了一套风格诡异的功法。 所以,钱三足说的话,可以确信是代表着钱家的态度。 妖屠王太凶了,他杀了宝可鲸,宝家居然都不追究。 宝可鲸的母亲自两天前追出宝府,便再没了踪影,十有八九也被陈玄丘给宰了。 宝家都不追究,钱家虽然仇恨难平,可是难道为了报仇,把钱家的累世基业都给毁了? 所以,钱家已经在内部达成了共识,由钱家最强的钱三足出面,杀得了陈玄丘就杀,如果杀不了陈玄丘反而被反杀,那就认清事实,放弃复仇,不能拖整个家族下水。 所以,钱三足表现的很光棍儿,一出现,就先申明了这一点。 陈玄丘慢慢站了起来,他一站起,鹿司歌马上乖巧地向侧后方退了一步,让出了位置。 陈玄丘道:“钱三足? 钱五德之叔?” 面对这个把侄子硬生生拧成了麻花的妖屠王,钱三足丝毫不敢大意,沉声道:“正是!” 陈玄丘有些疑惑地道:“三足、五德,你们钱家起名字,都喜欢带个数字么?” 钱三足一愣,强抑怒意道:“妖屠王,你这是戏弄我么?” 陈玄丘摆手道:“确实好奇,并无戏弄之意。” 钱三足便道:“我钱家,习惯以排行入名,有什么稀奇。” 陈玄丘道:“那要是兄弟行里排名二十一,该如何起名儿?” 钱三足怒道脸色一变,道:“我儿就在兄弟行里排名二十一,你这是威胁我,要对我儿下手么?” 陈玄丘惊奇地道:“这么巧? 我只是随口举个例子,哈哈,那就兄弟行里排名第二十八好了。” 钱三足一张脸胀如猪肝:“排名二十八的,也是我儿!” 陈玄丘郁闷地道:“我就是好奇排名这么靠后的怎么起名,怎么会这么巧。” 围观者中,听得如此一番有趣的对话,已经有人吃吃地笑了起来。 陈玄丘不动声色地飞快一扫,已经将四下人群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那些自始至终既没有觉得好笑,也没有流露出不耐烦,而是一直很冷静地盯着他的,俱都被他牢牢记在心里。 他可不信他的仇家个个都会堂堂正正地出来一战,这番插科打诨,就是为了对四下的围观者做一个初步的筛选。 钱三足长长地吸了口气,道:“就叫钱廿八,没什么花哨。” 这倒是个老实人,不像他那侄子一般跋扈讨厌,陈玄丘暗暗判断着,对钱三足杀意略敛。 钱三足摆开架势,把金算盘一扬,道:“那就动手吧。” 陈玄丘皱了皱眉,道:“我赶时间,还有谁想找陈某寻仇的,一起出来吧。” 陈玄丘朗声说罢,四下里顿时一片寂静,许多人都向身边看去,看看会有谁站出来。 片刻之后,五个身材高挑、容颜一模一样的青衣人从人群中缓缓地走了出来,与钱三足成犄角之势站定。 居中一人沉声道:“李家客卿五行杀,为陈牧鸢,向妖屠王讨还公道!” 人群中立时一阵骚动,李家的客卿里边,五行杀绝对不是最厉害的人,但是五个人合力围杀一个人时,哪怕是五个个人战力在他们之上的人,也比不上他们五人。 这五人一母同胞,乃是孪生。 风惜木、风惜水、风惜土、风惜金、风惜火,心意相通,合围绝杀,从未失手。 李家自己就是极厉害的高手,派出他们五个来,显然是觉得比其他人更加合适。 五个人一一向陈玄丘报了名字,陈玄丘深深地望了他们一眼,点点头道:“有趣。” 陈玄丘扬声道:“还有没有?” “还有我!” 又是一声大喝,一个人大步流星,风尘仆仆地走来。 此人满面风霜,似是刚刚远道而来,身上穿的竟然是一件蔽旧的羊皮袄子。 在他背后,背着一口没有剑穗,吞口磨得锃亮的阔剑,他大步而来,便似有漫天风雪、无穷的剑气扑面袭来。 可是,只看他模样,虽然身材异常高大结实,面孔却稚嫩的很。 看起来最多十五六岁的模样。 “北方雪宫纳努比,不远千里而来,为我胞兄,讨还公道。” “雪宫的纳努比? 你是纳努克的弟弟?” 陈玄丘第二轮比赛时,干掉的就是纳努克,要不是看见这少年,他都忘了。 陈玄丘一皱眉道:“我和你兄长是台上竞技杀了他的,上了赛台,生死各安天命,你来寻什么仇?” 纳努比尖声道:“就凭你也是我大哥的对手? 不是你使诈,害我大哥上当,你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我使诈? 你看到了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以为天下豪杰都畏惧你的淫威? 这件事,自然有人告诉我!” “什么人想借刀杀人? 不会是佘夫人吧?” 陈玄丘有些好奇,不过这一方小世界,只是他的临时栖息地,很快就要离开的,所以心中虽然一闪念,也没太过深究。 陈玄丘点头道:“好!还有么?” 四下寂寂无声,陈玄丘便一掠下地,忽地扬声道:“黄东家,黄东家? 黄耳!” 黄耳正跟他的八个兔女郎眉来眼去,腻的不行,忽听陈玄丘喊他,不由一怔,骑在马上,不耐烦地道:“什么事儿啊?” 陈玄丘道:“对面有七个人,你也来吧。” 黄耳大惊:“啊? 为什么是我?” 陈玄丘道:“我等八人中,以你黄耳大仙最是厉害。 江湖传言,黄耳大仙,法力无穷。 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大敌当前,也只有你黄耳大仙出马,才能解此困局了。” 黄耳大仙一听,不由得心花怒放:“是谁说的? 我怎么不知道,哎呀,这是我的知音呐,哈哈哈,大仙我确实是非常了得的,只是我做人很低调,平时不怎么宣扬。” 四下人群则交头接耳。 “这货是谁啊?” “不认识?” “黄耳大仙,谁听说过?” “没听说过啊。” “我好像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听说他是个卖血的?” “卖血? 谁买血啊,那玩意儿有个毛用? 难不成天蝠门现在混到买血喝了?” 黄耳大仙脸色很难看,这些鼠目寸光的东西,看不出本大仙的本事,也属正常。 这样一想,马上心平气和起来。 陈玄丘道:“黄东家,过来吧。” 黄耳大仙磨磨蹭蹭地走到陈玄丘身边,低声干笑道:“我现在一天损失上万滴血,身子骨儿虚,我只能摇旗呐喊一下,你可不要指着我呀。” 陈玄丘乜视着黄耳大仙道:“放屁!我一天只采你五滴血,哪来的百十来滴?” 黄耳大仙急道:“是真的啊,你想啊,一滴精,十滴血……”“闭嘴!对头可都不是好相与,你要是想混过去,只怕不容易。” 陈玄丘唯一看不透的,就是黄耳。 在他的感觉中,这个家伙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仅仅是他的血可辟一切法术,就注定了他不是个平凡人物。 而拥有如此异能的人,他还没有被人放干了血,还能好端端地活着,自然应该有独到的法门自保,所以陈玄丘想借此机会试一试他的深浅。” 陈玄丘拉着不情不愿的黄耳上前几步,主动走进了七人的包围圈,道:“你们有七人,我们就以两人敌之,动手吧!” “且慢!” 突然一声尖叫,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看热闹儿的不嫌事儿大,立即左右一分,把那热闹让了出来,就见一个中年美妇,眼含恨意,一步步走上前来。 钱三足一怔,讶然道:“鹿夫人?” 鹿鸣紧紧盯着陈玄丘,道:“还有我!” 鹿司歌一见是姑母鹿鸣,眸波不由一闪,双足轻轻一跃,翩然落到了陈玄丘身边,沉声道:“还有我!” 鹿鸣瞪着鹿司歌,冷冷地道:“你要跟我作对?” 鹿司歌道:“司歌已追随了陈玄丘大人,姑母既然出手,你挂着一个鹿字,那司歌就不能不表明鹿家真正的立场。” 鹿鸣狞笑道:“好!本来,杀了陈玄丘,我也要找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小贱人算账,那就一并杀了!” PS:两更七千字,求月票、点赞!</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07章 千年杀 陈玄丘叹了口气,对鹿司歌道:“看到了么,你仍视之为亲人,可她眼中,却只有自己。” 鹿鸣嘶声道:“你杀了我的儿子,毁了我一生的希望!” 陈玄丘道:“如果你不说后半句,我还敬你三分!况且,此事与小鹿何干?” 鹿司歌淡淡地道:“大人,一旦兵戎相见,便是各安天命了。 司歌既然已经走出来,便不会婆婆妈妈、优柔寡断的。” 陈玄丘道:“甚好,那么,动手吧。” 人家人数占优,陈玄丘才不讲究什么你先出手,立时身如闪电,疾扑手持金算盘的钱三足。 钱三足眼见陈玄丘扑来,身形甚是凌厉,竟不后退,他双眼一瞪,“咕”地一声大喝,脖颈陡然间胀粗了三倍,搞得已经看不见脖子似的,粗大得与肩并齐的脖子,青筋虬结如老树之根,手中的金盘算“哗愣”一下,就向陈玄丘迎去。 人群中,图老扔站在那儿,臂伤已经好了,但仍下意识地端着,小心地看着。 蛇性谨慎,佘银环深知陈玄丘的厉害,况且她对佘百步实在没什么感情,所以并未想要报复。 不过陈玄丘能走多远,她还是要知道的,因为这决定着她是否对鹿家继续施压。 鹿司歌一见陈玄丘向钱三足扑去,不免稍生幽怨。 主人真是的,又是单打独打,却不喜欢骑我。 想是这么想着,鹿司歌仍旧全力戒备着,准备一旦有所不妙,立即出手救援。 黄耳这老狗却是站在悄悄退了半步,猥琐地站到了鹿司歌的身后。 咦? 小姑娘臀部又圆又翘,仿佛圆规画出来的圆儿似的,啧!这蜜桃臀,上佳啊,我那八个兔女郎就没这般上乘的屁股。 黄耳只从人家贴合着身子,露出的一段优美弧度,也不知怎么就意会出了这么多。 “啪“地一声响,陈玄丘一掌拍在了金算盘上。 算珠一动,哗愣一声,卸去了陈玄丘几分力道,那可以直撼人心的真武拳意竟因此被卸去。 余力虽然仍是极重,但是脖子胀如腰粗的钱三足稳稳地站在那里,竟然硬撼了这一掌。 风惜木眼神一动,一声叱令,五兄弟便自后掠来,将陈玄丘围在中央,五口刀刀风凌厉,仿佛能切金断玉,将陈玄丘的四面八方都包围起来。 北方雪宫的少年纳努比撇了撇嘴,似乎不屑与他们联手,仍是站在那里没动,看起来,就似牵制了黄耳和鹿司歌似的。 “五虎断门!” 五口刀,分别从上下左右各个刁钻的角度斩向陈玄丘,就像五道力道迥异的水流,要把网罗其间的一叶偏舟绞得粉碎。 陈玄丘的身子在萎缩下去,仿佛在五道凌厉的刀光之下,已经支离破碎。 鹿司歌大惊,足尖微微一动,旁边的黄耳懒洋洋地道:“都没见血光呢,他没事儿。 “鹿司歌一怔,这才发现,陈玄丘似乎被一道道凌厉的刀光绞碎了,但是却没有一丝血光迸现。 那是……那是人闪得太快,留下的虚影被刀光绞碎。 陈玄丘遁身地下,再出来时,已在风异风惜水的背后,大笑道:“五虎断门? 武侠里,那可都是跑龙套的功夫!“他这句话说来虽长,但他从地下攸然冒出来,只说了“五虎“两字,就已一拳砸中了风惜水的后心,后边的话并未停顿。 但此时风异水已经被一拳打得飞了出去,其余四人横刀卷来,陈玄丘跃身后退,钱三足”咕昂“一声,跃起极快,金算盘砸向陈玄丘面门。 “咦? 陈玄丘会土遁,而且是瞬发的法术!土遁是极高明的遁法,不可能连句咒语都不念,他要么是本体是什么钻地的大妖,天赋神通,要么就是事先准备了什么符箓或法器。 四下里许多观战的人如获至宝,立即匆匆记下陈玄丘的特点。 他们之中,不少是还不死心的参赛者或参赛者派来的,就是想了解陈玄丘都有什么底牌。 陈玄丘一个“拨字诀“拨向钱三足的算盘,另一只手戟指插向钱三足的喉咙。 由于钱三足的脖子胀如腰粗,喉节都看不出来了,陈玄丘也只是想试试,喉里那里,是否依旧脆弱。 这些事说来话来,却只是电光火石,刹那之间。 风惜水惨叫一声,内腑都被震伤,凌空飞了出去。 陈玄丘疾退,恰避开其余四风的刀,一掌拨开钱三足的金算盘,一指点中了他的脖子。 “咦? “陈玄丘惊咦一声,被反弹之力震得一个踉跄,这厮脖子胀大成这般模样,竟然刀枪不入。 不但如此,那脖子突然胀大成这般模样,里边充塞的可不是血肉,而是凝聚密实的真气,由于过于密实,陈玄丘功夫不及这老者,真武拳意竟不能撼动他,反而被反震回来。 哈士蟆站在鱼不惑旁边,见此情形,悄悄用神念传音道:“钱氏乃金蟾一族,一口先天蛤蟆气,仿得是混沌元气,一旦练至大成,只能靠功力比他深厚来辗压,否则轻易难伤。 但它有个罩门儿。 “陈玄丘这时已经与疯狂愤怒中的风家四少交手数合,闻听此言,也用神念回音道:“废话少说,罩门儿在哪? “哈士蟆干咳一声,用神念道:“后庭小菊。 “什么后庭小菊,这时候你雅什么雅? 嗯? 陈玄丘突然明白过来,真他娘的………这罩门儿之隐秘……如何可能击中? 风惜水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几次欲挣扎站起,终是伤势太重,难以起来。 其余四少兄弟情深,惊怒交集,四口刀呼啸如雪,漫天盖地,始终将陈玄丘笼罩其中。 看起来,陈玄丘已岌岌可危。 “风、凌、天、下!” 五兄弟不可能永远一直同进同退,他们还有四人合击之术。 四人不断逼压陈玄丘,让他手忙脚乱,既没空就法,也来不及反击,只能不断地闪避,直到此时,合击之术再度出现。 鹿司歌又怕了,足尖点地,就欲纵出。 黄耳大仙老神在在地掏了掏耳朵,懒洋洋地道:“放心啦,他的那两扇紫月轮都还没出手呢。” 鹿司歌嫩脸儿一热,忽然发现自己确实是关心则乱,陈玄丘迄今仍未动用兵刃,怎么可能是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一句“风凌天下”,风家四少四口刀突然如狂风咆哮,速度和密度骤然比刚才强了一倍,将陈玄丘团团包裹其中,甚至旁观者都看不清刀光之中的陈玄丘。 其中两口刀凌厉地封住了陈玄丘的下盘,他再敢用“土遁术”逃走,在施展土遁入土的那一刹那,是没有反击之力的。 而这两口刀快如疾旋的刀轮,绝对可以抢在陈玄丘入土前把他绞碎,真的送他“入土”。 陈玄丘的两口心月轮仍未出手,他的身体左腾右挪,以不可思议的扭曲角度,差之毫厘的避过了三口刀。 风惜金的刀被陈玄丘侧脸儿一让,一缕头发被那口刀激射凌厉的刀风削成了两半。 陈玄丘随着侧身的姿势向前用肩一撞,风惜金本来就是向前冲的,吃这一撞,速度陡然加快,呼地一声,竟卷向那三兄弟不依不饶追绞过来的刀网。 三兄弟大骇,急忙掣刀,风惜金一人一刀,便撞向了手持金算盘的钱三足。 身后,传来陈玄丘戏谑的笑声:“我给你对,异世邪君!” 钱三足眼见陈玄丘在四兄弟凌厉一击之下似要破碎,刚刚松了口气,风惜金就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 钱三足吓了一跳,闪避已来不及,不过他自恃一口混元气,不怕这刀光劈绞,当下马步一蹲,“咕昂”一声,竟以肉身,迎向刀光。 “砰”地一声,刀砍中了他的头,如中败革。 钱三足刚刚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就惊骇地发现,陈玄丘竟如影随形,跟在风惜金的背后,避过了其余三人的攻击,冲到了自己面前。 风惜金一刀落空,凌空一翻,便闪向了钱三足背后,这才露出了陈玄丘。 陈玄丘是贴地滑来,此时竟一个“倒挂金钩”,用足尖给他来了一个“千年杀”,狠狠踢向他的“后庭小菊!” PS:昨天忽然接到通知,可以回家过年了,急急出发,因带着猫,只能自己开车,大早上出来,晚上方到,疲惫不堪,歇了一下。 有在书评区告知大家,见谅!</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08章 啄木鸟 钱三足“嗷”地一声惨叫,菊花被采,说不出的感觉,那叫一个酸爽。 钱三足一蹦十八丈高,大头冲下,就栽愣了下来。 但陈玄丘可没因这一招而停,他最擅长利用机会。 方才能营造机会,利用风家四少来破钱三足的防,但算计又岂只这一步。 钱三足跟烟花火箭似的腾空而起,陈玄丘在地上一旋,掌中倏然幻现心月轮,两柄心月轮心尖儿相连,形成了一把怪异的S状兵刃。 但凡奇兵,必有奇招。 陈玄丘此时仍旧矮身挤向风惜金,手举过顶,S状刀轮倏然轮转。 “噗!” 地一声,风惜金虽然疾退,却犹不及,咽喉被锋利的刀尖划开,虽然避过了断头的一刀,却也性命不保了,最多留一个全尸。 “惜金啊!” 风惜水内腑受伤,风惜金奄奄一息,剩下的三人目眦欲裂,风惜火和风惜土咬牙切齿,就要扑向陈玄丘,风惜木却大叫:“回来,五行合一!” 风惜土纵身跳到风惜金身旁,风惜火和风惜土微微一愣,齐齐叫道:“请雪宫中人为我等护法!“说着,二人也纵身到了风惜金面前。 五人的功法学自一个上古传承,号为“五行门“。 五行门是上古时候一个大宗门,门内有五大功法,以五行分列,弟子可依资质,各学其一。 据说除了创派祖师,从无一人将这五门功法全部练成,融合归一的。 该门第九十七代掌门,据说是创派祖师以来,第一聪明绝顶之人,资质极好,也只练全了三门功法。 后世弟子遂放弃了效仿祖师的路,又经数十代不断参研,研究出了这五行合一之法。 五行合一之法,是由五个分别精通五行其一的弟子,联手施展,将五行功力让渡于一人。 可是,这五行功法任哪一种练至极处,都是绝顶高手了,哪怕只是两种合一,功力增强的都不只一倍。 如果五行合一,这人就算不是天下无敌,那也罕逢敌手了。 如此诱惑之下,试问谁敢轻易相信别人,把自己的全部功力让渡于此人? 一旦这人起了贪心,不再归还功力,岂非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所以,这门功法虽然创了出来,却也没什么用处。 直到出现了风家五子。 这五人一母同胞,且是五胞胎,心意相通,情同一体,没有这个顾忌,所以才敢施展这门心法。 陈玄丘向前一冲,纳努比已经拦在了他的面前,阔剑并未出鞘,只是说道:“五行归一,据说天下无敌,我想瞧瞧。 “他想瞧,但陈玄丘不想瞧啊。 天下无敌? 那岂不是自己要死!陈玄丘欲望上冲,纳努比阔剑出鞘,一道犀利无比的剑气劈面刺来。 陈玄丘大吃一惊:“白虎庚金剑气? “陈玄丘不敢硬接,生怕心月轮有损,急忙施展他的无双身法,急急闪开。 地上“嗤“地一声,就出现一道宽仅一指,深却不知几重的长沟。 陈玄丘定了定神,才发现那不是“白虎庚金剑气“,白虎剑气犀利无双,但正大平和,而这道剑气同样犀利无比,却带着泯灭一切的萧杀之气。 只因两种剑气,都有无坚不摧的意味,陈玄丘只见过茗儿的剑气有这样可怕的效果,所以刚刚脱口而出。 纳努比这厢阻挡陈玄丘,垂死的风惜金已颤抖着手,用带血的手掌印,摁在了大哥风惜木的后背上。 奄奄一息的风惜金、内腑受伤的风惜水,还有风惜土和风惜火,同时将手掌伸向大哥,将全部功力源源不绝地注入风惜木的身体。 纳努比比他哥哥小了几岁,可是本领似乎却要大得多,陈玄丘一再想突破他的防线,却难以靠近风家五子。 鹿家功法不以杀人见长,但是鹿鸣也凝结全部功力,只待陈玄丘突破纳努比的防线,便竭尽全力,将风家五子全部转移一下,拖延时间。 鹿司歌急道:“黄耳,你快出手啊,千万不要让风家五家合体成功。 “黄耳大仙却是两眼放光:“五行门的五行归一,我听说过,却不知,是不是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不要急,再等等。 “风惜木的脸一会儿黄一会儿绿,五种不同的颜色变幻不已,忽然间,风惜木周身一振,身边的四人同时被震开,风惜金惨叫道:“大哥,替我报仇,便即气绝身亡。 “风惜水伤势更重了,气息奄奄,说不出话来。 风惜土和风惜火已经变成了一个废人,只能勉强维持人形不变而已,却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风惜木身上,满怀希冀之色。 风惜木缓缓站起,只觉浑身真元充溢,似乎世间的一切他都能够打碎,哪怕是这伏妖塔,他也能一拳击个窟窿。 “妖屠王,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到了!“风惜木大吼一声,一步冲向陈玄丘,张口一吐,一道风刃卷向陈玄丘的脖子,两手一分,左手一道冰箭凝聚,右手赤金之色隐隐,攻向陈玄丘。 他甫一出手,纳努比迅速后退,此人性情高傲,不屑与人联手。 陈玄丘一见风惜木,表面看来与往昔无异,不像徐家的化巫术一样,从外形就能看出此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他的精气神儿已经截然不同。 五道隐隐的光华,在他脑后,形成一道奇异的光轮。 这不是神仙吸收天地能量的大道光环,而是他控制不住过于强大的能量,精气外放所致。 陈玄丘展眉道:“来得好!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陈玄丘坐马沉腰,狠狠一拳迎了上去。 他外功已达冰肌、玉骨、髓如汞,较之凡间最上乘的金刚不坏体神功还要厉害几分。 自从练成金丹,精气神凝结为丹,浑然一体,内外合一,体术之强,已是人间无双,什么肉身强悍的绝世大妖,单以肉身而论,他也不遑稍让。 这一招,陈玄丘根本没有动用霸下之甲的意思,他想试试,这五行合一的拳头,究竟有多强。 “啪!“风刃击在拳头上,可以把大石一削两半的风刃化为乌有。 “啪!” 一道冰箭击中陈玄丘的拳头,就像普通的冰柱击中了石头,立时粉碎。 陈玄丘一拳既出,有敌无我,全力凝聚真武拳意,迎向风惜木的右拳。 “砰!” 两只拳头狠狠地撞击在一起,两只拳头的外缘,都隐隐泛着金色。 陈玄丘的拳头是黄金色,淡金色,而风惜木的拳头却是赤金色,隐隐泛着红光。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就见风惜木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五个人的功力齐聚于一身,功法上,他五行合一。 功力上,却增加了何止五倍。 陈玄丘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这才稳住身子,嘴角已有丝丝鲜血沁了出来。 风惜水见了哈哈大笑,他本内腑受伤极重,这一笑登时咳出血来,他却快意的不管不顾。 五行合一之法,果然天下无双,妖屠王今日要死在他们风家五少手中了。 鹿司歌心中一急,一头美丽的牝鹿骤然现身,一个轻盈的跳跃,便闪到了陈玄丘身边,前肢一矮,做出俯伏的动作,催他上去。 陈玄丘抬手,轻轻拭去唇边鲜血,头也不回地笑道:“这才哪到哪儿? 小鹿啊,什么时候我吃不消了,再骑你不迟。 现在,还用不上。” 陈玄丘说完,猛地一挺腰,向前站了三步,沉声道:“五行合一,你的功力在我之上。 便连我拳意的特殊劲道,都无法影响你,很好!你有五行合一,我只好……人甲合一了!” 陈玄丘说罢,双眉一振,兜鍪、面甲、护项、护肩、胸铠、护臂、护腕、腹甲、胫甲……一件件乌沉沉的看起来仿佛沉重无比的甲胄配件“铿铿”地出现,自动附着在陈玄丘身上。 陈玄丘陡然变成了一个看起来极具心灵威慑力的暗黑战士。 他慢慢抬起手,双手渐渐握成拳头,双手八个指骨节上,八枚铁刺怵目惊心。 “风大一具乌沉沉的玄铁甲胄,陡然将陈玄丘全身笼罩起来,他握拳,带着骨刺一般的铁拳套迎面击向风惜木的面门。 “看我啄木神功!“布老扔站在人群中心惊肉跳,啄木神功? 人家叫风惜木,他就有啄木神功,这人果然有“以彼之道、还施自身“的本事。 风惜木一定是要完蛋了,我家夫人真有先见之明啊,妖屠王,不可得罪!</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09章 陈玄丘我上梅花 陈玄丘再度出手,这回有霸下之甲护体,基本不用担心轻易被破防,自然可以打个痛快。 陈玄丘的真武拳意,乃是体修的最高法门,创世之神盘传下的大道,那是何等厉害? 奈何风惜木一下子融合了五大高手的功力,陈玄丘功法虽然高明,功力却差了太远,就好像一把屠龙宝刀,交给一个步履蹒跚的孩子,又如何对付得了一个手无寸铁的成年人? 但是有了霸下之甲护体,陈玄丘至少有了一搏之力了。 两个人这一番打斗,看得旁观者眉飞色舞。 这伏妖塔中多是妖魔鬼怪,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拳拳到肉的战斗,两个人隔了百八十丈远,你扔一张鬼画符,我吟一段神仙曲,那未免太无聊了些。 陈玄丘虽有霸下之甲护体,只是受的伤基本能承受了,可是毕竟力量相差太远,二人拳来脚去,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回合,风惜木渐渐摸清了陈玄丘的拳路,尤其是通过不断的打击,找出了霸下之甲的一些薄弱点。 在一些甲胄连接的位置,可以让陈玄丘受更重的伤。 这一下风惜木心里便有了谱儿,打着打着,风惜木突然长笑一声,双臂一振,大喝道:“风之力!” 风本无形,此时风起云涌,气浪波动,众人面前,却似看到了一团团湍急的气流在急速旋转,然后陡然化作一口口风刀霜剑,袭向陈玄丘全身。 陈玄丘全身上下,只有眼睛部位是露在外面的,双手一挡就行。 但是,这甲胄可以抵挡大刀阔斧,抵挡得了无隙不钻的风么? 一阵阵风刃袭过,陈玄丘身上已经有鲜血从甲胄的缝隙里渗出来,滴滴嗒嗒落在地上。 这一次,不只鹿司歌一声鹿呦,催促陈玄丘上她,就连一直懒懒地站在那儿的黄耳眼睛都慎重起来。 只是……他不看陈玄丘,也不看风惜木,他左顾右盼的几个意思? 难不成是见势不妙想溜? “水之力!” 一道道浊流横空自生,那是森寒无比的黄泉水,可以冲毁人的灵魂。 陈玄丘终于祭出了他的心月轮,在黄泉水袭体之前,抢先攻向风惜木。 “金之力!” 风惜木全身一片金光闪烁,突然有一个金光闪闪的罩子像铜钟一般把他倒扣在下边。 那犀利无比的心月轮铿然切开了罩子,但是立即再升一道罩子,罩子无穷无尽,直至心月轮这一击力竭而返。 旷子规看的目瞪口呆,难怪我寺中神官,想要往上走的,都要游历天下。 不游历天下,又如何会知道,这伏妖塔中的妖怪,居然能使用我们奉常寺极其相近的“金光罩?” 汤唯汤少祝当初在姬国对付鬼王宗等邪派中人时,就曾用“金光罩”护体。 金光罩是众生信念所形成,但是奉常寺中人同样做为人,是无法调用这种力量的。 但是神,是以众生信仰为食物的,他们可以吸收并调用这力量。 而奉常寺做为神仆,可以通过特殊的咒语和手诀与神沟通,借用神力。 想到这里,旷子规忽然心中一动。 这些时日每天跟着鱼不惑、黄耳、乌雅他们,因为旷子是人族,为了不惹是非,所以总是沉默寡言,刻意叫人忽略了他,只是听这些人说话做事。 旷子规的眼见耳闻,这些妖族同人族一样,有亲情、有仇恨、有爱欲、有忠义,并没有什么不同。 有时候,夜深人静时,旷子规也不由得自问,妖,究竟是属于妖身就该杀,还是该判断个对错善恶呢? 妖,并不等于恶啊!可是,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他也只能偷偷想想。 而今,通过风惜木所使用的功法,旷子规心中却不由得再度浮出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 如果我不是知道他是妖,那他这时所用的功法,与天庭神人所用的神术,又有什么不同呢? 玉师叔、汤师叔他们曾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妖族曾经统治着天庭,巫族统治着大地。 那时候,妖和巫,是极其高贵的两个称呼。 是后来妖巫二族自相残杀败落之后,才渐渐沦落。 一些妖巫败落之后堕入了魔道不假,可是好与坏、善与恶,从来不是以阵营和族群来划分的,这不能成为灭绝其族群的理由。 师父说,玉师叔、汤师叔他们这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真是这样吗? “这……就是陈玄丘的力量吗?” 人群中,有一些选手心中的火苗在渐渐熄灭,即便陈玄丘渐露败势,可是他们暗暗一衡量,却也发现,自己更加的不堪,不可能是陈玄丘的对手。 除非……陈玄丘死在这里。 这样一想,他们心中渐熄的火苗又燃烧起来,已经有人忍不住大叫:“风大少威武,杀了陈玄丘。” 外来户总是不及本地人的,陈玄丘做为一条过江龙,力压宝家、钱家,真当翡翠城的人乐见其事? 如今眼见风惜木压住了陈玄丘的气焰,登时有人大叫起来。 “不必过来,我要压出我的极限!” 陈玄丘一声大喝,制止了鹿司歌,继续用他的真武拳意抵抗着风惜木的攻击。 火,无处不在。 水,无隙不渗。 金,坚不可摧。 土,厚重如山。 木,犹如打不死的小强,拥有最旺盛的生命力。 风惜木越打越振奋,五个人的力量强加于一身,令他都有些承受不了,他必须要全力地发泄。 打打打打打!陈玄丘变成了铁砧上一块烧红的铁,风惜木就犹如一口上百斤重的大锤,不断地锤打着他。 可陈玄丘韧力十足,仍旧在竭力地反抗着,哪怕被打倒了再爬起来,也绝不收手。 真武拳意以阴阳二道、行十二周天,化三百六十五手拳法,行三千法门,只要还没力竭,他就能撑下去。 但是,风惜木快撑不住了,力量是借来的,没有时间融会贯通,彻底化为己有。 而且他也不能那么做,因为他还要还给自己的兄弟。 所以,他感觉力量在渐渐失控时,决定该结束了。 “结束了,陈玄丘,死吧!” 风惜木突然凌空跃起,大喝道:“五行散!摧魂灭魄!” 一道浑沌气柱从天而降,化为金、木、水、火、土五色气流,急剧旋转着罩向陈玄丘。 五道气柱,可消解世间万物,将其化为最本原的物质,抹杀一切生命。 陈玄丘避无可避,陡然大喝一声,双脚一蹬,奋然迎着那五色气柱冲了上去。 陈玄丘一扬手,五点殷红,也不知道使的什么法宝。 黄耳大仙“嘿”地一声怪笑,喃喃地道:“五千两黄金没有了。” 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什么五千两黄金没有了? 他在和人打赌谁赢谁败么? 就见五点红星一闪,五色气柱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陈玄丘疾冲而上,心月轮再度化成了S状的刀轮,直升机旋翼一般旋转着罩向风惜木,他要把风惜木绞个粉碎。 就在这时,一道影子倏然一闪,以比陈玄丘的身形更快的速度后发先至,将绝望尖叫着,即将被陈玄丘从脚到头,绞个粉碎的风惜木带走了。 陈玄丘冲力已竭,自空中缓缓落下,随之一起落下的,还有两片轻飘飘的鞋底,那是风惜木的靴底。 只差一个呼吸的时间,陈玄丘就可以把风惜木绞成肉泥,但是,功亏一篑。 陈玄丘缓缓落在地上,对面,一头体型优美的牝鹿,正安静地站在那里,背上驮着没了靴底,露出了脚趾头的风惜木。 风惜木余悸未消,脸色惨绿。 陈玄丘目光一缩,沉声道:“鹿鸣!” 一头看起来体型更加漂亮,毛发更加顺滑,臀部紧致结实的牝鹿缓缓走到陈玄丘身边,用头蹭了蹭他的身子。 陈玄丘深吸一口气,伸手在鹿背上一搭,便骑了上去。 P: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10章 五行散 鹿司歌腰背微凹,稳稳地驮住了陈玄丘。 陈玄丘心中却是一凉,本来这一出“撒狗血”是可以干掉风惜木的,但是却被鹿鸣救了。 如今狗血对风惜木的五行法术已经再无作用,他以一人合五人之力,自己毕竟才二十岁,如何抵得上他功力深厚,这该如何是好? 千算万算,却漏算了鹿鸣,实在是因为鹿鸣谈不上什么战力,把她忽略了,谁知道,关键时刻,竟然是这个最不起眼的人,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但是,现在懊悔已经来不及了,陈玄丘只能打起精神,准备应对最困难的局面。 鹿鸣沉声道:“风惜木,我来助你,合力杀了陈玄丘。” 风惜木惊魂初定,便已发现有了鹿鸣之助,他的功力似乎还有倍增的效果,不禁大喜。 刚刚陈玄丘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破了他的五行功法,如果不是此时感觉功力更有倍增,只怕他就没有一搏的勇气了。 他却不知,陈玄丘那撒狗血,对任何一种功法,只需使用一次就能免疫了。 风惜木精神一振,道:“好!我们合力杀这狗贼!” 黄耳大怒,狗狗招你了惹你了? 此人该杀!于是,黄耳攘臂高呼:“陈玄丘勉哉!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陈玄丘大怒:“再他么嚷嚷,明天五百滴!” 黄耳吓得狗腿一哆嗦,登时闭口不言。 风惜木一记火之力,无形炽焰热浪扑向陈玄丘,陈玄丘有霸下之甲护体,虽然主要是抗物理伤害,但是只要不是最上乘的法术,却也一定会被霸下之甲大幅削弱力道。 陈玄丘并不畏惧,抬手一道掌风将它劈散。 风惜木心中略定,法术依然有效,想来陈玄丘破解自己的那种奇功定然极其耗费功力,又或者是什么有使用次数限制的法术。 风惜木此时与鹿鸣心意相通,他心念一动,那鹿鸣立即纵身上前,就犹如是他的双腿,但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陈玄丘这边一念生动,胯下鹿司歌也是如臂使指,灵活无方。 双方再度大战起来,有了专修辅道的两只梅花神鹿相助,二人不必考虑躲闪或部分防御,这一场大战比刚才更激烈十倍。 风惜木不再局限于拳脚兵器,胯下有了神鹿助战,可以灵活躲避对方,给他腾出了吟念咒语的时间,双手一扬,便是一个湛蓝色的火球和一道蛇状闪电扑向陈玄丘。 五行相生克,从而生万物。 这就是五行功法的厉害之处,一旦五法归一,可以自行衍生其他的功法。 最初的风刃,此时的雷电,俱由五行结合衍化而来。 就如三原色可以混合调出其他所有颜色一般。 陈玄丘双手一探,指尖已经出现了心月轮,在风惜木惊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这两道本该把陈玄丘炸成粉碎的火球和雷电,却如同海豚嘴上顶着的皮球,稳稳地停在了陈玄丘的心月轮尖上。 “回光返照!” 陈玄丘天狐天赋启动,炽白色的火焰化作了炽白色,紫色的闪电顿时扩大,粗大了一倍。 陈玄丘手腕一振,心月轮迎空而起,化作一轮圆圆的紫月。 蟒状闪电和炽白色的火球流淌向一起,顿时火中有电,电中有火,红白相映,怵目惊心。 陈玄丘双手再一分,两枚心月轮就如一张拉开的弓弦,中间火电相映的光芒化作了一枝长长的火焰闪电箭,噼啪作响地向风惜木……胯下的鹿鸣射去。 射人先射马,趁着风惜木现在还有犹疑,不敢轻易动用他的“五行散”绝学,陈玄丘打算先把他的助力干掉。 鹿鸣此时与风惜木宛如一体,立时瞬闪移开了原位。 这瞬闪需要调动使用者的全部力量,一天之内,一共也使用不了几次,但是生死关头,鹿鸣也顾不及那么多了。 这一“箭”何等迅速,鹿鸣的瞬闪可以躲开,后边看热闹的人群大部分可来不及闪开。 那红白相间的光箭瞬间激射出去,迅速贯穿了那条线上的围观群众。 一个个矮的,额头一个透明窟窿,那高温已在瞬间封住了他的血肉,没有鲜血糊住,所以额头一个空洞,清清楚楚。 最后边一个大高个,因为站的最远,光箭到他面前时,已经有拳头粗细,胸口直接出了现一道拳头粗细的空洞。 在这一高一矮二人中间,有些人站的偏了些,不曾因此送了性命,但也是无论手臂腰肋,但凡触及这道光箭,立即如纸糊的的一般被洞穿。 群众一阵喧哗,登时退开老远,原地留下一堆倒地惨号者。 图老扔就站在那个高个子旁边,他扭头看看高个子胸口拳头大的空洞,脸都吓绿了。 那高个子软软摔倒时,他才清醒过来,怪叫一声,化出一对翅膀,扑愣愣地飞出老远,飞上一户人家的屋顶,躲在烟囱后边,却仍忠于职守地观战。 肉身、武道、术法,无一不精,无一不强,这太可怕了。 他参加了布袋大会,经过了测试,真实年龄就是在18—25岁之间,这么年轻的人,怎么会这般厉害? 图老扔都快变成陈玄丘的迷弟了,现在明明是风惜木还占着上风,但是图老扔居然仍旧认为陈玄丘更强。 一方面,是陈玄丘迄今为止,战无不胜。 眼下虽然落了下风,可谁知道他会不会实现反杀? 另一个也是因为,风惜木是合五人法力为一体,在图老扔眼中,那终究不是他自己的本事。 奇怪的是,不只图老扔这么想,其他人居然也有很多这么想。 风惜木闪过这一箭,立时跃身而起,身子凌空,一道混沌光柱凭空自现,急速旋转着罩向陈玄丘。 鹿司歌心念一动,就要瞬闪离开,将陈玄丘带离险地,避开对方的大招。 但是,就在这时,她的面前突兀地出现了一道身影,一个怨毒的声音咯咯笑道:“好侄女儿,你就跟他一起死吧。” 鹿司歌的去路被挡,被同样掌握着瞬闪异能的鹿鸣所阻。 虽然只是一瞬的功夫,但是那光柱已凌空罩下,将她和陈玄丘笼罩其中。 “五行散,摧魂灭魄!” 一道浑沌气柱从天而降,化为金、木、水、火、土五色气流,急剧旋转着。 万物由五行构成,五行亦可分解万物。 五道气柱,可消解世间万物,将其化为最本原的物质,抹杀一切生命。 陈玄丘凝聚全部的真武拳意与双掌,奋力向天一举,硬生生抗向五道可怖的光柱。 一股强大的压力,如山一般凌压下来。 鹿司歌的双腿瑟瑟发抖,但她知道,她不能趴下。 她在,二人的功力尚可互补,她若倒了,只剩陈玄丘一人更难支撑。 于是,鹿司歌咬紧牙关,咬着牙,倔着骨,奋力帮陈玄丘抵抗那强大的压力,浑身骨骼咯咯直响。 陈玄丘承受的何只是强大的压力,那五行轮转之力,有消融万物为本原的可怕力量,他感觉就连霸下之甲似乎都承受不住了。 丝丝五行之力正在渗透进来,要把他的身体彻底化为虚无。 他的甲胄凭着霸下之甲的强横还在勉强支撑,而他的肉身即便是有真武拳意遍布全身,可惜功力太浅,却已支撑不住。 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就要被彻底融化,而他的霸下之甲,也会如同他的骨骼,最后也将分散融化,重归天地,化为本原的元素。 到那时,鹿司歌也将不能幸免,与他同归于尽。 可是,这种凶险,却是别人看不出来的。 在旁人眼中,只是五道光柱旋转而下,一身黑甲,宛如暗黑战神一般的陈玄丘双掌托天,奋力抵抗着,却不知再需片刻,陈玄丘就要彻底化为虚无。</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11章 白狐 鸿蒙紫气虽是元始之气,是宇宙最本源的一种力量,但它却不像人类一样拥有丰富的意识。 它只拥有最本能的反应,休眠、歇息,寻找有缘之身,继而结合一体,使寄主从而拥有了直接沟通天地本源力量的能力。 如果说它也有智商,那么只相当于很小的孩子,只有最基本的喜恶和本能需求。 鸿蒙紫气沉睡着,然后它就感觉到寄主似乎遇到了极大的麻烦。 鸿蒙紫气睡得正香,虽然它没有起床气,可是一睡就可以几千几万年的它,频频被人唤醒,也是极不耐烦。 天地间一共七道鸿蒙紫气,六道成就了六位圣人,只有我,无比悲摧,先选了天地间第一朵彩霞,本是图他卖相好看,不料,这厮没有福气,虽也曾暗中出手助他,奈何他的对手太过强大,我又不曾与他合体,借予的力量有限,终究是让他身陨了。 这等啊等啊,好不容易又找到一个中意的,这皮相外貌,十分的俊秀。 不想,竟然又是个薄命的? 他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遇险啊? 烦不烦!咦? 这道鸿蒙紫气居然还是个颜狗,选寄主都只挑合它眼缘儿的。 “罢了,看他与我的缘份了。 从现在开始,我最多再帮他三次。 如果他频频遇险,一再需我出手相助。 三次之后,缘份便尽了,我便另择有机缘之人,不选他了。” 鸿蒙紫气想着,便倏然舒展了一下身子,将那正苦苦想要进入陈玄丘的身体,分解他的肉身和元神的五行混沌之气给吸了进来。 陈玄丘正奋力抵挡着,心中却焦急万分,眼看就要撑不住了,难道要命丧当场? 他想喊人帮忙,奈何此时正竭尽全力,只要一开口,卸了这口气,不等说明情况,就要化为乌有。 突然间,“后院起火了!” 陈玄丘只觉体内有股莫名的力量一动,一下子打开了他真武拳意的防线,中门大开,放了那混沌五行气进去。 陈玄丘脑袋“嗡”地一下:“我命休矣!” 陈玄丘此时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将向上抵挡的拳意奋力向前砸去,将挡在前面的鹿鸣一拳打开,双腿一较力,收腹团身,喝道:“快逃,不要回头!” 鹿司歌被陈玄丘一下子甩了出去。 旋即就见五行混沌气柱轰然劈下,源源不绝地注入陈玄丘的身体,陈玄丘身在五彩光柱之中,身体几乎都看不清了,在外边的人看来,真以为是正在融化。 风惜土拍手大笑:“好耶!好耶!妖屠王终于死了!” 风惜火大叫道:“惜水,惜金,你们快看,陈玄丘他……”风惜火回头一看,风惜水和风惜金一个两眼直勾勾的,早已没有了生息。 另一个嘴角满是鲜血,业已绝了气息。 风惜火不由放声大哭:“惜水、惜金啊,你们死的好惨!不过,陈玄丘也被咱们杀了,你们就瞑目吧。” 鹿司歌被陈玄丘奋力甩了出去,眼怔怔看着光柱中渐渐朦胧模糊的陈玄丘,泪水顿时迷离了双眼。 鹿家修的是辅之道,既为“辅臣”,便当一切以主人为念。 如果可能,便是以身相代,替主人去死,也毫不犹豫。 鹿家耿耿于怀的是,当年鹿家先祖追随的点灯人,本来并未陷入必死之局。 可他为了杀掉对方,猝然以鹿氏先祖踢向对方,想阻上一阻,以便放个阴招。 却不想对方的法宝极其了得,那是一只奇形的大剪刀,一剪就把鹿氏先祖腰斩了。 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 修辅道也需要推心置腹,你只把她当成一个利用的工具,毫无感情可言。 她不是无知无识的器物,自然也不会一味愚忠下去。 所以,鹿氏后人,代代传下此事,不但传下了只有鹿家才知道的点灯人的最大弱点,以资将来报仇之用,而且以此事教诲后人,若决意辅随一人,必得此人推心置腹,肯把鹿家追随者视为性命一般呵护。 而今,陈玄丘生死存亡之际,他唯一做的事,却是把她从危险中推出去!“主人!” 鹿司歌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潸然泪下。 “呸呸呸!我当什么好吃的东西,原来只是五行本源之气。 土腥气、铁锈气,不好吃不好吃……”鸿蒙紫气只吸了一口气,就将那道力量硬生生地抽进了陈玄丘体内,却发现只是五行本源之气,顿时无趣的很,一张嘴又吐了出去。 “第一次!“鸿蒙紫气满意地打了个哈欠,蜷缩起来继续睡觉了。 空中,风惜木突然发现混沌五行气破了陈玄丘的防,硬生生灌入他的体内,不由大喜。 但是接着,他就发现那五行真气仿佛决了堤的洪水,滔滔滚滚、源源不绝地注入陈玄丘的体内,竟然已经不受他的控制。 眼睁睁感觉着自己体内的力量在飞快地消逝,就像整个大海被瞬间抽干。 抽得是真干啊,掘地三尺都是干土的程度。 风惜木不但真元尽丧,就连本身的体力和生命力都被一并吸走了。 “诶诶诶!” 风惜木惨叫着,从空中手舞足蹈地摔了下来。 此时,他脆弱的比凡人还要弱百倍,可风惜土和风惜火一个正在看着陈玄丘,看他怎么死。 另一个正在悲伤地看着死去的两个兄弟。 而且他二人现在的体能也就如凡人一般,怎么接得住这二三十层楼高处掉下来的百十来斤。 “噗!” 那地面是铺的平整大青石,风惜木的脑袋磕在青石上,登时粉碎。 全场观众都看呆了,一个了不起的大妖,呃……摔死了? 在场这些人,修为最低的也是化形,实在无法想象,连他们也只能仰望的一个高手高手高高手,从半空中掉下来摔死了!图老扔趴在烟囱上,兴奋不已。 果然如此,他还有底牌!我看的真准!鸿蒙紫气将那口混沌五行气嫌弃地吐了出去,但是毕竟在它这道鸿蒙紫气内转了一道,这混沌五行气,已经化成了最精纯的能量。 它寄居在陈玄丘的心室,由它口中吐出,便是吐在陈玄丘的体内,而且还经过了它的提纯改良,集合了风家五少五大二层楼顶级高手精纯功力,且融合在了一起的五行混沌之气,登时在陈玄丘体内奔腾汹涌起来。 陈玄丘的练体术已然人间第一,平时打坐吐纳,血脉贲张,在体内奔涌,似有大江大河滔滔之声。 可那么宽的经脉,受这滔滔洪水奔袭,竟也嫌窄的厉害。 陈玄丘只觉周身剧痛,再也维持不住霸下之甲,心神一个焕散,宝甲收入体内。 陈玄丘只觉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无一处没有扎刺、撕裂的巨大痛楚,痛得他双拳紧紧握着,仰天长啸。 “我的天!他怕是要爆了,快闪开,快闪开!“有那看不出妙的,立即出声示警。 大家已经有了前车之鉴,马上纷纷后退。 只有鹿司歌、黄耳、鱼不惑等人没动。 黄耳呆呆地看着陈玄丘,惊愕地道:“这就完了? “他不是不想帮忙,他是真没想到,陈玄丘垮的这么快,完全没预料到啊。 这时候,陈玄丘紧握双拳向天,嘶吼着、呐喊着,身子就像充满氢气的气球,冉冉地飘了起来。 所有人都惊愕地抬起头,就连鹿司歌都停止了哭泣。 在场的没有傻瓜,此时大家都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儿。 虽然,陈玄丘的样子显得很痛苦,可是……这叫的中气十足的,不像是要死啊? 陈玄丘冉冉升空,突然蓬地一声,空中的陈玄丘化作了一只美丽的白狐。 他的体形异常之大,所以虽在高空,众人依旧看得分明。 那美丽的毛发、优美的体型,实在是太耀眼了。 “蓬!“一条雪白的、蓬松的、飘摇的狐尾,突然变成了两条。 众人惊诧之意刚起,“蓬“地一声,又是一条狐尾出现。 天呐!所有人都惊愕地仰望着天空。 空中没有太阳,也没有星星、月亮,更没有一片云彩。 偌大的天空中,只有那只美丽的白狐,此刻的他,就是此时天空中唯一的太阳。 “蓬!“第四条狐尾出现。 然后,第五条狐尾也随之出现。 五条美丽、蓬松而巨大的狐尾在空中轻轻摇曳着,摆荡出一道道仿佛美丽的极光似的光晕。 然后,那只美丽的白狐,便缓缓张开了眼睛,红宝石似的竖瞳,配着它那美丽的唇,眼儿媚。 “这……这是……“众多的看客有些失语,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远处,羽家母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边,羽夫人喃喃地道:“九尾狐? 这是传说中已经消失的九尾狐? 与龙、凤、麒麟并列为四大先天神兽的九尾狐!我妖族至高的存在!“一旁,羽姑娘结结巴巴地道:“可他……他只有五尾啊。 “羽夫人道:“因为,他还没有修成九尾。 一旦修成九尾,他就是我妖族大圣,天呐!这样珍贵的先天神兽,不管何等上仙,一旦抓住了他,也只能下个禁制供其驱策吧? 怎么会关进伏妖塔来!” 羽姑娘舔了舔嘴唇,热切地看着空中那只美丽的白狐,激动的声音打颤:“娘!我要他!我就要他了!“空中,那只美丽的白狐俯首向下看了看,鹿司歌破啼为笑,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白狐轻盈袅娜地向下走来,它一步步踏在空中,似有无形的台阶承接着。 每一步,都有数丈距离。 眼看到了地面,白狐翩然一跃,倏然化形成人。 白衣如雪,公子如玉。 PS:有求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12章 北海巨妖 鹿司歌化为婉媚少女,激动地道:“主人!” 从“大人”变成“主人”,一方面是因为陈玄丘临危送她出危机的行为,彻底征服了她。 同时也是因为见到了陈玄丘的真身。 陈玄丘居然是传说中的九尾天狐,那是与真龙、元凤、火麒麟并列为先天四大神兽的至高存在,是妖兽一族的至尊。 只要他能顺利活到够久的年纪,使得九尾全部全出现,他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伏妖塔中第一人。 鹿氏一族竟然跟了一位前程如此远大的人物,怎不由得鹿司歌心潮起伏。 远处,羽夫人的脸色也激动地潮红起来。 她倒不是突然见到这个俊俏少年出身如此高贵,便立时春心荡漾。 妖族与人族一样,同样有善有恶,有忠贞有背叛。 她只是想到了陈玄丘那无比远大的前程,如果羽家能得到他,只要假以时日,就算出不去伏妖塔,羽家也能一飞冲天,成为伏妖塔中一妖之下,万万妖之上的大家族。 陈玄丘,羽家一定要得到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羽夫人想着,已肃然吩咐那个大管家:“立刻、马上、速度派人回去,以最快的速度禀报家主,叫他带上我羽家所有的高手,立即赶来第二层。” “夫人,如此大动干戈,下来这么多人,恐有违五层楼上定下的规矩呀?” “屁的规矩,只要有了他,我羽家将来就是七层楼上的伟大存大。 五层楼算个屁!快去,派最快的人,迟了我要你的命,要你全家的命!” 大管事吓了一跳:“我……我这就派人去,马上派!” 远处,图老扔蹲伏着,一步一步挪到后房沿儿处,沿着屋檐儿出溜到地上,悄悄跑出老远,才展翅向远处飞去。 他要告诉佘夫人,鹿家万万不能动。 之前佘夫人舍了杀子之仇,买好于陈玄丘,这是走动了一步好棋。 陈玄丘,是传说中的九尾天狐啊!因为陈玄丘的身份显现,整个赛场外边黑压压的妖族百姓,一个个静寂无声。 虽然,他们也知道,就算是至高至上的伟大生命,幼年时也一样可以被其他生命猎杀。 至少此时此刻,陈玄丘还远远谈不上伏妖塔中第一,可是可以预见的未来,他必然是第一。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他高贵的血脉,注定了他只要不死,就一定成为至尊。 他甚至不用像一些人修行那么努力,他甚至找个山洞苟起来,只要苟的够久,出来就是这天下的第一人。 没办法,这就是拼爹拼血脉的先天优势。 当然,如果妖族有人能够拜得名师,通过后天修行,也未必不能拥有不逊于甚至超过他的成就。 但那希望太渺茫了。 陈玄丘只需要活到够久,九尾齐现,人家就是一个大强者。 而别人要看天资、要看功法的高明、要看修练的资质、还要保证在历练过程中,没有被强者杀害,这概率太渺茫了。 鹿鸣似乎也吓呆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陈玄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玄丘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目光冷下来。 这个女人,看似并没有什么危险,可方才若不是不知因为什么机缘,吸收了五行合一的功力,催生五尾出现,那他就死在这里了。 而他死在这里的关键,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已经不可解的仇,不管敌人强弱,不能留。 他才不会故示大方,就看鹿家耿耿于怀于先祖被害的事,关在伏妖塔中也不知几千几万年了,仍然不忘旧仇。 天知道这鹿鸣若是活着,将来会不会成为害死他或者他的后人的凶手? “主人!” 鹿司歌上前一步,恭谨地说道。 陈玄丘看了她一眼,目中杀气渐敛,轻轻点了点头,道:“罢了,我把她,交给你处治。” 鹿司歌没有忘了他临危之恩,他也没有忘记鹿司歌的不离不弃,如果是鹿司歌为她姑姑求情,他会同意放过这个祸害。 鹿司歌垂首道:“主人方才险险因我姑姑而死。 司歌不敢左右主人的意志。 只是,她是我鹿家后人,这一点无论她心中还有没有鹿家,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司歌祈请主人恩准,由司歌送她上路,能够……留她一个全尸。 “原来鹿司歌是不想让姑姑死在别人手上。 陈玄丘点点头,道:“你去吧!“说着,陈玄丘一抬手,一道红蓝相间的光环突然从掌心涌出。 鹿鸣还在惊怔之中,来不及反抗,被那道红蓝相间的光环从头顶罩下,消失于体内不见了。 陈玄丘防她反抗,用狐心噬魂之术,定住了她的神念。 鹿司歌缓缓走到鹿鸣身边,悲戚地道:“姑姑,是非恩怨,我不想说了。 你有你的理,我有我的道。 理论起来,孰是孰非呢? 你终是我鹿家之人,今日,就由司歌送你老上路,姑姑,一路走好!“鹿司歌说完,幽幽一叹,一掌就向鹿鸣头顶拍去。 因为不忍看她的死状,鹿司歌微微扭过了脸儿去,避开了鹿鸣的目光。 鹿司歌的手掌堪堪就要拍在鹿鸣头顶,鹿鸣目中突然射出诡异的光芒。 陈玄丘心中一惊,叫道:“小心!“他一直在看着鹿鸣的举动,鹿鸣方才眼神一变儿,他就发现,那不是神魂已经被定住的反应,所以立时出声提醒。 可惜,还是晚了。 鹿鸣陡然出手如电,一把索住了鹿司歌的喉咙,胳膊一圈,就把她控制在了怀里。 “司歌!““家主!“陈玄丘和鹿家的众随从齐齐大惊。 鹿鸣狞笑道:“陈玄丘!原来,你竟是传说中的天狐一脉,哈哈哈,失敬了。 “陈玄丘铁青着脸色道:“放开司歌!” 鹿鸣阴笑道:“你说,我会听话么?” 陈玄丘双拳紧握,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眼下这种局面,他如何能置鹿司歌与不顾? 陈玄丘断然道:“好!我答应,放你走。 只要你不来找我麻烦,我就前事一笔勾消,也绝不去寻你晦气!大丈夫一言九鼎,你现在可以放开司歌了。” 鹿鸣:“哏哏哏”地笑起来:“陈玄丘大人,很看重这小妮子呢。 怎么,尝着她的甜头儿了? 我鹿家修的是辅之道,历代家主,都是女人。 鹿家女子所修的辅之道中,有一样儿是男人不曾学过的,那便是闺中秘术。 她一定是服侍得你欲仙欲死,不忍舍弃吧?” 鹿司歌被她控制住,只觉给主人惹了大麻烦,心中又气又急。 再听她如此说话,不由得脸庞胀红。 陈玄丘叱道:“胡说八道!我和司歌姑娘清清白白。 她还是处子之身,难道你看不出?” 鹿鸣黠笑道:“鹿家的闺中秘术,又不是一定要以身子服侍,鹿家的‘舌绽莲花法’,‘一手擎天术’,哪一样都是无上秘技,我不信你不曾享用过。” 此时的鹿鸣,其实已非鹿鸣。 所以陈玄丘的狐心噬魂术才会失手,此时的鹿鸣,已经受到了北海巨妖的控制。 那只钻入她口中的小章鱼,就是北海巨妖的元神所化。 杀子之仇,她是一定要报的。 如今知道陈玄丘是九尾天狐一脉,她就更加坚定了在他强大起来之前就杀掉他的决心。 眼下,她搜索鹿鸣脑海中的记忆,仍然以鹿鸣的口吻说话,目的就是为了打消陈玄丘的戒心。 毕竟如果她只是鹿鸣的话,那么并不擅长击杀的功夫,会大大削弱陈玄丘的戒心,予她以可趁之机。 鹿鸣这厢说着话,人群中,北海巨妖化身的一位老妇人,则在悄悄地靠近,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机会!PS:今天,明天,和周五大概会忙一些,看情况或会只更一章,其他时间如常。 今天大年初一,向各位书友拜年,祝牛年大吉,万事遂意!</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13章 假假真真假 陈玄丘道:“好!我的确不想她死。 我答应不会计较你对我的冒犯,你仍然不肯放开他,那么,你想要什么,说吧。” 陈玄丘看着鹿鸣,唇角带着一丝讥诮。 这个女人纠缠不清,她究竟想要什么呢? 难不成会脑残地叫他自杀? 鹿鸣激动地道:“你杀了我儿子,难不成说一句不再追究我,就结束了?” 陈玄丘摊手道:“是你儿子先动的手。 如果陈某技艺不精,现在我早就化为一具冰冷的死尸了。 你欲杀人,为人所杀,天公地道。 如果你有本事向我寻仇,也尽管使来,可问题是,你不是没那个本事么? “鹿司歌羞愧地道:“主人,都是司歌不好,才为其所趁。 主人不必管我,只管出手便是!” 鹿鸣脸色一厉,叱道:“小贱人!“她手指一紧,鹿司歌便脸庞胀红,“嗬嗬”地说不出话来。 陈玄丘掸了掸衣服,如同扫去衣服上的灰尘般,显得轻松自如,根本没把鹿鸣放在眼中的意思。 他慢慢向前走,淡淡地道:“我给你活的机会,但是,等我走到你面前三丈以内,你就没有机会了。 你好好把握吧!” 陈玄丘说着,踏出了第一步。 鹿鸣手指微微一松,森冷的目光望向陈玄丘。 第二步、第三步……陈玄丘虽然神态悠然,但是目光也渐趋森冷,冷冷地盯着鹿鸣。 显然,他不是在虚言恫吓,他是真的要动手了。 风家五子那是何等了得的人物,五人集功力于一人,结果陈玄丘屁事没有。 现在只剩下成了废人的惜土和惜火,痴痴傻傻地坐在那里。 兄弟五人,死了三个,两个成了废人,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一旦失去赖以傍身的本领,他们未来的日子有所凄惨可想而知。 你能想像在李家也是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大客卿,渐渐沦落为窑子里的大茶壶,或是站在某个饭馆子里头当小二么? 也许,对他兄弟二人而言,和其他兄弟一起死了去,才是最好的结局。 他们现在完全无法面对自己的未来,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都不是陈玄丘的对手,鹿鸣这个傻女人,人家已经说过放过她,可她还夹缠不清,脑子秀逗了么? 宝家也有人在现场,虽然宝家的选手已经死了,但是做为翡翠城的一大豪门,他们当然要关心今日的赛事。 前来观看比赛的就是宝可鲨。 虽然他的腿已经好了,但是仍然由两个人用步辇抬着。 因为这段时间,他发现由人抬着步辇代替他走路,显得特别装逼。 妖精界在浮华的作派上,还处于萌芽状态,远不如人类会摆排场。 宝可鲨陡然发现这样出门,居然特别的有派,于是依旧如此。 妖精界的大老爷们出门坐轿子,其雏形即始于今日。 眼见陈玄丘一步步逼近鹿鸣,双手微抬,即将出手。 宝可鲨轻轻叹了口气,用雪白的手帕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唾液,轻叹道:“虽说她对我并不好,终究是我的继母。 我怎么忍心亲眼看着她死呢?” 旁边一个家将赶紧问道:“大少爷可是要出手救人?” 宝可鲨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那家将喜滋滋地抱拳道:“属下复姓东方,东方狍。 “宝可鲨扭头吩咐管事道:“给他结算薪水,立刻赶出宝家,免得指不定什么时候给家里头招灾惹祸。” 东方狍如五雷轰顶,悲痛地道:“大少爷,为什么呀!” 宝可鲨一边挥着手,示意人抬他赶紧离开,一边淡淡回答:“因为你太蠢!” 宝家的下人抬着宝可鲨一溜烟儿地去了。 挤出围观人群后,宝可鲨微微思忖了一下,招了招手,管事立即凑到旁边。 宝可鲨道:“你留下。 一会儿,找时间去跟鹿表妹说句话。” 管事垂手道:“是!” 宝可鲨道:“你就说,大表哥恭喜表妹,得遇明主。” 管事道:“是!” 宝可鲨又道:“陈大人前程远大,但如今,尚不足以傲啸妖族,须得提防宵小。 尤其是来自上边。”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陈玄丘今日显现了真身,注定只要能顺利发展下去,终于一日会站上妖族的巅峰。 这,会让许多妖族中人对他敬仰万分,但是,也会让许多大妖,对其生出忌惮之意,未尝没有想法,想在陈玄丘成长起来之前弄死他。 换而言之,从现在开始,陈玄丘就是一块唐僧肉了。 有人会想着追随他,也会有人想吃了他。 宝可鲨不说这句话,陈玄丘也未必想不到。 就算陈玄丘想不到,修习辅道的鹿司歌也必然替他想到。 但宝可鲨却还是要说这句话,一是买好,二是表明立场。 管事又应了声是,见宝可鲨已没有别的交代,便目送他乘着步辇,渐渐远去。 陈玄丘这边,只差一步,就已来到他所说的一丈之内。 陈玄丘定住了脚步,看着鹿鸣,沉声道:“最后的机会!” 鹿鸣鼻息咻咻,突然嘶声道:“杀不了你,我就杀了她,拉一个垫背,死而无憾!哈哈哈……”鹿鸣说着,五指一锁,就想捏碎鹿司歌的咽喉。 陈玄丘大喝一声,纵身扑了过去。 他身形刚动,身后一道紫色的光影一闪,已后发先至,斩向鹿鸣扼住鹿司歌的右手。 不料,陈玄丘这一纵身扑出,鹿鸣周围的地面突然一阵波动,一大片透明的物质突然从地面扬起,迅速恢复成实质,竟是平摊在地上的一只软体动物,它的八支巨大触手从地面倒卷起来,迎向了陈玄丘。 鹿鸣目中露出一丝诡异之色,突然把手中的鹿司歌向前一推,迎向那道紫色的光影。 陈玄丘同一时间中了埋伏,还要分心控制心月轮移开,否则鹿司歌就要被他的心月轮斩为两半,香消玉殒。 变生肘腋,陈玄丘再分心二用,动作必然迟缓,将被那八道触手死死缠住。 就见陈玄丘根本没再理会斩向鹿司歌的一轮,另一轮紫色的光影倏然从他脑后闪了出来,它自转着,因为旋转的速度太快,仿佛一轮紫日,陡然升空,迎向那八道倒卷而来的触手。 而陈玄丘则一拳打向闪身掠开的鹿鸣。 鹿司歌被撞向空中,已经来不及闪避,她深知陈玄丘那心月轮的厉害,眼见那紫色光影向着自己面门激射而来,仓惶之间,她只来得及歪了歪头,避过了面门。 她是个女孩儿家,就算要死,也不想死的太难看。 陈玄丘一道紫色光影射向鹿司歌,一道紫色光影迎向头顶倒卷下来的八只触手,而他自己则一颗出了膛的炮弹一般,疾射向已然力竭,发不出再一次瞬闪异能的鹿鸣。 就在他旧力已尽,两轮利器尽皆出手,已经无法变招的时候,鹿鸣突然怪笑一声,张开双臂抱向陈玄丘。 “砰!” 陈玄丘一拳打在鹿鸣的胸膛上,真是毫无怜香惜玉之情,那等饱满、丰盈、优美的酥胸,竟然被他一拳打爆了,胸膛整个儿塌进去,陈玄丘的拳头也陷了进去。 鹿鸣竟然没闪,否则稍有卸力,也不至于会出现这样的后果。 她中了这一拳,竟然没有失去行动能力。 鹿鸣一把抱住了陈玄丘,接着双腿也似没了骨头似的,倏然缠上了陈玄丘的身体。 她双手双脚锁住陈玄丘,怪笑着嘴巴大张。 被陈玄丘一拳打爆内脏后,她这一笑,血浆便从嘴中汨汨而出。 随着那血浆涌出,一只染了血的小章鱼突然从她口中弹出,扑向陈玄丘的面门。 与此同时,人群中一个老妪突然脸色一厉,八只巨大的触手突然从她老弱的身躯中弹出,撑爆了衣衫,缠向陈玄丘的双腿、双臂和脖颈。 空中倒卷下来的那八只触手在触及紫色光影的时候,就泡沫一般碎掉了。 那,竟然是假的。 可是,陈玄丘那道紫色光影竟也同时消失不见了,它,竟然也是假的。 鹿司歌吃鹿鸣一撞,就摔向空中,身子被撞得酥麻,想瞬闪也来不及了。 紫色的光影闪电般射至,一下子射中了她的脖颈。 鹿司歌下意识地把眼一闭,身子猛地一震,落地了。 这应该是我被斩断的头颅滚落在地面了吧? 鹿司歌惨然地想,下意识地睁眼一看……高度不对!低头再一看,身子还完整地长在自己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 鹿司歌一脸茫然,黄耳、乌雅他们在一旁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方才他们也以为鹿司歌死定了,心中着实不忍。 虽然知道陈玄丘自身难保,已顾不及她,可还是觉得有些惨。 却不想那道紫光掠过,竟然透体而入,鹿司歌安然落地,毫发无伤。 众人也不禁看呆了。 假的!陈玄丘释出的两道心月轮,全他娘的是假的。 鹿鸣在脚下埋伏,一俟陈玄丘侵入,立时发动的八只触手,也是假的!人和人之间,还能真诚一点儿吗? 被鹿鸣像一只八爪鱼儿般死死扭缠住手脚,一只真的小八爪鱼从她口中弹射而出,罩向面门的陈玄丘,头顶倏然出现一面巨大的S状的直升机翼,嗡嗡地旋转起来。 可是,正糊向他面门的那只小八爪鱼,他又该如何解决? 那只小八爪鱼,本来是想直接用触肢击毁陈玄丘的双眼,但是这时两道前肢却是探向了陈玄丘的鼻孔,另外四只触手探向他的嘴巴。 很显然,在发现陈玄丘竟是九尾天狐之身后,北海巨妖也起了觊觎之身。 她现在不想杀了陈玄丘了,而是想把他控制住,据为己有,变成自己的一具“身外化身。” 贪图“唐僧肉”的第一个大妖,出现了!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14章 望风披靡 陈玄丘真正释放出来的心月轮旋向北海巨妖的触肢,想重施故技,如同对付大王尤一样,将它寸寸削断。 北海巨妖探出了它一只缩在身前,不曾探出的最后两只触肢,这两只触肢比那八只都要粗大一些,触肢最前头的锋利倒钩也是暗金色最纯正的。 “当当~“两声,心月轮撞在这两枚暗金色的倒钩上,竟然磕飞了开去。 看以无坚不摧的心月轮以旋转之力,竟然也没能削断这两根触肢上的倒钩。 而扑向陈玄丘面门的那只小八爪鱼,因为近在咫尺,陈玄丘又被鹿鸣死死缠住,动弹不得,竟尔来不及反抗,他只来得及闭紧了眼睛,两只柔韧有力的小触手已经倏然探进了他的嘴巴。 看似软弱无力的触手,其实拥有着巨大的力量。 蚌的合拢之力是极强的,但是八爪鱼一旦把触手伸出蚌壳,它可以硬生生地把蚌壳撑开,那是多大的力量? 此刻,它就在奋力地撑开陈玄丘的嘴巴,想要冲进去,夺舍他的身体。 “快阻止它!“黄耳终于知道着急了,“嗷“地一声就扑过来,一爪子抓向陈玄丘嘴巴上的小八爪鱼,手在空中已经化作一只毛茸茸的狗爪。 可惜了,黄耳只抓住了小八爪鱼的一条触肢,那触肢滑不溜丢,根本无法用力,在小八爪鱼整个没入陈玄丘口中时,那最后一根触肢也从黄耳手中滑出,钻了进去。 “不~~“黄耳一声惊叫,却是眼睁睁地再也来不及阻止。 北海巨妖眼见得手,不由得得意大笑:“我要成为伏妖塔中第一人啦!哈哈哈,我要……“北海巨妖正得意大笑,一根巨大的触手突然回卷,如同抽了他一记耳光,扇过他的脸颊。 那锋利的倒钩毫不客气地在它的嘴上豁开一道口子。 “啊~~“北海巨妖一声尖叫,攸而化形为人,变成了一个满脸阴鸷气息的老妇人,惊恐地叫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手脚为什么不听使……“她刚说到这儿,双膝突然一软,“卟嗵“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陈玄丘慢慢转向北海巨妖,淡淡地道:“我见过棒子生吞章鱼,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尝试。 “陈玄丘皱了皱眉,道:“肉食类我喜欢吃熟的,就算生的,也该蘸点芥茉酱油啊,这样很不好。 “北海巨妖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根本不听使唤,不由惊恐地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陈玄丘道:“你知道我是狐族,还想控制我? 难道你不知道,狐族的惑心之术,才是最高明的? “北海巨妖尖叫道:“不可能!你再强也反制不了我。 那是我元神所化,一入人体,立时便刺破你的心肝脾肺,控制你的神识。 根本不会给你反制我的机会。 就算你是九尾天狐,也是一样!“陈玄丘道:“你就是这么控制鹿鸣的? 啊,我忘了告诉过你,我吞服过霸下的内丹,内腑一样强韧无比。 你的元神化鱿想攻防我的心破,需要花点时间。 有这点时间,对我来说,足够了,毕竟,谁抗得住‘狐媚’呢? “陈玄丘微微一笑,如霁云见月,周围许多女性顿时一阵心旌摇荡,是啊,谁抗得住这个妖精莞尔一笑啊!“霸下的内丹!“北海巨妖面如土色,喃喃地道:“就算是一只幼年的霸下,以防御著称的霸下,居然也逃脱不得你的毒手么? 我若早知你这般厉害,又怎么会来找你寻仇? ““站一边儿去,别碍我的事。 “陈玄丘像挥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北海巨妖现出挣扎之色,羞怒地叫道:“不!我不要!我要杀了你……“她嘴里说着,身体却很诚实地站起来,乖乖走到乌雅等人身边,站定,除了面部扭曲的神色,看不出一丝挣扎的样子。 四下里围观者只看得头皮发麻,赫赫有名的北海巨妖,这是被陈玄丘给反制了? 陈玄丘看向钱三足,还不等他说话,钱三足已经很光棍地儿地道:“要杀就杀,悉听尊便。 找你寻仇,是我个人的意思,与钱家无关!” 本来就打不过陈玄丘,陈玄丘还临阵突破了。 临阵突破了也还罢了,要逃应该还是有机会的,没想到北海巨妖又成了受他控制的奴隶。 这还怎么打? 所以,钱三足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撇清自己和钱家的关系。 陈玄丘看着他道:“是钱五德来挑衅我,而不是我去挑衅他。 如果你放弃寻仇,我会放过你。” 钱三足一呆,陈玄丘现在如果想杀他,实在是易如反掌,都无需陈玄丘出手,他现在受了重伤,随便过来一个人就取他性命了,陈玄丘居然会放过他? 钱三足不敢置信地道:“你会放过我? 我说不再寻仇,你就信?” 陈玄丘道:“我信!我这个人,一向喜欢以理服人、以德服人,打打杀杀不是江湖,人情世故才是。 你以为,我喜欢招惹是非? 哮杀成性么?” 站在几具尸体和满地鲜血中间,陈玄丘这番话说的特别欠揍,可是,现在谁能揍他? 钱三足愣了半天,才用力点了点头:“好!钱家与足下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既如此,阁下慢走。” 陈玄丘真的向钱三足长揖一礼,礼数十足,十分的彬彬有礼。 钱三足也是光棍的很,一转身就大步流星地走开,也不怕陈玄丘背后偷袭。 陈玄丘又转向风惜火,风惜火马上大叫道:“我放弃寻仇,放过我吧。” 陈玄丘鲁豫上身,道:“真的吗? 我不信!” 风惜火要崩溃了,大叫道:“为什么钱三足没有求饶你都饶了他,我向你求饶你还不肯? 我都已经是个废人了。” 陈玄丘道:“因为,他长着一张可以相信的脸,你没有。” 陈玄丘一转身,便看向纳努比,手指向风惜火和风惜土轻轻一甩。 站在乌雅等人身边的北海巨妖百般的不情愿,但身体根本不听她的使唤,两根触手并没有变粗,只是以极细的程度,倏然飞出,两根锋利的暗金色倒钩同时在风惜火和风惜土额头一磕,“噗”地一声,就像尖刀切进了豆腐,毫无迟滞感地刺破了他们的脑袋,然后又攸然缩了回去。 陈玄丘对纳努比道:“你呢,怎么说?” 纳努比扛着巨剑,缓缓地道:“对我说你暗算了我大哥的,就是北海巨妖。 因为是她说的,所以我才信了。 现在看来,我只是被她利用了而已。” 陈玄丘微感意外,道:“哦? 擂台之上,各安天命。 既然你已知道我没有暗中动手脚,那我们不用动手了。” 纳努比道:“虽然我大哥不是你暗算的,那他死了活该,我也不该来为他寻仇。 不过,难得能有你这么了不起的对手,我还是想跟你斗一斗。” 陈玄丘道:“那就来吧,不过,我告诉你,临阵之时,我不会留手,如果有什么闪失,大家还是各安天命。” 纳努比摇摇头,道:“刚刚我已看过你出手了。 你没突破之前,我是有和你一战之力的,但是现在,我不是你的对手了。 “陈玄丘听了啼笑皆非,方才不管他占了上风还是落了下风,这个纳努比都始终保持旁观,所以陈玄丘对他有些好感,想放他一马,但他这般夹缠不清的算怎么回事儿? 纳努比道:“我雪山一脉,修行的法门与其他人不同,这伏妖塔中灵气稀薄,于我雪山一脉来说,影响并不大。 我还年轻,才十五岁,再给我最多三五年时间修行,我就能追上你,打败你!“陈玄丘道:“好!那你回去修行吧,我等你长大。 “咦? 这句话怎么怪怪的,幸亏纳努比不是女的,而且长得急了点儿。 陈玄丘倒没怀疑他说谎,因为他没有参加布袋大会,他的本领明明比他那个大哥纳努克更强,却没参加的唯一原因,只能是年龄未到。 纳努比认真地点点头:“好!那我走了,最多五年,我就上去找你。 “纳努比说完,很干脆地走掉了。 他说“上去找陈玄丘“,这是认定布袋大会,只能是陈玄丘第一了。 而他敢说“最多五年,我就上去找你“,不但是自信五年之后,他就会拥有超过此时已经突破的陈玄丘的力量,而且,布袋大会几百年才偶尔举办一次,他显然是另有上去的办法。 陈玄丘看看四周围观群众,道:“什么时辰啦? “马上有人讨好地答道:“距布袋大会,还有一柱香的时间。 “陈玄丘道:“好的很!半个时辰之内,果然都解决了。 走吧,咱们到赛场里去。 “黄耳、乌雅等一行人马上跟在后面,最后面北海巨妖眸中满是挣扎,可是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陈玄丘只一动念,给她下了一个命令,北海巨妖就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迈开了步伐。 巴特塔,翡翠城里专门充作比武较技的所在。 由于方才外边的连番大战,许多人直到此时才匆匆入场,所以显得有些散乱。 不过,几乎没有什么人还对结果抱有什么猜测,胜利者,只能是那个陈玄丘了吧? 还有谁能和他一战? 主持赛事的,正是宝翁及翡翠城里的几位头面人物,外边发生的一切,他们显然也听说了,因而一个个面有惊容,时不时就向陈玄丘这一行队伍看过来。 宝翁几人交头接耳一番,在大赛正式开始后,便高声宣布,第一组上台应擂的,就是陈玄丘。 显然,他们是希望其他人知难而退,也不必上台残酷厮杀了,这一届的布袋大会,人选已定。 陈玄丘站起身,大模大样地往台上就走。 身后跟着鹿司歌、黄耳、丹若、旷子规、乌雅、鱼不惑、哈士蟆和北海巨妖。 熊子玉是第一个挑擂者,熊子玉一行人的位置上,静默了良久,众人窃窃私语一番,熊子玉一个人上了台,向陈玄丘一拱手,道:“熊某认输了,陈玄丘大人,你赢了。 “陈玄丘微微意外,这人倒是拿得起、放得下呀。 陈玄后拱手道:“承让!“熊子玉掉头就走,毫无愧色。 对陈玄丘谁输,他不觉得丢人。 紧接着,第二组连台都没上,只从观众席上传出了一声大喊:“我们弃权!“直到大会喊出“草原黑犀“的名字,黑犀穿着一身黑色的武士服,戴着一架蛤蟆镜,酷酷地登上了赛台。 “陈玄丘大人,黑犀谁输。 ““承让!““我还有一件事,请教大人!““请讲!““大人说,我若愿意,可做为大人的追随者,同登第三层。 但现在看,大人身边已有八人,不知黑某是否还有幸追随大人? “陈玄丘扭头看看,对黑犀微笑道:“当然有,座骑就是座骑,不算我的随从。 所以,北海巨妖不算人头的,你的位置,我一直给你留着。 “</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15章 软饭硬吃第一补代 “哈哈哈,恭喜陈公子了,我伏妖塔中布袋大会,不定时举行,最短的也相隔两百多年,多的七八百年也是有的,迄今为止,已是举行了几十届,还是头一回,如公子这般,不战而屈人之兵,实是我伏妖塔中旷古未见的第一人。” 宝翁的脸都要笑酸了,他们家族做生意做久了,已经不再习惯通过武力来解决问题。 所以原本见到陈玄丘这个超级猛人三五下就干掉了他那个让他奈何不得的二孙子,心里就毛毛的。 如今见陈玄丘如此威风,又想到他是天狐之身,假以时日,必成证果,所以坐都坐不住了,站起来说着话,态度十分的恭敬。 后边,另一位裁判则在焦急地等候习家的指示。 真正明白所谓的“布袋大会”实为“补代大会”的,整个第二层只有他们几位。 那时上一层的大妖没了子嗣,迫不得已从下界选择优秀的种子,替他们家族延续香火的。 下界中人不知所谓,以为是何等风光之事,把一个大赛搞得轰轰烈烈,风光无比,却不知实际上就是选一匹优秀的种马。 后台,裁判派来的人站在羽夫人面前。 羽夫人道:“还问什么,当然是他过关了。 叫他晋升上界吧,不!再等等,安全第一,等我丈夫带了人来再说。” 那人迟疑道:“可是,按照规矩,一人只可以带八人上界。 那陈玄丘却硬说北海巨妖是他的坐骑,不算数儿,要多带一人上去。” 羽姑娘迫不及待地道:“他说是坐骑,那就是坐骑,有什么了不起的,快去快去,告诉宝翁,准备安排他进入上界。” 羽夫人略一沉吟,也是点了点头。 北海巨妖啊,第二层里最顶尖的存在之一。 这等人物,就算进入第三层,虽然排不上顶尖儿的前十,却也只是逊色于第三层的前十。 这等人物,在第三层也是风光无限,如果到他羽家作客,也要当成个客人。 结果,陈玄丘直接把他变成了坐骑!羽夫人越想越满意。 赘婿要没有根底才好摆布,所以上一层的大户人家一旦绝了子嗣,都是从下一层找,这才好控制。 从这伏妖塔祭炼成功,开始收装妖魔鬼怪开始,也不知道几千几百年了。 这期间因为没了子嗣,被迫从下层选赘婿的,也有几十上百起了。 可是,谁家能选到这么好的女婿,这可是天狐一脉,只要活得够久,必成妖族大圣啊!那人得了羽夫人母女的吩咐,赶紧回去,悄悄把消息告诉了二号裁判。 宝翁为了拖延时间,正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地对陈玄丘大夸特夸,夸得陈玄丘这么厚的脸皮,都要有点禁受不住了。 这时二裁在宝翁后脚跟儿处轻轻一碰,宝翁立时明白暗箱操作已经有了结果,马上春风满面地道:“现在,老朽就正式宣布本届布袋大会最终结果,陈玄丘不战而胜,成为本届布袋大会魁首,可以携其随从八人,以及坐骑一……”匹? 头? 只? 具? 架? 个? 宝翁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北海巨妖了,这位大妖要是到了宝家,那是要奉为上宾的,虽说已经成了陈玄丘的座骑……说是座骑,恐怕只是免费的打手,而且打死了不心疼的那种。 陈玄丘的真正座骑,明明是鹿家那小丫头儿……宝翁心里想着,却也还是不敢对北海巨妖不敬,遂道:“坐骑一位,准备晋升上界。 几位可以稍事休息,容我们有所准备。” 当下,宝翁叫人把陈玄丘等人带下休息,立时许多想拉关系的便冲上来。 他们和陈玄丘不认识,陡然之间搭不上线,但是他们他们有人认识鹿司歌,有人认识哈士蟆,这时自然上前竭力拍马屁,拉关系。 就连北海巨妖,居然也有曾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上前打招呼,攀关系,弄得北海巨妖满肚子火,恨不得一把掐死他个没眼力件儿的。 黄耳则主动找上了宝翁。 宝翁正受宠若惊,就听这老狗大剌剌地道:“跟你商量个事儿,就我们升天那事儿吧,我也有坐骑,我带上自己的坐骑去上界,没问题吧?” 宝翁刚刚问明白了羽家母女的意思,果然是对陈玄丘有奇货可居之感,这个赘婿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了,所以一些小小要求,羽家十有八九会答应。 宝翁便亲切地问道:“哦? 不知先生的座骑是?” 黄耳一本正经地道:“兔子,八只兔子。” 宝翁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黄耳道:“你听说过北极仙翁么?” 宝翁点头道:“北极星君,老夫听说过的。” 黄耳道:“北极仙翁有一辆车,用九头鹿拉着,一到年尾天寒地冻时节,他就让那九头鹿拉着他出来遛达。 虽然他不是直接坐在上边,但那也叫座骑啊。” 宝翁道:“所以,先生这八只兔子……”黄耳道:“我有一张大床,用八只兔子暖被窝。 一到夜晚月黑风高的时候,我就让那八只兔子陪着,助我尽快入眠。 “宝翁的嘴唇抽搐了两下,干笑道:“妾侍就说妾侍,何必诡称为座骑呢? “黄耳严肃地道:“北极仙翁那个不骑的,我这可是真骑的,你说算不算座骑? “宝翁苦着脸道:“这件事,老夫做不了主。 还请先生稍候片刻,我得通过特殊的方式,请示一下上边。 “后台,羽姑娘欢喜得心都要炸了,任谁得了一个生得如此俊俏、本领又如此高强的夫婿,那也要心花怒放啊。 羽夫人看着女儿心神不宁的样子,犹豫了一下,道:“女儿,我们从下界找上门女婿,一向是找没根底没身份的人,以方便控制。 但是,陈玄丘是天狐之身,血统高贵,恐怕……“羽姑娘眉开眼笑地道:“娘啊,我也觉得,叫他做赘婿,委屈了他呢。 反正他将来是要有大出息的,不会辱没了我。 不如叫爹爹扶侍他单独立个门户,我嫁过去啊? “羽夫人欲言又止,心中苦笑。 男人对当上门女婿都是比较抵触的,而在第二层的布袋大会中取胜者,莫不是在第二层家世出众、本领出众、人品出众的人,他们哪一个得知布袋大会真相后,是甘心情愿去当上门女婿的? 只不过他们从下边上来,没根没底,本领又比不了上界的这些大家族,所以最终只能就范,忍气吞声。 可陈玄丘这等身份,就算上到七层楼,那也是不容任何小觑的人物啊!毕竟他就算现在还不配跟第七层的大妖平起平坐,但未来却一定在那些人之上。 这样的人,做赘婿是肯定不行的,就算他肯也不行。 不然,等他出头之日,岂会感念丈人家的恩情,只会将这段经历视为屈辱。 羽夫人现在是担心女儿配不上人家,只是这种话太伤女儿的心,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就在这时,羽夫人面前的空间一阵波动,然后仿佛撕开了一道口子,里边露出一个身材颀长挺拔的男子。 他的脸颊有些酡红,看起来喝了不少酒,身形微微晃着。 看着面前的羽夫人,他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悦地道:“什么要紧事,叫我带人来迎。 我正在参加阴风山参加阴老怪的寿宴,突然半道离开,很不礼貌的。 “羽夫人神情有些激动,看着空中出现的丈夫身影,道:“什么阴风老怪的寿宴,比起此事全不重要。 羽郎,我们家在第二层开补代大会选女婿,你猜我选到了个什么人? “那羽姓男人也不是易与之辈,一听这话就知道必有蹊跷,不由得神情一动:“怎么? 那人有什么古怪? “羽姑娘迫不及待地上前,欢喜道:“爹啊,那人是天狐一族啊,人生得好漂亮!“羽姓男人哼了一声,道:“废话!天狐一族当然漂亮。 漂亮能当饭吃啊? “羽姑娘一挺胸,道:“能!我只要看着他,不吃饭也成。 “羽姓男人生气地道:“你这丫头,还能不能有点出息!“羽夫人啼笑皆非地推开女儿,道:“羽郎,你是真喝多了!你听没听明白我们在说什么? 九尾天狐!天狐!九尾天狐啊!听明白了吗? ““什么九? 咕咚!“天空中,羽姓男子的身影突然不见了。 片刻之后,那镜像之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好像抓着什么东西,一下子爬了起来,羽姓男子把一张脸都凑近了来,一下子整个“屏幕“只剩下他一张大脸了。 原本极英挺的模样儿,此时独独“放大了“一张脸,看起来也是巨丑。 “九狐天狐? 苍天呐!天狐一族还有传人? “羽夫人焦急地道:“你先不要说了,得赶紧把人弄回去。 还有啊,他在人前显现了真容,现在第二层的人全都知道他的身份了,恐怕很快就会走漏至上边,怎么办? ““不行!不能叫别人家知道,会出大麻烦的。 把第二层的杀光,不成,杀不胜杀。 “空中镜像里,就见那个羽姓男子急急地走来走去:“一时也想不出主意啊,先封锁了二层至三层的通道,由我羽家亲信侍卫把守,不许一个人上下!“羽夫人苦笑道:“理由呢? 那通道又不是咱们羽家的,凭什么禁止其他家族上下? ““先封了再说啊!回头再想办法嘛,至少咱们有时间先把他藏起来啊,这可是宝贝,绝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羽姓男子突地两眼一亮,兴奋地道:“我有借口了。 就说我最宠爱的三姨太跟厨子跑了。 我羽林郎恼羞成怒,誓要把他们抓回来千刀万剐!“羽林郎一拍巴掌,兴高采烈地道:“你看,我都戴绿帽子了,哪家不得表示一下同情? 先让咱们羽家封几天门户,谁也不会找麻烦啊!“古往今来,给自己扣绿帽子扣得如此兴高采烈的,大概这位羽林郎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羽夫人万没想到,丈夫竟想出这么个主意来。 她有点想笑,但仔细想想,好像挺有道理的,这理由是挺好。 羽姑娘又凑到镜像前,期期艾艾地道:“爹呀,那个……那个男人,绰号就叫厨子。 “羽林郎一呆,惊奇地道:“竟有这种事,真是缘份呐。 那就说,我的三姨太跟花匠跑了。 就这么办。 你们等着,我先带人去封锁通道,赶走其他家族的人,等我办妥了,马上通知你们。 “羽林郎说完,便收了神通,风风火火地走开了。 PS:两更七千,求月票、推荐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16章 我是小小收藏家 羽林郎最喜欢的三夫人跟他们家花匠跑了!这个爆炸性新闻迅速在伏妖塔第三层传开了。 据说戴了绿帽子的羽林郎怒不可遏,派人封锁了第三层和第二层之间的通道,誓要抓回那对奸夫淫妇,把他们千刀万剐。 “哎,大家都是男人,理解。” “王老爷,我们家有一批货,本来该近日提调上来的。 您给说句话嘛,羽林郎还能不卖你面子?” 青云堡主焦峰的夫人朱蛛就像一只八爪鱼似的,瘫软在老王怀里,娇喘吁吁地说。 “不急,等等吧,你说小羽摊上这么一档子事,换了谁……不得一拘同情之泪啊?” 戈壁老王拍了拍她丰盈的臀部,叹息一声,一脸悲悯地说道。 伏妖塔第一层,就是已经经过了聚灵丶通智丶锻体丶炼骨丶凝成妖丹的妖怪。 伏妖塔第二层,则是已经到了化形期的境界。 其中有些大妖,在第三层上也算是有字号的人物了,那就是分神期的高手。 比如北海巨妖,就是分神控制了鹿鸣,却也因此,栽在了迷魂惑魂类术法最高明的天狐一族手中,如今成了人家的奴隶,憋屈的很。 而戈壁老王,已经隐隐摸到了藏神的门槛儿。 一旦进入藏神期,分神合一,妖体初成,人类元婴之下一切修士在其眼中俱成蝼蚁,那就是相当了不起的大妖,除非是先天神兽,为天道所许,否则就得准备度雷劫了。 羽林郎此时正看着陈玄丘,一张脸笑得跟捡了八千块灵石似的。 “咯咯咯,贤婿啊……”“打住!陈某可没答应娶你女儿。” “你参加了补代大会……”“那不怪我,你打虚假广告,签欺诈合同,无效的好么?” “呃……贤婿说的是啥?” “我说,你们搞什么布袋大会,天知道什么叫布袋大会? 谁知道居然是补代大会啊。 你这是欺诈,我不答应!” 一般事情到了这一环节,就该软硬兼施了。 自古以来,三层楼招赘婿都是这么干的。 问题是,陈玄丘是九尾狐,九尾狐耶!妖族的至高血统!所以,羽林郎涎着脸儿,陪着笑,换了个方式来软硬兼施。 “贤婿,你呢,固然是九尾一族,至高无上。 可是你现在还没有那个力量自保啊。 你要知道,一旦知道你是九尾一族,会有多少人打你的主意? 而我羽家,则可以竭尽全力,护你周全。 再说,小女长得又不赖。” “羽大人,实不相瞒,陈某在外面,已经有未婚妻了。 哪有正妻没过门儿,先纳个妾的道理,你说是吧? 再说,要纳妾,也得我媳妇儿点头啊!” “岂有此理!我羽家的姑娘哪有给人家做妾的,再说,你在外界有个未婚妻又如何? 就算已经成了亲,你再也出不去了,这段姻缘,也就不存在了。” 陈玄丘摇摇头:“还请令媛另择佳婿吧,我不想在这第三层待着,我要往上走。” 羽林郎道:“那是自然,这第七层,早晚是你的。 但是,不能操之过急啊,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想扶保你,上边很多大妖,说不定会想在你成长起来之前,把你扼杀掉。” “那是陈某的事儿,坦白讲,陈某要上来,未必一定要用补代大会这种事。 如果早知道所谓的布袋大会是找女婿,我根本不会选这条路。” 羽林郎叹息一声,道:“年轻人,我知道你出身尊贵,可是,看来你是真不明白妖间险恶啊。 你可知道,这只是第三层,即便在这里,你现在的五尾之身,也不足以自保。 就拿羽某来说,如果比试起来,应该也能对你稍占上风。 你就带这么几个随从,如何自保?” 羽林郎说着,缓缓抬起手掌,向着陈玄丘猛地凌空一抓。 空气激荡,虚空之中,一只铁黑色的巨大雕爪陡然浮现出来,那只巨爪有一丈方圆,铁钩如刀,向前陈玄丘便凌空抓来。 铁爪未到,劲气生寒,那劲头儿,似乎一方巨石也能一爪抓碎。 陈玄丘眉毛一动,纳戒中便取出了一柄乌青色的铁剑,迎着他那铁爪劈去。 “铿”地一声响,火花四溅,巨大的铁爪登时不见,羽林郎愕然看向陈玄丘手中,那不是铁箭,而是一支铁羽!猎鹰一族的族长列鹰之羽!羽林郎眸子一缩,激动地道:“你……怎么会有鹰族之物?” 陈玄丘笑道:“你以羽为姓,我就猜,你是禽族。 所以,实在不想与你兵戎相见。 要知道,一旦动起手来,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看在列鹰一族的份儿上,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羽林郎眸波闪烁了几下,豁然一笑:“这伏妖塔中,并无鹰族。 所以,骤然见到,羽某小有惊讶罢了。”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悠悠叹道:“我羽氏先族,与鹰族曾同为陛下身前侍卫。 陛下身前,四大铁卫,鹰,隼,雕,枭。 纵横天下,何等威风? 可惜……”羽林郎慢慢低下头,重新看向陈玄丘:“往事已矣,就算是远亲,几千几万年不来往,也淡了,更何况,不过曾经是同事而已。 你以为,凭着一枚鹰羽,便可以让老夫放手?” 羽林郎说着,缓缓举起双手:“我不杀你,但我一定要制服你,就算用绑的,也要绑你进洞房,你,必须是我羽家的女婿!” 羽林郎双掌一碰,竟然幻化出无数道虚影,有一道道淡青色的气流在他的指爪之间激荡。 羽林郎淡淡地道:“你身边最强战力,就是北海巨妖了吧? 你不妨唤她进来助战。 没用的,她在第二层,可以为所欲为,在第三层,也有一席之地,可是在我的金雕爪下,她却只有被撕碎的份儿,我天生克制她!” 大厅上,只有他们“翁婿”二人,毕竟逼婚这种事,不适合让太多人看见,尴尬了些。 陈玄丘叹了口气,手指一晃,鹰羽消失,又是一枚紫红色的长羽出现在指端,它远比方才那枚鹰羽更漂亮,也更修长,有隐隐的紫色火光在其上流动,仿佛那是琥珀筑成的一般。 羽林郎一个踉跄,向前冲出的身形顿时止住,骇然道:“鸑鷟尾上羽?” 羽林郎定了定神,再看向陈玄丘时,面部表情已经有些狰狞:“这是鸑鷟尾上羽,一旦拔下,大伤元气的。 所以,绝不可能是他赠送给你的。 你,杀过我禽族中人?” 羽林郎虽然说着相隔几千几万年,什么感觉都淡了。 但是一旦以为是自己的禽族同类曾人屠杀,还是生起了同仇敌忾之心,眼睛都隐隐泛起了血色。 陈玄丘摇头道:“这的确不是他送我的,不过,我也不曾杀他。 月酌老儿的本事,我还杀不了他,我就是顺手从他屁股上拔下来的。” 陈玄丘说的是实话,可羽林郎哪里肯信。 他铁青着脸色道:“虽然,我羽家也向往上爬,对你九尾一族,未尝没有巴结之意。 不过,你杀我王族,羽林郎万万容不得你。 就算我一个人,还杀不了你,可这里是羽家。” 羽林郎慢慢退开两步,双手慢慢举起,就要击掌唤人,合力击杀陈玄丘。 陈玄丘道:“我说真话,你怎么就不信呢?” 陈玄丘说着,手指再一晃,鸑鷟尾上羽便不见了,一道红莹莹金灿灿的流光出现在他的指端。</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17章 公开的秘密 “卟嗵”一声,羽林郎跪下了。 凤凰神羽经由太阳真火,已经重新“充能”完毕,所以神光熠熠。 太阳真火和凤凰真火是两种不同的火焰,太阳真火代表光明,凤凰真火代表生命,光明与生命之光交相辉映,那神光说不出的迷人。 尤其是这枚羽毛是凤凰信之羽,“信”的道纹完美地呈现在那枚凤凰神羽上,使它显得更高瑰丽而神秘。 但这也不足以使羽林郎这等大妖跪下,同族中,高等血脉对低等血脉拥有压制作用,但是羽林郎毕竟是修为极深的大妖,不至于一道凤凰神羽的威压,就让他如此屈服。 但是,那是禽族的信仰,禽族的至高存在啊。 虽说上古神兽中,同属禽族但并不弱于凤凰的神鸟也还是有的,比如三足金乌。 但是一个在野,一个是公认的王,在其他禽族中,谁的份量更重,也就可想而知。 羽林郎一族被羁绊于伏妖塔中无数个世纪了,他们没有见过凤凰,只能通过口口相传,来传颂元凤的伟大。 如今,血脉之力的扰动,加上早从字画中见过,他感应到那纯正的凤凰神力时,马上就认定了这是凤凰之羽。 就像一个离家流浪上千年的游子,突然回归故土,那种激动,自然难以抑制。 “你……你怎么会有凤凰神羽?” 羽林郎泣不成声,却拼命张大眼睛,生怕泪水糊住了眼睛,便看不清那枚凤凰神羽了。 这一回,他不相信是陈玄丘对禽族不利了。 想从凤凰胸前拔下凤之羽,可比鸑鷟屁股上拔毛难上百倍。 凤凰现出真身时,随时有凤凰真火伴身,羽林郎不相信一个五尾的天狐,有本事透过凤凰真火拔下凤凰之羽。 更何况,他这五尾也是刚刚晋升的。 陈玄丘一本正经地道:“这是信物!定情信物!” 羽林郎愕然道:“定情信物?” 陈玄丘道:“当然,我说的未婚妻,就是凤凰,她叫朱雀辞。” 羽林郎目瞪口呆,半晌才怪叫道:“这不可能,我凤族之女,怎么可能嫁给你。” 陈玄丘道:“你说错了,她不只是凤族之女,而且就是这一代的凤族之王。” 羽林郎震惊了,他的目光终于从凤凰神羽上挪开,盯住了陈玄丘。 陈玄丘也没想到,收服羽林郎竟然如此容易。 再也没有比凤凰神羽更能叫他信服之物了。 在无比震惊、讶异、怀疑、纠结、挣扎之后,羽林郎只能相信了这一事实,陈玄丘,是他们禽族之王的王夫。 是啊,有什么不可能呢? 他可是九尾天狐,与凤凰并列先天四大神兽的伟大种族啊。 陈玄丘收起了凤凰神羽,对羽林郎道:“你现在,还要我进入你羽家么?” “啊? 不不不,我夫人那是妇道人家,没眼光,头发长见识短!所以才有这种混账的想法。 当然是我们羽家誓死追随大人呐!” 羽林郎搓了搓手,陪笑道:“大人,您刚刚说的纳妾……”陈玄丘慢条斯理地道:“我还说过,陈家要纳妾,得正室夫人点头。 要不,你去问问雀辞?” 羽林郎吓了一跳,慌忙摆手:“不不不,此事自当作罢,此事自当作罢。” 羽林郎说到这里,突然两眼睁得老大:“大人,难道我凤族之王,也来到了伏妖塔?” 陈玄丘摇头道:“当然不在,不过,很快我就会出去,那时自然可以见到她。” 羽林郎错愕地道:“大人,自古至今,这伏妖塔中,也不知拘押了多少大妖。 其中很多苦于灵气匮乏,又不想与其他大妖自相残杀,所以采取了封印自己长久休眠。 若是不然,这伏妖塔中,还指不定是个什么样子。 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没有人离得开。” “真的吗? 我不信!” 陈玄丘不但说出了代表性的这句话,连笑容都有些像,特别的欠揍。 “别人出不去!我一定能!” 陈玄丘抬头向头顶看去,老天爷把他莫名其妙地弄到这个世界,一定有它的原因。 绝不可能是为了让他老死在伏妖塔中。 看着陈玄丘信心满满的样子,羽林郎信了。 毕竟,伏妖塔中虽然拘押着很多大妖巨魔,但是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先天神兽。 也许,先天神兽会有办法? 出去么? 离开这里,前往一片更广阔的天地? 一念及此,羽林郎的心口,也不由一阵的发烫,烫得他的泪,又忍不住地掉下来。 他欢喜的都要炸了!************羽西,就是羽家小姐的名字。 做为这一代唯一的后人,羽西自然从小娇纵,得到了父母双亲全部的宠爱。 但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小世界中,由女性来担任族长的家族并不多,而善斗的金雕一族,更没有立女性为族长的先例。 所以,便循旧例,为她召开了补代大会。 补代大会只能在下界召开,因为同一层或者更高层的佼佼者,怎么可能甘心去你家做个上门女婿? 而平凡平庸的人,这些大家族又看不上。 所以,他们一向是从下层挑选最杰出最优秀的年轻人带入上界,这些人在上界无根无底,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便只有听从摆布。 可是,对女方来说,何尝不是为了家族的延续,听凭长辈的摆布? 羽西认命。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这是保证一个家族平稳发展下去的必要条件。 从小,她享受到了家族带给她的富足、平安,荣耀,那么她能回报于家族的时候,也必须毫无怨尤。 反正,从下界层层筛选出来的人,无论是本领还是长相,都不会差了,只是感情需要从头培养。 但是,她没想到,她能成为这些独女家庭有史以来最大的那个幸运儿。 她的女婿,竟然那般的俊秀不凡,比她生平见过的那些优秀男子都要强得多。 羽西心花怒放,她很开心,开心就要与人分享。 无论悲伤、愤怒,还是喜悦,很多男人喜欢把它压在心里慢慢咀嚼,而女人则通常不会一个人保守这个秘密。 花子是羽西最好的朋友,她们两个从小一块儿长大,形影不离。 在羽西心里,花子是她最可以信任的朋友,信任的程度,超过了她的父母。 所以,实在按捺不住喜悦,眉梢眼角都带着无限风情的羽西,被好友花子看出几分端倪,问她:“听说你爹的三夫人跟一个花匠跑了,挺丢人的。 你还这么开心? 难不成你们羽家召开的补代大会已经有了结果,对那男人,你挺满意?” 羽西顿时被搔到了痒处,她快乐地摆着手,嘴里说着没有没有,但是那笑已经抑制不住。 终于,不等花子再问,羽西已迫不及待地开口道:“我跟你说,只告诉你一个人,可千万不要再告诉别人呐!” 花子点头:“咱们俩什么关系? 你放心啦。” 羽西凑过去,贴到花子的耳朵上,悄悄地对她耳语了一番。 花子惊讶地扭头看向羽西:“真的?” 羽西得意地扬起了下巴:“当然是真的,你可别对别人说呀,这事儿一旦传开,对我家可是大大不利。” 花子道:“还用你一说再说? 放心吧,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绝对会对别人讲的。 他,真的特别俊俏?” 羽西喜孜孜地点头:“真的!如果换上女装,比我还要漂亮!” 看着羽西眼睛都在放光的样子,花子不由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一开始,花子真的决心帮她的好闺蜜谨守秘密。 但是秘密憋在心里,对女人来说,是比喜悦悲伤等各种情绪更难熬忍的感觉。 而且,在羽西心中,她是可靠的,可以倾诉秘密的。 在花子眼中,她也还有几个可以信任的、可以倾诉秘密的人。 于是,她也再三地叮嘱着绝对不要再让别人知道,然后便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她的其他密友、或者同胞姐妹。 而这些人怀着同样的心思,甚而有人羡慕心、嫉妒心作祟,便把这个秘密传给了更多的人。 这种消息的传播速度是非常快的,很快,这个秘密就变成了一个只有羽家人还以为它是个秘密,而整个第三层里所有的大家族已经全都知道了的事情。 第三层的大世家头脑显然比第二层的那些人更清醒,他们大多清楚,自己一个家族,吃不下这个好处。 又或者清楚,事情既已到了这步田地,他们已经不可能对上边瞒得下这个秘密。 又或者明白,凭他们家族的力量,不可能从羽家夺走九尾后人,只能把这个秘密告诉更强大者,自己从中分一杯羹,亦或者取悦于某个大人物。 于是,羽家对二三层之间的封禁成了一个大笑话,当羽林郎精心安排,打算把陈玄丘一行人先送进山中秘境,然后再筹划送他们进入第四层的时候,第四层的强者已各怀目的,纷纷降临。 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陈玄丘。 尽管目的五花八门,各不相同……… 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18章 一山更比一山高 羽家精锐尽出,护着陈玄丘一行人逃往山中秘境。 狡兔三窟,这些名门大族居安思危,对于可能的危机,都有预案。 羽家也不例外,只要逃到秘境,要摆脱层出不穷的追兵,就有了比较大的把握。 “羽家人何其愚蠢!你们困居塔内已不知几千百年,如今能在第三层拥有一席之地,也该知足了,难不成还想依附九尾天狐,成为七重天上的主人?” 空中,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随着那如雷的声音,云层缓缓展开,一朵云做的宝座上,静静地坐着一个青衣人,虽然身材瘦削,但王者霸气,扑面而来。 在他背后的几朵白云之上,赫然站着一些人,也不知是他的追随者,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羽西抬眼望去,看到云朵之上一个彩衣女子,顿时怒不可遏,冲上两步,悲愤莫名地吼道:“花子!枉我把你视为最好的朋友,你这贱人,居然出卖我!” 站在云端之上的彩衣女子正是花子,她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突然恼羞成怒,吼道:“什么最好的朋友,你只是需要靠我彰显你羽家大小姐的优越感罢了。 你如何专宠,你如何威风,你的未婚夫婿,如何的俊俏无双。” 花子冷笑着转向另一朵云彩上站着的一个少女,大声道:“乔儿姐姐,你知道吗? 羽西亲口告诉我,她男人风姿绝世,你的未婚夫给她男人提鞋都不配!” 羽西气得脸色苍白:“你你……你……”花子冷笑道:“我什么我? 喂!姓陈的,你不要以为羽西是个什么好女子。 我告诉你,她早不是处子之身了,之前她背着父母交往过一个男人,两人早就睡过了。 可惜啊,人家那也是有头有脑的人家,不能去她羽家做上门女婿。 嘿嘿,你那未婚妻子,早就是残花败柳了。” 虽然已经从母亲那里,委婉地得知了陈玄丘不会娶她,但羽家仍然要全力辅佐陈玄丘。 此时听花子当众揭穿自己的秘密,羽西仍是面色苍白。 “花子!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了? 你说你爹更看重你弟弟,你恨不得你弟弟出去游历时出点意外直接死掉!你还勾搭云宫圣女的未婚夫,说他鼻子大,那器物一定雄伟。 你还……”羽西撕破了面皮,把心一横,就把她所知道的花子的诸般秘密都说了出来。 两个人互相揭短,又通过重复对方的话,把其他人的一些丑闻也都说了出来,一时间,许多人面上都露出或不自在、或懊恼无比的神情。 鱼不惑叹了口气,对丹若道:“你们女人呐,千万不要什么都对闺蜜说。 她们不但记性好,而且看着瓷实的感情,还特别的不牢固,一旦闹出点纠纷,马上就能撕破面皮。” 丹若道:“承蒙关心,我没有闺蜜。” 鱼不惑瞠目道:“什么?” 咦? 健忘症正好复发啊? 丹若嫣然一笑:“刚刚我们打赌追兵是否能及时追上,你输了,欠了我一千块灵石。 快记下来。” 鱼不惑大惊:“我身无分文呐!为什么要赌这么大? 我没钱呐,我饭碗也没有灵石,换成黄金成不成?” 丹若道:“不成!我只收灵石。” 鱼不惑郁闷地道:“哦~”说着取出记事薄,把他欠了丹若一千块石头的事儿记了下来。 空中,那个坐在白云王座上的青衣男子耳听得花子和羽西互相揭短,骂得天马行空、飘忽不定,不由得大感不耐,突然一皱眉,沉声喝道:“聒噪,统统闭嘴!“他这一声大喝,就如一声惊雷,花子和羽西吓得一哆嗦,登时闭口。 青衣男子缓缓倾身向前,瞪着地面上的陈玄丘:“我,姓元。 元宝儿。 我听说,你杀了我的儿子,嗯?” 陈玄丘皱了皱眉,仰首说道:“我杀的人也不只一个两个了,却不知你说的是谁?” 青衣男子愣了愣,道:“我记得,当初给他取过名字来着,叫什么来着?” 他敲了敲脑壳,突然两眼一亮,叫道:“是了,我记起来了,他叫佘百步。” 佘百步的父亲? 来自第三层的大妖!陈玄丘道:“哦,原来是他呀,不错,那只蛇怪,是我杀的。 “空中,元宝儿咝地一吐舌信儿,阴沉沉地道:“那是我的儿子,你杀了他,那就是挑衅我的威严!杀我子者,当千刀万剐,受万蛇噬心之刑。 不过……”元宝儿缓缓伸出右手,道:“我的洞府尚缺一个守山童子,看你还算机灵,只要你答应服从于我,服下我的九头一心丹,我就可以饶你不死,带你回山。 何去何从,你好生选择!” 元宝儿说着,右手一倾,一枚散发着清香的灵丹自空中抛落。 元宝儿冷冷地道:“你不必指望羽林郎救你,雕本是蛇的克星,但他道行比我差得太远。” 元宝儿手一挥,空中其他几片云彩顿时消失,一杆杆绿色的灵蛇箭浮现在空中,正对着陈玄丘的方向,似乎元宝儿只要手一挥,便箭下如雨。 这伏妖塔中世界,本没有自然形成的雨雪云雾,如此看来,那白云俱都是元宝儿幻化出来的了。 羽林郎神色一紧,低声道:“大人,千蛇箭十分厉害,我恐不能护得大人周全。 咱们还是退入秘境去吧,那里有我羽家列代先祖设下的禁制,没个三两天功夫,他们破不了。 这么长的时间,应该可以等到大人所说的援兵了。” 羽西说出了机密,导致羽家迅速成为众矢之的。 羽西固然是懊悔不已,羽家也是迅速启动了备用计划,准备舍弃数百年的家业,掩护陈玄丘逃走。 但是,陈玄丘却告诉他们,七层楼上,会有人下来救他。 羽林郎不知道陈玄丘为何会有这样的话说,但那可是九尾天狐,他这么说应该自有他的道理。 这件事给了羽林郎极大的信心,他们不能潜逃,否则前来接应陈玄丘的大妖也找不到他,若是反而不慎被一些地头蛇找到,岂不徒呼奈何。 所以,他们才一路向山中秘境逃来,实则却是在拖延时间。 羽家的山中秘境就在附近,一个多时辰前,他们就可以逃入秘境了,是陈玄丘不肯快走,因为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在这里。 可也因此,羽家损失惨重。 一路上,他们且战且逃,羽家已经损失了很多人,如今明明可以退入秘境,却仍在此苦撑,羽家损失的人就更多了。 但陈玄丘却也因此彻底相信了羽家的诚意。 张无忌在大雪山中,为了骗出屠龙刀的下落,朱、武两家不但用上了美人计,苦肉计更是用到了极致,世外桃源一般的山庄,说烧就烧了。 陈玄丘岂会轻易就相信了羽林郎。 一路之上,羽家付出了多大的牺牲,陈玄丘都看在眼里,此时羽林郎身上也有伤,而且若非陈玄丘出手帮了他一把,只怕就要命丧当场了。 所以,陈玄丘疑心已去,听他一说,想了一想,点头道:“只要他们还在外边围攻,那么上边下来的人,应该就能找了来。 我们走~”羽林郎松了口气,马上要带陈玄丘撤入秘境。 这时,空中一声清朗的大喝:“元宝儿,你好大的威风~!” 元宝儿森然抬头,冷声喝道:“什么人? 陈玄丘已是元某囊中之物,请勿插手~”“滚你的蛋吧~”随着一声笑骂,空中一只青森森的大手陡然出现。 大手在空中横扫,那些站在云端的妖人顿时如下饺子一般噼呖啪啦地掉了下来,空中惊叫声不断。 陈玄丘精神一振,道:“且不要走,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黑犀扶了扶神气的蛤蟆镜,神气活现地道:“陈大人,你要等的究竟是什么人呐?” 陈玄丘道:“我也不确定。 只要是七层楼上的就好。” 羽林郎吃惊地道:“大人也不确定? 七层楼上,怎么会关注到这里。” 陈玄丘道:“七层楼上,确实不会关心这里。 不过,四层五层若是知道了,六层七层也就不会瞒得住了。” 黄耳疑惑地道:“那为什么一定要是七层楼上的大妖下来?” 陈玄丘道:“最好的结果,是七层楼。 不然的话,六层楼也成。” 越是接近最上边的人,越是再没了追求。 越是接近更上边的人,本领也愈加高强。 修为最是高深、寿元无比悠长,对未来却完全没有期望的人,对于探索更广阔天地的欲望也会更加强烈。 、所以,陈玄丘相信,三四五层的大妖,或许是为了杀死他,亦或是控制他,但是一旦到了更高的层次,他们最需要的,一定是离开这伏妖塔。 只有站上了第六层、第七层的绝世大妖,他们的境界,才配合陈玄丘共谋大事,而不是惦记着陈玄丘能带给他们的那点三瓜两枣儿。 此时赶来的,是第六层的人,还是第七层的人? 大手一卷,就如扫过了桌面,天空中出了元宝儿,已是空空荡荡,人不见了,云也不见了,跟狗啃过的骨头一样干干净净。 元宝儿眼见如此神通,不由得又惊又惧,颤声道:“是上界哪位真人下凡?” “你也配问!” 那只青气森森的大手一翻,就向元宝儿拍了下去,看起来并不快,掌势也不凌厉,但元宝儿却如临大敌,大喝一声,一道巨蟒的尾巴攸然闪现,便向空中迎击上去。 “轰~~~”一只巨掌和那巨大的蟒尾一碰,空气都被撕裂破碎,发出尖锐的呼啸之声。 元宝儿“呼”地一声,飞出百余丈远,脸色一阵惨白,显然已经受了伤。 他的牙齿在格格打战,那些摔到地上狼狈爬起的妖怪都以为他是吓的,却听元宝儿牙齿格格打战地道:“你们,这是……冰……冰冻三……”他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脸上、身上便迅速蒙上了一层冰晶,把他整个人都冻僵在那里。 极拉风地出场的元宝儿,刹那之间就被冻在了原地,变成了一具蛇尾人头极具后现代风格的怪异冰雕,明晃晃地矗立在众人面前。 这可是来自第三层的大妖啊,这就完了!“好厉害!” 会是五层楼,还是六层楼、七层楼上的人? 陈玄丘的眼睛亮了起来,抬眼向空中望去,就见八道人影,从虚空之中缓缓闪现,向下冉冉落来。 陈玄丘身旁,羽林郎的脸色陡然间变得非常难看:“不好!是玄天冰魔的同门到了。” 玄丘冰魔的同门曾经从第四层降临第三层穷搜玄天冰魔的下落,冰魔坐化在一处密林之中,遗落的功法被随父上了三层楼做生意的宝可鲸得到,这才回来耀武扬威。 想不到,陈玄丘出现在二层楼的消息,竟连这位第四层的玄天门都知道了,而且还派了人来。 羽林郎心中一片冰凉,元宝儿他尚且不是对手,能秒杀元宝儿的玄天门又如何? 陈玄丘却是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意兴阑珊地道:“原来……只是第四层的妖怪啊~”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19章 神气活现蛤士蟆 羽林郎一见陈玄丘懒散的态度,顿时心中大定,看来王夫大人自有定计啊。 羽林郎未必是对陈玄丘有信心,而是对凤凰朱雀辞有信心。 禽族是向心力最强的一族,百鸟朝凤,那真是无比敬仰,自古至今也就出了个“必胜鸟”,有些桀骜不驯。 其他禽族对凤凰简直是有种先天的崇拜。 而羽氏一族久困伏妖塔中,对于凤凰只能通过传说来认知,传说都有夸大效果,那自然就更加的崇拜了。 玄天门的人杀气腾腾地道:“陈玄丘,听说你杀了宝可鲸?” 陈玄丘仰头道:“不错!你们冤烘烘的做什么? 难不成宝可鲸是你们亲爹?” 周围落了一地的妖怪,见了真是佩服得无体投地。 陈玄丘能耐有多大,他们也不清楚,可单就这份胆量,实在是……那可是第四层的大妖啊,这些在第三层可以作威作福的大妖对第四层的高手一直无比仰望,如视神祗。 尤其是玄天门,门风最是护短,睚眦必报。 据说在第四层,也罕有愿意得罪他们的,陈玄丘竟敢这么对他们说话。 天空中,一个玄天门弟子脸黑了黑,怒叱道:“陈玄丘,你不要自以为是九尾一族,就可以倚身自重。 我玄天门可不在乎,我们也不稀罕!宝可鲸虽非我玄天门弟子,用的却是我玄天门的功法,你既然杀了他,那岂不是证明我玄天门功法不行? 今天,我们就要当众击杀你,以赎你冒犯之罪。” 陈玄丘仰天大笑:“你们玄天门的功法是否了得,我不清楚。 不过,我现在明白宝鲸只不过学了区区数月的玄天门功法,为何能打遍第二层无敌手,成为翡翠城赛区的布袋魁首了,原来只是旁人怕了你玄天门。” 空中一人得意洋洋,道:“怕了我玄天门,算他识相。 不识相的,就如元宝儿,哼!一条杂交的异蛇,也敢逞威。 兄弟们,为我掠阵,待我诛杀此宵小之辈!” 空中那人说着,一抬手,掌心便出现一只水滴状的银瓶。 他一拔赛子,将那银瓶向地面一倾,大笑道:“万里寒霜!” 一股森寒之气从那银瓶儿里流淌出来,以肉眼可见的形态散布开来,从天上俯压而下,苍翠的山头迅速被酷寒冻结。 犹如科幻片里奇寒之气扫过大地,从山顶一路下来,树木立时蒙上冰霜,瀑布和溪流立时冻结成冰,惊飞的鸟儿冰冻之后,硬梆梆地摔落地面,摔得粉碎。 地面上的野兽,一个个定在那儿,还保持着惊恐的奔跑之状。 百丈冰,千里雪,万里寒霜……这玄天门显然以森寒系的功法为主,而且此人这一手术法,较之宝可鲸当日所用的功法强了太多。 不过,他不是以自己的掌力使来,而是借助了储藏寒气的宝物,显然他自己还使不出这等威力的掌法,这应该是玄天门长辈赐予他来诛杀陈玄丘的利器。 当日陈玄丘与宝可鲸对了一掌,可是没讨到丝毫便宜。 他出其不意击杀宝可鲸,凭的是太阳真火。 而今,陈玄丘身上不但有太阳真火,还有凤凰真火,两种天地间最纯正神圣的火焰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所以,眼见如此威势,鹿司歌等人一点儿也不懂,只是下意识地都往陈玄丘身边靠了靠。 陈玄丘慌了,这第二层甚至第三层的妖怪未必认得他的太阳真火,可是第四层往上的大妖见识更广,可未必不认识。 陈玄丘的天狐身份,未必会带来杀身之祸,可若是被人知道他身怀凤凰真火或是太阳真火……所以,陈玄丘绝不想当着这么多双眼睛,拿出真火御敌。 陈玄丘一把抓住羽林郎,叫道:“怎么进入秘境,快带大家进入秘境,以阵法抵挡。” 羽林郎慨然道:“不!大人不退,吾等自然不退。 吾等要与大人共进退。” 陈玄丘眼见那冰霜之色从高高的山峰之上一路刷下来,亏得那山够高,眼看着还有三五息的功夫才能冻到眼前,不禁剁脚道:“共进退个腿儿啊,赶紧躲啊。” 羽林郎这才明白陈玄丘是要跟他们一起逃,登时慌了:“秘境入口在山上啊,已经霜雪覆盖了,我们要过去吗?” 蛤士蟆戴着大蛤蟆镜,正神气活现地站在人堆里。 其实他不是故意神气活现,只是他正戴着墨镜,又仰着下巴看着天空,任谁看他,都是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 一听陈玄丘拿这森寒之气没办法,那霜雪之色已经将要覆盖到面前,蛤士蟆急忙跳上前去,“咕昂”一声,登时就脸红脖子也粗,肚子胀大如皮球,犹如现了原形一步,蹲伏在地上,猛地一吸气,整个身子顷刻间庞大了三倍。 “咻~~”蛤士蟆如鲸吞海,那万物一触,立时冻毙的森寒之气立时收缩归拢,重新化为一束,攸然被蛤士蟆吞下肚去。 蛤士蟆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个饱嗝儿,迅速恢复了原状。 空中,那玄天门弟子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那里,半晌才惊叫一声,道:“雪海冰蛤,谁把这鬼东西抓进伏妖塔来了?” 玄天门功法十分厉害,厉害就厉害在那酷寒之气,实在是难以抵挡。 可恰因玄天门最大的依仗就是修炼森寒之气,所以一旦能破解这一倚仗,玄天门其他的本事就不堪一提了。 可是,能破玄天冰寒之气的太少了。 火本来是寒冷最大的克星,但是就连三昧真火,也驱不散最上乘的玄天冰寒气,世间只有太阳真火、凤凰之火能够压制它,如果是月酌老人在此,凭他的紫焰也只能自保,然后以其他本领打败对方。 可是,要破解玄天冰魔气,却也不一定要用火,你能不畏任何严寒,那便一样不受禁制。 雪海冰蛤这种奇物,本事未见得有多大,却是对上冰系功法时,最是如鱼得水。 因为他们本来就生活在冰天雪地之中,如果天气太热,它们反而受不了。 此时再看蛤士蟆,吞了那口森寒气后,果然精神奕奕了许多。 他仰着脸儿眼巴巴地看着空中那玄天门弟子手中的银瓶儿,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 陈玄丘一见,立时放开羽林郎,清咳一声,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蛤士蟆的肩膀:“小哈,不错嘛。 今晚给你加个菜。” 天大地大,饭碗最大。 蛤士蟆立即把肩膀一缩,谄媚地向陈玄丘点头哈腰起来。 看在不知情的那些妖怪眼中,貌似陈玄丘根本不屑出手,所以随便派了个人出来。 而且瞧这人一脸谄媚的样子,恐怕在陈玄丘一伙人里,地位、本领并不高。 众人对陈玄丘顿时有些莫测高深起来。 羽林郎看看自己刚被陈玄丘抓过的手腕,不由得苦笑一声。 他的手腕上五指殷然,五道红红的指印,看起来刚才陈玄丘抓得实在大力,这位陈大人刚才是真的急了。 虚空之中,两道隐藏起来的身影悄悄用神念交谈起来。 “不枉你我从上边下来一趟,这人只不过派出一个手下,竟然就轻易破解了玄天门赖以成名的玄天冰寒气,当真高深莫测。” 另一人道:“哼!左右不过是一只五尾天狐,现在他能强大到哪儿去?” “呵呵,现在还不够强大,等他九尾全开之时呢?” “吸收了五行门五大高手的毕生功力,才催生到五尾,你知不知道,每诞生一尾所需要的能量是以倍计数的? 如果我们想招揽他,要用多少年,才能让他成为九尾? 如果需要用天材地宝往里填,得耗费多少天材地宝? 这伏妖塔中灵气匮乏,如果有那么多的物资,我们自己也能成为站到第七层的绝世大妖了,还需要倚助他么? ““有了他,总算有了一分希望不是? 咱们自入了这伏妖塔,就绝了离开的指望。 打上第七层,成为这塔中至尊,已经成了我唯一的执念。 要不然,活得这么久,也忒没意思。” “也罢。 让暗香和疏影再试试他,如果他能打败暗香和疏影,那我们就带他回第五层收为弟子,慢慢培养就是了。” “嗯!” 另一个人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在地面上,陈玄丘背后的影子微微晃动了一下,陈玄丘此时并没有动,他正背负双手,傲然望天,牛逼plus的一塌糊涂。 但是,又不是一个新生儿,谁会注意早被他们忽略了的地上的影子呢?</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20章 暗香疏影偏浮动 面对蛤士蟆,空中八人有些进退维谷。 玄天门最厉害的就是莫可抵御的寒气,可问题是,冰蛤这种东西最喜欢吸收寒气。 地面上那只眼睛乌黑还会反光的怪异冰蛤站在那儿,他们赖以横行的能力就受到了控制。 据说玄天门的祖师当年在人间界时,也曾开宗立派,门规第一条,就是一旦听说有雪海出没冰蛤的消息,务必不惜一切也要将之铲除。 谁曾想,这伏妖塔中竟然有一只,而且还修炼成了人形,那岂不是更难对付? 可是,大话都放出去了,此时被冰蛤一吓,就退缩的话,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这让一向横行无忌的玄天门以后怎么见人? 地面上,各方妖怪也是面面相觑,万没想到,玄天门这么强横的宗门居然也有对手。 其中有人认得蛤士蟆,那个只会坑蒙拐骗的家伙,居然是玄天门的克星? 顿时就有人蠢蠢欲动起来,想把蛤士蟆聘为自己宗门的客卿,有他在,岂不是就不用怕玄天门了? 只可惜蛤士蟆一副蛤蟆镜遮住了大半边脸,向他努力挤眉弄眼了半天,他仍是一副酷酷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看见没有,有没有反应。 这时候,陈玄丘却忽然低头,看向了地面。 空中虽然没有太阳,但是光却有射来的方向,因此地面上也有影子,只是比较淡罢了。 陈玄丘此时突然低头,看向的就是地上的影子。 影子里,藏身其中的暗香微微一惊,他们阴影门最强大的就是隐身功法。 一个阴字诀,一个影字诀,每一代只传两人,相辅相承。 她和疏影是阴影门这一代的传人,据师父说,比之当年天资还要聪颖,她们运用此功,就算功夫比师父还高的人,只要她们不动杀意,也能尾随很久不被察觉。 怎么,此人居然能发现他们的存在? “只是无意地一看吧? 他不可能发现我们。” 疏影傍在暗香旁边,用神念交流着。 暗香道:“你是不是用了胭脂水粉,散出了味道? “疏影撇嘴道:“我的影字诀,什么隐瞒不住? 我还怀疑你放屁了,被他嗅到呢。 “暗香气极:“臭丫头,看我回去收拾你。 “疏影向她扮个鬼脸儿,笑道:“咱们阴影门虽是阴字在前,每一代可都是平起平坐。 你凭啥管我? “暗香道:“就凭老娘大你一个月零七天。 “疏影道:“大那么点算个屁呀,有本事你大我一千年,我叫你干奶奶。 哎哟!“疏影刚说完,便惊叫一声,跳跃开来,只差分毫,她就要被陈玄丘一脚踩中自己的脸蛋儿。 谁会追着自己的影子踩? 谁会被自己的影子吓得踉跄奔逃,哇哇大哭? 正在学步、还不甚懂人事儿的小孩子嘛。 陈玄丘此时就在干着这种小孩子才会干的事。 他在踩自己的影子,他还在踩其他人的影子,甚至石影、树影……陈玄丘一路踩过去,不停地用他的脚跺着自己的影子、剁着别人的影子,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突然,陈玄丘纵身一跳,反手做了一个防御反击的动作,可他背后没有人,只有他自己的影子。 鹿司歌最是关心陈玄丘,忍不住叫道:“主人,出什么事了? “陈玄丘大声道:“大家小心影子,有东西藏在里边!“阴影门在五层塔上也是一个神秘诡异的宗门,每代只收两个弟子,就足以保证它的神秘性了。 就算在第五层,也有不少不知道他们的人,更不要说这是第三层。 众人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大意,马上做好了防备。 空中,那八名正不知该如何进退的玄天门弟子却是大喜,其中一人喜孜孜地扯开喉咙,大声说道:“原来是阴影门的前辈到了!既然是阴影门的前辈高人行事,我等玄天门弟子自然不敢打扰。 “说罢,他把手一摆,八名本来与空中列阵备守一方的弟子马上聚合到一起,退到一边儿。 但他们仍然站在空中,这里没有影子,更安全些。 阴影门? 众人本来还半信半疑,玄天门的人这一开口,简直就是坐实了陈玄丘所言。 众人立时如临大敌,纷纷取出兵器,横眉立目地看着……自己和他人的影子。 “玄天门的这群呆瓜!“藏身暗处的那位前辈高人很是无语,另外一个声音道:“玄天门欺软怕硬,一向如此,不必理会他们。 我很好奇啊,那只天狐,是怎么发现暗香疏影的? ““听说,女儿家有体香……““那是胭脂水粉腌入味儿了!再说了,咱们阴影门的功法,什么气味掩不住? 老夫就是蹲在一个人头顶上屙屎,不想叫他知道,他也不知道。 “他们二人却不知,陈玄丘之所以能察觉暗香和疏影两人的行迹,却正因为他们阴影门的功法里掺杂了迷惑人的神识和五官的妖术。 因为,陈玄丘自从成了那道鸿蒙紫气的寄体,便不受世间一切惑神法术和药物的影响。 所以,只要是这方面的力量,反而会被他察觉。 如果暗香和疏影不是天资聪颖,道行高深,而是刚刚入门十年左右的时候,还没有这么高深的修为,不曾修练出惑人神志、封人六识的本领,而只是最基本的附影术,那陈玄丘反而不会察觉了。 所有的妖人无论敌我,包括空中站在一角的八个玄天门弟子,全在看着陈玄丘“表演“。 陈玄丘一道道掌力勇猛无匹地劈打在地面上,一脚脚踢踹扫趟在一片片阴影上,时不时还会因为身后或身边的一道影子,嗖地一下跳开,仿佛猿猴一般灵巧。 看他此时的样子,要说是抽筋了可能都轻了,有点跳大神的神韵。 空中,一个玄天门弟子惊疑不定地道:“看他的样子,似乎发现了阴影门前辈的踪迹? ““怎么可能,师尊说过,别看阴影门只在第五层住着,可是如果他们愿意,那就算上了第七层,也不会有什么强者找他们的麻烦。 ““不错,因为同咱们玄天门一样,阴影门也有一门最神奇的功法。 影子无处不在,他们却能附影而行,就算最高明最强大的人,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提功戒备着无处不在的各种影子,而一旦有所疏忽,就会被阴影门弟子刺杀。 ““是的,这正是比他们弱的不敢招惹他们,比他们强的也同样深怀忌惮,不敢得罪阴影门的原因。 一旦得罪了他们,那威胁真是如影随形,不死不休。 就算不被他们杀死,也被他们逼疯了。 ““是啊,我听说,曾经有个六层楼的大妖,得罪阴影门得罪的狠了。 每天无时无刻不在防犯,如此防范了整整一年,最终疯了,把自己的眼睛挖掉了!““不会吧? 眼睛挖掉了有用吗? 影子还是在啊,又不是他看不见就行了。 ““确实挖掉了。 因为他能活足一年,是因为他哪儿也去不了,他把自己关在一个密室里,不留一点光,使那里边不产生一点影子。 如此呆了一年,憋不住气疯了,说眼睛留着也没有……”暗香和疏影此时却很狼狈,阴影门的附影大法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了阴影门凭借这门功法就能独步天下。 所以,阴影门其他的一切本领,都是依托附影大法而发挥的各种攻击本领。 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阴影大法居然有被人看破的时候,在这个人面前,她们简直无所遁形,一直在被他追着打,哪有功夫施展必杀技? “哎哟!“暗香尖叫一声,被陈玄丘一脚踢中了屁股,整个身子都从影子里跌了出来。 陈玄丘只看到一道青色的影子狼狈地从影子里跃出来,还没看清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幼,那道青色的影子就迅疾地向前一扑,连滚带爬地撞进另一片影子。 他刚扑过去,若有若无的感觉就告诉他,那个人又钻进了另一道影子。 陈玄丘刚想追过去,忽然背后又生感应,疏影再度对他发动了一击。 陈玄丘一脚踢中暗香,作势要抓住她,却暗暗留了三分力道,目的就是为了引身后另一道“影子“出来。 此时感应到杀气袭来,陈玄丘身子一矮,滴溜溜陀螺般一转,如果李牧鸢在这儿,一定会毛骨悚然,因为这正是废了他的那一招,以“天狐魅影步“驱动的必胜鸟敬霆云的身法绝技。 不过,接下来陈玄丘却没有用撞碎李牧鸢肩胛的那一招,因为他只是感应到了,却看不到,无法精准地判断他的打击部位。 所以,把钱五德拧成麻花的阴阳手再度双炉,陈玄丘知道此时自己在那人背后,所以双手向前一探,一圈一绕,一推一拽,就要把那人拧成麻花儿。 “手下留人!“虚空中一声大喝,声若雷霆,阴影门两位师尊大惊失色,万没想到自家无往而不得的阴影大法不但被人看破,居然还这么快就让自己的弟子陷入了危机。 两位师尊立即投影随形,扑向陈玄丘。 而暗香动作更快,眼见疏影中计,尖叫一声就从一片阴影里扑了出来,手中提着两枚弯刀,奈何这时陈玄丘却在疏影背后,她立即就向陈玄丘身后的影子投去,但是陈玄丘的动作却已不等人。 陈玄丘使的是阴阳手,左手呈抱日式,向前一抱,便觉软盈盈的一团正握在手中,心中立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但是这电光石火之间,右手已经来不及停下,右手一个揽月式向前一揽,却是手中一空,身子下意识地向前一倾,直接紧紧贴附在了怀中的疏影身上。 因为,怀中人的腰太细了,陈玄丘判断有误,所以站立不稳,直接贴了上去。 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21章 地厌一人 身子只一贴合,陈玄丘便身形疾退。 只一碰触,他如何还不知道那是个女子。 不过,陈玄丘急退,倒不是因为对方是个女人便手下留情。 你说你对我还没有动手? 你利用可以寄身影子的奇异功法靠近我干什么? 只是他不得不退,他感应到有三道力量正在急速靠近自己,要扼死怀中的人,那就会慢上一刹,他自己也会陷入危险。 陈玄丘及时弹身后腿,面前便有一道人影缓缓从一道影子里走了出来。 同样是一身青衣,头戴布帕,隐隐有些陈玄丘前世在视频里前过的苗彝等族少女的服饰特点。 圆圆的脸蛋儿,甜美可人,显得特别有福相。 一双大眼睛瞪得圆圆的,虽然努力做出杀气腾腾的样子,可还是透着可爱。 而之前险些被陈玄丘拧成麻花儿的人也慢慢转过身来,脸胀得像一块大红布,目中羞愤交加。 同之前那女子一样,大眼明眸,甜美可人,服饰风格也十分相近。 看着她们的样子,陈玄丘真怕她俩突然就肩并着肩,唱起山歌来:“山对山来崖对崖诶,蜜蜂采花深山里来,咿~~哪~~~”还有两个人,他们仍然藏在阴影里。 后转身的美少女胀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问:“你……为何能发现我们?” 这是师父授意她问的,同样是她最关心的,甚至超过了被轻薄。 阴影门的功法太过神奇,曾经独步天下。 玄天门的冰系功法虽然有克星,不过在他们看来,五行相生相克,寒冷与温暖也是一样,有克星并不稀奇。 阴影门的功法一样有克星,只要施展光明系神通,就能照出阴影门的人遁藏的身形来。 不过,前提是你得时时运用此功,不然如果他真心缠上了你,只消你的光明系神通一停,他就有机可趁。 据说很多年以前,有位阴影门的前辈居然喜欢了一位女神,他的阴影秘术神出鬼没,根本防不胜防。 于是那位女神也发起狠来,用光明系神术造了一件火炬型法宝,走到哪儿,都高擎火炬,以防范他的猥亵尾随。 可是陈玄丘明明没有动用什么光明系法术,他就是感应到了,这件事不搞明白,阴影门的人实在不放心。 万一只是个被他们忽略了的什么破绽,这个秘密一旦被其他人获悉,阴影门的人还有什么搞头? 陈玄丘摊了摊手,道:“坦白说,我也不知道。 但我就是能感应到,也许……这是天赋异禀?” 暗影里,一个苍老的声音怒气冲冲地对弟子传音:“他放屁!什么天赋异禀,能感应到我们的存在?”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四大先天神兽,六识之敏锐无人能及,如果我们靠近,也难说就不被他们发现。 好像我们祖上,也不曾试过接近四大先天神兽而不被发现。 “前一道苍老的声音道:“他现在还不是九尾天狐呢,如果他都能随随便便就发现我们,我们还怎么混?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也许只是糖糖和甜甜学艺不精,你看我们两个,他就没有发现。” 这人话音刚落,陈玄丘就转向了他的位置,那是极小的一片影子,是一片树叶映照在地上的影子,还没有巴掌大。 陈玄丘道:“你们还是站出来吧,靠近陈某,意欲何为? “那老者哑然,片刻之后,就像是从那片小小的阴影儿里冒出一个精灵,一个青衣老者缓缓地冒了出来,瞪着陈玄丘,沉声道:“小子,你究竟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只要说出来,我们阴影门的人立刻就走,绝不打扰。 “旁边众妖人大惊,之前看那对少女能在一个个影子间跳跃,能藏身影子中,已经是神乎其神了,没想到这个老的更厉害,那么一点小碎影儿都能藏身。 如果这样的人想暗杀一个人……想想都汗孔直竖。 他们却不知道,这塔外有一个人,比阴影门的人还要可怕。 阴影门的功法固然叫人防不胜防,但是你一旦得罪了他们,至少你会有所提防。 但是那个人,就算他当着你的面儿发誓,三天之内必定杀你。 可你一转头,可能就把他忘了,完全不会防范。 如果那个人愿意去从事刺客这个有前途的职业,一定能混成刺客之神。 陈玄丘无奈地道:“我很想告诉你啊,可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能感觉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另一个老者也缓缓从一片影子里冒了出来,冷冷地道:“既然如此,那没办法了,我们只能带你走,把这事儿弄个明白。 “陈玄丘摸了摸鼻子,问道:“你们是几层楼上的人呐? “曾上前扑救的甜美少女道:“我们是五层楼的,怎么? “陈玄丘嫌弃地道:“太低了,再不济也得六层楼吧? “曾被陈玄丘袭胸的少女气得脸更红了:“你个厮混在三层楼的白痴,居然还看不上我们五层楼的? 我告诉你,要不是师父告诉我们要低调,就算我们上了七层楼,也一样待得住,谁敢赶我们下来? “黄耳大仙掏了掏耳朵,懒洋洋地道:“是诶,结果就连你们师父,都没躲过一个三层楼的白痴的眼睛,愣是被人家识破了踪迹。 “那少女一张小脸一气再气,都有些紫了,可黄耳这番话实在不好反驳,气得她憋了半晌,才恨恨地道:“发现我们也是他,不是你。 你得意什么? “黄耳贼兮兮地笑道:“我虽然没发现什么,可是总觉得,他刚才好像不小心摸到了什么不该摸的地方呢,被摸的那个人还要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在太有趣了。 “少女顿时勃然大怒,一指黄耳,喝道:“地厌,你再敢胡言乱语一句,我必如影随形,不杀你誓不罢休。 “黄耳吓得狗毛一哆嗦,惊声道:“你认识我? “陈玄丘听了,不由瞟了黄耳一眼,心道:“原来他的本名叫地厌。 “少女冷笑道:“当然认识,你个只能吃素,连块骨头都啃不到的看门狗,可怜虫,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她果然认识我,但这不是重点,她说我吃不到肉骨头!黄耳登时炸毛了,跳着脚儿道:“我吃不吃得到骨头关你屁事!我现在已经不看门儿了,我现在就是一条……不是,差点儿气糊涂了,就是一尊自由自在的黄耳大仙,我天天都吃肉,吃的放屁流油,怎地? “陈玄丘眼睛微微一眯,心想,看大门儿的? 狗当然是用来看家护院的。 可是,黄耳看的是哪里的门哪里的院呢? 他一直鬼鬼祟祟,不肯直说,貌似这少女倒是知道。 想到这里,陈玄丘便上前一步,笑着安抚道:“姑娘莫要和他置气,这个人,一向言语可鄙,面目可憎,不讨人喜欢。 “少女看了陈玄丘一眼,怒气稍平,赞道:“这个评价倒是贴切,言语可鄙,面目可憎,就是地厌了!“黄耳很郁闷,沾了你身子的人没事,我就说了两句真话,怎么就这么讨人厌了? 乌雅悠然道:“黄耳啊,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 故事里说,一个女子被一个俊俏小伙儿救了,她就说,大恩无以为报,情愿以身相许。 可若是被一个很丑的男人救了,她就说,大恩无以为报,来世结草衔环以报。 世态炎凉,一贯如此,你忍了吧? “黄耳勃然大怒,撸胳膊挽袖子地道:“你什么意思,嘲笑我长得丑吗? “乌雅气极:“嘿!你说我这张乌鸦嘴,我这不是闲得么? 明明是劝你,不识好人心,还当真是天憎地厌,不讨人喜欢!“丹若心口“卟嗵“一跳,天生三厌,差一点儿就提到我了!PS:今晚六点半央六电影频道连续五天每天一部,凿空者系列,欢迎观看。</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22章 传说中的完美男子 阴影门的一个老者道:“陈玄丘,天狐族?” 陈玄生将目光从正斗嘴的黄耳和乌雅身上移开,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正是,足下是?” 老者道:“阴影门,柳影。” 另一老者道:“老夫花阴。” 一个青衣少女道:“我叫暗香,她……”她朝被陈玄丘占了一下便宜的少女一呶嘴儿,道:“她叫疏影。” 陈玄丘微笑道:“贵派的名字都不错,很有诗情花意。” 花阴道:“糖糖甜甜,你们且站开,老夫与陈玄丘有话说。” 疏影无语道:“师父,小时候的乳名儿,能不能就不要在外人面前叫起来了?” “这孩子!” 花阴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走到陈玄丘面前,道:“这伏妖塔,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天庭人士及其走狗,关押异见不同者的地方。 但是,先天四大神兽,早已经超脱了妖族的范畴,所以能被关进伏妖塔,实为罕见。 听说了你的消息,五层楼上的大人物,俱都十分惊讶。 我们阴影门,一向只有两师两徒,所以名声虽然响亮,却没有多大的势力,也不想称王称霸。 这一次,就是受托而来,带你上去。 五层楼上的大人物们,想见见你。 “陈玄丘道:“我想见的,是七层楼上的人,五层楼,太低了。” 柳影目光一闪,沉声道:“果然是有备而来么?” 陈玄丘微微一怔,道:“有备而来?” 柳影沉声道:“不错!在我们上三层,一直有一个传说。 传说,当有一天,有一个不可能的人来到伏妖塔……”他沉默了一下,改用神念传音道:“这个人,将会打开伏妖塔,还我们自由。” 竟有这种事? 陈玄丘大为兴奋,果然啊,老天爷是不会让我生生耗死在伏妖塔中的。 陈玄丘兴奋地道:“这个传说传说了几千几万年了? 是不是说这个人就是你们的救世主,等他来了,就是你们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柳影翻了个白眼儿,淡淡地道:“这个传说,才只传说了十八年。” 陈玄丘心中一震:“十八年?” 柳影上下打量了陈玄丘几眼,道:“传说中,那个人神通广大,学究天人,可以窥测天机,观星测命,妙算无双,形容优雅。 我刚刚暗中看你,除了最后一条符合,貌似并无一条相符。 而这伏妖塔,时不时的就有人被关进来,所以,我实在搞不清,你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人。 五层楼上的大妖也不确定,这就是我们来此的目的,带你上去,大家看看。 你放心,我们对你并无恶意,就算你是天狐之身,将来注定在我等之上,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再能也出不了伏妖塔,打打杀杀的又有什么意思? “十八年前的传说? 也就是说我刚出生不久后的传说。 那时我还是个孩子,什么神通广大,学究天人,可以窥测天机、观星测命,妙算无双,这当然不可能是说我。 话说当时我爹还煞费苦心给我安排了一部《造化不死经》,就希望我苟着,苟一辈子呢。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我竟有今日这番奇遇,所以……那说的是谁? 他娘的!如果这传说是真的,那岂不是说,我也出不去了? 要等着那个神通广大,学究天人,可以窥测天机,观星测命,妙算无双,形容优雅的大救星出现,我才出得去? 这样一想,陈玄丘登时有点慌,便道:“好,既如此,我就和你们去第五层。 不过,我先说好,不管你们认不认可我就是你们在等的那个人,我都要上第七层,你们不且阻止我。” 花阴嘿嘿一笑,插嘴道:“只要你有本事上得去,我们阻你作甚。” 陈玄丘道:“一言为定!” 柳影道:“糖糖甜……”被徒弟瞪了一眼,柳影转而道:“暗香疏影,带上他,我们走。” 两个女徒弟答应一声,一左一右凑过来,就要拉着陈玄丘离开。 陈玄丘忙道:“且慢且慢,我还有九个人要一起带上去。” 柳影看了一眼鹿司歌、黄耳、丹若、旷子规、乌雅、鱼不惑、黑犀、哈士蟆和北海巨妖。 皱了皱眉道:“都是一群什么阿猫阿狗,带他们做什么,太乱了。” 陈玄丘道:“他们与我同进同退,从第二层上来,一同应付了不少对头,陈某自然没有抛弃他们的道理。” 柳影沉吟了一下,仰头往天上一看,喝道:“玄天门的小子,下来!” 那八个玄天门弟子从善如流,从天上落了下来,只是距蛤士蟆站得都比较远。 花阴道:“这些人,你们玄天门负责送上五层楼去。 记住,不得再因私仇暗生是非。 他们是五层楼各位大人联手邀请的人物,如果有什么差迟,你知道后果。” 玄天门在第四层也是数一数二的宗门,可是在第五层的顶类者们面前,却又不算什么了。 听了花阴这句有些威胁的话,玄天门弟子机灵灵打了个冷战,连忙道:“既然是阴影门的前辈交代,晚辈自无不从。 晚辈一定禀明师门,把他们安全送上第五层。” 柳影鼻孔朝天,轻轻地“嗯”了一声,一步就迈向地上一道阴影不见了。 暗香和疏影两个小美人儿一左一右扯着陈玄丘,同时向前一迈。 暗香拉得轻香,疏影却在暗暗用力,看来方才吃了个暗亏,有些不服气,想找补回来。 但是论体术,陈玄丘怕过哪个,当下微微提起力道,疏影就像握在了一截铁铸的手腕上,拿他毫无办法。 陈玄丘跟着她们俩向前一踏,便进入一个无法形容的空间,有些像七音染在冥界时召唤他相见的奇异空间,却不如那么方正,而是像一条幽仄的通道,就像在地下开凿出来的地道。 难道他们只带陈玄丘一人,他们师徒四人才能掌握这种阴影穿梭能力,就算一人带一个,最多也只带四个人而已,剩下的人还是要通过其他方式运上去。 见陈玄丘面露讶色,左顾右盼,疏影终于找到了压他一头的地方,不禁得意道:“怎么? 没见过吧? 不是我阴影门弟子,却有机会走一走这阴影通道的,你还是第一个。 这门遁术练至极至,可以不通过四大天门,就可自由进出天宫呢。” 陈玄丘道:“虽然我不明白贵派这门功法如何修成,倒确实奇妙。 就如……纳戒是个储物空间,但它只能储放死物,而且空间有限。 可是像这伏妖塔,内通奇异空间,可以生活、可以繁衍,这就是放在天庭,也是了不得的一件大法宝了。 不过,这里的空间灵气匮乏,且不能自行衍生生命。 而若是一个小千世界,那就自成一个系统,可以四季循环,可以生机勃勃,哪怕没有一点外来物种,它也能慢慢诞生生命,那就是无上神器了。 “陈玄丘总结道:“同样的道理,十二祖巫中帝江祖巫的空间之术,就相当于小千世界的级别。 饕餮的腹有乾坤,就相当于这伏妖塔,而你们的阴影遁法,虽然比光遁、土遁还要高明些,但终究不脱遁术的范围,所以,算是一只质地上乘的……纳戒!” 疏影听他说了一溜十三遭,最后却把自己引以为傲的影遁术说成了纳戒。 纳戒虽然在修真界算是很不错的一件法器,但是……怎么总觉得他是在贬损自己这一门的术法呢? 疏影心中恨恨的,一想到之前被他轻薄的一幕,却还要装作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提都不敢提,就跟得牙痒痒的,又听他贬损阴影门的功法,登时手上加劲儿……没用!疏影大恨,抬起空着的右手,在陈玄丘肋下狠狠拧了一把。 “啊~~”陈玄丘一声尖叫,这一招果然好用,疏影得意洋洋,笑靥如花。 恰在此时,前方柳影双手一分,破开虚空,一行五人便向下落去。 下方正是一座大厅,厅中伏妖塔第五层的大妖正济济一堂,等着传说中的先天神兽、传说中的准救世主陈玄丘。 就见地面上一片阴影突然裂开,阴影门师徒四人簇拥着一个风姿优雅,貌比美人儿的青年男子冒了出来。 那男子正惊声尖叫,叫声比女人还要尖锐。 而他旁边挎着他胳膊的美少女疏影,却是笑靥如花,甜美可爱。 不由得一个个目瞪口呆。 许多大妖心中便想,就他? 他会是神通广大,学究天人,窥测天机,观星测命,妙算无双,形容优雅的那位救世主? 五层楼上的大妖狐偃,乃是蓝狐成精,修行已三千三百三十年。 欣闻狐族至尊九尾天狐竟然现身伏妖塔,这老狐把他的狐子狐孙都给带来了。 颤颤巍巍步履不便的老狐狸自己更是盛装打扮,跟过大年似的,为了增加喜庆的气氛,头上还簪了花、脸上还扑了粉,领着一大帮狐子狐孙挤在最前边,想要拜会一下他们狐族的至尊一族。 却不想他第一眼看到的陈玄丘,竟是与他的想象大不相同,若非拄着一条枣木杖子,年迈苍苍的狐偃险些就一头摔在地上,直接摔个一命呜呼。 PS:明天三更,马上六点半央六就开播了,我去看看拍的效果,请诸君也不妨看看,给咱加点收视率!</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23章 我是救世主 疏影没想到陈玄丘有这么大的反应,心中又气又恨,面对两位师尊和暗香诧异的眼神儿,只好讪讪地收手。 陈玄丘没想到一出现就有这么多的人守在这里,也是吃了一惊,连忙收声,向众人看去。 柳影清咳一声,道:“诸位,陈玄丘公子,我已经请到了。 就是他!” 柳影和花阴左右一分,把陈玄丘让了出来,数百双眼睛同时投注在陈玄丘身上,除了第五层各方大佬和其亲信,就数蓝狐的狐子狐孙最多,因为他说了,九尾天狐是他们狐族至尊,他们狐族理应全部在场迎候。 这老狐狸不但道行高深,尤其狡黠多智,大家轻易也不愿得罪他,也就由了他。 一个貌似冬烘老学究似的大妖上下打量陈玄丘几眼,问道:“足下就是九尾天狐一族的陈玄丘?” 陈玄丘定了定神,挣开暗香和疏影的手,拱起手来,客气地道:“正是陈某,如假包换!” 老冬烘道:“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陈玄丘怡然微笑:“我在人间,曾参加姬中选贤大会,一篇地理图,被其奉为国宝。 一篇关于农时天历的文章,传颂天下!” 众大妖顿时一阵骚动,难道真的是他? 十八年前,突然有传言四起,说有一位大人物,一旦来到伏妖塔,便能打开禁制,引领无数年代以来困在伏妖塔中的大妖们重获自由。 本来,一个传言,大可将之视为流言,可问题是,这是六层楼上排名第一的大人物亲口所言。 这就不由得大家不信了。 可是这个事情什么时候才能实现,那个大人物没说,他们也不敢问。 不想过了才区区十八年,这个人……就已经出现了? 马上又有一个大妖上前,激动地道:“你能观星测命,妙算无双?” 陈玄丘不屑地道:“观星测命有什么了不起的? 君不闻人定胜天? 姬国国师姜飞熊,号称占星卜卦世上第一,还不是被我搞得灰头土脸? 要说妙算无双,呵呵,以我天狐一族的心智,你说够不够格儿呢?” 疏影瞟着陈玄丘,心道:“这厮说大话草稿都不大,他为什么这般吹牛? 生怕这些大妖发现他不是自己在等的人,恼羞成怒杀了他不成?” 陈玄丘从伏妖塔最下边一层层上来,越来越发现,这伏妖塔对别人来说,是一座大监狱。 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为他培养了无数兵将的宝地。 天庭的统治已经太久了,兵强马壮,势力强大。 虽然,他们还未能一统冥界,但人间却已然成了他们的傀儡,也成了为他们“输血”的重要基地。 要对付这个庞然大物,对陈玄丘来说,本来是绝不可能的任务。 可是现在,人间各怀机心的妖魔鬼怪、四海龙族的不甘、禽族女王的攘助、人间帝王也不会站在他的对立面,而冥界,也很可能在关键时刻站在他一边,还有藏身孟婆庄的巫人一族、涅盘组织留下的火种……尤其是,紫金葫芦中那个新生世界正在秘密培养的奇兵……虽说此时还是一群乌合之众,但那只是因为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领袖把他们统合起来。 如果再加上这伏妖塔足足七个大陆数千百万年来歇养生息的妖族……陈玄丘觉得,他虽未必有足够的威望和能力统驭这么多桀骜不驯的力量,但是这么多的力量如果组合在一起,未必就不能与天庭一战。 所以,他此时自然要竭力表现自己,如果这些人在伏妖塔关傻了,被他一顿忽悠,真把他当成救世主呢? 电影里不都这么演么,一个任嘛不是的瘪三二傻子,突然到了一个苦候救世主千万世的异世界,然后一下子就被大家无条件地信任并支持,然后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可惜,这些大妖显然还没有被关傻,又一个大妖走上前来,询问道:“你,神通广大?” 陈玄丘打起全部精神,朗声道:“我吞过霸下的内丹,闯过饕餮的肚腹,斩过白泽的头颅,拔过凤凰的神羽……”陈玄丘亮出他的铠甲,又把凤凰神羽亮了一亮,赶紧又收起来。 忙得不亦乐乎。 众妖大惊失色,其中一个老婆婆倒吸一口冷气道:“怎么你对付的,都是我们妖族?” “呃……因为他们对我不敬,我只是让他们晓得我的厉害。” 陈玄丘突然也发现,他的丰功伟绩,貌似都是针对妖族的,不免有些尴尬,忙又补救道:“我还灭过鬼王宗,除掉过奉常寺主,踏平了青云洲郭家、中州徐家,大闹姬国选贤大会,这可都是针对人族的。” 众大妖耸然动容,有人抢着说道:“你斩杀了一位奉常寺寺主?” 陈玄丘大言不惭地道:“正是!” 众大妖欢喜地道:“听说这伏妖塔,如今就是由什么奉常寺主掌握着,你能杀了奉常寺主,足见本领了得,而且是我妖族中人。” 陈玄丘心道:“听这些大妖口吻,似乎是这伏妖塔尚未成为奉常寺之宝时,就已被关进来了。” 疏影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这就信了陈玄丘,忍不住道:“喂!各位前辈,你们这就相信他了么? 这一切都是他说的啊,天知道他有没有撒谎。” 狐偃身边一个狐族小丫头儿奶声奶气地道:“不会错了,陈爷爷姿颜俊秀,形容无双,完全符合预言所说。” 陈玄丘大喜,摸了摸她的双鬏,一脸慈祥地道:“真是个有眼光的好孩子。” 狐偃向陈玄丘深施一礼,毕恭毕敬地道:“蓝狐一族,狐偃,见过天狐族陈大人。” 咦? 这儿竟然有近亲种族呢。 陈玄丘有些意外地看了狐偃一眼,当即决定,打蛇随棍上,这老哥儿,可以重点拉拢。 陈玄丘微笑着点点头,温文尔雅地道:“老先生客气了,能够见到你,我也很高兴。” 狐偃一听,眼圈儿一红,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基本上,众大妖都或或多或少地相信了陈玄丘的话,一个个都露出激动之色。 什么呀,他干什么了,他就说了几句话,你们就相信他了? 疏影很是不忿,一个袭胸小贼,凭什么就成了大家的救世主了? 这些家伙,明显是在伏妖塔里关了太多年,一个个都关傻掉了,人家红口白牙胡诌几句,他们就信了。 疏影冷笑地道:“哦? 这么说来,陈玄丘大人,你就是我伏妖塔中众人翘首期盼多年的那位救世之人了,却不知,我等要如何才能打开禁制,离开伏妖塔呢?” 陈玄丘笑眯眯地看了疏影一眼,道:“需要一百万生灵,建血祭之塔,以一百万生灵之冤魂,炼制血影剑,斩开伏妖塔,我看姑娘你资质不错,可以做首祭。” 疏影攸然变色,因为真有那一条筋的大妖,听了这话,居然跃跃欲试起来。 疏影攸然退了一步,喝道:“你……你胡说什么?” 陈玄丘吓了她一下,这才转向众人,道:“我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救世之主,是你们说的。 所以,要如何离开这伏妖塔,我现在也不清楚。 其实自从我进了这伏妖塔,就一直在努力往上走,因为我想出去,直觉告诉我,进口在第一层,而这出口,却一定在第七层。 所以,我要登上第七层,亲眼看看,或许才有灵机感应,知道如何出去。 “众大妖听了,不由面面相觑。 陈玄丘看在眼里,心中不由一动,怎么? 难不成这上去,还有什么为难之处? 为什么他们的神情如此古怪。 片刻之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妖上前一步道:“不错,是我们性急了,如何离开,足下心中自然也没有定计。 足下刚刚来到第七层,不妨先歇息下来,容我等计议一番,再寻思离开的办法。” 陈玄丘道:“也好,我与狐偃老先生份属近族,那就去狐家做客吧。” 狐家上下一听,大感欢喜。 疏影刚吃他一吓,却忍不住负气道:“不错,我也赞成。 陈大人你与狐家份属同族,彼此亲近,自然可以多些照应。” 这话一说,众大妖心中顿时打了个突儿,不错!他们关系太近了,万一陈玄丘没有离开的好办法,怕众人迁怒于他,干脆逃之夭夭怎么办? 又或者要离开的路出不去这么多人,他为了照顾狐家,把狐家的人全带走,偏把我们扔下怎么办? 阴影门一共才四个人,还是由他们看管这位救世主更叫人放心。 一念及此,四五个有威望的大妖同时上前,异口同声地道:“一客不烦二主,还是由阴影门照料陈玄丘大人吧。” 一位和阴影门关系亲密的大妖殷殷叮嘱地地道:“糖糖、甜甜啊,陈玄丘大人是我伏妖塔中众生的希望,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是服侍他,精心照顾好陈玄丘大人的一切,不得有一丝违拗,知道吗?” 疏影咧了咧嘴,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现在算是知道了。 PS:《凿空者》第二部,今晚六点半,央六继续播出,欢迎观看。</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24章 影戏 陈玄丘被隆而重之地请走了,说是座上客,其实不无看管的意思。 陈玄丘刚刚入住,还没仔细瞧瞧周围的环境,疏影和暗香就告辞了。 但是只片刻功夫,陈玄丘就感应到她们回来了。 一个在椅子旁边的阴影里,另一个藏在榻沿儿下边的影子里。 嘁!她们还不死心? 还是明目张胆,就是在告诉我,他们在监视我? 陈玄丘摇摇头,不以为然。 陈玄丘负着双手,四下打量了一番,阴影门一共就四名同门,这住处自然不大,是山间修建的一处小院落,虽然精致,却不大,可以称之为一幢精舍。 院内花草薰然,俱是野外移栽而来,倒也没有刻意去寻些奇花异草,但是因之反而显得更加自然优美。 精舍都是采用木材建造,大概是两个女孩儿家经常打扫的原因,一些细微处也极是清洁,瞧来赏心悦目。 陈玄丘里里外外闲逛了一番,平时不会去注意,这时观察,各种影子无处不在,暗香疏影自然也可以如影随形。 仔细想想,一个不能感应到这两人存在的人,的确会因为防范而造成崩溃。 “咳!这茅房修得竟如此精致,我这休息之处不会是两个女孩儿家的住处吧,倒要见识见识了。” 陈玄丘自言自语地说着,施施然地走进了茅房。 “啧!到底是五层楼上的大妖人家,里边一点臭味儿都没有,却有暗香浮动。” 陈玄丘赞了一句,外边阴影里,暗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头一次发现自己这名字起的是真不顺耳。 “哎呀,这净手盆儿里还有花瓣,水澈若无,花瓣疏影,很有诗意呀,用来冲洗,太浪费了。” 疏影立即拔刀,想冲进去。 却被舒坦起来的暗香一把摁住:“他故意的,不要上当!” 疏影恨恨地道:“最后要是证明,他不是救世之人,我一定宰了他!” 暗香笑笑,眼神儿向下一瞟。 疏影含了含胸,怒道:“你瞅啥?” 暗香耸耸肩:“瞅瞅能咋滴,又不掉块肉。” 疏影气结,无端被陈玄丘占了个大便宜,只怕要成为暗香一直取笑她的理由了,想想真是要活活气死。 “咳!回去歇歇,这一天忙下来,也累啦!” 不知何时,陈玄丘已经转出来了,负着双手,施施然地往房间里走,两个姑娘马上停止打闹,又在一处处阴影里跳跃着,尾随了上去。 陈玄丘宽了外袍,故意打了个哈欠,便往榻上歪倒,暗香此时正故技重施,藏在榻沿儿下边,隐于阴影之中。 陈玄丘突然脚下一个趔趄,仿佛站立不稳,一屁股就往炕沿边上坐去。 暗香吃了一惊,立时就要一个跳跃,不料疏影一见,立时一个阴影跳跃,挤进来堪堪堵住她的去路。 “哎哟!” 暗香一声惊叫,被陈玄丘一屁股坐下边,滑着后脑勺儿顺下去,等于正骑在她的脖梗子上。 “我杀了你!” 暗香又气又羞,拔出弯刀,却不是针对陈玄丘,而是冲向了疏影。 疏影这下子开心了,大家都有糗事,看你以后还敢笑话我。 疏影眉开眼笑地躲闪开去,陈玄丘在暗香抽身离去时,就已坐上了榻沿,笑吟吟地袖手看着。 两个粉光脂艳、身段儿窈窕的美少女,四口弧形弯刀,刀光呼啸,叮当作响。 倩影闪烁,还挺养眼。 就见两女时而在陈玄丘眼前打斗,时而身形一隐,在各处阴影间跳跃追逐,可陈玄丘的目光总能准确地追索到她们的位置。 虽然此时陈玄丘是看不到她们的,却能感应她们的位置。 两位姑娘当然不会下死手,打闹到后来,一直就在观察陈玄丘。 两个姑娘的身影忽隐忽现,闪烁不定,但陈玄丘的目光如影随形,她们终于确认,阴影门引以为傲的无上绝技,对这个狐狸精真的无效。 忽然,疏影娇叱一声,从一道阴影中一闪而出,两口弯刀划着诡异的弧度,杀向陈玄丘。 而暗香与她心意相同,立时纵身一跃,利用阴影跳跃,闪向陈玄丘身后的影子,想在背后偷袭。 陈玄丘心念只一动,两轮紫色的心月轮凭空出现,迎向了疏影的手中双刀,而他却已翩然转身,双掌一拍一振,喝道:“出来!” 亏得她们带着陈玄丘走过一次“阴影跳跃”,陈玄丘虽然不会这门奇功,却已大概明白了它的原理,这一记掌力相触,是以阴影二气行真武拳意。 双掌一碰,真气激荡,“砰”然一声,面前的虚空都为之震动。 就像遁入空间最怕的就是有空间乱流一样,暗香这阴影遁法,同样怕阴影空间被破坏的不够稳定。 暗香哎哟一声,就从虚空中跌出来,一道破碎的空间之力旋飞的刀刃一般射向她的脸颊。 暗香花容失色,要毁容了? 陈玄丘一见,一伸手,就揽住她的纤腰,把她拉向了身后,右手一拳击向那道空间之刃。 拳锋上真武拳意隐隐泛着暗金之色,“砰”地一声,别看那只是一道薄薄的刃气,但那是空间破碎产生的一道裂缝,威力极大。 陈玄丘踉踉跄跄连退几步,拳头上血迹殷然,已经被割破一道口子。 就凭他冰肌玉骨之体,再以真武拳意护体,凭他五尾天狐的功力,也不足以面对一道小小的空间裂缝,幸好空间自有修复能力,它的存在时间极短,否则陈玄丘此时只怕右手要受重伤。 疏影见他救了暗香,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瞧他此时仍紧紧箍着暗香的小蛮腰,使得暗香的娇躯紧紧贴合着他的身子,疏影心中却又浮出一抹异样的感觉。 暗香也没想到陈玄丘会救她,要知道,那可是空间之力。 虽然是阴影空间的破碎,不是天地空间,但那威力,也是只有金刚不坏之体才能抵抗片刻的空间力量,想来不会有人尝试过去迎对这种力量。 也就是说,出拳之前,陈玄丘也不清楚他能否抗住,这从他方才骤然一紧的身体,再到此时突然放松的神情就能看出来。 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女人都是感性动物,更何况是修行了阴影门功法,常年行走在阴影之中,迄今不曾与同龄异性有过接触的暗香,这一刻,她心中竟有一丝感动与欢喜。 以致于,她也忽略了此刻仍被陈玄丘揽得紧紧的。 “你们两个啊,不要在我面前滥用阴影功法了,很危险的。” 陈玄丘放开了暗香,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完全忽略了暗香此时微感失落的心情。 这个家伙,完全没有体会到人家姑娘所受的冲击,比他还要严重。 参与议事的大妖,一共只有七方势力,这七方势力就代表着第五层最巅峰的战力了。 当然,有些没有足够的灵力,无法延续漫长的生命,已经先择封印自己的大妖除外。 七方势力,却有八人,因为阴影门一向是两人同进同退,不分大小的。 狐偃也在座,第七层上他不是修为最高的,但若论智谋,其他大妖未必比他强。 八个人都有面有愁色,花阴道:“离开伏妖塔,是这塔中无数生灵梦寐以求的。 那陈玄丘说的也有道理,就算他是暗合天机,当解救我们之人。 但他自己,未必明白自己是身负使命而来。 不让他上第七层,恐怕他也找不出离开的契机。” 狐偃长叹一声道:“可是,如何登上第七层呢? 第六层,在三年前就封闭了啊。 狮王和鬼王曾以为,是上边那两位大人火并,毁灭了第六层,想上去一探究竟,结果他们强行破开封印,却是一去不复返,到现在也不知死活,十有八九,已经陨落了,如何上去?” 柳影慢吞吞地道:“狮王的裂天一爪,再加上鬼王的入冥神功,刚柔并济,阴阳结合,这才能破开封印。 你我八人,虽然合力之下,要较狮王和鬼王更强大,却没有他们那种阴阳相辅的效果,我们根本就破不开第六层的封印,如何上去?” 八人面面相觑半晌,一片愁云惨雾,却是无计可施。 一位大妖喃喃地道:“没有机会的时候,也就算了,如今有了一线希望,却坐视天途已断? 我不甘心!” 另一位大妖眼睛一亮,道:“我说,要不要唤醒那些休眠的老前辈? 说不定他们有办法破开封印。” 柳影淡淡地道:“他们休眠只有一次,一旦苏醒,却不能离开伏妖塔,那就再也无法封印入眠,塔内灵气已不足以供他们延续寿元,那就只能等死了。 你以为,他们会放过我们?” 这话一说,众人顿时哑然,而且那些休眠的老前辈,有的就是他们一族的前辈,没有出塔的把握之前,谁敢去唤醒他们? 狐偃突然眼睛一亮,喃喃地道:“诸位,可还记得第六层那位大人说过的预言?” 众人都看向狐偃。 狐偃道:“预言中说,那个人神通广大,学究天人,可窥测天机,观星测命,妙算无双,形容优雅。 我想,这番话总不会只是赞誉吧? 莫非其中就暗藏着天机?” 一位大妖不耐烦地道:“老狐王,你有话直说,不要打哑谜了,我想的头疼。” 狐偃道:“神通广大,妙算无双,如何体现? 我们已经上不去第六层,说不定,他有办法!” 众大妖被一语点醒,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柳影喜道:“不错,如果他是命中注定为我们开释自由之人,那么前路已绝的事,他必然有办法解决。” 花阴拍了拍手,用本门秘法呼唤道:“糖糖、甜甜,速来!” 面前阴影一闪,便从中冒出两个俊丽的青衫少女来。 老狐王赞道:“天狐至尊,一定就是救我等妖族脱离苦海之人。 气运之子,与众不同。 你看,暗香疏影两位姑娘只在他身边待了不长的时间,就容光焕发,精神奕奕了。” 众人往两位姑娘脸上一看,可不,两人的小脸都红扑扑的,就像两朵小红花。 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25章 天路绝 陈玄丘以为他苦口婆心的劝说奏效了,因为两位姑娘真的离开了。 陈玄丘疑神疑鬼地又寻找了一番,那种感应确实消失了。 于是,陈玄丘真的躺下休息了,可惜,刚刚有了一点困意,面前便站了两位宜喜宜嗔的小娘子,一左一右摇着他的身子:“快起来快起来,大人们要见你。” “哎,大人们对我也是毕恭毕敬,只有你们不把我这个救世之主当回事儿。” 陈玄丘无奈爬起,打个哈欠道:“到底什么事呀?” 暗香道:“大人们好像是商量好了,让我请你过去。” 陈玄丘无奈起身,懒洋洋地道:“来啊,给本大人更衣。” “更个屁呀你,快走!” 疏影没好气地一把揪起陈玄丘,一步就迈进了阴影里,利用阴影跳跃,攸然跳出时,只穿着一身小衣,光着一双脚儿的陈玄丘已经站到了伏妖塔第五层最有权力和地位的八大高手面前。 狐偃忍不住以手捂面,这可是被他狐族视为神的天狐啊,怎么一次比一次出场狼狈? 陈玄丘却不自觉,穿着一身小衣,懒洋洋打个哈欠,道:“你们商量好了?” 柳影道:“啊,陈公子,你来得正好,我们八人计议了很久,决定把第六层现在的情况如实告知于你。” 陈玄丘一愣,道:“诸位商量了许久,就只有这个?” 八位在本层如同土皇帝,到了下层被奉若神明的大妖一脸尴尬。 花阴咳嗽一声,道:“这个……是因为我们八个人商量了许久,都没办法解开现在第六层的麻烦。 所以,才决定找你来一起商议。” 陈玄丘奇道:“第六层有什么大麻烦?” 狐偃慢吞吞地道:“第六层,和我们第五层不同。 第五层,我们共有十大高手,平起平坐。” 陈玄丘扫了一眼当场,道:“只有八个?” 狐偃清咳一声,道:“另外两个,我马上就要说到了。” 狐偃道:“第六层,只有一个至尊。” 陈玄丘眯了眯眼睛,道:“只有一个至尊? 通常出现这种情况,未必是其他人太弱,也有可能是有一个人太强,强过别人太多,别人无法与他平起平坐。” 狐偃颔首微笑道:“公子不愧是我狐族最高贵的天狐一族,一点就透。 不错,第六层那位至尊,因为太强,所以唯我独尊。 可惜,就连我们,都不知道他是谁。 因为,我们只偶尔接待过第六层下来的高手,而他们对这位至尊讳莫如深,向来只称其至尊,但并不提及他的名字和来历。” 疏影突然道:“我和暗香初心阴影遁术时,曾经到上边去过,就连第七层也去过,可是,我们也到不了那位至尊的居处,那里似乎是设了什么禁制。” 暗香道:“就是,第七层都没这么大规矩。” 陈玄丘马上提起了兴趣:“你们上过第七层,第七层什么样儿?” 疏影得意地摆摆手:“也没什么啦,我们想去就去喽,第七层和第六层又不同,第七层寸草不生,遍地黄沙,什么都没有,无趣的很。 我们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大门,一堵院墙,门口拴着一条老狗,可是进去后还是遍地的黄沙,什么都没有,我们就回来了。” 花阴叱责道:“诸位前辈面前,不得嚣张,你当第六层的高手,真的就发现不了你们? 说不定,人家只是不想和你们这些小辈一般见识。” 他嘴里这么说着,脸上却不无得意之色。 狐偃这才接口道:“就在三年前,第六层突然发生异动,有个逃下来的人说,是第六层的至尊和什么人打起来了。” 陈玄丘悚然动容,道:“不是说,第六层他唯我独尊么? 难不成,是第七层的人下来了?” 狐偃摇了摇头,道:“不晓得,从来没有人听说过第七层的人是谁,也没人见过他。 如果是他下来,想必第六层的至尊也不是他的对手吧? 可是,如果不是他,那么是谁能和第六层的至尊打了一个平分秋色,就不得而知了。” 陈玄丘道:“平分秋色? 你怎么知道?” 狐偃道:“因为,逃下来的那个人,是在苦苦支撑了三天之后,实在撑不住,才逃下来的。 他逃下来不久,就火毒攻心而死。 据他说,第六层已经快变成第七层一样的遍地黄沙了,寸草不生。” 陈玄丘想了想这伏妖塔每一层的广袤空间,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如果说这么大的空间,根本不容人有立足之地,那这两个交手,打了三天三夜的人,是有多么大的能耐? 陈玄丘还没见过以一人之力,使得千里万里陷入火海的。 第四层的玄天门虽然有一招“万里寒霜”,实际上能控治的也不过是一座山谷,数座山头罢了,整个可能波及那么大的区域,这得是多么可怕的力量? 这……才只是第六层啊? 那第七层……陈玄丘想想都头晕。 狐偃苍老的脸上露出惊悸的表情,道:“第六层的至尊,和他的对手,据说都是用火的高手。 仅仅三天的时间,第六层便泯灭了一切生机,到处一片火海,什么都烧光了的地方,就赤地千里,一无所有。” 陈玄丘道:“后来呢,谁胜谁败?” 狐偃摇了摇头,道:“后来,第六层的通道就封闭了,这里第一层上去,都有一条通道,是唯一的通道。 可是,那条通道也在高温之下,化为了乌有。 原本的通道处,被一种奇异的物质给封死了。” 陈玄丘道:“是什么物质?” 花阴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道:“那东西厚厚的,看起来足有上百丈高,用手触之,如同一团凝胶,还有些柔软。 颜色如琥珀。” 陈玄丘道:“它有什么厉害之处,为什么能禁绝两界?” 柳影苦笑道:“因为,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在那么高的地方钻入其中,像蠕虫一样一路爬上去,那东西黏软古怪,人有其中,一天爬不出七尺,我们没人能在空中悬停那么久,也无法在那一钻进去,四周就挤压过来,禁绝了空气的地方,生存那么久。 “一位大妖摊手道:“所以,我们就从此失去了与第六层的联系。 后来,狮王和鬼王两大高手,利用他们各自奇异的功法联手,想破开第六层的秘密,冒险潜了上去。 “狐偃咳嗽一声道:“在天狐面前,也不必有所遮掩。 咳!他们之所以冒死潜上去,是想着第六层的至尊和那个神秘高手大概同归于尽了。 所以想着,或许可以上去,继承他们的衣钵。 “先前说话的大妖微微有些尴尬,不再言语。 狐偃苦笑道:“他们是一年前上去的。 “陈玄丘道:“他们没有再下来?” 狐偃道:“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上去没有,那软琥珀色的东西厚达百丈,数十丈外我们就一点都看不清了,也许他们陷在了其中,就像困死在琥珀中的一只小虫子也说不定。” 说到这里,狐偃不禁打了个冷战,似乎想到了那残酷的画面。 陈玄丘想了想,还是不得其解,便道:“那地方在哪,带我去看看。” 狐偃道:“好!只是,大人是不是穿上外衣和鞋子,您可是天狐一族,我狐族的骄傲啊。” 奶奶的,听他一说,还有偶像包袱了。 陈玄丘瞪了疏影一眼,道:“小甜甜,去,给我把鞋子和外衣拿来。” 疏影眼得银牙暗咬,可是当着两位师尊的面儿,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好呲牙假笑了一声,迅速籍着阴影跳跃返回了去。 等她提着鞋子,搭着外袍返回来,就见陈玄丘已经换上了一双貂绒扣珠小靴,雍容高贵的紫色交领长袍,发束紫飘带,风度翩翩。 陈玄丘试着衣服,赞不绝口:“嗯,老狐啊,你还别说,你这套年轻时候的行头,挺适合我。” 狐偃抚着胡须,眯着老眼,无比欣慰地道:“看到公子此刻的风采,老朽依稀想起当年呐!风靡多少佳人,往日不堪回首啊。” 疏影提着那双被她下了痒痒粉的鞋子呆在那里,忽然跺了跺脚:“喂,你叫人家去取鞋子,你还要不要穿啊。” 陈玄丘笑吟吟地道:“先放哪儿吧,回头替我刷刷鞋子、洗洗衣服。” 暗香轻轻扯了扯疏影的衣袖,悄声道:“人家可是天狐一族,最是聪颖,别想捉弄他了,你斗不过他的。” 咦? 这小啼子怎么忽然帮那臭家伙说话了? 莫不是被他那一抱抱出感情来了? 疏影看了暗香一眼,从小到大的姐妹,竟忽然生出了提防之意。 乌雅等人在玄天门的护送下,也不知道走的是什么路,此时还没到。 八大妖和暗香疏影两姐妹便带了陈玄丘升空而去。 八大妖都有那个本事腾云而行,暗香和疏影虽还没有这么高深的本领,但是附在他们的影子里,倒也能随之而行。 陈玄丘其实自结了金丹,也拥有了短暂滞空的能力,但是既然有两个香香软软的小美人儿架着他同行,陈玄丘也懒得自己使力气,跟个老太爷似的,由她们驾上了天空。 只到飞抵那处所在,陈玄丘才发现,这里果然如狐偃所说,就仿佛天壁上破了一个大洞,而这个大洞注满了胶状物质,只不过它只是神奇地封住了洞口,没有流淌下来。 陈玄丘触碰了一下那物质,果然不算坚硬,手用些力,便能缓缓陷入其中,一拔出来时,那琥珀色的物质还像胶一样粘在手上,极难拔出。 这东西的确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注满了这百丈之高的通道,却是无人奈何得了他。 陈玄丘捏着下巴,盯着那团物质沉吟许久。 狐偃满脸希冀地道:“大人,你可有办法?” 疏影撇撇嘴,嘴上没说,心里却想:“狐爷爷真是老糊涂了,求助于这个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臭小子。 他就会装模作样,你们这么多人都没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 却不想陈玄丘晒然一笑,摇摇头道:“哎!我还当是多大的问题呢,居然难得住你们八位。 就这?” PS:三更一万,求月票、点赞!</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27章 玄丘破天 一座通天之塔,用多长时间建成? 全部是化形期以上的大妖充当建筑工人,运输材料的是失踪的鬼王亲信调集厉鬼以五鬼搬运术运输,要风有风,要雨得雨,于是只用了七七四十九天,一座无比宏伟壮观的通天宝塔,就矗立在了第五层和第六层中间,仿佛敬天之柱。 塔高大无比,塔基便是一座雄城,塔顶也有方圆数亩。 这样的一座宝塔,当它矗立在这一方天地中时,带给所有妖族的不只是震撼,而且是一种无上的荣光与成就感。 妖族一向喜欢破坏,而不是建设。 而且妖族逐群而居,哪怕是困在这塔中,不得不渐渐形成如人族一般的聚居型社会,实际上仍旧泾渭分明。 但这一刻,他们深深体会到了群策群力的作用。 那不只是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壮观宝塔,那也是他们心目中一座永远无法抹灭的丰碑。 他们看在眼里,心中受到了多么强烈的冲击,可想而知。 “现在,开始吧!既然第六层的人补上了这天缺,那我们……就把它再挖出一个大洞!” 陈玄丘大手一挥,无数兴奋无比的大妖就嗷嗷叫着扑了上去,用蚂蚁蚕食之法对付起了那悬在头顶的琥珀状凝胶。 你不是挖一块就会补一块么? 那我就不停地挖,直到把你这种物质铺满第五层,你就算把第六层所有的一切全都化作了这种凝胶,也会被挖空。 因为这塔中世界也是越往上走,面积越小一些,如同一个塔状。 “陈大人,看这进度,最多十天,我们就能挖通啊!” 看着无数的大妖蚂蚁一般穿梭,把挖下来的凝胶沿着事先修建好的滑道直接抛落大地,玄天门掌门,白眉白发、白衣如雪,一直酷酷的仿佛数九寒冬的玄天真人,也不禁眉开眼笑,对陈玄丘说道。 陈玄丘微笑颔首:“人心齐,泰山移。 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没有什么办不到的。” 泰山是什么山? 听陈大人这口吻,好像跟不周山一样雄伟似的。 玄天真人心里打了个问号,不过没有问出来。 到了他这么高的地位,却如此孤陋寡闻,让徒子徒孙们听见,很丢人的。 望着渐渐挖开的凝胶通道,狮王和鬼王的部下最为紧张,因为他们的老大已经失踪一年了。 这琥珀状的鬼东西就连幽灵鬼魂都穿不过去,他们一直无从知道他们的首领现在的情况,真怕挖着挖着,就发现他们两个真的变成了封在琥珀里,千年万年不朽的两只“小虫子。” 第五层正在发生的一切,第六层的人还不知道。 第六层原本就没有多少人,因为第六层的大妖,大多已经修炼到了可以餐凤饮露的境界,他们既便偶尔吃些东西,只要不是天材地宝,那就只是为了一饱口腹之欲。 物质需求少了,欲望也就少了,除了孜孜不倦的修行,他们也没有太多的追求。 欲望不多,需要的物质和服侍的人就少。 当然,欲望少了,那么仅存的欲望,就成了他们特别强烈的执念。 就如圣人什么都有了,又或者什么都不必有了,于是他们最在乎的就只剩下面子。 圣人面皮被拂,那可是很严重的事情,他真会跟你较真儿。 如今第六层的至尊和那不知名的高手一场仗打了三年,打得第六层一片苍夷,第六层所有的人,也都被迫站了队,他们必须依附一方,才能生存。 “杀呀~~~”已经烧得琉璃化的光秃秃大地上,一片打着黄旗的队伍呐喊着冲了过去。 对面,一只打着蓝旗的队伍放弃了阵地防守,也不甘示弱地迎了上来。 两下里一打照面儿,双方的首领都有些尴尬。 “狮王?” “呃……鬼王?” 两个一同跑到第六层冒险,想捡漏儿的原第五层大豪各自有些尴尬。 但是这时,他们的部下已经潮水一般撞在了一起,肉搏的杀得惨烈,使用妖术的如同放出了满天的烟花,煞是好看。 两个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假模假样的打在了一起,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打得有多么激烈。 “老狮啊,怎么在这儿碰见你了?” “嗨,老鬼啊,我也不知道对面是你啊。” “老狮啊,你跟的至尊究竟什么来头?” “不知道啊,他和你们那们王上一旦亲自动起手来,烈焰焚烧三千里,根本近不得身,谁知道他的真身是什么。 老鬼,你们那位王上是什么来历啊?” “哎!我哪晓得嘛!他平时根本不露面的,有什么吩咐,都是用神念传音。” “真是倒霉啊,我们两个在第五层待得好好的,偏要跑上来捡什么衣钵。 结果可好,衣钵没捡着,被人网罗旗下,当了打手。” “知足吧,在这儿不依附一位至强者,根本活不下去啦。” “老狮啊,要不你投过来吧,我们这位王上平时不大管事的,所以逍遥自在很多啊。 而且,我看基本上都是你们那位至尊主动挑衅,还是跟着我们王上过得舒坦。” “嘿!上一个背叛至尊的,已经被至尊追杀到你军营中,当场格毙了。 我看你们那位王上管都不管。 我们这些人,在第五层可以作威作福,在第六层的至强者眼中,屁都不是,连庇护他们都懒得,我敢投过去吗?” “说的也是。 这样也好,万一你被俘了,我在这边,也能照顾你。” “呸呸呸,乌鸦嘴,怎么不说你被俘呢?” “我正要说呢,如果我被俘了,你在那边,也可以照顾照顾我呀。” “嗯……有道理。” “老鬼,咱们到天上打吧,大家都在偷偷看我们了。 这儿不好说话。” 狮王爽快地答应一声:“好!” 狮王刚要腾空而起,琉璃化的地面上,忽然一声响,冒出一个小洞,洞中,还探出一柄铁锹的头。 随着这只铁锹头的出现,地面喀喇喇地一阵响,无数的蛛纹以那处破开的洞口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狮王大吃一惊,大叫道:“大家散开!有古怪!” 三年的激战,这第六层风貌大改,面目全非。 狮王和鬼王都已认不出这里就是当初他们登往上界的地方了。 随着狮王一声大喝,所有的妖兵鬼将,全都腾空而起,脱离了地面,握紧兵刃,虎视眈眈地瞪着那处洞口。 这时,那铁锹头一缩,从下边探出一个人头来。 鼠眉鼠目,唇上留着两抹鼠须的晏有财兴冲冲地探出头来,兴奋地叫道:“打通了,我们打……”突然间,他就看见无数的大妖,浑身浴血,杀气腾腾,如同乌云罩顶一般正环绕在头顶周围瞪着他。 晏有财顿时麻了爪,他自然能感觉到这些人妖气冲天,任何一个的修为,都能轻易地捏死他。 而他,只是擅长打洞,所以这最后三十尺坚硬空间,是他自告奋勇抢上来打通了的而已。 晏有财正想缩回头去,脖领子一紧,已经被鬼王一把揪了出来。 鬼王激动地道:“你从下边上来的? 就你一个人?” 晏有财不认识鬼王,只觉这老头阴气森森,有些渗人。 他哆哆嗦嗦地答道:“不不不,不是我,我……我只是奉陈大人之命,打通通道,大大大……大王饶命。” 鬼王急道:“谁要杀你,快说,什么陈大人?” 晏有财颤声道:“小……小的是从第二层上来的,小的也不太懂。 小的只知道,他……他就是我们伏妖塔的救世之主!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神通广大,上通天人,前知五百年,后知三千年,形容优雅,长相清奇……”狮王在空中动容道:“难不成那传说竟是真的? 救世主来了?” 鬼王身边一员大将惊喜道:“救世主来了? 我们快快禀奏王上!王上苦候救世主久矣,这可是大功一件!”</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28章 他来啦! 晏有财打通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竖洞,他身材瘦削,又为了抢功,先钻上来的。 如今得知救世主出现,狮王和鬼王自然是巴不得马上下去,见见自己的亲人、部属,最好逃之夭夭,免得再给人当免费打手。 可是,他们所率领的部下,全部都是原住民。 他们也摸不清楚,如果现在想往下钻,会不会因为叛逃举动,被部下追杀。 反正晏有财说了,下边那位救世主要上来,不如先去向主子汇报,想必因为此人的出现,这仗也不会再打了。 至尊住在雷云洞。 这里是第六层伏妖塔中,少见的还没有被毁去的一块福地。 这伏妖塔中没有日月,没有风云,可是偏偏这雷云洞中有雷有云。 电光闪闪,雷声隐隐,终年不绝。 狮王率人急急返回雷云洞,向着洞内躬身禀报:“至尊,赤狮回来了。” “嗯? 这么快就打败他们了?” 狮王有些尴尬:“呃……启禀至尊,我们……没打太久……”洞中云雾缭绕,传来一声冷哼:“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打输了?” 狮王赶紧道:“没有没有,是因为……我们正在交手,第五层的人,竟打通了原本封闭了的通道,有人爬上来了。” 洞中惊咦一声:“他们居然打得通那通道? 就算本座出手,也得颇费功手呢,倒是出人意料。 不过,那又怎样? 那些蝼蚁,上不上来,有何打紧?” 狮王干咳一声,道:“他们说,是奉了救世主之命打开通道的,很快那位救世之主就要上来,所以,属下赶紧来禀报至尊。” 洞中沉默片刻,突然惊天般一声巨雷,电光噼啪作响,一阵阵火云祥气从洞中飘了出来。 “救世之主? 他们真是这么说的? 那人真的来了?” 随着声音,火云涌动,一道人影一步一顿地从洞中走了出来。 此人身量极宽且壮,坚如山岳。 豹头环目,威武不凡。 一对浓眉斜飞入鬓,一张阔口,有浅浅的两道法令纹,让他的相貌更增威仪。 狮王也是极雄壮的男子,可是与之一比,气场立时高下有判,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狮王与后边众妖立时俯首,显得愈发恭敬:“至尊!” 至尊沉声道:“那人在哪里?” 狮王道:“地层还有十尺不曾打通,上来的那人只是开了一个洞,这十尺地层尤其的坚硬,但是以他们的速度,估计大半天的功夫,也就打开了。” “走!带本尊去看看!救世之主?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我想吃人了!” 至尊腾空而起,身下火云流转,狮王不敢怠慢,立即腾身于空,在他前边引路,引着这位至尊赶向他们之前交手的地方。 另一边,那位王上却是住在一处有参天古木、有千尺飞瀑的一处风景秀美的林中。 整个第六层,几乎都化为一片焦土了,可这位王上所居之处,却是一派祥和,景致笼罩在湿润的空气中,如同仙境。 鬼王携一众手下,提着那个吓瘫了的晏有财飞抵林子外边,便按下云头,不敢再飞行,而是步行上山。 不过他们步履极快,仍然只用了不多的时间,便到了那千尺飞瀑下边。 积潭中,水声隆隆,日夜不歇,仿佛雷鸣。 潭边有一棵奇古的大树,树高百余丈,树围大如一座宅院,树下的气根密密麻麻,形成了一些蜿蜒的通道,许多鸟雀、走兽匿身期间。 树高堪堪比瀑布的上沿高出一小截。 鬼王站在树下,仰首望着树顶,抱拳恭声道:“王上,属下回来了。” 片刻,一个神念在他脑海中想起:“自去歇息修行吧.”鬼王没有走,而是恭声说道:“王上,您所预言的那位救世之主,已经出现。 ““什么? “千尺之树,无风自摇,簌簌声震荡无数的落叶,如同下雨一般。 树顶那人终于说话了,声音清越悦耳,急道:“你说什么,救世之主出现了? “鬼王暗暗惊咦一声,王上每次亲自出战,都是一道火光遁去,根本难见其形,如今听这声音,竟然是女的? 但是尽管知道了对方的性别,鬼王也不敢怠慢,毕竟人家的本领那是实打实的,要杀他如屠狗耳。 鬼王忙道:“是!有第五层的人打通了通道,马上就要上来了。 已经上来的人说,指挥他们打通通道的人,姓陈,学究天下,知古通今,神通广大,形容优雅,正是王上预言中的那位救世之主。 ““真的是他? 他姓陈?” 树顶的声音激动起来,有些颤抖。 鬼王顿了一顿,转身看向晏有财。 晏有财就怕他的鬼气森森,被他青渗渗的面孔,吊丧的双眉、漠灰色的双眸一看,登时浑身哆嗦,忙颤声道:“是,是是。 就是陈大人,听说陈大人从第一层上来时,三两下就把我们第二层搅得稀哩哗啦,小的当时正在齐天堡挖盗洞,不曾亲眼得见。 等小的出来,他已经上天了,啊不!上了第二层……“晏有财说了一段,气息总算喘匀了:“小的,小的主动请缨,登上通天塔挖盗洞的时候,曾远远见过陈大人一面,虽说隔着十来里地,可他站在山头上,就像一轮灿烂的太阳,看得小人手也软了,腿也酥了,差点儿站立不稳,一头从千百丈高的通天塔上摔下去,摔成一团肉泥。 “鼠族最是机灵,同时也最是胆小,晏有财此时如何还看不出,这位王上和那什么救世主是友非敌,所以,赶紧吹嘘拍马一阵再说。 “不会错了,是他!就是他!既姓陈,又有如此风采,还有更领说服一团散沙的伏妖塔群妖通力合作,除了他,还能有谁? “树巅,那女子的声音喃喃自语一番,然后清越的声音就向树下飘来:“马上随我去发现通道的地方,我要亲自迎他上来。 “鬼王把灰扑扑的冥魂披风一甩,肃然道:“属下遵命!“说罢,鬼王便腾空而起,准备飞向之前的决斗之所。 其他大妖巨鬼立时也随之而起,把那可怜的晏有财扔在了树下。 晏有财也没闲着,立时在地上开始盗洞,准备钻进去躲个安全。 可是,鬼王摆好了架势,正打算以最快的速度飞向决斗之地,可是……鬼王在空中定格了很久,树顶还没有人下来。 呃……女人口中的“马上“究竟是多久? 鬼王努力回忆着自己做人时的依稀经验记忆,难不成到了王上这种修为境界的女人,也脱离不了一般女人的通病? 树顶,一个有庭院、有书房、俨然一个精致院落的树屋之中,一个红裳美貌女子正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扑着上好的她自己采撷调理,用红玉、蓝霜、阳葵、石榴、苏方等花木调配而成的胭脂水粉。 冰玉磨的梳妆镜纤毫毕现,镜中朱颜真真,美得不可方物。 那红裳美人儿坐在香木墩儿上,纤腰如折,翘臀浑圆,身材曲线婀娜柔美无双。 如此美人儿哪还用再打扮,出去已足以惊艳世人,可她犹嫌不足.陈郎来了,她一定要以最好的状态见他!</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29章 休伤我陈郎 “打通了!打通了!“无数的妖人欢呼起来,这不可能的壮举,他们真的做到了。 随着一大块水晶般的物质摔落下去,一条宽可容一辆马车登上的通道,已经打通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陈玄丘,陈玄丘一想到距出去更近了一步,心中也是一阵激动。 在这方小世界里,如果他想留在这里,一样可以混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是不行啊,他还有那么多亲人、朋友在外面。 他最初虽然既主动也被动地在逃避,可是现在,他是真的想与那天庭闹上一场了,为了被韭菜一般割了一茬又一茬的人族,为了被镇压、杀害、囚禁、流放的巫妖两族。 芸芸众生,不是天神的庄稼!陈玄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们上去!““且慢!“狐偃颤巍巍地拦住了陈玄丘:“大人,上边现在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晏有财上去探路,一直没回来。 大人的安危干系太大,还是由老朽先上去一看究竟吧。 “陈玄丘一听,忙道:“诶,怎么可以劳烦你老人家,疏影啊……““小女子本领低微,连大人您的耳目都满不过,若是上去,恐怕给你丢脸了。 ““这丫头真是欠调教,老花柳啊……““麻烦你分开叫!““老花老柳啊,你们以后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们这弟子。 “大家在一块儿厮混了一个多月了,彼此熟稔,偶尔开个玩笑,也无伤大雅。 陈玄丘道:“这样吧,老黄,你上。 “黄耳心中一阵哀叹,以前叫我东家来着,虽然我没给他开薪水,可哪天不损失五滴血啊? 这就混成老黄了。 黄耳懒洋洋地道:“老黄我本领低微……“陈玄丘道:“你老狗识途嘛,探个道而已,哪那么多废话。 “黄耳抗议道:“我熟的是第七层啊,第六层我站都没站,我就跑下去了。 ““那就是说,你没什么用了? “玄天真人瞪着黄耳,百丈冰的寒气开始在掌心聚拢。 黄耳冻得打了个哆嗦,道:“我去,我去。 “黄耳小心翼翼地向上爬去,众人都仰头看着,最后开凿出来的一大块凝固的琥珀凝胶已经坠落,切口不算太平滑,黄耳不敢用飞的,因为不确定上边的情况,他手足并用,利用壁上的波皱,一点点蹭了上去。 “呼~~“这风太干燥了,黄耳先吐槽了一句,然后四下看了看,回头大喜道:“这里是一片旷野,什么都没有,地面闪闪发光,照得跟金子似的,好漂亮,大家快上来。 “底下有人没听清楚,就听说上边遍地是黄金,突然想到了去而不返的晏有财,难不成他收集黄金去了? 众人顿时骚动起来,为了建这通天塔,大家舍家舍财的,要是有得赚回来那当然好。 陈玄丘等人一听上边什么都没有,顿时放下心来。 花阴、柳影、狐偃、玄天真人等大妖簇拥着陈玄丘,一起纵身飞升了上去。 众人跃上地面,往地上一落,定睛再一瞧,就见黄耳站在洞口旁,对面站着几十条大汉,一个个傍大腰圆,尤其最前边一位,仿佛鼻孔里都在冒烟,八面威风。 陈玄丘没好气地道:“老黄,这就是你说的没有人? “黄耳讪讪地道:“他们刚来的啊,谁晓得出现的那么快,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至尊往这群人一扫,一眼就定在了身材强壮魁梧一些,浓眉大眼、有英武之气的鱼不惑身上,上下打量他一眼,沉声道:“你,就是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神通广大,学究天人,占卜星相,无所不精,长相清奇、英俊不凡的救世之主陈大人? “鱼不惑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惊喜地道:“是谁这么有眼光,丹若,你看人家这眼光……”至尊听他这么回答,以为他就是了,冷笑一声道:“不过尔尔,什么东西,死来!“至尊说着,手掌一探,空中陡然现出笆斗大的一只巨爪,片片暗金之鳞,喷吐无源烈焰,向前鱼不惑的脑袋就抓了下来。 “老鱼小心!“陈玄丘说着,两枚心月轮同时飞出,斩向空中那只巨爪。 “锵“地一声,两枚无往而不利的心月轮竟然被那巨爪击飞了,那只巨爪只是在空中微微晃动了一下,暗金色的鳞片上微微现出两道白印儿,被烈焰一烧,迅速恢复如常。 陈玄丘不由暗暗吃了一惊,这第六层的大妖果然厉害,眼前这人别的尚不知,但是他肉身之强悍,似乎竟不在以防御著称的霸下之下。 鹿司歌一瞧主人失手,鱼不惑正抬眼望着空中落下的巨龙一般的利爪张口结舌,似乎吓傻了,马上纵身一跃,跃到鱼不惑身边,带着他一个瞬闪,掠回到陈玄丘身边。 黄耳正要叫出对方身份,突然见鱼不惑被人带了回来,心中顿时一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人的身份还是不要叫破的好,要不然,恐怕要给自己惹麻烦。 于是,老狗立马闭了嘴,这条老狗,是真的狗啊。 至尊一击扑空,不由得嘿嘿一笑,道:“虽然这位救世主没什么本事,身边两个朋友,倒是还有点儿小花样。 “说着,他哞嗷一声,张口一吐,空中顿时现出好大一团火云,火云呈如意之状,如同祥瑞当空,可是却有着极其可怕的力量,它还在空中,地面众妖就已感觉浑身的肌肤都似被那火云烘烤的皲裂了。 而那如意状的火云竟不散开,仿佛凝成了实质,向着鱼不惑便当头砸来。 一个大妖壮着胆子一拍剑匣,祭起十三口飞剑,呼啸着迎向火云。 不料,那火云袭来,十三口飞剑竟如雪狮子入水,一冲进那火云便烧得通红,继续向前飞去时,剑尖便已开始融化,滴滴金属液体如雨水般落下。 不等冲出那团火云,十三口飞剑已经化为乌有。 众大妖不由得咋舌,这是什么火?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三昧真火? 可……好像三昧真火焚烧东西也没这么快啊,尤其是那飞剑,一定用了最好的材料,怎么可能一眨眼就给汽化了? 陈玄丘头一次遇上这几乎不可敌的强大对手,不由得心中凛凛。 尤其是对方竟误以为鱼不惑是他,也不晓得这是哪一族的审美。 审美差些也就罢了,可这本领实在强大,却不知自己的九朵太阳心头火,能不能对抗。 应该能对付的吧? 毕竟,那可是太阳真火,先天本源之火啊!想到这里,陈玄丘暗暗调出太阳真火,同时口中大喝:“蠢物!我才是陈大人,陈大人就是我!““嗯? “空中那朵如意状火云顿时一定,那位至尊目光如电,向陈玄丘一看,阔口顿时一撇,哂然道:“果然,若是女人太强悍了,喜欢的就是这种娘们儿一般的男人了!“至尊说着,那火如意登时改变了方向,向着陈玄丘砸了下来。 远处突然一声娇叱。 虽说那位王上梳妆打扮了很久,可毕竟这一片儿是她的地盘,至尊远道而来也需要时间,结果两下里前后脚的功夫,也是及时赶来了。 远远的,她就看见那位至尊用火如意砸向人群中,此獠暗恋自己久矣,他要对付的不可能是旁人,肯定是陈郎。 陈郎虽然神通广大,可却主要体现在无双的智慧上,打斗这种粗劣不上台面的技能,他可并不擅长,如何是这浑人的对手? 王上心中一急,摄唇一啸,一道金红色的火焰,便从她口中吐出,半空中化作一枝看起来无比锐利的火箭,带着锐啸之声,后发先至,“砰“地一声,把那火如意打个粉碎。 “姓齐的,休伤我陈郎!“那火红衣裳的女子说着,已经如那火箭一般的速度,攸然掠至当场,可她头上的金步摇,竟然只是微微摇曳,这等身法,也算独步天下了!PS:求点赞、月票!今晚央六第四部《白城魔女》,六点半开播,欢迎观看。</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30章 麒麟凰 “婵媛,你来了!” 那姓齐的至尊一见红裳女子,眼中登时放出热切的光来。 红裳女子却没理他,她迅速往陈玄丘这边一群人扫了一眼,原本的激动与惊喜渐渐冷漠下来,最后目光一定,落在陈玄丘身上。 “你,就是姓陈的?” 看看,看看!还是这位有眼光!陈玄丘得意地瞟了一眼那位眼瞎的至尊,向红裳女子拱手道:“青萍陈玄丘,见过姑娘。 不知姑娘是……”红裳女子娇躯一振,失声道:“青萍? 你来自青萍?” 陈玄丘几乎一逮着人多的机会就自报家门,我来自青萍,隐仙踪。 奈何,知道青萍的不多,知道隐仙踪的更是没有,他这师门,一直就没办法打响名号。 却不想在这伏妖塔第六层,居然有一位也不知道被关进这里已经多少万年的一尊大妖,居然知道青萍山的存在。 果然,还是因为我的师门太过古老,所以为时人所不知也。 好像也不对,记得我师父就是开山祖师啊,那我们这隐仙宗,貌似也没开张多少年才对。 陈玄丘想着,还是微笑地回答道:“正是青萍山!” 说着,陈玄丘还自豪地挺了挺腰杆儿。 红裳美貌女子看向陈玄丘的眼神儿顿时有些古怪。 她定定地看了陈玄丘一阵,突然问道:“你可去过东夷画璧?” 陈玄丘一惊,就连东夷画璧她也知道? 难不成学究天人,占卜星相无所不精的人其实是她? 陈玄丘顿时有些莫测高深了,便谨慎地答道:“呃,陈某去过,姑娘你怎么知道那个地方?” 红裳女子美目微微一眯,又问道:“那么,你见过雀辞了?” 陈玄丘惊咦一声:“姑娘,你居然还认识我家小雀儿,你到底是谁?” 红裳女子冷笑道:“你家小雀儿? 你知道我与她是友还是敌,就敢这么说?” 陈玄丘坦然道:“不管姑娘你与她是友是敌,她都是我家的小雀儿。” 红裳女子脸色一霁,微微颔首:“好!很好!” 陈玄丘面前红影一闪,陈玄丘一惊,只是心中一动念,还未及躲闪招架,脸上就已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地一声响,陈玄丘愕然呆在原地,太快了!如果对方不是要扇他耳光,而是想杀他,岂非易如反掌? 就见红裳女子娥眉倒竖,怒叱道:“混账东西!你既然与雀辞相见了,不好生待在画璧,妇唱夫随,安份度日,你怎么竟被关进伏妖塔来了?” 陈玄丘愕然道:“我不是自己进来的。” 红裳女子怒道:“那更可恶,谁让你到处乱闯,得罪奉常寺? 老娘最恨你这种不顾家的臭男人,你想让我女儿守活寡么? 这句话比方才那记耳光还要响亮,一下子就把陈玄丘听傻了。 “什么什么? 眼前这红衣女子,竟是雀辞的亲娘?” 看着眼前这不过双十年华,顶多比雀辞少了几分稚气,实在不像差着一辈儿的红裳女子,陈玄丘真个傻眼了,结结巴巴地道:“你是我丈……丈母娘?” 红裳女子怒道:“我还以为是道韵来了,没想到居然是你。 你个浑小子来了有个屁用!什么丈母娘,现在不是了!我不想女儿守活寡,干脆杀了你,她好另择佳婿。” 陈玄丘大惊道:“你……真是我岳母? 岳母大人,大家一家人,不要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好不好?” 红裳女子冷笑:“少凑近乎,如果不是你那奸诈狡猾的娘亲使计,我会答应这门亲事? 苏青绾、苏媚儿,那个天杀的狐狸精!” 红裳女子看来真是一提起陈玄丘的母亲,气就不打一处来,连大名带小名儿,咬牙切齿地一块儿说出来!陈玄丘也是天狐之身,心思何等聪慧。 她方才远远大呼一声“休伤我陈郎”,称呼自己父亲又只叫名字那么亲切……只怕这位凤凰一族的有夫之妇,是和我爹陈道韵有些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她不会给她老公戴了绿帽子吧? 在遥远的塔外之世,南疆离火之山上。 杂乱不堪的石室中,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画师正在专心致志地作画,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结果手上的颜料就染上了鼻尖,可他也未察觉。 “奇哉怪也!我居然会着了风寒? 不对,难不成这次调出的颜料有什么不妥,刺激得我打喷嚏? “画师思索了一下,没再发现什么异状,于是便把这个问题抛在一边,继续作起画来。 陈玄丘急急思索着:我爹给我说了一门亲,是冀州苏氏,是他的妻弟家。 可我母亲那家,却给我说了一门亲,竟然是东夷的凤族。 恐怕这个婚约不是乌龙那么简单了。 没准就是我娘当初发现我爹跟眼前这个红裳女子有什么私情,所以故意设计,与她联姻,把这对关系暧昧的小情人儿,变成姻亲关系的亲家公亲家母,她还好意思再倾心于家父么? 哎呀,他们老一辈的居然这般狗血么? 齐姓至尊瞪大一双牛眼,一直在旁边恶狠狠地看着。 此时听二人言语,才知道来的人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位情敌,而是婵媛女儿的丈夫。 齐姓至尊顿时转怒为喜,笑眯眯地道:“婵媛啊,既然进了这伏妖塔,就没有离开的可能。 曾经的一切,都可以当成上一世,过去了,就过去了吧。 放眼伏妖塔中世界,除了我,还有谁能配得上尊贵如你。 我诚心追求你许久,不如你就嫁给我吧,你我二人结合,生一个麒麟凰的孩儿,咱们好生养育他成人,也可稍减你思女之苦。 “原来,这第六层的至尊,竟是一头麒麟。 麒麟和凤凰都是以雄雌之性命名,麒者为雄,麟者为雌。 凤者为公,凰者为母。 而麒若与凰结合,所生即为麒麟凰,可以继承父母双方的能力,成为比他们更强大的神兽。 红裳女子闻言大怒,她说归说,还能真杀了陈玄丘不成? 她只是又失望,又痛心。 失望的是,来的不是陈道韵。 她一直坚信,她受困于伏妖塔,陈道韵一定会来救她。 而以陈道韵的本领,相信这座无人可破的伏妖塔,他一定破得了。 所以,她才发出了那个救世之主的预言。 谁料,苦苦等了十八年,来的却是陈道韵之子!他来了有什么用? 那只骚狐狸的儿子,难道能比他爹更优秀? 更可恨的是,凤凰一族最重承诺,所以明知上当,她既然答应了,便也同意了女儿嫁予陈道韵之子。 她和陈道韵已是有缘无份,不能结合,让儿女结为一体,也算是满足了她一生的愿望。 可谁知道,这小混蛋居然闯进了伏妖塔。 一进伏妖塔,再也出不去,自己的女儿年纪轻轻岂不就要守活寡了? 她嫁了个痴迷于作画,不顾妻女的画痴丈夫,害了自己一生。 谁料想,却因为她的一个承诺,又害得自己女儿年纪轻轻就守活寡。 红裳女子心中又气又恨,偏偏这时齐至尊居然还来说风凉话儿。 红裳女子怒不可遏,尖啸一声,就扑向齐至尊。 两个人法力相当,道行相近。 已经打了三年,也未分出个胜负来,对彼此的战术倒是非常熟悉了。 齐至尊朗声大笑:“来得好!” 说罢纵身一跃,腾至高空,蓦然摇身一变,化作一头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浑身披挂蓝红相间的鳞片,四只巨大的足上生有暗金色鳞片的巨兽,脚踏祥云,鼻孔吞吐烟火。 而对面,随之冲宵而起的红裳女子,亦化作一头浑身簇拥着金红色火焰的凤凰,翼展千米,向着麒麟猛扑过去。 麒麟一见,烈焰沸腾,火云辐射之光,照得地面上众大妖摇摇欲坠,有人承受不住,几乎想立即逃下第五层去。 但是那火凤凰一现身,火翼迎风飘摇,竟然抵消了火云的威力,地面上众人压力一轻,不由尽皆往陈玄丘那里看了一眼。 虽然那红裳女子说的绝情,看来对她这女婿还是很照顾的。 不料的话,她大可不必关心火云辐射大地的威力,那样就更能放开手脚了。 黄耳仰着脸儿,啧啧赞叹:“原来第六层居然镇压着两头先天神兽,凤凰和麒麟啊。 这伏妖塔真是不简单。” 陈玄丘道:“不!红裳……我岳母大人,应该是十八年前才进入伏妖塔的。 那只麒麟,才是这儿的原住民。” 黄耳沾沾自喜地道:“不管如何,他们如此高贵,也只能住在第六层。 嘿嘿,我可是第七层下来的。” 疏影不屑地道:“就第七层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换了我,我也不在那住。 再说了,你就第七层一守大门儿的,神气什么?” 黄耳脸红脖子粗地道:“宰相门前七品官!守大门儿的? 你守守试试,那可是第七层,人家还不用你呢。” 陈玄丘趁机问道:“黄耳,第七层到底是谁?” 黄耳作沉吟状。 陈玄丘道:“你要不说,还差我九千多滴血,我一气儿放干!” 黄耳打了个哆嗦,忙道:“我不是不想说,只因为……我也不知道他的本体是什么。” 黄耳说到这里,突然打了个哆嗦,露出畏惧之色,道:“但是,他很厉害,非常厉害。 我只听过他的声音,从未见过他的模样,只有一次,我想偷偷看看那个小抠的长相,我偷偷扒着门缝儿……”陈玄丘急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黄耳打个冷战,道:“我什么都没看见,就看见一道光射来,他只是要吓我,不是要杀我,所以那光贴着我的脑门儿就射过去了。” 黄耳一伸手,居然把头皮揭了下来。 众人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顶假发。 黄耳头顶,从前额到后脑,中间笔直地一条线,寸毛不生。 黄耳摸着头皮道:“你看看,你看看,从那以后,我这脑门儿这一条线上,就再也不长头发了。 我只看过那光一眼,心悸了足足三个月,每天晚上都心口痛。” 黄耳又戴好假好,心有余悸地道:“那道光如何是射在我身上,一定立时把我的肉身连着灵魂一起湮灭了。” 陈玄丘疑惑地道:“那我还想回去?” 黄耳尴尬地道:“他虽然对我不好,可那毕竟是我出生、出长的地方,我想它。 而 且我想……我离家出走一次,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晓得了失去我的寂寞,以后就会对我好一点。” 他娘的,还真是狗不嫌家贫。 陈玄丘感觉有点牙疼,抬头一看,一头麒麟、一只火凤凰,正在高空打得有声有色,大白天的,那天空比放了一个最华丽最大型的烟花还要漂亮,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烟火炸裂。 陈玄丘灵机一动,道:“黄耳,上第七层的通道在哪?” 黄耳道:“干嘛?” 陈玄丘道:“趁他们一时半晌没个结果,我们直接上第七层去!” 黄耳一拍脑门:“对喔,我干嘛要在这儿看他们打架? 走,我知道路!” 黄耳扶了扶方才没摆正的假发,领着陈玄丘就走,黑犀、乌雅,包括北海巨妖等人,自然是一窝蜂儿跟着陈玄丘走了。 其他众妖有些不知所措,这时花阴和柳影从狮王和鬼王那边跑了回来,变声变色地道:“快走快走,要是被至尊和王上抓住,要给他们当打手的。 狮王和鬼王好可怜,我劝他们走,他们都不敢!” 众大妖一听,赶紧一窝蜂地跟着陈玄丘跑路。 天空中,麒麟至尊一边打,一边哈哈大笑:“婵媛呐,你我棋逢对手,再加上三天三夜,也没个结果,何必白费功夫? 你年轻貌美,何必虚耗了功夫,不如就嫁给我,你我琴瑟合鸣、芙蓉并蒂,夫妻好合,早生贵子。 你要觉得难为情,我先把你女婿杀了……”麒麟说着,往地面瞄了一眼,惊咦道:“咦? 他人呢? 哈!婵媛呐,你快看,你那宝贝女婿瞥下他丈母娘,独自跑路了。” 火凤凰回眸一瞧,可不,陈玄丘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正朝远处一根沙漏状天柱跑去。 跑得那叫一个欢实,跟小马奔腾儿似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31章 诛仙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陈道韵拔足飞奔,健步如飞。 鹿司歌很是过意不去,冲过来道:“主人,你骑我。” 陈玄丘微微忸怩:“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鹿司歌脸也红了,幽幽地道:“人家本来就该是主人的坐骑,总是劳动主人自己飞奔,就觉得……我很没用。“ 陈玄丘干笑道:“不提别的,我岳母在天上看着呢,骑你总是不大好。那谁,过来!“ 陈玄丘意念一送,北海巨妖接到讯息,心中虽然不愤,却是无可奈何,根本抵抗不了。马上摇身一变,一头巨大无朋的大章鱼怪便矗立在那儿。 陈玄丘等人没敢用飞的,怕天上那两位看见,可这么大一条章鱼,比一般战舰还大,那就不引人注目了? 只是已经叫北海巨妖变身了,陈玄丘也只好硬着头皮跃起,向章鱼怪脑袋顶上落去。 “嗖~~“ 一道红光闪过,陈玄丘不见了,远处一道火红之光,仿佛天边的火烧云。 “臭小子,跟我回去问话!“ 空中遥遥传来凰女婵媛的一句话。 众妖怪都呆在那里,陈玄丘走了,他们怎么办? 救世主应该就是开天门的钥匙?钥匙不见了,他们还要上第七层么? 这时,一头巨大的麒麟突然横在了他们面前。 不只是威武,那体型,可是庞大如一座城堡,这么庞大的生物,一只眼睛比一幢房屋还大,看得北海巨妖腿儿都软了。 跟人家一比,她简直就是一只小蚊子,还巨妖,开什么玩笑。 “大大大……大人,你你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乌雅一贯的优雅不见了,战战兢兢地问道。 黄耳向他的八只小兔子挤眉弄眼地使眼色,走啊,往后走,你们快溜。 八只兔子精很感动,这才是好男人啊,有了危险,先向我们示意逃命,他自己的安危都没放在眼上。我要与他同生共死! 黄耳挤眉弄眼半天,八只小兔子一只也没走,全都一脸视死如归地挤到了他身边,差点儿没把黄耳气死,老子有办法逃走的,可是老子护不了你们周全啊!真是一群蠢兔子,除了会在床上发贱,还会什么? 不过,好像这就够了,嘻嘻嘻嘻,呵呵呵呵…… 巨型麒麟从火云中探出头来,俯首向下看了看,不屑地打了个响鼻儿:“婵媛不屑要的人,我齐林也不屑要。“ 说完,他哼了一声,驾着火云向远处飞去。 众大妖松了口气,互相看看,一脸茫然。 花阴道:“陈玄丘被抓走了,我们……还要上第七层么?“ 狐偃老头儿顿着拐棍儿,大声道:“陈大人是被他岳母带走问话去了,他又不会死。没有他,我们上了第七层又如何,不如大家在这儿等等。“ 齐林驾云飞了片刻,心中一动,看样子婵媛都挺在乎那小子,既是她老情人之子,又是她的姑爷。我若抓到了他,就能逼迫婵媛就犯,做我娘子了? 想到这里,齐林立即示意追上来的狮王等人先回雷云洞,他自己则转了个弯儿,直奔火凤凰所居的九转流泉,到了那山间,便落下地来,摇身一变,化作一个身材魁伟、浓眉大眼的壮汉。 可他刚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婵媛的审美,貌似……比较喜欢娘一些的男人? 也许她看不上我,正是因为我太壮! 齐林一拍额头,一个转身,就变成了一个娥眉杏眼、桃腮樱唇、肤白貌美的……男人,一掐兰花指,扭着屁股走了两步,差点儿没恶心吐了,便甩开了大步。 远远看去,就见一个肤白貌美、长腿细腰的姑娘,走得风风火火,特别汉子。 …… 那精致的树顶小院儿里,天然蓬荫之下,陈玄丘已经说完了关于朱雀辞的事情,从他初次结识朱雀辞,那时还不知道彼此关系,一直到近来的情况。 凰女听完,冷笑道:“玄武?补代的四圣神族而已,就如这伏妖塔中补代的赘婿,他也配娶我的女儿。“ 陈玄丘趁机问出心中疑问:“这后天神族打造的伏妖塔如此厉害么?竟然能关得了先天神族?“ 凰女瞪了他一眼,道:“你还不是被关进来了?“ 陈玄丘苦笑道:“我是突然被人暗算,中了毒。我的朋友带着我慌不择路,逃进来的。结果,虽然避开了追兵,却也出不去了。“ 凰女道:“这伏妖塔是奉常三宝中,最为重要的一件法宝,别看它矗在这儿,不如千机剑和镇魔鼎风光,论品质,这是先天灵宝,远不是那两样法宝可以比拟的。而且,它的特质就是针对妖魔等族,因而一旦进入其中,想出去就难了。“ 陈玄丘道:“我听小雀说过,她还不曾出手,您便出了远门儿。那时她已生出些许灵智,在壳内也曾听过您的声音。“ 凰女露出些许温柔之色,叹道:“那苦命的孩子,我这做娘的,亏待了她。“ 她看了陈玄丘一眼,这才道:“你可知,我当初匆匆离开,去了哪里?“ 陈玄丘毕恭毕敬地道:“正要请教!“ 凰女叹道:“我就是为了来这里,我想上到第七层,请出第七层的尊者。“ 陈玄丘神情一动,知道戏肉来了,连忙打起精神。 凰女道:“当时,我听说你爹暴露了身份,被奉常寺中人追杀,本想赶去救援,所以只能急急离开。但是,我也知那一去,十分凶险,所以,提前安排了后事。“ 陈玄丘蹙眉道:“奉常寺中高手可以向天借法,确实厉害。不过,就我所见,家父本领如何,且不待言。家母和舅父,皆为九尾天狐,那可是四灵之一,再加上您,奉常寺除非出动全寺高手,否则,也拿之不下?但是据我所知,当时去的只是寺主和两位亚祝,太师都没有出手,怎么能对付得了你们三大高手呢?“ 凰女冷冷地道:“如果只是奉常寺一太祝二亚祝,不用我去,他们也对付不了你爹和你舅父。“ 陈玄丘神色一动,沉声道:“还有人参与其中?“ 凰女轻轻摇了摇头:“不是人!是……仙……“ 凰女冷冷地抬起头,脸含讥诮:“他们自己制定的规则,当冒犯到他们的时候,便一文不值了!为了抓你爹,天上出动了神仙,真正打败你爹,杀了你舅父的,是天上的神!“ 陈玄丘没想到这才是事情的真相,不由得目瞪口呆。 凰女道:“所以,我虽然离开了东夷,半道却转而去了奉常寺。因为,那位神,便是在天上,也不是普通的仙人,而是一身神通十分惊人的一尊大灵官!他还带了四神侍,我去了,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陈玄丘疑惑地道:“这塔中第七层的那位尊者,他……能对付得了那位天庭的大灵官?“ 凰女用力点了点头:“是!这是你爹告诉我的,他曾经对我说过,伏妖塔上第七层,有位尊者……可诛仙!“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32章 信之羽、心之系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伏妖塔第七层,有位尊者可诛仙!” 他那位不曾谋面的父亲大人,究竟从奉常寺获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啊! 追杀父亲一行人的,竟然不是奉常寺三位大人,他们只是幌子,真正动手的人竟然是天上的神仙。 神仙破戒下凡,追杀一介凡人……呃!虽然他的母亲是九尾狐,已经不属于凡人的行列,放到天庭也是一号人物,但是陈玄丘自动忽略了这一点。 毕竟,他的母亲又不曾为恶,她嫁了一个凡人,过着凡人一样的生活,天神有什么名义破戒下凡,追杀于她? 婵媛苦笑道:“可惜,第七层,我悄悄上去过,却根本不曾见到那位尊者。” 陈玄丘神色一动,道:“可是因为有一只看门狗?” 婵媛奇道:“你竟知道上边有一只看门狗?你父亲也只是从古籍资料中查到了一些东西,知道的没有你详细。” 陈玄丘略显尴尬,还没解释他知道的原因,婵媛已轻蔑地道:“那条老狗,又懒又馋,骨头还软,尤其好色。我前后上去不只一次,第一次就大模大样从它面前走过去了,那老狗睡的哈喇子老长,哪里注意得到? 后来想是它也受了主人教训,变得乖巧些了。但我一次用了根肉根头,第二次抱了条小母狗上去,它就屁颠屁颠地跟着跑了,哪还管它主人姓甚名谁?“ 陈玄丘一听,捂额不语。 以后千万不要说我认识黄耳,这位仁兄……太不讲究了。 婵媛道:“那位尊者任我如何乞求,既不出面,也不言语。我要硬闯……” 婵媛说到这里,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惧色,道:“那房中便有一道道无形剑气,隐而不发。我能感觉到,那剑气犀利无双,就算是我,一个不慎,也有被它斩杀的可能。况且我有求于人,不能硬闯。” 婵媛说到这里,露出沮丧之色,道:“于是,我就只能待在这里,三不五时便上去一趟,原想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谁料想,这一下子就是十五年,直到三年前……” 婵媛冷哼一声,道:“齐林那个浪荡子,原还热情款待我,说我们都是先天四圣神族,都是被丘天神族打压者,彼此该守望相助。谁料竟是包含歹心……” 陈玄丘忍不住道:“倾心以慕,似乎不能算是包含祸心。” 婵媛美目一瞪,娇叱道:“也不看看他生得什么德性,癞蛤蟆上脚背,不咬人它膈应人!” 陈玄丘一见,只好岔开话题道:“前辈既然是主动入了这伏妖塔求见那位尊者,是不是已经有了离开的办法?” 婵媛摇摇头:“我不知道,第七层一片空旷,就只一座山,就只一道门,就只一座山一样大的石室。十八年来,我连那人的面都没见过,声音都没听过,就只一次,惹得他不开心,用神念对我说了一个字。” 陈玄丘动容道:“说了什么?”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错了。一个字,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婵媛果然满脸羞愤,恨声道:“滚!” 陈玄丘心道:“这人还真有性格。且不提我这岳母千娇百媚,便只说她的身份,那也是凤凰一族,何等尊贵。虽然她不是元凤,不能与圣人比肩,可是放在天界,那也是一号了不起的大人物,第七层看这样子,居然只关了一个人,他是谁?竟然独占第七层,无人敢惹?” 婵媛似乎羞愤难平,吁了口大气,才道:“如果不是想着,我是有求于他,老娘早就跟他拼啦。” 陈玄丘苦笑一声,道:“前辈,那救世之主的传言,又是怎么回事?你当初既然知道家父危急,想要前去搭救。结果自己却陷在伏妖塔中出不去了,怎么就敢断定,家父还能活着,会来塔中救你?” 婵媛乜视着陈玄丘道:“你没练过‘造化不死经’?“ 陈玄丘脸皮子一阵抽搐:“就是那部只教逃命,却连一点修行法门都没有的奇葩的凡人之书?“ 婵媛道:“奇葩的凡人之书?你以为,要瞒过天机,是一个凡人能办得到的吗?那不是瞒过天神,而是瞒过天机。你以为你爹要对抗的是天神?天神也不过是天的奴仆罢了。“ 陈玄丘听得怵然一惊,不是?只是对抗天庭,他就已经望而生怯了。如今有了这么多方的势力关键时刻可以站在他的一方,他才鼓起几分勇气。 可他那不要命的疯子老爹,究竟要对付的是谁? 婵媛道:“凡人之书?呵呵,人界,亦是三界之一,而且是三界根本。为什么人界既怕愧、又怕神?你可知道,上古时候,天庭有天帝,冥界有冥王,人间有人皇。人皇气运,可镇天压地,神鬼不敢犯,便是天道圣人,也奈何不了他!凡人?凡人又如何?“ 陈玄丘心头怦然一震,隐隐记得,他前世读过的那部《封神榜》,似乎讲的就是封神之战别有阴谋,站出来的那诸位大佬,以及他们的目的,只是明面上的目的。而他们的幕后黑手,真正想要做的,就是灭人皇,立天子,从此将三界根本的人间界,纳入天庭的统治。 难不成…… 婵媛瞟了陈玄丘一眼,幸灾乐祸地道:“你们九尾一族,虽然逃过了天道的第一次算计,龙凤麒麟三族大战。也逃过了天道的第二次算计,巫妖大战。可惜,终究不曾逃过天道的第三次算计。 你九尾一族的那一世族长,竟然受人盅惑,充当内间,陷身于封神之战。结果,封神大劫,天道成功地算计了人间界,天庭和扶持天庭的幕后黑手成功地算计了截教。而天狐一族,也终于被那群道貌岸然的贱人栽了个罪名,从此打入万劫不复!“ 陈玄丘听得有点晕,婵媛这透露的信息量有点大啊,他这八核的大脑有点处理不过来了。 婵媛娇笑道:“从此有了一句话,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说的就是你天狐一族的劫运了。” 婵媛似乎知道不少上古秘辛,不过对此时的陈玄丘来说,那些都太遥远了,就算听了他也触摸不到,他更关心的是如何出去。 可若任由婵媛这么说下去,这个女人虽然贵为凤族,却也脱不了一般女人的毛病,东拉西扯不着边际,半天扯不到正题上。 所以,陈玄丘主动引导道:“这些太过久远,暂且不提。只是前辈,怎么就确定家父不会死,还会来救你呢?如果前辈能确定家父死不了,又何必去救他?” 婵媛道:“那‘造化不死经’记载了种种脱生之术。你一路走来,也当经历过不少惊险?有时候,灵机一动的化险为夷,又何尝没有‘造化不死经‘训练出来的已近乎本能的反应起了作用?道韵……“ 婵媛脱口而出,然后才省起,面前的是陈道韵之子,当着他的面,这么亲昵地称呼他的父亲甚不妥当。 婵媛脸儿一红,忙含糊过去道:“你爹有‘造化不死之术’,除非他为了救你的母亲,不舍得走。否则,没人杀得了他!“ 咦?我的《造化不死经》有这么神奇吗?我竟身在宝山而不知,一直把它当成一部裁缝入门、厨子培训大全看了。 陈玄丘决定有空再好好翻翻《造化不死经》,看看它究竟有何神异之处。 婵媛道:“我进了这伏妖塔,却始终没能请动那位第七层的尊者。你爹说过,天下万物,无不可解。伏妖塔也不是只进不出的,它的出口就在第七层,可我迄今无法登堂入室,自然也不知道如何离开。” 陈玄丘听了心中微微一动,照这么说来,难不成伏妖塔第七层,竟然不是驻扎着一个大妖,而是天庭安排了一个什么了不得的大高手,在那里镇压出口,防范有大妖逃脱?要是这样,想离开恐怕就麻烦了。 婵媛可不知陈玄丘所想,自顾说道:“而他只要未死,必然会知道我失踪的消息。因为,奉常寺的涅盘组织,就是我替他在管着。我久不露面,他必然知道我出了事。以他的聪慧无双,一定猜得到我去了哪里。何况,我在画璧还留了……只有他才看得懂的记号。“ 陈玄丘的心跳忽然有些快了,他一直不敢想,但一直很关心的问题,似乎就要呼之欲出了。那就是陈道韵的生与死。 陈玄丘马上问道:“前辈所言,我明白了。可是,如果家父为了家母,不肯独自逃脱,他不还是要被天神诛杀么?前辈又怎么知道,他一定没死呢?” 婵媛没好气地道:“他当然没死!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婵媛微微忸怩了一下,不过转念想到就算说出来,陈玄丘也不可能知道那是什么,便清咳一声,道:“因为,我赠了他一根凤凰信之羽。信字道纹,随天而生,心之所系。所以,如果他死了,我是会感应到的,哪怕是在这伏妖塔中!” 陈玄丘心头怦地一跳,凤凰家的女人,都喜欢以心头羽送男人的么? 好巧,我也有一根! 不对! 陈玄丘心中突然一亮,当初与雀辞邂后,他只以为只有自己一见钟情,而朱雀辞却是心心念念只想着要嫁给她母亲给她许下的男人。 如果似婵媛说的她们凤凰一族这般看重信之羽,那么当初雀辞把信之羽送给他,似乎不只是为了报恩啊! 雀辞,其实也是一开始就喜欢了我么?虽然她总表现得很嫌弃的样子? 这样一想,陈玄丘顿时心花怒放。虽然有婚约在,朱雀辞就成了他的未婚小娇妻。可那是因为上一辈为他们定下的婚约,不是因为彼此的相爱,陈玄丘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遗憾的。 可这时候,他终于开心了。 陈玄丘开心了没有多久,突然又想到,他可是与朱雀辞自幼定下婚约的男人啊!朱雀辞居然在他登门履行婚约之前,把信之羽送给别的男人…… 这算精神出轨不? 陈玄丘突然有点郁闷,开心不起来了。 PS:今天去做了个体检,折腾一上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33章 有凤来仪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贱人! 矫情的贱人! 妲己双手掐腰,摆着大茶壶造型,一脸愤愤然。 她们正为陈玄丘陷入伏妖塔而焦心不已,朱雀辞不知道怎么得到了消息,领着一大票人,风风火火地从东夷赶了来。 朱雀辞一来,就摆出一副诘难的模样,指责她们没有照看好陈玄丘。 真是奇哉怪也,我表哥、我男人,我看没看好是我的事儿,关你屁事啊! 这还没怎么着,你就摆出大妇嘴脸来了? 妲己在心里发狠,我偏不让给你,我非把表哥睡了不可,你要过门,成啊,当个小妾!老娘吃饭你站着,老娘睡觉你看着…… 娜扎在一旁劝道:“人家是女王嘛,当然傲娇啦,欺负咱们爹没她官儿大。” 嗯,毕竟是相处时间长,尤其是陈玄丘失踪以后,她们一块儿上朝告状,大闹奉常寺,纠缠太师府,打出来的交情,朱雀辞对她们而言,是个外人。 月茗道:“不过,她很笃定地说玄丘大哥没死,想来必有依据,这样我们也就放心多了。” 妲己一听,转嗔为喜:“对啊!不管怎么说,我那个表哥没死就好。嘿!他进了妖精洞了都没死。还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呐!” 羲茗一听不乐意了:“这叫什么话,玄丘哥哥是坏人么?” 妲己乜了她一眼,冷哼道:“再坏也没你爹坏,如果不是他们奉常寺的人捣鬼,我表哥怎么会自投罗网,闯进伏妖塔。” 娜扎道:“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两位茗儿姐姐也不好受嘛,都快跟她爹爹断绝父子关系了。我看谈太师也很为难的样子。他说伏妖塔中发生了什么变故,乾坤逆转、生门关闭什么的,好像连他也进不去了。要不然,他会亲自进去寻人的。” 妲己苦恼道:“那怎么办?难不成真要过个一千年、一万年,那塔中世界恢复了正常他才能出来?他能活那么久么?” 娜扎道:“茗儿姐姐,要不你们再去请太师想想办法。那毕竟是你们奉常寺的至宝,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 羲茗愁眉紧锁,幽幽地道:“爹已经试过了,但是他说,这伏妖塔是上古年间就已存在的一件仙界法宝,奉常寺建立以后,天庭赐下的,他也只知用法,却不明白太多道理。” 月茗道:“阿爹现在忙于姬国战事,姬国已经正式造反,大军突进,因为他以前的贤名,一些诸侯虽经朝廷再三警告,还是麻痹大意了,结果被他以迅雷之势夺国灭族,而还有一些西方诸侯,早与他有所勾结,现如今西线已尽数落入姬国之手,前方战事吃紧,阿爹暂时也顾不上这边了。” 娜扎吃了一会儿手指,突然两眼发亮道:“诶,你们说,朱雀辞会不会有办法?” 众人一起看向她,娜扎道:“她是凤凰啊,天之骄女,又是禽族之王,手下能人异士如云,说不定会有办法呢?” 妲己一听她夸朱雀辞,就从心眼里不舒服,呵呵冷笑道:“就她?论心眼儿谁玩得过我?我都束手无策,那只呆鸟能有个屁的办法!” …… “呵呵,我当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那只蠢狐狸!“ 七星塔顶,朱雀辞眺望着远处矗立的伏妖塔。 伏妖塔与七星塔遥遥相对,从高度上看,还不如七星塔高,但七星塔更细一些,耸立如剑,而伏妖塔厚重雄伟,十分的大气。 旁边,阴谐正在劝说朱雀辞,当然是因为刚才妲己表现的不太礼貌,但朱雀辞根本没放在心上,她就喜欢看妲己生气。 妲己越生气,她就越是心平气和,连她也不明白为何有这样的心里。 “你看那塔,其貌不扬,矗立在那儿几百年了,中京百姓每天登高都看得见,可谁能想到,那竟是一件天界法宝,那就是奉常至宝伏妖塔呢?” 阴谐道:“女王,姑爷被困伏妖塔,听妲己她们的意思,是出不来了。江湖传言,奉常寺的伏妖塔,但凡妖族,入而禁之,永世不出!” 朱雀辞盯着远处的伏妖塔,跃跃欲试:“我却不信,阴谐,你说,我若用凤凰真火烧它,能不能烧毁那伏妖塔?” 阴谐一听吓了一跳,真要火烧伏妖塔,那女王和奉常寺的梁子就结定了。 阴谐连忙劝道:“女王的凤凰真火,那自然是无物不焚。不过……属下担心,伏妖塔毁了,镇压其中的姑爷,只怕也……” 朱雀辞轻啊了一声,柔荑掩住了樱唇,杏眼瞪圆起来:“对啊!亏得你提醒我,他可禁不起我的真火,真要这么做,塔没了,他也没了。” 一旁拄着拐杖的老鸳鸯轻咳一声,慢条斯语地道:“女王,既然您的凤凰信之羽在姑爷身上,那女王说姑爷现在安然无恙,他就应该是真的安然无恙了。既然我们一时不能救他出来,也该搞清楚他如今的情况。” 运日击掌道:“对啊!得搞清楚啊!要是他真的永远出不来了,那就让他写一封和离书啊,不要耽误了我家女王的青春……” 运日还没说完,就被他媳妇阴谐一脚踹出了塔尖,“哎呀呀”地叫着向地面摔去。 阴谐对朱雀辞道:“女王,国师说的对。我们得想办法搞清楚姑爷现在的情况。” 朱雀辞黛眉一蹙,道:“我也想啊,可我的信之羽,也只是能感应到他无恙,却无法互通声息,不知道他在塔中情形。这座塔,可以隔绝内外声息的。” 老鸳鸯道:“女王岂不闻心有灵犀?” 朱雀辞心中一动,问道:“灵犀?” 老鸳鸯道:“是啊,南疆有一种白犀,长有三只角,一只角长在头顶上,一只角长在额头上,第三只角长在鼻子上。头顶上的那只角是顶角,名叫通天犀。只要我们找到两只这种白犀,割了它的角,命人携带一只潜入伏妖塔,我们就可以内外通讯了。这种白犀乃天生地长的灵物,一切法宝,无法隔绝灵犀感应。” 朱雀辞恍然道:“啊,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小时候授课的时候,你对我说过的。” 朱雀辞兴奋地道:“既如此,我们马上前往南疆,去寻白犀,走!” 朱雀辞说到就做的性子,立时纵身一跃,化作一只火凤凰,羽翼千尺,如同一片火红的祥云,向前南方振翅飞去。 无数的随从立时化作各种飞禽,紧随朱雀辞祥云火光之后,向南而行。 地面上,正有一支军队排着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开拔出场,开赴西线战场。 突然,有士兵指着天空大叫起来:“快看快看,有凤凰凌空!” 众士卒举头望去,果不其然,一头火凤凰,带着无数飞禽,正振翅飞过大雍中京上空。 士兵们和依依不舍为他们送行的亲人,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纷纷攘臂高呼起来: “有凤来仪,见则天下太平!” “凤凰经空,这是吉兆啊!我们要赢了!我们会打胜仗的!” 有几个行商暗暗地嘀咕:“不会?听说姬国岐山,也曾有凤鸣于空。那这凤凰,究竟是给哪一方带去吉兆的啊?“ 不过,他们也只敢暗暗嘀咕,不敢出声,怕挨揍。 这一幕,陈府中刚刚送了羲茗月茗离开的妲己等人自然也看在眼中,狐性多疑,妲己顿时起了疑心,她急三火四的这是去干什么?难不成,她真找到解救表哥的办法了? 不行!表哥是我的!当然得由我救出来! 妲己眼珠一转,便对娜扎道:“走,咱们跟上去看看。” 娜扎也是个不计后果的莽撞性子,两人登时腾空而起,敛了气息,悄悄缀在了朱雀辞等人的后面。 伏妖塔第六层,树顶木屋。 婵媛带着陈玄丘落到地面,对他道:“第七层,我去过无数次了,可惜每一次都铩羽而归。如果想用武力征服那位尊者,我办不到,恐怕你就更办不到了。你既不死心,我就陪你再走一趟,你且去唤来你的部下,我们……” 婵媛刚说到这儿,脸色突然一变,沉声道:“不好!” 她抬手就向陈玄丘抓去,陈玄丘先是本能地一缩,旋即便醒悟岳母大人不是向他出手。 陈玄丘刚想旋身戒备,衣领一紧,就被一个人一把掳走。 齐林藏身在树下,终于等到了机会。 他攫着陈玄丘,便立时化作了一头麒麟,前爪牢牢抓着陈玄丘,向雷云洞飞驰而去,口中哈哈大笑:“婵媛,速来与我拜堂成亲,不然,我就生吃了他,哈哈哈哈……”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34章 不正常的世界 花阴、狐偃等人呆呆地坐在光秃秃的天柱峰上。 许久,地面一片阴影里嗖地一下冒出了疏影。 疏影花容失色,一副惊吓地叫道:“大事不好了,陈大人被凤凰抓走了……”众人愕然,一位大妖诧异地道:“我们知道啊,我们不就是因为他被抓走了,所以才待在这里不知进退么?” 疏影急急挥手道:“别打岔,我还没说完。 陈大人被凤凰抓走了,我追去之后不敢深入,只在树下候着,观望行色。 过了小半个时辰,凤凰又陪着陈大人从树上下来了,和颜悦色,似乎化敌为友了。” 众人大喜,狐偃老头儿一顿拐杖,神气活现地道:“看看!看看!我天狐一族,何等了得,就算是凤凰,也能折服啊,哈哈哈……”疏影道:“结果两人正说着话,麒麟突然窜了出来,一爪子就把陈大人掳走了,啊呜一口……”狐偃“吧嗒”一声,手杖落地,脸现茫然之色。 柳影急道:“陈大人被麒麟给吃了?” 疏影道:“还没吃,他抓回雷云洞去了,说要凤凰女梳妆打扮,上门成亲,不然,就啊呜一口,吃了她姑爷……”黄耳大为惊羡:“才这么一会儿功夫,陈玄丘就娶了那美貌的凤凰女了?” 疏影顿足道:“放你的螺旋拐子屁,我是说,陈大人是凤凰女女儿的姑爷。” 黄耳无语道:“明明是你辈份说的乱,不过,凤凰女什么时候又出来一个女儿? 她女儿多大了? 怎么就嫁给了陈玄丘?” 疏影道:“我一时半晌的也说不清楚,总之,现在陈玄丘危险了。” 她刚说到这儿,就听高空一声凤鸣,众人抬头一看,火云如翼,蔓延无边,一道金红色的凤凰之光,直向南方而去。 后边跟着鬼王等一群喽罗。 乌雅精神一振,道:“凤凰女救姑爷去了!” 鹿司歌一听陈玄丘被抓走,已是心急如焚,一听乌雅这话,便道:“雷云洞就在那边? 我去救主人!” 鹿司歌登时化身为鹿,向着凤凰火云飞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众人相互看看,花阴道:“诸位,我等若合力,未必就怕了麒麟,更何况如今还有凤凰女担当主力,不如我们也去,齐心协力,救出陈大人,如何?” 宝可鲸坐在步辇上,挥舞着拳头,面红耳赤:“去!我等同去!我等为了出去,已然付出一切,生死成败荣辱,尽皆着落在陈玄丘一人身上,唯有一搏了!” 这位仁兄比谁都着急,宝家偌大的基业,全都化作那座通天塔的一部分了。 现在宝大少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无产者,如果出塔无望,他得白手起家,效仿先祖,重新进行资本积累,这对从小养尊处优的宝大少爷来说,可是不可承受之重。 啧!第二层的一只小妖都这么有志气有勇气!众大妖见了心有所感,于是一窝蜂地道:“同去,同去!” 无数的大小妖怪遂乱烘烘地朝着凤凰女飞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众妖走后不久,一处阴影中突然又冒出一个少女来。 暗香急叫道:“不好了,陈大人被抓走,凤凰女去救人……了!咦? 人呢?” 那天柱一般的奇峰上,光秃秃的跟狗啃过的骨头似的,哪里还有一个妖精的影儿。 ……雷云洞前,狮王等人忽见远处红云漫天,片刻之后,一位红裳女子便出现在眼前,不由一个个吓得惊跳起来。 狮王期期艾艾地道:“王……王上?” 很尴尬啊,他不是对手啊!要上去送死么? 狮王正犹豫着,鬼王等人浩浩荡荡地追了过来。 狮王一见大喜,马上向鬼王一指,大叫道:“吠!尔等竟敢来我雷云山骚扰,本狮王岂能容你。 来来来,单挑啊!我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鬼王一看,如何还不明白狮王这位老朋友正尴尬不已,于是马上撸胳膊挽袖子地冲上去:“打就打,老夫且与你大战三百回合,谁也不用插手哈!” 吼!哈!狮王和鬼王便气势汹汹地打在了一起,颇有些样子。 婵媛一对凤目,向齐林手下其他大妖冷冷一扫。 那些大妖激灵灵打了个哆嗦,登时福至心灵,纷纷从对面找了一个对手,指着对方大喊:“来来来,我也跟你单挑,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许多齐林的手下就从凤凰女身边冲过去,各自寻一个对手,呼哈连天地打了起来。 凤凰女冷笑一声,便昂然向雷云洞中走去,齐林那些手下现在都在忙着单挑,所以也没人顾及得了她。 雷云洞中,火云缭绕,雷电隐隐,但这些自然阻挡不了凤凰女。 凤凰女一步步走进去,只是小心提防着齐林偷袭,脆声大喝道:“齐林,马上放了陈玄丘,否则,老娘剥了你的皮当脚垫儿!” 柳影花阴狐偃黄耳等人追上来时,看到的就是分属凤凰女和麒麟男两大阵营的七层众大妖正在打得呼哈连天,有声有色。 其中来自于第五层的狮王和鬼王打得尤其卖力,都满头大汗了。 柳影茫然道:“狮王、鬼王,你们两位怎么又打起来了? 凤凰女和麒麟男呢?” 鬼王忙里偷闲,好心提点道:“柳老兄,不要废话,赶紧寻个对手,打将起来!” 狮王道:“是啊是啊,别怪兄弟没提醒你,管他是谁,先打起来再说。” “啊? 哦哦!” 柳影不知二人这么说,其中有些什么奥妙,但老朋友的提醒,应该是不会错的。 他四下一看,一时也找不到对手,就跟花阴比划起来,一对同门师兄弟互相喂招,打起来尤其的好看。 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狮王和鬼王说的这么慎重,柳影和花阴两位前辈也动起手了,那就打吧。 于是,他们也各寻对手,乒乒乓乓地打斗起来,一边打一边向对手低声询问:“这是什么规矩? 为什么要打啊?” 凤凰女一路长驱直入,径直闯进了齐林的洞府。 进了齐林的洞府一看,凤凰女顿时有些面红耳赤。 齐林这洞府中没有什么异宝,倒是有不少的人像雕塑,有雕在墙上的,有雕在灯柱上的,有雕在床头的,其中多是袒胸露乳、胴体妙相的美人雕像。 那些雕像大多以纯白的大理石雕就,所以显得肤色细腻白皙,五官眉眼、身高比例,皆与常人无异。 也不知道是不是齐林经常把玩的缘故,一些雕像的关键部位都包浆了,透着晶莹的玉色。 凤凰女不由淬了一口,这个雷云洞的老光棍儿,满脑子想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太龌龊了!凤凰女冷哼一声,羽袖一拂,一道凤凰真火掠过,把那些污七八糟没眼看的美女雕像尽皆毁去,沉声娇叱:“齐林,你给我出来!” 洞府之中沉寂无声,凤凰羽眉头一皱,不对劲儿!我都把他的心爱之物都毁了,他还不现身? 再说,是他引我来的,难不成他在这洞府之中? 凤凰女一念及此,立即闪身向洞府外掠去。 凤凰女冲到洞口,就见外边打斗的人又多了好几倍,也不知道是属于哪一方的势力,在那里呼呼哈哈的跟演武校兵似的。 凤凰女柳眉一竖,刚想娇叱一声,喝令他们住手,以便问问那齐林的去向。 就听更高处一声大喝:“统统住手!” 这一声大喝,霹雳一般,一股肃杀之气攸然闪过,正在假模假样打架的众人立时停了下来,一起向雷云山上望去。 这一看,就见齐林与陈玄丘把臂下山,并肩而行,眉眼含笑,宛如手足。 一时间,就连凤凰女都看呆了,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怎么陈玄丘一来,这个世界的人都变得有点不正常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35章 我等你许多年 一见无数大妖目瞪口呆的样子,陈玄丘心中得意,便满面春风地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方才我与齐林兄攀谈了一番,那真是一见如故、一点灵犀、一来二去,一拍即合,最后一团和气啊,哈哈……”齐林一听,也开心大笑道:“是啊,不要再打了,我和玄丘贤弟一吐为快,如今已然是一丘之貉、一路货色啦,哈哈……”陈玄丘微微侧了侧头,小声地道:“哥,你读书少,别乱用成语。” 齐林从善如流地道:“哦!” 现在陈玄丘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不是陈玄丘嫌他老,叫他认大哥他都愿意。 齐林抓了陈玄丘,立时飞回雷云山,到了山顶大阵。 他也知道,想对付凤凰女不那么容易,所以在山顶布了个阵。 只是这塔中贫瘠,没什么法宝,阵法并不算特别厉害,但是多少会有些作用。 齐林把陈玄丘抛下,就全神致志等着凤凰女进他的陷阱。 陈玄丘看他布置阵法,却是冷笑道:“难怪龙凤麒麟三族大战,你们麒麟族最先败北。 论智商,龙凤麒麟,不及巫妖两族,而巫妖两族又不及人族。 是啊,先天能力太强,又怎么会注意智商的发展呢?” 齐林一听他贬低麒麟族,不禁勃然大怒,道:“我现在就掐死你!” 陈玄丘夷然不惧,道:“你便掐死了我又如何? 我死了,我族还有无数的人,可你们麒麟族呢? 世上已不曾听说有麒麟出现了,你,大概已经是这世上最后一只麒麟,可惜啊,先天四大神兽的血脉后裔,龙族凤族九尾族,俱都子息昌盛,可是麒麟族,却要成为绝响了。 后人只能从文字里,从壁画上,了解上古时候,曾经有过这么一支曾经很了不起的先天神族。” 先天神族与后天神族最大的区别就是,先天神族不需要修行和咒语,就能直接调动五行元素,或者天地之力。 而后天神族是通过修行之法来获得神通,通过某种中间体的媒介来调动运用天地之力或者五行元素。 齐林一听陈玄丘这话,却并没有暴跳如雷,而是面上现出哀戚之色,半晌,幽幽问道:“世间已无麒麟族了么?” 陈玄丘道:“没了,早就没了。 龙族子孙昌盛,我九族一族虽然遁世藏了起来,但子嗣也不少。 我娘、我舅舅,还离开族群,隐居人间呢,嫌族里挤。 凤族也是时不时的现身于世,只有麒麟,早就绝了。 再过些年,说不定世人都会忘了世上曾经有过麒麟这种先天神兽。” 齐林听着,一颗颗珍珠般大小的泪珠噼呖啪啦地就滚落下来,地面上迅速积了一个小水洼,都快淹了他的脚面了。 陈玄丘正色道:“你哭什么,上天把延续麒麟族的重任放在了你的肩上,你不思进攻,居然在这里学那妇人,眼泪汪汪的?” 齐林饮泣道:“出不去!出不去啊!七层有只绝世大妖,我打不过他!” 陈玄丘道:“你打不过他,可以和婵媛前辈联手啊,你们两个联手,还不是他的对手?” 齐林摇头道:“没用的,我曾经求了他三百年,缠得他不胜其烦,所以放我进去了。 我找不到可以离开的办法。” 陈玄丘眼珠一转,道:“咳!这只因为……论武力呢,十个我捏在一块儿,都不是你的对手。 可要论智力呢,十个你捏在一块儿,也不是我的对手。 换我去,说不定就能有办法。” 齐林抽抽答答地道:“要不是你先夸我武力比你强大许多,我先一把捏死了你。 你们狐狸精,最会哄人。” 陈玄丘干笑道:“这叫什么话,因为我们说的是对的,所以你们才会听嘛。 就拿你来说,你一味追求婵媛前辈,何苦来哉。 以前你独占第六层,是这伏妖塔中人人仰望的至尊,试想,只要你放出风去,多少人家会敲锣打鼓的给你送美人儿来? 说不定现在这伏妖塔中,你早已子嗣众多,成千上万了,麒麟一族至少也不会在你天年已尽时从此灭绝啊。” 齐林道:“那些小妖,身份卑微,血统低贱,怎么能配得上我?” 陈玄丘道:“大林子啊,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 女人总希望自己的男人比她更有本事些,可你是男人啊,难不成你还想仗着女人的势来作威作福? 丢不丢人呐!你是麒麟族最后一只麒麟,你要承担起繁衍麒麟一族的责任啊!” 齐林听了,不禁若有所思。 陈玄丘又道:“这女子,就如鲜花,每一种鲜花,都有它不同的美丽。 就算同一品种的,也是姹紫嫣红,各具风情,做为世上最后一只麒麟,如果你不想成为最后,你就该广纳姬妾,多生儿女,这才对得起列祖列宗啊,是不是?” 齐林黯然道:“办不到的,除非同阶血脉结合,那就只有人族才能结合了。 因为人间界是三界根本,人族也是三界根本,上可为仙,下可为鬼,为众生之基。 这塔中比我血统低了太多的妖族,根本生不出我的子嗣来,不然的话,你以为我喜欢看婵媛的臭脸子?” 陈玄丘一听,机会来了,赶紧说道:“那就出去啊!出了这伏妖塔,凤凰族和九尾族的不好找到,可龙族子嗣众多啊,你想找同级血统的,可以找个龙女做妻子嘛,再不然,人间界纳几房宠妾,只要你好好待她们,又有何不可?” 齐林瞪起眼睛,粗声粗气地道:“我说过了,出不去!” 陈玄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不有我呢么? 要挖门盗洞啊,可不是本事大就一定能行的,一定要脑瓜灵活,上天让我进入伏妖塔,一定就是为了打开它。” 齐林看了看陈玄丘,迟疑地道:“你真行?” 陈玄丘道:“我不想回答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就明白地告诉你,一定行!” 齐林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陈玄丘的头顶都快生出魔鬼的角来了,诱惑他道:“跟我走吧,我带你出塔,到时候,你也不用干别的,你就广纳姬妾,打造一个大大的后宫,做麒麟界的种马,不断地生生生!” 齐林听得热血沸腾,握起了拳头:“对!我要做麒麟界的种马,打造一个大大的后宫,我要……生出一个民族!” 陈玄丘翘起了大拇指:“有志向!那……跟我下山?” “走!” 齐林比他还干脆,一把拉住了他,道:“我们下山!只要出得了这塔,我齐林就认你当兄弟。 如果出不去,我就一口吃了你,除非你劝你岳母嫁给我!”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把着臂,并着肩,从雷云山上走下来了。 山下众妖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个个张口结舌。 陈玄丘没说他对齐林的诱惑之语,只简单交代了一下齐林也愿意加入他的队伍,伏妖塔一至六层,合力打破第七层云云。 众大妖听了喜上眉梢,有火麒麟和金凤凰加入,只怕这塔真的能破了吧? 婵媛对陈玄丘也不禁有些另眼相看了,毕竟能让那头麒麟心甘情愿跟他走,而且看起来还很听他的话,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其中道理的。 不过转念再一想,她也就释然了。 陈玄丘可是陈道韵之子。 在她心中,陈道韵是无所不能的,唯一能与天抗衡的人。 陈玄丘既然是陈道韵之子,怎么也该有他爹几分本事才对。 龙生龙,凤生凤,道韵的儿子会打洞嘛。 第七层,是整个伏妖塔最高的一层。 但是,第七层大家上得最是顺利,几乎没有任何波折,大家就顺利地登上了第七层。 这里果然如疏影所说,万里空旷,一片黄沙。 极目尽头,似乎有一座高高的山,除了这座山,整个第七层真的是寸草不生,不见任何生命的迹象。 要知道,就算真正的沙漠,其实里边也是有些地方有水源、有野草、有生物的。 可这里,没有。 陈玄丘看着这片毫无生命迹象的沙漠,心里却隐隐有些熟悉的感觉,似乎,葫中世界最初就是这样的? 很多大妖一上来,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越是道行高的,越是感觉不自在。 齐林扭头看了他们一眼,道:“这第七层很是古怪,道行越是低微,感觉越不明显。 道行越高,似乎受到的压制也越重。 不必运功抵抗,越是抵抗,那种感觉越是强烈。” 齐林这么一说,本来活蹦乱跳的黄耳立即一捂肚子,往一只兔女郎身上一靠,愁眉苦脸地道:“哎呀,我说我怎么憋得透不过气儿来。 我不行了,浑身骨头疼,一步也走不动了,你快……”他还没说完,就被陈玄丘一把揪了过去。 陈玄丘道:“老黄,这儿你熟,你带路。” 黄耳装模作样地道:“我喘不上气儿呀,我浑身难受……”陈玄丘道:“这三天不采血了,让你歇歇。” 黄耳一听,立即龙马精神地伸出一只巴掌,道:“五天!” 陈玄丘爽快地道:“成,五天就五天!” 黄耳马上开心地道:“大家跟我走,这儿我熟!” 说罢,便一马当先,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去。 婵媛睨了陈道韵一眼,一想到他是苏青绾之子,心里就不舒服。 但一想到他还是陈道韵的儿子,而且已经成了女儿的丈夫,那自然是不能让他遇到危险的。 所以,一路行去,婵媛窥了个机会,便悄悄对陈玄丘耳提面命地道:“第七层不知道关着什么,总之,十分的厉害。 你切切小心,与他打交道时,不可触怒于他。 还在,站得与我近些,真有了危险,我也好出手救你。” 陈玄丘听了大是感激,忙道:“谢谢岳母大人!” 婵媛做母亲的感觉都几乎没有,听人唤自己岳母,更加的有些古怪,所以只是轻轻一哼,算是做了回答。 这些人行动何等之快,远处那一座山,他们也不知走了多久,竟已到了眼前。 到了近处他们才发现,那山,似乎是一座耸立的石匣或者石棺。 它高有千丈,表面已经盘剥风化,所以真的如同一座石山了,但还隐约能看出来本来是一口石匣。 在这座“石山”脚下,有一道院墙,将这座石山围了起来,有一座院门,正对着他们来时的路。 在那院中极远处,又有一座石屋,小小的,孤零零的,与那石山一比,仿佛山脚下的一座土地庙。 透过关闭的院门,只能看到那石屋的屋脊部位,亦是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见到那院门,齐林和婵媛这两大先天神族高手,也不禁露出些紧张之色。 婵媛再度悄声叮嘱陈玄丘道:“跟在我左右,不要离开太远。” 黄耳停下脚步,感慨地道:“自从我离开,这第七层就只剩下你一人了,你寂寞吗? 这回,知道我的好了吧?” 黄耳话音刚落,那紧闭的院门儿竟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布衣老者,步履蹒跚地从里边走了出来,跟没有骨头似的往门框上一靠,懒洋洋地道:“你们,谁是练过《造化不死经》的,过来!” PS:求点赞、月票!(明天带着猫,又要迁徙了,今天去洗个澡,晚上回来若收拾东西后有时间就提前码一章,不然明天就暂休一下,望诸友周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18章 请此间主人一见 望着那衣衫褴褛、意兴阑珊的老人,众妖惊疑不已。 这人就是七层楼上的老大?从无人见过的尊者? 就连凤凰女婵媛也是惊疑不已,她闯过无数次第七层了,直到如今,才是第一次见到尊者,想不到竟是这副模样? 她刚想到这儿,黄耳已经怪叫起来:;你就是主人&amp;hellip;&amp;hellip;啊呸!此间主人么? 这时,狮王却惊叫起来:;你&amp;hellip;&amp;hellip;难不成你是&amp;hellip;&amp;hellip;穷奇前辈? 众妖一听,穷奇?听说过啊,上古时期赫赫有名的凶兽。听说我伏妖塔中就有一只被镇压着,不过三百年前天年就将尽了,迫不得已,只好封印休眠。难不成是他? 可是,做为上古凶兽,貌似他的地位还在凤凰和麒麟之下啊,眼前这麒麟男和凤凰女都是成熟体,他的神通法力,怎么可能超越这两位,坐上第七层至尊的宝座? 这时,那老者才向狮王看了一眼,道:;啊!原来是你呀,小狮子,你都这么大了。 堂堂狮王被人喊作小狮子,有些尴尬,但更多的还是震惊:;果然是你啊,穷奇前辈! 老者摇了摇头,潸然泪下:;什么穷奇,我是穷得出奇。往事不堪回首,再也休提。 穷奇,几百年前第五层的第一高手。 穷奇喜欢奢靡无度的生活,利用他的本领,搜刮了五层楼,虽是在伏妖塔中,仍然过着奢华无度的生活。 这么喜欢享受的人,自然不舍得死,为了活下去,他可是用尽了办法,但是,在这灵气匮乏的地方,依旧无法延续他的生命,只好采用封印的办法拖延生命。 据说,他封印自己的时候,把他的无数财宝也一起封印了,为此,在第五层还曾掀起过数十年的寻宝热。 穷奇拾起袖子,擦了擦眼泪,泣声道:;现如今,老夫不过是第七层上一个看门人罢了。 ;看门人? 众妖哑然,还以为他是第七层的主人,闹了半天,他只是第七层主人的一个看门人? 把第五层排名第一的高手,上古凶兽穷奇抓来当看门人? 众妖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黄耳愤怒了! 黄耳出离愤怒了! 黄耳愤怒得浑身发抖,他;汪地一声冲了上去,满腔悲愤地仰天大叫:;我只不过下去玩耍了一年多,你就这么绝情,居然找人顶替了我!我才是第七层的看门人,你怎么就能换掉我?你太绝情了! 噫 ?这老狗,还挺舍不得他的看门人工作啊。 陈玄丘乜了黄耳一眼。 穷奇也乜了黄耳一眼,道:;原来,你就是那只老狗? 黄耳道:;你认得我? 穷奇道:;听主人说过,他说,以前这儿有只老狗看门。后来老狗咬断链子跑掉了,我既然来了,就由我做那条看门狗吧。 穷奇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道:;我不舍得死,不舍得放弃享受的一切,所以迟迟拖延不肯封印,后来实在拖不下去了,只好封印了自己,可是,身体已经崩坏,纵然封印,也拖不了几年了,于是,只好苏醒,硬着头皮到这第七层上来闯一闯机缘。 穷奇说到这儿,双手一摊,道:;第七层主人果然神通广大,现在,我又拥有了勃勃生机,至少再活个千年万年应该不成问题。只是&amp;hellip;&amp;hellip;这么活着,生不如死啊! 穷奇说到这儿,忍不住又是眼泪汪汪。 黄耳想想自己以前的生活,对穷奇倒不是那么愤怒了,而是心有戚戚焉地叹道:;是啊,一根肉骨头都没有。 陈玄丘上前一步,道:;我,就是练过《造化不死经》的人,此间主人,知道我? 穷奇大概真的活的挺没有意思的,除了聊起曾经的风光日子,情绪全无波动,他麻木地瞟了陈玄丘一眼,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叫我来问问,谁是,就带谁去见他。 这伏妖塔第七层的人,怎么会知道《造化不死经》? 陈玄丘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难不成这第七层的人和我也有莫大的渊源,甚至可能就是&amp;hellip;&amp;hellip;我爹或我娘? 这样一想,陈玄丘再也忍耐不住,道:;好!我跟你去! 陈玄丘举步想往前走,凤凰女一把拦住,警惕地道:;我跟你一起去。 穷奇横了凤凰女一眼,慢吞吞地道:;不是主人邀请的人,那就只能站着进去,躺着出来了。 凤凰女冷笑:;穷奇,你敢威胁我? 穷奇懒洋洋地道:;我现在就是一条看门的老狗,岐视你的是我家主人,有本事你找他算账。 凤凰女顿时语塞。 陈玄丘安慰道:;前辈不必担心,此间主人竟然知道我的功法,特意在此相候,说不定是一份机缘。如果是为了杀我,实在不必如此煞费功夫。 凤凰女一想也是,就凭那无比锐利可怕的剑气,三千里外取人性命,也不过是弹指间事,又何必诱他入内。 凤凰家的人性子都是特别的直爽,一旦想通其中关键,绝不婆婆妈妈,于是点点头,退到了一边。 陈玄丘举步上前,对穷奇道:;走吧。 后边鹿司歌担心地唤了一声,陈玄丘回首向她和乌雅等人摆了摆手。 穷奇在门槛儿上坐了下来,跟一条被抽去了骨头的癞皮狗似的,倚在门上,道:;主人说,只许你一人进去。虽然我现在活得很不开心,可我不想死。 穷奇抬起手,向里指了指,道:;就那一幢房子,你不会迷路的。 陈玄丘微微一笑,便向他点点头,坦然走了进去。 齐林和婵媛、黄耳等人眼睁睁地看着,陈玄丘一人走进那门,踩着遍地黄沙,一步步走去,走向那幢小房子,直到他的身影小如蝼蚁。 那不是一幢小房子,只是先前离得太远,尤其是有那石匣状的高山对比着,所以显得小。 陈玄丘一步步走到那石屋面前,才发现它高大如宫殿,但是,形样上,仍旧只是一幢简陋的石屋,未见任何装饰。 陈玄丘在房前停下,整理了一下衣衫,庄重地道:;青萍陈玄丘,请见此间主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37章 愚公移山? ;你终于来了! 一道声音在陈玄丘的识海中响起,明明是很平静的一道声音,但是陈玄丘却似从中听出了无数的感慨与欣慰。 ;你是谁?你知道我要来? ;呵呵,不错,是你了。我感应不到你,穷奇告诉我,来了许多人,但我用神识扫过,却比他说的少了一人,只有修练过那一卷《造化不死经》的人,才能瞒过我的神识,果然是你没错了。 ;你怎么知道《造化不死经》? ;因为,那是我写的。 陈玄丘震惊了,许久,才颤声道:;你&amp;hellip;&amp;hellip;你是陈道韵?你是我爹?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微微带上了一丝古怪的口吻:;陈道韵是谁?也许,这卷经,是我传给他的吧? 陈玄丘越听越糊涂了,难不成《造化不死经》不是自己老爹写的?可是,这人说;也许是他传给我爹的,这是什么意思?他传给了谁自己都不知道?; 陈玄丘突然又察觉了一个疑点,忍不住讶异地道:;一卷?不是八卷么? ;哪有什么八卷,是谁拆成了八卷?《造化不死经》,只有一卷而已,讲的只是如何蒙蔽天机。 陈玄丘木然,如果这神秘人说的是真的,那就是说,《造化不死经》只有第一卷是他传下去的,后边的七卷,尤其是越来越离谱的如何做厨子裁缝,如何混好职场,全是&amp;hellip;&amp;hellip;自己亲爹给添上去的? 但是,神秘人显然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他只需要确定眼前这人是修炼过《造化不死经》的人,那就足够了。 神秘人用神念道:;进来!; 陈玄丘知道此人身上一定有着一个关乎自己的重大秘密,于是,毫不犹豫地迈步走了进去。 石室大门无风自开,待陈玄丘进去,石门又自动关闭了。 空旷的石室,内中自生光明,光源不知出处。 在石室之中,只有倚墙利用厚重的墙体直接开凿出来的几张古朴的石椅,每张石椅上居然各自坐着一个人。 陈玄丘先是吓了一跳,待仔细看,才发现这九个人生机早已绝灭,那只是九具尸骸而已。 这九具尸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俱都端坐安详,栩栩如生。 陈玄丘认真地看了他们许久,再往四处看看,不见其他人影,便开口问道:;你在哪里?这九个人,是谁?; 那个神秘的声音道:;他们九个,都是你。; 陈玄丘惊奇地道:;你说什么?; 那声音沉默不语,陈玄丘想了一想,忽然想起金禅子转世取经的故事。那唐僧,已经是第十世,前九次取经任何先后失败,全都变成了沙僧颈上的一颗骷髅珠。 难不成&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惊疑地道:;你是说&amp;hellip;&amp;hellip;他们是我的前世?我已有过九次前世?; 神秘的声音缓缓道:;你很聪明,居然这么快就领悟了。不过,曾经的你,何止九世。只不过,走得够远,最终走到过这里的,只有他们九个。可是,纵然是他们九个,当初也不如你聪明,费了我好多唇舌解释。; 陈玄丘警惕地退了一步,沉声道:;你把我一世世的引到这儿来,又杀掉我,意欲何为? 神秘的声音轻叹道:;我没有杀你,我一直在这里,苦苦候着你来,候了一世又一世。这九世,只是你虽然来了,却无法出去,所以最终只能老死于此。; 陈玄丘只觉手脚一阵冰凉,颤声道:;这&amp;hellip;&amp;hellip;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神秘的声音道:;天机不可泄露。如果你有本事,就走出去,然后,命运自会指引你,一步步揭开真相。我在此守候,只是为了看着你出去,只要你能打开这伏妖塔的封印走出去,我的使命,也就结束了。; 陈玄丘又问了些东西,但那神秘人已拒绝回答,待陈玄丘问得多了,那声音才淡淡回答道:;去吧,试着打开那石匣的封印。如果你打不开,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终有一天,你将变成第十张石椅上的尸体,然后,我会继续等待下一个&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焦燥地道:;可你总他娘的应该给我一点提示啊,我要怎么打开封印?; 神秘的声音道:;伏妖塔的禁制,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它的主人不断更迭,禁制也会不断改变。我只知道,他的上一任主人,是殷无忌,现如今是由掌握着它,我都不知道,我哪里能够给你什么提示?; 殷无忌?那不是殷受的祖先,大雍的开国太祖么? 神秘的声音顿了一顿,道:;那口石匣里,有一件东西。那东西,是你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只要你能打开那口石匣,取出其中的东西,这伏妖塔的禁制便解开了。; 神秘人不都是应该无所不知的么?专门负责解答问题的啊。 为什么人家的随身老爷爷有求必应,我遇见的这个就一问三不知? 什么玩意儿! 陈玄丘怒气冲冲,转身就走,待行至门口时,他才蓦然止步,回首看了眼那九具石椅上的尸体。 这时,陈玄丘才隐隐发现,或许他们因为各种机缘走进了伏妖塔,但是最后却止步于这最后一关,又在这塔中耗了许多年才死,所以心灰意冷,已经没有愤懑的神情,但他们的脸上,却都有着一种相同的神情,不甘与落寞。 陈玄丘不由机灵灵打了个冷战,他不管这是不是他的前世,他可不想成为他们的同伴,然后,又经过不知道多少年,再由下一个他,来到这里,把他也当成一具凭吊的尸体。 陈玄丘走了出去,石门在身后轧轧关闭。 ;石匣&amp;hellip;&amp;hellip;山?; 陈玄丘仰望着那座比青萍山也矮不了几分的巍峨高山,心头一寒,这&amp;hellip;&amp;hellip;要怎么打开? 愚公移山? 我能活那么久吗?若是子子孙孙无穷匮也,那也不是我了啊! 陈玄丘呆呆望了那山许久,蓦然回首,望向远处那道小小的院门儿,院门外黑压压一片,全是各层的大小妖怪。 陈玄丘顿时鼓起了无穷的勇气,这么多的妖怪,各自本领。第六层封闭了,我能率领他们建通天塔,硬生生打开了天门,如今还平不了这一座山? 不需要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啊,现如今,我就有无穷匮也的帮手,带着这么多人,就算一人只撬下一块儿石头,我也能把这座参天的石山,夷为平地! 想到这里,陈玄丘缓缓举起双手,合拢在嘴巴上,深吸一口丹田气,放声大呼起来:;都进来!快来帮忙啊&amp;hellip;&amp;helli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38章 仙侠爆破第一人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无数的妖精簇拥在一座参天石山之下。 这么热闹的情景,在伏妖塔第七层,从未见过。 陈玄丘那前九世,虽然在命运安排之下,曾通过种种机缘巧合抵达了这里,也从不曾用过陈玄丘这种方式。 有些思维,是骨子里渐渐形成的,人的所作所为,必然受其影响。 在这样一个世界里,过于崇尚个人武力的人,不会想到借助大众的力量,尤其是那么多在他眼中很是低微卑贱的人群,不相信在有些时候,他们能发挥出比自己更大的作用。 但陈玄丘相信,人心齐,泰山移。这么多的妖魔鬼怪,说不定谁就有办法,搬掉这座山。 鸡鸣狗盗之辈,有时候也有大作用啊! “各位,看到了么,就是这座山,只要把它搬掉,我们就能破开封印,就能出去啦!” 宝可鲨喜孜孜地道:“也没什么嘛,咱们这么多人,最多个把月,也就把山夷平了。” 宝大少爷挽了挽袖子,从他的步辇上下来了。 自从倾尽全部家产,修建通天塔,他也穷了,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灵石雇佣水灵灵的小美女给他招步辇,换成了四个年老色衰,长相奇丑的老妇,他自己乘着步辇也觉得没多大意思了。 “来,大家一起动手。” 宝大少说着,便发力一拳,轰地一声击在那山石上。 他击打的那块山石看着已经风化的厉害,本以为一拳下去,怎么也能打碎一大块,却不料拳头奇疼,这蕴含着他巨鲨之力的一拳,竟然不曾打下一块渣渣儿来。 宝大少瞪着自己的拳头怪叫起来:“我出血了!我竟然出血了,我竟连一块石头都打破,这怎么可能?” 陈玄丘有些动容,宝可鲨这一拳的威力着实不小,他看在眼中的,可是,竟然连一块石头都打不下来? 麒麟男讶然道:“躲开,我试试。” 齐林一说,周围的人呼啦一下,躲得老远。 这可是神兽麒麟,他这一拳下去,当有多大的威力? 齐林运气凝神,发力一掌,大呼道:“开!” “轰”地一声,飞沙走石,地面许多黄沙激射,众人躲得虽远,还是有不少人险被那子弹般激射的黄沙射伤,幸亏他们早有防备,各施手段,这才避开。 但是再看那石山,居然仍旧纹丝不动,连一点渣儿都没掉下来, 齐林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怪叫道:“这石头是什么做的,怎么会这么硬?” 凤凰女婵媛眉头一皱,道:“蛮力既然不行,不如试试我的凤凰真火。” 凤凰女站定身子,突然撮唇一声长啸,一道金火色的火光烧向那座石山。 那一道凤凰真火,可以熔金化铁,可是等那一道火光消失,再看那山,也只是质地有些变化,微微产生裂痕。 凤凰女不由变色道:“这也不行!” 齐林一见,心中大慰,他的办法不管用,如果人家凤凰女的法子管用,那就太丢人了。 众妖精轮番上阵,刀劈斧凿,各种手段,在陈玄丘的鼓励之下,那些一二层的小妖也鼓起勇气,各施手段,就是不能破坏这山分毫。 陈玄丘勃然大怒:“怎么可能?哪怕是稍稍破坏一些,我也认了。这里边一定有鬼,那个神秘的混蛋一定是骗我!” 陈玄丘气急攻心,一拳打去,真武拳意激荡。 这可是创世之神盘传下的手段,陈玄丘的功力虽然与盘相比,云泥之别,可这一拳打去,竟是轰隆一声,打碎了一块山石。 众大妖惊讶不已,齐林欢呼道:“你果然是救世主,打开了,打开了。” 陈玄丘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山,再看看自己的拳,脸皮子抽搐了几下,道:“大哥,我这一拳,只打出……这么一个小洞,这么大的一座山,指着我一个人,得打几百年?” 齐林不以为然地道:“那怕什么,这么漫长的岁月我们都过了,还怕拖个几百年?放心,你是天狐之身,不会那么快死的。” 陈玄丘心想,我不会那么快死,我外边的兄弟、友人,到时候可是死的所剩无几了。 这时候,鹿司歌突然惊呼一声:“主人,你快看!” 陈玄丘闻声望去,不由也是惊咦一声,地面上,竟有沙砾在缓缓流动。速度极慢,但是,它们确实在滚动,向着陈玄丘打出的破损处滚动上去,看那样子,似乎要修补这破损处。 齐林一见,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他娘的这边打,那边补,无穷无尽,岂不是永远也搬不开这山了?” 众大妖听了,人人沮丧不已。 陈玄丘紧盯着那沙砾,果然是在向上滚动,去修补那破损处,但是速度极缓,如何他破坏的速度远超这沙砾的修补速度,就能把这山拆掉。 可是……,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强大的破坏能力,把这么庞大的一座高山…… 等等! 陈玄丘仰望着那高耸巍峨的山锋,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 娘希匹的,做为一个现代人,我能让你这泡尿憋死? 陈玄丘嘴角一翘,呵呵呵呵……呼呼呼呼……哈哈哈哈…… 陈玄丘的笑声越来越不可遏制,众大妖小妖看着他,人人惊愕莫名。 鹿司歌担忧地道:“主人,咱们可以再想办法的,你……你不要太着急。” 黄耳大叫道:“完蛋了,救世主急得失心疯了,这下大家都不要出去了。” 陈玄丘大笑着,拍了黄耳一巴掌,笑骂道:“谁说我疯了,我想到办法了。” 婵媛动容道:“你真有办法?” 对这位岳母大人,陈玄丘便不敢说笑,一本正经地道:“前辈放心,我有办法。不过,我一个人,绝对办不到,我需要大家的帮助。” 狐偃慨然道:“陈大人尽管吩咐,我等莫不听从。” 陈玄丘道:“好!” 他纵身一跃,跳上一块高石,大声喝道:“肃静~!” 这么多的妖精,哪怕一人小声说一句,那都十分嘈杂的。陈玄丘一喊,整个第七层,顿时静寂下来。 陈玄丘道:“大家现在听好了,谁擅长用火,高温一类的功法?” 凤凰女翻个白眼儿,道:“还用这么大声干么,我喽。” 齐林哼了一声道:“难道我不是?” 陈玄丘道:“你们两位自然是用火的高手,但还不够,来来来,所有擅长用火的,擅长以炽热高温功法御敌的朋友,站这边,站这边。” 齐林一马当先,率先走过去站定。 凤凰女冷哼一声,走过去站到了他前边。 许多大妖小妖犹豫了一下,纷纷跟了过去。 陈玄丘手舞足蹈地道:“排队,排队,我看得清楚些。老黄,去,维持一下秩序!” 黄耳就跟一头牧羊犬似的,屁颠屁颠就冲了过去。 好不容易这边队伍站定了,足足三千多人。 陈玄丘又道:“谁擅长水系、擅长冰系、寒冷类功法的,站这边。那谁,玄天门的前辈呢?” 玄天门的人最好面子,一听他喊,大感荣光,于是纷纷走过去。但他们之外,还有许多擅长这一类功法的大妖小妖也纷纷站了过去,总数也有两千多人,用比火的少些。 陈玄丘又看看中间仍然站着的大队人马,道:“谁擅长辅助类功法,比如增益他人功力、加强他人攻击威力的,请站这边。” 鹿司歌和鹿家众人喜滋滋地就站了过去,自成一排。但从妖魔鬼怪当中,竟然还有许多人,也纷纷站了过去。 陈玄丘对依旧剩下的大队人马道:“金翼使、无肠公子,你们在哪儿呢?” 金翼使和无肠公子连忙在妖精堆里跳着脚儿地向他招手,无比荣幸地道:“我在这,我在这!” 金翼使还不失时机地向陈玄丘丢了个媚眼儿,万一陈大人看上她了呢?不媚白不媚。 陈玄丘道:“好,请你们两位指挥部下,一会儿听我安排。” 其他大妖中有人忍不住道:“陈大人,我们做些什么?” 陈玄丘道:“你们且站远些,免得砸伤了你们。” 黑犀扶了扶大蛤蟆镜,和站在旁边的蛤士蟆道:“奇怪,他这是想干什么?” 山脚下那幢小屋里,那个神秘的声音在九具尸体旁幽幽响起:“他这是想干什么?哎,三关呐,迄今为止,九世为人,一关都不曾破解过。这等阵仗,我从未见过,也许……这一世的他,真的能成? 陈玄丘安排了各方人马,又喊道:“北海巨妖?北海巨妖?来来来,快过来,你体形大,速度快,驮着我,跑得快些。“ 齐林一头雾水,实在按捺不住,问道:“贤弟,我们究竟是要干什么啊?“ 陈玄丘道:“我要用我的法子,把这座该死的山,给它爆破了!“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39章 第一关,破! 一切准备停当,陈玄丘道:“好!现在所有用火的,一起出手,烧山!” 凤凰女一道凤凰真火便喷了出去。 齐林不甘示弱,火云吞吐,罩向高峰。 他二人在第六层打了三年,打得天翻地覆,一片焦土,动辄就是赤地三千里。 如今将他们的火力集中在这一座石山上,仅他二人便笼罩了大半。 其他大小用火妖怪一看,不敢怠慢,急忙冲上去瓜分了剩余的部分,烈火熊熊,炽焰滚滚,将一座山峰变成了火焰山。 各种加辅助的妖怪立时也是竭尽全力,有风助火势的,有加成功力为他们“续航”的,干得热火朝天。 陈玄丘骑着大章鱼绕山奔走,四处指挥,最后又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门,驱使大章鱼跑回去,对那剩下的一堆有些落寞的大小妖怪们询问,谁力大无穷,谁擅长雷电等。 擅长这些功法的大小妖怪立时兴奋起来,纷纷踊跃站出,也被陈玄丘整理成几队待用。 力大无穷的由黑犀带队,但却是排在雷电等远程攻击者后边。 那大火足足烧了半日,纵然有无数辅助,许多妖怪还是累得口吐白沫,凤凰女和麒麟男也脸色有些苍白,黑黝黝的山石已然烧成了红色,却仍屹立不倒,没有融化。 陈玄丘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便舌绽春雷,大吼一声:“停!速撤!擅长喷水、造雨、寒冰者上来,竭尽全力!” 立时间,玄天门第一个冲了上来。 “百丈冰!” “千里雪!” “万里霜寒!” 一道道至阴至寒的力量迅速击打在那烧红的山峰上,有些水系妖族早从下层汲了水上来,此时便冲上山峰上空,将水倾泻下去。 又有大妖,也不知道从哪一层切割了巨大的冰块,直接砸在了山峰上。 炽红的山峰被水浇冰冻,“嗤嗤”直响,一道道裂缝开始显现,一些巨石开始轰隆隆地从高处砸向地面。 那栋神秘小屋中,那道神秘的声音喃喃地道:“好像真的能成,难不成,他真的能成?” 陈玄丘骑在大章鱼头顶,足足七八层楼那么高的地方,仰望着高大的山峰,喜孜孜地道:“哈哈,道法力量固然强大,可终究不敌这天地自然之威。” 等那些人施法已毕,就见那座山峰已是千疮百孔,皲裂处处,原本山石上只有天长日久自然风化的些许痕迹,现在才是真正显现出了盘剥老化的状态。 陈玄丘大喝道:“所有人,退!雷电等妖,给我轰!” “轰隆隆……”一道道旱天雷响起,风刃、气箭,闪电、惊雷,从远处轰向那座山峰,原本已经皲裂的山峰,在这无穷次的打击下,立时山石滚滚,就像冰雕的高山正被裂火烘托着,无数巨大的石块,不断地滚落山下。 待这些人筋疲力尽,无力继续,那山已经被削薄了一大片,若只以体积看,已不足原来的一半,但高度却比原来并未降低多少。 陈玄丘大喝道:“黑犀,给我冲!” 黑犀一声大喝,率领草原黑犀家族数百头黑犀,个个化身成比猛犸巨象还要高大的巨犀,独角在前,嗥叫着冲向那座山峰。 “砰砰砰砰砰……”一阵阵地动山摇,一头头巨犀撞上山峰,立时又有无数山石滚落下去。 黑犀一族太老实了,毫不惜力,有的巨犀撞得头晕眼花,但是好在那只独角却极结实,竟然不曾撞断。 而其他力气大的妖怪,让开了这群发了疯的黑犀,专攻其他各处,山石轰隆隆地落下,那山锋愈发的陡峭、狭长。 陈玄丘远远看着,不禁心中一动,这座山……怎么越来越像一口剑呢? 只是,这算是以山为剑吧? 这么巨大的剑,谁使得动? 要知道,就算体型庞大如北海巨妖,在其下,也只如一只蝼蚁啊。 “我们也上!” 陈玄丘大喝一声,北海巨妖立时冲了上去,十根长着暗金色倒钩,无数绞盘的触肢立时击打在山石上,陈玄丘更是运足了真武拳意,以人为锤,以山为砧,一拳拳奋力击打其上。 “真能出去么? 难不成真能出去?” 黄耳定定地看着,突然也人来疯地冲了上去。 人还在空中,他就恢复了曾经在第一座穿越岩浆时的模样,化身成一头巨犬,巨犬披挂着钢铁的甲胄,锋利的狗爪、巨大的犬牙。 他用那锋利的狗爪抓着山峰上处处可见的裂缝,飞快地向上攀爬,一直爬到那高高的峰尖儿上去,挥动利爪剥刨开许多有了缝隙的岩石,然后张开大嘴,嗷呜一口,就像咬住了一块骨头,一口把那峰尖吞在了空中,奋力地咬着,咬得那山石嘎嘣直响。 他甩动着狗头,将巨大犬牙咬碎下来的石块,一块块甩下山去。 丹若、乌雅、旷子规等人远远看着,目瞪口呆。 丹若心想,原来他真藏拙了。 不提别的,就这疯狗一般的莽力,放眼第一层,谁禁得起他一咬? 哎!我家故老相传,我们家的机缘秘密,就在第七层。 可我如今上来了,那机缘在哪里呢? 这里遍地黄沙,就只这一座石山,却只是出去的关键,并没有什么能让我产生感应的东西啊……鱼不惑一个愣怔,大概是从当机状态重启完毕了,看看这一群人在疯狂地搬山,鱼不惑满脸纳罕。 不过,习惯成自然,他一点不懂,赶紧翻开记事簿看看,马上大喜,道:“我也来!” 鱼不惑腾身而起,瞬间化身一条金光灿烂的巨龙,飞升到空中,巨大的龙尾狠狠地高高山峰的中段部位一击。 轰然一声,那山峰都摇晃了一下,化身千丈巨龙的鱼不惑防御力惊人,也不觉疼痛,又是一尾扫去,骇得一些正在全力攻山但自我防御不足的小妖仓惶退开了些,生怕被他的尾巴扫中,拍成一堆肉泥。 乌雅看着如此壮观的一幕,喃喃地道:“龙,凤,麒麟,天狐,先天四象俱都出现了,这山还不倒么?” “轰隆隆~~~”无数的巨石滚落,堆积了半座山,而上半截山峰的山石,却已几乎全部脱落。 陈玄丘道:“无肠公子、金翼使,有劳你们,驱动手下,将这山石,尽数搬开,我倒要瞧瞧,这口石匣,究竟是什么?” 无数第一层尚未化形的低阶小妖扑了上去,一块块石头在它们的搬运下迅速清退向远方。 堆积在那石匣之下的石块很快清空。 一具完整的石匣呈现出来。 没有人知道这样的一口石匣,内中藏的又是什么,但它明显是一口匣子,一口巨大的匣子。 陈玄丘仰望着那只石匣,对先前已经力竭的辅助妖们大喝道:“歇好了么,全力助我!” 说罢,陈玄丘纵身而起,跃向那口山峰一般的石匣,鹿司歌随之跃起,身在半空,已然身化神鹿,正好接住陈玄丘的身子,修长的四肢一跳,陈玄丘原本已将落下的身子便又向前一纵。 无数道辅助加成的妖功妖法纷纷落在陈玄丘和鹿司歌身上,一时间,激得鹿司神周身放出神光,神光化为七彩,变成了一头七色鹿。 而端坐鹿司歌背上的陈玄丘,被伏妖塔中万千妖魔加成,在其背后,现出一只巨大的白狐虚影,那头白狐巨大无比,七条洁白的尾巴在空中铺展开来,仿佛七条极光,在天际摇曳。 陈玄丘大喝一声,一拳挥出,真武拳意激荡,隔着十余丈,一拳击向那如山的石匣。 陈玄丘胯下,鹿司歌七色神光大盛,背后空中,七尾白狐的七条狐尾,也随着陈玄丘这一拳,狠狠扫向了面前的石匣。 “轰~~~~”一声如雷般的巨响,七色鹿被反震之力攸然击退出百余丈,在空中停住。 那如山的石匣被这一拳打去,无数尘土飞扬,石匣上最后的石屑和泥土被震得纷纷剥落,现出石匣上无数精密而神秘的上古纹饰来。 显得无比尊贵。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无比震撼地仰望着那口顶天立地的石匣。 石屋之中,那个神秘的声音竟也带上了一丝激动:“第一关,破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0章 黄泉不全 “石匣子?” “竟然是一口石匣!” “这么高大的石匣,顶天立地的,这他娘的是给人用的么?” “听说上古时候,世间曾有巨人一族……”“不是吧,那巨人一族,也没有这般高大啊,我看这么大的一口石匣,除非是创世之神盘,才用得了。” “都不要吵!” 陈玄丘上前几步,端详着那口石匣。 现如今陈玄丘的威望在这些妖人中已是无以复加,他只一开口,现场果然鸦雀无声。 陈玄丘道:“这宝贝好是好,就是太大了,用着忒不便利,要是再小些就好了。” 石匣……纹丝没动。 陈玄丘心想,幸亏我是用自言自语的口吻说的,要不然这脸就丢大了。 这时,他的识海中响起了神秘人的声音:“第一关,你已经破解了。 还有两关,三关既开,你就能取用匣中之物,也能离开这塔中世界!” 才……第一关? 陈玄丘先前也没问清楚,还以为破开这山,就已经算是过关了。 此时一想,果然……也不算破开了,如果把这巨大的石匣当成山体的一部分,那它的确不算是倒了,顶多算是“瘦”了,苗条了许多。 陈玄丘也用神念问道:“这石匣怎么开?” 可那神秘人就只说了那么一句,便没声音了。 陈玄丘嘀咕了一句:“可恶!” 便绕着那石匣转悠起来,看了半天,不得其解。 蛤士蟆咳嗽一声,道:“陈大人,如果说这座石山真是一口石匣子,那么匣子么,一般就有一个开关。 通常这开关,都在中间位置。 你看那石山上,有一个揪儿。” 陈玄丘抬头一看,果然,这石匣子平平整整的,就是半山腰处的一个突起。 陈玄丘老脸一红,故作淡定地道:“我自然知道,我只是想看看,这底下是否另有机巧。” 说完,陈玄丘便驭便大章鱼,便向半空那个突起处落去。 那突起从地面看,就像匣子上突起的一个揪儿,但这口石匣子像一座高山那么大,等他落上去时,脚下这个揪儿,看着就有如石山上突起的一块巨石了。 陈玄丘仔细观察了一下,好像……真是个开关,只不过变大无数倍后,一时间想象不到。 陈玄丘没想到这匣子其实并不难看,原来也和普通的匣子倒是一般道理,最后反让蛤士蟆这个蠢货给说破了。 既然看清楚了,陈玄丘便道:“巨妖,把这匣扣儿打开。” 北海巨妖早被陈玄丘控制,违拗不了他的命令,哪怕心中怀疑这匣中藏了机关,可能伤了性命,也只能心里吐槽,行动上没有半分迟疑。 北海巨妖伸出两只最大最粗的触肢,附着在那与石匣同样质地的钮上,用力将它打开来。 那钮儿一开,石匣便轰隆隆地响着,巨大的盖子轨轨掀开,展示在众妖面前。 地面众妖向那匣中看去,顿时一阵骚动。 陈玄丘离得太近,反而看不清楚,那石匣盖子一开,他只感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那种寒意,不像身体上的寒冷,倒像是心里头的寒冷,感觉很奇怪。 陈玄丘定晴一看,匣中竟是水,浊浪滔滔,上下翻滚,稀奇的是,此刻这口石匣是竖在那里的,所以照理说里边如果装满了水,这盖儿一打开,它该流出去才对。 但是,那匣中的水就仿佛失了重,只在匣中上下流动翻滚,纵然浪花滔滔,也绝无一滴溅出匣外。 陈玄丘惊咦一声,就想伸手去摸那水,堪堪触及那水,突然福至心灵,硬生生停住了手,对北海巨妖道:“你掏掏看,看那水中有什么东西。” 北海巨妖立即伸出一只触肢,向那黄浊森寒、上下翻滚的奇异水源中探去。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北海巨妖从那根触肢开始,向它的身体,迅速蔓延了一层寒冷。 北海巨妖像一块大冰砣子一样,从“半山腰”跌了下去,“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摔碎成了成千上万块。 玄天门主看得眼都直了,他也这么干过,可是,那也得分是谁啊,北海巨妖这种级别,他能杀得了,但是要把它这么干净俐落地冻成冰砣子,还是很吃力啊。 可这怎么就……陈玄丘嗖地一下从上边跳了下来,跟绿巨人似的,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气浪冲击波还没完全扩散开去,他已掠到了北海巨妖身边。 准确地说,也不算是北海巨妖身边。 北海巨妖摔得到处都是,他只是掠到了保存比较完整的那一块旁边。 凤凰女、麒麟男和一众五六层有头有脸的大妖都围了上来。 玄天门主惊叹道:“这是怎么弄的? 好大的威力。” 凤凰女看了看那块冰砣子,眉头一皱,她隐隐感觉,这冰砣子上蕴含的力量,虽然杀不死她,但是一样可以让她受伤。 凤凰也并非三界无敌,有人能杀了她甚至杀了也不奇怪。 可是,对一个拥有凤凰真火的人,用森寒系的力量能伤到她,那就比较可笑了。 天下间有什么森寒的力量能伤我? 凤凰突然若有所动,她霍地抬起头来,向高高的石匣中那完全抛弃了“水往低处流”规则的滔滔黄汤看去。 未等凤凰女说话,齐林已然一字一顿地道:“这阴寒的力量,让我很不舒服!能让我不舒服的阴寒力量,除非……它是黄泉!” 陈玄丘身子一震:“黄泉? 黄泉不该在冥界么?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齐林也这么说,凤凰女终于确认,这的确就是黄泉水了。 凤凰女沉声道:“传说,天地初开,甫生万物,万物阴阳相称,五行相合,便是一方完整天地。 可是,等北阴大帝得道,先择冥界为道场,准备建地府,以全三界规则时,却发现地府黄泉居然不全。” “黄泉不全?” “是!一个完整的天地,天地间的力量和物质是恒定的,不管生老病死、沧海桑田,进行种种转变,它的总量,是一定的。 而混沌被创世之神分出了天地,还要由不同的物质分离成三界,这个世界也就成了一个圆满的世界。” 陈玄丘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他前世看到的一些说法,不由脱口道:“听说天道也不全,所以有大能以身合道,补全天道?” 凤凰女道:“不错,鸿钧圣人以身合道,身归天道,与天道合一,补全了天道。” 齐林道:“可是,谁会想到,天道不全,地道竟然也不全了,所以,后土身化六道,补全了冥界规则。 她也因为这无上的功德,被尊称为娘娘,并且有力量保护失败后的巫族。” 凤凰女道:“可是,天道不全,是因为创世之神开天时受三千魔神袭击,开天之功,没有大成。 而这地道不全,却就是因为构成冥界的关键之一,黄泉水,少了一道。” “嘶!竟恐怖如斯!” 无肠公子听得悠然神往,没想到今日竟有幸听到天地间的一个大秘密。 陈玄丘脸色凝重,望着那依旧翻滚不休的浊浪滔滔,沉声道:“好生古怪。 是谁取走了一道黄泉水? 又为何把它藏在这里,致使这地道不全呢?”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现场一片默然。 鱼不惑突然憨声道:“我说,这匣子里还有什么玩意儿? 就装了一匣子水?” 陈玄丘目光闪烁了一下,道:“不!里边一定有什么东西。 这里边装满了黄泉水,说不定,就是为了……镇压那东西?” 花阴眉头一皱,道:“那也要把这黄泉水倒出来才能知道。 可这水怎么这般古怪,它不往外流呢?” 狐偃颤巍巍地道:“这个老夫倒是知道一些,黄泉水乃天地神物,虽其形如水,但你不把它看作水,便能理解了。 所以,它设定好了流动的方向,就会循环往复,永无止歇,流不出来的,除非,把它取出来。” 柳影干咳一声,道:“怎么取? 大家一人取个桶来,给舀出来?” 凤凰女冷笑一声,道:“要是能舀出来,它还配叫黄泉水?” 齐林叹气道:“就算是我,接触久了,也会被寒毒侵身的。 换而言之,能承载它的,除了这口古怪的石匣子,只有冥界大地的土壤。 能够调用它的 ,除了几位圣人,也只有冥界主宰。” 陈玄丘一听喜出望外,马上很凡尔赛地道:“那太好了,我和冥界主宰有那么一点交情。 呵呵,我若叫他帮我取走这黄泉水,他一定会答应我的。” 凤凰女乜着陈玄丘,淡淡地道:“你在这儿,能与冥界主宰取得联系?” 陈玄丘马上道:“那不成,我得出去。” 凤凰女叱道:“要是能出去,我们还舀什么黄泉水?” 陈玄丘夹着屁股,屁都不敢放一个。 好在骂他的是丈母娘,也不放在心上。 这时候,众妖之中,突有一人哈哈大笑。 咦,这个时候,还有谁心情这么好? 所有人都向那发笑之人怒目看去,就见蛤士蟆提肛缩臀、挺胸腆肚地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就像刚刚学会了“睡梦罗汉拳“的苏察哈尔灿似的,悠悠然说道:“不如,让我试试啊!”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1章 长路漫漫伴你闯 无数大妖瞬间分开,让出一条道路。 蛤士蟆神气活现,缓步向前。 ;嗵!嗵嗵!嗵嗵嗵嗵!迎接日月万里风,笑揖清风洗我狂&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看着蛤士蟆隆重出场的样子,都想为他高歌一曲,擂鼓助战了。 真的&amp;hellip;&amp;hellip;很拉风、很有气势。 蛤士蟆走到那巨匣前边,回首向众人淡然一扫,纵身一跃&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生怕他立时冻成一只冰雕蛤蟆。 ;卟嗵! 蛤士蟆砸进了黄泉之中,只溅起极细小的一点水花,能打满分。 片刻之后,蛤士蟆从黄泉中冒了出来,向大家招了招手。 那巨匣之下,无数妖魔顿时欢呼呐喊起来。 陈玄丘紧张地道:;你怎么样? 蛤士蟆不以为意地挥挥手,踩着水道:;没问题!哈哈哈,就算黄泉水,也冻不死我。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不怕冷啊,哈哈哈哈&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惊喜道:;太好了,那你快看看,那匣中可有东西。 蛤士蟆爽快地答应一声,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又过了片刻,蛤士蟆从黄泉中又冒了出来,抹一把脸上的水,大声道:;好深呐,我潜了好久还没见底,气儿&amp;hellip;&amp;hellip;气儿不够用了。 陈玄丘一拍脑门儿,这才省起,那毕竟是顶天立地的一柱石匣,说是石匣,无异于一座陡峭的山峰。所以那石匣中的深度实际上&amp;hellip;&amp;hellip; 乌雅捻了捻胡须,温文尔雅地道:;陈大人,他就算成功潜下去,我看,也起不了作用。 陈玄丘道:;这是为何? 乌雅道:;大人你看,这石匣如此之大,里边的东西,会是小小的么?如果也如这口山一般高大的石匣一般大小的物事,蛤士蟆就算能潜下去,他拿得动么? 乌雅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呆住。 是啊,这么大的一口石匣,不可能放着一件小小的物事,蛤士蟆拿得动? 蛤士蟆大概觉得有负众妖期望,老脸一红道:;我再试试。 蛤士蟆深吸一口气,屁股一撅,又潜了下去。 众人瞪大眼睛看着,就见那黄泉水上下翻滚,浊浪滔滔,许久许久,都不见蛤士蟆出来。 这么久了还没出来,不会真的有机会成功吧? 众人心中顿时萌生了无限希望。 突然,浊浪一翻,一道雪白的物事浮了出来。 众人定晴一看,却是一只大象大小的大蛤蟆,雪白的肚皮朝天,浮出了水面。 陈玄丘惊呼道:;老蛤! 陈玄丘纵身就要往上冲,却被鹿司歌一把拦住:;黄泉水凶险无比,主人不可冒险,我来! 鹿司歌拦住了陈玄丘,利用她的瞬闪天赋,就见鹅黄衫子一闪,鹿司歌已去而复返,将那只巨大的蛤蟆拖着腿子拽了回来。 鱼不惑冲上前去,一肘打在那雪白的大肚皮上,蛤士蟆身子一翘,吐出一口黄水。 鱼不惑再用力一压,蛤士蟆又吐出一口黄水。 如是者十余次,蛤士蟆咳嗽着,终于醒了过来。 一见四下围着许多人,蛤士蟆知道自己被救了,苦笑道:;太深了,我潜啊潜啊,眼看气儿都不够用了,这才想浮起来。结果还没等浮出水面,已经没气儿了,我就晕了。 陈玄丘安慰道:;你没事就好。 黄耳突发奇想,惊叫道:;你们看,蛤士蟆的嘴,能承载黄泉水,他把黄泉水带出来了。 众人这才省起蛤士蟆方才吐的黄水。 黑犀莫名其妙地道:;那又怎么样? 黄耳喜滋滋地道:;叫他继续喝啊,喝一口吐一口,总有一天,这黄泉水会被挪光的。 众人乍一听,果然有道理。抬头看看那;山,只觉这说的不是人话。 一只蛤蟆,就算大如猛犸巨象,他要喝干三峡大坝,这得他娘的多少年? 突然,一个怯怯的声音道:;陈大人,我可不可以试试? 陈玄丘扭头一看,竟然是丹若。 丹若一见众人都向她看来,脸顿时红了。 虽说在第一层的时候,她也是一方妖王,可那是第一层啊,在第二层她就不够看了,所以一直上到第七层,她一直就是个打酱油的,存在感仅高于旷子规。 那位仁兄才是真正的混吃等死,任嘛不干,因为他是奉常寺的人,只会借法行功,若叫大妖们看出他是向天借法,这些被奉常寺关起来的大妖还不生撕了他。 所以,在第一层也颇为大胆的丹若,此时面对这么多了不起的大妖王的注视,便有些局促起来,手还下意识地捏住了衣襟扭着。 丹若道:;我&amp;hellip;&amp;hellip;我就是看着,对那黄泉水有些特别的感觉。我本来就是水族,或许&amp;hellip;&amp;hellip;所以我想试试。 鱼不惑惊道:;不好试啊,你没看到么,北海巨妖都碎成渣了,你这小身子骨,如何抵抗得了黄泉水的寒冷。再说,蛤士蟆喝过黄泉水的,咱不要喝他的口水啊。 蛤士蟆听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丹若见鱼不惑竟关心自己安危,不禁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动。 她瞟了鱼不惑一眼,道:;我会小心的,我就是想试试,而且,我也不是想喝黄泉水。 陈玄丘想了想,鼓励道:;要出这塔,我想,以一人之力,便再如何强大,也办不到。这可能就是伏妖塔自古以来不曾有一人出去的原因。它一定要集众人之力才行。你试吧,我为你护法。 丹若得了鼓励,不禁甜甜一笑,小步地走向前去。 无数大妖都抻长了脖子,跟一群鸭子似的追随着她的身影。 丹若走到石匣边,又忐忑地回头看了一眼。 陈玄丘向她鼓励地点点头,鱼不惑则一脸紧张。 见鱼不惑如此在意,丹若心中一甜,重新扭过头来,看了看面前的浊浪滔滔,那种亲切的感觉愈加强烈了。 ;我家世代相传,说是我家是故意生事,主动被关进伏妖塔的,就因为我家的机缘在这伏妖塔上第七层。可惜,我家最多冲到第三层,便就此止步了。天长日久,灵气不足,修为下降,后世子孙愈发不堪,终至败落到第一层。 如我这般,尚能萌发灵智,记住家训。如果不是之前突有一道灵气出现,使我一层几位大妖得益,进入化形期,我将永世为鱼。而我若再有子孙后裔,可能将退化到无知无识的真正野兽了。 机缘!机缘究竟在哪?这第七层遍地黄沙,只有这黄泉水,与我水族沾着些关系。如果说有机缘,那只能是它了。哪怕是死,我也要试上一试。; 想到这里,丹若抿了拒嘴唇,向那黄泉浊浪,毅然伸出手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伸手,她就是感觉,她应该这么做。 陈玄丘的脑后,一道紫色的心月轮无声而现,只要丹若稍生异样,他以心念驱动的心月轮就要就要迅速掠至,切断丹若的手指,甚至手腕。 鱼不惑紧张地把手塞进了嘴巴。 丹若的手伸了出去,快要触及那黄泉水时,这才微微一顿。 毕竟,北海巨妖也是水族,而且是水中的霸主,可那死法,实在恐怖。 这心理建设,还是需要做一做的。 但是,丹若的柔荑这时已经贴近了水面,浊浪滔滔,翻滚不休,突然,有一滴黄泉,从水面跃起,滴若在丹若的指尖儿上。 丹若微微一惊,还未及缩手,那一直奔流不息的黄泉水便骚动起来。 陈玄丘瞪大眼睛看着,就见那黄泉,如他看过的电影《毒液》中那异星生命附体于寄主时一样,迅速蔓延上来,笼罩向丹若的全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2章 阴阳二水 鱼不惑一见大惊,拔腿就要冲上去,却被陈玄丘一把抓住:“等等,有古怪。 “就见那黄泉涌上丹若身体,却并没有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而是如同一条水蛇般绕身疾旋。 那水流渐渐向下,丹若的身体却被那黄泉水载了起来。 水柱越来越粗,越来越长,将丹若抬得越来越高。 渐渐的,巨浪滔滔,浪头分成无数道水流,仿佛万千水蛇绞成了一条巨蟒,将丹若轻盈的身体抬起,只有她的双腿陷在黄泉之中。 丹若的头巾蓬然炸碎,满头乌发无风自扬。 而丹若依旧一身红裳,意识似乎陷入了朦胧之中,眼神有些迷蒙。 凤凰女失声叫道:“水神后裔!” 齐林愕然道:“水神后裔? 她是哪一位水神后裔?” 天地之间,先天水神有四,两个属于妖族,两个属于巫族。 妖族两大水神,无支祈和龙。 巫族两大水神,共工和玄冥。 至于如今天庭的水神,那都是后天神明,悟得了控水的本领,然后由天庭钦命赐封的。 凤凰女道:“无支祈猴相,龙族龙相,共工男相,玄冥女相,莫非她是……”这时,黄泉水缠绕其身,渐渐分解出一种物质,笼罩在丹若身上的衣裳,竟然渐渐褪去了红色,化作一套冰蓝色的甲胄。 这是上古款式的一套甲胄,穿上这身护甲,蛮腰一握,玉腿呈露,显得极性感又健美。 凤凰女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道:“玄冥甲!” 齐林的脸色也凝重起来:“用地磁元极矿石提炼铸造而成,可消解三成法力攻击,五成体力攻击、抵抗全部的灵魂神念攻击的玄冥宝甲?” 凤凰女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空中的丹若,道:“不会错了。” 齐林舔了舔嘴唇,喃喃道:“真想把她抢过来。” 鱼不惑一听,立即对齐林怒目而视。 齐林瞪眼道:“你瞅啥? 我说的是把她的人抢过来做老婆,不是抢她衣服。 那套玄冥甲就是女人穿的,我穿得了吗?” 不想他这么一说,鱼不惑更是大怒,一拳就打向齐林。 虽然已经见过了他的金龙之躯,可齐林却是先天四大神兽之一,岂会怕他。 齐林冷哼一声,也不作势,一拳便迎上来。 两人拳头一碰,鱼不惑终究不敌齐林功力深厚,虽然没有受伤,却站立不住,呼地一声就飞了出去。 “糟了!” 大家正在全神关注丹若的变化,谁会料到鱼不惑这边竟然出了问题。 陈玄丘欲待去救,却已来不及了,鱼不惑倒飞出去,正撞在那翻滚不断的黄泉之中。 空中,已然穿上一身冰蓝色甲胄、性感魅惑宛如冰雪女神的丹若,双臂向左右一沉,便从黄泉水中缓缓抽出两柄华美、修长的冰蓝晶剑,双剑在手的丹若,更是既美丽、又危险,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高贵味道。 就在这时,她的身子微微一动,似乎感应到了有人闯入。 但是,她的“苏醒”显然还没有结束,所以她的双眼仍然没有睁开。 眼睁睁看着鱼不惑撞入黄泉,陈玄丘等人顿时心儿一沉,完了,鱼不惑要冻成鱼冰砣了。 可是……眼看着鱼不惑随着那道疾旋的黄泉水向上翻滚流动,手脚乱舞,生龙活虎的,众人又不禁呆住了。 他也没事? 金龙之躯应该也抗不了太久吧? 毕竟这是黄泉水,而金龙不是祖龙,运功抵抗,能抗多久? 可是,鱼不惑随着那水流疾旋向上方,攸忽之间,竟然也被送上了浪峰。 百丈高处,浪峰如万蛇簇拥,多站上去一个鱼不惑,并不嫌拥挤。 那黄泉之水如先前洗涤丹若一样,绕鱼不惑身体疾旋,鱼不惑的意识似乎也陷入了混沌之中,呆呆地站在上边,一动不动。 陈玄丘本来还想冒险冲上去救人,见到这一幕,不禁住了手,惊讶地看着。 就见鱼不惑身上衣衫,渐渐被黄泉之水侵蚀、腐化,露出他结实、雄健的身躯,似水草一般的翠绿枝条,在他的腰腹之下,渐渐缠绕而成上古野人一般的草裙。 鱼不惑就赤着胸膛和双脚,只在腰间系着一条草裙儿,一头长发无风自扬,渐渐化作火红之色。 他也微微闭着腰,身躯渐渐后仰,绷紧如弓。 他的右手徐徐抬起,一道黄泉便落入他的手中,渐渐化作一柄乌沉沉的三叉戟。 一头赤红色头发蓬扬如蛇、仰身挥臂、手握三叉戟的鱼不惑,似乎下一刻就要把那三叉戟当标枪投射出去。 凤凰女一脸古怪的神气,似笑非笑地道:“共工、玄冥,天地大巫,两大水神,呵呵,我们这伏妖塔,真是藏龙卧虎啊。” 共工? 撞了不周山的那位猛人? 陈玄丘听得微微眯起了眼睛,他也开始觉得,这座伏妖塔,貌似没那么简单了。 这时,鱼不惑却突然惊呼一声,露出痛苦之色。 虽然,他的眼睛依旧没有张开,但是身体却剧烈地抖动起来,浑身虬结的肌肉似乎活了一般不断地扭曲,那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身体才会做出这样剧烈的抖动? 众妖大诧,不明所以。 丹若的变化很容易啊,为什么鱼不惑的动静却这么大? 凤凰女目光一闪,道:“不对,他明明是金龙之躯啊,怎么会是共工后裔? 龙族掌生水,无支祈掌死水,玄冥掌阴水,共工掌阳水。 阴阳共生,阴极阳生,是为黄泉。 所以,只有共工和玄冥可以掌控。” 陈玄丘紧张地道:“那是什么意思?” 凤凰女道:“意思就是,金龙之身,不该是黄泉的主人,他现在受到了排斥。” “怎么会……”陈玄丘突然一拍额头,道:“我想起来了,鱼不惑本体是锦鲤,他的金龙之躯,是后天而来,这怎么办?” 凤凰女摇摇头:“我们不能沾染这黄泉水,帮不了他。 只能看他自己能否捱过去了。” 就在这时,丹若似乎已经“苏醒”,她蓦然张开眼睛,恰看见鱼不惑就站在身边,紧闭双目,痛苦不堪。 丹若不由惊叫一声,手腕一翻,双手冰蓝晶剑便插入背后交叉的剑鞘,一把握住鱼不惑的手,道:“你怎么了?” 丹若的手一接触鱼不惑,鱼不惑的身子便是一震,那几乎让他身体爆炸的狂躁力量似乎瞬间得到了中和,鱼不惑的身体马上稳定下来。 凤凰女惊叹道:“阴阳共生,阴极阳生,阳极阴生,果然如此。” 凤凰女提高声音道:“小姑娘,不要松手,继续握着,他很快就好。” 丹若不明就里,只好听话。 只是被底下无数的大妖仰着脸儿看着,自己却握着一个男人的手,丹若俏脸通红,一时都忘了自己如今的变化。 陈玄丘见鱼不惑没了危险,这才松了口气,转首向巨大的石匣中望去,就见其中黄泉汨汨而出,已经快要见底了,不由得心中一喜。 有了丹若玄冥之体的帮助,鱼不惑被黄泉之水改造的过程马上顺利下来。 他的金龙之躯被硬生生地从他的身体里剥离出来,地面上落下一具金光灿灿的蛇蜕一样的东西,黄泉之水,最是不容万物,根本容不得龙族生物。 要知道共工和玄冥,便似那阴阳鱼儿,虽是鱼形,实际上却是却是阴阳二气所化,所以才能容于黄泉。 有了鱼不惑,且鱼不惑也在渐渐演化共工神躯,那黄泉之水被抽离得便更快了,更是渐渐凝炼,凝缩,空中的鱼不惑和丹若也因为那水流不断凝缩、变小而渐渐落向地面。 最终,那无尽的黄泉化作了两条金灿灿的、两条银亮亮的蛇形耳环,金色的垂挂于鱼不惑的耳上,银色的悬挂于丹若耳上。 众人眼中,再看不到那一汪碰不得挨不得,又拿它无可奈何的黄泉水。 众人这才想起那口石匣,立时转头向石匣望去。 陈玄丘比他们早了一刻,早就在看着石匣,但陈玄丘一言未发,一丝未动。 此时众人移目望去,看清了那石匣之内的物事,顿时也都一个个地石化在那儿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3章 意志之印 第543章意志之印&lt;/p&gt; 巨大的石匣之中,是一口剑,一口火红色的剑。&lt;/p&gt; 那红竟是由内散发的热,原本一直被黄泉水镇压着还好,此时黄泉水化作了鱼不惑和丹若耳坠上的“情侣耳坠”,失去了镇压,丝丝热力开始散发出来。&lt;/p&gt; 但是那种热是深入骨髓的,不是大火迎面的炙烤。&lt;/p&gt; 它很温和,温和地叫人感觉口干舌躁。&lt;/p&gt; 陈玄丘不禁想到,这第七层世界一片干涸,处处黄沙,没准……就是因为它的缘故。&lt;/p&gt; 它是剑不假,有剑锷、有剑柄、有剑刃、有剑锋……&lt;/p&gt; 但是,你见过奇峰突起,高山一般大的剑么?&lt;/p&gt; 这谁拿得起来,盘?&lt;/p&gt; 更神奇的是,那口巨大无朋的剑上,竟然贴着一张封印。&lt;/p&gt; 虽然上面的鬼画符陈玄丘也看不明白,但并不影响他认出那是一道封印。&lt;/p&gt; 因为,那无数诡异神秘的符号中间,赫然一行大字:“镇!封者解之。”&lt;/p&gt; 下边有一枚钤印,金光灿烂,乃是神念凝成,而非朱砂油墨一类的东西,更非雕刻上去的。&lt;/p&gt; 黄耳仰天赞叹道:“好大的……大宝剑啊!一柱擎天!”&lt;/p&gt; 乌雅也顾不得他的绅士风度了,喃喃地道:“这他娘的谁拿得动啊。”&lt;/p&gt; 陈玄丘的神识之中,那神秘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回能明显听出他的紧张与激动:“第二关,你竟然也解开了。天可怜见,你之前九世,可是一关都未解开的。就剩下第三关了,看你了,千万不要叫你失望,千万不要叫你失望。”&lt;/p&gt; 这人怕是激动的快疯了吧!不说叫我失望,却说什么叫你失望。&lt;/p&gt; 陈玄丘没空理会他的语病,趁他没有装不存在,赶紧问道:“封者解之,什么意思?我要怎么解?”&lt;/p&gt; 那神秘人道:“我说过,自这伏妖宝塔问世以来,已换过无数主人。每一世它的拥有者,都会把他的意念投射进来,形成这最终的封印。而封印它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封印了一样东西,他拥有伏妖塔,是伏妖塔这一世的掌控者,他的意志,就会投映进来,形成这最后一道封印。”&lt;/p&gt; 这一世的拥有者?&lt;/p&gt; 陈玄丘急急思索着:“奉常寺?奉常寺主已经挂了,新的奉常寺主还没选出来。难不成太师也可以?可是太师在塔外啊。”&lt;/p&gt; 神秘人的神识还未退出,陈玄丘也未逐他出去,所以,这些想法,都被神秘人的神识捕捉到了。&lt;/p&gt; 神秘人道:“现如今,谁是伏妖塔的掌控者?”&lt;/p&gt; 陈玄丘道:“太师?不对,寺主?好像也不全是。千机剑和镇魔鼎,我都见太师和寺主用过,唯独这伏妖塔,就是矗立在奉常寺中,他们只是有时放妖怪出去,有时抓妖怪进来,貌似不是由谁一人掌握?”&lt;/p&gt; 神秘人道:“这最后一道封印,是意志的投影。这奉常寺是什么?”&lt;/p&gt; 陈玄丘把奉常寺的来历简单地想了一下,神秘人喃喃地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殷无极之后,便是奉常寺成了掌控它的人。”&lt;/p&gt; 陈玄丘想道:“是啊,糟糕的是,不管是寺主还是太师,一则,他们在塔外,我联系不上。二来,就算能联系上,他们又如何肯答应解开这封印?在他们心中,这伏妖塔,就是镇压一切邪祟的宝物,这里边镇压着的,必是邪物,杀了他们的头,怕也不会同意解开。”&lt;/p&gt; 神秘人缓缓地道:“最后一关了,历经无数岁月,我终于见到了一线曙光,难不成,我还要无尽岁月地等下去?听你方才所言,这一世拥有伏妖塔的,似乎是一个门派?”&lt;/p&gt; 陈玄丘道:“不错,说它是一个宗门,更合适些。”&lt;/p&gt; 神秘人绝望地叹了口气,道:“那么,这最后一道封印,看似简单,又最是无解。它不需要什么天赋异禀,也没有什么莫大神通,它只是一道意志,投映进来后,被这伏妖塔无限放大,形成封印。只有奉常寺中人,才能推翻这封印的符印,没有其他的任何办法。”&lt;/p&gt; 神秘人越说越绝望:“死局!这是一局死棋啊!完全无解!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呵呵,这遁去的一,究竟在哪里?这一线生机,是何等的渺茫。那遁去的一,我真的能够等来吗?还要历经多少世,还要等候多少年……”&lt;/p&gt; 神秘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终至细不可闻。&lt;/p&gt; 这宝匣的第一关破解实是难如登天,但陈玄丘合伏妖塔中万千大妖之力,破了。&lt;/p&gt; 这宝匣的第二关,要想解开,机会简直微乎其微,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机缘巧合,才恰巧出现了鱼不惑和丹若这么两个人,恰巧是共工和玄冥两尊巫族水神的后裔,才解得开。&lt;/p&gt; 丹若居住在第一层时,府中供奉的分明是水神共工的神像,而那府邸,也是个龚字。却不知为何,她竟然是玄冥血脉,这其中恐怕还另有一番因果,只是如今却不为人所知了。&lt;/p&gt; 然而,这第三关,看似最简单不过,却成了最无解的一关。&lt;/p&gt; 这一关,仅仅是一道意志封印。&lt;/p&gt; 那意志的主人想着要封镇一切妖魔邪祟于此,意志投射入伏妖宝塔,便成了这一道意志封印,锁死了那口大宝剑。&lt;/p&gt; 而要解开它,也很容易,只要那意志的主人再一闪念,想着解开它。&lt;/p&gt; 可是,奉常寺中人以此至宝镇压天下,岂会自毁长城,想着要解开这封印?&lt;/p&gt; 也许,再等一万年、十万年、一百万年,也绝不会出现一个拥有神器的人产生摧毁神器的念头。&lt;/p&gt; 所以,也难怪神秘人黯然,他不知道等待了多少年,最终却只等来个寂寞,还要无望地继续等下去……&lt;/p&gt; 突然,陈玄丘想到了什么,激灵灵打了个冷战。&lt;/p&gt; 他霍然抬起头,脱口而出:“等等,你刚刚说道,奉常寺中人?而不是必须是他们的寺主或者太师?”&lt;/p&gt; 大家都在望着那道封印发呆,有些好事者甚至壮起胆子靠近了去研究过了。&lt;/p&gt; 那道符印不是雕刻上去的,也不是贴上去的,而是投映上去的一道意志光影。&lt;/p&gt; 就像投影录像,只不过,你挡不住它的投射,因为它是一道意念力。&lt;/p&gt; 所以,所有人都有些抓瞎,根本不是实质存在的东西,你要怎么对付它?什么妖法道术,也毁不掉虚无啊。&lt;/p&gt; 这时候,一直呆呆站立的陈玄丘突然说话了,而且说的是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所以众人都是一呆。&lt;/p&gt; 但,陈玄丘识海中的那个神念知道他是在对自己说话,只是情急之下忘形地说了出来。&lt;/p&gt; 神秘人答道:“不错,听你所言,它是奉常寺之宝,而非某太师之宝,某寺主之宝,即便是由某太师、某寺主掌管,它也是整个奉常寺之宝,它的拥有者,便是奉常寺中人。”&lt;/p&gt; 一听这句话,陈玄丘放声大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lt;/p&gt; 这真的是莫大的机缘、莫大的巧合啊!&lt;/p&gt; 谁能想得到,他陈玄丘居然阴差阳错入了奉常寺,成为奉常巡狩七十二路总巡判官?&lt;/p&gt; 奉常寺中人?&lt;/p&gt; 我就是啊!&lt;/p&gt; “哈哈哈哈……“&lt;/p&gt; “他笑了!“黄耳的眼睛蓦然亮了。&lt;/p&gt; 鹿司歌喜孜孜的与有荣焉:“刚刚破第一关时,主人就是突发奇想,然后放声大笑的。“&lt;/p&gt; 乌雅自矜地道:“所以,陈大人一定是想到了破解这最后一关的办法。“&lt;/p&gt; “当真?“凤凰女乜视着陈玄丘,老话常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可她看陈玄丘那神叨叨的样子,怎么越看越有气呢。&lt;/p&gt; 陈玄丘大步走上去,面对那匣中巨剑站定,缓缓伸出右手,指向那巨剑之上的意志封印,朗声说道:“我!奉常寺缉察天下七十二路总巡判官,陈玄丘,我以我的意志命令你,解!“&lt;/p&gt;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陈玄丘。&lt;/p&gt; 奉常寺总巡判官?他是奉常寺的一尊大神官?&lt;/p&gt; 虽然,这里许多大妖都不知道是多少万年前被抓来的大妖后人,真正由奉常寺抓进来的人并不多,但是,只要有那么几个,塔里的人也就知道如今这伏妖塔是在奉常寺中了。&lt;/p&gt; 他们做为被关押其中的妖魔,对奉常寺,自然本能地视为敌人。&lt;/p&gt; 可是,陈玄丘竟然是奉常寺的一位大神官?&lt;/p&gt; 如果不是清楚他是九尾天狐,只怕众大妖这时就要刀兵相向了。&lt;/p&gt; 陈玄丘掷地有声地说完这句话,便紧紧盯着那巨剑上的封印,等着它上边的那道封印,就像五指山上的封印一样随风散去,然后石破天惊,天崩地裂……&lt;/p&gt; 但是,陈玄丘的话已经说完了,那封印……依旧在。&lt;/p&gt; 巨剑矗立,不言不动,只有无尽荒原上的风,呜呜咽咽。&lt;/p&gt; 乌雅尴尬得都想叫唤两声,替陈玄丘引开注意力了。&lt;/p&gt; 巨剑之下,大妖万千,一片静寂,似乎掉下一根针来,都能听得见。&lt;/p&gt; 这时,一个细若游丝的声音轻轻地响了起来,听在了这些耳力超人的大妖耳中:“咳!陈总判,其实你这个钦封的总判,是大王随口想出来的一个职位,并非我奉常寺中规制的神职。“&lt;/p&gt; 正打算刨开一道地缝钻进去的陈玄丘慢慢转过身,望向人群中的那个小透明旷子规,道:“什么意思?”&lt;/p&gt; 旷子规面带同情地道:“就是说,奉常寺上下,只是配合大王,假装你已经是我们奉常寺的人了。”&lt;/p&gt; “嗯?我还是不太懂……“&lt;/p&gt; “就是说,你压根儿不算我们奉常寺的神官。奉常寺里,就压根儿没人把你当成我们的一员!“&lt;/p&gt; 陈玄丘,很受伤。&lt;/p&gt; ps:听说上一章断章犯了众怒了,嘿嘿嘿,这回断的行了吧?&lt;/p&gt; 喜欢青萍&lt;/p&gt;</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4章 诛仙 我不行,那你呢? 陈玄丘略恼之后,立即捕捉到了关键,盯着旷子规的眼睛,顿时冒出炽热的光,就像关了十八年的囚犯,突然看到一个花不溜丢的大姑娘,盯得旷子规下意识地退了一下。 ;子规!; 陈玄丘立即换上了一副十分亲切的笑脸:;你来试试。; 旷子规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脸上现出犹豫的神情。 乌雅已忍不住道:;试试就试试嘛,万一真管用呢,你可是正牌的奉常寺神官。; 但陈玄丘的脸色却已难看起来。 是了,旷子规是奉常寺的神官,他会愿意解开奉常寺的封印么? 陈玄丘脸色凝重地道:;旷神官,解开封印,不仅仅是你我离开此地的唯一办法,更重要的是&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看了看黑压压一片的伏妖塔中众妖,对旷子规道:;就算犯了十恶不赦之罪,罪不及家人。这伏妖塔中有多少人,是在几百几千甚至几万年前被拘押于这伏妖塔中人的后人,他们何罪之有? 我知道,你是一名虔诚的神官,我只问你,把一个人拘押在此,让他的子子孙孙都受困于此,这合不合乎天理人情?亦或这就是神道天规?我是不是可以说,他们被拘押于此,这根本无关于正义、也无关于天道,而是&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向前迈了一步,盯着旷子规,沉声道:;是阵营之争、是派系之战、是&amp;hellip;&amp;hellip;利益之争!而这,还是你心中坚守的正义吗? 伏妖塔顶,万妖静默。 一路走来,陈玄丘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但那时候,陈玄丘万众瞩目,只因为他是大家出去的机缘。 但陈玄丘这番话,却是说到了他们的心眼儿里,从根本上为他们正了名。 是啊,为什么一提;妖魔鬼怪这几个字,就似乎污秽不堪、就似乎他们凶狠残暴、无恶不作?这伏妖塔中世界,与人间界有什么区别? 如果,被关在这里的是人族,妖族所看重的灵气,换成人族必需的食品,这里边的人族,所发展出来的社会,会不会比这些妖魔鬼怪更不堪? 陈玄丘道:;我,亦属人族,因为我有人族血脉,我在人族长大。可是不管人族还是妖族魔族,但有灵智之生物,区分其正邪善恶的唯一标准,我觉得,就是其行为。而不应该是凭其出身。他们,甫一出生, 只因是妖身,所以就是恶的? 陈玄丘微微仰起头来,看着蒙蒙的天空,幽幽地道:;这让我想起了人间的奴隶,他们也是一出手就是卑贱的,永不翻身,而这一切的标准,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出身,你觉得,这是公道吗? 狐偃把拐杖用力顿了顿,沉声道:;无数年前,妖族掌天庭,那时候,人族观妖族,便如今日人族观神族。成王败寇而已! 旷子规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我明白。从第一层,到第七层,我一步步走来,我眼有所见,耳有所闻,心亦有所思。我也曾想过,如果是一群人被关押在这里,土地贫瘠不敷产出,千百世后,又会是怎样一副情形? 出了第一层,所有的妖魔鬼怪都是化形期之上的高手,其形貌言语、恩仇情怨,一如人间。我时常,忘了他们是一群妖怪,而是把他们当成了一群人。我有时也在想,把这样一群人关押在这里,甚而他们的子子孙孙,生来就是此间囚徒,这是否就是我所追求的正义?; 旷子规向陈玄丘微笑了一下,轻声道:;不,这不是我所追求的。所以,这个封印,我认为应该解! 陈玄丘大喜,他默默退向一边,让开了道路。 旷子规有些紧张,道:;可&amp;hellip;&amp;hellip;可我人微言轻,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小神官,有没有资格,解开这道封印。 陈玄丘道:;何如一试? 旷子规点点头,咬着牙,一步步走向前去。 无数的妖族全都明白,他们距离自由,只有一步之遥。 而这最后一步,取决于这个不起眼的小神官。 一路走来的小透明,瞬间成了万众焦点,这让旷子规更加的忐忑。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代表奉常寺,解开这道封印。 旷子规走到了最前面,他抬头看看那天一般高的巨剑,学着陈玄丘的样子,缓缓伸出一只手,朝向那阙天巨剑。 ;我,旷子规,奉常寺第一百二十七代奉礼郎。七岁入寺,学剑三年,学礼三年,学道三年。随后,为奉礼郎至今,三年之后又三年。虔诚信奉,始终不逾。我以为,此印当解,此封当开&amp;hellip;&amp;hellip; 旷子规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解&amp;hellip;&amp;hellip;解吧? 陈玄丘差点儿没气晕过去,你问谁呢?你就说解啊,你&amp;hellip;&amp;hellip; 可他还没等说话,那巨剑之上的意志之印竟尔一阵摇曳,然后渐渐消失。 陈玄丘惊愕地张大了嘴巴:;解了?这就解了? ;解开了!解开了!哈哈哈,昔日万仙来朝,转瞬烟消云散。死的死,残的残、叛的叛、散的散,更有无数天骄,被迫为人座驾,成永世之奴!天下间,还有比这更悲惨不堪的下场么?陈玄丘,陈玄丘啊,希望你能走下去,一直走下去,挽救这一切,挽回这一切&amp;hellip;&amp;hellip; 那神秘人的声音在陈玄丘的识海中响了起来,声音无比地悲怆。 陈玄丘急道:;接下来呢?打开这封印,后边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哈哈哈,要逆天改命,要截那一线生机,谈何容易?这一局,还有谁比你更清楚?我就在这里,我就只管守在这里,现在,我的使命,终于结束了。我要休息了。我要回归剑内长眠。陈玄丘,再度唤醒我的时候,希望你已经是你自己。 陈玄丘还没听明白,但是不等他再问,众人身后便是一道剑吟。 众人循声霍然回首,就见那间石屋正在崩塌,将其中九具尸骸,尽数掩埋其中。 一道火红色的剑光从那崩塌的石屋中腾空而起,射那口冲宵巨剑。 火红色的剑光一闪即逝,没入那口巨剑之中。 那口巨剑突然大放光明,刺得众妖都情不自禁眯起了眼睛,眼前雾煞煞一无所见。 只有黑犀一人,顶着他那神气活现的蛤蟆镜,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得清楚。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巨剑放出无穷量的光芒,上边的锈蚀、斑驳,统统不见,那剑锋利得仿佛多看一眼,都会割伤了人的眼睛。 接着,那巨剑便迅速缩小,缩成正常大人,离匣而出,翩然飞入陈玄丘的手中。 陈玄丘被那万丈毫光所耀,也是闭起了眼睛,但是手中突生一物。 陈玄丘心中一毫,睁眼定睛一看,竟是一口锋利的火红色宝剑握在手中。 那剑锷如火焰,上边正铸着两个古字;诛仙! ;我睡了,再醒之时,希望已然是地水火风,四剑具备! 随着识海中这道声音越来越小,终至不可闻,剑上也是光华渐隐。 陈玄丘只看到那;诛仙二字,心中就激灵一下。 一时间他也来不及多想,却似本能地感觉出这剑似乎有着绝大的来历。 他想也不敢想,立时就想把剑收起,可是抹了一把纳戒,那剑竟然收不进去。 我日啊,这也没个剑鞘&amp;hellip;&amp;hellip; 不对,有鞘,可那鞘&amp;hellip;&amp;hellip; 哎呀,众人就快醒来了,这可怎么办? 黑犀眼看着陈玄丘一撩袍襟,;嗖地一下,就把那剑插进了裤腰带,看得黑犀眉头直挑。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就是刹那间事,众人双目被万丈毫光所刺,不由自主闭了眼睛。待再睁开,那匣中空空,巨剑已不知去向。 谁又能想到,那一柱擎天的巨剑,正被陈玄丘插裤裆里? 只有黑犀,看着陈玄丘站得笔直,还迈着内八字的步子,跟着别人一起装模作样的惊讶,都替他瘆得慌。 这剑看着锋利无比,这要是不小心歪一下&amp;hellip;&amp;hellip; 黑犀想想都痛。 就在这时,那山一般高大的石匣开始轰隆隆地倒塌下来,随着无数的石块分崩离析,摔落到地面,石匣中隐藏着的一道天梯,缓缓显现出来&amp;hellip;&amp;helli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5章 惊蛰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一道天梯,通向何处? 随着巨石不断地陨落,那道天梯也渐渐呈现出来,它逶迤通天,不知尽头。 不对,准确地说,是那青石的天梯,蔓延到了那天的湛青色中去了。 “诸位,我们可以出去了。” 陈玄丘振臂一呼,伏妖塔第七层响起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哪怕是在这伏妖塔中关了无数世纪的人,也无不渴望着外边的世界。 因为总有人进来,总有人向他们说起外部的世界,那外部,在无数大妖心中,已如仙境一般向往。 而今,他们竟然可以出去了! “走!” 陈玄丘意气风发,猛一挥手。 浩浩荡荡的妖魔大军跟在陈玄丘背后,便向天梯走去。 有那性急的大妖飞了起来,“卟嗵!” 不知何时,因那天梯的出现,这里竟然已经禁空。 因为裤裆里塞了一口剑,不敢动作太大,只能按部就班的陈玄丘乜了这些倒霉蛋一眼,冷哼:“既有一道天梯,显然是不能用飞的上去,这都想不到,笨蛋。” 摔得灰头土脸的大妖们又被陈玄丘鄙视了一番,很是羞惭。 陈玄丘在前,众妖魔在后,仿佛朝圣一般,一步步向那天梯上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回首望去,地面已经呈现粥状,再往前看,湛青色的天幕果然并不是天空,而是一道严丝合缝的青砖之墙。 而那天梯的尽头,就连接在一面墙壁上。 那里,莫非就是出去的门户? 陈玄丘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一手捏着腰间,固定着那口剑,加快了脚步。 众妖魔浩浩荡荡,紧随其后,整条三丈宽,无数丈长的天梯上,仿佛长城一般,密密麻麻,人满为患。 终于,陈玄丘走到了那天幕的尽头,看清了眼前的青砖之墙,上边果然有一道门户,门户上下了一道闩,就像是一道普通的门户。 谁会知道,这门户竟藏在那座石匣山中? 如果没有办法打开石匣、取出黄泉水、解开封印,又如何走得到这里? 所以,这道门户简单,便也可以理解了,想走到它面前,可是实实在在的不简单。 所有人都很激动,但是反而停下了脚步,或许这就是近乡情怯的心情了吧。 陈玄丘强抑激动,伸出手去,轻轻摸上了那道门闩,然后回眸望去。 无数大妖激动万分地看着陈玄丘,那眼中充满了渴望。 陈玄丘深吸一口气,双手托向门闩,这一刹那,他心中竟油然升起一抹恐惧。 他生怕卸下那门闩,打开那道门,然后看到一个各种电子设备齐全的操作室,一个导演双腿架在桌子上,头上戴着耳麦,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你叫楚门! “大家,戒备!我不知道这里是通向哪里,所以,小心为上!” 陈玄丘说罢,花阴柳影、狐偃狮王、鱼不惑丹若等,俱都全神戒备起来。暗香和疏影身子一弯,就没入了陈玄丘的影子里,只要不把她们从影子里揪出来,陈玄丘死了她们都不会死。 陈玄丘恶意地想:“我要是放一个屁,她们会不会忙不迭地逃出来?” 不过,陈玄丘当然不会这么做,此刻的他,俨然就是这些妖魔心中开天辟地的神,犹如那创世之神盘,陈玄丘也是有偶像包袱的。 “嘿!” 果然,没再有什么机巧,那道闩,被陈玄丘轻而易举地卸下来了。 陈玄丘虽然激动万分,但还是凝功戒备着,然后,伸出双手,握住了那门的两道门环,用力一拉…… …… “轰~~~“ 犹如黄河决了堤,洪流滔滔,倾泻而下。 饶是陈玄丘早早做了戒备,双腿稳稳地定在天梯上,也被那无穷无尽的水,一下子给冲蒙了。 这……这他娘的是哪儿? 这开口…… 呸!咸的,难不成这里是海底? 洪水滔滔,还有各种水族,鱼虾鳖鳌,随着那水倾泻而下。 陈玄丘被一尾情急挣扎的大鱼在脸上拍了一记大尾巴,扇得他晕头转向的。 好在偶像包袱这时起了作用,陈玄丘嫌掉下去丢人,是以牢牢地站在那里。 后边的妖怪越是排在后边的,道行越浅,加之许多人觉得自己离得远,不用戒备,所以都被洪水冲了下去,这些倒霉蛋儿,再重新爬上来,恐怕还要费些功夫。 可是,那海水似乎蕴含着无尽的灵气,它们甫一落地,将遍地黄沙砸起尘烟,伏妖塔无数年来因灵气匮乏,寿元将尽,被迫把自己封印起来的上古大妖、巨魔、异鬼、精怪,犹如听到了春天第一声惊雷的虫蚁,纷纷苏醒过来,从他们的封印洞府中钻了出来。 “灵气复苏了?“ “不对,伏妖塔中怎么会有灵气?难不成塔门已开?“ “老祖,你老人家出世了!“ “老祖宗啊,这是我们家的老祖宗啊,他和画像中一模一样!老祖啊,子孙不肖,都快退化得不能化形了!“ 天梯之上,一片大乱。 顶在最前边的鱼不惑和丹若先是一惊,手忙脚乱,旋即便无师自通地开始驭使那水向左右倾泻,后边将要被冲卷下去的无数大妖才得以幸免。 “喂,陈玄丘还被水冲着呢。“ 丹若向鱼不惑呶了呶嘴儿。 鱼不惑摸摸头,一脸茫然地道:“你说啥?“ 鱼不惑翻出记事簿,刷刷刷地一通翻,然后一脸恍然地道:“原来如此!那儿水流太急,我刚刚悟得神通,好像封堵不住诶。“ “我也是!“ 丹若一脸沮丧,虽然凭这一道黄泉水,恢复了玄冥真身,甚至不用修炼来加深功力,但是要想运用灵活,显然还要有个适应过程。 丹若睨了鱼不惑一眼,道:“想不到你竟是共祖后人,你都恢复共工真身了,脑子还是不清楚吗?” 鱼不惑冲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道:“谁说我脑子不清楚?你哪位?” 丹若气结。 鱼不惑偷窥了她一眼,见她一脸郁闷,心中偷笑不已。 恢复共工真身的时候,他当然就连大脑也一并正常了。 但是,他想继续隐瞒下去。 往小里说,逗逗丹若这小傻妞儿是他枯躁生活中很有趣的一件事。 往大里说,既然他是共工后裔,他很想搞清楚,他为什么会成为西天极乐境灵泉池中的一尾观赏鱼! 而原本的他,才更容易打探到真相! 陈玄丘感觉水似乎快要流尽了,水流已经不是满满挤着整扇天门,胸部以上已经在水位之上。 陈玄丘不由张开了眼睛,然后,他就瞥见一道白影儿卷在浪花里,正撞向他胸前。 又是一尾鱼? 还想扇我一巴掌是怎地? 看我不逮住你,活炖了你! 陈玄丘气不打一处来,伸出双臂,向前用力一抱,一把将那白影儿抱在了怀里。 不想那白影儿也是如八爪鱼一般主动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他。 呃…… 长发如瀑、杏眼桃腮、胴体姣好无限。 一双紧紧夹在他腰间的稀世美腿,浑圆紧致、修长白皙,简直美得勾魂摄魄。 陈玄丘再度目瞪口呆,差点儿站立不稳,一跤就被水流而冲下天梯去。 刚刚调教完弟子、辛苦了一天的敖鸾,好不容易圈了一湾海水,把它充作一个天然的大浴盆。 结果往水里边一躺,闭目修憩了还不到一柱香儿的功夫,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然后,只着寸缕的她,就被正被她暗骂只知剥削使唤、不知犒劳奖赏的陈玄丘给抱了个满怀。 什么意思?这就是你的犒劳奖赏? 身为天老爷的你,这么自恋么? PS:月初第一天,求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6章 百万魔军 “你你你……”陈玄丘和敖鸾都挺震撼。 敖鸾是出其不意,竟以这种方式和陈玄丘相遇,而且陈玄丘很久没有驾临葫中世界了,敖鸾难免也心生怨尤,方才躺在水上,还在暗暗腹诽他呢。 突然这就看到了,怎不惊讶万分? 陈玄丘则是触目一片“沃雪”,白是白得那么悦目,滑是滑得那么晶莹,软是软得如羽如绒,弹是弹得那么轻盈紧致,顿时就有些口干舌燥。 “陈玄丘,你怎么藏在这里?” 虽然一入葫中世界,便有了主从关系。 但是龙族毕竟与陈玄丘是合作关系,而敖鸾是龙族的代表。 再加上这个“老天爷“挺好说话的,尤其是眼下这种局面,所以敖鸾硬气的很。 “我不是藏在这里,我是刚刚突破一道困住我的空间,却没想到出口竟在这里!“敖鸾吃了一惊,失声道:“这方世界还另有出口? “陈玄丘摇摇头:“我现在还不太明白,也许……不是出口,而是葫中世界的底部。 ““你先放我下来……“忽然发现陈玄丘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在那堆雪砌玉一般的“沟壑“中瞟来瞟去,敖鸾有些脸红。 虽然,她对陈玄丘也动过心思,但是,后边明明还有很多人,不计其数的人,当着这么多人……人家小龙女也是要脸的好么? 陈玄丘依旧直挺挺地站着,道:“你自下地就是。” 他的腿是直挺直挺的,他的腰是直挺挺的,他的双臂也是直挺挺的。 因为他不敢乱动。 敖鸾此时只着寸缕,忽然感觉陈玄丘腰间有些硌人。 她不知道那是剑柄儿,立时产生了一些不太好的联想,心中有些紧张、又有些得意、还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最后化为一抹羞涩。 于是,她一挺小蛮腰,一双一米多长、笔直圆滑的稀世美腿,轻轻巧巧地就落在了地上。 陈玄丘这才松了口气,一探手,就往袍内抓去。 敖鸾惊得芳心乱跳,急忙扭过身去,羞窘道:“你干什么?” 虽说在葫中世界,陈玄丘就是天,就是主,可以为所欲为,但是……他不会是想……就在这里? 就见陈玄丘“噌”地一下,从下衣体便抻出一把无鞘的剑来。 剑上红光隐隐,虽然只是红色,但红亦有大红浅红,有高贵之红和粗俗之红之分。 那剑只看一眼,就觉得犀利无比、珍贵无比,可就是这么一口剑,居然也不用鞘,就插在裤腿儿里,想想都吓人。 敖鸾看呆了,讶异地道:“这是什么?” 陈玄丘道:“这是一口剑!” 敖鸾翻了个白眼儿,这回答简直是一句废话。 敖鸾向天梯下看看,又道:“这下边,究竟是什么地方?” 陈玄丘道:“算是……另一个空间吧。” 陈玄丘曾经想过,伏妖塔内不可能拥有那么大的空间,因为伏妖塔毕竟不是紫金葫芦,它不能自生衍生一个世界,所以不可能有每一层千万里之旷的空间。 因此,伏妖塔应该就如饕餮的肚子一般,是连接一个个不知名空间的法器。 但是现在自己把这些空间与紫金葫芦打通了……不!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伏妖塔所链接的七层空间,本来就是紫金葫芦尚未得以开发的空间范围。 这很有可能,紫金葫芦中的世界衍化成功后,他也只接触过地面,甚至连地面都没去过几处。 它的大海,它的海洋之下、地面之下,是什么地方呢? 如今这七层伏妖塔,如果想象成葫中世界的地底世界,直通地底的一个地下洞穴,那么……似乎说的通。 想到这里,陈玄丘矍然问道:“这上边,是什么地方?” 敖鸾道:“天磨海啊!” 陈玄丘无语道:“你们起的名字,我怎么知道在哪? “敖鸾冷笑道:“亏你还是老天爷,这么不负责任的。 天磨海,据说原来这里是一盘天地大磨,有无数黄沙汇入其中,反复绞磨,不知沉住何处……“陈玄丘心头一震,突然想起他刚刚进入葫中世界时,曾在吉祥碑旁见到的那一幕。 方圆三百里的天坑,坑底有一盘巨磨,有无数黄沙往复无尽地流入其中……果然,这伏妖塔囚禁无数大妖的空间,本来就是葫中世界的底部。 当那地面还是一片荒芜,寥寂没有生命的时候,那深深的地底世界,已经有无数生命在孕育了。 这究竟是谁……是谁下了一盘如此琢磨不定的棋局? 明明该是维护天庭大权、囚禁无数大妖的伏妖塔,最终竟是在默默地为推翻天庭积蓄着力量。 再想到他手中那口赫然写着“诛仙“二字的宝剑,陈玄丘只觉自己已经知道的一切,已经完全不能理解。 前路,似乎有着更多的迷团,一个接着一个,他就像迷雾中的行人,跌跌撞撞,不知尽头。 陈玄丘想着,眼睛就有些出神,可身材出挑的敖鸾就站在面前呢。 敖鸾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神儿仿佛都陷进幽深谷壑中去了,也不知道是谁斥责他一句,还是表现出娇羞,终究有些窘迫,微微侧了身子。 她这一动,陈玄丘一下子清醒过来,未及多想,急忙解下外袍,往她身上一罩,将那无数春光,一下子掩盖了起来。 敖鸾心中一甜,对他的体贴微生好感。 他再不着调,也是老天爷呢,居然对我还肯这么关心,当然开心啦。 他是……不想让别人看见吧? 这样一想,敖鸾心中更是开心,洞口的风还在呼啸而下,吹得她似乎都有些站立不稳了,但是不稳的身体若有若无地贴靠着陈玄丘的身体,她居然不舍得挪开。 不远处,黄耳遗憾地叹了口气,他还没看够呢。 一直盯着突然出现的长腿美女看个不休的,只有黄耳这只老色狗。 其他大妖小妖老妖们,却正站在那里,仰着脸儿,热泪盈眶地“咻咻咻……“你见过饥饿了七天七夜的旅人突然看到一桌子美味佳肴时的模样么? 就如此刻的这群大妖。 只不过他们不是在吃饭,而是在喝风!从上边洞口倾泻而下的风,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灵气。 不错,对他们来说,那就是无穷无尽!伏妖塔中的灵气实在是太匮乏了,所以,但凡被囚禁在伏妖塔中的妖魔,境界不掉就已是相当了得了,哪有一个还能晋升? 所以,很多祖上阔过的,最后渐渐退化,甚至不能化形,成为灵兽的,也大有人在。 可此刻吹下来的风,却是葫中世界的空气。 这葫中世界是一方新开辟的天地,灵气极是充足,犹如上古莽荒时期的人间。 所以,这里的灵气,比外面的人间界还要充裕。 试想,人间界一块普通石头蕴含的灵气,在伏妖塔中就被当成了宝贵的灵石。 这比人间界还要充裕的灵气被他们吸在口中,是种什么感觉? 他们就像是在一口一口地吞着琼浆玉液,在吸食着灵丹妙药,饥渴了无数年的他们,这时候哪有余暇去看其他的。 就算一万个大美人儿脱光光在他们面前跳“天魔舞“,在此时的他们眼中,也还不如一团空气。 “我突破了,我突破了,哈哈哈哈……““我也晋升了,我也晋升了!” “不要吵,我们老祖盘膝入定了。” 就连凤凰女和齐林,此时都微微闭目,站在那里,一脸的陶醉。 他们的血脉之力,不需要修行,可是要调动天地元力,当然也需要元气,他们此时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不断地晋升。 整条登天梯上,一个个大妖小妖真如登上了天,个个都有不小的收获。 他们因为灵气匮乏,境界已经很久不升反降了,但是在苦苦修行中,他们的领悟其实都积累的越来越累,只是苦于没有灵力支撑。 如今这一下子,卡住很久的门槛儿一下子就突破了。 很多追随在最后边,还没化形的小妖,也是一下子突破了化形期。 一只只蜜蜂、螃蟹、角马、犀年,纷纷变成了青壮的男男女女,一个个喜极而泣。 陈玄丘慢慢转过身,看着从天梯一直蔓延到地面,依旧一眼望不到边儿的无穷妖魔,不由得踌躇满志。 这是一支大军!这是一支妖魔鬼怪组成的百万大军!可他们进了葫中世界,他们都是陈玄丘可以放心使用的力量。 天? 陈玄丘抬头看了看,忽然觉得,把天捅个窟窿,也未必就不可能!陈玄丘有点膨胀了。 一下下若有若无地碰触着陈玄丘身体的小龙女……也发现了。 PS:月初啦,向诸友求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7章 亲切 很快,浩浩荡荡的妖魔大军,从干涸了的天磨海,踏上了葫间世界的新天地。 懵懵懂懂的他们,此时还不知道这里其实是一个小千世界。 但是这里的面积已经足够大,在这方天地中,已经诞生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新生命。 但是比起已经拥有悠久文明,渐渐形成人类社会一般的这些伏妖塔居民,他们还要原始的多。 吉祥带着她的好闺蜜七音染,第一时间赶到了海边。 霸下察觉之后,也是带着门人弟子急急向望东海赶来。 “啊!总判大人,司羽好想你呢,日也想,夜也想,天天想。 你怎么从这儿出来了呀? 你当上奉常寺主了么? 人家还没给总判大人效力呢,总判大人可千万要给人家这个机会呀,唔唔唔……”司羽的马屁还没拍完,就被几个看不过去的同门扭住了她的胳膊,捂住了她的嘴巴。 啊,原来是她呀,好亲切的感觉。 陈玄丘仿佛回到了竞争奉常寺主的日子,依稀就是昨天。 “玄丘哥哥。” 吉祥眉开眼笑,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他了,本来满腹怨尤的,可是一见到他就心花怒放,那些不悦也烟消云散了。 “吉祥,我给你,带来了一些新的子民。” 陈玄丘先收敛了自己的气息,这才微笑说道。 在这一方世界,他是唯一的主人,如果不加收敛,他的一道声音,一个眼神儿,就能摧毁这一方世界。 “哇,这么多人……”吉祥看着潮水一般从那天梯出口汹涌而出的人群,不由得直了眼睛。 陈玄丘笑道:“放心,这一方天地住得下,还有富余呢。 而且,他们新奇感过后,未必不会有很多人愿意回到原来的地方去住。 那里也已不同往日,一样是宜居之地。” 七音染把纤纤玉手往陈玄丘肩上一搭,向他抛个媚眼儿,呵气如兰地道:“死没良心的,你这回走,是多少年了啊才回来,结果还带回来这么多人,根本不是诚心来看我们的嘛。” 突然,一个开心得有些疯疯颠颠的灰袍人陡然站住了,他惊疑地打量着七音染,慢慢靠近过来,上下打量,满面疑惑。 七音染盈盈妙目向他一瞟,身姿跟挂在陈玄身上的弱柳似的,笑吟吟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那个灰袍人期期艾艾地道:“你……姑娘,你是谁? 你身上……有纯正的冥界元气。” 七音染打个哈欠,懒洋洋地道:“算你有眼光,本姑娘我,就是冥界之主喽。” 那灰袍人吓了一跳,吃惊地道:“你……您是冥王? 不对啊,我记得,北阴大帝想立他的侍童为冥主啊,难道后来改了主意?” 七音染一听,她也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那灰袍人道:“你说啥? 北阴大帝想……立他的侍童为冥界之主? 冥帝于七万七千年前就登基称帝了,你……你是谁?” 七万七千年前么? 灰袍人唏嘘起来:“塔中不知岁月长,原来已经过了这许多年了。” 陈玄丘一看此人,对七音染道:“七音姐姐,此人乃是一位鬼王,你们倒是可以好好亲近亲近。” 灰袍人矜持地扬起了下巴,道:“老夫何只是一位鬼王? 老夫乃是冥界第一位鬼王。 北阴大魔王要立他的侍童为冥主,可那小侍童道行比我还浅,冥界不知多少人不肯服气。 许多巨鬼都拥戴老夫……”说到这里,他沮丧地叹了口气:“可惜,大魔王看不上我,为了能让他的侍童坐得安稳,还想抹杀我。 我只好逃了,可天庭不敢去,人间也不容我,最后就被关进了伏妖塔。” 陈玄丘笑道:“这七万七千年,你没有寸进,可当初那位小侍童,却是修为日益精进,你早不是他的对手了。 以后你不如就跟着我七音姐姐吧。 七音姐姐,你不是正缺人用么?” 七音染喜孜孜地道:“不错不错,你本来有资格和冥帝争夺帝位的? 那好极了。 我立你为此间冥帝,以后帮我多多料理政务,我就能腾出手来调戏玄丘弟弟了。” 鬼王乜着七音染,一脸不屑地道:“你是谁? 也够资格对我说大话?” 七音染一巴掌就把鬼王拍到了地上,涂着豆蔻、晶莹剔透的美足踩到了他的脸上,双手插腰,娇叱道:“我是神? 我是冥祖,和北阴大帝平起平坐的主儿,你敢对我不敬? “鬼王大骇,七音染入冥的时候,他早就不在了,所以根本不认识这位阴帅白七爷。 不过,七音染能如此轻而易举地一巴掌把他拍在地上,这份本领,与之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根本打不过啊。 鬼王识时务为鬼杰,马上陪笑告饶:“冥祖大人饶命,小的服了,小的愿意听从冥祖大人差遣。 ““这还差不多。 “七音染伸出了她的美足,那鬼王这才发现,七音染根本没有站在地上,这里是刚刚抽空了海水的一汪湿地,她的一双赤裸的脚就是虚虚地悬在湿泞的地面之上的。 “哈哈哈哈,这里就是人间吗? 果然是好地方啊,较之天堂,也不遑稍让。 ““大家听了,我菩珠老祖决定,由此往东,方圆三千里,是我菩珠老祖的地盘。 尔等各自散去,非我菩珠后人,胆敢入我领地者,休怪我不客气。” 一位老祖端坐云端,周身黑光万道、魔气千条,洋洋得意地开始划分地盘。 “菩你老母啊!” 敖鸾穿着陈玄丘的外袍就冲了过去,一脚就把那位老祖从云端之上踹了下来,啪叽一声拍入了泥地。 敖鸾一双晶莹的雪足也踩在了他的背上,冷哼道:“先搞清楚状况再说,这儿还轮不到你撒野。” 敖鸾这一伸脚,一条雪白浑圆、笔直得毫无瑕疵的绝世美腿就从袍下露了出来。 黄耳双眼放光,这个世界好耶,我喜欢这儿。 黄耳马上回头看看他那八个兔女郎,虽说湿了衣襟,湿衣沾身,妙相毕露,可毕竟还算遮得严实。 黄耳一本正经地道:“你们看,这方世界,与我们伏妖塔是不一样的。 这儿的女子,穿着都非常的简单,刚刚那个白衣的是赤足的,这个不穿衣服、只在身上搭了几根布条子的的更是赤足,我觉得这样的穿着更好,我们要入乡随俗。 你们记住,以后在家,就这么穿,比较省布料……”那位菩珠老祖在伏妖塔中,是一位极不了起的大魔,当初他未因天年将近,被迫封印休眠前,与齐林也有一战之力,是伏妖塔中魔道的一位大高手。 可是,眼下就被一个小姑娘大剌剌地冲到面前,然后一抬腿就把他踢下了云端,动作没什么花哨,似乎也看不出用了什么法力,可他却连挡都没法挡。 菩珠老祖只吓得魂飞魄散,现如今的人间,人族已经这么厉害了么? 个个都是比我还厉害的高手,这让我以后还怎么混? 陈玄丘摇了摇头,这个乱呐!他又看了一眼吉祥,吉祥倒是乖巧,一直眉眼盈盈含笑地睇着他,话不多,就是只温柔地看着他,对旁的事充耳不闻,心里眼里,似乎就只有他的存在。 陈玄丘心中一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道:“这些人,今后都要纳入你的治下。 不过,眼下他们还不明白此间状况,还需你调教他们一下才是。” 吉祥才是温柔贤淑、集传统美德于一身的完美女性,陈玄丘只一说,她便温柔答应。 下一刻,所有从伏妖塔中出来的妖魔鬼怪心中便同时响起了一个声音。 这声音也未主动介绍自己是谁,但他们本能地就知道,这是……这一方的世界意志!瞬间肃然,鸦雀无声。 就连齐林和婵媛这一凤一麒麟也不例外。 不要说是他们,就算是“元凤”又或者是“始麒麟”,可与圣人比肩,也不敢对天道不敬!只是,他们绝对不会想到,天外有天,此间的天道意志之上,还有一个主人。 “师父……“一声欢喜的叫声,声音似乎是冲着陈玄丘喊的。 陈玄丘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就见一个二十出头,身材颀长的美貌姑娘,穿一身素净玉色裙衣,衬出一种一尘不染的效果,一头乌黑的秀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道髻,一只莹润无比绿意盎然的碧玉簪子横插在道髻上,如墨青丝整齐得一丝不乱,愈发衬托得鹅颈修长,气质出尘。 这是谁的弟子? 陈玄丘正想看看左右,那清雅脱俗、明丽照人的美少女已雀跃地向他跑来,润玉笑靥上一对浅浅的迷人小酒窝,只在陈玄丘眼中一晃,然后就因为靠得太近,已经看不见了。 那美少女将一双玉臂环住了陈玄丘的脖子,欢喜地笑叫道:“师父师父,你终于来看我了。” 陈玄丘避嫌地扎撒着双手,一脸无辜地想:“这姑娘是谁啊,怎么乱认师父呢。 我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一个大姑娘当徒弟? “陈玄丘的目光从姑娘香肩上飘过去,看到了嘴岔子咧到了耳丫子,笑得合不拢嘴的霸下,这老匹夫模样儿倒是一点没变。 陈玄丘心里便打了个突儿,呃……怀里这位,难不成就是……哎呀!姑娘长大了可是不如小时候那么可爱了,那时候一只手一挎,就能抱起来,现在一只手,怕是不行了。 PS:求点赞、推荐票!明天多更些。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8章 众纷芸 “啊,原来你是龟灵啊,你都变成大姑娘啦,快撒手,都这么大了,成何体统。” 龟灵欢喜地道:“我长再大,您都是我师父呀。” 龟灵笑着,轻轻放开了双臂。 看着姑娘那纯净如清泉的双眸,陈玄丘微微有点惭愧,是啊,是自己太世俗了,在这位姑娘无邪的心灵中,应该没有那么多的杂念。 啊!是我俗了!于是,陈玄丘也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了抱龟灵。 霸下看着,一张嘴笑得更是跟裂了线的钱包似的,快合不拢了。 很快,伏妖塔众妖就搞清楚了一件事,这一方世界并不是他们所知道的那个人间界。 这里是一个小千世界,不过对他们来说,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有他们所需要的充足的灵气。 他们从化形为人开始,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物资就不再是用以裹腹的食物,而是修行资源了。 还有比一个新生世界资源更充足的地方么? 如今这个世界,还是野外走一走,都能捡到天材地宝的年代啊。 所以,对于他们将至为这一方天地的子民,他们浑不在意。 而且,这些妖魔鬼怪到了这方世界,凡是占了一个“一”的,大多都有了脱胎换骨一般的变化。 是在这里称先称祖,还是去人间界当一个被追杀的孙子,这取舍他们还是清楚的。 不过,不管他们想得通还是想不通,想抹杀他们,对陈玄丘来说,都易如反掌,也没必要挨个去做工作。 这些事情,自有吉祥、敖鸾、霸下他们去做,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认清事实。 陈玄丘到了那株世界树下,这里已经建起好大一座庄观。 明面上,这里是冥祖七音染的离宫别墅,不过吉祥也时常住在这里,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位姑娘是这一方世界的天道意志罢了。 那方吉祥碑,才是吉祥的真正住处。 此时,陈玄丘与吉祥、七音染,就置身其中。 这是吉祥的出生地,这一方空间,是完全属于吉祥一人的。 她不同意,就连陈玄丘也进不去。 陈玄丘与吉祥等人简单说明了他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吉祥听了便有些依依不舍,因为既然是这般情形,因为陈玄丘的失踪,外界恐怕早就乱成了一锅粥,陈玄丘不可能在这里久耽,势必马上离开的。 陈玄丘看出了吉祥脸上的落寞,向她微微一笑,柔声道:“你不觉得,这百万魔军的涌入,是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么? 如果说,我原来的想法还只是一个缥缈的目标,现在,它已清晰多了。 得道者多助,我已拥有这么多力量的帮助,而这葫中世界的队伍,更是一只不为人知的奇军,关键时刻杀将出去,可以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 也许,很快你就能获得自由之身,可以自由穿梭于大千世界与小千世界之间了。 “吉祥精神一振,柔婉地点了点头。 这个默默奉献的姑娘,还真有点天道的意思,不言不语,任其自然而行,令陈玄丘怜意大生,忍不住轻轻拥抱了她一下。 吉祥感受到了他的柔情,被他轻轻拥在怀中,心中甜蜜无限。 忽尔想起那番神交,云雨滋味万般销魂,而七姐说过,还有更加叫人可以体会到极乐的交欢方式,而且和她说过许多。 懵懂的吉祥此时想起,不由得心猿意马,身体渐渐有些发烫。 她羞窘不已,生怕陈玄丘发现,赶紧轻轻推开了他,柔声道:“我明白的,你放心吧,七姐早就开始训练大军了,我猜,她是早就明白你的志向,在准备帮你。” 七音染吓了一跳,呃……她的确是早就在秘密训练大军,不过她打的旗号可是把陈玄丘打翻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啊。 不过,她也清楚,陈玄丘在这葫中世界,就是不可敌的存在。 所以,自己那番举动,究竟是在胡闹,还是为了遮羞,故意找个由头,其实就是为了纠集葫中众生,为陈玄丘秘密训练军队? 一时间,七音染竟也有些心虚。 七音染赶紧上前道:“小丘丘呀,你这次离开,无论如何,你得带上我。 他们本来就是这一方世界的人,也就算了。 我不同啊,我在这一蹲就是几百上千年,这心里都快长草了。 现如今,冥王是你小舅子,冥后是你小妹子,我也不用担心会被冥王追杀了,你就带我出去嘛。 “吉祥大惊:“七音姐姐,你想出去么?” 七音染赶紧一拉吉祥,躲到一边,悄声道:“你傻呀你,你不看看,那个鹅黄衫儿的少女,一直形影不离地跟着小丘丘,直到方才才被迫分开。 要说他们俩没点特别的关系,打死我都不信。 他这只是进了一趟伏妖塔,身边就又多了一个姑娘,继续让他浪荡下去,等你能出葫中世界的时候,还要什么魔道大军啊,他身边都能组建一支娘子军,替他扫平整个天下了。 我这不是……去帮你看着他嘛,可别加人了。 “吉祥一听,对喔!吉祥非常感动,握住七音染的手,感激地道:“好姐姐,只有你关心我,最疼我。 那我支持,你出去,跟着他!“于是,吉祥和七音染又走回来,对陈玄丘道:“丘哥哥,你举事在即。 而这葫中世界,有你最强大也最重要的一股力量。 有个人内外联络也是必需的,七音姐姐聪敏慧黠,再合适不过。 “吉祥这句话还真没说错,伏妖塔中众妖魔,其中不少在外边可也是强大无比的妖兽,有的是几万十几万年前嚣张一时的巨妖大魔。 他们在伏妖塔中这些年,修为不进反退,但是现在得到了灵气的补充,只要回到全盛时期,就是一群个个可以横行一方的大高手。 其中不少,在这葫中世界是要被七音染完虐的,因为七音染已经是冥祖,半圣一般的人物。 可要一出了这葫中世界,七音染在小千世界因为占了一个“祖“字而得到的修为加成就会被抹平,她的修为依旧是冥界阴帅白无常的修为。 可那些大妖不同,一出了这葫中世界,其中比吉祥高明多多的不知凡几。 陈玄丘一想,吉祥说的也有道理,只是七音染那个不着调儿的性子,如果让她和外界那些人混在一起……她会不会和妲己整天呛呛啊? 羲茗月茗会不会被她教坏了呀? 她会不会怂恿娜扎到处惹事啊? 雀辞看不惯,会揍她的呀? 陈玄丘想的头疼,可这是吉祥同意了的事。 吉祥轻易也不求他什么,顶多说句下次来时,给我带些好吃的糕点,结果他都没办到,怎么好意思拂了吉祥的意见。 所以,陈玄丘只略一沉吟,便道:“好!“七音染的一双娥眉嗖地一下,就要飞了起来,但她赶紧掩住,做出一副不舍得吉祥的依依表情。 但她这鬼心思瞒得过单纯的吉祥,可瞒不过陈玄丘。 陈玄丘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七音染向他扮个鬼脸儿,笑嘻嘻的。 这个二皮脸!三人又就一些紧要之事议论一番,便要离开此间。 因为外边还有很多人、很多事,等着陈玄丘去安排。 尤其是凤凰女婵媛,这可是他的准岳母。 恐怕这位岳母大人,也有许多的疑问要问他呢,陈玄丘恨不得立时蹦出葫芦,告诉外界许多牵挂他安危的人自己无恙,可是,一时还是走不了啊。 但是这一转身,陈玄丘看到自己的影子,却是心头猛然惊了一下。 怎么把暗香、疏影那两个丫头给忘了? 常常藏在影子里的人,果然是容易被忽略啊。 那岂不是说,自己和吉祥、七音染密议的大计,她们全都听到了? 陈玄丘杀心顿起,沉声喝道:“出来!“PS:月初求膘!点赞!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9章 各赴前程 地面阴影之中,冉冉升起两个青衣少女,神情有些尴尬。 她们也没想到,竟然能听到这个世界的最大秘密。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竟然是具像化的。 更惊人的是,陈玄丘这家伙竟然是这世界意志的主人,此间万物的父神。 在大千世界,只有盘活着,才拥有这样的能力和地位啊!这是,这一方天地之主!陈玄丘微有怒意:“你们两个,怎么竟敢跟进来?” 此时再见陈玄丘露出不悦之色,暗香和疏影竟尔心中一寒,面对一个弹指间就能灭杀她们的人,怎能不生出惧意。 疏影怯怯地道:“我……我们只是好奇,原也没想能听到这么多……”七音染对吉祥道:“她们怎么进来的,你没察觉么?” 吉祥道:“察觉了呀,可我看她们是跟着丘哥哥的,丘哥哥没说不行,也没介绍给我们认识,我就没有点破,也没有阻止。” 七音染道:“你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吉祥茫然道:“害我? 在这里,谁能害我?” “呃……”七音染顿时语塞,吉祥这话,没毛病。 七音染眼珠一转,恶狠狠地道:“虽然入了这方世界,生死存亡,皆操之你手。 可若她们不怕死呢? 此间秘密太过重大,干掉她们吧,叫她们神魂俱灭。” 暗香和疏影吓得一哆嗦,此时此刻,她们绝对相信眼前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个,要做到这一点很容易。 虽然她们的影遁术是遁术中极罕见的一种奇门遁术,可是如何逃得过眼前这三个人? 这三个人里边,最弱的那个,是掌管冥界、操控万物灵魂的冥祖。 暗香和疏影“卟嗵”一声就跪下了,一左一右,各自抱住了陈玄丘一条大腿,跪伏于地,如小牝犬,战战兢兢地乞饶:“陈大人开恩,陈大人饶命啊。 我等绝不会泄露关于大人的一丝秘密。” 做为一个美女,求男人比求女人要容易许多。 暗香和疏影如何不明白这一点,这般伏低做小、泪眼婆娑地乞饶,那楚楚可怜的样儿,便百炼钢也要化绕指柔了。 但她们料错了,现场三人中,最善良的,其实却是此间的天道意志化身,吉祥。 吉祥听她们说的可怜,不禁生出恻隐之心,她当真了,忙一把拉住七音染,道:“七姐不可如此。” 吉祥沉吟了一下,道:“你们修习的这影遁身法,确实很是新颖,亦属难得了。 我不忍杀你们,不过你们已经知道了这方世界的最大秘密,而这个秘密,我们不想让外人知道,不仅仅是大千世界的人,也包括这一方小千世界的其他人,既然这样……”吉祥柔声道:“你们就如影随形,永远做丘哥哥的影子吧。 违背他意志的任何事,你们都无法做。 违背他意志的任何事,你们都无法宣之于口,行之于笔,泄露于他人!” 天道意志,言出法随。 随着吉祥的话,一个个金色的字符也从她的空中飞了出来,落在暗香和疏影身上。 暗香疏影隐隐觉得,身体里被下了什么禁制,如果有背叛之举,或者是对陈玄丘有不利的举动,立时就会受到天谴。 不过,二女不但没有沮丧恐惧,反而生出莫大的欢喜之感。 追随这样的大人物,就算为奴为婢又怎样? 没听说外间世界的冥王,竟然是北阴大帝的一个小侍童么? 暗香疏影马上喜极地向吉祥叩首:“多谢……”后边却不知该如何称呼,生怕叫错了会冒犯了这天道意志。 吉祥微微一笑,一挥手,暗香疏影便心领神会,娇躯一扭,便又没入陈玄丘的影子。 吉祥嫣然道:“不用担心了,我亲自为她们下的禁制。 就算离开了这方世界,她们两个也摆脱不了。” 吉祥是小千世界的天道意志,她还没有能力去影响外边的天道世界,但是只对两个道行不高的小生灵,而且是烙印在她们的命印灵魂中的的禁制,还是可以一直有效的。 陈玄丘一想到不管走到哪儿,不管在做什么,他的影子里都有两个大姑娘,着实有些别扭。 不过,吉祥很贴心,并没把这两个人变成她的小秘探,而是使她们从此与陈玄丘浑然一体,但凡陈玄丘不想让她们知道的,不想让她们泄露的,不想让她们做的,只一动念,就能控制。 如此情况下,陈玄丘也只好接受了,不然,恐怕七音染就真要把她们两个给宰了。 三人离开了吉祥的天道空间,回到了七音染的宅邸。 有幸进入七音染宅邸的,还有一大帮人。 有幸进入这里的,都是和陈玄丘有较密切来往的,否则,便是在伏妖塔中第一流的大妖,也没资格出现在这儿,他们正在外边乖乖接受敖鸾和霸下的分派。 进入宅邸的,有鹿司歌、黄耳、丹若、旷子规、乌雅、鱼不惑、哈士蟆、黑犀、花阴、柳影、狐偃、和凤凰女婵媛。 陈玄丘出来,只扫了一眼,马上就发现齐林不在。 陈玄丘诧异道:“齐林呢?” 黄耳老神在在地道:“那厮说是不喜这里清静,他要抢个先机,寻一处神仙洞府栖身。” 望东海海边,齐林望着七十二个百媚千娇、如花似玉的人族美少女,还有一群矫健婀娜的龙族少女,口涎直流地道:“各位,各位,本人要娶妻纳妾啦!先来者为妻,后来者为妾,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谁报名?” “这人谁啊?” “好像一条狗诶。 “齐林勃然大怒:“小姑娘你不要乱讲话,有没有看清楚? 齐某是此间始麒麟!始麒麟呐,哈哈哈哈……“自进入葫中世界,做为世间最后一只麒麟,齐林理所当然地成了这里的“始麒麟“,不逊圣人的修为神通。 齐林可是刮大风穿绸衫,抖起来了。 “各位想必也都知道,这里虽是一方世界,却并不是你们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世界。 你们谁想离开这里,前往那个世界的? “众人下意识地互看了一眼,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除了鹿司歌,其他人大多想留在这里。 对他们而言,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灵气充足的修行之地。 先前通过天道意志的传话,他们也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出现的始末,一个新生世界,显然比外间那个世界更适合修行。 听他们一一说明自己的情况后,陈玄丘便对他们做出了安排:黄耳留下。 这厮的血太特殊了,出去后一旦被人发现他是地厌异种,恐怕要被全天下追缉捕捉放他的血,莫如留在这里,陈玄丘一天就采他五滴血,这事儿由鱼不惑负责。 鱼不惑记性不好,但是有记事簿子,反而能坚持不懈,常做常新。 鱼不惑也决定暂时不离开,因为他刚刚拥有共工之身,他要和丹若留在这里,先行熟悉自己的神通本领。 这也正合陈玄丘之意,共工和玄冥,可是当年巫妖大战时了不起的天地大巫,一身神通令天地变色。 他们两个变强一些,对他帮助更大。 乌雅也决定留下,他在塔中复苏的老妖中,见到了一位七夜帝君。 这位七夜帝君的本体就是一只乌鸦,却有一身了不起的大神通。 乌雅深感自己除了一张嘴巴,实在没什么长处,痛定思痛,想跟着这位帝君学习妖术。 陈玄丘听了颔首道:“也好。 伏妖塔中,与外间岁月相同。 而今,原本由伏妖塔接通的七个空间,已经封死了原本的出口,成为葫中世界的一份子,这里的岁月流速,却比外面快了许多。 外间一日,此间一年。 你在这里纵然待个三五百年,也不过外间一年岁月,不致于对你的成群妻妾影响太多。” 乌雅叹气道:“希望她们没耐性等我,早早与人私奔了事。 等我出去,连遣散费都省了。” 呸!这只渣鸦!当着准岳母大人的面,陈玄丘立即表现出对乌雅的鄙视和不屑,迅速拉开了距离。 黑犀扶了扶蛤蟆镜,道:“我也留下,此时对我们的修行更有帮助。 我还可以帮助更多的族人尽快化形,你不晓得,以前,因为资源匮乏,所以族内所有资源,都优先供给我使用,使得很多同族化形都难,这也是大家对我有意见的原因。 我想留在这里,先为族人做些事情,同时,等待你的召唤,就如我们建通天之塔,我们一起,打上天去!” 陈玄丘欣慰地拍了拍黑犀的肩膀,蛤士蟆道:“我也留下!” 陈玄丘又看向旷子规,旷子规苦笑一声,道:“虽然,我认为我没有做错。 不过此时出去,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故人。 我很喜欢这里,我想留在这儿。” 陈玄丘微微一笑,道:“也好。 大家能有今日逍遥,子规你功不可没。 留在这里,任哪一方势力,都要承你的情。 希望,你在这里开宗立派,如你心中所想的正义,建立一个真正的奉常寺。” 旷子规的眼睛也放出光来:“我正有这样打算。 我看羽少营中三十六位兄弟都拜在霸下前辈门下,我也想到他门下修行。” 陈玄丘道:“没问题,回头我帮你打声招呼。 霸下乃此间妖族,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你能拜到他的门下,是你的福气。” 旷子规心道:“妖族? 却不知这一人之下,这人是谁?” 他可没想到,陈玄丘说的一人,就是站在陈玄丘身边,那个笑得一脸温柔无害的吉祥姑娘。 到最后,只有两人不曾问到了。 一个是鹿司歌,一个是婵媛。 鹿司歌陈玄丘没有问,鹿家修的辅道,他已有些了解。 这里纵然有万千机缘,鹿司歌也会矢志追随他去留的。 更何况,现如今整个鹿家都已到了这洞天福地,鹿司歌也没有了牵挂。 七音染是先前就说要跟他出去的,再加上鹿司歌,他打算只带这两人,此番出去,带的人越少越安全,毕竟他是从伏妖塔中出去的,奉常寺中人必然发觉,人多了更难隐藏真相。 但凤凰女婵媛,却不知她如何想法? 陈玄丘向婵媛望去,道:“前辈,您……”婵媛道:“我自然出去,虽说在此间,我便是元凤。” 她轻轻叹了口气,道:“画璧,我已经十八年不曾回去了,小雀儿都已长大成人了。 我要去看看她。 我还要查出,他在哪里,如今如何了。” 陈玄丘道:“好,那么前辈稍作休息吧,咱们午后便一起离开。” 陈玄丘向鹿司歌看了一眼,鹿司歌向他嫣然一笑,只是那如花的笑靥只是初绽,就被七音染若有意若无意地给挡住了。 陈玄丘眼中只看到一对饱满的玉峰,笼在一件雪纺的春衫之中,隐隐透出姣好诱人的轮廓。 陈玄丘有些牙疼,真不知道要带七音染出去,是对还是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0章 秋风又到人间 最后,陈玄丘将带凤凰女婵媛、鹿司歌,还有七爷白无常一起离开。 陈玄丘想悄悄地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不过,这时敖鸾的三名弟子找到了他。 这三名弟子,正是曾为他闯过伏妖塔第一层的那三名女弟子曲鸢、霁雪和徐婉儿。 为自己卖过命的人,陈玄丘当然比较客气。 于是,曲鸢凑近了来,小声地道:“总判大人,我们师尊有些不太对劲呢?” 陈玄丘有些诧异,敖鸾有什么不对劲儿了? 正好四下无人,陈玄丘决定问个清楚。 要说做思想工作,他最拿手了,遥记当年,他可是预备妇联副主席呢。 陈玄丘便和颜悦色地道:“跟我说说,小龙女有什么不对劲儿了?” 霁雪微微蹙着秀气的眉,道:“人家也不晓得什么了,到了该授课的时间了,师尊却没出现。 我们三个赶去她的闺房,本想请师尊出来,却听见她在自言自语什么。” 徐婉儿道:“是呀,就听师尊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呀,被人看光光呀,她的清白已经不再,这一辈子除了这个男人也不好再嫁别人了呀什么的。 “曲鸢点头道:“嗯,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陈玄丘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敖鸾小龙女会是这么自怨自艾的性子? 她那直性子,要真是因为露了胳膊大腿给他看,就寻死觅活的要什么清白,当时就该表现出来了。 陈玄丘板起脸道:“我知道,你们不必管了,去吧去吧,好生修行,不日我就要用到你们了。” 徐婉儿眨眨眼道:“陈总判知道原因啊,那说给我们听听呗。” 霁雪道:“我们跟师尊那是亦师亦友亦姐妹,很关心她呢。” 陈玄丘没好气地道:“我也很关心她,她好得很,不用你们关心,快滚!” 霁雪便按着肩膀,秀眉弯弯,凄凄凉凉地叹息:“先前闯伏妖塔,这肩上受了伤。 从那以后,一要阴天下雨,它就酸得慌。 哎,明天可能又要下雨了。” 得,人家这一摆功劳,陈玄丘是真吃不住劲儿,只好苦笑道:“正在竞争寺主,我却突然失踪。 已经这么久了,这外界还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呢,我得赶紧出去收拾残局啊,三位姑娘!” 曲鸢道:“总判大人要出去收拾残局,那这里边的残局,你打算怎么办呐?” 陈玄丘道:“哎呀,我跟你们说不清楚。 那啥,等我下次来,我再解决,好不好?” 徐婉儿幽幽地道:“总判大人又打算百八十年后,才偶尔想起来,临幸一次这个世界么?” 陈玄丘被吵得头痛,只好求饶道:“我保证,最多十天,一定回来,可以了吧?” 霁雪道:“外边十天,那就是十年。 十年呐,姐妹们,记住了喔,这可是总判大人亲口定下的时间。” 曲鸢欢喜地道:“那太好了,总判大人还是第一次要到我们望东海水晶宫赴约作客呢,我们回去好生准备一下。” 讨得了准信儿,三位姑娘便不再唠叨,欢欢喜喜地去了。 陈玄丘一扭头,就看见自己的影子了。 陈玄丘没好气地道:“你们就当没看见。” 阴影里传出一个忍笑的声音:“是,大人!” 陈玄丘翻了个白眼儿,自从知道他在此间的身份,疏影和暗香就有点怕他了。 就这么怕下去不是挺好么,大家相安无事。 可是,再叫曲鸢这些姑娘们来上两出,只怕她俩在暗中见多了,也不会对我心生敬畏了。 陈玄丘当初正在住处地下的灵泉池中沐浴,仓促间被带走的,他的东西都放在那里,用幻术化作了一只花苞,此时想来,若是出去,应该也是在那里。 所以倒不用担心突兀出现,惹人警觉。 一切准备停当,陈玄丘便带着鹿司歌、凤凰女婵媛,还有七音染飞出了葫中世界。 只是一刹那,人影一闪,四人已经出现在地下灵泉池旁。 荷叶田田,荷花莲莲,灵气充盈,雾气袅袅,果然就是他预料的地方。 陈玄丘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化作花苞的紫金葫芦取来,先将最要紧的东西从中取出。 那枚“价值连城”玉佩项链一取出,他无处存放,只能随手提着的那口“诛仙剑”竟然微微颤鸣,然后“嗖”地一下脱手飞出,正遁入那块“价值连城”玉佩。 陈玄丘惊咦一声,他眼睁睁看着那口宝剑射入了“价”字中。 而这个“价“字,曾经藏着一道替死的法门,他在初次进入葫中世界时,险被原始天雷击杀,就是靠它换得了一命。 从那以后,这玉佩上第一个字就变得淡淡浅浅,与其他三字不复一样了。 可此时再看,这第一个字反而变得颜色最深了,那是一种血液般的红色。 陈玄丘不由得心中一震,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块玉佩,上边的四个字,竟是四个储剑之匣? 陈玄丘突然记起好像有一个人,颈子上就是系着一块玉佩的,身份地位那么高的一个大人物,项上偏偏系着块锁形玉佩,显得憨态可掬。 而且,那个人也有一口“诛仙剑”。 陈玄丘没敢多想,这个想法太大胆了,甫一闪过心头,立时被他抛到了九宵云外。 婵媛四下看看,淡淡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陈玄丘忙道:“哦,这里是我府邸下的一处地下洞穴。” 婵媛颔首道:“倒是一处好地方,灵气很足。” 陈玄丘道:“因为一株天菁水莲灵根植在这里,所以灵气很是充足。” 婵媛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道:“我先走了。” 陈玄丘愕然道:“前辈去哪里?” 婵媛微现激动之色,轻轻叹道:“雀儿尚未出生,我便离家而走。 如今她都长成大姑娘了,我还不曾见过她一面。 我有愧于她呀,我要去画璧,先见见雀儿。” 不等陈玄丘再说,婵媛便向出口处赶去。 出口处有气流流动,以婵媛的本领,自然可以感应得到。 等陈玄丘带着鹿司歌和七音染赶到出口,只见天空中一道红光一闪,凤凰女婵媛已经不见了身影。 七音染肩膀一松,吐了吐舌头,笑道:“她可算走了,凤凰成熟体的威压果然厉害,我一出来,便失去了冥祖的修为加成,居然有些抗不住她的强大气场。” 媛婵一走,七音染就放松多了。 她游目四顾,欢喜道:“这儿还真不错,这是你家府邸之下的灵泉?” 陈玄丘道:“正是!” 七音染道:“那好极了,住在你家期间,这里我征用了。” 陈玄丘愕然道:“你征用这里做什么?” 七音染向他俏皮地眨眨眼睛,道:“洗澡啊。” 她拉起鹿司歌的手,道:“旁人谁都不许来,不看我看你很顺眼啊,只许你陪七爷我入浴。 走吧,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洗,互相搓澡啊。” 鹿司歌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陈玄丘。 七音染笑道:“他此时出去,不知道要见多少人,处理多少事,一时本也顾不上你我,何必跟去麻烦,走啦。” 陈玄丘一想也是,便道:“司歌,你先跟着七音姐姐吧。 我的确要跑好几个地方,一时也顾不上别的。” 一见陈玄丘吩咐了,鹿司歌便乖乖答应了。 七音染喜滋滋地挽着鹿司歌的手便走:“诶!我问你啊,你跟了陈玄丘多久了? 你们两个有没有……嘿嘿嘿嘿……咻咻咻咻……”鹿司歌忸怩地道:“七音姐姐,你不要乱讲,主人是个正人君子。” 七音染哼道:“正人君子也不能绝情绝欲啊,要不然正人君子早就绝种了,听你的意思,还没跟他那啥那啥呗?” 鹿司歌无奈地道:“真没有。” 七音染道:“哎呀,你真是太笨了,伏妖塔中多好的机会呀,你也会错过。 我给你出个主意儿啊,一会儿你洗白白,然后晚上就先去给他暖被窝,要脱光光喔,暖完了被窝就不用出来了,还得穿衣服,穿了脱脱了穿的多麻烦? 来,快脱衣服,让我看看你身材好不好?” 陈玄丘听得一头黑线,他后悔了,千不该万不该,怎么就把这个女流氓给带了出来。 陈玄丘快步出了地下秘境,又贴心地把那巨蚌的入口替她们关好。 陈玄丘站定身子,暗自盘算,我在伏妖塔中折腾了个把月,在葫中世界又待了大半天,前后加起来,外边半年时光也有了,却不知奉常寺主可有选出。 谈太师那老匹夫,敢情不只不想我当寺主,连我这个总判也未承认!还有娜扎、妲己、茗儿她们,一旦得知我失踪,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希望小受受不会因此与奉常寺交恶,现在可不是时候啊。 陈玄丘走了两步,突地想到,这些事情府上的管事未必清楚,可后院儿就是涅盘组织的秘密基地,不如去找玉衡玉少祝和汤唯汤少祝打听一下,他俩肯定知道。 于是,陈玄丘也未先见自己府中人,直接越过院墙,先奔了隔壁的院落。 当初那院中梨花处处,此时却已是硕果累累,一颗颗熟透了的梨子压弯了枝头,已然秋末了。 陈玄丘刚刚跃入梨园,还未及深入,去寻到涅盘成员,就听远处有人大喊:“这边有人,定是白天,快抓住他!” 说着,呼啦啦地便涌出一群官兵来,头前一员小将,穿着戎服,手持双钺,杀气腾腾,正是恶来!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1章 朝天子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恶来!” 陈玄丘惊诧地叫了一声,恶来定睛一看,手中双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恶来惊喜地叫道:“师父,你出来了。” 那些士兵端着兵器,还在虎视眈眈。 恶来笑骂道:“都退下,这是我师父,大雍少保,奉常总判,快退下。” 众士兵大吃一惊,这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赶紧退到一旁。 仔细看看陈玄丘,啧!还真的挺俊的咧,难怪自己媳妇经常说…… 恶来惊喜地扑上前,道:“师父,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陈玄丘咳嗽一声,道:“也就刚刚,你们……这是在这儿抓谁?” 恶来道:“抓白天!白天和白雪兄妹俩逃走了。” 陈玄丘有点迷糊,白天、白雪两兄妹为什么要逃?能逃到哪儿去?而且,抓他们,怎么抓到这儿来了?这里不是涅槃的秘密基地么? 陈玄丘把恶来拉到一边,细细询问,这才渐渐明白过来。 陈玄丘失踪以后,奉常寺的寺主人选也难产了。而这时,娜扎、妲己一群人,又天天跑到奉常寺吵闹,领头的就是谈太师的一对宝贝女儿大小茗儿,搞得奉常寺也不好刀兵相向。 殷受那边更是如同五雷轰顶,甚至亲自赶到奉常寺一趟,但是谈太师当着他的面,用尽了办法,也打不开伏妖塔。 奉常寺这边正乱着,姬国就开始造反了,甫一起事,便势如破竹。 对于西域地带,姬国早就经营多年,而西方诸国又多为姬侯假仁假仪的贤名所迷惑,虽然朝廷早有知会,也不甚相信,结果措手不及,被姬侯连连得手。 这也就罢了,现在南疆也扯起了反旗,响应西方姬侯。内外勾结,将白天王子和白雪公主救走的,就是南疆派来的大巫师。 陈玄丘当初平定了东夷之乱,本以为少了这个牵制大雍的最大隐患,却没想到,南疆居然又反了。 陈玄丘道:“南方多沼泽,瘴疫横行,朝廷对那边一向比较放任,他们本来就自由自在,为何造反?” 恶来怂怂肩道:“这谁知道,想来是姬侯那个老坏胚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他们。他们救走了白天和白雪,我爹说,这很要紧,说不定就是利用他们,再召集东夷百姓造反,那样的话,朝廷就顾此失彼了。” 陈玄丘轻轻摇摇头,喃喃地道:“原以为东夷既平,西方之乱不会再成气候,怎么短短时日,竟发生这么多的变化。难不成天命如此,根本改变不了?” 恶来四下看看,小声地道:“师父啊,还真有可能呢。你不知道,就在西方姬侯造反大军被朝廷阻在狭谷关,一时无法继续东进时,各地不少宫观的神像,突然都流下了血泪。 而且,南疆部落众多,各不统属,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大巫师。大部落呢,对小部落也只是气势凌人了些,并不直接统管。可是听说现在出了一个大巫神,各部族酋长,现在都唯他马首是瞻,一盘散沙捏成了拳头。“ 陈玄丘心头一震,各地神像纷纷流下血泪?这是有人做了手脚,还是有……神,做了手脚? 南疆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大巫神?他是谁?为何之前名不见经传? 恶来道:“这儿本是一幢空屋,久无人居住,最易藏些宵小,所以我们就来这里搜搜……” 陈玄丘心想,久无人居住?玉衡他们去了哪里? 恶来道:“家父说,务必得抓住白天他们,可不能让他们逃回东夷,再兴风作浪了。不然,西、南、东三方大乱,可就真的不好收拾了。大王也知道后果严重,已经决定亲自领兵,拜李镜大将军为主帅,前往南疆迅速平息叛乱,绝了西方的奥援。” 陈玄丘听到这里,不由得心头一震,道:“大王竟然想亲征南疆?那不成!我得马上去王宫。” 恶来为难道:“师父,我正在搜寻白天、白雪兄妹……” 陈玄丘道:“你跟我去了有什么用,去去去,你搜你的人,那对兄妹妖术不浅,你要小心。” 恶来咧嘴一笑,道:“师父放心,师父传我的真武拳经当真了得,弟子试过的,妖魔鬼怪,我也一样能杀!” 恶来捡起他的双钺,虎虎地舞弄了几下,果然有真武拳意蕴含其中,可以直接伤人元神的。 陈玄丘心中一奇,他都不曾试过将真武拳意注入兵刃,想不到这小子无师自通。而且短短时日,他的天生神力通过真武拳意运用,竟已大具威力。 这小子还真是个习武的奇才,而且直接修的就是可以以武破法的最上乘法门,这个徒弟他还真是领进了门就不再管了,没想到竟有这般天赋,隐仙宗有此后辈,当可发扬光大了。 陈玄丘喜道:“好好好,你自去吧,千万小心,打不过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恶来答应一声,就率领人马呼啦啦地扫荡了过去,继续搜寻正在潜逃中的白天、白雪两兄妹。 而陈玄丘也是丝毫不敢耽搁,立时直奔大雍王宫。 大雍王宫,殷受正在点将。 西方战事胶着,南疆又生动荡。 朝野均知,若任由南疆叛乱下去,必会成为大雍的腹心之患。 殷受也是真的着急了,决定亲自带兵赴南疆平叛,满朝文武哪肯答应。 南疆地方,许多北方人不适应那里的天气的,尤其是蚊虫蝇蚋传播疫病,很多极强壮的外地人去了,不适应当地环境,对这些蚊虫传播的疫病没有免疫力,都会落个水土不服的下场。 对南疆兴兵,不用打,光是自然减员,就是极可观的一个数字。谁敢放心让殷受去南疆? 听说香美人儿已经怀上了,可毕竟还没有出生,还不知是男是女呢。就算已经生了男丁,这么小的年纪,值此国家动荡之时,大王有难,幼主登基,也将国本不稳呐。 于是,沐相、简相等苦苦相劝,坚决不允让大王亲征。 此时谈太师已亲赴西方前线,少了一个强力的劝谏者,这几个老头儿便有些力有不逮。 双方正僵持着,殷受拍案而起:“我是大雍的天子,大雍有难,身为国君,安能坐守后方,安享百姓供奉?平乱剿叛,还国家以安宁,是寡人身为国君最大的责任。况且此行有李镜同行,足可护得寡人平安。” 沐相道:“大王,人祸纵然防得,天灾也是防不胜防啊。南疆瘴疫横行,大王一身系以天下,万万不可行险!” “尤其是,南疆纵然出了一个大巫神,仓促集合起来的诸多部落,便真能如臂使指?我看,不见得!白泽在东夷倒行逆施,不得人心,白天和白雪逃了,便真能在东夷再搅起一番腥风血雨?我看,也不见得!” 声音是从大殿外传来的。 众人霍然向殿外看去,就见一人,白衣飘飘,如玉树临风,飘然而入。 众大臣惊讶地叫道:“陈少保?” 殷受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激动地看着殿下。 陈玄丘昂然而入,大声道:“我看,南疆生乱,救走白天、白雪,目的就是为了让大王你方寸大乱,亲自出兵!大王出征,必有重兵护卫,则国都空虚。” 陈玄丘冷冷一笑,道:“如果是我,那时领一路奇兵,直取中京,占了这京城,八方诸侯必望风景从,则大王大势去矣!” 在陈玄丘所知那个商纣王,本是一代雄杰,就因为重兵在讨伐东夷,国都空虚,被西岐钻了空子,直接端了商的老巢。不得夺了天下,还给商纣泼了一身的墨汁,成为万世唾骂的暴君,洗都洗不干净。 陈玄丘岂能让这样的一幕,在大雍重演? 既然他在这,他就绝不容许此等鬼域阴谋得以实现。 殷受惊喜道:“大……少保,你竟出来了?” 陈玄丘道:“臣有三谏,奉与大王。” 殷受定了定神,这才省起正在大殿议事,不宜讨论私事,便道:“爱卿请讲。” 陈玄丘道:“第一,大王便是国家的主心骨儿,断然不可擅离国都。第二,五师之军,是卫护京畿与大王安危的根本,断然不可调走一兵一卒!” 殷受道:“那南疆之乱呢,坐视其发生?” 陈玄丘道:“遣李镜将军平叛即可。” 殷受道:“李镜将军无兵可用!” 陈玄丘道:“修建‘陆台’之数十万青壮,随时可以充作军卒。” 上官大夫皱眉道:“他们不曾一日为军,仓促结伍,前往平叛,又是瘴疫横行之地,一旦因为疫病减员严重。这等不曾为军的百姓,只怕就要不战自溃了。” 陈玄丘微微一笑,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上官大夫道:“什么意思?” 陈玄丘对殷受拱手道:“大王,陆台也快建好了。百万之众,修建陆台时尚可安居于此,待陆台建好,足足百万之众,在此如何度日?正好驱之为虎狼,前往南疆平叛。 只要准许他们,所占之地,俱分予尔等!所掳之财,俱归其所有!他们必然个个争先,以一当百。虽刀山火海,不容迟疑。” 殷受听得眉头跳了一跳,忽然想起当初这百万难民为了生计,在京城掀起暴乱的事儿来了,如果这个奖赏条件一说出去,恐怕这百万难民,得变成一百万头嗷嗷乱叫的饿狼了吧? 殷受近来也是焦头烂额,尤其是各地层出不穷的所谓“神迹”,俱都是对大雍不利的恶兆,他已经感觉到,如果这种现象继续恶化下去,百官恐怕就要逼他下“罪己诏”了,他被软禁的二哥,尤其是逃到姬国的大哥,正在不断造势。 到时候,他们必然会逼殷受下台。 正因还有许多危机引而待发,殷受想用赫赫战功来稳定局势。 可是,把五军之师的大部分交给李镜带走,京城空虚,只留他一个光杆儿大王,那他还不如随军而行呢,所以他才下了亲征的决心。 不想陈玄丘竟想出这样的主意来,殷受不由拍案叫好。 费仲听得眉飞色舞,道:“少保当真妙计,不如再加一条,所掳子女,皆为其奴,这样,那些新军必然比百战老兵还要勇猛善战。” 陈玄丘摇摇头,微笑道:“不可,天下子民,皆为大王子民,有财有地,足以令其效死了!” 陈玄丘和殷受双目一碰,心中顿时明了了对方的心意。 陈玄丘是一直反对奴籍的,他岂会再制造出更多新的奴隶? 虽然在中京人口中,常将南疆人鄙称为南疆猴子,但在他心中,却是众生平等的。 费仲一记马屁拍到了马脚上,但是因为陈玄丘对他否决,也是和颜悦色的,倒也并不忐忑,施施然退到一边,左顾右盼,得意洋洋。 瞧瞧,咱跟陈少保那也是能一起商量事情的人! 简相迫不及待地道:“还有这第三谏,又是什么?” 陈玄丘道:“李镜将军率修陆台的农夫大军,正面进逼南疆。臣请简骑轻从,深入南疆,查明大巫神底细,或可釜底抽薪,助李将军以最小代价、最快速度,平定南疆之乱,从而确保我大雍可集中力量,平定姬国之乱!” 殷受吃了一惊,失声道:“你要去南疆?” 陈玄丘道:“大王不必担心。南疆与朝廷,一向相安无事。如今突然发难,必是有奸人作祟。我此去,也只是暗中打探,弄清缘由,让被懵逼的南疆百姓幡然醒悟罢了。臣就只寥寥几人,还能动辄与人打架不成?臣会教化先行、以德服人的。” 殷受默然,心中只想,去东夷时,你也是这么说的。 那番话语,历历在耳, 依稀仿佛昨日。 PS:清晨一大章,一章顶两章,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2章 宝塔出世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陈少保回来了! 这个消息,在中京城迅速传扬开来,低迷的民心顿时振奋起来。 连陈玄丘都不知道,他在大雍百姓心目中,现在拥有多么大的声望。 能够天降米粮,这在百姓心中,那就是神。 只是一些稻米? 可百姓所求是什么?不过是有衣穿、有饭吃、有地方住。其中尤以一个吃食,最为重要 。 而陈玄丘,曾用不可思议的办法替他们解决过。 那么陈玄丘在他们心目中,就是最了不起的神通最为广大的人。 尤其是这个年代,天下承平已久,百姓对神明的敬畏也渐趋没落,陈玄丘的声望就更加的甚嚣尘上了。 陈玄丘没有与殷受做过多的交谈,只在书房私下里交谈了小半个时辰,便匆匆告辞了。 殷受现在也忙,南疆乱局、西面战事,征兵、筹粮、遣将,各种的事情都需要他来决定。 陈玄丘从王宫离开,便马上去了奉常寺。 宁尘此时正在后山九碑林,与一众元老惊诧地看着那座伏妖宝塔。 寺中有神官发现伏妖塔有异动,立即禀报了宁尘。 西边战事吃紧,姬国国师姜飞熊更是网罗了许多江湖异人协助,谈太师、安知名及一些大神官已经去了西线,京城的奉常寺,此时由宁尘坐镇。 “诸位,自那日陈玄丘跑进奉常寺,宝塔发生异变,进不去,出不来,已经有多日了,连太师也没有办法。而今,夏祭酒又发现宝塔发生异变,不知各位有什么看法?” 大祭酒夏沥泉道:“不如用传下来的操纵之法试试。” 宁尘略一思忖,颔首道:“也好。” 这宝塔是奉常寺用来关押妖魔的所在,操纵之法几位大神官都是知道的。 宁尘口中念念有词,向那宝塔一点,喝道:“开!” 伏妖塔大门轰然洞开,门上仍是金光萦绕,众神官大喜:“伏妖塔恢复正常了。” 夏沥泉喜孜孜地道:“我就说嘛,这伏妖宝塔,传承久远,怎么可能会出岔子,估摸着之前就是暂时出了点小问题,此等宝物,自能蕴养修复,就如镇魔宝塔伤损后,假以时日,自会复原一样。” “封!” 随着宁尘一道令下,伏妖塔的大门轰然关闭。 “起!” 宁尘手指一挑,但刚一说完,又不禁哑然失笑。故老相传,这塔自祭炼成功至今,已不知拘押了多少妖魔,所以宝塔已不能当成随身之宝,而须镇压于此,也是借助奉常寺例代神官的虔诚意志而镇压之。 除非是天界大能,以无上修为,才能让这宝塔大小随心,如臂使指。我怎么竟异想天开,还想着让它飞升而起了? 不料,宁尘这念头刚刚一转,就听地面轰隆隆一阵响,那宝塔竟摇摇晃晃,拔地而起。 这塔定在这里时,正是奉常寺初建之时,已经快五百年了,周围大树的根系都蔓延过来,缠绕于四周。 这时那宝塔拔地而起,将诸般树根如一条条巨蟒般扯起,“崩崩崩崩……”尽数扯断。 众神官仰望着那缓缓飞升于空的宝塔,激动地道:“起来了,它真飞起来了。” 宁尘也是又惊又喜,就见那塔腾于空中,上边诸般盘剥噼啪落下, 竟尔变成一座金光灿烂的宝塔。 这宝塔通体似黄金打造,烁烁金光,耀人二目。 宁尘试探地道:“小!” 那塔攸然缩小,犹如一个小小的龛,随着宁尘意念一动,攸然落向他的掌中。 这一幕,真看呆了众多的神官。 祭酒鬼弋翁呆看半晌,突然福至心灵,激动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一定是国逢大难,我奉常寺久无寺主,这是天意使然,使我奉常三宝,皆能随身取用,以助降敌。宁亚祝竟然能驭动这伏妖塔,定是天意所属,当为我奉常之主!” 其他许多大神官一听,立时也是群起响应。 要知道,宁尘这人淡泊名利,性格又好,是个老好人儿。 这样的人当了寺主,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 尤其是,奉常寺之主空悬太久了,连奉常寺现在都受到了很大影响。如今,谈太师带着安亚祝去了西线战场,坐镇奉常寺的已经是宁尘一家独大。 现在这神迹,又确实没有别的解释,这时还不抢个拥戴之功更待何时? 夏沥泉也是有野心做寺主的,而宁尘因为年纪大了,原本反而不曾竞争这寺主。这时一见,不由得又悔又恨,是我发现这宝塔发生异状的啊,如果我自己来试试,说不定也能驭使这宝塔,那这寺主不就是我的了么? 可如今降伏宝塔就在宁尘手中,难不成上前去抢? 况且,宁亚祝做为仅次于太师和寺主的大神官,道行本来就比他深,抢得过来么? 宁尘也是来了兴致,将那宝塔望空再一抛,向前方一株参天大树喝道:“封!” 宝塔旋于空中,放出一束金光,正将那树笼罩其下,瞬间连根拔起,摄入塔中。 见此神威,众神官更无怀疑,本来就亲近宁尘的神官已然率先拜倒:“天命所归,宁亚祝当为我奉常太祝,一寺之主!” “我等见过太祝!” 夏沥泉肠子都悔青了,却还得强颜欢笑,与众人一同参拜宁尘。 陈玄丘堪堪赶到奉常寺,正看见如此一幕,转念一想,便明白了。 这伏妖塔本身果然只是一件封禁他人的法宝,它的真正主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它当成了一个连接七个空间的媒介,所以它也就只能神物自晦,扎根于此。 而今,他已打开“天门“,将那七个空间与葫中世界结为一体,那七个空间与这伏妖塔,必然已经切断了联系,所以这宝塔,便如镇魔鼎、千机剑一般,可以随身携用了。 只是,看宁尘手托宝塔的样子,怎么有点儿眼熟呢? 等等…… 托塔天王李靖的黄金宝塔,是何人所赠来着? 伏妖塔中拘押的,多是得罪了上界天庭的妖魔,只有鹿家,修的本是辅道,与世无争,是被陷害进入伏妖塔的。 那鹿家的老祖,当初服侍的是谁来着? 点灯人? 无数的信息碎片,汇入陈玄丘的大脑,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却被陈玄丘硬生生断开了思索。 如果真是他,以那人的修为,已经是神上之神,是为真神了,呼其名,说不定会有感应,真要被他感应到,于此时的自己来说,可不是人家的对手。 “呃?陈总判,你怎么出来了?“ 宁尘看见陈玄丘,顿时大为惊讶。不只是他,众神官也是诧异不已,之前谈太师不知用了多少办法,都没办法把他弄出来,为此被他两个女儿折腾的好不狼狈,这怎么…… 陈玄丘目光一闪,微笑道:“哦!天下大乱,神物应运而出,我非妖魔,自然被这伏妖宝塔驱出。“ 宁尘惊讶地道:“陈总判,你这是何意?难不成老夫合该得此异宝?” 陈玄丘苦笑道:“我不知道,在我的模糊记忆之中,托塔的似乎不姓宁。” 陈玄丘这样一说,夏沥泉心中顿时又萌生了希望。陈玄丘是从塔里出来的,说不定说的话是有所依据的。 这托塔的不姓宁,难不成是姓夏? 只不过,他与陈玄丘交情本来就不好,又当着这么多人,实在不好意思暴露自己的觊觎之心,更不好意思向陈玄丘确认。 宁尘听了,反而松了口气,微笑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呢,老夫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哪有德望配任寺主之位。老夫只是暂摄奉常寺一应事务,这寺主,还是要等太师归来,与诸位大神官共同商定。” 陈玄丘听了,对宁尘也不禁暗生敬意,奉常寺之主,那是何等荣光的地位。而且还能执掌奉常三宝,三宝在手,人世间罕逢对手,更有数千神官听候调遣,这么庞大的一股力量,可以横扫人间修真界了,就算天柱地维也要忌惮三分。 可是,宁尘根本不放在心上,人家这位老人家,那才是真的活明白了。 一位大神官急急问道:“请问陈总判,你既然出来了,旷子规、姜子明、刘子范等人可也出来了么?” 陈玄丘一听名字里都带一个“子”字,便道:“这几位,可是你的弟子?” 那大神官摇头道:“他们是我师兄玳少祝的弟子,玳少祝已经随太师前往西方了,我只是见总判安然归来,所以代问一下各位师侄的情况。” 陈玄丘听了,便做出一副沉痛的表情,道:“先前伏妖塔发生异动,便是因为感应到人间大劫将起,塔内亦生震荡,被拘押的众妖魔意图闯出伏妖塔为祸人家。旷师侄他们修为还浅,如何敌得过这些大妖,他们已经……” 那位大神官听了,不禁生出戚戚然的模样儿来。 夏沥泉忍不住道:“陈总叛既能无恙,那些大妖又如何了?” 陈玄丘正色道:“伏妖塔原本只是镇压,发觉众妖魔意图闯出宝塔,宝塔发威,封锁内外,一应邪魔外道,俱被塔内神火,烧个干净,尸骨无存。只因感应到我是人族,又有奉常神官身份,才幸免于难,不曾被天火一并烧去。” 夏沥泉一听,这伏妖塔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果然不愧为奉常三宝之首,以前自己还觉得未免声名不相配,该是千机剑第一,镇魔鼎第二,这伏妖塔应该排在末尾。 如今看来,这伏妖塔才是三宝之首,而且威力远大于千机剑和镇魔鼎啊。 夏沥泉心中一片炽热,对这伏妖塔,更起了觊觎之心。 陈玄丘对宁亚祝道:“宁亚祝如今代摄奉常寺主之权?那真是太好了。大王要兴兵讨代南疆不法,已然决定任命李镜为平南大将军,不日起行。南疆那地方瘴疫横行,巫盅遍地,非得有几位大神官同行扫荡邪祟不可,这件事还需宁亚祝早早安排。” 夏沥泉一听这话,顿时心中一动,生怕别人抢了先,马上抢前一步,拱手道:“宁亚祝!” 宁亚祝既然剖白心声,无意于太祝这位,这位刚刚还跟着拜倒,称他为太祝的夏祭酒马上从善如流,改回了称呼。 夏沥泉道:“宁亚祝,谈太师与安亚祝、玳少祝等去了西方。这南方之乱,夏某身为八大祭酒之首,愿主动请缨,随同李镜大将军南下。” 宁尘略一沉吟,颔首道:“也好!“ 确实,谈太师带走了不少精锐,夏沥泉虽然未必是剩下的人里最强的,但也是相当出色了。派他随李镜去南方,自然也使得。 夏沥泉喜上眉梢,便瞟一眼宁亚祝手中那只小小的金塔,故作淡然地道:“谈太师出战西方,携走了千机剑和镇魔鼎,属下前往南方,唯恐弱了我奉常寺威风,毕竟那位新近崛起的大巫神有些什么本领,我等也不清楚。不知亚祝可肯赐下伏妖宝塔?” 宁尘自己对伏妖塔没有野心,便也没有多想,欣然道:“正当此时,宝塔恢复了全部的神通,可见,这宝塔出世,为的就是南疆之战。你且拿去,切不可弱了我奉常寺的威风!” 夏沥泉激动的手都抖了,赶紧伸出双手,隆而重之地接过宝塔。 我有伏妖塔在手,再在南疆立一份大功回来,到时候这寺主之位还跑得了么?嘿嘿,奉常三宝都是我的! 我将是人间第一人, 我无敌了! 陈玄丘道:“此间既已事了,那我这就走了,实不相瞒……” 陈玄丘苦笑道:“我甫一出来,便先去了趟王宫,接着马不停蹄又奔这儿来,要是再三一趟,我都三过家门而不入了。” 陈玄丘刚说到这儿,就听远处一阵吵嚷。 “大小姐、二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呀。” “什么使得使不得,我爹现在不在京城,所以我们就敢挡我了是不是?再不让开,我认得你们,我的白虎庚金剑气可不认得你们。“ 陈玄丘一听便知道,这是大茗小茗来了。 许久不见,陈玄丘也是心中欢喜,急忙循声望去,就见谈羲茗、谈月茗杀气腾腾,在他们后边跟着浩浩荡荡一只队伍,差不多有三百多人,一个个的扛着锹啊镐啊,拿着斧啊凿的。 这是要干嘛? 陈玄丘眉头一跳,这对小姐妹儿不会是突发奇想,弄来一帮农民工,要一锹一镐、一砖一瓦地拆了这伏妖塔吧? PS:惊了,这一章又是两章的量,今天相当于四章了,莫非最近天天喝这调血糖的中药汤子,居然喝得神功大成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3章 赴南疆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陈玄丘没猜错,大小茗儿的确是久不见陈玄丘出来,担心他被困塔中出了事情,趁着父亲不在家,花重金从修“陆台”的工役中聘了些人来,想拆塔! 一见陈玄丘,大小茗儿大喜,这塔自然不必再拆了。 陈玄丘对宁尘又做了些交代,便与大小茗儿离开了奉常寺。 陈玄丘要做的事,就是“拆塔!” 拆掉天庭在人间这个最强力的爪牙,不过他拆的方法自然不是这么简单粗暴,用这种法子也拆不掉奉常寺这座塔。 不过,大家毕竟是“同行”,都是搞“拆迁”的,同行之间,那是赤裸裸的仇恨,可对方要是千娇百媚的小姑娘那又不同了,何况人家还是为了他拆塔。 正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这性别一换,登时一团和气。 陈玄丘捡能说的对大小茗儿说了一遍,又向她们问了问自己失踪后家里的情况。 陈玄丘说的这个“家“比较大,基本上并不包括他真正的家,那座陈府。 因为他无妻无子,无父无母,那个家不过就是个晚上回去睡觉的宅院罢了,并不算实质意义上的“家“。 听大小茗儿一说,陈玄丘不由暗叫一声苦也! 妲己和娜扎那对惹祸精居然去了南疆,更要命的是,雀辞居然来了,她也去了南疆。看来自己的这趟南疆之行,是势在必行了。 大小茗儿一见陈玄丘刚来就走,心中好生不舍。之前谈太师在家,容不得她们姐妹俩再度翘家出走,而且娜扎和妲己“臭味相投“,也没约上她俩。 现如今已经见到陈玄丘,哪舍得再离开他。反正老爹不在京城,谁也管不了她们,二女就要跟着陈玄丘一起去。 陈玄丘此去,既要查那大巫神真相,又要寻找雀辞一帮人,妲己一帮人,哪肯再拖上两个人,这对少女本领是有的,但江湖经验着实不足,需要人照顾的呀,尤其是羲茗。 陈玄丘灵机一动,便道:“好啊!你们一个擅长丹药,一个擅长剑法,都是我得力的助手。李镜大将军马上就要率军南征,身边苦无良将,而且南疆瘴疫横行,也需要名医。你二人莫如与李将军同行,正好夏祭酒也是要随军出征的,有你们三人帮着,可保李将军于战场之外,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月茗刚要说话,陈玄丘已抢着道:“我去找人,当然是人越少越方便。等我找到妲己她们,去哪里寻你们?自然是李镜军中这个目标好找。你们放心,若我一时找不到人,等你们随大军赶到,我也会去找你们帮忙。“ 羲茗月茗果然没什么江湖经验,虽然她们当初也曾翘家半载。她们根本不清楚大军出征和陈玄丘一人前往南疆是个什么概念。 虽说兵贵神速,可大军出征,它再怎么神速,也比不上单骑快马,更不要说用飞的了。 别的且不提,辎重粮草,就一定能牵制大军前进的步伐。 大小茗儿欣然应允,想想能披盔挂甲,扮一个女将军,比此时领着一百多个民工那不知要威风多少倍,大小茗儿还挺开心。 却不知李镜要带往南疆的,正是这些修“陆台“的农民工,而且由于南疆天气和朝廷储备的原因,这些农民工也没有盔甲披挂,发一杆刀枪就出发了。 除了手里的锹镐锄头换成了刀剑,其他的一样儿也没变。 …… 陈玄丘果然没有三过家门而不入,这一次他就是从大门进去的。 “哎呀呀……“ 管家正瘫在摇椅上,让一个小丫环捏着粉嫩嫩的小拳头给他捶腿,忽然看见据说失踪了的本家老爷突然出现,惊得差点儿马上风……啊!不是,是中风! 他腾地一下就跳了起来,礼都忘了行了,直撅撅地叫道:“老爷?“ 陈玄丘摆摆手:“你忙!我有事,马上就走!“说完就一阵风儿地奔了后宅。 陈玄丘一路疾行,心中还在想,咦?他住着我的房子,用着我的仆人,我每个月还要给他钱花?我这管事不是当爹养着呢么? 陈玄丘回到后宅秘境,打开那蚌屋,钻进地下灵泉空间,想想自己先去后院见了恶来,然后上了个朝,然后奔赴奉常寺,然后又回来…… 虽说他脚程快,可这奔波几处,时间也得有近两个时辰了,那两位姑娘就算“男人搓两面、女人搓四面“,一个小时搓一面,应该也洗完了吧? 但陈玄丘还是怕撞见人家正在入浴,所以一进洞府,马上站住脚步,扬声唤道:“七爷?小鹿?“ 陈玄丘刚唤了几声,鹿司歌便欢快地向他跑过来。 美人新出浴,嫩脸潮红,发丝湿润,别具媚意。 后边跟着一袭白衣的七音染,老大不情愿:“哎呀,你怎么回来这么快呀,真是的。“ 鹿司歌拢了拢不整的衣衫,脸红红儿的道:“主人,您回来了。“那样子说不出的欢喜与放松。 咦? 这什么情况? 陈玄丘乜了七音染一眼,道:“七姐,你别是在阴曹地府憋久了,又弄了一帮美鬼装侍妾,久而久之,真的改变了爱好吧?“ 七音染向陈玄丘丢了一个媚眼儿,搔首弄姿地道:“哎呀,大老爷你误会了呀,人家可是真真正正的女人呢,你要是不信,可以亲自检验啊。“ 她说的时候,一只手软软地搭在陈玄丘肩上,另一只手柔柔地在他胸口画着圈圈,身子仿佛被抽去了骨头似的轻轻地贴着陈玄丘的身子,樊素小口贴着陈玄丘的耳垂,气喘咻咻,直把鹿司歌都看红了脸。 不过,她不敢看,偏又睁着眼看,似乎想……学习一下? 陈玄丘无可奈何地推开七音染,道:“七姐,我看你该和妲己换换身份,你才是不折不扣的狐狸精呢。” 七音染小嘴儿一撇,走一步都能拧出三道弯儿来:“嘁!等她到了老娘这岁数儿,肯定比我还骚。不过……” 七音染眼欲滴水地瞟着陈玄丘道:“我可以骚,你不能撩喔。” 陈玄丘摊手道:“我什么都没干。” 七音染吃吃地笑,在他脸上揩了一把,道:“小弟弟好乖,总之呢,我可以撩你,你不能撩我。七爷我从来都是攻,切记,切记。” 陈玄丘打了个响指,“嗖”地一下,七音染就不见了。 她被陈玄丘收回葫中世界了,陈玄丘虽然答应一路带着她,可没保证她故意撩骚的时候不关她的禁闭。 陈玄丘道:“小鹿,你看有什么要置办的东西,我这就带你去买齐了。” 陈玄丘顿了一顿,又道:“买两份。你看过七姐的身材,应该知道她的尺寸什么的。” 鹿司歌讶然道:“主人,咱们要出远门儿?“ 陈玄丘点点头,轻描淡写地道:“我带你去南疆,逛一逛!”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4章 寻人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第554章 寻人 南疆,多山、多沼泽、多丛林。 山不高,但连绵起伏,层层峦峦。 沼泽不大,但一片连着一片。 丛林多是热带植物,潮湿、温暖的气候,让这里充满了大量的蛇虫蚊蚁,令人防不胜防。 但是对当地人来说,这却不算什么,一方面他们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中,身体适应了大部分蚊蚁虫蚋,另一方面,也在漫长的生活中,掌握了很多对这些细小昆虫的办法。 在悠久的发展历史中,更有一些南疆人,渐渐从一些奇异的虫、草中,摸索出了沟通天地自然的办法。他们被称为巫。 他们不是真正的巫,真正的巫是共工、玄冥、后土、狂猎、李洛儿这些人,他们不需要其他的办法,直接可以沟通天地元力。 这个世界的发展,似乎是逐次将调动天地元气的办法复杂化了。 最初的一代,先天四神兽,他们不需要调动天地元力,他们本身就拥有天地元力。 第二代则是巫妖二族,这些先天而生的大巫大妖,本身不具备天地元气,但他们可以通过特殊的血脉体质,来调动天地元力。 第三代,便是如今执掌天庭的神,他们通过修行,用咒语、法器、手印等特殊方式来沟通、调用天地元力。 而人间的奉常寺,则是由此衍生而生的一种特殊存在,他们通过奉献与祭礼,从这些神明手中借助力量来使用。 南疆的巫师呢,其实本质上他们与天庭的神并没有区别。他们也是借助于特殊道具。只是有点杂。 一方面,他们利用一些奇异的虫和草来制作特殊的道具,从而调用天地元力产生作用,另一方面,还有和西方教类似的以念力、精神力来调动天地元力,形成诅咒之力的本领。 如果他们成势在先,他们也可以称自己为神。 但是,这两样本领,都已有了一大派势力,所以南疆这些特殊人士,只能称为巫师,被当地人敬仰如神,既不能如真正的神一般使天下共尊,也没有机会发展成真正的神明一般的神通。 直到现在,南疆出了一位大巫神。 以前,南疆只有傀儡十戒,据说最后一戒可以弑神。 这个神是大神还是小神,是本领神通极其强大的神还是一般的天庭杂役小厮,没人知道。 只要这枚戒指中的傀儡,可以弑神,这足以令南疆百姓引以为傲了。 可惜,后来他们的巫女不忿被嫁到东夷,居然偷走了十戒。 从此,南疆再也没有一样可以令他们骄傲于各方强大势力的本领。 直到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位大巫神。 据说很多大巫师还并不相信这位大巫神的本领,大巫神正在逐一收服这些大巫师,以便接收由他们控制的各个部落。 还有人说,大巫神正在筹备再立巫女,这个职位,原本是高于各部落的大巫师的,可是自从当年的巫女背判,就成了南疆人的忌讳,再也不曾有人提过了。 而大巫神又指引已经归附的部落,反叛了大雍,这令南疆局势更加复杂。 其实朝廷一向不大管南疆的事,只是名义的从属,所以很多南疆百姓不理解大巫神反叛大雍的做法,这也是很多还没有接触过大巫神的巫师对其产生抵触,不愿接纳他的原因。 朝廷大军已经开拔了。 统兵的是老将李镜。 李镜的宝贝儿子……女儿,已经翘家去了南疆,李镜职责所在,不能去找,心中早已担心不已,如今竟然奉命征讨南疆,李镜很高兴,欣然领命。 这支大军说是大军,竟然迅速组织起来的四十万农民工,穿着各色不一的衣服,扛着制式不一的兵器。 本来很多大臣很是担忧,这样一支乌合之众,去往南方,能打仗么? 但大军开拔的时候,亲眼看到这支军队的气势,大臣们放心了。 那不是四十万人,是四十万头狼,这样的狼群过境,只怕什么都能啃秃了。 陈玄丘只出了一计,立时激发出了这些人的野性。 “陆台”就快建好了,到时这里将养活不了这么多人,以后怎么生活? 这是许多流民百姓忧心忡忡的问题,但是现在他们不担心了,他们不是去打仗的,他们是去南疆淘金打猎的! 庞大的队伍中,混杂着一个个子不高、唇红齿白、一身黑衣的小小子,背上背了一口快赶上他身高的剑。 这人自然就是陈玄丘最最亲爱的小师弟无名啦。 陈玄丘只是偶尔不小心把他给忘了而已。 无名在陈玄丘失踪后,一直在搜寻他的下落,可是伏妖塔当时出了状况,无名也进不去了。 陈玄丘闯入奉常寺去见常宁的时候,无名正潜入在奉常寺的典籍宝库里,翻阅那如山一般的书籍孤本,想从中找出一些办法。 等他看得昏昏沉沉,回到陈府时,才听管事说起,小师兄竟然出现了,而且还去了南疆。 管事不是跟他说话,因为管事只要不巡察到他的住处,也想不起来家里还住了位主人的师弟。管事是对府上的家丁下人们交代的,无名返回,正好听见而已。 无名听说师兄无恙,自然无比欢喜。可是师兄走的太快,这要一路寻去,如何寻找? 当初他返回青萍山,亏得陈玄丘一路大闹,他知道陈玄丘的大概位置,饶是如此,还寻了大半年,如今去往南疆,山多水多,道路不畅,相邻的寨子与寨子之间想交通往来也极是困难,这也是南方始终出不了一个统一的诸侯国的原因,他如果一人上路,上哪去找? 所以,无名灵机一动,就混进了南征的队伍。 南征的军队倒也不是管理那么松懈,可问题是无名的易被忽略体质,实在是有点逆天。 他就这么走进了队伍,然后就跟着往南走了,就这么简单。 大军要抵达南疆,最快也得一个半月以后。 而陈玄丘骑上鹿司歌,驭风而行,只用了两天半,就来到了南疆,降落在一片沼泽地带。 这里有明显的人类经常活动的痕迹,一条经常有人走动的小路,在草甸子里踩了出来。 林边还有几幢木屋,有张晒着的破网,有几个晒得面目黎黑的当地人,正在林边阳光草地里晒着鱼干和猪婆龙的肉干。 肉干上落满了苍蝇,那些懒洋洋的农人也懒得驱赶。 陈玄丘带着一白衫、一黄衫两个美少女迎了过去,对一个农人客气地问道:“请问,诸位可曾见过一位穿红衣服的小姑娘,身边可能还有很多随从经过此地?” 陈玄丘是取直线奔南疆而来的,在他想来,朱雀辞不管是为了找什么,既然来南疆,就不能从地面上循着道路东拐西绕,一定也是从空中飞来。 那么对经过此地的第一站,十有八九是要落下来问个究竟的。 她那高贵的气质,恐怕一见之下,就很难叫人忘记,更何况她是禽族之王,必然有大批随从,如果曾经过这里,当地人应该知道。 不料,那农人只懒洋洋地瞟了他一眼,咕哝了一句土话,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但是看那神气,十有八九不是好话。 鹿司歌忙上前,甜甜一笑,柔声问道:“大叔,劳驾问您点事儿,请问您见过一位穿红衣的小姑娘,带了一批随从经过此地么?” 陈玄丘咳嗽一声,道:“又或者,见过另外两个女孩儿也成。一个总是喜欢穿很简单的衣服,容颜妩媚无比。另一个穿荷叶裙,荷花袄,俏丽灵动。” 农人这回连话都不说了,瞟了鹿司歌一眼,忽然大声对旁边别的土人说了句什么,然后看着鹿司歌呲起一口黄板牙哈哈一笑,显得有些淫荡。 陈玄丘眉头一皱,心中不悦,可他还不等说话,身旁一个白色影子就冲了过去,裙下露出一条笔直修长的腿,一脚就踹在那农人心口,踢得他一个滚地葫芦,哇地吐了口血。 晾晒在架子上的鱼干肉干撒了一地,苍蝇嗡地一声就都飞了起来。 白色身影一刻都没停,掠身上前,伸手一摄,正佝偻着身子吐血的农人就被她提了起来。 陈玄丘暗“啧”一声,难不成这就是萧峰萧大侠的擒龙手? 七音染一手揪着农人的衣领,另一只手反反复复扇了他几十个嘴巴子,喝道:“听得懂就说,听不懂去死!” 那农人满口大黄板牙都被扇落得七七八八了,满嘴喷着血沫子,七音染嫌弃地一把将他摔在地上。 那农人赶紧跪起来,往前爬了几步,下巴贴着地面,拼命折仰起头,屁股翘得高高的,无比谄媚地道:“回姑娘您的话,您说的带着一群随从的红衣姑娘,小的见过,她如今就在这山上塔青部落做客呢。” 七音染一脚把他踢得打横儿滚出去,那农人赶紧再爬起来,叩头陪笑的,屁也不敢放一个。 七音染拍拍手,抽出一方手帕拭了拭,随手就把那丝织的帕子给扔了:“小鹿妹妹,看到了吧?对那些泼皮无赖,你得这样才行,好好跟七姐学着。” 陈玄丘大喜,没想到刚到南疆,就已问到朱雀辞的消息了。陈玄丘赶紧道:“七姐,你再问问,那塔青山寨,要如何走?” 那农人赶紧谄媚得跟一只哈巴狗儿似地说:“大爷您问也是一样的。大爷您就顺着这边林子的山道往上走。这条道儿,就是塔青寨子的人下山走的路,一直通向他们寨子,没有旁的岔路。” 陈玄丘无语的很,这人果然是个贱皮子。 PS:下一章晚上更,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5章 冤家路窄 塔青部落,距大雍最近的部落。 因为近,所以此地百姓较之南疆腹地要开化了许多。 寨子很大,一座座木屋座落在山中,他们还是以采撷和狩猎为主要生活方式,捕鱼和植桑养蚕则是重要补充,倒是少有人种田。 但是山间倒是可见一些地块种植着蔬菜。 山顶一幢大木屋,以合抱巨树为柱,一座大木屋足以容纳上百人。 木屋之前,有泉有池,有鱼有花,虽然半是天然,却也野趣自生,倒是少了几分人工雕琢的痕迹。 此时,大木屋中,族长吴侃和大巫师老烟斗正在会见几个客人。 吴侃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肋下佩着一口砍山头,一脸憨厚的样子,那黎黑的皮肤你若不说,人家还当他就是个普通猎人或者农夫。 至于大巫师,则是架着一副木制的烟斗,里边燃着他自己种植采撷的一种香料,烟雾袅袅间,叫人不觉呛人,反而有种淡淡的清香。 对面席上,跪坐三人。 中间一人一袭红衣,人比花娇。 一颦一笑,妩媚万方。 如果陈玄丘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来,南子大小姐是也。 可南子侧后方跪坐的两人,就真是叫人大吃一惊了。 左边一人,面容清矍,五官颇为端正,只是两颗眼珠子都没了,为了不让那黑洞洞的窟窿太过吓人,他在两个眼眶里塞了两颗硕大的黑珍珠。 那黑珍珠被天井投下来的阳光一照,熠熠放光,瞧来显得此人无比诡异。 此人正是左言。 左言在此,另一边的男人就不用说了。 他只有二十多岁,比左言还要英俊许多,旁边侍候的不少热情火辣的南疆少女看到他时,都会投以含情的目光。 只是,那目光向下一落,看到他根本没有双脚,双腿竟是齐膝而断,此时在腿下边接了两条木肢,不免就暗呼可惜了。 这个人,当然就是徐伯夷。 不过,现在他们都改了名字。 南子正浅浅一笑,自我介绍:“吴侃酋长、大巫师,得见二位,非常荣幸。 我,就是大巫神的亲传弟子,南嘉鱼。 这是我的两位兄长,号称‘天残地缺’。” 左言欠了欠身,木然道:“在下南左言。” 徐伯夷则点了点头,道:“在下南伯夷。” 吴侃瞧了瞧南子和他们,点点头道:“姑娘生得很标致,两位尊兄么,生得很别致。” 徐伯夷听他调侃,微露怒意。 南子却是浅浅一笑,道:“吴酋长的邻地接近大雍,常与中原人士交往,为人果然诙谐有趣,不似其他部落酋长一般不苟谈笑。” 老烟斗吐了口烟,道:“南姑娘不必说客套话了,你说的那位什么大巫神,我没见过。 我们塔青部落,尊奉巫神。 但巫神在宇宙之间,三界之上,不在人间。 你们那个什么大巫神,竟敢以神明自诩,早晚必遭天谴,我们不想跟这种人有来往,怕遭报应。” 南子嫣然一笑,道:“大巫师……”老烟斗道:“巫师,是我族百姓对我的尊称。 你既然是那个什么大巫神的弟子,就不要如此称呼了。 老夫怕受牵连,你还是叫我老烟斗吧。” 南子虽然脾气好,也不禁微现恚意,微微敛了笑容,淡淡地道:“大巫师,吴侃酋长,你们两位是明白人,该当知道,大巫神一统南疆,已是早晚之事。 就算你们塔青部落不肯归顺,但是南疆腹地诸多部落,却已臣服于大巫神。” 老烟斗眼睛微微一眯:“你威胁我?” 南子微微仰起脸儿来,脸上微露冷意,原来的妩媚顿时变成了清冷绝艳。 “本姑娘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等大巫神统合各部,组建联军,发兵东进时,两位,你们的地盘,就是我们与大雍交战的最前沿。 到时候,大雍会保护你么? 还是说,两位肯放心让大雍的千军万马开拔进来?” 左言看不见,所以一双黑珍珠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视着前方,道:“到时候,你们塔青部落必然被双方大军彻底辗碎!吴酋长、大巫师,你们想不站队,是不可能的。” “塔青部落世世代代居住于此。” 吴侃酋长说话了:“这里有八十八座山,九十九条溪。 便是百万大军扔进去,也砸不出一个水花儿来。 这么大的地方,都能变成战场? 只要双方打起来,我们大不了往山里头一躲,等到风平浪静再出来,南姑娘,你不必危言耸听。” 南子微露怒意,道:“大巫神希望南疆各部能够上下一心,你们塔青部落,也是南疆人。 如果你们竟心向大雍,不肯臣服于大巫神的话,恐怕大巫神一怒之下,你们塔青部落就算逃到大海海底,也躲不过他的制裁!” 老烟斗哈哈一笑,道:“老夫正想知道,那所谓的大巫神,有什么了不起。 南姑娘,听说大巫神有意立你为巫女,代他摄统南疆诸部。 老夫倒想知道,那位大巫神,传了你什么了不起的神通!” 说到这里,老烟斗目光一厉,随着他的吞吐,袅袅于空,经久不散的那烟雾,突然就变成了三条烟做的绳索,修然套向南子三人。 “化烟成索,有趣。” 南子格格一笑,手指往茶杯中一点。 那是吴侃酋长让人奉上的待客茶,自摆上桌子,南子三人就没喝过。 南疆就算一个普通的小姑娘,都有可能会用一些特殊的毒虫制人,而且大家各有法门不同,谁敢乱喝别人的茶水。 如果一个客人来了,二话不说,就敢喝你的水,那一定是非常亲近的关系,很是相信你不会害他了。 但这时,南子却正好用这茶水御敌。 她手指一点,那杯中金黄色的茶水应声而起,在空中化作一道匹练,剑光霍然,直向前方劈去。 大巫师化烟为索。 南姑娘以茶为剑!这一道茶水一旦升空,立时化作一口水做的细剑,清亮的剑光一寒,瞬间照亮了整个大厅,裹挟着一抹凌厉无匹的剑气,向老烟斗当面劈去。 这一剑劈出,缠向南子的烟索便被一剑削断。 老烟斗微笑道:“族长好客,款待各位的,可是购自大雍的上等好茶,莫要浪费了。 “他一张嘴,便迎向那柄细剑。 细剑入喉,瞬间又化作一道茶汤,被他吞了下去。 南子以剑破索,以硬碰硬。 徐伯夷却是另有手段,他将手掌抬起,绕着那烟转来转去。 也不知是那烟索绕着他转,还是他的手在绕着烟索转,但是只是转了几转,那道烟索便不见了。 徐家的大湮灭掌,对付这样一道巫术,自然不在话下。 而左言……左老师没动,被那道烟索捆了个结结实实。 吴侃和老烟斗都诧异地向他看去,之前看三人神态举止,还以为这位仁兄功夫最深,怎么……就见被捆成了米其林广告形象的左言很淡定地道:“嘉鱼和伯夷无恙,我被捆或未捆,便没有区别。” 吴侃和老烟斗一听,嗯!判断没错,这是高手。 就在这时,大厅门口有人道:“启禀族长和大巫师,有三位中原来的客人,要见红衣姑娘!”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6章 七爷逞威 ;中原人?; 吴侃皱了皱眉,道:;唤他们进来。; 片刻功夫,陈玄丘带着七音染和鹿司歌已经闯进大厅,陈玄丘急道:;小雀儿,你&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一眼看见南子,不由一呆。 南子看见陈玄丘,也是又气又恼。 我怎么去哪儿都能遇见他?难不成此人是我命里的魔星? 南子却不想,她秉承大魔王波旬一脉的风格,到处煽风点火,怂恿他人作乱,而陈玄丘却是大雍世界的超级消防员,到处救火,他们两个岂能不经常遇见? 不料,刚一见到,他就喊什么;小雀儿;,语气还挺亲昵,南子心里顿时就不舒服了。 虽说当时她强扮出一副渣女样儿来,好像是她占了陈玄丘的便宜,还不许陈玄丘纠缠、也不许陈玄丘张扬,拍一拍屁股就走,不带走一丝风流孽债,可是&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这么亲昵地唤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南子心里还是不太高兴。 所以,南子乜视着他,阴阳怪气儿地道:;小雀儿?足下找女人找到这儿来啦 ?; 陈玄丘定了定神,冷笑一声,道:;我说南疆为何突然生乱,原来是你在这里?你去东夷怂恿白泽谋反,结果害了白泽全家,现在&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四下一扫,冷笑道:;又来南疆做说客了?; 南子大怒,娇斥道:;陈玄丘!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陈玄丘一愣,道:;为什么不能?; 呃&amp;hellip;&amp;hellip;人家被你占了便宜,还没一句软话儿&amp;hellip;&amp;hellip; 可这话不能说出口,南子也忽然发现,自那日金风玉露一缱绻,自己心中,和陈玄丘的关系已经大不同往昔了,否则也不会产生他该让着自己的想法,更不会因为他来寻什么小雀儿就醋意大发。 不对不对,这不是我天魔一脉的门风,我应该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玩弄了陈玄丘的感情,占有了他的身子,然后像擤大鼻涕一样甩了他才对。 南子正在反省,吴侃已然虎躯一震,失声道:;陈玄丘?以一人,灭一国的陈玄丘? 陈玄丘向他看了一眼,道:;夸张了,我灭的是一宗,是西岐姬国的鬼王宗,没灭过一国。 七音染妙眸从南子身上移回来,笑吟吟地道:;人家说的是东夷白泽。 陈玄丘恍然道:;哦,你说白泽啊,我就压根儿没把他当成一国。 啧!这话霸气! 吴侃的领地靠近大雍,自幼承大雍文化,他是最心仪大雍,不想谋反的一位大酋长,一听陈玄丘这话,果然不愧是中土大雍陈少保,不禁欣赏地笑了一下。 南子把他的表情变化看在眼中,心中暗道不妙,看来,如果不让陈玄丘灰头土脸,铩羽而归,将很难说服塔青部落了。 此时,一旁因为老烟斗自撤了巫术,已经被松绑的左言胀红着面皮,细声儿说道:;嘉鱼姑娘,诛杀此獠,以震慑塔青,将可事半功倍。 左言的一生都是毁在陈玄丘手上,一败再败,也是因为陈玄丘,实是恨之入骨了。 南子乜了他一眼,心想,他怎么就;獠了?比你好看一万倍好么?看你那双珍珠眼,我看着都瘆人。 旁边的徐伯夷比左言更恨陈玄丘,若非陈玄丘把他关进奉常寺,他的双腿怎么会残疾? 徐伯夷一见陈玄丘,那是仇人相见,份外眼红。 他腾地一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一双木腿敲击着地面,;笃笃笃笃几个健步就冲到陈玄丘面前,掌心氤氲着一团迷离黑雾,向着陈玄丘便当胸一掌拍去。 ;大湮灭掌! ;噗呲&amp;hellip;&amp;hellip; 面前伸过来一根细细长长的棒子,徐伯夷这一掌恨不得把陈玄丘的心肠脾胃肾全部击个稀烂,丝毫没有留力,待发现掌心前出现一根细长如针的棒子,想收力已经来不及了。 而他的大湮灭掌,走的是阴寒一路的功法路子,这根棒子竟似对这种性质的功法十分相容,他这一掌拍去,几乎没有产生什么抗力,一掌就穿在那根棒子上了。 徐伯夷呆了一呆,;啊地一声尖叫起来。 七音染用两根手指捏着她的哭丧棒,跟性感女教师甩动教鞭似的,只是手腕左右这么一挥,攸尔变长的教鞭就敲在了徐伯夷的两根木腿上。 ;咔咔两声,木腿折断,徐伯夷原地矮了一大截,人还站在那儿,却已只能仰望七音染了。 这一仰望,却连七音染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楚,因为七音染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儿,款款而来,摇曳生姿地走到他面前。 因为走的太近,徐伯夷一抬头,只能看见双峰插云,挺拔无比,从那双峰之间,隐隐只见白皙精致的一点下巴。 七音染笑嘻嘻地打量南子几眼,道:;原来是遇见老情人了啊,小丘丘,你可真本事,不声不响地就到处偷吃了这么多,啧!品质还真不错,小鹿,人家胸比你大喔。 鹿司歌脸儿一红,偷偷瞄一眼南子,心中不服,人家还能再发育呢!好饭不怕晚! 可怜,一向清纯善良,温柔如小鹿的司歌,一路行来,快被七音染带坏了。 七音染又对着南子道:;听你话音儿,是那位什么大巫神的弟子喽?却不知你那位大巫神,比我这大污神本领如何? 老烟斗吃了一惊,失声道:;你说什么,你也是大巫神? 七音染没好气地对他道:;我这个污,是污蔑的污,不是巫术的巫,别跟我攀亲戚。 老烟斗这才知道这位姑娘是在说笑话调侃南子,恰好他也是对那位自封大污神的人一点也不感冒,所以闻言一点不怒,反而哈哈一笑。 ;迷离之花! 徐伯夷怒不可遏,眼前这臭女人太目中无人了。 他一掌劈出,一朵碗口大的腥红色鲜花在他指尖绽放,然后如同手套一般,迅速套住了他的手掌,但掌缘全是腥红色花瓣状的锋利叶片。 这一掌劈出,犹如一道凌厉的刀光,他要一掌把七音染劈成两半,神魂俱灭。 刺啦~~ 掌风破空,骇人耳目。 小鹿脸色一变,失声叫道:;七姐小心! 七音染可是冥界的一尊阴帅,就算徐伯夷的父亲,中州徐家的掌门人亲自出马,也要动用;化巫奇术,才能抵敌,徐伯夷这一手;诛心之花,如何是她对手? 南子目光一闪,微微有些不忍,挺好看一姑娘,虽说骚了点儿,可就这么死了,也着实可惜。 吴侃大酋长和老烟斗却是张大了眼睛,他们更相信大雍来的强者。 七音染叹了口气,喃喃地道:;何苦呢? 她微微抬起头,伸出一根青葱玉指,轻轻一弹。 ;轰隆;一声,七音染白玉似的指缘闪过一道黑气,那道黑气攸然爆炸开来,形成一道诡异的月牙状,迎向徐伯夷用诛心之花功法包裹着的手掌。 两者甫一接触,立时炸作一团狂风,四下众人只觉心头一寒。 大厅四周的木窗距二人站立之处足有十余丈,却是噼呖啪啦一阵乱响,厅中帷幔如遭飓风,飞扬不止。 徐伯夷脸上狰狞的笑容突然静止。 他那只腥红的、带着片片可怖锋利叶片的拳头,甫一接触,便被七音染震散了他的诛心之花,露出一只从不曾干过一点农活,如女人一般白皙的拳头。 然后,那拳头蒙上了一层死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蒌、苍老、收缩如鸡爪。 然后,直接化为飞灰,而且那灰蒙蒙的死气,直接就向他的手臂蔓延而去。 冥界死气,除非是你的功力远高于对方,又或者是天生相克的功法,否则一旦被破防袭入身体,立时就会产生作用,把你的肉身和元神,一并腐蚀干净。 徐伯夷甚至感觉不到痛感,但是手臂的变化,他却看得清楚,一时只吓得魂飞魄散。 徐伯夷用两只膝盖挪着,踉跄退了几步,左手一抬,一朵腥红色的诛心之花,便出现在他掌中。 不过,这一次他却不是劈向七音染,而是反手一掌,切向了自己的手臂,那灰蒙蒙的死气,已经快蔓延到他的肩头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7章 史上第一作弊 陈玄丘看着徐伯夷杀伐决断的动作,不禁摇头叹道:“了不起,够狠。 只是再这么下去,你老兄全身零件儿都得换了。” 徐伯夷自断一臂,痛得摇摇欲坠,听见陈玄丘的风凉话儿,却是怒目瞪视着他,咬牙切齿地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只要我不死,早晚必报此仇!” 七音染大怒,又要冲上前去,被陈玄丘一把拉住:“别,这要杀了他,不就显得我有本事了么? 这么吃软饭挺好的,不操心不费力。” 徐伯夷“傲娇”地一扬头:“哼!” 心中却是一宽,知道激将法起了作用,这才用牙和另一只手撕下一段袍子,放心包扎起来。 吴侃和老烟斗没想到这娇滴滴的小女子只是一根手指,轻飘飘地就敌住了徐伯夷那看似极为凶险的一击,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两人倒不知道七音染指尖那灰蒙蒙的气息,竟是冥界死气。 因为他们用巫术盅术的,也有一些法门可以达到类似的效果,比如老烟斗发明、培育的盅虫“千年“,就是一种可以产生类似杀伤效果的盅术。 所以二人并未把七音染往阴神上想。 阴神也是神,他们怎么可能想得到,竟有一尊神祗行走在人间。 “打扰吴酋长还有大巫师了。 我是来找人的,不过找的本不是她。 “陈玄丘解释着:“不过,我和她恰有一些旧恩怨,所以反客为主,在此打斗起来,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吴侃对他观感大好,微笑道:“尊驾不必客气,先动手的,并不是足下。” 老烟头斟了杯茶,微笑道:“贵客请喝茶。” “多谢大巫师!” 陈玄丘客气地双手接过,就欲喝掉。 南子心中一紧,冷笑说道:“这里可是南疆,巫盅杀人之法防不胜防,随便递你一杯茶,你也敢喝。” 陈玄丘手一顿,回眸望她一眼,笑道:“舍不得我死么? 放心,大巫师何等高人,要杀我也不会用这等下作手段。” 说罢,陈玄丘一饮而尽,暗中却用了个障眼法儿,将一杯茶全泼进了纳戒。 这个……防人之心不可无。 大巫师看这样子是对大雍友善的,未必有心害他,可是有时候给人下盅却未必是为了害他。 比如,苗女多情……比如,用点手段预防对方对自己不测。 不论哪一样,陈玄丘也不愿自己肚子里住一条虫。 大巫师见他坦率饮了,不禁对他的风采更为心折。 陈玄丘拭了拭唇边的茶渍,道:“如果我没料错的话,这位南姑娘,是怂恿你们加入他们大巫神的行列,对抗我大雍吧?” 老烟斗答非所问,肃然答道:“老夫不承认他是巫神!巫神高高在上,不会降临这污浊的人间。 我等就是虔诚礼奉巫神,代巫神行走于人间的使者。” 陈玄丘点头道:“我懂,奉常寺的大神官们,也都这么说。” 南子冷笑道:“看起来,大巫师一直不太相信大巫神真的降临人间了呢? 好,不如就请大巫师与我斗一斗法,我们各用巫盅之术,我若是赢了你,你怎么说?” 吴侃一听,放声大笑,他对老烟斗可是无比地信任。 吴侃马上接口道:“你若赢了,我们就承认你是大巫神的传人,我们就听任你的吩咐。” 陈玄丘欲待阻止,结果吴侃已经说了,他是一族之长,一言既出,自然也不能出尔反尔。 陈玄丘心下懊恼,转念一想,马上微笑接口道:“我也不信南姑娘背后那位是大巫神。 这样吧,不如我也掺一手,本着尊老敬贤之道,先请大巫师与南姑娘交手,之后么,陈某也想领教一二。” 他这话说的很客气,但在座诸位都听明白了。 如果老烟斗赢了,那他还比什么? 显然,他说的是如果老烟斗输了,那么这个赌约并未结束,他还要继续出手,除非把他也赢了。 可是,所有的巫术,都来自于巫神。 如果南子背后那个人,真的是大巫神,世间还能有什么巫术赢他? 如此说来,他也是根本不信大巫神降临的。 南子也是近来刚刚学的巫术,只不过她背后那个人实在太厉害了,所以虽然时日尚短,对于巫术的理解不深,但是拿来就用,那还是驾轻就熟的。 听陈玄丘一说,南子惊诧地道:“你也会巫术?” 陈玄丘微笑道:“略懂!” 陈玄丘说着,已经将神念迅速浸入葫中世界,把事情对吉祥简单地说了一下。 吉祥一听,立时传出天谕,霸下神宫、东海水晶宫、十万大山的魔神宫、离愁谷的万妖殿……一处处刚刚晋位大圣老祖们的魔头们俱都在神识中听到了天谕。 他们也知道,这新生世界,一切未上轨道,所以天道干预较多,经常会直接以神念与他们沟通,当下不敢怠慢,立即纷纷召集门人弟子、亲朋好友。 一时间,漫天神魔飞舞,地面铁骑纵横,水中一道道水线疾驰,各处大妖大魔洞府,无数人马齐聚。 这其中,大多都是从伏妖塔中出来的老妖老魔、真精巨鬼。 “什么玩意儿? 巫盅之术? 来来来,老七,快过来,这你的特长。” 另一边,几个老妖去而复返,聚在一处洞府外。 “祖奶奶,快出关呐!” “你这死孩子,老身这才刚闭关,什么事啊这般着急?” “黄眉老祖相召。 ““你等去听用不就完了么? ““去了啊,说是要召集一切懂巫盅之术的。 ““呵呵,你们不也精通么? 就算他是黄眉,也不能对老身呼来喝去,老身之前自我封印一万年,元气近乎枯竭,这才刚闭关,正打算修复元气……““祖奶奶,这是天道意志相召,莫大的机缘呐!““轰~~“刚做出来的洞府大门被直接轰碎了,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从洞府里飞也似地跑出来:“是天道意志相召? 那你们几个蠢东西提什么黄眉老祖,快快快,去哪儿,快带我去。 ““天道传谕于黄眉老祖,黄眉老祖召集方圆八百里众妖魔……““呼~~“那位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祖奶奶嗖地一下就不见了,想来已是去了黄眉老祖的洞府。 一众徒子徒孙无奈,只好追着那道遁光赶去。 陈玄丘只意念一动,整个葫中世界便是鸡飞狗跳,无数正忙着修洞府的、开宗门的、闭关修复元气的老妖老鬼,俱都纷纷现身,摩拳擦掌地等着天道询问。 召集了无数精英准备帮他作弊的陈玄丘收回神念,向着南子微微一笑:“如果我们输了,吴酋长说了,塔青部落便听凭你来发落。 可是,你若输了,输点儿什么呢? 打赌嘛,我们已经下了注,你是不是……也该下点什么呢? “PS:一会去开个会,如果晚上回来早,就再码一章,不过,约的地点是一饭庄,我看够呛~~~,但至少也有两章了,如此尽责的我,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8章 斗法 南子瞪了陈玄丘一眼,道:“我若下注,你也得下。” 陈玄丘摸娑着下巴道:“好啊!不过我方已经下了一注了,该你下先。” 南子冷笑,吴侃和老烟斗什么时候就变成你方了? 这个小贼奸诈狡猾,无耻之尤,当初在姬国初遇他时,真该直接一脚踩在他脸上,把他溺死在那小水沟里,免得他后来祸害人。 南子自信满满地道:“我若输了,你要我怎样,便怎样?” 陈玄丘眉头一皱,道:“赌的太大了吧?” 南子道:“怕输啊? 你要么赶紧退出,若是参与,你若输了,我要你怎样,你便怎样!” 这话一说,鹿司歌和七音染都有点紧张,毕竟赌博这种事,谁也不敢保证一定赢,而且旁人不能插手。 如果陈玄丘真输了怎么办? 说到巫术,也是调动天地元力的一种法门,不但对中原人士来说,它有些神秘邪门儿,就连七音染这位冥界阴帅,其实也了解不多,对巫术也同样充满神秘感。 据她所知,灌愁海的鬼王焰焰五百年前曾经趁着人间大乱,阴间忙碌,一时无人顾及于她,所以跑到人间嬉戏玩耍,去的地方就是南疆,当时远离中原主战场的所在,结果和一位叫羊號的大巫对上了。 二人一番斗法,鬼王焰焰成功地除掉了那位大巫师,但是大巫师羊號也用巫术给鬼王焰焰下了诅咒,每逢人间月圆之夜,鬼王焰便开始流血不止,持续一周。 堂堂鬼王,如此狼狈,成为其他鬼王暗中笑话的对象。 那鬼王焰也不知寻访了多少高人,也解除不了这个诅咒。 陈玄丘听了南子的话,拿腔作调地道:“喔……这样子啊,我若不答应,倒像是怕了你。 不过,如果你输了,我真的让你做什么都成?” 南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嫩脸一红,道:“对!做什么都成,反正我不会输!” 陈玄丘道:“那我要是让你背叛你那位大巫神呢?” 南子没好气地道:“做什么都成,当然就是什么都包括在内,何必再问。” 左言突然道:“南姑娘,此人狡计百出。 他既如此说,说不定有什么必输的把握,你不要轻率答应他。” 南子冷笑:“你对大巫神没信心?” 左言一听,便不言语了。 他虽以智慧见长,可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智慧其实也没有多少用武之地。 陈玄丘道:“好!那么,请姑娘先与大巫师一较长短。” 陈玄丘说着,缓缓退到一边。 老烟斗一直慢条斯理地吸着烟,笑眯眯的。 他不相信有什么大巫神,想必是个不世出的巫术高手,自号大巫神,招摇撞骗而已。 老烟斗对自己的巫术也是相当有信心,自信不会比那个大巫神差,而眼前这个少女,不过是那个大巫神的弟子,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所以,老烟斗笑咪咪地道:“南姑娘,来者是客,你先请。” “好!” 南子也不客气,嫩白的手掌摊开,亏得陈玄丘眼力好,远远看见,她掌心有芝麻粒大小的一粒种子。 南子把那粒种子抛到地上,笑道:“前些日子行走于各处山寨部落,偶然得到一株奇花种子,我种出来给大家看看。” 鹿司歌诧异地道:“等你种出花儿来,那得什么时候了?” 南子瞟了鹿司歌一眼,笑眯眯地道:“放心,不会很久的。 姑娘是那陈玄丘的什么人呐? 我看你眉锁目清,颈挺背直,尚是处子之身,想来那小贼还未得手。 你可要小心着他,那小贼最是油嘴滑舌……”鹿司歌脸儿一红,她和陈玄丘之间,曾主动自荐枕席的可是她。 倒是陈玄丘对她很敬重,并不曾占她便宜。 虽然她已追随陈玄丘,非万不得已,陈玄丘也并不把她当成坐骑,而是平等对待的人,她对陈玄丘可是感激的很。 修辅道的人,最难得就是能遇到一个尊敬、礼遇她的人,但她遇到了,何其幸运。 南子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些茶水淋到了那粒种子上,就见那粒种子迅速膨胀到豌豆大小,然后开始生出根系,扎入土壤,然后便汲取大地营养,疯狂生长起来。 两片叶茎、四片叶茎,不断长高……陈玄后就像看着用摄像机浓缩了多少天的种子发育过程,片刻功夫,那花已经快要及膝之高。 这花种出来能怎么样? 长出一朵人头大的食人花来,噗嗤一口吞掉老烟斗的脑袋? 陈玄丘看得一脸纳闷儿,这时却听老烟斗闷哼一声,面现痛苦之色。 陈玄丘等人不由向老烟斗望去,就见老烟斗放下烟斗,“刺啦”一声撕开了胸襟,露出松驰肌肤下肋骨根根明显的肚腹。 他那肚腹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忽尔这里顶一下,忽尔那里顶一下,似乎刺破肌肤出来。 陈玄丘看了一眼那花,突然发现老烟斗肚腹之中的东西似乎与那花的生长是一致的。 那花叶向那里舒展,老烟斗肚腹内相应位置便也鼓胀一下。 这玩意儿真邪门,南子跟什么老妖怪,学了这么一手邪门功夫? 陈玄丘正想着,那花已经绽放了第一朵花苞,而老烟斗的肚腹间,竟也鼓起一朵花苞来。 它奋力地想要破腹而出,将老烟斗的肌肤撑得极薄,陈玄丘等人不禁能看出那花的轮廓来,甚至连粉红的花瓣都能看出来。 老烟斗“嘿”地一声笑,道:“原来,不但别人的茶不能随便喝,自己的茶也不能随便喝喽。” 旁边吴侃族长一听,这才明白,方才南子化茶为剑,斩向老烟斗。 老烟斗一口将那茶剑吞下,不料,当时南子就已在那茶中做了手脚,这个女子,心机之深,实在可怕。 老烟斗一把拿起桌上烟斗,喃喃地道:“肚子不舒服,再吸一袋烟就舒坦了。” 说着,他将烟斗在桌沿上磕了磕,将还燃着的烟丝磕了出来,慢吞吞地取烟丝要换上新的。 此时,那磕摔在地上的烟丝失去烟斗的束缚,有了较多的空气接触,一下子从暗红变成了炽红。 炽红的烟丝蓬然炸开,化作一片岩浆,汨汨地流向南子。 还隔得老远,那炽热便扑面而来,这不是幻术,这竟是真正的岩浆。 徐伯夷吓了一跳,用两条膝盖挪着,嗵嗵嗵地就避了开去,速度飞快。 左言双眼不能视物,两颗黑珍珠在眼眶子里咣当咣荡的,纳罕问道:“出什么事了?” 南子嫣然道:“没什么好,安生坐着。” 这时那岩浆过处,正在舒展生长的花“嗤”地一声化作了一团青烟,烧得一点儿也没剩下。 老烟斗正被里边的花朵奋力舒展,想要撑爆的肚腹马上平静下来。 这时那岩浆还未停止,依旧滚滚向前,突然拔地而起,变成一个岩浆巨人,浑身喷吐着火焰,怒吼一声,岩浆组成的烈焰之拳,一拳就打向南子娇美粉嫩的脸庞。</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9章 要开始了 陈玄丘一见吃了一惊,眼见南子躲都来不及躲,这一拳下去,就算不死也要毁容了。 陈玄丘只是一闪念的功夫,就算想救也来不及了,这时那一拳正中南子面门。 一副百媚千娇的好容颜登时支离破碎。 等等!破碎? 陈玄丘诧异地望去,那竟是一个水做的南子,这一拳击中,登时化作流水原形,哗啦躺了一地,而真正的南子已经俏生生地站在角落里,笑盈盈地道:“好本领。” 老烟斗微露惊容:“好高明的替身术。 不过,打得败我这火焰巨人么? “那岩浆巨人陡然变成,化作一个三丈多高的巨人,身上火焰翻腾,奇怪的是却没有点燃那木与草做就的屋顶。 这火焰巨人狞笑一声,张开火焰大手,再向南子抓去。 老烟斗笑道:“替身术一向不能连续使用,老夫倒要看你如何破我本领?” 南子俏盈盈地站在那儿,道:“我不需要破你的火焰巨人,只要打败你就成了。” 老烟斗大笑:“好得很,倒要看你如何赢我!嗯?” 老烟斗说到这里,忽然脸色一变,厅屋四周,有无形之风流动。 随着轻风,许多瑰丽的花瓣飘入了大厅,如梦如幻。 这大屋偶尔也有花瓣随风而入,但怎会如此密集? 就在老烟斗定睛看去时,那些花瓣已经化作一只只蝴蝶,翩跹飞来。 老烟斗知道这些蝴蝶必有古怪,哪肯让它们近身。 他一张嘴,就像墨斗鱼似的吐出一口浓墨,那浓墨在空中迅速扩大开来,变成一团黑雾,绕着他的身体缭绕流动,那些蝴蝶扇动翅膀闯入迷雾,便纷纷消失了。 接着,那雾气化作一条蛇状,与那火焰巨人一起,扑向南子。 南子使着蝶舞天涯步,只一闪身,便从大厅一角掠到了对角,这时陈玄丘才看清,那片浓雾,竟是无数细小的飞虫,它们飞在一起,便如一团浓雾一般。 真不知道老烟斗是如何做的,体内竟养着这样一群小飞虫,难怪很多人对于巫术总觉得不够正大光明,这么邪性,换作是他,是绝对不练的。 南子有极奇妙的身法,如果方才不是闪向对角,而是直接袭击老烟斗,说不定已经打老烟斗打死了。 可是,二人说好的是比试巫术,南子这么做,塔青部落自然不服。 而且,若非双方已经约定要用巫术,老烟斗也不会这般没有防备,任由她近身。 所以,南子虽然脱离了火焰巨人和那飞虫迷阵,却仍然以巫术应对。 她一抬手,就从腕中滑出了一道黄纸,只三两下就撕成一只仙鹤,望空一抛,那鹤化作真鹤,伸出千千长喙,居然去吸那虫。 那虫似乎对这纸鹤有些忌惮,想要折身飞走,仙鹤晾翅一扇,一阵风起,被风吹到的飞虫尽数落地,当即死去,仿佛一群坏掉了的小米。 其中几只慌不择路,竟撞中一旁侍立的一个仆役,那人惊叫道:“千年!” 话音刚落,飞虫入体,他的头发迅速变白,面容枯槁、浑身的血肉仿佛都被吸光了,又是一息的功夫,他便噗地一声倒在地上,干枯的身体只一摔,便化作了一滩灰。 仿佛就只这一刹那的功夫,他的身体已经经历了千年岁月,由少到老,由生到死,由尸成灰。 南子目光盈盈,赞叹道:“这就是‘千年’的力量吗? 果然,凡人抵不过岁月的消逝啊!” 这时那火焰巨人健步赶来,一挥手,一股火焰罩向仙鹤,噗嗤一声,把它化作一团飞灰。 然后折身就向南子冲去。 南子站立不动,微笑道:“一、二、三……”当她数到三时,老烟斗忽然打了个哈欠,身子往案上一扑,呼呼大睡起来。 吴侃大惊,唤道:“大巫师!大巫师?” 南子笑道:“放心,他只是睡着了,还没死。” 南子说话时,火焰巨人只一步,已经到了她的面前,火焰巨人居高临下,一把攫向她的头顶。 但是,这时老烟斗忽然陷入沉睡,那火焰巨人的手掌堪堪要触及南子的头顶,却陡然化回了一团燃烧的烟丝,袅然落下。 南子抬头,吹了口气,将面前飘落的燃烧烟丝吹开,任它落在地上,然后一脚踏了上去,将它辗灭。 吴侃握住砍山刀,怒道:“你把大巫师怎样了?” 南子嫣然道:“我说了,他只是会美美地睡上一觉,免得我与陈玄丘斗法时,他在旁边掺和,出谋画策什么的,那就讨厌了。” 吴侃一听大巫师并没有生命危险,这才放心。 陈玄丘恍然地道:“那些蝴蝶攻击的手段,应该是它们携带的某种花粉吧?” 南子惊异地瞟了陈玄丘一眼,道:“你真懂巫术?” 陈玄丘道:“没什么,我只是知道,蝴蝶最大的用处,就是授粉罢了。” 南子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她也不在乎,陈玄丘跟她打了赌的,只要打败陈玄丘,这家伙就再也不能与她为难了,到时候就让他做自己的仆人,天天洗衣扫地、铺床做饭。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做饭,不管!做了喂狗,也要他做。 南子迫不及待地道:“小丘丘,轮到你了喔。” 七音染道:“喂!这是我对他的专有称呼,你换一个。” 南子白了她一眼,没理会。 那个姓鹿的小姑娘,甜美可人,没有侵略性。 南子哪怕同为女人,对她也生不出敌意。 但是这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就不然了。 那风骚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讨厌。 陈玄丘道:“好!” 他搓了搓手,微笑道:“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收个贴身侍女,负责替我洗衣扫地,铺床做饭了。 “南子一呆,他的想法竟与自己完全一样,不由得哑然失笑。 南子笑靥如花地道:“好啊,那你来啊,打败我,我就任你使唤。 不过,最大的可能是,从今以后,我要多一个男仆小跟班了。” 徐伯夷站在角落里,距那化灰的仆役远远的,恶狠狠道:“收他当什么仆役!只要南姑娘你能杀了他,徐某宁愿为奴为仆,侍候你一生一世。” 南子……没搭他的话碴儿。 陈玄丘同样地道:“徐兄,你见过双轮车没有? 你弄个带靠背的座椅,底下用两个轮子代替,这样不单走路快些,而且不管见了谁,都是别人站着你坐着,多威风,现在这样子,我看着都不落忍。” 陈玄丘随口说出一项发明来,不料徐伯夷却不领情,白眼一翻,冷哼道:“南疆地带,不是群山,就是沼泽,我坐那玩意儿能去哪儿?” 陈玄丘拍手道:“对了,我认识一个人,他叫宝可鲨,走到哪儿都用四个人抬了张步辇,很是威风。” 南子嗔道:“你废话忒多,还比不比?” 陈玄丘叹气道:“哎,我本想让你多体验一下这自由身的好日子,一旦动起手来,你可就要变成我的小女奴了,你倒迫不及待。” 南子咬牙道:“谁伺候谁还说不定呢,出招吧!” 七音染摸了摸下巴,狐疑地道:“小鹿啊,我怎么总觉得他们俩有点打情骂俏的味道呢?” 鹿司歌道:“不会吧? 他们对话挺正常的啊,哪里打情骂俏了?” 七音染道:“说不上来,直觉。” 这时候,陈玄丘已经举步走向七音染,同时以神念传入葫中世界。 葫中世界,七八位道行神通、江湖地位最高的老祖洞府,纷纷聚集了无数的葫中土著和伏妖塔移民,洞府中站不下,院墙外边还铺出去两里多地,沸沸扬扬,人头攒动。 自从天谕要向他们询问有关巫术方面的事情,他们急急赶来,已经在这站了三天了,眼巴巴地等着,天道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他们也不敢问,更不敢走,生怕错过了拍老天爷马屁的难得机会。 这时,第一道天谕终于传下来了,却只有四个字:“要开始了!” PS:第三章晚上滴~</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0章 牵线木偶 南子盯着陈玄丘,心情极是复杂。 原本,她就对陈玄丘颇有好感,所以在姬国时就一而再地对他没有杀心。 到后来东夷一行,二人阴差阳错有了合体之缘,陈玄丘是她一生中唯一占有过她的男人,就更难产生置他于死地的想法。 而且,当时陈玄丘的行为虽然颇为粗暴,但她事后想来业已明白,应该是她显化天魔女法相造成的。 她不明白六欲天魔女法相怎么没有让陈玄丘乖乖臣服于她,反而兽性大发,但起因终是在她身上,也不能过多怪罪陈玄丘。 可谁知道,她来了南疆,陈玄丘竟也来了。 南子是天魔道的传人,魔道第一尊大魔神波旬,以喜欢恶作剧著称。 当然,天魔的恶作剧一旦成功,对凡人来说,就可能是一场灾难。 比如,释迦悟道时,他三番五次前去打扰,想让人家产生心魔。 魔道修行不看重灵气,而是以贪嗔痴念,杀戮怨憎之气为食,所以,南子参与轮回大劫,一方面是想积累功德上升天界,去找那负心人。 另一方面,其实也正合魔道本意,挑唆人间之乱。 然而,正如有阴就有阳,有正就有反。 魔道行事,也有相应的对头,那是冥冥中命运的安排,无论哪一道,都称它为劫。 此时看着陈玄丘,南子就不由得有些发怔,难不成我转世十次,就为了等他这个劫数? 真是……陈玄丘见南子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不由挑了挑眉,道:“你已经出手了?” “啊? 噢!” 南子嫩颊一热,赶紧低头从怀中取出一个木头小人儿来。 “千年桃木心!” 一旁突地传来老烟斗的声音。 南子吃了一惊:“你这么快就醒了?” 老烟斗冷哼道:“不然,你还想让老夫睡多久?” 南子嫣然道:“无论如何,你是输了。 如果我当时用的不是催你入眠的药,而是杀人的剧毒……”老烟斗道:“老夫认输!不过,现在还有大雍的陈公子在,你再赢了他再说。” 南子道:“正要出手。” 南子将那桃木心雕成的小人儿向前一抛,它便稳稳停在空中。 南子唇角一翘,似有笑意,突然抬手,向那木偶一指,喝道:“掌嘴!” 陈玄丘正看得有趣,忽然感觉一股莫名的力量原牵引自己的手掌,手掌一拍,“啪”地一声,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陈玄丘一惊,立即提起真武拳意抗衡。 这时南子又道:“跪下!” 那股奇异的力量又来了,向他腿弯中一击,陈玄丘便顺势向前跪下。 幸好陈玄丘已经有了防备,急急动功抵抗,虽然使自己没有依言跪倒,但是那股异力仍在,不断屈压他的膝弯,令他一时无暇他顾。 陈玄丘心中一惊,迅即把神念传入葫中世界,把自己的情形告诉了吉祥。 “什么,天道要求我们回答如何解决这种以木偶制人之法? 老七,你怎么看?” “举凡巫术,不外乎以下几种,巫咒,巫鬼,巫毒、巫偶、巫盅几种。 这人所用的,显然就是巫偶之法.”“天下人都认为巫术只是旁门左道,实则不然,它也是一门大神道,练到极致,一样惊天地而泣鬼神。” “传说在很久以前,有位陆压道人,便有一手钉头七箭的巫咒奇术,便是大罗金仙也能咒死。” “呵呵,那也不算什么。 传说很久以前还有一位天道圣人,号曰通天。 通天有一浑元六魂幡,乃先天至宝,全名‘神书奥妙道德无穷兴截灭阐六魂幡’,据说可以击杀号称不死不灭的圣人。” 霸下坐在上首不停地运气,听到此处再也按捺不住,咆哮道:“都他娘的扯到哪了儿去了? 问你们如何解这巫偶之术,你们东拉西扯的讲古呢? 给老夫卖弄什么,再扯一阵子,东海水晶宫又或是冥祖殿先想出了法子,你让老夫的脸往哪儿搁。” 龟灵柔声道:“阿爹不要生气,内外时间不一,这里便耽误三两个时辰,于外界也不过是刹那之间。 至于说有别人先行想出,只要解决了问题就好,咱们霸下神宫也不差这点儿功德。” 霸下一听宝贝女儿说话,怒气先就消了。 再听她如此安慰,是啊!自己的女儿可是这一方天地的创世之神的徒弟,哪还在乎那点赏赐与功德。 霸下便点点头道:“女儿说的是,不过,咱们这边要是先想出办法,终究是露脸一些。 “龟灵莞尔一笑,转首对那些人道:“你们听好了,卖弄学问给我爹听,也是没用的。 可谁要是最先想出解决的办法,天道感应,自有你的莫大好处或机缘降下。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你等当珍惜才是。 “众人一听,各自凛凛。 是啊,一时得意忘形,光顾着显摆自己的见闻了,尤其是做为一个擅长巫术的人,一直受人排挤鄙视,如今竟连天道也要降谕寻求破解巫术的办法,可见我巫门了得。 难得扬眉吐气一次,差点儿错失了机会。 龟灵站在霸下宝座旁,脆声道:“记清楚了,非是以其他道法神通破解,一定要以巫术破此巫术,谁有办法,快快说来。 “陈玄丘发现,巫术果然有其奇妙之处。 他运起真武拳意,又或者以道术挣脱束缚,未必就办不到,但那可不算是以巫术较量。 一只小小木偶,竟然能直接对一个人产生这种作用力,实在令人不解其妙。 不过,他们中原的修行之术,以手印配合咒语,就可以移山填海,岂不更加的诡秘莫测,威力强大? 只是隔行如隔山,对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一种修行法门,难免有诡秘之感。 这时,吉祥把四道神念传入了他的识海。 这四个巫门高人都是抢答高手,迅速给出了解决方案,个个稀奇古怪,听得陈玄丘云里雾里,不知其奥秘所在。 其中有两个方案需要用到一些特殊的道具,陈玄丘根本不是修习巫术的人,身上怎么可能有,所以直接抛开了。 另外两个法子以他现在的条件就能施展,不过这两个法子各有不同。 一个是破解对方的巫术,另一个是反制,反制也是一种破解法门,就像以攻代守。 陈玄丘不懂巫术,事先也未防备,刚才先以吃了个亏,当着七音染和鹿司歌的面儿掌了自己的嘴巴。 男人嘛,很丢脸的。 所以,陈玄丘毫不犹豫地就选用了反制的办法。 陈玄丘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那悬空而停的木偶上,右手按照脑海中传来的符箓图案在空中急急挥划,最后一笔划出时,一个腥红的形式鱼龙的怪异符号凭空出现,飞没入千年桃心木的木偶身上。 南子突然发觉心头一凉,似乎自己与那木偶的联系被切断了,不由一惊,但是那种联系的感觉马上又回来了。 南子心中一宽,只当方才是产生了错觉。 这时,陈玄丘微弯的双腿却一下子伸直了。 南子没当回事儿,刚刚一个恍惚,被他趁利用机,也是可能的。 南子正要再用那巫偶摆布陈玄丘一番,却听陈玄丘笑道:“你真的要我跪下吗? 那我就跪给你看啊!” 说着,陈玄丘“卟嗵”一声,就给南子跪下了。 南子愕然,这家伙怎么了,不会是输不起急了眼了? 她刚想到这儿,就觉腿弯一软,“卟嗵”一声也朝着陈玄丘跪下了。 陈玄丘笑道:“这样够不够? 不如我再给你抛个媚眼儿啊?” 鹿司歌吃惊地掩住了嘴巴,她眼看着南子竟朝陈玄丘抛了个媚眼儿,可她随即就露出一脸的惊恐。 显然,那不是她的本意。 她现在就像是陈玄丘的一具牵线木偶,陈玄丘做什么,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做什么。 七音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这个好好玩啊,我想学!” 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1章 一饮一啄,天注定! “服不服呀?” 南子满脸羞愤:“不服!” “在那明月升起之时,点亮红色的灯笼,祭典上响起伴奏的信号,诱惑的夜蝶翩翩起舞……”陈玄丘且跳且唱。 “主人好羞耻!但是,蛮好看啊!” 鹿司歌瞪大眼睛看着,身体微动,有些不由自主地想跟着跳跳看。 南子更是不由自主,跟着一起起舞歌唱起来。 “一旦沉迷,就无法抽身。 想要做快乐事的话,立刻前往极乐净土吧,且歌且唱,遵循本心……”南子快疯了,她可是出身姬国古老世家的传人,从小受到极好的教养,笑不露齿、行不摇裙的大家闺秀。 因为屡次转世 ,虽然保留的只是前世记忆,但是南家后人对她自然怀有一种对祖宗的敬畏,使得她更是每一世都有一种身为至高长辈的自觉,举止更加注意。 她什么时候干过这么疯狂的事,在一群人面前,众目睽睽之下,跳这种奇葩的舞蹈? 吴侃大族长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踏步转身那妖娆的一幕,啧!比族中少女在篝火前跳的踏步舞好看诶,应该让她们好好学学。 “服不服?” “这是梦境还是幻觉,没有谎言与现实的……不服!” 南子既羞且愤,但歌舞之中犹自嘴硬,并苦苦寻找着解决的办法。 那没办法了,我只好祭出大杀器了!陈玄丘想着,舞姿与歌声一听,便似前又后,似左又右,身形微摇,声音也是如泣似断,似有若无:“她是悠悠一抹斜阳,多想多想,有谁懂得欣赏。 他有蓝蓝一片云窗,只等只等,有人与之共享……”哎呀,好想有条地缝钻进去!鹿司歌一个旁观者,都被那声音撩得面红耳赤。 七音染两眼放光:“天呐!男人一骚起来,简直都没我七爷什么事了,不行不行,这个我也要学!” 南子不得不跟着扭动、歌唱:“来啊,流浪啊。 反正有大把方向。 来啊。 造作啊。 反正有大把风光………”陈玄丘:“啊~痒,大大方方,爱上爱的表象。 迂迂回回,迷上梦的孟浪。 越慌越想越慌,越痒越搔越痒……”“我服!“南子一声大吼,再让她唱下去,她不如死了算了。 陈玄丘停下歌舞,哈哈一笑:“你输了? 南子脸色绯红,眼中流动着羞愤的目光,却是狡黠地一笑:“我是说,我服你的无耻。 可不是服你的本事!“说着,南子已经扬手一召,将那千年桃心木雕刻的雕像召回手中,手一抹,便把陈玄丘下的禁制解除了。 这是大巫神赠她之物,南子所忌本不是巫术,哪可能一下子就拥有比老烟斗这位浸淫巫术一辈子的大巫师更厉害的功夫。 她依仗的就是大巫神送她的这只巫偶。 只不过,方才与陈玄丘较量,她下意识地选择了一个只是击败对方,却不会伤及对方的方式。 谁料,她每一次心软,吃亏的都是自己。 这一次,南子真的是有点生气了。 她握着巫偶,对陈玄丘道:“陈玄丘,这是你逼我的,我用真本事了,你小心点儿!” 既然陈玄丘真的会巫术,而且会破解她的巫术,南子也不客气了,她把木偶再望空一抛,向着巫偶郑重地一拜、二拜……那只巫偶的脖子突然吱吱嘎嘎地响动着,脑袋攸然一转,从自己背后看向陈玄丘。 两只雕刻后涂了颜色的眼睛,仿佛突然有了生命似的瞪着陈玄丘。 它那雕刻的嘴纹里,甚至发出一阵瘆人的阴笑。 陈玄丘看得一阵毛骨悚然,马上将神念传入葫中世界:“对方又祭出了千年桃心木的巫偶,巫偶忽然会自己扭头、眨眼,还会怪笑了,看着挺瘆人的,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有解决办法么,在线等。” 南子犹豫了一下,道:“这一手巫法太过狠毒,你若识相,早早认输。 不然的话,就算我想救你,都要大费周章。” 这一招是真正的杀人术,不过南子想着只要不当场杀了陈玄丘,她自可求大巫神把陈玄丘救回来。 大巫神想把她扶植为南疆圣女,不会连这点小事都不答应。 况且,以陈玄丘的身份,显然一个活着的他,比一个死了的他更有用。 只是,此法一行,至少在大巫神替她解开巫咒之前,陈玄丘要浑浑噩噩,做一个活死人了。 所以,南子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警告。 一直带着些不以为然的老烟斗此时神色也肃然起来。 让一只木偶动起来,对他来说,也不难。 但是,这是千年桃心木,坚逾精铁,而且它是完整的一块,头部、脸部、身体,不是拼接的,它能动,那需要多么强大的巫力? 要驱使一块完整的千年桃心木做出拼接木偶才能做出的表情和动作,甚而发出声音,这是……巫傀术? 巫傀术极其偏门,而且,自从三百年前那位精擅巫傀术的大巫师席彬被人暗算失踪,从此失传了么? 怎么可能还有人懂巫傀术? 她背后那位大巫神,不会是真的……巫神吧? 陈玄丘信心满满,笑看着南子,道:“当然……不服。 只有你服我,男人是不能服软的。” 这话一言两意,稍有点污。 纯纯的小鹿没听出来,只觉豪气干云。 白七爷听出来了,瞟了陈玄丘一眼:“这厮原来也会说些污言污语啊,大家有空切磋一下啊?” 葫中世界的众高手们接到了一条含糊不清的问题。 有人施巫术,使一块千年桃心木,望巫偶三拜。 巫偶是完整的一块,但是脖子竟能扭动了,眼睛能看人,就像活了似的,还能发出瘆人的怪笑……“这不是普通的巫术!” 一位灰袍巫师脸色凝重地对着敖鸾说道:“这是巫傀术!能让完整的一块千年桃心木活动,这需要极其强大的巫力。 自老夫被关入伏妖塔,世间还有谁,能拥有这般强大的巫傀之术?” 敖鸾很紧张,她做为龙祖,高高在上,坐在一张极其华丽而舒适的宝椅上,右手枕在扶手上,下意识地啃咬着自己的小指,两条雪白修长的绝世美腿紧张地绞缠在一起。 “你是谁?” 灰袍巫师向她欠身道:“在下席彬,本是南疆大巫。” 敖鸾道:“可有破解之法?” 席彬面露难色:“问题是在下不清楚,对方要用巫傀具体做什么,无法有所针对地提出解决办法。 这就如治病,不能对症下药,如何破解?” 敖鸾是极少数几个知道是陈玄丘在外边遇到了麻烦的真相之人,所以极为关切。 她也知道这么一段含糊的讯息,就让人想出针对之法,那是绝无可能的,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就没有任何办法了么?” 席彬苦笑道:“除非知道对方接下来做的事,有的放矢。 可是,一旦对方的咒语完成,那就来不及了。” 敖鸾大感失望,但还是把席彬的话迅速传回去,叫陈玄丘小心防范。 这时席彬又自言自语道:“当然,也不是一定没有破解之法。 比如一人,练就无垢无漏之身,根本不会生病或中毒,那么他就不需要对症下药,因为他根本不会生病。 巫术也是一般,如果有最高明的巫术,或者强大的巫器,可以辗压对方,那就不需要理会对方用的什么巫术,只管以力破之。” 敖鸾马上把席彬的这番话又原封不动地传了出去。 然后,敖鸾又满怀希望地问道:“席巫师,你可有这样一法破万法的本领?” 席彬摇摇头:“除非……是巫神在世了,又有谁能有此强横本领?” 南子一连三拜,抬眼看向陈玄丘,陈玄丘夷然不惧,正淡然看着她施术。 其实此时陈玄丘却正神念浸入葫中世界,听取解决办法。 南子只当他根本不怕,把牙一咬,开始念诵最后的咒语:“唵,昂升,威打,玛哈,天斯哇……“南子的咒语还没有念完,只开了个头,陈玄丘就觉头痛欲裂,似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要把他的意识从大脑中抽离出去,注入那只木偶。 这时,敖鸾已经把席彬的话传来,陈玄丘一听,这他娘的有啥用? 等人家念完咒语……头好痛。 看来求人不如求己,可我自己,不懂破解巫术之法啊? 等等……陈玄丘突然想起了一样东西。 那件东西被他遗忘很久了,那是他在曾经还是一片荒芜的葫中世界寻到的唯一一件物事。 除了吉祥碑的话。 那本来是一只破烂的幡子,被当时无所事事的他,为了消磨时间,打磨成了一只唢呐。 初出道时,他曾用这只唢呐对付过鬼王宗的魑魅魍魉,颇具奇效。 这东西是专门攻击神魂念力的,对付南子的这一招秘术,会不会有用? 陈玄丘并没有把握,但他此时头痛欲裂,也顾及不了那许多了。 于是,他手指一抹,迅速取出了那件物事,凑到了他的唇边。 这是一只通体呈暗金色的唢呐,他自命名的:浑元两仪唢呐!曾经的浑元两仪六魂幡!</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2章 我服! 你莫走~~我不走。 赌过咒,拉过勾~~陈玄丘虽有神器在身,却根本不知道它的真正用法。 所以,只是把它当成一件乐器。 可六魂幡是三界罕有的可以击杀圣人的神器,那是何等霸道的神物。 虽然只是以乐曲声带出它的一丝神力,也是可以拔山倒海的力量。 陈玄丘随便吹了一首《你莫走》,结果只吹了几声,那只千年桃心木的巫偶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在空中“啪”地一声炸个粉碎,桃心木的核心处,有一滩乌黑的血液,滴落在地上。 南疆腹地,巫神山下,伴着巫神山谷中千年不断的雷鸣声,大巫神庞白正向当地土人询问那最高处的离火神山上究竟住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土人道:“那是一个怪人哩,头发老长,好像几十年没洗过了似的,好多地油垢。 他有时候会下山来买些东西,也不是吃食,不晓得他吃啥,他要买的都是一些有颜色的石头,出手还很大方。” 庞白抚须道:“此人有些什么本领?” 他在想,有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人,上山招揽一番。 虽说他在南疆兴风作浪,需要招揽各方面势力,但如果只有一个人,不是特别厉害的话,貌似也不必跑这一趟了。 土人道:“不晓得有多厉害。 反正,我们部落的巫师,见他出手很大方,都是天然形成地狗头金,就打了他的主意。 用了最厉害的魇杀咒,念了七天七夜的咒,做了七天七夜的法,呕血三升而死。 结果第二天,那个人又下山买石头来了泥,啥事都没有。” 庞白皱了皱眉,他们镇子的大巫师? 那等废物,我也能轻而易举地反杀他。 庞白不禁道:“这山上之人,只有一个,若不是能抵得千军万马的人物,貌似也不值得老夫走这一趟。” 他刚说完,就见天空中一道火云,攸然飞向那离火之山。 那道火云,看起来吉祥无比,尊贵无比,庞白不知那是何物,却是一见而生敬畏,便知不是凡物,心头不由一震。 就在这时,他的心头突然巨痛,哇地呕出一口血来。 那土人一见大惊,叫嚷道:“不好哩,这人看不起那怪人,也吐血哩。” 一边说着,一边飞也似地逃跑了。 庞白捂着胸,脸色惨淡:“千年桃心巫偶……居然被人破了? 这人是什么人? 人间怎么可能有人拥有比我更高明的巫术,能破我的巫偶?” 塔青部落里,桃心木偶“啪”地一声炸碎,藏于其间的一滩污血落地。 那巫偶上集累的无穷怨气,都是当初祭炼它的生灵,和被它杀害的生灵形成的只剩下原始本能的怨毒之气。 不管它们是由多少生灵组成,生前的情感与记忆早被抹杀得干干净净,变成了纯粹的杀戮机器。 此时与桃心巫偶有过联系的,只有陈玄丘和南子两人。 陈玄丘手持浑元两仪唢呐,它们本能地感到畏惧,所以立时返身,全部扑向南子。 它们无形无质,只是一股没有形体的怨煞之气,南子只觉寒风扑面,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却根本不知道可以抹杀生命与神魂的邪异力量,正要侵入她的身体。 “不好!” 陈玄丘手持浑元两仪唢呐,却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煞气正反噬南子。 其实以他手中的三界至宝六魂幡,要灭这血灵煞气极其容易,奈何陈玄丘不知用法,仓促间只能拔足而起,扑向南子,同时大喝道:“快闪开。 “南子一脸诧异,面前什么都没有,闪什么? 陈玄丘适时挡在了南子身前,同时真武拳意鼓荡全身,护住了自己所有要害。 饶是如此,那一股与玄天门的“百丈冰“功法一般森寒,与黄泉水一般饱含泯灭生命力量的气息,还是击打在了他的背部。 纵然有两仪浑元唢呐在手,迅速化解了那股力量,但两股力量以他的身体做为战场,还是给陈玄丘的内腑造成了损伤。 先天鸿蒙紫气微微受到了震动,当它想要探察外界情形时,危险却已经解除了。 “真烦!这个寄体是真不叫人满意啊。 “黑眼白眼地看不上陈玄丘的鸿蒙紫气再一次为自己当初肤浅地做了一回颜值狗而懊恼,轻轻叹口气,这才转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陈玄丘紧紧抿着唇,看着面前的南子。 半晌,才微笑了一下:“你又输了,这回,服不服?” 他的嘴巴虽然很快就闭上了,但南子还是看见了齿缝间的一丝血迹。 原来,方才他内腑受伤,已经吐血,强行被他咽了下去。 “我输了!“眼见陈玄丘不避凶险,为她挡住了这可怕的一击,南子心怀激荡,认输的话脱口而出。 她当然知道大巫神何等厉害,方才的反噬之力,如果不是陈玄丘替她挡住,全无防备的她,恐怕就要一命呜呼。 “哈哈……”陈玄丘快意地笑了一声,但因内腑有伤,马上又忍住,转首看向左言和徐伯夷。 左言很淡定,双手一划拉,就从旁边摸起一条细竹竿,起身道:“小徐啊,咱们走。” 陈玄丘微微一诧:“足下好淡定,你想走就走? 不怕我杀了你?” 左言淡定地道:“你不会杀我的。 杀了我,大巫神不会放过塔青,这寨中每一个人,都要替我偿命。 你是大雍的人,是为大雍争取民心来了,不是给大雍制造敌人。” 陈玄丘摸了摸鼻子,有些佩服这个瞎子。 陈玄丘刚刚生出钦佩之意,左言就一脚踩到了那滩巫血上,脚下跐溜一滑,一个劈叉儿,就摔在了地上,两个眼珠子受这一震摔了出来,咕噜噜地滚了出去。 左言气恼地道:“小徐!“徐伯言连忙挪动两条膝盖,嗵嗵嗵地跑过去,替他捡起黑珍珠,用衣襟擦了擦,递回给左言。 左言也不分左右眼,一眼一个,把那黑珍珠又拍了回去。 瞧这天残地缺的凄惨模样,就算没有什么后果,陈玄丘也下不了手啊。 所以他只能看着地缺背着天残,用一双膝盖当脚,就那么走出了塔青部落的大厅。 陈玄丘转向老烟斗和吴侃,笑道:“族长和大巫师深明大意,不肯受人胁迫,与我大雍为敌,陈某甚是感佩。 二位此等行为,我是会禀明大雍天子的,到时候,大雍必有表示。 “吴侃定了定神,忙道:“大雍上国人物,果然人才济济,足下不但仪表不凡,更有这般本领,那所谓大巫神的亲传弟子,也是轻而易举败在足下之手,令人佩服。 “老烟斗也起身道:“陈公子请上座,容我等款待。 “旁人不知道,他可是行家,虽然南子方才所用的巫偶术,甚至它的强大威力都还没来得及施展,但老烟斗凭经验却已判断出,那是比刀来剑往更加激烈、更加凶险的拼杀。 如果换作是他,也未必破解得了。 一旁,七音染妙眸一转,忽然笑吟吟地道:“恭喜小丘丘喜获妙龄婢女一名。 小鹿啊,这一路上,咱们不用那么辛苦了呢,有人侍候咱了。 “鹿司歌慌忙道:“不不不,我只是主人的……“七音染一揽鹿司歌的肩膀,小声道:“你傻啊,如果你不让她伺候,那不是显得你的地位比她还不如? ““呃……有道理!“鹿司歌恍然大悟,她也是名门大家闺秀来着,她如今只是陈玄丘一人之奴,可不能被这个风骚女人比了下去。 于是,白七爷一言既出,“三个和尚没水吃”的局面正式形成。 此时,离火之山上,随着一道至正宏大的红光闪过,一个俏丽的红衣女子翩然出现在离火之山山巅的一个山洞前,俏脸含霜,娇声叱道:“画疯子,滚出来,你女儿不见了!” PS:下一章还是晚上滴,求月票、点赞!</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3章 过河 陈玄丘和塔青部落的交流很愉快,也很简单。 塔青部落的诉求很简单,他们不会反大雍,但是,他们也不会做大雍抵制南疆的桥头堡,排头兵。 塔青部落虽说是当地的一个大部落,但拢共也就八九千人。 去掉老弱妇孺,可以做为战士的,一共就两千多人,根本禁不起这样庞大的战争。 陈玄丘也很清楚,同时本也没指望他们参战,只要他们能保持中立,那就足够了。 得到这位大雍少保的亲口承诺,吴侃很开心,拍着胸脯保证,南疆兵马若至,塔青部落将全部退入深山,焚毁山寨,不给南疆反贼提供一点便利。 然后,陈玄丘又问起雀辞的消息,但塔青部落并不知道她的情况。 陈玄丘又问起深入南疆的途径。 大巫师老烟斗坦率地告诉他,最好是步行而去,由此往南,再翻过十二座山头,就有一条大河,那里有渡口,还有一个较繁华的镇子。 因为他是大巫师,才去过这么远的地方,寨子里很多人最多只过去七个山头之外。 而从那渡口过了河,便可继续向南,从那里开始,也算是南疆腹地了。 如果从天上飞过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从天上看,群山莽莽,没有什么区别,山势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好区分。 所以一路行去,只是赶了路,很难发现各处寨子,也没法寻人。 陈玄丘一听,南疆情形竟是这般模样,心中悄悄想出了一个新的办法。 他没在寨子里多做停留,打听清楚后,只留下吃了一顿酒,便继续上路了。 出了山寨,与寒喧已毕的吴侃族长和大巫师老烟斗告别,南子便气鼓鼓地看着陈玄丘道:“你真要带着我走?” 陈玄丘道:“什么真的假的,愿赌服输啊。” 南子眼珠一转,忽地笑了,走便走,她的人生目标一共有两样:一样是搅风搅雨,最好惹得天下大乱。 这是魔门授艺第一法门。 你就算欺师灭祖不认师父都没关系,魔门不讲这个,但是你不能违背魔门第一要义。 只要你搅风搅雨,惹得天下大乱,那就是魔门的骄傲。 她的第二项目标,是积累功德,飞升天界,去寻那负心人。 第一件事,跟着陈玄丘一样办得到啊,这小子到哪儿不惹事? 第二件事,积累功德也有很多办法,遵循天道,顺应得了天命一方的更容易些,但站到对立面去,也不是就不可能。 据她的魔门师父解说,轮回大劫的第一次大劫,被称为封神大劫,就是那一劫,人皇不复,人界从此轮为天界附庸。 而在那一次大劫中,还有一个万仙来朝、势力最为庞大的大教,中了他人算计,一时风雨凋零,门人散尽。 但是在那大劫之中,却是有不少站在反方的高手,最后也被封神升天。 为什么? 因为天庭需要的是人才。 所以,就算跟着陈玄丘,只要表现出足够卓越的本领,也未必不能有机会升天封神,找那姓楚的算帐。 想到这里,南子笑吟吟地道:“好啊,本姑娘说话算话,那我从今以后就跟着你。 水里火里,决不犹豫。 说吧,接下来咱们去哪里搞事?” 陈玄丘吃了一惊,失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接下来要搞事情?” 陈玄丘听吴侃族长一介绍,所想的办法,正是主动搞事。 飞在天上没法找,在地上一步步量着找,倒是遇得到人,可是不是丛林群山,就是沼泽湿地,人口居住也分散,上哪儿找? 所以,陈玄丘想的办法就是:主动搞事,往大里搞。 不管是雀辞还是妲己,她们一旦听说他的消息,自会寻来。 但这个计划他还没说,如今竟被南子一口说破,陈玄丘自然大为惊讶。 南子一听,也是吓了一跳,原来他真的想搞事情? 好极了,跟着他果然不是个坏主意。 南子便笑眯眯地道:“老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我的大计,三番五次被你破坏,你当我不会注意了解你么? 所以,我当然熟悉你的性格。” 陈玄丘笑道:“原来如此。 不过,我就算想搞事情,也有七爷和小鹿帮你,不需要你。” 南子愕然道:“那你让我跟着你干什么?” 陈玄丘眨眨眼道:“洗衣做饭、铺床叠被啊!” 南子气坏了,怒嗔道:“你当真让我做个小丫环?” 陈玄丘严肃地道:“绝不当假!” 南子一听,气鼓鼓地不说话了。 众人赶路,南子路上耐不得寂寞,又开始旁敲侧击,询问陈玄丘破她巫偶的那只唢呐来历,陈玄丘只管东拉西拉地调戏她为乐,趁着七音染和鹿司歌不注意,还会含蓄地提及一下他们两人之间在东夷那如梦似幻的一幕,弄得南子一路上都脸红红的,赶起路来倒也不觉寂寞。 刚翻过了几座山,又越过了几道河,前方便有一条大河拦路。 路边还有一座镇子。 镇子只是傍水而居,并不是靠山吃水,他们虽有人钓鱼,却不捕鱼。 来往于大河两岸的人也不多,无法靠过路旅客和行商过活。 陈玄丘四人到了镇上,很是引人注目。 一个俊男,三个美女,怎么可能不引人注目。 镇上还有三个泼皮欺负他们是外乡人,想拖姑娘们去野草地里谈谈人生。 结果被七音染三拳两脚,便修理得哭爹喊娘,当场死了两个。 剩下一个没死的,是因为他告饶说他家有一条老狗、两只幼猫待养,如果他死了,这些可爱的小动物也会一起饿死。 白七爷觉得这比说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儿要有创意的多了,一时欣赏,所以留了他一命。 鹿司歌本以为七音染这一动手,少不得就要与镇上的人大打出手。 却不想这里民风彪悍不假,却也最是欺软怕硬,这一行四人来到南疆,还敢出手如此狠辣,不是本领高强,就是有强硬的后台,那镇上的人不傻,死的又是几个泼皮,谁会出头? 所以几人走在街上,反而赢得了更多的热情与尊重。 七音染得意洋洋,对陈玄丘道:“怎么样? 还是姐姐我最疼你吧。 你说要闹起来,姐姐我马上就开杀了,报的还是你的名号,你说七姐对你好不好?” 陈玄丘苦笑道:“好,好得很。” 这镇上渡口只有一条船,四人在河边等了小半个时辰,那条船才从对岸不紧不慢地驶来。 陈玄丘看着那船驶来,忽然“哈”地一声笑。 南子乜着他,板着脸道:“你笑什么?” 陈玄丘忍俊不禁地道:“固定思维、固定思维了!我们不从天上走,是防着直接穿过,找不到人。 可过这河,为什么也要等这么久,非得渡过去? 难道我们还怕这河面上有什么被我们遗漏了的地方?” 陈玄丘这一说,三女也不由恍然,想想几人站在河边傻等,也不禁心中好笑。 这时那船已经靠近岸来,使船汉子的婆娘晓得这几个人厉害,尤其那个穿白衣服的,杀人不眨眼,生怕自己男人触怒了他,说些不三不四的话被她给杀了,所以早早等在岸边。 她男人一靠岸,婆娘便赶紧迎上去,告诉他这几个人不好惹,好生客气地送过岸去,千万不要得罪。 那汉子一听,便陪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拖着浓重的土人腔调,冲着陈玄丘几人打招呼:“客官快切(请),小的撑稳了的,您尽管放些(心)。” 陈玄丘率先登船,七音染次之,鹿司歌再次之。 南子一瞧这登船的次序,本大小姐地位最低呗? 心中好生有气,脚下便没动弹。 那使船汉子一瞧最后这位美姑娘站着没动,便赶紧催促道:“姑娘,你快上床(船)啊,你看你男人已经上床(船)了,你那两位姐妹也上了床(船)了,就差你了呢。” 南子差点儿没气晕过去,生怕他再聒噪,赶紧跳上床……船去,没好气地道:“行了,别聒噪了!你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鹿司歌先是红了脸,然后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 南子气冲冲地道:“你笑什么?” 鹿司歌吐了吐舌头,笑答道:“公子刚刚讲的等船渡河的事情,我仔细想了想,确实好笑,哈哈哈……”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4章 林间有谪仙 船到对岸,南大小姐第一个下船,动作利落的不得了。 她可生怕那船夫又喊一声“姑娘请下床”了,这个大舌头的死太监!南疆地区无法形成一个国家,是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 群山环绕,沼泽难行,人群无法形成大的聚居部落,也不方便彼此通讯联系。 陈玄丘等人一路行去,在山中陆续又遇到几个部落,人口最多的也不过一万来人,在群山丛林间栖息活动,如果从天上飞,还真的不容易发现。 顶多偶尔发现一两个人活动的踪迹,你知道那是一个部落,还是一个樵夫? 总不能时时落下询问吧。 更多的时候,他们连村落都碰不到,只能在林间栖息。 林间栖息最叫人烦恼的就是无孔不入的蛇虫蚊蚁,对姑娘们来说,尤其害怕。 不过他们从来不担心这一点,因为他们的栖息地,从来没有这些小生物来袭扰。 南子还以为陈玄丘有什么奇异的法门,孰不知却是因为七音染的冥神气息。 生物对于死亡的气息最是敏感,早就避得远远的了。 “今天看来只能在这里歇下了,干粮也没了,南子姑娘,麻烦你去打点野味,做顿晚餐。” 前两天只是铺草为床,今天干粮也吃完了,终于轮到让她做饭了。 南子瞪着陈玄丘,她一直不敢相信,陈玄丘真的拿她当丫环使唤。 陈玄丘道:“愿赌服输!” 南子恨恨地瞪他一眼,出去打猎了。 还别说,这丛林中野味丰富,足以养活一个部落,南子出去只小转了半圈儿,就逮回四只锦鸡、两只兔子,一只獾子,还有一条大蟒,她看着麻人,没敢拿。 然后,南子大小姐就生起火来,把一只锦鸡架了上去。 一把火把毛燎光了,那味道……着实不好闻。 正在树下假寐的陈玄丘张开眼睛,好奇地看着她:“拔毛不能这么拔的,毛根会留在肉里,很难闻的。” 南子大吃一惊:“啊? 还要拔毛啊?” 陈玄丘一听,他也吓了一跳,这姑娘连吃鸡要拔毛都不懂? 他看看那只完整的鸡,内脏也没除? 于是,很快溪边就出现了陈玄丘忙碌的身影。 他烫鸡、拔毛,清洗内脏、兔子剥皮、獾子切块……他还找来了一些野葱野蒜、各种香料,最后从袋子里取出盐巴,还洗出几块平整而薄的石板。 最后烧的烤的炖的炙的,盐巴和香料一撒上去,香气扑鼻……三位姑娘吃的都很满意,七音染吃的满嘴流油,眉开眼笑地表示:“小丘丘啊,你做饭是真好吃,以后做饭还是你来做吧。” 陈玄丘刚想抗议,七音染已经道:“不能难为了咱们的胃啊,你说是不是?” 鹿司歌轻轻掩了一下自己的衣襟,那是在丛林中刮破的。 陈玄丘叹了口气,摘下一枚野枣树的树刺,又从自己袍子上抽出一根线,对鹿司歌道:“吃饱了就回帐蓬吧,衣服抛出来,我给你缝一下。” 南子觉得很羞耻,一个女人,在这些方面竟叫一个男人给比了下去。 于是,她弱弱地强调:“窝棚,是我搭的。” 七音染毫不客气地拆穿她:“你搭的窝棚,在你去狩猎的时候,有只喜鹊落了上去,然后它就塌了,现在的是小丘丘搭的。” 南子无语,忽然想到,你能? 你再怎么能,你会生孩子么? 这样一想,受伤的心灵终于得到了平复。 夜深人静,明月高升。 远处虫鸣唧唧,一片静谧。 陈玄丘缝好了衣裳,针脚细密。 他满意地检视了一遍,悄悄放回鹿司歌的窝棚旁,不料鹿司歌竟没睡,从小窝棚里探出头来,怯生生地道:“谢谢主人,针线活儿,人家……以后会学的。” 还是小鹿乖乖,陈玄丘满意地一笑,道:“正常的,鹿家的辅之道,恐怕从来不曾想过还要做柴米油盐这些事情。” 只穿着小衣,长发披肩,显得婉媚可怜的鹿司歌好奇地道:“主人怎么会懂这么多呢?” 陈玄丘叹了口气,道:“我从七岁,就照顾四个人的起食饮居了。” 嗯? 四个? 五个? 嗯,不算自己的话,好像就是四个。 陈玄丘没有多想,因为这时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穿行的声音,就象一只受惊的野兽,奔跑在林间。 陈玄丘没有唤醒七音染和南子,而是立即拔身而起,主动迎向声响处。 南子一见,急忙窜出帐蓬,急急把外衣穿起。 她系腰带的时候,赫然看见,七音染白衣飘飘,双脚悬空,南子也早就娉娉婷婷站在一边,原来这两人也不曾入眠。 勾旦带着文豹,不顾头面地奔跑在林间,一些横生的枝条,尤其是有些上边有倒钩、有锐刺,把他的头面都划伤了,却也顾不得了。 他是南疆腹地最大的四大部落之一,苍云部落的少酋长。 四大部落之中,也只有苍云部落,对于啸聚起兵,反抗大雍最为反对。 他们不明白,他们好好地生活在南疆,与大雍其实没什么交集,为什么要把寨中青壮的命葬送在战场上。 为了中原的花花世界? 他还没有狂妄到认为他们有能力打败大雍。 在不愁吃、不愁穿的情况下,他们的野心便没有那么大。 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安于现状的,巫术最大的厉害之处,就在于防不胜防。 它不像道术、妖法和武功一样,更多地体现在明面上,而是暗中阴人。 但是正面出手,机会并不多,尤其是,它最大的弱点,是不能波及太多人。 所以,大概正因为这个原因吧,那位大巫神在遭到拒绝之后,也是一笑而去。 他们以为对方已经罢手,孰料,阴招却随后而来。 而动手的,竟然是他的未婚妻,鬼风部落的秋灵儿。 她来部落做客,却暗中带来了大巫神下了咒的巫偶,一夜之间,将他的父亲,还有三位叔叔,以及部落的两位大巫师全部害死。 勾旦悲愤莫名,可他只能逃,他要留得一条命,才能找机会报仇。 苍云部落,那等强大的部落,仅骁勇善战的丛林战士,就拥有五千人之多。 可如今追随地他身边的,却只有大巫师为他配备的护卫,文豹一人。 这是大巫师用部落中在狩猎巨晰时中毒死去的一位勇士,混合了一头黑豹制造的一头人形怪物,其快如风,出手凌厉。 可是,就连他身上也是创伤处处,因为秋灵儿那个小贱人,居然准备了一张刀网,专门准备文豹的。 “你逃不了了,勾旦。 乖乖认输,跟我回去,向大巫神效忠,由你出面,招拢苍云部落的勇士,你依旧是族长。 “勾旦早已识破了她的蛇蝎心肠,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一旦回话,气儿一泄,他就更跑不动了。 秋灵儿紧嗫在后边,盯着勾旦渐渐吃力的身影,两眼放出嗜血的光芒。 她原本就是修习巫术的,而且巫术很精深。 在部落臣服于大巫神之后,她为了拜在大巫神门下,亲手杀了自己的师父,把他的心献给大巫神,赢得了大巫神的欢心。 她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她知道大巫神属意于让那个姓南的贱人做南疆圣女,她不明白明明论巫术她的造诣比那贱女人更高明,为何大巫神更垂青于那个贱人。 她想为大巫神多立些功劳,说不定就能改变大巫神的想法。 想到这里,秋灵儿盯着勾旦时隐时现的背影,心中更加的兴奋。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更进一步的踏脚石。 至于未婚夫? 呵呵,可笑,就算已经成了她的丈夫又如何? 等她成了南疆圣女,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什么杰出的男人她得不到? 紧随在秋灵儿身后的,是两具铜尸傀。 这是介于巫术和西方的鬼修功法结合,制造出来的两具铜甲尸,刀枪不入,力大无穷。 她敢单枪匹马追着勾旦而来,不怕他身边的文豹,就是因为有这两具铜甲尸傀。 鬼修造出的铜甲尸力大无穷、刀枪不入,但是有个最大的弱点,就是动作太慢,可秋灵儿炼出的这两具铜甲尸傀却没有这个缺陷。 因为她用巫术改造了这一鬼修之法,所以两具铜甲尸,其快如风。 这两具铜甲尸,一具是个女子,就是传她鬼修之术的那个人。 这人绰号姹女修罗,原本在中原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名叫白桃儿。 后来得罪了奉常寺,整个师门受了牵累,逃到西方投奔“鬼王宗”。 结果“鬼王宗”刚刚得罪了一个杀星,被人灭了满门。 这白桃儿便又逃来南疆,被秋灵儿遇到,并结为姐妹。 孰料,掏空了这白桃儿的一身鬼修本领后,秋灵儿却没有依诺把自己的巫术传给对方,反而害死了她,炼成了一具铜甲傀。 而另一具铜甲傀,胸前一个大洞,心脏已经被摘去了,正是从小调教她一身巫术的授业恩师,鬼风部落的首席大巫。 陈玄丘迎上去不远,就停住了。 因为他感应到,逃跑者正向他的方向冲来。 勾旦远远就看到了一线火光,虽然不管对方是旅人还是某个小部落,但十有八九不是追杀者秋灵儿的对手。 可是终究算是多了一分逃生的机会,他身上有伤,已经快跑不动了。 “救命啊~~~”做为苍云部落的少酋长,勾旦从没想过自己会喊出如此羞耻的声音。 但是此时此刻,他全不顾了。 他不怕死,但是大仇不报,他死不瞑目。 他现在只求能活着,活着才有机会搬救兵,活着才有机会投名师,活着,才有报仇的希望。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长身玉立的白袍公子,潇潇洒洒地站在林间空地上,满身月光,皎洁如谪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5章 铜甲尸傀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救命!” 勾旦大喜,月下这一幕,给他的第一印象太震撼了。 就算此人不是神仙,也一定是有极大本领的人,否则怎么可能有如此飘逸出尘的风情? 你看,月光洒在他的脸上,脸颊上熠熠生辉,仿佛透玉。 陈玄丘晚上啃了一大块獾肉,因为三位姑娘都挺能吃,大概这么赶路太耗体力。陈玄丘也不知道那野鸡野兔够不够她们吃,便主动选了獾肉。 獾油治疗烫伤有奇效,抹在脸上还有美容作用。 而陈玄丘收拾完晚餐,就忙着给鹿司歌缝衣服,他还没来得及洗脸。他也不知道,獾油擦了一颊,居然可以被认作神仙。 陈玄丘懒洋洋地道:“谁要杀你?” 勾旦如果多一分心机,今天都死定了。 因为只要他稍有心机,便会想着,向人求救,千万别说出大巫神这个名字,不然恐怕大多数人都会生怯,很可能袖手旁观,除非面前这人真是神仙。 但是勾旦根本没想这个问题,直肠子的勾旦立即答道:“是大巫神的人,快救……啊~~” 一只铜甲尸傀鬼影儿一般飘来,锋利的十指指甲插向勾旦的后心。 文豹立即像只豹子似的向她扑去,这只铜甲尸侃正是白桃儿,看她模样,眉眼依稀还能看出几分生前的妩媚,只是肤色呈铜绿色,看着十分吓人。 白桃儿立即与文豹这只半人半兽的怪物厮打起来,白桃儿此时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身形快如鬼魅,拥有豹子一般的速度和爆发力的文豹竟然不是对手。 他终究仍然属于活的一种生物,身上被网子的各种刀片刮伤,这一路奔跑失血过多,已将不支。 只是一个恍惚,白桃儿就一把扯住他一条胳膊,锋利的指甲匕首一般切去,文豹一声惨叫,胳膊断了。 然后,白桃儿就像一头野兽似的扑了上去,张开满是獠牙的口,一口咬住了他的咽喉,拼命地吸饮着他的血液。 文豹仰天倒下,嗬嗬出声,生命力迅速地流逝着。 陈玄丘此时已经掠来,动容道:“是大巫神的人追杀你?” 勾旦眼见自己的侍卫惨死,悲痛不已,恨声答道:“是!” “很好,站一边儿去,剩下的事,交给我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本着这一宗旨,陈玄丘是无论如何,也要出手了。 陈玄丘往地上一看,那具铜甲尸还像野兽一般撕咬着文豹,而文豹只剩下手脚微微抽搐,已经不行了。 陈玄丘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怪物?” 白桃儿所变的铜甲尸傀似乎所觉,抬起满嘴鲜血的脸庞瞪视他一眼,尖吼一声,扑了上来。 一轮紫月,在陈玄丘脑后适时地冉冉升起。 勾旦定了定神,急急提醒道:“公子小心,这是铜甲尸傀,力大无穷,刀枪……” 他还没说完,就见紫光一闪,白桃儿的铜甲尸傀就没了头颅。 勾旦接下来的话登时哑在了嗓子里。 那颗头颅嗵地一下砸到地上,咕噜噜地滚开。而站立的尸身上,却并没有一滴血喷出。 这时,秋灵儿带着另一具无心的铜甲尸傀赶到了,一瞧一位白衣少年,不晓得用了什么宝贝,竟轻而易举斩杀了她号称刀枪不入的一具铜甲尸傀,不由暗惊。 她站住脚步,一瞧陈玄丘的容颜,不由迷醉了一刹,便露出甜甜的笑靥,对陈玄丘道:“公子何故斩我的尸傀,那人是我的逃犯,公子不该不问情由,便出手助他呢。” 陈玄丘上下打量秋灵儿几眼,道:“你是什么人?” 秋灵儿嫣然道:“小女子乃是我南疆大巫神门下二弟子,在整个南疆,那是二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看公子谈吐风度,不是我南疆之人?大巫神乃南疆第一人,公子还是不要得罪的好。还请公子作壁上观,杀死我一个铜傀的事儿,人家不与你计……” 秋灵儿刚说到这里,七音染、南子、鹿司歌已同时掠到。 秋灵儿一眼看见南子,脸色顿时一变:“大师姐?” 她再看陈玄丘一眼,脸色已经难看起来:“原来公子是我大师姐的人。” 南子一眼看见秋灵儿,脸色也是微微一冷:“原来是你。” 陈玄丘微笑道:“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你大师姐的人,你大师姐是我的人,这个关系,切莫搞混了。” 秋灵儿一听,惊疑不定地问道:“什么意思?” 陈玄丘看了南子一眼,没说话。他要让南子自己说出来,要她表明心迹。 陈玄丘可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也不会因为两人阴差阳错发生了苟且,便没原则地一味纵容她。 不过,南子又何尝是个普通女子? 她真正的授业恩师,乃是魔道一尊大圣,但这个关系,天下间无人知道。 她参加过上一次轮回大劫之战,曾与大雍开国天子殷无极称兄道妹,当时与她为朋的不少人,当年就是一方俊杰,后来更是飞升成神。可就算是这样人,也不知道她的魔道出身。 这位姑娘若非当年为情所困,选择了世世转生,一心只求升仙之道,早不知混成了什么女魔头。 所以,她没有一点纠结犹豫,耸了耸肩,无所谓地对秋灵儿道:“不好意思,我与陈公子斗法失败,赌注就是背叛大巫神,做他的婢女。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大巫神座下二弟子了,而是大师姐。从此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秋灵儿一听,大喜若狂:“你说什么,你敢背叛大巫神?” 南子道:“这有什么敢不敢的,背叛就背叛了,本姑娘高兴怎样就怎样,他又能把我怎么样?” 秋灵儿喜极欲狂,精神大振道:“好!你既背叛大巫神,那我可容不得你了。我要替师尊清理门户!” 秋灵儿此时真是欢喜得无以复加。她一直觉得自己比南子强大,可偏偏大巫神不知为了何故,特意青睐南子,她也无可奈何。 而今,她可有了理由,名正言顺地杀掉南子,否则若容她见到大巫神,凭大巫神对她的宠爱,说不定她打赌失败造成的背叛,都能原谅了她。 杀了她!待木已成舟,便是大巫神也无可奈何了。 杀了她,不但自己将成为大巫神扶植为巫女的最佳人选,还可以把她身边这个俊俏小哥儿掳来,待玩腻了,再制成尸傀。 念头及此,秋灵儿立即一指南子,喝道:“杀了她!” 秋灵儿身后那只无心尸傀,立时尖啸一声,扑向南子。 南子冷笑:“替你师父清理门户?若你师父尚有一丝灵识,最想杀的,只怕就是你吧。” 南子说着,施展蝶舞天涯步法,已翩然避开那只尸傀几次凌厉的攻击,同时向陈玄丘有些撒娇地道:“主人难道坐视人家被一只尸傀欺负么?” 鹿司歌听了,不开心地扁了扁嘴,这明明是人家一个人的专有称呼,真不要脸! 白影儿一闪,七音染已经闪到了南子身影,不悦地瞪着那只迎面扑来的尸傀。 “不人不鬼,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人界是三界根本,飞升为仙,入土为鬼。但这尸傀是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是介于阴阳之间的一种奇异生物。七音染看见了,当然不高兴。 这就像一个人,本该从一个部门调到另一个部门了。这个部门的迁出关系已经走完了,他却迟迟不去另一个部门报到,整个人悬吊在半空,成了失联人员。 做为接收部门的一个大佬,她当然不爽。 虽说她现在不在冥界任职了,可是当了上千年的鬼差,这都成了职业病了。 所以,七音染想都没想,就掠了出来,哭丧棒“呜”地一声,就向那无心铜甲尸傀当头打去。 秋灵儿冷笑,这几个女人都比她漂亮,尤其是这个,胸比她大太多,最该死! 贫乳的秋灵儿丝毫不慌,她的铜甲尸傀,就算鬼头大刀砍在脑门上,都能磕出一溜儿火星来,根本伤之不了分毫,何况是那么细的一根棒子。 但刚刚笃定地想到这儿,她忽然想到方才被一刀断头的白桃儿来了,心头不由得一凛,不对,这几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门道。 秋灵儿刚想用神念提醒那具铜甲尸傀小心,七音染的哭丧棒已经敲在了铜甲尸傀的脑门儿上。 这根哭丧棒可是一件阴间神器,当地一敲,那具铜甲尸傀立时周身冒出团团黑气,尤其是心口那个空洞,喷出的污浊黑气犹为浓郁。 铜甲尸傀的动作顿时一停。 秋灵儿大骇,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一棒子敲下去,我祭练的封印竟然松动了。 秋灵儿急忙便喊:“回来!” 那铜甲尸傀呆头呆脑地一转身,后脑勺儿又挨了一棒子,“卟“地一声,就摔到了地上,摔了个嘴啃泥。 秋灵儿一见,急急从怀中取出一只梳妆盒似的小银盒,匆忙打开,一只金黄色如蜜蜂大小的毒盅便从中飞了出来,直向七音染面门扑去。 七音染抬头望着那盅,惊诧地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盅么?怎么和一只蜜蜂差不多?“ 南子大惊,急叫道:“七姐小心,那是噬魂盅,中之夺魂,必死。“ 七音染撇撇嘴:“世事无绝对,七爷我最讨厌的就是最啊极啊第一啊至尊啊什么的。“ 陈玄丘笑道:“就是,现在连广告都不许这么打了。“ 说归说,南子那般慎重,他的心月轮还是腾空飞起,以防七音染不测。 就在这时,地上那具铜甲尸傀突然怪叫一声,一个旱地拔葱,就从地面上跳了起来,张开乌漆漆的一张嘴,一口就咬住了那噬魂盅。 那盅再厉害,也是针对鲜活生命的一种毒虫,对他这种喝过铜汁、身体铜化,已经非人非鬼的怪物来说,却只不过就是一只普通的小虫子,毫无杀伤力。 他“咔嚓咔嚓“地把那只蜜蜂大小的噬魂盅咬得粉碎,然后瞪着一双腥红的眼睛,冷冷地看向秋灵儿。 秋灵儿被他的眼睛一看,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骇然道:“师……师父?“ 那眼神儿,不再是一具没有灵识的尸傀的呆滞目光,而是有了愤怒的神韵。就像一具雕像,突然有了灵魂。 秋灵儿颤声道:“你……你的魂魄封印,解开了?“ 尸傀虽然重新找回了灵识和记忆,但身体已经成了铜甲尸傀,声带毁损,已经不能再说话。 它愤懑地一捶胸,如出一声凄厉之极的长啸,便向秋灵儿合身扑去。 PS:求点赞、推荐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6章 陈玄丘来取大巫神狗命啦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巫师和法师差不多,都是远战骁勇,近战无能。所以性命双修,也叫魔武双修者,通常都能越阶战胜对手。同时,这也是剑修一旦飞升成神,功力要远超同类的原因。 秋灵儿当然也有一些近战的保护措施,但那主要是针对他人的巫术和杀手,并不包括这种尸傀。 巫术里没有这种玩意儿,这是她向白桃儿讨教鬼修之法,融合自己的巫术研究出来的。这也是她受到大巫神青睐,成为二弟子的主要原因。 当然,成为大弟子的南子其实在巫术造诣上只算是入门,这也是大巫神把她派到相对温和、文明的塔青部落的原因。 而她明明巫术造诣不如秋灵儿,却能成为大弟子,大巫神还想扶植她成为巫女,却是另有一番原因,南子和秋灵儿对此并无所知。 如今,被秋灵儿害死的大巫师返魂,虽然已成铜尸,不能再用当初擅长的巫术,但是却对巫术知之甚详。秋灵儿又没有针对他的有效办法,哪里是他的对手。 双方交手不过数合,大巫师鬼爪似的手便凶狠地掏进了秋灵儿的心窝,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一颗血淋淋的犹在跳动的心脏被大巫师掏了出来。 大巫师只因反对投靠大巫神,不曾被大巫神害死,反而被自己最信任的弟子害死,死后还要被她制成尸傀驱策,心中实是恨极了她。 这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掏出秋灵儿的心脏,便塞进嘴巴大嚼。同时沾血的双手也不闲着,在秋灵儿身上奋力撕扯,要把她碎尸万段。 鹿司歌不忍,已经悄悄背过身去。 南子看得脸色苍白,有些作呕。她虽是魔门中人,可神秘的魔门,实在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low,这么血腥如同野兽般的一幕,她实在有点受不了。 陈玄丘皱眉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再毁尸,似乎……” 勾旦恨恨地道:“杀得好!这狠毒的女人,她是我未婚妻,却利用我的信任,害死了我的父亲和两位叔父!此时这具铜尸傀,是她的授业恩师,被她害死,还制成尸傀,简直没有人性。” 陈玄丘一听,便耸了耸眉毛:“那这不算是人了,虐杀……也无不可。” 陈玄丘曾经把大王尤切片的主儿,对于该杀的人,他可是没什么恻隐之心的。 那大巫师一番凶猛操作,片刻功夫,地上那一瘫已经看不出曾经是一个人型了。 碎衫、碎骨、拆碎的骨头,扔得七零八落。 大巫师慢慢站起来,瞪着勾旦,嘴里嗬嗬连声,双目似有泪光涌现。 但他目中早没有泪,片刻之后,竟有两滴发黑的血珠,从那眼角滑出。 勾旦颤抖着嘴唇,道:“侯申大巫。” 那位大巫师脸上慢慢艰难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仰起头来,向着天空的月亮一声凄凉悲恸之极的长嗥,然后直挺挺地仰面摔了下去。 他的生机早就灭了,是秋灵儿用她自己研发的尸傀术驱动,如今被七音染一棒子敲碎了封印,报了血海深仇,这生命迹象也就终止了。 最终,林中多了两座坟。 一座是文豹的,他死前自己要求,用巫术对他进行改造,成为少族长的贴身死卫,如今算是求仁得仁。 另一座是大巫师的,至于那林中零碎的血肉,他们清晨再返回原地时,已经一点也不见了,估计是早起的虫儿有肉吃,弄得鹿司歌、南子二女一阵恶心,早餐连烤好的肉食都不吃了。 倒是七音染毫不在乎,吃的津津有味。 她一边吃还一边讲着:“虫儿喂鸟,鸟喂大兽,大兽喂人,人死了喂虫,本就是生命循环,想那么多干啥,小丘丘手艺真好。” 鹿司歌怯怯地道:“人家还是比较喜欢吃素。” 陈玄丘已经替勾旦敷好了伤口,问清了苍云部落的情形。 现如今,南疆腹地四大部落,苍云、鬼风、乌猪、守蛮。其中最先被大巫神征服的鬼风部落,已经彻底沦为大巫神的走狗。 苍云部落如今群龙无首,在大巫神的威压之下,十有八九也要臣服。 另外,乌猪部落,也在几天前投降了大巫神。只有守蛮部落还在挣扎。 至于其他小部落,大多是依附着大部落的,所以依附于苍云、乌猪、鬼风三大部落的中小部落,十有八九也会跟着降。 勾旦说罢,对陈玄丘道:“多谢足下救命之恩。大巫神神通广大,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们还是快快离开吧,千万不要对人说起今日之事。大恩大德,勾旦铭记在心,若是不死,他日总有报答之时。” 陈玄丘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勾旦满面愁容,道:“我想,去投奔守蛮部落。不过四大势力,已降其三,守蛮也不知道还能守几天,实在不行,就遁入深山,寻访名师,以期来日复仇雪恨了。” 陈玄丘笑道:“何必这么为难。你是苍云部落的少族长,你爹已经去世,你理所当然地该继任族长之位,何不返回苍云部落?” 勾旦变色道:“公子有所不知,虽然秋灵儿死了,可她带往苍云部落的,还有两位大巫,其中一位本就是鬼风部落的大巫,这两人神通广大,而且对我苍云部落知之甚详,坦白说,我族中也未必没有贪图权势、贪生怕死之辈,这两位大巫只要扶持他们做傀儡,就能控制我苍云部落。我现在回去,那是自投罗网。” 陈玄丘道:“你自己回去,也许是自投罗网,有我跟着,那就截然不同。我也不瞒你说,我这一路走来,就是搞事的……不是,就是对针大巫神的。你看她,大巫神的首席大弟子,现在已经被我收服,变成我的小丫环了……” 陈玄丘冲南子瞪眼道:“看什么,去投块毛巾,我要擦脸。” 南子哼了一声,撅啊撅啊地奔了溪边。 陈玄丘笑容可掬地道:“你看,听话吧!大巫神的大弟子,我收做小侍女了。大巫神的二弟子……现在到处都是。我就是大巫神的克星啊,有我帮你,保证可以拿回苍云部落。” 勾旦一听,惊喜道:“若果然如此,我苍云部落愿为公子立长生牌位,世代供奉。公子但有任何差遣,万死不辞。” 陈玄丘道:“不必客气,那咱们这就直奔苍云部落吧,我这人喜欢爽快麻利。” 勾旦道:“好,我们掩身而行, 悄悄潜入苍云部落。我先联系部落中的忠贞之士,咱们里应外合,趁夜发动,将……” 陈玄丘不耐烦地道:“太麻烦了。你把外袍脱了,做成一面旗子,上边写一行大字‘陈玄丘来取大巫神狗命啦’,咱们打着旗子,一路赶去苍云部落。” 勾旦干笑道:“公子真是风趣,这个玩笑很好笑,呵呵。” 陈玄丘乜着他道:“谁说我在开玩笑,反正你那外袍破破烂烂,还沾了血迹,快脱,这就做旗子。” 很快,一面破破烂烂,血迹斑斑的怪旗子就做好了,就如陈玄丘所说的,特别的直白,文盲也听得懂。 陈玄丘来取大巫神狗命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7章 陈狂人 第567章陈狂人&lt;/p&gt; 陈玄丘来取大巫神狗命啦!&lt;/p&gt; 就这么一面旗子,打旗儿的是苍云部落的少族长。&lt;/p&gt; 这一路行去,各个山寨立时轰传。&lt;/p&gt; 有些山寨不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那些山寨的人竟扶老携幼赶到要道旁扎营等待,就只为看看这位狂人的风采。&lt;/p&gt; 大巫神如今可是南疆第一风云人物,现在竟然有人这么粗俗简单地一句要取他性命,招摇过市,谁不悚然。&lt;/p&gt; “陈玄丘是谁?”&lt;/p&gt; 很多人免不了打听。&lt;/p&gt; 只是,南疆何止闭塞。除了一些部落的高层人物知道他,原因还是因为他赴东夷期间,杀死了白泽的母后,那位几十年前的南疆巫女,大家怀疑“南疆十戒”现在就在他的手中。&lt;/p&gt; 因为这层关系,高层才听说过他,否则他们自在南疆逍遥,哪会理会东夷的事,对大雍也不太了解。&lt;/p&gt; 说句比较夸张却很符合实际的话,大部分南疆人都不知道这一任的大雍天子叫什么,更不知道上一任早两年就已经去世了,现在换了人。&lt;/p&gt; 这种情况下,那些部落中人当然打听不到他之前有过什么丰功传绩。&lt;/p&gt; 他们只知道,在后脚坳,这位陈狂人扇了一个七岁孩子十几个大嘴巴子,扇掉了他满口牙齿。&lt;/p&gt; 他们又打听到,在落雁坪上,这位陈狂人把一位九十九岁的人瑞老人家给踢了个嘴啃泥,最后两颗门牙也脱落了。&lt;/p&gt; 这位陈狂人,似乎就喜欢跟别人的牙齿过不去?&lt;/p&gt; 反正打听来打听去,没听说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战绩,就知道他打了一个小的,踢了一个老的。&lt;/p&gt; 一时间,陈玄丘大有“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英姿。&lt;/p&gt; 孰不知,那个所谓七岁的孩子,实则是一个天生的侏儒,他竟想下盅把鹿司歌迷惑玷污,娶作婆娘。&lt;/p&gt; 而那位九十九岁的人瑞,却是人老心不老,一心还想再闯一番大事业。听说这位陈狂人竟然对大巫神如此不敬,他想擒了陈玄丘,拿去做投名状,投到大巫神名下,要是能因此受到大巫神看重,夺个先锋官什么的,这一辈子也算轰轰烈烈了。&lt;/p&gt; 结果,陈玄丘只一脚,就了结了他的英雄梦。&lt;/p&gt; 陈玄丘等人一路来,之所以没有遇到过强力阻击的原因,一方面是很多部落得到消息太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人既然摆明车马,要去找大巫神算账,而且苍云部落的勾旦肯陪他疯,就说明此人是个有真本事的。&lt;/p&gt; 人家都敢向大巫神挑战了,谁那么缺心眼儿,主动挑衅?&lt;/p&gt; 莫如就看看他和大巫神一战,究竟谁胜谁败。&lt;/p&gt; 如此一来,陈玄丘等人一路通畅,直奔苍云部落。&lt;/p&gt; “陈公子,咱们这一路来,太过招摇了些,说不定大巫神得到消息,已经赶来苍云部落。此人能收服鬼风部落,必然有一身了不起的大本领,公子千万小心。”&lt;/p&gt; 眼看着到了苍云部落山脚下,勾旦有些紧张,忍不住再次叮嘱。&lt;/p&gt; 陈玄丘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他现在的资本都够资格向天庭挥拳头了,只是时机未到,不能把车马都摆出来。这个大巫神有什么了不起的,难不成他还真的是神?&lt;/p&gt; 沿山路向上,很快就到了半山腰的山寨门前。&lt;/p&gt; 山寨上,站了许多族丁青壮,荷弓负箭,手持竹梭铁叉,神色复杂地看着头前打旗的勾旦,他们曾经的少族长。&lt;/p&gt; 山门下站定一人,陈玄丘一眼望去,比他还高半头,估摸一米九是有的,他不但长得高,而且极其精壮。一身肌肉块垒,仿佛一座山似的。&lt;/p&gt; 一见勾旦,那人立即叫道:“勾旦,秋灵儿姑娘呢?”&lt;/p&gt; 勾旦一看,道:“勾二虎,你投靠了大巫神?”&lt;/p&gt; 勾二虎啐了口唾沫,道:“放屁!我南疆百姓,个个敬奉巫神。如今巫神降世,我等自然该听从巫神的命令,何来投靠之说?倒是你,背叛大巫神,罪该万死!秋灵儿姑娘呢?”&lt;/p&gt; 他一面说,一面向陈玄丘一行人观望,没看见他心心念念的秋灵儿,倒是看到三位长得比秋灵儿还水灵、还妩媚许多的俏姑娘,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lt;/p&gt; 陈玄丘叹气道:“还真叫你说着了,若是情势逼人,被迫屈从,尚可宽宥,这还真有主动投靠的。”&lt;/p&gt; 陈玄丘一面说,一面走上前去。&lt;/p&gt; 勾二虎指着陈玄丘大叫道:“站住!你就是胆敢向大巫神挑衅的陈狂人,你站住!”&lt;/p&gt; 陈玄丘没站住,而且走着走着,他就跑起来了。&lt;/p&gt; 陈玄丘一溜小跑,速度越来越快,近百丈的距离,似乎刹那便至。&lt;/p&gt; 随着他不断地加速,先是身形越来越快,一路上仿佛出现了七八个陈玄丘,刚呈不同的奔跑动作,到后来已经看不清他的影子了,就看见一道白光从山路上疾驰驰而来。&lt;/p&gt; “嗖!嗖!嗖!”&lt;/p&gt; 一杆杆尖部裹了铁尖的竹梭抛射出去,如同标枪,一杆杆插在地上,但陈玄丘速度太快,却根本没有扎到他。&lt;/p&gt; 勾二虎大喝一声,沉腰坐马,右手握拳,钵大的拳头笔直地击了出去。&lt;/p&gt; 他不但力大无穷,而且还用巫法加持,每个穴窍、经脉、血肉之中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浑身青筋暴起,肌肉块结。&lt;/p&gt; 只这一拳,似乎一座山都能打爆了!&lt;/p&gt; “砰!”&lt;/p&gt; 那道白影攸忽便至,正迎上他的拳头。&lt;/p&gt; 然后,白影一顿,看清了他的模样,正是陈玄丘。&lt;/p&gt; 而勾二虎,犹如射出去的一颗弹丸,嗖地一下就弹了回去。&lt;/p&gt; 他撞垮了山门人头粗的立柱,继续向后飞去,撞地倾斜向上的碎石山路上,一路犁了上去。犁得碎石飞溅,划开一道小河沟似的凹痕。&lt;/p&gt; 等他继续向前滑去,撞中山寨中的那杆大旗杆时,磨得就剩一颗人头外加半层皮了。&lt;/p&gt; 那颗人头撞在粗大的旗杆底部,底部有八根护杆,箍紧了旗杆。&lt;/p&gt; 吃他脑袋一撞,高大的旗杆剧烈地晃动起来,而勾二虎的头,就像狠狠摔在地上的一个烂西瓜,登时四分五裂。&lt;/p&gt; 自始至终,他未出一声。&lt;/p&gt; 因为拳头刚刚接触的刹那,他的心肝脾肺肾就全炸裂了,连那最后一声惨叫,都因为声带碎裂而吼不出来。&lt;/p&gt; 一时间,山寨上下,呆若木鸡。&lt;/p&gt; 勾旦和南子、鹿司歌还有七音染急急赶过来,看到的就是所有人都呆立不动,地面上一道深沟犁向远方,而那山门,歪歪斜斜地耷拉在地上,成了三角形。&lt;/p&gt; “吧嗒!”&lt;/p&gt; 箭楼上,一个箭手攸尔失神,手中的弓失手跌落,摔到了地上。&lt;/p&gt; 所有人依旧是呆若木鸡,如见战神。&lt;/p&gt; ps:求点赞、月票!(膀子被风吹了,贴了膏药,还是疼)&lt;/p&gt; 喜欢青萍&lt;/p&gt;</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8章 大人好威风 “勾旦!” 勾旦定了定神,赶紧跑上两步:“在!” 陈玄丘道:“把旗子给我!” 勾旦忙把他那件破布衫改的旗子递给陈玄丘。 陈玄丘接旗在手,如掷标枪,“嗖”地一下掷了出去,寨门附近的寨丁发一声喊,便如树倒猢狲散,仓惶逃开。 刚刚陈玄丘那一拳超人的恐怖一幕,他们记忆犹新,谁知道他这一枪掷出来又是何等威势。 却不料那旗掷出时甚急,飞至半空速度却陡降,笃地一声,正插在那倒塌了一半,变成三角形的寨门上。 大旗迎风展开,上边一行大字:“陈玄丘来取大巫神狗命啦!” 陈玄丘舌绽春雷,大声道:“大巫神呢,叫他出来受死!” 众寨丁噤若寒蝉,没人敢答话。 陈玄丘大步向前,行至一名寨丁身旁,突然身子一顿。 陈玄丘嫌弃这么传音破巫法太慢了,这一路行来时,便时时将神念浸入葫中世界,召来那群擅长巫术的高手,对他进行轮训。 由于内外时间有别,陈玄丘这边打坐一个时辰,在葫中世界就是一个月。 这一路行来至少七八天,哪怕每天只拿出一个时辰来学习,他在葫中世界也足足向那些大巫学习了七八个月。 那些大巫能活这么久,哪个在人间时不是一等一的大巫,一个时代的风云人物。 所谓秘技自珍,在陈玄丘面前是不存在的。因为这是老天爷指定要他们帮的人。 教徒弟他们都会留一手,但是教老天爷指定的人,他们只是生怕自己的本事人家看不上眼,所以是竭尽所能。 因而,此时的陈玄丘,一身巫术在一群绝世大巫的调教下,已经是出神入化。 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时间去实践练盅,没有拥有自己的奇盅,但是对于巫盅之术的运作和原理,以及针对、破解之法,却是早已烂熟于胸。 此时他就发觉,身旁这名寨丁不同寻常。 陈玄丘一向他望去,那寨丁便是一颤,哆哆嗦嗦地道:“大……大人,小的只是一个听命行事的壮丁。” “哼!装神弄鬼!” “我不是,我没有……” 寨丁大概是想来个否定三连,可惜还没说完,陈玄丘已经伸出手去,摇摇一抓:“出来!” 那寨丁只觉一股强大的吸慑之力,连他的神魂都要吸走了似的。 “啊~~” 一声怨魂似的嚎叫,那寨丁只觉毛骨悚然,因为这声嚎叫,竟是从他体内发出来的。 他的确不是一个普通寨丁,而是被秋灵儿带来的大巫师任命为苍云部落新四大长老的第二位。 第一位就是刚刚磨成了一地血肉的勾二虎。 但是,他是一名战士,并不是一个巫师。而且此时对陈玄丘也确实怕的要死。 可我身体里的嚎叫声是怎么回事。 陈玄丘的手牢牢地遥抓着他,沉声道:“还不出来?” 随着吸力越来越强,从那战士口中发出的地狱冤魂一般的哀嚎声也是越来越凄厉,听得人毛发直立,宛如那是地狱传出的声音,无比的邪恶。 这时,那名战士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张了开来,旁边的人看着他,只觉得浑身发麻,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 因为……因为他张嘴巴的动作太吓人了。 他的嘴巴越张越大,就像是要上嘴唇挨天,下嘴唇挨地似的,下巴已经贴到胸颈,上嘴唇却掀到了额头的位置。 那张怪异张开的嘴巴,不但扯断了他的面部骨骼,也把他的嘴角彻底撕开了,鲜血淋漓。 就在如此恐怖的一幕中,一只拳头大小的人面蜘蛛,从他的口中爬了出来。 那人面蜘蛛似乎也知道自己遇到了危险,从那战士口中一爬出来,立即纵身一弹,扑向陈玄丘,同时,它还从腹部吐出一抹蛛丝,射向陈玄丘的眼睛。 “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 大威天龙! 不对,走错片场了。 陈玄丘大喝一声,掌力一吐,根本没让那人面蜘蛛挨他的身子。 那人面蜘蛛吃陈玄丘真武拳意一吐,啪地一声,就在空中炸成了一滩浓液。 再看那个刚被封为二长老的战士,依旧大大的掀开着嘴巴,仿佛他只是一具装甲,驾驶员已经从中离开了似的。 众寨丁看得亡魂直冒。 陈玄丘冷冷一扫,道:“这蛛心盅,是用来控制此人的,他不是普通人吧?” 一个寨丁战战兢兢答道:“他……他是大巫师刚刚任命的四大长老之一。” 陈玄丘沉声道:“另外三个长老呢?” 寨丁指了指远处的旗杆:“那……那底下有一个,也死了。” 哦,原来勾二虎就是刚被任命的四长老之一,陈玄丘恍然,道:“还有两个在哪里?他们也被下了蛛心盅了!” 此言一出,人们下意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识地就扭头看向两人,那两人早已面如土色,浑身发抖。 陈玄丘一看就知道,另外两个不幸的长老,就是他们了。 陈玄丘眉头一皱,道:“蛛心盅是取尔人心而代之,自中了盅,便性命合一了。解不了的,唯一的解脱之道,只有死。” 那两位长老浑身簌簌发抖,其中一人悲愤叫道:“该死的童伯子,你害我!” “童大巫师没有害你。” 一个头上戴着尖尖的白帽子,长相特别妖异的清秀少年翩然从山道上走来,他脚下就有勾二虎一路溅磨出的血肉,却浑不在意。 走得一路妖娆。 一位少女走猫步,那是很曼妙的。 可是一位少年走猫步,你能想象么? 陈玄丘虽然容颜俏美,一如处子,但是性情脾气,言行举止,却阳刚的很。所以他很不惯这种阴柔气息的男人。 少年微笑道:“有了一颗蛛心取代你们的人心,你们的力量比原来还要强大。蛛心盅只是保证你们的忠诚罢了,你们只要不生反心,便永远不会发作。那又有什么影响呢?难不成你们想要反叛?” “你……” 那两位长老气得发抖,偏偏说不出话来。 陈玄丘乜着那少年道:“你这二尾子,又是什么人了?” 那少年脸色白了一白,这才忍怒道:“童大巫神、阮大巫师已经听说陈公子来了,着小的请公子厅内一见。” 陈玄丘道:“哦,原来只是个传话儿的,头前带路。” 陈玄丘走了两步,又一回头:“勾旦,你跟我来,看我替你收回苍云部落。” 那少年撇了撇嘴角,宛如少女,对于陈玄丘的大话,神色有些不屑。 勾旦一听,立即跟了上去。 这人倒也光棍,既然选择了相信陈玄丘,便也毫不犹豫。此时胆怯,没得叫寨丁们小看了自己,大不了及时自尽,自残肢体,免得死了还被那些巫师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便是。 陈玄丘漫步上山,扬声说道:“那两个人,已不可救,杀了吧!” 七音染一听,妩媚地一笑,便扬起了纤纤玉指。 不料,陈玄丘的声音又遥遥传来:“让南姑娘出手。” 南子抗议道:“我只负责端茶递水,铺床叠被。” 陈玄丘的声音远远传来道:“你若不去,今晚暖被窝。” 南子“嗖”地一下,“蝶舞天涯”步法施展,就纵身掠向了那两个呆若木鸡的新晋长老!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9章 铁血战士大战异形 苍云部落也有一个伞状大厅,几乎每个部落都有这样一个所在,就像以前村口总会挂一口大钟,有要紧事和全村人说,村正一定会在村口敲响大钟。 这种大厅,便是一个部落集会、议事的最重要所在,形似大雍朝廷的金殿。 此时,童巫和阮巫端坐在大厅中,同许多大巫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像极了瘾君子的形象不同,这两位大巫鹤发童颜、血气充盈。 勾二虎死的时候,其中童巫便身子一震,道:“勾二虎死了。” 阮巫诧异地道:“这么快,他一身战力不俗,又用蛛心蛊强化了的。” 童巫淡淡地道:“所以,那人敢打出向大巫神挑战的旗子,定然有不凡之处。” 阮巫皱眉道:“大巫神对这个陈玄丘就完全不好奇么?他居然不曾赶来。” 童巫道:“我听说,大巫神拿住了一个要紧人物,十分的欢喜。他想把那个人物炼成傀儡。” 说到这里,童巫露出敬畏的神色,道:“一具如同当年我南疆十戒中的首戒,弑神戒一般威力的傀儡。” 阮巫听了,也不禁露出艳羡的神情,喃喃地道:“大巫神,定是天上的神祗临凡了,否则,怎么可能制得出可以弑神的傀儡。” 这时,童巫微微一诧,然后脸色难看地道:“勾胜体内的蛛心蛊被发现了。” 阮巫也是一愣,看向童巫。 童巫脸上露出痛苦、用力的表情,似乎在与谁隔空较力。 突然,童巫闷吭一声,嘴角沁出了鲜血。 阮巫紧张地道:“如何?” 童巫道:“他把蛛心蛊,生生抽离了出去。” 阮巫惊讶道:“此人也有高深的巫法?否则,怎么可能看得破蛛心蛊,还把它破解了。” 童巫道:“那又如何,小小年纪,还能比得上你我于巫术一道的高深造诣?” “都这时候了,就不要商业互吹啦!” 陈玄丘负着手,悠悠然地走进大厅,身后寸步不离地跟着勾旦,扛着那杆被他拔回来的大旗。 看到旗上“陈玄丘来取大巫神狗命啦”的字样,童巫和阮巫的目芒都是微微一缩。 阮巫冷哼一声,道:“大言不惭!” 这时,童巫的身子突然颤抖了一下,阮巫看向童巫。 童巫脸色难看地道:“另外两个刚任命的长老,也死了。” 勾旦放声大笑:“死得好!” 阮巫阴恻恻地瞪向勾旦,道:“你回来了,很好。有了你,还要什么四大长老。老夫会把你改造一下,做成一具听话的人傀。” 陈玄丘皱眉道:“我就讨厌你们这些闲着没事,老喜欢拿人体改造来改造去的疯魔医学家,搞不好一个不小心就造出t病毒了,大家一起完蛋。” 童巫瞪着陈玄丘道:“你就是中原来的那个陈玄丘?老夫去过中原,并不见其他人说话像你这么奇奇怪怪、不知所云。” 陈玄丘耸耸肩道:“那是你见识太少。我说,两位大巫师,你们那位大巫神呢?” “大巫神很忙,捏死一只小虫子,不需要大巫神出手。” 阮巫缓缓站了起来。 他穿着一身奇异的黑色袍服,只有须发是雪白的,头上戴了一顶尖尖的黑帽子,和站在门口的那个二尾( yi)子相映成趣。 看来,那个秀媚得像女人似的童子,就是他带来的人了。 “老夫很荣幸,能替大巫神结果了你。” 阮巫微笑着,双瞳却射出精光,那瞳孔似一注海眼,仿佛在不停地旋转着。如果盯着他的眼睛多看片刻,有种要把人的灵魂吸进去的感觉。 “他居然不在!“ 陈玄丘很失望:“你们南疆的路,太难走了,本以为可以一并解决的。那么,还请阁下告知,大巫神在什么地方啊?” 阮巫笑道:“他在鬼风部落,等我杀了你,会带着你的人头去见他的,不要急。” 陈玄丘松了口气,道:“知道地方,那就好办了。来吧,赶紧出手,我赶时间。 阮巫勃然大怒,被陈玄丘目中无人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其实,陈玄丘不懂巫术之前,仅凭他的道法和真武之术,也能对付得了这些大巫,如今他也精通巫术,那更是驾轻就熟,除了那个还未谋面的大巫神不知深浅,他还真未必把这些大巫师放在眼里。 但阮巫也是高高在上,向来只负责说上句的主儿,如今被陈玄丘这般轻蔑,如何能忍? 他怒吼一声,双手握拳,嗔目大喝。 从他头顶百汇,迅速涌出一团黑雾。 那黑雾在空中渐渐凝结成形,那是一尊巨大的魔像,仿佛是一尊厉鬼,青色的肌肤,火红色的头发,额头生出两只弯弯的牛角,面目狰狞,青色的肌肤上还生长着细密的鳞片,看起来异常的可怖。 童巫羡慕地赞叹道:“巫之仆?想不到阮兄的巫术修为已经精进若斯。“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 陈玄丘皱眉道:“我曾见过有人化巫,不过那是化为天地真巫,虽说难看了点,倒也雄伟。你这个巫之仆,实在太难看了。“ 阮巫成功地唤出了巫之仆,不禁得意狞笑道:“小子,你懂什么,这巫之仆,乃是巫神之仆,是神兵!你受死吧!“ 阮巫说罢,戟指向前,那巫之仆大抵与黄巾力士有些相仿,浑浑噩噩的,脑筋不太清楚的样子。 不过黄巾力士是上古英灵所化,长得比较周正,而且不曾听到驭使他们的命令之前,不会做出什么暴力行为,可这巫之仆,却是一见就是为杀戮而生的战斗机器。 那巫之仆睁着腥红的眼睛,怒吼一声,就向陈玄丘扑了过来。 陈玄丘喃喃地道:“仆人长这么丑,主人一定也不大好看。“ 说着,他就挥舞着一对拳头冲了上去。 这巫之仆没有动用兵刃,他便也没有动用兵刃,不然若取出“诛仙“剑来,未免有些欺负人了。 虽说那“诛仙剑“因为剑灵沉睡,现在的表象不是那么的惊世骇俗,但他还是不敢轻易亮出来。 “砰!“ 陈玄丘的一拳与巫之仆的一拳重重地击打在一起,二人同时退了一步。 阮巫正怪笑着:“你要跟巫之仆较力,他力大无穷。” 结果话刚出口就被打脸了,陈玄丘和巫之仆竟各退了一步,只不过陈玄丘那一步迈得大了些。 陈玄丘“呀“地一声,看了看手,还好,有真武拳意激荡护体,不曾被巫之仆伤了。不过,巫之仆的拳头上也长满了鳞片,有极好的防护效果,陈玄丘仿佛一拳打中了一柄铁铸的大锤,掌指间隐隐发红了。 陈玄丘也正是怕这怪物的拳头太硬,伤了自己的肌肤,所以多退了一些,以此卸力。 “好!就你有鳞甲?倒要比比,究竟谁的力气更大!“ 陈玄丘也发起狠来,兜鍪、面甲、护项、护肩、胸铠、护臂、护腕、腹甲、胫甲…… 一件件乌沉沉的沉重无比的甲胄配件“铿铿”地出现,自动附着在陈玄丘身上。 片刻功夫,一个暗黑铁甲战士就对上了一个周身鳞片的怪物。 陈玄丘挥舞起了那对骨刺怵心的铁拳,就和巫之仆激战在一起。 啪!噗!砰…… 是那种拳拳到肉的对打,一人一巫都不再闪避,拳、脚、肘、胄、角、骨刺,生猛地对撞,动作快得叫人眼花缭乱,但每一击都充满了力量感。 南子、七音染和鹿司歌匆匆赶到大厅,尾随在后边的是苍云部落的无数战士,他们看到的就是一团黑色的风,和一团青色的风,满大厅地旋转、绞缠,席卷之处,一切碎裂,飞溅四射…… ps:求点赞、月票!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0章 一树梨花压海棠 突然,那道黑光和那道青光纠缠在了一起,贴地滚去,一路趟去,任什么挡在前面,都是辗碎。 然后,他们就停了下来。 众人只看见一身黑色甲胄宛如魔神的陈玄丘骑在一身青色鳞甲的牛角怪人背上,一只带着拳套的手紧紧攥着牛角怪的一只弯曲长角,另一只手握成拳头,一只带骨刺的拳头。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陈玄丘的拳头一拳拳地砸了一下去,一开始还是一拳一拳,到后来犹如一只开到了最高档的气压锤,疯狂地砸下去,将那牛角怪的头一直砸进了地面,深深地陷入其中。 童巫和阮巫只惊得张口结舌,童巫惊呼道:“那是,那是巫之仆啊!巫神大人的神仆!那是神!” 陈玄丘的拳头停了下来,如果对方不是有个神仆的身份,他还不会这么打呢。 他正想知道,神究竟是什么,是不是强大的力量殊途同归,所谓的神明,一样可以用最粗暴、最简单的方式打伤、打死,而不是一定得靠什么看起来高大上的神功道法。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只要你的力量强大到能够破他的防,就能伤害到他的本体。 难怪创世之神盘就是以体术称绝宇宙,他那撑天立地的庞大神躯,不练体术而去修炼法术,换一种方式调动天地元力,那才白瞎了这个人了。 陈玄丘拽着牛角,把那牛角怪陷进地里的人头拽了出来。 那牛角怪满头满脸因为血污沾了泥土,糊得看不清楚面目。 他的额头位置深深地塌出一个坑来,那是被陈玄丘的拳头打的。 在那满是骨刺的拳头疯狂的打击之下,牛角怪的额头早已破防,那坚硬得如同龙鳞一般的护甲,也没能护住他,早被骨刺不知穿透了多少回。 他的额头不但塌陷了,而且血肉模糊,红的是血、白是脑浆、黑的是泥土……童巫跟跳大神儿似的浑身打起了摆子:“流血了,流血了,这是真神啊!是真的神巫临凡,不是一缕神念。 你……你你你……你居然弑神。” “神仙家的一条狗,在你眼里都尊贵无比。” 陈玄丘冷笑,像扔垃圾似的,把巫之仆的神躯扔到了勾旦脚下:“回头剥了他的皮做身铠甲吧,蛮结实的。” 勾旦听得心惊肉跳,剥神仆的皮当盔甲? 陈公子眼里,神究竟是什么? 陈玄丘眼里,不过是众生平等罢了。 当初阐截争霸前,大家都是道友。 截教败北,死的死、残的残,还有截教中身份地位极高的人物,沦为获胜者一方的看门奴亦或是代乘的座骑。 这等羞辱,比杀了他又如何? 所谓成者王侯败者贼,如果当初的一战,胜负结果反过来,现如今高高在上的许多神明,是不是也就是一个成功者的家奴或是座骑? 所以,两世为人的陈玄丘看得很透澈,神这层身份,唬不了他,他根本没把这个神仆当回事儿。 东海三太子的龙筋,现在也不过是他手中一条绳索,他只是没有学过炼器,不然早炼成了一件法器,这个巫什么仆比龙王三太子身份还尊贵? 我呸!陈玄丘穿上那身霸下战甲后,不但威风凛凛,看来比之前君子如玉的风姿更具震慑力,由于战靴的缘故,人也更高大了几分。 他盯着面前的童巫和阮巫,沉声道:“巫之仆不过如此,看来只有大巫神亲至,才有与我一战之力了。 两位,你们呢? 是束手待毙,还是负隅顽抗?” 童巫童伯子听了,气得差点儿骂出声来。 你他么的要是说束手就缚,老夫还可以考虑一下,你都让我束手待毙了,反正都是死,我为什么不顽抗一下? 童巫双臂一振,大喝道:“九心海棠,心心夺魄!给我斩!” 一朵腥红色的血海棠凭空出现,在空中疾旋,刹那间,每片花瓣脱离为九,先是先为一滴精血,然后再度绽放为一朵海棠。 接着,每片花瓣再度脱离为九……那花瓣每脱离一次,童巫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脸颊内凹,仿佛被抽去了身上血气。 南子娇躯一震,大声道:“小心,这是以命换命的九心海棠,等它解化九次,将无穷无尽,如风如雨,但有一片刺破你的肌肤,就会如附骨之蛆,不吸干了你绝不罢休,神仙难救的。” 此时,脸颊内凹、形容苍白,一双大眼珠子因此外突,如同一具骷髅一般的童巫狞笑道:“陈玄丘,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一次为九,两次八十一,三次……妈的,确实会无穷无尽、如风如雨啊!陈玄丘不想试试这暴雨倾盆般的海棠刀轮一旦及身,自己能不能抗得住。 他才不要学上官金虹,明明能杀得了李寻欢,非要得瑟,想试试对方出手的飞刀。 陈玄丘只要能苟着,才不会去冒险。 所以,他用手向童巫一指,大喝道:“看我一树梨花压海棠!” 阮巫也没闲着,立时向童巫身边一闪,童巫已经使出了搏命的巫术,他当然要为童巫护法。 阮巫左手一只钵儿,右手一条小青蛇,一手举着钵儿,一手捉着蛇,也不知道他摆出这么个造型,接下来要有什么巫法施展,但是对陈玄丘来说,已经都不重要了。 他已经冲了上去,一树梨花没看到,就看到他长衫如雪,如同玉树。 陈玄丘向前一冲,童巫立即紧盯血海棠,竭尽全力催发它化变九次。 而阮巫也是全神贯注,全力以待。 陈玄丘要的就是这效果,他只往前冲了一步,距那空中的血海棠还隔着好几步呢,就停下了,他只要成功地吸引这两个大巫师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就行了。 就在陈玄丘猛一起步,又陡然停下的刹那,阮巫和童巫的胸口,同时现出了一道弯弯的刀尖,就像被扔在地上的那具巫仆的角。 由于童巫浑身的精血都被抽离,此时骨瘦如柴,所以那口刀尖探出的也更多。 两柄雪亮的弯刀一闪即没,空中的血海棠迅速九朵缩为一朵,直至化为一滴,滴嗒一声,落在地上。 而此时,阮巫和童巫,眸中刚刚露出一抹不敢置信的骇然。 暗香和疏影还挺给力的!陈玄丘满意地想,今晚多烤些肉,不让她们吃剩的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1章 直取鬼风 两个大巫师说死就死了,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那个二尾子少年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比大姑娘还大姑娘,陈玄丘一脸嫌弃地让他滚蛋了。 两个大巫师究竟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反正陈玄丘手一指,说“给我死!” 他们胸口就被两口弯刀刺穿了。 言出法随? 不会吧,圣人也没有言出法随的本事,那是天道啊!呃……反正很厉害!原来,他不只能欺负老人和小孩啊!对!他是谁都欺负!那……大巫神真是他的对手么? 不好说,听说,巫神之仆,从天降临,被他活生生打死!嘶~~~弑神? 也没啥吧? 咱们南疆十戒中的最后一戒,不就有弑神的本领? 是!可是,嘶~~~弑神? 苍云部落一战,迅速传遍了整个南疆。 有那好事者,不惜翻越十几个山头,跑到十几年不去一次的另一个寨子,不为别的,就为吹一个牛逼:陈玄丘举手投足,便杀了一个巫神之仆和两位大巫师,他三姥爷的二舅妈的亲叔父的四外甥亲眼看见的……苍云部落易主不到七天,所以勾旦想收回部落太容易了。 勾旦感激涕零,特意在议事大厅最上首,请寨里心灵手巧的泥塑高手,塑造了一尊放大数倍的陈玄丘雕像,身着黑盔黑甲,只是面部露了出来,威风凛凛,宛如魔神。 那具巫神之仆的遗体,勾旦可没敢真的剥皮,亵神,心里一关难过呀。 于是,他把那具巫仆遗体直接杵在了陈玄丘的雕像面前。 这样,既不算他渎神,但谁看了奇怪,想一问究竟,那都能替陈玄丘大大地宣扬一番。 那尊巫仆的遗体高约一丈有二,陈玄丘的雕像比他高三倍,两者配在一块儿,就像是一尊魔神,身前有个引路的小鬼。 陈玄丘公开放出了话去,他的下一站,就是鬼风部落!陈玄丘早早放出消息,当然是为了吸引朱雀辞和妲己她们,这回动静闹得这么大,不管她们在哪儿,总该听到他的消息了吧? 那么,在鬼风部落,就能见到她们了。 所以,陈玄丘刻意放慢了行路的速度,就是为了给消息一个传播出去的时间。 这一慢下来,倒是有时间游山玩水了。 仔细观赏,倒真有一步一景之感,先前只顾赶路,只记着这南疆蚊蝇蛇虫厉害,沼泽有瘴疫之气。 但是在这些东西不能影响到他们的前提下,倒是山清水秀,清丽柔美了。 这一日经过一道溪流,旁边就是一潭碧水,幽幽蓝蓝,清澈见底,水中有游鱼嬉戏。 南子一见,爱洁之心顿起,便要在潭水中沐浴一番。 七音染一听,马上就卟嗵一声跳进了水里,这位行动派直到全身浸入水中,才醒觉衣服没脱。 冥神的气息散开,水中游鱼惊惶地逃遁,一时水面上鱼儿飞奔,鳞光闪闪,蔚为壮观。 陈玄丘一见,忙很君子地避了开去,南子和鹿司歌一见,这才脱得只剩贴身小衣,慢慢走进河去。 这时再看七音染,一套湿淋淋的衣裳抛上了树枝,身上竟是一丝不挂,光着腚咧。 南子和鹿司歌看直了眼睛,这两位是大家闺秀,不像七音染,这一世是个阴帅,假小子。 上一世是满山疯跑的桑树精野丫头,受青丘之狐苏青绾点化,这才有了灵智。 她行事只求率性,哪理会这些繁文缛节。 七音染在水里快乐地游泳,仰泳时颤巍巍两砣,潜水时圆润润两丘,还快乐地向她们招手:“你们脱光啊,穿着衣服多不爽利。” 脱光? 跟你似的? 南子和鹿司歌吓得连连摇头。 陈玄丘坐在下游,取了一根树枝,坐在溪流中一块大石上,看见长得肥大的游鱼过,探手一刺,便是一条,甩到岸上草地去,准备一会儿做炙鱼。 这时,身畔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主人,我们也想沐浴一番。” 陈玄丘恍然了一下,道:“哦,你们去更下游吧,莫与她们相见。 你们的存在,越少人知道,用处越大。” “是!” 答应的是暗香。 “嗯……我们也离开了,主人你不会偷看吧?” 怼他的明显是疏影了。 陈玄丘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俩受天道限制,必须对我如影随形,我让你们做什么,都不能反抗 ?” 疏影在阴影中警惕地道:“你想干什么?” 陈玄丘摸娑着下巴,沉吟道:“如果,我让你们脱光光,给我跳一段光屁股舞……”疏影大惊:“你敢,那我宁可自尽。 “陈玄丘悠然道:“那也得执行完我的命令先,你们违抗不了我是不是? “暗香从阴影里现出身形来,依旧是一身青衣,俏如小婢。 暗香毕恭毕敬地叩首道:“主人性情温和,只是与你玩笑,不要不知好歹,快向主人赔罪。 “阴影里,疏影也显出身形来,神情有些郁闷,但不敢反抗,生怕陈玄丘真逼她做那么羞人的事,那真是死了都没脸做鬼。 陈玄丘见她也叩下头去,不禁笑道:“你们放心,我陈玄丘没有役使他人的爱好,你们跟着我,只要立下一些功劳苦劳,我不但会还你们自由,到时还会予你们莫大的好处。 “暗香一听,大喜若狂,这可是葫中世界之主啊,他的承诺何等珍贵。 暗香立时叩首谢恩,诚心诚意。 疏影也不禁动容,看一眼陈玄丘,想到南子虽被他因赌约而成为侍女,可实际上他哪有真把南子随意驱使的时候,偶尔叫她做这做那,也不过是故意调戏。 这位主人,还真是不太喜欢役使他人,自己为什么老喜欢怼他? 忽然,一个从未思及的念头陡然跃上心头,疏影不由吓了一跳,赶紧叩下头去,心口怦怦直跳,生怕被他看出了端倪。 ……“大巫神,阮、童两位大巫师都死了。” “嗯!” 答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披发人,脸有些长,鹰钩鼻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恭恭敬敬站在面前的,就是鬼风部落的酋长秋白狗。 白狗神色慌张,却不敢催逼,因为他可是见识过这位大巫神的厉害,他相信,这位一定是真正的神祗下凡。 “大巫神,小人的女儿秋灵儿,也惨死在他的手上,现在,他已经奔着鬼风部落来了。” “还有多久到啊?” 大巫神剔了剔指甲,漫不经心地问道。 “很奇怪,他放慢了速度,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什么人,看现在的脚程,大约还得四天。” “哦,那就好,来得及。” 大巫神说着,起身就要往洞窟中走,秋白狗急道:“大巫神……”“不要聒噪!” 大巫神淡淡地一挥衣袖,对侍立左右的六名弟子吩咐道:“尔等留下两人听用,其余四人,随他回去。 陈玄丘来了,就杀了他!” 大巫神说罢,就飘然进了洞窟,根本没再理会鬼风部落的秋族长。 这里不是鬼风部落,而是鬼风部落左近的一个山洞。 山民中曾经有人无意中发现过这个山洞,好奇之下,也曾入洞探访,可惜一去不返。 后来山寨中派了很多人,用绳索拴系,防止迷路,入洞寻找失踪者,结果几百丈的绳索到了尽头,那洞依旧不见尽头,倒是有阴风阵阵,鬼吹神号,叫人听得双脚发软。 寻访者最后只得无功而返,从此这山洞就成了禁地。 可是,大巫神来到鬼风部落后,却不知怎么就知道了这个山洞的所在,他不住在山寨中接受供奉,反而跑到这个山洞来住,怪人怪僻。 山洞中漆黑一片,可那大巫神似乎能暗中视物,在洞窟中行走自如。 他走出不过百步,便突然加快了速度,那仿佛是一种缩地成寸的功夫,整个人行进极快,但是在弯曲环绕、岔洞无数的地窟里,却是人影飞闪,快如疾风。 只是片刻功夫,他就穿过了千丈之深,来到了深深的地下。 一股森寒气息萦绕在这个地下空间里,倒立的石笋,静如死水的积水,森寒的气息。 洞窟正中,是一方天然的石台,石台四面,八只雪海冰蛤静静地趴伏在那儿,圆圆的大眼睛瞪着石台中央。 石台中央,一个红衣少女正盘膝端坐在那,有八条银色的链子,拴在她的身上,另一端系在石窟的四面峭壁上。 红衣少女也不知被拘押在这里有多久了,形容很是憔悴,但是坐在那儿,依旧背挺腰直,神态高雅,宛如翱翔于九天之上的一只凤凰。 PS:为了控制血糖,俺现在只能每顿吃半碗米饭了,晚上还要出去走一小时,下一章走完回来写。</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2章 大巫之念 大巫神看着静静坐在那儿的少女,得意一笑,道:“你还不肯死心? 这里的地脉,是最接近黄泉的所在,寒气正好压制你的凤凰真火,而你又是一只尚未成年的凤凰,再有这八只雪蛤压制,你坚持不了多久的,等你阳火耗尽,就是我动手之时。” 大巫神说到这里,愈发得意:“我本不想有此人间一行,人间真气匮乏,实在不宜于我的修行。 却不想此来竟然得到了你这么个宝贝,哈哈哈,用一只凤凰制成傀儡,绝对拥有可以斩杀大多数神仙的力量,我的实力将突飞猛进!” 红衣少女坐在那里,闭目不动,似乎那八条银色的链子,正在源源不断地向她身上输送着什么压制她的力量,她只要一分神松懈,就会被其所称。 但她仍然冷冷地开口了:“我的人呢?” “放心吧,我没杀他们。” 大巫神眉头一挑,带着些许邪意:“我把他们安置在另一个地方,用来吸引那只九尾天狐。” 大巫神赞叹不已地抚掌:“我有世间最好的双修之法,可惜却没有一个可以承受此种功法的好鼎炉。 天狐之体,是世间再适合这种功法的了,我要用你的人,把她引来,擒下她,做为我的双修道侣。 哈哈哈,假似时日,便是在天庭,我也是不容任何人轻视的一尊大神。” 红衣少女正是朱雀辞,却不知何故,被大巫神拿住了。 想来,大巫神是用了些什么手段的,否则朱雀辞虽未成年,但凤凰真火却十分厉害,再加上还有一班手下,哪会那么容易就范。 此时听说阴谐他们没事,朱雀辞稍稍松了口气,恨声道:“你当真是从天界下来的?” 大巫神傲然道:“正是!” 朱雀辞道:“想不到天界神祗,竟是你这般嘴脸。” 大巫神无所谓地道:“不然,你以为神祗该是什么样? 都是下位者愚蠢的想象罢了。 你为凤凰,高高在上,那些凡人看你,也如视神祗,可实际上他们看到的,也只是你展翅于空,神火翱翔的那一刻,又怎知你平素模样,与普通女子的生活、情感,也并无二致。” 大巫神又仔细看看朱雀辞,满意地点点头:“快了,你最多再熬五天,就将油尽灯枯,要知道,黄泉水可是滚滚不息,流经此处地下的,可以不断消耗你的力量。” 大巫神又抬首看向洞底,喃喃地道:“希望那只天狐,也能在这几天内,踏入我的罗网。” 朱雀辞冷笑一声道:“我跟她不是朋友,反而是对头,她不会来救我的。” 大巫神狡黠地道:“是么? 可她已经来过一次了,还带了一个穿荷叶裙的黄毛丫头,杀了我不少人。” 朱雀辞娇躯一震,霍然张开双眼,但是只看了大巫神一眼,便又重新闭上了。 她没想到,妲己真会来救她。 妲己……不是应该巴不得她死掉么? 那样,就没人和她争表哥了。 她……真的来救过我? 一时间,朱雀辞心中百味杂陈,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 ……难得一见天日的原始大森林中,一条十几丈长,水缸粗细的巨型森蚺在地面的泥水中蜿蜒而行。 它的腹部有一块膨起,似乎吞了一头大水牛,使得那一块位置异常的臃肿。 粗大的老藤,从一棵棵树间,缠绕悬挂成不同的形状。 一条秋千状的老藤上,娜扎赤着脚儿,懒洋洋地坐在上边,却出奇的平稳,平衡性保持的非常好。 更高处的树杈间,妲己正在上边小憩。 娜扎无聊地看着森蚺从脚下游走,将手中的火尖刀跃跃欲试地在它身上比比划划的,直到它游远,才无聊地抬头,对树顶道:“那人的巫术防不胜防,又是早设下的陷阱,实在不好对付。 要不咱们去搬救兵吧。” 树顶,妲己轻哼道:“去哪里搬救兵呢? 这人要敌得过那位精通高明巫术的人,还要来得及赶来才行。” 娜扎想想,貌似一时还真不好找这样的人,中京城现在只有月酌坐镇,他倒是有这个实力,可是他要守护殷天子,大雍正与姬国交战,他绝不敢走开的。 而谈太师,却去了西线战场,要找到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其他人,一时还真想不到。 尤其是,时间呐!上一次闯去救人,已经从抓到的人口中问出,那个歹毒的巫师,这几天就要对朱雀辞动手了。 娜扎叹了口气,道:“那要不,咱们先出林子吧,找个寨子歇息一下,再想办法。” 妲己道:“不行,你我的模样,太显眼了,不管去过哪儿,那个大巫师很快就能知道。 而且,这里是南疆,说不定所有的南疆人,都是他的走狗。 朱雀辞一行人要不是大意,忽视了这些凡人,能叫一个普通的南疆老太太,在他们的饭菜里下了蛊?” 娜扎气闷地道:“这也不能去,那也去不了。 陈玄丘那只呆瓜自己跑进伏妖塔出不来了,现在朱雀辞又被人抓了,再不救出来,就要被做成一只呆鸟,哎!好烦!” 娜扎踢动一双小腿,臀下的老藤也随之轻轻摇晃起来。 妲己在树顶道:“别吵了,被蚊子扰得,我一直睡不好。 且让我再休息一下,晚上我们再去一趟。” 娜扎听了,就在那根拳头粗细的老藤上躺了下来,用一条小腿勾着老藤,悠来悠去,忽然道:“你不是不喜欢朱雀辞做你嫂子么,为什么还这么费尽心机要救她?” 妲己叹了口气,无奈地坐了起来:“你还真是没一会儿安静。” 她在树顶盘膝坐下,白了娜扎一眼,道:“那个大巫要把她制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具傀儡呢,我的心肠有那么狠么? 见死不救?” 妲己说完,又喜滋滋地道:“等我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她还好意思争我表哥?” 妲己说完,就看到娜扎瞪大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妲己马上淡定地道:“……去给她这个我讨厌的人当丈夫? 对吧?” 娜扎眼珠转了转,扭过了脸儿去:“我才懒得管你们那点破事。 倒是我娘,老跟我念叨嫁人的事情。 你也知道,我原来浑浑噩噩的,也没个男女之别的意识,但是这突然之间,就变成女的了,想想有一天要嫁人,浑身都麻,直起鸡皮疙瘩。 谁敢做我男人? 我不打死他!” 妲己没理她,叹息一声,复又躺下,仰首望着天空中白云悠悠,喃喃地道:“也不知道表哥还能不能从伏妖塔里出来,真是想想都烦。” PS:求点赞、月票!</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3章 闯山门 朱雀辞是一个傲娇的小女王。她的臣子们也在画璧世界生活的太久,没有经历过那么多的江湖险恶。 再者,她们是来南疆寻找通灵白犀的,并不是为了找碴。而且,南疆巫术,他们也不大放在眼里,总觉得粗鄙不堪。 结果,在这种情况下,却遇到了一位巫术出神入化的真正高手,还是暗中下手,以致全栽了。 妲己虽然江湖经验也不多,但她是狐性多疑,而且她是暗中盯着朱雀辞,所以目睹了全部经过。在她上一次突入大巫神的埋伏地点时,虽然百般小心,奈何那本来就是一个陷阱,妲己用了两尊傀儡戒,这才杀出重围。 她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动用最厉害的弑神戒,那等宝物,对一个修行者来说,就是保命的大杀器。而且她不知道该如何给这种傀儡补充能量,用久了就会变成一具瘫痪不动的废物,所以一直不舍得。 实际上,九尾不蛊。每一种生物,都有它特异的能力。 比如传说中的六魂幡,那也是巫术的一种,称为巫咒,甚至可以咒死圣人,但是如果是成熟体的九尾狐,就根本不怕巫术。世间只有这一种生物,在成熟体状态,是完全克制一切巫法的。 不管是巫咒、巫蛊、巫偶还是巫傀。 这也是那位大巫神一定要得到她的原因。所谓双修只是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搞清楚为什么九尾天狐可以不惧巫术。 如果能弄明白其中的道理,说不定他久滞不前的巫术就能上升到一个更高的层次,进入一个他自己都不敢想像的境界。 对妲己来说,现在时间越来越紧迫,她准备下一次行动,就取出她从未动用、也一直不舍得动用的弑神戒。 “但愿这一次,能把你救出来,不然,可白瞎了我的宝贝。”妲己躺在树顶,喃喃地说了一句。 妲己这边策划再次闯入“关押朱雀辞之地”,而陈玄丘这边对此一无所知,仍在不紧不慢地赶往鬼风部落。 一只信鸽落在了小鹿的肩膀,片刻后又飞走。 鹿司歌甜甜地道:“主人,勾旦传来消息,主人将前往鬼风部落杀大巫神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南疆。原本投靠了大巫神的乌猪部落,现在也暂时按兵不动了,看来,他们也在观望风色。” 陈玄丘道:“好的很,那咱们就先去找那条白狗。白狗一败,乌猪就会降了。” 秋白狗不断地听着陈玄丘一路接近的消息,如同热锅上的一只蚂蚁。 大巫神不知道在搞什么,居然无心于此了,不是他野心勃勃,要打入中原,要成为天下共主么?当初说好了的,到时候推翻大雍王朝,灭了奉常寺,大巫神立巫神教,为国师,抬他为天子。 可是现在大巫神天天兴致勃勃地钻洞,钻洞有什么意思?难不成比夺天下还有趣? 秋白狗把鬼风部落所有的高手,全部抽调回总寨,明里暗里,布置得铜墙铁壁一般。此时再看看大厅中悠然而坐的大巫神的四大弟子,秋白狗暗暗放了心。 这四位是大巫神的弟子,法力还在我鬼风部落的大巫师之上,被大巫师们尊称为半巫神,四个半巫神,应该抵得上两个巫神了吧?也许,不用大巫神出手,就能杀了那个陈小狗? 陈小狗是真的狗,一俟知道消息已经传遍南疆,只要朱雀辞和妲己在,一定能知道这个人人都在讨论的热门消息,马上就改变了一步三摇的游山逛景法,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第三天,陈玄丘就赶到了鬼风部落,比秋白狗预计的时间早了一天。 “来人止步,不许上山!” 看似警告,但是说话的同时,无数的箭矢已经如狂风暴雨一般射来。 各种箭矢,速度可穿三重甲,箭簇上有的腥臭无比,涂有剧毒,有的闪耀着奇异的光芒,可以破许多防身的道法。 陈玄丘诚心在鬼风部落面前逞一逞威风,如果能因此让他们生怯,不敢对抗中原,岂不少了一场兵劫? 所以,陈玄丘立时纵身跃起,扬身于半空,似乎正迎向那些弩箭,同时大喝道:“小鹿!” 鹿司歌一听心花怒放,主人终于要骑她了。 一直没找到工作也就算了,找了工作却又失业的感觉真不好受。 鹿司歌纵身向前一跃,双足还没落地,半空中就化作了一头通体流畅俊美的梅花神鹿,轻盈翩然地四足落地。 陈玄丘落下的身子,正好落在她的背上。 鹿司歌没有片刻迟疑,立时四足发力,向前奔出。 人鹿合一的刹那,在陈玄丘身前,形成了一道金蒙蒙的光辉,形成一道弧形光罩,仿佛奉常寺的金钟罩,只不过金钟罩是钟形的。 “哇!难怪小鹿叫小丘丘主人,原来她竟然是被小丘丘骑的诶!太有趣了,我也要试。” 南子站立不动,只是乜了七音染一眼。 七音染嗔道:“想什么呢,我是说,我也想试试骑鹿,不是想试试被骑。咦?” 七音染突然两眼放光:“你现在也叫小丘丘主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人耶,你也是被骑的吗?” 南子的脸都黑了,如果不是知道这个脑残的七姐不好惹,南子早上去挠她脸了。 这些凡人以机括之力射出的弩箭,显然不足以破鹿司歌的防,许多弩箭射向鹿司歌和陈玄丘,一触碰到那道金蒙蒙的弧形光圈,就会被弹飞、撞开。 射箭的鬼风部落中人骇然,这么一面可移动的、巨大的光盾,如何能伤得了他们? “射!” 山寨山寨上,八只箭楼上,吱嘎嘎一阵响,绞盘转动,八具类似于床子弩的巨箭扬起了头,对准了山下。 这种床子弩的箭矢,每根箭都像一杆长矛那么巨大,矛尖矛杆上雕刻着奇异的花纹,显然是用符箓阵法雕刻其上,加助其威力。 这种巨箭,是能够射杀巨龙的。 如果,能射中的话。 “放!” “呜~~~” 八枚巨箭发出瘆人的怪啸,向前陈玄丘和鹿司歌一人一鹿攒射过去。 鹿司歌心中微微一惊,任何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都能拥有巨大的力量。眼下这八枚巨箭,她自忖以她的鹿盾是无法抵挡下来的,至少,不能将八枝全部挡下。 不过,挡不住可以闪,以她轻盈神速的步法,她依旧可以往前冲,速度丝毫不受影响。 但是,陈玄丘发话了:“不必躲,直线前进,闯他山门。” 陈玄丘一言既出,鹿司歌毫不犹豫,立即保持直线突进,冲向山门。 八枝巨箭,按照预判的位置,向前她的身子攒射过来,但鹿司歌恍若未见。 主人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这么走,这便是鹿家的辅之道。 既然相随,便绝对信任。她相信陈玄丘一定有办法解决。 应该是用心月轮吧? 只是,心月轮速度虽快,来得及将八杆巨箭削断么? 不对,削断不行,以它们此刻的速度,削断了前边的箭头也依旧会疾速射来,只能迎头赶上,准确地削中箭尖,将它一分两半,偏射向别处……那可岂非更加来不及? 八支长矛般的巨箭不但在疾速前进,自身还在自旋,这更加快了它的速度,雕刻其上的符箓阵图,则发出奇异的光彩,却不知道它的作用是用来破法还是透甲。 这些想法,电光石火一般,在鹿司歌心中一闪念,然后那八支巨箭,便带着呜呜的怪啸声临体了。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4章 巫太极 八支巨箭攒射而来,陈玄丘的双手齐齐推出,这一击也是用尽了全力。 双掌一叠一翻,一道紫芒化作弧形,附着在了鹿司歌的鹿盾之上。 “回光返照”。 陈玄丘化三尾时便悟出的天赋异能。 只靠这手“回光返照”,未必抵得住这八支巨箭,但是再加上鹿司歌的鹿盾,尤其是陈玄丘在伏妖塔中借万千大妖助力,强行打开了七尾,此时再施展这“回光返照”,能不被他反弹回去的武器或功法还真不多。 八支巨箭,立时反射回去,一枝射向寨门。 这可是鬼风部落总寨的山门,一尺多厚的桐木再箍以铁皮,沉重无比,每次开门,都须三人同推半扇,落在门后的闩是用的一整根大木削成,用攻城巨锤没有几十下也打不开,吃这巨箭一射,轰地一声,炸开一个大窟窿。 另外七枝,射向了寨墙和寨墙上的战士,一时间到处坍塌,死伤无数。 鹿司歌的脚下只是稍稍一顿,便又继续向前冲去,直接从那炸开的一人多高的窟窿闯了进去。 “吱嘎嘎嘎……”八尊箭楼发出一阵怪响,箭楼上的战士失声跌落。 摇摇晃晃的一幢幢箭楼拔地而起,扭曲变形,形成了八具高达七八丈的巨型木怪,如同西方传说中的树人。 那些战士也吃惊不已,他们从不知道自己亲手制作、搭建的箭楼,居然可以变形,还能活动。 八具箭楼,化身为八个木怪,每个树怪的肩头,都还扛着一架床子弩。 它们用扭曲出来的触出给那床子弩上箭、开弦,握紧一双巨大的拳头,一边迈开大步冲向陈玄丘,一边从那肩头射出一枝枝长矛般的弩箭。 但是,陈玄丘已经进了山寨,在这八尊巨人面前,灵巧的就像一只猴子,骑着鹿司歌窜来窜去,八个巨人又是射箭、又是跺脚,又是拳击,却根本打不到他。 七音染施施然地跟进来,赞叹道:“巫术果然有其独到之处,如果这八尊巨人是在战场上,恐怕没有个三五千人的军团,拿不下它们,只这八个木怪,就成抵得一军了。” 七音染话音刚落,那八尊木怪就发出吱吱怪叫声,有熊熊烈火迅速从下部向上蔓延开来,顷刻间就变成了八尊可以行走的火炬。 大火已经吞没了八只木怪,它们疯狂地乱跑乱撞,山寨中建筑全都是木制的,结果这一跑动,引得到处失火,整个鬼风部落顷刻间陷入一片火海。 七音染摸了摸鼻子,补救道:“只是怕火,倒也好对付。” 陈玄丘的识海里,一个碎嘴子不断地念叨:“为什么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六七哥都可以出去,我就不行。 你就不能让他们再放出一只木怪么?” 发牢骚的正是镇压在地维秘境的九位小太阳之老九。 陈玄丘自从进入伏妖塔,便和他们失去了联系,出来后也没有刻意联系他们。 因为这九个小太阳实在是太闲了,一有机会就喋喋不休,吵得陈玄丘头疼。 直到此时,陈玄丘被八尊木巨人追逐,顺手放出了太阳真火,地维秘境的九阳立时察觉,马上把神念附着于神火之上,与陈玄丘取得了联系。 八个小太阳此时正放火放得开心,一时没顾上嘴巴,只有老九,就像被冷落了的小媳妇儿似的,喋喋不休,唠唠叨叨。 陈玄丘用神念安慰道:“小孩子不能玩火,玩火尿炕。” “谁是小孩子? 论岁数我都能当你祖爷爷的祖爷爷的祖爷爷了。 再说我根本不睡炕,我睡在扶桑树上,我为什么要尿炕? 退一步讲,我就算真的尿了,那不正好给扶桑树施点肥么? 话说这扶桑树也有年头了,从来没人施过肥,也是可怜。 你下回去,记得杀几头大妖埋在树底下,你不要问为什么我们金乌也是妖族,却要杀大妖当树肥,要知道妖族是个很广泛的概念,就像你们人类和鸡都属于生物,那么你们人类吃不吃鸡呢?” “去吧去吧,看见前边那幢大厅了没有,你去烧它!” 陈玄丘快被小九阳吵疯了,赶紧把第九团太阳真火放了出来,向前一抛。 第九阳不唠叨了,他欢呼一声,驾驭一点太阳真火,就扑向了那边那幢巨大的木屋。 木屋屋檐下,四位半神巫,正阴沉沉地瞪着乘鹿而来的陈玄丘,目欲喷火。 这时,一团火苗活蹦乱跳地就冲着他们来了。 一位大巫抬手想要迎敌,却见那团火从头顶飘去,落向大厅,便没管。 “轰~~”那团火一投进去,就像油桶里蹦进一个火星,登时燃起熊熊大火。 秋白狗站在一边,气得浑身发抖,为什么不拦阻,在这四位半神巫眼中,我鬼风部落的大厅便如此不重要吗? 要知道,这座大厅对一个部落而言,就像金銮殿对一个王朝而言,那是有着重大意义的。 完了,全完了,损失惨重啊。 秋白狗欲哭无泪地看着整个山寨的处处火海。 四位半神巫冷冷地看着面前的陈玄丘,根本没理会身后窜起的几十丈高的火苗子。 陈玄丘拍拍鹿臀,纵身跃下。 鹿司歌脸红红地转化为人,俏生生地立在一边。 陈玄丘向四个半神巫一扫,问道:“谁是大巫神?” “区区一个凡人,还不需要大巫神出手。” 为首的半巫神冷笑。 陈玄丘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口气好大,你们不会真是天上来的吧?” 四个半巫神没有回答陈玄丘的话,第一个半巫神缓步走向前来:“听说,你杀了童伯子召来的神仆,很不错!能杀得了巫神仆,够资格接我几招了。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巫太极!” “巫太极? 你会太极拳?” 巫太极很不屑:“一是太极,二是两仪,三是三才,四是四象。 我是大巫神座下大弟子,所以名为巫太极,懂了么?” 陈玄丘点点头:“懂了,那我今天就杀太极,灭两仪,屠三才,诛四象。 记就不用了,我又不需要给你们立牌位!” “狂妄!” 巫太极大怒,双手高举,望空一抓,大叫道:“风来兮……”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狂风大作,一道道狂风,疯狂地向巫太极手中啸聚。 一缕缕风旋转着,渐渐浓缩、凝结成淡青色,从无形化为有形,以他的掌心为原点,旋转成两道无法言喻的可怖风刃。 看到如此神威,秋白狗不由转嗔为喜,这本领,已经从人巫,快拥有真正的天地大巫一般的本领了吧? 直接沟通天地元力? 陈玄丘要完了,一定会死在巫太极手下。 秋白狗含恨看了眼陈玄丘,以及俏生生地站在陈玄丘身旁的鹿司歌,暗暗发狠:“你杀了我女儿,我就要以牙还牙!等半神巫杀了你,我就把你的女人掳过来,叫她跪在我的面前叫爸爸!”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5章 诛仙一剑 秋白狗已经开始在幻想砍了陈玄丘的脑袋制成油灯,把鹿司歌这样可爱的小美人儿在灯下任意蹂躏的快感。 那边,巫太极的风刀已经凝聚成形,那是两道有形的风,一头系在他的手中,一头悬于天之上,不知其长。 它不停地扭曲变幻着,一道抡出来,你甚至不确定它的哪一个部分能够触碰到你的身体。 陈玄丘虽然有些惊叹,却并不懂。风刃再凶,又岂比得了当初冥王想来人间看看时,硬生生撕开的的空间裂缝? 这世间再锋利的兵器,也比不上空间裂缝的锋利吧? 陈玄丘想着,却是心中一动。 那口诛仙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记忆里的那口诛仙剑。不过,从得到它的艰难程度,应该没错了。自从得到它,还不曾用过它,这里是南疆,周围是一群与中原相对隔绝、见识不多的土人,不如此时试试它的锋利。 杀鸡不用牛刀?那么省力,为啥不用,非得用菜刀剁? 陈玄丘根本没多想,意念一动,颈前;价值连城中的;价字格里,静静安睡的诛仙剑便到了他的手中。 剑灵犹眠,陈玄丘又刻意掩饰,用袖子掩住了剑锷上的字迹。所以,虽然剑刃火红,旁人倒也看不出太殊异的地方,比那柄天雷地火剑每一挥动必引动天雷、勾动地火的异象要逊色多了。 巫太极有三位同门护法,不担心陈玄丘偷袭,所以放开胆量,全力施为,手中所抓的那两道风已经扭曲强大到犹如两条狂龙,四下里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那风中所蕴含的破坏性力量。 秋白狗暂时停止了意淫,急急吩咐手下:;快退开,神巫之法,威力无穷,不可碰触。 七音染也摆了摆头,变声变色地对鹿司歌道:;小鹿啊,咱快躲远些,要是不小心吹乱了头发就不好了。 鹿司歌头也没回地道:;我要陪着主人! 七音染又瞄了南子一眼,南子淡淡地道:;本姑娘不怕风! 七音染叹了口气,道:;这叫主人的,跟我就是不一样。 七音染跟倚着门儿咬着唇儿媚着眼儿摇着小手帕儿似的,向陈玄丘招手道:;小丘丘,姐先躲了哈,梳妆很麻烦的。 说完,七音染就一转身,嗖地一下跑不见了。 南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这风骚女人跟陈玄丘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一天到晚的卖弄风骚,看着忒不顺眼。有她比着,哪怕小鹿和陈玄丘亲近的机会更多,她瞧着都更亲切更顺眼了。 七音染这一跑,直接跑出了山寨。在山前绕了个弯儿,避开所有人耳目,然后便闻着黄泉的味道往后山去了。 她一进山寨,就嗅到了黄泉的味道。若非她在阴间生活了七八百年,而且是一尊冥神,有机会接触阴间最高的几处圣地或禁地,还未必能察觉那是黄泉的味道。 这里怎么会有黄泉的气息? 七音染好奇不已,而且她对陈玄丘小弟弟特别有信心,何况鹿司歌和南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所以就放心离开了。 陈玄丘这边,巫太极双手一合,两道龙卷风瞬间合为一道,一道巨龙般的龙卷风,边缘切锋刃般锋利,呼啸着、咆哮着,扯天漫地,就向陈玄丘当头卷去。 看这架势,真要被它把陈玄丘裹在其中,怕不要被瞬间撕成碎片。 陈玄丘握着诛仙剑,眼见那风龙肆虐,迎面扑来,猛然举剑,当头劈去。 他还不知道这口剑究竟有何殊异之处,不敢大意,这一剑,也是默运了真武拳意,全身袍服都被无形劲气鼓满,双足足尖微微地陷入了地面。 陈玄丘手中剑升空,一道火红挥出,速度快得如同抡出一扇火红的扇面,或者&amp;hellip;&amp;hellip;电锯旋转出来的扇面儿。 这一剑没什么名堂,也幸亏没什么名堂,不然一剑挥出,陈玄丘再喊一声;问天一剑、;裂风一击,或者;玄丘一刀斩什么的,对两世为人的他来说,未免中二的令人脸红。 他就只是;呀喝了一声,一剑挥出。 璀璨的剑芒,从剑尖上暴吐出两倍剑身的长度,但看起来也只是一道红光,比起那扯天漫地的一道飓风风刃的威势,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剑与风龙正面碰撞了。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那剑真的就是一挥,劈入了空气之中。 风龙立时重新裂成两半,从陈玄丘的左右身侧划了过去。 ;快跑啊&amp;hellip;&amp;hellip; 这才发现自己站得不够近的鬼风部落中人鬼哭狼嚎,立下逃命。 鹿司歌就站在陈玄丘侧后方,完美避开了风龙,一动也不用动。 南子站得稍远了些,所以只好施展;蝶舞天涯步法,向他身后站了站,与鹿司歌一左右,相映成趣。 但凡被那飓风吹到的人,不是被削成两半,也不是被撕裂,而是像被阴风吹中了似的,先是骨肉剥离,只剩森森骨架。 接着,那仍保持奔跑和大呼的骨架,也被风吹成了灰烬。 秋白狗又逃出老远,这才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好险!险些就丧命在半神巫的飓风之下。 这腐肉蚀骨之风,实在是太可怕了。 秋白狗只觉得心跳如鼓,下意识地做小儿女状,想拍拍胸口。然后他才发现,右手没抬起来。 秋白狗骇然一看,才发现他那只握过醇酒之杯、抚过美人之胴、也提过杀人之剑的手,竟然被飓风余波吹过了。 他没像被完全吹中的人一样死掉,但那只手,自手腕以下,只剩了白骨,只有还未被腐蚀掉的一些肌筋牵连着。 他想动作,那手指被肌筋牵动,居然还能屈伸,可是因为少了肌肉,却是无法抬起了。 秋白狗不由得发出一声惊悚的尖叫。 这风,竟恐怖如斯? 但是再看陈玄丘,却浑然无事,红色的剑一挥之下,已经剑尖朝地。 对面就站着掷出了两道风龙的巫太极。 陈玄丘有些尴尬,他挥出了一剑,劈出了一道剑芒,剑破罡风,而剑芒则划过了巫太极的身躯,但他竟浑然无事。 巫太极大概也有些尴尬,毕竟酝酿良久的大招,竟根本没奈何得了陈玄丘。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古怪的神气,盯着面前的陈玄丘。 巫太极紧紧抿着唇,用极小的口腔张合,沉声道:;我从天上来! 陈玄丘试探地接道:;带着降落伞? 巫太极道:;你,竟敢弑神?竟能,弑神? 陈玄丘瞧瞧对方,人家没事啊。所以,陈玄丘虚心地道:;请指教! 巫太极只当他还在调侃,气得双眉扬起,但他没有骂出口,因为他的身体,;轰地一声,在一团血雾中裂成了两半。 一道剑气太过锋利,又因内蕴之力隐而未发,直到此时方才发作。 其他三位半神巫悚然动容。 陈玄丘一见,赶紧手腕一晃,把;诛仙剑收了起来。 财不露白,可别叫人看出端倪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6章 巫两仪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看到巫太极裂了,陈玄丘其实也吓了一跳。 这要是在他原本的凡人世界,妥妥就是一神剧。 但是,陈玄丘只能故作镇定。他镇定,才能说明对手出现这样的一幕,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成竹在胸,他莫测高深…… 高人还应该诙谐一些。 于是,陈玄丘微笑着对三位半巫神道:“太极已经分裂成两仪了,你们两仪、三才、四象,要不要一起上?” 陈玄丘说的时候,心中也在打鼓,如果这三个人一起上,真不知道是不是要动用他的底牌。因为,巫太极虽然死的太快,那只是因为诛仙剑的等级太高,实际上巫术之所以被认为是旁门左道,就是常常用些匪夷所思的手段在暗中伤人。 可巫太极已经可以用巫术驱动天地元力,他方才那一手化气为刀,实是一等一的高手。 如果其他三巫修为不在其下,那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不料,剩下三巫却并没有一拥而上。 反而,巫三才和巫四象向后退了一步,只有巫两仪缓步向前行来。 陈玄丘顿时肃然起敬,天上来的就是不一样,讲究。 不过,为什么巫三才和巫四象退了一步还不放心,还在左顾右盼的? 后边是着了火的大厅,大厅越烧越旺,陈玄丘站在这儿,不以真气护体,都受不了那种炙烤的滋味,他们两个也无法再往后退了。 哦,他们往左右退了。 于是,陈玄丘马上回头道:“你们俩退开些。” 陈玄丘已经意识到,这个巫两仪的功法只怕是有点特殊,容易伤及无辜? 南子和鹿司歌都没有退。 南子道:“我的身法,他伤不了我。何况,我也懂些巫术。” 巫两仪冷冷地看了南子一眼:“南嘉鱼,你果然叛了!你可知,一入巫门,终身莫叛,否则,生不如死?” 南子无所谓地耸耸肩道:“我只是从姬国赶来,联络你们遥相呼应的。拜大巫神为师,本就是他求着我的,我想走就走,你奈我何?” 巫两仪大怒:“要不是……” 他顿了一顿,这才冷哼道:“莫大的机缘,你竟不要,早晚叫你后悔不迭!” 巫两仪说罢,这才看向陈玄丘,酷酷地道:“待我杀了这个人,再拿你去向师父请罪。” 陈玄丘好奇地道:“你大师兄都完了,一招!你好大的口气,不怕我宝剑之利么?” 巫两仪淡淡一笑,道:“你宝剑虽利,却也伤不到我。如果,你只是依仗兵器之利,那就赶紧交代后事吧。” 说完,巫两仪就缓缓抬起了双手,一手阴势,一手阳势,阴阳掌势翻转之间,他的身影忽然一阵飘忽,若隐若现,有如一道虚影。 在他身侧,有黑白两种光芒,明灭不定,他的身影就是在一明一灭之间忽隐忽现的。 陈玄丘隐隐明白了他的能力,马上回头再度说道:“你们退远些。” 南子和鹿司歌仍旧不退。 陈玄丘无奈的很:“乖,听话,你们在,我有所牵绊,不能放手施为。” 鹿司歌听得心中一甜,尤其是这样宠溺的语气,果然主人没有把她当成一个无所谓的小女奴呢。 于是,鹿司歌飘身退开了。 南子……南子也退开了,她怕陈玄丘再说肉麻的话。 因为她和陈玄丘有过夫妻之实,虽然两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起,但不代表那没发生过。所以对陈玄丘,她反而特别的敏感,生怕有点什么亲近的举动,叫别人看出端倪来。 直到现在,她也不明白那天陈玄丘为什么会狂性大发,而她又为何欲拒还迎。 她当然不知道,是她现出了天魔女的法相,惊动了沉睡于陈玄丘体内的那道鸿蒙紫气。 她思来想去,能想到的都是那些让她眼饧耳热、心跳加快的旖旎画面。 见二人听话地退后,陈玄丘这才转身面向巫两仪,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他已经猜到巫两仪的能力了,如果不是他进过饕餮的肚子,如果不是他亲眼见过七音染和冥王撕开空间从阴间架临阳间,恐怕他还不会这么快认出来。 眼前这个人,似乎能利用巫法,穿棱于阴阳两界。 难怪他敢说大话,说陈玄丘的剑再利,也伤不到他。当你一剑刺去,他已遁入另一个空间,你的剑再锋利,当然也伤不到他。 这样的话,首先,他可以放弃防御,其次,他的身法可以变幻莫测。至于他伤人的手段…… 陈玄丘正想看看他用的是什么兵刃,但他马上就知道了。 巫两仪不只能穿棱阴阳两界,他还能利用所形成的空间裂缝,在敌人的身周布下一道无法抵抗的空间之墙。 他的身体已经开始闪烁,忽而在左、忽而在右,在陈玄丘的四周不断闪现,一道道空间裂缝,也开始不断分裂再弥合。 但巫两仪的身法越来越快,空间弥合的速度没有分裂的速度快,空间墙便已形成。 然后,巫两仪开始一圈圈地向陈玄丘靠近,他的身影就像一道鬼,在明灭不断间闪烁,陈玄丘就算有剑在手,也休想刺中他的实体,他就已经提前转换了空间。 而他形成的空间墙,却在不断地“缩小”,这是由一道道空间裂缝形成的所谓“墙”,这才是世间最锋利的切割利器。 “空间之力!这比我们的阴影遁法要高明多多!” 暗香赞叹的声音在陈玄丘的识海中响起。 “不错,我们的阴影遁法,实际上还是在这个世界里,只是利用阴影进行短时间的空间跃迁,可他是真正的穿棱于阴阳两界。这种人,我们甚至无法遁入他的影子。” 这回说话的是疏影,自从发现自己总喜欢和陈玄丘作对,大概可能也许差不多是出于某种特殊的心理,疏影就乖巧多了,说话不再那么冲,但也很少说话,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像此刻这般,实在是能如此利用空间之力的情况太罕见,她才难得开口。 陈玄丘用神念道:“穿梭阴阳两界?那他就是偷渡呗,我要不要告诉我妹夫阎王爷,把他逮去治罪?” 暗香叹了口气,道:“主人,只怕来不及了。” 此时,巫两仪的空间墙已经越缩越小,在一丈之内了。 陈玄丘心道:“倒也不怕,大不了躲进葫中世界。不过,那是万不得已的逃命之法,我来,可是为了打败他们。总得先试试别的手段。” 想到这里,陈玄丘道:“你们要不要也躲开?别被他伤了你们。” 暗香道:“你若死了,我们也活不成。还是同生共死吧。” 疏影则道:“他虽比我们高明,但他的目标是你,根本不曾想到,你脚下的一团影子,居然藏着两个杀手。所以,只要他靠近了来,我们就有机会。只是,让他靠得太近的话,你就危险了。” 陈玄丘一听,马上道:“这你们放心,我想脱身,轻而易举。那……就拜托你们了。” 陈玄丘与巫两仪一战,最是凶险。但是在看热闹的外行眼中,却是最无聊的一战。 自始至终,陈玄丘只是站在那里,脸色冷峻,一动不动。 而巫两仪则是闪烁不定,绕着陈玄丘不停地转圈子。在他闪过之处,有灰烟似的痕迹弥久不散,所来越是向中间的陈玄丘逼近。 越来越近的巫两仪,眼中已经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意。 艳阳当空,他的脚下,已经渐渐触及陈玄丘的影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7章 歪打正着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巫两仪的速度太快,还有谁的速度快得过穿梭阴阳两界? 所以,就连影遁这种神奇的术法,对这种人也无效。 她们两个甚至捕捉不到巫两仪的身影。 但是,巫两仪正在主动接近她们。 疏影盘算了一下,想暗算巫两仪都难,因为她不确定她一刀挥出时,巫两仪会不会恰好遁入阴界,并且发现她们的存在。 但是…… 我追不上你,你走来了。 我砍不到你,我……就把刀横在这儿吧。 疏影和暗香对了一个眼神儿,姐妹同心,不约而同地将那弯刀利刃横在了阴影之中。 巫两仪嗖地一下出现了,又嗖地一下消失了,在身影明灭之间,不断地接近陈玄丘,并借此制造空间裂缝。 他已经想象到,陈玄丘被空间裂缝切得支离破碎,而且一些碎块在人间,一些碎块在阴间的一幕了,巫两仪很开心,差点儿没笑出声儿来。 大师兄死了,挑衅师父的对头也将死在他的手上,真是双喜临门呐! 巫两仪“嗖”地一下,“嗖”地又一下…… “啊~~” 突然间,巫两仪就是一声惨叫,两条腿齐踝而断。 刀就横在那里,他的双脚踏进了阴影,便以世间最快的速度,主动趟向了两口刀。 刀口过处,他的两只脚留在了原地,身子则与脚错开,借着余力继续向前撞去。 但是前方空中,突兀地又出现了两口弯刀,这回两口弯刀却是主动迎上来的。 一口刀是反撩,从他的小腹丹田位置,向上一挑,从丹田到膻中,开膛破肚。 另一口刀是正着削,从上向下,镰刀状的弯刃,向下一剁,巫两仪身上一串做为男人很重要的物事,就被齐根削了下来。 疏影只是想杀他,没想到他断了两脚,身子还这么快,结果砍的位置有所偏差,一嘟噜肉掉在地上,疏影都没眼看,羞红着脸,闭着眼睛就遁回了陈玄丘的身影之中。 直到藏身阴影之内,疏影才忽然一怔:“不对,刚刚为什么没有看到血光?” 陈玄丘看着被削去双脚,又被去了势,还被开膛破肚的巫两仪,同样惊诧不已。 他被开膛破肚之后,胸腔中竟有一颗金子做的心脏在跳动,他流出的血液也是淡金色的。 这是……神血? 陈玄丘看了一旁被削成两半的巫太极一眼,巫太极的血还是红的,只是比常人淡了许多。 这个巫两仪,修为竟比他的师兄还要高得多,他已经修成了半神之体! 可是,这尊半神,此刻很惨。 他惊骇地瞪着面前的陈玄丘,吃力地说道:“你……你这是什么手段?” 陈玄丘比他还要惊骇:“你都这样了,为什么还不死?” 巫两仪倨傲地道:“我是神,你以为,神是那么好杀的?” 陈玄丘忽然有所发现,不由冷笑一声:“装神弄鬼!” 他的手间,突然就出现了钝尖的定神鞭。 陈玄丘一鞭就抽了出去,就听“当”地一声,定神鞭抽中了巫两仪的金色心脏,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巫两仪发出震天阶一声厉吼,身体轰然倒地。 谁若伤了一个人,竟发现对方是神明,还敢继续下手,或者毫不犹豫地下手? 偏生陈玄丘竟不按常理出牌。 巫两仪本有自救手段,可惜,他竟没有来得及拖延些时间。 陈玄丘二话不说,手一扫,巫两仪的尸体和巫太极的尸体便不翼而飞了。 陈玄丘把他们收进了纳戒。 他是要跟天庭为敌的人,弄两具神界下来的人的尸体研究一下,对他将来对付天庭大有帮助。 巫三才和巫四象显然是清楚二师兄的修为实则是在大师兄之上的,此时一见二师兄死得竟比大师兄还要快,也不晓得陈玄丘双手不动,也没祭出什么法宝,怎么就凭空出现四口刀,杀了二师兄的,两人看着陈玄丘,一时如见鬼魅。 那是凡人看见鬼魅的感觉。不然的话,以他们的身份,真看到鬼魅,甚至看到阴神,以天庭高人一等自视的他们都不会这么惊骇。 陈玄丘收好了巫太极和巫两仪的尸体,便看着他们两个,似笑非笑地道:“两位,是不是要一起出手呢?” 巫三才和巫四象对视了一眼,向陈玄丘长揖一礼,道:“足下有资格见我师尊了。” 陈玄丘眉头一挑,道:“哦?你们要带我去见你师父了?他在哪?” 巫四象道:“家师在后山地窟,正在祭炼弑神级的傀儡。” 陈玄丘道:“神?我都杀了两个了,还用那么大费周章?” 巫三才尴尬了一下,这才忍气吞声地道:“是真正的神。住在天上的人,也不都是可以称为神祗的。” 陈玄丘想了想,道:“就像住在翰林院里的,也未必就是学士。还有可能是马夫、车夫、杂役和小厮?” 巫三才也不懂什么叫翰林,不过马夫车夫杂役和小厮的意思,他是懂的,这不就是把他们师兄弟四人比做马夫车夫杂役小厮么? 但巫三才如今敢怒而不敢言,再也不敢保持初下凡时,那种看谁都是乡下土豹子的嘴脸。 巫三才只能恭谨却又不失炫耀示威地道:“家师困住了一只先天神兽,将她以无上巫法祭练,才能练成弑神傀儡。可以击杀真正的天界神祗,威力无穷!” 陈玄丘听得怦然心跳,面上却故作平静,不屑地撇撇嘴道:“什么先天神兽?我在东夷,就杀过一个上古奇兽白泽,也不过如此。” 巫四象道:“白泽只是上古奇兽,成熟体也不过如此。但先天神兽则不然,家师抓住的……” 虽然惮于陈玄丘惊人的修为,巫四象说到此处,还是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下巴,自矜地道:“是一只凤凰!” 陈玄丘的心猛然停跳了一刹,凤凰?那应该就是雀辞了,难怪我如此张扬,还找不到她的下落,原来她竟落入了大巫神之手。 巫三才卖弄道:“她不是成熟体,但家师以无上秘法将她制成傀儡后,却能将她催生出成熟体凤凰的威力,从此成为一具可以弑杀真正神祗的傀儡战神!” 陈玄丘强抑激动,冷笑道:“你们吓唬我么?不等他炼成什么弑神傀儡,我就要去追他的命了。带我去,饶你们不死,不然的话……” 巫三才心中暗喜,他们见大师兄和二师兄举手投足间就被陈玄丘给杀了,自忖绝对不是陈玄丘的对手,正盼着把他引去见师父。 在他们看来,陈玄丘虽然厉害,但是只要师父出马,也能举手间取其性命。他们只怕陈玄丘不肯去,或者见了山洞误以为有什么埋伏不敢进去,所以才说这么多。 没想到此人果然狂妄。 巫四象赶紧恭谨地道:“是,我等技不如人,愿引大修士前往。请。” 陈玄丘扬声道:“南子、小鹿,你们收拾残局。鬼风部落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说罢,陈玄丘便纵身跟着巫三才和巫四象向火海边的一条道路纵去。 南子还想纵身跟来,但一阵风来,吹得火苗子一阵倾斜,又扑燃了一片的建筑,浓烟烈火中,早失去了陈玄丘的身影。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8章 探虎穴 虽然知道朱雀辞危在旦夕,但陈玄丘不是个莽撞人,只是他自忖身上有紫金葫芦,自己的援兵应有尽有,而且地窟之中使用,也不用担心消息泄露,可以放心大胆随意施为。 巫三才和巫四象见他竟然毫不犹豫地单独一人跟着他们去见大巫神,倒也暗暗佩服他的胆量。只不过,马上就死的人,而且没准会被大巫神恶趣味地制作成什么傀儡永世奴役,那佩服之感便荡然无存了。 后山这个山洞还真没什么殊异之处,只是一个依山而现的蝙蝠状山窟,这里就是大巫神的栖息之所,所以现在多了很多的用具,地上也铺了南疆特有的一种香草织就的席子。 这种香草柔软光滑,先天带有淡淡的香气,还能驱赶蛇虫蚊蚋,一般的寨中元老,也不过有那么一两条,是铺在榻上用的,可这里的地面,却奢侈地铺满了这种席子,都是来自于秋白狗的供奉。 大巫神身边留有六名弟子听用,派去前寨的是前四人,留守此处的则是巫五行和巫六甲。 巫五行和巫六甲在空荡荡的大山洞中正在用一些瓶瓶罐罐调拭着什么,忽然,一个清越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起来。 “原来,来自天界的人研习巫术,也是用些瓶瓶罐罐。” 巫五行和巫六甲霍然转身,就见一个白衫少年翩然而入。 他们的三师兄和四师兄半跟在后边,神情尴尬,状若随从。 “倒也没错,听说最擅长练丹的那位圣人,也是起炉升火,也有炼丹失败的时候。” 陈玄丘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这洞中情形:“天界生命,源于人界。虽然你们为了彰显自己的不同,竭力吹嘘度劫飞升是质的变化,但是看来还是我想多了,你们只是力量更为强大的修士,搬出了人间界而已。” 巫五行蹙眉道:“三才师兄,此人是谁,怎么擅闯师尊的洞府?” 巫三才苦笑道:“五行师弟莫要鲁莽,此人,就是陈玄丘。” 巫六甲奇道:“你们把他抓来了?要活的干什么?” 巫四象的脸颊抽搐了几下,恨不得一巴掌烀巫六甲脸上,你瞎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把他抓来了? 巫四象只能郁闷地道:“这位陈公子,一剑便杀了太极师兄。一剑未出,只是负手而立,便杀了两仪师兄。” 巫五行和巫六甲吓了一跳。 巫三才苦笑道:“我等自知不是对手,所以带他来见师父。” 巫五行和巫六甲不禁扭头向后边看了一眼。 通向地下的那条洞隙,就在这个大型山洞的后部。 陈玄丘已经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有微微的风的气息从洞中来,所以,那不是一个死洞。但气息如此弱,要么是另一头儿太狭小,要么就是地洞太绵长,什么风吹到这边儿来,都弱了。 巫五行听说大师兄和二师兄这么容易就挂了,尤其是已经快要练成神躯的二师兄都死得那么容易,立即打消了和陈玄丘动手的想法。 他见陈玄丘正望向洞口,忍不住道:“洞穴里边岔路无数,且绵延数里,我们很难通知师父,也无法让他听见我们的声音。平素都是等师父自己出来的。陈公子若在这里等,我等以贵客款待,若是不然,就只能由我等引路,进去寻找家师了。” 陈玄丘哪里肯等?说不定就差了一刹,可爱傲娇的小雀辞就要变成一具无知无识的傀儡。 陈玄丘马上道:“好的很,那就麻烦四位头前带路了!” 他才不要把这四人留下两个在外边,万一他们在外边做了什么手脚,都是麻烦。 四人一听也是心中暗喜,这个陈玄丘真是太上道了,让他去他便去,这个地窟已经被大巫神巧妙布下困缚凤凰的大阵,要对付你,还不容易? 四人十分的合作,立即乖乖放下手头的一切,打起四根火把,头前引路,引着陈玄丘走进了那犹如巨兽之口的地下洞窟。 洞窟中有各种岔道,有的是死路,有的弯弯曲曲环环绕绕,指不定与哪条岔路相通。如果不知道直趋地下的路,一个人就算在这山腹中转悠一个月,也未必就能找到一条下去或出去的路。 但是七音染行走其间,却能轻而易举地找出通向地下黄泉的最近的路。 黄泉的气息,对她来说,就是一支高高举起的引路火把。 如果是以前,嗅到黄泉的气息,她只会立即逃之夭夭,因为那一定是极接近冥界的地方,万一补冥王发现,跑来抓她去做新娘怎么办?她对那个小弟弟真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一看见他唇红齿白的小正太形象,七音染就像抓把糖给他吃,做他的新娘,太窘了。 倒是陈玄丘……,这个臭弟弟还有点儿男人样儿。最重要的是,她喜欢逗弄陈玄丘,不管他是尴尬,还是无奈,七音染都乐在其中。如果非要嫁人,这个臭弟弟还是可以考虑的,起码她有喂奶给他吃的冲动。 如今冥王成了陈玄丘的妹夫,不会再来找她麻烦,发现这里竟有冥界之宝黄泉的气息,七音染就捺不住好奇了。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 她知道陈玄丘将来要做什么事,如果是跟天庭对抗,她现在的修为还是不够看。在葫中世界,她是不逊于北阴大魔王的存在,已是半圣之躯,可在这里,她仍旧是冥府阴帅白无常的修为,她在想,难不成这是老天给她降下的契机,让她变得更加强大? 于是,七音染抱着寻宝的念头,兴冲冲地向洞穴深处走去。 殊不知,这整个山洞,早被大巫神改造成了一座大阵,他们每一个进来的人,不管是走在明处的,还是隐在暗中的,早已被大巫神察觉到了。 大巫神正在得意地观察朱雀辞的动静。 朱雀辞被八条镇魂锁镇压着,又被八只雪蛤监视,臀下就是黄泉之气消耗她的凤凰真火,已经将要油尽灯枯。 大巫神就等着她元力耗尽、不得补充的那一刻,就抹杀她的生机,然后迅速将她祭炼成凤凰傀儡。 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突然之间,他就感应到有陌生人进来了。 大巫神眉头一皱,自语地道:“可恶!哪里钻进来的小虫子?” 顿了一顿,大巫神又惊奇地道:“奇怪,她似乎认得下来的路,竟直奔这儿来了。” 朱雀辞本来苦苦支撑着,不欲理他,听到这里,却不禁担心地张开眼睛。 大巫神冷笑道:“不是那只九尾天狐,是另一个女人。” 大巫神眉头微蹙:“这女人身上好重的阴气,如果不是我早在这洞窟中布下大巫法阵,还真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朱雀辞一时没想到旁人,一听不是妲己,微微宽心。 哪怕是落得如此下场,她也不愿因为自己,牵累了妲己,宁愿她不要来救自己。 大巫神想了一想,还是做起了准备。 虽然,他不觉得这人间有几个人能是他的对手,除非是先天神兽这一级别的,不过小心无大事,毕竟是祭炼凤凰傀儡的关键时刻啊。 一旦凤凰傀儡祭炼成功,他笃定能从玄仙越级晋升金仙,如果朱雀辞本来就是成熟体凤凰,那他甚至有资格跻身于太乙金仙。不过不要紧,还有那只小狐狸,有她做炉鼎,晋升太乙也不过就是两千多年的事儿。 所以,此等大事,不容有所差迟。 所以,虽不知来人修为强弱,大巫神还是全力以赴,立即开始部置,以防一会儿时机便到了,来人会妨碍他祭炼神偶。 可是,大阵刚刚布设完毕,大魔神眉头一皱,沉声道:“又来一个?这是谁?为何三才四象五行六甲会为他头前引路?”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9章 六戒齐出 鬼风部落偏西北一处山坳,这处山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琉璜味儿,河水的颜色也黄浊,应该是有矿。 到底是什么矿,妲己也不懂,不过她看到这里有很多土楼,都是土木结构,有些年头了,应该是山民采旷时所住。 但是如今这里,却是关押禽族阴谐等人的地方。守在外边的,也是鬼风部落的巫师和箭手。当然,领头的则是大巫神的四个弟子:巫七政、巫八卦、巫九宫和巫成数。 娜扎端着火尖枪鬼头鬼脑地缩在妲己身边,道:“怎么进去?还是偷偷溜进去?” 妲己摇头:“没用。他们在这里密布巫咒,还有山民布下的各种捕兽的机关,我们再隐蔽,也掩藏不住身形,反而容易中了他们的陷阱。” 娜扎道:“那怎么办?” 妲己道:“这一回,玩个大的,咱们直接闯进去!” 说罢,妲己一抹手中戒指。 她的手上,戴着八枚戒指,七枚是取自于前南疆巫女的傀儡戒,最后一枚则是陈玄丘送给她的储物宝石戒。 妲己今天也是发起狠来,虽然不懂充能之法,知道这些战傀能量消耗一空后就会变成破铜烂铁,还是除了弑神戒,尽数放了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将所有战傀全部放出,除了最后一枚:弑神戒。 直到如今,这最后一枚戒指她还从未用过,所以也不知道它是何物。 她还没见到大巫神,她要把那枚戒指留作杀手锏。 但当初陈玄丘向她借戒指,她借给陈玄丘的也正是这枚最珍贵的弑神戒。 这丫头嘴巴虽然不饶人,对陈玄丘心里还是在意的很的,一枚珍贵无比的弑神戒,当初也是想都没想就给了他。 铁鹰出现,一声长唳,展开铁翅,飞到了空中,双翅振处,飞砂走石。 一尊青铜巨人陡然出现在了妲己和娜扎面前,怕不有数十吨之重,犹如秦始皇集天下之兵,所铸的十二金人,握起一对巨大的铁拳,冲向了敌营。 任你有千般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没有用武之地。 妲己如今就想以绝对的力量,硬生生破敌人的巫法。 随着一声长嘶,一声全身燃烧着火焰的骨马出现了,它的心脏处有一颗红宝石一样的东西闪闪发光,全身骨骼内喷吐着火焰,鼻子的部位喷出的则是一道道浓烟,长嘶一声,就撞向一座土楼。 一只仿佛有几百块巨大的石块垒成的只粗具人形的石头怪每走一步,都震得大地一片震颤,轰隆隆地向前撞去。 一头如猛犸巨象般高大的战相陡然出现,扬起长鼻,发出殷雷一般的一声长吼。 象身上有琉璃顶的宝座,妲己一见,立即纵身而起,正好落在那宝座之中。 这时,第六枚宝戒中,则闪出了个头戴金环的人。 他穿着与南疆巫师作法时十分相似的衣服,头戴一顶金环,上边缀以羽毛,腰系一条草裙,赤着瘦骨嶙峋的双足,就站在那巨象的头上,手中握着一只镶着硕大红宝石的法杖。 只有传承最悠久的南疆大巫,看到他才会知道他的身份。 他是巫圣! 无数年前,南疆有两个人,仿佛天授一般拥有了操纵巫力的巫术,他们就是后来的巫神和这只尸巫。 当时的两人,就如黄炎二帝大战之前的关系,是整个南疆最有威望,也最有权力的两个人。 但是巫圣后来败于巫神之手,并被制成了战傀,流传至今。而巫神巫法大成之后,飞升天界,成为天界的一尊神祗。 南疆十戒,原本就掌握在例代巫女手中,她们本身巫术高明,又极具权威,根本没什么机会动用十戒,所以这尊巫圣遗骸所炼的尸巫,也不知有多少年不曾重见天日了。 此时,他昂然站在象首上,将法杖向前一举,发出一声非人的嗥叫,巨象向前踏出巨大的足,妲己便端坐战象之上,由尸巫指挥作战,领着这些可怖的战傀,浩浩荡荡向前冲去。 由巫圣所化的尸巫是第九戒,那第十戒又该是什么? “哗!这么威风!”娜扎惊叹一声,揉揉鼻子,一纵身便跃到空中,脚踏风火轮,臂挽浑天绫,颈套乾坤圈,手提火尖枪,肩上背着震天弓,嗖地一下就冲向前去。 妲己不惜血本,动用了七只宝戒,娜扎也是火力全开,就差化身三头六臂了,这岂是鬼风部落的那些骁勇战士所能匹敌的。 甫一交手,他们便丢盔卸甲,人仰马翻。 但巫七政、巫八卦、巫九宫和巫成数四大半神巫却是惊而不乱,在四人的巫法驱动下,一棵棵大树拔地而起,一条条粗大的树根化作了巨足,一条条粗大的树干化作了树臂,参天的枝条扶摇直上,想把空中的铁鹰缠绕住。 滩涂上,散发着硫磺味儿的沙石沙砾从地面上隆起,拱做一只只泥石的巨人,向前石头怪和青铜巨人们迎了上去。 这已如同神战了。 那些普通的鬼风部落战士根本插不上手,就算想逃命,在这巨人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的战场上,也根本没有多少腾挪空间。 娜扎虽然人儿不大,但她一身的法宝,那火尖枪不管是树怪还是泥沙巨人,虽然扎上去只是一个小孔,但内蕴的破坏力极大,就算一枪死不了,重新凝聚成形,也需要消耗四大半神巫许多的法力。 这还是有着此处阵法的辅助,否则这四位半神巫合力,也无法制造如此魔幻的一幕。 白泽、东海龙族,其实都拥有真仙的实力,但他们毕竟仍在人间。 眼前这四位,却是从天界下来的。 这是人间修士与天界中人的一次正面交锋。 只可惜在这南疆深山,根本没有外人知道,甚至很多南疆人,也不相信大巫神是真的从天上而来。 地窟里,大巫神已经察觉,可以对朱雀辞下手了。但是,他不确定来的两个人是谁。施法中途是不能被打断的,否则不但前功尽弃,这么好的制作巫傀的材料也就毁了。 所以,他决定先杀了那两只讨厌的虫子。 大巫神原地盘膝坐下,静静地等待着,就像一只张好了网的蜘蛛,等着飞蛾自己扑上来。 他已经记不清离开人间多少年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经是人间巫术最高明的一位,是他发现了巫术的力量,并渐渐摸索成许多的用法,形成了如今盛行南疆的巫术体系。 当然,上天垂青的,不只是他一个,还有另一个人,当时被称为巫圣的那个人。 他们本来是一对好兄弟,却在拥有了力量和权力之后,却渐行渐远,直至反目成仇。 但是,号称巫圣的人,没有成圣,反而被他炼化作一尊尸傀。 而他,则真的成为了一尊巫神。 傀儡十戒,就是他亲手制成,在飞升之前,留给他幼妹的。 之所以每一代都由巫女来掌控十戒,就是由于他做为巫神,当初把十戒传于一个女子的缘故。 此番重返人间,已经是无数年后,他的幼妹早已化作一抷黄土,连坟茔都找不到了。他也没有什么后人子嗣传承人间。 归来,看到的只有感伤。 他本不想归来,奈何天庭把这个使命交给了他。既然是一份功德,那他也就当仁不让了。 却不想,此番归来,竟还有这样的惊喜。 他正静静地等着那两个神秘人下来,心血来潮,陡生感应,掐指一算,大巫神的脸上便露出了得意的微笑:“那只九尾天狐,也按捺不住出手了。你以为,神明的手段就如此简单?乖乖等着束手就缚吧! 呵呵,以凤凰为战傀,以天狐为炉鼎,我必能晋升太乙!到那时,我的目标,就是不老不死、永生不灭的大罗金仙!” 大巫神陶醉地想,上天果然是垂青我的,这等机缘,一送就是两个,我才是不折不扣的气运之子啊! PS:求点赞、月票!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0章 阳神VS阴神 七音染有黄泉气息为引,所以不管有多少弯路岔路,都影响不到她。 循着准确的路线,她一步步向最深处行去。 忽然,她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力量,七音染不由眉头一皱,霍然停住了脚步。 顿了片刻,就听一个声音悠悠传来:“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七音染冷哼一声,身形向前飘动,只拐过一片巨大的石笋,面前霍然开朗。 这该是地窟的尽头了,一个比较大的洞窟空间,这里的黄泉气息尤其的强烈。 七音染第一眼,就看到了石台上盘膝而坐的朱雀辞,看到了八条拴系于岩壁上的银链子,还有八只哪怕浸入黄泉水也不会冻僵的雪蛤。 七音染不由得脸色一变,朱雀辞这是被人控制住了? 雪蛤不是一种杀伤力多么强大的生物,但是世间生物,各有其所长。 比如这黄泉,实是冥界第一宝泉。 它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可惜,就算是北阴大魔王,也只能通过极缓慢的方式,一丝丝地汲取它的力量,否则就连北阴大魔王那等极别的神祗,其神躯也承受不了黄泉的冥寒之气。 但是,雪蛤可以,可它也唯有这样能力,超越于三界众生。 凤凰是天地真火之一,凤凰神火的操控者,可是一样有克星,比如黄泉水。 七音染的目光,这才缓缓从朱雀辞身上移开,投向盘膝坐在大石边的一个男子。 这人三十多岁,赤足盘坐,长发披肩,穿着草裙,上身斜披一块兽皮,头上戴着插着羽翎的金环,俨然南疆巫师打扮。 在他膝前,放着一只陶罐、一把蒿草、还有一只锦鸡。 也不知道都是干什么用的。 南疆巫术的行法方式,不是七音染这种正统神祗所能理解的。 大巫神定定地看着七音染,神色渐转冷峻:“你身上……有纯正的冥界气息。 你是……冥界之神?” 七音染在看到大巫神的一刹那,瞳孔就已经缩小了。 虽然,她从未见过天庭的神祗,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判断,几乎是一刹那间,她从对方身上隐隐的神息波动,就已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你是天界之神?” 三界之中,人界为根本。 人界之中,有人修仙途,有人修西方教,有人修巫术,有人修魔道,有人自始至终,只是一介凡人。 天界之中,也并非铁板一块。 有修神的份属天庭,有修仙的逍遥自在,西方教则占据了西方极乐天,自成一派。 大罗天之上有六圣,与六圣伴生的则是六天魔,隐于魔界。 就像人间各有归属一样,天界势力划分,也是四分五裂。 只有冥界,原本只是一块荒凉贫瘠之地。 直到北阴大魔王入驻,又有后土娘娘身化六道,冥界才渐渐形成一方独立的势力。 只是现在天庭想控制冥王,西方教则直接想派人入驻,纷纷打起了冥界的主意。 所以,出身冥界之神,与天庭之神,俨然便是对头。 如今一旦认出彼此的身份,双方的脸色登时不大好看。 大巫神沉声道:“你是冥神,居然敢擅自来人间?” 七音染耸耸肩,冷笑道:“奇哉怪也,我又没去天庭。 我来不来人间,只有冥王管得,你算哪根葱,我冥界中人来不来人间,得你们说了算了?” 大巫神冷笑:“天庭,乃三界共主!” “放屁!我可没听冥王陛下答应过!你们有本事,先去打败北阴大帝再说。” “哈哈哈,至少,这人间之王,以天子自居。 他既臣服于天,自然受我天庭管辖,也受我天庭庇护,你冥界不得滋扰。” “那本姑娘倒要请教,如今人间之王正内忧外困,南疆也是祸乱根源之一。 你这位天神,不去庇护你的人间之王,鬼鬼祟祟溜到这儿来干什么?” “这是我天庭之事,轮不到你来管。 你是什么人,如此咄咄逼人,是想触怒我天庭么?” 七音染媚笑:“你虚不虚呀?” 大巫神一愣。 马上辩解道:“本神八千年的童子身,怎么会虚?” 七音染没好气地啐了一口:“我是问你心不心虚啊,每说一句话都抬出你的天庭,谁他娘的管你肾不肾虚。” 大巫神老脸一红,恼羞成怒:“本来见你是冥界之神,我有意放过你,现在看来,是该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了。” 大巫神说着,缓缓站了起来。 不过他此时心中的想法,还是只是让七音染吃些吃头,却没动杀她的念头。 因为他不确定七音染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冥界发现黄泉气息外泄,派来一探究竟的。 虽然天庭口口声声以三界共主自居,可冥界却一直没承认过。 这情形,有点像妖族之皇帝俊、太一统领天庭时,也自诩三界共主,但当时巫族控制的人间界,也根本不鸟他们一样。 大巫神如今在天庭,只是一个中下阶层的神祗,勉勉强强跻身金仙班中,他可承担不起挑起两界大战的责任。 七音染也缓缓取出了她的哭丧棒,身上的袍服一变,化成了白衫、高帽,地府阴帅之袍服。 噼呖啪啦,电光隐隐。 七音染不再掩饰,冥神威压全部放开。 她逃出冥界,只是为了躲冥王那小屁孩罢了,心中还是始终把自己看作冥界一份子的。 如今是跟天界之神交手,她就要堂堂正正地以冥界之神的身份出手。 大巫神的身遭也是渐渐幻现出附着于身体的一道金边。 他的二弟子巫两仪只是练成了半神之躯,他可是真正的神,而且已至金仙果位。 看到七音染头顶帽子上的“一见发财”,大巫神这才恍然大悟:“你是白无常?” 这一下,他更笃定七音染是被冥界派来探看情况的了,心中更不敢存了杀她的念头。 白无常娥眉一挑:“你认识我?” 大巫神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向她头顶的帽子呶了呶嘴儿:“‘一见发财’,除了你,还能有谁?” 那调侃的语气,弄得七音染非常不爽,满肚子火气。 因为说到她这“一见发财”,还大有来历。 七音染本是青丘山上一棵成了精的槐树,北阴大魔王入主冥界,缺少人手使用,为了自己的侍童冥王能坐得安稳,便兼收并蓄,广纳人才。 就看看他当时任命的十大阴帅吧,鬼王、日游神、夜游神、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豹尾、鸟嘴、鱼鳃、黄蜂,这还真是不拘一格,到处挖人。 那到处网罗人才的穷形恶相,和当初的西方二圣穷得到处挖墙角也差不多了。 只不过西方二圣比较不要脸,喜欢去别人门下挖人。 北阴大帝还是比较好面子的,就把那些一时还没人收的山精野怪划拉来,组成了冥界之神的最初班底。 七音染初为人身,浑浑噩噩,还不太懂得人情世故,便莫名其妙地受位为阴神,开始执行维持冥界运转的责任了。 她去人间拘捕天年已尽者时,那些人一见有阴神现身,便叩头如捣蒜,给她烧金箔纸钱,乞求饶命。 那金箔纸钱上都附有香火神念,有补益修为的效果。 七音染那时还是浑浑噩噩不懂人事儿的一个少女,你给我好处,那我就拿着呗。 不过,该拘的魂儿我照拘不误。 那些亡灵自然不甘心,你怎么能收了好处还拘我? 便向北阴大帝投诉。 听闻有人收受贿赂,北阴大帝正好拿七音染做儆猴的那只“鸡”,把她大大地惩治了一番。 可是,北阴大帝也只是下令惩罚了她了事,自然没功夫去教她如何做人。 事实上北阴大帝也根本不知道她是对于人情世故还不明白。 当时七音染刚刚为人,也不太明白自己受罚的原因,只知道是因为收了人家的东西。 所以,她再往人间执行公务,有人叩头行礼、向她烧金箔纸钱,生怕再受惩罚的七音染吓个半死,就噼呖啪啦地往回丢金子。 因为香火信念她还不了,所以,只能是你烧多少锭金箔元宝,她就往回丢多少块金子。 这都是当年她在青丘山上当野丫头时到处疯跑捡来的金光闪闪比较好玩的狗头金。 以她当时单纯的念头,这样人家要是告她,她就有话讲了,她可没收人家的礼,都还了的。 结果白无常因此在人间大受欢迎,一见发财啊!北阴大魔王获悉真相,啼笑皆非,只好花功夫对这些不懂人事儿的山精野怪所化的阴神进行了一番指点。 至于给七音染做的法袍上,还特意把这件糗事写上去,写了句“一见发财”的,没错,就是冥王那小屁孩儿!七音染恨得只想打他屁股,要不然为何对做他的冥后那么抵触呢。 最初的一代阴神,去人间执行公务时,就跟衙门里的人执法一样,是堂堂正正、亮明正身的。 也就是因为这样会存在许多的麻烦,渐渐才摸索出了规律,不再公开现身。 每每都是把握住最佳时机,等你彻底断气,锁了阴魂就走,不再给你“孝敬、行贿”的机会。 大巫神也是很久以前成神的人物,他是知道这些前事的,因而带些揶揄,点出了“一见发财”的来历,七音染自然恼羞成怒。 “你找死!” 七音染的哭丧棒一棒就敲向大巫神的头顶。 大巫神大笑:“放心,我是不会向你叩头烧纸钱的。” 大巫神手一扬,袍袖一褪,掌中一口弯刀似的长刀,晶莹如雪,剔透似冰,弯曲如牛尖,竟似什么生物的角。 那正是通灵白犀之角。 在大巫神扬起通灵犀角的同时,硫磺山谷内一座小小的土祭台上,也有一只通灵白犀角,同时扬了起来。 准备活捉妲己的巫法大阵,瞬间启动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1章 战神 通灵宝犀一起,阵眼启动,硫磺山谷瞬间化为人间鬼域。 阳光被黑中带红的云遮蔽的再也看不见了,大地上滚滚的河水变成了炽热的岩浆。 那些土楼和废墟,都燃烧在烈火里。 少数幸存的山寨勇士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根本无法生存,他们逃不多远,便被这炼狱般的恶劣环境所杀死,化作一缕怨灵,呜咽着飞到空中,更加深了这片鬼域地带的威力。 巫七政、巫八卦、巫九宫、巫成数四人分列四个方位,面前摆放着各种施展巫术的用具,一边行法,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风云变幻,石头巨人陷身于沼泽之中,无力自拔,愤怒的拳头挥下去,却只能砸起一滩烂泥。 青铜巨人望着面前一条岩浆的河流,迟迟不敢上前,那炽热的高温,足以将它融化。 铁鹰不服地振翅冲上高空,但马上就被云中溅射出来的电光击中,哀鸣着摔向地面。 这些战争傀儡,每一个在战场上都能独挡一面,但是在这天地伟力面前,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尸巫站在巨象头顶,干瘪的容颜带着些疑惑,似乎对这一幕有些熟悉。 他贴在鼻骨上只有一层薄层的鼻翅翕动了几下,嗅着那火与硫磺的气息,突然愤怒地一声嗥叫。 虽然他已化身尸傀,前世记忆业已不再,但是肉体内残存着一些记忆的碎片,这少量的记忆碎片,足以令他感觉不适与愤怒。 曾经的他,就是因为巫神早他一步领悟了巫神领域,把他困于其中杀死的。 时隔多年,这炼狱重现了,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厌恶与敌意。 但是,从被杀死那一刻起,他的力量就停滞不前了,如今少了智慧,更是依着本能在战斗,比他生前还有所不如,如何能够破解这巫神领域? 南疆之巫,虽然现在独树一帜,但最初却是研究祖巫一脉直接驭使天地元力的特殊能力,并渐渐摸索出了利用一些特殊道具调动自然元素力量的方法。 并且越走越偏,形成了今天的巫术。 但是作为巫术之祖,巫神所领悟的巫神领域,却是完美调用天地元力的领域。 在他的领域结界之内,他就像真正的大巫一样,可以调动各种天地元力,力量强大数倍。 但是,所谓领域,实际上和阵法有相通之处,你总要先把人引入你的阵中,才好调动你的力量。 之前摆出那副在此囚禁朱雀辞及其下属的姿态,就是为了把妲己引进来。 可是,妲己太狡黠了,上一次又是偷偷摸进来的,一俟发现不对,马上就逃了。 直到此时,才算是真正的进了大巫神的圈套。 在大阵的中心位置,有一条岩浆的护城河,在那河的中心,就是阴谐等禽族中人,每一个人都有些萎靡不振。 四周突然变化,他们也感应到了,这时他们也已看到了妲己和娜扎。 看到来救自己的竟是她们,阴谐等人也很意外。 只是,她们能成功么? 娜扎皱起了眉头,她现在是天菁水莲体化身,在五行力量当中,最克制她的就是火。 这硫磺气味的毒焰,尤其令她讨厌。 她虽能支撑,但是那护城河上滚滚的岩浆中不时腾起的巨浪,化作岩浆火人,再沉下去,此起彼伏,想来一旦冲过去,它们就会冲出来阻敌,倒也棘手。 而且此时四周变成了一片虚空,似乎连逃也无路可逃了。 “怎么办?” 娜扎祭起凌波镜,一道洪水,将滚滚而来的岩浆阻挡在她和妲己身前,水气弥漫,迅速升空,让天空变得更加晦暗了。 妲己也没想到,这竟是一个陷阱,不过当她看到那受困诸人中竟没有朱雀辞时,便也明白了。 眼下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当务之急是破解对方的阵法。 而妲己唯一的倚仗,只有“弑神戒”了。 南疆十戒,在悠久的历史当中,也曾经使用过多次,但凡能动用十戒,那对手就不是等闲之辈。 但是迄今为止,也只有第九戒巫圣之傀,曾被动用过三次,第八戒傀儡宝象动用过五次。 其他七戒,在漫长的历史中,早因为所针对的对手过于强大,虽然斩杀了对手,但是傀儡业已损坏了。 现如今前七戒中的战傀,都是后世巫女重新祭炼的。 自南疆十戒铸成,自始至终不曾动用过的,而且是巫神真的成神之后铸就的最后一戒,就是弑神戒。 大巫神升天成神之前,留给幼妹的护身之宝。 哪怕是从未动用过它,只是把它戴在手上,大巫神的幼妹,当年就是整个南疆独一无二的巫女,无人敢予拂逆。 最恐怖的力量不需要动用,它摆在那里,就是最大的威慑。 如果不是这一代的巫女在自己的王宫里糊里糊涂地撞见了强敌,还没搞明白对手的强大实力,就被冤死了,她当时都不必动用第十戒,只要像妲己一样,放出前九戒,陈玄丘等人当时只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崽花爷钱不心疼。 此时妲己就是这种心态,眼见受困,她毫不犹豫地就打开第十戒,放出了弑神战傀。 一道蛇形闪电骤然行空,轰然炸裂。 一道白得耀眼的雄健身躯陡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它头大如笆斗,巨眼似铜铃,背插双翅,双翅展开足有五六丈宽,雪白的双翅像极了西方传说中的大天使。 但它的身躯却不是人形,而是一头猛虎。 一头白色毛发的巨虎,每一根虎毫都根根如针。 风从虎,猛虎一出,便有狂风呼啸,天空中黑红色的血云漩涡似乎也要被吹散了。 巫八卦陡然停下手中本在摇动的铜铃,骇然叫道:“这是什么?” 巨大的白虎一声咆哮,地面流动的岩浆似乎都被一声虎吼震得冻结了。 巨大的虎头四下一转,腥红的虎目冷冷扫过众人。 虎头上巨大的王字虎纹上,有一个小小的洞眼,那是杀死它的剑孔。 结果,因为有了这个剑孔,那个“王”字看起来有些像是一个“主”字了。 这是西方白虎,同样是先天神兽,只差一点就能位列先天四大神兽尊位的白虎,主杀伐的战神!大巫神不是杀死它的人,而是大巫神邀请了一位朋友将它杀死,然后迅速把它制成了傀儡。 既便是他那位了不起的剑神朋友,也无法生擒白虎,只能把它杀死。 所以制成战傀的白虎,比它生前的力量,还要逊色一些。 但是,已经足够了。 仙有天仙,真仙,玄仙,金仙,再往上就是大巫神梦寐以求的太乙金仙。 这头白虎,足以杀死金仙以下的神祗。 而它眼前,此刻只有一座阵,一座足以用来困住一个最多只有三尾道行的天狐的阵法,又如何困得住一头成熟体的白虎? 至于主持阵法的巫七政巫八卦等人,在这头白虎眼中,只是虐杀的猎物。 主杀伐的白虎,张扬着一对巨大的翅膀,迈动雄健有力的爪子,它的巨爪,锋利的指甲不曾探出时,只是那肉垫儿的足,就比一个成年人的人头还大一倍。 它完全无视天空的烟火、地面的岩浆。 那刺鼻的硫磺味儿,于他而言,仿佛是刺激它凶性的良药。 它轻盈地向前走了几步,后足猛然一跃,双翅一振,一个庞大的虎躯便跳到了空中。 雷电立时霹雳炸响,向它拥来。 但是一道道电光击打在白虎的身上,却仿佛无法对它造成任何伤害,反而是它的双翅,因此扇动的更加有力。 它俯视着巫成数,虎吼一声,敛翅冲了下去,比那追射而去的闪电更快。 巫成数的面前摆着一副香案,香案上摆着一大海碗的鲜血,也许就是这血腥气吸引了白虎,它那比人头还大上一倍的巨大虎爪,探出了锋利的指甲,向着巫成数的狗头,一爪便攫了过去。 巫成数手忙脚乱地祭发巫术,却根本对那可怕的白虎没有任何效果。 在他惊恐的尖叫声中,巨大的虎爪,临及了他的头顶,猛然一振而开的双翅,压制得周围的岩浆仿佛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巫八卦眼睁睁地看着,那巨大的虎爪一爪扣下,“噗嗤”一下,巫成数的脑袋就在合拢的虎爪间变成了一团肉糜。 而那巨虎,只如白光一闪,就从巫成数的头顶掠过。 下一刻,它已出现在巫九宫的面前,双翅落下,飞砂走石。 巫九宫面前刻画在岩石上的阵图,被白虎双翅扇起的罡风,刮得已经模糊难辨了。 这边,妲己祭出弑神戒,竟然放出一只白虎。 战神白虎一出,原本呈天地之威的异象之阵,竟然土崩瓦解,不堪一击。 但是,地窟幽泉之旁,七音染此时却吃了亏了。 一俟动起手来,她才发现,这地窟之中,大巫神早已布下了重重的机关埋伏。 大巫神亲自行法施咒,更是厉害无比。 她刚用哭丧棒敲掉八只比陈玄丘的拳头都大,看得她肉麻无比的巨大毒峰,又有四头肢体腐烂,身上还挂着腐肉,恶臭无比、獠牙外翻的巨犬,低吠着,从阴暗的洞窟中走出来。 好不容易解决了这四头恶臭的腐犬,她正对哭丧棒上沾了腐肉嫌弃的不要不要的,地窟洞顶倒悬下来的钟乳石柱上,一对正在交尾般的异种怪蛇又嘶嘶地叫着冲了下来。 而大巫神躲在后面,迄今为止,他们两个还没有直接交上手。 七音染气得大骂:“这就是你们天界之神的伎俩? 有本事我们单挑啊!” 大巫神笑吟吟地道:“我就是在跟你单挑啊。 我是巫神,当然以巫术对付你,你以为我擅长的是拳脚兵器? 无知!” 大巫神说着,眼睛看向黑漆漆的洞口,喃喃地道:“另一个也来了呢,不会和你一样,来自冥界吧?” “不,我来自青萍!” 陈玄丘说着,从那黑漆漆的洞口,一步便迈了进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2章 巫战 “嘿嘿嘿,年轻人,你来得正好。 老夫一直拖延至今,不曾收拾了这尊冥神,就是为了等你进来!” 七音染大怒:“你放屁!想对付我,你也得有那个本事。” 大巫神摆手:“换作和我同位阶的其他天神,未必就能轻易拿下你,但我能。 因为,我用来对付你的,都是死物。 你的冥界死气,对我没有用处,你的本领,就折了一半了。” 七音染有心反驳,但仔细一想,大巫神所言确实属实,她的冥界死气,但凡生灵,不管是人间的还是天界的,都要防着。 哪怕修为深厚,不会被冥界死气腐蚀了身体,但是要防备、要驱毒,就需要耗费他很大一部分力量。 可是唯独这个大巫神,搞出来的东西都是不生不死、介于阴阳之间的一些怪物。 所以,和他对敌,他能发挥出全部的能量,而她则有一半的长处,完全被抵消了。 有气无处撒的七音染马上对陈玄丘道:“好弟弟,你帮我揍他。” 陈玄丘道:“没问题。” 说着,他就开始撸胳膊挽袖子。 七音染吓了一跳,赶紧道:“你干什么,别逞英雄啊。 这儿是地底,有帮手就叫,有利器就用,干他啊!” 说着,七音染瞟了一眼尾随在陈玄丘身后进来的巫三才巫四象他们。 嘁!比人多? 小丘丘要是把人都叫出来,这山洞都塞不下。 陈玄丘道:“不急不急,你知道,我将来是要干翻这天的男人。 难得碰上个神仙,我试试身手先啊,现在就把他抡了,可惜了的。” 大巫神一脸茫然,他们在说什么东西? 打死他,他也不敢相信,陈玄丘正在密谋反了天庭。 如果是北阴大帝或者西方极乐境的那两位教主,尚还有资格说这句话,他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向天庭挑战? 陈玄丘挽了挽袖子,便道:“大巫神,咱们交手吧。” 巫三才见了师父,胆气顿壮,急急叫道:“师父,此人杀了太极师兄和两仪师兄。” “什么?” 大巫神一听,顿时凶睛一翻,再看向陈玄丘时,脸色已十分的狞厉:“你敢杀本神的弟子!” 陈玄丘道:“杀都已经杀了,还说什么废话!” 大巫神格格地笑了起来:“好好好,非常好。 你敢杀本神的弟子,那就要承受本神的愤怒。 你死定了!” 大巫神缓缓伸出右手,一团乌浊之气,在他掌心,云团一般翻滚起来。 直到此时,陈玄丘才猛然转移目光,看了朱雀辞一眼。 朱雀辞盘膝坐在石上,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但是看见陈玄丘,脸上却不禁露出甜甜的笑容。 她不清楚,陈玄丘怎么就离开了伏妖塔,而且还赶来救她。 但是她的男人,能有这份勇气,对上一个神祗,不管他有没有救她的那个能力,对她来说,这个男人都合格了。 陈玄丘自从进来,就强迫自己不去看她。 陈玄丘已经明白,所谓神明,只是通过修行,修为层次已经彻底超脱了人类这个族群的一个势力群体。 修为高深,并不意味着他们失去了七情六欲,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其他生物所具备的爱恨贪嗔痴。 他怕表现出对朱雀辞的关心,会让大巫神以朱雀辞为人质,对他进行胁迫。 其实,他想的有点多了,这位大巫神一俟回到人间,便已目高于顶。 在他看来,人间再强大的修士,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陈玄丘这样的年轻人。 他自信杀死陈玄丘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又怎么可能想得到挟朱雀辞为人质。 “你们冥界,可以摄取人的灵魂。 你看本神这一手噬魂巫术如何?” 大巫神居然还有余暇向七音染炫耀,他的掌心,吐出一抹乌浊之气,如云团般翻滚着,甫一离开他的掌心,便迅速扩大,向陈玄丘笼罩过去。 七音染是冥神,对于灵魂系的功法最是擅长,虽然大巫神是用巫术来驱动这股力量,其原理七音染也不甚明了,但是她能感觉出,这股力量,确实能透过肉体,直接伤害人的神魂。 不过,它同冥界的正统功法不一样的是,它不是将灵魂神念从一具肉体中攫夺出来,而是想渗入什么东西,也许就是蛊,从而摧毁人的神魂。 但七音染的提醒还是晚了,那团乌浊之气已经整个儿把陈玄丘罩了进去。 然后,陈玄丘就挥着手,又一步从那团乌浊之气中迈了出来。 “你这大气吹得,你造的这雾霾也不够看啊,才这么小的范围。” 陈玄丘笑眯眯地说着,便一拳砸向大巫神的胸口。 他有鸿蒙紫气在身,只针对神魂的力量,基本上就罕有能威胁到他的力量了。 南子现出天魔女法相时,她的“梦魇领域”至少能惊动鸿蒙紫气,但大巫神的这手噬魂术,却连鸿蒙紫气都没惊醒。 陈玄丘没受什么影响,直接就从那团雾气中走了出来。 陈玄丘这一动,当真是静若处子,动如疯狗。 他拳出如捶,腿扫如鞭,顷刻之间,已经打出了三十二拳,踢出了一十八腿。 饶是大巫神已经经过雷霆淬练过的仙躯,也承受不住真武拳意如此暴烈的打击。 大巫神“砰”然一声撞在一面石壁上,把那石笋都撞裂了。 一道金色的血液,顺着他的鼻子,缓缓地流了下来。 可还没等他发狠话,陈玄丘已经毫不停歇地追了上来,同时大喝道:“救雀辞!” 说着,陈玄丘一扬手,一道红光,就从他的掌心,飞向了朱雀辞。 七音染听了陈玄丘的话,刚刚一动,巫三才、巫四象、巫五行和巫六甲四人便马上扑了上来,要把他拦住,但是他们却已来不及阻止陈玄丘抛出那件东西了。 一件那件东西,朱雀辞的眼睛亮了一下,旋即又一黯。 她不明白,陈玄丘此时为何抛出“信之羽”,信之羽上蕴含的神力,或许能帮她多捱一段时间,不过,那枚“信之羽”他不是已经用过了么? 不对,这力量……朱雀辞忽然感应到了什么,她吃力地抬起手,接向那枚信之羽。 在这黄泉之上,她坐得太久了,身体几乎都已僵硬。 八只雪蛤没多少智商,而且它们的作用,只是提调黄泉之气上来,吞吐作用于朱雀之躯,消磨她的凤凰真火,所以对她抬手的动作,并未做任何阻止。 那枚红色的羽毛,就这么飘然落到了朱雀辞的手上。 “轰~~”信之羽一落下,朱雀辞周身就燃起了熊熊的凤凰真火。 不对!这是? 这是什么真火? 它的力量,不逊于凤凰真火,但它绝非凤凰真火。 九阳留在信之羽中的这道太阳真火,也是天地本源火焰的一种,而且与凤凰真火并不相同。 如今这道太阳真火,却借用凤凰信之羽,输入了即将油尽灯枯的朱雀辞体内,不但激起了她的凤凰真火,而且两道本源之火,正在迅速发生融合、裂变。 朱雀辞的身体忍不住地颤抖起来,两种磅礴的伟力,在她体内不断地冲撞、裂变、融合、再冲撞、再裂变着。 就像铀和钚在冲撞中发生核裂变一般。 骤然产生的这么强大的力量,纵然是凤凰神躯,也不容易承受。 更何况,黄泉的寒气早已浸淫入她的体内,都快把她的凤凰真火磨灭了,此时她的体内两道不同性质的真火发生裂变融合,黄泉寒气岂能坐以待毙,立即发出了反扑。 凤凰神躯不怕火,只是两种不同的本源真火力量突然相遇,产生的强大能量她一时无法承受。 可再加上这道黄泉之气,而且它还有地下滚滚而过的黄泉水做补充,朱雀辞的身体可就承受不住了。 陈玄丘本是一番好意,眼见雀辞憔悴的不成样子,他想着那道信之羽已经重新注满了神力,应该能对她有所助益,却没想过凤凰真火与太阳真火完全不同,更没想到黄泉的寒毒已经侵浸了她的身体,寒热交加,便是凤凰神躯也承受不住。 “哇!” 地一声,朱雀辞吐出一口鲜血。 陈玄丘此时正与手持权杖的大巫神战在一起,不曾发觉,但七音染却是发现了。 情急之下,七音染也是火力全开,大喝一声,哭丧棒一扫,冥界死气激荡。 巫三才可不是死物,被那死气扫中,半边身边登时一阵麻痹,低头一看,那半边身子正被死气腐蚀着,稍稍一动,腐肉便掉了下去,露出森森白骨,不由吓得大叫。 七音染袍袖一展,死神之鸦从她袖底飞出,泼啦啦地撞向巫四象。 巫四象大惊,一扯旁边的巫五行,两只死神之鸦正撞在巫五行脸上,将他两颗眼珠叨了去。 巫五行登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七音染顾不得再理会剩下的两个巫神弟子,一纵身就掠上了石台。 “你怎么样?” 朱雀辞想要答话,奈何牙齿格格打战,却已说不了话了。 她的脸上,时而寒气如霜,时而潮红如火。 七音染也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忽冷忽热。 此时情急,她也顾不了许多了,直接将头上“一见发财”的高帽子往空中一甩,一头青丝顿时披散下来,绾于肩头,颇显婉媚。 那顶高帽子在空中滴溜溜一阵旋转,“一见发财”四字大放金光,一道形似“金钟罩”的光芒瞬间照射下来,将她和朱雀辞护在中间。 原来这顶帽子,竟是一件法宝。 否则上边有少年时淘气,故意调侃她的冥王写下的一句话,她怎么可能把这套制服保留至今? 有此法宝护身,凭巫四象和巫六甲的本领,一刻半刻之内,便休想闯进来。 七音染把哭丧棒一敲,“当当当当当……”八条拴系于石上的银链子顿时断裂,切断了黄泉寒毒不断输入朱雀辞身体的渠道。 然后,七音染略一犹豫,还是一咬牙,双手按在了朱雀辞的背上。 那火毒,她没办法,但是寒毒,做为冥神,她能吸出来。 可黄泉寒毒太厉害了,七音染也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但是情势危急,她也根本来不及去想,朱雀辞是臭弟弟舍命要救的人,那她就要全力以赴。 朱雀辞体内的黄泉寒毒顿时有了渲泻口,源源不绝地流向七音染的体内。 太阳真火和凤凰真火经由黄泉寒毒这一消磨,倒是褪了锐气,中正平和了许多,融合开始大于裂变,两股本源真火,开始在朱雀辞体内渐渐融合,诞生一阵新的火焰。 而七音染呢? 黄泉本是冥界至宝,但谁也不知道它究竟宝贝在哪里。 实际上,在整个冥界,迄今为止,也只有北阴大帝一人,可以汲取黄泉寒毒,用以淬练自己的神功。 但每次汲取一丝,也要消化三五百年。 冥界阴神的功法,全部来自于北阴大帝一脉,北阴大帝能吸取黄泉练功,其他阴神当然也能,只是他们没有北阴大帝那么高深的修为,无福消受而已。 就算以冥王的力量,如今也不敢尝试去汲取黄泉寒毒以为己用。 可是,如今经过太阳真火和凤凰真火双重淬练的黄泉寒毒,同样性质变得中正了许多。 本来以为自己吸了黄泉寒毒将大大不妙的七音染,此时汲取这黄泉寒毒,却没有什么伤害,反而成了极好的修炼能源。 她每吸入一丝,其能量就相当于当初将灵魂献祭于她的一千个鬼门宗王东!雀辞和七爷因祸得福了。 但是本来甫一出手就势不可挡的陈玄丘,此时却大难临头了。 PS:三更一万,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3章 虚伪之神 大巫神太托大了。 他没有想到,陈玄丘有葫中世界,那其中有许多擅长巫术的高手,都曾对陈玄丘竭尽所能地进行调教与点拨。 虽然那些人严格来说,都算是他的徒子徒孙,但巫术造诣都很高明。 所以陈玄丘能破解大部分的巫术。 大巫神更没有想到,他孜孜以求地努力将巫术实现上古巫族的能力,直接沟通天地元力,直接利用天地元力的力量,可是这种战法,却正适合从小修习真武拳法的陈玄丘。 而且陈玄丘打着打着,还他娘的很不要脸地披挂上了一套纯黑色的甲胄。 如此一来,他更是不用防御,全力进攻。 大巫神尤其没有想到,他分心二用,同时主持着硫磺山谷那边的阵法。 但是那边不知因为何故,阵法竟然迅速被破解,甚而令他元神受了创伤。 他也没有想到,陈玄丘因为有着诸多倚仗,所以出手肆无忌惮。 大巫神被打得遍体鳞伤,金色的血液流淌出来,整个人已经如同一具金人,熠熠生辉。 “神人之躯,也会受伤么?” 陈玄丘讥诮地笑。 “神人经历过天劫,以雷电淬体……”大巫神颤巍巍地重新站起:“便可以淬炼凡躯为仙体,只有这时,才能修炼更加高明的练气术,也就是……比道术更高明的仙术!” 陈玄丘状似不屑,其实却在极认真地听着,这都是经验啊。 师父可没教过他。 “这,才是飞升最重要的作用。 不过,先天神兽,比我们修行者,少了这个环节,也一样可以修行仙术。 你,也是一只九尾狐?” 陈玄丘挑了挑眉,没有回答,他没想到这位大巫神竟有如此好眼力,居然看出了他的真身。 经历天劫,血液成金,原来最大的作用是可以更换修炼体系,修练更加高深的,已经不适合凡人之躯的练气术。 他修习真武之功,最高境界就是冰肌玉骨髓如汞浆,但是结了金丹之后,继续修行下去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 他不知道,师父都没教他结金丹之术,当然更不可能教他这种知识。 而这种解释,在《无为经》那等高深的修行典籍中,字字珠玑,也不会浪费字数对这种常识性的知识做解说。 如今陈玄丘正好从大巫神口中了解一下这些本该是修仙界常识性的知识。 “可是……一旦晋级太乙境界,那就不同了!” 大巫神傲然道:“到那时,我便会拥有金刚不坏之躯,你这样的力量,再伤不了我。” 陈玄丘晒然道:“我看你威风不可一世的样子,原来还未到太乙之境。” 大巫神咆哮道:“你以为修行是那样容易的事? 太乙,太乙之境,其实也不算什么。 如果我能进入大罗境界,身体元气化,便可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 陈玄丘心中一动,道:“大罗之上,便是混元大罗金仙了吧? 那时又有什么不同?” 大巫神向往地道:“当然是无垢无漏,无缺无量!那等人物,就凭你? 一生一世也休想见到一位。” 陈玄丘摸了摸鼻子,他也不知道如果他向天开战之后,会不会引出这等可怕的人物。 只是,他不知道,大巫神也不知道,陈玄丘的师父,就是一尊混元大罗金仙,陈玄丘认识他很多年了,还给他做过饭,缝过衣裳。 混元大罗金仙之上,便是准圣。 准圣之上,便是圣人。 圣人之上,便是天道圣人。 但这些层次,已经与混元大罗属于同一层次,只是境界还有高下之分了。 所以,陈玄丘也没有再往下问,再问,大巫神这位小小金仙,只怕也未必明白。 陈玄丘此时又恢复了静若处子的状态,没有继续进攻。 他盯着大巫神道:“那你不在天上好好修行,追求你的太乙大道,重返人间,装神弄鬼,想做什么?” 大巫神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怪笑道:“告诉你也无妨,本神正是奉天庭之命,来到南疆,集结力量,牵制大雍,以便为姬国伐雍,提供机会。” 陈玄丘道:“天庭如果想推翻一个人间王朝,应该很容易吧? 不说别的,只要降下一道神谕,大雍就得正叛亲离,何必如此鬼祟?” 大巫神正色道:“那怎么成? 我们绝不能让人界知道,他们只是任由我们摆布的棋子,他们只是我们手中的傀儡。 我们要让一切演变,显得自然而然,这样,当姬侯取大雍而代之,才会让所人觉得是天命所归。” 陈玄丘冷笑:“虚伪的神啊!世间最擅长装神弄鬼的,应该就是你们才对。 奉常寺现如今正在西线协助大雍,正因为这么多的大神官加入,才阻挡住了广纳奇人异士的姬国大军。 你们既然想给人间换一个王,为何还要继续给奉常寺提供力量呢?” 大巫神黠笑道:“我们为什么要不回应他们的祷告呢? 为什么不给予他们力量呢? 让他们因此而更加虔诚,向我们天庭提供更纯粹的信仰之力,有什么不好? 人间的改朝换代,必须要经历一番腥风血雨。 只有如此,人类才会敬畏神明。 如果简简单单就换了王朝,于我们天庭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陈玄丘默然片刻,轻轻叹道:“人家吃完原告吃被告的,也只是索些好处,做些通融。 你们比那黑心的法官,还要黑啊!” 大巫神大笑:“神祗面前,众生皆为蝼蚁!我们想怎么做,你们还不是只能任由我们摆布?” 说到这里,大巫神看着陈玄丘道:“是了,我忘了,你是一只天狐,你不算蝼蚁,如果说算,那也是一只强壮些的蝼蚁。 不如你现在就归顺于我,我可以饶你不死,还可以把你带上天庭,做我巫神宫的神官,如此一来,你不但能避开人间大劫,还能修习仙道,如何?” 大巫神诱惑地道:“这等机缘,可是千载难求啊。 不然的话,天地大劫的辗杀之下,不知有多少惊才绝艳的人间修士,也要应劫而死。 你虽是天狐之身,恐怕亦难自保。” 巫四象和巫六甲听了,不禁露出羡慕之色。 他们两个是大巫神的弟子,可他们虽然住在天上,但严格来说,还不算是神。 但是一旦有了“神官”这个职务,便是正式的天庭成员了。 那可是真正的神职,可以享受香火的呀。 大巫神竟然不计前嫌,想招揽陈玄丘? 不过想想也是,陈玄丘竟能把大巫神打得这么惨,巫神宫若能招揽一个很能打的看门狗,在金仙群体之中,想必也能提升不小的影响吧? 那样的话,放下大师兄和二师兄的仇,似乎也说的通。 七音染此时正在运功吸出朱雀辞体内的黄泉寒气。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就算大巫神自知不敌,也没有必要有问必答,泄露这么多的天界机密啊。 除非……除非他是想借着说出这些陈玄丘非听不可的重大机密来拖延时间。 想到这里,七音染心中一跳,有心要提醒陈玄丘,但是她行功正在紧要关头,岂能分神或发声,不由暗暗心焦。 陈玄丘摇头道:“我在人间,逍遥自在,上天去干嘛? 和你一样,做个供人驱策的喽罗。” 大巫神放声大笑:“有志气,那么,你就去死吧!” 大巫神大笑着纵身扑了上来,陈玄丘冷笑道:“你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陈玄丘手指一动,已经准备取出诛仙剑。 天狐慧黠无双,怎么可能猜不出大巫神是在拖延时间。 但是,陈玄丘底牌甚多,倒也并不惧怕。 而且大巫神所说的内容,确实是他最关心的,由不得他不听。 此时大巫神一动,陈玄丘也立时准备取出诛仙剑,将他神魂俱灭,斩杀生机。 不料,他还是托大了。 大巫神不惜泄露这许多机密,苦心准备良久,又岂能是合身扑上,跟他玩命。 大巫神身形只作势向前一扑,便斜刺里冲向七音染和朱雀辞。 陈玄丘一惊,取剑的手迅速改为取出那条龙筋,甩手一扬,龙筋飞出,缠住七音染和朱雀辞盘坐的那方巨石。 陈玄丘发动神力,大喝一声,硬生生将整块巨石平移了过来,自己则横身挡于大石之前。 七音染的那顶“一见发财帽”还真是冥界的一件宝物,居然跟着七音染一并移动,仍是将她和朱雀辞牢牢地笼罩其下。 大巫神大笑道:“多谢!” 他一掌拍下,大石被移开的地面登时塌陷,黄浪滔滔,森寒入骨。 黄泉之水,竟尔露出了地面。 与此同时,大巫神大喝一声:“死来!” 陈玄丘骤觉后背巨震,若非一身霸下之甲尚未卸下,这一击只怕要当场震碎他的肺腑。 一根巨大的钟乳石,如同一柄巨剑,陡然脱离了洞顶,直刺在陈玄丘的后心上。 钟乳巨剑折断了,陈玄丘也被那巨大的冲击力,撞击得不由自主地离开了原地,仿佛一颗出了膛的炮弹,砸向那浊浪滔滔的黄泉水。 怒滔翻卷着,仿佛在欢迎他的到来。 陈玄丘已没有力量改变自己的方向,但危急关头,他也没有毫不作为。 他一伸手,便抓住了正腾身跃开的大巫神足踝,牢牢地抓住,连着大巫神一起,落向那黄泉之水。 此时,七音染刚刚吸尽朱雀辞体内寒气,却也只来得及惊呼一声:“陈玄丘!” 就眼看着他重重地砸进了黄泉水中。 大巫神暗算成功,本自狂喜,却没想到竟被陈玄丘抓住,要拖着他一起去死。 眼见挣脱不得,大巫神不由得骇然大叫。 恨极了的大巫神绝望之下,使出了他的最后一招。 他指着正砸进黄泉水中的陈玄丘,尖声呼喝道:“我诅咒你……呜……”大巫神的大诅咒术刚施行到一半,身体便也重重地砸进了滔滔黄浪之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4章 险死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身入黄泉,陈玄丘也是心中骇极。 这是连北阴大帝那等混元大罗境界的人都不敢久沾之寒泉,掉下去安能活命? 但,陈玄丘并不甘心赴死,但有一线希望,他也要挣扎。 陈玄丘身子甫一入水,立即脱甲而出,可是就只这一刹那,寒毒已然透体而入,身体发僵,手脚不听使唤。 他已取出定神鞭,本想借摆荡之势,跃出黄泉。 但是,一鞭挥出,手脚僵硬,竟尔发挥不出多少力量。长鞭卡在了甲胄的缝隙之中,根本起不到借力的作用。 陈玄丘刚要撒手,结果,此时被他拖下水的大巫神却是狞笑一声,反手抱住了陈玄丘的大腿。 要死一起死! 陈玄丘便与大巫神一同再度砸向水中。 这一次,陈玄丘已没有霸下之甲护身,一掉下去,连片刻的遮挡都没有,必死无疑。 “完了!” 陈玄丘绝望地一叹,扭转目光向朱雀辞看去。 朱雀辞仍然闭目端坐,浑身火光,映得人比花娇,分外妩媚。 我的可爱小媳妇儿啊,不知要便宜了谁…… 陈玄丘的怨念比当初浪费了的那枚001还要重,带着浓浓的不舍与不甘,就要坠入黄泉。 “轰~~” 陈玄丘颈间的“价值连城”玉佩,突然大放毫光,一个“值”字透体而出,金光灿烂,迎风便长,化作方圆三丈大小的一个金字,堪堪挡在陈玄丘与掀起的黄泉巨浪之间。 陈玄丘一下子跌在那金色的大字之上,大巫神也捡了个便宜,只不过他是脑袋先着地,重重地撞了一跤,跌得七荤八素。 但他仍是死死抓着陈玄丘的大腿不放。 陈玄丘甫一着地,立时醒觉,此时四肢冻得僵硬,运动不畅,但机会难得。他不敢拖延太久,生怕这救命的神字消失,立时就地一滚。 方圆三丈的大字,正好延及河畔两岸。 陈玄丘这一奋力一滚,便向岸边滚去。 大巫神紧紧抱着陈玄丘的大腿,正昏头转向的他也被带着一起向岸边滚去,这一滚动更晕了。 陈玄丘撒手放开的定神鞭,月牙状的护锷却是刮在了大巫神的草裙上,拖泥带水的把刚浸了黄泉水的霸下之铠也拽了出来,一起拖向了岸边。 陈玄丘刚刚滚落到岸边,那个金字便攸然消失,河面上仍然是浊浪滔滔,威势骇人。 冷!极度的冷。 陈玄丘艰难地叫道:“快拖我去,雀辞身边。” 这句话刚说完,陈玄丘的身上脸上便蒙上了一层白霜,眼睛仍然张着,却是冻得合不上了。 连番的变化,让七音染先是大惊,继而大喜,此时又是大惊,一颗小心肝儿都快吓出心脏病来了。 她冲上来伸手一抓,立时一时尖叫,纵然是修练的冥界功法,且刚刚吸收了巨量的黄泉寒毒,她也承受不了这样直接的寒意。 七音染那也是一条率性敢为的女汉子,都这时候了,才不讲究,立时叫道:“得罪了!” 说完,七音染飞起一脚,就把冻得梆梆硬的陈玄丘踢到了朱雀辞身边,沐浴在那红色的火焰之侧。 “我也~快!” 大巫神牙齿格格打战的蹦出三个字来,便开始神息内敛,开始驱除寒毒。 他是神躯,虽然打架打不过陈玄丘,但是神躯果然自有其特别之处,他下本身在寒泉之中浸过了,比陈玄丘接触的还要实在,此时的症状,却还不如陈玄丘严重。 巫四象和巫六甲一听师父吩咐,马上明白过来,立时跑过来。 巫四象情急去扶,甫一接触,身上迅速蒙上了一层冰晶,彻底冻在了那里。 他的道行可比大巫神差远了,又只是修习巫术,肉身远不及练过上乘练体术的陈玄丘,这一下就冻了个结实。 巫六甲一看,正伸出去的手吓得赶紧缩了回来,也学着七音染的样子,叫道:“师父,得罪了!” 说着一脚把大巫神踢飞出去,砰地一声正落在朱雀辞身边。 只是,大巫神的草裙上还刮着一条定神鞭呢,定神鞭则勾住了一套沉重的霸下之铠,累累赘赘的。 大巫神准确地落在了堪堪靠近火焰的地方,但那套甲胄凭着惯性,再加上表面也凝结了一层冰晶,竟哧溜一下,滑进了火焰之中,连带着定神鞭和大巫神的一条左腿。 “啊!” 大巫神惨叫,一条左腿,瞬间汽化。 巫六甲这边,刚刚起脚,踢向冻硬了的巫四象,听见师父的一声惨叫,便吓得一哆嗦。 那脚踢在巫四象身上,力道便失了准头,硬梆梆的巫四象便撞向一旁的岩壁。 “啪”地一声,巫四象……碎了。 他可没有乃师那么高的修为,大巫神只是体表被寒毒侵袭,还没侵入他的神体。巫四象只一接触,却是瞬间被极寒冻成了冰块。 巫六甲看着碎成一地的四师兄,心里头一阵发麻,这……这黄泉寒毒,竟然这般可怕? 七音染迅速掠至陈玄丘身边,警惕地为他护法,虽然她要收拾巫六甲很容易,但这时生怕节外生枝,更怕大巫神先恢复过来,所以也不敢去对付巫六甲。 巫六甲定了定神,一瞧这般状况,也赶紧冲过去护住师父。定睛一看,一条左腿,断处跟最缝利的刀刃切过了似的,特别的平整,而且那高温直接烤焦了创口,等于帮师父止了血了。 巫六甲顿时放下心来,只要人没死就好。至于缺胳膊少腿儿的,对一位神祗来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本门的巫术,就有培养义肢的办法,装上之后,运用起来,比真正的身体部分也差不了太多。 朱雀辞体内,少了黄泉寒毒的干扰,太阳真火和凤凰真火开始尽情地融合、裂变、碰撞、聚变,熊熊火焰,笼罩了朱雀辞的全身。 实际上此刻她身周的火焰,是她还不能完美掌控这新生的力量才泄露出来的。 此时,在这新的力量的催生下,朱雀辞的身体正在经受着剧烈的变化,所以她才没有察觉外间发生的一切。 七音染此时业已察觉自己的修为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她无瑕自省检视,她紧紧地盯着陈玄丘,照看着闭目打坐的朱雀辞。 朱雀辞身遭的金红色火焰越来越浓烈,而置身其间的朱雀辞,因为那耀眼的光令人无法直视,几乎都看不见了。 忽然,火焰大炽,七音染一惊,赶紧拖住陈玄丘,急急退向一边。 另一头巫六甲也是有样学样,拖着大巫神急急逃开。 两人各拖一人,紧紧贴着一侧岩壁,才堪堪避开那暴涨的火焰。 火焰之中,朱雀辞已经不见了,出现在那儿的,是一头凤凰神鸟。 它高高地昂着头,伸展着双翅,仿佛正用那神火沐浴着它的神躯。 然后,那神火越烧越炽烈,其中的凤凰神鸟渐渐与火焰融为了一体。 七音染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完……完蛋了! 朱雀辞要烧死了! 这……这让我怎么跟小丘丘说? 要不我泼点黄泉水把火灭了? 可我拿什么盛黄泉水啊? 那几只蛤蟆呢? 七音染正想把那几只不怕黄泉水的雪蛤找出来,那神火却已渐渐熄灭。 那方大石上,只剩一片灰烬。 七音染的心顿时凉了:“已经死得透透儿的了,小丘丘醒来,一定会很伤心吧?” 七音染刚想到这儿,那团灰烬突然无风自起,飘散向四周。 一头金凤凰…… 不,准确地说,是一头金凤雏鸟儿,扑愣着一对小翅膀,摇摇晃晃地从那灰烬里站了出来。 它顾盼左右一番,然后歪着小脑袋,睇着七音染和陈玄丘。 七音染的嘴巴张成了O形,根本合拢不来。 “凤凰涅槃?这……这不是元凤才拥有的力量吗?朱雀辞怎么会拥有这样的能力?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5章 我非封神榜上人 七音染看着面前的这只小朱雀,试探地摇了摇手:“嗨!” 面前红光一闪,朱雀便化作了朱雀辞的样子。 只是,一下子小了几号,变成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了。 可那眉眼五官,分明就是朱雀辞。 朱雀辞还是一副傲娇面孔,俏巧地向她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地道:“我还是我,只是刚刚蜕变,得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恢复之前的样子。” 七音染一听,顿时松了口气,笑道:“能很快恢复就好,不然,总觉得怪怪的。” 朱雀辞看向陈玄丘,关切地道:“玄丘哥哥怎么样了?” 她此时样貌极是稚纯,却一脸关切的小大人儿模样,未免有些引人发噱。 朱雀辞快步走到陈玄丘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经过真火烘烤,陈玄丘身上的寒气已经被驱散,开始渐渐苏醒。 南疆深处,某个部落。 一对男女正站在半山腰处俯瞰着下边的寨子。 一座座竹楼,掩映于草木之间,飞檐斗角,如诗如画。 不过,这对男女却是一脸的郁然,没有半点欢喜颜色。 女的看来只有双十年华,俏美可人。 男的约有三旬,虽然衣衫皱巴巴的,头发也披散在肩上,但身材颀长,相貌英俊。 这对男女,正是画师和婵媛。 画师心事重重地看着下边的寨子,沉声道:“这丫头,去了哪里,阴谐等人也是不着调,居然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婵媛冷冷地道:“你还说阴谐她们,你做为孩子的父亲,你又做什么了? 每天就知道画画画,你能画出个鬼啊!” 画师苦着脸道:“好了好了,我不想跟你吵架,先把雀辞找到要紧。” 就在这时,画师和婵媛同时脸色一变。 这个时候,正是朱雀辞浴火重生,涅盘重生的一刻。 画师和婵媛不但感应到了元凤的力量,而且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一切正发生在他们女儿的身上。 许久,当朱雀变成小了一号的朱雀辞时,画师和婵媛才一下子清醒过来。 画师激动地道:“是我的女儿,她在……”画师看向一个方向,估算了一下距离,沉声道:“鬼风部落。” 婵媛则一脸的错愕:“这孩子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会……涅盘可是元凤的能力啊,自从龙凤麒麟三族大战,我族元凤被天道镇压后,凤凰一族早已失去了涅盘的能力,再不能不死不灭,可雀辞这孩子怎么……”画师满面红光,道:“元凤之力啊!哈哈!这不只是我女儿的幸事,也是整个凤凰一族的幸事。 快,我们隐藏了身形,赶紧去看看她。” 婵媛怒道:“我去看自己的女儿,还要藏头露尾?” 画师乜视着婵媛,道:“不然呢? 女儿向你问起自从她出生,你就不在身边。 这许多年你都在何处,你怎么说?” 画师冷笑地:“你对她说,为了去救你的情郎,所以抛下她不管了?” 婵媛大怒:“你胡说什么,我与道韵清清白白,从未涉于乱。” 画师酸了,道:“还道韵!人家也是有妇之夫,你敢说,你没有对他生出情意?” 婵媛激怒地道:“生出情意又如何? 你何时尽到过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 你每天痴痴迷迷,只顾捧着你的画盘,如疯如癫,我只当你死了。 你死了,我就活该给你守活寡? 你也配当雀辞的父亲!世上有你这般不务正业的父亲?” “我不务正业,至少没有红杏出墙!” “我没有!” “你的人没有,你的心有!” “我只是对他有好感。 不管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感,还是他的胆略和志向,他虽是一介凡人,却比你这只凤凰强一万倍!” 画师摆手,神情颓废:“我不想和你辩了,心累。” 婵媛冷笑一声,扭过头去。 画师迟疑了一下,道:“没有我在身边,雀辞也长成大姑娘了。 罢了,我只去看看她,就不让她知道她的父亲如此邋遢、不成样子了。 你愿现身见她,随你。 “画师说罢,纵身跃到空中,化作一道红色的流光,瞬息千里。 婵媛犹自愤愤然,但是想到画师的话,却也不禁一阵情怯。 陈玄丘应该还没找到她,没有把自己的事说给她听。 这孩子听说了自己的事后,会如何看待我? 不知道雀辞的反应,婵媛一时也不禁忐忑起来。 她想了一想,终是隐了身形,也是化作一道流光,追着画师的身影去了。 陈玄丘慢慢张开了眼睛,寒毒虽已驱尽,但是周身酸痛,犹如大病一场。 自从练习真武拳意,他有多少年不知道病痛的滋味儿了? 这黄泉寒毒,着实可怕。 迷迷蒙蒙地张开眼睛,陈玄丘就看到了一张关切的小脸。 眉目如画,好一个美人儿胚子,那巴掌小脸儿,少女时期的雀辞,应该就是这样吧? 那小少女正欢喜地道:“玄丘哥哥,你醒了?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 “有!” 陈玄丘定了定神,紧张起来:“我的眼睛出问题了,我现在看着你,就像一个没长开的黄毛丫头。” 七音染没好气地道:“你眼睛没毛病啦,现在的朱雀辞就是这副样子。” 陈玄丘一听,不由大吃一惊,一下子坐了起来,抓住了朱雀辞的小手,紧张地问道:“你……你怎么还长抽抽了? 是大巫神给你下了咒?” 陈玄丘扭头恶狠狠地看向大巫神,大巫神躺在巫六甲的膝盖上,昏昏沉沉的还没醒来。 本来他的仙人之体比陈玄丘能抗,可是被元凤之火烧掉了一条大腿,再加上这伤势,状态可就不如陈玄丘好了。 朱雀辞的唇角抽搐了几下,嗔道:“偏你会胡思乱想。 他没给我下什么咒,我只是……”朱雀辞迟疑了一下,飞快地凑到陈玄丘耳边,小声飞快地道:“你送还给我的信之羽,蕴含着一道太阳真火。 太阳真火与我的凤凰真火结合,使我拥有了涅盘之力。 因为重生,所以暂时只能以童年时的模样显化。” 太阳真火? 凤凰真火? 这些陈玄丘都懂,什么涅盘之力,重生,却听得陈玄丘一阵迷糊。 他愣愣地看着朱雀辞,半晌才迟疑道:“你真没事?” 朱雀辞摇摇头:“当然没事,最多几个月,我就能恢复模样。 到那时……”朱雀辞得意而俏巧地一笑,忽然脸色一板,对陈玄丘道:“是不是我现在变小了,你嫌弃我?” 陈玄丘赶紧摇头:“不嫌弃不嫌弃,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眼里都是最美的。” 朱雀辞听得甜甜一笑,忽然凑上去,在陈玄丘颊上轻轻一吻,柔声道:“你冒死来救我,我很开心。” 七音染咳嗽一声,道:“虽然你有一颗十九岁少女的心,但是你现在的身体模样,最多只有九岁。 两位请节制一下,不然七爷我都看不下去了。” 陈玄丘还没说话,朱雀辞已经横了她一眼,一副小大人儿的模样,却依旧是从前的性情口吻:“我和玄丘哥哥是指腹为婚的夫妻,我要做什么,哪轮得到别人来说三道四。” “啊~~我的腿!” 旁边一声惨叫,一下子惊动了三人。 陈玄丘三人扭头看去,却是大巫神醒了,骤然发现自己缺失了一条大腿,不禁大叫起来。 陈玄丘一见,便翻身站起,缓缓走过去。 大巫神惊恐地道:“你要干什么? 难道,你要弑神?” 陈玄丘冷冷地问道:“杀不杀你,要看你的表现,你是金仙,虽然未成不死不灭之身,却也有着漫长之极的生命,甘愿默默无闻地死在这里?” 大巫神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陈玄丘道:“除了你,可还有其他神仙受命下界,祸乱人间?” 大巫神眸光一闪,赶紧掩饰起来,急急摇了摇头。 陈玄丘道:“再没有了?” 大巫神道:“南疆情况,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 陈玄丘道:“其他地方呢?” 陈玄丘记得,封神大劫中,天庭可是无所不用其极,纣王那边派了内奸,有人负责祸乱朝堂,有人负责在后宫兴风作浪。 天庭要扶保的一方,则派了人去充当军师,还命灵珠子等人下凡转世,变换了凡人身份,再加入他们一方讨伐殷商。 如今,他们就这么消停? 陈玄丘不太相信。 大巫神苦笑道:“其他地方,就非我所知道的了,毕竟,我只是一个金仙,不了解天庭之主的想法。 不过,依我看来,应该是没有了。” 陈玄丘道:“理由呢?” 大巫神道:“因为,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俱都是上了封神榜的人物,他们惯于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 想必天帝也不会派他们下来。” 陈玄丘陡然一震,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之前隐隐的判断果然是对的。 这个世界,隐隐约约有着封神榜的影子,尤其是许多发生在更早历史中的事迹。 所以,他一直怀疑,他所在的世界,就是封神大劫之后的世界又发展了不知多少代之后的时代。 如今听大巫神一说,果然如此了。 陈玄丘急问道:“上了封神榜的人,为何就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呢?” 大巫神道:“因为,一旦上了封神榜,虽然受封正神,享受香火。 但是修为,实则被限制住了,从此再无寸进之可能。 不上封神榜,虽说仙途渺渺,但终究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就像我……我没资格上那封神榜。 所以,虽然我比那天庭正神修为远远不如,但是只要勤下苦功,再碰上好机缘,我还是有机会更进一步的。 可他们,人被封印于封神榜上,修为也一样封印于其中了,从此再无更进一步的可能。 这般情形下,他们还有什么追求? 自然也就出工不出力,时时阳奉阴违了。” 原来如此!难怪有人说,《西游记》中,孙悟空大闹天宫时,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可西行路上,随便从天上下来个什么星宿,逃出个什么座骑,就能搞得他灰头土脸的。 原来是那些临时工都是替自己做事,而那些正式工晋升无望,全都在打酱油。 大巫神见陈玄丘定定出神,不禁忐忑道:“我……我已经都说了,你答应不杀我的。” 陈玄丘回过神儿来,望着大巫神,微微一笑,柔声道:“你放心,我宝贝着你呢。 我,是绝不会杀你的。” 七音染在一旁撇了撇嘴,这个臭弟弟,跟我说话都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6章 皆大欢喜 黄泉水滔滔,伴随着一声尖叫,巫六甲被抛进了黄泉。 在落入水中的一刹那,他就已经被冻透了,随着水浪的翻滚,迅速瓦解冰消,连肉体带灵魂,泯灭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大巫神看得心惊肉跳,他和几名弟子研习巫术,不管是飞禽走兽,还是人类,在他们眼中,都是实验的用品,拿来就用,从不在乎。 可是直到他们自己的性命被别人如此漠视时,他才感觉到惊恐。 然后,大巫神就感觉到面前喷薄出一团紫雾,当他从云山雾罩中清醒过来时,面前已经站着一个穿斗篷的灰袍老人。 一副皮包骨的模样,眼窝深隐,仿佛一具骷髅上套了一层皮。 而大巫神呢,一身的金血还挂在身上,金光灿烂的仿佛一个金人,与这灰斗篷老人相映成趣。 这个灰袍老人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如果那褶皱算是笑容的话 :“大巫神你好,我是鬼王。” 大巫神又惊又怒:“这里是冥界? 你们敢囚禁我,这是要与天庭开战么?” 鬼王空洞的眼神中阴火一闪,微笑道:“这里是冥界,不过不是你所知道的那个冥界。 从现在开始,你,由我照顾。 我是一个慈祥的老人,老人都很寂寞,就喜欢有人陪着聊天。 从现在开始,我会每天陪你聊天。 我不需要睡觉的,所以我会一直陪着你聊天……”大巫神叫道:“聊天什么鬼,我有什么和你聊的? 这儿究竟是哪,我要出去!” 这是一座石头的宫殿,巨大的宫殿,各种古拙的雕饰,空荡荡的大殿上,只有他们两人,每说一句话都有回音儿。 大巫神只凭一条腿,一个纵跃,就冲到了大殿的门口,撞开大门冲出去,向前面一看,顿时呆住。 这片天地灰蒙蒙的,没有其他颜色。 远远近近,有荒山、有野谷,有一簇簇的鬼火飘来飘去。 极目望去,不见尽头,除了让人发疯的灰色,什么都没有。 鬼王飘然到了他的身边,满面歉疚地说:“不好意思啊,冥界草创,一切都太简陋了些。 我们的冥界之主,又太不务正业。 啊!这么腹诽我们的主是不对的,她是太敬业了,她正在陪伴这宇宙洪荒之主,那可是比做冥界之主更有前途的职业呢。” 鬼王伸出他冰凉的爪子,握住了大巫神的手,又挤出了一脸的皱纹,“笑容可掬”地道:“来,我们开始吧。” 大巫神努力想甩开鬼王的手,却发现自己竟根本无力摆脱他。 鬼王的嘴巴一张一合,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我叫秦广,是这冥界第一王。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家里还有什么兄弟姐妹,你成亲了么,有没有后代? 你有没有曾经心爱的姑娘,又或者过命交情的兄弟……”大巫神气得发晕,咆哮道:“聊这些狗屁事情有什么意义?” 鬼王叹息道:“你不懂,这两个世界的时间差异有多大。 我们不聊得仔细一点,很快就无话可说了,大家谈心嘛。” 鬼王说着,拖着大巫神,脚不着地,飘啊飘啊地就飘到一张大石榻上,热情地问道:“你要不要喝茶? 我一直打算在这鬼域里种上鬼茶,将来弄到孟婆汤的配方,咱们做个孟婆茶。 你要是喜欢喝茶,我马上叫人去种……”大巫神气的发晕:“现种茶树?” 鬼王叹息道:“你不懂,这两个世界的时间差,我们总得做点儿事,消磨一下时间呀,你说对不对?” ……“留着那个独脚铜人干什么?” 朱雀辞撅了撅小嘴巴,可爱极了:“那人也该死。” 陈玄丘笑道:“我答应过不杀他的。” 朱雀辞皱了皱鼻子,鼻翼上涌出两道可爱的皱纹:“我可没答应。” 陈玄丘在她鼻头儿上辞了一下,笑吟吟地道:“聪明!不过,他还有用,不能现在死。” 七音染站在一边,感觉单身狗的日子真是不好过。 朱雀辞却仰了仰头,嗔道:“喂,我只是身子暂时变小了,可不是小孩子,你不要拿我当小孩哄喔。” 七音染乜视着朱雀辞,哼!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臭丫头。 陈玄丘宠溺地笑道:“好好好,不拿你当小孩子。 我们走吧。” 七音染道:“你的甲胄不要了么?” 陈玄丘这才醒觉,急忙转头看去:“那霸下之铠先经黄泉水浸泡,又被凤凰真火焚烧,还没损坏……么?” 陈玄丘这一转眼看去,顿时一呆。 那套甲胄竟然还在地上,原本的暗黑色,竟变成了暗金色。 这套甲胄原本不是放在储物戒或紫金葫芦之中的,它是陈玄丘吞食了霸下的内丹,以内丹丹液形成的一套护体甲胄。 就存在于他的意念之中,随用随现。 用一句比较现代的词儿来说,它是一套能量装甲,能量护罩,并非实际存在的一套甲胄。 可是此刻,它竟仍在那里,仿佛实质。 陈玄丘上前,诧异地触摸了一下那套铠甲,果然,它竟实体化了。 陈玄丘这才发现,定神鞭不见了,这原本暗黑色的铠甲中透出的金色,莫非是……朱雀辞“呀”地一声轻呼,掩口道:“我想起来了,我正在蜕化的紧要时刻,感觉到定神鞭进入我的火域,被真火融化了,与这套甲胄融合为了一体。” 竟有此事? 这套铠甲,还能用么? 它没有损坏吧? 陈玄丘急忙试了一番,结果发现,这套铠甲已经实体化,再不能收回体内。 不过,是可以把它放进纳物戒指的。 陈玄丘试着将这套甲胄重新穿上,依旧严丝合缝,正合身材,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站在他面前的七音染和朱雀辞,却都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尤其是七音染,她个子高,不像此时的小萝莉朱雀辞,无需仰视便能看到整套甲胄在身的完整形态,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便更强烈。 七音染不禁蹙眉道:“你这套盔甲,以前似乎没有现在的这种感觉。” 陈玄丘甲胄在身,试着动作了几下,行动丝毫没有阻滞,这套甲胄的特殊信息,也进入了他的识海。 陈玄丘握拳瞑目,体会了片刻,霍然张开双眼,脸上露出了欣喜的微笑。 朱雀辞紧张地道:“怎么样,盔甲没有毁坏吧?” 陈玄丘哈哈大笑,一弯腰就把朱雀辞抱了起来,在她颊上狠狠亲了一口,大笑道:“不但没有毁坏,而且与定神鞭融为一体了。” 朱雀辞用小手擦着脸蛋儿,悻悻然地道:“都说过了,别把人家当小孩子,快放我下来。” 她现在双腿悬空,被陈玄丘举着,可不正像小孩子。 陈玄丘把她放下,仍旧欢喜不能自持。 当初殷受从宫中宝库寻摸许久,找出这么一件玩意儿来给陈玄丘,它是什么质地所做,两人始终也没搞清楚。 它的主要作用也不是用来打伤或刺伤他人,而是附加之上的辅助作用:眩晕、虚弱、禁锢、迟缓、诅咒……最初对陈玄丘来说,它还是一件很不错的辅助装备,但是随着他的对手越来越强大,这定神鞭也就渐渐鸡肋,用处不大了。 比如当初对上霸下,定神鞭所能产生的那点诅咒作用,对于霸下这等强横的神兽,便几乎不起作用。 可如今,它被凤凰真火融化,融入霸下之铠后,那些负面效果的力量却加强了许多。 也不知道是融合本身加强了作用,还是大巫神以为必死时发出的那半句诅咒给予了加成。 而且如今不需要单独祭出定神鞭,只要这套铠甲在身,你和他打斗时,就会一直受到影响。 眩晕、虚弱、禁锢、迟缓、诅咒……这些力量对强大者来说,遭受一轮,所受的削弱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如果反反复复不断产生作用呢? 一个本来比陈玄丘要强大许多的对手,只要不能在短时间内击败他,那么在打斗过程中,对方受这种种诅咒力量的影响,就会不断虚弱。 而陈玄丘则会越打越凶,他的对手却会越来越弱,这霸下之铠已成神器啊。 陈玄丘乐不可支地道:“这套甲胄经过了黄泉水的淬炼,又被凤凰真火和太阳真火锻炼过,再与定神鞭融合,已经完全不同于之前只是物理防御的一套铠甲了,它如今攻防一体,堪称神器!也许,以后叫它诅咒魔铠,更恰当些。” 朱雀辞一听,笑靥如花。 她放心地拍拍胸口,吁了口气道:“没有毁坏就好,要不然,人家可赔不起你。” 七音染乜了朱雀辞一眼:“呸!小小人儿有心机,就连你的人都是他的,还赔什么?” 不过,老娘也没吃亏啊!想到这里,七音染笑眯眯的,双眼也变成了好看的月牙儿。 方才趁隙,她探视了一下自己的修为。 她现在很想跑回冥界,去跟其他九大阴帅显摆显摆。 小冥王本要娶她为妻,被她逃了,蒲儿本想替死,却赢得了小冥王的宠爱,取而代之了。 蒲儿成为阎王奶奶后,佩挂冥府凤冠,身着冥府凤衣,母仪冥界。 受此加成,恢复肉身,一身修为已仅次于冥王,成为如今地府阴神中修为最高的第三人。 在其之上,只有北阴大帝和冥王。 七音染在葫中世界已成冥祖,修为神通不逊于北阴大帝,但只要一出紫金葫芦,便原形毕露,仍旧是以前的阴帅白无常的修为。 可此刻不同了,她自信与冥王较量,也能平分秋色,不分上下。 七音染此时特想找个由头跑回阴间去显摆一下。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啊!“牛头马面、老八黄蜂,十大阴帅,各方鬼王,来来来,你们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啦嘿,老娘我不陪那小屁孩睡觉,一样拥有了无上修为,喔嗬嗬嗬嗬……”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7章 无底洞 这座洞窟被鬼风部落的人称为无底洞。 那些普通南疆人根本不可能走到这里,从未见过洞底,故称无底。 陈玄丘他们要出去,却也颇费思量。 因为他来时,陈玄丘有人带路,七音染则是循着黄泉气息,这出去的时候,在这么幽深的地底,却不好寻找参照物。 好在修行之人耳目聪辨,记忆超群,循着记忆,再走慢些,倒也不虞迷路。 走着走着,朱雀辞开始撒娇。 她的确还拥有以前的记忆,但身形变成童稚时期后,性格多多少少受了些影响,更活泼了些,也多了几分童真之气。 “玄丘哥哥,我走的腿酸。” 小朱雀哪有那么娇贵。 可是,以前她哪有这么亲昵地喊过陈玄丘? 男人都是贱皮子,那天天这么喊的,他也不觉珍贵,现在小朱雀这么一喊,陈玄丘登时心花怒放。 “来,我背你!” 陈玄丘弯下了腰。 七音染酸溜溜地道:“堂堂朱雀,而且拥有了元凤之力,走这么一会儿会腿软?” 小朱雀爬上了陈玄丘的后背,示威地瞥了她一眼:“人家腿短嘛。” 七音染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大长腿:“玄丘弟弟,人家也想要抱抱。” 陈玄丘没好气地道:“你腿那么长,也腿酸么?” 七音染挺了挺胸:“人家胸大啊,很累赘的。” 陈玄丘顿时语塞。 七音染又瞟了朱雀辞一眼,不怀好意地道:“某人就算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可也没有这么大喔。” 朱雀辞顿时柳眉倒竖,这可不能忍了。 她刚想说话,七音染“哎哟”一声,脚下一个趔趄,险险一跤摔倒。 陈玄丘苦笑不得,虽说地面湿滑了一些,也不至于滑倒了你呀,这七音姐姐还真是能搞怪。 陈玄丘只能无奈地道:“你那么高的个子,这要是抱着,小心走窄的地方撞头喔,快走啦。” 七音染没有说话,心中只是暗暗惊凛。 刚刚她一句话出口,足踝便被一枚小石子打在了麻穴上,这才腿软了一下。 小朱雀现在这么厉害了? 以我如今的修为,不会连她暗中动手都察觉不了吧,难道她以意念驭物,竟能伤我? 暗洞深处,画师看了旁边的婵媛一眼。 婵媛冷笑,敢嘲笑我女儿!不过,看到陈玄丘如此疼爱朱雀辞,两人相处如此亲腻,婵媛还是很欣慰的。 画师又扭回头,看见陈玄丘托着朱雀辞,而且很君子地只是托着她的双腿腿弯,也是暗暗点了点头。 女儿不知有了什么天大的机缘,竟然拥有了元凤之力。 但是普凤凰化为元凤,等于是晋阶成了更高级的生命,需要一个重新的成长。 此时的她,身材娇小俨然一个孩童,这般情况下,陈玄丘要是敢揩自己姑娘的油,画师一定饶不了他。 婵媛轻叹一声,道:“陈玄丘很疼她,在伏妖塔中时,我就知道了。 有他呵护着雀儿,我就放心了。” 画师听了不禁若有所动。 曾经,他与婵媛热恋的时候,也是这般亲热甜蜜吧? 是从什么时候,两人都容不下对方的缺点,开始争吵不断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更加愿意沉浸在绘画的世界里,而这一举动,反过来也让婵媛更加的厌恶他。 两个人终至渐行渐远……婵媛不知道画师在想什么,眼见女儿被陈玄丘背着越走越远,身形一动,又跟了上去。 ……硫磺山谷,一片狼籍。 杀神白虎铁爪之下,不但完整的人不曾留下,便连那些建筑,也不剩什么了。 妲己和娜扎是急急忙忙,从虎口之下抢出了一个活口:巫八卦。 阴谐等人脱困,但是原来困住他们的大阵,有巫蛊之术吞噬他们的力量。 此时虽然脱困,却也疲弱无力,只能原地打坐,恢复体力。 好在巫阵已破,他们吸收天地灵气,要恢复起来也不会太慢。 妲己宝贝儿似的把她的飞天白虎收了起来,这才咋舌道:“原来南疆十戒的最后一戒,竟然封印着一头白虎。 许多年前的巫师这么凶悍么,竟敢练制白虎为傀。” 娜扎无所谓地耸耸肩道:“白虎一族,早不知所踪了,又不怕寻仇,便杀一只又如何? 四海龙族犹在,我还不是抽了他们三太子的筋。” 妲己白了她一眼道:“你那又不是真龙。” 娜扎扬起下巴,傲娇地道:“就算是真龙我也敢抽它的筋。” 妲己道:“就怕你不是真龙的对手。” 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将吓得胆丧的巫八卦提到了面前。 不知道这些追求长生的人是不是特别的怕死,大巫神面对陈玄丘的死亡危胁知无不言,巫八卦也是颇有乃师之风。 很快,妲己就知道,朱雀辞被关在鬼风部落山后的无底洞里。 正盘膝恢复元气的阴谐焦灼地道:“两位姑娘不必管我们,阵法已破,大巫神的人又被白虎杀死,一时半晌不会再有人来,我们在这里很安全,还请你们快去救我家女王出险。” 妲己意气风发:“小娜扎,我们走,去找大巫神。” 娜扎道:“咱们是悄悄潜去,还是……”妲己把手一挥,豪气干云地道:“我有杀神白虎在手,还怕他? 这可是弑神之傀。” 娜扎道:“这白虎之傀可是巫师所制,如果他真是巫神临凡……”娜扎道:“巫师所制不假,可你没看到那白虎额上的剑孔? 当初有本事杀死这白虎的,绝不是那什么大巫神。 他的巫法,大部分对这白虎都毫无作用。” 娜扎一想也是,两个傻大胆儿便驾起遁光,向前鬼风部落的后山呼啸而去。 无底洞洞口,七音染一袖挥出,灰蒙蒙的死气扫去,整个地洞就如地龙翻身一般,震颤、塌陷,无数的大石滚滚落下,无数的钟乳纷纷折断,将这奇妙的地洞彻底地封死了。 这地窟之底,黄泉之水已经见了阳间之气。 如果不把它封死,假以时日,那黄泉气息就会弥漫出来,介时,这里方圆千里,都将人兽绝迹,草木不生。 如此封死,便可免却这样的后果。 无底洞刚刚消失,陈玄丘神色忽然一动,面现奇异之色。 停顿片刻,陈玄丘放下朱雀辞,对她和七音染道:“你们俩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陈玄丘说完,就向林中掠去,朱雀辞茫然道:“他做什么去?” 七音染懒洋洋地道:“大概是方便一下吧。” 朱雀辞啐了一口,便不再问。 就在这时,两道遁光掠来,停在面前,正是妲己和娜扎。 妲己一见朱雀辞,惊讶地道:“咦? 你已经脱困了? 不对,你……怎么变小了?” 朱雀辞一见妲己赶来,心中感激,但傲娇的脾气却因为多了几分童稚不减反增,她扬起下巴,傲娇地道:“那当然,区区大巫神,岂能困得住我? 我变小一些,只是……嗯,只是因为受了点小伤,这样更容易痊愈。” 妲己一听,不禁笑道:“原来你多多少少还是受了伤,那大巫神呢?” 朱雀辞道:“跑了。” 妲己更是大乐,得意洋洋地举起手指,亮出指上的戒指,炫耀道:“如果我在,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辗杀了他。 嘿嘿,本姑娘有一枚弑神戒,你猜这其中封印的是什么?” 妲己沾沾自喜道:“是一头白虎。” 朱雀辞哪肯让情敌比下去,一脸矜持,故作惊讶地道:“竟是一头白虎?” 妲己扬起了下巴,得意道:“正是。” 朱雀辞叹了口气,小大人儿的模样,悠悠地道:“不知道这死后被制成傀儡的一只白虎,比起我的元凤之力,又如何?” PS:求点赞、月票。 哪位仁兄告诉我,为何我左背的肩胛骨位置和左臂臂弯位置一直酸痛不已,贴膏药也不管用,一开始以为是受风了,但这都四五天了,一直很痛。</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8章 愤怒的小鸟 妲己一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元凤之力? 什么元凤之力?” 朱雀辞笑吟吟地道:“你是天狐之体,同列先天四圣,还不明白什么叫元凤?” 妲己当然知道什么是元凤。 祖龙,元凤、始麒麟,首天狐,代表的是先天四大神兽的最终极力量。 想当初龙汉初劫,龙、凤、麒麟三族大战时,鸿均也不敢插手。 这三族的首领,可都有着不逊于圣人的力量。 可是,朱雀辞她怎么可能拥有初凤之力? 七音染叹了口气,点点头道:“详情,你可以问你表哥啊,若非是他,朱雀辞还未必能有这个机缘。 不过,现在的朱雀辞,的确是元凤。” 妲己惊奇地道:“我表哥? 他从伏妖塔出来了?” 七音染道:“正是,他一出来,便得知你们来了南疆,生怕你们出了什么意外,所以马上赶了来。 却是刚刚救下朱雀辞,不想你们也赶了来。 你们是听到了他来鬼风部落的消息才赶来的?” 妲己没理这句话,表哥出来了啊!妲己顿时心花怒放。 不过,转念又一想,元凤? 妲己的眼睛立时就红了。 人家现在才两尾啊,都还算不上一个真正的天狐,更不要说是拥有首天狐一般的伟力了。 可是,朱雀辞现在已经成就元凤之身,这以后还怎么跟她斗啊? 那表哥不是要被她抢走了? 林深茂密处,陈玄丘见到了婵媛,也见到了画师。 他这才知道,当初与中州徐家和青云州郭家决战时,莫名其妙地跑出来的这位大高手究竟是什么人。 对于二人没有现身出来去见朱雀辞的原因,陈玄丘也很快就理解了。 因为事涉自己的父亲,其实陈玄丘心里也有点尴尬,所以马上对此绝口不提。 画师和婵媛除了嘱咐陈玄丘要善待朱雀辞,就只提醒他一件事:在朱雀辞成长起来之前,不要泄露她已拥有元凤之力的事情。 一旦拥有圣人境界,就可以不死不灭,就连天道也抹杀不了他们。 不过,这并不代表就不可能遭遇任何危险了。 就像西方有一个故事中,一个女巫,拥有了无限复活的能力。 但是她被装进一个人形的铁囚套装里,投到了大海深处。 结果,她刚一复活,就溺水而死。 刚刚死亡,便再度复活。 如此周而复始,不死的生命,对于她而言,反而成了永生无歇的痛苦折磨,这世间最残忍的酷刑。 陈玄丘也不傻,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立时慎重答应。 婵媛脸色转为霁然,道:“你是一个好孩子,要好好对待我们雀儿。 我是涅盘组织的真正首领,现在已经找回了雀儿,我要去找到他们,或许,这些年来,他们已经有了大首领的一些线索。” 画师立即敏感地道:“陈道韵就陈道韵,还什么大首领,欲盖弥彰!” 婵媛勃然大怒:“朱玄一,不要以为我怕你。 你不是要以画入道么,不服就来比划比划,我倒要看看,你那支秃笔,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力量。” 画师白眼一翻,晒然道:“只是倚仗血脉之力? 苟起来看谁活得长? 血脉之力不需修行,时候到了,自然便拥有了相应的神通是么? 你有的,我都有,你没有的,我还有,你拿什么跟我斗?” 婵媛冷笑:“我有的你都有? 好啊,你给我生个孩子来看看。” 画师一窒,哭笑不得地道:“我说的我有你没有,当然不包括这一点,你不要胡搅蛮缠。” 婵媛道:“我与玄丘这孩子说话,何曾搭理过你,是谁来胡搅蛮缠?” 画师狼狈地道:“我说的胡搅蛮缠,当然也不是指这件事。” 婵媛道:“这件事就是那件事,那件事就是这件事,你有特指哪件事?” 画师气极道:“为什么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能强词夺理,拐到不知所谓之地? 吵到后来,我常常都不知道当初是为何而吵了。” 婵媛道:“你不知道我知道,不就因为你说你比我强么?” 画师一脸的迷茫,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为什么感觉好像有点不对。 陈玄丘怯怯地道:“咳!两位前辈,其实大可不必因为这点小事儿争吵。 我若离开的太久,恐怕雀辞会担心。” 一提到朱雀辞,画师和婵媛斗鸡般的状态顿时不翼而飞。 婵媛赶紧道:“那你快回去吧,莫让雀儿着急。” 画师也道:“去吧去吧,这副画儿你也带着,替我交给雀儿,有此画在手,关键时候,或可助其一臂之力。 毕竟,在成为成熟体之前,纵然是元凤,也不是无敌的。 使用时,只需打开,大喊一声‘天雷风妄,风火家人,急急咒至,速助吾行。 ’便有大用。 不过,你不必告诉她这画是何人所赠。” 画师说着,便从袖中抽出一卷画轴,交给陈玄丘。 婵媛冷笑:“堂堂凤凰,偏偏要去学什么以画入道,简直是不知所谓。” 陈玄丘生怕二人再吵起来,他在场的话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赶紧接画在手,也未细看,便揣在袖中,拱手道:“小子省得了,两位前辈,告辞。” 说罢,陈玄丘转身就走,只要他不在,老丈人和丈母娘便打翻了天,那也不打紧。” 陈玄丘转出密林深处,马上就看见前方一株树下,娉娉婷婷站着一个丽人。 树影婆娑,美人如玉,正是妲己。 陈玄丘又惊又喜:“妲己,你果然找来鬼风影部落了,看来我这故意招摇之策还真奏效啊。” “表哥!” 妲己向陈玄丘跑过来,一脸谄媚,就差摇尾巴了。 妲己扑上来就抱住了陈玄丘的胳膊:“嘤嘤嘤,朱雀辞怎么就忽然变成元凤了呀? 表哥你到底怎么弄的呀,我不管我不管,人家也要做九尾天狐,不!是首天狐。” 陈玄丘哭笑不得:“你已经见过雀辞了啊? 她成为元凤,那是阴差阳错,其实跟我没有关系。” “你少来,七音姐姐都说了,就是因为你,她才得了天大的机缘,成就元凤之身。 我要做首天狐,再不济也要做九尾天狐,你要帮我。” 陈玄丘无可奈何地一摊手:“我也没办法呀,我现在才七尾,我都没到九尾呢,我怎么知道如何帮你?” 陈玄丘入伏妖塔前,才勉勉强强算是二尾天狐,准确地说,只算是一尾半,另一条尾巴是半透明的,尚未凝成实质。 进了伏妖塔,吸干了寂灭之海,这才催生出三尾。 后来又干掉了来寻仇的五行高手,集金木水火土五位五行大高手的全部真力,这才现出五尾。 又在最后推翻藏剑之山石匣时,得伏妖塔中无数练有辅助功法的妖魔鬼怪共同助力,这才现出七尾。 天狐要达九尾,实在太难。 这就像龙象般若功一般,虽然与降龙十八掌、蛤蟆功等同属上乘武学,但炼的难易程度,却是人家的几倍。 龙象波若功第一层很好练,第二层比第一层加深一倍,第三层比第二层又加深一倍,如此成倍递增,所以练到第十层的金轮法王,已是绝世高手,练到终极第十三层的,绝无仅有。 也许是因为天狐一族是四大先天神兽中最有智慧的一个种族,如果再拥有和其他三大神兽一样多的强大高手,那就失去了平衡。 所以天道才让天狐血脉的九尾之诞生如此艰难。 妲己一听,陈玄丘已经是七尾天狐,不由得两眼发亮,就像一只饥肠辘辘的小狐狸看到了一只老母鸡,馋涎欲滴。 妲己看着陈玄丘,眼睛渐渐水汪汪的快要滴出水来。 她唇角含着手指,睇着陈玄丘,娇滴滴地叫道:“表哥~~~”太甜了!至少四个+号!陈玄丘一个哆嗦,警惕地道:“干什么?” 妲己娇滴滴地向陈玄丘飞了个媚眼儿,羞羞答答地道:“我们双修啊。” 陈玄丘愣住:“啊?” 妲己道:“听说,采阳补阴,能修为大进的,你看你都七尾了,还不帮帮人家。” 陈玄丘这才明白她的用意,不禁啼笑皆非地道:“从哪听说的歪门邪道,不要胡思乱想了。” 妲己扯住陈玄丘的衣角,撒娇道:“哎呀,人家当真的嘛,大不了人家小心地采、温柔地采,细水长流地采,再采点蘑菇炖小鸡,给你补一补啊。” 这时候,小小朱雀辞,适时地出现了。 她应该是听到了妲己的话,所以,立即撅着嘴儿走过来,就像一只愤怒的小鸟。</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9章 和平竞争 鬼风部落,暂时成了陈玄丘一行人歇宿的地方。 鬼风部落的主力已经被大巫神派出去骚扰大雍边境,寨子里剩下的反抗力量本就不强,再加上大巫神都败了,他们还能有什么勇气反抗? 所以对陈玄丘一行人乖乖伺候,不敢有丝毫拂逆。 “这个……咳……鬼风部落已经派出了三千人,再加上其他大小部落纠集的人马,共约万余人,已经开拔我大雍边境了。” 陈玄丘干咳一声,尴尬地道。 因为朱雀辞跟护食的小鸡儿似的,坚持要跟他同席,所以两人并肩坐在一起。 准确地说,倒也不算并肩,因为朱雀辞太娇小了,顶多到他胁下。 而妲己呢? 她也不甘示弱,正挤在陈玄丘另一侧。 七音染、鹿司歌,运日,阴谐、白望舒、娜扎等人散坐在大厅中其他位置,其中南子望向陈玄丘的目光颇有深意,怎不令他如坐针毡。 陈玄丘道:“据悉,现在率领联军的人,是秋白狗的胞弟秋白驹,他自幼就游学中原,学习兵法,所以就连山寨中人对他也不熟悉,不过据说此人深谙兵法,且兼习道术,很是了得。 禽族国师老鸳鸯颤巍巍地道:“陈公子,如今秋白狗已丧命南姑娘剑下,鬼风部落业已臣服。 想必消息一到,那联军立时溃散,当不堪一击。” 陈玄丘颔首道:“这样最好,但是,也不排除那秋白驹闻讯,反而孤注一掷,起了玉石俱焚之心。 所以,我打算趁热打铁,由我带人,直扑联军驻扎的老巢,其他人则赶往李镜将军的大营,将南疆联军情况告知于他。 这南疆山多林密,沼泽众多,大军难以穿行,一旦全军开拔,举步维艰,严重拖滞行程,根本追不上那些猴子一般灵活的山民。 所以,当以奇兵袭击最好。 但南人多擅用巫用蛊,因而,这支精挑细选的精锐奇兵,还得前去协助之人配合,沿途保护他们行进。” 朱雀辞黛眉一蹙,道:“何必那么麻烦,我们这些人一起出手,未必对付不了万余南军。” 妲己正想这么说,但是朱雀辞已经开口了,妲己偏要唱反调,便道:“那可不一定喔。 谁知道秋白驹身边有没有什么高手,这巫术防不胜防的,了不起的大高手,也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喔。 “朱雀辞点漆一般的眸子睇了妲己一眼,认真地点点头:“说的也是。” 妲己一呆,她不了解朱雀辞的性格。 朱雀辞固然有小儿女傲娇任性的一面,但是做为一个小女王,她从小接受老鸳鸯等人以一个国君准则进行的教育,所以善于纳谏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对重要的事情,你说的对的,她便认真采纳,并不意气用事。 但朱雀辞这样坦率,倒让妲己暗暗自省:这小丫头太不一般了,我可不能学普通女子一般刁蛮任性惹人生厌,不然有她比着,表哥就会更喜欢她,而不喜欢我了。 陈玄丘听她们意见相同,不禁大悦,这才对嘛,大家一团和气的多好。 家有贤妻,不遭横祸嘛。 陈玄丘便笑道:“你们顾虑的正是,而且,还有一层道理。 我们可以是取胜的关键,这算是以奇胜了。 但是,一定要以正和,要王师有出面露脸的机会。 我等剿灭了叛军,只是一个传奇。 只有当朝廷的军队扫平了叛乱,才能对南疆百姓产生威慑,让他们在很长时间内,不敢再有反心生出。 这也是我坚持要动用朝廷军队的原因。” 运日抚掌叹道:“公子深思远虑,令人茅塞顿开啊!佩服!佩服!” 这可是自家女王的未婚夫,来日一旦成亲,就是他们的王夫,有机会还不赶紧拍着马屁? 阴谐盯着自己的丈夫,总觉得他平时没这么机灵,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了? 莫非他跟鸨儿那个小婊咂还在藕断丝连,是那个小妖精教的他嘴这么甜? 朱雀辞突然插口道:“不错,还是你思虑周详,比我想的更深一层。” 陈玄丘心想,那是自然,我始终是从人族社会的治理考虑的,你们这些人,就算是你,贵为女王,驭下又岂比得了人类社会的复杂,所思所想,自然不同。 朱雀辞接着又道:“李镜奇袭之军,在精而不在多。 我们前去威慑南疆联军的人,更是宜少而不宜多。 如此,反而让他们摸不清虚实。” 陈玄丘颔首,很有道理啊。 朱雀辞继续侃侃而谈:“所以,我看,告知他们鬼风部落已降,劝他们弃械投降的使者,由我和陈公子两个人去,就足够了。 其他人去护送大军,可由……”朱雀辞的目光忽而落在了南子的身上,若有深意地微微一笑:“南姑娘带队,因为,南姑娘本是大巫神弟子,精通巫术,再合适不过。” 陈玄丘端坐不动,心脏却是立时漏跳了一拍。 南子? 为什么是南子? 这些人里,雀辞最不熟悉的就是她啊,怎么会注意到她? 女人的直觉这么可怕么? 妲己大怒,你和我表哥单独走? 你孤男寡女的……唔,她现在很小,可谁晓得会不会我一离开,她马上又变回来了。 再说了,你想支开我,还不让我牵头,这么看不起我么? 妲己马上笑吟吟地道:“我完全赞同朱雀女王的意见。 女王战力无双,而我则聪明黠慧,我们两个陪表哥去,足矣。 表哥,喔?” 运日击掌赞道:“好!就这么办!女王英明!” 阴谐一看,自己丈夫还是那么蠢,登时放下心来,刚才的那番马屁,大概只是歪打正着吧。 朱雀辞淡淡地瞟了一眼运日,真是个有眼力件儿的好臣子,这样的人,应该派去北方雪原的风雪之堡驻扎,国之柱石啊!运日一见女王望来,更是大喜,女王终于注意到会来事儿的我了。 陈玄丘见妲己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袍下的一只手,已经伸到了他的大腿上,拇指和食指指尖若有若无地触着他的大腿嫩肉儿。 进可撩其要害,退可掐其股肉,无论哪一种,都是陈玄丘不可承受之重啊。 于是,陈玄丘果断地没有询问朱雀辞的意见。 振夫纲,匡正义,男儿当自强!陈玄丘一挺腰杆儿,正要说一句:“就这么决定了,大家立即各自行事,勿需再言!” 朱雀辞已抢先一步,冲着妲己嫣然一笑,道:“妲己姐姐所言有理,那就这么办好了。” 陈玄丘一口气儿噎在喉咙里,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PS:明天有事要出门,今天下午三四点后也要出门,所以我下午再码一章用来明天发,酸痛如故,坚持更新,堪称楷模哇~</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90章 一剑青山 塔青山。 大酋长很守信,在南疆兵马浩荡而来的时候,他果然依约退进了深山。 带走了全部人马,烧光了寨子,一粒粮食都没留下。 当然,这也是因为付出的代价并不大。 他们以狩猎和采撷为主业,本也没什么储粮,至于屋舍,就地取材,搭建也容易。 相对于给人当炮灰,付出这点代价,还是完全值得的。 秋白驹的大军就驻扎在塔青部落原本的地方。 虽然这里已经烧为白地,但是一个寨子能在这里发展起来,当然是因为地势和周围的条环适宜。 所以,秋白驹的大军也就选在这里。 大巫神已经对陈玄丘合盘托出,他们的第一站,就是塔青。 塔青肯追随他们造反,那就拉进伙来。 如果不同意,就铲其首脑,取而代之。 总之,塔青山要成为他们的桥头堡,据此为据点,向大雍发起挑战。 陈玄丘让南子率人先行赶去会合李镜,又暗嘱娜扎和鹿司歌盯住南子,提防她再生是非。 陈玄丘相信南子会守诺,但是必须的防范又不能大意。 娜扎本来对不能与他一起去冒险有些闷闷不乐,一听还有这等有趣的事,登时摩拳擦掌起来:“她若真的有心坑我爹,害我大雍军兵,我可不可以一枪挑了她?” 陈玄丘立即发觉左右各有两道锐利的目光向他看来,陈玄丘佯装未觉,心想,南子若死性不改,还想坑死我大雍上万军兵,那也容她不得了。” 陈玄丘便凛然道:“自当如此!” “好!” 娜扎大喜,心中只盼南子真的心怀叵测,做些反叛大雍的举动出来那才开心。 当下众人兵分两路,一路迎头去拦李镜的大军,陈玄丘则带着朱雀辞和妲己,驾遁光直奔塔青山。 塔青山上,秋白驹负手站在原本是议事大厅的废墟前,沉声道:“你等记住了,我们的使命是骚扰,扰得大雍边境不宁,还要时时做出将要深入大雍境内之势。 我们是攻,他们是守。 我们了无牵挂,他们却有一堆的瓶瓶罐罐要守,主动操之我手,便可轻易牵制住大雍很大一部分兵力。” 面前,二十个神情彪悍的头目恭声称是。 秋白驹笑了笑,又道:“雍人富庶,尔等所部,不管掳得多少财帛子女,尽皆归其个人所有。” 二十个头目一听,顿时面露喜色。 秋白驹看起来只有三旬上下,眉眼五官十分的英俊,且有着一个成熟男人的气质,令人一见心折。 他一身雪白的长衫,头发使一块白色的布巾束扎,周身上下不见挂饰,只有腰间挂着一口剑。 剑鞘盘剥皲裂,大概是很久没有上油保养了,吞口锃亮,却显然是经常使用。 秋白驹挥了挥手:“各自去吧,初始目标,便按原定计划,二十支队伍,各率五百人,各攻敌之一镇。 之后,随机应变,自行决定。” “诺!” 二十个头目纷纷离去,很快,一支支队伍便开拔出了塔青山。 虽然南疆集结了万余精壮,特别是在山地作战中十分的难缠,但是兵力与大雍军队相比,实在差距太大,正面阵地战显然用处不大。 这秋白驹也是真敢放权,居然化整为零,把队伍划分成二十个小队,各自散去,游击作战,骚扰大雍南疆沿线各处村镇城池。 待所有人离队离去,秋白驹身边已剩下不足三十人。 其中一个头目上前抱拳道:“大人,您遣散了全部人马,只剩下我等,这么点人,该如何从事?” 秋白驹摇了摇头,道:“你们且退到山里去,静候这里的消息。” 那头目愕然道:“大人,我们静候什么消息?” 秋白驹道:“明日此时,你们再来此地,如果我死了,替我收尸。 如果我还在,那我们就回鬼风部落去,继续征召人马。” 那头目脸色一变,道:“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秋白驹目视南方,悠然道:“大巫神已死。” 那些南疆勇士顿时脸色大变。 秋白驹道:“杀大巫神者,已向这里来了。 我在这里等他们,你们且去吧。” 那头目虽然满腹的疑惑想问,但秋白驹显然没有多作解释的意思。 那头目便道:“大人,我们留下,陪大人一起御敌。” 秋白驹笑了笑,淡淡地道:“不要碍手碍脚。” 说着,秋白驹便原地盘膝坐了下去,剑就横在膝上。 那头目一时进退维谷,身边一名勇士上前两步,对他悄声道:“大人既如此吩咐,我们便照办吧。 你别忘了,大巫神曾经说过,一旦出征,必须唯大人之命是从。 便是族长大人或是大巫神有令谕到,若与大人的命令冲突,也当遵守大人令谕。” 那头目咬了咬牙,挥手道:“我们走。” 二十多人跟着他们的头目,很快就消失在莽莽丛林之中。 塔青部落的大厅废墟之前,只有一人盘膝而坐,只有一剑,横于膝上。 山风徐徐而来,轻轻撩动他的头发。 已经有多少年不曾杀人了? 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在六十个甲子之前,他的这口平凡之极的剑,就已是“千人斩”。 再后来,他真正动剑杀人的机会越来越少,值得他拔剑的人,也越来越少,看起来,今天很可能要再用到他的老伙计了。 毕竟,那人能杀了大巫神,虽然大巫神不擅长近战肉搏,但他的巫术出神入化,自保的手段层出不穷,竟能死在这人手上,那么这个人,绝不简单。 秋白驹能活到今天,就在于他从不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虽然这里是人间,但三界根本所在,真的就不如天上? 秋白驹轻轻摇了摇头,他见过太多俊杰了。 虽然,那些人大多都已化作一抷腐土。 然后,秋白驹就入定了。 入定之后的秋白驹,看不出一丝剑的锐气。 他盘膝坐在那里,与这座山,与面前的谷,与身下这片平坦的坡地浑然一色,不仔细看,你都不会发现那儿盘膝坐着一个人。 青山一剑,浑然一体。 也不知入定了多久,秋白驹蓦然张开了眼睛,在他面前,已经出现了三个人。 一男,两女。 男的俊俏、阳光、一身的朝气。 女的俏美、灵秀,如花之妍。 秋白驹目中不禁露出欣赏之意,那一幕,似曾相识啊,似乎很多年前,他也曾经看见过相似的一幕。 一个极优秀的男人,两个极优秀的女子。 对了,那个男人,似乎就是他呢,哎!太久了,都有些记不清了。 此时看到了面前的三个人,才依稀想起。 所以,秋白驹笑得更和煦了。 “喂,大叔啊,我问你点事啊,听说这里驻扎着南疆的万余大军,他们人呢?” 妲己落落大方地上前,向他询问着。 妲己知道自己美貌的力量,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很少有男人不肯对她乖乖吐实的。 这个看起来很有成熟魅力,一点也不讨厌的帅大叔果然老老实实地回答:“他们走了。” 妲己惊讶道:“走了? 这么快? 他们去哪了?” 秋白驹温和地笑道:“他们分成二十队,每队五百人,分别去骚扰大雍各处城镇。” 妲己黛眉一蹙,道:“哎呀,这么狡猾的,这可不好对付了。 那大叔你知道他们主要攻打哪些地方么?” 妲己一面说,一面巧笑嫣然地走向秋白驹。 但是,陈玄丘身影一闪,已经拦在她的前面:“这位大叔,在等我们。” 妲己脑后的心月轮悬停在那里,她抚在一枚戒指上的手指也停住了,有些生气地看着陈玄丘的后脑勺,很想敲上一记。 她已经从大巫神口中,问出了如何给傀儡战戒充能的办法,所以使用傀儡戒指,便有些爆发户的感觉了。 陈玄丘没有回头,但是似乎早知道她会瞪着自己,所以,又叹了口气:“大叔应该早有戒备,你暗算不了他的。” 秋白驹依旧微笑地看着他们。 陈玄丘肃然一礼,问道:“敢问足下,可是鬼风部落族长,秋白狗之弟,秋白驹?” 秋白驹缓缓站起:“算是吧,我现在,的确叫秋白驹。” 陈玄丘目光一闪,道:“现在叫秋白驹? 却不知原来足下叫什么名字?” 秋白驹微笑道:“我叫过多少名字,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我上一个名字嘛,可能叫孟楚? 真的记不清了。” PS:早七点出门,晚七点才回来,累得胸闷,躺了半天,才挣扎起来,将昨天没写完的一章写完奉上。</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91章 前任、后任 孟楚? 没听说过。 虽然面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但是陈玄丘却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无尽的沧桑。 再加上他说过用过许多名字,秋白驹只是现在的名字,那么很显然,他并不是秋白狗的亲弟弟。 陈玄丘努力想了想江湖上姓孟的高手。 自从知道自己身世有着重大秘密,陈玄丘对一些古老的传说也做过一些了解。 但是在他的记忆中,姓梦的高手……突然,陈玄丘微微一惊,道:“据说,三百年前,有一邪道高手,名曰孟神通,练有一手修罗阴煞掌,纵横天南,所向披靡,不知道足下与他……”“哦,孟神通啊!” 秋白驹浅笑:“他就死在我的掌下,可惜,至死,他也未能逼我拔剑。 却不知,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此言一出,妲己和朱雀辞都是一惊,三百年的邪道第一高手,竟然死在此人手上? 那他岂不是已经几百岁的老怪物了? 人寿有尽,能活这么久,可见修为一定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更何况,听他口气,似乎最自傲的便是剑术,可那孟神通,竟然未能逼他拔剑。 朱雀辞立即一错步,闪到了陈玄丘面前。 虽然她现在不是成熟体元凤,但是原本身为朱雀,她的战力就在陈玄丘之上。 四大先天神兽中,从未听说道天狐一族以搏斗见长。 更何况,她如今已是元凤之躯,哪怕还不能发挥出成熟体元凤的力量,也比之前的她更加强大。 而妲己,也是不约而同地上前一步,站到了陈玄丘前面,和朱雀辞并肩而立。 她虽不及陈玄丘,但自忖拥有白虎杀神戒,应该也比陈玄丘厉害一些,一听此人如此厉害,生怕一个不小心,表哥就被他宰了,所以急急抢了出来。 陈玄丘心中很温暖,叶离师姐说的对呀,要什么才华,长得好看就行了。 我多找几个厉害的姑娘,有人负责打架,有人负责养家,何等逍遥自在。 于是……陈玄丘退了一步。 一个男人,在这样百媚千娇的两个女子面前,居然这么逊? 秋白驹很意外,深深地看了陈玄丘一眼,又认真地看了看一脸秩容的朱雀辞,说道:“小姑娘,我看不出你的底细,但我看得出你的潜力。 假似时日,你的成就将在我之上。 但是现在……”秋白驹摇了摇头:“我不杀女人。” 秋白驹说着,又看了一眼妲己,目光落在她的戒指上:“南疆十戒,原来落到了你的手上。 那就难怪……大巫神会死了。” 秋白驹叹息道:“他应该是死在白虎杀神戒下吧?” 陈玄丘惊呼道:“你怎么知道?” 秋白驹一听,便以为猜测果然无误,便叹了口气,道:“当年,是他央我帮助,替他杀了一只白虎,由他祭炼为战傀。 却不想,多年以后,他自己却正死在他亲手祭炼的白虎杀神戒下,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妲己眨了眨眼,道:“如果说一饮一啄,皆由天定。 那么,你是杀死白虎的人,今天也该死在它的利爪之下才对。” 秋白驹含笑道:“它活着的时候,尚且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是制成了战傀,虽然无痛无识,比以往更加勇猛,但灵活与技巧,终究是逊色很多。” 秋白驹说着,把剑往腰带上懒懒地一插,道:“我说过了,我不杀女人。 两位姑娘还是让开吧,我杀了他就走,绝不为难你们。” 陈玄丘没皮没脸地笑道:“不杀也可以打败啊,她们两个都挺目空一切的,大叔不如你替我教训她们一下啊。” 秋白驹微笑道:“你想先看看我的根底? 没用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没有用处。” 陈玄丘也叹了口气,躲在朱雀辞和妲己身后,探头说道:“你如果真有这个自信,何必提前把部下都打发走,只你一人在此等候我们? 你想先用强大的气势打击我的信心? 没用的。” 秋白驹目光一闪,讶然笑道:“我只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罢了。 面对任何对手,哪怕只是一个稚儿,我也绝不会大意。 这是对对手的尊重,也是对我自己的尊重。 我方才的手段,本来就是剑道的一部分,并不算用心机。” 陈玄丘歪着头想想,点点头道:“我懂了,剑圣宫本武藏杀佐佐木小次郎,用的就是类似的手段。 这的确是剑道的一部分。” 秋白驹眉头一挑:“剑圣?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么一个用剑的高手? 难不成他是冥界中人? 只有那里,我不熟悉。” 陈玄丘道:“鬼知道他现在算是哪一界的人,他的老祖宗现在说不定还是一只未开化的猴子。 而且,他这个剑圣,只是人间之人的称誉,远远比不了你这位用剑的……神仙!” 朱雀辞和妲己都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刚刚的对话,早已让她们明白,眼前这个人,是个神仙。 妲己恨恨地道:“大巫神那厮居然敢说谎。 表哥,回头咱们得好好收拾他一下。” 这句话一说,换了秋白驹脸上变色了:“你说什么,大巫神未死?” 大巫神未死,但他却完全感应不到大巫神的气息,那岂非说明他对眼前三人的评估有误,这三人有着他也办不到的能力? 秋白驹的脸色刚刚一变,陈玄丘已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机会。 他像一颗出了膛的炮弹,呼啸一声,就从朱雀辞和妲己中间不宽的缝隙中穿了过来,迎面一拳打向秋白驹的面门。 陈玄丘肩膀一塌时,气势已然喷薄而出。 当他从朱雀辞和妲己中间穿过来时,面前的空气似乎也被他的速度给激荡开了。 一朵泥浪怒绽在陈玄丘、朱雀辞和妲己三人背后,那是陈玄丘发力前冲时蹬起的一簇泥土。 “大巫神的金身,也吃不下我连续七拳的重击,我倒要看看,你吃得下几拳!” 陈玄丘这句话出口的时候,他已经打出了七个七拳,七个七拳,至少有一半是在上一个拳影还未消失时,便已打出去的。 所以,在旁人眼中,陈玄丘此时就仿佛八臂金刚,一个个凌厉的拳印,似乎同时打向秋白驹的周身要害。 “我说过了,绝对的力量面前,鬼域手段,毫无用处。” 秋白驹哂然一笑,只抬起了右手,并指如剑,一道璀璨的金色剑芒在指尖闪现,阳光之下的废墟之上,似乎也因之乍然一亮。 剑芒陡然暴涨,划作数十条金线,迎向了陈玄丘的拳头。 如果南子在左近,就算没有看清他的容颜,只凭这一手剑罡,也能迅速认出他的身份了。 她和王舒窈一对天之骄女,却为了他四百多年耿耿于怀,一个不肯投胎,宁可以鬼躯活着,一个不断轮回,始终不忘前世的那个人。 楚梦!只是,看起来前任想杀了现任,现任也想杀了前任,却不知她若在场,会帮哪一任。</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92章 剑神 你有炼剑之锤,我有裂锤之剑!剑修成仙,果然战力惊人,远战近战,应付从容。 陈玄丘的拳对上秋白驹的掌,居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铿锵叮当,火花四溅。 秋白驹双眼一亮,大有兴奋之色:“哈哈,人间果然还有真武之学传承。 冰肌玉骨髓如汞,内结金丹,性命双修。 你已经够资格度天劫了,为何还未应劫?” 陈玄丘不理,他真武拳意激荡的双拳,竟在秋白驹的剑指之下,划出了道道血痕。 但陈玄丘却越打越狠,酣畅淋漓,丝毫没有收手。 他有后手可用,但是,一则时辰未到,不宜暴露底牌。 二则,他也想知道,自己和真正的天神,究竟还差多远。 想跟天斗的人,却不知道天神的实力,那如何使得? 要知道,到时候他要动用的,可是许多方面积攒了无数年的力量。 只能成功!一旦失败,又不知要经历多少个轮回才能等来下一个机会了。 陈玄丘没有动用诛仙剑,诛仙剑锋利无双,但是这里十分空旷,哪怕能打败眼前这个神仙,陈玄丘也怕他跑掉。 诛仙剑太有名了,他一旦跑掉,消息泄露,陈玄丘就不必想着与天一战了。 他的《造化不死经》就可以发挥大作用,他可以隐姓埋名,蒙蔽天机,改行做个裁缝。 他都想好了,到时要做裁缝,裁缝可以接触很多美女,拿着软尺给她们量身材。 再加上他出色的容颜,他可以享受男色的福利,等年纪大了,还可以写一本大尺度的自传《风流小裁缝》,绝逼秒杀毫无逻辑的龙王赘婿,出一本有格调有情调的小黄……小白文。 但是心月双轮已回,新鲜出炉的诅咒之铠业已上身。 秋白驹显然察觉到了他盔甲的神异之处,不由有些惊诧,这个人究竟是谁,身上居然会有神器。 而且以他的见识,竟然不曾听说过这么一套甲胄型的神器。 于是,秋白驹一直负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也出手了。 “我小瞧了你,竟逼得我出了双手,了不起。” 秋白驹欣赏地笑着,显然尚未尽全力。 “不过,你终究没有度劫成仙。 你不会明白,成仙,不仅仅是位阶的提升。 还有你的修为,会有质的变化。 大巫神并不擅长近战,以你所长打败了他,不代表你就有资格向天神挑战!” 秋白驹的手在真武拳意打击之下,剑指也出现了一道道裂纹,就像他的双手是黄金铸成,而这黄金被震裂了。 但是,他复原的速度奇快,通常在几招之间,他的旧伤便已痊愈。 大概,这也是神躯的特质之一。 如果你给对方造成的伤势和消耗,赶不上他复原的速度,就算实力相当,最终败的人也是你。 更何况,秋白驹应对陈玄丘,显然游刃有余。 不过,他未尽全力,倒未必是怜惜这个天赋异禀的少年,或许只是留几分力,以防朱雀辞或妲己偷袭。 两位姑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显然只要陈玄丘露出明显颓势时,她们就会出手,才不会和自己讲什么江湖道义。 陈玄丘趁机问道:“足下的确很了不起。 却不知足下在天庭,算是第几等的人物。” 秋白驹笑了:“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问这些。 看来,你也未尽全力,并不认为自己会死啊。” “我不会死的!不要说是你,就算天庭派出十万天兵,也杀不了我!” 陈玄丘信心满满,他有紫金葫芦做退路,确实有资格这么说。 朱雀辞和妲己听了,也不由宽下心来。 她们本来已经打算出手了。 秋白驹莞尔:“你果然还有手段,但是,世事无绝对。 不要试图耍什么心机,须知,人算,不如天算!而我,就来自天上!” 秋白驹说着,插在腰间的剑霍然出鞘,“嘣”地一声,卡簧一弹,宝剑出鞘。 秋白驹修长的手指往剑柄上一搭,整个人的气势顿时截然不同。 他只一剑挥出,就如一道长虹经空,陈玄丘应声急退,倒飞于空中时,一连击出五拳,出拳很慢,相较于他之前的快拳,这一拳拳出的极慢。 每一拳,他都似使尽了全力。 每一拳,都激爆了空气,炸出了一声殷雷。 但是,这样的五拳,仍旧没有挡住那一剑之威。 当陈玄丘倒飞出十余杖,将之前幸存于大火,有四人合抱之粗的大树撞断之后,那道剑气还是刺在了他的身上。 诅咒魔铠“铿”地一声,竟然挡住了这一击。 但是面罩一抬,陈玄丘哇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请出那个正在葫中世界努力造民族的齐林? 还是把鬼王、狮王、玄天门主一众高手找出来群殴? 要不然动用诛仙剑? “主人!” 阴影里,疏影焦急地唤了一声。 她和暗香在吉祥的天道规则之下,已经成了陈玄丘的附庸。 在陈玄丘说出释还她们自由之前,一切行动,必须以陈玄丘之意志为意志。 所以陈玄丘不动念,她们是不能出手的。 如今眼见陈玄丘受伤颇重,双手鲜血淋漓,又受了内伤呕血,疏影忍不住主动唤了一声。 她怀疑陈玄丘是把她们遗忘了。 秋白驹笑吟吟地向前走了一步,陈玄丘只觉眉宇间一疼,仿佛一道剑气直刺过来。 “不许……出手!” 陈玄丘喘息着,眼前有些发黑,耳鼓嗡鸣。 他见过茗儿的白虎庚金剑气,很厉害,剑芒甚至可以射出百丈之长,竭尽全力一挥时,竟有千丈之远,但是,也远没有此人的剑气可怕。 这个人,似乎就是一口剑。 未出鞘时,他如仪剑一般,雍容典雅,谦谦君子。 剑出鞘后,锋芒毕露,斩妖除魔,所向披靡。 疏影听了陈玄丘用神念所作的回答,恨得咬牙。 暗香却情不自禁地看了疏影一眼,脱口道:“这人是剑修成神,六识敏锐无比。 只怕我们的影遁,一旦出手,也瞒不过他。 主人,怕我们受伤。” 疏影听得芳心一震,从阴影中看向陈玄丘,是因为这个吗? 他……他担心我受伤? 秋白驹提着剑,他的剑实在太普通了,剑刃看起来很久没有磨了,不够锋利。 也没有上油保护,剑锋黯淡。 但是因为提在他的手中,便显得锐气十足,十分可怕。 “你还有什么本事,可以使出来了。 因为,你要死了。” 秋白驹笑吟吟地说着.“轰隆隆~~~”虚空中响起雷鸣之声,以秋白驹身体为中心,无形的劲势,压迫得四周的一切都向外推开。 那不是劲气,秋白驹应该还不是无漏之躯,但是他竟没有一丝剑气却无效的泄露,这时四下的草木和风沙,完全是被他的气势推开的。 秋白驹一剑横空,旋即向前一指,人剑合一,笔直地刺来。 磅礴的剑气裹挟着秋白驹,瞬间划过虚空,剑未至,陈玄丘身后折断,已剩一半的几人合抱的大树干,竟“啪”地一声四分五裂。 秋白驹的剑,化作一道璀璨的光柱般,冲向陈玄丘。 关键时刻,朱雀辞和妲己不约而同,同时出手了。 朱雀辞祭出了一道凤凰真火,是嘬唇而出,心头真火。 这道凤凰真火,先是炽白色为锋,再以湛蓝色为刃,继以金红色为柄,宛如一柄火之剑,迎面刺向人剑合一的秋白驹。 而妲己则放出了杀神白虎。 白虎一出,飞沙走石,巨大的雪白翅膀展开七八丈长,狂啸一声便扑了上去,锋利的巨大虎爪,掏向秋白驹的心口。 而陈玄丘也在倚为靠背的粗大树干四分五裂之际,两柄心月轮再化S状,旋转如轮!以S状心月轮为锋刃,一身诅咒魔铠的陈玄丘也是人轮合一,悍然迎着秋白驹的剑尖冲了上去。 三小斗剑神!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93章 玩命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轰~~~” 白色的剑芒,与凤凰真火、白虎的利爪、陈玄丘的心月轮硬生生地撞在了一起。 塔青山上仿佛炸响了一声惊雷,庞大的余劲向四下冲去,把烧过的废墟,卷得干干净净。 远处,一座青山之上,茂密的树下,二十几个被遣走的南疆勇士远远地看着塔青山上。 他们太远,看不清人,但是看到了那道刺目的光,看到了它一往无前地冲上去,迎面一红、一紫、一白三道光茫冲得远远飞开。 秋白驹稳稳地落在了地上,欣赏地道:“真的不错啊!你们三个少年少女,假以时日,必可成为了不起的人物,纵然放在天上,也是四方皆闻的大神。可惜了,你们遇到了我,却是不会再有将来了。” 妲己笑嘻嘻地道:“喂,你可是神仙,说话不算数喔,你说过不杀女人的。” 秋白驹微笑道:“没错,不过,我可以废了你的修为,叫你做一个凡人。以你的美貌,如果安安份份地做一个凡人,说不定反而是福气。” 陈玄丘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脚,认真地道:“足下是我下山以来,所遇到的第一高手。不过,你还不足以杀我。” 秋白驹目光一闪,道:“你还有后招?” 他摇摇头,道:”你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修为,如果假以时日,你的成就,必然在我之上。可是现在不行,你修炼的真武拳意非常高明,是以练体而入道的无上功法,一旦修成果,就如我以剑修成神,将远超同境界的高手。 可是,你太年轻了,功力尚不够凝练,造诣也难说精神。而你杀了大巫神,弑神者,当死!所以,我不能放过你。“ 秋白驹看了眼朱雀辞和妲己,认真地道:“刚才那一剑,我只使出了七分力道。这一次,我不会再留手。奉劝你们,不要再出手了,如果误杀了你们,实非我愿。“ 说着,秋白驹缓缓地将剑举了起来。 他的剑势一起,天空的阳光也陡然一暗,一团漩涡般的铅云,在塔青山顶缓缓开始凝聚。 远山上,那些观战的南疆勇士骇然看向头顶,那云团漩涡之大,连他们的上空,也笼罩于其下。 只是因为云太高,所以每一个抬头看去的人,都以为它只笼罩在自己头顶,就像光芒万丈的太阳。 神通广大的修行者,大多没有什么绝招招式。 人间武道的修行者,达到最高境界,尚且是无招胜有招,尚且是摘叶飞花,皆可伤人,何况是神仙。 这一剑再来,便是一座山都劈得开,还需要什么成名招式?雄浑无比的修为,足以让一切花哨在它面前都黯然失色。 “我已经很久,没有全力劈出一剑了。轮回大劫已经开始,每一次大劫,都会有无数的俊彦,成为它的祭牲。你所灭掉的鬼王宗、东夷的白泽、南疆的鬼风、奉常寺的王青阳、中州徐家、青云州郭家,都是祭牲。 大道,将会以你们这些人的生命为能量,催动这轮回大劫的完成。接下来,就是你了。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只是,这口轮回大鼎之下,燃烧的一根薪柴。” 秋白驹说着,手中的剑缓缓扬起。 他的剑扬起的极慢,是一寸一寸扬起的。 甫一举剑,便风云惨变,那剑势每扬高一分,天地威压便加强一分。 朱雀辞小脸十分的凝重,她打算恢复本体了。 一旦恢复凤凰本体,她的力量将强大的多。 妲己也把弑神白虎唤到了身边,白虎卑伏,前足蹲伏,后足蹑地,屁股高高的扬起,虎目炯炯,盯着剑势渐渐扬高的秋白驹,显然是随时准备扑出去。 秋白驹很欣赏陈玄丘的风采,尤其是他还这么年轻,就已拥有了这般造诣。但是,该杀时,他也不会手软。 因为,他手中有一口剑。而他,也是一口剑,他本就是天庭掌握在手中的一口杀人的利剑。 妲己神色颇为紧张,悄声传音给陈玄丘:“表哥,现出七尾之态吧,那时的你,才是实力最强的,我感觉到了危险。” 但是,陈玄丘没有说话,莫不是吓傻了? 妲己看了陈玄丘一眼,陈玄丘的双眼微微有些发滞,显然,他正用神念与人交流。 妲己登时醋意大生,混蛋表哥,生死关头,他就只顾和朱雀辞说话。哼!老娘真不该管你,你一死,我马上就去找男人,死了也让你戴绿帽子。 陈玄丘的确正在用神念与人沟通,但却不是与朱雀辞。 “疏影、暗香,你们两个听好了。” 疏影很开心:“他先叫的我的名字。暗香疏影嘛,可师姐却排在了我的后面,在他心里,我终究是更重要一些。” 陈玄丘可不知道叫了一声她们的名字,这姑娘也能想那么多。 陈玄丘道:“一会儿,我会全力牵制秋白驹,等我大喊一声‘杀’时,你们立即出手,跃迁到他的阴影里去,出其不意,刺其要害。” “主人若不敌,不如且逃去,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疏影急急劝了一句,陈玄丘轻笑了一声,道:“放心,我死不了!” 说完,不等她们回答,陈玄丘的神识便退了出去。 下一刻,朱雀辞和妲己心中便同时响起了陈玄丘的声音。 朱雀辞和妲己听了陈玄丘的话不由得一呆,旋即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此时,秋白驹的剑已经快要升到蓄势劈出的角度,陈玄丘无暇解释,沉声道:“按我说的做!不听话的,休书一封,按弃妇处理!” “嘁!你以为你是谁!”朱雀辞和妲己同时发弹,下意识之下,这句话竟说出了口,而不是用神念回答。 秋白驹以为两女是在对他说话,便微笑地答道:“我乃九天荡魔祖师、真武玄天上帝驾前佐使。玉枢火府天将、先天首将赤心护道三五火车威灵显化天尊,你们也可以叫我都天纠罚大灵官!” 秋白驹身为真武大帝的佐使,却是根本不知道陈玄丘与真武大帝的渊源。毕竟,那件事极为秘密,真武大帝也只是派了自己的几个弟子去照应陈玄丘,而他自己,一年才偷一天的空儿下凡去,以考核弟子修为为名,看看这个弟子。 都天纠罚大灵官秋白驹是天庭派到他身边的“办公室主任”,不算是他自己一手培养的绝对心腹,这么重大的秘密,根本不敢让他知道。 至于真武体术,也非真武大帝一人的独门绝学。创世之神盘传下的这位心法,本是上古时最正宗的修行心法,广为流传。只是以体术成仙,比剑修还要难上十倍。旁人不比真武大帝就是盘的儿子,先天血脉就适合这门功法,所以后来渐渐势微,练的人少了。 而陈玄丘,同样不知道这一长串名号的大灵官和他背后的真武大帝,跟自己有个鸟关系。 他听秋白驹说完,便道:“火车天尊你也听好了,我是青萍山隐仙宗关门大弟子,大雍帝国太子少保、奉常巡狩七十二路总判官,我叫,陈玄丘!” 说罢,不等那剑劈下,陈玄丘已然身着魔铠,悍然一拳,和身扑向了秋白驹。 陈玄丘一动,已然牵动早被秋白驹的剑势控制住的天地气机。 他身形只一纵,便天生流火,闪电雷鸣,便是远远藏进了深山的塔青部落百姓,都一个个停下了安营扎寨的动作,纷纷仰首望天。 今日这雷,似乎格外地恐怖,难不成要有大暴风雨? 可是,营寨还未扎好,若是下一场大暴雨,那可大大地不妙。 陈玄丘一动,朱雀辞和妲己也是齐齐而动,她们终究还是听了陈玄丘的话,没有和身扑上。但她们也没有毫不作为。 朱雀辞扬手掷出了一道凤羽,虽非“仁义礼智信”五常天道之纹,但是有这凤羽加持,那真火的威力也强大了一倍。 而妲己这边,也用神念劲动白虎,白虎一声咆哮,一道炽白色的光柱从它口中喷射出去,犹如一道死光,直逼秋白驹的身影。 秋白驹大笑,双手握剑,向着陈玄丘用力一剑劈下,剑芒横空,一道炽白色的剑气从无形化为有形,形成一道高约百丈的剑芒,狠狠劈向迎面而来的陈玄丘。 白虎的死光后发先至,但是在粗如龙身、夭矫于空的惊天剑芒面前,却被硬生生劈为两半,贴着秋白驹的身躯射了过去,将山体刺出两个不知道有多深的笔直的山洞。 而那道看似轻飘飘的凤羽飘然而至,带着无穷量的热,熔金化石,焚尽一切的力量。 可这一切,终究不包括由无形剑意化为有形的剑芒,一往无前的剑芒,劈开了这道凤凰火羽,火羽从中而断,分为两片,投入白虎死光射出的两个幽深的洞穴,高温烧灼之下,洞穴土壁立时烧得坚逾精铁。 被白虎死光、凤凰火羽一连阻了两次,那道百丈剑芒,业已因为巨量的消耗,缩小到了十丈,但这十丈之芒,已经足以将陈玄丘彻底湮灭,渣儿都不剩。 剑芒及体了! 朱雀辞和妲己虽然因为对陈玄丘的信任,相信他确有自保之法,仍旧心惊胆战,此时此刻,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杀!” 陈玄丘猛然大喝一声,一道璀璨的青玉似的光芒,也从他的手中亮起。 关键时刻,冒着被识破的风险,陈玄丘还是毅然取出了诛仙剑。 与此同时,他的一声“杀”,也激活了暗香和疏影这两个神秘莫测的影子杀手。 但是,秋白驹这志在必得的一剑,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剑芒,突然一分为五,五道细长的剑芒,旋转着陡然加速,犹如一道光轮,抢在他掌中那道青光劈下之前,已然射中他的胸口……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94章 再见凤凰游 好快的剑!陈玄丘的心月轮被剑气磕飞,但是随着他的意念驱动,削向秋白驹的双耳轮。 陈玄丘手中的诛仙剑,刚刚亮出一抹光华,只是一瞬,就能斩及秋白驹的咽喉。 但是,只是慢了那么一瞬,秋白驹的剑气已经及体。 只是快了那么一刹那,似乎,陈玄丘的攻击依旧可以来得及展开? 不!那剑气之凌厉,一旦及体,可以瞬间把陈玄丘的肉体和元神斩杀粉碎,化为齑粉,你的攻击再如何凌厉,也会化为镜花水月,根本产生不了实质的威胁。 陈玄丘也是一个狠人,他还有好多张底牌,哪怕是最平常的底牌,放出葫中世界的众大妖来个围殴,耗也耗死了他。 但是,为了他的大目标,陈玄丘始终咬紧牙关不曾动用这些力量。 不过,他也不是蛮干的莽夫。 他敢赌,但也做了种种安排。 第一手自保的力量,就是来自于他的那块神奇玉佩。 “价值连城”玉佩,“价”字救了他必死的一次,“值”字救了他必死的一次,那么“连城”两字有什么作用? 不问可知。 不过,如果后边两字真的不是替死诀呢? 陈玄丘也琢磨不准他那个素某谋面的老爹,究竟是不是把这玉佩放在他身边,就是为了给他增加四条命。 所以,他还有第二招,这是他拥有七尾之后所拥有的一种能力。 狐遁!四大先天神兽,比肩于圣人的标志,就是不死不灭。 朱雀辞化身元凤,现在力量虽然还不是十分强大,但是已经拥有了涅盘的能力,凤凰能够涅盘,就能不死不灭。 而天狐七尾,距成熟体天狐也只有两步之遥。 天狐族又最重视智慧的运用,并不崇尚武力。 所以,天狐七尾,血脉之力,只给予了他三种能力,狐遁就是其中之一。 陈玄丘已经把他的神识集中于后脑风府穴,风府穴的左右是两个风池穴。 他的心月轮是心念所化,正是由风池而出。 而两个风池的中间,则是风府。 陈玄丘将神念集于此,一旦肉身被毁,他的神魂就会由风府遁出,由心月轮护持,遁入葫中世界。 一旦到了那里,他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还怕不能恢复肉身? 陈玄丘都想过了,到时要是找不到娜扎天菁水莲这般的灵宝,又或者是月茗的百炼之胚,那就弄一头异种雄狮做为自己神魂的载体。 据说这种雄狮在发情时,一天可以发生两三百次。 我去!威武啊!不过这么算算,一次的时间好像不长……但是,爽啊!咳!纯属玩笑,陈玄丘是个有理想的人,这种念头也只是随便想想,反正只要遁入葫中世界,他想怎样便能怎样,可以为所欲为。 所以,陈玄丘没有什么顾忌。 秋白驹的剑及已经及体,陈玄丘仍然没有一丝犹疑,仍旧狠厉地扑向秋白驹。 想和我同归于尽? 秋白驹眼中露出一丝悲悯之色,可惜了!我的毁灭之剑及体,你将立时化为齑粉,根本没机会伤及我的。 “轰~~”“价值连城“玉佩没有让陈玄丘失望,一个斗大的金色的”连“字凭空出现,那虽经消耗已只剩下不足十丈长度的凌厉剑芒,本来无坚不摧,但是被这个”连“字一挡,”轰“地一声,“连”字破碎,而这剑芒,也彻底消失了。 “什么?” 秋白驹吃了一惊,再待挥剑,却已攻守易势。 方才陈玄丘面临的难堪局面,现在换成了是他。 心月双轮斩向他的左右耳轮,陈玄丘带着尖锐骨刺的拳头击向他的心口。 拳已及体,轮已及体,秋白驹的剑已经显得太长。 危急关头,秋白驹只能剑势回转,当地一剑,击飞了瞬息便至的左耳心月轮。 右手食指一竖,便如他手中的剑,又是“当”地一声剧震,弹开了击向他右耳轮的心月轮。 同时,秋白驹深吸一口气,全身功力凝于胸前,胸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他自信满满,仙人之躯加上全身功力的凝聚,虽然他没练过金刚不坏体,要挡这一拳,应该也挡往住。 陈玄丘带着骨刺的一拳重重地打在了秋白驹的心口。 此时,秋白驹刚刚震开两枚心月轮,那带着骨刺的拳头,换作一块坚硬的岩石,也要四分五裂了。 但是陈玄丘一拳打下去,却似击中了刚刚浸了水的十几层的滑腻牛皮,那尖锐的骨刺竟未扎进秋白驹的肌肤。 一个重击之后,拳头竟被卸了力,向一旁滑去。 但是这时,秋白驹身后的阴影里,两个青衣少女俏生生地冒了出来。 暗香和疏影都是用的双弯刀,但这时,她们两个联手进攻,却是每人只持一刀,将全身力量凝于一刀,分别刺向秋白驹两侧的腰眼儿。 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肾? 暗香和疏影也是真狠,两口弯刀,仿佛两枚毒蟒的獠牙,扎的就是秋白驹左右肾脏的位置。 “噗噗”两刀,,正凝聚全身功力,迎对陈玄丘可怕的一拳,秋白驹实未想到陈玄丘的一声“杀“不是自己在吐气发力,竟然是围攻的讯号。 他更未想到自己的影子里,竟然冒出两个人来。 虽然暗香疏影甫一露面,以他敏锐的六识就已发现,但是在陈玄丘的牵制之下,却已根本来不及防御。 两口圆月弯刀,狠狠地切入了他的左右后腰眼儿。 “啊~~”秋白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他仰天大叫的同时,陈玄丘籍着滑开的拳头,身形继续前涌,屈肘、抬臂,肘部尖锐的骨刺露了出来,“噗”地一声,由下而上,从秋白驹的腹部,向他的胸部,豁然划开尺余长的一道口子。 金色的血液喷了陈玄丘一脸,可以看见一枚金色的心脏,在秋白驹的胸腔中有力地跳动着。 “你,真不错!沦为一截薪柴,太可惜了。 不如,加入天庭吧。” 秋白驹先是一脸的错愕,然后渐渐转为欣赏的笑意。 “我可以引荐你。 就算你要我的玉枢火府天将、先天首将赤心护道三五火车威灵显化天尊,都天纠罚大灵官,我也可以让给你。 我不想每一次轮回大劫,都重返人间了,累了。” 陈玄丘回答他的,是身形后仰,整个人的身体仿佛一张拉满了的弓。 然后,弓弦猛地松开了。 陈玄丘的暗红色甲胄包裹着的拳头,因为速度太快,发出了音爆之声。 他用去了一次替死的机会啊,怎么可能不找回来!铁拳,笔直在打在秋白驹的面门上,秋白驹的身体没有倒飞出去,因为这一拳太快了,快到他的身体都来不及反应,这一拳全部的力量,全部由他的仙人之躯承受了。 灌注了真武拳意的一拳,就像砸进平静水塘的一块石头。 “轰“地一声,秋白驹的脑袋炸裂了,接着是胸膛、腹部、四肢……巨大的爆炸,因为那血液的颜色,仿佛一朵璀璨的金色焰火。 都天纠罚大灵官,被陈玄丘一拳打爆了!暗香和疏影生怕不能破防,竭尽全力的一击,已经有些虚脱。 此时看到如此一幕,也不禁惊呆了。 这弑神的一幕,竟是如此壮观,简直太……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金色的焰火化作了满天的金星,无数点金星一闪一闪的,渐渐汇聚到一起,竟尔迅速恢复了秋白驹的身体,身体的颜色,也由金色,马上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你有资格取代我了,如果你愿意,我会把都天纠罚大灵官让给你做,我是认真的。” 秋白驹凝视着陈玄丘:“我累了。” 妲己和朱雀辞全都看呆了,这个剑神,竟然是打不死的? 陈玄丘已经为此浪费了一次宝贵的替死之机,竟然还杀不了他,那他岂非立于不败之地了? 陈玄丘也骇住了:“你已斩了三尸?” 秋白驹莞尔:“成圣之途有三,以力证道成圣,那是创世之神盘的境界,也是最高境界。 斩三尸成圣,那是鸿钧道祖的境界,也是三清后来达到的境界。 还有以功德成圣,比如娲皇的境界。 能斩一尸,便入大罗。 我现在还只是金仙巅峰,未入大罗。” 朱雀辞突然道:“不错!他还未入大罗,你看他顶上三花。” 陈玄丘等人抬眼望去,果然,秋白驹头顶,精、气、神之荣华,聚于玄关之上,反复涌现,仿佛莲花。 三花聚顶,是金仙巅峰。 可是,仙人精气神之荣华,我们怎么可能看得见? 陈玄丘的眼睛蓦然一亮:“他还是受了伤,已经无法控制精气神外泄。 趁他病,要他命!一起上!” 秋白驹微笑摇头:“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 我已招揽你两次了,你不允我,仙缘已绝。 下一次见面,我便只好杀了你。 我这分身,拥有我六成的功力,炼制殊为不易,不能毁在你的手上,去也!” 分身? 这竟是秋白驹的一具分身,分身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法力,果然不愧是剑修。 很多神仙的分身,有如三维立体投影,只能代本体出现在某地,说些话,做些事而已。 可秋白驹的分身竟然如此强大。 一旦被他斩却一尸,这分身与斩下的一尸合体,那也远较其他达至斩尸境界的大罗神仙高明。 这就是以剑入道者的优势,是仅次于创世之神盘传下的以力证道之法。 实际上,它就是以力证道的一个旁门。 秋白驹说完了这句话,整个人便已腾空而起,手中剑扬起,人与剑合一,化作一道磅礴恢宏的剑气,横亘于空,瞬息千里。 易州、禹州、信州、代州……一路而去,诸州百姓皆可看见,天空中一道炽白的光线,仿佛划破了蔚蓝大海的水线,瞬间西去。 自南疆塔青山,一路西去,斜割大雍一角,历十四州,十四州百姓,皆见天现异象。 一剑霜寒十四州。 但是,在那炽白色的光线之后,却有一道火红之光追了上去。 “姑娘不必送了,留步。” 秋白驹纵然是辛苦炼就的分身受了重创,依旧是斯文儒雅。 只是话音甫落,他的速度便陡然加快,音爆之声,随之传来。 “我男人说你要死,那你就得死!” 尾随其后的朱雀辞淡淡一句话,红色的光芒也瞬间加速。 凤凰游,瞬息万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95章 天柱疑云 很快,朱雀辞回来了,脸上带着一抹古怪的神气。 陈玄丘正摁着大巫神的头,大巫神鼻青脸肿,看来没少挨陈玄丘的拳头。 一见朱雀辞回来,陈玄丘一脚就把大巫神踢回了葫中世界。 朱雀辞道:“怎样,可问出了什么?” 陈玄丘道:“人老成精,他之前没说,现在又怎肯吐实。 他一口咬定,确实不知道秋白驹这兄弟,竟然也是一位仙人。 想是天庭对他一人操纵如此大事放心不下,所以另遣人帮助。” 朱雀辞道:“那秋白驹不是说过,弑神白虎是他当年帮着大巫神杀掉的?” 妲己摊手道:“他听了,一副恍然大悟状,说:‘哦!原来天庭另行派出的人,就是都天纠罚大灵官啊!’,我们还能说什么?” 朱雀辞恨恨地道:“这老鬼,留他何用,不如杀了。” 陈玄丘道:“我本也没想留他,不过,他不能现在死。 他的死,还另有用处。” 陈玄丘既这样说,朱雀辞便再也不问缘由了,反正,自从陈玄丘不畏生死,闯进绝地救她,她就真正认可了陈玄丘。 既然认可了陈玄丘,那陈玄丘就是她男人。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父母的悲剧,所以老鸳鸯等一班老臣,从小对朱雀辞的教导,就特别有所针对。 因此,既然认定了陈玄丘是她的男人,她便本能地信任、服从。 这是浸淫到了骨子里的一种理念,别看她面上傲娇的很。 妲己道:“喂,小妹妹,你追到秋白驹的分身了没有啊?” 朱雀辞一把打掉了妲己的手,皱了皱眉,不悦地道:“别摸我的头。” 妲己嘿嘿一笑,不以为然。 变小了的朱雀辞特别可爱,妲己对她的敌意也变小了。 陈玄丘道:“雀儿,可杀了秋白驹的分身?” 朱雀辞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古怪的神气,缓缓地道:“凤凰游,可一展翅便翱翔万里。 可是,论速度,我却不如他。” 妲己诧异地道:“他已重伤,仍被他逃了?” 朱雀辞道:“他也没有逃出一万里,只有七千多里地,然后……”朱雀辞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然后,就到了西方无尽之海的边缘。” 陈玄丘动容道:“难不成他竟逃去了我师门所在的青萍山?” 朱雀辞脸上古怪的神气更浓郁了:“那里不是什么青萍山,我去过那里,认得那个地方。” 陈玄丘和妲己异口同声,问道:“那里是哪里?” 朱雀辞一字一顿地道:“那里是……天柱峰!” 天柱峰? 陈玄丘一下子呆住了。 天柱峰这个地方,他不只想过一次了。 地维秘境那种地方,竟是一位妖族大佬世代镇守,而其地下,竟然镇压着九只金乌。 而天柱峰上,他如今业已知道,镇守那里的,是一位巫族大佬,狂烈。 那是后土娘娘同族之人,只要立足大地,便有无穷力量的一位大巫。 那么,天柱峰这个地方,又镇压着什么? 只不过,自从知道了关于天庭轮回大劫的秘密,他的注意力就更多地集中在这件事上。 他甫一下山,还没多久,就知悉了一个惊天秘密,根本不比以游历为主的人,也无暇顾及那里。 可是,真正主持南疆之事,与大雍为敌的金仙天使,竟然在重伤之后,逃进了天柱。 陈玄丘越想越不安,隐隐然感觉,这天柱峰,恐怕也是天庭操纵人间的一个重要所在。 既便不是,他也要搞清楚那里究竟是什么用处。 以前,因为他与狂猎有旧,有洛儿姑娘也有些交情,所以一直对天柱没有敌意。 但是现在,因为这个今世名叫秋白驹,曾经叫什么“孟楚”的家伙,陈玄丘却不放心了。 当他举族反天之际,如果天柱峰势力,从其背后猝然出刀……不成,要搞清楚,天柱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狂烈此人,究竟是否忠于巫族。 在我举剑向天之际,人间不说是铁板一块,也不能容许有这样庞大的一股势力,敌我莫明。 想到这里,陈玄丘道:“秋白驹知道你跟着去了天柱?” 朱雀辞摇头道:“我曾去过天柱,知道天柱有奇异的阵法保护,所以发现他所遁方向是天柱峰时,便放慢了速度,想一探究竟。 因而,他遁入天柱峰领域内时,应该只知道我还在追向他逸去的方向。 他都不知道我曾到过天柱峰左近,认得那个地方,自然也未必就知道,我已发现他逃去了那里。” 陈玄丘点点头,道:“很好,这样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想个办法,混入天柱峰,一探其秘。” 朱雀辞道:“你怀疑天柱峰主包庇此人?” 陈玄丘脸色凝重地道:“他是天上一尊金仙。 如果天柱峰主人知道他的存在,却还容他留在天柱峰,那天柱主人,显然与他是一伙儿的。” 妲己动容道:“姬国在西方。 天柱峰也在西方。 南疆动乱,又是藏匿于天柱峰上的一尊金仙暗中主导。 这天柱峰……只怕……”陈玄丘启齿一笑,道:“不必推测那么多,如果要加以联系,天庭带一个天字,天柱峰也带一个天字,说不定就是直接由天庭派下来的一伙爪牙呢。 我们不必带任何成见,且去一探究竟再说。” 朱雀辞道:“你所谋之事甚大,何必分神于天柱峰。” 陈玄丘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道:“正因所谋甚大,所以,我必须谋而后动,也必须争取最大的把握,因为我们的敌人,太强大了。 这三界之中,能团结的力量,我们都要团结起来,这人间界有什么能拖我们后腿的势力,也要先行拔除才行。” “喔!反正你来决定,你要去,我陪你去就是了。” 被陈玄丘一摸头,朱雀辞惬意得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妲己斜睨着她,心想,表哥的手,比我的手大,也不如我的手细腻,他摸就行,我摸就不行,呸!哎呀,她的小脑袋好有趣,还是想摸……李镜率领大军,浩浩荡荡,终于赶到了南疆,在塔青山对面八十里的三原堡驻扎下来。 大军依托三原堡,建起了绵延十余里的密密麻麻的营寨。 派出的斥侯已经打探了塔青部落周围的情况,塔青部落避战,不肯沦为南疆反军的前驱,全部躲进了深山。 而且还烧毁了营寨,态度上,显然还倾向于大雍一边。 但是,南疆反军业已进驻塔青,虽然他们只有一万多人,但是山多林密,他们又擅长丛林作战,李镜的兵力优势,实际上在这样的环境中并不能发挥出来。 李镜对着斥侯匆匆搭起的沙盘,正与诸将讨论前敌形势,拟定作战计划,南子、鹿司歌、娜扎等人就来了。 南子率众入大营去见李镜,娜扎生怕看见父亲,又要被他唠叨。 自从接受了她是个女孩儿的现实,她这老爹比以前更能唠叨了,每每说话,都听得娜扎脑瓜仁儿痛。 她已从陈玄丘口中,知道大小茗儿也随父亲一起来了南疆,一进大营,趁着南子等人去大帐,她便一个人先溜开了,想要找人询问大小茗儿的住处。 娜扎四下一张望,听见一阵踢踏声,就在前方,一个小兵,背着一口似乎比他的人还高的剑,鞋底沾满了沼泽的烂泥巴,正在踢着一块石头蹭泥巴呢。 啧!倒是个孝顺孩子,这一定是顶了父亲的缺,替父从军的。 娜扎便走过去,大大咧咧一拍他的肩膀:“小兄弟,问你点儿事。” 前方那小兵一回头,娜扎不由惊讶道:“哎哟,无相啊,你怎么从了军啦?”</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96章 尘封的记忆 无名扭头看到娜扎,脸上也是一喜,开心笑道:“我是无……”想想纵然说出自己的名字,用不了多久她还是会忘记,无名便泄了气。 但是这个“无”字出口,却又戛然而止,使得无名一下子呆住,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 巍峨的仙宫、缥缈的洞府、孤寂的深海、无尽的寂寞、一个个面带微笑、面目慈祥、道骨仙风的神仙,一只只满口獠牙、滴着淋漓的鲜血,咬着人类的肢体,仿佛一只只噬人的饿鬼……娜扎疑惑地在无名眼前摇了摇手:“喂,你不认识我了?” 无名脸色苍白,大汗淋漓,心脏跳得几乎要跳出来。 他吃力地抚住了胸膛,娜扎一见,连忙扶住他,道:“喂喂喂,你不要晕倒啊。 啧,军营伙食这么差么,看把你虚的……”无名身体都有些颤抖了,隐隐然,仿佛脑海中有什么神秘的封印,似乎要打开了。 娜扎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不再调侃,急急问道:“喂,你到底怎么了?” 在魔罗界与阿修罗界之间,有一片仰望其高,不知几千几万里的雄伟大山。 在这大山的最高处,有一处无比宏伟、气势雄浑、极尽庄严的辉煌宫殿。 在那座至宏至大、无比辉煌的宫殿静室中,一位周身清光氤氲,脑后九色光轮显现的黑发黑须中年人,正在闭目打坐,突然双目一睁,两道神光透眸而出,那眸光微微透出愕然之色。 他随手拿起身边一柄小金锤,在旁边的银磬上轻轻地敲击了一下。 清音悠远,传扬开去。 瞬间,便有一尊黄巾力士出现在面前,躬身领命。 那人便道:“你去人间一趟,往北海海眼处探看,那人是否还缚在那里。” 黄巾力士叉手领命,驾起一朵祥云,便往人间北海方向飞去。 那人喃喃自语道:“那个逆徒,难不成竟然逃出了北海? 他怎么可能有本事,破开本尊亲自设下的封印?” 不过,疑惑归疑惑,显然那人在他心中,也没有什么紧要的份量。 他思索了一下,还是闭上了双目,继续参悟天道。 修行永无止境,但是自从成圣,这已多少年了? 他总觉得,自己的修为固然越来越深,各种神通的运用也是越来越娴熟,但是境界,却始终无法更进一步。 难不成,只有老师以身合道之法,才能由圣人晋升入天道圣人? 天道圣人啊!越到高处,越知修行艰难。 他知道天道圣人之上,还有大道圣人的境界。 但是,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能有那么一天。 创世之神盘,是最有希望成为大道圣人的,但是他最终也没能成功。 仙人度劫,要天雷淬体。 圣人得悟大道,却要有三千魔神围歼。 三千尊魔神,最弱的也有准圣的修为,要击败他们,才能掌握大道。 他不认为自己能有那样的一天,他只要能领悟天道之秘就够了。 可惜,就连这条路,也是长路漫漫,不见尽头。 玉虚宫内,传出悠悠一声叹息……人间界,塔青山对面的军营之中,无名脑海中纷乱至极的记忆碎片停止了爆炸似的窜动,无名长长地吁了口气,那种天旋地转、头脑欲裂的感觉渐渐消失。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前襟后背处,微有风来,便是一阵清凉。 娜扎关切地道:“无垠呐,你怎么啦?” 无名定了定神,向她展颜一笑,道:“没什么,偶感无力,险些跌上一跤。 你怎么来了?” 娜扎喜孜孜地道:“我陪妲己一起来的,本来是盯朱雀儿的梢。 结果你说巧不巧,我们就遇见了苏苏。 苏苏比以前更厉害了,是他让我们来的。” 无名茫然了一刹,双眼才陡地放出光来:“苏苏……我小师兄? 他们遇见他了? 他也来了么?” 娜扎笑道:“他没那么快啦,他去塔青山了,叫我们先来见我爹,说明南疆情形。 塔青山上有万余南蛮,就算一万多头猪也得抓一阵子呢,我估摸着,大概再有两天功夫,他就来了。” 娜扎话音刚落,便听一个声音笑道:“谁说的,我现在不就来了么?” 娜扎和无名扭头一看,就见陈玄丘白衣飘飘,身后跟着变成小少女的朱雀辞和妲己。 娜扎还未说话,无名已惊喜叫道:“小师兄!” 陈玄丘一见他也是大喜,之前他没注意,还以为娜扎就是在跟一个小兵儿在聊天。 陈玄丘马上迎上来,给了无名一个大大的拥抱,开心地道:“无感啊,师兄好想你。” 无名的嘴唇抽搐了两下,轻轻回拍了两下陈玄丘的后背:“小师兄还是叫我小师弟吧,显得亲切!叫名字……生分了。” ……李镜见到南子等人带来陈玄丘的消息时,最沮丧的就是他手下那些将领。 大王发兵前,可是说过攻打叛军所俘之人、所占之地,尽归其个人所有。 结果陈玄丘单枪匹马,直接端了大巫神的老巢。 他们继续深入,可能只是去接收已经臣服的地盘。 这是断人财路啊,将军们都有些悻悻不喜。 南子道:“深入南疆,如今看来,遭受巫蛊之术袭击的可能虽然虽有,但不会有特别强大的一些巫师参与了。 因为他们背后都站着一个大部落,他们的轻举妄动,会给他们的部落带来灭顶之灾,大巫神的死,已足以威慑他们。 倒是要防备着一些游散的巫师和小型部落的巫师对大雍王师怀有敌意,偷袭破坏。 不过这一点你们不用太过担心,我们会沿途保护……南子正说着,大帐口有士兵高声唱名道:“陈少保到~~”南子讶然,我前脚刚到,你就来了? 这还何必兵分两路? 李镜忙率众将领上前参见少保,行完了官面文章,陈玄丘道:“大巫神虽死,但是南疆已经集结起来的兵马,却已来到了我大雍边界。 他们共一万人左右,分成二十队,每队五百人,对我大雍沿边村镇,行袭掠之计。 李将军,你对此可有定计?” 陈玄丘是个情商很高的人,对小受受这种选择困难症患者,他说话向来坚决,不让殷受有动摇的可能。 但是李镜坐镇一方,曾为陈唐关的土皇帝,一方军中大佬,也是习惯了说上句的意志坚决之人,对这样的人,就不能越俎代庖,如果他的计划不如己意,也只能用诱导的方式。 李镜向他详细问清了南疆现在的情况,略一思忖,便道:“我军人多势众,主力还是要继续深入南疆。 否则,沿边战事拖延太久,这些在威压之下暂时臣服的力量,难保不会重萌反心。 就算他们只是暗中资助前线这些叛军,也殊为不妥。” 李镜指着沙盘道:“同时,李某可以留下一些人马。 他们南人懂得分兵,难道我们就不懂吗? 不能叫他们牵着鼻子走。 他分兵二十路,我就分兵四十路,甚至六十路,分驻于沿兵各村镇,然后同步推进,把战火引回南疆去……”李镜一番计划说出来,陈玄丘不由得频频点头,道:“李将军思虑周详,这样双管齐下最好。 那么,我这些朋友依旧留下,他们个个都有不凡的本领,可以随李将军的主力重返南疆,确保我王师不会被巫师们的鬼域伎俩滋扰,影响行进速度。” 二人许多意见不谋而合,自然越说越是投机。 主要的分兵、进击计划确定,接下来就由李镜安排更具体的措施。 那些将军大部分都愿意担当分兵阻敌、逐步推进的首领,这其中还有一个利益均衡的问题。 打仗需要考虑的也是方方面面,并不仅仅是战场上的事,这些事陈玄丘也不便参与了。 李镜为他安排了一顶大帐做为少保的栖息之地。 陈玄丘告辞,甫一出大帐,就看见大小茗儿也已闻讯赶来,见他出现,甜甜一笑,眼睛便漾出了激动欣喜的泪花儿。 陈玄丘把众人都带去他的大帐,热热闹闹欢聚了半日,等他们谈兴稍尽时,外边车辘辘、马萧萧,依照李镜的吩咐,朝廷大军已经开始分拨调动,驰援沿边各村镇的兵马,已经迅急上路了。 天色将暮,李镜派人传来消息,要设宴为少保大人接风,众人闻讯,便也各自散去,一方面叫陈玄丘先稍事休息,而且女儿家要出席宴会,当然要打扮一番,尤其这里丽人众多,个个姿色不凡,谁心里不存了比较之意。 大帐中一空,便只剩下陈玄丘和一直被当成了透明人儿的无名。 “师兄啊,我看你与人聊天时也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无名担心自己再不说话,师兄可能真就忽略了他,自己跑去躺下休息了,所以主动开了口。 看陈玄丘吓了一跳的样子,嗯……无名觉得,自己所料不差。 陈玄丘刚沾到卧榻的屁股微微抬了一下,还是轻轻地落了下去。 他轻咳一声,神色自若地道:“无期啊,师兄单独留下你,正是要说这件事,这样的大事,师兄也只能和你商量,方才不用有所顾忌。” 那神态、语气、动作自然的,好像真是他特意留了无名下来,而且之所以如此随意,也只因为面前的人是他最最信任的亲亲小师弟。 无名要不是知之甚深,还真就信了。 现在的无名,当然不会傻傻地感动,他只是冷静地看着陈玄丘,一副“请开始你的表演”的样子。</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97章 伐天之计 陈玄丘的确在思索一件大事,只是一时想不到与何人同行。 女孩子嘛,麻烦的,带上谁都要顾虑其他人的想法,还得想个理由之外的理由,叫人头痛。 但是男性呢,他一直想不出带谁更合适,不是因为人少,而是因为人多。 他的葫中世界人才济济,各有所能,到底谁最合适,一时却是想之不出。 如今无名一说话,陈玄丘豁然开朗,最合适的人,当然是自己的亲亲小师弟啦,打仗亲兄弟嘛。 于是,陈玄丘顺其自然、自然而然地,仿佛经过他的深思熟虑,一开始想的人选就是无名似的,说道:“无……那啥,师弟啊,师兄有事也不瞒你。 你是知道,我要做一件大事。” 无名颔首道:“是,阻止天庭发动的轮回大劫。” 陈玄丘严肃起来:“很危险。” 无名道:“天庭是三界中最强大的一股力量,他们就代表着天意。 与天斗嘛……”陈玄丘道:“其乐无穷。” 无名:“嘎?” 陈玄丘讪笑:“我只是风趣一下,哈哈哈哈。 与天斗,后果不堪设想,你是我的小师弟,如果你不想牵扯其中,为兄也不怪你,会好好为你安排一个去处。” 无名摇摇头,下意识地抬眼望了望帐顶,喃喃自语道:“我感觉,我生下来,就是为了跟这老天,再~斗上一番的。” 说完这句话,无名也是一呆,我为什么要说“再?” 陈玄丘没有听清他的喃喃自语,只听见了那句“斗上一番”,语气之坚决,如裂帛。 陈玄丘便点头道:“好,兹事体大,要斗天,光有胆量还不行,我必得准备周详,无论如何,这第一战,一定要赢。 唯有赢了这第一仗,才能激起各界有心反天者的信心和勇气。 所以,天柱之谜,我一定要先揭开,如果有危险,就先行扼杀。 我要确保人间界没有太大的威胁,冥界又态度暧昧,很可能保持中立,这样,把握才会大一些。 因此,我要去一趟天柱,需要一个得力的帮助。” 无名开心地道:“好!无名愿与师兄共进退!” 无名说罢,心想,糟糕!忽然想起,师父他老人家,也是天庭一尊大神啊,如果我们破坏天界的轮回大劫,会不会惹得他老人家不高兴? 嗯,没事,师父想不起我来的,反正天塌下来有小师兄顶着,他个儿高。 陈玄丘道:“既如此,那么,你陪我潜入天柱峰,以你的天赋,说不定能发挥大作用。 具体计划,等咱们离开大营后,再边走边想。” 无名欣然道:“好!” 陈玄丘道:“那成了,赴天柱峰的人选已定,其他人就方便安排了。 你去找一下雀辞姐姐,请她来见我。 一刻钟后,再请七音染姐姐来。 两刻钟后,唤南子姐姐来。 嘁,你这什么眼神儿,师兄跟她们……嗯,除了雀辞姐姐,都不是你想的那样子……”陈玄丘越说声越虚,因为一想到和南子的荒唐一幕,底气实在有点不足。 无名点点头,一副了然的表情,很欠揍地走了出去。 很快,朱雀辞来了。 “有什么话刚刚不能说,还要鬼鬼祟祟的呀。 人家正要洗澡呢,你小师弟就跑进来了,门外的看守居然没拦,幸亏我才刚解了头发。” 朱雀辞肩后垂着马尾状的秀发,愈发像个活泼可爱的小萝莉啦。 陈玄丘安慰道:“没关系啦,他还是个小孩子,再说了,你现在也没什么可看的。” 陈玄丘用这句话,成功换来朱雀辞的一对白眼儿。 她没有更多的嬉戏,一则是她身为女王的良好教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看得出陈玄丘打趣说笑没个正形儿的模样之下,那潜藏的忧虑。 果然,陈玄丘很快就及了正题:“我把天庭想的太好了,我以为他们只是为人间轮回大劫推波助澜,但是没想到天庭这么不要脸,居然直接派了两位金仙下凡。 南疆这边的作用,只是用来牵制大雍,给姬国那边制造更好的机会。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派了人来,那么姬国那边,天庭会不会派人呢? 我想,伐天之举,必须尽快开始。 但是在开始之前,还有最后一个变数,那就是……天柱!” 朱雀辞冷静地点点头:“那位剑仙的分身,居然逃去天柱峰,天柱峰那边,一定有古怪。” 陈玄丘道:“不错,所以,我一定要搞清楚天柱峰的底细。 而天柱峰之行,事情一旦解决,我就该发起讨天之举了。” 朱雀辞目光一闪,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陈玄丘道:“返回画壁,以画壁为据点,广泛联络人间界可以团结的一切力量。 提前安排人行,潜入七十二诸侯国,就在发布于七十二诸侯国的各处奉常院附近定居下来,一俟举事,立即发动。” 做女王的小女人,最大的好处便是临大事时,不会矫揉造作小儿女情态。 朱雀辞纵然心中有千般不舍,也没有在这时表现出来,她认真思忖了片刻,点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陈玄丘赞许地摸了一下她的头,虽说朱雀辞的一对樱唇如新鲜出炉的杏脯儿一般娇嫩可口,可她的外形现在显得太小,陈玄丘可不敢有别的举动。 他总怕朱雀辞那个不靠谱儿的爹还在暗中跟着。 一刻钟后,朱雀辞就离开了陈玄丘的大帐,七音染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扭腰摆胯,摇曳出一路的风情,逗弄得军营里的那些大兵,一个个鼻血长流。 天干物燥,小心女人呐!“哎呀,人家才刚刚洗了澡澡,身上香喷喷的咧。 丘丘弟弟,你找人家来,要做什么呀? 这儿隔音好不好啊? 一会儿李镜会不会遣人来请你赴宴啊? 你不会那么快吧……”七音染穿着一袭轻软的便袍,酥胸半裸,纤长的手指还欲盖弥彰地轻抚着胸口娇嫩的肌肤。 婀娜的胴体曲线随着长腿款摆若隐若现,妩媚的红唇中,则说着大胆撩骚的话。 下一刻,她就被陈玄丘用一条床单裹成了粽子,全身上下就只露出一张精致雪白的脸蛋儿。 陈玄丘冷哼,我是葫中小千世界之主,你是葫中小千世界之人,我还收拾不了你? 陈玄丘却忘了,在这大千世界,他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而七音染在葫外世界,现在也拥有不下于冥王的本领。 但是,七音染却由着他把自己捆了起来,还吃吃地笑着,向他抛了个媚眼儿,腻声道:“原来你喜欢这个调调儿啊,早说嘛,人家会配合的喔。” 陈玄丘真是拿她没办法了,只好苦笑道:“七音姐姐,你能不能别闹了,我找你来,是有要事跟你商量的。” 七音染媚笑道:“那你说啊,人家又没有堵着你的嘴。” 一边说,她还像一条蛆似的扭动着身子,挺耸着她的胸膛。 如果世间之蛆,都是如此的活色生香,想必会成为世间最受欢迎之物。 陈玄丘无奈,只好不再看她,而是说道:“阴曹地府,现在以冥王为尊。 但是,地府现在管辖不到的区域,还很大,是吧?” 七音染果然在正事上并不耽误,向他眨眨眼道:“是的呀,就像这南疆一样,以前没反时,也只是面儿上臣服于大雍,但实际上自行其事,大雍也并不委派官员、任命诸侯。 在冥界,其地域并不比人间小,可冥界地府,现在能管辖的区域还很有限,同样还有广大的区域顾及不到,都是各方鬼王占据,表面上向冥王称臣。 也正因此,天庭和西方教才总想插手,怎么了?” 陈玄丘道:“那正好。 你现在有不逊于冥王的本领,我想让你回阴间去。” 七音染道:“然后呢?” 陈玄丘道:“征服这些鬼王!葫中世界,现在大军云集,正秣马厉兵。 人间界,雀儿也在部署安排。 伐天之举,不容失败,尤其是亮出伐天之帜的那一刻,天庭必有凌厉的反扑,我们必须得有力量反抗。 放着冥界这么庞大的一股力量不用,太可惜了。” 七音染睁大眼睛道:“哗!你妹夫的地盘,你也要挖墙角儿?” 陈玄丘道:“伐天成功,他们自归地府,我又不会一直控制他们。 再说,这墙角,我不挖,早晚天庭和西方教必然渗透进去,与其等着他们来挖,不如自己亲戚。” 七音染想了想,展颜笑道:“你不怕伤了亲戚和气,我怕什么。 嘿嘿,衣锦还乡,求之不得呢。” 七音染肩膀一晃,陈玄丘用来束缚她的一条床单便滑了下来,连带着她的衣服也在往下滑落,吓得陈玄丘倏然转过身去,却又控制不住地扭过头,攸地向她瞟了一眼。 却见七音染轻袍之下,有小衣小裤,虽然看着更加婉媚,充满了女人味儿,却没有露出更多的身体。 七音染捕捉到了他的目光,登时大乐:“哈哈哈哈,口是心非的臭男人,还不是想看,哼哼。 “陈玄丘恼羞成怒地飞出一脚,七音染就像一只快乐的喜鹊,翩然飞了出去。 南子走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七音染明明没有被陈玄丘踢到,但是一见南子,却是伸手拍了拍并未染上一丝尘土的屁股,冲着陈玄丘抛了个媚眼儿,娇滴滴地道:“床单脏了,你自己洗喔。” 陈玄丘的脚尖一阵发痒,刚才只是作势,现在,他是真的很想一脚踹上去了。</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98章 天魔女,阿素落 “请进!” 陈玄丘撩起帐帘儿,颇有风度地相让。 “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南子很警惕,拒绝和他单独进入帐中。 陈玄丘咳嗽一声,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南子揶揄道:“铺床叠被、端茶递水啊。” 陈玄丘摸了摸鼻子,道:“如果我释还你的自由,你还会不会去帮助姬国?” 南子有些意外地看了陈玄丘一眼,摇摇头:“我协助你,干掉了南疆几个大巫神,与大巫神对抗,这消息,姬侯早晚都会知道,我是不可能再站到他那边去了。” 陈玄丘松了口气:“好,我还你自由。” 南子一呆:“你真肯放了我?” “当然!” “我现在就可以走了?” “当然!” “那我这就走了?” “请便!” 南子转身就走,陈玄丘就站在帐前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军营之中。 南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军营,暮色苍茫,南子一人行于夕阳之下,直到走上一座山丘,这才驻足回顾。 远远的,营帐连锦,已经分不清哪一座是陈玄丘的,也看不清那影影幢幢的人影,哪一个才是他了。 “这个混蛋!居然真就这么让我走了!” 南子咬牙切齿,哪怕明知道陈玄丘肯放她走,就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一段情。 但她心里还是恨恨不平,似乎……就因为他们有了不同寻常的关系,陈玄丘对她总该有些不同寻常的态度才对。 比如……不舍得她走。 哼!你赶我走,只能是两个原因。 一种可能,是你终究不放心我,想要做什么大事,不想叫我知道。 南子笑靥如花,得意的很:“另一种,就是大男人想法作祟,因为我们有了夫妻之实。 所以不想连累我。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一定是想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的确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南子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把南子吓了一跳。 南子霍然转身,就见一个樵夫,背着一捆柴,腰里别了一把斧头,弯着腰,酒糟鼻子肉头头、红扑扑的。 他笑眯着一双眼睛,走到南子身边,却不看南子一眼,而是定定地望了一眼山下的军营。 “他要去天柱峰。” 南子拉开架势,一把水做的晶莹剔透的剑出现在掌中,指着老樵夫,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老樵夫浑不在意她指向自己的剑,笑眯眯地道:“这小子惹祸的本事太强了,太对老夫的胃口了。 如果早点发现他,我会把他收为关门弟子,可惜……”老樵夫这时才转头看向南子,笑吟吟地道:“阿素落,跟着他吧,否则,只怕你永远也修不成正果。 你惹祸的本领比起他来,实在是差得太远,太远。” 南子先是一呆,然后突然娇躯一震,骇得脸色苍白。 老樵夫说到“阿素落”时,她甚至没有反应,因为这个名字,她已经遗忘了太久了,足足四百五十二年不曾听过。 那一年,她十岁。 那一年,她拜了师父,得了法号,名曰“阿素落”。 再然后,她的师父便不知所踪,再未出现过。 她的法号,便连她自己,也很久不曾想起了。 “你……你是谁? 你怎么知道……我的法号?” 老樵夫笑眯眯地道:“这,就是老夫的高明之处了。 老夫收的女徒弟,都叫阿素落,阿素落一号,阿素落二号,以此类推。” 他上下打量南子几眼,摇了摇头:“老夫的弟子当中,你是最笨的一个,老夫传授给你的是无上魔经。 可是这么多年了,也不见你有什么建树。” 南子吓得双膝一软,卟嗵一声跪了下去,颤声道:“波……波旬六欲天魔王。” “啧啧啧啧……”老樵夫摇头,神色很是不喜:“这么叫,生分啦。” 南子马上改口:“师父!” 老樵夫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呲着一口大黄板牙道:“我魔道修行之途,与众不同。 唯有随心所欲,惹是生非,修为才能精进。 你这孩子,太不争气。 如果不是你前不久动用过天魔法相,令为师有所感应,都快忘了还收过你这么个弟子。” 南子满面愧色。 老樵夫冷哼道:“我魔道之尊,不比他仙神更差,甚而更加高贵。 岂不闻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偏你没有出息,为了一个臭男人,去循规蹈矩地积什么功德,想要升天做神仙。” 南子簌簌发抖,不敢回答。 这老椎夫若就是六欲天魔王波旬,那可真是喜怒由心,随手杀人。 老樵夫见南子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忽然转嗔为喜:“你和陈玄丘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南子不敢不答,头也不敢抬,颤声道:“是……是,弟子知罪。” “知什么罪?” 老樵夫眉开眼笑:“修行快五百年了,这是你做的最正确的唯一一件事。 很好,真是个好孩子,我的弟子,竟是他的女人,哈哈哈哈……”老樵夫笑得很开心,随手从腰间拔下了斧头,塞到南子手中:“四百多年未见了,为师也没什么好送你的。 这柄斧头,送给你。” 南子大窘,她一个大家闺秀出身的美貌女子,临敌对阵之时,噌地一下,抽出一柄斧头,这也太雷人了吧? 不料,她刚接斧在手,就觉掌心一疼,那斧头瞬间消失。 南子摊开手掌一开,掌心赫然出现一口斧头的图案,与此同时,一套与这斧头相关的功法和招法,瞬间在她识海中流淌过去,让她牢牢记住。 “师父,这竟是天魔斧? 我……”“去天柱吧,看看那小子要干什么,能帮就帮。 以后你就跟着他,否则,就是犯我魔道门规,老夫会亲自来抽你七魂六魄,拧成灯芯儿,埋入天魔灯,天魔不死,此灯不灭。” 这是魔道最可怕的惩罚,波旬大魔王竟随手拿来做为南子不跟着陈玄丘的惩罚。 六欲天大魔王,什么时候改行拉皮条了,还做得如此敬业? 南子腹诽,唯有心思,是这位恐怖的大魔王也无法截取的。 老樵夫佝偻着身子,背着柴禾,蹒跚地离去。 南子不禁叫道:“师父,您……您这是去哪了?” 老樵夫头也不回,只是扬起一只手来挥了挥:“极乐天那两个老臭不要脸的,要推多宝为教主,立西方新教了。 正摁着多宝那小子,在菩提树下悟道呢,为师去寻他耍子,戏弄一番。” 老樵夫说着,便迈步离去。 只一步,便从人间到了天上。 再一步,便到了西方极乐天世界。 第三步,便到了一株浓荫如盖的菩提树下,看到一个道人,背树而坐,闭目瞑神,便嘻嘻一笑,背着柴禾走了过去……PS:求点赞、月票!奖阿素落一个!</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99章 道听途说 中州,隶属于虞国。 虞国是比大雍还要古老的一个诸侯国。 当初大雍国开国之君殷无极起兵反抗前朝,虞国是最早响应的诸侯之一,大雍得国之后,将小小的虞国从方圆百里,加封到方圆千里。 虞国国君太莱也从男爵直接擢升为伯爵。 仅次于公、侯两档,算是三等诸候国。 如今大雍在南疆和西线分别兴兵平叛,位处中州的虞国尚未受战争波及,仍旧是灯红酒绿,一片歌舞升平。 做为一个古老的王国,中州山水奇秀,人杰地灵,拥有许多豪门世家,也有着诸多的修真门派。 一直名声在外的中州徐家,就是其中名气最为响亮的一家。 不过,名声最响,并不代表徐家在中州势力也最强大,只是徐家惯会炒作而已。 就比如他们的祖上,本是那一任天柱峰峰主的侍剑童子,就被他们说成曾经陪伴天柱峰主游历天下,同生共死,绝口不提侍剑童子这个身份。 弄得许多不知就里的人,还以为他们徐家老祖和人家天柱峰主是并肩游历江湖的好兄弟。 陈玄丘没有直接去天柱峰,而是绕了个弯儿,先来了中州,就是因为中州徐家和天柱峰破有渊源,此来想寻访个身份,然后混入天柱峰。 总不能这还不明所以,就直接打将上去吧? 能不能打过且两说,就凭当初在地维秘境时,洛儿姑娘对他的关照,他也不能这么做。 所以,才想到了这个迂回之策。 陈玄丘换去了他标志性的一袭白衣,穿了一身皂色武服。 皂色也就是黑色,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 陈玄丘这小模样儿,放在男人堆里女人堆里都很出色,换上一身皂色武服,颜色丝毫不减,反而增添了几分英气。 无名则依旧是一身玄衣,玄色指青色或者蓝绿色调的颜色,无名这身玄衣,是靛青色。 他唇红齿白的,这身穿着也是愈发显得容颜如玉。 两兄弟走在一起,无论大的小的,都是很吸引女人们的目光的。 一路行来,二人没有用其他手段,就是骑马而行, 仿佛游历山水。 沿途行程中,陈玄丘就把《造化不死经》开始传授给无名。 跟着他同生共死这么久,又知道这部《造化不死经》并非父亲所传,而是伏妖塔中那位神秘人物传下之物,陈玄丘就可以自行作主,传授他人了。 陈玄丘觉得,伐天之举很快就要开始,自己身边的人,还是越强大越好。 自己这位小师弟天赋异禀就是易被忽略体质,也许再修习了《造化不死经》,懂得了蒙蔽天机之法,那么将会更加厉害。 无名自然也是乐于学习,随着脑海中封印的记忆碎片时时闪现,他隐隐然觉得,自己这个“无”的特性,很可能就是与自己脑海中时而闪过、时而空无的记忆有着莫大的关系。 如果能够学到蒙蔽天机之法,说不定对自己将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这一日,两人便进入虞国境界,也就是传统意义的中州了。 一进中州,陈玄丘和无名便发现许多修真之士行走于途,其中有些人风尘仆仆,分明是从远道而来。 二人一打听,便很快弄清了缘由。 店小二很健谈,在二人点了满满一桌子酒菜,还赏了他一锭金饼子之后,店小二就心花怒放,摇身一变,成了说书的,对着二人侃侃而谈。 “这事儿要说起来,那可就复杂了。 这得先从咱们中州徐家灭门之祸说起。 话说咱们中州徐家呀,那可是极古老、极悠久的一个修真世家,他们徐家老祖,当初是跟着一位天柱大侠并肩行走江湖的。” 陈玄丘听得唇角一阵抽搐,天柱大侠? 这是仙侠版武侠么? 店小二道:“传到如今,也有十几代了,可谁知道啊,他们徐家的后人,得罪了大雍王国的少保爷。 咱们大雍少保你们听说过吧? 据说他老人家,那是年高德勋、修为高深。 曾经大雍中京缺粮,少保爷直接从东海龙宫借了十万八千斗珍珠米啊,不要钱似地洒,跟瓢泼大雨似的,站在中京州里,大米埋到腰那么深,啧啧啧……”无名愕然道:“陈少保他老人家,他很老了么?” 店小二很高兴有个捧哏的,虽然听无名说话,把他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这还坐着一个人。 店小二道:“那是啊,太子少保啊,不年老德昭、威名远扬,哪配得上这三公三师的身分? 听说这位陈少保,乃是谈太师的结拜兄弟,两个人平起平坐,是咱们大雍天子的左膀右臂。” 陈玄丘皱了皱眉,要不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多的修真门派赶来中州,他真不想听下去了。 显然,这店小二消息虽然灵通,却明显不辨真伪,真的假的揉杂在一起儿,这文艺创作,当成情报听容易出现偏差啊。 店小二继续道:“徐家的后人呢,好死不死的,居然得罪了这位高人。 被这位少保爷狠狠教训了一通。 徐家哪受过这种气啊,居然倾巢出动,前往大雍寻仇。 嘿,人家陈少保那是好对付的? 大雍可是天下共主啊!就陈少保那身份,咱们国君才是位伯爷,陈少保可是擒过大雍王子、与谈太师平起平坐之人,要是来了咱们虞国,国君也得奉若上宾的,那是多大的能耐? 结果,得嘞,他们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无名听的想笑,揶揄地看了一眼对面那只吃了徐家肉包子的狗,可惜那狗太狗,显然又把他忘了,只看着小二,根本没注意他。 店小二道:“徐家的老门主原以为此去中京,教训人家少保爷,必然马到功成,所以,都没说留个后手。 徐家堡的珍罕之物、修真秘笈,全都只是封印了起来,结果他们一去不复返,一个活着回来的都没有,留在堡里的都是老弱妇孺,根本打不开封印的秘室。” 陈玄丘听得神色一动,脱口道:“怎么? 难不成,这些人竟然是闻风打劫的,想去掠夺徐家的遗宝?” 店小二道:“那倒不是。 徐家有个女儿,乃是我大虞国君的宠妃。 旁人若来掳掠徐家,我们大虞国君也不能答应啊。 何况咱们中州天狼谷谷主,跟徐家门主是拜把子兄弟,那也不能坐视的。” 无名听得不耐烦,道:“那他们来做什么,你不要罗哩罗嗦的,快些说。” 店小二道:“自然是帮忙打开宝藏封印喽。 据说,徐家有数不清的法宝法器,还有许多神功秘笈。 如果拿不到,徐家后人也要没落,所以贵妃娘娘也很着急,没有一个强大的娘家,她在宫里日子也不好过不是? 所以呢,就由她出面,号召各方高人来帮忙解开封印。 只要能帮助徐家打开宝库,宝库中的法宝秘笈,可任其取走三件。 诶!你们看,你们快看,街上那队行人……“陈玄丘和无名正在二楼临窗而坐,扭头向外看去,就见一位青袍少年,骑在一匹白马上,后边带着几位随从,前边打着一面旗子,上写一个“宋”字。 店小二神秘地道:“看见了么,那是天下四大修真世家的宋家子弟,连他都闻讯赶来了。” 陈玄丘道:“宋家的排名,比徐家只高不低,他们也觊觎徐家的宝物?” 店小二道:“宝物嘛,他们未必看得上。 但是徐家有一门‘化巫术’,据说好生了得。 宋家如果想要,那自然是冲着这门‘化巫术’来的。 哎!快看快看,那位年轻人,看到了么,那位就是九煞殿最年轻的第九殿殿主燕拥天。 他也来了。” 陈玄丘和无名向窗外望去,果见一辆伞盖轻车,一个身着暗红色大袖宽袍的少年郎,懒洋洋地瘫在车上,双臂展于左右,身子随着那车子的颠簸轻轻地颤动着,旁若无人地行去。 无名突然目光一闪,疑惑地道:“奇怪。 中州徐家立足于此数百年,仇家一定会有,但朋友绝对会更多。 徐家出了事,要找人帮着打开宝库,这些朋友没理由不出面啊。 但是,为什么来的都是年轻人呢? 他们的长辈哪去了? 那些长辈的修为,应该比这些年轻人更高明啊,老一辈的交情也更深厚,为何,却让这些年轻人如此招摇?” 陈玄丘听了心中一动,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其实刚刚店小二讲,徐家女出身的贵妃亲自出面召集人帮忙打开封印宝库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这种事没有必要大张旗鼓吧? 就凭徐家的人脉,怎么还找不出几个前辈高人? 此时听无名一说,陈玄丘才猛然发现,不只是徐家后人这种大张旗鼓不对劲儿,就连闻风而来的这些人也不对劲儿。 这个店小二所说的情况,只怕就跟他说陈少保年高德勋一样不靠谱儿。</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00章 花匠 看来,要搞清楚徐家究竟在干什么,也只能加入其中,做一个“开锁匠”。 于是,离开小饭馆后不久,陈玄丘就粘了一脸的大胡子,貌相顿时威武许多,看起来成熟了十岁。 无名嘛,则没有做任何改变,反正没人记得他。 两个人改换了身份,给自己编排了一个新门派,无影门。 陈玄丘扮作创派祖师,无名则扮作他的开山大弟子。 无影门? 这事儿没少让躲在陈玄丘影子里的暗香发牢骚:“人家是影子门的,他就搞个无影门,什么嘛,干脆就影子门就好啦,反正这世间也没有这个门派,还能替咱们扬扬名。” 疏影安慰道:“行啦,你没发现,他老忘了有个小师弟跟着他么? 要起个什么名门起不了,他为什么要起无影门? 不还是因为记着咱们,有感而发么?” “咦? 不对啊!” 暗香瞪着疏影:“以前你比我还爱怼他的,怎么帮他说起话来了?” 疏影心里卟嗵一下,赶紧掩饰道:“哪有啦,我只是实话实说嘛。” 暗香轻轻摇头:“不对!昨儿晚上他睡觉,你还悄悄出现在他面前,直勾勾地看了他好久,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疏影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你……你不是睡了么? 你盯梢我? “暗香突地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疏影的心都快要跳出腔子了,声音有些打颤:“你……你明白什么了? “暗香严肃地道:“我警告你啊,不要打他的鬼主意。 “疏影急扯白脸地道:“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暗香冷笑:“我瞎说? 从小做同门,还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么? 疏影啊,主人待我们着实不错。 而且你也知道,在小千世界,他是什么样的存在,我们影子门所有人的性命,都操在他手中呢,你不要不服气,还想跟他为难。” 疏影的心卟嗵一下落回了肚子,淡淡地道:“那就要看他的表现喽,他要是对我们影子门只是利用……哼!” 无影门创派祖师,陈无影。 无影门开山大弟子,无影。 啧!师徒俩的名字,简单粗暴。 两人投贴于虞国为四方豪杰专门设立的聚贤宫时,贴子递上,那负责登记的郎官看了便把嘴一撇,不屑地看着他们:“两位,徐家的封印,可不是什么人都解得开的。” 陈玄丘淡淡一笑,傲然道:“我们无影门,刚刚创立,只有师徒二人,看起来,的确和那些大门大派不可相比。 不过,术业有专攻,我们无影门专门研究如何挖门盗洞、开箱撬锁……”他还没说完,那位郎官便是脸色一变,沉声道:“你们无影门,难不成是盗墓贼?” 国人最敬重先人,所以对盗墓贼都十分不齿,处罚也最为严厉。 各诸侯国律法中,但凡盗墓者,与伤人致残、讹诈、杀人和拐卖人口等同罪,俱处磔刑,寸斩而死。 哪怕只是打开了死者的坟墓,未曾盗得财物,亦判绞刑。 所以这郎官一开口,四下几个虞国的武士,已经按刀围了过来,目露杀气。 陈玄丘忙打个哈哈,道:“开个玩笑罢了,徐家的宝藏,怎么可能用锁头锁上。 实际上,我们无影门专门研究机关与阵法,所以,比起那些大派名门固然实力远远不济,不过,说到解除阵法、破开封印,说不定我们无影门正能为贵妃娘娘解忧。” 那郎官上下打量他几眼,脸色不善地冷哼一声,甩过一道号牌,道:“进去吧,黄字四号房。” 天地玄黄,天字号的住处,自然是最好的。 黄字号……开门就见一张床,床侧一张直棂窗,跟牢房似的。 无名咳嗽一声,道:“师……父啊。 人家好像真的没太把咱们当回事啊。” 陈玄丘走过去推了推,那扇直棂窗还是封死的,打不开,主要作用只是采光。 陈玄丘道:“无妨,那小二一知半解,不知所云。 咱们到这儿来,是为了搞清楚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只要弄清楚缘由,我们就离开。” 阴影里,暗香皱眉道:“这么小的空间,咱们睡哪儿呀?” 疏影道:“哎呀,没地方睡就挤一挤嘛。” 暗香乜视着疏影。 疏影面红耳赤地道:“我是说,我和你,在阴影空间里挤一挤,你想什么呢?” 暗香警惕地道:“空间狭小,是不是更适合你下手了? 我警告你,绝对不许打他主意。 否则,别怪我这个师姐不讲情面。” 暗香说的不许打他主意,自然不是别的意思,但是疏影听着,就是有些心虚。 此时,一位白袍公子也翩然赶到了聚贤宫,亮出了他的身份:蝶影门传人,南乔木。 中州自古富庶,又兼承平已久,文风大胜。 所以审美上,特别喜欢斯文儒雅的人物,这位南公子星眸俊眼、肤若凝脂,风度翩翩,一看就是一等一的风流人物。 虽然这“蝶影门”那郎官也未听说过,但是一瞧人家这举止气度、雍容高雅,就绝对不是等闲人物。 那郎官马上毕恭毕敬递上了号牌,斯文笑道:“天字七号房,公子还请慢走。 公子没有带随从,我虞国自会拨人侍候。 一会儿,便遣两个小厮去。” 南乔木伸出两根纤长的手指,将那号牌儿一挟,并不用整只手,似乎怕碰到了郎官的手。 然后向郎官矜持地点点头,一言未发,迈步便走。 那郎官赞叹道:“看看这气度风姿,刚刚那什么影门来着? 名字里都带个影字,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虞国国君看来还真是很宠爱他的妃子,为了替徐家招待这些客人,所费不菲。 划拨出一座宫殿来,让这些各方豪杰居住,晚宴在聚贤宫正宫,也是自上而下,数十席酒菜,流水一般端上来,盛情款待。 依照各个门派、家族的势力、地位,那越靠上的,款待的便越是丰盛,依次向下,临到无影门的“陈无影、无影”师徒二人时,那就寒酸的很了。 不过饶是如此,坐在这一桌的也是满的,这等难得出人头地的机会,越是小门派,就越是珍惜,不舍放过的。 “哈哈哈哈,这位仁兄请了。” “哎呀,前辈请上座。” “哦,在下陈无影,自创无影门。” 陈玄丘笑容可掬,热情招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大虞官府派来款待这一席客人的。 陈玄丘也不在乎桌上有什么酒菜,只是笑眯眯地听他们互相招呼、说话。 每到关键时刻,这才适时插一句嘴,巧妙地引诱他们说出更多。 酒过三巡,陈玄丘终于弄明白了徐家这次大动周章的原因。 徐家倾巢而出,去大雍中京,为徐家儿郎找场子,本来是把这视作一个难得的扬名的机会。 要知道,那可是中京,天下的中心。 如果徐家在那里名声赫赫,那便是举世皆闻,四大修真世家各据一方,谁的名号最响亮,谁就是第一家。 所以,谁也不愿放过这个扬名的机会。 但是,正因为高手尽出,徐门主也不能不对家里有所安排,虽说他的侄女儿是当今虞国国君的宠妃,不用担心太多,但对于徐家的机要宝库,还是做了部署。 徐家找个机会就去向天柱峰上供,天柱峰一脉传人俱是巫族,不修道法,不用法宝,所以淘弄到什么宝物,随手都甩给他们了。 长年累月下来,徐家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宝物,但宝物之多,却堪称人间第一。 如今,徐门主用来封印宝库的,正是其中一件宝物。 这一来,不知其法,而能打开它的人就不多了。 不过,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徐家也大可请几位高人过来帮助解开封印,大可不必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而各方势力,也更不必纷纷门下最得意的少年才俊。 却是因为,徐家的女眷,说出了一个秘密。 她们说,徐门主搜遍天下,得到了一株植物。 这株植物,乃是据说中早已灭绝的荀草,其状若兰花,听说并不是什么修炼类的宝物。 但是,门主曾经很笃定地说过,这株荀草,对天柱峰少主洛儿姑娘来说,却是最最难得之物。 只要献上此草,必可让洛儿姑娘无尽欢喜,最不济也能得到无尽的赏赐。 普通人不知道天柱主人究竟是何许人物,还想像成了什么天柱大侠,可这些修真门派岂了能不知? 那是世间最神秘、最强大的势力之一。 天柱、地维、奉常寺……奉常寺何等庞大的势力,大家都知道,可是在这三大势力中,貌似它还排在最后呢。 只不过得到这株仙草时,它尚未完全长成,这时献上去效果自然不佳,所以藏在宝库中孕育。 这消息一出,但凡听到消息的,谁不心动? 能和天柱峰巴结上关系啊,尤其是,他们又听徐家的人讲,天柱峰少主是一位未出阁的姑娘。 这要是献上她喜爱的仙草,万一入了她的法眼……何况,徐家的化巫术,也很是令人眼热。 徐贵妃可是说过了,谁能打开封印,可自由从中选取三件宝物。 一株荀草、一部化巫术的秘笈,此外还能再选一样呢!所以,各个世家,不约而同地选拔了门下最优秀最杰出的年轻弟子。 荀草? 那是什么玩意儿? 洛儿姑娘很喜欢种花养草么? 陈玄丘的眼睛顿时放出光来,他此来中州,就是为了找一个能混上天柱峰却不引人注目的身分。 做一个献宝人? 这株荀草,是我的了!陈玄丘向四下扫去,一个岗位,上千人应聘,那是什么感觉? 个个都是竞争对手啊。 无影门名气太小了,万一先被别人把宝库打开了怎么办? 我得扬名!陈玄丘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端着个酒杯,就向深深大殿上的首席走了过去。 坐在上首第三席的南子,一直在悄悄观察着陈玄丘,一瞧他这架势,心头便是一跳。 师父还真没说错,瞧他这架势,怕是又要惹事。 南子赶紧把头悄悄低了下去。 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01章 坏蛋活千年 陈玄丘端着杯,笑吟吟地从南子身边走过去了。 南子紧张的心情这才稍稍一松,该死的,就怕撞见他,所以被安排在上坐时还颇为得意,谁料他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无名亦步亦趋,不过没人注意他,大家眼中,只看到了陈玄丘。 坐在首席的也是一桌少年才俊,九煞殿第九殿殿主燕拥天,还有四大世家之一的宋家宋畏德,也赫然在座。 他们正谈笑晏晏,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天,当然,最紧要的话题,就是关于徐家宝库的事。 不过,大家背后的势力都很大,谁也不好显露出觊觎之态,所以一个个悠然自若,全都摆出一副慨然出手,帮助徐家孤儿寡母之态。 这时,就见一个皂衣男子举着杯缓步走来。 这人一脸的虬须,英武不凡。 宋畏德见了,微微眯起眼来,仔细想了一想,自己认识的人里,并没这么一号人物,却不知他这是要给谁敬酒。 不过,与陈玄丘目光一碰时,宋畏德还是客气地笑了笑。 四大修真世家,一下子去了一半,其他两大世家不可能不受到震动,对门下弟子的教诲严厉了许多。 宋畏德出门在外,也变得比以往谦逊多了。 如果他知道此时正走过来的这个人,就是导致那两个数百年世家一日消灭的罪魁祸首,只怕会暗自庆幸,不曾得罪了他。 但,九煞殿的燕拥天却是脸色微沉,神色不悦。 他讨厌这种趋炎附势还没个眼力件儿的货色。 九煞殿各殿殿主,都是靠本事争上去的,所以这位燕殿主也就特别的倨傲。 他也有倨傲的本钱。 这首席上坐的都是什么人物,你也配到这一席来敬酒? 酒宴还未正式开始,桌上只有几个果盘和冷拼。 首席正上方的位置,杯筷未动,看来最重要的那位客人还没来。 陈玄丘就在首席众人的注目之下,施施然地走过去,在首席坐了下来。 全席各位客人愕然,虽然首席的客人还未到,但是虞国国君安排的很仔细,同席的这些人都知道首席是何人,这也是为了让这些心高气傲的少年郎知道彼此的底细,免得有人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再打起来。 眼前这人,明明是坐在下首的吧? 他也不可能是虞国国君的那位座上宾啊,他怎么就坐在这儿了? 这人也太不知道分寸了。 这回,连宋畏德也不禁皱了皱眉,对这人的放肆大胆有些不悦。 无名跟着师兄走过来,结果师兄坐下了,旁边却没了座位。 无名知道师兄到首席来就是为了闹事,那自己也不必太过客气,便向旁边那位公子的肩膀上拍了拍,微笑道:“道兄,请了。” 那人茫茫然地看着陈玄丘,正搞不清他的身份,突然肩膀被人一拍,不由吓了一跳,心中暗骇:这人是谁,什么时候走到我旁边的? 我怎么毫无察觉? 这是高人呐!那人赶紧起身,拱身道:“不知道兄有何见教。” 无名脚下一勾,他的座位就到了自己脚下,无名微笑地点点头,道:“谢了。” 然后,无名就大模大样地坐了下去。 那人脸色腾地一下红了起来,怒声喝道:“尔是何人,如此狂妄大胆,这首席,你也配坐!” “我?” 无名笑眯眯地道:“我是无影门开山大弟子,这位是我师父。” 众人看了看陈玄丘,陈玄丘向大家笑着拱拱手,一脸的人畜无害。 燕拥天乜了陈玄丘一眼,淡淡地道:“无影门? 没听说过。 足下,你觉得,你配坐在这儿么?” 陈玄丘道:“这座位既然空着,我既然也是徐家的客人,那这座位,我有何坐不得? 徐家宝库要解开封印,舍我其谁? 所以,该坐这首位的,自然是我。” 燕拥天冷笑:“你好大的口气,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当着这么多的英雄豪杰,敢自诩唯有你开得了徐家宝库。” 旁边站着那人却是不忿,还想争辩,宋畏德与他比较熟悉,便悄悄拉了他一把。 那人一怔,扭头看去,宋畏德仍然饶有兴致地看着陈玄丘,却对那人悄声道:“他敢坐首席,稍候首席那位客人来了,岂会甘休? 如今不知他们底细如何,兄大可不必强出头。” 那人听了,心中顿时一转,不错!听说那位脾气可不大好,一会儿他来了,见有人敢占了他的位子,到时候……他似乎已经想到了陈玄丘那颗漂亮的狗头被人拧下来的悲惨一幕,不禁嘿地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陈玄丘上下看看燕拥天,人倒颇为英武,只是一双眼睛白眼仁多,黑眼瞳少,显得有些狠毒奸诈,脸上的桀骜之气也掩饰不住。 陈玄丘一见心中便有些不喜,他堂堂君子,向来以德服人,这种一看就是血气方刚,喜欢惹是生非的主儿,太幼稚,得调教。 于是,陈玄丘道:“什么叫有名? 所有的有名,都是从无名开始的。” 无名听了,下意识地挺了一下胸膛。 陈玄丘道:“今天我籍籍无名,但是明天,我将一飞冲天,叫天下人都识得我这么一号人物。” 燕拥天大笑,缓缓站了起来:“你知道那首座是何人的位置么? 就连本座,都不敢高居首座,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好大的胆子。” 陈玄丘叹了口气,道:“怎么,难道你想替这位迟迟未至的首座贵宾撑场子?” 同席众人见状,纷纷起身,退开几步,一时间只剩下陈玄丘一人,还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九煞殿的功法太过暴厉,燕拥天身为九煞殿最年轻的殿主,第九煞,一旦出手,威力可想而知。 与之同席的,除了刚才傻傻地被无名讨去了座位的这位乃是虞国国君的亲戚,是来陪酒的,其他人都是江湖中人,谁不知道九煞天罡掌的厉害。 燕拥天瞪视着陈玄丘,一步步上前,沉声道:“站起来受死!” 陈玄丘上下看了看他,摇头道:“我现在开始明白,那些前辈高人,哪怕年轻时性如烈火,可为什么一过中年,便性情内敛,沉稳有度了。” 宋畏德目光闪烁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陈玄丘道:“不是因为他们脾气变好了,是很多人已经不配做他的对手,所以,他们连动手的兴致都没有。” 这句话一出口,便是邻近几席的人也是倒抽一口冷气,这人好大的口气,这下子他完了。 九煞殿的门风一向不好,近乎睚眦必报。 而燕拥天年纪轻轻,就成为九煞殿的一位殿主,上位之初,自然闲话也少不了。 其中传得最有模有样的,就是他实际上是九煞殿第一殿殿主的私生子,所以强行扶他上位。 但是后来这传言再无人传了,因为这燕拥天但凡听说谁说过这样的话,便会杀上门去,屠他满门。 他凭着双手的血腥,硬生生地证明了自己。 从此人人都知道,九煞殿燕拥天,最忌讳的就是别人看不起他,质疑他的本领。 而这个不知死活的无影门门主,居然碰了燕拥天的逆鳞。 “可惜啊,看着也算一表人才,这一回,他死定了。 他是什么开宗立派之祖吧? 这无影门,也要成为史上存世时间最短的门派了。” 南子身旁,一位年轻人摇头叹气地说。 南子听了,也不禁叹了口气:“足下只怕是只说对了一半。” 那人一愣,愕然道:“还请兄台指教。” 南子悠然道:“无影门,应该是史上存世时间最短的门派。 不过,他死不了。” 那人动容道:“足下何出此言?” 南子叹息道:“君岂不闻,好人不长命,坏蛋活千年?” 南子看着依旧端坐不动的陈玄丘,点了点头:“他,就是一个坏蛋!” 那个坏蛋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儿,不以为然地道:“有事弟子服其劳。 把他收拾一下,别让他在这影响他人的胃口。” 陈玄丘话音刚落,一块金灿灿的金砖已经出现在燕拥天的头顶,谁也注意无影门开山大弟子是什么时候绕到燕拥天背后去的。 他们只看见,那个半大小子,手里拈着一块金色的板砖,跳起脚儿来,一砖头就拍在了燕拥天的后脑勺上。</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02章 首席 “扑哧!” 陈玄丘及时抬起了桌布,四溅的鲜血和脑浆没有溅到他的身上。 只是桌上……陈玄丘皱了皱眉,道:“杀人的法子千万种,为什么要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呢,你看这一桌子,主菜还没上呢。” 无名道:“这样简单。” 两个人一问一答,轻松自若,旁边众人却已是目瞪口呆。 死了? 本以为九煞殿九殿主出手,这师徒俩必死无疑。 就算能抵挡一阵儿吧,势必也要打烂许多东西。 可是,怎么燕拥天这就死了? 那个小子是何时窜到燕拥天背后的? 无影门……原来是无影无踪的意义,这个门派,一定拥有一种很了起的遁身术。 宋畏德目眨异采,老祖说的没错,天下行将动荡,蛰伏已久的四方豪杰都将闻风而动。 此后行走江湖,当千万小心。 这无影门听都没听说过,却能一招便杀了九煞殿的殿主,虽然有偷袭之嫌,可换你偷袭试试,可未必近得了人家的身,这无影门当真不可小觑呀。 宋畏德拱手道:“这位兄台,功夫好生了得。 不过,你杀的人可是九煞殿第九殿主燕拥天。 九煞殿是我中州有数的大派,势力雄大,同门众多。 兄台这一下,只怕要惹下祸事了。” 宋畏德这一番话并不见立场,如果将来九煞殿杀了陈玄丘,那他就是替燕拥天鸣不平,威慑陈玄丘。 如果九煞殿不敌陈玄丘,那他就是提前提醒了陈玄丘,可以攀下一门交情。 陈玄丘却是一听,就明白了他的用心,望着他微微一笑:“多谢指点。 我无影门传承久远,只是久不在人间走动,看来知道我们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方才这燕拥天凝运功法,双掌赤红,显然有取我性命的想法,他想杀人,便得承担被人杀的后果,如果九煞殿不知进退,那正好,我就用九煞殿,重新打响我无影门的名号。” 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道:“无影门? 相传大雍之前,曾有一个极神秘的门派,叫做阴影门。 不知你无影门和那阴影门可有什么关系?” 咦? 这里居然有人知道阴影门的存在? 不愧是传承久远、少受战乱侵扰的悠久古国。 陈玄丘意外地看了一眼,是个年轻人,神色颇见儒雅。 陈玄丘做悠然神往状,道:“阴影门啊,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人知道阴影门的名字。 不错,我无影门,与阴影门颇有渊源。 那阴影门的创派祖师,实是我无影门不成器的一个弟子,因天资太差,不许以无影门的身份行走江湖。 遂自创我无影门之分支,阴影门。” 阴影里,暗香听得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这厮胡说八道,还编排我们创派祖师是他最不成器的弟子? 陈玄丘道:“他学本事不到家,所以自号阴影门。 本门功夫,练到最高境界,连影子都没了,那才是上乘功夫。” 阴影里,暗香啐了一口,发牢骚道:“连影儿都没有,那是鬼。” 疏影却笑吟吟地道:“他这样说,挺好的呀,我听见了,你也听见了哈。 回头咱俩就叫他师兄。” 暗香惊讶地道:“你疯啦,想欺师灭祖不成?” 疏影白了她一眼道:“你才傻,你也不想想他是什么身份,咱们阴影门要是能跟他扯上关系,两位师父还不得美死。” 暗香一拍额头:“对喔!师兄……”暗香看着陈玄丘的背影,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那个听说过阴影门的年轻人环顾左右,惊叹道:“诸位有所不知,这阴影门,名字虽然听着很是平庸,可是该门派却是一点也不平庸。 前朝时候,乃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一个大派,弟子虽然不多,却罕少有人敢去招惹他们。 据说,阴影门有一门遁影术,便连神仙也能瞒过去。” 众人一听,悚然动容。 阴影门竟然这么厉害? 可阴影门的创派祖师,竟还只是无影门一个最不成器的弟子,师父嫌弃,都不肯让他用无影门的名号行走江湖。 那无影门又该是何等厉害? 众人望向陈玄丘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 陈玄丘很高兴,看起来不用继续打打杀杀了,这位仁兄捧哏很有一套,一下子就把我胡谄的这个无影门给抬起来了。 陈玄丘便微笑道:“足下真是见多识广,却不知,足下高姓大名?” 那人受宠若惊,忙拱手道:“在下展末,是中州飞振司门下。 我们飞振司虽名声不显,却也历史悠久。 以见闻广泛,耳目灵通著称。” 展末赶紧借机会给飞振司打了个广告,很有头脑的样子。 旁边有人好心提醒,轻声道:“展兄,先别忙着拉交情啊。 他杀了九煞殿的人,九煞殿必会寻他晦气, 可别牵累了你。” 展末笑道:“九煞殿不可能不知道阴影门的厉害,这无影门竟还是阴影门的正宗嫡支,他们不敢得罪的,也得罪不起。” 就在这时,殿门前有人高声宣道:“国君与徐贵妃还有一位上宾,即刻便到,还请诸位各归本席。” 众人一听上宾,立时纷纷侧目,向仍然坐在上首的陈玄丘看去。 他坐的位置,应该就是那位上宾的席位了吧? 看起来又有好戏看了。 负责堂上司仪的郎官脸色难看地吩咐一众宫仆寺人:“快快快,把死尸抬下去,把首席整治干净。” 一个寺人问道:“郎官,那个无影门的占了上宾的位置,这……”那郎官瞪眼道:“你没看见他一言不合就拍碎人家的脑袋? 这样的煞星,你要敢惹,你去叫他让座。” 那寺人一听,面如土色,把头摇得跟拨浪鼓儿似的。 郎官道:“不要理他,客客气气,只把席位清理干净就好。 我立即亲自去迎国君,把这厢的事情禀报国君。” 郎官说完,急急去了。 长街之上,两队戟士护拥着三辆轻车,缓缓驶向聚贤宫。 最先一辆,正是虞国国君的车驾,次一辆便是他的宠妃徐妃的车驾,最后边一辆,帘幕垂着,载的是什么贵宾,却是无人知晓了。 那郎官快马疾驰,半路上迎上了国君的车队,连忙滚鞍下马,亮出身份,快步穿过仪仗,登上了国君的座车。 国君这辆车颇为宽敞,车中有榻,也有路上可以处理国事、批阅奏章的书案,屏风后边还有马桶,布置的十分奢华。 虞国国君今年七十有二,但是保养的极好,满头华发,肤色红润,形貌清矍。 那郎官把发生在聚贤宫的一幕对他密奏了一番,虞伯的身子随着车子的颠簸,轻轻地晃动着,面上却是始终不动声色。 及至那郎官说完,虞伯一双老眼微微一抬,才露出一丝锐利的光芒:“知道了,这件事,你并未来得及禀报寡人,明白?” 那郎官愣了一愣,但毕竟是混官场的,这点机灵还是明白的,心中虽然错愕,却是马上俯首道:“是,臣明白。” 虞伯缓缓颔首:“嗯,你去吧。 他要坐首席,就由他坐。” 虞伯的老脸上,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做官的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郎官隐隐察觉,似乎有什么秘密掺杂其中,他可是宁可不知道的,所以赶紧收拾了好奇心,躬身退了出去。 四头大青牛拉着的王辇,依旧不紧不慢地赶着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二辆车上,隐隐传出轻笑声,还有窃窃私语。 只是车轮辘辘,便听不太清楚。 人人都知道,这是国君最宠爱的徐妃,所以,也不大有人敢靠近了窃听。 只是随着风,和那时而贴附、时而轻掀的锦帘,偶有只言片语飘出。 “此间大事……奴自会帮你……”“奴的大仇……哎呀,别摸……乱了……”“陈玄丘,我要他,千刀万剐……”攸而一声细若箫管的轻吟,伴随着娇喘细细,响起一个男人倨傲的声音:“放心,区区一人间小吏,便是有些道行,某,也是手到擒来!”</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03章 他来了! “国君到,徐妃到,李公子到……”随着一声唱名,聚贤宫里众人都站了起来。 世俗世界的掌权者虽然不是一位修行者,但是这些修行者都住在这世俗世界,多少还是要受到世俗权力掌控者的制约。 何况,也不是每一个修行者都选择那虚无缥缈的飞升之道,自有人选择享受人间的荣华富贵,选择“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所以,虞国国君纵然不修行,不代表他手下就没有修行人,在修行界,那也是一方不容忽视的势力。 陈玄丘对这位李公子很好奇,何许人也,这么大面子,竟然让虞伯亲自陪同前来? 待来人在宫门口一露面,陈玄丘好奇地看去,啧!竟然一表人才。 最重要的是,俩人撞衫了。 那位李公子也是一身皂色袍服,只是不像他,一脸的络腮胡子。 李玄龟神情倨傲,落后虞伯半步,和徐妃并肩而立。 徐妃做为最受虞伯宠爱的妃子,果然丽色照人。 她大概是因为出身于徐家,学过修真之术,气色也好,肤色白嫩,血气充盈,盈盈顾盼间,眉梢眼角,尽是春色。 南子和隐在陈玄丘阴影之下的暗香、疏影,却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头。 旁人只被这女子丽色所惊,可她们却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位徐妃眉梢眼角的春意,似乎刚刚发生过什么? 凭着女人的直觉,她们都发现了些许端倪。 南子瞟了瞟徐妃无意间微微倾向于李玄龟肩头的身体,心中更是隐隐觉察,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不那么简单。 虞伯拄着一根竹管箍金箔的杖,在宫门口停下,朗声笑道:“诸位贤士皆是应寡人之请而来,是我虞国的客人,不必如此拘礼。 寡人年岁大了,不能陪诸位贤士欢饮,但还是该一尽地主之谊,前来探望一下的。” 虞伯说着,拄着那金杖,颤巍巍地微笑前行,众人皆向他颔首致礼。 到了上首,虞伯站定,对众人道:“明日,各位就要赴徐家堡,今日欢聚于此,各方豪杰彼此也好认识一下,大家交个朋友。 寡人此来,略表主人敬重之意,就不奉陪诸位了,哈哈,想必,诸位也不喜欢寡人这糟老头子在此打扰诸位的兴致。” 这位虞伯谈笑风生,说话也亲和风趣,现场气氛顿时放松下来,大家对这位虞伯的好感也渐渐生出。 虞伯这才微微侧身,道:“西海有一位奇人,便是这位李公子,李玄龟。 李玄龟公子不以阵法封印见长,不过听闻此间英雄聚会,也想结识一下大家,故而欣然赴会。” 李玄龟神情倨傲,向众人微微拱了拱手。 赴会之人中,前五席的客人都已事先互知了身份,这是避免大家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对不知底细之人不服,现场闹出什么事儿来。 所以,前五席之人,都知道这位李玄龟,实则是一个大妖,乃西北一只玄甲神龟化形,据说和先天四灵之一的玄武有着极深的渊源。 玄武啊,先天四神兽!所以,众人对他坐首席,心中也没什么意见。 不过,此时众人看着他的神气儿,都有些古怪。 因为首席已经被那个“无影门”的陈无影占了,难不成你要屈居次席? 坐在哪儿不重要,但那是地位、名气、权力的象征。 这可不是那么好忍的,今晚有热闹看了。 虞伯人老成精,脸上的神情,看不出一点儿早已知道现场发生过了血案,九煞殿的一位殿主竟已惨死当场。 他笑眯眯地道:“李公子,请上坐。 这首席,也只有你李公子,才是实至名归啊,呵呵……”徐妃也笑吟吟地瞟向李玄龟,眉目含情,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这冤家,在车上抚弄得人家欲火焚身,偏他现在跟个没事人儿似的,叫人家好不难受。 不过,两人已经约好,今晚他自会来相会,到时候,一定要榨干了他才甘心。 虞伯说着,便肃手让坐,手掌缓缓划向陈玄丘所立的位置。 陈玄丘毫无让坐的意思,方才虞伯进门,他也起身了,对老人家嘛,何况人家还是一国国君,该当尊敬些。 不过,他仍是立在座位之前,此时虞伯的手掌堪堪让到他的位置,微微一怔,露出诧然之色。 李玄龟当然看得出那是主位,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徐妃一双媚目扫来,也是微微一怔,不过向陈玄丘扫了两眼,不禁赞叹,这个大胡子眉眼五官,好不俊俏,竟是越看越耐看,似乎比李玄龟还要俊俏几分,却不知是哪一家的儿郎。 虞伯愣了愣,转首看向一旁的司礼郎官。 那郎官苦笑,只好装作还不曾禀报于国君的样子,上前道:“国君恕罪,这位英雄,姓陈,名陈无影。 乃‘无影门’掌门。 陈掌门自认为以他的修为本领,该坐首座,所以……臣办事不力,请国君治罪。” 虞伯大怒,声色俱厉地喝道:“混账!寡人早已说过,要好生款待各方豪杰,莫要生出事端。 首座首座,既然为首,自然只有一座,那究竟何人来坐? 你这废物,办事不力,来人呐,把他拖出去斩了!” 当下,就有两个武士冲上来,架住那郎官就走。 那司礼郎官是虞伯的心腹,倒也不怕,知道国君这是佯态作势,便高声哀求道:“来的都是客,臣不敢得罪呀,国君饶命!李公子,还请体谅下官呐……”“慢着!” 李玄丘站住一步,喝止了武士,冷冷笑道:“不关他的事,放开他!” 李玄龟旋即又转向虞伯,微笑道:“国君年事已高,不宜劳动,能亲送小子来此,足感盛情。 还请国君这就回宫歇息吧,这里的事儿么……”李玄龟淡漠地扫了陈玄丘一眼,就像在看一个死人:“我们自己商量就好。 大家都是国君的客人,自然不该让主人为难。” 李玄龟并不认识陈玄丘,他两次追捕朱雀辞,第一次压根儿没跟陈玄丘朝过面儿,陈玄丘只是从朱雀辞口中听过他的身份。 第二次,正遇上陈玄丘等人受困于刺师左言的幻阵之中。 他甫一露面,便是暴雨狂风一般的袭击及体,受伤远遁西海。 所以,实质上,他没见过陈玄丘。 陈玄丘也没见过他的样子。 不过方才听虞伯介绍,此人名叫李玄龟,而且来自西海,陈玄丘便隐隐有些明白了,恐怕这位李公子,就是雀儿所说的那个人。 这人当初能追得雀儿亡命天涯,本领必然不凡。 如今雀儿已化为元凤之躯,假以时日,必在其之上,但现在还不是成熟体,谁高谁低,也不好说。 不过,陈玄丘如今底牌甚多,倒不怕他。 虞伯面有难色,苦笑道:“这……李公子,哎,都是寡人的错。 李公子大人大量,其实不必太过在意这些小节的。 不如……来人呐,快在首席旁边插一个座位……”李玄龟脸色一沉,淡淡地道:“国君,此间事,还请交给我们自己解决吧。 国君想做和事佬,只怕大家反而伤了和气。” “这……”虞伯还在为难,一旁徐妃轻轻搀住了他,柔声道:“国君,江湖人的事,还是交给江湖人,以江湖的方式自行解决吧,国君您就不必强出头了。” 她前半句还算是劝,但是做为一个妃子,却对一个国君,说出在他的地盘上,他不必强出头的话来,虽然语气温柔,却是极为不敬了。 但是,在座的大部分都是江湖人,并没听出什么不对,只有陈玄丘在大雍朝堂毕竟厮混过一段时间,知道这足以办她个“大逆不道”之罪,不由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李玄丘大模大样地走向陈玄丘的位子,像挥苍蝇似的一掌挥去,喝道:“滚开!”</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04章 硬扛李玄龟 “啪!” 李玄龟的手和陈玄丘的手硬生生地碰到了一起。 陈玄丘只觉一股大力传来,仿如重锤,这货说着让人滚开,可这手真要沾上,是想要人命啊。 李玄龟也觉自己的手仿佛撞上了一堵铜墙铁壁,不由暗暗一惊,这人敢抢我的首座,看来确有过人之能啊,居然能挡住我一击。 陈玄丘笑眯眯地道:“小龟龟啊,凡事总该讲个先来后到吧? 我先到了,我先坐了,若是再让位给你,你说我这脸往哪儿搁? 喏!看到了,那是我原来的位置,不如你就坐那儿得了。” 陈玄丘向自己原来的座位呶了呶嘴。 陈玄丘勃然大怒,很多词,在古代并不是贬义,比如龟,比如狐,再比如太监,又比如小姐。 只不过,后来渐渐被赋予了不好的意思。 如今这个时代,龟也不是贬义词,所以李玄龟名字里就有一个龟字,也无所谓。 陈玄丘称他小龟龟,原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问题只在于轻蔑。 你是人家的什么长辈了? 就敢叫人家小龟龟? 当然啦,徐妃私下里也叫李玄龟小龟龟,可那是在床上,亲昵的称呼。 更何况陈玄丘一竿子把李玄龟指到了末席。 李玄龟眉头一扬,煞气隐现:“好,有两下子。 不过,想坐我的位子,还不够格儿!” 李玄龟猛然一声怒吼,脚下生根,就听啪喇喇一声响,地面的平整大青石呈蛛网状裂开,李玄龟的脚下陷出一个坑来。 李玄龟浑身肌肉鼓胀,一条条青筋如附着在大树上的蟒蛇一般鼓起。 陈玄丘也是双目如电,衣袂无风而自动,调运真武拳意,全力抵挡。 陈玄丘实不知,这李玄龟竟是霸下之子。 不过,就算知道,陈玄丘把霸下找来,也是无用。 因为这李玄龟不想听他爹话的时候,那是真就不听。 因为,李玄龟的娘才是后来补入先天四神兽之一的玄武神兽。 年轻时候,霸下这老儿花言巧语骗了人家身子,才生下李玄龟。 可惜后来造化弄人,那位玄武族的女子还是被父母另嫁与同族的他人了。 李玄龟自小是被母亲偷偷养大的,成人后才认回霸下,所以,对霸下并不怎么恭敬。 但,真正的先天四大神兽,却是九尾狐,而非玄武一族。 天狐一族虽然不以武力见长,那也是先天四大神兽。 陈玄丘现在已经拥有七尾,沟通调用的天地元力更多,再有真武拳意来运用这股力量,所以他的肉身力量,并不逊于李玄龟。 两人这一番较力,李玄龟还是头一回碰到在力量上能和他抗衡的对手,哪肯服输。 他再度大喝一声,脚下便力,臂膀与陈玄丘较力,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陈玄丘白净的脸庞也是微微泛红,两个人虽然没有大打出手,但是谁都看得出,他们正在较力。 “吱吱嘎嘎……”两人臂膀用力,陈玄丘的双脚渐渐陷入地面,而李玄龟的双脚却渐渐向上升起。 南子站在不远处,看到二人这番变化,不禁暗暗啐了一口:“这个家伙,真是狡诈如狐。 故意将对方的力量往下引呢。 这一来,他就可以借助大地,更好地发力。 李玄龟双脚一旦悬空,却是不便运力了。” 李玄龟也发现了这一点,可是这时再想变力,却已来不及了。 突然,陈玄丘手臂一振,双脚已经虚抬的李玄龟踉跄地退了两步,陈玄丘微笑道:“承让!” 李玄龟哪有那个风度,大怒道:“让你个屁!” 他化掌为拳,大吼一声,一拳就向陈玄丘劈面打来。 飞振司的展末正在唾沫横飞地向人解说:“这位李玄龟虽然了得,可未必便赢得了陈玄丘。 你们有所不知,几百年前,阴影门横行天下,靠的就是一手神出鬼没的影遁术。 虽然阴影门不以正面战斗为强,但是那影遁术防不胜防。” 他正说着,就见陈玄丘笑吟吟地道:“来得好!” 他沉腰坐马,一拳挥出,一瞬间,拳风破空,发出一声虎啸,拳劲如怒涛一般,与李玄龟的拳劲儿一撞,远及十步,周围的桌椅被两股气劲一绞,轰然炸碎。 四下之人都是修真之人,急忙运功护身,倒是无恙。 虞伯虽然老迈,而且不是修真之士,但其手下果然还是高手的,就见两个武士猛然站到了虞伯身前,拳风激荡,只扬起了虞伯的衣衫一角。 倒是一旁站着的徐妃,虽然俏生生的身段纤柔,可这么强劲的拳风,竟只撩起了她鬓边的一丝秀发。 展末正唾沫横飞地说着,一见如此模样,却是面不改色,就连语气都没停顿,马上接了下去:“而无影门之所以还远在阴影门之上,就是因为,无影门不但身法天下无双,便是以硬碰硬的功夫,也是天下罕见。” 陈玄丘的阴影里,暗香听得生气,忍不住对疏影道:“咱们要不要教训一下这小子? 主人可是说了,凡他未禁,皆可为。 他可没说不让咱们揍这小子。” 谁料,疏影却根本没听见展末在说什么,她正双眼放光地盯着陈玄丘,赞叹道:“哇!这么强壮!” “砰!” 两只铁拳硬生生地撞在了一起,一声闷响,听得所有人心头一跳,那拳上碰撞引起的劲风,将二人身周一丈之内的那些破碎桌椅全都震开了去。 陈玄丘和李玄龟各自退了三步,瞪大眼睛对视三个呼吸,然后陈玄丘就甩起了胳膊:“呼,好痛好痛好痛……”李玄龟大笑:“你的拳劲儿虽不比我小,但是你的防御之力,可比不上我。 “简而言之,李玄龟拳头硬、力气大,还抗打,能跟玄龟比抗击打能力的可没有几个。 陈玄丘存心立威,却是冷笑一声,道:“那也未必。 “说罢他的身形一个飘忽,天狐魅影步发动,李玄龟身周仿佛出现了七八个陈玄丘。 展末语气不滞,顺势说道:“尽管如此,可无影门既号称无影,当然是身法遁法最引以为傲。 李玄龟硬功无双,这陈玄丘既然是无影门之人,最擅长的绝技当然还是他的身法……“他刚说到这儿,又被打脸了,就见陈玄丘身上铿铿铿地出现了一套暗红色的甲胄,将他身子包裹其中,仿佛一尊魔神。 陈玄丘有一套黑色魔铠之事,知者不多。 他的铠甲变成暗红色,更是最近刚刚发生的事,陈玄丘料想中州无人知晓,所以才放心以此面目示人。 甲胄一着身,陈玄丘便不怕李玄龟的拳头了,他也涌身上去,以硬碰硬,四只铁拳,打得满堂宾客心惊肉跳,不知有多少人心中暗忖,如果换了他上,能挨得几拳。 大部分人最后都得出一个结论,让他躲远些以法术出手,或许还有一搏之力,如果是这么硬碰硬,自己早被打成了一滩烂泥,全身不会有一根骨头是完整的。 展示一见,话风再一转:“然而陈玄丘竟不以本门最擅长的功夫迎敌,足见自矜。” 暗香再也忍不住了,从地上捡起一只摔碎的破碗,连着半碗蜜饯,便向展末丢了过去。 “哎哟!是谁丢我?” 展末从鼻梁上抠下一块蜜饯,愤怒地大叫。 虞伯看着二人交手,急得连连搓手,高声叫道:“李公子,这位陈公子神通法术,不在公子之下,公子何妨让他三分,大家交个朋友,何必非要伤了和气呢。 公子是我虞国贵客,一旦有个闪失,寡人过意不去啊。 “李玄龟一听,气得青筋乱跳。 这老儿是觉得我不是这厮对手么? 居然叫我示弱? 李玄丘摇身一变,登时由一个皂色长袍的青年,变成了玄衣玄甲、发束玄冠,手提银枪的英武少年,长枪一挺,便向陈玄丘刺来,口中冷笑道:“他马上就是我的枪下亡魂了,虞伯稍安勿躁。” “铿“然一声,陈玄丘手中多了一对紫钺,为了掩人耳目,他双手反握心月轮,舞动起来,旁人只以为是一对奇门兵刃钺。 一寸长,一寸强。 一寸短,一寸险。 那长枪固然大开大阖,八面威风,逼得众人连连后退。 可是双钺在手的陈玄丘,再配合天狐步法,那也是诡奇莫测,防不胜防。 展末想必也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了,生怕再多说些什么一会儿圆不回来,那这“扒马褂“就要演砸了。 他便把蜜饯往嘴里一塞,悠然说道:”天下门派、绝技、优点弱点,少有我飞振司不知道的。 价钱还特别的公道,谁想了解什么,大可去我飞振司,包管你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此时,云雾山、九煞殿上,突然传出一声惊呼,守殿童子仓惶地跑出大殿,敲响了云铛。 云雾缭之中,云铛之声悠然传去,很快,云汽升腾之中,八道人影先后落在九煞殿前,每人披一件腥红色斗篷,神色酷厉。 其中一人沉声问道:“何事击响云铛?” 那守殿童子卟嗵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道:“大殿主,大事不好了,第九殿燕殿主的命灯……灭了!”</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05章 来去匆匆的李玄龟 李玄龟防御无双,肉身极为强悍。 迄今为止,陈玄丘一直是以硬碰硬,李玄龟不相信以这种方式战斗,自己还要屈居下风,因而悍不畏死地全力发起了抢攻。 那狂猛的劲道,凌厉的长枪,令在场修士皆暗暗心惊。 自忖若是自己与他近身搏斗,此刻早被扎得千疮百孔,实不知这位无影门的掌门怎么居然拥有如此厉害的一身硬功。 陈玄丘与之搏斗了三盏茶的功夫,突然惊觉渐渐出了细汗,不由暗叫不妙,这胡子可是粘上去的,一会儿汗出多了胡子掉了怎么办? 陈玄丘急于结束战斗,打法顿时一变,不再把李玄龟当成练拳的好靶子。 “吃我一拳!” 李玄龟的枪被陈玄丘的心月轮磕开,立即一拳向他面门打来。 陈玄丘这边担心出了汗,李玄龟那边也在暗自心焦,急于结束战斗。 因为他每一拳打出,都浑身的不自在。 眩晕、虚弱、禁锢、迟缓、诅咒……这些看不见摸不着,却在实实在在发生作用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削弱着他。 李玄龟只觉自己与陈玄丘的一战看似酣畅淋漓,却是处处掣肘,力气的消耗,与往昔与他人交战的消耗,至少大了两成。 多了两成的消耗,乍一看还不太多,可是时间只要稍久……所以,李玄龟也起了速战速决的念头。 虽然陈玄丘身着甲胄,但面部甲胄必然相对较薄,这一拳打下去,犹如铁锤之击,那股劲道,他自信能打爆陈玄丘的头。 陈玄丘掌上双“钺”攸而消失,大笑道:“来得好!” 他双手一阴一阳,如抱太极,就向李玄龟的拳头迎了上去。 陈玄丘曾经用这阴阳手,将伏妖塔中的钱五德给拧成了麻花,是他初窥真武拳意阳极阴生境界所悟的本领。 李玄龟只觉自己这一拳仿佛陷入了一个极具粘滞效果的力场,胳膊向前反关节的角度迅速扭转过去,不由暗吃一惊。 但是以李玄龟的性情,岂肯就此退缩。 较力是么? 他不信陈玄丘的力量比他还大。 李玄龟脚下一顿,如同一头发了狂的大象,每一步都踏得地皮微微颤抖着,较足了一身蛮力冲了上去。 他要以力破巧,撞开陈玄丘的阴阳力场。 陈玄丘双掌迅速一翻,化掌为拳,拳锋上隐隐泛出暗金色的光芒。 真武裂神拳!陈玄丘初下山时,还只能使用真武裂神指,聚真武拳意于一指,破敌道法,破敌神功。 如今修为日深,陈玄丘的双拳已经皆可凝聚真武拳意。 此时他的身上正套着诅咒魔铠,拳上有骨刺,但这骨刺破不了李玄龟的防,陈玄丘竟悍然卸去了拳上的拳套,以一双拳头直接迎敌。 陈玄丘的拳头比起李玄龟来,显得纤秀了许多,上边泛着淡淡的暗金色。 两只拳头与李玄龟钵大的铁拳猛然撞在一起。 但是此前他以阴阳力场已经扭转了李玄龟打来的力道方向,虽然只是拨开了一分,此时再以真武拳意硬碰硬,李玄龟也是承受不住。 一股大力传来,李玄龟重心不稳,踉跄跌了出去。 那个方向观战的人群呼啦一下闪了开来,李玄龟沿着一条抛物线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沿着光滑的青石地面,哧溜溜滑出老远。 李玄龟腾地一下站起来,死死地瞪着陈玄丘,突然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其实以他的肉身之强悍,如果不是此时强行站起,而是稍做调息,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可是他太好胜了,哪甘心示弱,结果如此一来,反而更显败势。 徐妃对李玄龟信心十足,万没想到他竟会落败,不由大骇。 虞伯一见,目光微微一闪,马上叫道:“李公子光明磊落,乃一代人杰,大家公平一战,如今胜败已定,他是绝不会伺机报复,暗中下手的。 陈掌门万请手下留情啊!” 陈玄丘双肩微微前倾,正欲发力冲出,听了虞伯这句话,却突然停住,向虞伯微微一笑,拱手道:“虞伯的面子,陈某还是要给的。” 虞伯微微一呆,顿时大为懊恼。 本来是想提醒陈玄丘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 你他娘的光明磊落个什么? 虞伯只觉得一阵蛋疼。 陈玄丘又转向李玄龟,微笑道:“这首位,我坐得了么?” 李玄龟伸手一拭唇边鲜血,恨声道:“好!李某纵横天下,还是头一回碰见力气、防御,都在李某之上的人。 李某败得心服口服!” 李玄龟强提一口气,倒退三步,感激地看了虞伯一眼。 这是个好人呐!自己图谋他的江山,还偷偷睡了他的女人,关键时刻,却是因他一言,才制止了陈无影对自己的追杀。 大丈夫当恩怨分明也!于是,李玄龟对虞伯拱了拱手,慨然道:“多谢虞伯维护之情,李某已无颜再赴盛会。 李某在此对天盟誓,此生永不踏足虞国一步,就此告辞!” 李玄龟说罢,便飞身纵出大殿,声音摇摇传来:“无影门,陈无影,你记住了,今日之辱,李某来日必百倍奉还!天涯海角,你就等着李某再寻你一决死生吧!” 徐妃定了定神,面露娇媚笑容,款款上前,柔声道:“陈掌门竟能以西海李玄龟最擅长的本领击败了他,实在令人钦佩。 如今四海动荡,我虞国国君为保一方平安,也是求贤若渴。 不知陈掌门是否愿意留驻大虞,我虞国必以国士相待。” 四下许多人听了,不禁露出羡慕的神色。 但陈玄丘只是淡淡一笑,道:“多谢贵妃美意。 陈某只是游历四方,增长见闻,锤炼修为,并无意留驻一地。” 虞伯轻轻咳嗽一声,道:“陈掌门当坐首座,相信诸位豪杰,也不会有所非议。 寡人年纪大了,才站了这么一会儿,体力已然不支,不克久耽了。” 陈玄丘一听,忙欠身道:“陈某莽撞,扰了国君的兴致,还请恕罪。” 众人也纷纷拱手,齐声道:“恭送国君。” ……“啪!” 一只上好的玉净瓶被摔在地上,立时粉碎。 徐妃姣好的容颜上满是懊恼,又恨恨地把几上的棋子拂了一地,怒气冲冲地道:“姬国怎么派来一个如此不知轻重的废物!平素里目高于顶,真的遇上了对手,却像一个孩子般负气而去!还说什么是四大先天神兽之一的玄武后裔,呸!简直是个不成器的蠢材!” 站在徐妃寝宫里的,还有两位内侍,都是在宫中职司颇高的内宦。 其中一个高瘦寺人细声儿地道:“娘娘,如今我们的实力已经暴露,可镇压虞伯的李玄龟,又负气远遁,发誓永不踏入虞国一步。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徐妃恨声道:“那个老厌物,不必理他,他偌大的年纪了,风中残烛一般,还能怎么样? 敢跟我们作对?” 徐妃在室中来回踱了几步,停下脚步道:“速派人与姬国联系,请姬国再派高手,来此坐镇,以待时机。” 徐妃说到这里,微微露出欣赏之意:“那无影门的事可打听清楚了?” 另一个寺人回答道:“打听清楚了,那无影门的掌门陈无影,不知怎么继承了数百年前一个江湖门派的衣钵,刚刚开宗立派,收了一个小徒弟,叫无……无什么来着,哦!叫无害!” 徐妃沉吟道:“这样说来,他们虽然本领了得,却是既没有山门,也没有根基。 他拒绝我的招揽,看来不是清高,而是根本不知道这世间荣华,究竟可以到达什么地步。 去,准备黄金千两,美貌宫娥两人……”徐妃微微一笑:“只要叫他尝到了甜头,便会食髓知味。 只要他肯留下来,虞伯身边那几个护卫高手,又有谁敢妄动? 这虞国,依旧是我们的!” 那寺人欠身道:“奴婢遵命,这就去准备。” 中州徐家,是世间少数一些不知从何渠道知道轮回大劫将起的势力。 之前徐家行走江湖时,就已表现出明显的倾向于姬国的态度。 其实徐家家主,早就在暗中准备,打算利用这天道变化,顺应天意,让徐家一举成为不逊于天柱地维一般的无上圣地。 所以,他一方面派出徐伯夷游历天下,招揽势力,一面派出徐震前往西方,参加求贤大会,与姬侯暗通款曲。 在他的老巢,虞国这边,则把他的宠妾仇盈盈,改换了身份,说成是他的侄女儿,徐氏之女,嫁入宫中,成为虞伯的妃子。 然后由徐家暗中支持,出钱出人,帮仇盈盈在宫中建立了属于徐家的一股势力,以备关键时刻,挟迫虞伯,响应西方,加入讨伐大雍的一方。 却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徐家家主算计的虽好,却在志在必得的大雍一行中,精英尽没。 仇盈盈在宫里也失去了外边的奥援。 但这时候,姬国却来人了,来者正是李玄龟。 做为先天四大神兽之一的玄武后裔,只这身份一亮出来,就足以震慑虞伯这种耳目灵通一些,但又属于凡人的人。 更何况李玄龟一身霸气强悍的功夫,也确实颇具威慑力。 本来因为徐家精英尽丧,只好暂时蛰伏的仇盈盈顿时得意忘形起来,在李玄龟的配合下,渐渐架空了虞伯。 徐家的宝库确实有封印,但是她放出风声,广招四方豪杰来,目的却不只是打开宝库,也是想趁此机会招揽各方势力。 今晚这场酒筵,她说服虞伯前来,一起为李玄龟造势,就是铺垫,可谁知……眼下,她也只能赶紧派人与西方联系,同时想方设法招揽陈无影这条过江的强龙了。 陈无影……仇盈盈的一双媚目微微地眯了起来,李玄龟那个雏儿,还不是三两下就被她勾搭到手? 她不相信这世上有不吃腥的猫儿,以她的狐媚之术,只要把这个无影门掌门招揽过来,整个计划就可以照旧。 徐家倒了不要紧,她会顶着徐家的名头,利用徐家遗下的财富和人脉,顺天意、扶姬国,将来以功德成神,扬她涂山狐氏之名!涂山狐,并不是九尾狐。 九尾天狐,只出自青丘。 涂山狐氏是最崇拜九尾狐的,以九尾狐为图腾,后人不知就里,遂渐渐也传九尾天狐出自两处,一曰青丘,一曰涂山。 实则大不然。 仇盈盈就是涂山紫狐一脉,原本徐家野心勃勃,想顺应天道,搏一个机缘,却不想阴差阳错,这一切却都落在了她的手上。 “趁热打铁,今夜就去!” 仇盈盈想着,媚笑起来。 刚刚打败玄武后裔,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又刚刚参加了聚贤宴,酒意醺然。 这时她以财帛女色相诱,不怕那陈无影不乖乖就范。 ……李玄龟腾云驾雾,望西而行,受伤的肺腑犹自翻腾不已。 他上一次去寻朱雀辞,结果在大雍中京甫一路面,莫名其妙就被一道道重击将他打飞。 就好像一群高手早就埋伏在那儿等他似的,弄得他连对方身份都没搞清,就狼狈而去。 他在西海将养了许多,又捕了几只大海妖进补,这才养好了身子。 不料甫一登上陆地,就恰逢姬国举旗造反,招揽天下英雄。 姬国国师姜飞熊无意中见到了他,窥破了他的身份来历,竭力招揽。 李玄龟本不想为了这些凡人争夺江山打打杀杀,却因在中京的不愉快遭遇,对姬国更为亲切,所以答应做一个来去自由的客卿。 直到姬国决定派人来虞国,要联络该地势力,策应姬国之反。 李玄龟偶然听说了徐家的“化巫术”,这才动了心思。 他的肉身极为强悍,如果被他得到化巫术,那战力将强大多少倍? 到那时不要是说那只傲娇的小凤凰,就算那只小凤凰的亲爹亲妈跑出来撑腰,也不是他的对手吧? 所以,李玄龟才主动请缨,来了姬国。 李玄龟到了姬国,联系上仇盈盈后,已经私下去尝试过打开封印了,但他于阵法封印一类的东西一窍不通,竟也打不开。 李玄龟这才耐心住下,等着别人打开宝库,他也不想要别的,只想得到这门可以数倍强化他肉身强悍度的秘术罢了。 可谁知今日竟当众大败,以李玄龟之自负,哪里还有脸留在虞国。 飞于空中,李玄龟便暗想,母亲早已另嫁他人,我自渐渐长大,可以自立,便不好再与母亲联系,免得被她丈夫察觉,坏了母亲的家庭。 我那不负责任的废物老爹,也不知去了哪里,我也懒得理他。 当初离开姬国时,我夸下海口,如今这般模样,怎么有脸回去? 天下之大,我还能去哪里? 还回西海养伤? 可……纵然养好了伤,我也不是那陈无影的对手,如何报仇雪恨? 李玄龟越想越是感伤,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所在。 虽说那里的规矩是不收外人,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啊!我只要虔诚乞求,他未必不肯收我为徒吧? 想到这里,李玄龟精神大振,加速向西方遁去。 而这时,云雾山,九煞殿上,八人在前,数百人在后,各个足下踏剑,随着云铛一声长鸣,数百道剑光齐齐向虞国聚贤宫方向飞去。 夜色之下,若有人深夜未眠,抬头望去,会发现今夜的星空,格外灿烂。</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06章 天魔斧 南子站在小楼二层窗棂边,静静地看着外边。 屋里没有点灯,那纤秀窈窕的身影,尽数掩没在夜色里。 墙外,有两盏灯挑着,从远处冉冉而来。 那是两个引路的小厮,在小厮后边,就是陈玄丘了。 陈玄丘身无长物,负手而行,施施然地,极是潇洒。 突地,陈玄丘似若有所觉,向南子这边的窗户看了一眼。 南子本在暗处,不用担心被人看见,却还是心虚地退了一步,迅速避到窗棂边。 直到那两盏灯光过了她的门前,这才重又现出身形来。 陈玄丘晚筵坐了首席,这住处自然也要调整,谁敢让这么个煞星,还住在那么狭小的房子里。 正好李玄龟大败,一走了之了,所以这是把陈玄丘的住处调到天字一号房去,那是原本给李玄龟准备的住处。 远处天空中,一口口飞剑上,一个个九煞殿弟子踏剑而立,静静地亘于空中。 高空的夜风比较急劲,吹得他们衣袂猎猎,不过静止不动的他们,从地面仰望,就看不到什么了。 突然,有一人踏飞剑自远处而来,陡然停在九煞殿八位殿主身前,欠身施礼。 大殿主沉声道:“可查清楚了?” 来人拱手道:“是,据弟子查问,杀死九殿主的人叫陈无影,据称是‘无影门’门主。” 二殿主眉头一皱,道:“这是什么门派? 老七,你见识最广,可听说过?” 七殿主摇头:“没听说过。” 八殿主道:“一个籍籍无名之辈,怎么就能杀了老九?” 那来人道:“各位殿主,据弟子所查,堂上客人有一位飞振司的展末,曾提及此人身份。 据说,他这个无影门,实则不算创派,只算复兴。 因为在数百年前,江湖上就有这个‘无影门’,无影门有一不肖弟子,还曾开创过一个‘阴影门’。” 二殿主悚然动容道:“阴影门? 我听说过,据说这阴影门神出鬼没,身法举世无双,练至高明处,神仙难察。 而且这阴影门每一代只收两个弟子,要男全男,要女全女……”那来人道:“二殿主,这无影门也是一样的规矩,只有两个男子,一个叫陈无影,另一个叫无……哦,叫无碍。” 二殿主惊道:“那就不会错了,果然一脉相承。” 大殿主脸色十分难看,沉默半晌,才缓缓地道:“关于阴影门的神奇传说,的确是极其难缠。 以阴影门的身法,一旦得罪了他们,简直是防不胜防。 这无影门竟然是阴影门的正宗嫡门,恐怕……”老五道:“大殿主,话虽如此,可是,老九就死在此人手上啊。 如果我们九煞殿这便做了缩头乌龟,以后还如何见人?” 老三脸色凝重地道:“大殿主,当以门派为重。 从阴影门可以看出,这无影门必然更加难缠。 老九的仇自然该报,不管是为了老九,还是我们九煞殿的名誉,可是,这么可怕的敌人,如果不能一举歼之,我九煞殿就要永无宁日了。” 其他几位殿主中,听说过当年阴影门之可怖手段的,都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那来人道:“各位殿主,小的还打听到一件事,今日夜宴,有一位来自于西海的奇人,乃是玄武后裔。 为了和陈无影争夺首座之位,双方大打出手,那玄武后裔,居然在硬碰硬的情况下被陈无影打到吐血,逃之夭夭,发誓永生不踏足虞国一步。” 大殿主一听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二殿主道:“大殿主?” 大殿主沉声问道:“那陈无影,今在何处?” 来人禀报道:“现如今,他被安排在聚贤宫天字一号房。” 大殿主道:“天字七号房? 好!虽是老九技不如人,但我等亦该为他出手一次。 大家便去天字七号房,杀光无影门的人。 我等毕竟也身在虞国境内,只出手这一次,对虞伯,也算有个交代了。” 那来人道:“大殿主,您听错了。 小的说的是天字一号……”“多嘴!” 大殿主一扬手,一道毫芒自他掌心炸开,但射到那人面前时,已经变成一篷数百根牛毛毒针,“嗡”地一声,那人惨叫一声,整张脸便看不见了,密密麻麻皆被牛毛毒针扎满。 “啊~~”那人惨叫着摔向地面,空中只余一口剑还静静地悬在那里。 大殿主伸手一召,那剑便飞到他手上。 大殿主举剑一挥,大喝道:“聚贤宫,天字七号房,杀!“后边数百人隔着几十丈远,也不知道前边八位殿主为何杀了探马,只听大殿主一声号令,立时纷纷驱动脚下飞剑,重又化作一颗颗流星,射向远方。 南子合衣在床上躺了下来。 她扮的是男儿身,聚贤宫给她派来两个小厮,都是男子。 如果解了装扮,再收拾起来颇为麻烦,反正只住一宿,南子便合衣睡下了。 “幼年时少不更事,糊里糊涂就拜了六欲天魔王为师。 等到长大成人,才知道自己这师父是何等可怕的人物。 好在,他再没来找过我,我小心隐藏了天魔功法,另随蝶影门学了一身本领。 可谁知,多年之后,师父竟又找了来。 师父身六欲天魔王,魔界第一高手,那可是与当今天上天的六大圣人之首比肩而立,道行修为不逊分毫的人物,竟尔现身人间来寻我,听我说起与陈玄丘曾……他似乎还很高兴,这里边……究竟有什么缘故? “南子百思不得其解,倒是由此突然想到了陈玄丘,想到了那一次……那一次的经历,一直被她当成心底的禁地,不敢轻易去想。 如今却因为师父的奇怪反应,不由自主地想起。 那难言的滋味,那极乐的感觉……南子双颊不由微微泛起了桃色,只觉嘴巴有些干,双腿也下意识地绞紧了起来。 突然,高空中一声大喝:“九煞殿寻仇,看在国君面上,无论成败,就只出手这一次。 杀!” 旋即,数百口飞剑,自空中攒射向南子所居的天字第七号楼,那密集的程度,就是一块肉也要立时绞成了馅儿。 飞剑刺穿楼顶时,南子就察觉不妙,不由得又羞又怒。 怒的是,你们九煞殿要寻仇,难不成要无差别覆盖式攻击么? 怎么打到我天字七号房来了? 羞的是,她难得情思荡漾一回,身体刚起了异样反应,突然空中一声大喝,南子有种羞人之事被人发现的窘迫。 耳听得无数柄利剑穿破屋顶,疾射而下,南子下意识地一扬手,本意是想召唤一口水剑护身,但这手一扬,掌心突然一烫,一口乌沉沉的大斧突然凭空出现,化作磨盘大小,悬在南子上方,迎着屋顶冲了上去。 “叮叮叮叮叮……”飞剑撞击大斧的声音不绝于耳,可那飞剑之利,能碎山石,却丝毫伤不了这口黝黑厚背的大斧,但凡挨着大斧的飞剑,尽皆撞得粉碎。 而只要飞剑一碎,那飞剑的主人便大叫一声,从空中倒裁葱一般摔向地面。 不过,天字七号楼其他地方就没这么好远了,未受利剑波及的,只有南子榻上这张床,其他位置,俱被利剑穿透,飞剑自上而下,穿过屋脊、房梁、地板、直入地下三尺。 两个被派来侍候南子的小厮睡在一楼,还不等从睡梦中惊醒,就被密集无比的飞剑刺得千疮百孔,不复人形。 那大斧飞到空中,陡然斧刃一正,悬于空中,丝丝黑色的魔气缭绕着斧头,漆黑的夜色中,竟也看得清缭绕其上的魔气黑雾。 “这是什么东西?” 九煞殿大殿主微微一愣,旋即就见那斧仿佛长了翅膀,呼啸一声,就向他们飞来。 “咔嚓”一声,大斧飞过,就把八殿主连人带剑劈成两片,然后又劈向最近的六殿主。 四殿主、五殿主、七殿主齐齐迎上,唤回飞剑,与六殿主四柄剑架在一起,叉向那口巨斧。 只听“噗”地一声,任凭他们催动秘术,燃烧精血,以加强自己的功力,那劈下的大斧也未受丝毫阻滞。 似乎自见了血,那大斧更加的凶残,一斧劈下,四剑齐断。 四人大叫一声,被震得倒飞出去,速度被慢的六殿主被斧背狠狠地拍在了他的后背上,在半空中就“噗嗤”一声,骨头爆裂,血肉模糊,化作一滩肉酱。 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堂堂九煞殿殿主,竟非一合之敌? 本打算来个消息有误,误杀天字七号房客人,既扬了九煞殿之名,又因只出手一次的承诺,避免与无影门这等叫人头痛的高手结仇,怎么竟惹上了更可怕的敌人? 大殿主怪叫一声,脚踏飞剑,转身就跑。 不要说他,其他人无论是殿主、香主、坛主还是有驭剑本领的高阶弟子,立时如惊惶的鸟儿般四下飞逃。 那大斧又饮了一个人的鲜血,动作显得更加敏捷灵动,呼啸着便追了上去,不停地收割着人命。 一时间,聚贤宫上方,跟下饺子似的,噼呖啪啦,尽是不断落下的肉块或尸首……</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07章 一夜满城血 大殿主快要疯了,只是一柄斧头,居然有如一个可怕的魔鬼,散发着森森魔气,肆意收割着人命,几乎没有一合之敌。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天字七号房究竟住了谁啊。 我怎么就能选中了这么一个替死鬼? 这可是魔界第一魔王,六欲天魔波旬的宝贝。 老君胯下青牛偷了老君的琢子下界,就凭此宝,孙悟空请遍诸神,都莫奈其何,如来也只是派十八罗汉却送了些金子做买路钱,最后请出老君,收了他的法宝,捉回了他的座骑。 这六欲天魔王乃魔界第一天魔,地位与老君等同,他赐下的法宝,纵然南子法力有限,施展不出它全部的威力,又岂是中州一个九煞殿所能对付的。 南子也没想到老师赐下的这柄难看的斧头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她纵身跃于废墟之外,纵目望向夜空,就看见一道道剑术,仿佛受了惊的流萤似的四处乱窜。 那星星点点每灭一个,便是一人被杀。 天空中不断传出惊呼、惨叫,可是因为那柄斧头本身就是黝黑色,又裹着森森魔气,在这夜色高空之中,根本看不见。 所以不断从空中坠落的尸首,显得特别的诡异。 这异变业已惊动了聚贤宫内其他的高手,众人纷纷跑出房间,望着空中发呆。 空中落下的尸体散落得到处都是,没有一具完整的。 有人挑灯去看,从他们的服饰和找到的门禁腰牌,认出是九煞殿的人。 顿时有人吃惊道:“是九煞殿的人,他们找陈无影寻仇来了。” 飞振司的展末望空赞叹道:“诸位,你们看,无影门果然了得,杀起人来无影无踪。 空中只见九煞殿驭剑之人,竟不见陈掌门飞驰的身影。” 旁边一个高手尴尬地道:“展兄,你看,陈掌门正站在那里,不曾出手。” 展末扭头一看,果然,陈玄丘穿着一身小衣,也在自己屋顶上站着,抻着脖子望空而看。 展末面不改色,从容说道:“噫!陈掌门竟然已经练到了元神出窍、意念杀人的地步,好生了得。” 那高手忍不住道:“展兄啊,你看天字七号房已成废墟。 这分明是九煞殿没有打听清楚陈掌门的住处,误袭他人,却不想,此人竟有无上玄功。” 另一位高手道:“却不知天字七号房住的是谁?” 有人道:“我知道,乃是蝶影门南乔木。” 展末马上道:“一个无影,一个蝶影,要说没有关系,鬼都不信。 这蝶影很可能和阴影一样,都是无影的分支。” 这时又过来一位高手,听了这话,不敢认同,道:“蝶影门南公子入住的时候,就在我的前边报道。 我是亲眼得见,人家一来,就是住的天字七号房。 而陈掌门的无影门,一开始不受待见,被安排到了黄字号房,李玄龟败走之后,这才迁来天字一号房的。” 展末点点头,抚掌叹道:“原来如此,混元如磨,天机无影。 无影门最最厉害的功夫是什么? 自然是预知天机。 想不到陈掌门年纪轻轻,就练成了如此上乘的功法,不动声色,妙借天机,不战而屈人之兵,高明呀!” 南子站在废墟旁,眼看着九煞殿数百号人被杀得七零八落,看来不杀光敌人,这天魔斧绝不会回来,不由得暗暗叫苦:“老师啊,你要赐我宝贝,也赐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啊,杀得这么肆无忌惮,无数人看在眼中,不等天明,所有人就都认识我了,陈玄丘不就知道我是谁了么?” 一想到陈玄丘见她乔装而来,而她当日可是说过要离他而去,远走他乡。 到时候陈玄丘怎么看? 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暗恋于他,不舍远离? 不行,得走!不然被他发现,羞也羞死了。 想到这里,趁着天魔斧还没杀光九煞殿的人,众人都在引颈向天,南子趁机展开“蝶舞天涯”身法溜之大吉。 至于那天魔斧,她倒不担心,如此宝贝,哪有不会寻觅主人的道理。 真要有人敢劫她的宝贝,而且还能成功,六欲天魔王波旬必有感应,那就等着这位本来就喜欢惹是生非的天魔寻他晦气吧。 终于,天空中最后一道远遁的剑光也陨落了。 尸体一分两半,一半落在东城,一半落在城东。 这人正是九煞殿大殿主,不过他的两半尸体直到天明才被找全并辨识出来。 天还没亮,天字七号房的废墟前,便已挤满了赴会的各方豪杰,谁不想认识一下这位杀人无影的绝世高手? 可惜,这位绝世高手怕被陈玄丘认出来,已经连夜翘跑了。 他们翻遍了废墟,只找出两团模糊血肉,那是两个惨死的小厮,另外还找到南子的包袱一个,内有抱腹两条、亵裤两条、长衫一套,袜儿三双。 除了那套长衫是男式的,抱腹和亵裤、袜儿,都是女式的。 难不成这位神秘高手是个易装癖? 不过,聚贤宫里一位脚丫子最是纤巧美丽的宫娥用她的脚比划了一下那袜儿,似乎这袜儿的主人,脚丫比她还要纤巧一些,那就不可能是男人了。 原来这位了不起的神秘高手,竟是女扮男装? 难怪行藏泄露,她便一走了之了,她易装而来,恐必有难言之瘾。 曾与她同席的少年才俊们很是懊悔,早知道她是个雌儿,刻意表现自己一番,万一赢得她的芳心呢? 可惜呀,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就看虞伯派人盛敛的几十车尸块,找了十几个仵作,面对虞伯要把他们拼凑完整的要求都愁得挠头。 可见这女人出手之狠辣。 现在,她就算又站在众人面前,怕也没人有勇气敢去追求她了。 就看众人那谨小慎微的样儿吧,一俟发觉她遗下的包袱内装的是女性内衣,他们连碰都不敢碰,还特意找了宫娥来检视。 这要再见到她本人,谁敢放肆? 蝶影门? 南乔木? 陈玄丘听到这些消息时,脑海中不期然想起了南子蝴蝶般翩跹美丽的身影,还有她的姓氏。 有这么巧么? 陈玄丘几乎要认定是她了,可一想到此人杀人的手段之了得,又不禁摇头。 不可能,南子若是有这么厉害的本领,自己也不会几度对上她时,都能渐占上风,早被她切得零零碎碎了。 宫里也很快就知道了消息。 这年代宫禁没那么森严,聚贤宫出了事,内侍半夜就把消息递进了宫里,虞伯闻讯立即起床。 其实,徐妃,也就是涂山狐仇盈盈,比他知道的更早。 因为仇盈盈带了两个貌美的宫娥,携黄金千两,夜访聚贤宫,想招揽陈玄丘,正好看见南子大发淫威,杀戮不休。 那诡异的一幕,把仇盈盈也骇得掌心沁汗。 徐家开个宝库,竟然引来这么多的高手? 整个聚贤宫已经沸腾了,这种情况下,仇盈盈自然不能去见陈玄丘,所以待风波平息后,便悄然返回了寝宫。 虞伯听内侍总管禀报了聚贤宫发生的事情,不禁白眉一蹙,沉声道:“蝶影门南乔木?” 那内侍总管道:“是啊,先出了个无影门陈无影,一击杀死九煞门九殿主,又力搏打败西海李玄龟。 现在又出了个蝶影门南乔木,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把九煞殿来寻仇的数百高手,杀得满城都是。 他们之间,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有关联最好,因为……那陈无影既然赶走李玄龟,就不可能是那贱人的同伙。 没有关系也无妨,九煞殿与徐家一向交好,这南乔木杀光了九煞殿的高手,显然也是跟那贱人毫无关系。” 内侍总管谗笑起来:“国君,她的国君已经败走他乡,发誓永不踏足我虞国一步。 咱们是不是该……”“不急……”虞伯目光闪动,灯光下,夜晚净了面、卸了妆,已经看出已经长了老年斑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等开了徐家宝库再说。 徐家大逆不道,徐家财产,理应充公!” 内侍总管欠身道:“国君英明!”</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08章 息壤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翌日,徐妃亲自赶到聚贤宫,以徐家人的身份,邀请诸位高人前往徐家堡。 徐家堡在离城三十里处,毕竟是生活在世俗世界的世家,聚人类聚居地太远,生活上诸多不便。 三十里其实也不算近了,不过以徐家堡的力量,那就不算太远,些许不便可以克服了。 徐家堡中现在只剩下些老弱妇孺,男丁也是有的,但都是少年人或者非嫡系的成年人。 所有这些人,显然已经被徐妃把控,徐妃虽然已经嫁人,嫁的却是虞国的国君,她借徐家的势力在宫中固宠,反过来又可以借宫中的势力,在徐家精锐被一网打尽后,操控徐家。 不过,这种操控也不容易,你既然要做这一堡之民的主人,那么他们的吃喝拉撒、就业谋生,你就都要管。 不过,仇盈盈身为涂山紫狐,也是聪黠之人,再加上贵为宠妃,所以倒也把他们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 偌大一个门派,垮台之后居然没有内乱,没有外敌趁机来袭,仇盈盈倒是居功甚伟。 陈玄丘虽然觉得徐氏一门罪有应得,但是看到这些老弱妇孺,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好在徐家堡如今由徐妃控制,那徐家堡中人只是推了几个代表出来,向众人表示感激之情,并重新许诺,但凡谁能破开封印,可任取其中三件东西。 一切已毕,徐妃便引领众人到了后堡,在一处石头垒就的巨型石室前停住。 那石室左右,各有一座小山一样高的黄沙丘,也不知道是不是徐家要大兴土木,竟挖了这么多的黄沙过来。 徐妃说道:“诸位,这座石室,便是我徐家藏宝所在。封印就在室中,我们这么多人若一起进去的话,未免显得拥挤,所以,每次只请十位贵客进入。” 说完,徐妃向陈玄丘嫣然一笑:“陈公子,请。” 陈玄丘为群贤之首,理所当然第一个进去。其余九人,则因为“南乔木”的不告而别,所以递进到了天字第十一号的客人。 这位客人神思有些恍惚,徐家堡的人邀请了两遍,他还没有听见,直到旁边有人提醒,这才清醒过来。 陈玄丘瞟了此人一眼,似乎有些面熟,不过人有相似,陈玄丘实未想起自己与此人什么时候见过,何况现在做了伪装,因而并不以为意。 这位客人,赫然是姬国选拔贤才时,因为运气过五关斩六将,轻松进入七十二贤的那位大道宗朝天峰的李青蝠。 李青蝠当初因为陈玄丘暗杀了鬼王九子,搞得武选大乱,李青蝠糊里糊涂的一仗没打就入选了。当时陈玄丘参加的是文选,两人交集不多,陈玄丘如今就算没贴胡子,他也认不出来。 他神思恍惚,是因为他是被姜飞熊姜国师派来配合李玄龟的。 姜飞熊很认可李玄龟的武力,但是玩弄心机技巧,显然不是李玄龟所长。 姜飞熊协助姬侯于西方发兵,又请动天神在南疆生乱,中原腹地,则派李玄龟来,与早就做了反骨仔的徐家联络。又恐李玄龟莽撞耿直,所以又把招贤的李青蝠也派了来,暗中策 应。 结果,昨天李玄龟非常拉风地出现,旋即被打败,负气而去。 李青蝠顿时傻了眼,虽说事先做过培训,可是不包括这种状况啊。李玄龟跑了,不知去向,那他怎么办? 李青蝠连夜把情况写下来,用纸鹤传书递往西方,得两三日方到。如今他只能随波逐流,暂且蒙混下去。 听到旁人提醒,非常幸运地进位顺补,躺着进入前十的李青蝠,忙跟着一起进入大殿。 一进大殿,陈玄丘顿感惊讶。在外边看时,感觉这幢石屋已经够大,想不到进来后空间更大,别有洞天。 一进大门,迎面就是一堵透明的墙。 说它是透明的墙,是因为有无尽的黄沙堆积其中,但是受到一堵无形屏障的阻隔,所以竖起了一道沙墙。 徐妃解释道:“各位,这是一道门户,那门户就在这堵黄沙之墙的后面,其实那道门并没有什么机关,问题是,这堵沙墙,要取走这黄沙,才能露出那道门。可是,如何取走这黄沙,便是问题。” 这十个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情知这堵黄沙之墙不可能毫无古怪,如果是那样,徐家的人早就自己打开了,便有人问道:“还请贵妃娘娘说明一下,这堵黄沙之墙,有什么古怪之处?” 徐妃深吸一口气,道:“这黄沙,乃天柱主人赠予我徐家的一件宝贝。它叫……,息壤!” 十人一听,顿时耸然动容。 息壤?传说中的宝物? 想不到三界之中,竟然真有这等奇物。 这息壤有别的用处么,倒也没有。它唯一的特性,就是能够自行生长、无穷无尽。 虞国金阳仙宫的弟子高岩沉声道:“这沙土可以自行生长,取用不尽?所以,如果用蛮力想搬走它,根本没有尽头?” 徐妃道:“正是!” 李青蝠想了想,道:“请会土遁的高手,直接遁入其中呢?” 徐妃摇头:“息壤甚重,其密度犹胜坚石,土遁之术,在息壤中,是无法使用的。” 陈玄丘捏着下巴沉吟道:“如果,我们不从门进去呢?” 徐妃向他嫣然一笑,柔声道:“陈公子想以拙破巧?可是,我徐家宝库,乃是另僻空间,不通过这道门,天知道进入的是哪里?这石室的墙壁,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并非宝库的墙壁,否则,我又何必广邀天下豪杰?” 除玄丘点了点头,不言语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自想出许多办法,但是要么是不懂息壤或空间的特性,法子根本不能用,要么就是徐家早已用过,已经证明无效的。 过了许久,虽然众说纷芸,却始终没有想出个可行的办法。有两个人不信邪,又或许是第一次看见息壤,想试一试。 他们二人上前去,想把黄沙掏出来。 不料,不知那阻隔息壤的透明之物是什么,也许只是一个对内不对外的结界。 人的手很容易就穿越进去,但是却无法把黄沙掏出来,握在手中倒是可以拿出来,只是陈玄丘眼睛一亮,还没说话,徐妃已然说道:“我也曾试过,既然它不阻隔外界之物进去,便取了粗竹管儿,做成了一截管子插进沙中。” 陈玄丘道:“结果呢?” 徐妃苦笑道:“结果,准备了数十台小车,将那源源不断流出的黄沙清理出去,外边那两座沙山,各位已经看到了,而这里边,丝毫未见减少。” 陈玄丘赞道:“真是好东西。我若把它拿回去,在南海造岛,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徐妃愕然道:“公子为何要在南海造岛?你若想建立山门,没有合适的所在,我们虞国愿意划出百里之山,做为无影门的奠基之地。” 陈玄丘笑道:“多谢贵妃美意。中州这地方,气候干燥,陈某适应了南方潮湿的天气,在这儿待久了,对皮肤不好。” 徐妃明知道他在胡说八道,可这人着实英俊,若剃了胡子,只怕更要俊俏几分。徐妃这骚狐媚子看得春心荡漾,忍不住向他飞个媚眼儿,昵声道:“修真之士,纵然没有移山填海之能,小范围内改变气候,也是容易。如果公子不擅此道,我也可以帮忙改造公子的洞府,只要公子你愿意留在我虞国。” 陈玄丘咳嗽一声道:“我们还是继续研究一下如何解开这息壤的封印。” 徐妃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大家商量了半天,一时也没好办法。不如就请各位先去徐家堡客舍歇息,好生想想。说不定灵机一动,突然就有了办法。我先继续唤第二队人进来。” 陈玄丘道:“娘娘不必唤他们进来了,我已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 徐妃眼睛一亮,激动地道:“只是怎样?” 陈玄丘苦笑道:“我这法子,应该打得开你这封印。只是,我可不懂得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不知道该如何剥丝抽茧,寻其阵眼。我只会强行破拆,用暴力手段,有可能……你这万夫莫开的宝库,被我一破,从此便不能用了。” 徐妃听陈玄丘说着,总有一种他在调戏自己的感觉。 他不是在调戏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08章 息壤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翌日,徐妃亲自赶到聚贤宫,以徐家人的身份,邀请诸位高人前往徐家堡。 徐家堡在离城三十里处,毕竟是生活在世俗世界的世家,聚人类聚居地太远,生活上诸多不便。 三十里其实也不算近了,不过以徐家堡的力量,那就不算太远,些许不便可以克服了。 徐家堡中现在只剩下些老弱妇孺,男丁也是有的,但都是少年人或者非嫡系的成年人。 所有这些人,显然已经被徐妃把控,徐妃虽然已经嫁人,嫁的却是虞国的国君,她借徐家的势力在宫中固宠,反过来又可以借宫中的势力,在徐家精锐被一网打尽后,操控徐家。 不过,这种操控也不容易,你既然要做这一堡之民的主人,那么他们的吃喝拉撒、就业谋生,你就都要管。 不过,仇盈盈身为涂山紫狐,也是聪黠之人,再加上贵为宠妃,所以倒也把他们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 偌大一个门派,垮台之后居然没有内乱,没有外敌趁机来袭,仇盈盈倒是居功甚伟。 陈玄丘虽然觉得徐氏一门罪有应得,但是看到这些老弱妇孺,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好在徐家堡如今由徐妃控制,那徐家堡中人只是推了几个代表出来,向众人表示感激之情,并重新许诺,但凡谁能破开封印,可任取其中三件东西。 一切已毕,徐妃便引领众人到了后堡,在一处石头垒就的巨型石室前停住。 那石室左右,各有一座小山一样高的黄沙丘,也不知道是不是徐家要大兴土木,竟挖了这么多的黄沙过来。 徐妃说道:“诸位,这座石室,便是我徐家藏宝所在。封印就在室中,我们这么多人若一起进去的话,未免显得拥挤,所以,每次只请十位贵客进入。” 说完,徐妃向陈玄丘嫣然一笑:“陈公子,请。” 陈玄丘为群贤之首,理所当然第一个进去。其余九人,则因为“南乔木”的不告而别,所以递进到了天字第十一号的客人。 这位客人神思有些恍惚,徐家堡的人邀请了两遍,他还没有听见,直到旁边有人提醒,这才清醒过来。 陈玄丘瞟了此人一眼,似乎有些面熟,不过人有相似,陈玄丘实未想起自己与此人什么时候见过,何况现在做了伪装,因而并不以为意。 这位客人,赫然是姬国选拔贤才时,因为运气过五关斩六将,轻松进入七十二贤的那位大道宗朝天峰的李青蝠。 李青蝠当初因为陈玄丘暗杀了鬼王九子,搞得武选大乱,李青蝠糊里糊涂的一仗没打就入选了。当时陈玄丘参加的是文选,两人交集不多,陈玄丘如今就算没贴胡子,他也认不出来。 他神思恍惚,是因为他是被姜飞熊姜国师派来配合李玄龟的。 姜飞熊很认可李玄龟的武力,但是玩弄心机技巧,显然不是李玄龟所长。 姜飞熊协助姬侯于西方发兵,又请动天神在南疆生乱,中原腹地,则派李玄龟来,与早就做了反骨仔的徐家联络。又恐李玄龟莽撞耿直,所以又把招贤的李青蝠也派了来,暗中策 应。 结果,昨天李玄龟非常拉风地出现,旋即被打败,负气而去。 李青蝠顿时傻了眼,虽说事先做过培训,可是不包括这种状况啊。李玄龟跑了,不知去向,那他怎么办? 李青蝠连夜把情况写下来,用纸鹤传书递往西方,得两三日方到。如今他只能随波逐流,暂且蒙混下去。 听到旁人提醒,非常幸运地进位顺补,躺着进入前十的李青蝠,忙跟着一起进入大殿。 一进大殿,陈玄丘顿感惊讶。在外边看时,感觉这幢石屋已经够大,想不到进来后空间更大,别有洞天。 一进大门,迎面就是一堵透明的墙。 说它是透明的墙,是因为有无尽的黄沙堆积其中,但是受到一堵无形屏障的阻隔,所以竖起了一道沙墙。 徐妃解释道:“各位,这是一道门户,那门户就在这堵黄沙之墙的后面,其实那道门并没有什么机关,问题是,这堵沙墙,要取走这黄沙,才能露出那道门。可是,如何取走这黄沙,便是问题。” 这十个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情知这堵黄沙之墙不可能毫无古怪,如果是那样,徐家的人早就自己打开了,便有人问道:“还请贵妃娘娘说明一下,这堵黄沙之墙,有什么古怪之处?” 徐妃深吸一口气,道:“这黄沙,乃天柱主人赠予我徐家的一件宝贝。它叫……,息壤!” 十人一听,顿时耸然动容。 息壤?传说中的宝物? 想不到三界之中,竟然真有这等奇物。 这息壤有别的用处么,倒也没有。它唯一的特性,就是能够自行生长、无穷无尽。 虞国金阳仙宫的弟子高岩沉声道:“这沙土可以自行生长,取用不尽?所以,如果用蛮力想搬走它,根本没有尽头?” 徐妃道:“正是!” 李青蝠想了想,道:“请会土遁的高手,直接遁入其中呢?” 徐妃摇头:“息壤甚重,其密度犹胜坚石,土遁之术,在息壤中,是无法使用的。” 陈玄丘捏着下巴沉吟道:“如果,我们不从门进去呢?” 徐妃向他嫣然一笑,柔声道:“陈公子想以拙破巧?可是,我徐家宝库,乃是另僻空间,不通过这道门,天知道进入的是哪里?这石室的墙壁,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并非宝库的墙壁,否则,我又何必广邀天下豪杰?” 除玄丘点了点头,不言语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自想出许多办法,但是要么是不懂息壤或空间的特性,法子根本不能用,要么就是徐家早已用过,已经证明无效的。 过了许久,虽然众说纷芸,却始终没有想出个可行的办法。有两个人不信邪,又或许是第一次看见息壤,想试一试。 他们二人上前去,想把黄沙掏出来。 不料,不知那阻隔息壤的透明之物是什么,也许只是一个对内不对外的结界。 人的手很容易就穿越进去,但是却无法把黄沙掏出来,握在手中倒是可以拿出来,只是陈玄丘眼睛一亮,还没说话,徐妃已然说道:“我也曾试过,既然它不阻隔外界之物进去,便取了粗竹管儿,做成了一截管子插进沙中。” 陈玄丘道:“结果呢?” 徐妃苦笑道:“结果,准备了数十台小车,将那源源不断流出的黄沙清理出去,外边那两座沙山,各位已经看到了,而这里边,丝毫未见减少。” 陈玄丘赞道:“真是好东西。我若把它拿回去,在南海造岛,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徐妃愕然道:“公子为何要在南海造岛?你若想建立山门,没有合适的所在,我们虞国愿意划出百里之山,做为无影门的奠基之地。” 陈玄丘笑道:“多谢贵妃美意。中州这地方,气候干燥,陈某适应了南方潮湿的天气,在这儿待久了,对皮肤不好。” 徐妃明知道他在胡说八道,可这人着实英俊,若剃了胡子,只怕更要俊俏几分。徐妃这骚狐媚子看得春心荡漾,忍不住向他飞个媚眼儿,昵声道:“修真之士,纵然没有移山填海之能,小范围内改变气候,也是容易。如果公子不擅此道,我也可以帮忙改造公子的洞府,只要公子你愿意留在我虞国。” 陈玄丘咳嗽一声道:“我们还是继续研究一下如何解开这息壤的封印。” 徐妃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大家商量了半天,一时也没好办法。不如就请各位先去徐家堡客舍歇息,好生想想。说不定灵机一动,突然就有了办法。我先继续唤第二队人进来。” 陈玄丘道:“娘娘不必唤他们进来了,我已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 徐妃眼睛一亮,激动地道:“只是怎样?” 陈玄丘苦笑道:“我这法子,应该打得开你这封印。只是,我可不懂得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不知道该如何剥丝抽茧,寻其阵眼。我只会强行破拆,用暴力手段,有可能……你这万夫莫开的宝库,被我一破,从此便不能用了。” 徐妃听陈玄丘说着,总有一种他在调戏自己的感觉。 他不是在调戏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09章 我有一法可破之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徐妃敛去杂念,认真问道:“却不知陈公子有什么办法,能破这息壤之印?” 陈玄丘叹道:“我只想到这一个法子,若是成功,必可打开封印,只是,这息壤天地神物,也将毁去了。” 众人听了有些不敢置信,息壤在神仙眼中,也是极为难得的宝贝。据说只有天帝和娲皇宫中各存有一部分息壤,不知道徐家怎么会搞到它的,可谓珍贵之极。 他竟大言不惭,可以毁了息壤? 息壤貌似也没别的作用,只是哪怕只有一粒沙那么大小,也能在你设定的范围之内不断复制自己,无穷无尽。除此之外,没什么用处,但是,这毕竟是天地神物啊。 徐妃见他说的慎重,却是不敢怠慢,肃然道:“还请公子指教。” 陈玄丘缓缓道:“这封印,是一座阵。我,也有一座阵,我要以阵破阵,毁了息壤的封印。” 徐妃见他神态笃定,不禁动容道:“公子可以此阵毁去天地灵宝息壤,必是极其了不起的阵法了。” 陈玄丘正容道:“不错!我这阵法,参天地之奥秒,悟规则之大道,名曰‘大势至彼岸无相真如无我天地洪炉法’!” 众人一听,肃然起敬,这么长这么拗口的名字,这个阵法一定很了不起。 徐妃犹豫了一下,道:“罢了,这宝库若不打开,便是空守宝山,又有何用?毁阵就毁阵法,却不知公子需要多少人手,用些什么法宝,要如何布置此阵。” 陈玄丘笑道:“此阵虽暗合天地大道,乃至上阵法,倒不需要什么人手,也不需要特别的法宝来镇压阵眼。各位可以稍候片刻,待陈某布置阵法。” 徐妃道:“有劳公子。” 陈玄丘便开始在四下游走,确定方位,开始布置天地烘炉。 这阵法名听着十分唬人,但它一直以来的作用,却只是摩诃萨用来清理丹炉的一套阵法。 说起来,实也没有别的作用,好为人师的摩诃萨之所以引以为傲,传之弟子,特别的得意。是因为它是暗合天地大道规则的一种阵法。 暗合大道规则是什么意思? 大道犹在天道之上。 可是,学会了清理丹炉,却没学会炼丹的陈玄丘却是跳出了囿固摩诃萨师徒的固定思维,想出了别的用法。 当初他在东海,陷身天罗地网阵,就是用这套阵法脱困的。 在他布下的天地烘炉之中,任何物质,都可以被摧毁,就像摩诃萨用它来清理丹炉时一样,那丹炉内瞬间可以达至太上真空状态,一切物质湮灭,一切能量消失,一切化为乌有。 陈玄丘也不怕有人看他布阵,没有相应的心法口诀,便是牢牢记住了他所有的动作和方位,也是无用。 更何况,他虽未让众人回避,还是用了些手段,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叫人眼花缭乱。 待一切准备完毕,陈玄丘重新回到原位站好,众人已经等得心焦,徐妃便道:“公子,可准备妥当了?” 陈玄丘道:“已经妥当,可以开始了。” 众人一听,呼啦啦一声响,陈玄丘扭头一看,除了徐妃,全都退后数丈,躲出老远。不过徐妃倒也不是全无预防,她只侧闪了一步,退到了陈玄丘身后。 这九大高手虽然不是很相信这阵法能破阵,但陈玄丘说了,他这阵,连可反复复制、永无止息的息壤都能毁灭,万一是真的呢?谁肯拿命开玩笑。 陈玄丘好笑地道:“放心,你我所站之处,已在阵法,不必担心。” 陈玄丘又睨了徐妃一眼,赞道:“娘娘倒是好气魄,尤胜男儿。” 徐妃向他嫣然一笑,柔声道:“我只是觉得,站在公子身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罢了。” 陈玄丘点点头道:“确实,司机背后的位置,确实最安全。” 徐妃也不懂何为司机,却见陈玄丘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发动了阵法。 这‘大势至彼岸无相真如无我天地洪炉法’,虽然暗合大道法则,名字也拉风无比,可启动阵法,却并没有什么炫目至极的声光效果。 毕竟,它实际上只是摩诃萨用来清理丹炉的一门手艺,哪能搞得惊天动地的。 就见陈玄丘甫一启动阵法,在正前方便出现一个极小极黑的黑点。那黑点迅速护大,至陈玄丘设置的阵法范围边沿而至,形成了一片连光都能吸进去的极黑的能量旋涡。 它从出现到消失,只是肉眼可见的一刹那,然后它便完成了清理。 在陈玄丘设置的阵法范围之内,所有的一切,被抹杀得一干二净。 陈玄丘既知道息壤之后是一道门,而门内便是储宝空间,可是隔着无穷无尽的息壤,他不知道那宝库的范围,所以在设置阵法时,只能揣摸着向前设定了一定的距离。 如今,这范围之内的一切消失,神土息壤被泯灭,那道门户也被泯灭,门内一部分储物空间也同样被泯灭,就像一只匣子,前五分之一的部分连着匣口和锁头,瞬间被汽化,切口齐齐整整,那个储物小空间变成了这方世界的一部分,登时露出那宝库来。 只是,这骤然被切割,内外两个空间的气压不同,就像飞机飞在高空,突然打开了舱门一样,一股气流,裹挟着一些徐家的藏宝呼啸而出,就像飓风裹挟着的砂石,“飞砂走石”,好不壮观。 但见气浪扑面,一件东西迎面飞来,金阳仙宫弟子高岩不敢怠慢,运足全身功力,双掌一探一挡,那巨物正撞在他掌上。 高岩定睛一看,却是一具晶莹剔透的上好珊瑚,有一人多高,放在人间,便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只是,高岩刚刚看清它的样子,那一架珊瑚被碎了,被他的掌力所震,碎成了几十上百块,卟啦啦散落一地。 还有一位高手,迎面飞去数百点金星,骇得他手忙脚乱,拔出刀来,一套乱披风似的刀法,夜战八方式,护得周身风雨不透,耳畔叮叮声不绝于耳。 待气浪终于停下,他收刀看去,就见身子前方呈溅射状,散落了一地的碎金子。那是一锭锭金饼子,俱都被他削成了两半。 这位高手登时得意起来,横刀当胸,左顾右盼,只希望叫人看见他的神勇。 这宝库最外侧,储放的都是世俗间的财物。 陈玄丘的“天地烘炉 ”毁去了一部分,但后边还有许多,是各色人间宝物。被气浪冲出的,主要是这部分。后边则有一部分宝物也被气浪带了出来。 李青蝠在九大高手的站位中,处于最后边的位置。因为按排名,他也是第十一名递补进来的。 所以,这些人被突如其来的各种“暗器”激射时,他受的影响最小。只有一件东西,明晃晃、青蒙蒙的,向着他砸过来。 李青蝠来不及拔剑,急忙运功,以双掌迎去。却不料那东西被风阻一下子改变了原本抛溅的方向,在他双掌合拢之间,斜着从掌隙中穿过,划着一道弧形,正拍在他的胸口。 李青蝠暗叫一声:“完了。” 却不料那东西并没刺穿他的身体,反而是一股大力,震得他踉跄退了两步。 李青蝠伸手一捞,在那东西落向地面前一把抓住,入手清凉光滑,仔细一看,竟是一面镜子。 镜子不知以何材质做的镜面,呈琥珀状,四周箍以青铜螭纹的镜框,后边有一铜钮,可以用来悬挂,也可持于手中。 李青蝠翻转镜面,一看那青铜纹钮之上,赫然两个古拙的大字“鉴妖”。 嘶~~,传说中的照妖镜? 李青蝠这时的反应却是极快,手持着镜子,身子不动,手臂动作幅度极小,只是一屈、一伸,便把那铜镜贴着袍衽的缝隙,“嗖”地一下揣到了胸口。 李青蝠站在所有人的最后面,动作又极快,竟无一人看见。 藏好了宝镜,李青蝠便抬起头,做一脸无辜状,向前看去,这时众人也刚定下神来,纷纷向前看去。 就见一片珠光宝器,虽然此时有些凌乱,只一眼望去,也觉富可敌国,毕竟是几百年的世家了,底蕴自然深厚。 不过,最前方的陈玄丘却不见了,一直被人忽略了的无名见小师兄进了宝库,他也跟了进来,竟然无人阻挡。 不过,他一直站在边儿上,跟个透明人似的,也没有人注意他。 此时,无名一见师兄不见了,不由大惊,立时冲上前去,凌空落在一座玉山之上,纵目四望,惊声大叫道:“师……师父?你在哪?” 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在……你脚下,快……搬开……” 无名吓了一跳,连忙从那一人多高,三抱之围的玉山上跳下来,和高岩等人合力移开玉山,就见陈玄丘呈大字形躺在地上。 原来那玉山被气浪冲出,正砸在他的身上。 陈玄丘耳目之聪,罕有人及,虽是仓促之间,也知道那是宝物,生怕毁坏了它价值大减,所以用了股子巧劲儿,为了卸力,这才摔在地上。 无名一见,忙和凑上来的李青蝠一起,把陈玄丘拉起来。 拉起陈玄丘的时候,李青蝠另一只手籍着陈玄丘衣袍的阻挡,趁机收腹吸气,把宝镜往腰带里掖了掖,然后一脸的殷勤关切:“哎呀,陈公子无恙就好。咦?徐妃娘娘呢?” 陈玄丘身下,传来一个细若游丝的声音:“本宫在此。” 众人把陈玄丘扶正,向他原本躺下处一看,徐妃娘娘不愧是大家闺秀、君之宠妃,那叫一个气度端庄。被撞倒时还不忘莫要泄了春光。 你见过玛丽莲梦露的经典造型没有?人家徐妃娘娘,就双手按着裙袂,护在两腿之间,裙子半掀,露出一双修长浑圆、粉光致致的玉腿,双腿微微交叠着,头微微歪向左侧肩膀,造型说不出的性感。 只是她的鼻子微微有点儿红,大概是……陈玄丘后背压的? 徐妃望着众人俯视下来的目光,嗔怪地白了陈玄丘一眼,幽幽地道:“人家哪想得到,最安全的地方,最危险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09章 我有一法可破之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徐妃敛去杂念,认真问道:“却不知陈公子有什么办法,能破这息壤之印?” 陈玄丘叹道:“我只想到这一个法子,若是成功,必可打开封印,只是,这息壤天地神物,也将毁去了。” 众人听了有些不敢置信,息壤在神仙眼中,也是极为难得的宝贝。据说只有天帝和娲皇宫中各存有一部分息壤,不知道徐家怎么会搞到它的,可谓珍贵之极。 他竟大言不惭,可以毁了息壤? 息壤貌似也没别的作用,只是哪怕只有一粒沙那么大小,也能在你设定的范围之内不断复制自己,无穷无尽。除此之外,没什么用处,但是,这毕竟是天地神物啊。 徐妃见他说的慎重,却是不敢怠慢,肃然道:“还请公子指教。” 陈玄丘缓缓道:“这封印,是一座阵。我,也有一座阵,我要以阵破阵,毁了息壤的封印。” 徐妃见他神态笃定,不禁动容道:“公子可以此阵毁去天地灵宝息壤,必是极其了不起的阵法了。” 陈玄丘正容道:“不错!我这阵法,参天地之奥秒,悟规则之大道,名曰‘大势至彼岸无相真如无我天地洪炉法’!” 众人一听,肃然起敬,这么长这么拗口的名字,这个阵法一定很了不起。 徐妃犹豫了一下,道:“罢了,这宝库若不打开,便是空守宝山,又有何用?毁阵就毁阵法,却不知公子需要多少人手,用些什么法宝,要如何布置此阵。” 陈玄丘笑道:“此阵虽暗合天地大道,乃至上阵法,倒不需要什么人手,也不需要特别的法宝来镇压阵眼。各位可以稍候片刻,待陈某布置阵法。” 徐妃道:“有劳公子。” 陈玄丘便开始在四下游走,确定方位,开始布置天地烘炉。 这阵法名听着十分唬人,但它一直以来的作用,却只是摩诃萨用来清理丹炉的一套阵法。 说起来,实也没有别的作用,好为人师的摩诃萨之所以引以为傲,传之弟子,特别的得意。是因为它是暗合天地大道规则的一种阵法。 暗合大道规则是什么意思? 大道犹在天道之上。 可是,学会了清理丹炉,却没学会炼丹的陈玄丘却是跳出了囿固摩诃萨师徒的固定思维,想出了别的用法。 当初他在东海,陷身天罗地网阵,就是用这套阵法脱困的。 在他布下的天地烘炉之中,任何物质,都可以被摧毁,就像摩诃萨用它来清理丹炉时一样,那丹炉内瞬间可以达至太上真空状态,一切物质湮灭,一切能量消失,一切化为乌有。 陈玄丘也不怕有人看他布阵,没有相应的心法口诀,便是牢牢记住了他所有的动作和方位,也是无用。 更何况,他虽未让众人回避,还是用了些手段,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叫人眼花缭乱。 待一切准备完毕,陈玄丘重新回到原位站好,众人已经等得心焦,徐妃便道:“公子,可准备妥当了?” 陈玄丘道:“已经妥当,可以开始了。” 众人一听,呼啦啦一声响,陈玄丘扭头一看,除了徐妃,全都退后数丈,躲出老远。不过徐妃倒也不是全无预防,她只侧闪了一步,退到了陈玄丘身后。 这九大高手虽然不是很相信这阵法能破阵,但陈玄丘说了,他这阵,连可反复复制、永无止息的息壤都能毁灭,万一是真的呢?谁肯拿命开玩笑。 陈玄丘好笑地道:“放心,你我所站之处,已在阵法,不必担心。” 陈玄丘又睨了徐妃一眼,赞道:“娘娘倒是好气魄,尤胜男儿。” 徐妃向他嫣然一笑,柔声道:“我只是觉得,站在公子身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罢了。” 陈玄丘点点头道:“确实,司机背后的位置,确实最安全。” 徐妃也不懂何为司机,却见陈玄丘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发动了阵法。 这‘大势至彼岸无相真如无我天地洪炉法’,虽然暗合大道法则,名字也拉风无比,可启动阵法,却并没有什么炫目至极的声光效果。 毕竟,它实际上只是摩诃萨用来清理丹炉的一门手艺,哪能搞得惊天动地的。 就见陈玄丘甫一启动阵法,在正前方便出现一个极小极黑的黑点。那黑点迅速护大,至陈玄丘设置的阵法范围边沿而至,形成了一片连光都能吸进去的极黑的能量旋涡。 它从出现到消失,只是肉眼可见的一刹那,然后它便完成了清理。 在陈玄丘设置的阵法范围之内,所有的一切,被抹杀得一干二净。 陈玄丘既知道息壤之后是一道门,而门内便是储宝空间,可是隔着无穷无尽的息壤,他不知道那宝库的范围,所以在设置阵法时,只能揣摸着向前设定了一定的距离。 如今,这范围之内的一切消失,神土息壤被泯灭,那道门户也被泯灭,门内一部分储物空间也同样被泯灭,就像一只匣子,前五分之一的部分连着匣口和锁头,瞬间被汽化,切口齐齐整整,那个储物小空间变成了这方世界的一部分,登时露出那宝库来。 只是,这骤然被切割,内外两个空间的气压不同,就像飞机飞在高空,突然打开了舱门一样,一股气流,裹挟着一些徐家的藏宝呼啸而出,就像飓风裹挟着的砂石,“飞砂走石”,好不壮观。 但见气浪扑面,一件东西迎面飞来,金阳仙宫弟子高岩不敢怠慢,运足全身功力,双掌一探一挡,那巨物正撞在他掌上。 高岩定睛一看,却是一具晶莹剔透的上好珊瑚,有一人多高,放在人间,便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只是,高岩刚刚看清它的样子,那一架珊瑚被碎了,被他的掌力所震,碎成了几十上百块,卟啦啦散落一地。 还有一位高手,迎面飞去数百点金星,骇得他手忙脚乱,拔出刀来,一套乱披风似的刀法,夜战八方式,护得周身风雨不透,耳畔叮叮声不绝于耳。 待气浪终于停下,他收刀看去,就见身子前方呈溅射状,散落了一地的碎金子。那是一锭锭金饼子,俱都被他削成了两半。 这位高手登时得意起来,横刀当胸,左顾右盼,只希望叫人看见他的神勇。 这宝库最外侧,储放的都是世俗间的财物。 陈玄丘的“天地烘炉 ”毁去了一部分,但后边还有许多,是各色人间宝物。被气浪冲出的,主要是这部分。后边则有一部分宝物也被气浪带了出来。 李青蝠在九大高手的站位中,处于最后边的位置。因为按排名,他也是第十一名递补进来的。 所以,这些人被突如其来的各种“暗器”激射时,他受的影响最小。只有一件东西,明晃晃、青蒙蒙的,向着他砸过来。 李青蝠来不及拔剑,急忙运功,以双掌迎去。却不料那东西被风阻一下子改变了原本抛溅的方向,在他双掌合拢之间,斜着从掌隙中穿过,划着一道弧形,正拍在他的胸口。 李青蝠暗叫一声:“完了。” 却不料那东西并没刺穿他的身体,反而是一股大力,震得他踉跄退了两步。 李青蝠伸手一捞,在那东西落向地面前一把抓住,入手清凉光滑,仔细一看,竟是一面镜子。 镜子不知以何材质做的镜面,呈琥珀状,四周箍以青铜螭纹的镜框,后边有一铜钮,可以用来悬挂,也可持于手中。 李青蝠翻转镜面,一看那青铜纹钮之上,赫然两个古拙的大字“鉴妖”。 嘶~~,传说中的照妖镜? 李青蝠这时的反应却是极快,手持着镜子,身子不动,手臂动作幅度极小,只是一屈、一伸,便把那铜镜贴着袍衽的缝隙,“嗖”地一下揣到了胸口。 李青蝠站在所有人的最后面,动作又极快,竟无一人看见。 藏好了宝镜,李青蝠便抬起头,做一脸无辜状,向前看去,这时众人也刚定下神来,纷纷向前看去。 就见一片珠光宝器,虽然此时有些凌乱,只一眼望去,也觉富可敌国,毕竟是几百年的世家了,底蕴自然深厚。 不过,最前方的陈玄丘却不见了,一直被人忽略了的无名见小师兄进了宝库,他也跟了进来,竟然无人阻挡。 不过,他一直站在边儿上,跟个透明人似的,也没有人注意他。 此时,无名一见师兄不见了,不由大惊,立时冲上前去,凌空落在一座玉山之上,纵目四望,惊声大叫道:“师……师父?你在哪?” 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在……你脚下,快……搬开……” 无名吓了一跳,连忙从那一人多高,三抱之围的玉山上跳下来,和高岩等人合力移开玉山,就见陈玄丘呈大字形躺在地上。 原来那玉山被气浪冲出,正砸在他的身上。 陈玄丘耳目之聪,罕有人及,虽是仓促之间,也知道那是宝物,生怕毁坏了它价值大减,所以用了股子巧劲儿,为了卸力,这才摔在地上。 无名一见,忙和凑上来的李青蝠一起,把陈玄丘拉起来。 拉起陈玄丘的时候,李青蝠另一只手籍着陈玄丘衣袍的阻挡,趁机收腹吸气,把宝镜往腰带里掖了掖,然后一脸的殷勤关切:“哎呀,陈公子无恙就好。咦?徐妃娘娘呢?” 陈玄丘身下,传来一个细若游丝的声音:“本宫在此。” 众人把陈玄丘扶正,向他原本躺下处一看,徐妃娘娘不愧是大家闺秀、君之宠妃,那叫一个气度端庄。被撞倒时还不忘莫要泄了春光。 你见过玛丽莲梦露的经典造型没有?人家徐妃娘娘,就双手按着裙袂,护在两腿之间,裙子半掀,露出一双修长浑圆、粉光致致的玉腿,双腿微微交叠着,头微微歪向左侧肩膀,造型说不出的性感。 只是她的鼻子微微有点儿红,大概是……陈玄丘后背压的? 徐妃望着众人俯视下来的目光,嗔怪地白了陈玄丘一眼,幽幽地道:“人家哪想得到,最安全的地方,最危险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10章 青要之山有草焉 宝库打开了,深处的宝物没有受到太多的波及,很多只是宝物架子稍稍有些错位移动,不过对于修真人士来说,真正有价值的宝物,都在最后边,所以损失不大。 在场众人都是一方豪杰,而且修为最为强横的陈玄丘就在现场,大家也没法拉下脸来抢夺,因而只是好奇地探看这宝库中的物资,倒也没有别的异动。 徐妃也很激动,半晌才清醒过来,向陈玄丘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抱歉,徐家宝库重开,我有些忘形了。 当初说过,谁能拿开宝库,任取三样东西,陈公子,请!” 在高岩等人羡慕的目光中,陈玄丘与徐妃并肩走进了大门已失的宝库,当然,无名也是旁若无人地跟了进去,只是大家下意识地把他忽略了。 不是没看见他,而是一眼望去,目光就自然移开了,就仿佛他是杵在那宝库中的储放宝物的一个架子格,根本没有省起其他什么来。 宝物琳琅满目,先是世俗界的,接着是修真界的。 徐家不愧是诸世家中藏宝第一的人家,这里边的宝物着实不小,不过……天柱峰丢给徐家的垃圾,在陈玄丘眼中能值多少钱? 陈玄丘负手而行,随意浏览,竟没有在每一处栏格处多做停留,徐妃一直在暗中盯着陈玄丘的举动,见他信步而行,游目四顾,只有好奇与欣赏,竟没有伫足多看一眼,不由得暗暗钦佩他的心胸与境界。 殊不知,陈玄丘只是吃过见过,这些玩意儿实在不入他的法眼。 一直到宝库尽头,石壁上开凿出许多高低错落的石格,放着大小不一的各式法宝。 陈玄丘的目光直接落在了中间一个石格上,那里,是一株活物,一盆兰草状的青草。 细长的叶子青翠欲滴,玉石的盆中,那土壤……陈玄丘动容道:“这盆土,也是息壤!” 徐妃也不禁看去,那盆里土壤,果然与众不同,隐隐透出无比厚重神圣的气息。 陈玄丘小心地伸出手去,从中剜出一抷土,果然,那挖离处,立时土壤就自动填满了。 陈玄丘微笑起来:“这就是那盆荀草?” 徐妃迟疑道:“应该是吧,我也不曾见过。 家主自得到这荀草,便奉若至宝,送进宝库养护起来。 他只说,这盆荀草长成,送去天柱峰,可以换来无穷好处。 徐家要一举成为四大世家之首,也不是难事。” 陈玄丘四下看了看,只有这盆花草,其他的都是死物。 能放在宝库中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应该就是它没错了。 陈玄丘道:“它现在可长成了么?” 徐妃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不过,家主倒是说过,从大雍回来,荀草就该成熟了,届时再往天柱峰一行,便是徐家腾飞之时。” 陈玄丘点头道:“那应该是已经成熟了。” 说完,陈玄丘一伸手,便把那白玉石的花盆托在掌中,转身就朝外走。 徐妃愕然道:“陈公子,你还可以取用两件。” 陈玄丘摆手道:“看不上!” 徐妃整个人都呆在那里,花盆旁边一格,就是一套秘笈,上边三个大字赫然在目“化巫术”。 那是徐家最引以为傲的绝技,陈玄丘不可能没看见,可他看见了,竟然毫不动心? 还有旁边那么多的宝物,到底是做何用处的,他都不知道,他也不多看一眼? 望着陈玄丘颀长的背影,徐妃顿时心折不已。 这一次不是因为他的容颜,而是实实在在的心折。 陈玄丘当然不在意,那化巫术是什么? 只是徐家先祖殚精竭虑,模仿他主人的大巫之体,而创造的一门功法,根本没有更大的成长空间。 陈玄丘是要跟天斗的人,他身为葫中世界之主,眼下修为虽在大千世界还算不了绝顶高手,但眼界和对天地规则的理解,却是远超无数人,这种曾经让他大吃苦头的绝学,现在就已不放在他的眼中了,更何况他还将走得更远。 徐家人该杀,所以他杀了。 但是除了这盆花草他有用,他不想多拿一样东西,从徐家那些老弱妇孺面前走出去,哪怕那些人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看到陈玄丘只是托着一盆花出来,高岩、李青蝠等人也是满脸错愕,李青蝠摸了摸怀里硬梆梆的宝镜,看看陈玄丘的风度,有些惭愧。 不过惭愧归惭愧 ,叫他把宝镜还回去,他是不舍得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宝镜有什么用。 看见个人便把宝镜一举:“呔!看我照妖镜?” 然后对方顿时现了原形? 然后呢? 不管,先留着再说,万一有用呢。 这石室之中各种动静,外边也有听闻,但是里边一个人也不见出来,外边人也只好等待。 过了许久,石室大门洞开,李青蝠头一个,众人鱼贯而出,左右站定。 最后并肩出来的,正是长身玉立的陈玄丘,和婉媚娉婷的徐妃。 徐妃笑容满面,对大家说道:“有赖无影门陈公子相助,我徐家宝库已经打开了。” 人群中立时发出一片沮丧的叹息,大家远道而来,就等着捡漏儿呢。 修为高明,不代表就懂得打开宝库的办法,万一比自己本领强大的也没打开,而自己却有这个机缘呢? 不但能拿到化巫术这上乘功法,拿到交好天柱峰的荀草,还能名扬天下。 如今……可惜了。 徐妃道:“各位英雄远道而来,助拳于徐家,这位恩情,徐家是铭记在心的。 还请诸位在聚贤宫多盘桓几日,徐家也会准备薄礼,一一奉上。 如今的徐家,急需几位客卿,若有愿意留驻徐家的英雄,徐家也是竭诚欢迎。” 徐妃的礼貌与大度,顿时赢得了众人一片欣赏。 虽然白跑一趟,但是却也不算空手而返。 以前的徐家有些专横跋扈,但是现在这位徐妃娘娘当家,徐家却是门风大改,令众人改观。 陈玄丘没敢把那盆兰草状的荀草放进纳戒,那里边放不了活物。 他也没敢把它放进葫中世界,因为他不确定这大千世界的先天灵植进了葫中世界会发生什么变化。 反正这东西他转手就要送人的,可别横生枝节。 所以他就托在手上,跟托塔陈天王似的,回了聚贤宫的天字一号房,信手把那荀草放在了床头的矮几上。 他想明日便告辞前往西方,但天柱峰大致的范围他虽已从朱雀辞口中问出,但具体的进入路径,却没法说的明白。 这种洞天福地,都有各种阵法保护,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 尤其是他要以献宝人的身份前往天柱峰,秘密调查天界仙人之秘,就更不能有特别显眼的现身方式。 陈玄丘放好了荀草,忽然又想,万一我晚上睡觉抻个懒腰,手一伸不小心打翻了它怎么办? 也不知道这荀草离了这息壤,会不会立时枯萎。 想了想,陈玄丘不放心,又把花捧起来,放到卧室中间那张大方桌的中间。 这儿应该安全了,这桌子四平八稳的……不对,万一像昨晚一般,再有人来偷袭,我急于应变,来不及护住它,万一被打烂了怎么办? 陈玄丘想了想,皱了皱眉头,又把荀草捧了起来。 房梁上,南子身下铺了一层薄衾,侧卧着,手托着腮,慵懒地看着陈玄丘捧着一盆花,左顾右盼、憨态可掬的样子,这傻小子干嘛呢? 他捧的那盆,就是传说中的荀草? 《山海经?中山经》曰:“青要之山有草焉,其状如葌,方茎、黄华、赤实,其本如藁本,名曰荀草。 服之……南子看着那株荀草,就像猫儿看到了猫草。 有些诱惑,是所有女人都无法拒绝的。 PS:求点赞、月票!(大家已经无法从PS分析今天还有没有了吧? 哈哈哈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11章 如影随形夜不收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徐家堡中发生的一切,早有人暗中一一禀报了虞伯。 这位一直看起来年迈苍苍,昏庸柔弱的君王,此时却站在那里,带着一脸莫测高深的笑。 “国君,陈无影只拿了一盆荀草,说明日一早就要离开虞国,前往西方,去寻天柱。原本约定可拿三件宝物,其他的,他却一物未取。” 虞伯白眉一轩,道:“这是一位君子。” 内侍总管又道:“徐妃挽留四方豪杰,招揽他们。有些人没有答应,已经连夜离开。有些想拿些好处的,回到了聚贤宫。还有一些,已经接受了徐妃的邀请,留驻于徐家堡。” 虞伯脸色一沉,道:“有多少人?” 内侍总管道:“有十一位少年豪杰,答应留在徐家堡了。他们是……” 虞伯听完,沉吟道:“徐家精英尽丧,已经败落,那宝库中还有多少可以打动人心之物,居然可以引诱得这么多名门大派子弟愿意做徐家的客卿?” 内侍总管小心翼翼地道:“徐妃娘娘确实说过,如果愿意留下做徐家的客卿,将会每人赠送一件宝物。不过,依奴婢看,他们肯留下,也未必就不是……” “嗯?” “咳!未必就不是冲着徐妃娘娘去的。” 虞伯恍然,沉声道:“原来如此!那淫妇狐媚之术了得,便是寡人,也沉迷于她的美色,何况是一群血气方刚的少年。” 这话就不太好接了,内侍总管欠了欠身,不由想起徐妃一颦一笑的风情万种,尽管他是一个阉人,竟也心中一荡,那等尤物,只怕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无法拒绝吧? 也难怪国君上当,险些被她彻底架空,沦为傀儡。幸好虞国传承悠久,虽是小国,但历史比大雍王朝还要久远,还是有些底蕴的,不曾这么快便被她攫去全部的权力。 虞伯缓缓踱了几步,道:“今夜,就动手吧!” 内侍总管微微一惊:“国君,不等四方豪杰离开吗?” 虞伯轻轻摇了摇头:“明日聚贤宫宴上,徐妃必然还要竭力招揽,难说不会再有人愿意留下,介时,她的力量将更为强大。夜长梦多啊。” 虞伯喟然一叹,道:“而且,她也该想不到,寡人会今夜动手,防范必然不强。” 内侍总管道:“奴婢明白了!” 虞伯肃然道:“调动兵马,把已经投效徐妃的文臣武将,连夜拘了,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内侍总管应道:“是!可……徐家堡那边?” 虞伯微微一笑:“那边,寡人自有他人差遣前去。” 内侍总管心中一凛,徐妃娘娘入宫后,也曾招揽过他。只是,他已经是虞伯身边的红人,再去冒险投靠徐妃又怎样? 他是个寺人,职位上已经到了尽头,而且他一个阉人,女色也诱惑不了他,更何况,他从小侍候虞伯,深知虞国的力量,并不只与表面这些。 如今看来,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虞伯果然还有秘密力量可用。 这一来,内侍总管也是信心大增,忙道:“是!徐妃娘娘处,今晚可要动手?” “不必!她没多大本领,原本依仗的是徐家的势力,徐家败落后,她已经没有依仗。或许本来是想依仗李玄龟,可惜,天不佑她!” 虞伯满是老年斑的脸上,露出睿智的笑容。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当她的势力全部被剪除后,她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明天,寡人要与她一起,去为各方豪杰送行!” 你架空寡人,欲将寡人做为傀儡。那么,接下来,你就尝尝被寡人摆布的滋味儿吧。 内侍总管细细一品,也是了然。杀戮,并不是最高明的手段,虞伯的方法,果然更加老辣。 内侍总管匆匆去安排了,他要调动兵马,对已经投靠或亲近了徐妃娘娘的大臣们连夜实施抓捕。 内侍总管刚刚离开,虞伯便拄着金杖,颤巍巍地回到他的卧榻之上,穿着履躺在榻上,提起手中金杖,仰视着床头镂刻纹饰处的一处孔洞,金杖的头部缓缓插入,轻轻一旋。 吱轧轧轧…… 整张床铺立时向下沉去,经过一段黑暗的空间,停在一座地下石室之中,四壁上长明灯亮着,除了中间石台上这张床榻,一无所有。 虞伯翻身下地,拄着金杖蹒跚而行,出了石室之门,便是一座更大的石室。 石室竟有阳光照入,看那角度,应该是宫殿中有秘密的采光井,然后内置铜镜,再巧妙地几次折射,把阳光洒满石室。 所以石室虽在地下,却并没有潮湿阴暗的感觉。 石室中有花有草,仿佛一个温室花棚,两个五十多岁的灰衣人正盘膝对坐,吐纳瞑思。 虞伯走到他们身前站住,平静了片刻,道:“如影、随形,寡人今夜,需要你们出手。” 两个灰衣人中的一个缓缓睁开了眼睛,淡淡地道:“不去!我已经暗中观察过了,那李玄龟玄功无双,防御力极为可怕,我们两个,破不了他的防。我们‘夜不收’当初答应为国君所用时,就曾经说过,明知不敌者,我们不会去白白送死。” 虞伯微笑道:“如影,你有所不知,李玄龟已离她而去,不在虞国了。而且,他已当着天下英雄发誓,永不踏足虞国一步。” 另一个灰衣人自然就是随形了,他也不禁睁开了眼睛,诧异地道:“李玄龟走了?” 虞伯道:“正是!他被无影门掌门陈无影击败,惭然而走。呵呵,对了,据寡人所知,这陈无影乃无影门的隔世传人,据飞振司的展末交代,数百年前,你们阴影门曾经是无影门的分支?” “胡说八道!” 如影皱眉道:“我阴影门传承悠久,从不曾听说过,是什么无影门的分支。” 随形疑惑地道:“师兄,这个人竟能击败李玄龟,别……真和咱们有什么渊源吧?咱们‘夜不收’的祖师爷开宗立派时就曾说过,他原本是阴影门弟子,可惜,才入门三年,刚学了些入门之基,师祖、师父和几位同门,便突然失踪,下落不明。 他也只能流落江湖,仗着一些阴影门的入门之基,自创了‘夜不收’,也许,就连咱们祖师爷,也不知道门内这个隐秘?” 如影冷哼一声,道:“飞振司的人惯会炮制消息,售卖获利,怎么可以相信?我们是‘夜不收’,时至今日,便与阴影门,也再没了关系,更遑论什么无影门,师弟,不要乱了分寸。” 随形一听,憬然而悟。 是啊,就算无影门真跟他们有什么渊源,又如何? 他们作为“夜不收”,就算碰到几百年前的阴影门传人,也只能说是有一段渊源,仅此而已。就算当年是亲兄弟,几百年传承下来,血缘也淡了,更何况只是同门? 而这无影门如果真是阴影门的什么正宗,和他们隔的就更远,也谈不上什么交情了。他们现在贵为虞国供奉,享受富贵荣华,每天的工作,也只是轮番在此修行,暗中保护虞伯,何等逍遥自在。 给自己找个祖宗回来,有意思么? 想通了其中关键,随形便道:“不错,飞振司的消息,只怕并不准确。国君,击败李玄龟的人,是个什么立场?” 虞伯道:“他如今,就住在聚贤宫,明日就要离开虞国前往西方,并未受徐妃招揽。” “呵呵呵……” 如影笑起来,傲然道:“那就好。阴影门的无上神功,便连一些神仙,也能刺杀。我等‘夜不收’固然没有那等本领,但是要刺杀人间高手,除非是李玄龟那等防御无双的高手,否则,在夜色之下,于我们而言,便不过是案板上的一堆鱼肉,任我宰杀!” 随形道:“国君要我们杀的人,在哪里?” 虞伯微笑道:“徐家堡。”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12章 屠灭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金阳仙宫的高岩,选择了留下。 大道宗的李青蝠,也只能选择留下。 因为,他是姬国派来的奸细,但是他本来该暗中辅佐李玄龟的,李玄龟像个孩子似的负气出走了,对于姬国的谋反大业根本不以为然。 李青蝠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所以只能接受徐妃的招揽,留在虞国,等候姬国派人来联系。 今日接受招揽的一共有十一人,他们受到了徐家堡最好的款待。 徐家堡只剩下老弱妇孺了,他们需要保护神。徐家的化巫术固然了得,但那是以燃烧生命力为代价的,每次使用,消耗太多,而且,一个本来极弱的人,根本不具备化巫的能力,也许,徐家需要一二十年的休养生息,才有可能渐渐恢复元气。 十一个人,住在徐家客舍,都是招待上宾的居处。享受最好的美食和服侍,徐家的一些年轻女子,也会向这些强者投以妩媚的眼神儿,她们更需要强者的保护。 不过,能来参加聚贤宴的人,大部分都是自认有些本事的,有些身份的人就知道一些自爱,至少不会选择随随便便的苟合。 只有屠狰…… 他不知从那儿回来了,喷着酒气,面色潮红,衣衫有些不整,腰带也有些歪,胸口露出浓密的黑色胸毛。 显然,是某个急于寻个靠山的女人刚刚和他发生了些不可言喻的妙事。 其他几位受招揽的高手,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这人不属于什么门派,据他自己讲,本在深山修行,这次是刚刚出山,到虞国来闯荡一番,历练一下。 此人体魄强健,一身功夫也是不俗,所以被徐妃留了下来。 不过,身为徐家客卿,竟与主人家的女眷苟合,殊为不耻,所以其他几人看向屠狰的目光都有些不耻。 屠狰不以为意,一脸惬意。 看到李青蝠正在摆弄一面镜子,屠狰还大咧咧地走过去,笑道:“你个大男人,还玩镜了,不嫌丢人么?” 李青蝠离开了徐家宝库,这宝贝就可以取出来了。 他要搞清楚这宝镜的用法,他相信就算徐家人认出了这面宝镜是徐家之物,如今也不敢说出来。上边又没写着徐字,物有相似,鉴妖之宝虽然罕见,却也不是独一无二的。 至于其他人,倒也不至于为了这面宝镜跟他翻脸,为了一面不能增加战力的镜子,与大道宗结仇,实无必要。 听到屠狰的话,李青蝠撇嘴道:“你懂什么,我这是一面鉴妖之镜。” 屠狰大笑:“你不是乡间驱妖除邪的神汉,要这镜子有什么用,时不时梳妆打扮么?” 李青蝠不忿地道:“妖物若化形藏入人群,我自可以此照出他的原形,一旦知道了他的原形,说不定就能知道了他的弱点。比如若是一只蜈蚣精,我便可以雄鸡克之……” 想出了这宝镜用处的李青蝠很是得意,信手将宝镜拈起,往屠狰一照,喝道:“现形!” 李青蝠笑道:“怎么样,很神气……” 他刚说到这儿,突地骇然住口。 那面宝镜,一照中屠狰的身子,陡然射出一道强光,将屠狰罩于其下。 强光束照射之下,屠狰不禁抬臂护住了眼睛。 李青蝠正笑着卖弄,那强光照耀之下的屠狠,脸上渐渐冒出浓密的黑毛,眼窝深陷,眼珠发出黄澄澄的光芒,嘴巴隆起,一个个锋利的獠牙呲了出来。 他的身体也开始变得更高,看似细长的身材,但双腿有力,双肩宽阔。 他,竟变成了一条人立的狼。 高岩等人都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李青蝠举着宝镜,更是目瞪口呆。 屠狰渐渐适应了强光,缓缓放下了手臂,呲着牙凶狠地瞪着李青蝠,一字一句地道:“现了原形,然后呢?嗯?” 他迈动长长的长满黑毛的大腿,一步步向李青蝠逼近。 李青蝠慌张地道:“屠兄息怒,李某实不知你……” “哎哟!” 李青蝠话未说完,便被屠狰探出长长的长着尖利锐爪的手一把抓住衣领,将他整个人甩了出去。 狼人捶胸,凶狠地咆哮一声,猛地一跃,便扑了上去。 李青蝠原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只是突然发生这样的一幕,李青蝠有些慌了。何况本来大家都是徐家的客卿,以后是同僚,他心中本也没有战意,结果错失先手,被狼人一通痛殴,打得鼻青脸肿。 李青蝠恼羞成怒,收起宝镜,拔出佩剑,色厉内荏地喝道:“屠狰,你再动手,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屠狰冷笑,身高力大的他继续向前一步步逼近,渐渐化回人形:“是么?那我倒要看看,你用什么克我?屠某已是化形期的高手,你是我的对手?” 李青蝠心中一凛,一个化形期的妖怪,宗内长老才能对付得了吧?我这本领,在弟子中也只算三四流的人物啊…… 眼见屠狰一步步逼近,李青蝠心中一慌,立即纵身倒退,上了墙沿儿,叫道:“屠狰,我只是无意之举,其实你是什么出身,我并不在意。大家都是徐家客卿,你不要出手了。” 屠狰怒道:“我呸!你害老子丢丑,就想一笑了之?老子羞与你这样的懦夫为伍,要么下来一战,要么,滚!” 屠狰说罢,一纵身就扑向高墙,李青蝠无奈,只好搬出师门撑场面,叫道:“好~,你敢无视我大道宗,待我门中长辈知道,自会找你寻个公道!” 说罢,李青蝠驭剑远遁,避了开去。面对一个化形期的妖怪,他自忖不敌,又何必留下受辱。 这个年代,尚是人、神、妖、鬼并立的年代。神界建立天庭后,渐渐和人界划清了界限。阴间不适宜一般的人类生存,再加上多是亡灵寄居之地,所以也先天就和人族划清了界限。 只有妖族,是与人族共生于一个世界的,名泽大山中多有精怪,虽被神族视为对立,也只是因为上古年间,人家妖族才是天地正宗霸主,为了争夺统治权。 而且,立场这东西,才是最重要的。天界正神之中,也有原属妖族的高手。老君的座骑青牛、西王母的信使青鸾,也是妖族出身。 此时天庭也还没有想到编排各种污名,抹黑整个妖族的方式,这也是鬼王宗这样的邪修门派竟然也在姬国有一席之地,还能成为国君的座上宾的原因。 在场的其他人都是修行者,所以对于妖修,虽有些敬而远之,倒也不至于一辨出真身,便有誓不两立之感。 反倒是凡人,对于妖修,总觉得是牲畜成了精,心中有些异见。 李青蝠手欠,照出了屠狰的本相,消息一旦传开,做为徐家的护法客卿倒没什么影响,可他再想沾花惹草,那些普通的人间女子,怕就要对他敬而远之了。 这才是屠狰大光其火的原因 逼走了李青蝠,踞伏在墙头上的屠狰霍然转身,面向客舍院中其他九位高手,森然说道:“屠某的出手,还请诸位代为保密。谁若嘴欠说将出去,屠某不知道是你便罢,若知道了,必不与你善罢某休。” 高岩就是虞国金阳仙宫弟子,在自己师门所在的地盘儿上,底气十足。所以,高岩晒然道:“屠狰,你不要以为逼走了一个师门远在西方的大道宗弟子,就有多了不起。高某身为金阳仙宫弟子,就是虞国人,我却不怕你。” 屠狰一双厉眼瞪向高岩。 高岩道:“你是什么出身,高某懒得理会,更懒得与人传扬。不过,你说话最好小心些,这般颐指气使,谁吃你那一套?” 这话一说,顿生同仇敌忾之意,其他几人不约而同地向高岩身边靠了靠。 屠狰一双厉目闪烁了几下,森然笑道:“好!很好!只要诸位对屠某的身世守口如瓶,屠某自然也不是跋扈之辈。山中清苦,屠某只想到这花花世界享享福禄,只要你们不与屠某为难,大家便相处……” 屠狰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一片灰蒙蒙的影子闪过,屠狰的头颅便飞上了半空,再抛落下来,咕噜噜地滚到了众人脚下。 屠狰脸上还带着有些威胁的冷笑,嘴唇撇着,双眼睨着,显然直到死,都没能反应过来。 众人骇然,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那大道宗的李青蝠,有什么了不起的法宝,飞刀取其人头? 就在这时,众人身后地面,倏然方圆一丈之内的沙尘土砾迅速流向中心点,地面上陡然冒出一个人头,接着是脖子、肩膀。 九位高手中站在最后边的一位隐隐察觉身后似乎有动静,可他刚刚扭过了一半的头,整个头颅便从脖子上断开,飞向了前方两丈开外。 至死,他也没有看见出刀的人。 “夜不收”,出手了。 已经有两百多年,江湖上不曾听说过“夜不收”这个杀手组织的存在了。谁也不知道这一门派是否已经覆灭。 而今夜,他们又出现了! 如影飞快地辨识了一下,怎么只有十个? 不管,先杀光他们,再找那一个。 投靠徐妃、住进徐家堡的客卿们,个个都要死! PS:下午去泡个澡,然后按摩一下,左臂一直酸麻的原因,我估计是颈椎引起的了,它还会窜,有时就只有指尖酥麻。再完事去配个眼镜,胖了,原来的眼镜把太阳穴位置都勒出两道沟。第三章晚上回来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13章 参天大树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杀戮,在徐家堡客舍中展开了,听到一片厮杀声,徐家堡的人未敢出面,他们家族现在已经没有高手,真要有强人前来袭击,还能突破十一位受聘客卿的阻拦的话,他们也只能束手待毙了。 原本只是偏房,因为年纪最老,被徐妃指定代理徐家事务的四老爷颤巍巍的取出《化巫术》塞进了小孙子的怀里,叫他的母亲带着他,藏进后院水井里去,一旦徐家遭受灭门之灾,那将来练成化巫术,回来为徐家复仇,并重新振兴的重任,也就全寄托在他身上了。 不料,“夜不收”只在客舍收割那些客卿们的生命,却并没有更进一步。虞伯也有私心,并不希望徐家的藏宝和秘笈,落在夜不收手中。 此时,虞伯正在赶往徐妃的宫中,身边除了宫娥和小内侍,一队宫廷卫士,还有两个灰衣人。这两人正是如影和随形的弟子,两个年约三旬、面目阴沉,形貌并没有什么特色的男人。 虞伯拄着杖,虽然步履蹒跚,心情却很好。 当初徐家要嫁女入宫时,他就不太乐意。他年纪已经很大了,虽然他也很欣赏美女,但已经没有那么强烈的渴求。 徐家势力很大,如果有人进了宫,恐怕对他的江山并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利用徐家的影响力,这个妖女一入宫,便开始网络党羽,架空他这个国君。惮于徐家堡的威慑,虞伯只能一让再让,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因为宠信,所以任由徐妃母鸡司晨的模样。 徐家精英尽丧于中京的消息传来后,虞伯很开心。可他没想到,马上又来了一个李玄龟,他依以为重的夜不收又坦率表明,杀不了李玄龟,幸亏他还没有反扑,因而只能继续蛰伏。 现在,时机终于到了,他要把自己的权力彻底拿回来。至于那个妖娆可人的小妖精,却也不必杀了她,只要能让她臣服于自己,这个女人还是蛮有用处的。 徐家与西方姬国勾结的事,他其实早就看出来了。 但是,他可不想这么早就站队。 大雍建国已经四百四十六年,而虞国存世,却已八百九十二年。早在前朝年间,虞国就已建立,不过那时的虞国只是百里之国,他的祖先也只是一个最小的男爵。 所以,他的祖先率先站队,追随殷无极造反,他能明白先祖的苦心。当初殷无极的地盘,就毗邻虞国,虞国国小力衰,不早些站队,在这场两大势力的绞杀中,必然先被抹杀了。 于是,虞国虽然自称国小,一直只是给殷无极干着运送后勤辎重的活儿,却也因为是最先投靠之人,得以受封伯爵,地盘也扩大了十倍不止。 如今的虞国已是千里之国,人口百万,起兵的姬国又远在西方,虞国有什么理由早早站队呢? 冒险,不是虞国的风格。 稳,才是虞国的风格。 虞国的图腾,就是玄武。 不像大雍的图腾,竟是朱雀。 所以,想早早把虞国拖上赌一把战车的行为,他绝对不允许。他希望虞国还能继续下去,不管天下共主换成谁,虞国最好千秋万载、永世不休。 “国君,翠罗宫到了。” 一名内侍细声儿禀报。 “哦!” 虞伯定了定神,微微一笑,吩咐道:“围了翠罗宫,不得放走一人。” 那队宫廷武士立即散开,将草木葱郁、空气清新、环境极是雅致的翠罗宫包围了起来。 虞伯这才望着紧闭的宫门,带着一抹讥诮的笑,吩咐道:“传旨,寡人今夜,要临幸徐美人儿,叫她立即开门迎驾!” “国君临幸翠罗宫,徐妃娘娘侍驾啦~~” 夜色中,拉着长音儿的禀报声特别的清晰,直传进宫里去。 宫中侍婢寺人都有些茫然,虽然外界盛传国君宠爱徐妃,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了,那体格也禁不起折腾啊。好像,只有徐妃刚入宫那两个月,他临幸过几次翠罗宫?今儿怎么来了兴致?喝药酒了? 这些宫婢下人一边腹诽,一边起身穿衣,张罗迎驾,一幢幢房、一盏盏灯,相继亮起。 然后,他们就发现,徐妃娘娘根本无意迎见国君。 他们再三乞请,徐妃娘娘端坐灯下,只是一言不发。 他们做下人的,也不敢强劝,只好硬着头皮先去接国君进来。 虞伯一进翠罗宫,得知徐妃孤坐寝殿,不肯迎驾,不由大乐:“呵呵呵,美人儿已经知道寡人来者不善了么?她大概以为,我会赐死她。哈哈哈,她不敢来见寡人,寡人去见她。” 虞伯说着,便得意洋洋地进了徐妃的寝殿。 他身边有年轻一代的两个夜不收,根本不怕徐妃。 虽说徐妃是徐家女子,应该也是修炼过道术的,但是道行却未必深厚,否则也不会被徐家送进宫来当牺牲品。 何况,虞伯身边还另有道术高手,有道术高手配合的“夜不收”,要在这么小的范围内治服一个女人,那再容易不过了。 徐妃正坐在灯下,灯下美人儿,愈增三分颜色。 虞伯见了,也不禁心旌摇动。虽然他的身体已经不太争气了,但心动,却是男人的天性。 这等尤物,就算十恶不赦之罪,寡人又怎忍杀她?留她在身边做个赏物,也是悦心之事啊。 虞伯想着,便笑吟吟地上前,倨傲地道:“徐妃,你已猜到寡人因何而来了?哎,卿实慧黠,惹人怜爱。徐家已不复当初,其实,你只要真心臣服、服侍于寡人,你就依旧是寡人的宠妃。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虞伯说着,手掌在徐妃的香肩上轻轻一拍。 不料,这一掌拍下,那美人儿“卟”地一声,竟尔不见了。 虞伯吓了一跳,定睛再看,凳边地上,只有一只徐妃娘娘的绣花鞋子。 虞伯身边,一位懂道术的老内侍翻了翻眼睛,沉声道:“徐妃娘娘使了个障眼法儿,她早已逃了!” 虞伯顿足道:“早已逃了?她怎能早早看出寡人要动手?真是狡诈如狐!” 徐妃娘娘本就是狐,涂山一紫狐。 只不过,虞伯并不知道,他一直以为,徐妃真是徐家的女儿,那自然是人族。 徐妃其实也没有察觉太久,有些人,其狡黠更甚于狐,比如虞伯这头老狐狸。 徐妃是在虞伯站在门前摆谱的时候才发现的。她扒着门缝儿一瞧,就知大势不妙,立即返回寝殿,先将一只鞋子使个障眼法儿化作自己模样,坐在凳上拖延时间,而她自己,却是什么都没带,只携了一只香囊,便逃到了宫墙边。 然后,徐妃就不见了,地上出现了一头神情灵动、体形窈窕的紫狐。 星月之下,紫狐若玄色,只有一双眼睛熠熠放光。 然后,这只紫狐衔着那只小小的香囊儿,便从狗洞钻了出去,籍着深深草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从那些侍卫们身边溜走了。 徐妃,也就是涂山狐仇盈盈的道行并不深,虽然她也练到了化形期,但是狐本不以武力见长,她当初修行,更是把一身的修为技能点,全点在化形术上了。 一个极聪明、极美丽的女人,需要拥有多么强大的打打杀杀的本领么? 当然不需要。 男人是树,女人是藤。男人统治世界,女人统治男人,多省事儿。 她最崇拜的青丘九尾天狐,曾经就有一位族长,完成了连娲皇圣人都无法完成的事情。娲皇圣人欲取人皇性命,却被人皇之气阻拦,不得下手,只能恨恨而归,最后还是靠那位青丘天狐,毁掉了人皇之气,诸仙圣这才有了用武之地。 直到现在,虽是狼狈而逃,仇盈盈也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 如果她要靠自己,凭她的修炼资质和所拥有资源,能抵得上徐家的势力?能比得上李玄龟的强横?可是,靠她的美貌与智慧,这些势力貌似在利用她,却也在被她利用着。 可是,徐家已经完了,李玄龟也被气跑了,她这根藤,一下子就立不起来了。 去哪儿呢? 夜色中的十字街头,一只口衔香囊的紫毛狐狸人立而起,一对亮晶晶的小眼珠四下一打量,顿时有了定计。 聚贤宫里还有一棵大树,比李玄龟更高大更茁壮的树。 只要攀上了他,她失去的一切都会回来,还能得到更多。 何况,他真的好俊呢。 于是,紫毛狐狸便向着聚贤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树,就是让藤缠的,她要缠上这棵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13章 参天大树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杀戮,在徐家堡客舍中展开了,听到一片厮杀声,徐家堡的人未敢出面,他们家族现在已经没有高手,真要有强人前来袭击,还能突破十一位受聘客卿的阻拦的话,他们也只能束手待毙了。 原本只是偏房,因为年纪最老,被徐妃指定代理徐家事务的四老爷颤巍巍的取出《化巫术》塞进了小孙子的怀里,叫他的母亲带着他,藏进后院水井里去,一旦徐家遭受灭门之灾,那将来练成化巫术,回来为徐家复仇,并重新振兴的重任,也就全寄托在他身上了。 不料,“夜不收”只在客舍收割那些客卿们的生命,却并没有更进一步。虞伯也有私心,并不希望徐家的藏宝和秘笈,落在夜不收手中。 此时,虞伯正在赶往徐妃的宫中,身边除了宫娥和小内侍,一队宫廷卫士,还有两个灰衣人。这两人正是如影和随形的弟子,两个年约三旬、面目阴沉,形貌并没有什么特色的男人。 虞伯拄着杖,虽然步履蹒跚,心情却很好。 当初徐家要嫁女入宫时,他就不太乐意。他年纪已经很大了,虽然他也很欣赏美女,但已经没有那么强烈的渴求。 徐家势力很大,如果有人进了宫,恐怕对他的江山并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利用徐家的影响力,这个妖女一入宫,便开始网络党羽,架空他这个国君。惮于徐家堡的威慑,虞伯只能一让再让,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因为宠信,所以任由徐妃母鸡司晨的模样。 徐家精英尽丧于中京的消息传来后,虞伯很开心。可他没想到,马上又来了一个李玄龟,他依以为重的夜不收又坦率表明,杀不了李玄龟,幸亏他还没有反扑,因而只能继续蛰伏。 现在,时机终于到了,他要把自己的权力彻底拿回来。至于那个妖娆可人的小妖精,却也不必杀了她,只要能让她臣服于自己,这个女人还是蛮有用处的。 徐家与西方姬国勾结的事,他其实早就看出来了。 但是,他可不想这么早就站队。 大雍建国已经四百四十六年,而虞国存世,却已八百九十二年。早在前朝年间,虞国就已建立,不过那时的虞国只是百里之国,他的祖先也只是一个最小的男爵。 所以,他的祖先率先站队,追随殷无极造反,他能明白先祖的苦心。当初殷无极的地盘,就毗邻虞国,虞国国小力衰,不早些站队,在这场两大势力的绞杀中,必然先被抹杀了。 于是,虞国虽然自称国小,一直只是给殷无极干着运送后勤辎重的活儿,却也因为是最先投靠之人,得以受封伯爵,地盘也扩大了十倍不止。 如今的虞国已是千里之国,人口百万,起兵的姬国又远在西方,虞国有什么理由早早站队呢? 冒险,不是虞国的风格。 稳,才是虞国的风格。 虞国的图腾,就是玄武。 不像大雍的图腾,竟是朱雀。 所以,想早早把虞国拖上赌一把战车的行为,他绝对不允许。他希望虞国还能继续下去,不管天下共主换成谁,虞国最好千秋万载、永世不休。 “国君,翠罗宫到了。” 一名内侍细声儿禀报。 “哦!” 虞伯定了定神,微微一笑,吩咐道:“围了翠罗宫,不得放走一人。” 那队宫廷武士立即散开,将草木葱郁、空气清新、环境极是雅致的翠罗宫包围了起来。 虞伯这才望着紧闭的宫门,带着一抹讥诮的笑,吩咐道:“传旨,寡人今夜,要临幸徐美人儿,叫她立即开门迎驾!” “国君临幸翠罗宫,徐妃娘娘侍驾啦~~” 夜色中,拉着长音儿的禀报声特别的清晰,直传进宫里去。 宫中侍婢寺人都有些茫然,虽然外界盛传国君宠爱徐妃,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了,那体格也禁不起折腾啊。好像,只有徐妃刚入宫那两个月,他临幸过几次翠罗宫?今儿怎么来了兴致?喝药酒了? 这些宫婢下人一边腹诽,一边起身穿衣,张罗迎驾,一幢幢房、一盏盏灯,相继亮起。 然后,他们就发现,徐妃娘娘根本无意迎见国君。 他们再三乞请,徐妃娘娘端坐灯下,只是一言不发。 他们做下人的,也不敢强劝,只好硬着头皮先去接国君进来。 虞伯一进翠罗宫,得知徐妃孤坐寝殿,不肯迎驾,不由大乐:“呵呵呵,美人儿已经知道寡人来者不善了么?她大概以为,我会赐死她。哈哈哈,她不敢来见寡人,寡人去见她。” 虞伯说着,便得意洋洋地进了徐妃的寝殿。 他身边有年轻一代的两个夜不收,根本不怕徐妃。 虽说徐妃是徐家女子,应该也是修炼过道术的,但是道行却未必深厚,否则也不会被徐家送进宫来当牺牲品。 何况,虞伯身边还另有道术高手,有道术高手配合的“夜不收”,要在这么小的范围内治服一个女人,那再容易不过了。 徐妃正坐在灯下,灯下美人儿,愈增三分颜色。 虞伯见了,也不禁心旌摇动。虽然他的身体已经不太争气了,但心动,却是男人的天性。 这等尤物,就算十恶不赦之罪,寡人又怎忍杀她?留她在身边做个赏物,也是悦心之事啊。 虞伯想着,便笑吟吟地上前,倨傲地道:“徐妃,你已猜到寡人因何而来了?哎,卿实慧黠,惹人怜爱。徐家已不复当初,其实,你只要真心臣服、服侍于寡人,你就依旧是寡人的宠妃。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虞伯说着,手掌在徐妃的香肩上轻轻一拍。 不料,这一掌拍下,那美人儿“卟”地一声,竟尔不见了。 虞伯吓了一跳,定睛再看,凳边地上,只有一只徐妃娘娘的绣花鞋子。 虞伯身边,一位懂道术的老内侍翻了翻眼睛,沉声道:“徐妃娘娘使了个障眼法儿,她早已逃了!” 虞伯顿足道:“早已逃了?她怎能早早看出寡人要动手?真是狡诈如狐!” 徐妃娘娘本就是狐,涂山一紫狐。 只不过,虞伯并不知道,他一直以为,徐妃真是徐家的女儿,那自然是人族。 徐妃其实也没有察觉太久,有些人,其狡黠更甚于狐,比如虞伯这头老狐狸。 徐妃是在虞伯站在门前摆谱的时候才发现的。她扒着门缝儿一瞧,就知大势不妙,立即返回寝殿,先将一只鞋子使个障眼法儿化作自己模样,坐在凳上拖延时间,而她自己,却是什么都没带,只携了一只香囊,便逃到了宫墙边。 然后,徐妃就不见了,地上出现了一头神情灵动、体形窈窕的紫狐。 星月之下,紫狐若玄色,只有一双眼睛熠熠放光。 然后,这只紫狐衔着那只小小的香囊儿,便从狗洞钻了出去,籍着深深草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从那些侍卫们身边溜走了。 徐妃,也就是涂山狐仇盈盈的道行并不深,虽然她也练到了化形期,但是狐本不以武力见长,她当初修行,更是把一身的修为技能点,全点在化形术上了。 一个极聪明、极美丽的女人,需要拥有多么强大的打打杀杀的本领么? 当然不需要。 男人是树,女人是藤。男人统治世界,女人统治男人,多省事儿。 她最崇拜的青丘九尾天狐,曾经就有一位族长,完成了连娲皇圣人都无法完成的事情。娲皇圣人欲取人皇性命,却被人皇之气阻拦,不得下手,只能恨恨而归,最后还是靠那位青丘天狐,毁掉了人皇之气,诸仙圣这才有了用武之地。 直到现在,虽是狼狈而逃,仇盈盈也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 如果她要靠自己,凭她的修炼资质和所拥有资源,能抵得上徐家的势力?能比得上李玄龟的强横?可是,靠她的美貌与智慧,这些势力貌似在利用她,却也在被她利用着。 可是,徐家已经完了,李玄龟也被气跑了,她这根藤,一下子就立不起来了。 去哪儿呢? 夜色中的十字街头,一只口衔香囊的紫毛狐狸人立而起,一对亮晶晶的小眼珠四下一打量,顿时有了定计。 聚贤宫里还有一棵大树,比李玄龟更高大更茁壮的树。 只要攀上了他,她失去的一切都会回来,还能得到更多。 何况,他真的好俊呢。 于是,紫毛狐狸便向着聚贤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树,就是让藤缠的,她要缠上这棵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14章 紫狐夜奔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今夜的聚贤宫很平静。 陈玄丘已经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南子躺在屋顶横梁上却不敢妄动。 她亲眼见过陈玄丘身边有两个少女,神出鬼没,似乎……是藏身在他的影子里的。 南子不知道那是什么功法,也不知道她们两个此时在哪? 她们虽然有藏身影子空间的玄功,可并不代表她们已经不是生物,所以应该也要休息睡觉的。但是她们在哪? 南子担心自己下去,会第一时间被她们发现。 自己被陈玄丘放走的,却还尾随着人家,很丢人的。 偷人家东西,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说,也很丢人的。 南子很怕丢人,虽然她连自己,都丢给了陈玄丘一次了。 她只能耐心地等待机会,晚上,陈玄丘吃酒了,也许半夜口干会起来喝水,然后起个夜呢? 所以,南子决定,她也小寐一下,养养精神。 她刚打了个哈欠,天字一号房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叩门声。 卧室之外,还有客厅,叩门的声音很清脆,虽然隔着一座客厅,还是听得很清晰。 南子马上停止了打哈欠的动作,静静地伏在横梁上,一动不动。 仇盈盈俏生生地站在天字一号房院内的客厅门前。 此时的她,已在化形时褪下了衣衫,所以只把皮毛化成了衣裳。 紫色,是贵族色,穿着一袭紫衣的仇盈盈,则于妩媚娇艳之中,透着一抹高贵优雅。 那种高贵优雅,很容易勾起男人征服的欲望。 男人天性喜欢征服,越难的挑战,他们越感兴趣,一旦得以征服,也更有快感。 所以,妩媚娇艳中适当增加一点高不可攀的滋味,贵不可言的味道,会让男人更有兴趣。 仇盈盈对这种心理,真是再明白不过了。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又轻轻抚顺了一下头发,虽然是在逃命当中,依旧从容而优雅,不见一丝慌乱。 她相信,她能征服陈玄丘,如果此人真是一个坐怀不乱的君子,她也不怕。她逃走时所衔的香囊,此时就挂在她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蛮腰儿上。 那里边盛着几粒她从涂山采撷而来的画眉豆。 这是特产于涂山的一种小野果,即便在涂山也已经非常罕见了,却曾被她无意中发现一株,于是采撷了已经成熟的果子,还在那株不到一人膝盖高的植株周围做了保护,因为它三百年才成熟一次,殊为可贵。 画眉果,闺中之乐,有甚于画眉者。 画眉果也没有别的什么作用,只是有催情作用而已,对男女,皆有效。 只要在私密空间里,悄悄打开香囊,让那画眉果的香气散发出来,就能渐渐对生物产生作用。如果取出一粒,投入水中或酒中让人服下,效果更快。 她自得了这画眉果,还从不曾用过,因为,以她的美貌与风情,根本不需要。 此时,仇盈盈轻轻摸了摸腰间悬着的画眉果,自信地挺起了胸膛。 她的胸膛耸挺、腰肢纤细,小腹平坦、大腿修长、而臀部却特别的丰盈,即便是被月光投在地上的影子,都显得特别妖娆。 仇盈盈脸上不禁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然后,厅中亮起了灯,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仇盈盈一道更清晰更窈窕的影子,被灯光投映在了她的身后。 陈玄丘站到了门前。 陈玄丘起身走出卧室,南子就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照理说,那两个藏在影子里的女杀手应该是如影随形,随陈玄丘一起离开的。 即便如此,南子依旧非常小心,她收起了横梁上的薄衾,然后又仔细地观察着,直到外间屋里传来了说话时,这才翩然落地,如猫儿般轻盈,落地无声。 “贵妃娘娘,你怎么来了?” “哎!公子还是不要叫我贵妃娘娘了。奴如今只是丧家之犬,走投无路,前来投奔公子的。” 外界屋里的对话,让蹑手蹑脚的南子一下子停住了,耳朵竖了起来:“那个徐妃?半夜三更的她来干什么?这个骚货,我一看她眉眼,就晓得不是个正经人,果不其然……” 陈玄丘听了仇盈盈的话不禁愕然:“娘娘这是何意?” 仇盈盈翩然拜倒,泫然欲滴,泣音儿地说道:“请还公子慷施援手,救奴家性命。奴家愿为犬马,伏报公子大恩!” 仇盈盈说罢,便长跪叩头,纤细的腰肢儿刻意地塌着,让那盈盈圆圆如圆规画出来一般标准的臀部翘得更高。让陈玄丘居高临下看去的目光,更能勾起征服的欲望。 陈玄丘赶紧退后一步,微微侧了身,再伸双手搀扶:“娘娘快快请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请娘娘见告。” 仇盈盈就着陈玄丘的手,就势站了起来,香香软软的身子不着痕迹地贴合了他一下。 欲擒故纵、撩拨捻抹的本事,还有谁能比她熟悉?她的祖先,可是曾经征服了人族的大禹王呢。 “呸!真是个骚货!” 南子扒着门缝儿,盯着外边。那株荀草,就放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桌子上,翠绿的叶子舒展着,唾手可得,不过此时最吸引她的,竟是外边谈话的一对男女。 仇盈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儿,幽幽垂首道:“公子,虞伯对奴家下手了,今夜派人去了徐家堡,还亲自带人赶去奴的寝宫,要把奴剥皮抽筋,碎尸万段。公子若不肯援手,奴……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陈玄丘愕然道:“娘娘不是深受虞伯宠爱么?你这是……,娘娘还请慢慢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仇盈盈扬起天鹅般优雅的颈项,道:“对公子,奴不敢隐瞒,奴实非人族,而是,涂山狐族。” 陈玄丘愕然张大了嘴巴,涂山……? 想不到去了趟伏妖塔,发现了北原雪狐的狐偃一家,现在来了虞国,又碰见了涂山紫狐族人,我家的表亲数不清? 南子隔着一道门儿,也是娇躯微微一震,难怪看她这么骚,无时无刻不在骚,果然是只骚狐狸,哼! 仇盈盈很聪明,她知道在陈玄丘这等修行者眼中,只要开蒙了灵智,拥有了人形,其实原本什么种族,在他们眼中,已经不会像世俗中人一样大惊小怪,所以说破身份,也影响不了自己的魅力,说不定还能勾起他的猎奇欲。 而她如此坦诚,对自己的身份合盘托出,更能赢得陈玄丘的同情和保护欲。 因为,如果不坦诚身份,其实对于虞伯为何追杀于她,将更难解释。一旦谈吐出了破绽,引起陈玄丘的戒心,那她将更难得到陈玄丘的信任与帮助。 她早已不是还在涂山的那只懵懂的狐了,她已经明白,只凭美色,其实是很难攫获一个男人的心的。 单纯的美色与肉欲,只是一块敲门砖。男人是一种始于颜值却不会终于颜值的动物,为了获得一时的欢娱,他可以对你甜言蜜语,但那并不能长久。 把男人想得太简单太愚蠢,那么最终你只能沦为你眼中这个简单而愚蠢的男人的玩物。其实深陷情网不能自拔的,反而恰恰以女人居多。你想真正征服他,就要有更内涵的东西。 所以,仇盈盈开诚布公,果然起到了先声夺人之效,成功引起了陈玄丘的兴趣。 而此时,一头猎犬衔着仇盈盈的那只绣花鞋,已经追到聚贤宫,后边则跟着两条鬼魅一般的影子,正是那对年轻一代的“夜不收。” 聚贤宫的平安夜,看起来就要不太平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14章 紫狐夜奔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今夜的聚贤宫很平静。 陈玄丘已经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南子躺在屋顶横梁上却不敢妄动。 她亲眼见过陈玄丘身边有两个少女,神出鬼没,似乎……是藏身在他的影子里的。 南子不知道那是什么功法,也不知道她们两个此时在哪? 她们虽然有藏身影子空间的玄功,可并不代表她们已经不是生物,所以应该也要休息睡觉的。但是她们在哪? 南子担心自己下去,会第一时间被她们发现。 自己被陈玄丘放走的,却还尾随着人家,很丢人的。 偷人家东西,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说,也很丢人的。 南子很怕丢人,虽然她连自己,都丢给了陈玄丘一次了。 她只能耐心地等待机会,晚上,陈玄丘吃酒了,也许半夜口干会起来喝水,然后起个夜呢? 所以,南子决定,她也小寐一下,养养精神。 她刚打了个哈欠,天字一号房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叩门声。 卧室之外,还有客厅,叩门的声音很清脆,虽然隔着一座客厅,还是听得很清晰。 南子马上停止了打哈欠的动作,静静地伏在横梁上,一动不动。 仇盈盈俏生生地站在天字一号房院内的客厅门前。 此时的她,已在化形时褪下了衣衫,所以只把皮毛化成了衣裳。 紫色,是贵族色,穿着一袭紫衣的仇盈盈,则于妩媚娇艳之中,透着一抹高贵优雅。 那种高贵优雅,很容易勾起男人征服的欲望。 男人天性喜欢征服,越难的挑战,他们越感兴趣,一旦得以征服,也更有快感。 所以,妩媚娇艳中适当增加一点高不可攀的滋味,贵不可言的味道,会让男人更有兴趣。 仇盈盈对这种心理,真是再明白不过了。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又轻轻抚顺了一下头发,虽然是在逃命当中,依旧从容而优雅,不见一丝慌乱。 她相信,她能征服陈玄丘,如果此人真是一个坐怀不乱的君子,她也不怕。她逃走时所衔的香囊,此时就挂在她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蛮腰儿上。 那里边盛着几粒她从涂山采撷而来的画眉豆。 这是特产于涂山的一种小野果,即便在涂山也已经非常罕见了,却曾被她无意中发现一株,于是采撷了已经成熟的果子,还在那株不到一人膝盖高的植株周围做了保护,因为它三百年才成熟一次,殊为可贵。 画眉果,闺中之乐,有甚于画眉者。 画眉果也没有别的什么作用,只是有催情作用而已,对男女,皆有效。 只要在私密空间里,悄悄打开香囊,让那画眉果的香气散发出来,就能渐渐对生物产生作用。如果取出一粒,投入水中或酒中让人服下,效果更快。 她自得了这画眉果,还从不曾用过,因为,以她的美貌与风情,根本不需要。 此时,仇盈盈轻轻摸了摸腰间悬着的画眉果,自信地挺起了胸膛。 她的胸膛耸挺、腰肢纤细,小腹平坦、大腿修长、而臀部却特别的丰盈,即便是被月光投在地上的影子,都显得特别妖娆。 仇盈盈脸上不禁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然后,厅中亮起了灯,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仇盈盈一道更清晰更窈窕的影子,被灯光投映在了她的身后。 陈玄丘站到了门前。 陈玄丘起身走出卧室,南子就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照理说,那两个藏在影子里的女杀手应该是如影随形,随陈玄丘一起离开的。 即便如此,南子依旧非常小心,她收起了横梁上的薄衾,然后又仔细地观察着,直到外间屋里传来了说话时,这才翩然落地,如猫儿般轻盈,落地无声。 “贵妃娘娘,你怎么来了?” “哎!公子还是不要叫我贵妃娘娘了。奴如今只是丧家之犬,走投无路,前来投奔公子的。” 外界屋里的对话,让蹑手蹑脚的南子一下子停住了,耳朵竖了起来:“那个徐妃?半夜三更的她来干什么?这个骚货,我一看她眉眼,就晓得不是个正经人,果不其然……” 陈玄丘听了仇盈盈的话不禁愕然:“娘娘这是何意?” 仇盈盈翩然拜倒,泫然欲滴,泣音儿地说道:“请还公子慷施援手,救奴家性命。奴家愿为犬马,伏报公子大恩!” 仇盈盈说罢,便长跪叩头,纤细的腰肢儿刻意地塌着,让那盈盈圆圆如圆规画出来一般标准的臀部翘得更高。让陈玄丘居高临下看去的目光,更能勾起征服的欲望。 陈玄丘赶紧退后一步,微微侧了身,再伸双手搀扶:“娘娘快快请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请娘娘见告。” 仇盈盈就着陈玄丘的手,就势站了起来,香香软软的身子不着痕迹地贴合了他一下。 欲擒故纵、撩拨捻抹的本事,还有谁能比她熟悉?她的祖先,可是曾经征服了人族的大禹王呢。 “呸!真是个骚货!” 南子扒着门缝儿,盯着外边。那株荀草,就放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桌子上,翠绿的叶子舒展着,唾手可得,不过此时最吸引她的,竟是外边谈话的一对男女。 仇盈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儿,幽幽垂首道:“公子,虞伯对奴家下手了,今夜派人去了徐家堡,还亲自带人赶去奴的寝宫,要把奴剥皮抽筋,碎尸万段。公子若不肯援手,奴……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陈玄丘愕然道:“娘娘不是深受虞伯宠爱么?你这是……,娘娘还请慢慢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仇盈盈扬起天鹅般优雅的颈项,道:“对公子,奴不敢隐瞒,奴实非人族,而是,涂山狐族。” 陈玄丘愕然张大了嘴巴,涂山……? 想不到去了趟伏妖塔,发现了北原雪狐的狐偃一家,现在来了虞国,又碰见了涂山紫狐族人,我家的表亲数不清? 南子隔着一道门儿,也是娇躯微微一震,难怪看她这么骚,无时无刻不在骚,果然是只骚狐狸,哼! 仇盈盈很聪明,她知道在陈玄丘这等修行者眼中,只要开蒙了灵智,拥有了人形,其实原本什么种族,在他们眼中,已经不会像世俗中人一样大惊小怪,所以说破身份,也影响不了自己的魅力,说不定还能勾起他的猎奇欲。 而她如此坦诚,对自己的身份合盘托出,更能赢得陈玄丘的同情和保护欲。 因为,如果不坦诚身份,其实对于虞伯为何追杀于她,将更难解释。一旦谈吐出了破绽,引起陈玄丘的戒心,那她将更难得到陈玄丘的信任与帮助。 她早已不是还在涂山的那只懵懂的狐了,她已经明白,只凭美色,其实是很难攫获一个男人的心的。 单纯的美色与肉欲,只是一块敲门砖。男人是一种始于颜值却不会终于颜值的动物,为了获得一时的欢娱,他可以对你甜言蜜语,但那并不能长久。 把男人想得太简单太愚蠢,那么最终你只能沦为你眼中这个简单而愚蠢的男人的玩物。其实深陷情网不能自拔的,反而恰恰以女人居多。你想真正征服他,就要有更内涵的东西。 所以,仇盈盈开诚布公,果然起到了先声夺人之效,成功引起了陈玄丘的兴趣。 而此时,一头猎犬衔着仇盈盈的那只绣花鞋,已经追到聚贤宫,后边则跟着两条鬼魅一般的影子,正是那对年轻一代的“夜不收。” 聚贤宫的平安夜,看起来就要不太平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15章 画眉豆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仇盈盈给陈玄丘讲了一个故事。 自从天狐一族受到天道制裁,不知所踪,原本名声甚好被视为祥瑞之兽的狐族,也渐渐败落,名声越来越差,境遇也越来越不好。 天庭众神,就像生恐一个妖艳妃子蛊惑他们的君王似的,对狐族各种排挤打压。涂山狐的名声仅次于青丘狐,所以也成了重点关照对象,狐族后裔,生计艰难。 而她,则是还未拥有化形之能时,被一位拥有奇妙箭术的猎手所射,奄奄一息之际,被徐家家主所救。 为了报恩,她便以身相许,成了徐氏家主的妾侍。 后来,徐氏家主有心投奔姬国,为了赢得更有力的投名状,想捆绑整个虞国投靠西方,于是将她派入宫中。 她这才知道,自己在徐氏家主心中,不过是一个玩物。然而,徒有美貌,却再无其他自保之力的她,又能如何? 所以,她只得委身于一个八旬老翁,做了虞伯的妃子。 在此期间,受命于徐氏家主,她确实做了些拉拢朝臣、倾向徐氏的事情,但都是受命于徐氏家主。 徐家精英尽丧后,她才摆脱了徐家的控制。但是徐氏毕竟对她有救命之恩,她还是想保护徐氏家族的老弱妇孺。 但是,虞伯却并没有放过她,因为她之前暗助徐氏,架空虞伯的举动,在徐家败丧之际,虞伯终于发动,要对她下手了。 可怜她一个弱女子,其实根本没有自保之力,仓惶之下,只有投奔陈公子,乞求陈公子的庇护。 仇盈盈很聪明,她所说的,基本属实。这样一来,不管陈玄丘从虞伯那里,还是从徐家那边,所能查到的情况,全部都能允和她所说的话。 至于她是不是受了箭伤,被徐氏家主所救,她入宫之后,架空虞伯的种种举动,是否真是全受徐氏家主指使,那除非这位无影门门主有本事下地狱,赶在徐氏家主投胎前,去冥界一问究竟了。 男人都有护花情节,何况是一朵如此娇媚可人的鲜花。 她楚楚可怜地望着陈玄丘,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早把只要你庇护我,你想怎么样,我就配合你怎么样给“说出来”了。 陈玄丘听着,问道:“哦?那这虞伯,为何执意杀你?你做这些事,虽是受徐氏差遣,终究于姬国有利。如今姬国来势汹汹,天下诸侯,有过半都在观望,以决定取舍,肯忠义勤王者并不多,难不成这虞伯对大雍特别的忠心?” 仇盈盈摇头道:“奴家不知,其实……奴家对国家大事一窍不通,也没有兴趣。” 陈玄丘点了点头,缓缓踱起了步子。 仇盈盈偷偷瞟了他一眼,轻声道:“还望公子垂怜,收留小女子。我看公子行走江湖,孤身一人,身边也没个人伺候。若……若公子不嫌弃,奴愿自荐枕席,不求名份,只望公子怜惜……” 说到后来,仇盈盈含羞低态,羞忍婉约,身子纤柔,呈弱不胜衣之太态,叫人大起怜意。 旁边一人突然不服说道:“徐妃娘娘,你这话就错了。怎么能说我们掌门是孤身一人行走江湖呢,还有我呢。” 这话一说,把仇盈盈吓了一跳,屋子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她仔细看了看,才突然想起,哦!是他!对了,陈公子还有一个小弟子。 陈玄丘也吓了一跳,不过他已经吓习惯了。无名一说话,他便迅速想起了无名,于是依旧踱着步子,从容不迫,处变不惊,仿佛早就知道无名杵在那儿似的。 仇盈盈的手都要悄悄去拉开香囊的口子了,那里边放的画眉果太珍贵,香囊口儿都是缝死的,她要先把封口扯开,才能让那画眉果的香气渐渐飘散出来。 一见无名在屋里,仇盈盈摸向腰间的手赶紧停了下来。 这东西催人情欲,会叫中招的人皆意乱情迷,失去意识,只依本能行为。她的目标是陈玄丘,现在多了个半大小子,她可不想胡乱施为,想想都觉荒唐。 无名一说话,扒门缝的南子也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无名也来了。 房间里还有别的男人,这一下南子就放了心,于是注意力马上就转回了桌上那盆荀草。 这可是传说中的一种仙草啊,虽说对修行者来说,其实一点用也没有,但是对女人们来说,它实在是天下间最最珍贵的宝物。 荀草,服之美容色。 谁会嫌自己太美呢? 我……我也不贪,我只吃一片就好。 南子自然安慰着,悄悄靠近那桌边。 “哎哟!” 南子忽觉大腿碰触到了什么东西,不由一惊,迅速止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嗒”一声,博古架上,一件木制的小玩偶儿便倒了。 南子大恨,那个奸人,什么时候布置了机关,我竟不曾察觉。 陈玄丘竟在那桌子周围布置了极细的线,牵引到附近其他物事上。这种最简单的小机关,恰因其简单,所以连夜行的高手也很难想到,而且那细细的线在夜色中根本看不见。 南子情知来不及了,想也不想,立即破窗而出。 她双手破窗,身形穿出的刹那,陈玄丘正好破门而入。 陈玄丘只见窗棂一碎,霜一般的月光洒入,正映出一道婀娜的身影。 虽然只是一刹,但陈玄丘还是看清了她的脸部轮廓:南子! 陈玄丘纵身扑到窗边,就见一道人影,如穿花的蝴蝶,一闪,再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玄丘很无语,就算我没看清你的模样,可你这独特的蝶舞身法,我也一看就知道是你了啊,你还逃个什么劲儿。 他却不知,这正如一个女子洗澡,突有陌生男人闯入,她通常的做法,是去捂住自己的脸,而不是身子要害一样,大抵,这时候求的只是一个心理上的安全感。 只要你没正面看见我的脸,那我便可以不是我,至少我能这么安慰自己。 无名和仇盈盈也跟着陈玄丘一起闯了进来。 无名掠到陈玄丘身边,问道:“师……父,是什么人?” 陈玄丘微笑了一下,没有作答。 仇盈盈闯进屋,却是立即看到了桌上那盆白天时还属于徐家的荀草。同时,也看到了旁边的茶盘。 仇盈盈心中一动,立即把香囊取了下来,想要从中取出一颗画眉珠,放进茶壶去。 却不想,这时陈玄丘身后影子里,突兀里地冒出两个青衣少女,其中暗香嗅了嗅鼻子,揶揄地道:“主人,有淡淡香气,这是个女人喔。” 仇盈盈实未想到影子里会冒出人来,暗香和疏影甫一露面,就像突然冒出两个鬼魂。 她要给陈玄丘下药,本就极为紧张,骤然出现这样的一幕,不禁手一哆嗦,香囊一下子掉在地上。 这时,陈玄丘已转过身来,轻咳一声,板着脸道:“我自然知道是一个女人。” 说着,陈玄丘对无名道:“无妨,是一个故人,没有敌意。” 无名想了想,点头道:“既是故人,还要藏头露尾,当是南子姑娘了,她的确不大可能害你。” 陈玄丘瞪着无名,无奈地道:“我身边,怎么就没有一个蠢人呢?” “谁说没有,我就是啊!”仇盈盈在心里惨呼,陈玄丘已经转身,其他三人也跟着转过身来了,这个时候,做贼心虚的仇盈盈绝对不敢弯腰去捡她的香囊。 陈玄丘对无名道:“去唤宫里的人来,换一扇窗子,切勿让他们去客厅,见到徐妃娘娘。” 说完,陈玄丘对仇盈盈道:“娘娘,请。” “啊,陈公子请。” 仇盈盈强作欢颜,趁转身之际,用脚尖将那香囊踢到了桌上,至于说捡,那是绝不敢动手的。 仇盈盈走到门口,依依回头,凝眸一望。 那依依缠绵之态,就像不舍要上战场的情郎,看得暗香和疏影齐齐心中暗骂:“骚狐狸!” 刚才她们两个为什么要突然冒出来? 都已经没有危险了,她们有必要暴露自己吗? 有! 她们冒出来的目的,就是告诉仇盈盈,这儿还有我们在呢,不要想着用狐媚手段勾搭他! 她们却不知道,仇盈盈那真情流露的依依不舍,是不舍她的香囊她的豆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15章 画眉豆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仇盈盈给陈玄丘讲了一个故事。 自从天狐一族受到天道制裁,不知所踪,原本名声甚好被视为祥瑞之兽的狐族,也渐渐败落,名声越来越差,境遇也越来越不好。 天庭众神,就像生恐一个妖艳妃子蛊惑他们的君王似的,对狐族各种排挤打压。涂山狐的名声仅次于青丘狐,所以也成了重点关照对象,狐族后裔,生计艰难。 而她,则是还未拥有化形之能时,被一位拥有奇妙箭术的猎手所射,奄奄一息之际,被徐家家主所救。 为了报恩,她便以身相许,成了徐氏家主的妾侍。 后来,徐氏家主有心投奔姬国,为了赢得更有力的投名状,想捆绑整个虞国投靠西方,于是将她派入宫中。 她这才知道,自己在徐氏家主心中,不过是一个玩物。然而,徒有美貌,却再无其他自保之力的她,又能如何? 所以,她只得委身于一个八旬老翁,做了虞伯的妃子。 在此期间,受命于徐氏家主,她确实做了些拉拢朝臣、倾向徐氏的事情,但都是受命于徐氏家主。 徐家精英尽丧后,她才摆脱了徐家的控制。但是徐氏毕竟对她有救命之恩,她还是想保护徐氏家族的老弱妇孺。 但是,虞伯却并没有放过她,因为她之前暗助徐氏,架空虞伯的举动,在徐家败丧之际,虞伯终于发动,要对她下手了。 可怜她一个弱女子,其实根本没有自保之力,仓惶之下,只有投奔陈公子,乞求陈公子的庇护。 仇盈盈很聪明,她所说的,基本属实。这样一来,不管陈玄丘从虞伯那里,还是从徐家那边,所能查到的情况,全部都能允和她所说的话。 至于她是不是受了箭伤,被徐氏家主所救,她入宫之后,架空虞伯的种种举动,是否真是全受徐氏家主指使,那除非这位无影门门主有本事下地狱,赶在徐氏家主投胎前,去冥界一问究竟了。 男人都有护花情节,何况是一朵如此娇媚可人的鲜花。 她楚楚可怜地望着陈玄丘,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早把只要你庇护我,你想怎么样,我就配合你怎么样给“说出来”了。 陈玄丘听着,问道:“哦?那这虞伯,为何执意杀你?你做这些事,虽是受徐氏差遣,终究于姬国有利。如今姬国来势汹汹,天下诸侯,有过半都在观望,以决定取舍,肯忠义勤王者并不多,难不成这虞伯对大雍特别的忠心?” 仇盈盈摇头道:“奴家不知,其实……奴家对国家大事一窍不通,也没有兴趣。” 陈玄丘点了点头,缓缓踱起了步子。 仇盈盈偷偷瞟了他一眼,轻声道:“还望公子垂怜,收留小女子。我看公子行走江湖,孤身一人,身边也没个人伺候。若……若公子不嫌弃,奴愿自荐枕席,不求名份,只望公子怜惜……” 说到后来,仇盈盈含羞低态,羞忍婉约,身子纤柔,呈弱不胜衣之太态,叫人大起怜意。 旁边一人突然不服说道:“徐妃娘娘,你这话就错了。怎么能说我们掌门是孤身一人行走江湖呢,还有我呢。” 这话一说,把仇盈盈吓了一跳,屋子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她仔细看了看,才突然想起,哦!是他!对了,陈公子还有一个小弟子。 陈玄丘也吓了一跳,不过他已经吓习惯了。无名一说话,他便迅速想起了无名,于是依旧踱着步子,从容不迫,处变不惊,仿佛早就知道无名杵在那儿似的。 仇盈盈的手都要悄悄去拉开香囊的口子了,那里边放的画眉果太珍贵,香囊口儿都是缝死的,她要先把封口扯开,才能让那画眉果的香气渐渐飘散出来。 一见无名在屋里,仇盈盈摸向腰间的手赶紧停了下来。 这东西催人情欲,会叫中招的人皆意乱情迷,失去意识,只依本能行为。她的目标是陈玄丘,现在多了个半大小子,她可不想胡乱施为,想想都觉荒唐。 无名一说话,扒门缝的南子也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无名也来了。 房间里还有别的男人,这一下南子就放了心,于是注意力马上就转回了桌上那盆荀草。 这可是传说中的一种仙草啊,虽说对修行者来说,其实一点用也没有,但是对女人们来说,它实在是天下间最最珍贵的宝物。 荀草,服之美容色。 谁会嫌自己太美呢? 我……我也不贪,我只吃一片就好。 南子自然安慰着,悄悄靠近那桌边。 “哎哟!” 南子忽觉大腿碰触到了什么东西,不由一惊,迅速止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嗒”一声,博古架上,一件木制的小玩偶儿便倒了。 南子大恨,那个奸人,什么时候布置了机关,我竟不曾察觉。 陈玄丘竟在那桌子周围布置了极细的线,牵引到附近其他物事上。这种最简单的小机关,恰因其简单,所以连夜行的高手也很难想到,而且那细细的线在夜色中根本看不见。 南子情知来不及了,想也不想,立即破窗而出。 她双手破窗,身形穿出的刹那,陈玄丘正好破门而入。 陈玄丘只见窗棂一碎,霜一般的月光洒入,正映出一道婀娜的身影。 虽然只是一刹,但陈玄丘还是看清了她的脸部轮廓:南子! 陈玄丘纵身扑到窗边,就见一道人影,如穿花的蝴蝶,一闪,再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玄丘很无语,就算我没看清你的模样,可你这独特的蝶舞身法,我也一看就知道是你了啊,你还逃个什么劲儿。 他却不知,这正如一个女子洗澡,突有陌生男人闯入,她通常的做法,是去捂住自己的脸,而不是身子要害一样,大抵,这时候求的只是一个心理上的安全感。 只要你没正面看见我的脸,那我便可以不是我,至少我能这么安慰自己。 无名和仇盈盈也跟着陈玄丘一起闯了进来。 无名掠到陈玄丘身边,问道:“师……父,是什么人?” 陈玄丘微笑了一下,没有作答。 仇盈盈闯进屋,却是立即看到了桌上那盆白天时还属于徐家的荀草。同时,也看到了旁边的茶盘。 仇盈盈心中一动,立即把香囊取了下来,想要从中取出一颗画眉珠,放进茶壶去。 却不想,这时陈玄丘身后影子里,突兀里地冒出两个青衣少女,其中暗香嗅了嗅鼻子,揶揄地道:“主人,有淡淡香气,这是个女人喔。” 仇盈盈实未想到影子里会冒出人来,暗香和疏影甫一露面,就像突然冒出两个鬼魂。 她要给陈玄丘下药,本就极为紧张,骤然出现这样的一幕,不禁手一哆嗦,香囊一下子掉在地上。 这时,陈玄丘已转过身来,轻咳一声,板着脸道:“我自然知道是一个女人。” 说着,陈玄丘对无名道:“无妨,是一个故人,没有敌意。” 无名想了想,点头道:“既是故人,还要藏头露尾,当是南子姑娘了,她的确不大可能害你。” 陈玄丘瞪着无名,无奈地道:“我身边,怎么就没有一个蠢人呢?” “谁说没有,我就是啊!”仇盈盈在心里惨呼,陈玄丘已经转身,其他三人也跟着转过身来了,这个时候,做贼心虚的仇盈盈绝对不敢弯腰去捡她的香囊。 陈玄丘对无名道:“去唤宫里的人来,换一扇窗子,切勿让他们去客厅,见到徐妃娘娘。” 说完,陈玄丘对仇盈盈道:“娘娘,请。” “啊,陈公子请。” 仇盈盈强作欢颜,趁转身之际,用脚尖将那香囊踢到了桌上,至于说捡,那是绝不敢动手的。 仇盈盈走到门口,依依回头,凝眸一望。 那依依缠绵之态,就像不舍要上战场的情郎,看得暗香和疏影齐齐心中暗骂:“骚狐狸!” 刚才她们两个为什么要突然冒出来? 都已经没有危险了,她们有必要暴露自己吗? 有! 她们冒出来的目的,就是告诉仇盈盈,这儿还有我们在呢,不要想着用狐媚手段勾搭他! 她们却不知道,仇盈盈那真情流露的依依不舍,是不舍她的香囊她的豆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16章 好大一棵树 陈玄丘刚带着仇盈盈回到客厅,门外便响起了一个声音:“虞国宫卫,求见陈无影陈公子。” 仇盈盈脸色顿时一变,陈玄丘扬声向外问道:“何事?” 那人道:”在下来接徐妃娘娘还宫。” 仇盈盈紧张地看向陈玄丘,陈玄丘向她一笑,道:“不必担心,你的事,我担下了。” 说完,陈玄丘便向门口走去,仇盈盈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暗香和疏影也不禁对视了一眼。 门打开,陈玄丘当门而立,向外看了看,是两个灰袍人。 两个灰袍年轻人向室内一望,只见徐妃正站在桌边,神色不安,室中只有他两个人。 孤男寡女,而且女子又是虞国国君的妃子,这本来是极大的忌讳。 但是这两个“夜不收”知道这位无影门掌门玄功了得,却是对此只作未见。 他们只想把人带走,其他的事并不想过问。 两个灰袍人欠身道:“在下蹑影(追风),见过陈掌门。” 两人向陈玄丘行完礼,便对仇盈盈道:“娘娘,国君派我二人,来接娘娘回去。” 仇盈盈看向陈玄丘,陈玄丘道:“那你就跟他们回去吧。” 仇盈盈顿时脸色惨白,吱唔道:“刚刚,公子不是说……”陈玄丘道:“我自然会叮嘱虞伯,善待于你。 详细的情况,待天明之后,我自会去见虞伯,当面分别。 现如今,你依旧是虞国妃子的身份,我若留你在此过夜,殊为不便。” 仇盈盈哪里肯信,万一今晚回去便遭了毒手怎么办? 他要保护我,还在乎虞伯想什么? 一个修真高手,世外高人,用得着在乎一位世俗王国的君主怎么想? 仇盈盈认定了陈玄丘是在敷衍,不禁暗悔此行,如果逃向别处,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吧? 仇盈盈摇头道:“不,我不回去!” 两个夜不收见陈玄丘袖手旁观,心中大定,师父和国君都叮嘱过,不要得罪这位陈无影。 其实年轻人年轻气盛,他们心下还不以为然,想着有机会较量一番,试试他的深浅。 不想他根本不敢得罪虞伯,如此一来就好办了。 两个夜不收身影一闪,乍分左右,鬼魅一般出现在仇盈盈身侧,蹑影微笑道:“娘娘若不跟我们走,那么休怪我等得罪了。” 说着,他就向仇盈盈的肩头抓去,仇盈盈纤腰一扭,闪身就想脱离他的掌控,但是追风已经人影一晃,便拦住了她的去路,笑道:“在我夜不收手下,还没有能逃走的人。” 说着,他便大剌剌地扣向仇盈盈的皓腕。 陈玄丘道:“且慢,我话还没有说完。” 追风佯装已收势不及,加速向仇盈盈抓去。 不料,他手刚伸出去,虚空之中,突然伸出一只纤纤玉手。 手很美丽,白皙秀美,手指纤长,指甲上还涂着蔻丹,但是只有一只手,再美丽带给人的也只有惊悚的感觉。 追风怵然一惊,刚刚变掌为刀,拔刀削去,那只手掌已经突兀地消失于原地,后脑勺反被人拍了一掌,不禁向前一个踉跄。 “什么人?” 追风又惊又怒,弯刀回转,斩向身后。 只听铿地一声响,溅起一簇火花。 虚空中也现出一口弯刀,堪堪迎住他的弯刀。 蹑影正想出手相助,却惊悚地发现,从追风身后的阴影之中,袅袅地浮出一个俏丽的青衣少女。 鬼怪幽灵? 蹑影本能地以为是遇到了鬼魂,可是,鬼魂只能神念攻击,如何能硬碰硬地挡住他师弟的刀? 还溅出一簇火花。 “我家主人说了还有话说,两位何妨暂歇片刻。” 那个青衣少女笑吟吟地说了一句。 蹑影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下意识地一扭头,就见他落在灯光之下的阴影里,也是一阵扭动,一个青衣少女娉娉婷婷地出现在了他的身侧,掌中有一口弯刀,如果方才现身时便一刀削来,怕已削断了他的脖子。 夜不收以诡奇敏捷的身法著称,尤其是在夜色之下,那更是神出鬼没,威力倍增。 可是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本领,在这两个少女面前,竟不堪一击。 两人心中一寒,不敢再动。 陈玄丘道:“你们是虞伯心腹?” 蹑影定了定神,傲然道:“自然是心腹。” 陈玄丘又看了仇盈盈一眼,仇盈盈道:“奴……听说过虞国曾经有一支‘夜不收’,不过,从不曾见过,说是近几十年来,已经不见踪影。 传言都说,他们已不复存在。 若非如此,徐家也不会轻率就打虞国主意了。” 陈玄丘释然一笑,道:“好!既是虞伯的心腹,那么,你们尽管带徐妃回去。 告诉虞伯,明日一早,大雍太子少保、奉常七十二路总巡,陈玄丘,会去拜会虞伯。 到时候,我要见到一个完整无缺的徐妃。” 仇盈盈和蹑影追风同时大惊,追风失声道:“什么? 你……你是大雍少保?” 陈玄丘此来虞国,本想悄悄而来,寻一个混入天柱峰的办法便走。 但是现在,姬国的魔掌既然已经伸进虞国境内,那么,他就不能得了荀草,便告辞离去了。 对旁人,他依旧要隐藏身份,但是对虞伯,他却要透露点消息了。 虽然刚才仇盈盈故作乖巧 ,对虞伯的立场含糊其辞。 但是,如果虞伯对大雍忠心耿耿,他被架空,自己对付不了徐家,为何不向大庸求助? 这种暧昧,本身就有问题。 很显然,这位虞伯也是个老滑头,他对付仇盈盈,并非忠于大雍,只是想待价而沽,不想在局势不明朗之前,过早明确自己的立场。 因此,陈玄丘想敲打他一番,免得这个老滑头滑到姬国一边去。 那样对大雍来说,实在太头痛了,东夷刚平,南疆又起,南疆还未平定,中原再起风波的话,那就按下葫芦起来瓢,要把小受受搞得焦头烂额了。 追风和蹑影显然也明白,陈无影……不,陈玄丘,既然是大雍太子少保冒名而来,恐怕禀承的就是大雍天子的旨意,他们也是吃朝廷饭的,当然明白其中有道理。 陈玄丘既有这层身份,就得慎重对待了。 蹑影肃然道:“我们明白了,少保的话,我们会一字不漏,禀报国君。” 陈玄丘点点头,道:“好!那么,你们把徐妃娘娘请回去吧。” 陈玄丘说完,又对仇盈盈笑笑:“放心跟他们走,虞伯是个知轻重的人,在见我之前,绝不会难为你。 “他就是大雍少保啊!那个曾经从东海借米、东夷杀白泽、中京除奉常寺主的猛人? 啊!我的豆豆!仇盈盈在心底惨叫,如果不是理智在阻止她,她现在就冲进卧房,捡回香囊,拈出一颗画眉豆,硬掰开陈玄丘的嘴巴,给他塞进去。 好大一棵树啊,一定得缠牢了。 夜长梦多,就算有观众在场,也得先把他办了。 当然,仇盈盈的作风其实也没有这么泼辣大胆,但是想想总可以吧? 既然陈玄丘有官方这层身份,是大雍王国的重臣,仇盈盈自然相信他的许诺,便郑重谢过陈玄丘,要随两个夜不收回返宫中。 这时,两个青衣美少女中的一个却突然说道:“主人,我们还有一些私事,想问这两个人。” 陈玄丘诧异地看了看她,正是疏影。 她有什么私事要找夜不收? 陈玄丘是个宽厚的主人,遂点了点头。 疏影霍然转向追风和蹑影,俏脸一寒,沉声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为何会用‘蹈影虚身步’?” 追风和蹑影心中一跳,蹑影沉声道:“我‘夜不收’已有数十年不曾游历江湖,你怎么认得本门的无上身法‘蹈影虚身’?” 暗香噗嗤一声笑,忍俊不禁地道:“屁的无上身法啊,不过是本门的入门筑基之法,本姑娘九岁就会了。” 疏影得意洋洋:“我八岁半就会了。” 暗香横了她一眼:“本师姐说的是精通!” 蹑影追风吃惊地听着她们说话,心中不期然地浮起一个念头:“今日听师父说过的那段本门旧史,难道竟是真的?” 一想到刚才二女那神鬼莫测,比他们不知道高明多少倍的诡奇身法,两个“夜不收”的心,顿时变得滚烫滚烫。 他们的师父已经土埋到脖子了,只想安享荣华,可他们两个年轻人还有追求啊!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17章 夜未央 蹑影追风回去的时候,手舞足蹈,“夜不收”出必戮命、冷酷无情的作派全然抛到了九宵云外。 他们居然遇到了阴影门传人!所谓“夜不收”,其创派祖师本就是阴影门的入门弟子,结果当时正值殷无极反叛前朝,阴影门也想利用这轮回大劫争一番气运、赢一番功德,结果门中师祖、师父、师叔一出山就杳无音信了。 才入门三年,只学了些基本功的小徒弟无奈,只好流落江湖。 他们没学到本门上乘的功夫,如果继续沿用阴影门的名号,唯恐有阴影门的对头,当初不敢上门寻仇,如今却找上门来,遂自创了门派。 这件事,祖师并未讳言,对后代传人交代的清清楚楚。 如今,得以见到阴影门正宗传人,他们就可以认祖归宗了,可以学到最纯粹、更上乘的功夫,蹑影追风二人如何不喜。 二人回去把事情向刚刚杀人归来、毫发无伤的两位师尊禀报了一番。 这两个老家伙虽只学了阴影门的入门功夫,但是数十年如一日,只练这基本功,也是炉火纯青了。 正面作战的话,那十余位少年高手未必不能杀了他们,但是暗杀行刺,以那些年轻人的修为和经验,根本不够看的。 所以二人归来,竟是滴血未沾,一身清爽。 本来二人对于那个什么无影门是抱着一种鸵鸟心态,想着自己已偌大年纪,在这里享清福不好么? 干嘛认个祖宗回来,去跟着他拼死拼活? 不料如今听徒儿一说,阴影门竟也重出江湖了。 无影门和他们隔的太远,但阴影门却是正宗嫡系,再听说那陈无影竟是大雍太子少保,两个老家伙也不禁大为心动。 既有师门这层关系,又是大雍少保,大雍是天下共主,跟了他,可比辅佐虞伯好太多了。 如果万一再能受到大雍天子赏识,成为宫廷供奉……两个虽有一身本身,却有点儿官迷的老夜不收登时就心里长了草,恨不得马上去拜见两位姑奶奶。 仇盈盈被押回了宫中,但是虞伯刚刚露出喜色,便听说了陈无影就是大雍太子少保陈玄丘的消息,虞伯顿时疑神疑鬼起来。 大雍太子少保? 传言此人与谈太师义结金兰,平起平坐,乃天子左膀右臂。 就连奉常寺主王青阳,都是被他斩于剑下的。 如今看来,果然不虚,此人一身修为,神鬼莫测呀。 只是,陈少保隐姓埋名,潜入我虞国做什么? 虞伯打了观望风色的心思,举动难免暧昧,此时突然听闻大雍太子少保竟已秘密抵达虞国,登时忐忑不已,反复揣摩陈玄丘来意,生恐给虞国惹来灭顶之灾。 倒是仇盈盈,虽然也是辗转反侧,久久难眠,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欢喜。 陈玄丘可是拥有击改玄武之子修为的大高手,而且他还是大雍太子少保,位高权重,天子第一宠臣。 如果依附了他,那自己的愿望应该很容易就实现吧? 再说,他那么俊,服侍他又不吃亏,嗯……想一想,还叫人很期望呢。 仇盈盈吞了口口水,翻转了娇躯,继续想入非非。 陈玄丘却没想到,此番来虞国,本是为了顺利混进天柱峰的方法,倒是无意中发现了姬国对虞国的手脚,可以提前消弥祸端,他也很欣慰。 只是由此一举,一下子提醒了他。 姬国谋反,天下诸侯虽然纷纷传檄谴责,但是真肯出兵出钱勤王的,却只有一半,而这一半,还因为不少诸侯国山高路远,又或者隔着其他诸国,一时半晌的无法实现。 那些保持观望的,甚至于姬国暗通款曲的,是不是都在受到姬国各种手段的拉拢呢? 得让殷受注意这一倾向,最好派使节前往诸国,软硬兼施,进行敲打。 不然真等他们反了,大家骑虎难下,那就为时晚矣。 陈玄丘想到就做,立即让疏影研磨,暗香举灯,细细写下一封奏疏。 这等针对诸国的军国大事,陈玄丘可不敢用其他手段传送,万一半途被人截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可惜南子跑了,不让打发她去送信倒是不错。” 陈玄丘写好了信,才想起南子的好来,不禁叹息一声。 南子藏在窗外,听见这话,恨得咬牙,这混蛋,也就差遣跑腿儿的人时,才能想起我来。 转念又想到与那盆荀草失之交臂,南子好不懊恼。 一见陈玄丘目光向自己望来,疏影赶紧道:“暗香师姐遁影而行,速度奇快,可以叫暗香师姐去中京送信。” 一想到暗香离开,就剩下自己跟在陈玄丘身边了,疏影心花怒放。 暗香一听这话,忙道:“哪里哪里,疏影师姐的功夫比我高明,心又比我精细,这么重要的事,还是疏影师姐去了才妥当。” 疏影恨不得掐死暗香,乜视着她道:“我记得某人一直跟我争当师姐来着,她比我大半岁喔。” 暗香一本正经地道:“先入门者为尊。 岁数嘛,并不重要。 我记得,当初被师父领进门时,你比我提前一步进了门槛,你当时迈的是左脚,对!我记得真真儿的,所以,其实你是师姐。” 疏影冷笑:“那时你才七岁,你倒记得我进门时先迈的哪只脚?” 暗香悠悠然道:“比你大半岁嘛,所以记性好些。” 疏影气得牙根痒痒,师姐干嘛要跟我唱反调,莫非……他也喜欢了主人? 暗香则想:“这丫头最近喜怒无常的,时而对主人关心不已,时而又暗起杀机,我可不能给她机会单独跟主人在一起,她若昏了头去行刺主人,可连我和两位师尊都一起连累,万劫不复了。” 陈玄丘叹道:“哎,当初出来时,只觉身边少带两个人,行走方便些,不想关键时候,却无人可用了。 我身边只有你们两人,怎也得有一个……”无名听到这里,可有些不乐意了:“师兄,怎么就说只有她们两人,我可一直追随着你呢。” 陈玄丘神色不变,处变不惊地道:“师弟是我要带上天柱峰的人,我根本没考虑让你当信差。 不过既然你主动请缨,那便你去吧。” 无名:……陈玄丘道:“既然是去西方,为兄自当先回青萍一趟。 师兄在青萍山上候你三日,师弟速去速回,若来得及,便同往天柱峰。 若来不及,我也会留下记号,你循之前去便是。 师弟有天人不察的本事,独自一人,说不定比为兄潜入天柱峰的时间还要早些。” 无名这才转幽怨为欢喜,喜孜孜地道:“师兄放心,小弟一定速去速回。” 说完,无名便扶了扶肩后及地的长剑,接过信来,揣进怀里,转身就走了出去。 无名在中庭站住,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箓,望风一抛,化作一只吊睛白额猛虎,无名跨上虎背,趁着夜色扶摇而起,竟是连夜便往中京去了。 陈玄丘本来想表示一下师兄的关切,叫他今晚且睡下,明早再走的。 不过,无名刚走到客厅,他就把无名忘了。 陈玄丘离凳而起,就要吩咐暗香疏影退下。 这都扰动半宿了,天明还要去见虞伯,他要小寐一下养养精神,不料这一起身,脚下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陈玄丘一低头,竟发现是一枚绣工精美、金丝银线的香囊……</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18章 摘叶飞花的玄丘大大 香囊? 陈玄丘捡了起来,捏了捏,囊口用线密密缝着的,打不开。 他又捏了捏,不是花瓣一类的东西,而是一颗颗小豆子,不晓得是什么香料。 想起那道穿窗而出的倩影,陈玄丘微微一笑,这应该是南子遗下的吧? 却不知她鬼鬼祟祟潜进我的房间做什么? 陈玄丘收起香囊,目光不觉落在桌上那盆荀草上面。 为了荀草? 这草究竟有何用处? 为何南子也会对它产生兴趣? 陈玄丘沉吟了一下,吩咐道:“你们两个,从现在起,小心看顾这盆荀草,切莫叫它损坏了。” 疏影和暗香连忙应是。 翌日一早,虞伯就派了一车垂幔的轻车,遣人来接陈玄丘进宫。 陈玄丘虽然没有说的太明白,虞伯也知道此事该当保密。 大雍太子少保驾到,如果是可以公开的,早就摆着仪仗来了。 如果连这点事情他都分不清楚,也用不着做这一国之君了。 陈玄丘到了宫中,虞伯便小心翼翼询问来意。 陈玄丘淡淡一笑,若无其事地说:“中州徐家,私通姬国,图谋不轨,大王早有察觉。 是故,徐家精英入中京,才被大王秘令,全部干掉!” 虞伯吃了一惊,原来如此!当初百思不得其解,陈少保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如何将徐家精英一网打尽,何况当时还有青云州郭家配合行动,原来竟是大王出手。 陈玄丘又道:“徐家在中州甚有势力,大王担心虞伯被徐家控制,所以又命我循踪而来。 虞伯,你是大雍的臣子,如果有什么难处,只管向大王请旨。 虞国与我大雍君臣相得已历四百余年,大王一直希望君臣友好,世代千秋。” 虞伯心中一凛,忙做感激涕零状,道:“多谢大王天恩,臣感激不尽!实不瞒少保,徐家在时,的确一手遮天。 虞国国小力微,他们又都是能腾云驾雾的修士,实在不敢为敌。 所以,寡人只得强自隐忍,暗中积蓄力量,如今仰仗天子之威,铲除了徐家精锐,寡人才敢放胆施为。 那徐妃,就是徐家派进宫来控制寡人的,寡人对大雍忠心耿耿,岂能任其摆布。 只是情非得已,所以装聋作哑,麻痹其人。 昨夜寡人突然发动,铲除一众叛逆,想必少保来时路上已经看到,投向徐家的那些文臣武将,已经都被寡人抄了家,如今正搜捕其余党。” 陈玄丘微笑点头,道:“虞伯的忠心,大王自然是清楚的。 这也是大王派臣秘密前来的原因,拨乱反正之功,要体现在虞伯之手。 这样,才最有力于虞国的安定。 否则的话,呵呵,不瞒虞伯,东夷之乱已多年了,陈某一到,杀其王,俘其子,弹指而灭。 南疆出一大巫神,啸聚九九八十一峒兵马,欲反叛大雍,陈某单枪匹马,便杀其首脑,瘴疫巫蛊之地,如入无人之地。 原陈唐关总兵李镜,率七万大军,提马东南,奉王命,掠其地、掳其民,从此彻归王土。 若非知道虞伯忠心,大王只消从‘陆台’再拨几万兵来,不要说一个小小徐家堡,便是中州所有门派一起造反,也不过是螳壁挡车,不堪一击。 “虞伯听出他话中威胁之意,悚然站起,毕恭毕敬地道:“大王信任,臣受宠若惊!” 表完了忠心,虞伯又谄媚地道:“少保,寡人昨夜击杀叛逆,搜杀其党,正是为了正本清源。 可是,那徐妃为何竟去了少保的住处? 少保还传出话来,不可伤害于她? 这个……寡人年迈,脑子有些糊涂了,实在想不明白。” 陈玄丘睨了虞伯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虞伯,姬国谋反,可以预作绸缪,派人勾联不臣之人,难道我大雍朝廷,就不会预做反应?” 虞伯心头一跳,失声道:“少保的意思是?” 陈玄丘慢条斯理地道:“徐妃娘娘,的确是与姬国有勾联。” 虞伯一呆,愕然道:“那……”陈玄丘悠然道:“不过,她是奉大王之命,与姬国有勾联。” 虞伯茫然半晌,才吓得一个激灵,颤声道:“少保是说……是说……”陈玄丘道:“不错,徐家以为她是徐家的人,姬国以为她是姬国的人,孰不知,她却是我大雍的人,是天子的人!” 陈玄丘向虞伯倾了倾身子,低声道:“虞伯听说过‘烛照’吧? ‘烛照秘卫’,烛照之下,谁能遁形? 徐妃,其实就是烛照秘卫!” 虞伯手一颤,茶杯差点儿摔到地上,但茶水已经洒出,泼到了衣襟上。 徐妃竟是烛照秘卫,是大雍的人? 她不但瞒过了徐家,瞒过了姬国,便连寡人都瞒过了? 幸亏寡人对徐家有戒心,当着她的面,不曾说过什么对大雍不利的话,不然的话,岂不是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天子都能知道? 不对!如果说,徐妃本是天子安插在徐家堡的一个内间,那么……寡人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 而且已经取得了我的绝对信任? 虞伯越想越心惊,凛凛然掩饰道:“原来如此,寡人明白了。 既然如此,徐妃……啊不,这名秘卫,自然不能杀。 寡人马上传她来,交予少保。” 陈玄丘微微一笑:“人我带走。 不过,徐妃勾联姬国,谋害君上,试图将虞国拉入战乱,祸害一国百姓,罪不可赦,还是应该明正典刑,正告天下的。” 虞伯会意,忙道:“是是是,还是少保思虑周详,寡人马上照办。” 要弄一个假徐妃明正典刑,对虞伯来说,自然易如反掌,不露一丝破绽。 但他也明白,陈玄丘要他正告天下,这就是让他与姬国彻底划清界限。 不过陈玄丘之前的威胁,还有徐妃竟是大雍烛照秘卫的事,真的把他吓到了。 虞伯本来还想装聋作哑,观望风色。 可是现在,再想继续做墙头草,很可能他就要先被雍天子给割了,也只能赶紧表明立场,明确站队了。 虞伯连声答应,赶紧派人去把徐妃接来。 虞伯还是很会办事儿的,叫人去带徐妃来时,就已做了嘱咐。 等徐妃到时,已经不是宫妃穿着,一袭翠衫,仿佛民间女子。 如此看去,倒是于妩媚中多了几分清纯伶俐,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有点像个大学校花的样子。 一见陈玄丘果然在此,仇盈盈欢喜不已,连忙拜倒,口称:“见过公子。” “起来吧!” 陈玄丘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虞伯忙也跟着站起,毕恭毕敬地道:“少保这就要还朝么? 不如在虞国盘桓几日,也好让寡人略尽地主之谊。” 陈玄丘微笑道:“我不还朝,我要去西方。” 虞伯一呆:“去西方?” 陈玄丘道:“东夷之行,我斩了白泽!南疆之行,我灭了大巫神!坐镇中京,我杀王青阳,屠徐、郭两家。 如今就属西方闹腾的欢,我这种闲不住的人,自然要去凑凑热闹。” 虞伯忙关怀道:“西方势大,少保千万保重。” 陈玄丘道:“也没什么,于陈某而言,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而已。” 这话说的豪气,虞伯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唯唯而止。 陈玄丘目光一闪,忽然又道:“虞伯忠于朝廷,甚好。 你的忠心,我会禀明大王的。” 虞伯喜色上脸:“多谢少保。” 陈玄丘点点头:“你那‘夜不收’,乃是阴影门的外围弟子。 而阴影门,乃是‘烛照’的外围组织。 撤了吧,我带他们走。 虞伯是忠君之人,不必监视。” 陈玄丘这心机,也不愧是天狐本狐了,随时发生点儿什么事,都能巧妙利用,不但能自圆其说,还能连削带打,起到其他作用。 他想保下仇盈盈,他要带走“夜不收”,随口编个理由,不但合情合理,简直是吓破了虞伯的胆。 这等本事,也算是摘叶飞花,皆是杀人利器了。 虞伯眼前一黑,脚下一软,差点儿跌个跟头。 哪怕是徐家已经没落了,他敢悍然动兵,强行打压,依仗的最大助力,也是“夜不收”。 他们居然也是朝廷的人? “夜不收”从几十年前就已被虞国供为客卿了,那岂不是说,早在几十年前,他身边就有朝廷的秘探? “夜不收”虽然被陈少保点破身份带走了,可朝廷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就只有“夜不收”吗? 虞伯一眼扫去,殿上所有的宫娥太监,人人都可疑。 至此,虞伯是再不敢生出一点投机之心,死心踏地忠了大雍。 PS:月初啦,向诸君求月票点赞,请多多支持!</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19章 西方乱 仇盈盈跟着陈玄丘回了聚贤馆。 无名已经离开,暗香和疏影隐在暗处,就只剩下两人了。 看了看陈玄丘,仇盈盈突然发觉自己的心跳有点快。 已经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仇盈盈觉得自己有些不自在,手脚都有些没处放的感觉。 陈玄丘一抬手,仇盈盈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却见陈玄丘只是抚向自己的胡子,不由嫩脸一红。 但旋即,她就惊愕地张大了眼睛,她看到,陈玄丘把胡子撕下来了。 没了胡子的陈玄丘,叫仇盈盈一下子看直了眼睛。 啐!我才是狐狸精啊,该叫他迷我迷得神魂颠倒才对,真没出息。 仇盈盈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眼睛从他迷人的容颜上拔出来:“公子,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啊?” 陈玄丘没理这句话,而是问道:“你既是涂山之狐,缘何进入徐家?” 仇盈盈泫泪欲滴:“奴尚未化形之时……”陈玄丘举手道:“停!说真话!” 仇盈盈吃惊地看了陈玄丘一眼,却见陈玄丘澄澈的目光盯着她,仿佛早就看穿了她似的,不由心中一慌。 心中略一思忖,仇盈盈便盈盈拜倒,垂首道:“盈盈确有所求,但……绝不是害人。” 陈玄丘不动声色地道:“说来听听。” 仇盈盈道:“我涂山,向来崇敬天狐。 世人无知,常以为涂山之狐也是天狐,其实我涂山之狐都以此为荣,也懒得解释,乐得攀附天狐之名。 可是,天狐一族受天道打压,青丘不翼而飞后,我们涂山,却因此受累了。” 陈玄丘眉头一皱,道:“怎么说?” 仇盈盈道:“天界……派神人下凡,断了我涂山灵脉,涂山后人,渐渐难以化形,我涂山一族,眼看就要渐渐沦落为无知无识的牲畜。” 说到这里,仇盈盈不禁清泪长垂。 她叩首乞求道:“奴确实是主动接近徐氏门主,只因为我涂山距徐家堡最近,徐家势大,奴想巴结上徐家,或可分得一块栖身之所,让我涂山氏迁来,得以延续下去。” 仇盈盈抬起头,泪眼迷离地道:“公子,奴不惜出卖自己,并没有祸乱人间之心。 真的只是……想为我涂山,寻一处栖身之所罢了。” 这一幕,与被关入伏妖塔的那些妖魔鬼怪何其相似? 只不过,天界对付涂山,似乎更狠。 断其灵脉,涂山就得另寻灵山。 而人间历经无数岁月,有灵脉的地方,无不有修真门派已然占据。 涂山之狐想拥有这么一块地方,就得和这些门派大打出手,其结果可想而知。 已经势微的涂山氏,就会被天界借他人之手除掉,而他们自己,不沾一点污名。 这些道貌岸然的神仙呐!陈玄丘轻轻吁了口气,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他对仇盈盈道:“我有一处圣地,灵气之充足,较你涂山灵气最盛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管你涂山氏还有多少族人,都容纳得下。 你可愿迁族人过去?” 仇盈盈惊呆了。 涂山氏看穿了天界的险恶用心,才没有想过用武力夺取灵脉。 可是光凭美色,捞取些许好处是可以的,怎么可能让人把灵脉这种重要的东西拱手相让? 她苦苦挣扎,其实也没讨到多少好处,可陈玄丘竟然……“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陈玄丘颔首道:“自然是真的。 只是,一旦迁去那个地方,你涂山氏,从此就是我的人了。 但凡去了那里的人,统统都属于我,而且永远不可背叛。” 仇盈盈听他这么说,倒是真相信他有这么一个地方了。 可是,如果去了那里,涂山氏所有人,都得永远听他的号令,那……岂不是就如同他的奴隶? 如果他想驱使涂山氏为他做牛做马,做任何事,甚至可以令涂山氏灭族的事,涂山氏都不得拒绝? 这么大的事,她如何做得了主? 陈玄丘见仇盈盈生起犹豫之意,不禁微微一笑。 下一刻,极光一般璀璨而美丽的光芒在室中亮起,陈玄丘消失了。 仇盈盈面前,出现了一只美丽的七尾白狐,七条尾巴,似实还虚,似雪如玉,飘摇于空中,闪烁着迷离神迷的光芒。 仇盈盈骇然看着面前的这只七尾之狐,颤声说道:“天……天狐?” 七尾白狐嘴巴张合,发出了陈玄丘的声音:“你我都是狐族,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害涂山一族。 现在,你可信我了?” 仇盈盈“卟嗵”一声跪到了地上,诚惶诚恐地道:“涂山仇盈盈,见过天狐大人。 天狐在上,但有号令,涂氏一族,莫敢不从!” 陈玄丘摇身一变,又恢复了人形,道:“好!我还急着去西方有事要办。 既如此,一会儿,我们就启程去涂山,将你族人送去那处灵气充裕之地。” 仇盈盈此时对陈玄丘再无半分怀疑,自然满口答应。 依着陈玄丘之前所言,虞伯也未来相送,只是安排了“夜不收”师徒四人,不久赶来聚贤宫。 陈玄丘把他四人一并带走,和仇盈盈一起,赶回了涂山。 涂山灵脉被天庭破坏之后,灵气枯竭,尚能保持人形的已寥寥无几,仇盈盈一唤,竟满山跑来大大小小许多紫毛狐狸,一个个眼神灵动,倒也可爱,只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他们的下一代就要退化的连灵识都褪变成普通的动物了。 对这些涂山族人倒是好办,根本不用与它们商量什么。 陈玄丘只捡那些尚能保持人形的,由仇盈盈解说一番。 最后,陈玄丘为了打消他们的顾虑,还是亮了一次天狐之身。 他如今已有七尾,不足圆满九之数,不过恰因如此,反而更赢得了众涂山狐的信任。 不然,他小小年纪,已经拥有九尾,狐性多疑,恐怕这些涂山狐反而要怀疑他是不是伪装的了。 说服了这些涂山族人之后,陈玄丘就把他们一股脑儿地装进了葫中世界。 至于“夜不收”那师徒四人,陈玄丘却是没有征求他们的同意,便把他们扔了进去,交给柳影和花阴调教。 相信他们见了本门师祖,习得了上乘的本领,而且葫中世界尚是莽荒世界,灵气充足,人的寿元也大增,如彭祖一般活个千八百岁实属寻常,他们也是甘之若饴。 自从得到陈玄丘乃是九尾天狐,仇盈盈可是打消了图谋他的主意。 涂山之狐崇拜天狐如神,哪敢生出亵渎之意? 不过,做贼心虚,一开始她也不好意思说陈玄丘现如今挂在腰间的香囊是她的。 后来到了青丘,那么多族人都在,她更不好意思说了。 她还想找个机会,再向陈玄丘请罪,却不知道陈玄丘竟是把他们全部安排进了一个小千世界。 这一进去,除非陈玄丘主动找她,她哪有本事与这方世界的意识主宰沟通联系,就更是无法坦白了。 所以陈玄丘始终以为,现在被他系在腰间的香囊,乃是南子不慎遗下之物。 陈玄丘安排好这一切,便只身一人,带着影中两位少女,托着一盆“兰花草”,奔了西方而去。 陈玄丘前往西方之时,谈太师正亲率雍国大军,与姬国主力,在太平关一带死战。 而玉衡和汤唯,则率领涅盘组织的成员,在侧翼暗中配合大雍,刺杀姬军将领,破坏后勤辎重。 而这时,凤凰女婵媛的到来,更是让玉衡和汤唯大喜过望,他们的这位首领已经失踪十九年了。 如今,首领归来,玉衡等人自然士气大振。 摩诃萨则一直遵照师父嘱咐,悄悄观察着姬国与雍国战况的进行。 这一日,摩诃萨正潜藏在太平关一带,看着两军厮杀,突然心生感应,旋即就从冥冥中,听到师尊神念传音,唤他一见。 摩诃萨不敢怠慢,立时返回极乐天,到灵泉台前候见。 却不料,摩诃萨到了,两位师尊竟然不在。 片刻之后,才见一个面色愁苦、一个面黄肌瘦,两个道人飘然而来。 面色愁苦者道:“我西方教够不容易的了,苦心经营无数年,方有如今根基。 那波旬还要来捣乱,险些让多宝走火入魔。” 面黄肌瘦者安慰道:“这是多宝的劫数,也是他的磨励,若能克服波旬的滋扰,他出关之后,道行必然更为精进。” 摩诃萨上前见礼道:“两位老师,弟子奉法诏来了。” 两位圣人在莲台上飘然坐下,面色愁苦者道:“摩诃萨,这次唤你来,有事吩咐,你且坐下听讲。” 摩诃萨施礼,在下首坐下。 面黄肌瘦者道:“摩诃萨,我二人打算再立新教,扶你多宝师兄为教主。 你在人间行走,从此要广结善缘,介时,可以多引介些豪杰,投效你多宝师兄门下。” 摩诃萨愕然:“两位老师,这……我西方教再立新教? 而且两位老师还不任教主,这是为什么?” 两位圣人互相看了一眼,面色愁苦者道:“师弟,你来说吧。” 面黄肌瘦者便道:“摩诃萨,你有所不知。 当初鸿蒙初开,东方有圣人,传下阐截人三教。 三教道祖,便是鸿钧。 而我西方,也有一教,应运而生,便是我师兄弟二人所创之西方教。” 面黄肌瘦者淡淡一笑,道:“我西方教虽然遵鸿钧为道祖,但我西方教之修行法门、所传教义,实与他没有半分干系。 鸿钧对此也心知肚明,所以,只当我们是寄名弟子,并不传他衣钵。” 面色愁苦者叹道:“东方教势大,我师兄弟二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 如果我们不称道人,不敬道祖,鸿钧岂会放任我们发展西方教势力。 我们也向他表示臣服,天地之间,方有一席之地啊。” 面黄肌瘦者道:“但西方经历上古大战,天地残缺,灵脉毁坏,贫瘠异常。 当初封神大劫时,我师兄弟二人竭尽全力,才引渡红尘三千客,入我西方教门,成就一方势力。” 面色悲苦者神情更加地悲苦,道:“可是,我们的意图,最终还是被鸿钧发现了,于是,在他合道之前,便做了一番手脚。” 摩诃萨惊道:“道祖做了什么?” 面黄肌瘦者道:“他让天庭封魔家四将为神,称四大天王,立地水火风之相,掌风调雨顺之权,却又辅弼我西方教典,为我西方教之护法。 郑伦与陈奇,死后封哼哈二将,却也来镇守我西方山门,宣传教化,护我灵山。” 面色悲苦者恨恨地道:“他们不但是天庭的耳目,而且有他们在,我西方教就算是纳入了东方天庭的统治之下,毕竟替我们护法的,守我们山门的,全都是他们的人,我西方教名义上自然也是称臣于天庭的。” 面黄肌瘦者道:“我们情知其中有弊,可是鸿钧在上,我们也不敢多言,只好隐忍下来。” 面色悲苦者道:“后来,鸿钧合道,从此,也不算是自由之身了。 只要不违逆天地之道,他便也不能再阻止我们做什么。 所以,我师兄弟二人,便一直暗中筹谋,脱离天庭掌控之法。” 面黄肌瘦者微微一笑,道:“这个法子,终于被我们想到了。 那就是,再立新教!” 面色悲苦者道:“把所有人力法宝、资源灵脉,全部转入新教。 我与师弟,既是西方教正副教主,则留守于西方教这个空壳之中。 鸿钧已然合道,不能再来指手划脚,我甫立之新教,自然与天庭毫无关系,天帝也就无权对我新教发号施令,我西方势力,自然独立于旧教之外了。” 面黄肌瘦者抚掌赞叹道:“大善。” 面色悲苦者道:“如果似魔家四将等人,仍然愿意入我新教。 那也可以一开始便立下规矩,虽然他们身兼天庭与我教双重身份,自当以我教为主。” 面黄肌瘦者摘下一朵荷花,拈花微笑道:“此谓,反客为主是也!” 摩诃萨只听得目瞪口呆,万没想到两个老师天天待在极乐天中,竟是暗锉锉地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如果陈玄丘在这里,一听就明白了。 接引和准提辛辛苦苦建了个公司,却被鸿钧大佬下了招阴棋,掺了股还控了股。 接引和准提本来是自己创业想当老板,自然不想做被人管的打工仔,所以,就建一个新公司,把资产通过合法手段全都转出去,留个空壳应付并购者。 面色悲苦者满脸苦色,长叹道:“如今人间轮回大劫将起,这于我新教,是一个莫大的机缘。 我师兄弟受制于如今的身份,已不便再现身人间,这桩重任,就交给你了。 从现在开始,你在人间,要好生物色着,但凡与我西方有缘者,尽皆引渡过来,以便保你师兄立教之初,便能顺利打开局面。” 面黄肌瘦者精神一振,挺起胸膛道:“徒儿,谨记:但凡有些本领的,就是与我西方教有缘!” PS:月初啦,求张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18章 摘叶飞花的玄丘大大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香囊? 陈玄丘捡了起来,捏了捏,囊口用线密密缝着的,打不开。他又捏了捏,不是花瓣一类的东西,而是一颗颗小豆子,不晓得是什么香料。 想起那道穿窗而出的倩影,陈玄丘微微一笑,这应该是南子遗下的?却不知她鬼鬼祟祟潜进我的房间做什么? 陈玄丘收起香囊,目光不觉落在桌上那盆荀草上面。 为了荀草? 这草究竟有何用处?为何南子也会对它产生兴趣? 陈玄丘沉吟了一下,吩咐道:“你们两个,从现在起,小心看顾这盆荀草,切莫叫它损坏了。” 疏影和暗香连忙应是。 翌日一早,虞伯就派了一车垂幔的轻车,遣人来接陈玄丘进宫。陈玄丘虽然没有说的太明白,虞伯也知道此事该当保密。 大雍太子少保驾到,如果是可以公开的,早就摆着仪仗来了。 如果连这点事情他都分不清楚,也用不着做这一国之君了。 陈玄丘到了宫中,虞伯便小心翼翼询问来意。 陈玄丘淡淡一笑,若无其事地说:“中州徐家,私通姬国,图谋不轨,大王早有察觉。是故,徐家精英入中京,才被大王秘令,全部干掉!” 虞伯吃了一惊,原来如此!当初百思不得其解,陈少保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如何将徐家精英一网打尽,何况当时还有青云州郭家配合行动,原来竟是大王出手。 陈玄丘又道:“徐家在中州甚有势力,大王担心虞伯被徐家控制,所以又命我循踪而来。虞伯,你是大雍的臣子,如果有什么难处,只管向大王请旨。虞国与我大雍君臣相得已历四百余年,大王一直希望君臣友好,世代千秋。” 虞伯心中一凛,忙做感激涕零状,道:“多谢大王天恩,臣感激不尽!实不瞒少保,徐家在时,的确一手遮天。虞国国小力微,他们又都是能腾云驾雾的修士,实在不敢为敌。 所以,寡人只得强自隐忍,暗中积蓄力量,如今仰仗天子之威,铲除了徐家精锐,寡人才敢放胆施为。那徐妃,就是徐家派进宫来控制寡人的,寡人对大雍忠心耿耿,岂能任其摆布。 只是情非得已,所以装聋作哑,麻痹其人。昨夜寡人突然发动,铲除一众叛逆,想必少保来时路上已经看到,投向徐家的那些文臣武将,已经都被寡人抄了家,如今正搜捕其余党。” 陈玄丘微笑点头,道:“虞伯的忠心,大王自然是清楚的。这也是大王派臣秘密前来的原因,拨乱反正之功,要体现在虞伯之手。这样,才最有力于虞国的安定。否则的话,呵呵,不瞒虞伯,东夷之乱已多年了,陈某一到,杀其王,俘其子,弹指而灭。 南疆出一大巫神,啸聚九九八十一峒兵马,欲反叛大雍,陈某单枪匹马,便杀其首脑,瘴疫巫蛊之地,如入无人之地。原陈唐关总兵李镜,率七万大军,提马东南,奉王命,掠其地、掳其民,从此彻归王土。 若非知道虞伯忠心,大王只消从‘陆台’再拨几万兵来,不要说一个小小徐家堡,便是中州所有门派一起造反,也不过是螳壁挡车,不堪一击。“ 虞伯听出他话中威胁之意,悚然站起,毕恭毕敬地道:“大王信任,臣受宠若惊!” 表完了忠心,虞伯又谄媚地道:“少保,寡人昨夜击杀叛逆,搜杀其党,正是为了正本清源。可是,那徐妃为何竟去了少保的住处?少保还传出话来,不可伤害于她?这个……寡人年迈,脑子有些糊涂了,实在想不明白。” 陈玄丘睨了虞伯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虞伯,姬国谋反,可以预作绸缪,派人勾联不臣之人,难道我大雍朝廷,就不会预做反应?” 虞伯心头一跳,失声道:“少保的意思是?” 陈玄丘慢条斯理地道:“徐妃娘娘,的确是与姬国有勾联。” 虞伯一呆,愕然道:“那……” 陈玄丘悠然道:“不过,她是奉大王之命,与姬国有勾联。” 虞伯茫然半晌,才吓得一个激灵,颤声道:“少保是说……是说……” 陈玄丘道:“不错,徐家以为她是徐家的人,姬国以为她是姬国的人,孰不知,她却是我大雍的人,是天子的人!” 陈玄丘向虞伯倾了倾身子,低声道:“虞伯听说过‘烛照’?‘烛照秘卫’,烛照之下,谁能遁形?徐妃,其实就是烛照秘卫!” 虞伯手一颤,茶杯差点儿摔到地上,但茶水已经洒出,泼到了衣襟上。 徐妃竟是烛照秘卫,是大雍的人? 她不但瞒过了徐家,瞒过了姬国,便连寡人都瞒过了? 幸亏寡人对徐家有戒心,当着她的面,不曾说过什么对大雍不利的话,不然的话,岂不是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天子都能知道? 不对!如果说,徐妃本是天子安插在徐家堡的一个内间,那么……寡人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而且已经取得了我的绝对信任? 虞伯越想越心惊,凛凛然掩饰道:“原来如此,寡人明白了。既然如此,徐妃……啊不,这名秘卫,自然不能杀。寡人马上传她来,交予少保。” 陈玄丘微微一笑:“人我带走。不过,徐妃勾联姬国,谋害君上,试图将虞国拉入战乱,祸害一国百姓,罪不可赦,还是应该明正典刑,正告天下的。” 虞伯会意,忙道:“是是是,还是少保思虑周详,寡人马上照办。” 要弄一个假徐妃明正典刑,对虞伯来说,自然易如反掌,不露一丝破绽。 但他也明白,陈玄丘要他正告天下,这就是让他与姬国彻底划清界限。 不过陈玄丘之前的威胁,还有徐妃竟是大雍烛照秘卫的事,真的把他吓到了。 虞伯本来还想装聋作哑,观望风色。可是现在,再想继续做墙头草,很可能他就要先被雍天子给割了,也只能赶紧表明立场,明确站队了。 虞伯连声答应,赶紧派人去把徐妃接来。 虞伯还是很会办事儿的,叫人去带徐妃来时,就已做了嘱咐。 等徐妃到时,已经不是宫妃穿着,一袭翠衫,仿佛民间女子。如此看去,倒是于妩媚中多了几分清纯伶俐,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有点像个大学校花的样子。 一见陈玄丘果然在此,仇盈盈欢喜不已,连忙拜倒,口称:“见过公子。” “起来!” 陈玄丘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虞伯忙也跟着站起,毕恭毕敬地道:“少保这就要还朝么?不如在虞国盘桓几日,也好让寡人略尽地主之谊。” 陈玄丘微笑道:“我不还朝,我要去西方。” 虞伯一呆:“去西方?” 陈玄丘道:“东夷之行,我斩了白泽!南疆之行,我灭了大巫神!坐镇中京,我杀王青阳,屠徐、郭两家。如今就属西方闹腾的欢,我这种闲不住的人,自然要去凑凑热闹。” 虞伯忙关怀道:“西方势大,少保千万保重。” 陈玄丘道:“也没什么,于陈某而言,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而已。” 这话说的豪气,虞伯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唯唯而止。 陈玄丘目光一闪,忽然又道:“虞伯忠于朝廷,甚好。你的忠心,我会禀明大王的。” 虞伯喜色上脸:“多谢少保。” 陈玄丘点点头:“你那‘夜不收’,乃是阴影门的外围弟子。而阴影门,乃是‘烛照’的外围组织。撤了,我带他们走。虞伯是忠君之人,不必监视。” 陈玄丘这心机,也不愧是天狐本狐了,随时发生点儿什么事,都能巧妙利用,不但能自圆其说,还能连削带打,起到其他作用。 他想保下仇盈盈,他要带走“夜不收”,随口编个理由,不但合情合理,简直是吓破了虞伯的胆。 这等本事,也算是摘叶飞花,皆是杀人利器了。 虞伯眼前一黑,脚下一软,差点儿跌个跟头。 哪怕是徐家已经没落了,他敢悍然动兵,强行打压,依仗的最大助力,也是“夜不收”。他们居然也是朝廷的人? “夜不收”从几十年前就已被虞国供为客卿了,那岂不是说,早在几十年前,他身边就有朝廷的秘探? “夜不收”虽然被陈少保点破身份带走了,可朝廷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就只有“夜不收”吗? 虞伯一眼扫去,殿上所有的宫娥太监,人人都可疑。 至此,虞伯是再不敢生出一点投机之心,死心踏地忠了大雍。 PS:月初啦,向诸君求月票点赞,请多多支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20章 摩诃萨有大智慧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多宝师兄在修丈六金身,一旦功成,便可开宗立教。 如今虽有波旬捣乱,接引和准提时不时就去救火,偏又奈何不了这位六欲天魔王。不过,多宝颇有慧根,功成之日,已然不远。 所以,摩诃萨必须尽快给师兄网罗一批小弟,开山门的时候才够壮观。 可是…… 摩诃萨虽然好为人师,也只是好为人师而已。他没有两位师尊的厚脸皮,也不懂那些死缠烂打、到处拉人的手段,突然接受了这么重要的一件差使,摩诃萨很茫然。 茫然的摩诃萨又不敢向两位师尊表达自己的畏难情绪,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出了极乐界,驾祥云一朵,在天上飘啊飘的,不知道该如何着手。 摩诃萨胡乱地想着,思想许久,仍旧摸不着一点头绪,不禁如他接引师父一般,满面悲苦。 “哎……” 摩诃萨一声叹息,该怎么办才好呢?我就算把两个徒弟都拉进来,这也才两个人呐!随便抬点凡间之人?那能给师兄抬什么场面,会叫天庭笑话的,看看人家三百六十五位正神,都是什么出身。 “噫!” 摩诃萨躺在祥云之上,一手托腮,正在胡思乱想,无意中眼往人间一瞄,突然发现一个人,顿时两眼一亮。 “陈玄丘!” 就见陈玄丘驾着一匹马,手托一盆花,正在山间疾行。 陈玄丘自从得了这盆荀草,可是拖累了他的行动。 他见这荀草居然以息壤为土培植,实在不懂它究竟有些什么特性,所以既不敢收进纳戒,也不敢放进葫中世界,生怕这植物枯死或者变异。 他对李洛儿姑娘蛮有好感的,虽然洛儿姑娘身高体肥,可是内心却是纯净如金,尤其是在地维秘境,人家曾倾全力助他,这份恩情,他一直记在心上。 既然这盆荀草是洛儿姑娘极为珍视之物,陈玄丘可不敢让它出现半点差迟。 如此一来,他就只能托在手上。 可如此一来,他就不能用遁术疾行了,因为他没有办法让那娇弱的花叶不被强风吹折。 “这样不行啊,磨刀不误砍柴工,我应该找个镇子,叫人打造一个铁盒子,把荀草放在里边固定住,那时再施展遁术,不就不怕它被强风折断了么?” 陈玄丘想到这里,心中一喜,便想着跨过这座山,若有村镇,便停下找个铁匠。 摩诃萨看到陈玄丘,也是喜不自胜。 哎呀呀,原来是他! 老夫帮他给娜扎重塑过肉身呢,老夫的两个徒儿又与他交情匪浅。 此人出身小门小派,没什么靠山,如今又是凡间王朝数一数二的重臣,有便利条件。 我不如先把此人收入教中,然后让他帮我去招人,凭他的好卖相、好口才,一定能招揽来许多豪杰,壮大我西方新教。 摩诃萨想到这里,只觉心花怒放,啊!师尊赐我摩诃萨为名,说我将以独特的智慧之光遍照世间众生,乃西方极乐世界光明智慧第一之人。 果然啊,这么难的事情,我只略一思考,就有了解决的办法。 摩诃萨喜孜孜地想着,便想按下云头去拦住陈玄丘。 陈玄丘只觉天空中一片云朵似乎有俯压之势,抬头一望,天空纯净湛蓝,就只一朵白云,被阳光一照,边缘如雪,中间如絮,说不出的美丽,低低地压在天穹上,仿佛伸手可及。 陈玄丘不禁心中赞叹:“还是这个年代,空气没有污染,清晰度高的很呐。在我那个世界,也只有边陲人烟稀少处,才有这样的感觉了。” 陈玄丘想着,仍旧是马不停蹄,稳稳地托着那盆荀草,穿山而行。 摩诃萨刚刚按下云头,心中忽然一动,又止住了动作。 不成不成,这般贸然前去,如何分说?他会不会心生疑窦? 师尊已为新教定下级别:佛、菩萨、尊者、罗汉、护法、金刚、使者。虽说许了我便宜行事之权,佛与菩萨之下,任何职位都可分付,菩萨之尊位也许了我一个名额,可以拿来送人。 可是,我去招揽他时,许他个什么名份呢?如果太低了,恐怕他不愿意。如果把菩萨果位送他,会不会太高了? 师尊可是说过,新教建立后,为我预留的位置就是一尊菩萨啊。这一下子就让他与我比肩,不合适? 不成,我得思量好了,再去招揽他。不然,以此子之精明,一旦弄巧成拙,再想招揽就难了。 想到此处,摩诃萨又硬生生停住了云朵,决定挑个最佳的机会再出现。 陈玄丘可不知道那云朵之上,竟有一位高人暗中窥视着他的举动。而在后边,还有一个南子,远远地蹑着他的形影。 陈玄丘翻过一座山峰,就见前方仍是山峦苍茫,但是在群山之间,有一片河谷,不过五六里地的宽度,依着山势,狭长弯曲,长度上至少则有二十多里地,然后才归于狭窄的山坳。 就在这样一片平地上,中间一道河流,河流两岸,有民居错落,连两侧平缓些的山坡上,都开垦出了一片片田地,看起来,算是一个不小的镇子了。 这样的地方,一定有铁匠。 陈玄丘心中欣喜,立即驱马向山下冲去。 陈玄丘驱马直奔镇中心,果然看见有铁匠铺子的幡子迎风招摇。 陈玄丘连忙下马过去,说明来意。那老铁匠听了他奇怪的要求,又看了看那盆荀草,笑眯眯地道:“这个简单,三日之后,客官……” 陈玄丘道:“别三日之后了,我现在就要,越快越好。” 说着,一枚金饼子就抛到了砧板上,发出悦耳的脆响,跳动了几下才停住。 那老铁匠两眼放光,抓起金饼子狠狠咬了一口,看着上边的牙印儿,眉开眼笑地道:“是真的!客官,老朽这儿有打开的铁板,切割成合适大小,立时就可以打造,半个多时辰就可完成。只是,这是原为他人打造的铁器,我这一来对他人可就不好交代了,都是老顾客……” “嗒!” 又是一枚金饼子落到了砧板上。 老铁匠唠唠叨叨说这么多,只是想少找回一点钱,多赚几文,根本不是想继续要钱。不想陈玄丘竟如此大方。 那老铁匠两眼发直,看了看砧板上的金饼子,一把抓起来塞进怀里,恶狠狠地叫道:“拴柱,把给陈老爷家打造的那几块上好铁板拿来!二狗子,炭火烧得旺旺的,开工了!” “叮叮当当……” 已经很少亲自出手的老铁匠觉得拿了人家这么多铁,就得有对得起人家的好手艺,亲自上阵,在两个徒弟的配合下,卖力地打起铁来。 陈玄丘就在对门儿茶摊下要了碗大碗茶,一边喝茶,一边逗着那个穿绿衫、系白裙,长得像一朵水灵灵的小白菜,鼻头上还有两颗俏巧雀斑的羞涩小姑娘说话。 那小姑娘大概很少见到他这种风度仪表、形容俊俏的小哥儿,一见他就脸红得说不出话来,偏生陈玄丘越是如此越喜欢逗她说话,弄得小姑娘一张脸蛋儿一直红通通的,都可以用来烧火沏茶了。 这时候,铁蹄声骤然传来,一队大雍官兵跑步闯进镇子,头前几匹骏马,马上坐着几位身着布衣而非军服的人,有老年也有中年,神色阴郁,睥睨之间,颇有傲色。 陈玄丘坐在茶棚下,眼看着那队人马从他面前过去,看到其中一位面白无须的老者时,突然感觉有点儿面熟。 嘶~,在哪儿见过? 因为这队士兵的的是大雍的旗号,所以陈玄丘首先回忆的就是他在中京见过的人,印象里似乎没人与此人相似。 突然,陈玄丘脑海中灵光一闪,猛然想起一个人来。 他在姬国谷园之战中,似乎站在姬侯身后的那位寺人,就是此人。因为此人半边脸似乎有些问题,露出表情的时候,只有半边脸有生动的表情,另半边脸是瘫的,所以陈玄丘有些印象。 会是他么? 他怎么领着一队大雍官兵? 他们来这镇子做什么? 陈玄丘不再逗弄那棵烹茶的小白菜了,渐渐敛了笑容,淡淡地看着从面前跑过去的大雍官兵。 被陈玄丘逗弄得一脸窘迫,快要把头埋进胸口里的小白菜,见他突然对自己失去了兴趣,心中不禁有些空落落的。 PS:月初啦,为了摩诃萨大人的好主意,请多投月票支持一下喔!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20章 摩诃萨有大智慧 ,最快更新青萍最新章节! 多宝师兄在修丈六金身,一旦功成,便可开宗立教。 如今虽有波旬捣乱,接引和准提时不时就去救火,偏又奈何不了这位六欲天魔王。不过,多宝颇有慧根,功成之日,已然不远。 所以,摩诃萨必须尽快给师兄网罗一批小弟,开山门的时候才够壮观。 可是…… 摩诃萨虽然好为人师,也只是好为人师而已。他没有两位师尊的厚脸皮,也不懂那些死缠烂打、到处拉人的手段,突然接受了这么重要的一件差使,摩诃萨很茫然。 茫然的摩诃萨又不敢向两位师尊表达自己的畏难情绪,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出了极乐界,驾祥云一朵,在天上飘啊飘的,不知道该如何着手。 摩诃萨胡乱地想着,思想许久,仍旧摸不着一点头绪,不禁如他接引师父一般,满面悲苦。 “哎……” 摩诃萨一声叹息,该怎么办才好呢?我就算把两个徒弟都拉进来,这也才两个人呐!随便抬点凡间之人?那能给师兄抬什么场面,会叫天庭笑话的,看看人家三百六十五位正神,都是什么出身。 “噫!” 摩诃萨躺在祥云之上,一手托腮,正在胡思乱想,无意中眼往人间一瞄,突然发现一个人,顿时两眼一亮。 “陈玄丘!” 就见陈玄丘驾着一匹马,手托一盆花,正在山间疾行。 陈玄丘自从得了这盆荀草,可是拖累了他的行动。 他见这荀草居然以息壤为土培植,实在不懂它究竟有些什么特性,所以既不敢收进纳戒,也不敢放进葫中世界,生怕这植物枯死或者变异。 他对李洛儿姑娘蛮有好感的,虽然洛儿姑娘身高体肥,可是内心却是纯净如金,尤其是在地维秘境,人家曾倾全力助他,这份恩情,他一直记在心上。 既然这盆荀草是洛儿姑娘极为珍视之物,陈玄丘可不敢让它出现半点差迟。 如此一来,他就只能托在手上。 可如此一来,他就不能用遁术疾行了,因为他没有办法让那娇弱的花叶不被强风吹折。 “这样不行啊,磨刀不误砍柴工,我应该找个镇子,叫人打造一个铁盒子,把荀草放在里边固定住,那时再施展遁术,不就不怕它被强风折断了么?” 陈玄丘想到这里,心中一喜,便想着跨过这座山,若有村镇,便停下找个铁匠。 摩诃萨看到陈玄丘,也是喜不自胜。 哎呀呀,原来是他! 老夫帮他给娜扎重塑过肉身呢,老夫的两个徒儿又与他交情匪浅。 此人出身小门小派,没什么靠山,如今又是凡间王朝数一数二的重臣,有便利条件。 我不如先把此人收入教中,然后让他帮我去招人,凭他的好卖相、好口才,一定能招揽来许多豪杰,壮大我西方新教。 摩诃萨想到这里,只觉心花怒放,啊!师尊赐我摩诃萨为名,说我将以独特的智慧之光遍照世间众生,乃西方极乐世界光明智慧第一之人。 果然啊,这么难的事情,我只略一思考,就有了解决的办法。 摩诃萨喜孜孜地想着,便想按下云头去拦住陈玄丘。 陈玄丘只觉天空中一片云朵似乎有俯压之势,抬头一望,天空纯净湛蓝,就只一朵白云,被阳光一照,边缘如雪,中间如絮,说不出的美丽,低低地压在天穹上,仿佛伸手可及。 陈玄丘不禁心中赞叹:“还是这个年代,空气没有污染,清晰度高的很呐。在我那个世界,也只有边陲人烟稀少处,才有这样的感觉了。” 陈玄丘想着,仍旧是马不停蹄,稳稳地托着那盆荀草,穿山而行。 摩诃萨刚刚按下云头,心中忽然一动,又止住了动作。 不成不成,这般贸然前去,如何分说?他会不会心生疑窦? 师尊已为新教定下级别:佛、菩萨、尊者、罗汉、护法、金刚、使者。虽说许了我便宜行事之权,佛与菩萨之下,任何职位都可分付,菩萨之尊位也许了我一个名额,可以拿来送人。 可是,我去招揽他时,许他个什么名份呢?如果太低了,恐怕他不愿意。如果把菩萨果位送他,会不会太高了? 师尊可是说过,新教建立后,为我预留的位置就是一尊菩萨啊。这一下子就让他与我比肩,不合适? 不成,我得思量好了,再去招揽他。不然,以此子之精明,一旦弄巧成拙,再想招揽就难了。 想到此处,摩诃萨又硬生生停住了云朵,决定挑个最佳的机会再出现。 陈玄丘可不知道那云朵之上,竟有一位高人暗中窥视着他的举动。而在后边,还有一个南子,远远地蹑着他的形影。 陈玄丘翻过一座山峰,就见前方仍是山峦苍茫,但是在群山之间,有一片河谷,不过五六里地的宽度,依着山势,狭长弯曲,长度上至少则有二十多里地,然后才归于狭窄的山坳。 就在这样一片平地上,中间一道河流,河流两岸,有民居错落,连两侧平缓些的山坡上,都开垦出了一片片田地,看起来,算是一个不小的镇子了。 这样的地方,一定有铁匠。 陈玄丘心中欣喜,立即驱马向山下冲去。 陈玄丘驱马直奔镇中心,果然看见有铁匠铺子的幡子迎风招摇。 陈玄丘连忙下马过去,说明来意。那老铁匠听了他奇怪的要求,又看了看那盆荀草,笑眯眯地道:“这个简单,三日之后,客官……” 陈玄丘道:“别三日之后了,我现在就要,越快越好。” 说着,一枚金饼子就抛到了砧板上,发出悦耳的脆响,跳动了几下才停住。 那老铁匠两眼放光,抓起金饼子狠狠咬了一口,看着上边的牙印儿,眉开眼笑地道:“是真的!客官,老朽这儿有打开的铁板,切割成合适大小,立时就可以打造,半个多时辰就可完成。只是,这是原为他人打造的铁器,我这一来对他人可就不好交代了,都是老顾客……” “嗒!” 又是一枚金饼子落到了砧板上。 老铁匠唠唠叨叨说这么多,只是想少找回一点钱,多赚几文,根本不是想继续要钱。不想陈玄丘竟如此大方。 那老铁匠两眼发直,看了看砧板上的金饼子,一把抓起来塞进怀里,恶狠狠地叫道:“拴柱,把给陈老爷家打造的那几块上好铁板拿来!二狗子,炭火烧得旺旺的,开工了!” “叮叮当当……” 已经很少亲自出手的老铁匠觉得拿了人家这么多铁,就得有对得起人家的好手艺,亲自上阵,在两个徒弟的配合下,卖力地打起铁来。 陈玄丘就在对门儿茶摊下要了碗大碗茶,一边喝茶,一边逗着那个穿绿衫、系白裙,长得像一朵水灵灵的小白菜,鼻头上还有两颗俏巧雀斑的羞涩小姑娘说话。 那小姑娘大概很少见到他这种风度仪表、形容俊俏的小哥儿,一见他就脸红得说不出话来,偏生陈玄丘越是如此越喜欢逗她说话,弄得小姑娘一张脸蛋儿一直红通通的,都可以用来烧火沏茶了。 这时候,铁蹄声骤然传来,一队大雍官兵跑步闯进镇子,头前几匹骏马,马上坐着几位身着布衣而非军服的人,有老年也有中年,神色阴郁,睥睨之间,颇有傲色。 陈玄丘坐在茶棚下,眼看着那队人马从他面前过去,看到其中一位面白无须的老者时,突然感觉有点儿面熟。 嘶~,在哪儿见过? 因为这队士兵的的是大雍的旗号,所以陈玄丘首先回忆的就是他在中京见过的人,印象里似乎没人与此人相似。 突然,陈玄丘脑海中灵光一闪,猛然想起一个人来。 他在姬国谷园之战中,似乎站在姬侯身后的那位寺人,就是此人。因为此人半边脸似乎有些问题,露出表情的时候,只有半边脸有生动的表情,另半边脸是瘫的,所以陈玄丘有些印象。 会是他么? 他怎么领着一队大雍官兵? 他们来这镇子做什么? 陈玄丘不再逗弄那棵烹茶的小白菜了,渐渐敛了笑容,淡淡地看着从面前跑过去的大雍官兵。 被陈玄丘逗弄得一脸窘迫,快要把头埋进胸口里的小白菜,见他突然对自己失去了兴趣,心中不禁有些空落落的。 PS:月初啦,为了摩诃萨大人的好主意,请多投月票支持一下喔!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21章 草菅人命 面白无须者,叫折百果,正是姬侯身边的一个寺人,也是“蝉禅”秘卫中的一个高手。 跟在他身边的另外三个高手,则分别是黎罡、赵雷和简茶。虽非蝉禅秘卫,却也是早在十数年前就被姬国招揽的高手,忠心耿耿。 折百果对自己的任务,有些不以为然。太平关前正在鏖战,要争功劳,也该是那种地方才有机会,可姬侯偏偏派他执行这样藏头露尾的事情。 奈何,姬侯说的郑重:“我姬国虽经数百年积累,可终究比不上大雍,为天下共主,不但名正言顺,国力之雄厚,亦非我西方一隅所能比拟的。所以,我们必须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 百果,你不要以为你做的只是一件小事,你一路行去,以大雍名义,勒索民财、烧杀淫掠,必可使天下百姓厌憎雍天子,转而心向我姬国,假以时日,这民心所向,便能发挥大作用。 此等秘事,传扬出去,有辱寡人的贤名,所以非是绝对可以信任之人,寡人不敢用。你此去,可深入雍境三百里范围,搅扰之后,便速离去。你和黎罡、赵雷、简茶四人,寡人可以信任,随你等同去执行任务的官兵,待事成之后,则……” 折百果无奈,只好应允。他是个寺人,财帛子女于他而言,都没多大吸引力,他只专注于修行,因为他听说过,一旦飞升,是会肉身重塑的,由天雷淬炼肉体、洗涤毒素,补充完整。 他幼年时因家贫而净身入宫,现在念念不忘的,却是恢复成一个完整的男人。 镇子中心有一个广场,广场上首有一个一尺高的土台,方圆不过数丈。 折百果到了近前,下马登上土台,四下环顾一眼,沉声吩咐道:“将全镇百姓,尽数驱至此处,本官要训话!” 那些士兵一听,立时露出兴奋的目光。 他们一路烧杀淫掠,已经摧毁了不下百余个村镇,哪怕是其中还有些良知的士兵,在一次次杀戮中,眼看着其他人抢掠了那么多的财物,随意淫虐杀害那些秀美的少女,他们心中的野性也渐渐蓬勃生长起来了。 此时的这支军马,已经形同一只兽军。折总管的这句命令,就是他们再逞兽欲的信号。 士兵们轰然答应一声,立时三五成群,向四下散去。 老铁匠有现成的铁板,只需切割接连,重要的是在内部箍以细铁圈儿,上下固定,再添充些软物,防止碰损那玉盆。 收了人家那么些钱,老铁匠自然用心,底部和四周,都安放了有弹性的支架,上部则加了盖子。他又贴心地用牛皮制成一条带子,拴系起铁盒,交给陈玄丘。 陈玄丘将袋子往肩上一挎,不错,有种重新回到小学五年级的感觉,背了一个大书包。 嗯,老铁匠很用心,外边也用牛皮箍上了,挂在腰间不太咯人。 这时,几个士兵已经持刀冲到了他们面前:“走走走,所有人到镇中心集合,我们大人要训话。” 一眼看见那小白菜儿般水灵的卖茶小娘子,两个士兵眼前一亮,同时冲了过去,一左一右,同时抓住了小姑娘的胳膊。 二人对视了一眼,目中皆有怒意。 “我先抓到的。” “放心,我用完了会给你的。” “放屁!谁要给你涮锅!我用完了也会给你的。” 已经隐约记起了折百果的出身,陈玄丘心中疑云大起,便没有走开,而是站住了,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这时二人一番对话,那小姑娘一脸懵懂,尚不明白,陈玄丘却是听懂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喂,你别走!前方战事吃紧,朝廷要就地征调物资,你,牵上你的马,也去镇中心!” 一个没来得抢过去拉住小姑娘的兵丁,见陈玄丘牵着马儿站在一边,立即粗暴地上前,横枪拦住了他,还用枪杆儿拨了他一下。 陈玄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牵着马,顺着他指示的方向走过来。 那卖茶小姑娘被两个兵丁拉住了双手,正一脸慌张。 陈玄丘走到面前,向她温柔地一笑,道:“不要怕,反正全镇人都要过去。没人偷你的茶水,一会儿就能回来了。” 陈玄丘的话,大大地缓解了卖茶小姑娘的恐惧,她下意识地靠近了陈玄丘,跟着他一起走,仿佛这样安全就多了几分保障。 老铁匠和两个小徒弟也被驱赶出来,老铁匠一边掖了掖怀里的金饼子,一边嘱咐二狗子把火压上,现在打不了铁,空烧着可是浪费。 老人直到此时,还未想到这群官兵竟是一群狼虎,此去根本就没了再回来的希望。 在士兵们的驱赶下,小镇百姓除了住在偏远山坡上的少数人家,大部分都被驱赶到了镇中心,也有两千多人,聚在一起,黑压压一片。 见众百姓已大部分聚集过来,折百果挥了挥手,赵雷便上前一步,高声道:“姬人反了大雍,现在陈兵于太平关下,正与我大雍兵马鏖战。前方战事吃紧,急需物资、粮草、兵员,还需要征调些年轻女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子,去做针线浣衣、包扎裹伤一类的事情。” 这话一说,现场顿时一阵骚动。 镇上的里正是见过些世面的,忍不住出头拱手道:“这位军爷,朝廷要征调粮草物资,缘何没有地方官员传令?而且征调兵员,甚而还要征调女子,如此大事,竟无一个地方官员?却不知你们隶属于哪位将军麾下?” “噗!” 简茶不耐烦地一弹指,一道白光一闪,那里正额头顿时出现一个血洞。 他惊愕地张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位军将竟然一言不合便出手杀人。 但是,他已经说不了话了,整个身子嗵地一声摔到地上,寂然无声。 全场哗然,众百姓骇然变色。 人群中,却抢出一个老人、一个妇人,还有两个半大孩子,正是那里正的家人。 他们哭喊着扑上前去,老人和妇人抱住了里正的尸体,两个半大孩子则叫骂着冲向简茶。 简茶飞起一脚,把那大的一脚踢飞,半空中就喷出一腔热血,小的那个哭叫着冲上前去,伸拳要打,被简茶一把摁住脑袋,才八九岁的孩子,如何还能打得到他,结果简茶狞笑一声,手一拧,便将那孩子的脑袋拧得咔嚓一声转了一圈儿,软绵绵地摔在地上。 陈玄丘牵着马,与那卖茶小娘子还有老铁匠师徒三人堪堪走到镇中心土台附近,正好看见这一幕。 黎罡沉声道:“我大雍为了保护你们百姓的安危,在前方浴血厮杀,如今要征召些粮草兵员,你们还唧唧歪歪的?如此刁民,个个该杀!” 他们本就是来闹事的,先聚集一方百姓,再刻意提些不合理的要求,只要他们稍有反对,立时斩杀,然后强行掠夺。这时,兽兵们便可以大呈淫威了。 然后,他们一般都是只杀一小半,再弄残一些做为现身说法的证据,留下那些手脚完好的活口,去向附近村镇传播大雍的残虐暴行。 同样的戏码他们已经在近百座村镇施行过了,所以对于这“前戏”越来越不耐烦,随便做做样子,就想进入正题了。 那老翁和妇人双目赤红,怒吼着扑向简茶,厮吼道:“我跟你拼啦!” 简茶撇着嘴冷笑,扬起手来屈指一弹。 这一回,众百姓看清了,简茶的指端,射出一道炽白的光芒,犹如一道细长的剑,闪电般刺向那老翁的眉心。 但是,那道白光堪堪击杀到那老翁额头,却被一道暗金色的拳影一振,噗地一声碎灭于空中。 陈玄丘缓缓收拳,脸色阴沉的可怕。 自从当初灭了姬国鬼王宗,他虽屡经敌阵,对过不少对手,但是再不曾有过这样的愤怒。 因为,这是一些修士,对一些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百姓出手。 陈玄丘尤其不能容忍的,就是你手操生杀大权,却不问情由地虐杀一些极弱势的生命。 “动手,一个不留,给我杀!” 卖茶小姑娘骇然看着身边的陈玄丘。 这位公子刚刚喝茶时逗弄她的语气好不温柔,可他此时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颗颗冰豆子,冷得怕人。 卖茶小姑娘看了看他铁青的脸色,那原本叫她一看就脸红的风情,业已变成了叫人心底发寒的冷酷。 旋即,她就看到,陈玄丘身前的身影里,冉冉冒出两个俏丽的青衣少女。 她们各自手持两柄弯刀,就像是从血海里冒出来的女修罗,鬼魅般一闪,便扑向两旁那些已经跃跃欲试的兽兵。 PS:月初求月票、点赞!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22章 刈草一般 暗香疏影这一门的影遁道法,若是修得精妙,便是一般的仙人也可击杀,更何况是这些普通的人间士卒。 二人一出手,便如刈草割麦子一般,那些正想着要烧杀淫掠的士兵纷纷倒地。 弯刀挥过,衣袍割破,肢体断裂,被他们从一个个村镇抢去的许多财物细软,也纷纷落在地上,一时金银之色映着血光,惊得四下百姓尖叫后退。 折百果脸色一沉,喝道:“何人敢与我大雍天军为敌?” “我!大雍太子少保,奉常巡狩七十二路总判,陈玄丘!” 陈玄丘昂然上前,脸色冷厉。 “我没看错的话,足下当是姬国国君身边近侍寺人,什么时候,成了我大雍的官兵?” 听到陈玄丘的名号,四下里的百姓尽皆愕然,他们见过的最大的官儿,就是地方牧守遣派来的小吏,由里正陪着,神气活现。 而他们的国君,也只是大雍的一方诸侯。而眼前这位,竟是大雍王朝的太子少保。 太子少保啊!大雍王太子的老师之一,这是何等尊贵的人物,尽然这般年轻?而且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身边竟不带多少侍卫? 不过,一看暗香和疏影杀人如刈草的威风,鬼魅一般不可测的身法,百姓们又顿时了然了。 这才是大国重臣的排场,身边有这么两个活色生香的小美人儿,还有这般了得的功夫,需要带一堆的侍卫么? 人家就只两个侍卫,抵得上千军万马。而且战场可杀敌,夜晚可暖床,大丈夫当如是也。 卖茶的小姑娘望着陈玄丘昂然向前的背影,一时竟看得痴了。 他竟是大雍太子少保? 天呐!他刚刚和我说过好多话。 折百果看着走上来的白袍年轻人,脸色阴沉了下来。 旁人他或许会忘记,可眼前这个人,曾经三篇文章征服姬国文武两路重臣,谷园一战,当着姬侯的面,杀死鬼王宗所有候选入贤的高手,又力斗国师姜飞熊,他如何不认得? 后来,陈玄丘在姬国宫阙之前,打伤姬侯,以“凤凰游”瞬息万里,远遁他方,当时,折百果也在姬侯身边,更是亲眼见过他的本领。 折百果心中凛然,立时尖叫着指着陈玄丘道:“给我杀了他!” “他就是陈玄丘?” 简茶冷笑,他是姬国招揽的高手,姬侯当初甚是倚重鬼王宗,后来却渐渐对鬼王宗不再那么依赖,原因就是招揽了他们这些江湖奇人。 他一直看不上鬼王宗的王庆,认为自己足以打败王庆。只是双方都是为姬侯谋反而效力,倒不好伤了和气。 王庆死在陈玄丘手上,简茶并不惧怕,他认为,他也办得到。 如今陈玄丘就在眼前,王庆顿时两眼放光,立功的机会来了! 姬侯自从被陈玄丘伤了,右手就跟鬼画符儿似的,整天画个不停,哆哆嗦嗦的把右臂练得都比左臂粗壮了一倍。 不过后来姬侯不知怎么,就在这胡乱挥画之中,竟然悟出了一门六十四卦,倒算是因祸得福。 不过,姬侯仍旧深恨陈玄丘,毕竟端杯拿筷子,侍寝时抚摸美人儿,都吃力了许多,整天跟乱挥琵琶似的,也就等于时时在提醒他,是陈玄丘把他搞成这样子的。 如果自己能杀了陈玄丘,足以证明,自己才是姬侯身边了不起的大高手,而且能够赢得姬侯的欢心,待姬侯得了天下,自己少不得也要被封为一方诸侯,子子孙孙,福荫万代。 简茶大笑道:“折兄莫急,我来杀他!” 简茶张开双手,向空中狠狠一抓。 嗤啦啦~~ 虚空中竟尔炸响了一道闪电,这闪电被简茶一伸手,便抓在了手中,变成了一杆闪电的丈八蛇矛。 长矛依旧噼啪作响,闪电连连,只是那电光就蕴含着无以伦比的爆炸威力。 难怪他看不上鬼王宗,鬼修之术,最怕的就是火和电,这两者至阳至刚,正是阴修功法的克星。 简茶电矛在手,立即向陈玄丘凌厉地刺去。 “呃……” 简茶刚刚刺出一矛,就发现面前的陈玄丘不见了。 陈玄丘静若处子,动如…… 反正这一动,实在是快得离谱,当简茶一矛刺来时,陈玄丘已经一侧身,划着一道弧线,仿佛他的身体就是雷电之体似的,以极快的速度,闪到了简茶的身边,一抬他的肘弯,再顺势一滑,一伸手,就把他雷电所化的长矛握在了掌中。 陈玄丘并不会御电驭雷之术,他是以真武劲意护住手掌,有了这一层绝缘体,才能把简茶的电矛握在手中。 陈玄丘把电矛握在手中,双手一较力,用力一压,那一道长矛似的闪电,竟被他硬生生压缩到了一尺多长,犹如一道电光组成的小灵蛇,在他手中跳跃。 “什么?你也能御电?” 简茶刚刚惊呼出声,陈玄丘握着那尺余长的电蛇,如剑一般刺向简茶。 简茶仓促间双手十指连弹,一道道炽白色的电光从指间射出,箭一般射向陈玄丘。 但是那一道道箭光,一碰上那道被压缩了十数倍的电剑,却是纷纷炸碎、破灭。 简茶情知不好,趋身疾退,陈玄丘却一探手,掌中电剑脱手而出。 简茶身手再快,又怎快得过这脱手剑? 那道剑光笔直地射进了他的胸膛,简茶一声惨呼,一道道电蛇噼呖啪啦地从他的身体里窜了出来。简茶瞬间变成了一个电人,周身闪耀着雷光与电蛇。 他的鼻孔、他的眼睛、他的嘴巴,都有电火不受控制地喷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焦臭味儿。 “你不过是略通雷电术法,居然就敢强借雷电之力,你承受得了么?” 陈玄丘冷笑,高声道:“姬国用心险恶,派遣人马,假冒大雍兵马之名,为害四方百姓。今,先诛一人。“ 陈玄丘说罢,飘然向前踏去,喝道:“下一个,谁来?” 在他掠过之处,简茶身上的电光已经不再射出,转之以一道道火舌,从七窍喷出。 简茶两眼、两耳、鼻孔和嘴巴喷着火,硬梆梆地倒在了地上,在他身前不远处,就是死不瞑目的里正和两个孩子的尸体。 黎罡脸色凝重地缓缓抽剑,对赵雷道:“赵兄,一起上。” 赵雷目光一闪,道:“此为杀敌,并非比武,正该一起出手。” 一旁,折百果悄悄神念传音道:“两位不曾见过此人本领,此人不但修为了得,尤其精于心计,万万大意不得。你们合力出手,我在一旁策应,必要时,我会以蝉禅秘法,与你二人共行致命一击。” 二人听在心里,更是信心大增。这可是蝉禅三老之一,姬侯身边的内卫高手,有他配合,这个陈玄丘,必死无疑了。 这时候,暗香疏影两位姑娘已经杀光了那百余名扮作雍军的姬国士卒,弯刀雪亮,竟是滴血不沾。 二女飞掠过来,俏生生地站在一旁,暗香说道:“主人放心出手,我二人自会为主人掠阵。” 陈玄丘一边迎向黎罡和赵雷,一边回答道:“没听见么?此为杀敌,不是比武。你们掠什么阵,赶紧出手,宰了那个没胡子的阉人!” 折百果眼前一花,两位姑娘便夹在左右,把他困在了中间。 疏影看看折百果,惊叹道:“原来这就是阉人,果然和骟了的猪一般,又白又嫩。” 暗香道:“主人也是又白又嫩,也是没长胡子……” 疏影没好气地道:“你闭嘴!驴子骟了,也还是黑不溜啾。那能一样吗?主人……主人又不是阉人。” 折百果听着,脸气得更白了!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23章 斩尽杀绝 黎罡冲上,一刀劈向陈玄丘。 刀刃上有罡风环绕,起到了电动锯齿一般的效果,可以撕裂很强的防御。 陈玄丘如今的本领,已经远在这些一般修士之上。他经常刻意藏拙,隐藏实力,是因为他有一个更强大的对手,不能过早暴露实力。 但是,此刻面对这些毫无人性的渣滓,陈玄丘却不想浪费时间。 他一拳挥出,看似一拳,其实拳在空中接连变幻了七次方位,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黎罡挥刀,接连截断五次,刀势终于用尽。陈玄丘的拳头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恰到好处地贴着黎罡的刀,砸向黎罡的胸膛。 以他真武拳意的暴烈,这一拳足以打爆黎罡的五腑六脏。 那些百姓却看不出这么多门道,外行只能看个热闹,在他们眼中,就是黎罡挥刀,刀风挥划出五六条银白色的刀线,凌厉地劈向陈玄丘。 陈玄丘只以一双肉掌,悍然迎向那口刀,看得人心惊肉跳。 实则双方动作极快,陈玄丘攻敌必救,黎罡则挥刀阻拦,未等双方接触,陈玄丘便收招改攻他处,这电光石火的变化中,双方变幻多次,始终不曾硬生生撞上。 此时,陈玄丘窥个破绽,一拳打向黎罡胸口,黎罡劲已用尽,躲闪不及,大叫一声,便运气于胸,挺胸迎来。 “砰~~” 陈玄丘先前连变五次拳势,都留了三分劲道,直到此时才吐劲暴发,这一拳古拙厚重,如霸王扛鼎,已尽全力。 一旁赵雷突然伸手在空中虚划,大喝一声:“疾!” 无数道气流仿佛听到了风神的号令,迅速汇聚到黎罡胸前。 由于劲气流动,折射了光线,所以能被人肉眼看见,那一道道气流,扭曲凝结成了一道半透明的空气护盾,其造型就像被烈火烤化,有些扭曲变形的铁盾。 陈玄丘这志在必得的一拳,正打在这道空气护盾上。 一声巨响,黎罡受气劲冲击,暴退数丈,陈玄凡只是身子一顿,被他一拳打散的气流化作狂风,激啸四射,迫得四下里本已站得极远的百姓又踉跄退去。 卖茶小姑娘身子轻盈了些,竟被狂风呼地一下吹出去两丈多远,抱住了场院边儿上的一棵杨树,这才稳住了身子。 “咦?” 陈玄丘惊咦了一声,没想到刚见到一个雷系法术的高手,如今这个赵雷竟又擅长气系法术,看起来姬侯真没白准备,这许多年来,还真网罗了不少高手。 若是任他从容施法,岂不是自己每次将要击毙黎罡时,他都能从旁解围? 既然输出抵消不了他的辅助,那就先杀辅助。 陈玄丘作势仍旧扑向黎罡,半空中身形一斜,却穿花火箭一般,刺向赵雷,大喝道:“吃我一拳!” 他凌空转身,疾扑赵雷,用的是天狐魅影步,这时凌空发力,一拳打去。 赵雷不敢怠慢,双掌虚画,一道道气流在掌心凝聚,化作两块气旋的圆盾,要硬挡下陈玄丘这一拳,不料陈玄丘口中大喝着“吃我一拳”,人在空中,陡然发力,拳头还未击出,却有一道黑红色的光束自其掌心吐出,罩向赵雷的头顶。 “狐火噬魂!” 黎罡岂会坐视赵雷遇险,他刚才已经见识过陈玄丘的拳力,一见黎罡正手划气盾,全力迎向陈玄丘,立时挥刀,刀出罡芒,约有三尺多长,凌空一刀,斩向陈玄丘的后背。 陈玄丘这一拳若是击中赵雷,自己的后脑就要被黎罡一刀劈开了。 突然,陈玄丘身形急坠,“噗“地一声,那地面就像变成了一滩稀泥,陈玄后不是落向地面,而是直接陷进了土中,半截身子入土,这就完全超出了黎罡和赵雷的招式预判范围。 两人只是微微一错愕,黎罡的刀芒已经到了。 赵雷不及多想,两道气盾挥舞着迎了上去。 “轰~~” 一道气盾被击溃,罡风四射。 但刀芒凌厉,仍旧猛劈下来。赵雷急忙又将第二道气遁迎上,又是“轰“地一声,气盾破碎,刀势也终于止住,两个人各出全力的一击,都被对方承受了,彼此心中都有些气闷。 可陈玄丘并未闲着,他从土里窜了出来,堂堂大雍太子少保,居然利用“身高优势“,一拳捣向黎罡的下阴。 “啐!奸诈无耻的小贼,太也不讲究形象。” 人群中,换了一身村民装束,脸上还抹了一层草木灰,让肤色变得有些黎黑的南子暗啐了一口。 这种打法,实在有失身份。 化作一棵老槐树,刚刚还无意中救了卖茶小姑娘一命的摩诃萨,树皮上两只眼睛形状的疙瘩不引人注意地眨了眨。 “行大事者,不拘小节。此子颇有两位师尊的风范,吾所不及也。” 陈玄丘蕴含真武拳意的一拳,便是打中胸膛,也要五腑暴裂,打在黎罡的下阴上,结果如何? 刹那之间,黎罡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吼,不但蛋蛋碎了,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p>骨盆都碎了,废得比折百果还要彻底。 他一百多斤的身子,被陈玄丘这一拳直接打上了半天空,凄厉的惨叫声在空中回荡。 一向擅于抓住机会的陈玄丘既已预判到这种结局,自然不会等着看黎罡下场,一拳既中,马上双腿蹬地,贴地平飞着扑向赵雷。 一旁,折百果惊见黎罡遇险,有心来救,但他自己被暗香疏影拦住,根本无暇他顾。 及至黎罡被打飞上半空,折百果心中一凉,便知大势已去,当初陈玄丘在谷园大发淫威的一幕,立时阴影一般笼罩上他的心灵。 折百果想走,但他又走不了,暗香和疏影神出鬼没,攸前攸后,时而消失,时而出现,防不胜防。似乎只要旁边有阴影,不管是人影、树影、石影还是云影,她们总能籍之闪现或消失。 两位姑娘身材匀称,显得手脚修长,二人又各执两口弯刀,与蝉禅三位元老之一的折百果一战,犹如一对青色螳螂对战一身玄衣的一只蝉。 螳螂捕蝉,还是两只挥舞着双螯足般弯刀的螳螂,他如何走得了? 影子! 折百果突然福至心灵,猛然想到了对付这对小姐妹的办法。他双足一踏地,大喝一声,纵身而起,跃向空中。 在伏妖塔中时,玄天门的高手,就是用这一招防范阴影门的。 只有掌握飞行,至少拥有短时间滞空的能力,站立于空中,才能摆脱阴影门这令人头疼的阴影穿梭能力。 折百果纵身而起时,就看到陈玄丘正平飞着撞向赵雷。 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又是黎罡刚刚中招的刹那,赵雷根本来不及再以气系法术护身,就见陈玄丘堪堪冲至赵雷身前,右拳猛然挥出,拳头上暗金之色璀璨,凝若实质,只一拳,竟“噗“地一声,洞穿了赵雷的肚腹。 一只拳头,在赵雷的后背处冒了出来。 太快了,以致于赵雷根本没有被击飞,这一拳的全部力量,皆由其自身承受。 陈玄丘的诸般法宝、秘技,乃至葫中数不清的高手统统没有动用,他连诅咒之铠或是心月轮都没有动用,只凭一只拳头,就打穿了赵雷的肚子、打断了赵雷的脊柱,连衣袍都撕裂开来,自后背透出。 这一拳之威,竟凌厉如此! “完了!“ 正纵向空中的折百果暗叫一声。 此时,黎罡正在空中落下来,暗香和疏影则纵身疾追,衔尾而上。 折百果眼睁睁地看着黎罡从自己面前落下,他怒睁着双目,脸上还保持着剧烈痛苦的神情,双瞳中的生命气息已经所余不多,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折百果力已将尽,但暗香疏影本就以身法见长,竟然追得急骤,看样子刹那功夫就能追上。 折百果毫不犹豫,立即微微变换身法,足尖在落下的黎罡头顶一点,嗖地一下,借力又跃起数十丈高。 黎罡被折百果一踩,脖子咔地一下就断了,彻底断了气。 这时,暗香和疏影到了,两姐妹不约而同,各自在他肩窝处一蹬,嗖地一下,余势将尽的二人,也借力又升高了数十丈,仍是衔尾急追折百果。 黎罡被一连踩了三脚,落下之势急骤如石,地面上的百姓正仰脸儿看着,一见黎罡向自己摔下,立即四下散开,轰地一声,让出了一片空地。 空地的中心,是一口深井,井沿用大青石砌成,经年累月之下,磨得锃亮。 黎罡准之又准地砸进了井里,井水距井口约有三丈,“嗵“地一声,竟有水花溅出。 折百果刚刚暗自窃喜,就见暗香和疏影追了上来,登时大怒,地面上还有陈玄丘掠阵,怕是逃不了,那就拉她两个垫背,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折百果怒从心头起,趁着余势未尽,猛然一折身,一式“蝉蜕龙弯”,折身扑向暗香和疏影。 陡然由上升转为俯冲的折百果仿佛一架俯冲下来的轰炸机似的,双臂挥舞,身体上散发出炽白色的光,仿佛生出了一对光芒的羽翼,光的羽翼刀片一般急速振颤着,撕裂空气,发出锐啸之声。 “啪!” 暗香和疏影刀交左手,对了一掌,两个人立即打横儿左右飘开,折百果这一记俯冲,不管如何凌厉,都完全失去了攻击对象。 然后,暗香和暗影一抖腕子,四口弯刀交错飞出,以折百果为中心,交叉而过。 然后,暗香和疏影分别接住了对方的两口弯刀,双臂展开,似青鸟一般,自空中翩然而落。 在她们中间,被切成了五份的折百果,也随着她们一起,向地面落了下来。 天降血雨。 PS:月初,求月票! 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求书请后台告知管理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24章 一路向西 留个活口,无疑更有利于打击姬国,揭穿姬侯的真面目。 但是,眼见这些修真之人,如杀鸡屠狗一般滥杀无辜,陈玄丘怒不可遏,哪还能冷静理智地去权衡利弊。 不过,这么多的村民亲眼目睹,这就足够了。 里正已经被杀了,陈玄丘临时指定那位里正的老父暂任该镇里正,又叫暗香和疏影用秘法护住那些尸首,免得腐烂。 民间用石灰淹制,也能在较长时间内保存尸首,如今有修真之士用秘法保护,时间更久。 而这些尸首,则由村民们保存,先上报地方官府,再报与该国国君。 这里是行国,一个小国。 不过,倒是大雍的坚定拥趸。 若非如此,也不会全力支持大雍,在该国的太平关力阻姬军,不让他们继续东进了。 陈玄丘不需要进行过多调查,这些姬人冒充雍军,在行国烧杀抢掠了近百个村镇了,这就是行国忠于大雍的证据。 何况,谈太师就在太平关,大军驻扎,行国尚在太平关东,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讳,背雍而投姬。 这里一切安排妥当,陈玄丘便带着暗香疏影继续上路了。 这一次,陈玄丘已经打造好了装护那荀草的盒子,所以舍了战马,驾遁光而行,纵然这样疲惫的更快,但是赶路讯急,半途歇息一下再继续赶路,也比骑马快了许多。 太平关下,姜飞熊统军,与谈太师一方大战一场,双方各自死伤惨重,暂且收兵回营。 甫进大战,刚刚解下战甲,姜飞熊突然脸色一变,心中泛起不安之感,似乎有什么极凶险之事发生。 姜飞熊立即回到几案后坐下,使几文铜钱,默默祝祷一番,往桌上一掷,看着掷出的卦相,倒抽一口冷气。 一身银甲的小公主浅陌忙道:“国师,有何发现?” 姜飞熊脸色凝重地道:“折百果等人死了。” 浅陌骇然:“是什么人动的手,难不成……是一直在侧方袭扰我们的那个什么‘涅盘’?” 姜飞熊摇摇头,又取龟甲一块,丢入炭火,说道:“动手者只有两人。 那个涅盘的人和我们动过手,其中虽有高人,可也没有只凭两人,便杀得了折百果等四大高手,教他们一个也逃脱不得的。” 此时,婵媛刚刚赶到太平关左近,找到玉衡和汤唯等人。 而且,她的主要使命还是找回陈道韵。 与这位谋划伐天的人相比,再加上她的身份敏感,婵媛不太可能亲自参与两军之战,所以姜飞熊也不知道涅盘的创始人已经到了。 涅盘这边,是姜飞熊并无感应,也没有进行占卜。 而陈玄丘这边,则是陈玄丘自幼修习《造化不死经》,有蒙蔽天机的本领,除非他有意主动泄露自己的踪迹,否则,以姜飞熊的占卜奇术,也感应不到他的存在。 如果在那镇上,没有暗香疏影两女出手,只有陈玄丘一人,姜飞熊根本就算不出什么。 可如今,他却算出有两人出手,把陈玄丘杀的人,也都算在了她们头上。 一旁,白天和白雪也凑了过来。 他们被姜飞熊救出之后,就被带了回来,对外却伪造了他们是被南疆大巫神所救,逃向南疆的假象。 姜飞熊救出他兄妹二人,本来是要派往东夷,勾连旧部,制造混乱的。 他的策略就是让南疆、东夷、中州等地处处火起,让大雍显露出倒行逆施、民心所背之象。 一方面,更容易鼓动那些观望风色的诸侯倒向姬国,另一方面也让大雍顾此失彼,如此,姬国才更有机会扳倒这个庞然大物。 不过,陈玄丘的动作太快了,南疆之乱很快平息。 没有南疆之乱呼应,中州那边又不宜现在发动,这时把白天和白雪派回东夷,恐怕刚一举旗,就得被雍军扑灭,所以二人就暂且留在了军中。 白天道:“国师,我军与雍军,连日作战,各有胜负,战况一时胶着不下。 如今南疆传来消息,大巫神已死,很快,雍军便能抽调更多主力,投入太平关,我们得想办法,尽快攻克此关。 派出的一支小队,便全军覆没,又怕什么。” 姜飞熊摇摇头,道:“他们奉命袭扰敌后,断敌粮草。 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难免会做出些杀戮百姓,掠夺民财之举。 我等仁义之师,雍天子无道,方才替天行道,讨伐雍王,如果我义师有不义之举,且传扬出去,岂不有损姬侯贤德之名?” 白夜听得直翻白眼儿,很是不耐烦他又当又立的模样。 不过,对方这种风范儿,哪是他这种妖王之子所能理解的,那可是天庭一脉传承下来的作风。 行则道貌岸然,言则冠冕堂皇,大义之旗在手,乃是正义与光明的化身。 如果沾染了污点,如何在道义上立于不败之地? 这时,那炭火中的龟甲“啪”地一声烧裂开来,姜飞熊使一火钎,将龟甲挟出放在地上,候其温度降下来,取在手上细细摸挲。 浅陌忙道:“国师,卦象如何启示?” 姜飞熊观察良久,动容道:“他们竟然向西来了。” 浅阳吃惊地道:“难不成是要与谈太师汇合?” 姜飞能略一沉吟,起身道:“白天王子,我想许你一队高手,由你率领,前去截杀。 不管他们是要来找谈太师,亦或有其他目的,这两大高手,必须死!只要他们死了……”姜飞熊微微一笑:“那便死无对证,可保姬侯清名无碍。 我姬国顺应天道,讨伐昏君,改易王旗,便也天公地道了。” 白雪一听,慨然道:“我和哥哥一起去。” 原本两兄妹感情并不算非常好,但是自从东夷亡国,兄妹二人颠沛流离的,倒是重拾血脉亲情了。 浅陌道:“我也去。” 姜飞熊道:“万万不可!小公主只能留在军中,不可擅自行动。” 浅陌气闷道:“我要上战场,你也是百般阻挠,我要去阻敌,你还是不许,好没意思。” 姜飞熊苦笑道:“公主执意要来前线,臣已担了好大的干系。 殿下,你就不要再让老臣为难了。” 白天乜了浅陌一眼,心道:“你是公主,我妹子便不是公主了? 现如今,我们有求于姬国,暂且忍耐。 待我东夷复国,哼!” 白雪则道:“国师,我们要往何处去截杀那两位高手?” 姜飞熊道:“卦象有所预示,但也只是大概方位,我会详细写下,交予你等。” 很快,姜飞熊依据卦象,写下陈玄丘等人西进的大概路线图,交予白天,又召来一路江湖异人,听从白天兄妹调遣,兄妹二人便匆匆去了。 浅陌有心悄悄跟去,不料姜飞熊早有防备,派了几个人,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浅阳无奈,只好看着白天兄妹率人离去,独自在营中生闷气。 太平关,是姬国东进的必经之处,只有打下这道关隘,大军及辎重才能源源不断进入中原。 但是并不是说,其他地方就不能通行,只不过只能少量部队通过,尤其是辎重车马无法通行的道路,哪怕是更近些,对于大军则毫无意义。 但是在双方不断绞杀战斗之中,也渐渐形成了犬牙交错之势,一些地区被雍军夺回,一些地区被姬军攻克。 黑风山,就是被姬军故克的一处险隘。 山势陡峭,居高临下。 驻扎在这里的,约有一千多人。 姬国为他们配备了十台诛魔神弩,劲道奇猛,较之南疆那种可以狙杀巨龙的劲弩还样可怕,箭矢上都雕刻了符阵,对于修士护身道法,亦可破防。 山顶还请高人布下了阵法,可谓水泄不通。 此处之所以如此部署,倒不是因为它方便通行,大军拖着辎重,是无法从这黑风山上翻越过去的。 但是从这里居高临下,却可以对太平关形成有力威胁。 之前姬国不曾牺牲巨大,攻克此山前,太平关守军,再加上这座险隘的配合攻击,给姬军造成了重大伤亡,还折损了近百台战车。 而陈玄丘驾着遁光一路疾行,行至此处时,便觉罡风扑面,身形摇动,系在腰间的匣子也剧烈摆荡起来。 陈玄丘生恐荀草有失,立即降落下来,落在山腰。 而他的侵入,业已触动山上阵势,姬国虎狼之师,立即严阵以待,苍凉的号角声,被呼啸的劲风,传出好远好远……PS:月初求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25章 穿山而过 “来人止步!” 随着警告声,弩箭的利啸声已经传来。 陈玄丘是从东面过来的,那就不可能是自己人。 说是警告,只是下意识的行为,一枝鸣镝带着锐啸射向陈玄丘,既是阻敌,也是向山上传讯。 陈玄丘此时才看清山寨上的旗帜,一个大大的“姬“字。 是姬国人!陈玄丘双手一圈,阴阳掌力一合,嗡地一声,那枝利箭射到他双掌圈合处,箭尾嗡嗡作响,但箭矢滞于空中,竟不能再进半分。 “是修士!“半山腰处的姬军大叫,利箭纷纷攒射过来。 如果是后世不曾见过修士的军人,只怕陈玄丘这空手擒箭的神奇一幕,已经令他们胆丧,放弃了抵抗的勇气。 但如今这个年代,虽不比上古莽荒时候,大能遍地走,多如丧家狗。 但也毕竟并不罕见,所以这些军人也清楚,这些修真之人虽然拥有神鬼莫测的本领,但并不意味着就绝对没有一战之力。 不管是体力还是道法,都是有消耗的,道法对于体力、精力的消耗,尤甚于体术,这个人空手接箭,并非没有代价。 如果利箭攒射不休,只要耗光他的法力,一样可以将他击杀。 无数利箭攒射而来,陈玄丘暗红色的升级版甲胄穿到了身上,他那把口铁匣子往身后挪了挪,迎着无数的利箭,加快速度冲了过去。 一身暗红色魔铠的陈玄丘,一拳打飞了一个弃了弓箭,仓惶拔刀的姬军,狠狠一拳,打折了旗杆,将姬字大旗扯下,随手一扔,便被山上劲风吹去。 陈玄丘抱起那杆大旗杆,身穿一身暗红色的魔铠,旗杆挥舞,沾着死、挨着亡,将那涌上来的姬军扫得如蝼蚁一般,踏着一路迅速风干变黑的血迹,向山顶冲去。 身后,一路横尸。 “轧轧轧轧……”十台诛魔神弩,原本只有三台冲着这个方向,另外七台冲着太平关的方向。 此时守神弩的姬军拼命摇动着手柄,以机括之力,将沉重的诛魔神弩调转方向,朝向陈玄丘的方向。 “放箭、放箭,阻杀他!快点上诛魔神弩!” 一个姬军将领疯狂地大叫,他看到了抱着一根四丈多长、成人大腿粗细的旗杆当武器,浑身穿着魔铠的陈玄丘,情知来者不善,拼命地下着命令。 但是,那些可透重甲的利矢射在陈玄丘的魔铠上,最多让他的步伐稍稍阻滞。 寻常的弓箭破不了他的防,就只能用诛魔神弩。 那诛魔神弩以极强劲的机括之力发射,就算上边没有附着增加威力、破除防御的符箓,那力量之强大,也应该能摧毁这人一身奇异的铠甲。 体术修练到极至,亦可通神、成神、弑神。 无数的利箭继续攒射过来,诛魔神弩一台台就位,放低了弩道,鹅卵粗、一丈长的箭杆儿扣进了箭槽,数十根牛筋绞合的弓弦被绞盘迅速拉紧。 锋利的、长有尺半,上边有银白色符纹的箭簇,遥遥对准了陈玄丘的身影。 陈玄丘挥舞着旗杆,越走越近。 那名姬军将领脸上露出了狞笑,修士是么? 老子自西方一路杀过来,能腾云驾雾的修士,可也是杀过了。 他冷笑着下达了命令:“十弩,齐射,放!” “呜嗷~~~”巨大的弩箭弹出了箭槽,因为巨大,破空之声尤如牛吼。 十支巨弩,以陈玄丘为中心,向着他和他的前后左右上下各个方向同时射了过去。 曾经被他们狙杀的那个大雍修士,就是这么死的。 他们耗费了七支利箭、损坏了两台诛魔神弩,才摸索出这个办法。 劲弩的速度太快,而且一下子涵盖了那人周围所有区域。 他的速度再快,就算驾起遁光,也来不及逃出射出范围,而只要被射中,就算是巨龙,也要当场毙命。 这么强大的力量,就算是龙甲也抗不住。 人族,每一个个体,与这等飞天遁地的修士相比,都形同蝼蚁。 但是,无数的蝼蚁,就能迅速把一个大力士啃成骨头架子。 这些凡人,用这样犀利的武器,一样可以干掉修士。 “轰~~”第一枚诛魔剑落地,就如石炮射出的弹丸,射击点轰然一声炸开,山石四溅,尘土飞扬。 激射的利箭、撕裂的劲风、四溅的山石,这一枚利箭产生的破坏范围,已经扩及两丈。 “轰轰轰~~~”其余九支利箭,几乎是同时落下,笼罩了以陈玄丘为中心的方圆数十丈的范围,尘土滚滚,土石四溅。 那十枝加持了法术的诛魔箭,射中了地面便是一个深坑,射中了山石便是四分五裂飞溅而出的巨大石块,威力之大,普通的城墙也可以一箭射出一个一人身高直径的大洞。 滚滚的尘土弥漫,石块激射,已经完全看不清射击范围之内的情形了。 霸下是龙族的近亲,他的内丹凝成的魔铠同样经不起这样暴力的破坏。 所以,陈玄丘被疏影拉进了阴影空间。 这黑风山常年罡风呼啸,天空则铅云密布,难得这里有一块突起的石头,产生了一道影子。 只是这一道阴影空间,同时挤着三个人,就确实稍显挤了些。 暗香在左,疏影居中,陈玄丘在右。 暗香觉得三个人这么挤在一块儿……所以她好心地缩起身体,见疏影挤在陈玄丘怀里,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好意,暗香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于是伸手去拉她。 疏影……把手缩回,双手抱胸,完美错过。 “这傻丫头……”暗香无奈摇头。 殊不知,疏影只是觉得心跳得太快,似乎不双手抱胸,那心就要跳出了腔子。 她下意识地想再往陈玄丘怀里靠靠,可是又怕他发现,所以只是心里头靠了靠,身子蹲在那儿,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还有,她发现,她没法呼吸了,她快要窒息了。 就在疏影以为她将成为史上第一个憋死在阴影空间的人时,陈玄丘走了出去。 这黑风山上的风势奇大,瘦弱单薄些的人,都能一下子被风吹走。 所以那漫天的尘土飞烟,迅速被风驱散,由浓郁而浅薄,继而消失。 当那尘土只是变得稀薄的时候,那魔神一般的身影已经出现,步伐沉稳,身形挺拔,十支诛魔神箭,竟没有对他产生一点效果。 那位姬国将领的脸色顿时由亢奋的红色,变成了惨白。 “这是什么人呐!十支诛魔神箭都不能伤他分毫? 再射一轮有用么?” 那位姬国将领的嘴唇颤抖的厉害,他想下令,可是嘴唇嚅动着,喉头竟无力牵动发声。 还有阵法……可这是为了抵挡夺取这处要地的姬国大队人马设下的阵法,能对付得了这个魔神吗? 他不确定,山上千余名姬军也无人相信那阵法能对付得了眼前这个人。 他们仍有一战之力,但是最强的武器都对付不了此人,再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太可怕了!” 陈玄丘心中也十分震憾,坦白讲,虽然他同情平凡的百姓,也认为应该在人格上和他们平等相待,但是在本领上,他其实也认定了这些凡人不可能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可是,刚刚诛魔神弩的这一轮齐射,真的惊到他了。 他能感应到,诅咒神铠也挡不住这一轮可怖力量的打击。 如果没有暗香疏影的影遁功法,如果没有土遁术,如果他不是葫中世界恰好藏了一块坚不可摧的吉祥碑,如果不是他的“价值连城”玉佩还有一次替死机会,他想不出方才在这一轮齐射之下,他能否抗得住。 他有这些救命的手段,可大部分修士,并不具备这等法宝或本领。 陈玄丘很高兴,虽然面前的人是他的敌人,但也是他眼中的弱者。 他仿佛看到了试图与天对抗的父亲,也看到了接着走上与天对抗之路的自己。 陈玄丘本想大打出手,屠光这山上守军的,但是现在他心中的杀意已经平息了。 陈玄丘不再一步步向前走,而是开始加速奔跑,先是快步,接着是小跑,然后速度越来越快。 千余黑风口守军眼中,就看到一个暗红色魔鬼般的身影,越跑越快,划出了一道道幻影,宛如魔域中冲出的一团魔火,从他们的阵地上冲了过去。 当他冲到迎面的一台体型庞大臃肿的诛魔神弩炮台时,居然也没有闪避,而是狠狠一拳打了过去。 那道暗红色的身影从炮台下边笔直地穿了过去,然后那架炮台就开始垮塌。 炮台上七八名操作的士兵惊叫着跳下去,然后整座炮台就塌成了一堆破烂。 那名将领眼睁睁地看着九点小火苗从那飞掠而过的暗红色身影中飞出来,在空中欢快地扭动跳跃着,飘向了其他九台神弩炮车。 然后,九只巨大的火炬就在黑风山猛烈呼啸的山风中,扯着长长的火焰燃烧起来。 “他不是人,他一定是魔鬼!一定是从魔域跑出来的魔鬼!” 守军将领呻吟般地惨叫着,却根本不敢下令再进行攻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顺手破坏了十台诛魔神弩,穿千军而过。 那道流光般的身影冲过了黑风山,防御阵地上布设的大阵才轰隆隆地开始运转,但它已经找不到它的对手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26章 反客为主 黑风口破,消息传回中军大营时,白天、白雪两兄妹已率领一队江湖异士离开多时。 “这里、这里、这里……” 白天依据姜飞熊给他粗略画出的路线图分派任务。 虽然有一条主线,但是要经过这里,还有几条支路可走,所以只能将人分派出去。不过彼此间早就定好了联络方式,一旦发现可疑人物,立即发出讯号,则各方分驻的修士则齐齐聚合而去。 空中也派了会飞行术的高手监视,空中倒是好办,只派一两个人,就跟预警机似的,可以监控绝大部分区域。 不过,白天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因为除非已经由天雷淬体,改变了体质成为仙人,又或者是天生会飞行的妖兽,很少有人采用这种方式,横空而行,不但太耗体力,而且行踪也极容易暴露。 洛三变、杨千化所守的是一条支路。太平关之所以重要,就是因为这是这一带最容易让大队人马通过的唯一坦途,其余地方都是莽莽群山,交通不便。 所以,洛三变和杨千化所守的支路,同样是一条险途。 不过,他们不认为白天王子要抓的那两个人会走这条路,因为这里林深叶茂,藤蔓缠绕,虽然可以通行,但时时刻刻都会被枝蔓纠缠,非得使三五个壮汉,各持砍山刀,前头开路不可。 所以,两人很悠闲。 杨千化还去抓了只野山羊来,架上柴禾,火烧量旺旺的,一边烤着,一边将山中随手采来的一些香料,捏碎了洒上去,肉才只有八分熟,浓郁可口的肉香便飘散开去。 杨千化眉开眼笑,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袱,轻轻打开,里边是一颗颗晶莹的盐粒子。 姬国偏处西方,后来就是开通了海盐贸易,才大赚特赚,国力渐强,最终成为西方诸侯长的。 所以,杨千化从姬国带来的这盐,质地最好。 “我说,三变啊,你就只等着吃啊。” “不然呢?我又不会烹东西。” 洛三变打个哈欠,躺在几根藤条缠绕而成的天然藤床上,惬意地半躺在空中。 “等姬侯打下江山,我老洛也得以授封一方诸侯,我就找你来给我当厨子,免得埋没了你这好手意。” “我呸!”杨千化笑骂一声:“凭什么你受封诸侯,我就得给你去当厨子?我也是自姬侯起兵,就追随他的人,到时候我也能成为一国之君。” 洛三变一下子从藤床上坐了起来,认真地道:“千化,你说……姬侯能得天下么?咱们在太平关可是被挡了一个多月了。兵战,兵战攻不下太平战。派奇人异士挑战,对方也是高手层出不穷。” 杨千化道:“听说,国师本打算挑起南疆战乱,再派白天王子回东夷召集旧部,到时候,大雍内部已经投靠咱们的势力便也趁乱起事。就这一乱,就足够雍天子受得了吧? 你别忘了,雍天子的大哥也在咱们姬侯手中,到那时候,就把他抬出来,又能分化大雍一部分势力。大雍坐江山快五百年了,也该寿终正寝了。可谁知……” 杨千化叹了口气,突然又眉开眼笑,道:“不过,大雍现在也有点吃不消了,他们除了征讨东夷的主力,大部分军马,已经多少年不打仗了?不比咱们姬国,平海盗、讨山贼、弹压西方诸国纷争,一直轮番地以战练兵。” 洛三变展颜道:“也是,雍天子想废除奴制,这可是四方诸侯都不情愿的大事,也难怪如今少有肯勤王的诸侯。如今,谈太师都亲临太平关了,一旦拿下太平关,杀了谈太师,雍国也就没有更了不起的大将可用了……” “哎哟!“杨千化惊叫一声,赶紧转动着烤羊,道:“光顾和你说话了,差点儿烤糊了我的羊肉。” 洛三变吸了吸鼻子,道:“可以吃了么?闻着这味儿,我都馋了。” 杨千化道:“好了好了,哎,你把我辗好的那碟小茴香拿过来,跟茱萸沫子混在一起。” “小茴香?孜然呗?你们还挺会吃,啧!烤全羊啊,这只够肥,怕不得有三十斤重?反正你俩也吃不了,不如,带上我们三个?” 随着声音,一个白衣黑发、俊美颀长的年轻人负着双手,悠然自林下走来。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照在他的身上,一时间,仿佛他整个人都是发着光的玉人。 如此风采,虽然洛三变和柳千化不好男风,一时间也不禁看得呆了。 …… 北海海眼,在大海深峡极处。 这里,形成了一道奇特的海底奇观。 明明四下里都是海水充塞着,但是下方有一处黑洞洞的海眼,却有海水无时无刻,不从这里倾泻下去,不知流向何方。 可以明显看到,海水被吸引牵扯出来的水流曲线,源源不绝,冲向那方那处黑漆漆的洞眼。 这里距海面,已经有三座天柱峰叠起来那么高,就连最强悍的海妖,在这一水域,也彻底失去了踪迹。 因为这里海水的压力,大多数肉身强悍的海妖,也禁受不起,会被压爆。 可天下至柔的水,却能充盈这里的每一处。 黄巾力士不是水,但他也没有肉身,他只是英灵战意所化,没有形体。 所以,他甚至不用分水,便飘摇直下,一直抵达这北海海眼。 他知道,这处海眼,是通往归墟的。 黄巾力士停住了,其实他看到海水受到牵引而下时,就已知道了答案。但是终究还是要亲眼看看。 现在他看到了,在那黑漆漆的海眼上方,飘浮着两条巨大的铁链,仿佛两条可怖的黑龙,水流在向下倾泻,这两条铁链却似极轻,竟迎着水流向上飘摇。 两条铁链的尽头,各有一只锋利的铁钩,那是钩住一个人琵琶骨位置的法器。 一旦两条琵琶骨被钩穿,除非已入混元大罗金仙之境,修为皆会被锁住,不得施展。 可此时,那个被锁在这里的人,却已无影无踪。 那个人,未入混元,本不该有这等脱困的本领,但事实是,他就是不在了。 黄巾力士飘了过去,将一只铁爪抓住,铁钩上,似乎还有丝丝的铁锈,暗红色,就像是血。 黄巾力士又向下看了看,他不敢继续向下探查了,因为一旦钻入那海眼,他担心就算他没有形体,也无法挣脱出来,而被送进归墟。 那里,是生命的终点,宇宙的终结。 做为一种另类的生命体,他也本能地感觉到恐惧。 该去回禀圣人了。 黄巾力士想着,慢慢抬起头,望向一片幽蓝的上方。 分不清哪一段是海水,哪一段是天空。 懵懂的意识,似乎有刹那的清醒,也许,在这死生终结之地的附近,偶然唤起了一些记忆碎片,叫他想起了无数年前,他也曾辉煌过的生命。 修行一世,征战一生。飞蛾一般的执着,烟花一般的绚烂,却终敌不过逝水流年,于此处静寂一片。 眼中,似乎有泪流下。 但是,纵有泪,也被海水瞬间包容,无从看见。 黄巾力士本不需要作势,但他还是展开双臂,奋力地向下一按,仿佛他能按动那海水似的,扶摇直上,冲向海面。 …… 洛三变和杨千化吃惊地看着来人,手已下意识地握住了兵器。 不过,看到来人只有一个,二人不确定这就是他们要等的人,所以一时没有出手,也没有传出讯号。 尤其是,国师还曾不太确定地说过,那两个人,极可能是女子,那就更不太可能是眼前这个年轻人。 不过,他说“我们”,是什么意思? “哎呀呀,不要烤糊了。” 陈玄丘急了,这个杨千化的手艺不错,烧烤的本领有他六成水准了,很难得啊。 这肉此时刚刚好,又嫩又香,再烤就有些老了,陈玄丘的舌头可是很挑剔的。 他赶紧冲过去,从杨千化手中抢过烤羊的杆子,把那杆子抬高,架到更高一截的分叉处,让那火力使得羊肉始终保持在最合适的温度。 动作麻利而又专业。 “足下是谁?你说‘我们‘,你还有同伙?” 洛三变从那天然的藤床上跳了下来,按着刀柄,森然问道。 陈玄丘忙着抽走一些炭火,以保证火力的稳定,同时没好气地道:“看西洋景儿呢?还吃不吃饭啦,快去,把把那孜然辣椒面儿端过来,捏碎点盐面儿洒进去哈,我口重!” 杨千化气极而笑:“足下这是吩咐谁呢?杨某烤的羊,怎么就……” 他刚说到这儿,就见陈玄丘身影突兀地冒出两个俏生生的少女,明眸皓齿、粉光脂艳。 两个美少女甫一现身,便有一个雀跃地跑过去,把杨千化备好、盛在一片洗净的大树叶儿上的佐料取了过来。 另一个手一伸,掌中就多了一口雪亮的弯刀,她的弯刀在掌心滴溜溜一转,便道:“主人,我来给你削肉吃。” “边儿去,你那刀杀过人,吃着不得劲儿。看我用手撕的。” “主人不嫌烫手啊?” “没事,我用真武劲意护着呢,不说百毒不浸吧,起码水火不侵。” 陈玄丘说着,已经撕下一条羊腿肉,沾一口另一个美少女献宝儿似的捧过来的佐料,塞进了嘴巴,眉开眼笑地道:“这时再来壶好酒就更好了。嗯,这肉用酒去过膻味儿,你还有酒吧?” 杨千化看看他,又看看两个旁若无人的美少女,突然一跳三尺高,怪叫道:“放讯号!正主儿来啦!” ps:龙套楼贴子的链接,在置顶活动里有,各位还得继续报名啊。不然,除了那些瞎胡闹根本不能用的名字,根本跟不上我杀的速度啊!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27章 请跟我来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白天守在西行最主要的一条道路上,冷冷地盯着远方。 白雪道:“能杀了折百果,这两个人不简单。“ 白天道:“再不简单,今天也只有死。” 白雪点点头,柔声道:“大哥被软禁于中京,奋发图强,竟尔领悟了我白氏一族的最高天赋,相信他们两个再厉害,也不是哥的对手。” 白天脸上露出矜持的笑容,道:“国师赠你那套修行之法,练得怎么样了?有你配合着,我的能力,才能发挥到最强。” 白雪谦虚地道:“小妹不及大哥的天赋,不过,业已有所小成,寻常的对手,就算没有大哥的指点,也不是我的对手。” 白天喜道:“那是最好!等你功法大成,我们就去亲自寻那陈玄丘,替父报仇!” 他刚说到这里,就听一声警讯,如夜鸟哀啼,呜咽一声,旋即消失。 白天脸色一变,沉声道:“那个方向!” 说罢,白天纵身便走,白雪毫不犹豫,立即纵身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看守其他几条道路的高手,也纷纷驾遁光冲向洛三变和杨千化所在的山头。 白天第一个抵达了地方,落在地面上,定睛一看。 就见地上一堆篝火,火上架着一只烤羊,最肥美鲜嫩的部分,已经被撕去大半,地上还扔着一只酒葫芦。 洛三变和杨千化肩并肩地盘膝坐在火堆旁,就像两个等着老师分果果的乖孩子。 白天四下看看,再无旁人,不禁气恼地道:“为什么发讯号?” 洛三变向他眨眨眼,挺俏皮的样子。 白天火冒三丈:“洛三变,你什么意思?故意捣乱么?” 杨千化也向他眨了眨眼睛。 白雪轻盈地落在白天身边,沉声道:“哥,他们俩不对戏儿。” 白天这时终于也发现不对劲儿了。 他盯着洛三变和杨千化,试探地道:“有人来过?” 洛三变眨了眨眼。 白天又道:“他们已经走了?” 洛三变又眨眨眼。 白雪忍不住道:“你们两个被他们制住了?” 洛三变和杨千化一起眨眨眼。 这他娘的乱眨眼,都不知道肯定的回答眨一下,否定的回答眨两下,叫人怎么理解? 白天目光微微一闪,瞳孔渐渐变成了透明色,就像那眼珠子是被镶嵌进去的两颗水晶珠子。 洞察之力! 白泽一脉最强的天赋神通。 白泽一脉不以战斗见长,但是他们最强的天赋,却是能洞察他人的身体状况,对弱点一目了然。 而白天本就天赋异禀,以前有一个当王的老爹,他在东夷为所欲为,也没有痛下苦功修行。 直到东夷王灭,他被掳回中京软禁,白天痛定思痛,借助道法潜心苦修,辅助血脉天赋的自然成长,现在竟已达到他的父亲也不曾达到过的洞察境界。 白泽王只能鉴妖,而白天如今连修士们的弱点也能洞察。这也就是他的修为和能力未必强于这些异人,但是姜飞熊让他统领这些人,这些人也甘于从命的原因。 白泽瞳孔渐渐异化,转为透明的琉璃色,洛三变和杨千化眼中不禁露出希冀的神色。 白天的脸色变了,他沉吟了一下,大步走上前去,双手齐出,手印连变,或拍或啄,或叩或点,在洛三变和杨千化的天穴、风池、天柱、风门等穴道处逐次敲击下去。 白雪看得张大了眼睛:“大哥这是在……解穴?” 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洛三变和杨千化两个大修士,怎么可能被点了穴。 体术,居然制住了两个大修士? 白天双手一收,沉声问道:“动手的是什么人?” 洛三变和杨千化同时长长吁了口气,洛三变道:“就是杀死折百果的那两个人,国师说他们可能是阴人。果然不假,她们是女的。” 杨千化道:“不只是她们,和她们一起的,还有第三个人,叫陈玄丘!” 白雪大吃一惊,飘身向前,沉声道:“陈玄丘?大雍太子少保的那个陈玄丘?” 杨千化摊手道:“不知道,他没说过,总之,白衣飘飘人如玉,生得俊俏的像个大姑娘。” 白雪脸色铁青,道:“果然是他!” 洛三变抬手指示道:“他们往那个方向冲去了,貌似不是去见谈太师,否则该折向而行了才……,嗯!” 洛三变说到这里,突然一声闷哼,身躯急颤,嘴角有鲜血缓缓沁出。 他骇然瞪着白天,道:“你……你不对,解开的方法,不对!” 白天道:“没错,只能这么解开。” 这时,杨千化也闷哼一声,如洛三变一样,嘴角沁出血来,嘶声道:“可我们……” 白天道:“只有这样,才能叫你们言语、行动。不然,就得在这里陪你们七天,每日为你们推宫过血,等你们自然恢复。” 白天叹了口气,道:“当然,提前解开,你们也就活不成了。陈玄丘的体术在人间已算是登峰造极,内蕴于你们体力的拳意太霸道了,我强行打通,这拳意爆发,会震碎你们的内腑。” 洛三变惨笑:“好!好好!你为了问出对手身份与下落,不惜害我二人性命。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去向国师告你……” 洛三变还未说完,便已主动断绝生机,元神出窍。 到了他这种修为境界,已经练到分神境,可以元神出窍。不过,肉体已毁,这元神只能持续七天时光,七天之后就转为一般的阴魂。 这时洛三变主动元神出窍,化作一团血红的雾气,就要向远方遁去。 但是,白雪目光一闪,腰间长剑已化作一泓秋水,飒然击中那团血雾。 血雾中发出一声婴儿般的哀鸣,登时化为乌有。 杨千化脸色大变,马上放弃了元神出窍的想法,颤声道:“白天王子,你……你做什么?” 白天怜悯地道:“杀死你们的,是陈玄丘和那两个女子,我会替你们报仇的。” 白天缓缓提起掌,顿了一顿,又道:“你们为姬国大业而死,姬侯一定铭记在心。来日得了天下,一定会封你们为公侯。你们没有子嗣,这种空头封赏,相信姬侯绝不会吝啬!” “不要……” 杨千化惨呼,他内腑被内蕴的真武拳意碎裂,全凭一口真气吊着性命,根本已无力反抗。 白天一掌拍下,把他的元神碎灭在他的体内,杨千化眸中的生机,迅速转为灰暗,身子软软地栽在地上。 此时,衣袂破空声起,其他闻讯赶来的高手到了。 …… 陈玄丘和暗香、疏影,一同行走在西进的路上。 这一回,陈玄丘没有让她们两个隐在暗处。 两位姑娘俱着青衣,不过衣服不是婢女丫环的那种款式,而是贴近于武服和劲装之间,既适合动武,也适合平素穿着。 山高林密,她们的袖口和裤腿都缠紧了,再加上攀爬走动,诱人的身体曲线时隐时现,在这充满野趣的地方,她们就是最可口的野味。 只可惜,陈玄丘优哉游哉地走在她们前面,没有机会看到这么赏心悦目的风景。 “主人,我们为什么放过他们两个啊?”疏影开口问道。 陈玄丘举步前行,内气外放,藤蔓和枝条便被激荡向左右,为他闪开了一条道路,倒是省得再挥剑去砍了。 陈玄丘道:“毕竟吃了人家的羊嘛。我只是把他们的生死,交给他们的人自己选择而已。” 暗香道:“如果他们的人选择放弃他们,问清我们的底细和去向呢?” 陈玄丘道:“那就引他们一路前来,能杀一个是一个,替我大雍正面战场,减轻些压力。等咱们到了天柱峰附近,再隐匿了行踪便是。” 暗香和疏影对视了一眼,皆跃跃欲试。 总是藏在影子里的人,就会特别向往暴露在阳光之下。 自从过了大雍与姬国现在的实际控制线,她们感觉越来越多姿多彩了。 陈玄丘甚至还哼起了歌,疏影觉得蛮好听的。 “请跟我来,我踩着不变的步伐,是为了配合你的到来。 在慌张迟疑的时候,请跟我来,我带着梦幻的期待……” “希望追兵不要追错了路啊!”两个不怕事儿大的姑娘,悄悄地想。 PS:家人今天就回来了,我终于可以摆脱我家猫的魔掌,不用被它天天纠缠啥也干不了啦。下午一更,晚上还一更。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28章 森林狼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前行百里,始终不见追兵赶来,陈玄丘暗忖,难不成他们果然留下救治那两个家伙了? 既然这样,那倒也不必故意放慢速度等他们了,且继续赶路,早些赶去天柱峰,弄清天神下凡、隐身天柱,究竟有什么阴谋要紧。 陈玄丘刚想到这里,前方林中突然一阵悉索作响,陈玄丘神色一动,立即抬手示意,疏影和暗香则马上向前一扑,隐入了他的身影之中。 树丛无风自动,七匹巨大的黑狼,从林中缓缓地钻了出来。 它们呲着獠牙,低沉地咆哮着,唇齿间唾液都喷了出来。 这不是普通的狼! 这七匹狼,个头儿都赶上马驹大小了,如果真就是狼,也是狼中异种。 “姬侯为了成大事还真是用人不拘一格,连狼妖他也招揽过去了?” 陈玄丘冷笑:“折百果等人已然伏诛,洛三变和杨千化也死了吧?而你们,居然还敢出手,必有所恃。来吧,且让我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陈玄丘招了招手,那只体型最大的头狼咆哮一声,就向陈玄丘猛扑过来。 闪、引、拐、击! 那头狼动作如闪电,但陈玄丘动作更快,重重一拳打在了那头巨狼的腰胯之间,将它打得横飞出去。 一见头狼遇险,其他六匹狼精立即向他扑来,但陈玄丘身前攸然闪现出了暗香和疏影的倩影,各自迎住两头巨狼,手中刀光闪烁。 被陈玄丘一拳打飞的巨狼在地上滚了几匝,怒吼一声人立而起,突然变成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体型如铁塔一般的巨人。 陈玄丘惊咦一声,他的真武拳意,连霸下都不易承受,此人挨了他重重一击,似乎竟没有什么事,这抗击打能力也太强了吧? “这么厉害?” 陈玄丘手一抬,两轮紫月从脑后升起,落入他的掌心,仿佛两口月牙形的弯刀,正是心月轮。 “再来!” 陈玄丘挥动心月轮扑上,两柄心月轮化作一道道紫色的流光,荡开扑向他的两头狼精,向着那个巨人猛击过去。 巨人抬手,双手十指弹出十指尺余长的锋利指甲,仿佛十根锋利的铁刺,与陈玄丘的心月轮一碰,叮当作响,火花四溅。 两者的武器都非金铁,陈玄丘的心月轮是天狐神念所化,可随意念而动,意志不溃,心月不散,坚不可摧,快似闪电。 而这巨狼指掌间的十根锋利长刺,却是他的利爪所化,想不到竟也如此坚硬,竟能抗得住陈玄丘的心月之轮。 陈玄丘和暗香疏影身法奇快,陈玄丘是天狐魅影步,而暗香和疏影则不是什么高明的身法,而是随时穿梭于阴影空间和现实空间,身影忽实忽虚,忽左忽右,叫人捉磨不定。 可这七个狼精,先天速度奇快,和他们三人,仿佛化作了十团旋风,在山林间呼啸来去,一时间刀光飞处,断枝碎叶漫天飞舞,十人身围方圆十余丈的距离,不消片刻功夫,便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草木被削断的青草气味儿,弥漫在四周空气之中。 “砰!” 一头巨狼又挨了陈玄丘一脚,身子倒飞出去,一连撞折了三棵大树。 但陈玄丘刚想追上去结果他的性命,另外两头巨狼已经扑了上来。 在那头巨狼倒飞出去的刹那,远处山坡上,一棵合抱粗的巨树也轰然一声,碎裂开来。 碎木屑飞溅,白天站在那里,却一动不动。 白雪看了一眼倒掉的大树,惊起飞鸟一片,轻吁道:“他这算是死过一回了。” 白天微微一笑:“森林七狼乃四木禽星后裔,练有替命之术,只要这方圆百里之内,尚有千年之木,他就死不了。” 四木禽星,也是天庭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之一,分别是角木蛟,斗木獬,奎木狼,井木犴。森林七狼就是奎木狼一族的后裔,先天精通木属性的功法,生命力极其强悍。 尤其是他们练成了替命神功,只要方圆百里之内有千年以上的大木,就拥有了一定的灵性,可以转嫁伤害,由其承受。 方才陈玄丘那一拳,已经可以要了他的命,但是全部的伤害,却由这林中千年大木替他承受了。 白天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瞳孔又渐渐变成了透明色,显然异常诡异。 白雪注意地看着他的神色变化,忍不住问道:“陈玄丘的弱点是什么?” 白天的眼睛空洞洞的,因为变成了剔透的颜色,你甚至不知道他正看向何方。 渐渐的,白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恐惧:“我看不出来!” 白天的洞察之眼,在运行之后,眼中的一切形体就失去了具体的形状,而是一团团能量体的影子,他甚至能看到真元灵气在这个人体内运转的途径,从而分析出这个人的弱点。 但是,他刚刚用普通肉眼看时,还能看见陈玄丘与七匹森林狼打的有声有色。这时他运起洞察之眼,眼中的七匹森林狼,包括那两个俏媚可人的小姑娘,全都失了皮相,能够被他看见一团团能量体。 可唯有陈玄丘,他什么都看不见! 陈玄丘,从他的眼里彻底消失了,此时他眼中的头三狼,就像是在和一团空气打得有声有色。 “此子可怕,我竟然不能看穿他的弱点!”白天凛然说道,收了他的洞察之眼。 白雪也有些吃惊,自从兄长练成这洞察之眼,国师麾下诸多高手的弱点,他几乎都能看出来,可这陈玄丘他竟然看不透,此人究竟有多大的道行? 白雪道:“幸好大哥先派出了森林七狼,他们借助这山林木之力,就算杀不了陈玄丘,也能耗掉他大部分的力量。到时候……” 白天狞笑一声道:“不错,总归要亲手杀了他,我才快意。” 白天四顾一眼,道:“他们的阵法也不知道布置得怎么样了?” 白天没有追赶陈玄丘,而是赶到他前边来,正是为了毕全功于一役,一战必何斩杀陈玄丘。 所以,他派出了在这片林海中几乎拥有不死之身的七匹森林狼缠住陈玄丘,消耗他的力量,又派其他高手在左近开始布阵。 那片林中,陈玄丘一方和森林七狼一方越打越冒火。 “嗤”地一声,疏影被一匹森林狼的利爪一抓,纵身弹跃,瞬间闪过一片树影,然后马上就从另一片斑驳的阴影中冒了出来。 但是,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大腿被那匹森林狼的利爪抓破一道血痕,裤儿裂开一道口子,殷红的血迹和白嫩的肌肤都若隐若现。 暗香姐妹情深,一边与敌交手,一边叫道:“师妹,你怎么样?” 疏影咬牙道:“我没事,没伤着骨头。” 暗香叫道:“主人,这七匹狼有古怪,我刚刚一刀斩中了一个,可是只刹那功夫,他就恢复正常了。” 一个狼人怪笑道:“我们有不死之身,此番下山,投靠姬侯,合当有你们三人头颅,为我兄弟扬名立万!” 另一个狼人得意道:“杀了这姓陈的就好,这两个小娘子细皮嫩肉的,白净的很……” 疏影边打边怒斥道:“你待怎样?” 那狼人接口道:“正该用来清蒸,蘸了豆豉芥茉,一定可口。” 疏影哑然,她还以为……啐! 与陈玄丘缠斗的头狼嘿嘿笑道:“这姓陈的也不要杀,长得比姑娘家还俊的男人,大哥我稀罕。” “大哥,你那么大的块头儿,还不玩死了他,要怜香惜玉呀。” 他们已经笃定陈玄丘三人不敌他们,心情放松下来,便嘻笑着戏谑三人,仿佛他们已经是自己砧板上的肉。 陈玄丘冷笑道:“伤势速愈?那我打碎了他,看他还能不能自愈。” 陈玄丘突然加速前冲,兜鍪、面甲、护项、护肩、胸铠、护臂、护腕、腹甲、胫甲…… 一件件暗红色的沉重甲胄配件“铿铿”地出现,自动附着在他的身上。 陈玄丘疾如闪电,冲向那个口出不逊的头狼,戴着尖利骨刺的拳头,迎向那头狼带着五根利爪的铁拳。 “轰!” 双拳一碰,发出一声巨响,四下里的碎木花枝草屑树皮,被一股骤然激起的气浪冲得向四下激射。 但是,陈玄丘这一拳却不像那狼人,只有一拳之力。 他涌身前冲,真武裂神拳意发动,轰然一声中,无匹抵御的庞大拳劲透达那只头狼的手臂,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 “噗噗噗噗……” 手臂、肩胛、胸腔、小腹…… 拳劲如惊涛骇浪,涌入那只头狼的身体,将他的骨骼寸寸碎断,筋脉血管尽皆炸裂。 那头狼的肌肤承受不住这么强劲的一股力道都迸裂开来,瞬间变成了一个血人。 他惨叫着倒飞出去,仿佛一颗出了膛的炮弹,轰隆隆地一路撞去,遇树树断,遇石石开,地面犁出好深一道口子。 这一幕,宛如陈玄丘在南疆鬼风部落一拳打死那个中了巫蛊术的南疆高手。 只不过,眼前这个人的本领,较那日那个人,实有云泥之别,强大了太多。 可是陈玄丘打他这一拳,力道也较对付那人,强大了不知多少倍。 “下一个!” 陈玄丘一拳击出,并不稍停,马上折身,扑向第二个狼人。 他不相信,既然吃不住他的拳劲儿,被打成这样,那匹头狼还能活。 远处,又是一棵千年大树轰然倒塌,那只头狼,以比飞出更快的速度弹射回来,恣意狂笑:“我等乃奎木星君后人,拥有嫁木大法,你杀不了我的!” 他仍浑身浴血,但是人已完好无损,甚至没有一点因为失血,而显现出疲惫的状态。 陈玄丘见他这么快就痊愈了身体,本来十分吃惊,已经决定要取出诛仙剑,把他切片看看效果了。 突然听他这么一说,陈玄丘的动作硬生生地停止了。 “奎木星君后人?” 陈玄丘顺手摸出两个小布团儿,塞住了他的耳朵。 那头狼愕然,不晓得陈玄丘要干什么? 接着,他就看见陈玄丘手一扬,九朵小火苗便跃现于空中,仿佛九朵鲜艳的小红花。 叽叽喳喳声随着它们的出现,顿时比林中鸟雀还热闹。 “陈玄丘你不够意思啊,这么久了也不理我们,也不放我们出来,快憋死我了。” “其实我有想过,你这人不健谈呐,跟一只闷嘴儿葫芦似的,和你聊天忒也无趣,你有没有想过找几个健谈的朋友,可以把他们关进来陪我们聊天啊。” “啊!这里草木葱郁,灵气丰沛,我很喜欢啊!” “我想洗个火浴,这地方不方便吧?” “咦?又换了两个小姑娘啊,陈大哥你这就不对了,你频频换女友,我都单身几十万年了,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陈玄丘很有先见之明,他一句也没听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29章 一把火 陈玄丘一指七人,这才摘下一个耳塞,说道:;这几人,是四木禽星后裔,我竟杀之不死,火正克木,你们可有办法? 一朵小火苗笑道:;四木禽星后裔?这个简单,烧光百里之内的草木,他们就没有凭仗了。 陈玄丘惊道:;烧光百里之木?这一把火放出去,怕不是要烧个三月两月的,把这所有的山都烧光了? 另一朵小火苗跳跃着道:;这怎么可能,我们说烧一百里,就是一百里。 第三朵小火苗道:;因为我们的火可是真火,一烧,嗖地一下就光了,没得烧了,又怎么传烧到其他的地方? 第四朵小火苗道:;这就好比瘟神之毒,他研究的最毒的毒,其实反而不可怕。因为染上那种毒的人,还不等传染别人,自己就死掉了。 第五朵小火苗道:;别整那些没用的,赶紧说,所谓方圆百里,那么以此为中心,假如我往东走的话,要走多少里。往西走的话,又要走多少理。 第六朵小火苗道:;往东往西,都是一样远的距离才对,为什么要分往东还是往西? 第七朵小火苗道:;这个百里是不是泛指?就像我在饕餮肚子里时,误闯过一个空间,看到一个诗人,他写了句&amp;lsquo;飞流直下三千尺&amp;rsquo;,我就想去看看这三千尺的瀑布,发现根本没有那么高,我就揍了他一顿。他说,他那叫夸张,是诗意。我挺过意不去的,就传了他一套剑法做补偿。 第八朵小火苗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烧三千里吧,烧的大一点好,壮观。 第九朵小火苗道:;我以为&amp;hellip;&amp;hellip; ;住嘴! 陈玄丘怒不遏:;我不要你以为,我要我以为,就以为我中心,分向各方,各烧五十里。 众小火苗还要争论一下谁往哪个方向去,就听陈玄丘斩钉截铁地道:;这是比赛,我看你们九兄弟,谁最先烧完。 九朵小火苗一听,屁也不放一下,立时各择一个方向,便呼啦啦地一路烧了过去,登时火光四起,怒焰冲霄。 七匹狼的眉毛和头发被炽焰一烤,登时焦糊弯曲起来。 而陈玄丘,已经被疏影及时拉进了阴影空间。 可怜火光一起,就只一小半悬空的一块岩石下还有点阴影,三个人挤在里边,着实嫌太挤了些。 虽说温香软玉在怀,可陈玄丘一眼看见疏影腿上的伤势,不禁动容道:;你受伤了? 疏影仰起脸儿来,向他嫣然一笑:;只是皮肉伤,不碍的。 陈玄丘道:;那怎么成,不赶紧敷药,要留疤的。 陈玄丘从怀中取出一枚茗儿炼制的金疮药,道:;我来给你裹伤,有这等上好的金疮药,保证不留疤痕。 暗香自告奋勇地道:;主人,不如让我&amp;hellip;&amp;hellip; 疏影一脚就把暗香踢出了阴影空间:;主人要为我裹伤,师妹你先出去站站。 暗香蹲在岩石下,一脸的郁闷:;明明我是师姐。 陈玄丘一呆,是啊,有暗香在,叫她包扎啊! 可是,暗香已经被踢出去了,再唤她回来,貌似有些做作。 于是,陈玄丘只好硬着头皮盘膝坐下,将疏影受伤的大腿架在自己膝上,轻轻撕开本已被利爪划破的裤子,露出一条浑圆笔直的大腿。 腿形很优美,笔直浑圆。美腿的关键除了长且直,白且嫩,膝盖的大小与突起程度也至关重要。疏影的腿膝盖就很纤巧优美,使得腿的曲线流畅过渡。 尽管她的大腿上有一道伤痕,血肉模糊,竟也难以掩饰这优美的双腿。 陈玄丘不由暗赞,除了龙女敖鸾,这是他见过的最美之腿了。 陈玄丘敛起遐思,将那丹药捏碎,将药沫儿细细撒在她的伤处。 其实一粒丹药已经足够,尤其是茗儿这丹药,可是极乐天世界第一炼丹高手摩诃萨的亲传,是仙界炼丹之术,所炼之丹如果放到人间修行界,那是十分珍贵之物。 但陈玄丘这里都是分门别类,各有一袋的,倒也不觉珍贵,便又取出一颗,捏碎了敷上,然后又撕下自己的袍子,扯成长布条,细细地为她包扎起来。 疏影双手撑在身后地上,认真地看着陈玄丘动作,贝齿轻轻咬着红唇,心中情思荡漾,腿上痛处竟也不觉得痛楚了,反倒有种细细痒痒的感觉。 可是,陈玄丘正仔细地为她敷药,疏影只能强自忍耐,不敢让腿动上一动,可是她的一颗芳心,却是不由自主地急跳起来。 暗香不知何时已钻回了阴影空间,外边太烤了,连呼吸都困难,根本呆不住。 看着疏影轻咬着下唇,媚眼如丝地瞟着陈玄丘,后知后觉的暗香忽然发觉,自己的猜测可能有误。疏影很可能不是不忿服从于陈玄丘,想要杀他的样子。 看她那股子骚劲儿,恨不得把自己洗白白盛进盘子,欢天喜地的让陈玄丘吃掉了,那是想要杀了陈玄丘的意思么? ;师妹&amp;hellip;&amp;hellip;喜欢上主人了? 暗香看看疏影,再看看陈玄丘,越看越像。 &amp;hellip;&amp;hellip; 白天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片林子,莫名其妙地就起了大火。 那火烧得还特别凶,瞬间就蔓延了开来,而且完全不依照风向走,是瞬间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五六个姬国高手狼狈地从林中窜逃过来,其中逃得慢的两个不但眉毛头发都燎没了,而且身上有几处地方被烈焰炙伤,火毒攻心,痛苦不堪。 他们是进入林子布阵的,这下可好,一把火,什么阵都烧没了。 ;可怕!太可怕了! 一位姬国高手余悸未消地道:;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滚滚烈焰就烧过来了,完全不给我逃开的时间。 另一位姬国高手脸色凝重地道:;没想到,这陈玄丘竟是用火的高手。诸位,那火不是凡火。 一个被烫得痛苦不堪的高手,把烧伤的脚浸在山间冷冽的泉水里,呲牙咧嘴地道:;当然不是凡火,只是火焰一燎,我就伤了,凡火怎么可能?若是凡火,我可赤手自炭中取出烧红的铁块,也不会受伤。 白天脸色凝重地道:;必是三昧真火无疑了。 白雪动容道:;三昧真火,乃是将精、气、神炼成三昧,这是神仙手段,那陈玄丘怎么可能放出此火?难不成&amp;hellip;&amp;hellip;他的修为已臻神仙境界? 白天道:;不可能!我倒怀疑,他是有什么放火的法宝。; 说到这里,白天突然脸色一变,道:;不好!你们几人只在外围布阵,尚且伤得如此严重,森林之狼,本是木属,他们逃得出来么? 一位姬国高手道:;我有飞剑,采五金之精铸炼而成,想来这三昧真火也伤它不得,待我驭剑一观。 说罢,此人从怀中取出一块完整寒玉雕刻而成的宝匣,将它打开,里边静静地躺着三枚小飞剑。 他施法行咒,戟指一点,其中一枚飞剑便呼啸而出,在空中陡然变成三尺大小,倏然射入烈焰之中。 这位高手当即盘膝坐下,闭目瞑神,似乎在追踪那飞剑去向,也在寻找森林七狼的踪迹。 一朵小火苗暗自计算着距离,到了五十里地的范围了。 就在这时,一口飞剑呼啸而入,从烈焰中穿梭而过。 ;咦? 那小火苗跳跃了一下,想要抓住那飞剑。 但它飞行速度远不及那飞剑,被那飞剑擦身而过。 小火苗大感新鲜,想追过去看个究竟,可是一想到这儿正比着赛呢,回去晚了就要输给兄弟们,只好遗憾地放弃。 最先飞回起点的也不知道是哪一朵小火苗,他兴高采烈地叫道:;陈大哥,陈大哥,快出来,我第一&amp;hellip;&amp;hellip;老七才回来,他第二哈! 陈玄丘这边听到了小火苗的呼喊,他贴心地在大腿侧方系了个结儿,免得擦疼了疏影的肌肤,说道:;没事了。 疏影羞红着脸低低地嗯了一声。 陈玄丘道:;起来吧,我们出去看看。 疏影期期艾艾地道:;我&amp;hellip;&amp;hellip;我腿麻了。 陈玄丘道:;我抱你。 他可是知道腿麻的滋味儿,伸手一托疏影的腿弯,疏影哎哟一声,黛眉轻蹙,看来腿是真麻了。 不过,也就只这一下,然后陈玄丘把主要力道放在了她的腰部。疏影只好顺势伸出双臂,轻轻环住了陈玄丘的脖子,被他稳稳地抱了起来。 暗香看着不是滋味儿,从小一起长大的伴儿,这她要是嫁了人,那不是撇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暗香忽然有些烦恼。 三个人从阴影里出来的时候,九朵小火苗悬在空中,正在七嘴八舌吵个不停,为了谁先谁后,谁为什么先了,谁为什么后而理论不休。 陈玄丘犹觉炙热扑面,不过,火已经熄了。 这可是太阳真火,太厉害了,那些凡间草木哪禁得起它烧,那些大木,如果任其自由燃烧,正常总得几天功夫,才能烧光这么大的面积。 可是现在,焦土百里,一切可燃烧的东西都已烧光了。 四周的空气正迅速向这里补充过来,形成巨大的气旋,将一股股灰烬卷起,仿佛一条条垂直站立的飞龙。 陈玄丘看到如此威势,也不禁咋舌:;那七个家伙呢,逃了? ;那也不是从我这边逃的,我只管放火,没看见有人从我这边逃走。 ;我也没看见。 ;根本没逃走,方才他们和陈大哥决斗的时候,不是开辟出数十丈方圆的一块净土吗?我刚才飞回来,看见那中间有一个大坑,他们一定是掘洞藏起来了。 陈玄丘知道若任由他们说下去,指不定接下来就该讨论什么样的洞最深或者什么动物最擅长打洞了。 陈玄丘二话不说,就把他们收了回去,让他们连抗议都来不及说。 然后,陈玄丘就抱着疏影走向方才大战处。 疏影到底是身体强健,方才腿麻,至少一多半的原因是因为心情紧张造成的肌肉痉挛,这时腿已渐渐恢复,不过,她好像忘了,并没有说出来。 走出七八丈远,陈玄丘就看到了那处大坑,这坑&amp;hellip;&amp;hellip;是人为砸出来的。 那七个狼人躺在坑里,烤得半熟的有几个,还有几个扼着喉咙,身体扭曲,面目狰狞,分明是窒息而死。 太阳真火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可是如同云爆弹爆炸后的现场、高温、窒息,也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仓惶之下,他们采用了砸地的方式,想砸出一个大坑藏身。 大坑之下,高温是避过了,可窒息&amp;hellip;&amp;hellip; 这时候再想挖洞,已经被他们砸实了的土地,怕是也挖不动了。 陈玄丘已经注意到其中两个人手指上全是泥土。 借助木之力,几近于拥有了不死之身的森林之狼,竟然是用这么窝囊、这么离奇的方式而死。 陈玄丘抱着疏影,定定地看了半晌,突然心中一动:;只有他们七个人么? 陈玄丘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但,入目一片焦土,足有百里之大。灰烬旋转如龙,条条扯天漫地,除了这一幕奇观,哪里还能看到一个人影儿。 PS:估计再有个七八十百来章,就能奉常寺倒,****现,十日合一,****,上部就能在高潮中结束,转而进入中部了,开森!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30章 海角 第630章海角 “就这样任他离开?” 一个姬国高手躲在远处葱葱的丛林之下,看着前方黑呼呼的一片废墟,不甘心地问道。 “这个人肉身十分强大,拥有很高明的体术,而在道法上,他的三昧真火,也是凌厉无匹,我等不可力敌。” 虽然面对的是自己的杀父灭国之仇人,但白天仍然保持着理智。 毕竟是一国王子,虽然该国的政体非常的简陋,根本不能算是一个国家,但是做为继承人,还是耳濡目染地受到了一些教导,懂得分析利弊得失,不会让感情凌驾于他的理智之上。 “白天王子,我们还有九个人,如果一起围攻的话,未必就不能杀了他。” 白天摇了摇头:“他身边那两个女子,拥有一种奇异的功法,可以随时穿梭进入异空间。” 一个高手惊诧道:“什么?难不成她们掌握着祖巫帝江的时空穿梭之术?” 白天笑了一下,道:“没有那么高明。而且她们穿梭的绝非原本存在的异空间,而是因为什么条件,暂时形成的一个个小空间。不过,尽管如此,也足以叫人头疼了,至少,我们的人数优势,在她们面前,就发挥不了作用。” 白雪到底比别人更了解自己兄长一些,听到这里,不由目光一闪,问道:“大哥,莫非你已有了对付他的办法?” 白天道:“他们是往西走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去哪里,是去做什么,不过,西边现在可是我们的控制范围,” 几个高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白天肃然道:“各位,国师只让我们杀了他,可没交代要多长时间完成。你们愿不愿意与我一同蹑下去,再择良机除掉他们。” 几个高手纷纷表示同意,如果就这么灰头土脸地回去,有何面目见人? 何况其中有人对白天所说的穿梭空间之术也起了觊觎之心。 不管是道术还是体术,如果有一门空间穿梭术做辅助,那简直可以威力倍增,几乎等同于放弃防御,可以肆无忌惮地发起攻击。 也许,若有机会擒住那两个少女,可以逼问出这门绝学? 计议已定,九人便迅速蹑着陈玄丘三人的身影远去了。 他们走后不久,一道俪影从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树上轻盈地滑了下来,歪着头微微想想,微笑了一下:“这个家伙惹事儿的本领,我如今是真的服了。倒不知,他鬼鬼祟祟的,究竟是去干什么?” 南子想了想,便身影一闪,追了上去。 南子刚走,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树便是一阵簌簌抖动,然后化作了一个缁衣白眉的老道人。 老道人叹了口气,道:“老夫化树藏身,怎么就这么容易招女人呢?先是一个卖茶小姑娘,再来一个人间小修士。哎,她骑在老夫肩上,竟显些动摇了老夫的道心,罪过,罪过呀!下一次,老夫不如变做一块石头,更安全些。” 说罢,摩诃萨摇身一变,化作一只飞鸟,振翅飞上了高空。 …… 极西近海处,就是姬国的统治范围。 姬国最西方,就是青萍山。 青萍山背靠姬国,面朝西方无尽之海。 据说那大海无边无沿,永无尽头。 不过,那只是姬国渔民的说法,曾有高明的修士以元神出窍,渡海远游,发现在宽阔无垠的大海之西,还有人族居住。 只是那些人族或金发碧眼,或栗发高鼻,总之,与中原人族的相貌大不相同。 至于天柱山脉,却在姬国极西偏北的一处所在。 这里自古生活着一群以海盗为业的原住民,称为威肯部落。前朝的时候,分封于西方的诸侯,也不曾扫平他们,反而时常被他们劫掠商船、扫荡沿海村镇。 直到姬侯的祖先受封于此地,雄心勃勃,历三代,方才征服野蛮、凶悍的威肯部落,将他们变为自己的顺民。 威肯部落所居住的区域就在沿海的丘陵之上,在他们之后,便是一座座高山。 而这山脉最深处的天柱峰,其高犹在青萍之上。 另外还有十一座只比天柱峰稍矮一些的山峰,拱卫着这最高的一座,犹如群星朝月。 在这十二座山峰之外,还是连绵的青山,林木茂密,妖兽横行,哪怕是最好的猎人、最勤快的樵夫,最强大的威肯海盗,也不曾深入过这道山脉,世世代代,只是生活在天柱山脉的外围。 所以,就算是威肯部落的百姓,也不知道这群山之中的情景,只是在海盗们古老的传说中,曾提及这群山深处,生活着一群仙人。 也不知是曾经有天柱峰上人游历人间时展示本领,被这些土著的先人看见过,还是因为敬畏那莽莽群山,自发想象的结果。 天柱峰这个名字,只有一些身份地位颇高的修士知道。 这还是天柱峰上的人曾游历人间时自报名号的结果。 如此一来,你要想向土著们打听,自然打听不到。 但,无名是个聪明的孩子。 他把信送到中京,立即骑乘白虎径直飞往西方。 在青萍山上等师兄? 呵呵,我信你个鬼哟! 无名敢用他囊里全部的财产,一共七块金饼子跟你打赌,他小师兄一定把他给忘了。 所以,无名一送完信,便立即赶往西方,向人打听天柱峰的所在。 等人不如求己嘛! 他打听的方式因人而异,如果是普通的村镇,他就向村中年岁最长的老人们询问,姬国哪座山最高。 天柱嘛,可想而知,必然是极高的山峰。 而若是遇到该地有修士,他才会向人询问,天柱峰在何处。 他也不怕打草惊蛇,反正,没一会儿那人就会把他和他问的事给忘了。 可惜,真正的高手大部分都被姬国网罗去了,现在正在东征。剩下的那些小修士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两大圣地之一的天柱在何方? 他们之中,知道有天柱峰这么个所在的,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倒是那些土著老人,见多识广,你向他问起姬国哪座山最高,他们就能眉飞色舞地给你摆摆龙门阵。 于是,无名就成了史上第一个驴友,一座高山一座高山地寻访着。 这些高山上,大都会有一些修士居住,也可以顺道儿再向他们打听一下,虽然希望依旧渺茫,但总比蹲在青萍山上等师兄靠谱。 无名如是想。 这孩子猜得真准,陈玄丘……确实把他忘了。 陈玄丘本来真想回青萍探望师父的,但他发现被人跟踪了。 陈玄丘可不想把这些仇人引上青萍山,给师门带来麻烦。 师父和师兄、师姐们在青萍修行,本来安闲的很,自己得罪的敌人,如果此后没完没了地向师父寻仇,岂不打搅了他们的清修? 陈玄丘是个孝顺孩子,所以,他决定避青萍而远之,为了不让这些人坏了他潜入天柱峰的计划,陈玄丘故布疑阵,摆脱他们,再进入天柱峰。 于是,陈玄丘在西海边,找到了一座威肯部落的古老小镇。 陈玄丘租住了一幢小屋,随后便向房东打听,很快房东就把镇上最出色的渔夫介绍了来。 一听说陈玄丘要去深海,就连这位镇上最出色的渔夫也不禁连连摇头:“不成不成,那可不成。我们这片海域,丈余高的风浪,那也只是寻常事。 我们威肯人世世代代打劫……不是,打渔为生,都没远出过几十里外的深海。你给多少钱,我也不去的,太危险了。” 陈玄丘道:“既如此,我买下你的船,自己去,如何?我听说,你的那条船,是镇上最大的,也是最结实的。” 那个黑熊般壮实的渔夫笑了:“这位客官,你可知道,我要造一条船,是何等的吃力?需要多少时间?那可是我吃饭的家伙,你给多少钱,我都卖的。” 陈玄丘微微一笑:“疏影!” 来了! 门帘儿一掀,素衫罗裙,布帕包头,打扮得跟个素净俏美小媳妇儿似的疏影迈开长腿,从里屋款款地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袱。 “好美!” 那渔夫的眼睛顿时就直了。 疏影走到桌边,将包袱放下,打开来,里边整整齐齐地码着一摞金饼子。 陈玄丘没有露出凭空取物的本事来,不然叫这些渔夫怀疑他会变金子,那可要有大麻烦了。 有美丽的女人,还这么有钱…… 黑熊般的渔夫眼中流露出了贪婪的光芒,海盗基因蠢蠢欲动。 不对!他敢单枪匹马,带着这么漂亮的小媳妇儿还有这么多钱到这儿来,尤其是无缘无故的,竟要远渡重洋去深山,绝非普通人。 别看他黑熊一般的体魄,但是做为一个威肯人,他绝对不蠢。 想通了其中关节,黑熊眼中的贪婪之色迅速消失了,马上把钩子似的盯着那个活色生香小美人儿的目光硬生生地拔出来,投射在桌上的金银上。 陈玄丘很满意,他讨厌既贪婪又愚蠢的人。 陈玄丘道:“船给我,这些金子,都是你的。” 黑熊目瞪口呆,半晌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要出远海,需要多多准备些淡水、粮食和坛菜,这些我都会帮公子安排妥当的,只需要给我一天时间。” “多谢!” 陈玄丘笑着答应一声,就看那渔夫饿狗抢食一般扑到桌前,一把抄起包袱,系都懒得,似乎生怕陈玄丘改变主意似的,跌跌撞撞地就跑掉了。 “哎,这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呢。” 陈玄丘笑叹一声,摇了摇头,忽地心中一动。 他想起七音染了,七音姐姐回冥界时,他叫七音给孟婆庄又捎去了一大笔金饼子,想必早已送到了。 只是不知,她收伏各路鬼王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这位大姐神经兮兮的不太靠谱儿,不会把事情办砸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31章 鬼王之王 冥界,灌愁海。 焰女王一身红衣,站在三百六十阶白骨搭成的高台之上,冷冷地看着下边。 罗浮寨的鬼王苏无昭正身背荆棘,一步一跪,步上高台。 这鬼荆棘是能伤到他们的鬼身的,苏无昭的后背已经被荆棘上的毒刺扎破了一片,血肉模糊,不过,他不敢稍作整理。 他不敢,大裂谷的十八鬼将,一夕之间尽数伏诛,神魂俱灭。 他派出的一百零八员鬼雄,只逃回一个,不!准确地说,是被放回一个,命令他负荆乞降,否则,叫他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苏鬼王怕了,他修成冥界鬼王之身,本有万载寿元,他不想死。 苏无昭终于跪到了最高一阶,根本不敢多看焰女王一眼,便跪到了她的面前。 曾经,焰女王如人间女子一般,因为中了诅咒,每月流血七天,是苏无昭酒后常常戏讽的对象。 但是现在,他却不敢抬头多看一眼,只看到面前一双洁净美丽的天足。 焰女王咯咯一笑,道:;苏鬼王,我就料到你会来的,你可不是轻言生死之人呐。 贱人!也不知她得了什么奇遇,竟然鬼功大进,直追冥王。 不过,为什么冥王对此袖手不理?就算冥王收拾不了她,不是还有北阴大魔王么? 难不成&amp;hellip;&amp;hellip;就是冥王看我等阳奉阴违,所以有意培植她来惩治我们? 苏无昭心里想着,却陪笑道:;我冥界,实力称尊。焰女王一夕之间除大裂谷十八鬼将,只一战便杀光我麾下一百零七名鬼雄,苏无昭,甘拜下风,自当奉焰女王为尊。 为表诚意,苏某不但负荆乞降,而且还带来了一件礼物,焰女王一定会喜欢的。还请焰女王恩准,让在下奉上礼物。 焰焰女王娇笑一声,道:;苏鬼王,看来你自大的很呐,知道咱们冥界出了一位欲征服八方鬼王的高手,居然懒得去查查人家的底细。直到如今,还以为,我就是那位鬼王之王? 苏无昭一愣,什么意思?焰焰女王不是自号鬼王之王的那个人? 焰焰女王眉飞色舞地道:;我只是识大体、懂规矩,最早归顺了鬼王之王的人。你要献礼于鬼王之王?随我来吧,既然你已臣服,也理当前往拜见,认一认主人。 焰焰女王说罢,转身飘然而去。 苏无昭错愕不已,连忙起身跟上。 高阶之上,又有一处高台,由白骨垒建,肢骨支翘,森严可怖。 两旁,有许多鬼卒、鬼雄、鬼将级的阴兵阴将持械肃立,气派森严。 苏无昭随着焰女王飘上高台,赫然看见一张巨大的白骨王座,王座上,一人横卧,体态慵懒。 人虽是横卧于白骨榻上,一手托着香腮,却是曲线婀娜,有山有水好风景,赫然又是一个女子,只不过,她是穿着白色丝袍的。 人也白,衣也白,王座也白,只有黑发如瀑、点瞳如漆,唇瓣鲜妍,媚力惊人。 苏无昭乍一看去就有些眼熟,却不敢多看,连忙垂下头去。 七音染呵呵地娇笑起来:;哎哟哟,原来是我们的苏鬼王到了。聚魂关一别,多年未见了呢。 苏无昭愕然,这才抬头看了看,仔细一看,面前的娇媚白衣女子瞬间与记忆中那人的形象合一,苏无昭不禁惊叫起来:;白无常!你你你&amp;hellip;&amp;hellip;你在这儿干什么? 焰焰女王脸色一厉,娇叱道:;放肆!这是我们的鬼王之王,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苏无昭吓了一跳,他认得七音染。 七音染在地府任职十大鬼帅中的白无常一职时,两人曾经打过交道。 七音染有地府神职,身份在他之上。不过,他占据罗浮寨,麾下一百零八名鬼雄,自成一方势力,对白无常虽然执礼尊敬,却也不卑不亢。 想不到如今的鬼王之王,果然是地府神官,这是冥王陛下静极思动,在搞事情? 焰焰女王解释道:;鬼王之王得黄泉之水认可,阴功大进,鬼修深厚,如今本领已不在冥王之下。冥界当再出一主,当有八方鬼王来投。你能审时度势,投效我王麾下,来日少不得你一个机缘,得授一方神职正位,还不跪谢我主! 苏无昭一头雾水,不过人家如今的实力却是摆在那儿的,忙战战兢兢跪叩道:;罗浮寨鬼王苏无昭,拜见我主七音! 七音染嘻嘻一笑,吊儿啷当地道:;行了,老相识了,这么大礼参拜的,搞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起来吧,本王是要做大事的,你肯效忠于本王,将来必有大大的机缘给你,到时候,你会感谢我的。 苏无昭见她并不刁难自己,暗暗松了口气,忙唯唯称是,站起身来。 焰焰女王笑道:;我主,苏鬼王还备了厚礼,要献与您呢。 ;哦?七音染娥眉一扫,瞟向苏无昭。 苏无昭有些讪然,硬着头皮吱吱唔唔地道:;我&amp;hellip;&amp;hellip;属下本以为神功大成要一统诸鬼王的是焰焰女王,所以这礼物&amp;hellip;&amp;hellip; 七音染道:;怎么,焰女王收得,我七音大王就收不得? 苏无昭慌忙道:;不不不,只是&amp;hellip;&amp;hellip;只是这礼物,本是为焰女王所备,不知道合不合七音大王的心意。 七音染轻轻拍着大腿,懒洋洋地道:;取出来看看啊,你怎么就知道不合我心意? 苏无昭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铜樽,将上边的圆顶儿揭开,一只小东西立即从中跳到了地面,迎风便长,化作半人多高,竟是一只狒狒。 七音染愕然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当宠物,也嫌太丑了吧? 她乜了焰鬼王一眼,揶揄道:;苏鬼王好像对你的审美有些误解啊焰焰。 焰女王气红了脸,叱问道:;苏无昭,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无昭赶紧解释道:;这不是一只狒狒,只是本体如今,他叫五通,本是色鬼深渊的精气所化。 七音染来了兴趣,翩然坐了起来,道:;哦?他有什么本事? 苏无昭一脸尴尬,道:;呃&amp;hellip;&amp;hellip;他虽非神仙,却可化形。化男则英俊风流,阳壮伟岸,妖捷劲健。化女则婉媚妖艳,身轻体柔,便百炼钢,也能让他化为绕指之柔。 七音染皱眉道:;别文诌诌的,我从小就在凤凰山上疯跑,书读得少,听不懂。 苏无昭讪讪地道:;呃&amp;hellip;&amp;hellip;就是说,他&amp;hellip;&amp;hellip;他精通这世间最最叫人欲仙欲死的房中术,不管是化男侍奉女子,还是化女侍奉男子,都能叫主人得到世间至乐的享受。 焰焰女王万没想到苏无昭竟给她弄来这么个玩意儿,臊得她满脸通红。 话说焰女王确实有几个宠爱的面首,有雄俊阳刚的,也有温柔潇洒的,她做鬼这么多年,也就这么点爱好罢了。 只是如谁敢被苏无昭当众这么一说,显得她多淫荡似的,当真羞恼得恨不得一脚踹他个跟头。 七音染一听,顿时没了兴趣,摆手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还是送给焰&amp;hellip;&amp;hellip;咦? 七音染突然眼睛一亮,一下子坐正了身子,认真地看那狒狒。 那狒狒鬼头鬼脑的,正在左顾右盼。 七音染道:;这玩意儿,可懂人言? 那狒狒点点头,咧嘴一笑:;懂得,懂得。 七音染道:;你变个男人给我看看。 那狒狒翻了个筋头,双足再落地时,霍然变成了一个翩翩公子,剑眉星目、身材颀长,嘴角噙笑,笑若春风。 七音染惊诧不已,道:;你再变个女人来看看。 那五通又是一个筋斗,再落地时,顿时化作一个美人儿,一身红裳,明眸皓齿,眉眼五官,与焰女王竟有六七分神似,只是身段三围,似乎比焰女王还要火辣三分,眉眼也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娇媚。 七音染更加惊讶了,问道:;你精通些什么? 那红裳女子便微羞地娇声道:;五通没旁的本事,但只精通世间一切房中术,交合之中,可以叫人欲死欲死,享尽极乐。 ;哈?我要学&amp;hellip;&amp;hellip;不是!我有一位好姊妹,纯真无邪,虽有心爱之人,却不知如何才能得他怜爱。你有这样本事,哈哈哈,那就好得狠了,你就留在我身边吧,你把本领都教给我,我再传授于她。 焰鬼王和苏鬼王也乜视着七音染,一脸;我信你个鬼;的样子。 七音染恼羞成怒:;本王确有一个好姊妹,只不过,你们哪有福气见她。所以,我才要先学了本事,再转授于她。怎么,你们不信吗? 苏无昭和焰鬼王连忙俯身道:;属下不敢! 七音染跳将起来,一把抽出哭丧棒:;什么叫你们不敢,是不敢不信么? 焰女王突然惊叫一声:;啊!我知道了,难不成是&amp;hellip;&amp;hellip;冥后娘娘? 七音染呆了一呆,得嘞,天机不可泄露,那就让蒲儿帮吉祥承担一下吧。 七音染遂点头道:;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再不许叫别人知道了。 ;是是是! 焰女王和苏鬼王一副我终于成了心腹的感激样子。 极北癸地,一座巨大无比的山。 山高两千六百里,周回三万里,正是罗酆山。 山势奇高,其状仿佛叠起的三本书,错落而上。 但是,这是从极远处看,才能察觉到的。 山基周长十万里,人在山中,渺如蝼蚁,又怎么可能看得出这座大山本来的面目。 这里最高峰上,就是六天鬼神之宫,北阴酆都大魔王的宏伟宫殿。 高有百丈的巨大青铜门轰然打开,一座庞大无比的宫殿显现出来。 宫门之下,与这巨大的宫门相比,显得极小的冥王一身王者冠戴,肃然而入。 巨大的青铜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殿上高大如山的殿柱,左右各有十二根,在那殿宇的尽头,有一座巨大的青铜王座。 随着宫门关闭,一根根巨大殿柱上的灯火依次点燃,有白骨龙魂绕柱而走,往复不息。 冥王站定,却向着那王座长揖一礼,恭敬地道:;弟子茶蜗,见过师尊。 一个宏大的声音,自空荡荡的王座之上响起:;小蜗蜗啊,何事委决不下,要来打扰我的清修? 冥王忙道:;师尊恕罪,此事关系重大,弟子不敢擅专,故而前来请示师尊。 ;嗯? 冥王便把七音染重回冥界,大肆收容各方鬼王势力的事情向北阴大帝禀报了一番。 冥王一脸为难地道:;七音染是拙荆的恩人,已认作姐姐。弟子也不欲与她为难,她重归地府,也曾来见过弟子,说明她的打算,弟子也是允了的。可是&amp;hellip;&amp;hellip; 冥王向巨大的王座苦笑道:;可是,她现在招揽的人手越来越多了,师尊吩咐过,要弟子管理好地府冥界,弟子担心她会闯出祸来,到时不好收拾,所以&amp;hellip;&amp;hellip; 王座上,响起了淡淡的笑声:;管理一界,谈何容易。当今天帝,还不是哭求于道祖,通过封神大劫,招揽了三百六十五位正神,这才使天庭得以运转起来?饶是如此,天庭也有五方上帝,共同治理。冥界疆域,不在天界之下,无数年来,只有你一人维持,着实不易。 冥王的眼睛亮了起来:;师尊的意思是&amp;hellip;&amp;hellip; 王座上,那个淡淡的声音道:;天庭一直想要渗透我冥界,西方极乐天那两个老不休,更是死缠烂打,不要面皮。为师仔细想来,如果我地府也是如天庭一般,建制完全,神职完整,他们谁还敢打咱们的主意。 小冥王喜道:;所以,师父对七音姐姐的事,是乐见其成了? 王座上,那个声音道:;为师闭关,近来常感心绪不宁,恐天地将有大变,只是这三界已定,究竟因何要变,便连为师也不得其详。这七音染竟不知何故,得黄泉之力相助,拥有了不逊于你的本领,或许,她,就是那个变数,吾等可静观其变,不必干涉。 说着,那王座上金光一闪,似乎空间开裂,现出三样东西,缓缓飘向小冥王。 却是书籍一部、令牌一枚、金印一枚。 北阴大帝的声音道:;为师赐你《大魔黑律》一部,《酆都九泉令符》一枚,《纠察三界鬼神印》一颗,你好生研习这部道法,再有一符一印在手,则兵政两枚无人可夺,不管是有人塌了天,还是掀了地,也碍不到我九幽冥界。 小冥王欢喜不禁,连忙跪倒,双手高手,那部经书和一符一印,尽数落在他的掌中。 小冥王叩首道:;谨遵师父法旨!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32章 海上行 第632章海上行&lt;/p&gt; 陈玄丘安排七音染入冥,是因为对抗天庭的那一天,已经越来越近了。&lt;/p&gt; 而在这个过程中,冥界力量不容小觑。&lt;/p&gt; 现在陈玄后已经知道,冥界是三界之一。&lt;/p&gt; 此时的冥界可不像后世神话中渲染的那样,似乎只是天庭的一个小附庸。&lt;/p&gt; 阴神和阳神是完全不同的两套修炼体系,但并不能谈得上谁高谁低,那终究还是要看修为造诣的高低。&lt;/p&gt; 冥界的整体力量目前弱于天庭不假,那只是因为冥界出现和发展的较晚,可不代表冥界功法逊于天庭功法。&lt;/p&gt; 尤其是,冥界生灵,皆算是北阴大帝的臣民,打了小的,万一引出老的呢?&lt;/p&gt; 如果鬼阴大帝肯站在他一边,那么,对抗天庭,他就又多了一分把握。&lt;/p&gt; 只是,不知道七音姐姐收伏各路鬼王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lt;/p&gt; 但是眼下,他也顾不上那许多,因为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他只能选择信任,对他派出去的每一个人,都相信他们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lt;/p&gt; 次日,一切准备停当,船出海了。&lt;/p&gt; 镇上不少人都跑到海边观看,因为这片海域的气候太恶劣了,无风就有丈余高的巨浪,打渔其实也不是最好的选择,这也是历史上这里盛产海盗的缘故。&lt;/p&gt; 可如今竟然有人要出海,而且是一男二女,男的俊,女的俏。&lt;/p&gt; 帆升起,船慢慢离开了海岸。&lt;/p&gt; 这艘镇上最好、最结实的海船,其实也没有多大,而且船舱范围很小,甲板很宽阔,毕竟是用来捕鱼的,不可能把空间浪费在住宿上。&lt;/p&gt; 今天老天爷很给面子,阳光很好。&lt;/p&gt; 天蔚蓝、水蔚蓝,海天一色。&lt;/p&gt; 渐渐的,海鸟渐稀,这是已经驶出海湾了,海浪也随之大了起来,船在浪头上不停地颠簸着。&lt;/p&gt; 甲板上有两块条形的大青石,可能本是用来做压舱石的,不知道为什么摆放在这里。&lt;/p&gt; 陈玄丘和暗香、疏影就坐在一块相对更平整的大青石上,沐浴着阳光,听着海浪。&lt;/p&gt; 很自然的,还是陈玄丘坐一侧,疏影在中间,暗香在另一侧。&lt;/p&gt; 暗香对于这种坐法,若是以前绝不会有什么敏感,但此时想来,似乎每一次他们有机会这样接触,疏影都是在中间,正好隔开他们呢。&lt;/p&gt; 嘁!这个有心机的小婊砸!&lt;/p&gt; 暗香恨得牙痒痒的,这时才明白,疏影只是在有意隔开她和陈玄丘罢了。&lt;/p&gt; 从小一起长大的姊妹,我还比你大半岁,从小照顾你,除了没给你揩屁股,什么事没帮你做过,居然这么提防我?&lt;/p&gt; 暗香气不过,于是假装站起来,扶着船舷欣赏海上风光,在疏影正暗赞好姐妹很有眼力件儿的时候,她又回来了,然后一屁股坐到了陈玄丘另一侧。&lt;/p&gt; 这一侧只有不多的空间了,她这一坐,比欲盖弥彰的疏影更靠近陈玄丘。&lt;/p&gt; 陈玄丘稍有些不自在,往疏影这边挪了挪,本来满肚子不开心的疏影,顿时心花怒放。&lt;/p&gt; 果然是好姐妹,神助攻啊。&lt;/p&gt; 疏影甜甜地笑,像一个未谙世事的小女孩,眨着一双天真懵懂的大眼睛,对陈玄丘道:“主人,我们连舵都不调整一下,这是打算驶到哪儿去呢?”&lt;/p&gt; 陈玄丘笑道:“驶到哪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先远离陆地。不然的话,那些追兵摆脱不了,返身去抓,他们又可能跑掉。把他们引到海上来,就可以聚而歼之。”&lt;/p&gt; “那,如果他们不来呢?”&lt;/p&gt; 陈玄丘忍俊不禁,在她鼻头上轻轻刮了一下:“傻不傻,他们不追来,那就摆脱他们了呀,咱们绕个弯儿,便去天柱峰。”&lt;/p&gt; “哦,原来这样啊!主人好聪明!”&lt;/p&gt; 疏影做恍然大悟状,一脸崇拜地扬眸睇着陈玄丘。&lt;/p&gt; “贱货!真会撩男人!八字还没一撇,就先对你好姊妹用心眼儿。”&lt;/p&gt; 暗香恨恨不平,故意拆台道:“主人,等追兵上来,避无可避时,聚而歼之倒是容易。可是,我们俩都不擅操船,这么信马游缰地飘下去容易,回头想要驶回陆地,可怎么办?你一个人,怕是操作不来吧?”&lt;/p&gt; 疏影赶紧吸引回陈玄丘的注意力,道:“哎呀,师妹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和师妹根本不懂水性,一会儿若是大战起来……”&lt;/p&gt; 疏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儿望着陈玄丘,女人的天性,她就知道,这样容易勾起男人的保护欲。&lt;/p&gt; 而保护欲,就能转化为怜爱之情。&lt;/p&gt; 就算没有转化,到时候大不了就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子只有以身相许、侍奉郎君”,直接赖上他算了。&lt;/p&gt; 毕竟,一旦自己来个落水的话,很容易走光的嘛,那就有理由了啊。&lt;/p&gt; 她却没有想到,英雌所见略同,这一招,已经有人用过了。&lt;/p&gt; 陈玄丘根本不知她心中所想,嘿嘿一笑,站起身来,很自然地避开了她越靠越近的娇躯,躲开了两位姑娘的衣香鬓影,走到甲板尽头,望着无尽大海上起伏不定的风流,傲然道:“你们不必担心,咱,海里有人!”&lt;/p&gt; 暗香和疏影自然而然地站起来,跟了过去,如影随形。&lt;/p&gt; 在她们身后,那块大青山上突然现出摩诃萨人脸的纹路,人脸纹路扭曲了一下,仿佛在咧嘴。&lt;/p&gt; “晦气!晦气!早知道我就变成一堆缆绳了,变成块石头,直接被坐在脸上了,真是……”&lt;/p&gt; ……&lt;/p&gt; 陈玄丘没有召唤敖鸾出来,那个长腿大妞儿,自从上次**着被他抱在怀里,望着他的目光总是火辣辣的,仿佛要一口把他吞下肚去似的。&lt;/p&gt; 尤其是他离开葫中世界时,敖鸾那几个赶来“打抱不平”的女弟子说的话,叫他心惊肉跳,总有一种始乱终弃的心虚感。&lt;/p&gt; 所以,一出海,他就悄悄召唤了水族神将,命其传令与西海龙王。&lt;/p&gt; 四海龙族,已经决定于他合作,但他还没有驱使龙族为他做过什么事。&lt;/p&gt; 不过,四海龙族精挑细选的后辈精英,现在都在葫中世界,随龙母敖鸾修行。这四海龙族等于是把“龙质”交到了他的手上,是可以信任的。&lt;/p&gt; 这一次,他就打算动用一下西海龙族的力量。&lt;/p&gt; 西方贫瘠,西海相对于其他三方海域,也贫瘠的多。&lt;/p&gt; 但这个贫瘠,只是相对而言。&lt;/p&gt; 陆地从莽荒到如今,已经被开发的太过了,可四海之地受到的骚扰却少。&lt;/p&gt; 那里是水族的地盘,而水族之王是龙王,所以龙宫多宝,绝非虚言。&lt;/p&gt; 西海龙宫也只是较其他三个海域显得贫瘠了些,实则也是富甲一方。&lt;/p&gt; 至少那西海龙王的龙宫莹光闪闪,看起来比东海龙王的水晶宫,还要恢宏几分。&lt;/p&gt; 因为,西海海底的矿,就是以水晶居多。&lt;/p&gt; 巡海夜叉分水疾游,冲进了水晶宫去,因为龙王曾经颁下令谕,但凡有一个叫陈玄丘的有所信息,必须迅速禀报。&lt;/p&gt; “龙王龙王……”&lt;/p&gt; “大王在寝宫。”勤劳的龟丞相慢吞吞地道:“什么事呀,如此慌张?”&lt;/p&gt; 巡海夜叉知道若是与龟丞相聊起来,那就没完了,二话不说,就往后殿冲去。&lt;/p&gt; “龙王龙王……”&lt;/p&gt; 两个美丽的蚌女忽扇着蚌壳儿轻盈地飘落在他面前:“小声着些,龙王正在敦伦。”&lt;/p&gt; 龙族好淫,这个淫不是淫乱,而是龙族的一个生理特点,那方面的需求强烈了些。&lt;/p&gt; 所以,老龙王正在与宠妃好合,也不稀奇。不过这时候若是被打搅了,那就太扫兴了。&lt;/p&gt; 但是巡海夜叉一想到龙王曾经颁下的旨意,若有陈玄丘消息,迟报一刻,凌迟。如今可不是有了陈玄丘的消息,而是陈玄丘本人传出的消息啊,他哪敢怠慢。&lt;/p&gt; 巡海夜叉便硬着头皮,扬声大叫:“龙王!人界陈玄丘,亲口传来消息!”&lt;/p&gt; “呼”地一声,西海龙王腰间缠着一条床单就冲出来了,裸着胸膛和大腿,一对龙角还保持着激情之下的玫瑰色,瞪起一双龙眼喝道:“他说什么?”&lt;/p&gt; 喜欢青萍&lt;/p&gt;</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33章 主场大战 第633章主场大战&lt;/p&gt; 无垠的大海上,三条海船乘风破浪,遥遥追赶着陈玄丘的那条船,远远的已经能看到船帆的影子了。&lt;/p&gt; 船头,白天一脸的不耐烦:“快些快些,真他娘的慢。”&lt;/p&gt; 被强迫开船的一个渔夫慢吞吞地道:“这位公子,那条船是我们镇上最好的船了,我们的船又小又破,再快了要翻的,何况,我们的帆小,风力不足,更不易追。”&lt;/p&gt; 白天冷笑:“你以为老子不懂水性么?老子本东夷人氏,也是自小见海的,你们要是故意磨蹭,别怪老子不客气。”&lt;/p&gt; “不敢,不敢!小的们可是已经使尽全力了。”&lt;/p&gt; 那船夫假惺惺地笑,嘴里说着不敢,眼底却有一抹不逊之色。&lt;/p&gt; 他们偶尔仍旧要扮海盗的,姬国只要他们不闹大了,也就睁一眼闭一眼。这么桀骜不驯的一帮人,岂会那么听话。&lt;/p&gt; 只不过,他们在岸上已经吃尽了苦头,晓得这帮人厉害,不得不听从他们的命令,一旦逮着机会,他们决定会发作起来,将这两条船上的九个人,弄进海里喂王八。&lt;/p&gt; 不,是八个!&lt;/p&gt; 白雪肤白貌美,这些渔夫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俊的姑娘,心中早已起了歹意。就算白天他们不是用强迫手段逼他们出海,态度又如此恶劣,他们也会动了杀人害命的心思。&lt;/p&gt; 陈玄丘只是扬着帆,任由那船顺风而行,速度竟也极快。&lt;/p&gt; 不过,后边那两条船有人操舵,不时调整风帆的角度,追的就更快了。&lt;/p&gt; 疏影站在船头,欢喜地叫道:“主人,他们果然追上来了。”&lt;/p&gt; 因为嫌阳光太烈,避进船舱歇息的陈玄丘弯腰走了出来,手搭凉蓬往远处望去。&lt;/p&gt; 暗香跃跃欲试地道:“主人,咱们怎么动手?要不要迎头赶上,先结果一条?”&lt;/p&gt; 陈玄丘笑了笑,道:“我们不动手。”&lt;/p&gt; 疏影讶然回眸:“不动手?”&lt;/p&gt; 陈玄丘道:“是啊,我说过了,咱海里有人,呵呵,他们动手,我就看看。”&lt;/p&gt; 陈玄丘举步向前走去,疏影自然而然地退开一步,陈玄丘扶着船舷,站在船的最前头,凝视着远处渐渐逼近的两条船。&lt;/p&gt; “追上了追上了……”&lt;/p&gt; 白天一阵兴奋,叫道:“快快快,摆舵,再加快些速度。我们包抄过去。”&lt;/p&gt; 一个姬国高手得意大笑:“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闯进来。一个擅用三昧真火的高手,居然跑到了海上,这是天要亡他呀,哈哈哈,快!给我追……”&lt;/p&gt; 他还没有说完,“轰”地一声,一道巨浪就在船侧冲天而起,就像是有人放了一颗深水炸弹。&lt;/p&gt; 滔天的巨浪在回落的刹那,化作一只巨手,猛然向船上拍去。&lt;/p&gt; 这艘船上,除了白天、白雪,还乘着两个姬国高手,其中得意大笑的名叫商雀翎。&lt;/p&gt; 商雀翎突然巨浪化掌,不由大吃一惊:“那厮的水系道术,竟也这般高明?”&lt;/p&gt; 这时,那巨掌凌空拍了下来,商雀翎无暇多想,掌吐炽光,迎头劈了上去。&lt;/p&gt; “哗!”&lt;/p&gt; 海水化作的巨掌被他一掌拍碎,却化作一捧海水,砸在船上,小破船儿顿时一阵摇晃。&lt;/p&gt; 两个渔夫吓得瑟瑟发抖,躲在船角惊恐地大叫:“不好了,不好了,龙王爷发怒了。我就说,不要让女人上船,女人上船船会翻的!”&lt;/p&gt; 这时前方又涌起一片巨浪,浪尖儿上拱出一个人来,头生双角,颌下赤须,人身龙头,威风不可一世。&lt;/p&gt; 在其身后的水面上,呼啦啦跳出了一堆的水族。&lt;/p&gt; 两个渔夫虽然还兼职海盗,悍不畏死,可是在海上讨生活的,终究还有一怕,怕龙王。&lt;/p&gt; 不过他们说了一辈子的龙王爷,何曾真的见过。&lt;/p&gt; 这时一瞧这人身龙头的怪物,竟与龙王庙中的形象有八九分相似,不禁两眼发直。&lt;/p&gt; 龙王爷!&lt;/p&gt; 果然有龙王爷!&lt;/p&gt; 龙王爷降世了!&lt;/p&gt; 头前那人正是西海龙王敖闰,敖闰狞声大笑:“统统给我杀掉,一个……”&lt;/p&gt; 他的龙睛突然落在白雪脸上,顿时双眼一亮:“一个男的也不留!那妞儿掳回龙宫去。”&lt;/p&gt; 那船上的渔夫听得一呆,故老相传,女人不能上船,女人上船晦气,很容易发生海难。&lt;/p&gt; 后人不知其理,反正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长辈们都是耳提面命做为禁忌的。&lt;/p&gt; 陈玄丘那是因为自己买了船,不用他们送出海,他们自然懒得管陈玄丘死活。&lt;/p&gt; 可白天一行人出海,却是逼着他们使船,不敢不来而已。&lt;/p&gt; 这时真的见到龙王爷了,却听到这么一句话,难不成老祖宗传下的规矩竟是这么个道理,女人不能上船的原因是……龙王爷会看上?&lt;/p&gt; 龙王爷……和我一样好色的吗?&lt;/p&gt; 西海龙王有了机会向陈玄丘显摆本领,当下就撇了那欲求不满的龙妃,披盔挂甲,点齐了兵将,驭水驾浪,扶摇直上,冲出了大海。&lt;/p&gt; 原本他想直接毁了这船,来个先声夺人。对方失了凭借,在这茫茫大海之上,还不任他摆布?&lt;/p&gt; 此时突然看见一个人族美人儿,顿时两眼放光。&lt;/p&gt; 他身边不乏各种水族美人儿,可……新鲜的谁不喜欢?&lt;/p&gt; 敖闰立时改变了主意,放弃了毁船的打算,握手成爪,站在浪上,向前白雪虚虚一抓。&lt;/p&gt; 轰隆隆,巨浪翻滚,随着他的手势,化作一只巨大的龙爪,猛地向白雪攫去。&lt;/p&gt; 白雪吃了一惊,立时抽剑出鞘,娇叱一声,斩向敖闰以海浪所化的巨掌。&lt;/p&gt; “轰~~”&lt;/p&gt; 一声巨响,那小船在浪中一阵摇曳,倒退着划出老远,白雪险险拿不住那剑,若非被白天一把扶住,已经摔倒了。&lt;/p&gt; 两个渔夫立足不稳,滚地葫芦一般摔了出去。&lt;/p&gt; 那几个姬国高手虽然水性未必有他们好,可下盘极稳,竟然稳稳站住了。&lt;/p&gt; 白雪大骇,刚刚同伴一掌劈碎了对方的巨掌,她本以为对方以海水所化的巨掌威力也不过如此,谁知道刚刚这一剑,就像劈中了一个巨大的岩石,要不是那水流终是有些柔软的特质,只怕她这口质地不错的宝剑,也要断了。&lt;/p&gt; 敖闰哈哈大笑:“美人儿,我这一掌,蓄含着十里之内海水中的水系元气。你当只是一个浪头那么简单?不要和这些死人混在一起了,跟本王回龙宫吧。本王如今,只有两个太子,子嗣不旺,比不得几个兄弟。你若给本王生个一子半女的,本王封你一个贵妃娘娘。”&lt;/p&gt; 白雪柳眉倒竖,娇叱一声,挥剑向敖闰刺来。&lt;/p&gt; 敖闰“啧”地一声,道:“够泼辣,本王喜欢!”&lt;/p&gt; 说罢就涌身迎上,大袖中弹出一柄细剑,与白剑缠斗在一起。&lt;/p&gt; 二人这一交手,“嗤嗤嗤”剑啸声不绝,敖闰是西海龙王,在海上占了地利,双脚踏足于浪上,不但如履平地,而且可以随时汲取水之元力。&lt;/p&gt; 不过,老龙王怜香惜玉,不舍得伤了白雪,白雪一身道术本也不俗,所以二人打得有声有色。&lt;/p&gt; 不过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出发的时候,他们可是得了吩咐的:陈玄丘这是第一次有求于我们龙族,你等务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最快的速度、最干净俐落的方式,把他们杀光,让老龙我在兄弟们面前也露露脸!&lt;/p&gt; 有了西海龙王这句话,众水族神将谁不争先恐后。&lt;/p&gt; 只是刹那功夫,另一艘船就被他们给弄得四分五裂了。&lt;/p&gt; 两个兼职海盗急忙表明自己的另一层身份:“龙王爷息怒,我们经常给您上香的,我们是良……”&lt;/p&gt; 说话间,蟹将冲上来,大鳌一挥,咔嚓一声,已经把他一夹两半,海中顿时漾起一片血色。&lt;/p&gt; 一个姬国高手拥有短暂滞空的本领,在那船解体的刹那,便大喝一声,双臂一振,扶摇而起。&lt;/p&gt; “嗖嗖嗖嗖……”&lt;/p&gt; 海面上一片银光灿烂,无数条箭鱼一般的水族,挺着那长长的尖喙,跃水而出。&lt;/p&gt; 它们的鳍像鸟儿的翅膀似的,使得它们滑翔于空,飞得又高又快。&lt;/p&gt; 只是刹那之间,那人舞动他的独门兵器鸡刀镰,虽也劈开了几十条飞鱼,但是架不住那飞鱼前仆后继,密密如雨。&lt;/p&gt; 待他升势已尽,将要落下时,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点可以看见的地方,就像诸葛亮借箭的草垛子,周身上下,包括头部面部,密密砸匝扎的全是飞鱼,直落下来。&lt;/p&gt; 巡海夜叉仗着水性过人,先弄散了那船,便一拥而上,一柄柄钢叉,围攻起那几个姬国高手。&lt;/p&gt; 不时有水族高手被这几个姬国高手放倒,但是这大海之中,对方的兵员简直是无穷无尽,目不暇接之间,这些落了水无所凭借的姬国高手也是纷纷血染重衣。&lt;/p&gt; 白天的洞察之力,在这个时候简直毫无用武之地,他能看得穿对方的弱点,可那又如何?他有时间去破解么?而且彼此配合可远攻可近攻上下左右层出不穷的对手,用他们密不透风的饱和攻击,完全弥补了自己的缺点。&lt;/p&gt; “不要杀我大哥!”&lt;/p&gt; 白雪尖叫,放弃那个色眯眯的龙族老头儿,转身扑过去要救白天。&lt;/p&gt; 龟丞相舞着双锤拦住了她,慢吞吞地道:“谁……是……你……哥……啊?”&lt;/p&gt; 这龟孙子话还没说完呢,白天已经被鲸将军舞着铁链,用那巨大沉重的锚头,一锚打飞出去,口吐鲜血。&lt;/p&gt; 白天刚刚喷血,砸入水中,一个捡漏儿的虾武士就猛地一蹦,跳得高高儿的,舞动他的链枷砸了下去。&lt;/p&gt; 链枷分轻链枷和重链枷两种,这个虾武士用的是重链枷,那敲杆儿极是沉重,就算穿着链子甲,都能被打成骨折。&lt;/p&gt; “不……”眼看着链枷沉重的铁头向自己砸来,白天惊叫着,一脸的不甘。&lt;/p&gt; 他是东夷唯一的王室继承人,他掌握了连父亲也没有学会的洞察之眼,他还有许多志向没有实现。&lt;/p&gt; 最起码,他不该这么死啊!&lt;/p&gt; 窝窝囊囊的,死在一个连名姓都没有的普通水族之手?&lt;/p&gt; 可惜,所有的不甘,随着那砸下的链枷,也都烟消云散了。&lt;/p&gt; 捡漏的虾武士一链枷下去,就把白天的头打了个稀巴烂。&lt;/p&gt; “哥……”&lt;/p&gt; 白雪眼见自己一族,如今竟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再也承受不了这么沉重的打击,眼前一黑,一下子晕了过去。&lt;/p&gt; 西海龙王敖闰急忙扑上,一把托住她软倒下去的娇躯,顺手塞进那个虾武士怀里。&lt;/p&gt; “快!送进我的御书房,千万莫要叫王妃看到。”&lt;/p&gt; 敖闰说罢,攸然转身,心虚地挡在那分水而入的虾武士,生怕被陈玄丘看见。&lt;/p&gt; 此时,海面上飘落着一些碎木板,血色中荡漾着近百具人族和水族的尸体。&lt;/p&gt; 现场只剩下一个浑身浴血的姬国高手,还在绝望地应付众水族高手的围攻,龟丞相举着两柄窝瓜锤,站在一旁,脑袋一抻一抻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打瞌睡。&lt;/p&gt; 敖闰驭浪而行,来到陈玄丘面前,将浪头降低,使自己与他站得一般高矮,打个哈哈,拱手笑道:“敖闰不辱所托,陈公子,别来无恙啊?”&lt;/p&gt; ps:求点赞、月票!&lt;/p&gt; 喜欢青萍&lt;/p&gt;</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34章 天柱寻秘 第634章天柱寻秘&lt;/p&gt; 陈玄丘也站在船头,向敖闰含笑道:“有劳老龙王了。”&lt;/p&gt; 敖闰笑不拢嘴地道:“能为陈公子效力,敖某荣幸之至。”&lt;/p&gt; 他的大太子和二太子,都是第一批进入葫中世界的,和陈玄丘的利益绑定最深。&lt;/p&gt; 而且做为西海之王,他大哥也不可能对未来的计划全都瞒着他。四海龙族苦天庭之压迫久矣,现如今又有了退路,哪里还怕做些什么事来让龙族重新振兴?&lt;/p&gt; 但这一切,都依赖于陈玄丘,敖闰这句话也没说错。&lt;/p&gt; 陈玄丘道:“还要有劳老龙王,留下几个人来,帮我们把船运去我想去的地方。实不相瞒,陈某不擅操船,而且一个人也操纵不了这船。”&lt;/p&gt; 敖闰满口答应道:“这没问题,我马上安排些人为公子使船。”&lt;/p&gt; 游得最快的水族就是旗鱼、剑鱼和金枪鱼。&lt;/p&gt; 不过以旗鱼、剑鱼的速度,只怕这船要散了架,而且方才一战,旗鱼战士和剑鱼战士伤损不小,敖闰便立即发出一阵古怪的龙吟声,不消片刻,便有几百条尚未化形的金枪鱼蜂拥而来。&lt;/p&gt; 海水被它们的尾巴一甩,犹如烧沸了的锅子似的。&lt;/p&gt; 西海龙王与陈玄丘告辞,站在浪头上做依依不舍状,眼见陈玄丘的船被推着急速离去,帆影还没消失,他就一头扎进了水里,风风火火直奔水晶宫。&lt;/p&gt; 方才匆匆应召而来,那世间最美好之事才做了一半,他腹中如有一团火,如今又刚刚得了个人族美人儿,跑得如何不急。&lt;/p&gt; 船尾,有许多上千斤重的巨大金枪鱼推着,船头,则垂下去十七八条缆绳,由一头头巨大的金枪鱼拖曳着。&lt;/p&gt; 陈玄丘站在船头看着,哎呀!都是蓝鳍金枪啊,这么肥大,刺身之王啊!可老贵了,这要是拖一条上来宰了,切成片儿……&lt;/p&gt; 虽然陈玄丘站在船头,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但那些已经萌生了灵智的金枪鱼只觉背部发寒,好像它们已经从西海一头扎进了北海寒流,不由得加快了速度。&lt;/p&gt; 这个男人的目光,太可怕了。&lt;/p&gt; 暗香款款地走到了陈玄丘的身旁,微微撅着嘴儿,道:“主人,那个老龙王不是好人。”&lt;/p&gt; 陈玄丘讶然道:“这话怎么说?”&lt;/p&gt; 暗香道:“我方才看得真真儿的,他根本没杀那个白衣女子,而是掳回龙宫去了。”&lt;/p&gt; 陈玄丘道:“难不成,你觉得应该让西海龙王一爪子撕碎了白雪公主,才是好人?”&lt;/p&gt; 暗香一呆:“呃……”&lt;/p&gt; 陈玄丘语重心长地道:“水至清,则无鱼啊,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你要学会难得糊涂。&lt;/p&gt; 再说,白雪整天拎着把剑,跟着她哥打打杀杀,挑起事端,真个从此有人约束,相夫教子,也未尝不是她的一个好归宿啊。&lt;/p&gt; 那可是龙王啊,难不成还委屈了她所谓的小公主身份?”&lt;/p&gt; 这么一说,好像陈玄丘的歪理还挺有道理?&lt;/p&gt; 暗香期期地道:“我……我说不过你,反正……不太得劲儿。”&lt;/p&gt; 疏影走过来,柔声道:“主人说的太对了,我如今虽然提刀仗剑的,但那是因为主人为大义所在,义不容辞。疏影是主人的人,自然要陪着主人,一起上刀山下火海。等到大功告成之日,疏影也情愿为公子研磨添香,奉茶侍水,过些恬静日子。”&lt;/p&gt; 陈玄丘笑道:“我说过,到那时,我会还你们自由之身的。”&lt;/p&gt; 疏影含情脉脉地睇着陈玄丘,柔声道:“只要能一直伺候在公子身边,便是影儿最大的心愿。”&lt;/p&gt; 暗香想着,这不对啊,你以前不是这么对我说的啊,你说你要练成先祖都未曾练成过的“无影无踪”心法,再找几个年轻俊俏的男人,醒握杀人剑,醉卧美人膝的啊。&lt;/p&gt; 暗香刚想拆台,突然想到了陈玄丘说的“难得糊涂”,哎呀,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情形吧?&lt;/p&gt; 暗香觉得自己应该是“难得糊涂”的时候了,所以,一言不发。&lt;/p&gt; 陈玄丘被疏影深情款款的注视看得有些心慌,旁边那个就喜欢不合时宜的丫头呢?怎么不说话了,一点儿也没眼力件儿!&lt;/p&gt; ……&lt;/p&gt; 有水族相送,百十条金枪最多挤上一半,另外一半伴游,同伴累了立时接上,这船以近似现代双翼喷射船的速度劈波斩浪,稳稳航行着,差不多快达到六十节的时速了。&lt;/p&gt; 如此神速,很快就绕过一片探向大海的丘陵山脉,停靠在一片人迹罕至的沙滩边。&lt;/p&gt; 陈玄丘上了岸,只觉脚下虚浮,犹有腾云驾雾之感。&lt;/p&gt; 虽然这水族早平息了他前方的巨浪,但这么快的速度,还是有点晕乎啊。&lt;/p&gt; 陈玄丘还好,两位姑娘的脸色都有点苍白了。&lt;/p&gt; 陈玄后让那些水族自行散去,看看二女模样,道:“你们遁入阴影空间休息一下吧,我带你们走。也不知道天柱峰在外围有没有撒下耳目眼线,没有我吩咐时,你们不要再出现。”&lt;/p&gt; 暗香疏影答应一声,双双潜入了陈玄丘的身影。&lt;/p&gt; 陈玄丘抬头看看那山脉,便拔足向山上走去。&lt;/p&gt; 这片山脉,怕是自亘古形成以来,便不曾有人类的足迹来到过。&lt;/p&gt; 山上的一面,也是暗瞧处处,潜流重重,如果不是那些水族,他的船就算换了经验最丰富的渔夫,也根本驶不过来。&lt;/p&gt; 陈玄丘算是世间第一个踏足这片山水的人类了。&lt;/p&gt; 一路行去,陈玄丘也不怕蛇虫蚁兽,而且以他的体术之强,不用任何道术辅助,也能在条件如此复杂的山林中健步如飞。&lt;/p&gt; 饶是如此,也是到了第三天的时候,陈玄丘才看到了朱雀辞对他交代过的那些地标,十二座山峰,呈插云之势,直刺苍穹。&lt;/p&gt; 奇高山峰上,有瀑布飞流,如匹练环绕。&lt;/p&gt; 鸟语花香,飞禽走兽,皆为世间罕见的奇花异草、奇禽珍兽,宛如仙境一般。&lt;/p&gt; “啧!狂猎那么一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倒是有内秀,居然住在如此好地方,仙气飘飘的,比我师父的青萍山风光还要更胜几分。”&lt;/p&gt; 突然,陈玄丘一怔,青萍山?我好像有什么事儿跟青萍有关?&lt;/p&gt; 陈玄丘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大概……可能是之前听说青萍并无修行者居住,对师父如今的状况有些不放心吧?&lt;/p&gt; 嗯,一定是这样。&lt;/p&gt; 想来是师父不想见外人,使了障眼法儿,屏蔽了山居,不教外人看见。我如今在做的事,一旦失败,后果严重,还是不要去了,免得连累师父,以后在人前,我也要少提隐仙宗为妙。&lt;/p&gt; 陈玄丘想着,继续向前奔去。&lt;/p&gt; 虽然已经看到了那标志性的十二峰,但是陈玄丘不能从这个方向出现,不然必定惹得天柱峰的人生疑。&lt;/p&gt; 他要绕回正面去,再从那一侧进山,方才像一个从虞国赶来的献宝人。&lt;/p&gt; 天柱十二峰正面,无名已经先陈玄丘一步赶到了。&lt;/p&gt; 从正面看,天柱十二峰呈环形排列,犹如一个规整的圆。&lt;/p&gt; 而无名面前,便有两座高大的圆丘。&lt;/p&gt; 圆丘很圆,远远地看去,就像两颗巨大的珠子,摆放在天柱十二峰的前面。&lt;/p&gt; 其实,那也是两座山,只是在高耸入云的十二峰衬托之下,便只能如同两座圆丘了。&lt;/p&gt; 两座圆丘一样的山,中间夹峙一道峡谷,这就是进入天柱十二峰的路。&lt;/p&gt; 无名不知道天柱峰的所在,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四处打听姬国境内的高山所在,然后逐一攀爬,结果最笨的办法,反而让他早了绕道的陈玄丘一步,提前赶到了。&lt;/p&gt; 只一看那仰望不见其顶的高峰,他就知道,这必是天柱峰了。&lt;/p&gt; 终于被我找到了。&lt;/p&gt; 无名稚气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立即加快步伐向前走去。&lt;/p&gt; 无名本可穿山而过,从那两座圆丘状的山中间穿过去,但是,走着走着,无名突然感觉一阵心悸。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又来了,无数的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中飞快地穿梭着,让他一阵天旋地转,竟尔一跤跌坐在地上。&lt;/p&gt; 这是……&lt;/p&gt; 无名的心弦在震颤,他有些无力地扶着地,大口喘息着,抬头望向左侧。&lt;/p&gt; 那种令他心悸的感觉,就是由那儿传来的。&lt;/p&gt; 那座圆丘上有什么,为什么会让我有种既恐惧、又亲切的感觉?&lt;/p&gt; 无名在草地上坐了很久,心悸的感觉才渐渐消失,但是他仍然能够感觉到,那座圆丘上有什么东西在羁绊着他的心灵,似乎,如果穿山而过,就会让他错失对他来说,最为宝贵的东西。&lt;/p&gt; 无名忍不住改变了方向,朝着左侧那座圆丘状的山走过去。&lt;/p&gt; 在丛林中也不知穿梭了多久,他停住了。&lt;/p&gt; 他已经到了山脚下,迎面,是一片石壁,高约数十丈,极是平坦。&lt;/p&gt; 石壁上,只有两个大字,一上一下,将充满了整座十壁。&lt;/p&gt; “开天!”&lt;/p&gt; 看到那两个字,无名的喘息又骤然急促起来,心跳得隐隐有些疼。&lt;/p&gt; 为什么这两个字,会叫我有这么大的反应?&lt;/p&gt; 无名咬了咬牙,将背上的长剑扶了扶,毅然登上山去。&lt;/p&gt; 一路走上去,越走,他的心便跳得越快,如同擂鼓。&lt;/p&gt; 他隐隐感觉到,那山上应该有什么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lt;/p&gt; 但是,他的感应很复杂,一方面他知道那东西对他来说,应该非常重要。但是同时,他又隐隐感觉到,如果走上去,很危险。&lt;/p&gt; 如果他不走上去,就凭他的易被忽略体质,他能无忧无虑地生活一辈子。&lt;/p&gt; 尤其是在小师兄又传了他《造化不死经》之后,他简直如同活在这世上,但又不在这个世间。&lt;/p&gt; 这才是真正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吧?&lt;/p&gt; 可是,他隐隐地感觉到,一旦走上去,他可能将要接受一个不可回避的因果,随之而来的,就是无穷尽的血雨腥风。&lt;/p&gt; 但他,还是走了上去!&lt;/p&gt; 无名,不想被忽略。&lt;/p&gt; 活,就要活得轰轰烈烈!&lt;/p&gt; 顽石命长,有何意义?&lt;/p&gt; 草木一秋,多姿多彩!&lt;/p&gt; 所以,虽然心中隐隐有一个警告的声音,不断地提醒着他,但无名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上去,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既亲切又危险的感觉。&lt;/p&gt; 喜欢青萍&lt;/p&gt;</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35章 镇压 无名一步步走上山去,越走,那心中奇异的激动与不安便越强烈。 终于,他走到了山顶,这圆丘状的山上,长满了低矮的草木,有不知名的野花,绚丽地开放着。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但是,无名却像是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他似的,他直勾勾地盯着那丘状山顶的中心位置,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地面开始波动,先是草木繁茂的地面像波浪一样开始起伏,然后,他站住了,四周的泥土开始沙化,无名就那么站在地面上,被一寸寸地陷进沙中,仿佛一个孤独的旅客,落进了沼泽。 无名没有挣扎,因为他莫名地感到一种安全感,仿佛那将他陷入地下的流沙,绝不会害他的性命,反而每一粒沙,都似乎在无声地呐喊、欢呼,仿佛在欢迎着他的到来。 小腿、大腿、腰部、胸部……无名满脸期待的神色,丝毫不做反抗地,沉入了沙窝之中。 然后,地面慢慢恢复了正常,草青青,花正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天柱十二峰,但只有最高的一峰上有人住。 大厅很高大,但很有巫族的特点,不讲究奢华,没有金碧辉煌的陈设,大厅和殿柱都用巨大的石块垒成,很有上古巫族建筑的风范。 突然间,大厅一阵的震颤,巨大的石块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狂猎诧异地抬头看去,喃喃地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这是第二次了。” 坐在上首的是一个极富魅力的中年人,长发披肩,一袭布衣,但神情清冷,五官英俊,宛如一位高贵的王子,和在南疆曾与陈玄丘一战的孟楚一模一样。 而他,正是楚梦。 听了狂猎的话,楚梦微微一蹙眉,道:“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狂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老饕餮死的前几天。” 楚梦疑惑道:“封印松动,和饕餮之死,本不该有什么关系啊。” 狂猎道:“当然没关系,上一次封印松动,是饕餮死的前几天,只因为那次封印松动没两天,饕餮的大限就到了,所以我记得时辰。” 楚梦想了想,道:“也许是岁月悠长,镇压阵眼的法宝神效已经不那么足了,你再取两件法宝,各自镇压于‘开天’‘辟地’两处镇眼,以防不测。” 狂猎冷冷地道:“不劳吩咐,我知道怎么做。” 狂梦沉声道:“来人!” 须臾,一个只比他壮硕狂野的形象稍逊的昂藏大汉掠进了大厅,对坐在上首的楚梦视而不见,只向狂猎拱手道:“尊主!” 狂梦道:“钰琅玕,你去宝库中,选两件土属性的法宝,分别沉入开天峰和辟地峰,以镇压封印。” 钰琅玕恭声道:“遵命!” 钰琅玕转身飞奔而去,狂猎回身对楚孟道:“不知上仙的伤势,还有多久痊愈?” 楚梦淡淡一笑,道:“不打紧,就算死了,也不过是费了一具分身。 再修炼个千八百年,便能再孕育一具。 我之所以不出去,是因为,我绝不能以本来面目,直接插手人间之事。” 狂猎讥诮地道:“你是上仙,神通广大,又怕什么呢? “楚梦道:“你以为,三界之中,就没人想趁火打劫? “狂猎目光一闪,道:“哦? 是什么人这么不开眼,敢在天庭神威之下,想浑水摸鱼?” 楚梦叹了口气,道:“西方极乐天,一直图谋扩大势力,封神大劫时,他们就火中取栗,很是占了便宜。 如今听说他们的两位圣人要再立新教,也不知有何图谋。 还有那魔道,他们以戾气杀气厌憎之气增长修为,所以,巴不得天下大乱,也得小心他们趁乱掺和。 所以,我必须做好万全准备,绝不能轻易以本相出马,不然一旦被他们坑了,留下把柄,后果不堪设想。 “狂猎冷笑道:“怕天庭假仁假义的真面目,被世人识破? “楚梦瞟了狂猎一眼,淡淡地道:“天庭在,三界才稳定,万千生灵才能各安其命。 有时候,手段只是为了一个更好的世界。 可是那些凡夫俗子,哪能解得其中真意? 我们也不可能对他们一一教导。 民可使由之,不必使知之。 “狂猎哈哈一笑,拍掌道:“说的好,假惺惺的,臭不可闻。 “楚梦脸色一寒,沉声道:“狂猎,你不要忘了,你如今,也算是我天庭一员。 “狂猎耸耸肩,无所谓地道:“我祖巫后裔,肯为天庭镇守天柱,只是做为战败者,为了了让族人有一块栖息之地做出的让步罢了。 你可以命令我为你们做事,但你没办法让我瞧得起你们。 哈哈哈哈……“狂猎怪笑着扬长而去。 楚梦沉声道:“你去哪里? “狂猎揶揄的声音远远传来:“好好养你的伤吧,我去看看我那乖徒儿。 “楚梦冷哼道:“别忘了,随时向我传报太平关前战况。” 狂猎没有回答,扬长而去。 巨大的宫殿之外,一个少年正跪在那里,上半身直挺挺的,坚若磬石。 看那模样,正是李玄龟。 看到狂猎出来,李玄龟大喜:“尊主终于被我的赤诚打动了么? 小子……”狂猎不耐烦地打断他道:“不要聒躁,狂某不收非我巫族血脉的弟子。” 狂猎说罢,从李玄龟身边大步走了过去。 李玄龟执拗地大声道:“尊主不答应,小子就米水不沾,跪死在天柱厅前!” 狂猎的声音远远传来:“你爱死不死,死了老子就当臭了块地。” 李玄龟抻着脖子,直到狂猎走远,才喃喃地道:“一开始话都懒得跟我说的,现在居然有问有答了。 好现象,看来我快打动他了。” 说完,李玄丘贼兮兮地四下看了看,见没有旁人,便从纳戒中取出一只水囊,先咕咚咚地灌了几口,那味儿……好像是酒。 然后,他又拿出一只鸡腿,大口嚼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喃喃自语:“我说米水不沾,就是米水不沾,大丈夫吐个唾沫是个坑儿,说到做到!” 开天峰上,钰琅玕将他从宝库选出的一件土系法宝望空一抛,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画符,颂咒道:“魔星恶鬼,古洞精灵,举头同视,俯首同听,上有六甲下有六丁,骚扰为厉,定干雷霆。 太上有令,命我施行!敕!” 随着符咒的最后一笔画出,一个金色的符字凭空出来,投向空中那件尺状法宝。 那法宝嗖地一下,就没入了地下。 钰琅玕行完了法,健步如飞,又向对面的圆丘状山峰奔去。 陈玄丘在十二峰前停下了,走近了看,左右两座圆丘状山峰,就像是天柱十二峰的门户。 左边圆丘状山下,一片山壁,上边刻着两个字“开天!” 另一片圆丘状山下,也有一片山壁,上边刻着两个大字“辟地!” 陈玄丘喃喃自语道:“祖巫一脉,自言是创世之神盘的骨血所化,是盘的最正宗传人。 镇守天柱的,是巫族的狂猎。 这里刻下开天辟地,想必是为了纪念盘的创世之功了。 这里果然就是天柱。” 陈玄丘微微一笑,把肩后的铁盒取出来打开看了看,有息壤养育,这盆荀草生得是真好,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陈玄丘把铁盒儿扔掉,将那玉石的花盆托在掌中,高声道:“中京徐家,徐……祖丘,赴天柱献宝呐!” 说完,他就托着花盆,向着那山谷之中笔直地走去。 PS:下午录视频去了,一点去的,累个半死,至晚方归。</div>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36章 潜入 谷中亭台楼榭,仿佛仙境。 但这里却只是天柱峰上一些人的家眷和侍应们常居之所。 听到陈玄丘的声音,很快便有两个健硕雄壮的年轻人赤足飞奔而来。 他们都不是正统的巫族,但却是巫族与人族结合生下的半巫血统,所以个个身躯雄健,也能先天拥有一些沟通元素之力、驱动自然之力的能力,再辅之以一些功法修行,着实也是不凡。 见到手捧玉石花盆的陈玄丘,那两个年轻人便晒然一笑,明显有些鄙夷。 巫人性情耿直,对于拍马屁的,心中有所轻蔑,却也不容易掩饰,很容易看出来。 “中州徐家啊? 你们来的倒是勤,这不年不节的,又来了。” 另一个半巫诧异地道:“这一回,有什么东西孝敬尊主啊,你举着盆草干什么?” 陈玄丘忙陪笑道:“这盆草,可不是普通的草,这盆,是采撷自归墟的万载润玉。 这土乃九天息壤,而这其中这株草,乃是上古神植荀草。 乃是献给少主李姑娘的宝贝,我们家主说了,少主一定喜欢这东西。” 暗处,南子悄悄地蹑着他,听到这里,心里顿时一阵酸。 好啊,原来他去中州,为的是取这宝贝,送给天柱峰少主。 天柱峰少主竟是女子,这是多美,才叫他巴巴地赶了来? 哼!看他那谄媚的样子,狗儿似的。 早知道他是要拿来当取悦他人的礼物,我当初就一巴掌拍烂了它。 ““哦? 少主会喜欢这玩意儿?” 两个半巫左看右看,这就是一盆兰草嘛。 不过,徐家孝敬天柱峰主人一直很用心,之前奉献的东西也蛮合尊主口味的,想必这盆花草真是少主喜欢的? 女孩子嘛。 于是,两个半巫便哼道:“既如此,跟我们来吧。 “二人头前带路,便引着陈玄丘向谷中走去。 而珏琅玕在辟地峰上也多加了一件法宝镇压地动,然后便飞也似地返回了天柱。 巫族虽不修道术,不会飞行,但地行之速极快,须臾功夫便回转了天柱,至于有人拜访什么的,自然另有人接待,以他的身份,却是不会理会这些小事。 陈玄丘进入了谷中,到底是天柱附庸,处处仙气飘飘,谷中百姓虽然是山民,但是精气神儿绝非愚钝的村夫村妇可比。 只是这里的人因为都有巫族血统,所以普遍长得较高,一个普通人进去,就像一头闯进了欧罗巴人的种群,这里的男人普遍比陈玄丘这等身高的人还要高上一头,而女性也大部分与陈玄丘身高等同。 不过他们身体虽高,却并不臃肿,到底是天地衍生的第一批人种,身材曲线流畅,男子英武、女子美丽,罕见歪瓜咧枣。 陈玄丘在人族中已经算是极高的身材了,而且他的俊美,与这谷中男子的粗犷之美大不相同,所以很是赢得了谷中少女们的青睐。 巫族人性情直爽泼辣,敢爱敢恨,瞧见陈玄丘,不少姑娘都主动向他示意招呼,惹得那两个引路者脸色越来越臭。 他们决定,回头要警告一下徐家,回头这种男女不辨、阴阳不分的爷们,少往天柱峰送,别带坏了天柱峰的风气。 陈玄丘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跟着两个引路人,目不斜视,这才没叫二人找着把柄修理他一番。 因为是送给少主的礼物,两个引路人也没敢怠慢,回去对家里人稍做嘱咐,便引着陈玄丘继续往山上走。 两人走的又快又急,故意想给陈玄丘一点颜色看看。 不料陈玄丘脚步轻盈,走得脸不红气不喘,不管他们脚下发力,走得多快,陈玄丘都能稳稳地跟上,倒是让二人暗暗惊讶,放弃了为难他的想法。 巫族人,只敬佩真正的强者。 尽管三人行路急速,穿山越岭,如履平地,也是足足走了三个时辰,这才抵达峰顶。 这时候,已然是夕阳西下,天柱峰上,仍有一截沐浴在夕阳之中,回首山下,却已是暮色苍苍,云雾渺渺。 陈玄丘被两个引路人带进了天柱峰上,由天柱峰上的一名小管事接见了他。 听说此人是徐家来的,那小管事顿时恍然,徐家巴结天柱峰巴结得很殷勤,反正每次奉南礼物,总能讨得更多好处,所以徐家乐此不疲,天柱峰上的人早习惯了。 不过,他们以前多是给尊主送礼,今天居然是给少主送礼,尊主明明春秋鼎盛啊,这是居安思危,开始提前跟下一代继续人打好关系了? 那小管事一面想着,一面对陈玄丘道:“少主正在闭关,原说这几日就要出关的,你来的也是时候,那就先候在这儿吧,等少主出关,我便引你去见。 “说着,他就叫人把陈玄丘引去住处。 这山上建筑,都是巫族风格,看起来古朴简单,但是并不粗陋。 也没有专门的客舍,那小厮引着陈玄丘左转右转,便来到一幢林下木屋前,道:“你且住在这里吧,一日三餐,自有人送来。 峰上各处,你想去就去,没有人管你。 只是那里……“那小厮向流瀑溅鸣处一指,道:“看到没有,以那里为限,更高处,不可上去。 “陈玄丘忙道:“是是是,那上边,想来是天柱峰的禁地了,我自当小心,不会坏了峰上的规矩。 “小厮说是小厮,面容也还秩嫩,却是纯种的巫族人,比陈玄丘还高半头。 他居高临下地瞥了陈玄丘一眼,点点头道:“你们徐家也不是第一次来人献礼了,该当知道规矩,我就不多说了。 “说罢,小厮便扬长而去。 二人一走,陈玄丘便往榻上一躺,自言自语道:“还要再等几天,早知道,在摆脱追兵后,就该悄悄回青萍一趟。 “暗香和疏影倏然冒了出来,暗香欢喜雀跃地道:“天柱峰存世久矣,我在伏妖塔世界中,也听说过它的威名。 我和师妹想四处逛逛,好吗主人? “陈玄丘懒洋洋地摆摆手:“去吧,小心着些,千万千万,别叫人发现。 “疏影一副极贤惠的小妻子模样,道:“他们把主人当成给徐家跑腿的人了,食物必然简陋。 而且,只会准备一份,师妹要去闲逛,那便去吧,我去悄悄捕些野味儿回来,给主人做些食物。” 暗香用怪怪的眼神儿瞟了疏影一眼,这丫头,怕是真陷进去了吧? 不过,她表现的很明显了,从未见主人有什么回应。 哎,这小妮子,你喜欢谁不好,他是什么身份? 喜欢了他,不是自讨苦吃么? 像我,就不敢生此痴念,也就少了许多烦恼。 可是,我只能与他如影随形了,以后能嫁给谁呢? 要是个醋坛子……知道我要时时跟着另一个男人,还不天天和我吵架? 这样一想,暗香顿时兴致缺缺,连探索天柱的兴趣都淡了,懒洋洋地道:“师妹想得周到,这么晚了,先准备食物要紧,我跟你一起去吧。” 两位姑娘翩然离去,陈玄丘则瘫在床上,毕竟急行了几个时辰,一直都是山路,他就算是铁打的,也该需要休息了。 陈玄丘虽然闭着眼睛小憩,脑子却也依旧在思索。 洛儿姑娘还未出关,倒也不是坏事。 我来天柱,主要是为了那个叫孟楚的天神,正好趁机打探一番。 那小厮不让我赶过那道瀑布的高度,只怕那上边,才是天柱峰真正的机密所在。 那尊天神,十有八九就在那上边,我可抽机会上去一探究竟。 嗯,事不宜迟,我先小寐片刻,今夜就登山一探。 陈玄丘正想着,那个小厮去而复返,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青衣小丫环。 小丫环个子也不低,虽没有一米八,一米七七、七八也是有的,这么高,虽然身材匀称,长相甜美,到了世俗人间,一定会受岐视,婆家都不好找。 但在这天柱峰上,她这身高也就只算女子的平均身高,那个小厮,明显有些讨好她。 本该她拎的食盒,如今却提在那小厮手上。 二人一路走,小厮还一路搭讪地说着话儿。 “莲儿,我本来去接你的,结果旁人说,你去了天柱厅,我怕和你走岔了,就只好在路口等你了。” 那青衣丫环道:“哦,是尊主传下令谕来,说那人受了伤,又有不俗的背景,咱们天柱峰也不好太怠慢了他,叫厨下去送些饮食,关照一下。” 小厮道:“他也真是的,没事跑来咱们天柱峰做什么,还要让莲儿你受累。” 莲儿嘻嘻一笑,逗他道:“我觉得还好啊,那男人蛮俊的喔,养眼,旁的姑娘还羡慕我有机会接近他呢。” 小厮一听就急了:“啊? 莲儿,你……你不会喜欢了他吧? 他又不是咱们巫族人……”莲儿吃吃笑了起来。 陈玄丘耳目何等灵辨,他在房中听得清清楚楚,男人,很英俊,受了伤,有不俗的背景? 陈玄丘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他没想到,这么快就知道那尊天神的消息了,他在天柱厅? 这时,两道人影走进了房门,莲儿姑娘一看坐在床头的陈玄丘,登时便两眼一亮,天柱峰近来这是怎么了,又来一个美男,比那个跪在天柱厅前的少年还美!</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37章 闯殿 陈玄丘哄女孩子很有办法,他只负责微笑就行了。 当然,这个办法对朱雀辞无效,那丫头不但对陈玄丘的微笑免疫,还觉得特娘们,对着朱雀辞,板着脸翘着眉,俗称吹胡子瞪眼就对了,那丫头十有八九是个抖M。 不过,这方法对莲儿姑娘显然很有效,陈玄丘旁敲侧击的,很快就问明白了他想知道的消息。 莲儿依依不舍地被那小厮拉走了,小厮对陈玄丘吹胡子瞪眼的。 陈玄丘打开食盒看了看,食物果然简单。 连客人都算不上,你能指望人家怎么招待你? 不过看莲儿姑娘离去时的模样,下顿饭应该会大有改善。 咦? 暗香和疏影怎么还没回来? 陈玄丘又把食盒盖上了,他要等等两女。 陈玄丘从未把自己当成一个上位者,对两位姑娘,他其实是很尊重的。 “看吧,他没自己吃,等咱们呢,嗯,等你呢,好吧? 别在撅嘴儿了,要不然,我就去厨房偷瓶香油来,挂你嘴上。” 疏影听了,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山上野味极多,以她二人的身手,自然很快就满载而归。 结果二人回来,正看见陈玄丘对着莲儿姑娘微笑,笑得好甜,酸得疏影牙都倒了。 她没想过能霸占陈玄丘,问题是,跟了他那么久了,他都没这么冲我笑过。 所以,姑娘很不服气。 这时听了暗香的话,看看陈玄丘果然在等她们回来再吃东西,心头气终于平了些。 二人现出身形来,她们带回来不少东西,除了走兽飞禽,还有一些美味的野兽。 陈玄丘马上撸起袖子,又扮了一回厨子,在他的拾掇下,那些野味很快就变成了香喷喷的菜肴。 如果不是这山上极大,住处间的距离也远,那香味儿飘开,早引起他人注意啦。 “哎,你别说诶,主人做饭真有一手,比我的手艺强多了,要是一直这么跟着他,似乎也不赖。” 暗香吞了口唾沫,馋涎欲滴。 疏影却在着迷地看着陈玄丘的人,那些许怨尤之气,早不翼而飞了。 他挽着袖子,烹饪食物的样子,真是既认真又迷人。 陈玄丘的手艺非常好,所以暗香吃的很撑。 吃完了饭,她才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肚子大惊小怪地道:“哎呀,下回我得注意了,我感觉肚子都撑大了。” 疏影却吃的很少,吃的时候也很斯文,引得陈玄丘不停地追问,是不是不合她的口味。 嗯……陈玄丘虽然很反感做个厨子或裁缝,但是对自己的手艺好赖,还是很在乎的。 疏影只好解释自己胃口一向很小,绝对不会承认,她只是担心在陈玄丘面前吃相不好,在他心里减了分。 等三人吃完,收拾碗筷,洗涮一类的活儿,就是暗香和疏影负责了。 陈玄丘道:“我已经打听到那个孟楚的消息了,等再晚些,我便潜去看看。” 暗香刚洗好一盘水果,放在他的面前,闻言吃惊道:“这么快? 主人什么时候出去过了,居然已经打听到了?” 陈玄丘笑道:“何必出去,晚上来送饭的那个小丫环,就先去给那个孟梦送了饮食。 我从那丫头嘴里套出了孟楚的所在。” 疏影一听,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主人,那个孟楚是天神,法力神通不容小窥,咱们得好好盘算一下,该如何对付他,以免惊动天柱中人,他们再一出手相助,咱们怕是想全身而退也难。” 陈玄丘颔首道:“疏影说的对。 我今夜去,只是探查他的行踪所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搞清楚,他为什么藏身天柱,是不是天柱峰的人都是他的爪牙,所以,不急着动手。 今晚去,你们千万小心,若事有不逮,咱们就迅速撤回来。 不搞清他们的阴谋,就算咱们有本事杀了那孟楚,也不可贸然动手。” 二女齐齐称是。 天柱厅前,李玄龟跪在那里,以额压触着掌背,一动不动。 这位仁兄,早已进入龟息状态。 他才不怕跪,他当初苦修时,曾经往那一趴,整整一年,一动不动。 如今这算多大的事儿。 他很开心,天柱主人居然叫人给他送饭了,看来真是要被他打动了。 天柱地维,人间两大神秘圣地。 他相信,依着自己强大的玄武血脉,若再能习得天柱绝学,一定能打败那个小白脸,报仇血恨。 更重要的是,他有母不能认,有爹不靠谱,投入天柱门下,便有了靠山,以后谁还敢欺负他? 他也不用巴巴的非要去追朱雀辞那个眼高于顶的小丫头,想着攀上凤凰一脉,求个荣耀的出身了。 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还叫人看不上。 李玄龟越想越美,这时候,陈玄丘已经在虫鸣唧唧中,悄然潜到了天柱厅前。 陈玄丘向四下扫了一眼,目光便落在了那座大厅前。 莲儿姑娘说是来天柱厅送饭,那么,那个孟楚,应该就是在这座大厅之中了。 天柱峰虽是人间胜地,但这是他们的老巢,又没什么警讯,照理说这里不该有什么严密的防范,不过,那个孟楚不是普通人,我最好小心一些行事。 想到这里,陈玄丘微微侧头,低声道:“疏影!” 暗夜中,疏影低声应道:“我在。” 陈玄丘道:“你且潜入殿中,查探一下其中情形。” “是!” 这句话说完,便寂然无声了,陈玄丘甚至没有看到她离开。 夜色下,几乎到处都是阴影的天下,这个时候,任何高明的身法,包括陈玄丘的天狐魅影步,也赶不上这种随时可以潜入影子的技能。 就在陈玄丘身旁不远处,一座看起来是跪伏的兽石的痕迹。 今夜无星无月,陈玄丘的目力难以看清如墨的夜色。 神念扫探之下,也未在它身上发现一点生命迹象,因而自然而然地以为是一尊石兽。 他怎会想到,深更半夜的,这儿竟然跪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的龟息之术,叫人感应起来几近于石胎。 陈玄丘和疏影的低语,都被那石兽一般踞伏于地的李玄龟听见了。 只一听那声音,李玄龟就心中大骇,无影门的陈无影,他怎么来了天柱,还这般鬼鬼祟祟的? 及至听见陈玄丘遣派人手要潜入天柱厅,李玄龟更是喜不自禁。 杀陈无影,邀功于狂猎,一举两得啊!……天柱峰上,南子小心翼翼地穿行在林中,十分的谨慎。 悄悄尾随在她身后,以隐身法儿遮掩身形的摩诃萨暗暗赞叹,这身法不错啊,翩若蝴蝶,轻盈灵动,不但好看,而且实用。 “哎哟……”摩诃萨刚夸完,一片树枝被风吹动,便划过了南子的衣袂。 声音极细微,但是一队巡夜的天柱峰弟子已经警惕地伫足,扭头看来。 一只老鸹站在一根树枝上,用鸟喙梳理了几下羽毛,得意地抻长了脖子发出了嘶哑的一声“呱”,那队弟子露出释然的表情,继续向前走去。 藏身花枝之下的南子暗吁了一口气,幸亏这有一只老鸹,否则险些露了行藏。 眼见那队巡夜者走远,南子纵身一掠,猫儿般向前闪去。 树上的老鸹翅膀一振,变成了摩诃萨的样子。 摩诃萨站在树枝上,微微点头:“还不错啊,她藏的及实,否则老夫化作飞禽,怕也无法帮她遮掩。 嗯,这姑娘,如此身手,似乎也可以拉入我新教门下啊,可是……怎么开口呢?” 摩诃萨想了想,算了,还是先把陈玄丘拉拢入教吧,那孩子能说会道的,到时候让他去拉人。 摩诃萨重新隐了身形,悄悄蹑在南子身后,向前天柱峰深处潜去。 陈玄丘蹲伏在地面上,悄悄观察着天柱厅中动静,但是半晌了,里边却始终没有声息,也不见疏影回来。 陈玄丘放心不下,立即悄悄向天柱厅潜去。 在他身后,李玄龟慢慢抬起头来,抻着脖子向前看了看,眼看陈玄丘将要摸到天柱厅的石阶之上,李玄龟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的脖子越抻越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舌绽春雷般大喝一声:“抓贼啊!有人偷东西啊!” 李玄龟说罢,四肢往地上一踹,呼啸一声就扑了上去,一掌拍向陈玄丘。 他这一喊,已经惊动了陈玄丘。 陈玄丘猛一回身,赫然看见一砣黑影向前自己砸了过来。 陈玄丘大喝一声,真武拳意激荡,斜斜一记掌刀,便劈向那砸来的东西。 不想那砸来的东西竟也伸出一掌,与他硬生生地拍在一起。 陈玄丘变生肘腑,李玄龟又是先行发动,所以陈玄丘脚下来不及使力,站立不稳,被李玄龟一掌拍进了大厅中去。 嘶!天柱峰的人果然不愧是真巫,肉身如此强大!陈玄丘隐隐觉得手臂发麻,不由心中暗凛。 李玄龟也是暗自心惊,他最强大的就是肉身,但是这么硬碰硬,又是猝然出手,居然没占什么便宜。 李玄龟不敢怠慢,立即全力出手。 他已经示警了,天柱峰的人马上就能,一定要捉贼捉赃,万万不能叫陈无影逃了,这一门人的人潜影匿踪最是厉害。 所以,李玄龟一刻也不敢停,手臂挥舞如劈挂,裹挟着呼啸的劲风,拳爪掌指,变化莫测,举手投足,俱有搬山移海之力,而拳掌速度之快,更是几乎达到了技尽于道的境界。 “疏影,你在哪,快回来!” 陈玄丘急呼,同时针锋相对,以体术与李玄龟全力搏斗。 体术的优势,在眼下这个局面下,就可以证明它的优势了。 如果是一个擅长道术的,被李玄龟这等身手的近身攻击,再继之以暴雨狂风般的进攻,根本来不及施展道术,那就要彻底完蛋。 这也是阴影门被拘进伏妖塔的原因。 阴影门的影遁术练到最高境界,神明也能弑杀,根本不给你施展神术的机会。 可惜李玄龟遇上的是陈玄丘,陈玄丘本就以体术见长。 “轰~~”一记重拳,陈玄丘和李玄龟各自全力击出一拳,两只铁拳一碰,宛如铁锤砸在了铜钟上,一声巨响,二人臂上的衣衫被强烈的劲气撕裂,寸寸炸开,片片飞溅于空中,仿佛一只只蝴蝶。 陈玄丘的真武拳意透体而过,李玄龟后背一拱,一个清晰的拳印,竟从后背冒了出来。 若非是李玄龟乃玄武后裔,防御无双,这一拳,他的五腑六脏都要碎了。 李玄龟闷哼一声,便摔出了天柱厅,稀哩哗啦地砸碎了许多石景和花木。 李玄龟的玄武之力却也不弱,这一拳打去,陈玄丘只觉如同一座山推了过来,双足再也站立不稳,整个人倒飞出去,“砰砰砰”一连撞折了三根石柱,一屁股摔在大厅上首那张座椅上。 一拳之下,二人各自唇角沁出了鲜血。 “主人!” 暗香从阴影中冒了出来,一把扶住陈玄丘。 屏风后边,疏影也攸然闪现,一见陈玄丘好像吃了亏,大叫一惊,急忙也冲过来。 正摸向山上的南子突然听到远远传来惊呼声,接着林中簌簌而动,许多人影向前发声处冲去,不由得心中一动,大胆地放弃隐藏,也向着那方向冲了过去。 这时她奔跑的越是大大方方,越没人怀疑她的身份。 急于赶去天柱厅一探究竟的人,那里会想到这儿竟有一个潜入者。 摩诃萨惊咦一声,见南子这法儿有效,不过他倒不必现出身形,但依旧隐着身,紧蹑在南子身后。 陈玄丘被暗香疏影扶着,从那张座椅上站起,急道:“可找到那人了?” 疏影摇头道:“大厅前后,空空荡荡。” 陈玄丘道:“那且不管他了,我们马上走。” 暗香和疏影扶着陈玄丘,刚要逃出大殿,潜回住处,一道人影,背后仗剑,从大厅上方缓缓的飘落下来。 他面朝着大厅口,背对着陈玄丘三人,稳稳落在地上,轻笑道:“好本事,你们竟能找到这儿来!既然来了,那就不必走了!” 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38章 再会 陈玄丘目芒一缩,沉声道:“走!” 他说着走,立时发力,向后疾窜,没有片刻停留。 只一眼,他就看出,眼前的这个孟楚,是真身。 这就是狐生七尾时所赋予他的第二项能力:“狐疑。” 这门神通与白天的洞察之力十分相似。 一个分身,尚且让陈玄丘大为头痛,何况是他的本尊? 更何况,他的分身虽然受了伤,但并非没有战力了,如果他再召唤出分身,陈玄丘就走不了了。 就算还有一线机会逃走,可是,那时候狂猎等人也该到了吧? 所以,陈玄丘当机立断,转身就走。 暗香和疏影立即遁入他的影中,“走”字余音袅袅,陈玄丘已自后厅穿出,飞奔而去。 楚梦一声轻笑,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白光,紧蹑而去。 李玄龟怒气冲冲回到大厅,但见厅中空空,陈玄丘已经不见了。 这时许多天柱峰人冲进大厅,狂猎越众而出,嗔目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玄龟赶紧屁颠屁颠地上前,表功道:“师父,有个小贼闯进来了,不知道想干什么,徒儿力阻凶顽,师父你看,我又受伤了。” 狂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道:“你说有小贼闯进来了,贼来了还能干什么? 为什么你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你连个小贼都打不过,怎么这么无用?” 李玄龟大为尴尬,赶紧解释道:“那人叫陈无影,是无影门掌门。 我在虞国时,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此人……嗯,身法奇妙,神出鬼没,徒儿是被他偷袭得手的,对!偷袭得手的!” 狂猎大手一挥,喝道:“我天柱峰近千年来,还不曾有人敢硬闯进来,给我搜!” 四下里的天柱高手轰然一喏,立即四下散布开来。 李玄龟窃喜,我刚才叫他师父,他可没否认,我赖定他了。 现在先不计较,等抓住那陈无影再说,双喜临门呐,嘿嘿嘿嘿……陈玄丘从未像此刻一刻感觉到危险。 他的身后就有一口剑,如影随形,剑气纵横,只要他身势稍顿,必定被剑气及体,撕烂肉神。 以那剑气之锐,恐怕元神都来不及逃出。 上一次,他硬是豁出耗费了一次珍贵的玉佩替死机会,这才重伤了孟楚,不料那却还只是孟楚的分身。 如今他的玉佩只剩下最后一次替死机会了,如果可能,他绝不愿意继续浪费。 将来与天一战,凶险必定更大,这机会岂可轻易浪费在这里? 在那剑气追蹑之下,陈玄丘不要说有什么其他动作,他甚至心神都不敢稍分。 快!实在是太快了。 一道犀利的剑光追蹑着陈玄丘,在天柱峰的莽莽丛林之中,笔直如线,所过之处,山石碎裂,大树轰然倒塌,人力有时穷,只要陈玄丘气力稍懈,就要被这凌厉无匹的剑气瞬间搅 个粉碎。 “嗤!” 一剑斜撩,剑气纵横,陈玄丘的“狐疑”起了作有,竟提前做出了闪避,饶是如此,也是堪堪避开这一剑,衣袂被削去一大块,露出了肌肤。 剑气激扬,将天空荡开一角,月光骤然撒下,大地一片清晖。 陈玄丘的一片衣袂尚还飘于空中,人已一闪再闪,又掠至百丈开外。 “不行了,必须得放人出来阻敌!” 陈玄丘急急想道,可是一旦放人出来,以这孟楚仙剑之利,不丢下百余条性命,绝难战胜他。 可是一旦丢下那么多的尸体,他的实力就算没有全部暴露,也会引起天庭极大警惕。 那时,伐天第一战,还能成功么? 陈玄丘心中正犹豫不决,楚梦斥喝一声,骤然加速,剑发殷雷之声,呼啸而来。 且再拼一招看看,底牌绝不能轻露!陈玄丘把牙一咬,情知再逃,势必要死在孟楚剑下,他一咬牙,便取出了“诛仙剑”。 剑灵犹在沉睡,能发挥的威力微乎其微,但以此剑之利,或可挡得孟楚几剑,再谋脱逃之机。 就在这时,侧方一道人影翩然而至,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楚梦!” 楚梦这一剑志在必得,在他眼中,陈玄丘已然四分五裂,神魂俱灭。 但这一剑横空,尚未杀至,却陡然听到一个惊骇的叫声:“楚梦!” 这名字,有多久没有被人唤过了? 楚梦心神一颤,驭剑之势便出现了破绽,陈玄丘一见机会难得,立时斜身一窜,伸掌一拍,将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拍飞出去,撞向楚梦,自己则趁机遁走。 但只是斜纵掠出的刹那,他已看清那月下走出的人,月华如霜,沐浴其下,宛如女神。 正是南子。 陈玄丘大吃一惊,就待停下脚步。 他可不愿为了自己脱身,让南子身陷险境。 不料,这时凭空突然出现一只大手,掌现赤光,犹如一只船儿大小,将他轻轻一托,叱道:“走!南姑娘这里,我来帮他!” 陈玄丘被这大手一抛,整个身子如同弹丸一般,攸然便被抛出百丈开外,定睛看处,却是茗儿的师父摩诃萨现身出来,向他微笑一颔首。 陈玄丘顿时心中一宽,这位可也不是凡人,能活死人、肉白骨的高人,至少是太乙境界的仙人,还怕他孟楚什么。 楚梦被南子一唤,心神一乱,这一剑便再无变势,那一人高的巨石破空而来,被他的剑迎去一划,“噗”地一声,如同切开了一块豆腐。 只是分开的两块石头落地时,铿然巨响,如同殷雷。 楚梦仗剑而立,仿佛变成了一块石雕,一动不动。 南子一步步走近,泪水迷离,几乎模糊了她的眼睛。 她慢慢站住,看着仗剑立于月下的那道身影,颤声道:“楚梦大哥,是不是你?” 楚梦默然半晌,轻轻一叹,慢慢转过身来。 南子如遭雷击,娇身一颤,退了一步,那容颜,她认得,化成灰她也认得。 “快五百年了,你无缘仙籍,我本以为,你早已投胎重生,忘却前尘,可我实未想到,你竟用转世轮回之法,始终保留着前世记忆。 嘉鱼,你这是何苦。”</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39章 大菩萨的暗器 南子惨笑,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落下:“果然是你,果然是你,你居然重新回到了人间,你居然知道……知道我为了你,不忘前尘,转世轮回。 而你,连见都不肯见我一面,是么?” 楚梦苦笑:“见了,又有何益? 我知道你的事后,曾委托大巫神,本想让你成为南疆巫女。 那里,自成一界,巫女之尊,宛如一方帝王。 你在那里,也可一生无忧,恣意快活。 可谁知……”南子这才知道,大巫神对她格外青睐器重,竟是出自于楚梦的托付。 可她丝毫不因楚梦的这种关怀感到温暖,反而更加的愤怒。 “无忧无虑? 自从遇到了你,我便没有无忧无虑过!你现在,是仙人?” 楚梦苦笑。 南子厉声道:“是不是?” 楚梦闭了闭眼睛,喃喃地道:“很久以前,我就是了。” 南子讥诮地道:“对!为大雍讨伐前朝,积下功德,你早就飞升上界,成了仙了。 仙人呐,真是失敬!能有机会称一尊神祗为大哥,嘉鱼真是好荣幸!” 楚梦轻轻摇头:“我的确是因为积了功德而成仙,不过……”楚梦深深地望了南子一眼,道:“不过,却不是五百年前。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因为斩杀大巫蚩尤,立下大功,就已被接引至天庭,位列仙班!” 楚梦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举手一拂,头发、衣袍,渐渐变化,周身涌现道道金光。 他身穿金甲,头戴金盔甲,掌中的锈剑,也渐渐化作一口十三节的瓦棱金节鞭,在他的眉心,渐渐出现了第三只眼,那只眼只是闭合着,便有一股无穷的威压扑面而来,叫人实不敢想像,那只眼睛睁开,将爆发多么强大的力场。 金甲仙人,依旧是楚梦的面貌,只是双眼微微湿润:“我,位列天庭五百灵官之首,号:‘都天大灵官!’”南子呆呆地看着面前这尊威严神圣的神祗,惊愕半晌,才道:“斩杀大巫蚩尤? 你……你早就是神仙?” 楚梦面带苦色,道:“是!很久以前,我就已是神仙。 每一次人间轮回大劫,我都会……奉旨下凡,行走人间。 我不姓楚,我本姓王,但是无数次轮回大劫,每一次,我都会以一个新的身份,一个新的名字,行走人间。” 南子喃喃地道:“原来,这就是你不接受我的原因,你是仙,我是凡,我一个凡人女子,根本不入你的法眼。” “不是这样的。” 楚梦道:“你的心意,我何尝不知? 又何尝不为之感动? 可是,凡人的情欲爱恋,于我而言,而是修行路上的牵绊阻隔,我追求的是天地大道,是修成不死不灭之身。” 南子激动地道:“修成了又如何? 这样的你,和一块石头有什么区别? 现在的你,纵然不能不死不灭,也能活上一个元会了吧? 又如何? 你快乐吗?” “快乐? “楚梦眼神一阵迷惘。 他每日修行,但遇人间轮回大劫时,便奉命下凡,在人间走一遭。 如今想来,在天庭的日子,只是一日重复一日的修行,真正多姿多彩,叫他如今能想得起来的,反而是成神之前,以及他每次行走人间的经历和人生。 人间有苦,亦有乐。 在天庭的日子,或许真如南子所说,与一块石头,没什么分别。 快乐么? 至少没有痛苦。 可没有痛苦,却也没有快乐,几乎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 求长生,是因为长生能给他带来什么呢? 想了半晌,楚梦笑了,轻轻摇头道:“你问的,我给不了你答案。 也许,是因为我的境界还没到。 等我进入大罗境界,证得混元道果,也能就能悟透天地至理,明白长生的意义。 到那时,我已彻底抛弃了肉身,成就元气生命,已经彻底改变为另一种生命形态,也许那时我才会明白。 尘世间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于那时的我而言,一切尽是虚妄。” 南子冷笑道:“大罗金仙,混元道果,也不过是生命更久,神通更大。 你纵然脱离了肉体凡胎,也不会失去生命的六欲七情,我不相信,那时的神仙,就有怎样的快乐。 不要说的那么虚无缥缈,如果你们仙人真能抛弃这一切,寻找到比我们凡人更快乐的人生,你还会出现在这里? 藏头露尾,挑动人间之劫,祸乱苍生性命,这就是你追求的无欲无求、极乐天人的境界?” 楚梦苦笑摇头:“至少,我不会如你一般,让自己陷入一世世不变的痛苦之中。” 南子愤懑地道:“是我错了,我喜欢错了人!我始终不平,始终不解,不明白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哪怕我为你付出那么多,我想知道,成仙,就真的那么叫人割舍不下吗? 就可以叫你毫不犹豫地抛弃我的心? 现在我明白了!” 南子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爱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块修得没了自我,冷酷无情的石头!” 楚梦叹息道:“夏虫不可语冰,我和你,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又怎么可能让你明白我的心意?” 他凝视着南子,轻轻地道:“你若放下执念,早就能脱离苦海了。 可惜……”“念在曾经的缘份,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忘却我,忘却烦恼,重启新生。” 说着,楚梦凝视着南子,双眉间第三只眼睛,缓缓张开。 那只眼睛只张开了隙,便有无穷量的金光弥漫了这一方天地。 远处正奔跑过来的天柱峰高人陡然感觉到了一种本能的危险,纷纷站住脚步。 候在天柱厅内的狂猎猛然也是一怔,有所感应,立时纵身出了大厅,向前这个方向狂奔而来。 南子惊骇地道:“你要干什么?” 楚梦柔声道:“抹去你对我的记忆,抹杀你这一世的生命,只保留你最纯粹的元神,投胎重生去吧。” 南子激怒:“前世我是谁? 来世谁是我? 没有我的记忆,没有我的情感,那还是我么? 你不想背负对我的亏欠,所以把天界的大秘密告诉了我,你又为了不泄露出去,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杀了我?” 楚梦轻叹:“你终究只是一个凡人,神的境界,是你理解不了的。 你以为我是因为受到了你的困扰? 无数年来,无数次下界,每一次,我都有同生共死的兄弟,也有情根深种的女子,从来,没有一个,能撼动我的道心。” 他直视着南子,道:“他们,也从没有一个如你一般执着,居然历数世轮回,本心不移。 我已数百年修为没有精进了,想来就是因为你的存在。 嘉鱼,你是撼动不了我的道心的!我送你往生,是要斩去我的心魔,同时,也是结束你的痛苦!这是你我最好的结果。” 南子呆住了,数百年的苦苦追求,还想问他一句做神仙,快乐否? 是不是就真的比接受她,做一对比翼鸳鸯更快活。 想不到,一腔真情,竟是自己眼瞎,付给了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 如今他要杀了自己,还要一厢情愿地以为是为了她好!“哈哈哈哈……”南子现在只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她活该!谁叫她瞎了眼!那只缓缓睁开的天眼,只是睁开了一隙,无穷的威严,便俯压下来。 南子感觉掌心发烫,那枚魔斧蠢蠢欲动。 但是南子却硬生生地用她的意念压制住了魔斧的蠢动。 她现在是魔斧的主人,她的压制,自然能控制魔斧。 哀莫大于心死,南子现在只恨不得自己快点死掉,从此再也不用记得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 她闭上了眼睛!而楚梦的天眼,正在缓缓睁开。 那是都天大灵官的惩罚之眼!惩罚之眼彻底睁开了!无穷量的金光喷涌而出,南子的肉身将要被这金光彻底湮灭,所有的记忆与情感,也将一并被抹杀。 但是……“啪叽!” 金光顿消,都天大灵官呆在那里。 本以为必死的南子愕然张开眼睛,但她什么都还没看清,就被一只船儿大小的大手凌空一攫,陡然消失于原地。 都天大灵官缓缓伸出一只手,往额头上一抹,将那挡住了他额头天眼的物事抓了下来。 那是,一只芒鞋。 都天大灵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个愤怒的神音便瞬间传遍了天柱十二峰:“是谁? 给我滚出来!”</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40章 地宫 都天大灵官气个半死,他一世英雄,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污辱? 这人能以一只鞋子阻止他打开天眼,修为至少不在其下,但是都天大灵官气怒攻心,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以神相法身,纵身跃于空中,天眼一开,神念迅速笼罩了整个天柱第一峰。 天柱峰上,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一抹古怪的寒意,仿佛被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了。 狂猎冷哼一声,虎躯一震,那种不适的感觉顿时震开。 他抬首望天,冷冷地道:“奶奶的,这是老子的天柱峰,你却在这大发淫威!” 这时,李玄龟追了上来,喜孜孜地道:“师父,天上那是谁啊,好强的神威,似乎是天庭中人啊? 有他在,陈无影跑不掉了吧?” 狂猎嘿嘿一笑,吩咐道:“各自回去,不必找了。 今日之事,谁也不许说出去,不然,老子拨了他的皮!” 说罢这里,狂猎一双凶睛瞪住了李玄龟:“包括你,胆敢嘴贱说出去一个字,老子把你的龟壳儿一片片地拔了,玄武来了,我也不给面子。” 李玄龟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眼看着狂猎大步流星地走去,不禁壮起胆子问道:“师父,不抓陈无影了么?” 狂猎摆摆手:“人家找的是上界天神,你看热闹就无妨,敢掺和其中,我一样剥了你的龟壳。” 李玄龟心花怒放:“我师父太威武了,这条大腿算是抱对了!” 摩诃萨拖了南子离开,这时都天大灵官纵身空中,以天眼扫视整座天柱峰。 摩诃萨不由惊咦一声,连忙就地停下,信手一挥,一道金光闪过,一层淡淡的金光罩子,将他和南子笼罩其下。 南子错愕道:“老人家,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救我?” 摩诃萨摸了下胡子,胡诌道:“姑娘独自闯荡江湖,陈玄丘如何放心得下? 所以,他才拜托老夫,出山保护你。 你不必谢我,来日见了陈玄丘,向他道谢就是了。” 摩诃萨说着,心里美滋滋的,果然是大智慧的我呀,陈玄丘欠了我的人情,回头求他担任我新教护法,为我新教招揽人才,他就不好推脱了。 陈玄丘……如今,见陈玄丘来了天柱峰,而且与都天大灵官楚梦为难,南子如何还不明白当日陈玄丘取消让她为婢的赌约,放她自由的原因。 这是……明知此行危险,怕她遭遇不测吧? 而且,陈玄丘还放心不下,特意请了这样一位高人来保护我。 对比都天大灵官的冷漠无情,再想到陈玄丘虽未宣诸于口,却默默深沉的眷顾,南子鼻了一酸,忍不住潸然泪下。 摩诃萨探头向远处看了一眼,心中暗暗嘀咕,天庭真是卑鄙啊,居然派了都天大灵官这么棘手的人物下来,也不知道陈玄丘那小子逃出了多远,可已摆脱了都天大灵官的神念扫索范围。 摩诃萨只顾吐槽天庭,却忘了极乐天却也派了他这位已经在新教中挂了菩萨果位的大神仙,一样跑来掺合人间事了。 都天大灵官神念扫处,却未找到那个丢草鞋的混账,倒是发现了陈玄丘的身影。 都天大灵官目光一凝,就如苍鹰扑鼠一般,凌空跃下,追向陈玄丘。 陈玄丘没有往外逃,反而往山上逃去。 影子里,疏影急道:“主人,敌人强悍,不如归去。” 陈玄丘道:“整个天柱峰都被惊动了,逃不出去的,莫如往上走。 他们以为我既已被发觉,必往山下行,或可寻得一处地方藏身。” 陈玄丘话音刚落,就觉身体一寒,“狐疑”之力发动,马上发现自己被人锁定了。 陈玄丘心中大急,这时前方就见波光粼粼一片水面,竟是一座天湖。 湖水清波荡漾,被月光一映,仿佛烂银。 陈玄丘这时危险的感觉愈加强烈,立即涌身向前一冲,一头扎进水中,如一根箭般,笔直地射向水底。 都天大灵官如展翅的大鹏,凌空飞至,却见水花溅处,陈玄丘的身影已经消失于水下。 都天大灵官眉头一皱,眉心的天眼金光闪烁,神念却穿不过这么厚的水层,只好以天眼之光扫射。 但偌大的湖面,只成一线的天眼神光一时间如何扫描得完全? 陈玄丘一入水,便用敖鸾教给他的水族联络之法,将讯息传布于整个天湖。 这里是天柱峰,人间修真圣地。 所以,这湖里若有水族,十有八九是已经开了灵智,有了神通的。 只要联系上一个,报上龙族的身份,就在里边做个贵客,捱上十年八年都不成问题。 可是,陈玄丘讯息放出,湖水中静寂一片,居然没有任何回应。 陈玄丘眉头一皱,隐隐感觉不对,这么大的一片水域,里边居然没有一点水族生物? 这么邪门吗? 这时候,身边已没有影子,暗香和疏影都被抛了出来,陈玄丘一见,连忙施展避水法,形成一个方圆一丈的气球空间,将二女笼罩其中。 暗香和疏影这才长长出了口气,紧紧靠在陈玄丘身边,四下一张望,湖水幽深,月光照不深入,看起来黑沉沉的叫人害怕。 暗香道:“主人,这水底好古怪啊,水质清澈无比,却不见一尾鱼游动。” 陈玄丘道:“我也发现了。” 疏影突然一抓陈玄丘手臂,惊呼道:“主人小心,你看那里。” 陈玄丘抬头一看,就见远处一点金星,只刹那功夫,就化作拳头大小,再刹那功夫,就有合抱大小了。 陈玄丘目力惊人,定睛一看,竟是都天大灵官驭水而行,持剑杀进了水底。 陈玄丘大吃一惊,赶紧道:“快,沉下去,躲起来!” 幸亏他的避水法儿不比都天大灵官的神术,光效惊人,所以没有引起都天大灵官的注意。 三人迅速下沉,看见一片湖石,经由湖水无数年腐蚀涌动,出现了许多坑洞,三人找了一处大的洞穴,迅速隐入其中,再加上外边的茂密水草,光线又暗,根本发现不了。 都天大灵官犹如一具潜艇似的,以最快的速度,呼啸而过,激得水流激荡不已。 “哎哟!” 水浪涌动,掀得三人的避水空间一阵摇晃,暗香站立不稳,一跤跌进陈玄丘怀里,窘得她俏脸通红。 不过,她窘也没窘多久,疏影姐妹情深,一把就把她拉了出来。 “咦?” 暗香刚要向疏影道谢,忽然有所发现,不由惊咦一声。 她赶紧拉拉陈玄丘,向湖石石壁上一指,道:“主人,你看!” 陈玄丘定睛一看,石壁模糊,隐隐似乎有个把手。 陈玄丘向外边看了看,远远一点金星,须臾功夫就消失了,想必是搜到了别的地方。 不过,如果一直躲在这里,以都天大灵官在水下仍旧如此奇速,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搜过来。 于是,陈玄丘壮起胆子,冒险取出一朵太阳真火。 “啊!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只有有事才找我们,咦? 呀!哎呀,二弟三弟四弟五六七八九弟……”声音戛然而止,陈玄丘只用太阳真火一晃,看清了这湖石洞穴中的情形,马上就把太阳真火收了起来,切断了它和被关在地维的那位小太阳之间的联系。 估计那位小太阳只能在幽闭空间跳着脚儿地骂他了。 刚刚只是火光一晃,陈玄丘就发现,这里果然有一扇石门。 湖石洞穴生长了许多藻类,这扇石门上也不例外,但是在近处用火一照,却能发现,那水藻上明显有一道门的痕迹,旁边还有一个把手,那把手上也很干净,没有水藻。 疏影道:“这里竟有一道门? 里边会不会有秘道,可以离开这里?” 陈玄丘心中一动,道:“走,进去看看!” 远处一点金星又出现了,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陈玄丘更不以迟疑,奋力一拉那石门,一道门户豁然露了出来。 里边光线柔和,呈淡蓝色。 更叫人惊喜的是,里边没有水,似乎里边的气压抵住了水的侵入。 陈玄丘顿时心中一喜,在这么深的水下,长时间使用避水法儿,消耗着实太大。 所以,陈玄丘更不迟疑,一闪身就进了洞穴,然后奋力将石门合拢。 都天大灵官犹如一头水底洪荒巨兽似的,轰隆隆地开过来,又轰隆隆地开过去了。 幸亏陈玄丘早了一步潜入洞中,否则光是都天大灵官激荡起来的汹涌水流,就让他们再也藏身不住。 陈玄丘站定身子,四下一看,只见一道弯弯曲曲的幽仄石道,石壁上长着苔藓似的植物。 这石室中的光,就是由那种地衣似的植物发出来的,令这石窟中处处充满了幽蓝梦幻的光。 疏影惊讶地道:“这莫非是月灵草? 听说,这种草自幽暗中能自发蓝光。” 陈玄丘沉声道:“你们潜入影中,小心戒备着。” 暗香和疏影答应一声,倩丽的身影一闪,便没入了陈玄丘的身影。 陈玄丘放轻了脚步,落地无声地悄悄向前潜去。 这石洞空间是向下倾斜的,陈玄丘潜入湖水时,就下潜了百丈之深,此时一路向前行去,竟然走了小半个时辰。 一开始他走的极慢,后来脚步却是越来越快,以他的脚程,这小半个时辰,已经潜入地底极深了。 这时,前方才豁然现出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巨大空间。 四下里,依旧生长着那种能发出幽蓝光芒的苔藓,照亮了偌大的空间。 陈玄丘只一眼看去,就看到了一尊巨大的神像。 她人身蛇尾,胸前双手,握一条巨蛇,身后七手,或拳或掌,各自张持于空中。 神像巨大,约有十丈,相当于一座十多层高的大楼,在这样幽蓝的光芒之中,显得极其神秘。 陈玄丘循路而来,出口处正对着这尊神像的面部,面对面地看着它,冲击力尤其的强烈。</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41章 神秘犯人 第641章神秘犯人 陈玄丘看着对面的这尊巨神像,直觉的反应,就是娲皇。 不过,不对! 娲皇出身于妖族,在巫族人把持的天柱圣地,怎么可能会供奉一尊妖族的大圣? 据他所知,天地之间,人首蛇身的大神共有六位。 娲皇、相柳、后土、共工、伏羲、烛九阴。 其中只有两个女性,而这里是天柱圣地,巫族人把持的地方,巫族后裔,现在都受后土娘娘庇护。 所以,这是后土娘娘的本相? 陈玄丘顺着那神像的面庞,一点点向下看去。 他的目光一直落下去,落到那神像的基座处时,不由骇然一颤,他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身着翠色衣衫,与这幽蓝之色有些混同,不经意地看,几乎不易发现她。 陈玄丘运足目力,发现那人是个女子,长发萎垂,遮住了容颜,她的双手被铁链捆绑在神相之上。 再仔细看,不对!不只一条,足足七条铁链,分别绑住了她的双手、双足、头、颈、腰…… 这里,是被天柱峰上的人镇压于此的人? 陈玄丘立即想到了被镇压于地维秘境的九个小太阳,地维镇压着上古妖族的九阳,天柱秘境同样镇压着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那也并不稀罕,只不知,她又是谁? 不管如何,只要是敌人的敌人,那就可以是我的朋友。 为了对抗天庭,正努力发掘一切力量的陈玄丘毫不犹豫,立即纵身跃了下去。 十余丈的高度,对他而言,只是轻轻一纵。 陈玄丘稳稳地落在地面,落地无声。 被镇压于下的翠衣女子听到了声息,头抬了起来,披散的秀发间,一双星眸朦胧,只看了陈玄丘一眼,就呆在那里。 显然,她没料到出现的人竟然不是看押她的人,所以呆住了。 陈玄丘赶紧道:“姑娘,不要怕,我来救你。” 姑娘惊愕地看着陈玄丘,诧异地道:“救我?” 陈玄丘道:“不错,你是被天柱峰的人镇压于此的,你放心,我救你离开。” 陈玄丘说着,扯了扯那铁链,黄澄澄的,如黄金打造,而且十分沉重。 它贴附在神像身上,没有绷紧。陈玄丘何等力量,奋力一扯,居然没有将那手腕粗细的铁链扯动分毫。 翠衣女子道:“这七条黄土之链,系于后土娘娘神像之上,汲连着大地之力,你断不开……” 她刚说到这儿,陈玄丘手中剑光一闪,“当当当当当……” 剑光闪处,七条链子应声而断,翠衣女子定了定神,只见陈玄丘手中空空,竟未看清他用的什么兵器。 铁链一断,翠衣女子的束缚顿时解去,她在那里大概是站的太久了,身子一软,就向地面跌坐下去。 陈玄丘连忙扶住她。 这时,因为身形晃动,秀发散开,陈玄丘才看清翠衣女子的模样,好精致、好甜美的一张脸庞,蛾眉弯弯,眸若点漆,瑶鼻之下,一点樊素小口。 只是,她身材极高,如果站直了,与陈玄丘不相上下。 陈玄丘按现代的算法,身高在一米八二、八三那样子,眼前这个身材匀称,袅娜婉约,扶在怀里香香糯糯、柔若无骨的美人儿,大概也有这样的身高。 寻常女子哪有这么高的,但巫族中个儿高的女子却是比比皆是,所以,这女子……是巫族人? 陈玄丘忍不住问道:“姑娘是祖巫一族?却为何被关在这里?” 那女子稳定了身子,反问道:“你又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 陈玄丘苦笑道:“说来话长,一时之间,只怕说不清楚。” 说着,陈玄丘抬眼看了看高处进来的门户,心中思忖着,这里既然是用来关人的,应该没有别的出口了。 那个孟楚找不到我,必会告知天柱峰的人,也许他们就会搜到这儿来。不过,这入口狭窄,能进来的人不多,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放胆施为,在这里亮出我的底牌,反杀他们。 想到这里,陈玄丘反而不再忐忑。 翠衫女子的腿似乎还有些僵硬,扶着神像的基座,轻轻靠坐下来,道:“你不说明身份来意,我什么都不会说,也不会跟你走。” 陈玄丘苦笑道:“千头万绪的,我只是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翠衫女子妙眸一闪,道:“你是天柱峰的敌人?” 陈玄丘摇摇头,坦率地道:“不是!而且,天柱峰的洛儿姑娘,对我有恩。但是,我担心,天柱峰会视我为敌人?” 翠衫女子神色似乎刚刚一松,这时又微微紧张起来:“为什么?” 陈玄丘道:“因为,我的敌人,就藏身在天柱峰。如果天柱峰的人与他有所沟结的话……” 翠衫女子道:“你的敌人?是谁?” 陈玄丘道:“你不会认识的,他是……一尊天神!” 翠衫女子神色一动,脱口道:“剑神任逍遥?” 陈玄丘惊奇地道:“他的确擅用剑,不过……他本名叫任逍遥?” 翠衫女子展颜一笑,道:“不,他化身千万,名字也不知道用过多少了。我也不知他的本名,我只知道,他来天柱峰,用的化名就是任逍遥。” 陈玄丘大喜,多了解那个可怕的剑神多一些,便能多一分胜算。 他也依着神像的基座坐了下来,道:“姑娘竟然知道他,看来他很久以前就来了天柱峰了。” 翠衫女子摇摇头,道:“也不算很久,他来天柱,才不过六个月。” 陈玄丘立即明白过来:“所以,姑娘你被关在这里,最多也只有六个月?” 她是天柱峰关押的人,而剑神孟楚是天神,不可能尽人皆知,更不可能有人告知这个早被关押在地下的人,所以,这就说明,孟梦来天柱时,这位姑娘还是自由之身。 翠衫女子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不错,我在这里,只有六个月。那位剑神来了不久,我才……来了这里。” 陈玄丘急道:“不知他来天柱,意欲何为?天柱峰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姑娘你可知道?” 翠衫女子道:“你还没说,你是谁,你来天柱又是为了什么?” 暗影中,疏影用神念对陈玄丘道:“主人不必忌讳,要想取得她的信任,终于坦白于她。如果她会对主人不利,到时候把她拘进葫中世界就是了,也不用怕她什么。” 陈玄丘一想也是,如果眼前这女子是敌非友,会对自己不利,那也不用讲究什么,就把她拘进葫中世界便是了。 大巫神关得,这翠衫女子又有何关不得? 想到这里,陈玄丘便放松了身体,靠在神像基座上,坦然道:“我姓陈,陈玄丘。此来天柱,是冒用了中州徐家人的身份,给洛儿姑娘送一盆荀草。” 翠衫女子娇躯微微一震,不过陈玄丘正在思忖措辞,倒是没有注意。 陈玄丘此时正靠在神像基座上,被他用诛仙剑斩断的一条黄土之链,正耷拉在他腰间。 而他腰间浸了水的荷包里,那画眉果儿汲足了月灵泉至阴之水的水分,又感应到了黄土之精的气息,便活跃起来。 画眉果儿迅速地生根发芽,竟钻破了荷包,附着在那黄土之精铸成的链子上,一路攀援而上,就像童话故事《杰克与豌豆》的那颗有魔法的豌豆似的,蓬勃生长起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42章 画眉花开 第642章画眉花开 陈玄丘虽说打定了主意,一旦事有不妥,就把眼前这个完美九头身的女子收进葫中世界,也没有轻易暴露他最终的目的:伐天! 他只说身为忠于大雍的臣子,眼见南疆生乱,前往平叛,力斩大巫神,智斗剑神孟楚。 不料那只是孟楚一具分身,逃来天柱山,他担心天柱山势力业已投靠姬国,毕竟天柱本就在姬国境内。 为此,他才前往中州徐家,想弄一个身份,混入天柱峰打探清楚,却不想刚来第一天,就暴露了身份。 那美女听说他去中州寻了荀草来天柱峰献与天柱少主李洛儿,只是为了找个理由混上天柱,目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来。 翠衫美女幽幽地道:“你操之过急了,那李洛儿,十分肥胖,很丑的。据说这荀草可以美人颜色,一旦服下,形貌必可大为改观,你献上荀草,必能让那个丑女人感激涕零,在天柱峰上你将……” 陈玄丘打断了她的话,不悦地蹙眉道:“姑娘,我不知道你和洛儿姑娘有什么过节,不过,攻讦别人的体态形貌,这很不合适。何况,洛儿姑娘,只是体态过于丰腴了些,但她心美人善,是个有教养的好姑娘,请你不要再这么说了。” 翠衫美女一呆,望着陈玄丘的眼睛,眼波流动,渐渐亮得吓人:“你说她,心美人善?她那么胖……” 陈玄丘不耐烦地道:“胖子就该死么?” 翠衫美女对他的语气不以为忤,反而嫣然一笑,道:“你们男人,难道不喜欢美女?” 说着,她还故意挺了挺胸。 她身材颀长,九头身的超级身材啊,匀称窈窕的很。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一个九头身美女挺胸,那胸着实显得有些壮观。 陈玄丘脸色却更加不愉,似乎很不喜欢她卖弄风情。 陈玄丘道:“喜欢!若一个人的外貌完美无暇,自然叫人一看就喜欢,这是人的本能。但它,外貌之美,只是开始。如果一个人言语可鄙,心性不好,那么纵然有一副好皮囊,也会惹人生厌了。“ 翠衫美女笑得更开心了,齿如瓠犀、笑靥如花地道:“是,小女子受教了,我不再说她是丑女便是。” 陈玄丘叹了口气:“可惜了,我还没有见到她。天柱峰的人千万不要以为我是个奸细,就以为好荀草也是假的,随手丢了才好。洛儿姑娘什么都好,就只这一点缺憾。这荀草若是能到她手上,那就好了。“ 翠衫美女眨眨眼道:“你现在被人追杀,前程未卜,还在关心她美不美么?” 陈玄丘淡淡地道:“她是我很好的朋友,至少,我是这么看的。你呢,不知姑娘你是什么身份,为何被关在这里?” 不等翠衫美女回答,陈玄丘便道:“不要试图骗我,我有洞察之能,能够看得出你说谎。如果你说谎,我能救你,也能再把你关起来。” 翠衫美女笑吟吟地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为什么要骗你。” 陈玄丘道:“那样最好。” 翠衫美女沉吟了一下,道:“先说你最关心的事儿。剑神任逍遥,哦,也就是你说的孟楚,的确是上界仙人,不过,天柱峰的人并不是他的同党。” 陈玄丘神色一紧,赶紧问道:“这话怎么说?” 那翠衫美女看在眼中,心中只想,他这么关心这一点,只是怕天柱峰势力也倒向了姬国?恐怕,是不想与天柱峰兵戎相见?那是因为……因为我的缘故吗? 这样一想,翠衫美人儿不禁心花怒放。 陈玄丘对面不识的这位九头身绝色美人儿,自然就是天柱峰少主李洛儿了。 她在这里,并不是被关押于此,而是自从她得知自己“肥胖”的原因,便央求师父向后土娘娘讨教解决的办法。 在女孩儿家心中,容貌实在是太重要了。 李洛儿身高体胖,这是她一直自卑的心病。如今既然知道事出有因,且有解决办法,哪有耐心还等着自己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将这浑厚的地气吸收完毕,天知道那还要多少年? 狂猎被她缠得没有办法,只好去向后土娘娘求教。后土娘娘才传了他这个办法,以天柱峰月灵泉滋养肉身,以黄土之精束缚肉身。 别看陈玄丘弹指之间就斩断了七条黄土之精锁链,那是因为他用的是诛仙剑。那就不是凡物,根本不是凡尘之物铸就的先天至高法宝。 李洛儿七条黄土之精的锁链加身,无异于身负七座大山,日日承受重压,以自身巫力竭力对抗,以此加速她大巫之身对于厚土之力的吸收。 这事儿说来简单,但最简单的刑罚,通常也是最痛苦的惩罚。李洛儿不眠不休、日夜承受巨大的压力,竭力与之对抗,初时那种几欲粉身碎骨的痛苦,实在是难以言喻。 每日,她都是汗透重衣,滴落于地,如同一洼水。 每日,她都筋疲力尽,恨不得立时放弃,只要能让她躺下歇上一歇。 如是者坚持了六个月,她的厚土之力,终于几近吸收完毕。 今日师父就来看望过她,因为按她的速度,今日就可以将厚土之力吸收完毕,成就大巫之身。 不过,洛儿却想坚持完这一夜,明日再正式出关。 因为,天柱峰上许多女子纵然嘴上不说,心里也对她这个贵为少主却痴肥无比的少女其实是颇有岐视的。 洛儿虽然心地善良,性情也好,唯独从小受人白眼儿,给她心灵的创伤太重了。 她扬眉吐气的这一刻,她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在朗朗乾坤之下,不想夜半三更,草率出关。 却不想,竟因此等来了陈玄丘,而她又听到了陈玄丘令她感动不已的评价。 这一刻,在她心中,除了师父之外,有陈玄丘做为第一个见证她“新生”的男人,实在是最惬意、最满足的事了,至于其他人看不看得到,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洛儿道:“据我所知,天柱峰第一代主人,终于战败于天庭之手。做为战败者,他接受的条件之一,就是为天庭镇守天柱峰。” 陈玄丘动容道:“天柱峰下有什么需要他镇压?” 洛儿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巫族接受战败的条件时,天柱峰就已经是这个模样了。我们也不知道下边镇压着什么。不过,天柱峰只负责镇守天柱,天庭干预人间之事,天柱峰的人是不会参与的。” 陈玄丘道:“可是……那个孟楚,却藏身地天柱。” 洛儿道:“他是神人,能在人间落脚的地方本就不多,虽然天柱峰不会帮他什么,但是他在此处养伤,终究好过别的地方,这一次,也就是你来了,不然的话,谁会干扰他在这里静修养伤呢?” 陈玄丘欣然道:“好极了!只要天柱峰没有与他勾连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洛儿嫣然道:“你的确不用担心,真要说起来,我们天柱峰与天庭是敌非友,只是迫于当初战败的承诺,答应在此守山罢了。” 陈玄丘点点头,突然又一怔:“我们天柱峰?姑娘果然也是巫族人,而且是天柱峰的人。只是,你为何被关押于此?” 洛儿睇着陈玄丘,柔声道:“我不是被人关在这里的。我是自己把自己关在了这里。其实我是……” 她刚说到这里,忽然只觉异香扑鼻。 陈玄丘和阴影空间的暗香、疏影也同时嗅见了。 这异香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好淡雅的花香,这里怎么会突然有花香阵阵? 陈玄丘和李洛儿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去,就见一条黄土之精的锁链,宛如一棵千年老藤,垂挂在后土娘娘身上,那条“老藤”上,盛开着许多紫中透白的小花,异香扑鼻…… PS:哈哈哈,实在不是俺老关想卖关子故意卡在这儿,因为我得马上刮胡子洗脸,赶去房山,道不近。然后做为党员,明天参加一天活动,明天晚上回来我再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43章 无名有名 画眉果的药性,花比果更强十倍。 只是,花开花落,只在一日之间,而且一旦采撷,更是立时枯萎,所以能够传世的,只有果,没有花。 而此时,陈玄丘和李洛儿,却仰着头,看着那一藤的小花,扑鼻的异香,满脸懵懂,赞不绝口。 “好香的花儿呀,这处地底洞府,想不到竟有这样的异株花草。” 李洛儿也很纳闷:“奇怪,从来没见过这东西呀,而且这条黄土之精的锁链才刚斩断,怎么会长出藤儿来?” 然后,两人心中便油然生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尤其是李洛儿,她对陈玄丘早有爱意,此时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忽然落在陈玄丘身上,忽然间便小鹿乱撞心头,颊上红云飞起,一种难言的滋味儿,忽然就涌上心头。 “姑娘,这花……” 陈玄丘说着,看向李洛儿,恰看见她春情上脸,白嫩如玉、吹弹得破的肌肤上泛起了一抹诱人的玫瑰红。 她咬着下唇,睇着陈玄丘,发丝间一双眼儿媚,如丝如缕。 原本就是极美的一个女子,那绰约高挑的身材,透着高贵的气质,特别容易勾起男人的征服欲,更何况是此刻被画眉花香所影响了的陈玄丘。 陈玄丘怦然心动。 洛儿有些紧张,那是处子的一种本能反应,她有一种强烈的危险的感觉。 得此时的她就如一只飞蛾,无比向往着光明,哪怕明知扑上去要粉身碎骨,也只想上前,毫不犹豫。 巫族人深刻在骨子里的血性,叫已不再自卑的洛儿大胆起来,看着陈玄丘那双越来越深邃、越来越具有侵略性的眸子,洛儿鼻息咻咻,忽然,她不再等待,而是勇敢地涌身而上,张开柔软的双臂,一把抱住了陈玄丘。 只一下,双方便如火上泼了油,情欲的烈焰在两人之间蓬然燃烧起来。 四周是幽蓝的光,如梦似幻。 梦幻一般的静谧空间里,阳刚与柔美,便如阳极与阳极的碰撞,碰撞出了爱的火花。 巫女体质,有异于常人,陈玄丘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小船儿,正沿着溪流溯源而上,那河道曲径幽窒而狭仄,一路的花枝藤蔓和冲刷的水流拖曳着他的小船,举步维艰。 那船儿只能加倍地使出气力,劈波斩浪,挣脱牵绊,奋力前行,磕磕绊绊,试图一探那桃源尽头。 忽然间便似下起了雨,春潮渐急,橹声也渐急。迎难而上的船儿只能进三退二,反复反复,路漫漫其修远兮,于进退间求索。 也不知过了多久,雨骤风狂后,野渡舟自横 一上一下贴合得极其紧密的两具身体,同一频率地随着呼吸起伏。 同样受了画眉花开影响的暗香和疏影,又看了如此一幕活色生香,早已无法维持在阴影空间,双双跌将出来,酥软在地。 这时,她们不约而同地向那个人伸出了手,兰花般美丽的手,抖瑟得就像蜜蜂翅膀翕动下的花蕊。 巫女体质特殊,不同于人族。陈玄丘独当一面时,开拓也好不辛苦,但这时二度梅开、三顾茅庐,却是奋起精神,劈荆斩棘,势如破竹…… 婉转娇啼声,如泣,如诉。 …… 月亮湖上,剑神冲宵而起,裹挟着一道凌厉的水柱。 水柱轰然落下,他却傲然立于湖水之上。 狂猎乘着一条船儿,悠然而至:“怎么,可找到那人了?” 楚孟恨恨地道:“在我天眼之下,他逃不了。此人一定还在水下。” 狂猎讥笑道:“我看,他早就逃之夭夭了?不然的,以足下的本事,会找不到他?” 楚孟冷哼道:“也许此人精通水行之术,那也不算稀奇。狂猎,你是天柱峰主人,派你的人下去细细地搜,我断定,他还没走。” 狂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道:“这深更半夜的,光线晦暗,我上哪儿搜去,且待天明再说。” 狂猎说到这儿,却是心中一动,以剑神的本领,怎么会搜不到人?那小子不会钻去洛儿修行之处了?不可能,那么阴秘的所在,他怎么就那么巧会发现? 见狂猎敷衍,楚孟大怒:“你……” 李玄龟踏水而来,大拍马屁:“师父有事,弟子服其老,恩师,弟子去,弟子的水性,便是大海深渊也是如履平地,搜这一座平湖,绝不在话下。” 说罢,爱现的李玄龟一头扎进了水里。 狂猎瞄着为了表现,还特意摆了个入水造型的李玄龟,心中只想:“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他究竟长不长脑子啊?” …… 开天峰下,地底深处。 一处幽闭的空间里,无名仰天大笑,笑着笑着,却是涕泗横流。 在他面前,是一颗静静悬浮于空中的淡青色的珠子。 开天珠! 创世之神盘开天辟地之初,混沌初分,天地玄黄之气中较轻的一部分,化为了开天珠。 又有较重的一部分,化为了辟地珠。 此珠威力极大,出必伤人。开天珠可击一切翔空之物,辟地珠可击一切地面之物。神通若不够强大,被其击中,将立时化为齑粉。 但它最大的用处,却是佩戴于身上,便等于和天地元气多了一个沟通的渠道,可以温养佩戴者,固本培元,增强自身的先天之气。 时日若短了,还看不出效果,但是一旦修成仙人,寿元都极为绵长。在如此漫长的生命中,你要日日苦修,而他修炼则事半功倍,不修练也能日日修为精进,天生日久,拥有此珠者就算天赋极差,那也如龟兔赛跑,终是在修行路上先你一步。 而这枚开天珠,就是他的伴生法宝。 面容稚嫩的少年脸上泪痕犹在,又悲痛辛酸的笑容却已渐渐消失。 他慢慢伸出一只手,长发无风自扬,那枚静静悬在空中的开天珠,却在向他掌心缓缓飘去。 这是他的伴生法宝,不管别人加了多少道封印,也无法阻止宝珠认主。 淡青色的开天珠,落到了无名的手上,无名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缓缓合拢,把它紧紧地握在手中,指背都绷起了白痕。 他若不来天柱,便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来历,可他来了。 所以,老天便还给了他那遁去的一,让他的伴生之宝,还给了他曾经的记忆。 无名稚气犹存的脸上,泪痕斑驳,却露出了一抹辛酸、欣慰的笑。 “原来,我不是无名!原来,我不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原来,我复姓申公,单名为豹啊!” s://.c/read/28371/23609817.html .c。m.c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44章 大巫第二战神 无名缓缓收回手,张开五指,看着掌中的淡青色开天珠,轻轻地道:“所以,是他传授了我脱离北海海眼之法,历无尽岁月,修成神通,自毁肉身,元婴为体,才有了如今的无名? 好!好!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遁去的一啊,虽然难寻,可终究能给人一线希望不是?” 无名稚气的眉微微一挑,望向无尽的虚空:“师父,曾经的我,只孤身一人,也敢与你相抗,更何况如今!我如今的师父,不惜自废圣人修为,瞒过天机,从头做起,那我,就陪他一起,斗一斗你这个伪君子!纵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然而,虽然重拾了前世的记忆,但他毕竟有着今世的记忆与情感,心性上,也依旧是个半大孩子。 只是过了片刻,他脸上的冷厉便不翼而飞,他皱起眉,苦着脸,对着掌上的开天珠道:“他们又加了一道封印,搞得我现在都出不去了,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无名掌心的开天珠滴溜溜一转,青蒙蒙的光闪烁了一下。 但它终究只是一颗宝珠,没有诞生自己的灵识。 无名被镇压于北海海眼,伴生法宝也被掳夺前,虽能把他的记忆在这开天珠中复刻了一份,却不代表这开天珠就拥有了自己的思想。 但是,无名毕竟慧黠,他只略一思忖,便喜上眉梢:“我的到来,使开天珠认主。而开天珠,本是这里封印的主阵眼。 如今,我已收了开天珠,这里的主封印已经解除。我虽然出不去,但是那被封印于此的人,只是开天珠稍生反应,他们便又加了一道封印,可见,必是个极厉害的家伙。 如今我已收了开天珠,他应该有这个能力破开封印了?” 无名慢慢把目光投向脚下,继续苦恼起来:“可我该如何找到他、唤醒他,与他沟通呢?” 无名想了想,试探地冲着脚下问道:“喂,那个谁,你在么?” …… 陈玄丘的声音此时也是怯怯的,和无名一样,毫无底气。 “咳!” 陈玄丘不敢看向三女,虽然她们瑟缩着身子,似乎比他还要害怕。 陈玄丘清咳了一声:“那个……” “嗖嗖嗖~” 就像一块石子投进了小水滩,惊吓了水中的游鱼。 三条白闪闪的小银鱼儿一闪而逝,两道没入了两处阴影空间,一道闪到了后土娘娘的神像之后。 三道俪影鸿飞冥冥,只留下陈玄丘一个人在那儿发呆。 陈玄丘看看情急之下,来不及脱下,已被他撕碎的衣衫,从纳戒中又取出一套。 穿好了衣裳,三个姑娘仍旧无影无踪,陈玄丘不能走,他觉得自己如果无所交代,就这么离开,那会显得很渣。 所以,他只能呆呆地站在那儿等。 一处阴影空间里,暗香先洁净了身体,再取出一套衣衫穿上,然后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她不傻,现在,她多少也猜出是那藤上奇花所引起的效果,而且因为这效果,已经隐隐猜到了那是什么,大抵……应该就是产于涂山的画眉果。 可是,涂山画眉果,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然后,她就想到了仇盈盈。 找到了罪魁祸首,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甚至没有萌动一丝杀机。 陈玄丘的条件着实不差,人家可是葫中世界的老天爷,不要说年轻英俊,就算鹤发鸡皮,老迈苍苍,她能有幸成为人家的道侣,也是多少辈子修来的福分。 可是,她现在想不了那么多,她突然之间,就从一个姑娘,变成了一个妇人,而且完全没有思想准备,这个时候,心情实在复杂的很。 尤其是……她不是一个人,这更让她一想起来就面红耳赤,羞不可抑。如果只是师妹在也罢了,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姊妹,彼此间哪儿不熟悉,羞窘也就是一阵儿的事。 可是,还有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啊。 这真是…… 暗香根本没有勇气出去面对陈玄丘,她只能呆呆地坐在那里,莫名其妙的思绪左一闪、右一闪,让她的大脑就像塞上了一团团的棉絮,晕晕乎乎的。 突然,阴影空间中一闪,疏影从另外一道阴影中穿了进来。 她的发丝还湿着,显然也是刚刚沐浴净身。 看到暗香的刹那,疏影的脸色红了一下,因为阴影空间的光线黯淡,她的脸色就像变成了暗紫色,但如此羞态,却是说不出的诱人。 疏影款款地走向暗香,步态袅娜,比起以往的爽快大方,不知道是不是还隐隐有些不适,所以走的特别有女人味儿。 现在的我走路,也是这样子么? 暗香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之前不堪伐挞的一幕,顿时羞不可抑,只觉脸蛋儿热的几乎可以煎鸡蛋了。 疏影走到了暗香面前,姐妹俩面面相觑,神气儿都有些古怪。 半晌,疏影才轻轻咳嗽了一声:“那个……那藤上的花香,有古怪。” 暗香道:“我……也想到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涂山画眉。” 疏影道:“不错!所以,你我都是被画眉花香影响,这个……怪不得你我。” 暗香赶紧点头:“嗯!怪不得你我。” 疏影道:“其实,自从知道了他的身份,两位师父一直希望我们追随于他,可以更进一步的。你我……自幼一起长大,又是练的相互辅助的影遁功法,本也不想分开。现如今既然天意如此……” 暗香秀媚的脸蛋儿滚烫滚烫的,结结巴巴地道:“怎……怎样啊?” 疏影也是羞不可抑的样儿,却鼓起勇气道:“如今这般情形,你我还能另嫁他人么?” 暗香正气凛然地道:“自然不能!你我又不是不知廉耻之人,自当从一而终。” 疏影松了口气:“所以,我们干嘛这么羞怯?我们姐妹该当抓住这个机会.” 暗香连连点头:“嗯嗯嗯,我听师姐的。” 这时候叫我师姐了?干嘛,想说我比你老?明明你比我大六个月。 疏影咧了咧嘴,讪答答地道:“可是,那个女人……” 暗香眼睛一亮:“我们杀了她?” 疏影吓了一跳:“这……太过份了?她也没做错什么,说起来,也是受了无妄之灾。不过师姐你要是愿意动手,我也不会阻止你的。” 暗香一听,把头摇得跟拨浪鼓儿似的:“不不不,主人的性情为人,你是知道的。他自觉有愧于人,岂能由得你我杀人?再说,我……我也下不了手。” 疏影眼珠一转,道:“那……不如咱们去恐吓她一下,让她离开?” 暗香眼睛一亮,道:“这个主意好。” 暗香和疏影要陪着陈玄丘东奔西走,自然要随身带着许多女子应用之物,而李洛儿在此闭关修行,也同样准备了许多自己的应用之物,本就藏在这后土神像之后。 她每日修行,一身汗水,又没有修炼到无垢天仙之境,自然每日要有一个时辰,解去束缚,沐浴进食。那神像后边连接着上边的月边湖,甚至有一眼灵泉池子,可以沐浴。 李洛儿把自己浸进月灵泉水后,一放松下来,才发觉自己浑身酥软、尤其两胯,酸痛不已。 她是巫族女性,不同于人族,若非陈玄丘这么强大的肉身,普通人族根本没办法与巫族之女交合。 可也因此,这开垦拓荒的过程,让李洛儿也更加的辛苦,这时才察觉浑身滋味儿,那叫一个酸爽。 沐浴在月灵泉水中,李洛儿的肉身在迅速滋养恢复着,但她白嫩如雪的肌肤上,那玫瑰色的潮红,却是始终不退。 她闭着眼睛,越是不想去想,那些刻骨铭心的滋味儿越是涌上心头,让她既羞、且喜,不想去回味,偏生抗拒不得,越想越羞,羞不可抑。 洛儿本就暗慕陈玄丘,以前是自知没那个资格,心生自卑,不敢有所表现。 如今,虽说突然走到了这一步,毫无心理准备,但她倒是迅速接受了现实,心中只觉欢喜不禁。 能成为他的道侣,她便已心满意足。至于其他的,她根本没想。 因为这世界风俗,本就如此,更何况巫族自上古争霸失败,人口增长受到了限制,为了扩大族群,族中有能力的男子,大多拥有多个道侣。 李洛儿自幼就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中长大,自然不会产生什么不妥的想法,而且因为巫族家庭的结构关系,心思单纯的她,也没有暗香疏影那些弯弯绕的心思。 她只是想着,从此以后,她就是陈玄丘的人了,新妇最担心的,就是最不堪的一面,被他看在眼里,她要恢复过来,荣光焕发,以最好的姿态,去见他。 这时,李洛儿突然有所感觉,蓦地张开了双眼,娇躯也陡然绷紧。 待发现出现在面前的是暗香和疏影,李洛儿才一下子放松下来,她还没打扮好呢,不是最好的状态,怎么肯让陈玄丘看见。 “两位姑娘……”洛儿很乖巧,想到以后要和她们一起生活,第一印象至关重要,所以洛儿露出了甜甜的笑靥。 暗香板起脸道:“今天的事,纯属阴差阳错之下的一场误会,你快走,免得大家尴尬。” 疏影也道:“不错,我二人,实是公子的道侣。今日之事,错不在你,所以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你就此离去,此间之事,再勿提起。” 李洛儿看看二人,突然笑了。 她只是单纯善良,可不是性情柔弱。 她是祖巫后裔,若说性情火爆,谁比得了祖巫一脉? 李洛儿本想与她们和平相处,但是既然这样…… 李洛儿蛾眉微微一挑,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噌噌噌噌,四口弯刀,出现在暗香和疏影掌中。 暗香凶巴巴地道:“那你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我们姐妹俩的影杀奇功,一招就能取你性命,切勿自误。” “呵呵,那我倒要领教领教!” 李洛儿的火性涌了上来,她从水中直直地站了起来,清澈的月灵泉水顺着她跌宕起伏的胴体滚滚而下。 李洛儿半身浸在水中,水平面上正弯出两道迷人的弧丘,纤腰盈盈一握,香脐若隐若现,便这么大剌剌地一步步走出来,在暗香和疏影面前,丝毫不加掩饰。 “她……身材竟然这么好!” 属于娇小型的暗香有些嫉妒了。 李洛儿手一抬,原本搭在池边的一套衣衫便飘向她的身体,迅速着装完毕。 李洛儿眸波一闪,笑吟吟地道:“想争谁做老大?你们两个一起出手。” 这时,就听上方高处传出嗵嗵的脚步声,一个猖狂的笑声传来:“哈哈哈,想不到此间别有洞天!陈无影,你被追得狗一样,就是藏身在此么,滚出来!与我李玄龟再战三百回合!” 疏影脸色一变,失声道:“糟了,若被他看见主人,引来那尊天神,主人性命堪忧。” 李洛儿眸光一闪,沉声道:“我去拦住他!” 说罢,李洛儿脚一踏地,腾空而起,呼啸一声,就跃过高高的后土神像,一拳打向正兴冲冲闯来的李玄龟,娇叱道:“什么人敢来打搅我清修,滚出去!” 李玄龟猝不及防,一只莹白如玉的拳头已经袭来,李玄丘急忙挥拳招架,但是李洛儿已经吸收了全部的厚土之力,成就大巫之身。 巫族本以肉身强横见长,成就大巫之身的李洛儿,实比只有一半玄武血统的李玄龟厉害。 毕竟妖族的肉身虽然也算强横,但妖族能与巫族抗衡,倚仗的仍是妖术。 二人这拳头一碰,李玄龟脚下立足不稳,“哎哟”一声,就翻着筋头倒撞回去,一路撞得山石塌陷,轰隆作响。 手持弯刀,跃上后土娘娘神像左右肩头的暗香和疏影,眼见这俏生生的一个大美人儿,只一拳,这一拳之威,竟把拳头之硬不在陈玄丘之下的李玄龟打得倒飞出去,不由骇得呆了。 这个女人看着娇滴滴的,竟然这么凶猛? 这……这个一招只怕杀不了她,一一……嗯,一亿招也许有可能。 但那时,她们两个不累死,也要老死了? 李洛儿不知道这李玄龟是何人,对他出手自然也就没有顾忌。又听暗香二人说此人若发现了陈玄丘,将引来剑神,护夫情怯,哪里还按捺得住。 此时她厚土之力已然吸收完全,成就大巫之身,只一拳,就把本就受了伤,又措手不及的李玄龟打得倒飞出去。 “轰~~~~” 随着李玄龟倒飞出去,撞塌了洞窟,整个大地突然剧烈震颤了起来。 李洛儿不由惊咦一声,她感觉这大地的震动是来自地底深处,似乎不是由于李玄龟引起的。 月灵湖上,由于地动,原本平静的水面掀起滔天巨浪,一下子就掀翻了狂猎的小船。 楚梦一见,立即纵身跃去,想要提起狂猎。 狂猎岂肯让他提着自己,那是何等丢人。 巫族不修道术,不会飞行,但并非就没有办法。 他大喝一声,足尖在浪头上用力一点,砰砰砰砰,每一步都掀起一个巨浪,竟登萍渡水一般,从那湖心,径直跑到了岸上。 楚梦呼啸而至,稳稳地落在他的身边,目光望向远处。 自这最高的天柱第一峰上,四下一览无余。 楚梦的目光所视,正是天柱十二峰前的开天峰。 狂猎的目光也不由得追视了过去:“出什么事了?” 楚梦脸色凝重,沉声道:“辟地封印被打开了,你守在天柱峰上,不得妄自离开。” 说罢,楚梦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百丈长的流光,直射向辟地峰。 “奇怪,既然封印松动,为何不叫我帮忙?” 狂猎心中一疑,不过,性情粗犷的他没有多想,只是不爽楚梦吩咐他留守天柱的语气,遂冷哼一声,也纵身跃去。 他不会飞行,但每一纵跃,都如绿巨人全力一跃,速度也是惊人。 月亮湖下的洞穴之中,陈玄丘惊觉地变,顿时觉得机会来了。 还有比这时更方便消除隔阂,叫几人相处起来显得自然的机会么? 他纵身一跃,便跃上了高台,站到了洛儿身边。 直到此时,他还不知道这位稀哩糊涂与他有了合体之缘的少女,竟然就是天柱峰少主李洛儿。 陈玄丘肃然道:“发生什么事了,这里要塌陷?” 李洛儿道:“不会,这是后土娘娘为我开辟的修行之所,谁能撼动。这地动,不是我一拳引起的,似乎……有一处封印,被强行打开了……” 辟地峰下,无名看着自己脚下,大地在震颤,地面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口子越裂越大,仿佛一道幽深的峡谷。 峡谷深处,有火红的岩浆流淌,炽热的气息,燎得无名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他实未想到,他只是试探着唤了一声,竟然引出这样惊天动地的一幕。 裂口处的泥土、石头,轰隆隆地滚落山涧,这时,在那巨大的裂口处,一只巨大无比的石斧,“嗵”地一声扬了上来,砍在地面上。 这只青铜巨斧,怕不有成人一人之高,无名站在它面前,要举高了手,才能摸到它的上缘。 所以,他看不到,在那巨斧之后,还有一只紧紧握着斧柄的大手,古铜色的肌肤,仿佛那肉身真是古铜铸就。 然后,裂谷之下,又是一件东西翻了上来,铿地一声顿在地上,却是一面一人多高的青铜巨盾,盾上诡秘玄奥的图案,散发出无尽威慑之气。 无名不由急退了几步,左手一翻,开天珠便拈在指间,右手背在身后,那块金砖已拈了起来。 这时,那双巨手借着巨斧和巨盾的支撑,筋脉如虬龙般勃起,一声巨吼,一个山一般强壮的汉子从那裂谷之下,一下子跳了上来。 无名的瞳孔由于惊惧和紧张,一下子扩张开来,几乎弥漫了他的眼仁儿。 因为,他看到一个雄壮的山一般的汉子,那大汉一手持巨斧,一手持巨盾,但他…… 没有头颅! ps:求点赞、月票! s://.c/read/28371/23612651.html .c。m.c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45章 无头巨人 那山一般的汉子一手执盾、一手执斧,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笑声令大地震颤,裂谷更大,谷下的岩浆汹涌澎湃。 一个没有头的巨人,他还活着,他还在大笑? 笑声从何而来? 无名这才发现,他的双乳以乎化作了两只眼睛,而他的肚脐也在笑声中一起一伏,如同嘴巴。 但,他当然没有舌头和声道,难不成……这是腹语? “是谁,是谁在唤我,出来一战!” 无头巨人用他或许是腹语,略显沉闷,但也因此更显威严的声音沉喝道。 无名努力地咳嗽了一声,怯生生地道:“道……道友千万不要误会,我是救你出来的人,不是敌人!” “嗯?” 无名巨人亏得是没有脸,不然怕是要臊那么一下子,眼前就杵着一个人,他居然没看见。 他双乳化眼,可不是摆设,是真的用无上巫力改造了自己的身体,使得双乳拥有了视物的本领。 太乙境以上的仙人,是会彻底毁弃肉身,形成元气生命的。 他的战力,不在太乙境的仙人之下,但他是巫,虽不修行,可巫人最强的就是他们的身体。他们的身体先天就能沟通相应的一种或几种天地元力,所以到了他这等境界的大巫,对自己的身体做适当的改造,并非不可能。 然而,无名没说话之前,就杵在他面前,竟被他当成了一块石头似的,忽略了过去。 呃……一定是刚从岩浆深渊里出来,视力还不太适应。 无头巨人如此安慰着自己。 “你是谁?” 巨人双乳微皱,就像人的眉头:“看你小豆丁儿似的样子,不像我巫族血脉,为何要救我?” “因为,我和你有着共同的敌人。” 无名微笑起来,眼前的无头巨人,如此异像,太有名了,此时此刻,他如何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只是,大巫刑天,居然只是镇压于开天峰下,那辟地峰下镇压的是谁?更上边的天柱十二峰呢? 无名越来越期待了。 “共同的敌人?” 无头巨人当然就是刑天,听了这句话,他不由自主地微微仰起身子,用双乳所化的眼睛,狠狠地看向上空。 无名道:“道友,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出去,刚刚他们又加了一道封印,若被他们察觉,再来加固封印,只怕你我都要困在这里了。” 刑天冷笑:“我巫人主地,开天珠主天,方能压制于我。换了别的法宝,都不行!” 说罢,刑天把他的大盾猛然举起,硬生生抵在洞穴的上方,浑身肌肉虬结,暴喝一声:“开!” 他就直起腰来,用手中的大盾,向上方奋力地顶了起来,要顶开这座镇压其上的山峰。 他的破封印之法,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什么道法,什么破解之术,我只靠蛮力,辟地为谷,开天为峰,硬生生地撞出去。 跟创世之神盘一样,一力破百巧。 这山峰之中,还有许多的宝物镇压其中,天柱峰收集的宝贝,最没用的那些破烂都给了中州徐家,而用来镇压天柱十二峰和开天峰、辟地峰的,却是那些真正好用的宝贝。 刑天举盾裂峰,无数泥土簌簌而下,镇压其中的许多宝物受到刺激,也开始各放光明。 一时间,开天峰上,各种奇光飞射,瑞气千条,可都挡不住那地面隆起。 就像,一只笋在那土壤之下,看似弱不禁风,却把那厚厚的地面,一点点顶起,越顶越高。 楚梦驭剑而至,在各色奇光映照之下,将那峰上风光看个清楚。 眼见地面隆起,即将破开,不由大急,立时驭剑射去。 “轰~~” 偏生在此时,刑开撑开了山峰,峰中许多的宝物被他的莽力硬生生撞得自爆开来。 今日天柱峰刚刚加持其下的那根尺子,竟是一把真正的“量天尺”。眼见镇压不住,那宝尺陡然变大,犹如一座巨大的丰碑,下沿深入土中,上端飞快生长,竟要上接天穹,接引天宇之力。 但是,下一刻,它就扭曲、崩坏了。 随着一声巨响,量天尺炸成亿万片碎片,飞溅向四面八方。 无数的碎片,锋利无比,但都伤不了人剑合一的楚梦,楚梦迎着那飞溅如星雨的碎片疾射而来,剑气之罡,将碎片纷纷震荡开来。 但是,大盾左持,大斧右持,一具昂藏、伟岸,虽然没有头颅,却有顶天立地气概的巨人身躯,随着那翻涌如水的泥浪,在无数道法宝哀鸣、破灭的奇光照耀下,横空出世。 “糟了!” 楚梦暗暗叫苦,却只能义无反顾地扑上去。 祖巫之下,便是大巫。 大巫也是各有奇能,比如后羿,乃巫族第一箭神。 但巫族中却有两位战神,不但战斗力爆表,而且生命力之强,绝非人族生命所能想象。 这两位战神,就是蚩尤和刑天。 蚩尤战败,被斩为五段,分别藏于三界各处,因为……灭杀不了他,只能阻止他重新合体。 第二战神刑天,被斩去了头颅,也是依旧不死,反而改造了身体,继续与天庭作对。 他们也只能藏了刑天的头颅,将他的肉身镇压于此。 楚梦做为都天大灵官,的确是斩杀蚩尤之头的人,可是,在他动手之前,蚩尤已然力战三十三天,杀得那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气力已然衰竭。 如今,面对着这仅逊于蚩尤的巫族第二战神,打不死的怪物刑天,楚梦也只能希望他被镇压地下,元气大伤,能抢在他恢复之前,重新镇压于地下。 所以,剑化长虹,迎着刑天,席卷而去。 仍在空中,他便完全恢复了本相,金盔金甲,剑化金鞭,眉宇间第三只眼赫然显现。 只是,这天眼可沟通天地元力,开启没那么容易,还在半睁半闭之间。 刑天刚刚脱困,正要仰天大笑,陡觉犀利无比的剑气劈面射来。 刑天惊咦一声,立时认出了曾斩杀他大哥蚩尤的这个天界走狗。 刑天大怒:“王恶!你这狗贼,受死!” 刑天没有举盾,而是扬起巨斧,向着迎面射来、鞭剑合一的都天大灵官狠狠劈去! s://.c/read/28371/23635924.html .c。m.c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46章 三界震动 巫,一个巫字,生于天地之间,脚踏大地头顶天,不敬苍天,不敬鬼神,只尊盘古。 这就是巫。 大巫刑天,一手持盾,一手持斧,虽然已经失去了头颅,犹自悍然与天庭猛将,五百灵官之首的都天大灵官王恶大战起来。 楚梦扶摇而起,飞向天空。 巫人不会飞,他居高临下,俯冲发剑,威力备增。 刑天将大斧向大盾上一拍,“嗵“地一声,犹如旱天响起一个惊雷,楚梦俯冲而下的身影顿时一晃,犀利之势为之一挫。 刑天并非有禁空的本领,可这一声巨响,声波激荡于空,对于飞行于空中的生物,便是一次重击。 亏得受惊的鸟雀早已远遁,不然这一击不知多少飞鸟将要昏死过去,摔下地面。 无名仰着头儿,眼见二人打得有声有色,不过看那情形,一时半晌的绝难分出高下,不由得心中一动。 师兄说过,要上天柱峰一探究竟,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天柱峰与这位天神的关系。 看他二人,刑天威不可挡,但剑神可以飞行,便占了主动,一时半晌的分不出高下,不如我趁乱摸上天柱峰去,说不定可以先于师兄一步,早早查出端倪。 想到这里,无名也顾不得再看二人大战,悄无声息便往天柱峰上摸去。 他虽记起了前尘,晓得了自己曾经的身份和一切的遭遇,但这一世的一切经历依旧还在,所以情感和性情上,依旧是以前的无名,对陈玄丘的孺慕之情,也没有丝毫改变。 …… 刑天出世,天庭震动,地府觉察。 五方上帝各自惊动,中央天帝立即下诏,命一百零八名灵官立即下凡,一探究竟。 也亏得这里是天柱峰,人迹罕至之地,否则百余位天神下凡,只怕要让天下震惊,也违反了三界分离后的天道规则了。 地府,冥王也感应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出现,不由得心中一动,立时披衣起床。 蒲儿正在甜睡,丈夫起身,立时察觉,微微睁开睡眼,嗔道:“哪里去?” 小冥王陪笑道:“娘子且睡着,我察觉有些动静,出去瞧瞧。” 蒲儿嗯了一声,道:“早去早回。” 小冥王应了一声,轻轻推开房门出去,纵身跃于空中,微微抬头,一双眸中闪烁出两簇幽蓝的鬼火,欲要一窥人间动静。 “滚回去,睡你的大头觉!” 酆都山上,北阴大帝的神念之声忽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小冥王吃了一惊:“师父!人间动静,连您老人家都惊动了?” 北阴大帝的神念之声道:“去,只做不知,静观其变!” 小冥王赶紧答应一声,立时驾起阴风,回转王庭。 小冥王推门进屋,榻上便传来蒲儿一声冷哼:“才屁大的功夫,这就回来了,别是起夜去了?早说叫你补补,整天坐着,不肾虚才怪。” 小冥王脸红脖子粗的:“你……,早说叫你修行,只靠冥后神位得来的神通,终究不明修行之理。谁说我肾虚,我怎么就肾虚了,我年纪轻轻的……” 蒲儿啐了一口:“呸!好几千万岁的老妖怪了,装什么嫩。” 小冥王哑然,委委屈屈地上了床,又申辩了一句:“我真没去方便,我不肾虚。” 榻上,没有传来蒲儿的回应,倒是有细细的呼吸,猫儿一般,人家又睡了。 小冥王哑然失笑:“这睡的倒快,猪儿一样。” 他壮起胆子回骂了一句,蒲儿却没有回应,冥王心中大爽,于是也愉快地躺下睡觉了。 师父说了不要管,那就不用操心啦。 冥界夜空中,陡然一道流光一掠而过。 酆都山上,北阴大帝嘿然一声:“后土也被惊动了?人间果然要多事了……” …… 狂猎如绿巨人一般纵跃如飞。 他“嗵”然一声落地,便已越过一座山头,待要再发力时,远处一道洞口,陈玄丘和李洛儿已经双双钻了出来。 狂猎六识何等敏锐,若有所觉,顿时“嗯”了一声,一扭头,目光电一般射向夜色当中。 洛儿道:“这洞窟自有出口,那人不知就里,必然还想打通通道,待他进去,也找不到你了,你快……” 洛儿刚说到这里,忽然察觉师父已经发现了这里。 糟了! 当初在地维秘境时,洛儿维护陈玄丘,可狂猎却是想收拾陈玄丘的。 现如今,洛儿又只听了只言片语,以为陈玄丘又是来天柱为难师父的,他们二人若见了,还不大打出手? 情急之下,洛儿赶紧推了陈玄丘一把:“你快走,我去拦住……尊主。” 陈玄丘急道:“跟我走,你留下,岂不被他害了。” 洛儿道:“我巫族如今人丁稀少,族人倍加珍惜相爱,哪有加害之理。我……我在地底,也只是因过受罚,尊主不会伤害我的,你快走,我替你挡住他。” 洛儿说完,拔足便迎向狂猎奔来的方向。 陈玄丘急道:“我做的事,自会对你负责,绝不逃避!” 洛儿听了,回眸向他一笑,容色之艳,动人心魄。 有了陈玄丘这句话,洛儿心中踏实,那甜丝丝的滋味儿,让心中暖意融融。 及至洛儿飞身远去,迎向狂猎奔来的身影,陈玄丘这才一拍额头:“糟糕!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这要如何寻她?” 狂猎举手投足,便是百丈距离,须臾便近了。 洛儿急忙迎了上去,唤道:“师父!” 狂猎猛然一顿身形:“洛儿,是你?为师感应,好像还有一个人?“ 洛儿慌道:“哦,那个人……那个人我也不认得,傻乎乎的便闯进了我闭关之处。“ 狂猎恍然道:“原来是他,他叫李玄龟,玄武后裔,霸下之子,也算出身名门。苦求我收他为徒,人是傻了点儿,但天赋还可以,便给你收个师弟算了,不过他太蠢了,你不用太亲近他,免得被他带傻了。“ 狂猎说着,已经释疑,便又向山下看了一眼。 洛儿见唬住了师父,心中稍安,忙问道:“师父急急要去哪里?“ 狂猎道:“开天峰封印松动了,都天大灵官赶去镇压,为师要去瞧瞧,我天柱峰镇压了无数年的,究竟是什么人。“ 洛儿现在只想他赶紧走,且莫与陈玄丘招面儿,两人见面,情郎如何是对手,怕不要大吃苦头。 再让师父得知自己当作女儿一样宠爱的徒弟被他给“欺负“了,打伤了他怎么办? 所以洛儿赶紧道:“师父,我陪你去。“ 狂猎毫不起疑,道:“走!到了近处时隐了身形,莫要被他发觉。这厮鬼鬼祟祟的,必有见不得人的缘故。“ 说罢,狂猎纵身奔去,洛儿展开身形紧随其后,二人身影裹挟着一股狂风一闪而没,原地只留下狂猎欣喜的一句话,余音袅袅。 “咦?你已彻底成就大巫之身了?哈哈哈,我天柱峰后继有人了……” 眼看着远处两道人影闪电般掠去,暗香和疏影只一闪,就从阴影空间出来了。 陈玄丘看见两个脸色含羞、眉眼躲闪的俏姑娘,微微尴尬地道:“咳!我这个……该负的责任,自当责起,你们……也尽管放心。此间事了,我会去与你们的师父分说。” 暗香疏影一听,顿时心花怒放。但面上却是更加的矜持,微微垂首,幽幽答道:“一切但凭主人做主!” 这时,一个半大小子突然鬼也似的,不知从哪儿一下子冒了出来,瞪着眼睛,一脸的委屈:“师兄,你果然又把我忘了!” 陈玄丘吓的一跳,惊叫道:“无声?” 无名恨恨地道:“你叫人家在青萍等你,我若真听了你的话,等我化成了石头,你也不会去!” 陈玄丘尴尬地道:“呃……其实我还真要去的,只是后来……” 这时,开天峰上又传来一声大喝,纵目望去,无数道光芒,映照着中间一个高大的身躯,那巨人挥着盾、舞着斧,将无数道流光或挡或劈,正抵挡回去。 陈玄丘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去看看。” 无名脸色一紧,道:“小师兄,且不忙离开,我有一件紧要大事要跟你说,此事关乎这一方世界的大秘密,而且,很可能跟你的父亲也有关!” 陈玄丘一听,硬生生停住了脚步:“什么秘密?” s://.c/read/28371/23638388.html .c。m.c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47章 我有个秘密 无名看见了那处洞穴,道:“师兄,里边谈。” 陈玄丘还是头一回见无名这般慎重,好奇之下跟了回去。 无名刚要说话,突又警醒,道:“师兄,你身边那两个影儿护卫,是否也要先行离开?” 他顿了一顿,加重语气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 陈玄丘刚要说话,无名又道:“师兄相信她们的忠心,我相信师兄。但是,有时候泄密,未必是泄密者有心泄密。” 陈玄丘本不想让暗香疏影离开,听到这里,略一沉吟,道:“暗香,疏影,你们先出去。” 暗香和疏影从阴影中闪出来,狠狠瞪了无名一眼。 人家都是他的人了,凡事不为他着想,难道还能拆他的台不成? 不过,这话纵是她们性情彪悍,也是不好意思讲的。 待见二女出去,无名才深吸一口气,道:“师兄,我怀疑,你父亲就是我师父。”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得陈玄丘一呆:“你说什么?我父亲就是你师父?嗯……咱们的师父邬道人?” 无名脸上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轻轻地道:“我是说,令尊陈公!” 陈玄丘张大了嘴巴,惊愕地看着无名,他那个没见过面的老爹?什么时候收了无名为徒了? 无名道:“师兄,很多年前,发生过一场封神大战。” 陈玄丘道:“这个,为兄下山后,已有所耳闻。” 无名道:“那场大战中,本来不该应劫的一位圣人,却遭了他人的算计,最终,拥有三界最大宗门,门下高手无数的他,宗门不复,许多亲近的弟子或魂飞魄散,或沦为他人奴仆,或背叛师门,转投他人门下。” 陈玄丘一字一句地道:“有教无类的通天道人!” 无名道:“是!” 陈玄丘目光闪动,道:“你为什么突然提起此事?” 无名道:“那位圣人自然不甘心。好在,圣人不死不灭,他虽然败了,却也没人有本事抹杀掉他的性命。所以,他被强令禁足,从此不得现身入世,不得广收门徒,从此后,天上人间,只有六圣,而他,再不复出现。” 无名望着陈玄丘,微笑道:“我曾带艺投师,拜在一位圣人门下。那位圣人,就是后来算计了通天道人的人。 后来,封神大劫将起,这位圣人有所图谋,但我以为,他之所为,太不光明磊落。尤其是他为保自己门下十二位杰出弟子,不想他们应劫上那‘封神榜’,不惜算计自己的师弟,坑害三界那么多的英雄豪杰,所以,叛出了门墙,转投到了通天道人门下。“ 陈玄丘看着无名,眼神无比的怪异。 无名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道:“可谁知,圣人就是圣人,我怎知道,其实就连我叛出门墙,都在他的算计之中。而我,也成了他实施计划的重要一环,许多豪杰,最终被束缚于封神榜上,竟是我不遗余力地,帮了这位大圣人的忙!” 陈玄丘脸上的神气愈发地古怪。 无名点点头,道:“看来师兄对那场封神大劫,所知甚详。不错,我的前世,就是申公豹!” 陈玄丘慢慢吸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该拿出个小本本来,请无名签个名儿。 无名见陈玄丘除了微微的惊讶与好奇,并没有露出一丝反感与厌憎,心中顿时一宽。 看来师兄虽然对于无数年前的封神大劫知之甚详,但是对被抹黑成了乌鸦的自己并没有一丝偏见与鄙视啊。 无名道:“我以为,我等蝼蚁,只能任由圣人们算计了,棋子儿一般,任由他们的摆布。可是,被他们算计了的,毕竟还有一位圣人。 我们没有能力反抗,但这位圣人,却未必就没有这个可能。所以,被天道幽禁之后,这位圣人……,不惜自废修为,通过转世轮回之法,躲过了天道控制,重返人间,寻找转机。” 陈玄丘听到这里,不禁露出骇然之色。 在他心中,虽然因为一些事情,令他有所疑窦,但他从未想过这一点。 成为圣人,这是多少仙神修炼无数年,所孜孜追求的目标啊? 可是,竟然有一位圣人,不惜放弃自己的圣人境修为,投胎转世,躲避天道,只为寻回那一线转机。 果然……果然不愧是他! 以截得天道一线生机为教义的截教教主,通天道人! 无名道:“这位大圣人,当然就是通天教主。通天教主深知,要逆转天机,觅回那一线转机,同六位圣人相抗,何其不易。所以,他是被羁押了无数年后,才开始他的计划。 在这无数年中,他无数次推演,无数次谋划,提前做了许多准备。包括……教给被镇压于北海海眼之中的我脱困之法,使我有朝一日,能脱困而出,成为他逆天抗命的一个帮手。” 无名笑了笑,对陈玄丘道:“严格说来,这样的我,依旧是一枚棋子,是他的一枚棋子。但是,我心甘情愿!因为,他要做的,正是我想做的。“ 陈玄丘目光闪动,道:“你为什么说,我父亲可能就是你师父?“ 无名两眼放光,道:“因为,他是奉常寺几百年唯一的天才神官!因为是他,发现了天庭的阴谋!因为,是他组建了涅槃组织,暗中谋划对抗天庭。” 无名无比骄傲地道:“你不晓得,我这位师父,那是何等了得的人物。当初,三教并立,只有他的截教,势力最大,人才辈出。 封神大劫时,我这师父以一人之力,对抗数位圣人,若非已与天道合一的鸿钧道人出来拉偏架,那几位圣人也未必是他一人对手! 我这师父,实实是三界之中,最最了不起的人。也只有他转世重生,才能为人所不能为,做出这等轰轰烈烈的事情。所以,他现在一定没有事,一定是躲在什么暗处,继续谋划着。” 无名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神秘地道:“说不定,你我走到今日,所有的作为,其实也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哦?“陈玄丘想到了伏妖塔世界第七层,那沙海世界中的山一般高大的剑匣。 想起了那座石屋中,他曾走到那里,也终结在那里的九世遗蜕,脸颊不由得抽搐了几下。 我爹是通天道人转世? 还是…… 究竟,谁是谁的谋划,谁是谁的棋子? 陈玄丘道:“这都是……你猜的?“ 无名认真地点点头:“不错!不过,我相信我的判断没有错。“ 陈玄丘默默地嗯了一声。 无名提起了精神,又道:“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只有我才知道的一个大秘密了。“ 陈玄丘望向无名,无名道:“毕竟,我前世先曾拜在阐教门下,与那姜子牙也是同门。而他下山后,我更一再与他为敌。所以,我知道那封神至宝,三圣共签的封神榜的秘密。” 陈玄丘道:“那‘封神榜’,不就是拘住三百六十五位天庭正神的一件无上法宝?它还有什么秘密?” 黑暗中,无名的眼睛熠熠放光,道:“师兄,你知道,那‘封神榜’现在何处?你知道,要如何解开‘封神榜’么?” 陈玄丘怵然一惊,失声叫道:“‘封神榜’还能解开?” 无名笑得非常愉快:“当然能!你能想象,神魂被拘押于‘封神榜’上,被迫受天庭拘役无数年,修为不能寸进的诸神,一旦解开束缚,会有何等反应么?” 无名吃吃地笑了起来。 陈玄丘听着,总觉得有点奸诈,就像一只狡猾的狐……不对!就像传说中的申公豹! 无名道:“我相信,这一定也是你爹,也就是我师父,通天圣人转世计划的重要一环!” ps:昨晚开会很晚方归,连夜码了一章,因为今天上午还要赶在开会的路上,晚上码。接下来几天都是会议,不过大家放心,俺见缝就插。 s://.c/read/28371/23663790.html .c。m.c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48章 时机 一百零八位灵官,加上剑神王恶,穿梭往复,密若疾风骤雨。 刑天就似狂风暴雨下的一棵参天大树,他执盾持斧,越战越猛,叱咤如雷,空中不时有金色血液滴落,那是被他所伤的灵官流下的鲜血。 王恶沉声道:“大家不必操之过急,耗他气力。” 王恶如此说着,心中又如何能够不急,一旦天柱峰的人来了,发现被他们镇印于此的竟是巫人先祖,令他们敬仰万分的刑天大巫,怕不要当场反了? 那样,可就不可收拾了。 就在此时,狂猎带着李洛儿已悄悄潜来。 远远听得叱喝如雷,光华万丈,狂猎不禁幸灾乐祸道:“哈!却不知开天峰下镇压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看来很是棘手啊,快点走,咱们去瞧瞧那些天神的狼狈相。” 说到这里时,狂猎已掠过最后一片山头,正要遁入林中,忽然身子一僵,竟然控制不住自己,身子从半空坠下,一头撞中一棵合抱的大树,把那树撞得喀喇喇一声断了。 但狂猎脑袋撞断大树,竟似毫无反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浑身好似打着摆子。 洛儿吃惊道:“师父,你怎么了?” 她扶住狂猎,上下检视,不像中了暗器啊,怎么一副快要站立不稳的样子? 狂猎的身子簌簌发抖,手指着前方,颤声道:“洛儿,你看,你看……”李洛儿顺着狂猎的手指看去,就见一个无头巨人,一手执巨盾,一手执巨斧,大开大阖,威势赫赫。 四下空中,足足上百位天庭的金甲灵官,如同一只只大号的萤火虫儿似的,围着他不断进击。 那无头巨人也受了伤,身上鲜血殷殷,但他毫无颓色,反而越战越勇,空中充溢着他豪迈的大笑:“无耻小贼,窃天而居,自谓神明,死来!” 李洛儿的脸色顿时也变了,苍白着脸色道:“这……这莫非竟是刑天大巫?” 天柱峰有一密室,专门收藏供奉有巫族祖先们的画相,眼前这人正与那画像中一模一样,李洛儿实则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下意识地问出来罢了。 狂猎悲痛欲绝,虎目含泪道:“好!好一个天庭啊,他们……他们居然指使我巫人,替他们镇压着我巫族英雄。” 狂猎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心情激荡之下,几欲吐血。 他猛地一把推开李洛儿,咬牙切齿地道:“峰下镇压的,既是我巫族先人,洛儿,你速回去,唤齐我天柱峰所有儿郎,为师豁出这条命去,也要保得刑天大巫无恙。” 说着,狂猎双臂一振,肌肉虬结,肤色渐转金黄,整个人仿佛要变成黄金所铸,就要冲杀出去。 “哎!“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叹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拄着桑木拐杖,佝偻着腰身,颤巍巍地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狂猎一呆,失声道:“后土娘娘? “后土化身万千,可男可女,可老可少。 这副形象,正是她在冥界日常示谕于鬼魂冥差时的孟婆形象。 李洛儿还不曾亲眼见过后土娘娘,一听这话,也是凛然一震,下意识地就要拜倒。 却见那老妪颤巍巍转过身来,屈指一弹,一道流光映中李洛儿的额头,洛儿一阵天旋地转,便软软瘫倒在地。 她现在已经是大巫之身了,但是在准圣境的后土娘娘面前,却连一招也挡不住。 虽说她根本没有防备后土,因为这可是所有巫人心目不最尊敬的人,正是因为她,巫人才能在三界之中尚有一席之地。 但尽管如此,也足见准圣境高手修为之高。 人、仙,金仙,太乙,大罗,混元……彼此之间的境界差距,实是天渊之别。 狂猎一呆,他倒不怀疑后土娘娘要害洛儿,只是不明白她的心意。 狂猎不禁诧然道:“娘娘这是何意? “后土拄着杖,转身看向正与一百零九位天界灵官鏖战的刑天,脸上露出一丝欣慰,还有一丝感伤:“刑天被困这么久,威风不减当年啊,好!很好,只是……时机未到啊。” 后土喟然一叹,狂猎听得着急,道:“娘娘,你说时机未到是什么意思? 刑天大巫正被天人围攻啊,我……我身为巫人,安能坐视?” 后土摇摇头,转身看向狂猎,肃然道:“这无数岁月都等了,还差这些许时间? 刑天出世,并非其时,理当被再度镇压。 你必须装作不知其事,来日,才会成为营救刑天出来的关键。” 狂猎一听,目眦欲裂:“娘娘,如今刑天大巫正孤身奋战,我……我竟要装聋作哑袖手旁观? 刑天大巫已经出来了,此时不是营救他的时机,该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那人天算之术,在我之上……”后土娘娘喟然一叹,望向狂猎:“狂猎,你以为,我是否会背叛巫人?” 狂猎一听,惶然欠身道:“娘娘是我巫人一族,现今唯一的祖巫。 巫人一族能够存世,也全赖娘娘庇护,狂猎再如何狂悖,也不敢疑心娘娘您会背叛巫族。” 后土娘娘点点头道:“好!既如此,你便依我嘱咐行事。” 狂猎急道:“可是,那要何时,才能救得刑天大巫出来?” 后土娘娘展颜道:“不会太久了,你对一切,只作不知,由着陈玄丘行事就好。 他要做什么,你都由得他,哪怕是面上悻悻作态,暗地里也要竭力促成其事。 只要你照我说的去做,则刑天脱困之期不远,我巫人……扬眉吐气,或也不远了。” 狂猎瞠目道:“陈玄丘? 他是谁? 嘶,我好像隐约听过……”狂猎在地维秘境见过陈玄丘,但他怎么可能记得住这个小人物。 后土娘娘道:“他,就是今夜都天大灵官王恶追杀之人,假借徐家献宝人的身份上得山来。” 此时,都天大灵官担心拖得久了,天柱峰的人纷纷赶来,那就不可收拾。 情急之下,不惜拼着自己重伤,全力一击,金鞭正中刑天后心。 刑天重伤,仍旧转身,大盾一挥,正拍在王恶身上,把他整个人都拍得倒飞出去,掷向遥遥天界之外,看那身子,几乎都扁了。 几个大灵官立时追蹑而去,抢过都天大灵官一看,饶是仙人之躯,也是七窍流血,眼看仙命将要一命呜呼,急忙便拖着他回转天庭,直扑药神殿。 这边,趁着刑天重伤,三十六位大灵官同时掐诀行咒,一条条古金色的链子凭空自生,将刑天上下左右一一锁起、刑天发起狠来,拖曳的那些神明东倒西歪,又有三十六名灵官依法施行,金色锁链几乎把刑天全身捆得密密匝匝不见肌肤,也依旧捆他不住。 这时,陈玄丘已经和无名从山上下来,他已听无名说了“封神榜”的秘密,不禁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草率行动,否则,他的所有计划就算全部成功,伐天计划也必然在第一步就夭折。 可现在则不然,陈玄丘心中已有定计。 他眼见那些灵官依旧困不住刑天这位上古凶神,不由眉头一皱,道:“刑天如此威猛,当初是如何被镇压于地下的?” 无名道:“师兄你有所不知,他是地巫,我有开天珠一颗,旁的大用倒也没有,但是祖巫之下,都可被我的开天珠阻隔他们与大地之源的联系,使其功力大减。” 陈玄丘神色一动,道:“用你的开天珠,助众天神一臂之力。” 无名讶然道:“师兄? 刑天大巫如此了得,这是咱们的强大助力啊!” 陈玄丘微微一笑,道:“时机未到!” 无名也不知师兄究竟有什么谋划,不过,见到陈玄丘的笑容,他却莫名地生起一股信心。 他相信陈玄丘。 于是,无名毫不犹豫地祭出开天珠,开天珠腾空而起,一束清蒙蒙的光束落下,正将刑天笼罩其中,刑天的双足立时如同陷入泥沼,无论是使力还是速度,都大受影响。 一位天界灵官惊喜道:“开天珠还在,仍能镇压于他。” 其他神官喜形于色,叫道:“快一起动手,将他镇压下去!” 七十二道神之锁链加身,又有开天珠隔断大地之力的援手,其余诸位灵官也顾不得吝啬了,纷纷祭出自己的法宝重新布设镇压法阵,这才硬生生地把刑天重新镇压回地下。 刑天的身体一寸寸陷入深渊,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深渊裂谷渐渐合拢,踏平的山丘渐渐隆起,封印重新形成。 远处,狂猎紧紧攥着双拳,看着这一切,泪水涔涔。 后土拄着拐,却在看着远处林中的陈玄丘。 旁人不曾发现陈玄丘的到来,可又怎能瞒得过这位准圣的眼睛。 后土轻轻点了点头,心道:“果然,他也认为,时机未到。” 后土转过身,看了眼悲痛欲绝的狂猎,暗自叹息一声,她的心中,何尝没有悲戚的感觉? 后土道:“狂猎,记住我的话,我巫人苦苦挣扎千百世,或许,重获自由的唯一机会,就在今世,就在那个人身上,千万记住。 “说罢,后土大袖一拂,便化作一道流光遁走。 她虽已达准圣境界,只差临门一脚,便成天道圣人。 她来人间,便是圣人也未必能觉察,但是,正如她所说,千载未逢之机遇,就在今朝。 就连她,与皇天并尊的后土娘娘,此时也得谨小慎微,不能出半点纰漏。 “陈玄丘?” 狂猎抹了把泪,隐隐想起那个被他揍得吐血的小子了。 可是,后土娘娘怎么会如此看重此人? 我巫族的生机,为何会着落在他的身上? 这,却是狂猎百思不得其解的了。 远处丛林中,陈玄丘和无名静静地看着众灵官对开天峰加以重重封印。 无名叹息道:“可惜了,我的伴生灵宝,才刚刚取回。” 陈玄丘微微一笑,对无名道:“你那珠子,暂且寄放于此罢了。 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叫你来,亲手取回它。” 说完,陈玄丘回眸望向山上。 无名道:“小师兄,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陈玄丘凝视着山上,道:“策反天柱峰,还有……”无名道:“还有什么?” 陈玄丘忸怩了一下,干巴巴地道:“求亲……”阴影里同时传出两声轻哼,仿佛有一口山西老陈醋的坛子破了,有股酸溜溜的味道逸出来。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49章 违反个天规呗 王恶被救回天庭,送到药神殿。 药神正在捡药,一瞧众灵官急惶惶地抬着一张“相片”进来,不禁有些诧异,待见那竟是都天大灵官的真身,也不禁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人,竟能把都天大灵官打成这副模样?” 一位灵官爆躁地道:“这时还问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赶紧救人?” 药神长叹:“难、难、难!都天大灵官的伤,是以蛮力硬生生打击造成的。 若非他是天神之躯,修为深厚,早就毙命了。 小神的药,能吊着他的性命,但是金身受创如此之重,小神可没办法恢复,不如……你们另请高明,给大灵官另塑金身算了。” 五百灵官,就是天庭的五百名执法队员,专门纠察神仙触犯仙律的,个个战斗力爆表,性情脾气也是火爆。 一听药神这么说,一位灵官大怒,一把就将这白胡子老头儿揪了起来,气得语无伦次:“大灵官已是金仙之躯,眼看就要晋身太乙,需要何等宝贝,才能为他重塑金身而修为不减? 又得需要何等高人,才能为他重塑金身? 你这老儿尽说些不咸不淡的屁话。” 药神慌忙摆手道:“各位灵官大人息怒,小神还没有说完。 都天大灵官是被蛮力所伤,而真武大帝君乃天界体术第一人,对于这种伤,或许另有妙法可以救治。 都天大灵官如今又是在真武大帝驾前听用,何不向真武大帝乞求援手?” 众灵官面面相觑一阵,那人将药神狠狠一摊,喝道:“赶紧用药,千万不要让大灵官魂飞魄散。” 这天界神明,如世人一般,他们之间相处,也不过如此。 只是对凡人来说,毕竟是上位者,他们出现在凡人面前时,就那片刻功夫,露出自己最光鲜的一面,在凡人心中,便把他们想像的时时刻刻,都是道骨仙风,迥然不俗了。 而此刻的众灵官,和凡间对医生颐指气使的特权者有何两样。 药神暗暗腹诽着,面上却不敢有所表现,赶紧取出炼制的丹药,用灵泉化开,给纸片儿似的都天大灵官服下,然后众灵官便托着王恶,又呼啦啦地直奔白玉京。 白玉京上,便是真武大殿。 众灵官对真武大帝,却是丝毫不敢怠慢,早早就按下云头,只使两个灵官挟着王恶登上真武大殿。 “哎呀,都天大灵官这是碰上什么狠角色了,魔界中人么?” 身穿鹅黄衫子,形貌甜美的真武二弟子满清音又惊又笑。 都天大灵官是真武大帝座下的神官,不过他是由天帝派来的,在真武大殿兼任的差使,就相当于“办公室主任”。 真武大帝的嫡系都知道他是天帝派来的耳目,所以对他观感并不好,一见他如此吃鳖,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一位灵官陪笑道:“大灵官奉天帝令谕,镇压一尊对抗我天庭的大魔头,不幸负了重伤,如今虽然用了药,但是伤势如此之重,或许真武大帝君对这种伤势有独到的疗治之法,所以敢请仙子请真武大帝君出来一见。” “我师父闭关呢,他老人家一闭关,可就指不定什么时候出来了。 哟,这是都天大灵官呐,怎么一下子这么瘦了,有什么偏法啊,介绍一下?” 陈玄丘的三师姐叶离,也从大殿上袅袅婷婷地走来了,一瞧都天大灵官的模样儿,忍不住笑嘻嘻地道。 两个灵官敢怒而不敢言,这两位是真武大帝的亲传弟子,可不比药神,得罪不起。 另一位灵官便叉手道:“大灵官命在旦夕,只有求助于真武大帝君了,还请两位姑娘行个方便。” 真武大殿深处,巫马有熊正在盘膝打坐,深宫中突然传来一道清音袅袅。 “王恶遭了劫难,去把他带来。” 巫马有熊一惊而醒,连忙起身,肃然道:“弟子遵命。” 深宫中,真武大帝君的声音又道:“为师刚刚收到后土娘娘传音。 你是巫人之体,与为师所传的真武大道天然契合,如今功夫已然大成。 为师能传你的,皆已传给你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的修行,此后,离开白玉京,亦不可懈怠。” 但凡巫族人,无不对后土娘娘尊崇有加。 因为她可是为了保全巫族,不惜身化六道,牺牲自己的人。 当初,十二祖巫中,她不是声名最显的,也不是实力第一,但是如今在巫人心中,她的地位却是至高无上,无人能及的。 所以,巫马有熊一听是后土娘娘召自己去,激动莫名。 巫马有熊深深拜下,道:“谨遵师父法旨。” 真武大帝的声音又道:“不过,后土娘娘的法谕有些古怪。” 巫马有熊肃立听着。 真武大帝道:“她说,要你以叛出白玉京的方式离开。” 巫马有熊大为惊诧,失声道:“怎会如此?” 真武大帝道:“娘娘此举,必有她的用意。 她既不说,我便不问,你照做就是。” 巫族是创世之神盘的骨血衍化,而真武大帝君是盘的亲生儿子,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先天就特别的亲近。 所以,真武大帝帮巫族调教他们的天赋少年巫马有熊,顺理成章。 如今,巫族要召回巫马有熊,还特意说明,要让他以叛出白玉京的方式离开,真武大帝虽然不问缘由,但也隐隐感觉,恐怕巫族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巫马有熊恭应一声,道:“是!” 他想了一想,又垮下脸儿道:“可是,徒儿性情鲁直,实在不懂该怎么叛出白玉京啊。” 真武大帝大怒:“蠢货!你性情鲁直,难道为师就为人奸诈了不成? 你想不出主意,能道为师就能想出来么? 你两个师妹,机灵古怪,心计颇多,难道你不会请教请教她们。” 巫马有熊恍然大悟,喜孜孜地道:“多谢师父指点。” 然后巫马有熊就欢天喜地的冲了出去。 两位大灵官抬着特别容易“受风”的纸片人王恶,正被两个刁妹子不停为难,巫马有熊现身,唤他二人进殿,两个大灵官感激涕零,连忙道谢,抬了王恶进去。 满清音嘟起嘴儿道:“大师兄理会他们做什么,天帝走狗,派来的眼线,死就死了。” 巫马有熊道:“是师尊命我传他们进去的,不然我巴不得他去死。 来来来,你俩过来,为兄正有一件大事要求教于你们。” 叶离一听,欢天喜地的道:“哈? 大师兄居然有求教于我们的时候,什么事呀?” 两人凑到巫马有熊身边,巫马有熊压低声音道:“师妹,后土娘娘传旨,命我回归巫族。” 满清音一呆,道:“什么意思? 你要离开天庭了?” 巫马有熊道:“不错!” 满清音和叶离登时满脸的不舍,还有羡慕。 叶离道:“哎,小师弟走了,现在大师兄也要走了,就剩下我们两个人,守在这空荡荡的神殿上,好不无聊。” 巫马有熊面有难色,道:“可是,娘娘传谕,命我以叛出白玉京的方式离开,我也想不出该以什么理由叛出去,你们也晓得,我每日只是专注修行,心无旁骛。 我想了想,如果找个理由醉酒闹事,貌似也不太符合我的性格,容易叫人起疑。” 满清音和叶离愕然道:“以叛出白玉京的方式离开? 师父知道么?” 巫马有熊道:“当然知道,就是师父传话给我的。 师父说,他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叫我找你们商量,说你们心眼儿多。” 满清音点点头,兴奋地道:“巫族大概是要搞什么大动作了,怕牵连到师父,所以才想让你提前和咱们真武一脉撇清关系。” 叶离两眼放光:“那岂不是要打架了? 哎呀,师父为什么对你们就这么好,一个个都肯放出去闯荡,我们就得留下来枯守白玉京。” 巫马有熊道:“别说这些不着边际的,你们倒是帮我想想,该怎么让我合情合理地叛出白玉京啊?” 满清音犹自自怨自艾:“哎!你们都走了,偏只剩下我们两个枯守白玉京。” 叶离道:“相看两生厌呐。” 二女对视了一眼,突然目发奇光。 巫马有熊一见,赶紧道:“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二女斗鸡一般对视着,异口同声道:“我先想到的。” 巫马有熊急道:“究竟什么办法,你们倒是说呀。” 满清音和叶离不理他,只顾争执。 满清音道:“我是二师姐。 “叶离道:“你再走了,就只剩我了,师父一闭关就好久,我在这天上闷也要闷死。 你是师姐,该让着师妹嘛。 “满清音道:“真是没义气呀,咦? 我们不如……”从小一起长大的姊妹,那真是心灵相通,二人对视一眼,便嘿嘿笑了起来。 然后,两人一左一右,挽住了巫马有熊有她们大腿粗细的胳膊。 巫马有熊一头雾水地道:“你们到底想到什么主意了,说呀。” 满清音眨眨眼道:“违反天规啊!要受师父制裁,所以反下天庭去了,不就成了?” 巫马有熊茫然道:“违反哪一条天规?” 满清音和叶离一起嘿嘿地奸笑起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50章 一盆荀草引发的血案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真武大帝以体术入道,对这种强大蛮力打击造成的重创,果然有着独家秘法治疗。 他以真武功法为王恶推宫过血、修复肉身,待王恶被抬出真武大殿时,虽然依旧脸色苍白、身体受创,但是起码看起来不像一个纸片人了。 候在白玉京下的众灵官欢喜不禁。 王恶的心情却很复杂,他是天帝派来的人,他也知道真武大帝对此心知肚明,如果真武大帝不想救他,只要说一句他也无计可施,谁也挑不出毛病来,但真武大帝还是出手救了他。 一想到这里,王恶的心情十分复杂。 在人间,他是负了南子的。 曾经,他也辜负了许多许多人。 在天上,他也是有负于真武大帝的。 他一直认为,他行的是天道,天道即正道,哪怕再多人不理解,他也矢志不移。 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这样的事情,他的心中,也不能不多了几分挣扎。 几位亲近的大神官见他神色不好,有些萎顿,只当他是因为重伤不逾,便安慰道:“大神官只要伤势得到了控制,要恢复修为便只是时间的事了,不必太过担心。” 王恶打起精神,道:“我们镇压刑天的事,可有天柱峰的人看见?” 众神官纷纷表示没有。 他们确实没有感应到有人接近,殊不知,这却是及时赶到的后土娘娘屏蔽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王恶想想,终究放心不下,便有气无力地道:“派一个人,再往天柱峰走一遭,探一探他们的动静,以防不测。天柱关系重大,万万不能出了差迟。” 众神官答应下来,当下便有一位神官自告奋勇,往天柱峰一行,其他人则护送王恶回他的仙宫休养。 天柱峰这边,刑天重新被镇压,众灵官回返天庭,天柱主人弄醒洛儿,洛儿诧异地道:“师父,娘娘呢?娘娘为何……“ 狂猎打断她的话道:“娘娘此来,有极重要的大事吩咐。你甫成大巫,能力有限,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洛儿还要说话,突然发现师父脸色极为难看,转眼一看,开天峰竟然重新形成,刑天大巫踪影全无,之前那神勇无敌的一幕,仿佛一梦,不由暗自一惊,没再说话。 狂猎往开天峰方向看了一眼,卟嗵一声跪倒在地。洛儿吓了一跳,连忙随他一起跪倒。 狂猎沉声道:“既然知道是刑天前辈在此,晚辈狂猎,纵粉身碎骨,也会救你出来。“ 洛儿听了,道:“巫族李洛儿,必与师父一起,解救刑天大巫脱困!“ 狂猎站起身来,道:“走,回山!“ 狂猎健步如飞,一路行去,洛儿不敢多问,急忙紧随其后。 一处丛林下,月光如水。 摩诃萨站在树下,看着不远处呆立的南子,轻轻一叹,摇了摇头。 情之一字,恼人啊! 还是老夫这样好,一心修道,不恋红尘,少了多少烦恼。 南子已经不再哭了,但颊上仍有两行清泪挂在那里。 “他要杀了我,他居然要杀了我!我这几百年岁月,究竟图个什么?呵呵,王舒窈啊王舒窈,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羡慕你?你死了,你可以一直保留对他最美好的印象,不用像我,我……我为了他,才一再转世,值得么?” 南子痛不欲生,反掌就要拍向自己额头,但眼前人影一晃,她的手已被摩诃萨捉住。 摩诃萨道:“罪过,罪过啊,为了一个无情无义的天神将,值得么?南子姑娘,你对人间,便真的再无留恋么?” 南子道:“生无可恋,我只想踏上奈何桥,喝一碗孟婆汤,了断这夙世的记忆。” 摩诃萨道:“那陈玄丘呢?” 南子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道:“他……他怎么了?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南子很心虚,这个老家伙,难不成知道他们……呃,这老家伙神出鬼没的,不会是当初就跟着他们,发现了什么吧? 这样一想,南子羞愤不已,杀人灭口的心思都有了。 摩诃萨好为人师的老毛病又来了,谆谆教导道:“南子姑娘,旁观者清啊。以老夫看来,你对那位天神将,只是夙世的执念,叫你放不下而已。你不甘心,你不愿意自己的无尽付出,换不来一丝回报,所以你总想问个明白。 可是,你执着于一块石头,又如何能有回应?你又怎知,在你执着于一块石头的时候,你没有遇到真正叫你动了心的人?你若不曾对陈玄丘动心,又怎么会悄悄追随,千里万里? 南子姑娘,你恨那位天神将的无情,对你的深情厚意不为所动,可你又可曾想过,现在的你,正在变成他。你若就此死去,你又何尝不是陈玄丘的那位天神将?” 南子怔住了。 因为横在心中的楚梦,她哪怕是已经与陈玄丘有了夫妻之实,她也不愿过多去想。偶有遐思,便赶紧凭着理由驱出心扉。 可此时此刻,思及与陈玄丘相识以来种种,南子忽然发现,叫她怦然心动处甚多。 哪怕是初相识时,共坐帘下听蓬上落雨,哪怕是见他五丈原上,智斗鬼王宗主的英姿。 我……我真的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他了么? 南子想着,已然痴了。 …… “尊主,天庭丁灵官来了。” 密室外,天柱峰弟子恭声禀报。 密室内,满腔愤懑的狂猎一顿拳脚,把秘法加持、坚固无比的靶石人硬生生打得粉碎,这才喘着粗气,一把拉开了石门。 当他出现在那位天界灵官面前时,已经恢复了慵懒中透着些玩世不恭的讥诮。 “呵呵,天庭中人频频现身人间,这可有违三界分离时的规则啊。” 狂猎根本没有表现出对一位天神,而且是有职司的灵官的尊敬,他往丁灵官身后瞟了一眼,幸灾乐祸地道:“咱们那位都天大灵官呢?不是说开天峰的封印不稳了,要去镇压邪祟么?怎么不见他回来,倒是你来了,不会给他要降伏的对头打死了吧?哈哈哈哈……” 狂猎拍着大腿大笑。 丁灵官看着他的样子,暗暗放下心来,看他这样子,应该是还不知道开天峰下镇压的是谁。 丁灵官恶意地想:“呵呵,如果等他知道开天峰、辟地峰下分别镇压的是谁,不知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他此来,就是为了确定天柱峰势力还不知道开天峰的秘密,如今察言观色,已经确定,心中便安了。 “若非三界分离,天道有则,不许仙人常驻人间,我们天庭又怎么会绞尽脑汁,想出叫你们把他们镇压于此的办法。笑,尽管笑吧,替我们镇压着你们自己的祖宗……” 丁灵官的唇角动了动,他也很想大笑。 丁灵官淡淡地道:“都天大灵官的确是受了点伤,不过并不严重。开天峰已经由我们众灵官亲自下了封印,至少八千年内,又可以固若磐石了。你们天柱峰,只要负责好日常的监管,免得遭人破坏就好。” 丁灵官说到这里,身形缓缓升空,淡然道:“本尊去也!” 丁灵官化作一道灵光,冲天而起。 狂猎仰头看着他身形远去,这才冷笑一声:“且容你再得意一时,待我……“ 说到这里,狂猎声音一顿,微现尴尬,因为……因为他还真的什么都干不了。 娘娘说了,刑天大巫何时脱困,取决于陈玄丘。为什么会取决于那小子? 对了,那小子呢? 狂猎一拍额头,赶紧唤人来询问中州徐家献宝人的情况。 那管事忙禀道:“李玄龟说那献宝人是个奸细,刚刚向我问清了他的住处,赶去了。“ 狂猎大吃一惊,糟糕!那个李玄龟人虽然是蠢蠢的,但毕竟是玄武后裔,皮糙肉厚,蛮力惊人,他可别打死了那个姓陈的,害得我刑天大巫再无重见天日的一天。 狂猎心中一急,立时问清陈玄丘的安置之处,也不要那管事引路,飞身一跃,便冲了出去。 而此时,返回天柱峰的洛儿姑娘,也正在赶向陈玄丘的住处。 虽然,她此时未必需要陈玄丘的那盆荀草,但那是心上人送她的礼物啊,在洛儿姑娘心中意义自然不同。 所以,一俟想到这件事,洛儿连片刻都未耽搁,便向陈玄丘住处赶去。 李玄龟气势汹汹赶到陈玄丘住处,撞开门户一看,室内空空,只有桌上一盆花草。 花叶翠碧,白玉为盆,看来很不寻常。 李玄龟恨声道:“算你小子跑得快。” 他走过去,将那盆荀草随手拿起看了看:“哼!冒充献宝人,这盆花草一定有古怪,说不定就是一盆奇毒之草,可不能叫他害了师姐,待我毁去!” 李玄龟说着,一手托着荀草白玉盆,一掌便向那荀草拍去。 “住手!” 堪堪赶到的洛儿姑娘正好听见李玄龟这句话,心上人送她的第一件礼物,意义何等重大。 洛儿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再走门户,“轰”地一声撞开木屋就冲了进去。 此时李玄龟一手托着花盆,一掌向下拍去,正要把那荀草拍烂。 洛儿生怕荀草有失,顿时抢步上前,一手去夺荀草,一掌拍向李玄龟的胸口。 李玄龟突见木屋被撞烂,猛一抬头,这人衣衫形貌,依稀似与在月灵湖下洞窟之中暗算了他的女子相似。 只是当时仓促间没有看清,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还是天柱峰上女子都是这般打扮。 但是这一次,他依旧没有来得及闪避,李玄龟被洛儿一掌拍中胸口,另一只手上的花盆也被夺了过去。 可怜李玄龟在山外时,还只是偶尔受伤,本想托庇于天柱峰门下,结果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被天柱少主打伤两次了。 洛儿如今是大巫之身,一身力量何等强大,而且刚刚拥有了这样强大的力量,还不太懂得收力。 李玄龟犹如被一柄重锤击中,“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便手舞足蹈地倒飞出去。 本就塌了一半的小木屋,顿时哗啦一声,彻底散架。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51章 招揽 李玄龟皮糙肉厚,连连受伤,依旧是生龙活虎。 他从一堆花草丛中爬起身来,瞪着李洛儿,大吼道:“你是何人,竟敢伤我?” 李洛儿托着掌中荀草,冷哼道:“这是你的东西吗? 竟想擅自毁掉?” 李玄龟道:“陈无影是虞国的奸细,根本不算徐家的人,此来天柱,必有奸谋,他带来的东西,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洛儿把头一扬,傲娇地道:“人家送的东西是好是坏,自有收受礼物的人评价,轮得到你来做主?” 李玄龟道:“这是送给天柱少主的礼物。 天柱少主是我的师姐,我做师弟的,自然有权关心。 倒是你,你是何人?” 李玄龟问着,感觉胸口隐隐作痛,也是暗暗吃惊,这女子应该是天柱峰的人无疑了,只是,一个天柱峰的普通弟子,也有这般本领,天柱峰的实力当真不可小觑。 李洛儿一愣,原来这就是我师父口中那个蠢徒弟? 果然,有点蠢。 李洛儿放缓了语气道:“就算我是你师姐,也轮不到你来为我做主,你以后做事,千万不要替别人擅作主张。” 李玄龟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仔细看了洛儿一眼,哈哈大笑道:“你是我师姐? 据我所知,我师父天柱峰尊主,只有一位亲传弟子。 我那师姐,又高又胖,那身子肥得,能装下三个我,你想冒充她? 哈哈哈,你先多吃点泔水,把自己养成猪……啊!” 李玄龟一声惨叫,李洛儿的修长玉腿和他的胸口做了一次亲密接触,李玄龟惨叫着,倒撞进花丛之中。 李洛儿气得柳眉倒竖,还想追上去狠狠揍他一顿,这时狂猎已飞身扑来,高声叫道:“住手!” ……陈玄丘绕着辟地峰转了两圈,仔细勘验了四周情形后,天边已经曙光。 无名道:“师兄可是想看看这辟地峰下镇压了什么人?” 陈玄丘道:“我确实好奇,不过,如果想知道,恐怕很难不惊动天界。 现在他们正盯着这儿呢,我们只要知道开天峰下关着刑天,那就够了。” 无名道:“师兄,我们怎么取信天柱峰主人呢? 总不能再打开开天峰,任由那刑天再大闹一场吧?” 陈玄丘道:“我还没下山时,狂猎就向山下奔来了,我不相信他居然没有看到一百零八位灵官斗刑天的壮观一幕。 我不清楚他为何没有现身出来,但是以我对巫族的了解,他一定比任何人都更想救刑天出来。 我们上山,不是为了让他相信,这开天峰下镇压着刑天,而是让他相信,跟我合作,他就有机会救出他的先人。 “无名恍然道:“如果是这样,或还可行。” 陈玄丘望向那高高的云雾缭绕中的天柱峰,天柱十二峰的尖峰,已经沐浴在阳光之下,仿佛涂了一层金。 陈玄丘振奋道:“上山,去见狂猎。” “哈哈哈,道友请留步!” 听见这句话,陈玄丘吓了一跳,循声望去,见说话的人笑吟吟的满头白发,竟是茗儿的师父摩诃萨,这才放下心来,幸亏是他说的,他说了没用。 如果是自己的小师弟说出这句话来,也不知道自己的气运抗不抗得住他的神咒魔力。 陈玄丘虽然惊讶于摩诃萨的出现,但还是执礼道:“啊,原来是前辈您啊,不知您老人家,怎么会在这里? 在下与您的两名弟子同辈论交,前辈叫我玄丘就好,岂敢与前辈道友相称。” 陈玄丘一边问,一边暗暗犯嘀咕,刑天恶斗百位灵官的一幕,也不知道他看到没有。 他应该不会识破我的身份了吧? 摩诃萨笑眯眯地道:“老夫唤你一声道友,是因为你是大雍少保,一身艺业修为,也足以赢得老夫的尊重。 更重要的是,你我平辈论交,才好与你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陈玄丘讶异地道:“前辈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您对在下有大恩,何谈商量二字。” 摩诃萨微笑道:“商量,必须商量。 你先不要答应的那么快,此事干系重大,总要你心甘情愿才好。 “陈玄丘肃然道:“还请前辈指教。 “摩诃萨开门见山地道:“陈道友应该知道,老夫出身西方极乐天世界。 “陈玄丘点点头道:“晚辈听茗儿说过,所以,前辈虽然游戏风尘,却是西方二圣传人,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已臻太乙境界,所以才能活死人、肉白骨,救活娜扎那孩子。” 摩诃萨点点头道:“你既然知道,便省了老夫许多唇舌。 老夫可以开门见山,说明来意了。” 摩诃萨顿了顿,脸色也严肃起来:“西方两位圣人,正在筹建新教,以我师兄多宝为教主。 开教之期已然不远,但西方贫瘠,要将我教发扬光大,须得广纳四方豪杰。 因此,新教需要一位接引使者,弘扬我新教,广纳三界英雄入我教门。 老夫特意向师兄举荐了你,希望你能入我教门,成为我教接引使者。 “陈玄丘听得目瞪口呆,新教? 我要亲眼见证如来的诞生了? 多宝已经炼成丈六金身了么? 摩诃萨只当陈玄丘是有些不情愿,又微微一笑,开出了条件。 “我知道,陈道友你是大雍太子少保,与大雍天子情同兄弟。 如果你能入我教门,那我新教就是你大雍的后盾,虽然三界已分,我们不能轻率入世,不过,相信有一个实力强大的教门为大雍撑腰,于大雍江山的稳固,会大有好处。” 陈玄丘心中一动,人界可是天界的新鲜血液来源,天界的自留地,他们西方教如果真的掺和进来,似乎又可以拉来一大臂助啊。 摩诃萨见陈玄丘似乎有些意动,赶紧趁热打铁道:“两位圣人已为我新教立下果位,分为佛、菩萨、尊者、罗汉、护法、金刚、使者。 你若答应为本教接引使者,替本教招揽来足够多的三界豪杰,呵呵……本教愿以菩萨果位相酬,一尊大菩萨,可是贵不可言。” 陈玄丘脸上露出了笑容:“既如此,陈玄丘愿意归入西方新教门下,接受接引使者一职。” 摩诃萨一听大喜,他还苦心准备了很多说辞呢,结果才寥寥数语,就说服陈玄丘了。 原来我的说服能力这么强的么? 摩诃萨当下就给陈玄丘说了筛选新教弟子的许多标准,陈玄丘听了不禁哑然。 第一标准,便是修为,第二标准,还是修为,如果修为不高,那就声誉甚好,名气甚大,人脉甚广,也可。 至于其他的……呵呵。 不过仔细想来也是,黑熊怪能做守山大神,圣婴大王能做善财童子,人间炼狱狮驼岭上的金翅大鹏是新教护法……“了解!” 陈玄丘微笑点头,想到了葫中世界的万千妖魔……他觉得,给他的招生指标,他一定能完成,这个大菩萨,他是做定了。 现在,他大概需要为自己想一个响亮的菩萨尊号了。 PS:今天会多,下午会到晚上八点左右完事,到时再继续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52章 很渣很渣的大师兄 迷迷糊糊的,陈玄丘就成了西方新教的接引使者,掌握了“招生”的人事大权。 草创时代就是好啊,陈玄丘记得该教兴旺之时,有一位天河元帅,历尽九九八十一难,才成了一位使者。 而他,只是点点头,他就成了使者了,而且摩诃萨说了,只要招来有质有量的好苗子,能直接让他升为菩萨。 啧啧啧!陈玄丘走路,都感觉自己拽得不行,放个屁都能一溜神气。 无名清咳一声,道:“师兄啊,咱们也在招揽人手呢,为何要替西方新教招人?” 陈玄丘道:“咱们的人,现在很难一下子都冒出来,不然一下子出现这么多高手,很惹人怀疑的。如果他们担上一层西方新教的外衣呢? 呵呵,这就是想打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有西方二圣给咱们背书,天庭和天庭的后台,就得多核计一下。“ 摩诃萨望着陈玄丘登山远去的背影,越看越满意。 他是两个徒儿的好友,自己还帮他救过娜扎性命,有了这样的基础,本来就亲近些。招他做新教接引使者,真是再合适不过,以此人的口才和人脉,想必比自己要强上无数倍。 摩诃萨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多宝师兄见到人才济济时眉开眼笑的样子,忍不住也呵呵地笑起来。 南子幽灵般从他身边闪了出来,道:“我本以为他不会答应,这个人,不喜约束。没想到为了拉拢你西方势力攘助大雍,他竟答应的如此痛快。” 摩诃萨微笑道:“也许,是因为老夫慈眉善目,容易赢得他的信任与好感。” 摩诃萨回头看了南子一眼,突然灵机一动,道:“我方才本劝你与他合好,毕竟天定之缘。没想到你脸皮儿薄,不肯现身。那今后,你要往哪里去?” 南子茫然,道:“我南氏是西方大族,我虽叛了,姬侯也不敢太过难为南氏。但我若回去,就是替南氏招灾了,此后只好浪迹天涯。” 收了陈玄丘,令摩诃萨信心有些膨胀,便道:“姑娘何不拜在我的门下?” 南子一呆,旋即忸怩道:“那……我岂不是要比陈玄丘矮了一辈儿?” 摩诃萨道:“怎么会呢,我唤他一声道友,只是表示尊重,可不代表他的辈分与我相当。你若肯做我的徒弟,你就可以直接去找他,就说是以我弟子的身份,协助他招人。这样,接近他不就顺理成章了么,也免得你腼腆。” 南子眼睛一亮,马上盈盈拜下,口称:“师父!” 摩诃萨抚须而笑,忽然觉得,纵然不用陈玄丘,他也能完成“招生”的艰巨任务。 …… 真武大帝好惨! 真武大帝一共就三个徒弟,全跑了。 二师姐爱上了大师兄,但是很渣很渣的大师兄始乱终弃,和三师妹私奔了,二师姐气火攻心,追杀下界了。 可怜啊,天庭大帝级别的人物,谁不是党羽众多,势力庞大?唯有真武大帝,真正的心腹,也就这一男二女三个徒弟,现在三个徒弟全跑了,真武殿的护法天神王灵官又受了重伤,真武大帝成了孤家寡人了。 一时间,就连对真武大帝颇为忌惮,暗中常怀戒备的五方上帝,都不由得心有戚戚焉。 四御之一的勾陈上宫天皇大帝派人送来了天女三十六人,天将三十六人,以供真武大帝驱使。 东极妙严青华大帝下了请柬,邀请真武大帝赴宴。 南极长生大帝,遣了鹤童子四人,鹿童女八人,赠与真武大帝。 北极紫微大帝亲自前来探望。 中枢玉皇大帝本来正准备剥夺真武大帝的执掌雷电之权,也只好暂时罢手。 真武大帝是创世之神盘的儿子,三界谁不承受盘的恩惠?所以对他的儿子,不得不有所表示。 真武大帝很郁闷,他没想到徒弟居然能想出这么一个丢脸的蠢主意。 更郁闷的是,本来是要打发他下界的,结果可好,另外两个也跟着一起溜了。 哎! 真武大帝一声叹息,忽然开始怀念他的小徒弟。 以那小子的聪明智慧,一定不会用这么烂的主意,根本是不给他这个师父留脸么。 奈何他还不得不装出一副很郁闷、很不高兴的样儿来配合。 还是玄丘那好孩子,才是为师最贴心的徒弟啊!也不知道他在人间,过得好不好?现在是在做厨子,还是在做裁缝,真是想念他呀…… …… 陈玄丘此刻既没做厨子,也没做裁缝,他在做媒人。 陈玄丘在天柱峰上一露面,立即就被天柱峰的人包围了。 陈玄丘大声道:“且慢动手,我既去而复返,自然有为而来。我要面见天柱峰主人,你们不要动手,反正我不会走的。” 天柱峰的人一想,倒也有道理,便只将他围住,然后遣人去禀报狂猎。 洛儿捧了陈玄丘所送的荀草,欢天喜地返回自己的闺阁安置去了,狂猎则把李玄龟那个倒霉蛋儿从草丛林揪了出来。 一瞧李玄龟的样子,狂猎便皱眉道:“你要不要紧,还能活么?” 李玄龟又吐了一口血,兴高采烈地对狂猎道:“多谢师父关心,弟子气血旺盛的很。想打死我,难着呢。” 狂猎松了口气,道:“如此就好,洛儿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你若死了,她回头知道,会难过的。” 嘎? 李玄龟一时没搞清楚师父的思维逻辑,好像他不是在关心我的伤势? 李玄龟道:“洛儿?师父是说我师姐吗?” 狂猎道:“正是,就是刚刚那姑娘了,你还不知道她是谁?” 李玄龟先吐了口血,然后直眼道:“她刚刚有说……,不是说我师姐特别肥胖吗?” 狂猎道:“是啊,原本是的,但是长着长着就不是了。: 李玄龟摇头道:“该胖就胖,该瘦就瘦,减什么肥呢?我知道师姐脾气为何如此暴躁了,定是节食节的,心火容易暴发。“ 这时一个天柱峰弟子远远奔来,急急禀报道:“尊主,那个冒充徐家献宝人的陈无影又回来了,正在大厅前候见。“ 狂猎心中一跳,立即想起了后土娘娘所说的话。他现在对这个陈玄丘,可是好奇的很。凭什么巫族的未来,会系于他陈玄丘一身? 李玄龟一听,一蹦三尺高,先喷一口血,然后怪叫道:“他还敢回来,待我去取他性命,师父,你替弟子掠阵。“ 狂猎一伸手,就一掌拍在李玄丘的头枯百汇穴上,道:“等你赶到大厅,只怕要吐成人干了,不要动,待我先为你疗伤。“ 狂猎舞动一双手掌,在李玄龟身上一阵拍拍打打,李玄龟的脸色一阵潮红,然后转为一阵苍白,接着慢慢转为正常肤色,不禁长长地喘了一口大气,道:“多谢师尊,师姐这螺旋暗劲好厉害,一想到弟子也可以学到这等本领,弟子便喜不自禁。“ 狂猎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一时心软,收了这个二傻子是祸是福。 s://.c/read/28371/23752591.html .c。m.c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53章 我给自己保个媒 天柱大厅中,狂猎和李玄龟联袂赶到,天柱峰弟子忙闪到两边。 狂猎深深望了陈玄丘一眼,嗯……除了长得漂亮一点,实在看不出什么特殊的地方,娘娘为何那么看重他呢?就因为他长得漂亮?嘁!那么娘! 狂猎看不上陈玄丘,李玄龟尤甚,跃跃欲试地想要出手了。 陈玄丘对狂猎拱手道:“尊主好,地维一别,久违了。” 狂猎冷笑一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冒名顶替,混上我天柱秘境,要做什么?” 陈玄丘笑吟吟地道:“晚辈专为尊主而来,可否……” 陈玄丘向左右看了一眼:“可否请尊主摒退左右,晚辈接下来的话至关重要,只可说与尊主一人知道。” 狂猎冷哼道:“他们都是我的族人,任何事,不必回避。” 说到这里,狂猎看了李玄龟一眼,嗯……这小子是妖族啊!他可不是我巫族中人。 李玄龟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师父!” 狂猎心软了:“一旁站着,若是泄露了天柱峰半点秘密出去,老夫剥你的皮。” 李玄龟大喜,立即站到一旁,左顾右盼,一见厅中人头攒动,暗自欢喜,瞧瞧,咱天柱峰兵强马壮,哈哈,老子现在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自从东夷王白泽战死,我那混账老爹也不知去了哪里,该叫他看看的,咱离了你,一样混得风生水起。 李玄龟越想越是得意,眉开眼笑。 陈玄丘沉吟了一下,道:“尊主,晚辈此来,是为了尊主也想救出的那个人而来。” 狂猎心头猛然一震,脸色突变,沉声道:“你说什么?” 陈玄丘直视着狂猎道:“尊主不惜一死也想救出的那个人,也是晚辈想要救的人,而且,晚辈知道如何救他出来,这世间,也只有晚辈,才能救他出来。” 狂猎声音发颤,道:“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玄丘道:“晚辈当然知道!” 狂猎惊疑不定地瞪着陈玄丘,陈玄丘悠然道:“常羊一座山。” 狂猎脸色骤变,喝道:“不要再说了!” 常羊山,就是镇压刑天头颅的地方,陈玄丘这样一说,狂猎如何还不相信他说的那个人是谁? 如此一来,狂猎当真相信孙玄丘的话了,因为后土娘娘有言在先,而狂猎对巫族现存的唯一祖巫十分信赖。 狂猎的呼吸顿时粗重起来,颤声道:“你说,要……要如何救他?“ 现场天柱峰人见了,个个惊讶不已,尊主要救谁?以尊主的本领,难道还需要求助于这个小子? 陈玄丘见他信了,暗暗松了口气,道:“内中关节,如今只有我一人知道。“ 一旁,无名赶紧挺了挺胸,在心里呐喊:“是我告诉你的,是我告诉你的啊。“ 不过,他也知道,不怪陈玄丘忽略了他。 因为他的这种易被忽略体质,实是一门无上心法,乃是通天圣人穷尽无数岁月苦思冥悟而来,传授给他的本领。若非如此,他绝难脱困于北海海眼,也不会迄今仍然不被元始圣人所察知。 陈玄丘道:“此事关系重大,晚辈还要做一些准备工作,待诸事齐备,便可救他出来。” 狂猎急不可耐,道:“好好好,那你有什么要准备的,赶紧去做。你需要老夫做些什么?” 陈玄丘道:“尊主现在什么都不要做,你以前怎样,现在便依然怎样,需要解救那人时,晚辈自会派人来跟前辈联络。” 狂猎呼吸粗重地道:“还要多久?” 陈玄丘默默盘算一阵,道:“如果诸事顺利,只需半年。” 狂猎哈哈大笑,笑得那叫一个快意,天柱峰弟子骇然发现,尊主笑着笑着,竟然淌下两行热泪来。 狂猎喃喃道:“半年么?半年,使得,使得,我等你,我哪儿也不去了,就在这天柱峰上等你。” 陈玄丘微微忸怩了一下,轻咳道:“晚辈……还有一件事,需要请求前辈应允。” 狂猎道:“无妨,你说,便是你要老夫的性命,只要你能救那人出来,老夫也答应你。” 天柱峰人听得两眼发直,那人到底是谁,对尊主这么重要? 嘶~难不成是一个女人?从没听说过尊主喜欢过谁,莫非……他竟是早有所爱,而且为人所困,所以终身不娶? 尊主……真是一个痴情人呐! 现场天柱峰的女弟子们,看着狂猎的眼神儿,有些不一样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对于痴情男子,女人总是从心眼儿里欣赏的。 陈玄丘忙道:“也没那么严重,事情是这样,咳!晚辈此来天柱峰,因缘际会,巧合之下,与贵山一位女弟子,呃……阴差阳错之下,有了夫妻之实……” 天柱大厅内,顿时一阵骚动。 巫族极少与其他种族联姻,巫族比较封闭,固然是一个原因,可是巫族早已败落,后人繁衍艰难,为了传承,巫族不惜余力,如果可以联姻,怎么会固守成规? 实则是因为,巫族与人族是最相近的种族,但是巫族不修道法,天生就拥有与天地元力沟通的能力,肉身之强悍,甚至连强大的妖族都比不上。 所以,巫族人的身体,先天就比人族强悍百倍,巫族男儿的身体之强壮,普通人族女子承受不起。而同样的,巫族女子的身体,也是大多数人族男子根本征服不了的。 曲径幽仄,花芯紧窒,平常男子,根本就是不得其门,不入其关,折腾半晌,只能徘徊于门外,垂头丧气而归。 可是,这个漂亮得涂脂抹粉一番都能冒充雌儿的男人,居然说他和我巫族一位女子有了夫妻之实? 他……这身体也太强壮了? 那些巫族女孩子们瞄着陈玄丘,眼神儿已经有些暖昧起来。 陈玄丘硬着头皮道:“晚辈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既已如此,自当以其为道侣,所以,想向尊主求取此女,带她下山。” 狂猎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这个人,身系我巫族大巫刑天前辈的命运啊,如果他能成为我巫族的女婿,那就更可信任了。 于是,狂猎马上爽快地道:“这有何不可?老夫自有成人之美。她叫什么名字,你自说来,老夫立即叫她随你下山。” 陈玄丘讪然道:“呃……晚辈……咳,当时情况比较混乱,后来分开也比较仓促。尊主你知道的,昨夜峰上事情很多。所以,晚辈还没来得问她名字。” 狂猎眉头一皱,看向厅中弟子,道:“是谁,出来!” 厅中巫族男子纷纷扭头看向身边的女弟子,女弟子们也是左顾右盼,无比好奇,想知道究竟是谁,与这人族男子居然连名姓都未通报,竟已有了夫妻之实。 但是半晌,无人出头。 狂猎不悦地道:“我巫族儿女,性情直爽,敢爱敢恨。老夫又不会责罚于你,何必忸忸怩怩,出来。” 疏影自阴影空间向陈玄丘低声呼唤道:“主人,我和师妹绘下了那人的画像,你可要示之于天柱尊主?“ 陈玄丘大喜,忙道:“取来!“ 陈玄丘一探手,疏影便将画像递出了阴影空间。 天柱大厅中众人就见陈玄丘向身后一伸手,便取出了一副画像。 陈玄丘看也没看,便将画像展开来,道:“晚辈虽不知她名姓,却绘下了她的画像,尊主请看,就是此人。她……呃……嗯?“ 陈玄丘的脸色突然僵住,刷地一下就卷起了画像。 该死的,就知道她们没这么好心,女人呐! 暗香和疏影是阴影门弟子,天生的杀手。她们这一门承接任务,代人杀人,所以一代代传下来,除了影遁杀人的技巧,还掌握了素描的本领,画像栩栩如生,宛如真人。 只不过,她们二人为李洛儿画的这副像,却不只是脸部肖像,而是全身像。 全身像也就罢了,她们绘的是洛儿刚刚与陈玄丘云雨巫山之后的样子。 侧着身,掩着要害之处,眉眼含着半敛,娇眸婉转羞睨,体态婀娜动人,顾盼间眉梢眼角尽是春情,那旖旎的风情,说不出的动人。 好在暗香疏影这两个丫头虽有心捉弄洛儿,却也不敢太过分,于是多画了一条丝帛,缠绕在洛儿身上。只是,这样半遮半掩的,反而更加诱人。 陈玄丘只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惨了惨了,这下子你让洛儿在天柱峰上还如何见人? 天柱峰弟子纷纷道:“喂,你收的太快了,我们还没看清呢.” 狂猎皱眉道:“有些面熟,这是谁?本尊认不全人,你们看看。” 一个天柱峰弟子不耐烦地一把从陈玄丘手中抢过了画像,打开来展示给大家。 就见天柱峰众弟子纷纷欣赏,然后一个女弟子艳羡地道:“哇,这位姐姐好美啊,这身材这相貌,是谁啊?” 也有男弟子赞不绝口,频频点头:“真的是好美啊,咱们天柱峰上竟有这样的美人儿?我们怎么没见过?” 李洛儿才刚刚变成这副模样,现在天柱峰上知道她如今模样的寥寥无几,所以大家议论纷纷,竟无人认出。 当然,大家的重点也不在认人,而是欣赏其胴体之美。 陈玄丘只见他们落落大方,毫无奚落之意,更没有道学先生跳出来大骂“世风日下”,和自己想像的不太一样。 陈玄丘先是一愕,旋即才反应过来。 巫族人……貌似与我们不一样啊? 看看这位天柱尊主的打扮,袒胸露腹,腰系草裙,赤着双脚…… 现场这些天柱峰弟子,男的大多跟他差不多,女的倒是穿了上衣和草裙,但是一双双浑圆紧致的大腿也都漏着,还赤着雪足,趾甲上涂了豆蔻,很多女孩子是穿着短衫,小蛮腰露着,香脐若隐若现,臂弯以下俱都裸着。 对于身体的呈露程度,貌似他们跟我们的要求标准不一样啊? 暗香和疏影也有点傻眼,这些巫族人的反应怎么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呢? 狂猎不耐烦道:“谁让你们评价美丑了?我巫族男女,乃创世之神盘的骨血,天地灵气所钟,自然没有丑的。可有人认得了?” 说着,他一把抢了过来,定睛仔细看看。 陈玄丘刚才收的太快,狂猎也没看清楚,毕竟这么一副全身像打开,大家的第一反应都不会是看脸。 这时他仔细一看,突然怪叫一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洛儿?” 陈玄丘惊喜道:“她叫洛儿吗?咦,这名好……” 狂猎一把丢了图像,扑上来张开大手便卡住了陈玄丘的脖子:“我掐死你!我掐死你!你竟敢欺负我的洛儿!” s://.c/read/28371/23764887.html .c。m.c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54章 否极泰来 “尊主……放手,那位……姑娘……怎么会……是洛儿姑娘?” “为什么不能是洛儿,人能胖,自然也能瘦。” 真是洛儿? 果然每一个胖子,都是潜力股? 不过,陈玄丘没有多想,他已经快要窒息了。 “尊主……放手啊,我死了,就……没人……帮你救那人出来了。” “你想把本尊主的继承人都骗走,是可忍孰不可忍?” “呼~~呼~~,如果我能成功,你……就不必守天柱了,还要……要什么继承人?” “嗯?” 似乎也有道理。 狂猎愣了愣,手上劲道一松,陈玄丘趁机挣脱出来。 李玄龟却又冲上来,怒不可遏地道:“淫贼,你敢欺我师姐,受死。” 陈玄丘正在喘气,忙往狂猎背后一躲:“你师姐?” 狂猎解释道:“他是玄武与霸下之子,本尊刚收的弟子,洛儿的师弟。” 陈玄丘一听,赶紧道:“哦,原来如此,贤侄不要动手,我和你师姐的事,尊师都同意了,你又何必纠缠不休?” 狂猎听得一阵头晕,这是什么辈份? 李玄龟更是大怒:“贤侄? 谁是你的贤侄?” 陈玄丘一脸无辜地道:“我和你爹平辈论交啊,你妹妹是我的徒弟,你不是我的贤侄是什么?” 李玄龟握紧拳头,已经要冲上来了,一听这话,陡然站住,吃惊地看着陈玄丘,结结巴巴地道:“你说什么? 我爹和你平辈论交? 你……你是我妹妹的师父? 我什么时候有了妹妹?” 陈玄丘道:“此事说来一言难尽,你若不信,不如你唤你爹来跟你说。” 李玄龟冷笑:“好啊,自从东夷王死后,我爹就不知去了哪里,你要有本事把他现在找来,我便认你做个叔父又如何?” 陈玄丘道:“一言为定。” 陈玄丘话音刚落,李玄龟后脑勺便挨了一巴掌,一个人吹胡子瞪眼睛地骂道:“臭小子,怎么跟你陈叔叔说话呢,要有点规矩。” 李玄龟大怒,但他扭头一看,却跟见了鬼似的怪叫一声,手都塞进了嘴巴。 他爹……真的出现了。 不过,霸下虽然骂着李玄龟,却是眉开眼笑,满面喜色,哪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缺爱的李玄龟一看,不由得心弦一颤,有些想哭。 父亲只是严厉了一些,但是心中还是有我的,久别重逢,一见了我,这发自内心的喜悦还是抑制不住的。 霸下心花怒放,自己费尽心机,才把女儿拜在老天爷门下,可是,有风声说,龙母和冥祖都是老天爷的女人,这关系终究差了一层。 没想到,老天爷突然跟他称兄道弟起来,而且以他为兄,哈哈哈,这下子就不用怕那两个娘们儿了,老天这个妖祖,才算是实至名归。 一旁,一个脆生生的甜美声音道:“师父!” 然后,她又道:“阿爹,他就是你跟我提起过的玄龟哥哥么?” 李玄龟转眼一看,面前站着一个少女,一身红裳,英姿勃勃。 明眸皓齿,俏美无双。 那少女看着李玄龟,一脸甜美的笑:“玄龟哥哥好,我是你的妹子,我叫龟灵。” 李玄龟一双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你是我妹妹,我……爹,你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女儿?” “呃……”霸下笑脸一僵,老天爷已经传音示意了,不许他说出葫中世界之秘,那又该如何向李玄龟解释葫中世界和葫外世界的流速不同? 霸下只能含糊地道:“唔,呵呵,有些年头了,有些年头了。” 李玄龟一看,登时明白了。 自己这个风流老爹,当年也不知欠下了多少风流债,这个妹妹一定跟自己一样,是老爹诱骗了好人家的女儿生下的私生女。 李玄龟这样一想,想到自己从小受的苦,这个妹妹只怕比自己还苦,同病相怜之下,愈发地亲切,不由得动情地执起龟灵的手道:“妹妹。” 龟灵也很开心,她家里只有一帮姐妹,这还是头一个兄弟呢,自然也是欢喜,便甜甜叫道:“哥。” 一旁,狂猎愕然道:“果然是你,霸下老儿,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霸下与狂猎本是老相识,便打个哈哈道:“老夫……呃……自与玄丘贤弟结为异姓兄弟,便帮他做些事情。 他要来天柱,老夫自然也就来喽,哈哈,不曾早早现身与狂猎兄一见,恕罪恕罪。” 帮他做些事情? 狂猎听到这句话,不由暗想,难怪娘娘叫我寄望于陈玄丘,此人果然有些不一般的本领。 陈玄丘道:“尊主,我答应你,那个人,我一定尽快救出来,至于我和……令徒洛儿……“狂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说,若一切顺利,半年之后,就能履行承诺?” 陈玄丘道:“不错。” 狂猎道:“既如此,你此去一定有许多事做。” 陈玄丘道:“不错!” 狂猎道:“这样的话,我那徒儿,身为天柱峰少主,跟在你身边,真的合适吗?” 陈玄丘一愣,似乎……有些道理。 狂猎道:“只要你能救出那个人,你们的事,老夫就答应了。 但是,为了半年之约,不如还是让小徒待在山上,半年后你救出那人,功成身退,小徒便随你而去,岂不两全齐美?” 陈玄丘喜道:“还是前辈思虑周详,晚辈就依前辈所言。” 狂猎见他答应,不由松了口气。 此人既然牵扯重大,必然一身的风险,天知道半年之后,他是能顺利返回天柱,还是被强人狙杀。 如果他不幸早死,我那徒儿不曾正式与他结为道侣,也好另择佳婿,免得她年纪轻轻,孤老终生。 而且,若陈玄丘不幸意外,那我豁出命去,也是要救出刑天大巫的,徒儿送去娘娘处,也好传承下我的衣钵。 虽然狂猎存了自己心思,没有让徒弟马上跟着陈玄丘下山,但终究还是要让他们见见的。 狂猎将陈玄丘、霸下等人安顿在山上,便去告知徒弟。 洛儿一听陈玄丘竟公然上山向师父提亲,不由得心花怒放,不等师父说完,便像一只快乐的喜鹊似的飞奔而去,只留下狂猎站在花丛中,怔立半晌,仰天长叹:“女大不中留啊!” 三日之后,陈玄丘、霸下、李玄龟、龟灵下山。 狂猎正式收了李玄龟为弟子,巫族练体术,与陈玄丘的真武练体术并不一样,那是巫族人做为盘之骨血所化生灵自行揣摩悟化出的一门练体功法。 本来这功法最适合身体先天强悍的巫族,但是李玄龟是玄武和霸下合体所生,是妖族中以肉身强悍著称的生灵,这巫族练体术,倒也适合他修炼。 他已拥有相当高明的功法,狂猎不必从基础教起,将这巫族练体术的诀窍法门告诉他,日日勤修苦练即可,真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也可随时回山,向师父求教。 洛儿对陈玄丘那是干柴烈火一般,刚刚进入热恋期,好得蜜里调油一般,对他下山自然极为不舍。 但巫族儿女,性情爽朗,她知道陈玄丘此去有大事要做,半年之后,还要回来履行救回刑天大巫的重任,所以倒也没有挽留,只是依依不舍送他下山。 陈玄丘倒是暗暗松了口气,巫族女子的身体……虽说已经有过合体之缘,但亲近起来,仍然是要打起精神,挺枪跃马,不遗余力,才能杀得酣畅淋漓。 问题是,影子空间里还有两位呢,看得火起时,偏又存了不肯吃亏的心思,就跟小孩子似的,你多吃一口,那我也要多吃一口,如此轮番上阵,旦旦而伐,哪怕是他的强悍之躯,也有些乏了。 我得勤加修行了,实在不行,得飞升一下,让雷电淬体。 陈玄丘想,一旦成就仙人之躯,就不会有力不从心之感了。 自盘古开天,不知多少修士,孜孜不倦,苦苦修行,以期飞升。 只是,恐怕他们之中没有一个,追求度劫飞升的目的,竟是为了强壮休魄,在男女床闱之战中,不落下风!现在,却是破天荒地出了一个陈玄丘。 “我要留在山上练功,我为什么要跟着他呀,他是个什么东西? “李玄龟愤愤不平地抱怨,他娘是玄武,他爹是霸下,他师父是天柱峰主人,有这三重身份,何等尊贵,为什么要追随陈玄丘? 霸下一巴掌就拍在了李玄龟的后脑勺上:“要是能说,老子早告诉你了。 你老抱怨,爹不管你,现在爹管你了,你又唧唧歪歪。 我就问你,你老子我,会不会坑你?” “呃……不会的吧? ““还是的呀,我告诉你,追随你陈叔叔,就是你这一生最大的机遇。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你现在什么都不用问,你陈叔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保管不吃亏。 “无名在一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李玄龟还是不明白,但是看自己老爹神秘兮兮的样子,再联想到师父面对陈玄丘时那古怪的表现,李玄龟多少还是察觉了些什么,难道……他真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最前边,龟灵跟在陈玄丘身边,小嘴吧吧吧的,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儿。 她个性本就活泼,而对这位甚少谋面的师父,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种打心眼儿里的亲切感。 所以如今能跟在师父身边,自然雀跃不已。 “师父啊,你留给我的真武心法,真的很厉害呢。 我修练别的道术,都很吃力,可是修习师父传下的功法,却是一学就会。 “陈玄丘笑道:“你是霸下血脉,修行练体术再合适不过,自然事半功倍。 不过,道术修行你也要用心,其实道术也好,体术也罢,各有所长。 两者还是要兼顾,不只要内外兼修,还要法武双修,这样,每有所成,都能越级挑战强大的对手,你未来的成就,也将更加远大。” “是!师父。” 龟灵喜孜孜地说着。 前方大树下,正有一个女子娉婷而立,那优美的体态,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便似把这一山的春色都夺了去似的。 陈玄丘惊咦一声,一下子站住了。 南子一双美目向龟灵身上一瞥,便酸溜溜地道:“上了一趟天柱峰,便又领下一个美人儿。 陈少保的府邸,快要装不下了吧?” 陈玄丘眨了眨眼睛,笑道:“我身边,还有两个男子……”无名咳嗽一声,抗辩道:“师兄啊,男童也是男子啊。 再说,我还有两年就满十五周岁了,到时都可以娶妻了。” 陈玄丘咳了一声,道:“我身边还有三个男子,何以南子姑娘却只看到一个女子呢?” 龟灵好奇地看看南子,脸上露出一对浅浅的笑窝儿,眨着一双大眼睛对陈玄丘道:“师父呀,这位漂亮姐姐是什么人呐?” 师父? 原来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他的徒弟。 她说我漂亮。 南子的心气儿顿时就平了,不过嘴上还是不肯服软,揶揄道:“原来这位小姑娘是你的徒弟啊。 年纪轻轻就收了徒弟,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女徒弟!” 陈玄丘笑道:“你又错了,我还有两个徒弟,一个叫恶来,一个叫季胜,都是男徒弟。 你要是想见见,就跟我去中京,我叫他们认一认师娘。” 南子一听,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羞窘不堪地道:“胡说八道,谁是他们的师娘?” 陈玄丘道:“你不是么? 你不想做他们的师娘,为何千里迢迢,跟了我来天柱峰?” 南子下巴一翘,傲然道:“我是摩诃萨大师门下弟子,此来,就是想代师父问问你,开教之期日迫,你的接引之事,办得怎么样了?” 陈玄丘一愣,他从来都不知道南子的师承,原来,她竟是摩诃萨的弟子? 再联想到大小茗儿,这位好为人师的大菩萨,原来专喜欢收女弟子啊。 不过,陈玄丘可没有再揶揄她,女孩子脸儿嫩么。 陈玄丘伸手一抓,就把李玄龟扯到了面前,献宝儿似的道:“喏,他们几个,都是我为新教招收的第一批门人,怎么样? 成果显著吧?” 李玄龟一脸懵。 什么情况这是? 我孤苦零仃了十几年,突然之间,师父有了,爹回来了,多了个妹子,认了个叔叔,这还加入了帮派了? 难道这就叫否极泰来? PS:明天会议结束返程,至晚方归,晚上争取码一章,明天就从容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55章 我教当兴 南子实未想到,陈玄丘这么快就招揽了几个人加入新教。 霸下她是认识的,当初她负责替姬侯与东夷合作,见过霸下,深知这个老怪肉身强横,修为不凡,不知道陈玄丘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把他拉入了西方新教。 而李玄龟的强大她也能看出一二,只是旁边的龟灵,这个女娃儿瞧着颇有一些娇憨之气,貌似不大,结果一问之下,竟然已经结了金丹,南子不禁哑然。 南子告诉陈玄丘,她是摩诃萨之徒,新教门人,此后负责配合陈玄丘招揽门徒。 陈玄丘听了,感觉对自己一步步洗白葫中世界高手的身份,把他们弄到大千世界会造成一些麻烦,不过问题倒也不大,小心一些,给他们预先安排些身份也无妨,这样来日面对那位新教教主,也不怕他查出蹊跷。 于是,队伍中又多了一个南子,一行人由西向东,直奔中京。 对南子,陈玄丘的说法是,太平关战事还在胶着。 对方动用了不少江湖异人,如果不是奉常寺众神官在谈太师率领下御敌,恐怕太平关早已失守。 大雍是天下正统,要想招揽奇人异士,其实比姬国更有号召力。 只是几百年来大雍做为天下共主,很少需要借助江湖异人之力,渐渐思维固化。 而且以前奉常寺对江湖势力颇多打压和管束,双方关系有些僵化。 但他会想办法替朝廷四处招揽豪杰,同时把他们拉入西方新教。 他们可以在人间,以这场轮回大劫积功德扬名号,只要大雍得胜,挫败叛军。 到时候,他们加入新教,不管是尊者、罗汉、护法还是金刚,一一证果位之时,也就证明了西方新教的是应运而生,上合天道。 如此,不怕西方新教不开局大吉,后来居上。 陈玄丘如果不是另有一层身份,真的一心为西方新教打算,这个方法还是颇有力度的,南子听了也不禁暗自赞叹。 当然,嘴上她是绝不肯承认陈玄丘聪慧的。 一行人回转中京,入住陈府。 陈府下人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主人几面,几位管事就跟失了宠的怨妇似的,赶紧赶来面见家主,要表一表自己为他操持家宅的辛苦。 结果,他们腿脚慢了一些,等他们赶到,陈玄丘已经马不停蹄去了王宫。 晚上,陈玄丘还没有回来,南子和霸下等人用餐。 一路相处下来,毫无心机、单纯可爱的龟灵,已经赢得了南子的喜爱。 南子甚至还逗弄着龟灵饮下了半樽果子酒,小姑娘不胜酒力,最后是被父亲和哥哥扶回去的。 南子却只脸色微红,犹如白玉染了胭脂。 回到自己住处,沐浴之后,换了陈府为她准备的轻软柔滑的熏香罗衣,懒懒地往榻上一歪,想了一想,她还是把陈玄丘的“招生计划”通过事先商量好的传讯方式,告诉了犹自在太平关左近观察这场涉及人间命运大战的摩诃萨。 南子当然不会真把自己当成摩诃萨的徒弟,她唯一的真正师父,只有六欲天魔王波旬。 不过,魔道中人行事,随心所欲,只看结果,不在乎形式。 她就算再认一千一万个师父,只要她做的事,最后符合魔道师父的目的,她的魔道师父也不会觉得徒弟这是背叛,反而会觉得这是她聪明,会借助一切外力达成目的。 摩诃萨化作云中雁,正在太平关上方观战,暗自点评着奉常寺神官以神术对抗姬侯一边异人的道术,忽然收到南子的消息,不由得一怔。 他当然希望陈玄丘能为新教招收诸多高手,所以刚听说霸下、李玄龟等纷纷答应加入新教,也是喜上眉梢。 不过,陈玄丘竟然想四处寻访江湖异人,一面招揽他们加入新教,一面怂恿他们投靠大雍,对抗姬国叛军。 这样的话,我西方教对于人间之劫,会不会涉入太深了? 毕竟,姬国背后,可是明明白白地站着天庭,而天庭的背后,则是太清、玉清还有娲皇三位圣人呐!苦思良久,摩诃萨只好暂时放弃战场观察员的身份,回转西方极乐境,前往那棵先天菩提之下,去见他的多宝师兄,未来的新教大教主。 菩提树下,多宝道人端坐如仪,身高丈六,周身已渐转金色,宝相庄严,威仪无双。 摩诃萨已很久不曾见过多宝师兄,瞧见他如此威仪,也不禁心生敬畏,连忙止步于树下,肃手而立。 半晌,多宝依旧闭着双目,却已从禅定状态中醒来。 多宝缓缓道:“师弟缘何而来?” 摩诃萨连忙行礼,把陈玄丘打算利用人间轮回大劫,为西方招揽弟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摩诃萨道:“师兄,我西方贫瘠,宗门不兴,难以与天庭抗衡。 当年,两位圣人费尽周折,才利用封神大劫,招揽三千红尘客,壮大了我西方教门。 可如今,若按陈玄丘的计划,我西方教就等于直接对上了天庭,这个……是不是有违我西方教门一向的做事风格?” 多宝沉默有顷,此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笑意。 “今时已非往日,新教亦非旧教,该当有一番新气象。 而且,曾经用过的手段,也很难在天庭的眼皮子底下,再用一次了。” 摩诃萨动容道:“师兄的意思是,可以让陈玄丘放手施为?” 多宝道人缓缓张开眼睛,眸中似有万千星辰闪烁,渊深似海。 摩诃萨怵然一惊,师兄竟已修到这般境界了? 让他如有面对两位师尊一般的感觉,深不可测。 多宝道人道:“我的丈六金身,即将修成。 六欲天魔王屡屡化为心魔前来,阻碍为兄成道,不想,为兄却是因祸得福,为了应对波旬大魔王,让为兄悟出了三法身,可化明王,为我护法。 我西方教门修行之道,本不同于中土。 当初也只是被大势所迫,才称那鸿钧一声老师,实则我西方教门的修行法门与之完全不同,这也是我们新教另立新名,脱离道宗的缘故。 “多宝道人顿了一顿,又道:“师弟,虽然,我没有成圣。 但何为圣? 那是道门境界的划分。 待为兄出关之日,本领修为,便不逊于玉清太清诸圣了,我西方教,从此亦是三位圣人,可以与他们分庭抗礼了。 而且,我是唯一一位,不用他道门鸿蒙紫气,以我西方教门之法而成圣之人。 这,也是两位老师扶我为新教教主的原因。” 摩诃萨惊骇敬畏道:“恭喜师兄。” 多宝道人缓缓阖上双眼,淡淡地道:“我新教当兴,叫那陈玄丘,放手施为吧!” 这句话,有莫大威严,令摩诃萨隐隐生出“言出法随”之感,不由肃然施礼:“谨领法旨!” 六欲天魔王波旬化作一瓣无忧花,躲在一旁一根花枝之上,听着多宝道人胡吹大气,暗暗撇嘴,说的好像本魔王有意成全你似的,我借捣乱点化你,只是为了让你两教势力均衡一些,这样才打得起来么。 陈玄丘……那小子,可比这家伙有趣多了,他即将修成丈六金身,道心已固,也捣不了乱了,不如去看看那陈玄丘在搞些什么。 于是,摩诃萨刚刚转身遁去,不远处,一朵无忧花便被微风一吹,几片洁白的花瓣便脱离了花枝,随风而散。 似乎,其中一瓣吹去的方向,隐隐是摩诃萨的去向。 但,多宝道人对此一无所觉,纵然已经成圣,道行也有高兴之分,比如那娲皇,便远远不如太清道德天尊。 六欲大魔王乃魔界第一魔王,他的修为,当然也不是多宝道人所能比拟的。 多宝道人伸出两指,拈住一瓣花瓣,沉默有顷,淡淡一笑。 他即将修成丈六金身,又悟得法身、报身、应化身三尊分身,法力之强,直达圣人之境了。 可是,谁又知道,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三重间谍呢? 不过,他即将拥有圣人造诣,成为新教教主。 做卧底的做成了老大,他,不想再做受人摆布的那枚棋子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56章 尔国临格 第656章尔国临格 南子穿着一件轻罗软衣,慵懒地躺在榻上,两条修长的腿交叠着,衫下,粉光致致。 刚刚沐浴过的秀发已经微微干了,柔顺丝滑,贴在枕上。 桌上一盏红烛,将肉色的诱人之光打映在她妩媚的颊上。 就像一幅静谧的、诱人的、无比逼真的油画。 她刚刚收到了摩诃萨的传讯,竟然完全接受了陈玄丘的想法,这让南子颇感意外。 毕竟,在她的魔门师父口中,西方教向来都是挖门盗洞、混水摸鱼、趁火打劫的一群人,而且事实上西方教行事也大抵如此,夹缝中求生存的势力嘛。 可是,现在似乎作风大改了。 不过,一想到西方教要立新教,而新教教主是多宝道人,南子倒是释然了。 因为,多宝道人和西方二圣的为人性格截然不同,也许,这才是西方二圣选择他为新教教主的原因。 有些人,天生就不具备领袖魅力,打辅助倒是一等一的人才,西方二圣基本都是这样的人物。 反观多宝道人呢? 他原本是截教通天教主门下掌教大弟子,性情火爆,一如乃师。 多宝的弟子火灵圣母被阐教之仙广成子打死,多宝怒不可遏,愤然参与了封神之战,并代师父在界牌关设下诛仙阵。 通天教主失败之后,多宝犹不认输,居然敢向他的大师伯太上老君递剑,被太上老君以风火蒲团困住,押在玄都桃园。 可是,后来他却拜在了西方教门下,成为西方二圣弟子。 他是怎么从太上老君手中逃走的? 这一直是个谜。 不过,就从他一贯的表现来看,这个人做事,却不似西方二圣做事一般优柔寡断,缺乏魄力。 西方二圣果断以他为新教教主,看来也是反复思量,做出的最恰当的决断。 南子想着,不禁微微一笑。 只是,陈玄丘这个人太能惹祸了,能叫她唯恐天下不乱的魔王师父如此青睐,可以想见他惹祸的本事。 魔门中人看一个人,就是你越能惹事,越显得本事,越受人器重。 西方新教既然放手让陈玄丘施为,呵呵…… 南子已经可以预见到将来西方新教焦头烂额替陈玄丘不停揩屁股的结局了。 “叩叩叩!” 房门叩响了,南子懒洋洋地道:“何人?” 门外传来陈玄丘的声音:“你还没有睡下?” 南子起身,下意识地走到榻边衣架旁,想要取下一件外袍披上,但手已触到袍襟,忽然心中一动,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收回了手,就这么袅袅婷婷地走过去,开了门。 “夜色已深,孤男寡女的,陈少保你也不知道避一避嫌疑。” 南子当门而立,嫌弃地说着。 但陈玄丘往前一走,就要撞上她高耸的酥胸,只好退开。 陈玄丘便大剌剌地走进来,笑道:“这是我的府邸,我还真不知道,谁敢嚼我的舌头根子。” 南子顺手掩了门,跟在他的背后,没好气地道:“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陈玄丘在桌旁顺势坐了,瞟了南子一眼,道:“我已见过大王,南疆战乱很快就要平息,朝廷可以抽调更多的兵力,补充至太平关。但是,高端战力,还是要倚仗江湖奇人。 我打算尽快网罗些江湖高手,为朝廷所用,赴太平关参战,将姬国叛军,大败于太平关。挟扶保人族正统之功德,再将这些高手请入我教,顺理成章成就我新教威名。 如果我西方教门能给予雍天子更多的帮助,来人立我西方新教为国教,使其香火鼎盛,也不是难事。 我相信,山海之间,应该还有许多隐世的高手可以招揽,你既然是摩诃萨前辈派来配合我做事的,却不知你可有什么人可以招揽么?” 南子嗔道:“我只孤家寡人一人,也不认得四夷八荒诸多英雄,哪里招揽得人来,我只是奉命跟着你做事罢了。” 陈玄丘摸了摸鼻子,哼道:“你给姬侯卖命时,可是东夷南疆,不辞辛苦,到了我这里,你便什么都不肯干了,只想坐享其成。” 南子大乐,以为他是头疼于不知该去何处招人,难得见他为难,心中愉快的很,便向他扮个鬼脸儿道:“能者多劳嘛。” 陈玄丘道:“这么说,你是要打定主意跟着我捡功劳了?那你连一杯茶,都欠奉么?” 南子便嫣然道:“你要喝茶,没问题。要延请四方英雄,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说着,南子便姗姗地走过去,翻开一个茶盏,提壶为他斟茶。 南子现在只着轻罗软衣,衣衫半透,轻柔贴身,就见那修长婀娜的身姿,腰臀摆动间,竟是一副宛美的葫芦体态。 “哎呀!” 南子手一颤,茶水撒到了扶杯的手上。她的纤腰已经被一双大手箍住了。 南子心慌不已,声音发颤地道:“你……你要做什么?” 陈玄丘自背后贴合着她的身子,啧!完美! 那盈圆挺翘处,比他想像的还要丰满柔软,上一次迷迷糊糊的,没有此刻这等清晰的触感。陈玄丘立时便起了反应。 南子察觉到他的反应,心中更慌了,脸蛋儿红得仿佛煮熟的虾子。 “你要干什么,你……快放手,不然我要叫人了。” 陈玄丘没有放手,反而把下巴放在了她的香肩上,在她耳边轻声道:“待太平关一战,彻底击败姬侯,这天下,将会重拾太平。但是,三界的大风波,却只是开始。” 南子被他一双手在身上上下抚弄着,弄得晕淘淘的,气喘咻咻,眼饧耳热,仿佛吃了几杯酒似的。 不过,她还是察觉了陈玄丘这句话大有玄机,为什么人间轮回大劫一旦平息,反而是三界大乱的开始? 她忍不住问出了口,陈玄丘道:“你现在不必问,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我痴痴缠缠,也是一世的缘份。我不问你究竟有多少层身份,我只希望,你和我,能是最亲近的人,否则,难保有一天,我们不会兵戎相见。” 南子更好奇了,魔门中人对于闹事的好奇心,那可是本能。 她还想问个为什么,但是平坦的小腹被人一按,身前就是桌子坚硬的棱角,不想被硌到,就只能屁股向后一翘。 不料这一翘,身后却有一处更坚硬处抵了上来…… 随着一声“呀”地娇呼,那桌子便吱吱呀呀地轻晃起来。 随着桌子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壶里的热水也晃了出来。 烫烫的茶水沿着桌沿,淋淋漓漓,点点滴滴,顺着腿儿……桌腿儿淌了下来。 许久许久,红烛将要燃尽了,烛泪堆砌,似红玉之雕。 房间里忽然传出一声气喘咻咻的娇叱:“你要我站在你一边,和……和你现在做的,有什么关系?” 然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男女之间,这是彼此信任、亲近,最快、最直接的方式?” “放屁!现在要是有机会,看我不一剑捅死你!” “那说明我们交流的还是不够深,我们以后可以继续交流。” “滚!” “明天……我还想来喝你的茶。” “那我就在茶里下毒,毒死你。” “哈,那你是不反对我来喝你的茶了?” “滚滚滚!”南子自觉上当,羞不可抑。 然后,陈玄丘就被踹出了门。 门在陈玄丘身后关上了,陈玄丘惫懒的笑容渐渐散去,目光变得深沉起来。 曾经,他也以为他和南子,只是一场错误的露水姻缘。 但上次他放南子离开,南子却又找了回来,哪怕她拿出再多的理由,陈玄丘又如何还不明白她真正的心意?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把她真正变成自己的人,因为他布局良久,马上就要开始伐天之战了。 他不希望,到时候让南子因为种种缘故,站到他的对立面。 陈玄丘不是王恶,他喜欢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喜欢圆满,喜欢大欢喜。 陈玄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番沐浴之后,躺到了榻上。 虽然南子的嘴巴很硬,但是身体很诚实啊。 想着她颇有女人味儿的反应,陈玄丘不禁微笑了。 然后,他就看见昏黄的灯光下,现出两双媚得要滴出水儿来的眼睛。 她们俏靥如昙花,娇羞低头,媚眼如丝,昵声地道:“主人,我也要……” 陈玄丘深深地吸了口气,此时,他深刻理解了一句话:Withgreatpowercesgreatresponsibility! 好马不停蹄,好牛不停犁。 陈玄丘是千里马,陈玄丘是老黄牛。 但是这头勤奋的老黄牛,在开犁耕地之前,还是匆匆对葫中世界,下达了一道天谕。 天谕瞬间传遍了葫中世界,花阴、黄耳、狮王、玄天门主等人纷纷收到了他的讯息。 广纳姬妾、已然子嗣众多的齐林扶着腰,仰起了头,看着天空。 凡事都是过犹不及,造人太久,他也渐生乏味之感,可以出去看看葫外世界了么? 齐林很期待。 狐偃召集了子子孙孙,兴奋地顿着拐杖,唾沫横飞地训话:“天狐大人下令了,我们即将出世!按照天狐大人的吩咐,我们要给自己设计一个出身,隐瞒住葫中世界的存在,老夫有如下计划……” 东海,敖鸾扬起了一双惊艳的美眸,幽怨地看向天空。 那个没良心儿的,当日几近赤裸地被他抱在怀里,叫那么些弟子看在眼里,有事没事儿地就拿这事取笑我。 他可好,说走就走,怕是早把人家给忘了?我现在可以出去了么?哼!看我出去以后,不找你算帐! 葫中世界,奉常神教的教皇旷子规,头戴金冠,身穿圣袍,威严地站在圣坛之上,高高地举起了他的权杖,对着他从葫中土著里招收的无数的虔诚信徒们,声音高亢地宣布: “我们的主,我们的神,已经向我,传示了神谕!主将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我们将作为主的使徒,往普天下去,将神国的福音,传示万民!” 无数的土著信徒激动地高呼:“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人都遵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 PS:愿你的月票,纷纷降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57章 八方来投 第657章八方来投 很快,大雍张榜,广招天下奇人异士,投效大雍,对抗姬国。 于是,奉了陈玄丘天谕的许多葫中高手悄然潜出,编造一个出身来历,经过雍国这么一洗白,便确认了他的身份。 与此同时,陈玄丘也不遗余力,游走四方,然后巧而又巧地,便“遇到”许多“隐世高手”。 陈玄丘三言两语,那些高手便欢天喜地投效了大雍,当然,与此同时,也投到了西方新教门下。 无名一旁看着,师兄这本事厉害啊,比我前世说服各方高手扶保殷商对抗姬周还要痛快。于是,无名更加相信,一切都是他师父通天教主暗中策划,而师兄陈玄丘,就是师父选定的计划主执行人。 这一日,他们来到了北方燕郡。 站在巍巍高山之上,眺望着远方一座城池,变换了出身来历的乌雅站在陈玄丘身边,解说道:“少保请看,奉常36号院,就在燕郡城中。由此往西四百八十里,便是奉常37号院。因为相距太近,这两处地方,当同时下手,以免一地遇袭,另一地提前接到警示,所以,此地可以多派些人手,以防不测。” 陈玄丘微微颔首,道:“有道理,关于这两处奉常院,你且仔细记下,待我们发动之时,此处可以多派高手,确保成功。” “是!” 乌雅立即取出册子,细细记下针对燕郡这两座相距甚近的奉常院的行动要点。 陈玄丘道:“天下间,一共三百六十五座奉常院。除了姬国一路东进,已经拔除的十二座奉常院,以及鬼王宗当初灭掉的那一座,还有三百五十二座。这些时日,我们走遍各处,已经勘察了三百五十座。再往北去,看一看最后两座,我们便回中京。” 乌雅微笑道:“投效大雍的‘各方豪杰’越来越多,其中高手也有数百之众,不日他们就要赶往太平关助战,介时,姬侯必然大败,天下可定!” 陈玄丘轻轻吁叹道:“不过到那时候,却是我真正面对巨大挑战的开始。” 陈玄丘刚说到这里,神色便是一动。 乌雅若有所察,忙也噤口不语。 就见南子手中捧着一把用山中泉水洗净的桑葚,款款走来。 乌雅连忙扶了扶他的高冠,识趣地走开。 南子走到陈玄丘身边,伸手道:“要不要吃。” 陈玄丘看着那成熟的紫黑色桑葚,微笑道:“太甜了,不想吃,我想喝茶。” 南子脸儿一红,恨恨娇嗔道:“大白天的,你胡言乱语什么,没有茶。” 陈玄丘促狭地道:“我是真的觉得口渴,想要喝茶,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南子这才知道被他捉弄了,脸蛋儿更红,羞窘道:“真茶也没有!你早说过,不再要我做你丫环的。” 陈玄丘笑道:“那喝你一杯茶,也不过分嘛。走,我们去燕郡,寻一处宅院歇下,一起喝茶。” 南子飞起一脚,陈玄丘已大笑走开。南子恨恨地一跺脚,跟了上去。 这些时日里,陪着陈玄丘走南闯北,日夜相随,南子早已放开了对王恶的执念,对旧情的心结,一颗芳心全都扑在了陈玄丘身上。 只是鸭子死了嘴还是硬的,南子就是属鸭子的,嘴里始终不肯服软,倒也成了二人之间的一种情趣。 西方极乐天境,先天菩提树下。 多宝道人的丈六金身渐呈大成之态,周身金色更浓,宝相庄严。 摩诃萨步履轻快地走到菩提树下,将身站定,行了一礼。 多宝道人感应到他的到来,微微张开眼睛。 摩诃萨道:“恭喜师兄,即将神功大成。” 多宝道人微微一笑:“师弟似乎心情甚好?” 摩诃萨道:“师兄慧眼。那陈玄丘,果然有些手段,师弟实未想到,人间竟然还隐藏着许多高手,其中不乏大修为者,其境界在天仙、金仙之上者也不乏其人,人间界果然不愧是三界根本。” 多宝道人动容道:“哦,陈玄丘把他们都招揽至我教门下了。” 摩诃萨喜孜孜地道:“是!想当初利用封神大劫,两位师尊以圣人之身游走人间,也只招揽来三千红尘客,入我西方门。而陈玄丘,如今在短短时日之内,已经游说了不下两千七百人加入我新教。只是……” 摩诃萨微露尴尬之色,放低了声音道:“其中以出身妖魔道者为主,而人族高手,虽然也有,却并不多。” 多宝道人淡淡地道:“那也无妨。众生自性平等,胎生卵生,皆是天地生灵,出身来历,修行方法不同,又有什么关系?入得我门,便是我教中人。” 当年的通天教主就是有教无类,所以万仙来朝,声势浩大。 那时候,多宝道人就是通天教主座下掌教大弟子,所以在他的观念中,众生平等的观念本就理所当然。 到后来劫教烟消云散,许多截教弟子或者应劫而死,或者战败沦落,但也有一些大修为者,被天庭、被西方极乐境招揽。 从那时起,天庭和西方极乐境也不再那么单纯了,它们的势力中,本就有许多高手,非是人族。 这种情况下,欲立新教,与天庭争锋的多宝道人,自然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至于这些弟子的来源是什么,倒不放在心上了。 摩诃萨一听,心头一块大石落地,便欢喜道:“师兄明鉴。陈玄丘游走天下,十分的卖力,估计陆续还有许多高手能被招揽至我教门下。只是,西方姬国,是天庭选定的替代雍天下者,陈玄丘招揽了这许多高手,欲攘助雍国,与姬国死战,姬国一旦败了,只怕天庭会直接插手……” 多宝道人目光微微一闪,道:“我西天一直受天庭节制,如今欲脱离天庭而自立,只是金蝉脱壳,不成。总要叫他们晓得我西天不容小觑,才能真正立我新教。这是避免不了的,为兄心中,对此早有准备。” 摩诃萨心道,我教苦心经营多年,如今终于要和天庭正式叫板了,师兄既然已有定计,我便无需多言了。 多宝道人微微沉吟,抚掌欢喜道:“已经两千八百多名弟子,内中竟不乏金仙修为者?好!甚好!我新教立于西天,当与天庭分庭抗礼,这陈玄丘可谓首功。你带他来,师兄要见见他,慰勉一番。” 皇帝不差饿兵,陈玄丘如此卖力,成果显著,他这位新教教主,当然要亲自接见一下,鼓励一番。 摩诃萨听了,忙道:“是!我这就去!” 摩诃萨倒没有嫉贤妒能的心思,倒是很想栽培后辈,当下就喜孜孜地驾起祥云,一边神念传音询问南子,他们如今身在何处,一边赶去相会。 此时,在燕郡小住了一宿的陈玄丘等人已经出了燕郡继续向北,假意寻山方水,结交四方隐世高手,同时考察这最北端的两座奉常院,为伐天做最后的准备。 玄天门众高手出了葫中世界,就来到了这最北方的冰雪之谷隐居,并利用这里的冰雪,打造了一座座屋舍建筑,努力营造出一副他们遁世潜修,早已存在于此多年的假象。 陈玄丘等人一路往北而来,在“很偶然的机会”时,听说了这么一个历史悠久的神秘帮派的存在。 于是,陈玄丘马上一路寻访,找到了这处冰雪之谷的存在。 然后他们先是遇到了一位潜修的奇人,蛤士蟆。又在蛤士蟆的引介之下,见到了玄天门主。 在这里,大家再度见识到了陈玄丘雄辩无双的好口才,就见他与玄天门主把臂而行,进了冰雪之室的书房,也不晓得二人说了些什么,众人就从半透明的冰雪之壁上,看到了玄天门主纳头便拜。 南子心道:“这厮当真能言善辩,看这模样,才只三言两语,便又收服了一个强大的门派了。” 这时,忽有一个声音遥遥传来:“欣闻大雍太子少保陈玄丘广招天下豪杰,如今来至北地。薄某有心投效,还请少保接纳!” 这一番话说时,第一个传来时,人似乎还在百里之外,但每一个字吐出,都以近了一步,待最后一字出口时,一条人影已经飞快地出现在众人而前。 陈玄丘寻访各方,招揽的高手中,其实大部分都是葫中世界出来的。但是还真的在一些名川大泽深处,寻访到一些隐世的高手,其中也有人静极思动,接受了招揽。 可是想不到这里竟然也有隐世高手主动来投,无名、乌雅和蛤士蟆等人都好奇地望去,就见来人蓬头垢面、不修边幅,一身粗布衣裳,其貌不扬,是个糟老头子。 陈玄丘与玄天门主一番惺惺作态,演了一场戏,便打算正式接收玄天门进入西天新教,前往太平关效力了,却不想刚走出来,又有人来投。 陈玄丘和玄天门主走出来,好奇地看向来人。 糟老头儿向他拱了拱手,打个哈哈道:“老朽薄冰,乃是这深谷玄冰成精,潜修了也不知多少岁月。欣闻少保代西方新教招揽门人,老朽修行已至瓶颈,再难寸进,有心投入新教,学习新教修行法门,还望少保接纳。” 玄天门主心中暗惊,他本以为这里就是一片旷古以来,人迹罕至的冰雪之谷,因此带领门人在此隐居,等着陈玄丘来。 没想到,这冰雪之谷下边,竟有一个玄冰成精的妖怪。 玄天门主道:“欲投效陈少保,也当有些真本事才成,却不知道友修为如何?” 说着,玄天门主便向糟老头儿遥遥劈出一掌。 “百里冰!” 一道森寒之气,直扑糟老头儿。 如果这糟老头儿接不住或是闪不开,只怕立时就要被这一道森寒之气冻结,一命呜呼。 不料,这糟老头儿居然没有闪避,也没有出手招架。 陈玄丘见势不妙,急呼道:“门主手下留情。” 但玄天门主一掌劈出,哪里还收得住,一道掌力,完完全全劈在那糟老头儿身上。 糟老头儿浑然无事,哈哈笑道:“老朽的修为嘛,还成还成,勉勉强强,马马虎虎。” 玄天门主和蛤士蟆的脸色都变了。 蛤士蟆不畏寒冷,但是他也接不了如此轻松。 玄天门主引以为傲的寒系神功,竟被此人轻松接下,也是暗暗吃惊。 一旁的南子,一颗心都快要跳出了嗓子眼儿。 师父! 六欲大魔王波旬! 南子实在没有想到,本来跑去调戏多宝道人的波旬大魔王,怎么会突然有了兴致,又跑来这里投靠陈玄丘了。 师父……他不会是来捉弄陈玄丘的? 南子是真替陈玄丘着急了,看来陈玄丘这段时日与南子的“深入交流”,果然起了作用。 PS:诚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58章 互为师徒 陈玄丘见了这位玄冰之妖的本领,也不禁动容。 他又询问一番,但又怎么可能识破波旬大魔王的假像,“薄冰”遂高高兴兴被列入西方新教门墙。 南子暗暗揪心,不知道师父要搞些什么。 但,这位化名薄冰的糟老头儿,只是窥得一个空隙,向他的女徒弟眨了眨眼,投去一个促狭的眼神儿,便再无异样。 陈玄丘往北方寻访,顺利收下了玄天门等几支从葫中出来的势力,又籍此为掩护,暗中探察了建立在北方的两座奉常院。 奉常院实则是按照暗合天相的位置建立的,是一套庞大的阵法。 如果全部启动,以奉常寺中阵枢,可以启动杀渎大阵,人间无敌。 但是现在已经被陆续毁去十余座,估计很难再发挥它本来的作用了。 但是,陈玄丘依旧得重视,并且把铲除奉常寺及其所属,做为对抗天庭的关键一步。 因为,已经苏醒了前世记忆的无名,把封神榜的秘密告诉了他,补完了他伐天计划的关键一环。 现在的陈玄丘深知铲除奉常寺的重要,那是……毁掉封神榜的关键。 只有毁掉封神榜,才能撼动天庭的根基,为接下来的战斗,创造最有利的条件。 陈玄丘考察了北方两座奉常寺的情况之后,便准备回返中京,集结力量,先行消灭姬国反叛力量。 在伐天壮举之前,姬国已经变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跳梁小丑。 但是对人间界来说,它却是搅得四方不安的一个主要因素,陈玄丘要保证后院不能失火,就得先行消灭姬国。 回程时很快,这一日众人停下,在卫国一座城池住下。 再往前去,就要进入大雍控制的地盘了。 晚上,陈玄丘用罢晚餐,刚刚回到自己住处,就见摩诃萨正等在房中,笑吟吟地看着他。 陈玄丘十分意外,连忙上前见礼。 摩诃萨微笑道:“你做的非常好,远远超出了老夫的预料,为我新教之立,立下了无上功德。 我新教教主,对你十分欣赏,叫我带你去,他要亲自接见你。” 陈玄丘听了,不禁微微紧张。 当初甫下青萍山时,他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能够走的这么远? 不过紧张的心情只是刹那,一想到自己正在策划着对抗天庭,陈玄丘心中又不禁晒然。 对抗天庭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他都在做了,去见见那尊即将成就佛陀的大尊者又怕什么呢。 摩诃萨见陈玄丘只是微现紧张,刹那功夫便恢复如初,神情淡定,不禁欣赏地点点头。 陈玄丘道:“能够有幸面谒多宝真人,实是在下的荣幸,只不知,我们何时启程。” 摩诃萨微笑道:“随心所欲。 你若无事,现在就走。” 化名薄冰的波旬回到房中,往床上一躺,翘起了二郎腿儿,哼哼唧唧地唱着歌。 他感应到南子正向他的住处而来,不禁心中暗笑,看来这个徒弟已经与那陈玄丘打得火热了,很是紧张自己的到来,会对陈玄丘不利。 波旬倒不介意这个女徒弟胳膊肘儿往外拐的小儿女心思,因为他根本无所求。 天分为欲界天,色界天,和无色界天。 六道皆处于欲界天中,欲界天分为六层。 第一层是“四天王天“,第二层是”三十三天“,第三层是夜摩天,第四层是兜率天,第五层是化乐天,第六层是他化自在天,波旬就是最高一层的他化自在天之主。 从这所处的位置就可以看出,波旬此人,实则是与鸿钧不相上下的修为与地位。 也正因他地位如此崇高,所以喜欢游戏风尘的波旬听说多宝要证道如来,便跑去戏弄了他一番,结果……被碰瓷了。 这可是波旬大魔王啊!波旬大魔王来破坏我新教教主证道都失败了,那我新教教主该是多么强大? 所以,新教弟子,后来对此事一直津津乐道,以此证明我教教主的伟大。 不过,魔界至尊对此倒也不以为意,名声于他只是狗屎。 佛是悟透因果的大欢喜,魔是逍遥天地的大自在。 他是证得了大自在的人,哪会计较这些。 波旬大魔王此时放开六识,也感应到了陈玄丘房中情形。 一听多宝道人要见陈玄丘,波旬倒是微微有些担心了。 他不确定以多宝如今的修为,能否看破陈玄丘的真身。 万一……想到此处,波旬便以无上魔功,悄悄为陈玄丘加了一层屏障,确保他不会早早被人识破真身。 天地之间,七尊圣人。 首圣鸿钧,与天合道。 剩下的六圣之中,波旬最欣赏的就是截教教主。 波旬还想看陈玄丘闹他一个天翻地覆呢,谁也别想坏了他看热闹的兴致。 陈玄丘浑然不知在不知不觉间,便有人为自己加了一层屏障在身。 他的《造化不死经》其实也有相似的效果,但是显然,还是有缺陷的。 比如遇到绝对危险时,可以在不知不觉间显化本相,后土娘娘就是为此,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 而六欲天魔王波旬则更高一筹。 南子在东夷显化六欲天魔女化身,结果引动陈玄丘体内鸿蒙紫气对其进行压制时,就惊动了波旬。 波旬其实当时早就忘了他兴之所至,在人间收了个女徒的事情。 但是有人动用他的独门魔功,而且还受到了压制,因起了他的好奇心,遂离开“他化大自在天”,降临人间去一探究竟。 只一见,他立时就识破了陈玄丘的真身。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波旬大魔王立即兴致勃勃地开始关注着他,想看看他究竟能走多远。 摩诃萨见陈玄丘同意去极乐天世界,便一把拉住他手,驾祥云一朵,腾空而去。 西极无尽海,极乐天圣境。 处处金光氤氲,法莲丛生。 灵气充溢,仙乐飘飘。 摩诃萨有意向陈玄丘展示西方极乐天的雄厚底蕴,所以带他绕了一个大圈儿,几乎走遍了极乐天的角角落落。 陈玄丘站在祥云之上,一路观望,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不确定,当初西方是否贫瘠,反正现在的西方可并不贫瘠。 哭穷和真穷,那是两码事儿。 就像一些国家级贫困县,都快肥得放屁流油了,还在嚷嚷要活不下去了,打滚撒泼地要好处。 嗯……没准西方当初也不怎么穷,只是西方两位圣人生怕被人惦记上,所以到处喊穷。 摩诃萨可不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显摆一回,只为了拉拢这个有为少年死心踏地加入西方,却得到这么一个评价。 他带着陈玄丘绕了一大圈,这才飞抵那株先天菩提树下,降落林中,步行赶至林子中央那棵参天古树之下。 这,也是对多宝道人的尊重。 林中仙草仙木,灵气充郁,多宝道人正在林中禅定,但陈玄丘甫入林中,他便已经察觉,立即苏醒,但仍闭目凝神,盘膝静坐以待。 摩诃萨带着陈玄丘走到菩提树下,上前对多宝道人施礼道:“师兄,陈玄丘到了。 “摩诃萨又对陈玄丘道:“上座之人,便是我的师兄,西方新教教主。 “陈玄丘对这位两世之中,都如雷贯耳的大人物,心中也有说不出的好奇,一眼瞧见端坐树下的他时,便已认真打量。 仙风道骨,宝相庄严,果然一副好皮相,令人一见便生膜拜敬仰之感。 陈玄丘忙上前见礼,道:“弟子玄丘,见过教主。” 多宝道人呵呵一笑,缓缓张目道:“吾尚未证果,新教未立,不必称教主。” 说着,他已缓缓张开双目,看向陈玄丘。 不料,只这一眼望去,多宝道人禅定多年,古井无波的一颗心,竟然荡起层层涟漪。 噫? 看见此人,为何竟能撼动我的心境,令我生出无尽欢喜之意? 多宝道人暗暗惊诧,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结论:此子与我西方有缘!陈玄丘道:“新教虽还未立,却只缺了一个仪式。 因此,有无这个仪式,教主都是教主。” 陈玄丘这句话确是肺腑之言,对这位西天大尊者,他实在是从小到大听的太多了,而且还有谁比他知道,这个人一定能成为西天大尊者? 多宝道人听他语出挚诚,更是欢喜,便微笑道:“你说我是教主,那我便是教主。 你为我教,广招门徒,功德甚伟,我欲以菩萨相位相酬,封你为大欢喜菩萨。” 多宝道人原也没有想过给他一个具体的什么封号,只是方才一见他,便觉无限欢喜,所以不由自主,便说出了这个尊号。 大欢喜菩萨? 陈玄丘突然想起了《多情剑客无情剑》中的那位大欢喜女菩萨,这也太不吉利了,万一不小心挨人家一飞刀呢? 陈玄丘便道:“弟子一生,但求逍遥自在。 大欢喜菩萨尊号,恐不敢当。” 多宝道人呵呵笑道:“你果然与我西方有缘,只一语便道出了我教之义理。 贫道悟道多年,证得我教教义。 我新教慈悲,当普渡众生,救得众生脱离苦海,得大欢喜、大自在、大解脱!那便封你为大欢喜大自在大解脱菩萨。” 摩诃萨听得动容不已,师兄太慷慨了吧? 竟然直接以本教教义所追求的至境做为他的封号!而且师兄一向性情冷漠,怎么一见他便如此欢喜,就连封号也由得他讨价还价了? 陈玄丘谦让道:“弟子心在红尘,尚未得解脱,当不得大解脱之名。” 多宝道人含笑道:“哦,那你何时可得解脱呢?” 陈玄丘心道:“解脱什么? 我才不要做渣男呢。” 陈玄丘便打机锋道:“弟子以为,若能解脱,自然便会解脱。 而且每一个人,都有他要行的道,于我而言,或许不解脱也就是一种解脱!我当自求我道,最适合我的道!不知教主以为如何?” 多宝道人喃喃道:“大道三千条,我自求我道,证得大解脱。 善哉,善哉,我西方教门,修行之法另辟蹊径,并不同于中土道门!但,又何尝不能证得道果?” 多宝道人憬然而悟,无尽欢喜之意,充溢了他的身心。 那大欢喜意境,竟令多宝道人证道的最后一关险隘,豁然开朗,一下子突破开来。 没有紫云三千里,却有莲华凭空开,多宝道人,竟在这一刻,顿悟最后一关,丈六金身显现,证得娑婆世界教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59章 大欢喜、大自在、天人师 多宝顿悟,莲华盛开。 金光道道,瑞气千条。 西方极乐天世界,天音缈缈,异象频生。 灵湖之上,正盘膝打坐的二圣同时睁开了眼睛。 面黄肌黄瘦者惊喜道:“多宝证道了!” 面容愁苦者也很激动:“我们的道,真的是可行的。 没有鸿蒙紫气,一样可以成圣。 大道三千,并非只一径可取,我们的道,真的是可行的。” 面黄肌瘦者叹道:“可惜,只是晚了一些,若是太古洪荒时候,我们便能证得道果,也不会让鸿钧一家独大,而我们,也不必非得拜在他的门下,才能苟延于西方。” 面容愁苦者道:“又何妨,从今后,你我的道,今后当大兴了。” 面黄肌瘦者道:“多宝证道,你我可要前往一贺。” 面容愁苦者想了一想,摇头道:“谁都去得,你我不可去。” 面黄肌瘦者略一思忖,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两位,是西方教的正副教主。 虽然另立新教,就是他二人策划,并暗中辅助,但是毕竟立了新的教主。 如果他们去了,多宝对他们还要执弟子礼,这不利于多宝树立权威。 所以,两位圣人微微一笑,便又闭目入定起来,只有灵泉湖水,随着微风,荡起层层波澜,一如他们的心境。 正在极乐天世界各处潜修的诸多高手,纷纷惊动,赶赴菩提树下观礼、祝贺。 他们这些人,将来都将是新教的佛、菩萨、罗汉、尊者、金刚等人物,也就是多宝的门人,旧教,只留下两位圣人看家罢了。 但不管新教旧教,都是一家。 西方极乐天从此也有了三位圣人,可以和天庭分庭抗礼了,这自然是皆大欢喜之事。 多宝悟道,惊动三界,各处潜修的大能俱皆有所感应。 但是对于西方极乐天又添一圣,各方是个什么态度,一时还不知道。 此时来得及赶到现场祝贺的,都是极乐天中人。 这些大修为者或骑鹤、或驭象、或乘狮、或驾云,纷纷赶到巨大参天的先天菩提之下。 其中文殊道人,普贤道人,慈航道人,惧留孙等大修为者自然而然站在前边。 多宝现丈六金身,一道神圣之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面对越聚越多的得道修士,多宝举步前行,一步踏出,脚下便现一朵金莲,托庇他的金身法相。 多宝朗声道:“奇哉!奇哉!奇哉!一切众生,个个具有如来智慧德相,只因妄想执著,不能证得,若离妄想,则无师智,自然智,一切显现。 世尊,世尊!我以此受持为世尊之希有未曾有法。 天上天下,我当为人民作师,渡众生得大自在、大欢喜、大解脱!” 极乐天众修士齐齐合什称善。 多宝转向陈玄丘,宝相庄严,微微含笑道:“亏得你一语,令我得顿悟。 你为本教广收门徒,本座又受你了点化之功,我今为中央娑婆世界教主,当加升大职正果,封你为大欢喜大自在天人师菩萨!” 数千名赶来观礼的极乐天修士俱都惊讶地看向陈玄丘,没想到多宝证道,第一个加封的却是一个新人。 多宝语毕,一道佛光便将陈玄丘笼罩其中,佛光闪烁,无穷量纯粹之力,将陈玄丘身心洗涤、沐浴其内。 陈玄丘先还有些不知所措,但是随着佛光一遍遍对他身体的淬炼、洗涤,令陈玄丘渐渐明悟过来。 西方教的修行之术,果然与道宗其实大不相同。 就如此刻,道宗修行,至此就要经受天劫,以神雷淬体,改变自身体质,使其成为天人,可以更方便地沟通天地元力,并获得悠久漫长的生命。 而西方教则另有不同,不必经受雷劫。 西方二圣也接受了鸿蒙紫气,这才不受鸿钧排斥。 可他们虽然成了圣,却是借助了道宗之法,自己的西方教修行法门也就不纯粹了。 而多宝虽是继承他们的衣钵,却是把他们也没有成功的一步走成功了,所以他虽是受西方二圣指教,承继西方二圣衣钵,但其西方教修行方法的领悟之深,如今却还在西方二圣之上。 他此时对陈玄丘一语,便如当头棒喝,以顿悟之力,助陈玄丘获得修为精进。 不然,得了菩萨尊号,转过头来就被天庭神将追得野狗一般,那真要把西方新教的脸都丢光了。 无穷量佛光沐浴之中,陈玄丘突然现出天狐本相,七条美丽的狐尾,极光一般摇曳于佛光之中。 又过片刻,两道淡淡的狐尾渐渐现出、凝实,终至形成九尾天狐。 狐生九尾,直接沟通天地元力,又得世尊佛光之助,陈玄丘的造诣修为暴涨起来。 眼见得陈玄丘现出天狐本相,多宝只微微诧异,并不动容。 观礼的众修士,同样没有一个感到震惊的,他们之中,可也并不都是人族,同样也有各种异兽本相的大修为者。 而且,因为势力较天庭太小,最高端战力的圣人数量也比天庭背后的靠山要少,所以西方教对于招人,那真是“唯才是举”,其他一概不论。 比如在本来历史中的欢喜佛,原本是西方新教的一个大对头,为了把他拉拢过来,释迦从女信徒中挑选了一个绝世美女,勾引欢喜佛。 欢喜佛沉溺于同她的交欢好合,最终被引入新教,受封为欢喜佛。 这个行为若是用凡人的道德观念评价,实在谈不上光彩,美人计而已嘛,哪是用佛法感召了。 所以,虽见陈玄丘本相为九尾天狐,众人也不觉奇怪,更无抵触之意。 许久许久,陈玄丘终于敛了九尾,重新恢复了谦谦如玉的君子形象,身上佛光也渐渐隐去。 但是此时的陈玄丘,已经脱胎换骨,法力强大之极。 他修真武拳意,这是创世之神盘传下的无上体术,而且是由盘的儿子真武大帝亲自传授,可谓最是正宗。 后来又得到一部神秘的《无为经》,因为没有参照,他也不知道自己达到了什么程度。 但是,大巫神被他轻松干掉,五百灵官之首的都天大灵官也吃了他的亏,他的本领那时就已在金仙之上,太乙之下。 如今,他拥有了九尾天狐之身,成为名符其实的先天四大神兽之一,虽然还赶不上祖龙元凤始麒麟初天狐的境界,但便是大罗境的高手,也有一战之力了。 更何况,方才佛光沐浴,许多西方教的修行法门业已灌注其身,若详加参悟苦修,修为本领将更为精进。 创世之神盘的真武体术、神秘来历的无为经、西方教世尊亲自佛光沐浴、醍醐灌顶,再加上先天神兽的血脉苏醒,陈玄丘等于是集先天体术、正宗道术、西方佛法再加上先天神兽的血脉苏醒于一身.陈玄丘缓缓张开眼睛,他感觉自己对道术、对天地元力的理解,较之往日都大不相同了。 这一趟极乐境之行,等于是厚积之后的一次喷薄爆发,实力爆增。 这对正筹谋着伐天的陈玄丘来说,真是一个绝大的助力。 “原本只是想顺势而为,借用一下他们的力量,以牵制天庭,想不到却能得了这般好处。 如果有机会,以后倒不妨互相成全一下。” 陈玄丘心思电转,便向已成中央娑婆世界教主的多宝道人合什一礼:“多谢世尊点化。” 多宝道人见他竟是九尾天狐之身,所以这一次以参悟多年的西方教修行法门点化,陈玄丘竟获得了比他预料还多的好处,竟也大为欢喜,含笑点头。 这时,又有一位道人冉冉而来,脑后光轮闪烁,显见神通广大。 许多大修行者见到此人,都纷纷行礼、让路,就连文殊、普贤等几位道人见了,竟也先行向他颔首行礼,显见此人或本领修为或身份辈份,竟还在他们之上。 此人见了已然用西方法门证道成圣的多宝道人,竟也只是微微颔首,微笑道:“恭喜!” 陈玄丘见了不禁讶然,这个人身份不一般啊,他的修为应该是比不上已经成圣的多宝道人的,可是依然如此托大,那定是辈份不俗了,他是谁? 却见多宝道人竟然含笑合什还礼,道:“多谢燃灯老师来贺。” 燃灯? 陈玄丘心口怦然一跳。 他的小侍女鹿司歌曾经诉说过祖先的冤屈,虽然她用的是“点灯人”这一称呼,但是陈玄丘一直怀疑,这个点灯人究系何人? 曾经有一位道人,坐骑就是梅花鹿,而且他的道号中就有一个“灯”字,那就是原来的阐教副教主,阐教十二金仙的半个老师,燃灯道人。 是他么? 如果是他……陈玄丘很护犊子,哪怕对方位高辈尊,修为远在其上,他也想较量较量,替自己的可爱小侍女找回场子。 燃灯道人向多宝道人表示了祝贺,便含笑望向了陈玄丘。 陈玄丘此人是多宝证道之后,加封的第一人,足见世尊对他的器重。 而且,陈玄丘给新教招揽了很多新血,这些人都是他引入门的,将来就算不属于他这一派系,也必然和他走得更近。 同时,他现在就是一尊大菩萨,将来修为造诣再有精进呢? 为新教再立功劳呢? 可谓前途无量。 燃灯没什么班底心腹,一方面他辈份太高,很好面子,所以放不下身段折节下交,但是他又需要尽量多结交人脉,这样才能在新教中为他赢得一个尊崇高贵的身份。 所以,适当表示一下对晚辈的欣赏和亲近,还是很必要的。 但是,回眸之际,燃灯道人却隐隐察觉,陈玄丘看着他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丝敌意。 燃灯定睛再看时,那种感觉却又不见了,面前的陈玄丘,分明一脸的崇敬。 是错觉么? 应该是了,我在极乐天已三千年不曾临凡,与这小小少年,能有什么瓜葛。 想到这里,燃灯便露出了慈祥和蔼的长者风度,向陈玄丘微笑道:“恭喜大欢喜大自在天人师菩萨!” PS:求点赞、月票,为玄丘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60章 新教谋划 陈玄丘来极乐天世界时,还是摩诃萨驾云带他来,待返程时,却可自驾祥云,飞腾而去。 这就是西方教的修行法门,讲究顿悟,也讲究加持,可以不经飞升,不历天劫。 天雷之劫,那是东方道宗的考核录取标准。 陈玄丘飞回卫国上空,渐渐降低了高度,却有一只苍鹰,振翅从面前经过。 而陈玄丘却比那苍鹰飞得更加轻盈、更加迅疾。 那鹰似乎对陈玄丘这只怪模怪样的“大鸟”有些好奇,展翅飞到他的身边。 陈玄丘伸手摸去,那鹰一惊,连忙滑翔而去,不过在那一刹那,陈玄丘已经摸到了它的鹰羽。 陈玄丘见已至卫国城池上空,不再逗弄那鹰,便将身形投射下去,隐了身形,直入自己住处。 空中那头飞鹰,盘旋了一匝,鹰目中微微透出一抹人性化的神光。 “大欢喜大自在天人师菩萨? 嘿嘿,多宝那小子倒是下得了血本。” 苍鹰盘旋着,心道:“老夫是他化自在天之主,他的法号中亦有大自在之名,也算是与老夫有缘。” 陈玄丘与摩诃萨往西天极乐境去时,特意嘱咐暗香疏影留下,因为料想以她们的影遁之法,瞒不过那位娑婆世界教主的慧眼。 不料此时回到住处,却不见二女迎出,一问馆舍中人,才知二人约了南子一起出去逛街购物了。 咦? 她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 就因为“战友情“么? 陈玄丘才不信,塑料姐妹情吧? 不过,他倒是乐见其成,哪怕彼此只是面上和气,也好过彼此针对。 这几位阴差阳错之下,都与他有了合体之缘,他不是不负责任的主儿,王恶那股子狠劲儿,他使不来。 只是……将来如何与雀辞分说,倒是个麻烦。 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无论如何,该他担当的,他便不能忸忸怩怩,比个女人还要娘们儿。 三女不在,他正好一人独处,今日境界突飞猛进,得好好参详消化一下。 如今修为大进,对于伐天,陈玄丘更多了几分信心。 西方极乐境,待陈玄丘走后,众大能才上前一一行礼,向多宝道人道喜。 燃灯道人与陈玄丘说话时,陈玄丘执礼甚恭,令燃灯道人原本的微微不适一扫而空。 他对这个大有前途的年轻人很有好感,此人算是新教新贵了,与他交好,对自己未来的处境大有助益。 不过他毕竟位高辈尊,严格说来,多宝曾是截教通天教主的大弟子,而他则是阐教的副教主,和通天是平辈。 因此,多宝也是他师侄辈儿的。 好面子的燃灯虽有心与多宝搞好关系,可也不好意思太放下身段儿。 他姗姗来迟,就是自恃身份。 而且,现在围在多宝身边的都是文殊、普贤、慈航、惧留孙等人,这些人和他关系都一般,几千几万年了也未见亲近,也用不着再浪费功夫与他们寒喧。 燃灯便先行告辞,出了先天菩提笼罩的灵木之林,唤出大鹏,骑乘上去,返回自己的洞府。 大鹏一展翅,扶摇几万里,翱翔于极乐天上,燃灯突然心悸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一个久违的名字――鹿玲珑。 那是他曾经的道侣,也是他曾经的座骑,也不知多少年不曾想起过她了,怎么会突然心生感应? 修为到了燃灯这种境界,可不相信这只是偶有所思。 不过,一想到鹿玲珑早已神魂俱灭,她的后人也被自己全部拘进了伏妖塔,永世不得出世,说不定在他暗中手脚之下,鹿氏后人不但修为大减,而且灵性全失,现在早已退化成了普通的梅花鹿,被人猎杀食用,燃灯又放下心来。 他修为已臻混元大罗之境,西方二圣又放出风声,新教立后,必有崇高果位与他,放眼三界,谁还能威胁到他? 怎么会突然因为鹿玲珑而心悸? 想到这里,燃灯道人不禁哑然失笑。 燃灯胯下大鹏,丝毫不知主人所感,振翅翱翔,愈飞愈远。 这大鹏号大鹏羽翼仙,既是燃灯的徒弟,又兼他的座骑。 大鹏之前的鹿玲珑,则既是燃灯的道侣,又兼他的座骑。 燃灯道人用人,这也实在太经济实惠了一些。 这么抠抠搜搜的一位修士,也难怪他没什么心腹班底,从阐教混到西方教,始终地位崇高,却没什么实权。 多宝对燃灯礼敬有加,但燃灯走后,他的神态明显轻松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更加自然,显然此时仍然留在身边的文殊、普贤、慈航等人,才是他真正的心腹。 文殊道人道:“教主已修成丈六金身,圣人修为,不知何时正式开山门,立新教。 “多宝微笑道:“现在就可以开始筹备了,大典自当恢宏,不可让两位老师失望。 “文殊道人合什道:“谨遵法旨。 “多宝又转向摩诃萨道:“人家这一场轮回大劫,不比当初封神之劫,关乎上界修士者少。 但是,这却是我新教甫立,向天庭展示力量,以期平起平坐的关键。 天人师菩萨的做法,本座认为甚好,不必我西天与天庭直接较量,却可籍由人族之战,展示我教能力。 摩诃萨师弟,还当暗中多多扶助于他们才是。 “西天教和天庭,如果一旦直接发生冲突,后果就太严重了。 稳妥起见,当然是扶持代理人间接交手,这样才可进可退,方便控制冲突的范围。 天庭既然扶保姬国,那西方教就只能扶保大雍了。 摩诃萨合掌称善。 多宝又对一位身着白色天衣,头戴宝冠,身材高挑修长,有着碧蓝色的眼睛、奶白色的肌肤,嘴唇性感、容颜明媚的女修士道:“绮姹蒂千莎,天界灵气充裕之地,多已为天庭所占据,我新教欲图发展,须得另辟蹊径。 往冥界发展,是现下我教最可行的办法。 你性情安忍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 最宜主持其事。 我欲封你为地藏王菩萨,前往冥界主持其事。” 原来,后人常以为观音大士是女子,可实际上他却是一个昂藏美男。 而地藏王菩萨人皆以为是男子,而且是一个身材枯瘦面容慈祥的老者,可实际上她却是一个妙龄女子。 眼前这位名叫绮姹蒂千莎,高鼻深目、五官立体,充满异域风情的美丽女修士,就是后来赫赫有名的地藏王菩萨。 绮姹蒂千莎合什道:“冥界有北阴大魔王,有后土娘娘,一直排斥我西方进入,如何行事,还请世尊指点。” 多宝微微一笑,道:“冥界地域广大,更有十八层之多。 北阴大魔王虽历数千万载,亦未能全部统治。 如今冥界多有鬼王,修为高深,自治一方。 你此去,且先不必与北阴大魔王和后土娘娘交涉,只管四方征服、招揽这些鬼王,待我新教成立,再分付你一支佛兵,到那时,在冥界已自成一方势力,相信北阴大魔王和后土娘娘,也不会撕破了面皮。” 绮莎蒂千莎露出了甜美的微笑,合什道:“弟子明白了,谨遵世尊法旨。” 多宝的主意,与陈玄丘不谋而合,只可惜,他为避免北阴大魔王忌惮,不敢随时派人窥测冥界动静,却不知道七音染竟在北阴大魔王睁一眼闭一眼,后土娘娘暗中推波助澜之下,已经先行一步,前往冥界招兵买马去了。 多宝点点头,道:“你等各自散去,筹备开教大典吧,吾今成圣,当先去拜望两位老师。” 众大能修士纷纷行礼,多宝化作一道金光,飞向灵泉池畔。 众修士准备各自散去,却见慈航道人手托杨柳玉净瓶,站在那儿,若有所思。 普贤道人诧异道:“慈航道人因何出神?” 慈航道人回过神儿来,微微一笑,道:“两位圣人先前放出风儿来,原定八大菩萨果位,如今突然多了一个大欢喜大自在天人师菩萨,已至数之极也。 我在想,原来圣人之算,亦非定数。” 惧留孙笑道:“若圣人之算便是天数,当初又何必出现封神之劫?” 慈航道人颔首道:“万事因果相随,人算不如天道。” 感慨罢了,几位未来的佛菩萨便各自唤出坐骑,飞腾而去。</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61章 我自行我人间道 晚餐时,南子和暗香、疏影还未归来,陈玄丘便让大家多等了一阵儿。 又过片刻,三女方归,各自买了些衣裳头面,有说有笑的,尤其是暗香疏影,看起来快活的很。 她们在伏妖塔世界时,哪有这样的日子。 虽说那个世界也渐渐形成了小社会,也有店铺生意,但是身为阴影门人,活在阴影中的刺客,其实比之现在,更少自由。 陈玄丘看在眼中,却是若有所悟。 道有万千条,生活的方式何尝不是。 他既已是修行人,当然也追求修为的进境,尤其是如今已经有着不逊于太乙境的修为,他更加明白力量强大的可贵。 但是,他并不稀罕天界诸神又或者西方极乐天的生活方式。 天界诸神是将六欲七情归化为执着的、唯一的追求,以专注虔诚来促进修为的进步。 而西方极乐天,则是努力追求无欲无求,达至空明见性,从而获得修为的进步。 但是,天赋七情六欲,各有所向,人应该对它们有所控制、从而才区别于没有灵识的野兽,但是不是要彻底割舍,抛弃为人的根本? 一定要似人而非人,才能得到强大的力量? 先天神兽是不讲求这些的,但是他们的终极力量,不亚于圣人。 巫妖两族也不讲究这些,但是他们的最强大高手,同样是纵横天地。 四大先天神族败落,巫妖两族继起,接着两败俱伤,人族修士主宰了天地。 可是这些人族修士,不同于先天神兽和巫妖两族的是,他们出身于人,最后却是脱离了人,“背叛”了人,不再把自己视为人,似乎那副皮囊以及人族的六欲七情,全是他们追求至高力量的阻碍。 真是这样吗? 不,也许,这只是抵达修行彼岸的一条路。 创世之神盘以力证道,是一条路,可是,盘身陨了。 以他先天神躯,尚且不能成功,所以,世间罕有人肯再进这条路。 鸿钧崛起来,世间流行的便是他传下的道,他所指的路。 可是,如今多宝顿悟证道,没有鸿蒙紫气之助,一样到达了彼岸。 现在,知道这件事的还不多,但是陈玄丘相信,等他正式开宗立教,向三界传播教义之后,世间修行人便会多一条路,而不再如从前一般,人人走的都是鸿钧之路。 那么,抵达彼岸的路,是不是就只有这些了? 再没有新的路了吗? 真武体术的至高奥义、西方新教的无明实性,先天神族的率性自为,他迄今还没有能力修炼的无为经上的最后一篇那高深莫测的经文,一一闪过陈玄丘的心头。 陈玄丘坐在那里,依旧用着餐,与众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但是心中的了悟,却让他的身上,渐渐流转起了道韵。 陈玄丘身上的变化,在座诸人几乎都没有察觉,只有霸下除外。 众人之中,以霸下修为最高,陈玄丘不知不觉间浸入了对道的理解与思索,只有他隐隐有所觉察。 霸下偷偷打量着陈玄丘,却看越是惊讶,他不明白,为什么昨天的陈玄丘与今天的陈玄丘会有着如此巨大的差异。 忽然之间,他已经看不透陈玄丘的深浅了。 人,可以在一日之间,便发生如此重大的变化么? 他这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宝了? 李玄龟坐在他旁边,正在恶狠狠地瞪着陈玄丘。 对陈玄丘,他向来不太服气,随着陈玄丘走南闯北,勘察各方地形,尤其是奉常院的情形过程中,他一直在苦练狂猎传给他的练体之术。 这套练体术与陈玄丘的真武体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李玄龟特别适合修习这种功法,功力突飞猛进。 所以,他也就越来越不安份了。 他倒也不想做别的,就是想跟陈玄丘再打一场,用他的拳头狠狠揍陈玄丘一顿,出一口恶气。 但是,霸下转眸,看到了儿子跃跃欲试的神情,便叹息一声,低声道:“玄龟,不要再想了。” 李玄龟不服气地道:“凭什么,就算追随了他,就不能跟他动手了? 我跟他切磋一下成不成?” “成个屁!” 霸下翻了翻白眼儿,没好气地道:“你老子我,现在都不是他的对手。” 李玄龟大吃一惊,道:“爹,你可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的修为,能超过你?” 霸下苦笑道:“如果你爹我老眼未花不曾看错的话,陈玄丘如今已经是太乙境以上的修士,我不是他的对手。” 霸下有些消沉,在葫中世界,人家是老天爷,这是没办法的事。 这就像出身,人家出生就是太子,你比不了,也没法比。 但是在这葫外世界,他们的修为造诣,却是靠自己的勤修与领悟的。 可是在葫外世界,他还是比不了陈玄丘,这就有点太打击人了。 李玄龟张口结舌,太乙金仙级别的高手? 陈玄丘? 凭什么!可是,自己这爹虽然不太靠谱,总也没有坑自己儿子的道理。 陈玄丘……真有了太乙境之上的修为? 再望向陈玄丘时,李玄龟不禁暗自沮丧,他以为自己的进步已经足够神速,可是当他发现人家的进境居然比他还快百倍时,那打击就太沉重了。 如果对方的进境还有追赶的余地,差距只能激发他的斗志,但是当双方的差距已经天壤之别,拍马都追不上时,那一个人的斗志,就只能被彻底击溃了。 “咳!明天,大家就要回转中京了,介时,霸下兄、玄龟侄儿,你们可径往奉常寺报道,已经招揽的各方高手,都在那里集结。 不日,我们就要赶赴太平关,毕全功于一役。” 龟灵拍掌雀跃道:“好啊好啊,到时候我要凭着一口勾动剑,叫姬国叛贼晓得我的厉害。 师父,今儿下午,我和哥哥切磋过,我比兄长,如今也只略逊半筹了。” 陈玄丘笑道:“你根骨好,而且霸下一门气血雄浑无双,也最适合体术修炼。 你好好用功,待西方新教开宗立教之日,自然还有好处与你。” 龟灵得了师父夸奖,不由得喜上眉梢。 南子却道:“明日回了中京,我也去奉常寺报到么?” 陈玄丘道:“要打败太平关外姬军容易,但要让天下人识破他的真面目,尤其是识破在他背后暗中相助的那些道貌岸然的天界修行者的真面目,却需费些功夫。 你本出身于姬国,南氏乃姬国大姓,或可从中发挥大力。 “南子道:“你是想派我回姬国,搜罗姬侯那些见不得人的证据?” 陈玄丘道:“平天下易,平人心难。 若没有铁证如山,如何能让天下人识清素有贤名的姬侯真面目? 如何相信他们敬仰崇畏的天神,不过是为一己私利,视众生如草芥的人物? 你不要小看了这件事,很重要。 “南子点点头,似笑非笑地道:“啧!这是连中京都不让我去了,直接打发我去姬国么? 好吧,你说重要,我去就是。 只是,你真不是寻个由头故意打发我避开么?” 龟灵好奇地道:“南子姐姐,我师父为何要寻个由头打发你避开,你要有危险么?” 南子对着龟灵笑靥如花:“姐姐我可没有危险,危险的是你师父。 我估摸着,东夷画璧的朱雀辞,怕也要赶到中京了。” 龟灵惊讶地道:“朱雀辞是谁,她很厉害么?” 南子笑吟吟地道:“厉害,非常的厉害,尤其是她的火,都不用放出来,只要一听,你看,你师父马上就要焦头烂额了。” 陈玄丘露出尴尬之色,讪讪的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瞪了她一眼。 霸下看着陈玄丘,原本突然发现他的修为已深不可测的紧张却是一扫而空。 不论修为多深,他还是他,居然会惧内。 陈玄丘走的是人间道,便不用担心他有朝一日,会随着修为进境的提升,没了人味儿。 龟灵拍着胸脯道:“师父,你不用怕,徒儿帮你,谁要敢欺负我师父,我就揍她,我的天雷地火勾动剑,也能用火呢。” 一旁,李玄龟却是瞪大了眼睛,惊诧地道:“东夷朱雀辞? 你们……你们怎么认识小雀儿的?” 南子道:“朱雀辞可是陈玄丘的正牌未婚妻呢,怎么,你也认识她么?” 李玄龟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肉眼可见地挺了起来。 “突突突突……”李玄龟浑身哆嗦着,怒气值迅速攀升。 霸下诧异道:“玄龟,你怎么了?” 李玄龟突然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大叫起来:“原来小雀儿一直躲着我,竟然是为了你!是可忍,孰不可忍,陈玄丘,我要向你挑战!” 霸下一脸嫌弃地看着儿了,这个呆瓜,都告诉他不是陈玄丘对手了,偏要自找苦吃。 “糟糕,还是被他知道了。” 陈玄丘刚要拒绝,忽然心中一动。 陈玄丘马上笑眯眯地道:“你真要向我挑战? 玄龟兄,刀枪无眼、拳脚无情啊。” 霸下一听,马上紧张起来,向他求情道:“小儿莽撞,还请陈少保手下留情。” 李玄龟还没动手呢,父亲先为他示弱求情了,这让火冒三丈的李玄龟愈发大光其火:“爹,你不用替我求情,陈玄丘,你敢不敢交手?” 陈玄丘一拍桌子,撸胳膊挽袖子地站了起来:“你竟敢打我媳妇的主意!你肯罢休我还不肯呢,走走走,咱们到郊野里去,好生较量一番。 我不打得你满脸桃花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PS:上部最后一卷开始鸟第一卷 软红十丈踏清凉 第二卷 搅风搅雨中京城 第三卷 东夷再觅朱雀辞 第四卷 天柱未折地维绝 第五卷 伏妖塔中人世界 第六卷 南疆巫神通天柱 第七卷 倒拔奉常立人王</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62章 雀辞驭夫诀 奉常寺中,此时已是人满为患。 自从谈太师和安知命率众神官前往太平关,奉常寺中就空落了许多。 但是随着陈玄丘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儿似的,东飞飞西飞飞,招揽来许多不世出的奇人异士,赶赴中京之后,都被暂时安排在这里,这里的人气就越来越旺了。 而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陈玄丘从葫中世界叫出来的高手,全都是化形期以上的妖魔。 这等人物,本该是严格受到奉常寺管束的,现如今却俨然成了奉常寺的上宾。 霸下带着一儿一女入住奉常寺后,马上就有许多高手前去拜望。 要知道,在葫中世界,霸下已然是妖祖,而这些化形期的大妖只要一回葫中世界,就要稳稳被他压制着,安敢不对他毕恭毕敬。 不过,这一幕看在奉常寺的神官眼中,倒是对突然冒出来的这许多奇人异士的身份更无怀疑了。 因为霸下原是东夷白泽王的客卿,他可是实实在在一直居住于这人间的。 这些人居然都认识霸下,那么,虽然奉常寺的人根本不具备这些人的资料记载,也只能自认为是这些人神通广大,成功躲过了奉常寺的监控罢了。 陈玄丘没有去奉常寺。 换作任何一个人,他礼邀而来的高人,只要回了中京,也该第一时间前去拜望。 但是陈玄丘自家事自己知,这些人都来自葫中世界,而他是葫中小千世界之主,对这些人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不必惺惺作态。 嗯……装,还是要装的,但不是装给这些拥有千年万年道行的绝世大妖们看的,要怂,也是装给他的雀辞小妹妹看。 陈玄丘……是被抬回陈府的。 陈玄丘与李玄龟在卫国城郊一战,下了屏障,不许霸下等人干预和观看。 霸下担心儿子受罪,在结界外提心吊胆,结果一场大战结束,李玄龟神完气足,得意洋洋,陈玄丘鼻青脸肿,奄奄一息,把霸下都看直了眼睛。 霸下深切怀疑他看走了眼,难不成陈玄丘身上隐隐有道韵流转的气息,已经拥有太乙境修为的进境,竟是他看错了? 还是说儿子修炼了天柱峰巫人一派的炼体术后,进境神速,这么快就能越级杀敌,威力无穷了? 只有南子,似乎早已洞悉了一切,看着陈玄丘凄惨的模样,心里头有点泛酸,这个臭男人,为了朱雀辞,就可以做到这一步? 也不知道换作是我,他肯不肯。 陈玄丘被抬回陈府,一进花厅,正在此间闲谈的运日、阴谐、白鸟、惊鸿等人便纷纷迎了上来,一瞧陈玄丘躺在一张门板上,鼻青脸肿,奄奄一息,不禁为之诧然,纷纷七嘴八舌地询问究竟。 锦浮霏惊呼道:“姑爷,你这是怎么了,遇到了什么强大的对手?” 白望舒道:“姑爷伤得重不重,我这里有禽族的疗伤圣药。” 陈玄丘虚弱地抬起手,气若游丝地道:“无……无妨,我还挺得住。” 这时,一道清冽清脆的声音响起:“全都闲着没事干了是吧?” 一听这声音,众禽族高手登时作鸟兽散。 大家都知道女王陛下本来高高兴兴赶来中京,结果到了之后,无意间听府中下人说起此前都有何人住在府上,叙说那些女客人与家主的关系,猜测谁会是陈府未来的女主人后,心情就不好了,极其的不好。 大家都怕扫了朱雀辞的风尾,急忙变形变色地逃开。 其中,运日、白鸟、白望舒等人还很够意思地向陈玄丘使个眼色,抱以同情地一瞥。 大家都是男人嘛,难免有点同理心、共情力。 不过,女王要发飙了,姑爷你还是自己多保重吧。 所以,大家还是很没义气地逃了,把陈玄丘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了桌子上。 朱雀辞板着小脸,神色不善地瞪来,忽然看见陈玄丘不是被人围在中间,而是躺在花厅中央的那张桌子上。 此时,他身上盖着一匹白布,只露出一张脸来,一只眼睛乌青、颊上还有淤紫之色,简直惨不忍睹。 朱雀辞一愣,不禁问道:“是谁干的?” 陈玄丘想要坐起来,挣扎了半天,又痛苦地躺下,咧着嘴,奄奄一息地道:“是……是李玄龟。” 朱雀辞一呆,道:“你跟他怎么碰上了?” 陈玄丘道:“我……我游走四方,招揽……天下英雄。 路上遇到了李玄龟,想到和他父亲的渊源,而且他妹子,还被我收作了弟子,我便把他也招揽了来,免得……他误入岐途,投入姬国一方,来日……刀兵相见,让他父子为难。” 朱雀辞俏脸含霜地道:“谁要听你说这些废话,我就问你,他为何打你?” 陈玄丘振作一下精神,吃力地道:“一日晚间用膳时,我徒龟灵突然问我,世间最爱之人……是谁,我……脱口而出,说了你的名字。 结果,被李玄龟听见,妒火中烧,向我挑战,我……自然不能退却。” 在朱雀辞心中,陈玄丘虽然功力大进,却依旧不是李玄龟的对手。 因为就算是她,当初也不是李玄龟的对手,被追得到处跑。 直到如今,她已成就元凤之身。 可是,陈玄丘不行,他还是一只弱弱的三尾还是五尾的小狐狸呢。 朱雀辞听了陈玄丘的话,脸上的寒霜开始有解冻的痕迹,却仍板着脸道:“明知道不是人家的对手,你就不能服个软? 逞什么能!” 陈玄丘振作精神道:“我便是被打死,也……绝不能……服软!你是我……媳妇儿,我不能叫他……觉得,你……你选的人,不如他。” “你本来就不如他,如果不是我娘给我订下这门亲事……”朱雀辞冷哼着走到陈玄丘面前,上下看了看。 她的目中,闪烁起了两簇小火苗,似乎能直接看透陈玄丘的身体。 陈玄丘咧嘴笑道:“放心,死不了,我虽不如……李玄龟皮糙肉厚,但也……撑得住。” 朱雀辞道:“那位南子姑娘呢,不请出来叫我仔细瞧瞧。” 陈玄丘道:“她……去姬国搜集姬侯罪证去了。” 朱雀辞道:“好像还有两个青衣俏婢……”朱雀辞看向陈玄丘身后的影子,陈玄丘忙道:“她们也去了姬国,彼此有个照应。 咳,其实也是阴差阳错,当初是……”“好了,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朱雀辞转身就往外走,陈玄丘真急了,不过,他的确伤得很重,一条肋骨都断了,这一动,疼得呲牙咧嘴。 朱雀辞在门口停住了,回眸睇他一眼:“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放过你?” 陈玄丘茫然地看着朱雀辞。 朱雀辞道:“因为,你会怕我见到她们不高兴。 因为,你真的受了很重的伤。 还因为,我凭什么让贤?” “哼!” 朱雀辞走掉了,陈玄丘呆呆半晌,也不知道该不该为朱雀辞的慧黠聪明点个赞。 他只是觉得,自己的鼻子上,似乎被拴了一条绳子。 而且是他自己系上去的,从此以后,便是只能被朱雀辞牵着走,他也心甘情愿。 奉常寺中,觐见霸下的人一波接一波。 霸下把他的儿子带在了身边,他的女儿已经是众人皆识了,而且还是“老天爷”的徒弟,后台无比强大,他不用操心。 趁这个机会,得给这个傻儿子铺铺路了。 又是一拨客人进来,正是狐偃、狮王、宝可鲨等人,霸下正满面春风地向众人介绍着他的儿子,门口突然红影一闪,出现一道倩丽的身影,俏脸含霜。 正向客人含笑拱手的李玄龟一见来人,原本的愤愤不平,原本的我才不拿热脸去贴你冷屁股的赌咒发誓,顿时一扫而空,他惊喜地冲过去,唤道:“小雀儿!” “砰!” 一拳正中李玄龟的左眼,位置和陈玄丘乌青的左眼位置一模一样。 李玄龟惨叫着倒飞出去,红色身影涌身追上,“小雀儿也是你叫的?” 朱雀辞飞起一腿,正中李玄龟肋下,肋骨断了,伤势轻重,和陈玄丘一模一样。 龟灵不知所以,眼见哥哥莫名被打,发起急来,掣剑就要冲上去。 霸下一把拉住了她,悄声道:“不许动手,那是你师娘。” 龟灵大惊:“啊? 我师父那么和气,怎么我师娘,好凶喔……”霸下看着被连番暴击的儿子,连连摇头,叹气道:“我就说,不要跟陈玄丘动手,输了吃亏,赢了也要吃亏。 不听老爹言,吃亏在眼前啊!”</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63章 太平关前求太平 李镜的大军正在回返中京途中,妲己、娜扎、鹿司歌等人随军而行。 但是随着玄天门人入住奉常寺,陈玄丘招揽的高手已经基本到齐了,他的三十六名剑童子,春宫七十二姬,也都重新出现在奉常寺。 在奉常寺神官眼中,他们莫名的消失并没有多久,但是现在一个个都修为不凡,至少不在奉常寺诸位祭酒级的大神官之下,这令众人对陈玄丘都有些莫测高深起来。 不过,陈玄丘的心腹主力之中,七音染和敖鸾却都没有出现。 七音染如今正在冥界招兵买马,而敖鸾却已回到东海龙宫。 因为陈玄丘并不希望过早暴露自己的全部实力,人间人人关注的天下之争,拥挤在太平关前,绞肉机般撕咬着双方无数性命的一场大战,在陈玄丘眼中,此时却只是天伐的一项准备工作。 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姬侯,展示自己全部的力量。 对付姬侯,就凭此刻集结于奉常寺的五千修士,足矣。 翌日,殷受亲临奉常寺,为效忠大雍将要赴太平关一战的众修士饯行。 摩诃萨隐在暗处,看到奉常大殿上人才济济,不由得眉开眼笑。 这可都是西方新教的新鲜血液啊,如果没有这支生力军的加入,新教甫立,全都是从旧教迁转过来的熟面孔,那实在很没面子,新教也很难亮出响亮的名号。 可现在不同了,这就是人心所向,这就是新教当兴。 这样的中央娑婆世界教主,才算是名符其实的一方至尊。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站在最前列接受雍天子慰问嘉勉的修士中,有两个人比较碍眼。 一个是陈玄丘,一个是李玄龟,这两人一样的鼻青脸肿,在这样重要的时刻,实在是太煞风景。 朱雀辞也没有出现,她可是禽族之王,安能接受人族之王的接见与嘉勉? 所以,朱雀辞率令运日、阴谐等人,先行赶往了太平关。 太平关上,满目苍夷。 抛石机砸出的大坑还没有填上,厚重城墙上深深钉入墙体的羽箭依然牢牢钉在上面。 曾经流过的血已经变成了乌黑色,干涸在城墙上,经过了一夜的雨,也没有冲刷干净。 天空中,常有秃鹫盘旋着,这里丰富的食物,叫它们越聚越多。 坑洼不平的战场上,还有一群群的野狗,在那里徘徊着。 但是随着朱雀辞一行人赶到关前,空中的秃鹫很快就不见了。 它们虽然是普通的鸟族,没有智慧生命的灵识,也本能地感觉到关隘之前,似乎出现了一股令它们凛凛畏惧的威压。 那是禽族之王的威严,它们很快就逃之夭夭了。 只有关前的野狗群还在游荡着、嗥叫着。 但是没有多久,这野狗群也夹起尾巴逃之夭夭了,因为依托太平关,另一只队伍也在关前扎下营来,正好与朱雀辞的营盘呈犄角之势,守护相望。 那是齐林带着他在葫中世界新收的小弟们赶来了。 齐林也有他的骄傲,堂堂麒麟,不屑迎候人族之王,所以提前赶来了太平关。 他虽不是百兽之王,但身份地位丝毫不逊于西方白虎,他的强大威压,同样令战场上的野狗群感到畏惧。 很快,两座营盘便各自派人,去与关上的谈太师和守军将军知会消息。 同时,刚刚扎下的两座营盘,各自升起了自己的大旗。 齐林这边营盘之上飘扬的大旗,自然是一个斗大的“齐”字,而朱雀辞这边营盘上的大旗,却是一个硕大的“陈”字。 对面三十里外,姬军营盘,中军大帐。 姜飞熊眉头紧锁,望着面前的沙盘怔忡出神。 他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每一次人间大劫,过程都很坎坷,当然,那是很必要的。 得来的太容易,没有那么多性命的献祭,怎么会让人族敬畏上天、敬畏神明? 但是,每一次的结局都毫无意外,毕竟是有着天庭在暗中左右着一切,他们为人族划定的路,人族就得乖乖走下去。 天庭之前,所有的人族都不过是他们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他们想让你做死卒你就是死卒,想让你做弃子你就是弃子。 可是,姬国在太平关前受阻已经太久了。 姬国虽然精心做了数代人的准备,积蓄了大量的辎秣,却也很难禁得起如此巨大的消耗,毕竟只有一隅之地,能够积攒下多么雄厚的家底呢? 其实正面战场,永远都只是博奕的一个部分,而不是全部。 只是因为它的惨烈,大多数人只注意到了它的存在而已。 天庭更迭人间的计划,自然不只是这么简单。 可是,其他的部分全都没有派上用场,莫名其妙地就失败了。 东夷白泽王,本是姜飞熊到处游历,扶植起来的一方强大势力。 姬国起事之后,东夷白泽便可起兵攻进大雍,使得大雍腹背受敌。 可是,东夷王死了,东夷势力,烟消云散。 南疆也应该在姬国起兵之后随之起兵,从侧翼予大雍重重一击。 那边的事情不用他来负责,但他知道天庭另行派有人手。 可是,大巫神死了,臣服于大巫神的诸部落,也迅速背叛,重新臣服于大雍。 而且好死不死的,西方居然要另立新教,也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天庭此刻正在密切关注西方动向,一时也顾不得人间南疆了。 大雍内部,本该有大王子二王子掣肘,还该有虞国等诸侯势力及时起兵响应,可现在,一切业已成空。 所有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人,陈玄丘。 为什么?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所有的谋划,全都毁在他的手里? 很早以前,姜飞熊已经不只一次暗中卜算,想要搞清楚这个陈玄丘的来历,可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占卜数,在陈玄丘面前却如聋子、瞎子,全无所得。 不过当时卜算不出,他也就算了,直到最近,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陈玄丘破坏了他的得意部署,姜飞熊终于按捺不住,不惜耗损精血,用他最强大的卜算术进行占卜。 四柱八字、紫薇斗数、铁板神术、梅花易数、大六壬、奇门遁甲、六爻……他最精通的所有卜术都用过了,可他还是卜算不出关于陈玄丘的一切。 因为强行窥测天机,精血耗损过巨,他本来乌黑的头发,现在已变得雪白,原本光滑的肌肤,现在已满是皱纹。 以至于从姬国新征调来的许多官兵,因为不认得他之前的模样,竟尔在见了他的样子之后,尊称他为太公。 “报~~,有西海探马回报。 “姜飞熊打起精神,道:“唤他进来。” 不消片刻,一个阔口薄唇,双眼狭长的道人肩后负剑,匆匆赶到帐内,这是一只鲶鱼怪,精通水性。 一见姜飞熊,道人便拱手道:“不负国师所托,年某已经打听到白天、白雪两兄妹和同行几位道友的消息了。” 姜飞熊忙道:“赶紧说来,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那道人脸色难看地道:“白天王子和几位道友,追着陈玄丘出了海,这一去,便再未归来。 后来曾有渔夫,在沙滩上看到一具尸体,正是当初一同出海的几位道友之一。 年某潜下水去,从两位正在交谈的水族口中窃听到了白雪姑娘的下落。” 姜飞熊忙道:“白雪公主下落如何?” 在他的谋划中,先要叫白天和白雪重返东夷,召集旧部,然后还要让白雪嫁与姬世子发,以此二人之结合,表明东西两国缔结同盟之意,号召天下归心。 可以说,也是他未来计划中的重要一环,所以很是关心。 那道人涩然道:“白雪姑娘已被西海龙王据为妃嫔,如今已然有了身孕。 龟丞相卜得白雪姑娘当为西海龙王再生一子,西海龙王大悦,如今连还未出世的龙子名字都起好了,起名为敖烈。” 姜飞熊听了,不禁呆若木鸡。 道人唤道:“国师?” 姜飞熊摆摆手道:“我知道了,年道人一路辛苦,下去歇息吧。” 那道人退了出去,姜飞熊咬牙切齿地道:“陈玄丘,又是陈玄丘!他究竟是什么人? 姜某修仙天赋不高,原本想以功德求得造诣,想不到竟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破坏我精心布下的计划!” 姜飞熊怒不可遏,把他卜算用的龟壳和金钱、木签一把扫落在地上。 眼看着那物事撒了一地,姜飞熊突然心中一动。 我卜不得那陈玄丘,可他一直在和我做对,我何不为我自己卜上一卦,如此,不就可以反推他的命相人生了? 姜飞熊赶紧捡回占卜工具,默默祷告一番,为自己占卜起来。 那铜钱撒了一桌,姜飞熊一手捡拾,一手掐指,暗暗以六爻之术卜算,忽然间,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 他的卦象,竟是大凶之相。 怎么可能,我上奉天道,应运而来,我乃气运之子啊,怎么可能会有大凶之兆? 谁会对我不利? 我这大凶之兆,将要应在何人身上? 陈玄丘么? 那竖子,他那配? 就在这时,帐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起,一道纤秀苗条的俪影也不通报,便急急闯了进来。 “国师,雍国有援军到了,就在太平关前扎下了营盘。” 姜飞熊吃惊道:“他们还有援兵? 来的是什么人?” 浅陌公主急急说道:“左边营盘是一个名唤齐林的,尚不知其底细。 右边营盘,树的是陈字大旗,探马说,来的就是大雍太子少保,陈玄丘!” 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64章 初露峥嵘 黑风山。 自从上次陈玄丘独自闯关,这里的防卫变得更加严密,十台诛魔神弩之外,还另加了惊雷石砲十座,对这里的阵法也进行了改造,哪怕是一人经过,也会提前触发阵法,对其进行绞杀。 毕竟,这里的位置非常重要,是太平关侧翼的一个重大臂助,也是一个重大威胁,就看它掌握在谁的手上。 谈太师已经组织了不下六次的夺关战,可姬国也是集结重兵对黑风山进行援助,所以迄今为止,仍然稳稳地掌握在姬人手中。 夜里,风似乎更大了。 但是姬国守军身披铁甲,手执铁戟,行走在强劲的夜风之中,步伐却仍是稳稳的。 姬国的精锐不过三万余人,但都是经过修士精心调教,并予以加持过的,也许他们单独一人仍旧不配与修士们一战,但是只要有十名战士配合默契、彼此呼应,在战场上,却对极高明的修士,也拥有着致命的威胁。 巡夜一丝不苟,但是在晚风中,他们还是听到了一阵嗡嗡声和沙沙声。 “停!” 一支巡夜小队的队长突生警觉,制止了队伍继续巡弋,侧耳倾听了一下,又高举火把四下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他纳罕地道:“刚刚是什么动静?” 一名士兵道:“是不是白天雍军攻山时砸烂的那些垒山巨石有孔隙,狂风一吹发出的声音?” 那队长又往四下看了看,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释然道:“应该如此了,继续走。 明天我得禀报旅帅,修葺一下残损的山墙。” 这支巡逻小队走过去了,他们的身影刚刚消失,不远处地面上仿佛一块块铁灰色的石头突然探出了它们的足,沙沙地继续向上爬去。 那都是一只只螃蟹,倒也不算太大,都和帝王蟹差不多大小。 在它们爬过之后,一只只拳头大的蜜蜂,也嗡嗡地展着翅膀,继续向山上飞去。 无肠公子站在山下,笑吟吟地仰望着黑风山,道:“天亮之前,我一定能拿下黑风口!” 旁边一个娇媚的女人声音道:“不是我,而是我们。 你当本姑娘的儿郎都是吃素的?” 袅娜走来的女人蜂腰肥臀、体态火辣,容颜也甚是娇媚,正是金翼使。 无肠公子似乎对她有些忌惮,打个哈哈道:“不错不错,是你我二人,合力拿下黑风口。” 敷衍地说罢,无肠公子扭过头去,暗暗嘀咕:“你都成了齐林公子的宠妾了,何必还来跟我抢风头,难不成你还能再搏得天道主人的欢心,成为他的禁脔不成?” “说什么呢?” 金翼使笑眯眯地乜视着无肠公子:“我的耳力,可是非常好的。” 无肠公子大为尴尬,不过金翼使却没有再为难他,金翼使款款向前两步,仰视着黑暗巨兽一般踞伏在夜色中的陡峭高峰,冷冷地道:“既然姬军是天庭在人间的爪牙,那就是我的敌人!金翼使,也是上古异兽的后代,她的祖先原本住在放皋山,名字蛮可爱的,叫作文文兽。 妖族天庭与巫族大战,两败俱伤,如今的天庭趁势崛起后,曾将很多妖族放逐到伏妖塔中。 她的祖先就是那时被关进去的。 历经无数岁月,文文兽的后人不断退化,若非一道灵气注入,使得一些卡在化形期的异兽成功化形,只怕它这一族,就彻底完蛋,从此沦为没有灵性的野兽了,她对天庭的恨意可想而知。 如今他们业已知道,当时那道灵气注入,正是葫中世界里,陈玄丘和吉祥神意交合,辟地开天,灵雨如注,衍化生命那一刻,封印松动,注入相连的伏妖塔的一道灵气,可以说从那时起,他们就在承受陈玄丘的恩惠。 无数的巨蟹和巨蜂、巨蛛悄然上山,它们最大的体形,也较人类更小,根本没有触动山上的阵法。 等天色微明,一些起夜、换班的姬国士卒诧然发现,无数的巨蛛竟已在山上各处拉起了大大小小的蛛网,搞得整座黑风山上被山风一吹,到处一片白色,仿佛无数的招魂幡起伏不定时,已然大势已去。 藏在石隙、洞穴、隐在树木、草丛中的巨蟹和巨蛛同时发动,黑风山上顿时一片鬼哭狼嚎……太平关上,中军大帐。 谈太师和主帅霍黎山坐在上首,左右两侧分别是军中大将和以奉常神官为主的异人奇士,安亚祝和鬼弋翁、桑织等奉常神官都赫然在座。 不过,久历沙场,他们原本恬淡雍容的神态,已经渐渐被一种锋芒毕露的气势所取代。 杀伐太重的结果,使得他们从气质上,和坐在对面的众将领已经有些相同。 曾黎山愤愤不平道:“我太平关全赖谈太师及诸位神官相助,方才固若磐石。 那陈少保这时来太平关是什么意思,摘桃子么?” 此话一出,顿时得到众将领响应。 他们只尊重真正的强者,谈太师等人的本领,早已征服了他们。 陈玄丘和军方打交道不多,尤其是和费仲、尤浑等阿谀之臣走的太近,军中将领对他多少有些看法,因而昨日得齐林和朱雀辞分别遣人联系,获悉陈玄丘已经领了大王旨意,将要来主持太平关战局,心中颇为不满。 至于东夷和南疆之事,他们当然也是有所耳闻的,但他们并不知其详。 所以在他们看来,东夷的平定,主要功劳应该是大雍护国神兽月酌老人的功劳。 而南疆……一盘散沙似的南疆野人,能成得了什么气候? 而且那不是还有李镜将军统驭大军前往镇抚么? 一定是大王宠爱陈少保,把功劳都推到了他身上。 谈太师却是微微一笑,道:“我等虽然守住了太平关,使姬人不得再东进一步。 但是,我们也一直不曾将他们击溃,就连侧翼那座黑风山,我们已经失败了六次,损失惨重,所以,不说过错,功劳么,本太师是不敢领的。 陈玄丘此人,智计狡黠。 如果他真有办法迅速扭转战局,那本太师宁愿让贤,只要对我大雍有利即可。” 军中大将裴承毅放声大笑道:“太师,那陈玄丘不过是一黄口孺子,他来了就能扭转战局? 太师啊,你太高看了他。” 这时,一名校尉满面喜色,忘形之下也未通报,便闯进了中军大帐,单膝跪地,禀报道:“太师、曾帅,黑风口,已被我雍国拿下!” 帐中众人齐齐一愣,曾黎山惊讶地站了起来:“已被我雍国拿下?” 那校尉道:“是!山上,已然竖起我雍国大旗。” 谈太师动容道:“是何人拿下了黑风口? 是那齐林还是朱雀辞?” 校尉道:“都不是,他们两军在我雄关两翼驻扎下来,便再无动静了。 今日太阳初升,黑风山上便换了旗帜,树起了我雍国大旗,前往探看消息的斥侯还没有回来……”他刚说到这里,便有一名斥侯匆匆跑了进来,喜形于色地禀报道:“太师、曾帅,大捷,大捷呀,太子少保已然拿下黑风口,很快就要赶来太平关,拜会太师和曾帅。” 曾黎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惊地道:“是陈少保拿下了黑风口? 他带了多少人?” 那斥侯面上露出了古怪的神气,有些讪然地道:“好……好像就带了区区十数人!” 众人一听,更是震惊不已,无论如何,他们也想不到区区十余人,怎么能拿下黑风口。 谈太师怔了一怔,抚须微笑道:“果然后生可畏!” 那斥侯补充道:“区区十数人,还有一半是女人。” 谈太师又是一怔,冷下脸道:“果然狗改不了吃屎!”</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65章 太阴戮魂大阵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青萍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lt;/p&gt; 第665章太阴戮魂大阵&lt;/p&gt; 黑风山上,陈玄丘负手而立,眺望着远方。&lt;/p&gt; 这个地方果然险要,在它一侧,便是太平关。当太平关外的姬军攻打关隘时,这里的神弩和石砲可以对关口形成不小的威胁。&lt;/p&gt; 从这里,也可以遥遥看见三十里外绵延数里的姬军营寨。&lt;/p&gt; 想到自己从青萍下山,便是入了姬国,如今却成为姬国一统天下的最大敌人,世事变幻,如此奇妙,陈玄丘不由得心潮起伏。&lt;/p&gt; “总判大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真是了得啊!太师大人那么厉害,坐镇太平关差不多有一年了,也不能打退姬军,总判大人一来,便干净利落地收复了黑风口。司羽相信,在总判大人的指挥下,消灭姬军主力,彻底打败叛军,也不过是弹指间事。”&lt;/p&gt; 不过,现在打败姬国,对陈玄丘来说,已经完全没有什么成就感了。他正在思考打败姬国之后的事。姬国是天庭主导之下,对人间“改天换地”的一次行动。&lt;/p&gt; “当初被调到总判大人麾下,司羽就觉得这是人家一生的福气,果不其然。能够追随总判大人,司羽感激涕零。”&lt;/p&gt; 类似的行为,天庭已经做过不只一次了。&lt;/p&gt; 每当人族对天神的信仰渐渐崩坏,他们已经无法从人族这里汲取足够的信仰之力,他们就要重来一次。&lt;/p&gt; 就像割韭菜,当那韭菜的质量已越来越差,就得把韭菜根儿刨掉,重新种上一茬。&lt;/p&gt; “总判大人,下一步攻城掠地,不管要打哪里,还请给我们春宫七十二姬交代些任务,大家跃跃欲试,都想为总判大人效力呢”&lt;/p&gt; 可是,韭菜无知无识,而人族却是智慧生命。&lt;/p&gt; 天庭中许多神将,原本也是人类,但一旦超脱其上,经历雷劫,就自以为已经不再是人,转而视众生如草芥。&lt;/p&gt; 你要刨我的根,问过我愿意么?&lt;/p&gt; “总判大人,我们七音姐姐去哪儿了呀?七音姐姐教过我们冥狱三十六锁神血河大阵,威力无穷,可是我们功力尚还浅薄,需要她亲自主持阵法才成,如果他在,就算对面有十万大军,我们也有一战之力。”&lt;/p&gt; 陈玄丘思忖着,但耳边一直有个嗡嗡嗡的声音。&lt;/p&gt; 他吁了口气,才发现不是小蜜蜂儿,而是春宫七十二姬中的司羽姑娘。&lt;/p&gt; 陈玄丘哭笑不得地问道:“你都会些什么本事?”&lt;/p&gt; 司羽大喜,总判大人终于注意到我了。&lt;/p&gt; 司羽马上如数家珍地道:“我随七音姐姐,学了鬼修拔剑术,阿鼻元神诀、地火阴煞功、五鬼搬运术、七魄噬魂术,黄泉天上来炼魂大法,还有冥狱……”&lt;/p&gt; 陈玄丘打断她的话道:“我是问,你原在奉常寺春宫中时,都擅长什么?”&lt;/p&gt; 司羽道:“乐器啊,我的乐理很精通呢,我尤其擅长吹海贝、吹海累,我还擅长吹箫……”&lt;/p&gt; 陈玄丘道:“好好好,你有带海螺么,我想听听。”&lt;/p&gt; 司羽受宠若惊,赶紧从腰间百宝囊中取出一只极漂亮的、打磨过的海螺来,卖弄地道:“春宫七十二姬中,论吹海螺,我是最厉害的。总判大人你听我给你吹哈!”&lt;/p&gt; 陈玄丘赶紧道:“你站到那边岩石上吹,这样声音在峡谷间回荡,更加优美些。”&lt;/p&gt; “好!”&lt;/p&gt; 司羽喜孜孜地跑到悬崖边儿上,距那深渊只一步距离,捧起海螺,满脸陶醉地闭起眼睛,呜呜地吹奏起来。&lt;/p&gt; 她头梳双发髻,甜美圆润的小脸,腮帮子鼓鼓的,嘟着嘴儿吹海螺,模样说不出的可爱。&lt;/p&gt; 好了,小马屁精吹海螺去了,世界终于安静了。&lt;/p&gt; 陈玄丘漫步走开。&lt;/p&gt; 乌雅抚须道:“少保为何要向大王要求担当主帅呢?其实就连谈太师,也只是统帅神官,并不沾兵权。您这么做,固然大王信任,恐军中将领有所不满呢。”&lt;/p&gt; 金翼使不满地道:“要灭姬国,唯有仰仗我们公子,暂摄兵权,有何不可?”&lt;/p&gt; 陈玄丘摆摆手,笑道:“问题不在这里,我对兵权,毫无兴趣。不过,灭姬国之功,我的确要抢,而且要全部抢到手。不论是奉常神官,还是朝廷的大军,我都不希望他们沾惹其中,我必须要让天下人清清楚楚地知道,挽大雍于将倾,救社稷于危难者,就是我们!”&lt;/p&gt; 陈玄丘停住脚步,指了指乌雅,又指了指金翼使:“我们!懂吗?”&lt;/p&gt; 这回反而换了金翼使不解了:“公子,我们又不想在大雍做官,为什么要争这份功劳?”&lt;/p&gt; 陈玄丘道:“因为,在天庭的渲染之下,妖族魔族的名声,一向不大好。还有就是……”&lt;/p&gt; 陈玄丘转首看向山下的太平关,喃喃地道:“那些奉常神官,是被天庭利用,又被天庭出卖的可怜人,当他们明白一切的时候,未尝不可以把他们拉过来,站到我们一边。你们为人族而战,立下大功,就是被他们接纳的一个关键。”&lt;/p&gt; 这时候,天空中一道极光似的璀璨光芒突然闪耀了起来。&lt;/p&gt; 那光辉一起,似乎黑风山上常年不减的罡风都突然因为它的美丽而温柔起来。&lt;/p&gt; 陈玄丘看着那一道道迷离变幻的光,微笑道:“涅盘也来了,很好,有他们在,我争取奉常寺神官,便又多了几分把握。”&lt;/p&gt; 这时,三十六剑侍童子中的付乙绰,健步如飞地赶来,禀报道:“总判大人,山下来了三个人,说是什么涅盘之光的人。”&lt;/p&gt; 陈玄丘笑道:“不知来的是玉衡还是汤唯,你带他们来见我。”&lt;/p&gt; 付乙绰愤愤不平地道:“那三人中,有一个女子,自称什么婵媛的,说叫总判大人去迎她,简直狂妄,要不要我们……”&lt;/p&gt; 陈玄丘就像老鼠见了猫,慌忙道:“她也来了?我去,我去!”&lt;/p&gt; 陈玄丘嗖地一下窜了出去,又嗖地一下窜了回来,问道:“她现在何处?”&lt;/p&gt; ……&lt;/p&gt; 当黑风山失陷的消息传到姬军大营时,姜飞熊的脸色登时阴沉下来。&lt;/p&gt; 因为几次透支精血占卜,他现在白发苍苍,满面皱纹,有如一个行将就木的古稀老人。不过,他的皮相确实好,看起来仍是慈眉善目,纵然眉宇间满是忧郁,也有一种心系苍生的感觉。&lt;/p&gt; 浅陌公主道:“国师,陈玄丘一到,便夺下了黑风口,来者不善啊。”&lt;/p&gt; 姜飞熊沉默半晌,向帐前一位将领问道:“准备布下阎罗天太阴戮魂阵!”&lt;/p&gt; 浅陌公主惊呼道:“这是什么?鬼王宗的幽冥戮魂大阵?”&lt;/p&gt; 那将领有些尴尬,吱唔了一下,求助地看向姜飞熊。&lt;/p&gt; 姜飞熊微笑道:“公主误会儿,鬼王宗的幽冥戮魂大阵太过简陋了些。之前,已经由南疆大巫神加以改造,老夫又以奇门遁甲之术予以了完善,如今的阎罗天太阴戮魂大阵,威力与当初鬼王宗的护宗大阵相比,已是云泥之别,不可同日而语。”&lt;/p&gt; 浅陌公主道:“我不是问它的威力如何,我是说,布这大阵,也需要九千九百九十九条人命不成?”&lt;/p&gt; 姜飞熊脸色微微一沉,道:“战场之上,有敌无我。”&lt;/p&gt; 浅陌公主脸色一白,道:“那就是真的了?近万条性命,你去哪里……”&lt;/p&gt; 浅陌公主突然惊呼一声,掩口道:“我明白了,你们之前说为了避免有人私通雍军,将周围百里的百姓都集中拘束于朝阳谷。难不成,就是想用他们……”&lt;/p&gt; 姜飞熊淡淡地道:“正所谓慈不掌兵,公主殿下不可存了妇人之仁。”&lt;/p&gt; 浅陌公主颤声道:“可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啊,而且……而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lt;/p&gt; 姜飞熊道:“我姬国自起兵东进,受阻于太平关前,如今死伤已愈十万之众。再拖下去,我姬国还将死更多的人,公主,改天换日,哪有不流血的,与其流我们的血,不如流他人的血。”&lt;/p&gt; 浅陌公主摇头道:“他们只是无辜百姓啊,我们不是说要替天行道,讨伐昏君么?若做出这种天怒人怨之事,我姬国还有什么资格取大雍而代之?我大哥知道么?我去找他!”&lt;/p&gt; 浅陌转身就要走,姜飞熊道:“公主就算回转姬国,面见姬侯,也没有用。反而……会陷姬侯于不义。”&lt;/p&gt; 那位将军终于叹道:“公主,这大阵的底子,可是来自于鬼王宗,而鬼王宗,是国君的座上宾。公主以为国君和世子不知情吗?公主,莫要让国君和世子为难。”&lt;/p&gt; 浅陌脸色苍白,但双腿如同灌了铅,再难挪动半步。&lt;/p&gt; 姜飞熊道:“殿下,非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会动用这般极端手段,毕竟有干天和。”&lt;/p&gt; 浅陌激动地道:“什么是万不得已之时?”&lt;/p&gt; 姜飞熊道:“若我姬国大败于大雍军队之手,才会祭出阎罗天太阴戮魂大阵!公主放心,这些百姓,都会是因为心向我姬国正义之师,而被大雍贼军暴虐残杀而死,不会有损主公清誉!”&lt;/p&gt; 一定要这样吗?&lt;/p&gt; 浅陌怔忡半晌,突然眼睛一亮,如果陈玄丘死了,是不是就能改变这一切?&lt;/p&gt; 浅阳暗暗攥起了拳头,她想暗杀陈玄丘,杀了陈玄丘这个祸根,大雍便再不足恃,父亲也不必被逼无奈,杀戮那些无辜百姓了。&lt;/p&gt; ……&lt;/p&gt; 姬国都城,岐州城。&lt;/p&gt; 南子头戴浅露,站在岐州最大的酒楼凤凰楼上,怅然远望。&lt;/p&gt; 入目,湛蓝天空下,有一处飞檐斗角,那是南氏庄园的所在。&lt;/p&gt; 但是,为了避免给南氏一族招灾,南子只能在这遥遥相望,却不敢登门。&lt;/p&gt; 城中,较之以往的繁华富庶,现在明显凋零了许多。&lt;/p&gt; 偌大的凤凰城,曾经宾客如云,而今三楼上,却只有她们一桌客人。&lt;/p&gt; 街上,商贾叫卖声少了,却是多了许多衣衫褴褛的百姓,步履蹒跚,面有菜色。&lt;/p&gt; 能逃进都城来的,都是幸运的。不管是乞讨还是打零工,多多少少还能赚一口吃的吊着命。南子和暗香、疏影一路行来,路上常见饿死的路人,她们甚至亲眼看见有人走着走着,突然就一头栽倒在地。&lt;/p&gt; 那都是长期处于饥饿状态,一下子油尽灯枯的人。&lt;/p&gt; 至于卖儿鬻女、自卖自身的,更是不可计数。&lt;/p&gt; 眼见曾经安宁、太平的姬国,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南子也不禁心有戚戚焉。&lt;/p&gt; 而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姬侯还在继续加征粮赋、征招新兵,不断送往太平关前,对这些普通士兵,姬国没有余力像对待主力部队那样供养,所以一路跋涉,就在不断地减员,还没到战场,就有很多人变成了一道亡魂,魂归黄泉。&lt;/p&gt; 就算只为了这,南子也打定了主意,要为了这些屈死的冤魂,叫姬侯罪有应得。更何况,她是参加过上一次轮回大劫的人,现在已经知道这背后天庭的无耻面目。&lt;/p&gt; 扮作大户人家侍女的暗香和疏影走到了她身后,也向窗外望去。&lt;/p&gt; 暗香道:“南子姐姐,我们从哪儿着手?”&lt;/p&gt; 南子道:“我南家现在必然受到姬侯的戒备,但是我南氏一族,世居西方,根深蒂固,姻亲故旧,遍布朝野,他总不可能全都不用的。我们住下来,打探一番,看看谁人在朝,再从中挑选可以联系的人秘密接触。”&lt;/p&gt; 疏影道:“何必那么麻烦,我姐妹二人用影遁术潜入姬侯宫中,窃取机密,还不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lt;/p&gt; 南子轻轻摇头,道:“你不要小觑了姬侯身边的蝉禅秘卫,他们身边姬侯的贴身护卫,对于诸般遁术最有研究,影遁术虽然玄奥,却也未必瞒得过他们的眼睛。”&lt;/p&gt; 疏影道:“那你接触姬国官员,便能策反了他们么?”&lt;/p&gt; 南子道:“自然也不容易。不过,如果陈玄丘在太平关能够打上一个大胜仗,那就好了。这普天下的官员,多为世袭贵族充任,他们每一个人背后,都有一个庞大的家族。&lt;/p&gt; 家族之兴衰,对他们而言,远在国之上。如果姬军露出颓势,他们之中,恐怕就会有不少人开始考虑退路,我们要策反他们,拿到姬侯的滔天罪证,也就容易多了。”&lt;/p&gt; 疏影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嗨!你早说嘛。那我就放心了。听说,主人在姬国时,曾经大出风头,当时他就住在凤凰山上,我们现在既然无事,不如抽空去那儿走走,看看主人曾经住过的地方。”&lt;/p&gt; 暗香道:“青萍山,青萍山,不如我们去游访青萍山啊,我想看看主人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lt;/p&gt; 南子苦笑地瞟了二人一眼:“你们还真是没心没肺。姬军与我大雍兵马胶着于太平关前,已经足足半年,更有胜负,胶着不下。你们以为,要得到一个大捷的消息来做配合,那么容易么?”&lt;/p&gt; “是啊!”暗香和疏影异口同声。&lt;/p&gt; 暗香道:“之前他们胶着不下,是因为我家主人还没去啊。”&lt;/p&gt; 疏影道:“就凭他的本领,要一场大捷有什么难的,我只怕我们动作慢了,太平关前的姬军,就被他一口吞了。”&lt;/p&gt; 南子蛾眉一挑,有心反驳,但是忽然想起东夷王的覆灭,大巫神的惨死,到了嘴边儿的话,竟然反驳不出来。&lt;/p&gt; 青萍最新章节地址:&lt;/p&gt; 青萍全文地址:&lt;/p&gt; 青萍txt下载地址:&lt;/p&gt; 青萍手机:&lt;/p&gt;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665章 太阴戮魂大阵)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lt;/p&gt; 喜欢《青萍》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lt;/p&gt;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66章 护国神兽 陈玄丘飞奔山下,见到了婵媛和玉衡、汤唯。 玉衡和汤唯仍旧穿着奉常寺神官的制式玄袍,只是领口襟口已经没有了标示级别的金线绣边。站在中间的婵媛,仍旧是一身红衣。 陈玄丘一见,连忙趋前拜见。 婵媛仅从外表看,不过二十许人的一个美人儿,但她可是雀辞的母亲。在陈玄丘的认知中,丈母娘可是比老丈人更难对付,安敢大意。 婵媛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一笑,道:;未见谈琰,先夺黑风口。先声夺人,好。 陈玄丘恭谨地道:;前辈夸奖了。 玉衡笑道:;其实首领归来后,我们就想收复这处要地,但首领说,这件事,要等你来做。 陈玄丘拱手道:;前辈用心良苦,晚辈感激不尽。 他和朱雀辞还没有正式成亲,禽族那些高手可以乱叫他姑爷,他私下也已直接称呼朱雀辞为媳妇儿,但是在岳母大人面前,在这种公众场合,他可不敢放肆。 婵媛道:;昔日,我受你爹托付,代领涅盘之光。如今,你伐天在即,这支力量,我该还给你了。 陈玄丘有些意外:;前辈莫非要远行? 婵媛道:;人间,我已走遍!始终没有他的消息。我怀疑&amp;hellip;&amp;hellip; 婵媛缓缓抬起头,看了看高远的天空,又收回目光:;就算是远行吧。 陈玄丘道:;前辈,雀辞,就在太平关前。 婵媛莞尔一笑:;我看过了,那孩子,真的长大了。 婵媛的目光有些莹然:;她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此一去,不知前途如何。在她成长当中,我不曾抚养呵护,现在又何必让她为我牵肠挂肚?待我了结了此事,再与她相认不迟。 陈玄丘自然不便劝谏,婵媛和雀辞一样干脆爽快的性子,人已交还给陈玄丘,她说走就走,当即化作一道红光,望天而去。 看来,人间找不到陈道韵,她不甘心,这是又往天界去找了。 陈玄丘目送那道红光遁去,这才看向玉衡和汤唯,拱手道:;不知涅盘之光诸位兄弟现在何处? 汤唯道:;就隐在西边那片丛林中,我唤他们出来见过公子。 陈玄丘道:;不必,我正要去见谈太师,你们与我同行吧。 汤唯吃了一惊:;我等叛出了奉常寺,如果与太师一见,恐怕&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爽朗笑道:;怕什么,他和你们寺内的纠葛,难道大得过扶保大雍?孰重孰轻,他应该分得清楚。 玉衡眉锋一挑,道:;不错,我等所为,天地可鉴,又何必怕他。如今这个时候,如果我们还不敢公开露面,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 陈玄丘笑道:;正是如此,大家准备一下,我们&amp;hellip;&amp;hellip;同往太平关! &amp;hellip;&amp;hellip; 太平关上,收到陈玄丘将至的消息,谈太师笑道:;走,我们且去迎他一迎。 曾黎山不情愿道:;他虽贵为太子少保,却也大不过太师去,末将前往一迎便是了,何必劳动太师大驾。 谈太师道:;他此来,是奉王命,接管太平关的。再者,又有夺黑风口之功,理当相应。 曾黎山本想简单应付一下,但是谈太师亲迎,他也只好打起精神,率关上众将领一起出迎。 对于陈玄丘接管太平关,曾黎山还是不太信服,既然摆出了大阵仗,便想着给陈玄丘一个下马威。那黄口小儿何曾经历过沙场战阵,不妨给他点颜色看看。 得了曾黎山的将令,连营之中号角声声,将士们纷纷披挂起来,列阵集结。 谈太师听见动静,知道曾黎山对陈玄丘不甚服气,他也只做不只。征服人心,只能靠自己,纵然他有栽培晚辈之心,这时出面维护,也只能让军中众悍将对陈玄丘更不服气。 这件事,只能靠陈玄丘自己来做。 不过,陈玄丘平东夷、讨南疆,屡出奇招,所以谈太师倒也想知道,这陈玄丘如何征服这些骄兵悍将。 很快,训练有素的太平关守军便集结列阵完毕。 一座座整齐的方阵,仿佛一座座岿然的山肉驴,寒光闪闪的兵刃刀枪,寒光闪闪的战袍甲胄,高高飘扬的各色旗帜,宏阔雄浑,不动如山。 曾黎山策马而出,与谈太师并辔驰向辕门,看着这些在太平关前浴血经年,已经锤炼得一身杀气、气盖云霄的数万将士,不由得志得意满。 他一挥手,苍凉的号角声便再度呜呜响起,中军令旗晃动,数万步、骑,缓缓变换着阵形,其徐如林。 ;嗵!嗵嗵~ 震撼人心的战鼓声也陡然响了起来,军阵开始化作雁翎状,重甲骑士列阵于最前方,他们约有五千人,一个个骑在雄健高大的战马之上,甲胄鲜明,鞍鞯齐备,佩刀挂盾,高执红缨长枪,雪亮的钢枪尖刃,寒气森然。 重甲骑兵之后就是严整的步骑军阵,顶盔挂甲的军士们举枪如林,肃然无声。大风吹过,只有一面面军旗猎猎作响。 再之后,是弓弩兵,人人荷弓挎箭,整齐的队列,赏心悦目。 但是,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在一息之间,连发三矢,形成一道道乌云般的箭雨,对敌人造成覆盖式的打击。 这种瓢泼大雨般的覆盖攻击,就是修士们也为之头痛,能硬抗的没有几人。 而最霸气的,则是追随在太师和曾黎山以及太平关诸将后边的百余名亲卫,他们俱着半身铁铠,腰佩短刀,牛皮箭壶、角弓袋,手中握着枪杆儿如鹅卵粗细的大枪,马鞍一侧挂着一面黑色生漆的牛皮骑盾。 精钢打造的枪刃上一道长长的血槽宛然在目,闪着狰狞的幽光,令人一见,就有一种站在悬崖之上俯瞰深渊的感觉,腿软。 谈太师在关前勒住了坐骑,曾黎山也策马走到他身边站住,微微仰着下巴,倨傲地看着远方。 一个经常杀人的人,身上会自带一种杀气,只消一个眼神儿,就会叫一个常人心中突地一颤,心生畏惧。 而这样一支在太平关前厮杀了近一年,多少次浴血而生的勇士,汇聚在一起的冲宵煞气,可以令鬼神辟易,诸多道术被他们的血气一冲,都发挥不出来,强大的修士,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这也是修士们很少在正面战场上与千军万马的敌军做战的原因,一个不小心,阴沟里翻船,那就乐子大了。 曾黎山相信,这样的气势,足以让从不曾在军伍中生活过的陈玄丘两股战战,不敢嚣张。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曾黎山不由精神一振,来了! 但是旋即,他就眉头一拧,不对!这不是马蹄声。 对于他这样的老军伍,不用俯地倾听,就能听出,那不是马蹄声。 但是,虽说不是马蹄声,却比急骤密集的马蹄声更加激烈,仿佛密集擂响的战鼓。 那蹄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震耳欲聋,大地震颤。 然后,曾黎山就目瞪口呆地发现,迎面跑来一群独角犀牛。 一头头巨大的、壮硕的黑犀牛,每一只都挺着三尺多高的巨大尖利牛角,四蹄翻飞,踏在大地之上,震得大地轰隆隆作响。 那些黑犀牛不但壮硕,而且每一头都比曾黎山军中最壮硕的骏马还要高出一大头,黑犀跑动,肌肉跳跃着,呈现出强大的爆发力。 仅仅只有一百多头黑犀,却爆发出万马千军的气势。 那犀牛背上的骑士,没有一人着甲,全都身着玄色衣袍,与那黑犀浑然一体,仿佛是铸在铁牛身上的铁人。 谈太师看到这些人,不由得脸色一沉。 王青阳的叛出、玉衡和汤唯的叛出,接连给予了奉常寺以重击,使得承平已久的奉常寺几近于瓦解。 其实,玉衡和汤唯率涅盘中人在左近打游击,袭扰姬军,谈太师身在关上,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尽管如此,他也无法原谅这些背叛者。 可是没想到,他们此刻竟然敢公开露面。 他们&amp;hellip;&amp;hellip;主动投靠了陈玄丘?还是被陈玄丘招揽了? 陈玄丘&amp;hellip;&amp;hellip; 陈? 谈太师心口;卟嗵一跳,他知道涅盘之光是那个让他痛心不已的奉常寺逆徒陈道韵的追随者。 他们宁可放弃荣耀、尊贵的大神官身份,矢志追随陈道韵,这样一群人,怎么可能投靠他人? 可他们竟然和陈玄丘走在一起,陈玄丘难不成是&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和陈道韵的关系,在此刻的谈太师心中,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陈玄丘骑在晕血的黑犀老兄背上,业已看到了远处伫马而立的谈太师,也猜到谈太师此刻会猜到他的出身。 不过,他不在乎了,摊牌了。 伐天之战一旦开启,就算不知道他是陈道韵之子,他也将成为天庭的一颗眼中钉,又有什么必要再隐瞒? 就在陈玄丘率领着身跨黑犀的百余名涅盘之光成员,和十几个剑侍、春宫姬冲向太平关守军阵前时,在他的左边,突然出现了一只队伍。 这支队伍是野兽组合,一群豺狼虎豹,一边奔跑一边发出各种吼叫声,动魄惊心。 而队伍的最前面,却是一头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浑身披挂着蓝红相间的鳞片,四只巨大的足上生有暗金色鳞片的庞大巨兽。 它在半空之中,脚踏祥云,鼻孔吞吐着火焰。 曾黎山目瞪口呆,几乎要摔下马去。 他结结巴巴地怪叫道:;麒&amp;hellip;&amp;hellip;麒麟? 不错,那正是一头麒麟,已然成了传说瑞兽的麒麟! 曾黎山虽然没有摔下马去,但是三军已经震动,原本严阵以待的军阵一片骚动。 这时那麒麟仰天一声咆哮,太平关前,五千重甲骑马胯下的战马,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麒麟皇现世,这些凡马,安敢抗拒? ;大意了啊,我怎么忘了齐林这个大骚包了,早知如此,我该把鱼不惑唤出来的,骑一条金龙,不信你还抢得了我的风头。 被玉衡和汤唯拥在中间,呈品字形冲向太平关前的陈玄丘悻悻地想:;看我得空了不收拾你的,穷得瑟! 风头被抢,任谁也不会太高兴的。 就在这时,一声凤啼响澈云霄,在陈玄丘队伍的右侧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只浑身簇拥着金红色火焰的凤凰,凤凰翼展百余米,双翅扇动,映红了半边天。 在那金凤凰后边,追随着鹰、雕等各色飞禽,百鸟朝凤,尾随而飞。 玄鸟,也就是凤凰,是大雍帝国的图腾。 但是,就算是大雍的高层,也只知道大王身边有一只鸑鷟化身的神鸟镇守宫廷。 凤凰,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亲眼得见。 因为凤凰是大雍帝国的图腾,是大雍帝国的护国神兽,所以对于凤凰,大雍帝国的军民,就更加的崇敬,此时一见凤凰现身,许多意志坚定如铁,纵然胯下战马被麒麟的吼声威慑,恭逊下跪,自己仍旧昂然而立的战士,此时却是自动自觉地单膝跪地,手拄长枪,抬首望着天空中的凤凰,热泪盈眶。 一座座军队,无数的士兵像割麦子似的齐刷刷跪下,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伴随着钢刀拍击盾牌的隆隆巨响,响澈云霄:;凤凰降世,大雍必胜!凤凰降世,大雍必胜! 因为凤凰神鸟的出现,被彻底无视了的陈玄丘眉开眼笑:;瞅瞅,瞅瞅,那是咱媳妇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66章 护国神兽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陈玄丘飞奔山下,见到了婵媛和玉衡、汤唯。 玉衡和汤唯仍旧穿着奉常寺神官的制式玄袍,只是领口襟口已经没有了标示级别的金线绣边。站在中间的婵媛,仍旧是一身红衣。 陈玄丘一见,连忙趋前拜见。 婵媛仅从外表看,不过二十许人的一个美人儿,但她可是雀辞的母亲。在陈玄丘的认知中,丈母娘可是比老丈人更难对付,安敢大意。 婵媛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一笑,道:“未见谈琰,先夺黑风口。先声夺人,好。” 陈玄丘恭谨地道:“前辈夸奖了。” 玉衡笑道:“其实首领归来后,我们就想收复这处要地,但首领说,这件事,要等你来做。” 陈玄丘拱手道:“前辈用心良苦,晚辈感激不尽。” 他和朱雀辞还没有正式成亲,禽族那些高手可以乱叫他姑爷,他私下也已直接称呼朱雀辞为媳妇儿,但是在岳母大人面前,在这种公众场合,他可不敢放肆。 婵媛道:“昔日,我受你爹托付,代领涅槃之光。如今,你伐天在即,这支力量,我该还给你了。” 陈玄丘有些意外:“前辈莫非要远行?” 婵媛道:“人间,我已走遍!始终没有他的消息。我怀疑……” 婵媛缓缓抬起头,看了看高远的天空,又收回目光:“就算是远行吧。” 陈玄丘道:“前辈,雀辞,就在太平关前。” 婵媛莞尔一笑:“我看过了,那孩子,真的长大了。” 婵媛的目光有些莹然:“她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此一去,不知前途如何。在她成长当中,我不曾抚养呵护,现在又何必让她为我牵肠挂肚?待我了结了此事,再与她相认不迟。” 陈玄丘自然不便劝谏,婵媛和雀辞一样干脆爽快的性子,人已交还给陈玄丘,她说走就走,当即化作一道红光,望天而去。 看来,人间找不到陈道韵,她不甘心,这是又往天界去找了。 陈玄丘目送那道红光遁去,这才看向玉衡和汤唯,拱手道:“不知涅槃之光诸位兄弟现在何处?” 汤唯道:“就隐在西边那片丛林中,我唤他们出来见过公子。” 陈玄丘道:“不必,我正要去见谈太师,你们与我同行吧。” 汤唯吃了一惊:“我等叛出了奉常寺,如果与太师一见,恐怕……” 陈玄丘爽朗笑道:“怕什么,他和你们寺内的纠葛,难道大得过扶保大雍?孰重孰轻,他应该分得清楚。” 玉衡眉锋一挑,道:“不错,我等所为,天地可鉴,又何必怕他。如今这个时候,如果我们还不敢公开露面,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 陈玄丘笑道:“正是如此,大家准备一下,我们……同往太平关!” …… 太平关上,收到陈玄丘将至的消息,谈太师笑道:“走,我们且去迎他一迎。” 曾黎山不情愿道:“他虽贵为太子少保,却也大不过太师去,末将前往一迎便是了,何必劳动太师大驾。” 谈太师道:“他此来,是奉王命,接管太平关的。再者,又有夺黑风口之功,理当相应。” 曾黎山本想简单应付一下,但是谈太师亲迎,他也只好打起精神,率关上众将领一起出迎。 对于陈玄丘接管太平关,曾黎山还是不太信服,既然摆出了大阵仗,便想着给陈玄丘一个下马威。那黄口小儿何曾经历过沙场战阵,不妨给他点颜色看看。 得了曾黎山的将令,连营之中号角声声,将士们纷纷披挂起来,列阵集结。 谈太师听见动静,知道曾黎山对陈玄丘不甚服气,他也只做不只。征服人心,只能靠自己,纵然他有栽培晚辈之心,这时出面维护,也只能让军中众悍将对陈玄丘更不服气。 这件事,只能靠陈玄丘自己来做。 不过,陈玄丘平东夷、讨南疆,屡出奇招,所以谈太师倒也想知道,这陈玄丘如何征服这些骄兵悍将。 很快,训练有素的太平关守军便集结列阵完毕。 一座座整齐的方阵,仿佛一座座岿然的山肉驴,寒光闪闪的兵刃刀枪,寒光闪闪的战袍甲胄,高高飘扬的各色旗帜,宏阔雄浑,不动如山。 曾黎山策马而出,与谈太师并辔驰向辕门,看着这些在太平关前浴血经年,已经锤炼得一身杀气、气盖云霄的数万将士,不由得志得意满。 他一挥手,苍凉的号角声便再度呜呜响起,中军令旗晃动,数万步、骑,缓缓变换着阵形,其徐如林。 “嗵!嗵嗵~” 震撼人心的战鼓声也陡然响了起来,军阵开始化作雁翎状,重甲骑士列阵于最前方,他们约有五千人,一个个骑在雄健高大的战马之上,甲胄鲜明,鞍鞯齐备,佩刀挂盾,高执红缨长枪,雪亮的钢枪尖刃,寒气森然。 重甲骑兵之后就是严整的步骑军阵,顶盔挂甲的军士们举枪如林,肃然无声。大风吹过,只有一面面军旗猎猎作响。 再之后,是弓弩兵,人人荷弓挎箭,整齐的队列,赏心悦目。 但是,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在一息之间,连发三矢,形成一道道乌云般的箭雨,对敌人造成覆盖式的打击。 这种瓢泼大雨般的覆盖攻击,就是修士们也为之头痛,能硬抗的没有几人。 而最霸气的,则是追随在太师和曾黎山以及太平关诸将后边的百余名亲卫,他们俱着半身铁铠,腰佩短刀,牛皮箭壶、角弓袋,手中握着枪杆儿如鹅卵粗细的大枪,马鞍一侧挂着一面黑色生漆的牛皮骑盾。 精钢打造的枪刃上一道长长的血槽宛然在目,闪着狰狞的幽光,令人一见,就有一种站在悬崖之上俯瞰深渊的感觉,腿软。 谈太师在关前勒住了坐骑,曾黎山也策马走到他身边站住,微微仰着下巴,倨傲地看着远方。 一个经常杀人的人,身上会自带一种杀气,只消一个眼神儿,就会叫一个常人心中突地一颤,心生畏惧。 而这样一支在太平关前厮杀了近一年,多少次浴血而生的勇士,汇聚在一起的冲宵煞气,可以令鬼神辟易,诸多道术被他们的血气一冲,都发挥不出来,强大的修士,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这也是修士们很少在正面战场上与千军万马的敌军做战的原因,一个不小心,阴沟里翻船,那就乐子大了。 曾黎山相信,这样的气势,足以让从不曾在军伍中生活过的陈玄丘两股战战,不敢嚣张。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曾黎山不由精神一振,来了! 但是旋即,他就眉头一拧,不对!这不是马蹄声。 对于他这样的老军伍,不用俯地倾听,就能听出,那不是马蹄声。 但是,虽说不是马蹄声,却比急骤密集的马蹄声更加激烈,仿佛密集擂响的战鼓。 那蹄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震耳欲聋,大地震颤。 然后,曾黎山就目瞪口呆地发现,迎面跑来一群独角犀牛。 一头头巨大的、壮硕的黑犀牛,每一只都挺着三尺多高的巨大尖利牛角,四蹄翻飞,踏在大地之上,震得大地轰隆隆作响。 那些黑犀牛不但壮硕,而且每一头都比曾黎山军中最壮硕的骏马还要高出一大头,黑犀跑动,肌肉跳跃着,呈现出强大的爆发力。 仅仅只有一百多头黑犀,却爆发出万马千军的气势。 那犀牛背上的骑士,没有一人着甲,全都身着玄色衣袍,与那黑犀浑然一体,仿佛是铸在铁牛身上的铁人。 谈太师看到这些人,不由得脸色一沉。 王青阳的叛出、玉衡和汤唯的叛出,接连给予了奉常寺以重击,使得承平已久的奉常寺几近于瓦解。 其实,玉衡和汤唯率涅槃中人在左近打游击,袭扰姬军,谈太师身在关上,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尽管如此,他也无法原谅这些背叛者。 可是没想到,他们此刻竟然敢公开露面。 他们……主动投靠了陈玄丘?还是被陈玄丘招揽了? 陈玄丘…… 陈? 谈太师心口“卟嗵”一跳,他知道涅槃之光是那个让他痛心不已的奉常寺逆徒陈道韵的追随者。 他们宁可放弃荣耀、尊贵的大神官身份,矢志追随陈道韵,这样一群人,怎么可能投靠他人? 可他们竟然和陈玄丘走在一起,陈玄丘难不成是…… 陈玄丘和陈道韵的关系,在此刻的谈太师心中,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陈玄丘骑在晕血的黑犀老兄背上,业已看到了远处伫马而立的谈太师,也猜到谈太师此刻会猜到他的出身。 不过,他不在乎了,摊牌了。 伐天之战一旦开启,就算不知道他是陈道韵之子,他也将成为天庭的一颗眼中钉,又有什么必要再隐瞒? 就在陈玄丘率领着身跨黑犀的百余名涅槃之光成员,和十几个剑侍、春宫姬冲向太平关守军阵前时,在他的左边,突然出现了一只队伍。 这支队伍是野兽组合,一群豺狼虎豹,一边奔跑一边发出各种吼叫声,动魄惊心。 而队伍的最前面,却是一头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浑身披挂着蓝红相间的鳞片,四只巨大的足上生有暗金色鳞片的庞大巨兽。 它在半空之中,脚踏祥云,鼻孔吞吐着火焰。 曾黎山目瞪口呆,几乎要摔下马去。 他结结巴巴地怪叫道:“麒……麒麟?” 不错,那正是一头麒麟,已然成了传说瑞兽的麒麟! 曾黎山虽然没有摔下马去,但是三军已经震动,原本严阵以待的军阵一片骚动。 这时那麒麟仰天一声咆哮,太平关前,五千重甲骑马胯下的战马,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麒麟皇现世,这些凡马,安敢抗拒? “大意了啊,我怎么忘了齐林这个大骚包了,早知如此,我该把鱼不惑唤出来的,骑一条金龙,不信你还抢得了我的风头。” 被玉衡和汤唯拥在中间,呈品字形冲向太平关前的陈玄丘悻悻地想:“看我得空了不收拾你的,穷嘚瑟!” 风头被抢,任谁也不会太高兴的。 就在这时,一声凤啼响澈云霄,在陈玄丘队伍的右侧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只浑身簇拥着金红色火焰的凤凰,凤凰翼展百余米,双翅扇动,映红了半边天。 在那金凤凰后边,追随着鹰、雕等各色飞禽,百鸟朝凤,尾随而飞。 玄鸟,也就是凤凰,是大雍帝国的图腾。 但是,就算是大雍的高层,也只知道大王身边有一只鸑鷟化身的神鸟镇守宫廷。 凤凰,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亲眼得见。 因为凤凰是大雍帝国的图腾,是大雍帝国的护国神兽,所以对于凤凰,大雍帝国的军民,就更加的崇敬,此时一见凤凰现身,许多意志坚定如铁,纵然胯下战马被麒麟的吼声威慑,恭逊下跪,自己仍旧昂然而立的战士,此时却是自动自觉地单膝跪地,手拄长枪,抬首望着天空中的凤凰,热泪盈眶。 一座座军队,无数的士兵像割麦子似的齐刷刷跪下,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伴随着钢刀拍击盾牌的隆隆巨响,响澈云霄:“凤凰降世,大雍必胜!凤凰降世,大雍必胜!” 因为凤凰神鸟的出现,被彻底无视了的陈玄丘眉开眼笑:“瞅瞅,瞅瞅,那是咱媳妇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67章 兵权 一头火麒麟、一只金凤凰,各自率领走兽与飞禽,从两翼飞驰而来。 他们似乎有意控制着速度,待陈玄丘百余人骑乘雄壮的黑犀赶到太平关下,他们恰恰赶到。 火麒麟化作一位翩翩公子,金凤凰也化作一位妙龄少女。 朱雀辞转化为元凤之躯后,曾经有一段时间犹如女童,但此时当然已经恢复,只是比之当初,似乎还多了几分稚气,瞧来只有十五六岁模样,但高高在上、贵不可言的气质却是丝毫未变。 曾黎江定了定神,赶紧上前,毕恭毕敬道:“大雍太平关守将曾黎江,见过护国凤凰大人!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请护国凤凰大人恕罪。” “罢了,这些年,辛苦了月酌,其实我也没出什么力。” 朱雀辞扬了扬小手儿,护国凤凰本该是她爹娘,但是她从小就没见过这一对。 一个痴迷于作画,结果老婆跑了,就算身子没翻墙,那心也翻了墙。 一个怨恨丈夫冷漠,钦佩陈道韵的智慧和勇气,死心踏地做他的心灵伴侣,随他一起投入伐天大业。 结果,大雍的护国凤凰根本没管什么事儿,全都扔给了真凤的铁杆粉丝月酌老人。 朱雀辞这番话确是发自肺腑,不过对曾黎江来说,高高在上的凤凰,就该是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反而愈发地恭敬。 朱雀辞转眸看向陈玄丘,道:“我这次来,虽是攘助雍国,却是因为陈公子,他要平姬国之乱,我就来喽。” 齐林眉开眼笑地向陈玄丘打个招呼,道:“嗨!好久不见啊!” 陈玄丘心道:“这才分手几天啊,怎么就好久……哦!对了,他一直住在葫中小千世界。” 齐林沾沾自喜地炫耀道:“上次听君一席话,齐某茅塞顿开,现如今,我已有子一百七十三人,有女一百二十八人,如今还有三十七房姬妾尚未生产,麒麟一族,再不用担心就此断了香火。” 陈玄丘大吃一惊,这……就算按葫中世界算,这也太能生了吧? 难怪麒麟大哥有点面黄肌瘦,这是旦旦而伐,消耗过甚啊。 陈玄丘向他点点头,然后便向谈琰和曾黎江拱了拱手:“太师、曾帅,陈玄丘奉王命而来,主持接下来对姬国之战。” 曾黎江本来是满心的不服气,打定主意想跟陈玄丘杠一杠的,可他没想到护国神兽金凤凰竟然出现了,而且听她口气,竟是以陈少保为主。 就连凤凰大人都要听陈玄丘的,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再说,旁边还有一只火麒麟,兽族、禽族,等于是俱都站到了大雍一边,只可惜水族自成一派,和我大雍关系一向不好,不然的话,这三大妖族势力往太平关前一站,吓也吓退了姬军。 想到这里,曾黎江忙道:“是!曾某业已接到大王旨意。 今日这……咳!这大军陈列,就是为了接受陈少保的检阅。 还请陈少保升帐,曾某交接帅印。” “且慢!” 原本是曾黎江不服气,不想交出兵权的,这时曾黎江见护国神兽竟然站在陈玄丘一边,便想乖乖交出兵权,反倒是谈太师不肯了。 谈太师微笑道:“临阵换将,怎可轻率。 不如先请陈少保入营,设筵接风,老夫还有话和他说。” 说到这里,谈太师扫了一眼玉衡和汤唯。 玉衡上前一步,拱手道:“见过太师。” 汤唯曾受过谈太师亲身指点,一直视其为师,此时见了,尤其的不自在。 他垂着眼睛,上前一步,以弟子之礼,恭敬地道:“汤唯见过老师。” 谈太师微微侧身,淡淡地道:“不敢当!谈某忠心扶保大雍,怎敢收一乱臣贼子为徒,足下不要害我。” 汤唯面红耳赤,抗辩道:“弟子与老师道虽不同,但弟子也是忠于大雍的。 老师镇守太平关,弟子亦在侧翼呼应,与姬军作战,每每身先士卒,数次重伤!” 陈玄丘微笑道:“太师,玉少祝和汤……”谈太师截口道:“他们已判出奉常寺,不再是我奉常神官!” 陈玄丘眨眨眼道:“可天庭,未必这么看呢。” 谈太师一怔:“你什么意思?” 陈玄丘道:“玉衡和汤唯,从小习的就是神术。 他们在太平关前杀敌,用的也是神术。 太师说他们已不再是奉常神官,可他们依旧可以与天庭沟通,依旧可以借用神人之术,天庭诸神,貌似并没有把他们看做叛徒呢。” 谈太师又是一愣,忽而变色。 神术与道术不同。 你自己修来的道术,那是你自己的本事,除非废了你的人,否则你就可以运用道术。 但神术是与天神沟通,借助神力,所以它最关键处,就是要用虔诚的信仰。 以前就曾有过奉常神官意志不够坚定,被世俗之物,比如女色、比如金钱所诱惑,道心沦丧,结果神术失效,沦为废人。 可是,玉衡和汤唯等百余位叛出奉常寺的神官,为什么仍然可以使用神术? 谈太师其实很清楚他们在太平关侧翼,暗中与姬军为敌的事情,也知道他们确实经历过很多次惨烈的战斗。 他们这些神官,大部分都是从小就入了奉常寺,由奉常寺一手培养出来的,就算暗中偷学过其他的本领,也绝对不可能谈得上精深。 所以,他们与姬人为敌,主要倚仗一定是神术,否则早被消灭了。 可是,他们凭什么还能使用神术? 从这个角度一想,谈太师的脸色忽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因为,他又想起了王青阳。 做为奉常寺寺主,暗中私通了姬国,在中京发起判乱,欺骗奉常寺众神官,险些用“天罗地网”直接杀了大雍天子,他……他背叛了天庭啊,怎么可能还能使用神术? 难道天庭不分良莠忠奸,只要你懂得沟通天庭之法,便会随意借法? 不可能啊!做为奉常寺的精神领袖,神术造诣最为深厚的他,这完全有悖他一直以来的认知。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谈太师几十年来的精神信仰,在这一刻,几乎都要坍塌了。 陈玄丘看着谈太师,微微一笑,道:“交接兵权之事,不急。 晚辈也想,先与太师,促膝长谈一番!” 谈太师毕竟几十年的养气功夫,虽然极为震惊,便还是迅速稳定了心神。 他深深望了陈玄丘一眼,肃手道:“陈少保,请!” 陈玄丘道:“谈太师,请!” 二人并肩向大营中走去,齐林大大咧咧跟在后边,被朱雀辞毫不客气地搪了开去:“起开!” 朱雀辞搪开齐林,便跟在了陈玄丘身后,曾黎江赶紧跟个小迷弟似的,屁颠屁颠地跟上。 齐林耸耸肩,不以为忤,吊儿郎当地跟在后边。 众人到了大营中,曾黎江便安排众人入帐坐下,上了茶水,然后紧着吩咐调军中最好的厨子来,为护国凤凰大人准备接风筵。 大雍的护国图腾神兽,这是第一次公开现身,就出现在他的大营中,这事儿能吹一辈子了。 谈太师确是有些失于稳重了,众人刚刚入帐,便迫不及待地提出,要和陈玄丘单独一唔。 二人到了谈太师帐中,对立半晌,谈太师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他想问,你是不是陈道韵的儿子? 你带了这么多的妖族来,究竟有什么打算? 你爹利令智昏,意图反天,受到了天道制裁,你是不是想为他报仇,但所有这一切,现在都不及他心中那个谜团的紧迫—――为什么已经背叛了天庭的神官,依旧能够使用神术? 曾经失去道心的神官,可是神力全失的,现在为什么会不一样? 难道天庭出了什么事情? 可……这种事,陈玄丘怎么可能会知道? 但是,他的样子,分明像是他知道。 陈玄丘似也看出了谈太师的满腹疑窦,不过,现在他是不可能合盘托出的。 谈太师是天庭在人间常设机构的最高负责人,陈玄丘不确定他若有什么异动,天庭会不会有所察觉。 有些秘密,他必须等到伐天的那一刻,列举天庭诸般大罪时才能揭开。 可是,现在要如何解答谈太师的疑窦,如果什么都不说,自己想顺利接收兵权,恐怕就不可能了。 陈玄丘心思急转,决定半真半假,先透露一点。 于是,陈玄丘轻轻一叹,祭起“忽悠大法”,说道:“我知道太师想问什么,这事儿说来,实在是一言难尽。 总之呢,就是天庭队伍里,有坏人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68章 底牌 谈太师身形一震,一股无形的杀气迅速笼罩了陈玄丘的全身,那杀气有若实质。 陈玄丘以往在朝堂上见到的谈太师,始终是一位耿直忠诚的老臣形象,这还是他头一次面对震怒之中动了杀心的谈琰。 那股浓烈的近乎实质的杀气,似乎一下子把他的灵魂都封窒住了,让他想做任何举动,都有一种迟滞的感觉。 这就是天庭在人间的最高代理人啊。 他不是天神,可实际上却拥有了在天庭中也算得一号人物的强大修为。 他的意志力之强大,信念之纯粹,迄今为止,陈玄丘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应到过。 那就是王猛! 曾经的楚梦,天庭的双花红棍、第一打手! 每次人间大劫,都要临凡降世,暗中推波助澜的那位都天大灵官。 但陈玄丘夷然不惧,真要放手一搏的话,以他如今的修为,可不会怕了谈太师。 更何况,他相信,谈太师一定不会对他出手的。 因为他说的这句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了,那正是谈太师最关心的事情。 此时此刻,对于天庭状况的关心,远远超出了陈玄丘这句话涉嫌对天庭的亵渎。 果然,谈太师虽面沉似水,但他仍稳稳地站在那儿,渊停岳峙一般,丝毫没有要对陈玄丘动手的意思。 谈太师沉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玄丘道:“天庭中有些神祗,觉得人间该变一变了。” 谈太师身子一震,怒声喝道:“不可能!我奉常寺代天巡狩,如果天庭觉得当今人王不值得扶持,怎么会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神谕启示?” 陈玄丘道:“太师贵为奉常寺最高领袖,应该对前朝历史知之甚详。据我所知,前朝时亦有如同奉常寺一般的神官设置,而我大雍太祖起兵反抗前朝时,他们可曾接到过神谕,转而扶持我大雍太祖的新朝么?那时的他们,和现在的你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谈太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是你爹的言论!你已见过他了?陈道韵,他现在哪里?” 陈玄丘道:“太师,你是不愿意相信,还是不敢相信呢?还是说,你认为,天庭只是在这一朝,只是在奉常寺成立之后,才开始插手人间之事?那些前朝神官,并非天庭在人间的代表?” 谈太师喝道:“快说,陈道韵,究竟在哪里?” 陈玄丘道:“如果,天庭觉得人间之主该换换人了,也降了神谕给你的话,那么,你谈太师又会何去何从?你会背弃大王,去扶保姬侯么?你觉得,当今人主,已经昏匮到不堪扶保了么?” 谈太师嗔目大喝道:“我谈琰对大雍忠心耿耿,从无二志。况且当今王上并没有什么倒行逆施之举。天下黎民,也未到困苦不堪境地。谈琰生为大雍之人,死为大雍之鬼,绝不会背叛大雍。” 陈玄丘道:“我信你!我可以告诉太师,我对大雍,也绝对没有任何不利的想法,无论是谁背弃大雍,我也不会!” 谈太师盯着陈玄丘一双坦然的眼睛,震怒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 他相信陈玄丘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 他阅人多矣,看得出一个人如此说话时,真实的内心想法。 陈玄丘道:“天庭众神,其实也并非铁板一块。总会有一些神祗静极思动,觉得该给人家换一换气象。若非如此,太师以为,为什么王青阳、玉衡、汤唯他们,尽管背叛了奉常寺,却依旧可以动用神力呢?” 谈太师不愿意相信他一生敬奉、尊崇的天庭,居然也会出现反叛者,但是陈玄丘所列举的一切,非如此又能如何解释呢? 陈玄丘看着他眼中挣扎的目光,暗暗一叹,耳边不期然地想起了大巫神曾经说过的话。 为什么不继续借予他们神力呢? 当然要借! 不论他们是站在姬国还是站在大雍一边的神官,他们在浴血厮杀中,都会向天庭源源不断的贡献最纯粹最虔诚的信仰啊。 改天换日的阻力越大,人间的死伤越是惨重,最好如同炼狱一般,血流成河,未来浇灌出来的新一茬庄稼,也会越发的虔诚,天庭的收获才会越大…… 陈玄丘不能直接说出这一切,因为现在他不能拿出铁证。 而且,他担心一下子知道太多,会让这个被天庭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最虔诚的信仰者无法接受。 过了许久,谈太师身上那种浓若实质的杀气才渐渐消散,缓缓说道:“那么你,是何立场?你想做什么,是不是你爹让你接近大王的?” 陈玄丘坦然道:“我从记事起,就没有见过他。我说过了,我对大雍,没有私心,更没有恶意。我甚至不想掺合天界众神的纷争。 我只是希望,尽快平定这场人间大劫,让大雍太平,让黎民安定,让他们不再经历这血雨腥风,让天下黎民免受这战乱之苦。” 谈太师盯着陈玄丘的眼睛,许久方道:“但愿你说的是实话。如果老夫发现你食言,我会亲手杀了你!” 陈玄丘微笑道:“这就是我请大王下旨,请太师监军的原因。太师可以亲眼看着,我陈玄丘接掌太平关军权之后,所作所为,可有一处,会对我大雍不利!” 说着,陈玄丘从袖中缓缓抽出一轴圣旨,肃然道:“大王有旨意,谈琰接旨!” …… 谁也不知道谈太师与陈玄丘秘密会唔时谈了些什么,大家只看到二人从谈太师大帐中出来时,谈太师的脸色非常难看。 陈玄丘对谈太师透露的消息已经很是有所保留,但是仍然让谈太师有些难以接受。 其实陈玄丘现在所透露的,对谈太师来说,已经是很容易理解的事。 就在不久之前,大王子和二王子还在大雍、当今天子还未继承王位的时候,那时的大雍与陈玄丘现在所说的天庭,状况就有些相似。 朝廷中文武官员各有扶保,彼此的施政方针也是彼此相悖。 政令到了地方,朝庭上的这种角力,就做出了相应的反映。 地方官员或因为各自从属的派系不同,又或者是因为政见不同,就会各有拥戴。 他们都拥有朝廷赋予的权力,但是却在做着针锋相对的事。 正如这些同样出身奉常寺的神官,立场各不相同,但都能驾驭神力。 谈太师并不能与天庭直接对话,向天庭直接问个明白。 他觉得,如果把大雍之前的政治局势复刻到天庭上,那么出现奉常神官们各有信仰、各自有所拥戴,却都能继续向天借法,继续拥有神力,也就完全说的通了。 这是谈太师所不愿见到的一幕。 而且,他是忠于大雍的,他不觉得大雍王朝已经昏匮到不可救药。 那么,站在姬国背后的神祗,站在玉衡、汤唯、陈玄丘等人背后的神祗,在他心中,就已隐隐打上了“天庭叛徒”的符号。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如此去评价一些神祗。 他还没有意识到,因为陈玄丘的这番话,一些神祗,已经被他暗暗否定了。 而这,就是他反叛意识萌生的开始。 很快,太子少保陈玄丘接掌太平关军权、谈太师转为监军的消息,便在大营中传开了。 翌日一早,曾黎江击鼓聚将,正式对陈玄丘交接了兵权。 陈玄丘顶盔挂甲,接受众将领拜见,正式成为主导前线战局的主将。 “我大雍与姬国局势,就是现在这般情形。我们有高端战力,他们也有,至于战场厮杀,我们双方各有胜负。而无论哪一方,想要夺取对方已经占领的地方,对方依托有利地形,对方都需要付出几倍的伤亡,才有可能成功。” 曾黎江指着沙盘,对陈玄丘解说着前线局势。 谈太师道:“当前局势,是处于胶着状态,打消耗战。打消耗战,我大雍是占有优势的,姬国弹丸之地,虽然他们久蓄反心,暗中筹备,依旧比不得我大雍的底蕴。可问题是……” 谈太师眉头微微锁起,道:“他们可以以战养战,就近掳掠我大雍百姓为兵卒,洗劫我大雍城镇,补充给养。 如果继续僵持下去,哪怕有一天我们胜了,那也是惨胜。自太平关往西,被姬国已经占领的地方,将尽化焦土,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我大雍将受创严重。” 乌雅抚着胡须,悠然道:“若非陈少保平东夷、抚南疆,弹压中原诸侯不敢妄动,后果只怕更加严重。大雍承平太久了。一旦有事,难免顾此失彼,难以平定反叛。” 谈太师不爱听他吹捧陈玄丘的马屁,奈何乌雅说的又是事实,只好岔开话题,看着陈玄丘道:“不如等李镜大军到了,我们再在正面战场,集结优势兵力,予姬军以重重一击,由此开始逆转形势,由他们主攻我们防守,转变为我们进攻。” 曾黎江道:“这是太师老诚持重之见,我也赞成。因为姬人可以肆无忌惮地攻击我们,我们是负责守护地方的一方,有太多地方需要镇守、需要保护,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很难发起主动攻击。不知陈少保意下如何?” 陈玄丘道:“我想速战速决,集结一支精兵,击溃姬军所依仗的那些异士奇人,直接杀过去,攻敌之必救,直取姬国!” 谈太师眉头一皱,道:“就凭你带来的这几百人?你万万不可小觑了姬人,如果他们容易对付,我们也不会陷入苦战,始终僵持不下了。” 一旁,玉衡也忍不住道:“少保,太师大人说的对。我们在太平关左近,与姬人曾多次交战,不只一次,我和汤唯身陷重围,九死一生。 姬国不知从何处,招来许多的奇人异士,而这些人之前名声不显,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从何而来,但是他们都是极高明的修士,一身造诣不凡。” 陈玄丘微笑道:“这不稀奇啊,我带来的这许多人,诸位虽然身为奉常神官,掌管天下宫观,督查四方修士,不也并不曾听说过么?” 朱雀辞向他皱了下鼻子,这家伙,又要开始忽悠人了。 不过自己男人的台,不能拆。 齐林嘿嘿一笑,道:“不错!你们以前听说过我老齐么?没有,要是你们谁听说过,我齐字倒着写。” 黑犀没说话,只是矜持地扶了扶他鼻梁上的墨镜。 陈玄丘道:“论布阵行军,行伍作战,我一后生小子,哪里比得了曾将军。我的打算是这样,集中咱们的修士,重创姬国修士,然后以修士队伍,直接杀进姬国,攻敌必救……” 谈太师道:“以我们现在的力量,虽有护国凤凰和齐林公子在,但是要重创姬国的修士,自己的损伤也必然极重。到时候,恐怕未必还能以异士奇人组成足以威胁到姬国的力量。” 谈太师对护国凤凰以及麒麟瑞兽,说话也要客气几分,但也委婉地说明了姬国的奇人异士,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陈玄丘道:“太师的本领,我是向来十分敬仰的。而太师也如此慎重,那么,姬国这些奇人异士从何而来,我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带来的,可也不只是这几百人……” 陈玄丘笑吟吟地道:“还有数千高人,很快就要赶到了。如果有这么多高端战力,我们有没有把握重创姬人,仍有余力反攻姬国呢?” 谈太师瞪着陈玄丘,忽然觉得,天庭中出现在一些神祗,放弃了他们,转而扶持姬国,似乎也有情可原了。 还有数千名本领高强的奇人异士? 我们奉常寺这么些年来都在督查些什么? 为什么我们以前完全不曾发现这么多强寺修士的存在? 如果我们如此辜负天庭的信任,天庭把我们当作弃子,也就不足为怪了。 陈玄丘道:“而我向大王要求留下曾将军的原因,也在于此。曾将军,你可率领大军徐进,步步为营,收复失地……” 曾黎江提醒道:“少保,我们大军一动,难免就会有破绽,如果姬人也采取与少保相应的策略,突破我们的防线,直取中京。他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豁得出去,我们可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损失啊。” 玉衡道:“是啊,少保不要忘了,大王子还在姬侯手中,如果他们趁我们调动兵马时出现妨御漏洞,突破我们的防线,以奇兵直取中京…… 说句大不敬的话,一旦他们俘获大王,扶保大王子登位,必然会有许多犹在观望的诸侯群起响应……” 玉衡冷笑道:“你别看他们如今仍在观望风色,可是对于大王的诸多新政,他们是一直心怀不满的。如果是那样,我们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后果不堪设想!” 陈玄丘道:“我自然不会如此冒进的。我已传令给李镜将军,要他日夜兼程,赶往太平关。 我会将行动之日确定好。到时候,我和谈太师先行一步,曾将军继之,而曾将军大军掩进的同时,李镜将军则会赶到,正好接管以太平关为中心的防线要地,绝不会给姬人以可趁之机。” 谈太师与曾黎江对视了一眼,均有所意动。 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可行。 不过,所有这一切的前提是,拥有压倒性的高端战力。 可是,陈玄丘的那支修士队伍,真能如此给力,犹如一把尖刀一般,破开姬军大营,重创拥戴姬国的那些修士们? 谈太师想了想,沉吟道:“此计似乎可行,只是……你那数千人马,修为造诣能有多么深厚?可及得……护国凤凰和齐林公子的三成战力么? 如果他们中,能有两千人达到护国凤凰和齐林公子这等高手三成的功力,那么这计划……就可以实施。” 朱雀辞也不太清楚那些人的战力究竟如何,这位傲娇小姑娘虽然也去过奉常寺,可她只是去把李玄龟揍了一顿,根本没理会过寄宿在奉常寺的那些妖魔鬼怪。 所以,朱雀辞把目光转向了陈玄丘。 陈玄丘则微微一笑,把目光看向了齐林。 齐林可是在伏妖塔世界生活了无数年的人物,又和那些人一起在葫中世界度过了数十年岁月,其中不少老妖老魔,现在都是齐林的老丈人,所以他是最有发言权的。 齐林沉吟了一下,道:“嗯,达到我三成修为的么,不多,不多,大概,能有五百人。” 谈太师一听,热切的目光不由微微一淡。 齐林又道:“不过,达到朱雀姑娘三成功力的么,大概能有四千人。” 谈太师一听大喜过望,曾江却是吃了一惊,不服气地道:“什么什么,照你这么说,你岂不是要比我们护国凤凰大人还要高明?” 齐林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她还小嘛!我跟她娘,曾经大战过七年,始终不分胜负。现在的我比她一个小姑娘,自然要高明一点点。” 陈玄丘撇了撇嘴,凡尔赛!这老小子太凡尔赛了! 咦? 不对! 坏菜了! 陈玄丘突然心中一惊,急忙看向朱雀辞。 朱雀辞果然瞪圆了眼睛,激动地看着齐林,道:“你说什么?你见过我娘?” 齐林此前就曾受过陈玄丘嘱咐,哪想到不经意间,居然说漏了嘴。 齐林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他求助地看了看陈玄丘,再看看朱雀辞,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 齐林马上毫不犹豫地把陈玄丘出卖了,老天爷?宁可得罪老天爷,也不能得罪老天爷他老婆啊。 齐林马上对陈玄丘道:“小哥儿,我真不是故意说漏的。” 祸水东引计划生效,朱雀辞立即瞪向陈玄丘,咬牙切齿地道:“你也早就知道?你居然不告诉我!” 一层泪光,迅速蒙上了朱雀辞的眼睛。 陈玄丘也慌了,毫不犹豫地继续甩锅:“不是我不说啊,是你爹不让我说啊。” 这句话一出口,陈玄丘恨不得买块豆腐一头撞死,完了完了,慌不择言,又说漏一个。 朱雀辞的小脸通红:“我爹?你……你连我爹都见过了?” s://.c/read/28371/23919929.html .c。m.c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69章 一声裂云去 朱雀辞泫泪欲滴的样子,可是把陈玄丘心疼坏了。 于是,陈玄丘赶紧丢下众人,拉着朱雀辞出了帅帐,躲到一处僻静处,对她好生宽慰了一番。 在陈玄丘口中,雀儿的母亲婵媛大人是受困于伏妖塔中不得出来,并非不挂念自己的女儿,陈玄丘重点地渲染这一块。 而那位凤凰族的神奇画师,陈玄丘也是竭力维护,大讲他如何常常偷潜去画璧探望女儿。而且这画璧世界,就是她出生时,她的父亲送给她的礼物。 这些事,倒真不是陈玄丘自己编的,而是上次与画师一番攀谈,亲耳听到的。 陈玄丘只是刻意又加强了许多富有感染力的画面描述罢了。 包括他与中州徐家、青云州郭家大决战时,画师曾亲临现场,威胁他若敢对自己女儿不好,就会亲手把他炼成渣渣,终于逗得朱雀辞破啼为笑,陈玄丘这才松了口气。 朱雀辞本就个性刚强,如果让她对父母双亲心生怨尤,一旦走向另一个极端,就会变成偏执的性子。陈玄丘可不想让她变成一个缺爱的孩子。 朱雀辞的父母之所以不肯与女儿相见,是因为自觉他们为人父母,却因为夫妻之间的矛盾,双双没有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愧对自己的孩子。 这一点陈玄丘也说的很明白,他要让朱雀辞清楚,她父母双亲的愧疚与纠结所在,他们并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 陈玄丘说的口干舌燥,终于说的朱雀辞破啼为笑。 陈玄丘这才拾起袖子,替朱雀辞轻轻拭去颊上的泪水,那肌肤吹弹得破,水润的很。 陈玄丘柔声道:;雀儿,不要怪他们了。如果他们知道你并不冤恨他们,不知会有多开心呢。你不知道,你先我一日赶到太平关的当晚,你娘就赶去营中探望你了,她守了你整整一夜,默默地看了你一夜,她只是没有勇气站到你面前罢了。 朱雀辞幽幽地道:;知道了他们还在,我不知有多开心,又怎么会怪他们。如果,他们再与你联系,你一定要告诉我。 朱雀辞轻轻咬了咬下唇,道:;我很想他们。 陈玄丘赶紧打保票道:;一定,一定! 陈玄丘没敢说出婵媛和画师夫妻不合,婵媛暗恋他父亲陈道韵的狗血事。 他只说婵媛贵为凤凰女王,不甘心祖凤受到镇压,不甘心凤族日渐凋零,所以加入了他父亲陈道韵的反天义军。 而画师则更看重他们的小家,不愿意妻子冒着绝大的风险去反天,更不想让整个禽族因此成为天庭镇压的目标。 他们两个人也谈不上谁对谁错,只是各自的追求不同罢了。 朱雀辞的性格更像乃母,她咬着牙道:;我娘做的对,天庭凭什么要左右三界无数生灵的性命。玄丘哥哥,我要和你一起打败姬国,平定人间,然后&amp;hellip;&amp;hellip; 朱雀辞抬起头,望向了幽远的天空,眼中露出一抹不驯的战意。 陈玄丘道:;天庭诸神,漏判了一着,他们没有想到,被他们镇压于伏妖塔中的无数大妖巨魔,有朝一日会脱困而出。所以,现在的姬国,在我而言,已是不堪一击,雀儿,讨伐天庭的那一天,不会太远的。到时候,你和你爹娘,也一定会相聚的。 陈玄丘说着,不期然地想到了伏妖塔第七层的那口如同不周山一般高大壮观的剑匣,想起了那个守着他九世前身的神秘剑灵。 他怀疑,就是曾经的他,误导或者利用了天庭,所以才能在伏妖塔中留下这么一个破关而出的关键所在,将无数年来镇压其中的妖魔鬼怪,壮大成了一支可以对抗天庭的奇军。 只是,这只是他心中一个大胆的念头,他也不确定是否如此。 有时候,他甚至惧怕去想这件事,因为他不确定,如果有一天当他找出了真相,他还会不会是现在的他。 对他而言,当然是这一世的记忆与情感,才是他最珍视的。 他不想被任何人取代,哪怕是曾经的他! &amp;hellip;&amp;hellip; 一日之后,狮王、狐偃、柳影、花荫、玄天门主等人便赶到了太平关。 两日之后,妲己、鹿司歌、娜扎等人先李镜一步赶来,报知了李镜的行进速度。 太平关上,立即开始进行部署。 谈太师和陈玄丘、玉衡、汤唯、乌雅等人负责设计以精锐高端战力充作尖刀,破开姬军防御、重挫姬国修士,直捣姬国都城的计划。 曾黎江则率太平关众武将,研究以太平关沿线各地的守军,如何在陈玄丘等人重挫姬国主力之后,迅速推进,夺回失地,并且打好时间差,让李镜统率而来的大军,及时接收关隘,避免遭致姬人反杀。 第三天,所有修士于太平关前列阵,准备强攻姬人阵地。 奉常神官们,理所当然地列阵于中间。 经过了近一年时间的残酷杀伐,伤亡极其惨重,但是此时肃立于太平关前的奉常神官,仍有三千之众。 三千玄袍,肃立关前,众神官经历过无数次杀伐之后,都像开了锋刃的精钢宝剑,锐气逼人。 太师谈琰、安知命安亚祝、齐修远、桑织、崔岳等大神官肃立在前。 他们两侧,则分别以朱雀辞和齐林公子为首,分别汇聚了飞禽族和走兽族的诸多高手。 而汤唯和玉衡则率领原本是奉常神官,如今是奉常叛徒的涅盘之光成员,和三十六剑侍、七十二春宫姬一起,站立在陈玄丘身后。 头一次,为了打败姬国叛军,人族修士、人族神官、人族神官眼中的叛徒、妖族以及少部分魔族站到了一起,并肩作战。 这么些的不同力量,甚至本来都是相互制衡、相互敌对的,现在却能汇聚于此,变成袍泽,全赖陈玄丘一人维系。 准备等他们成功之后,传出讯号,才能开始全面推进的太平关人族守军将领们,在曾黎江的率领下,登上了关城,为他们观敌掠阵。 眼见关前黑压压一片的修士大军,异人、神官、妖族、魔族&amp;hellip;&amp;hellip; 尤其是就站在齐林公子身后,足足百余个身材魁伟、足有两个成人摞起来那么高的黑犀战士们,一个个身穿铁铠,挺胸腆肚,手持车轮般大小的精钢战斧,森森杀气萦绕周身,似乎只要往前一冲,便是坚厚的城墙也能被他们一头撞塌。 曾黎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支修士队伍能成功么? 现在,曾黎江和关隘之上的众将领们,对此已不抱丝毫怀疑。 陈玄丘看了眼谈太师,谈太师黑着脸,淡淡地道:;老夫是监军,你才是大帅,只管下令便是! 自从三天前大家正在商议军机,陈玄丘突然跟个谄媚的小太监似的,扯着朱雀辞出去哄自己小媳妇儿,谈太师就没再对他露出好脸色来。 陈玄丘微微一笑,今日这个局面,可不仅仅是打败姬国那么简单,也是他打破诸族之间嫌隙、促成各族之间关系和睦的重要一环。 尤其是,当人族知道,他们一直敬仰的、视为人族出身的天庭神祗们竟只是把他们当成随时可以收割的庄稼,而与他们并肩作战、为他们向天举剑的,却是天庭神祗口中应该诛杀铲除的妖魔鬼怪时,他们会怎么想? 人族从不缺乏智慧,人族甚至是诸族中最具智慧的一个种族。 陈玄丘相信,到时候他们自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而眼下,这一切只能由他来引领完成,这些桀骜不驯的大妖巨魔,也只会服从他一人。 所以,他当仁不让。 陈玄丘跨上了梅花鹿。 梅花鹿甩开四蹄,轻盈地奔跑于列阵太平关前的一个个森严方阵,一座座铁壁铜墙一般的修士队伍面前。 陈玄丘拔出了他的诛仙剑,提起真气,向着三十里外姬军阵营叱咤风云地一声大喝:;杀! 一个太乙境修为的高手,发出的这一声肃杀大喝,把战鼓声、号角声、军族猎猎声、战马嘶吼声,统统压了下去。 随着那一声直透肺腑的大喝,他的诛仙剑上挥出一道璀璨的剑芒,向着严阵以待的姬军大营方向猛烈地刺去。 所有修士原本就已蓄势满满的杀气,被这一声大喝,就如决了堤的洪水一般诱发出来。 ;杀!杀!杀! 八千修士,不约而同,齐声大喝。然后,整支队伍就如洪水一般,追着那冲向姬军大声的杀气声浪,滚滚向前,冲了过去。 城楼之上,曾黎江只看得血脉贲张,不由自主地冲过去,抢过一个鼓手手中的粗大鼓桘,亲自为冲向敌营的无数修士们,擂响了军威无限的战鼓! 呜嗷~~~ 这不是号角声,苍凉激越的号角声,早被妖魔大军震耳欲聋的脚步声掩盖了,这是他们从喉咙里发出的咆哮声。 可这无数巨魔大妖的咆哮声,竟把天空中的朵朵白云瞬间冲散。 天幕之上,刹那间就变成了湛蓝的一片,纯净得就像一块蓝宝石。 只是,那块纯净无暇的蓝宝石上竟然有一只;苍蝇&amp;hellip;&amp;hellip; 那是一只大雁。 大雁似乎有点懵,连翅膀都忘了扇,却仍神奇地挂在天上。 那是摩诃萨大人,可怜的摩诃萨大人根本没想到联军修士们的一声怒吼,竟然连云都震散了,把他这位躲在云中偷窥的;观察员一下子给暴露出来。 他窘在那里,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有一只金凤凰振翅长鸣,翱翔于空,从比他更高的天空中展翅飞过。 旋即,无数的禽族大妖,纷纷展翅飞来。 摩诃萨大人昏头转向的就被裹挟着,像一个清晨赶地铁的社畜似的,身不由己地冲向了姬军大营。 PS:上午去打第二针疫苗了,清晨出发,打针半分钟,排队三小时,总算打完鸟,站得俺腰腿都僵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70章 鏖战 太平关西边三十里外,就是狼牙山下。 这狼牙山,山如其名,山势起伏而陡峭,犹如狼牙交错。 山下一片平地,原是此地百姓的良田,现在却是姬军的主力大营。 一座座帐篷连绵而去,形成十里连营。 在大营前边,有三道深而阔的壕沟,壕沟中尖刺倒立,对岸还有一排排锋利的拒马。 拒马阵后面,便是姬军的战阵,他们早已严阵以待了。 雍军这么大的动静,姬军斥侯岂能没有察觉。 陈玄丘的计划是集中精锐力量,攻破敌军主力大营,斩将夺旗,攻敌必救,迫使姜飞熊集结高端战力与之决战,继而利用优势兵力,重挫姬军。 这是堂皇阳谋,陈玄丘不怕他知道。 随着八千修士的猛烈冲锋,姬军阵前,无数身穿铁甲的威猛大汉齐齐架起了大盾,又将长刀扬起。 刀扬如丛林,阳光晒照之下,刀锋上闪耀出一片片炽白的光,随着他们刀剑的舞动,纷纷反射至天上。 被裹挟在禽族之中飞向姬军大营上方的摩诃萨大人,被一片白光一照,登时就;瞎了,一时间两眼什么都看不见。 而与此同时,姬军大营中的惊神裂天弩,便将一杆杆细而长、锋而利的长箭射上了天空,狙杀飞天敌将。 天空中,朱雀辞一声凤鸣,红色的尖喙向下一沉,一道烈焰便喷吐下去,席卷向姬军阵营。 其他禽族大妖也是纷纷各展其能,向姬军营寨自空中发起了俯冲攻击。 空中,不时有禽族高手中箭,带着一蓬血雨悲鸣落下。 地面上,姬军大营中一处处火起,火势一起,很容易就被风卷烈焰,引燃其他的帐篷还有草料堆,立时浓烟滚滚、烈火熊熊。 一队姬国修士冲来,一见处处火起,立时开始作法,他们脚踏星宿方位,手掐道法手诀,口中念念有词,刹那功夫,狼牙山上的一道飞瀑,便被他们引动,水化游龙,扑向营寨,强行灭火。 此时,地面上兽族大军也到了。 齐林公子身先士卒,化作五丈高的一头火麒麟巨兽,只一步,便轻松跨过壕沟,用他的大脚板踩扁了几具拒马。 强弩及体,剑盾加身,却又如何能伤得了浑身鳞甲的火麒麟。 它怒吼一声,撞飞了十几个姬国勇士,利爪一抓,便拍碎了一台抛石机,大嘴一张,吐出一道烈焰,就把一串儿的姬国士兵变成了火人儿。 它后边的那百余头黑犀皮糙肉厚,拒马和弓弩只能伤及它们的匹毛,很难造成重伤。 更叫人纳罕的是,这百余头的黑犀,其首领居然在眼睛上挂了两片圆圆的黑玉石片子,怪模怪样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偏生数它最能打,它的三尺长的尖利一扬,就把一台抛石机撞得粉碎,挟着一片飞溅的木刺冲过去的它,直接又挑飞了一员姬国大将。 姬军营中,三个布袍壮年赤着双足便冲进了黑犀队伍中,直取它们的统帅火麒麟。 这三人一个头生独角,尖利如锥,一个两耳尖尖,较一般人士突出,还有一个豹眼环突,利爪如钩,三人围住火麒麟,居然任它左冲右突,也冲不出去。 这三个生具异象的人,竟然将齐林公子牢牢困住,以三打一,走马灯一般,不落下风。 趁此机会,其他修士纷纷涌上,对冲上来的妖族勇士展开剿杀,地面上,也是血雨腥风,一片狼籍。 这时候,诸位奉常寺的大神官们也冲到了。 ;执天道,化万法,生阴阳,应赦令。磨乾虬坤! 谈太师大吼一声,飞奔途中,就已开始向天借法,就见他双掌一举,两道刺目的白光直射苍穹。 苍穹直上顿生感应,一束神圣之光落下,化作一只巨大的石磨,一只巨大的石辗。 磨如飞轮,吱嘎怪响,横飞出去,普通的人族勇士,那真是挨着死、碰上亡,便是雄骏的战马,也是一撞之下便骨肉成泥。 而那巨大石辗,也是轰然滚动,专向姬国修士发起攻击,迫使他们跳跃躲闪,无法停下来对大雍修士产生威胁。 安知命、鬼弋修等奉常大神官也是各自借法,这边大喊;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那边大叫;法由心生,生生不息! 随着他们诵咒行法,一道道神光此起彼伏,刀光剑影,道术妖法,飞空的利箭,天降的怒火,把整个姬军主力大营,化作了修罗道场、人间炼狱。 摩诃萨大人只想摸鱼,奈何那密集的箭雨却不放过他,无奈之下只得运起神通,将一道金光泼出,化作涌浪金莲,将射来的数十百枝利箭尽数挡下。 旁边站的正是东夷列氏一族的族长列鹰。 ;老哥,好本事! 列鹰伸出鹰爪,在摩诃萨瘦弱的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好好干,女王大人必有封赏。 摩诃萨苦笑,天杀的陈玄丘,你要打仗,提前说一声啊。 也怪我看得入迷,现在想走也走不了啦。只希望姬国修士见识不广,跟这列鹰一样有眼无珠,认不出我的道行来历,不然,可就变成我西方极乐天直接参战了啊。 ;咦?这时,摩诃萨注意到了围攻齐林公子的三个人。 齐林也化为了人形,使两柄瓮金锤,和那头上有角的、两耳尖尖的、豹头环目的三个大汉走马灯般鏖战不休。 摩诃萨大惊:;他们竟能合力敌住火麒麟?这等异象&amp;hellip;&amp;hellip;是了是了,他们是角木蛟、房日兔、箕水豹!哎呀,青龙七宿星君!天庭好不要脸,居然派了天将下凡,冒充人间修士,直接参战了!此事我当禀报两位&amp;hellip;&amp;hellip;三位圣人! 地面上,姬军大营后进,上千台弩机对空作战,场面甚是壮观。 内中置数处了望台,其中一座了望台上,一个布衣葛袍,双眼隐泛金光者,不时举眼望天,挥动号旗,指挥姬军发射。 天空中突现莲状金光,竟将无数利箭挡下,护住一片天空。 这人目光顿时一滞,盯住了那只云中雁,双眼两道金光探出,直刺天穹,但却只是一射即收,并未引起摩诃萨注意。 ;哎呀,这是西方极乐天的大势至彼岸无相护法金莲神光,西方教这些臭不要脸的,果然又来混水摸鱼。他们竟然参战了,此事我当速速禀报天庭! 那人隐了目中神光,反正还有其他了望手指挥作战,当下就化作一道遁光,趁着满天光华闪耀、无数道神光或上或下,还有无数枝利箭射上射下,逸向天空而去。 ;杀呀! 战场正一片混乱,从左右两方驰道上,忽然有两支骑兵滚滚而来,宛如两道钢铁洪流,斜刺里杀向战阵。 这时姬国左右两翼的骑兵驰援而来了。 陈玄丘骑着梅花鹿,就站在姬军大营前面。 吊桥被闯壕而过正化人作战的黑犀夺过一口大刀,挥刀砍断精刚铸成的手腕粗的绞索,吊桥轰然落下。 其实陈玄丘胯下神鹿也是天地异种,可以腾飞于空,不过,一军主将嘛,人家偏要用走的,就是玩儿。啊不,就是要这个范儿。 黑犀一扶鼻梁上的墨镜,向陈玄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便又大吼一声,勇猛无畏地冲向了左侧冲来的姬国骑军。 只一拳,他就把冲得最快的那匹骏马打得倒飞出去,然后接住那马上骑士落下的长矛,便杀进了敌阵。 ;轰轰轰! 一颗颗黑黝黝的弹丸抛在了黑犀左右,浓烟阵阵,硝烟之中雷火之光闪烁不断。 片刻之后,黑犀摇摇晃晃地从中逃了出来,浑身衣衫破烂,脸熏得跟灶君似的,头发上燃着火焰,打一个嗝儿,鼻孔里都喷出两道青烟,身上一道道伤口,亏得他皮糙肉厚,否则早就炸得粉身碎骨。 不过现在性命虽然无碍,也被炸得眼冒金星,尤其是内腑受了伤。他那小媳妇儿一见,马上拖着一口大砍刀,领着两个黑犀族人,冲上去拖起黑犀。 他们刚刚逃开原地,又是几枚黑黝黝弹丸落下,将黑犀方才立足之地炸了个大坑。 陈玄丘目光闪动,并不驱鹿前进。 一旁,汤唯有些等不了啦。 虽说叛出了奉常寺,那只是因为他相信陈道韵的发现,认定他们侍奉的神,不值得他们矢志追随。 但是,对于奉常寺的诸神官,他还是有感情的。 尤其是,汤唯曾受过谈太师的亲自点拨,一直把谈太师视为自己的老师。他的老师正在前方作战,他却在此处观敌掠阵,于心何忍? 于是,汤唯提马上前一步,唤道:;少保? 陈玄丘沉稳地道:;不急,给姜飞熊一点时间。很快,他就能发现,我们此来,全是修士。让他撤出这些普通士兵,将所有修士和&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的目光闪动了一下,没有说出他的猜测。 神一直以来为自己营造的形象太高大了,也只有视他们如寇仇的妖族、魔族,才会毫无忌惮。如果让其他修士知道对方阵营中的对手,竟然有真神,只怕会消解了他们的斗志。 陈玄丘缓缓接口道:;我们要歼灭的,是他们的高端战力。继续等! 玉衡点了点头,道:;汤唯,不要影响少保决断,听命行事。 汤唯道:;是! 驱马缓缓退开两道,汤唯又将目光投向对面阵中,一片人喊马嘶,双方各出奇招,谈太师也不知道杀向何处去了。 陈玄丘仍旧稳稳地伫鹿于阵前,在他身后,只有涅盘之光的人,和三十六剑侍,春宫七十二姬。 看起来,人数不多。 但是,百余位大神官,正在联手催动奉常寺的天罚利器;天罗地网,本来他们人数不多,产生不了当日王青阳那种险些把月酌老人也撕碎的天罗地网威力,但是涅盘之光的人自知所行的道何等艰难,早就暗暗搜罗了许多增益神力的法器。这一来威力便不可同日而语。 而三十六剑侍是霸下调教的,春宫七十二姬则是分别由敖鸾和七音染调教的。 这三个人在葫中世界,一个是妖祖,一个是龙祖,一个是冥祖,凭借他们的道法阵图的造诣理解,而且又有着比拼的心思,这样精心调教出来的这一百零八人,可以形成三座极厉害的阵法,与那些惯于单打独斗的妖魔亦自不同。 陈玄丘自然要把他们留到姜飞熊主力尽出,才会出手。 不过,前方混战良久,姬人不断增兵,却始终未见他们发现雍军兵种组合后进行的调整。对面的姬国修士包括化身修士的天国神将,虽然死伤惨重,但雍国这边的修士联军也是伤亡惨重,毕竟一个是攻,一个是守,守的一方更占有势。 可陈玄丘并不急,如果姜飞熊不变阵,那他就改变主意,直接夺下对方的这座中军大营,将姬国的主力军队绞杀殆尽。 如果没有了军队,他们如何攻城掠地,如何分兵驻守,难不成把那些修士和神将三三两两分散于各处不成? ;他们,不可能不改变策略。 想到这里,虽见伤亡惨重,心志微微动摇的陈玄丘,也重又坚定下来。 这时,他身后春宫七十二姬中,却也有人看不下去了。 一个身穿劲装、发梳两辫,手中持一管紫竹箫的俏丽少女拔足跑出了队列,冲到了陈玄丘面前。 ;少保,姬人分明有所准备,各种凶恶武器层出不穷,难道我们就坐视不理吗?司羽向少保请战,让我们上吧! 陈玄丘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脸胀得通红,大概也知道这么对陈玄丘说话,人微言轻的她算是大大的冒犯了,所以眼睛里还有隐隐的泪花。 陈玄丘摇了摇头,道:;战场之上,就得心志如铁。姜飞熊底牌尚未出尽,我们不能动。 司羽急了,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陈玄丘悬搭于鹿身之上的大腿,央求道:;少保,司羽求您了,咱们&amp;hellip;&amp;hellip; 她刚说到这里,手中的紫竹箫突然变成了一条紫色的绳索。那紫索如灵蛇,顺着陈玄丘的大腿攀援直上,迅速缠绕陈玄丘的身体。 与此同时,她掌中也出现了一口利剑,不过尺余长,蓝汪汪的也不知淬了什么剧毒,纵身一跃,向着陈玄丘的心口,便狠狠攮了进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71章 死也不得脱 一只暗红色的大手,在紧要关头,牢牢地箍住了;司羽的手腕。 那大手上,还探出五根骨刺,因为大手握起,骨刺突出,犹如五柄长在拳上的利刃。 ;司羽骇然发现,鹿身上的陈玄丘微微含胸,在间不容发之际,一套暗红色的甲胄,已经笼罩在他的身上,而胸口的护心镜,是最先罩上他身体的。 ;司羽手中那口蓝汪汪的淬毒利刃,正抵在那护心镜上,再难寸进。 ;司羽慢慢抬头,看向陈玄丘的脸。 陈玄丘的面部也包裹在甲胄之下,眼睛的位置,是一对狭长的红宝石磨砺出来的一对镜片,还是看不到他的表情。 此时跨坐在梅花鹿身上的陈玄后,不再道骨仙风,而是有如一尊魔神。 ;你找错了人&amp;hellip;&amp;hellip; 甲胄之下,陈玄丘的声音经过面甲的过滤,都带上了一丝森严之气。 ;你若冒充了别人,说不定我就真的着了你的道儿,可惜,你冒充的是司羽。 司羽这丫头,已经成功地在春宫七十二姬中,成为他印象最深的那个姑娘。 她擅长吹法螺、吹海贝、吹箫&amp;hellip;&amp;hellip; 还有一门深刻在她骨子里的天赋本能:拍马屁! 不会拍马屁的司羽,是没有灵魂的。 眼前的;司羽,本能的想法,却是:为什么冒充司羽不可以?难道他和那个小丫头有一腿,所以对她特别熟悉? 她想着,便撤了障眼法儿,身上一道波光闪过,褪收到她腰间革带中间的一块圆形玉石上,这是一件可以让拥有者在短时间内变化他人的法器。 小蛮腰纤细,容颜俏美,正是姬国小公主,浅陌。 ;原来是你! 陈玄丘叹息一声:;司羽在哪里? 浅陌道:;你居然都不问我缘何刺杀于你,却只关心一个小侍女? 陈玄丘道:;不过是立场不同,有什么好说的。司羽在哪里? 浅陌叹息了一声,幽幽地道:;我本想,这是最好的机会。阵前狙杀了你,主帅一死,军心大乱,便连你雍国的精锐军队也聚歼于此,天下由此可定,毕全功于一役。可惜,我,差了那么一点运气&amp;hellip;&amp;hellip; 浅陌松开了手,任由她掌中的短剑落下,剑柄在鹿背上磕了一下,剑尖朝向浅陌的方向。 陈玄丘红水晶镜片下的眼睛蓦然张大了:;不要&amp;hellip;&amp;hellip; 浅陌脸上带着一抹决然,撞向了指向她的剑尖。 曾经,刚刚艺成下山的浅陌,心中所拥有的,只是诗一般的少女情怀。 对俊美无双的陈玄丘,更是一见钟情,想着那将是自己相伴一生的夫婿,心花怒放。 可惜造化弄人,两人不但愈行愈远,而且终于走向了对立。 但,浅陌毕竟不是寻常女子,儿女私情,左右不了她的理智。 既然陈玄丘是姬国的敌人,那就杀了他! 浅陌本想潜入雍军大营,变化他亲近之人的身份,趁其不备,猝下杀手。 如果她真这么做了,也许真就成功了。 可惜,她听到了陈玄丘与诸将计议的计划,于是,她改变了主意,她提前放出纸鹤,通知了国师姜飞熊一声。 她要在阵前刺杀陈玄丘,陈玄丘这个主帅一死,完全靠他来维系的诸方力量,立时就会分崩离析。 姬国趁机发动反击,将会把谈太师等姬国高端战力一网打尽。 如此,太平关前一年多的僵持局面将彻底打破,国师也不必迫不得已,屠戮那些可怜的百姓。 可谁知&amp;hellip;&amp;hellip; 她并没有杀司羽,那小丫头甜美无害的模样特别天真可爱,所以浅陌没有下毒手。 但是,为了冒充司羽,她把司羽制住,藏在了一个秘密所在。 现在,她虽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却知道,一定是这个司羽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她的冒充失败了。 这让浅陌连司羽也恨上了,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为我陪葬吧。 浅陌惨然一笑,本来淬了剧毒,欲置陈玄丘于死地的短剑,;噗地一声,就刺入了她的心口。 剑上的毒好烈,只是刹那功夫,浅陌眸中的生机就已断绝,变成了黯淡的死灰色。 陈玄丘茫然地松开手,浅陌的身体就软软地倒在地上。 好刚烈的女子。 在陈玄丘的记忆当中,他与这位姬国公主相处的时间实在不多,也没有太深的印象。 但眼前的一幕,却让他记忆深刻。 陈玄丘深深地吸了口气,微微闭上了眼睛。 已经拥有太乙境修为的陈玄丘,神念立时穿透地府,在茫茫冥界飞驰而过,如同冥界上空的一颗流星&amp;hellip;&amp;hellip; 冥界苍茫大地上,正有一位高鼻深目、五官立体,充满异域风情的美丽女修士缓缓行走在灰蒙蒙的了无生机的土地上。 她身着洁白无暇的天衣,头戴一顶宝冠,身材修长,有着碧蓝色的眼睛、奶白色的肌肤,容颜明媚而性感。 世尊有谕旨,她将入驻这片大地,成为与北阴大魔王、后土娘娘并驾齐驱的冥界三巨头。 此时的她,正在巡视这片大地,摸清这里的情况,只俟新教正式开山门,便展开她的工作。 如果她能为西方新教在地府掌握三分之一的力量,就足以支撑西方新教,从此挣脱出天庭诸圣的控制,与之平起平坐。 她,就是被娑婆世界教主赞誉为性情安忍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的绮姹蒂千莎。 她看到了陈玄丘肆无忌惮地横空而过的强大神念,至少已经达到了太乙境。 而且,那是堂煌阳火之神念,绝非阴神念头。 这是谁?难不成天庭有所察觉,派人下界了? 蒂千莎心中一动,立时隐了身形,追着那道神念之光逸去。 灌愁海,鬼王焰焰为七音染亲手布置的闺房之中,七音染侧卧于榻上,形成一副优美跌宕的好山水。 一只小狒狒正在她面前的矮几上蹦蹦跳跳,指手划脚,口吐人言。 ;七音娘娘,这房中秘术,在下总结成书,共计十三部三十八卷六百七十一篇,尽数传予娘娘了。不过娘娘以为,欲求和合美满之道,就只是这些么? 非也,非也。技巧的多寡和时间的长短,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全身心的投入,是温柔而深情的爱抚,是唯美浪漫的氛围,是贴心甜美的言语,是被在乎和被需要的一种感觉。正所谓天地之间和风细雨,彼此之间风雨如磐&amp;hellip;&amp;hellip; 此时,一道神念之音如殷殷滚雷,凭空传来:;七音姐姐&amp;hellip;&amp;hellip; 正听得入神的七音染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一摆手:;五通,快藏起来! 五通不知是什么人物,竟让伟大的七音娘娘花容失色,吓得他连滚带爬,;吱地一声叫,就跳出了窗子,顾头不顾腚地一头扎进了彼岸花丛。 七音染定一定神,望空看去,脸上漾起一抹甜笑,昵声道:;你个死没良心儿的,把人家丢进冥界就不管了,这会儿怎么突然想起人家了呀? 空中那道神念道:;姬国公主浅陌已魂归地府,劳你帮忙,寻她下落,问出我部下司羽下落。 ;好!你呀,无事便不来&amp;hellip;&amp;hellip; ;上界正忙,我先去也! 不等她说完,那道神念之光便结束了交谈,冉冉向上飞升,欲冲破冥界,返回人间。 绮姹蒂千莎刚刚追到灌愁海附近,突然见那阳神念头,大剌剌地向上升去,似乎根本不在乎冥府地狱之王的人看见。 但这时,她也发现这片死海之中,似乎有一座岛,而且岛上有恢宏的建筑。 这让一路行来,在广袤的冥界大地上还没有找到一处庞大势力的蒂千莎为之一喜。 去前方探访这处冥界势力的根底?还是追查那道阳神念头的来历? 这片死海跑不了的,随时可以再来,先追查这道神念来历要紧。 想到这里,绮姹蒂千莎便下了决定,立即追着那道阳神念头向上界冲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72章 天之关梁 狼牙峰上,姜飞熊肃立良久,同陈玄丘一样,他也安忍不动,哪怕他的大营已千疮百孔。 他没想到浅陌公主会跑去刺杀陈玄丘,不过,万一成功呢? 所以,他也愿意等上一等。 如今,大营糜烂不堪,浅陌公主却始终没有发出讯号,姜飞熊心中不禁浮起一抹阴影,难道&amp;hellip;&amp;hellip; 姜飞熊将手拢在袖中,默默掐算片刻,脸色又苍白了一些。 他深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裴承疫,袁晨皓,申普,霍黎山,发起反击吧! 肃立其后的四员大将齐齐拱手称是,旋即,一只只号角扬起,吹响了反击的战号。 狼牙峰上人头攒动,涌现出许多修士,齐齐吟唱咒语,有武将率军严阵以待,护在他们身前,防范可能的攻击会打乱他们的吟唱。 空中的朱雀辞率先发现了狼牙峰上的异动,立即命令一部分禽族高手向狼牙峰上发起攻击。 峰上敌军立即用防空武器反击,又有一些修士纷纷作法,反击来自空中的威胁。 未受干扰的修士们吟咒结束,一道道炽白的光凭空出现,化作一口口巨大的飞镰,呼啸着卷向战场。 这些光的飞镰主要是攻击雍国修士集中的所在,但是毕竟不能完全区分敌我,因为那一口镰,就有七八丈之巨大。 一柄柄飞镰激射扫荡,见机得快的姬国修士纷纷躲避,而许多想要相抗的雍国神官、修士、妖魔,却在这死神之镰下被劈成两半,肝脑涂地。 齐林公子火了,这简直是对他的最大挑衅,齐林公子一口怒火咆哮而出,火烧连营,将无数敌国将士笼罩于火焰之下。 齐林旋即舞动双锤冲了上去,那道术凝聚的死神之镰,一旦碰上他的金锤,立时化作漫天的白光,飘散开去,但是飘摇于空时,却又在渐渐凝聚,似乎要重新化为飞镰。 天空中,朱雀辞也是奋起余力,凤凰真火笼罩全身,扑向狼牙山峰,一束凤凰真火喷涌而出,将一座高山都燃成了火焰山。 但山上的姬国修士们正飞身纵向山下战场,朱雀辞不能对山下动以真火,恐误伤了自己人,当下杏眼圆睁,化作红裳丽人,径直向他们截杀过去。 摩诃萨也不在划水了,老鸳鸯和阴谐等督战队正在空中观敌掠阵,跑也跑不了,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挨打吧?纯防御消耗更大的。 摩诃萨暗叹一声,也学着朱雀辞一样,化作人形迎向敌国修士,双掌挥动,一朵朵金莲炸向敌国修士。 姜飞熊下达了反击的命令之后,返身就走,一边急急说道:;速速命令王琅楷,启动阎罗天太阴戮魂大阵! 连绵起伏的狼牙山脉深处,一处四水八山汇聚之地。 此处四面高峰,谷中则林木葱郁,非中午时光,阳光不能透入,因而阴气甚重。 四面高山之上,许多被掳掠拘押于此的百姓面有菜色,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 姬军只是每天给他们弄点稀粥,吊着他们的命而已,哪肯在他们身上浪费辎重,所以一个个都虚弱不堪。 一个年轻的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已经没有奶水可以让他服用,孩子饿的哇哇大哭,母亲束手无策,也只能垂泪不止。 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正抓着一把野菜根,正要塞进嘴巴,看见如此一幕,犹豫了一下,还是有气无力地挪过来,依依不舍地递过了那把野菜根,道:;你吃吧。 姬军不许他们四处走动,身边能吃的野菜全被大家吃的差不多了,他好不容易才挖到这一把野菜根,甚至没有地方清洗一下。 手上,指甲缝里,都是泥巴,那野菜根自然也不干净,可是在那少妇眼中,此刻这却是世间最可口的美食。 ;谢谢大哥了! 那妇人道了声谢,一把接过野菜根,也顾不得擦拭上边的泥土,便拼命嚼烂了起来。 可她拼命地嚼了一根,却没有咽下去,而是凑近了怀中的孩子,要把嚼烂的野菜,喂给她的孩子。 这时候,正在高处草棚中啃着獐子腿,喝着烧酒的姬军大将王琅楷,突然动作一停,慢慢抬起头来。 就在棚子顶上,一根木梁上悬下一只玉珰。 这时,那只玉珰正发出阵阵清音,然后;啪地一声,炸成几片落在地上,绳上只剩下珰环处一小片碎玉,还悬在那里,在山风中摇荡。 王琅楷一把摔碎了酒壶,跳将起来,大喝道:;动手了,布阵!快布阵! 如狼似虎的姬国士兵立即抽出了他们的刀剑,扑向那些虚弱不堪的百姓。 无情的杀戮,在四处山峰上处处可见,到处血光四溅。 那个年轻的母亲,倒卧在血泊中,汨汨的鲜血,淌过她的身躯。 那里边有她的血,也有其他百姓的血。 血液汇聚成溪流,汨汨地流向山峰之下,四壁殷红。 只有那个尚还不谙世事,便与他的母亲一起身死的孩子,唇边有着一抹野菜的汁液,呈现着一抹浅绿。 无数的鲜血涌下,冤魂的怨气化作阵阵阴风,山谷中隐隐泛起阵阵煞气。 站在高峰之上,拄刀而立的王琅楷,也不由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忍不住兜了兜身上的披风。 陈玄丘神魂回转之际,姜飞熊堪堪下达反击的命令。 眼见狼牙峰上杀下无数修士,陈玄丘知道,姜飞熊终于动用了他的预备队,全军反击了。 司羽丫头不知道被浅陌公主藏在何处,这只能靠七音染去问个究竟了。眼下姜飞熊底牌尽出,他也该全力发动了。 陈玄丘冷笑,喝道:;杀过去! 陈玄丘一声令下,早已蓄势等待的涅盘之光百余神官齐齐放出神念,在各种法器加持之下,他们最少的也能同时放出两道神念,似汤唯、玉衡这等大神官,甚至可以放出四道或五道。 一道道神念金光闪闪,在空中交织成一张金色的大网,玉衡连结几个手印,将这天罗神网的控制权掌握手中,疾叱一声:;去! 天空中那道金网,就像渔夫抛出的渔网,向着姬国冲下山的修士们泼撒过去。 首当其中的是高高的树木,金网撒下,立时将一棵棵参天古树切割成巴掌大小的方块,噼呖啪啦地落下。 一个姬国修士不晓得这神网的厉害,挥舞手中的利剑,长啸一声,迎了上去。 ;不要,快&amp;hellip;&amp;hellip; 有人发现不妥,急忙提醒,可;闪还没出口,那人的剑已经迎上金网,立时如刀切豆腐,轻嚓一声,断了开来。 然后那网状金光从他身上落下,他的人便也如木头一般,被切成了一块块肉块,便是他的神魂,刚刚逃出肉身,被那神网一罩,也是惨叫一声,魂飞魄散。 众修士大惊,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这么厉害? 修士之中,却是立时有一些人发起各种法术,红的紫的白的黄的,各色光束迎向神网。 神念之力的切割,也只能用法术相抗,这时以蛮力去迎,你以为你是创世之神盘么? 以力证道,是天下间最难行的道。以力破法,也要有无视一切的力。 但是这时候,三十六剑侍也出动了。 春宫七十二姬分成两个方阵,也各自冲向前去。 七音染弟子中少了一人,不过只少一人,对整个阵法的运作,影响也不是很大。 三十六剑侍与霸下风格一致,厚重雄浑,三十六口剑彼此呼应,威力倍增,向着冲下山的姬国修士们一路冲去,趟平一切,一往无前。 敖鸾调教的三十六名弟子却如神龙夭矫,化作一只长长的队伍,首是尾,尾也是尾,首尾相衔,灵动无比,恰好护侍在三十六剑侍侧翼,彼此配合,相得益彰。 七音染的三十五名弟子却是被笼罩在了一层灰蒙蒙的死气之中。 这大营已化作一片修罗战场,死伤无数。此时幽冥死气笼罩之下的她们,更是如鱼得水,径直杀去,根本不理会另外两座大阵,那跳脱劲儿,一如不着调的七音染。 但是比起杀戮效果来,似乎她们比那两支队伍似乎还要犀利一些。 冥府阴神,毕竟本就是死亡的掌控者。 六名姬国修士迅速靠拢到一起,排列方位,宛如一只斜挑向空的牛角,站在最前方那人一声大吼:;哞~~ 只这一声吼,有如一声惊牛的狂嗥,空中浮现一字真言,正是一个金光闪闪的;哞字。 一个真言成字,便向一口巨鼎,扬向天空,竟尔把下落的天罗地网荡起,然后狠狠砸向鬼魅一般飘荡而来的冥狱三十五春姬。 杀红了眼的齐林公子可是最为怜香惜玉的主儿,哪能坐视不理。 再者方才被对方三个;人间修士竟然阻拦了那么久,让他很是脸面无光。 他在伏妖塔世界关的太久了,同时也不熟悉天庭情况,自然不知道那三个人竟是天界的天官神将,只当是普通的人间修士,竟然也能抵挡他这么久才受伤落败,所以很是羞恼。 这时一见那六人联袂施法,竟尔形成神道真言,不由斗志昂扬。 齐林公子向前一冲,一声似龙似牛又似猛虎的怪吼,也从他喉中喷涌而出,登时化作一个火焰燃烧的;昂字。 赫然也是一道真言,麒麟真言。 火焰;昂字迎向金色的;哞字,相撞之下,犹如晴空一个霹雳,破碎产生的能量如巨浪一般四散开来。 正跨着梅花鹿踏空而来的陈玄丘迎上这波气浪,立时衣袂飘风。 两轮紫色弦月,从陈玄丘脑后冉冉升起,凌空一划,便凌厉地劈向那发出;哞字真言的六名修士。 那不是六名修士,那是天庭二十八宿之一,玄武七宿的第二宿,牵牛! 牛宿六星,天之关梁,主牺牲事! 这是六名星官。 陈玄丘祭出心月轮的同时,便掣出了他的诛仙剑。 不想提前暴露身份,那就杀光他们!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弑神了! PS:晚上还有一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73章 想看热闹?拖你下水! 由于大雍一边出动的都是修士,机动力特别强,迅疾如风,很快就与姬人混战在一起。 这一来,姬人的远程重型武器便派不上用场了,于是那些普通的凡间士兵,反而成了累赘。 姜飞熊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也不知他躲在什么地方发号施令,但见高处令旗变换,那些训练有素的姬国将士立即开始有意识地撤离战场。 最后留下来在血与火的战场上混战厮杀的,就只剩下了双方的修士。 玄天门主渐渐打出了心得,放开声音大声吩咐门人弟子:“用万里霜滞敌!” 百丈冰、千里雪,万里霜,是玄天门的看家绝学。 其中百丈冰的杀伤范围最小,但也威力最大。 但是玄天门主发现,如果用“万里霜”迟滞敌人的速度,将大大有利于其他人歼击姬国修士,因而急急发出提醒。 但是姬国修士却也并不好对付,他们中至少一半以上都是一些天界星宿下凡,本身就各有擅长的阵法,可以结阵御敌,所以人数虽较雍国这边为少,却也并不太过逊色。 天界不但干预人间兴衰轮换,而且暗中派人参与其事? 其实天界早就这么干了。 灵珠子转世去了陈唐关李家,这就不仅仅是参与了,简直就是早早安排了内间。 大巫神在南疆干的也是类似的勾当,都天大灵官王恶就更不用说了,每次人间大劫,都少不了他暗中活动的影子。 反倒是这次,他早早受了重伤,提前出局了。 陈玄丘挥剑冲向牵牛六星官,立时就有天田、九坎、河鼓、织女、左旗右旗等十一位星官结阵拥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这十一位星官也隶属于牛宿,是六位牛宿主星官的辅星。 所以,不要以为天庭有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就是只有三百六十五位神仙,那只是职司比较高的天界神官,如果再算上这些小星官小神官,天庭浩荡,也是人才济济。 陈玄丘此时生具九尾,拥有着不下于太乙境天神的本领,虽在十一位星官的包围之下,也是夷然不惧。 大多数法术,他已可以瞬发,而不必吟颂念咒。 不过,陈玄丘还是更喜欢挥剑杀人,他手中这口剑又锋利无匹,没人敢轻掠其锋。 胯下有了鹿司歌,二人心意相通,陈玄丘只管杀敌,不必考虑攻击和闪避的步法,心意相通中的鹿司歌,就犹如他的双腿,而且更轻盈、更快捷,使得十一位星官大感头痛。 明明是他们十一个人围攻陈玄丘一人,却似陈玄丘一人在向他们十一个天界星官同时发起进攻。 人间,怎么可能有这样可怕的大修士? 这不科学!十一位牛宿星官不信邪,织女星官一抖手,便将她的流星飞梭掷出,飞梭如电闪,直刺陈玄丘的面门。 陈玄丘一声朗笑,竟然伸手向那飞梭抓去。 牛郎织女的故事,他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从此时交手的情形看,这娘们儿可不是善茬,心狠手辣,也不知为何遇到了牛郎就变成了贤妻良母。 许是遇到了“真命天子”,所以就柔情似水了? 不过陈玄丘对织女星官也未留情,方才一剑劈去,亏得织女闪得及时,人未曾伤着,衣袂却被诛仙剑削去一截,屁股蛋子都有一块粉莹莹的肌肤若隐若现,羞得织女粉靥飞红。 右旗星官迫不得已,把自己的宝旗掷出去,裹住了织女星官的身子。 这也难怪织女恨得银牙碎咬,掷出法宝想取陈玄丘性命。 但陈玄丘却也不怕,大笑一声,便探手向那宝梭抓去。 那宝梭滑不溜手,速度还快,却也被陈玄丘一把抓到。 不料,这宝梭鱼儿一般,刚刚入手,便有千丝万缕从中弹出,如亿万条细小的灵蛇,缠绕上陈玄丘的身子。 “拿住他了!” 罗堰星官大喜,其余十位星官提起精神,各出法宝,向着陈玄丘猛击过来。 陈玄丘下意识地就想弹出太阳真火来破织女的神术,但是心念一动,却又硬生生地停住,任由那无数条丝线,将他浑身裹得如同一人高的巨茧。 十位星官的兵器法宝,也在这时破空击至,要把陈玄丘硬生生击杀。 陈玄丘在骑乘状态,便与鹿司歌心意相通。 所以鹿司歌知道陈玄丘还有后招,因而不慌不忙。 若非如此,她早用瞬闪异能,带着陈玄丘逃出劫杀的包围圈子了。 眼见十件法宝兵器纷纷及体,织女宝梭被陈玄丘抓在手中,无数丝线源源而出。 就在这时,陈玄丘身上突然涌现出无数道金光,那金光与神将的神光还有不同,神将神光虽也是金色,却是至正光明,威严不可直视。 可陈玄丘此时身上涌出的无数道金光,却有安恬祥和、安抚人心之奇效。 他周身已被织女玉梭的丝线包裹的极周密,但那金光仍是透体而出,随着一道道金光涌出,那玉梭丝线也在金光中消融、消失。 束缚不再,陈玄丘重又现出身形来,周身金光隐隐,脑后一轮光环,圆融灿烂,这是圆光一寻相。 大欢喜大自在天人师菩萨,普照娑婆,现出了法身圣象以破迷障,那织女玉梭乱麻一般的线头儿,又如何还能再羁绊住他。 陈玄丘一现法象,摩诃萨立生感应,定眼看来,不禁暗自叫苦。 这下我西方新教搅混水的事儿,是无论如何也解说不清了。 罢了罢了,大欢喜大自在天人师菩萨都现出法相了,反正也被拖下水了,我还顾忌什么? 虽然新教尚未正式开山门,却也不过是还没正式宣告天下。 这就像,证也扯了,房也洞了,还没举办婚礼而已。 摩诃萨业已受了世尊的封号,这时把心一横,也现出法相来,头戴定瓶宝冠,身现道道佛光,脑后紫金色智慧光环闪现,慈眉善目,宝相庄严。 无边光炽身大势至菩萨,也现了法相了。 两尊大菩萨现出法相,顿时梵唱阵阵,地涌金莲。 陈玄丘这厮是故意的,就是要拖西方教的人下水。 你想扩张势力,可以啊,那你也得付出点什么,光想着捡便宜,让别人去卖命,那可不成。 西方教当初利用封神大劫混水摸鱼,和天庭一起瓜分了截教,势力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原本西方二圣只是一对难兄难弟,由此开始方才有了庞大的基业。 又经过了这无数年的卧薪尝胆,终于有了力量背叛天庭,跳脱出来继续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 而且尤为难得的是,多宝道人是通天教主的大弟子,别看他貌相慈悲柔和,但性情刚烈,一如乃师。 所以,虽然跟着西方二圣又修行了这么久,也是本性不改。 西方二圣是属黄花鱼的,就喜欢溜边儿捡便宜,但多宝道人却知道,他要光大新教,一定得亮出肌肉来。 既然天庭先违反了它自己制定的规则,暗遣神将参与人间之战,那西方新教适逢其会,又何惧现身。 陈玄丘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是拜谒过这位娑婆世界教主一次,他却相信自己了解多宝道人就是这样一种想法。 因而,他现在亮出发法身,并未超出多宝道人的底线。 牛宿六星官刚刚摆脱齐林公子和谈太师的联手攻击,刚要再发真言御敌,突见两尊大菩萨现身,不由惊怒交加。 可是,他们却根本不敢叫破对方的身份,因为陈玄丘和摩诃萨也没叫出他们的身份。 现场还有人间修士呢,如果让他们知道竟是神官天将在暗中扶持姬国造反,使得人间杀孽深重,那将产生什么后果? 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那后果绝不是他们这些小小星官可以承担的。 “撤!” 一位星官审时度势,及时下达了命令。 正好,要佯败撤退,把他们引入大阵绞杀,就要做得像模像样,如今正是时候。 姬国修士们,立即纷纷退却。 齐林、谈太师、汤唯、狮王等人早就杀红了眼,一见敌人退却,想也不想,便猛追上去。 摩诃萨苦笑着看了陈玄丘一眼,微微摇头。 陈玄丘正色道:“这些妖王魔将,许多都答应皈依我教了。 到那时候,天庭一样知道我西方新教早早坏了他们的好事。 何如大大方方亮出身份?” 摩诃萨道:“罢了罢了,欲度众生入我教门,这就是因果。” 陈玄丘大笑:“还是摩诃萨前辈豁达,那我们就追上去!” 陈玄丘胯下梅花鹿放开四蹄,便随着那些杀疯了心的妖兵魔将掩杀而去。 摩诃萨无可奈何,这时候放弃同门,那新教也不用开山门了,只好追了上去。 此时双方交战的都是修士,普通凡间士兵早已在混乱中撤出,远远避开,以免遭了池鱼之灾,现场血泊成河,死尸遍地,再无一个活人。 阳光之下,亦如血狱。 突然,大地震颤,紫白色的电光噼啪闪烁,一道空间裂缝被一双柔荑缓缓撕裂开来。 紧身着身穿白色圣衣,头戴莲花宝冠的绮姹蒂千莎轻盈地迈步走了出来。 陈玄丘是神念入地府,归来甚是迅捷,绮姹蒂千莎却是肉身出入两界,比他慢了一刹。 一见这人间惨象,蒂千莎不禁黛眉一蹙。 她刚从冥界来,可此间惨状,竟比冥界还要可怖。 蒂千莎美目闪动,看向远方。 犬牙交错的狼牙山脉深处,煞气冲宵,血光隐隐,似乎……比此间的炼狱模样还要可怕。 究竟发生了什么? 蒂千莎无暇多想,马上驾起祥云,也向深山追去。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74章 我有一剑,可诛仙! 双方都是可以高来高去的异人修士,追逃之间,迅速甚快。 那些妖族和魔族高手尤其性情冲动,痛打落水狗这种戏码,他们是乐此不疲的。 这一追一逃间,姬国修士便渐渐进入了那片布阵的山谷。 姬国大将王琅楷站在最高峰上,眼见姬国修士已把衔尾急追的雍国修士引入谷中,立时扬起刀来。 第九千九百九十九人,最后一条祭牲。 这是一个未满月的婴儿,未出满月,半脚死,半脚生,介于阴阳之间。 毫不犹豫地一刀砍下,啼哭应刃而止,鲜血飞溅,谷中顿时煞气冲天,血光翻涌,阎罗天太阴戮魂大阵正式启动。 血雨腥风,翻涌上扬,化作一片甘霖雨露降下,笼罩其下的姬国修士,重伤顿化轻伤,轻伤顿时消失不见,疲惫劳累,更是一扫而空。 近万条人命的蓬勃生机,成为了补充他们体力和意念的补品。 一众先行入谷的姬国修士,顿时神采奕奕。 其中那些神将,本来是以人族信仰香火为食,但是通过这种特殊的方式,也能把能量转化,变成自己可以吸收补益的“食粮”。 这就是阎罗天太阴戮魂的妙处,通过制造戾气、杀气、血腥之气,产生负能量,而法阵本身还能把其中本属于正能量的,比如被屠戮者未尽的生命力,转化为滋补真元、太阴真气,用以补益己方。 同时,使得煞气更加浓郁、更加酷烈,威力倍增。 “甘霖”降后,谷中地面便开始冒起一团团鬼火,阴火,业火……九种地阴之火喷薄而出,把这片山谷真正化作了人间炼狱,一团团负面之能的地阴之火,竟渐渐形成阿修罗法相,手持戮魂利叉,跃跃欲试。 陈玄丘和摩诃萨追在最后边,眼见谷中煞气升腾,顿时不妙,立时大喝:“立即停下,不要进去!” 可惜,他喊完了,那些妖兵魔将一蜂窝儿地就冲进了山谷,众神官被裹挟着,也不由自主地冲了进去。 牛宿星官知道这两位是西方极乐天的高人,不但单打独斗绝非他们的对手,而且西方极乐天功法对于阴邪鬼祟功法的净化具有特别强大的效果,有心将他二人挡在大阵之外,以免出现差迟。 所以,牛宿六位主星官,十一位辅星官,不约而合,合整整一个星宿之力,发出一声震天大吼,“哞!” 哞字真言再次出现,这次的哞字真言是合主辅十七位星官合力发出,其字大如斗牛,形若实质,向着陈玄丘和摩诃萨便迎了上来。 摩诃萨一见,大喝一声,身上金光涌现,四下激荡,手掌向前一拍,化作一个斗大的手印,向前那哞字真言便迎了上去。 摩诃大手印,带出的破风之声,有如天音梵唱,无尽庄严,摩诃萨的身形在这一刻似乎也变得无比伟岸,仿佛可以举手摘星、挥臂揽月。 陈玄丘则立刻洞悉了牛宿十七位星官的意图,毕竟他拥有“狐疑”天赋,立时明白这十七位星官是想把他挡在阵外。 敌人既想把他当在阵外,那就说明他入阵,比不入阵对敌人更不加不利。 所以,陈玄丘陡然加快了速度。 静若清晨挤上班公交之老太,动若超市抢营销鸡蛋之老太,嗖地一下,乘着摩诃萨迎向哞字真言,在那大阵即将合拢的刹那,一下子钻进了大阵。 摩诃大手印与十七位星官联手发出的哞字真言狠狠撞击在一起,轰隆一声巨响,佛光普照的大手印在十七位天庭星官联手之力的哞字真言下破碎,摩诃萨嗖地一下就倒飞出去,远处山峰轰隆一声巨响,露出一个四肢大张的人形黑洞,摩诃萨被撞进了深深的山腹。 而十七位天庭星官联手一击,竟也被摩诃萨一记大手记震得连滚带爬,倒撞回阵内,他们刚刚撞进大阵,弥天大阵便彻底合拢,山谷中血云翻滚,雾气昭昭,只能听见鬼哭狼嚎之声,却连一个人影儿都看不见了。 ……阎罗天太阴戮魂大阵中,此时却是另一番风景,风声怒嚎,鬼哭神泣,十丈之外,便难以视物。 而此时,十七位星官狼狈爬起,正好把陈玄丘围在中央。 “不知足下是西方极乐天哪位仙人?” 牛宿第一星官许盛阴沉着脸色道。 陈玄天微微一笑,双手合什,道:“西方新教大欢喜大自在天人师菩萨。” 牛宿第二星官黄飞怒喝道:“听闻西方二圣欲立新教,果然如此,连神职正位都定了。 你何以与我天庭作对? 你可知道,我们是天庭神将?” 此时,周围没有其他人,他们不必担心暴露身份,便大胆说破了自己的出身。 陈玄丘道:“自天庭绝地通天,切断天人两界联系,垄断了飞升之路,便曾立下天规,天界不得私相往来,是吧? 可你等神将,竟然冒充凡人,掀起人间大乱。 我有慈悲心,不想人家杀伐太盛!” 织女柳眉倒竖,一挥手,荡开一团血雾,就见远处正有人捉对儿厮杀,此时现出的一幕,正是狮王化出原形,以一只雄狮模样,将一个姬国修士咔哧一口,咬去了半截。 织女冷斥道:“你西方仙人,竟自甘堕落,与这些妖魔为伍?” 陈玄丘道:“何为妖,何为魔?” 渐台星官沉声道:“妖魔以人为食,残忍嗜杀……”陈玄丘一声大笑,打断了他的话:“若真是如此,妖族为天庭之主时,弱小的人族早就亡了,又何至于在巫妖大战时,顺势崛起,取代巫族为人界之主。 其中又有许多修士,飞升天界,入主天庭?” 陈玄丘目光生寒,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我曾去过一处地方,那里有人族,更多的是妖族,他们,可不是像你们所说的这样。” 陈玄丘道:“人族与妖族、魔族,自然难免有杀戮,有战争。 就像这人间,姬国也是人族,还不是为了一己私欲,造出无边杀孽? 可无论如何,总好过你天庭,本来多是出身人族,却视人族如草芥,蒙蔽利用、贪婪收割,每次造成的人间杀劫,死伤以百万计,无数人民流离失所……”陈玄丘缓缓掣出了诛仙剑,一身诅咒魔铠也铿然上身,两轮紫色的心月轮冉冉升空。 织女心细,终于注意到他的宝剑与众不同,织女惊疑道:“你……你这是……”陈玄丘望着织女,粲然一笑:“我想,‘夫妻双双把家还’的那位,一定不是你。 如果那不是传说,就是天庭补位的神官。 他们应该感谢我,否则,哪有升迁的机会?” 织女一脸茫然,我为天庭神将,什么夫妻双双,他在说什么? 陈玄丘的剑缓缓扬到了空中,沉声说道:“我,大雍太子少保,奉常巡狩总判,西天大欢喜大自在天人师菩萨,葫中妖魔众之共主,青萍隐仙宗弟子,陈玄丘,今当诛尔等背叛人族者于此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75章 陷阵 ;啪! 织女脑后,突兀地出现一块金砖。 金砖的主人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一砖拍下,一颗美人头就不见了。 其他十六位星官大惊,齐齐望去,却是一个唇红齿白,身背超长大剑的少年。 少年的唇微微地弯着,红唇中露出一抹贝齿,貌似非常愉快。 一砖拍死了一尊天神,一个美女,他很愉快? 众星官不由得心冒寒气。 无名确实很开心,因为陈玄丘刚才报自己名号时,没说他是青萍隐仙宗的关门弟子。 被人忽略了太久的无名,就像是当到了认可一般,心花怒放。 左旗星官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道:;这可是你们西方极乐天先下杀手的。这座大阵,绝地通天,屏蔽三界,谁也不会知道这里边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就算你是西方二圣的亲传弟子,你&amp;hellip;&amp;hellip;; 左旗星官指着陈玄丘,恶狠狠地道:;今天也要死在这里。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陈玄丘微笑道:;出来吧! 随着陈玄丘手势微扬,一团紫雾喷薄而出,柳影、花荫、佘银环、宝可鲨、熊子玉、图老扔、上古异兽穷奇,还有身着冰蓝色战甲、手持晶蓝双剑、性感健美的丹若,以及黄耳、蛤士蟆&amp;hellip;&amp;hellip; 接着,是赤裸着结实的胸膛,腰系水草裙,头发无风自扬,呈现着火红色,如同上古巫神共工一般的鱼不惑,他的手里,握着一柄乌黝黝的三叉戟。 再然后,一个头戴皇冠,身穿红色法袍,手里握着一柄黄金权杖的家伙跳了出来。 他赤着一对大脚板,高举双手,一副神棍模样,振臂高呼道:;这是旧世界的结束,这是新世界的开始,这是我们的主,发动的末日审判,你是要成为一个得救赎者,还是一个受惩罚者&amp;hellip;&amp;hellip; 旷子规? 他还没说完又臭又长的动员语,陈玄丘一挥手,旷子规就从原地又消失了。 葫中世界,密密匝匝的神教大军,正要排着队进入大千世界,随同他们的教皇为他们的主发动圣战。 不料教皇大人突然之间又回来了,众信徒不禁愕然。 旷子规果然不愧是跟着陈玄丘闯过伏妖塔的人,微微一定神,便生出急智,面带微笑地道:;很好,这次演习,你们集结的很迅速&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可不想让旷子规的人现在就出来,旷子规这厮自从进入葫中世界,发现这里竟另有天地之后,脑子就好像出了问题,魔怔了,整天主啊主的挂在嘴边儿上。 陈玄丘正利用西方新教弟子身份,拼命拉西方三圣下水呢,要是让旷子规跳出来,带着一大堆圣骑士、大主教们,把他捧成什么主,一旦消息泄露出去,可不坏了菜了。 陈玄丘呲着牙一笑,道:;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鱼不惑、丹若各自大吼一声,纵身向前扑去,一个三叉戟,一个冰晶剑,涌身过处,身后巨浪滔滔,愈增威势。 十六位星官脸色凝重,天桴星官沉声道:;祖巫后裔? 但他已经来不及确定了,鱼不惑和丹若已经杀到,幸存的牛宿十六星,立时涌上,和鱼不惑、丹若、穷奇、熊子玉等人战在一起,而柳影和花荫,只是身形一晃,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他们两个再出现时,四口弯刀,正交叉刺入罗堰星官的体内,被蛤士蟆一口森寒之气喷得只是稍稍一滞的罗堰星官,心不甘情不愿地倒了下去。 陈玄丘没有与牛宿这十几位星官打斗,把他们交给鱼不惑和丹若之后,陈玄丘便急遁而去。 无名自然紧随师兄而去,不过他也不指望师兄会记得他在身边策应了。 陈玄丘急于想弄清楚这座大阵的全貌。 阵法,必然有阵法本身的妙用,不是弄些炫目的光彩,迷宫似的通道,把一群人关在里边肉搏。 所以,他绝对不能疏忽大意,他要弄清楚这座大阵的作用,破坏这座大阵。 追杀之前,他并未想过姜飞熊竟在此处布下一座大阵,姜飞熊竟然舍得前方军营重地被破坏,也要隐藏力量在这座大阵,显然对它期许甚深。 姜飞熊现在何处? 由此判断,牛宿一共十七位星官,也不是混入姬国修士的全部,一定还有比他们更厉害的人物。 果然,这阎罗天太阴戮魂大阵并没有那么简单,正在谷中激战的双方,姬国修士一方,有如有一支庞大的负责治疗和辅助的法师队伍在助阵,在这座大阵中愈战愈勇,而雍国修士一方,则消耗倍增。 这且不算,最糟的就是谈太师、玉衡、安知命、汤唯等神官,大阵一启动,就切断了这方阵法领域与三界的联系。而他们的术法再厉害,也是借法,而不是自身修炼而成的道术。 如此一来,他们除了本身的战技,竟然法力全失,不但不能予敌重创,反而成了随时可以被敌人消灭的目标。 那些妖魔之辈只管杀敌,呼喝连天,谁管这些神官死活,幸亏陈玄丘的三十六剑侍、春宫七十一姬,本是出身奉常寺,立即结阵护住了他们。 这些剑侍和春姬,早早就被陈玄丘送进了葫中小千世界,他们学的根本不是通过祷念借助天神法力,而是随霸下、敖鸾、七音染,分别修练的妖族功法、龙族功法和冥界功法。 因而,这座大阵启动,隔绝三界,对他们没什么影响,只要这个世界还是由地水火风构建成的世界,他们的道术就有用武之地。 只是如此一来,他们受了牵绊,只能结阵护住奉常寺这些长辈神官,无法予敌重创,那些妖魔之流在这座大阵有助于对方恢复,却在加剧消耗自己的力量的情况下,就更加吃亏了。 血气所化的阿修罗相并不能给人直接产生杀伤,但它们的扑击却能让人心中杀气更盛,戾气更足,而杀气和戾气正是阎罗天太阴戮魂大阵的养份,使得大阵在动转当中威力更加巨大。 狐偃一杖敲死了一个姬国修士,扶着老腰刚刚喘息了几声,就见那地上死尸飞出一道亡魂,与那扑击过来的一道血气所化的阿修罗相融为一体,顿时就从虚像化为了实体。 实体阿修罗血红的修罗弯刀闪电一般扫来,狐偃大惊,来不及施展遁法,急忙轻移狐步,一个滚地葫芦,狼狈之极地闪避开去。 ;大家小心,这阵法有异,死去者&amp;hellip;&amp;hellip; 狐偃没有说完,因为这时其他人也发现了,死去的修士,不管原本是哪一方的人,只要不是魂魄与肉身同时毁灭,魂魄遁出,就能与血气阿修罗幻象结合,化为阿修罗体,继续做战。 原本这座大阵,就能消磨雍国修士一方的精气,助益姬国一方的力量,神官队伍又整体宕机,反而拖累了三十六剑侍、春宫七十二姬只能守护在他们身边,大大削弱了雍国修士一方的力量。 现在不管哪一方战死的人,都能化身阿修罗,继续参战,而且全都站到了姬国一方,这仗怎么打? 狮王倒吸一口冷气:;我等恐命不久矣! 齐林公子哈哈大笑:;幸好本公子有先见之明,我已有子一百七十三人,有女一百二十八人,如今还有三十七房姬妾尚怀孕待产,不怕断了香火。 朱雀辞斥道:;胡说八道,区区一座阴风阵阵的鬼域之阵,杀不了我! 她一口凤凰真火喷了出去,直接把三名姬国修士烧成了飞灰。 但是前方的血气阴风也陡然浓厚了几分,大阵竟将她喷出的凤凰真火也转化为能量补益了大阵,三具血色阿修罗也张牙舞爪地出现,扑了上来。 敌人越杀越多,何等恼火! 这阿修罗体当然也能杀死,可是这样算来,敌人等于增加了一到两倍,原本的优势荡然无存,利用这座大阵,反教对方占了上风。 已成元凤之体的朱雀辞自然死不了,可这么杀下去,最后能活下来的,还有几人? 此时,绮姹蒂千莎堪堪追到谷口,一见谷中血气翻涌,阴风阵阵,有鬼哭神嚎声起,偏生看不见一个人。 绮姹蒂千莎不由微微诧异地停住了脚步,这是什么阵法,好生古怪!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绮姹蒂千莎微微侧身,举掌当胸,戒备望去。 就见山石炸裂,飞溅半空,有一道人影从那远处高山中疾飞而出,正射向谷口。 绮姹蒂千莎娇叱一声,便是一掌拍出,但她一双妙目忽然看清了来人模样,拍出的一掌便硬生生地停住,惊奇地叫道:;摩诃萨师兄?你怎从山中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76章 三星君 深谷如盆。 鲜血流不到这里,但是这里却有最浓郁的血雾。 血雾之中,姜飞熊披发仗剑,脚踏七星,主持着大阵。 在他身周,有三个人,呈品字形把他围在中间,显然是在保护正在施法的姜飞熊。 但是,三人抱臂而立,神情不屑,看起来却对姜飞熊并没有什么敬意。 姜飞熊一阵舞动,如癫如痴,然后停下来伸手拭了拭额头汗水,喜悦道:“他们中计了,这大阵,他们杀得越是卖力,便是给予大阵越多的能量补充。 哈哈哈,只等这阎罗天太阴戮魂大阵将杀伐之意,迷惑了他们的神志,所有入阵者,一个都跑不了。” 一个怀抱乌鞘宝刀的男子冷笑一声,道:“姜道友,你真是有史以来,最差的一届执道人,还好意思在这里胡吹大气。” 姜飞熊老脸通红,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淡淡地道:“我天庭主导人间大劫,已非第一次。哪一届执道人,不是能营造出上合天意、下顺民心的局面,让覆灭者败得顺理成章、天经地义,让天下黎民坚定天道所在。可你呢?” 三个人同时一摇头,长叹一声。 姜飞熊的老脸已经由红转紫了,吱唔半晌,方才憋出一句话来:“这一次,大不相同。因为有西方教中人插手了。上一次有人插手,还是封神大劫呢,那一次不比如今凶险?几位圣人纷纷出手,合道于天的鸿钧圣人也不得不现身,我……我至少没有搞成那般烂摊子。” 另一个手握两只精钢狼爪手套的汉子冷笑道:”那一次,是因为有通天教主出手。而今,西方教出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啊?他们惯会混水摸鱼,趁火打劫,从来不敢正面对抗我天庭的。” “谁说我不敢?” 血雾之中,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传来。 一只矫健的梅花鹿跃了出来,马上一位白袍公子,修身玉长,肩后背剑,唇红齿白,杏眼桃腮,显得俊美无双。 尤其引人注意的是,他脑后有西方教第一等高手才能修出的圆光一寻相神光,圆融金光,宛如一轮太阳,在他脑后闪烁着无量之光。 原本十分不屑的三人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抱刀人沉声道:“足下何人,面生的很!” 陈玄丘微笑道:“大欢喜大自在天人师菩萨,就是我!” 抱刀人恍然,道:“原来足下就是多宝道人甚是器重的那个新教接引使者。” 陈玄丘道:“哎呀,这么快天庭就知道了?看来我西方教,有天庭卧底啊。” 抱刀人自知失言,不禁冷哼一声。 陈玄丘笑吟吟地道:“是啊,三位有没有兴趣加入我新教,世尊最是看重人才,一定会予三位重用的,我看,封你们一个尊者,也不是不可以。” 狼爪人失笑道:“你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就敢封官许愿,拉我们去西方新教了?” 陈玄丘道:“牛宿星官,只在外围诱敌。三人却在这里帮姜道人守阵眼,不用问,身份地位一定在他们之上。所以,纵然不知道三位的身份,我觉得,三位也是与我西方有缘的。” 那第三人用的却是一杆没有红缨,通体黄金色锋利长矛的男子,听了这话不禁哑然失笑:“好啊,那就拜托你这尊大菩萨引荐了。我等既是天庭神官,也是西方新教门人,大家成了一家人,不如足下这就投了姬国,顺从天帝谕旨。” 天庭和西方教,因为历史原因,搞得彼此互相渗透,关系混乱。 所以很多消息,他们双方都防不住,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就能泄露出去。 所谓保密,就是一个筛子一般的笑话。 比如,天庭镇守南天门的四大天王,同时就是西方教的四大护法。 不过,原本西方教就是名义上也归属天庭统辖的,这种双重身份,也不影响什么。 可是如今多宝道人成圣,有意立新教,与天庭分庭抗礼。 一旦多宝计划成功,那么以后这些两面兼职的,到时候就必须得做出一个抉择了:是留在天庭这边,还是投往西方世界。 陈玄丘笑嘻嘻地道:“那可不好意思了,世尊慈悲,不忍人间战火连连,万千生灵涂炭,所以派遣本座,扶保大雍。三位既然有意投入我教,那该谨遵教主谕旨,弃暗投明才是。” 姜飞熊听他们双方扯淡,突然叫道:“此子最是狡猾,此刻出现,只管东拉西扯,必有缘故,三位警惕。” 持抢人眼神一动,突然一枪刺向前方空无处。 那里“哎呀”一声,正用障眼法儿悄然潜行的无名急急一闪,便跌了出去。 他这还是第一次在有意隐藏身形的情况下被人发现,不由大感惊讶。 持枪人冷笑一声,道:“好厉害的潜行本领,可惜,我们早已在此布下南斗三才阵,你瞒得过我的眼睛,却瞒不过此间布下的警阵。” 无名这才知道自己因何被他发现。 陈玄丘却是心中一动,微笑起来:“原来三位是南斗府的星官,失敬失敬!” 抱刀人冷冷地道:“我们不是星官。” 陈玄丘道:“那是什么?” 抱刀人傲然道:“我们是三尊星君!” 陈玄丘目光闪动,道:“却不知是哪三位星君当面?” 抱刀人道:“我是武曲!” 说罢,他已和身扑上,刀出鞘,光如匹练,斩向陈玄丘。 持枪人依旧站在原地不动,但手中枪已然闪电般刺向一处虚无,喝道:“我是破军!” 那虚无处,正遁身潜行的柳影一个倒纵,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枪。 而另一边,那汉子双手张开,利爪开合,望着一处阴影冷笑连连:“怎么?不敢杀过来么?算你聪明,否则我贪狼,早已一爪抓碎你的脑袋!” …… 谷口,摩诃萨已经不知用了多少种法子,始终破不开这谷口浓郁的血气,无法冲进其中。 摩诃萨大怒,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尤其是当着小师妹绮姹蒂千莎,这么窝囊,岂不叫一个女子笑话? 刚刚他为何从“山中”来?已经费了他好多脑筋才编出个理由遮掩过去。 可现下的难堪,都被蒂千莎看在眼中,那就没得辩解了。 摩诃萨一向好为人师,现在不要说破阵,想冲进去帮忙都办不到,以后还拿什么教导他人? 摩诃萨收了大手印,在谷口盘膝坐了下来,沉声道:“千莎师妹,我要用大势至彼岸无相白虎庚金剑气,强行破开这阵。剑气犀利,你退开一些,以免误伤。” 绮姹蒂千莎灵巧地往摩诃萨身后站了站。 摩诃萨缓缓伸出右手食指,一指向天,目光如炬。 一道刺眼的白光在他指尖倏然出现,长有千丈,在他指端时还细若手指,愈到高处,愈显粗大,及至高天之上,已然粗如水缸。 摩诃萨以一根手指,发出白虎庚金剑气,竟然比茗儿用宝剑发出,威力还要惊人。 “唵~~” 一声狮子吼,如同用铜钦大号吹奏出来的声音,慑人心魄。 旋即,摩诃萨一指挥下,一道璀璨无比的剑气,向前谷中翻涌的血云劈了下去。 这一剑挥下,山谷那头的一座山,登时被这一道剑气,轰隆一声劈成了两半。 在那山的中间,赫然出现一道“一线天”的缝隙,其威势,简直骇人听闻。 但是,劈进翻滚血云之中的剑气,却只将血云微微荡开,然后便迅速合拢,比方才似乎更加浓郁、更加腥艳。 摩诃萨有点坐蜡了,恨不得当场坐化,这个脸,丢的大了。 但是站在他身后的绮姹蒂千莎,一双明眸却露出了欢喜之光。 “摩诃萨师兄,见效了。” 摩诃萨臊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讪然道:“咳!师兄的确是见笑了,想不到强中更有强中手,这人间,竟有人创得出如此了得的阵法。” 蒂千莎笑道:“不不不,师兄误会了,我是说,你这一击,见效了。” 摩诃萨讪然道:“这个……只是劈开了一隙,也算不得见效?” 绮姹蒂千莎道:“师妹方才在一旁看得清楚,师兄那一声狮子吼,血云翻滚,激荡四逸,似乎这无上梵音,能克制这血云。 倒是那一剑,以强力破之,反而……似乎那力道反而被这阵法吸收,化作了它的能量。” “咦?竟有此事?” 摩诃萨振奋起来,站起身来,双手握拳,圆睁二目,作嗔怒之状,大吼一声:“唵~” 血云激荡,如遭狂风。 “嘛~” 血云翻卷,收缩拢去。 “呢~” “叭~” 果然有效,可有效是有效,摩诃萨每吐一字真言,那血云便收缩一下,可他声音一停,那血云便恢复如初。 于是乎,摩诃萨真言吟唱,那谷中血云便一收一缩,如果从高空看去,就似一颗心脏一收一放一样。 摩诃萨摇摇头,道:“真言确实能克制这血云,但是,真言一停,即时恢复,如之奈何?” 绮姹蒂千莎微笑道:“既然师兄试出了办法,那就好办了。接下来,还请师兄为我掠阵。” 绮姹蒂千莎伸出一只素手,一件宝光莹莹的法器,缓缓由虚而实,出现在她的掌中。 以金为斗,以玉为管,却是一具十七管十方妙音金玉笙。 s://.c/read/28371/23981289.html .c。m.c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77章 真武裂神指 阎罗天太阳戮魂大阵阵眼处,武曲一刀斩向陈玄丘,脚下只一踏,便是四方血云激荡。 那刀风刚猛,带动了血云,化作一颗颗血红色的修罗鬼首,呲牙咧嘴地一起噬向陈玄向。 果然不愧是武曲,这一刀的精气神,使刀人的身法步,都是妙到毫巅。 武曲星君竟是天人中难得的一个窥得了真武之意的神仙。 只是,武曲以杀伐证道,所以这一刀充满了狠戾、凶残,收割之意甚是决然。 陈玄丘已经斗过两尊天神,一个是大巫神,以巫术证道。 尽管如此,他金身的抗击打能力也极是强大,陈玄丘不知打了他多少拳,才把他制服。 另一个则是都天大灵官王恶。 面对王恶,陈玄丘实际上要大落下风,他是拼着浪费了一次替死还生的机会,才重伤了王恶。 当然,在那之后,陈玄丘蒙后天成圣的多宝道人为他灌顶开光,已拥有不下于神界太乙境的法力,如果现在再次比过,结果将大不相同。 饶是如此,陈玄丘也不敢大意。 因为他知道他如今对上的是南斗六星君中最擅长打斗的武曲、贪狼和破军三位星君。 陈玄丘不敢擅用诛仙剑,这三位在天庭也是赫然有一号的人物,见多识广,没准会认出诛仙剑的来历,而陈玄丘并没有把握尽诛三位神祗。 陈玄丘就以心月双轮,一出手就是“回光返照”,想来一记阴的,先重伤或杀死武曲,再对付剩下的两人就容易很多。 “咦?” 武曲一刀斩去,只见陈玄丘心月双轮舞动,空中如现阴阳鱼儿,盘旋游动,紫光莹然。 他全力斩出的一刀,那无可抵御的强大力道竟被带动,以一个奇诡的借力之法,转而向自己反击过来,而且力量、速度骤然加强了何止一倍,那刀光竟似要一斩便撕裂他的金身。 武曲大惊,一套火红战甲骤然上身,猛劈一刀,迎向返照的刀光。 轰然一声巨响,异光四射,武曲倒飞出去,陈玄丘也被炸裂之意激荡的衣袂飘风,踉跄后退,暗红色的诅咒之铠骤然上身。 武曲退的快,冲过来的更快,狞笑道:“借力打力,倒是诡妙,你再吃我一刀!” 他说是一刀,可这一刀挥出,一道道刀光缭绕于空,化作一朵巨大的刀花,那血云成形的修罗鬼首凄厉嚎叫着,本想为虎作伥,反倒先被这刀光绞个粉碎。 这一刀怕不是有百十刀挥斩出来,速度快到极致,陈玄丘便无法借力引力打力。 而且武曲这一回留了三分力,陈玄丘一旦要借武曲之力,武曲就可以及时夺回力的控制权。 陈玄丘绝招失利,却也不慌,他只是更喜欢用武功而已,却并非不懂道术。 陈玄丘手指望虚空一点,一朵道意法力凝聚的金莲花蓦然凭空自现,一瓣瓣莲花飞出,便化作一口绯色飞刃,斩向武曲。 那朵金莲是重台金莲,一百零八片花瓣,刹那之间,就是一百零八口飞刀斩向武曲。 武曲急忙挥刀护身,如夜战八方,刀光挥舞,磕得那一口口绯色飞刀溅碎于空中。 “武曲七杀,散!” 武曲星君磕飞一道道飞刃,将金身一抖,身上锁子甲立时散作一道道手指粗细、长短的金光毫芒,激射向陈玄丘。 陈玄丘心月双轮回防,将全身上下守得风雨不透,七杀毫芒如雨打芭蕉,噗嗤作响。 其中一枚毫芒被心月轮磕飞,一旁正袭扰破军星君的花影躲闪不及,哎哟一声,那毫芒洞穿小腿,登时鲜血汨汨。 这时候,姜飞熊却是披发仗剑,如疯如魔般抓紧施起法来。 亏得三位星君要保护主持大阵的姜飞熊,不敢远离,柳影花荫和无名才没有生命之险。 这一战是以陈玄丘为主力,陈玄丘手持心月双轮,在鹿司歌的奇妙身法配合下,动作比天狐魅影步还要快,围着三位星君强攻猛打,只想破开防御,予姜飞熊以致命一击。 奈何三位星君以三才阵配合,真元流转,陈玄丘每攻一处,都是三位星君合力抵御,一时间竟也不能攻破防御。 陈玄丘急燥起来,大声道:“尔等退下!” 无名最听小师兄的话,立即拖着小腿受伤的花荫闪到一旁,柳影手握双刀,也即时掠到他们身边。 陈玄丘脑后光轮突然大放光华,将陈玄丘周身映得金光闪耀。 陈玄丘一掌拍出,掌印在空中化作斗大的一只金色巨掌,凌空拍向阵眼处正举剑舞蹈,口中念念有辞的姜飞熊。 “大金刚掌!” 这一掌重如山岳,武曲挥刀,破军挺枪,贪狼挥起双爪,以三人之力迎这菩萨之力的重重一击。 大地似乎凭空陷下三尺,但是武曲、破军、贪狼膝盖只微微一弯,还是接住了这一掌。 “大须弥掌!” 陈玄丘第二掌横推过来,这一掌似乎比方才那一掌还要雄浑,一只巨掌笔直地推向当面之破军。 破军星君嗔目大喝,手中银枪向前一挺,武曲和贪狼各将一掌按在他的肩上,借助三才阵,再度合三星君之力于一身。 金色巨掌与银色长枪一撞,锋利的枪尖正刺在巨掌掌心。 只见那银色长枪陡然一弯,三位星君齐齐嗔目一喝,再将银枪一振,轰地一声将那一记须弥掌破碎。 “大虚无掌!” 趁着三位星君也是齐齐一退,阵形稍乱,又是一记掌印,蓦然出现在三人背后,拍向贪狼后脑。 贪狼大吃一惊,身形疾转,双掌利爪激荡着幽蓝的光芒,抓向那只巨掌。 不料那巨掌拍到面前,突然转化虚无,又在他的脑后出现,但这一次却不是拍向他,而是拍向了正要传导法力,合三归一的破军和武曲。 破军和武曲只得各运神功,迎这一掌。 而鹿司歌的瞬闪异能也在这一刻发动,虚无掌在贪狼面前消失的刹那,陈玄丘已经出现在他面,一指便点向他的眉头。 贪狼一双利爪徒劳地从空中划过,只差着一隙,陈玄丘的手指,便已轻轻捺在了他的额头。 真、武、裂、神、指!陈玄丘将两教神功运用自如,三记伏魔金刚一般刚猛的西方新教神功之后,却是突然来了一记真武功法。 只轻轻一捺,劲力螺旋般透体而入,然后灵鹿一跃,已然载着陈玄丘远在十丈开外。 贪狼星君饶是神道金身,也挡不住创世之神盘传下的这无上体术之力。 劲气在贪狼金身之内如龙卷风般肆虐破坏,然后陡然爆炸开来。 贪狼徒劳地张开套着利爪拳套的双手,尖声大叫起来。 他的额头,被陈玄丘一指戳破的洞眼处,猛然射出一束璀璨的金光。 然后,是他的双眼、双耳、鼻孔、嘴巴、肚脐……十一孔,俱射金光。 贪狼星君只是金仙境界,离无漏之身还差着远呢。 他的金身被陈玄丘以太乙境修为的一记真武裂神指破坏,首先便是这十一处地方控制不住,真元逸泄。 接着,他的金身便一寸寸皲裂,出现无数道裂纹,就像一件瓷器,骤然受到了剧烈的震荡。 那每一道裂缝中,都有刺目的金光射出。 然后,轰地一声,在武曲和破军无比惊骇的目光中,贪狼星,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78章 破阵子 星君陨落,纵然这里是三界隔绝之地,也挡不住天道生出感应。 遥远天际,贪狼星顿时黯淡。 贪狼的元神从破碎的金身中涌出,它不甘心,它似乎本能地感觉到这座大阵要吞噬掉它,它奋力挣扎着,周围翻涌而来的血云如附骨之蛆,却是根本摆脱不得。 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枉死者已经没有了意识,但却似乎本能地感应到他是凶手之一,又或者只是贪婪于它元神能量的甜美。 无数血云围绕着贪狼神祗的元神,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状漩涡,贪狼凄厉地嚎叫着,不甘地被拖入其中,无数张修罗鬼脸嗥叫着张开巨口,啃噬着他。 一位星君神祗的能量何等壮大,整座大阵因为他的元神补充,立时风起云涌,厉啸声声。 正在卖力主持大阵的姜飞熊大喜。 贪狼死了? 死就死呗!死道友莫死贫道就好!姜飞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手舞之,足蹈之,口中念念有词,利用这股巨大能量的补充,把阵法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狮王正与姬国修士交手,突然一阵恍惚,他仰天嗥叫,一股无形的杀气狼烟般笔直向空,然后他伸出利爪,就向身边最近的玄空门主猛然抓去。 玄空门主大惊,飞身闪避,怒喝道:“狮王,你昏了……”他还没有说完,一双眼睛也陡然变为血色,嗜血的双瞳狠狠地盯上了身边的大妖夔雷。 阎罗天太阴戮魂大阵,不仅能吸收一切负面能量,转化为正面能量,补益于己方修士,那血气更是充满了可以迷惑神志的致幻效果。 但是入得阵来的雍国修士,个个修为不凡,虽然从一入阵开始,他们就在不知不觉中受到血雾影响,神志却始终没有迷失,只是杀心更炽。 直到此刻,贪狼星君身陨,他的元神全部化为能量,补充进这座大阵,所有的人都疯狂了,已经不辨敌我,只会本能地向距自己最近的人发起拼命的攻击。 只有朱雀辞、齐林公子等寥寥数人位阶和修为太高,仍旧没有被血雾煞气迷惑了神志。 可是,他们又能怎么办? 出手杀死神志混乱的同伴么? 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焦急的闪避。 无名和柳影花荫也着了道儿,嘶吼着相互厮杀起来。 “怎么会这样?” 陈玄丘大惊,他没想到这座大阵真正最可怕处,竟在于此。 他已经无心追杀姜飞熊,返身便去制止无名和柳影、花荫自相残杀。 姜飞熊披发仗剑,哈哈大笑:“大事谐矣!雍国精锐,尽丧于此,天下可定,我的功德也将圆满了。” 武曲星君恸声道:“贪狼……”姜飞熊安慰道:“武曲星君节哀,贪狼星君虽死,却能拉了西方新教一尊大能同归于尽,也算死得其所了。” 破军星君反手就是一掌,抽得姜飞熊原地打了个转转,半边脸登时赤肿起来。 破军星君破口大骂:“你这老猪狗,你怎么不去死?” 陈玄丘根本顾不上这三人内讧,他震开了无名,柳影便杀过来,他躲过了柳影,花荫便冲上去,弄得陈玄丘手忙脚乱,也不知该如何让他们恢复神志。 这时,一缕清音忽然袅袅传出。 那是……那是笙的声音。 笙音袅袅,笙声不息,清音到处,血云被清香切割,受血云影响的众修士动作顿时为之一滞。 这笙音从何而来? 它竟能克制这血煞云气? 陈玄丘心中灵光一闪,右手望空一抓,他的混元两仪唢呐便已出现在掌中。 陈玄丘可不会那袅袅的笙乐曲子,混元两仪唢呐在手,一道高亢激昂的乐音便冲霄而起,刺穿了浓郁的血云,直上云霄。 陈玄丘吹的是《小刀会序曲》!这曲子一响,立时盖过了一切声音,许多犹因迷乱了神智,与自己人大打出手的人怔然停下,虽然还未完全清醒过来,但眼中暴虐的目光却在渐渐散去。 一见有门儿,陈玄丘更是吹得起劲儿,《小刀会序曲》响澈云霄。 姜飞熊大惊,戟指大喝道:“杀了他,快杀了他,阻止他破阵!” 破军和武曲也顾不得再和姜飞熊发飙,立即冲向陈玄丘。 陈玄丘既知这个法子管用,哪肯停下。 胯下有鹿司歌作主,跳跃如飞,陈玄丘骑在鹿背上,只管尽情吹奏。 一时间,血云之中,敌我双方无数修士呆立如枯槁,只有一人一鹿,翩跹来去,后边两位星君追杀不休。 这唢呐不愧是乐界流氓,它一响,什么声音都盖下去了。 绮姹蒂千莎立在谷口,本来正在吹笙,可唢呐声一起,顿时就把笙声压制了下去,不仅如此,反而因为乐曲的不同,不时反制笙声,搞得蒂千莎好不难过。 不过,她也感觉出,这支唢呐吹起也是为了破阵,而且这唢呐一响,产生的效果竟然比她的十七管十方妙音金玉笙更好。 蒂千莎注意听了听那曲子,马上调整了乐曲,跟着陈玄丘的《小刀会序曲》,也吹奏起了同样的乐曲。 阎罗天太阳戮魂大阵中,无数中的血色修罗尖利地嚎叫着,捶胸顿足,掩耳奔逃。 大妖夔雷一见,不禁福至心灵,马上丢开两柄雷音锤,将袍子一撕,露出他的大肚腩来,双手轮番,“啪啪”地拍打肚腹,应和陈玄丘的唢呐乐曲节奏。 这夔雷妖兽,只消拍打肚腹,便有鼓声如雷。 上古年前,曾经有仙人宰杀夔雷妖兽,以其肚皮蒙于鼓架,抽取腿骨制成鼓锤,制造天界战鼓,其滚滚雷声,实是响亮。 一时间,陈玄丘吹响唢呐,绮姹蒂千莎和以玉笙,大妖夔雷以雷鼓配乐,这一曲《小刀会序曲》当真是史上最为霸气、最为震撼的一曲《破阵子》。 姜飞熊不能离开阵眼,只能恨恨地看着破军和武曲追杀陈玄丘一人一鹿,满场纵横,却是有心无力。 这时,无名和柳影、花荫,却是呈品字形,缓缓围向了他。 无名反手一拔,鞘中雷电鞭剑便发龙吟之声,跃空而出。 这剑极长,比始皇帝的太阿剑还长,不用此法,无名的臂长,也是真拔不出来。 剑跃长空,再落下时,无名伸手一探,正握住剑柄。 无名剑在手中,柳影和花荫便左右一闪,当着姜飞熊的面儿,消失的无影无踪。 “姜某是执道人,是奉天道行走人间,你们敢逆天叛道?” 姜飞熊色厉内荏地叫着,却已忙不迭从怀中取出一面杏黄小旗儿来,望空一抛,立时化作一杆两丈多高的大旗,矗立在他的头顶。 那杏黄宝旗立时金光氤氲,涌现出朵朵金莲,翻涌生灭,无穷无量,将他周身护住。 陈玄丘的浑元两仪唢呐,和绮姹蒂千莎的十方妙音金玉笙,还有大妖夔雷拍打肚皮发出的雷鼓之音合奏,威力无穷,血云被切割成一道道碎片,血色修罗纷纷泯灭。 突然之间,地雷勾动天雷,三界屏障破灭,阴极阳生,阳极化阴,血谷上空彤云密布,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阎罗天太阴戮魂大阵,破了!</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79章 树倒猢狲散 暴雨如注,阎罗天太阴戮魂大阵已破,所有的煞气、冤气都被这雷电暴雨洗涤着。 大雨骤来,复又骤歇。 绮姹蒂千莎和摩诃萨身形腾空,周身宝光灿烂,冉冉飞入谷中。 二人双手合什,以梵音颂唱,无上菩提愿力超渡尚未在大战中被消灭的冤魂。 那无数冤魂,渐渐被洗去了周身的戾气血色,化作了淡淡莹白的一缕魂魄。 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尽数已被两尊大菩萨的梵音佛唱洗去了悲惨的记忆和诸般负面情绪,洗去了一身的暴戾煞气,双手合什,神态安祥地向二人行礼,然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天地。 摩诃萨叹道:“尘归尘,土归土,终归是从何处来,便往何处去。” 眼见大阵已破,姜飞熊好不绝望,便将那杏黄旗收在手中,与武曲、破军同时升至空中。 武曲和破军此时仍是金身神相,周身神光隐隐。 阵法一破,恢复了修为的众神官仰面看见,不由得骇然失色。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姬人是反叛啊? 为什么神祗竟然站在他们一边? 那些妖族魔族也是骇然不已,他们自从被关进伏妖塔,就不停地诅咒天庭,仇恨天神,可是天神距他们实在太遥远了。 自家炕头儿上骂皇帝,和当着皇帝的面,那可是两回事。 今日一战,他们本以为对付的是姬国修士,不料竟然是真正的神祗。 除了那些修为极其高深的大妖巨魔,如齐林公子、朱雀辞、玄天门主、狮王等人,其他高手也不禁心旌摇动:我们,在和天庭作战么? 我们已经和神祗对上了? 姜飞熊好不绝望,这一次损失好不惨重,战局很可能就此逆转。 继续向天庭求讨救兵? 已经暴露了天神插手于人间王权之争,如何向世人解释天神的公正与慈悲? 会受天罚的吧? 不过,一看到无数仰望空中的修士,茫然中带着些惶惑畏惧的神情,姜飞熊突然觉得,机会还没有彻底消失。 地面上,还有许多姬国修士,如果能用神威惮压住这些雍国修士和魔族妖族,说不定……姜飞熊立时大喝道:“尔等好大胆,这是要向天庭挑战么? 姬国顺天道、得人心,天帝心许之。 尔等攘助雍王,乃是逆天行事,就不怕一生修为尽丧,天罚之下,神魂俱灭么?” “别扯淡了!姜道人!” 陈玄丘冉冉腾飞于空,伸手往脑后一指:“诸位,看到咱这个圈圈了么? 比他们的修为还要厉害,才能显现呢。” 陈玄丘坐在梅花鹿上,诅咒魔铠已收,懒洋洋的样子,就像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一个风流公子。 “何为神,何为仙? 与你我一样,都是修士。 只不过,他们的修为经过了度劫飞升这一关,达到了一个更高的境界,所以以神自诩,和人族划清了界限而已。 就像诸位……”陈玄丘掏了掏耳朵,信手向下指:“普通百姓心中,奉常寺的各位神官便是神明,正如你们各位神官心中的天庭神将。 妖族修士度过化形期后,在那未化形的妖族眼中,便也一样被视作神明。 当年妖族主掌天庭时,妖族便是神,他们便是人间修士,如今翻了个个儿,这叫什么? 成王败寇而已!” 这话一说,许多妖族魔族精怪之流,心中顿时豁然开朗,畏惧之心一扫而空。 但是神官们却依旧惶惑着,情绪快要崩溃了。 那是他们的信仰啊,信仰快要崩溃了。 他们的一身本领,都来自于借法。 如果他们作对的竟然是天神,他们还能拥有力量么? 岂非立即就会被剥夺了神通? 此时,谈太师突然嗔目大喝一声,纵身跃到了半空之中。 刚刚经过了风雷暴雨的洗礼,强劲的风正在带走山谷中的血腥之气。 谈太师身后的披风迎风猎猎,使得他更加威武不凡。 那气概,可比懒散在鹿背上的陈玄丘更像一个威风凛凛的神祗。 “诸位难道没有发现,你们的对手是神祗,但你们依旧可以借用神力? 这是因为,正如我人间出了姬国这个叛徒,天庭,也出现了叛徒!” 谈太师向破军和武曲戟手一指:“他们,就是天庭的叛徒!我们与之一战,不但是维护人间正朔,而且是替天行道!尔等心中魔障,还不破之?” 谈太师一声嗔吼,如当头棒喝,众神官憬然而悟,气势立时一变。 “追随陈总判,替天行道,诛杀伪神!”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千余名神官下意识地跟着大喊起来:“追随陈总判,替天行道,诛杀伪神!” 一句话喊完了,他们突觉尴尬,大家没把陈玄丘这个总判官当回事儿好吧? 再说,就算认可他这个总判官,他的身份地位也不及太师啊,啥叫追随陈总判? 陈玄丘也很意外,定睛一看,噫!竟是司羽这个小马屁精。 看来,七音染是成功从浅陌的幽魂口中,逼问出了司羽的下落,并及时把她救出来了。 至于司羽究竟被藏在何处,如何被救出,陈玄丘此时却是不便上前询问。 姜飞熊一番恫吓,本来已经令人心浮动,想不到陈玄丘一跳出来,竟然又把形势逆转了。 姜飞熊恶狠狠地瞪着陈玄丘,还清楚地看到了他腰带上系着的紫皮葫芦。 那是我的法宝啊,这个偷东西的贼!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姜飞熊恨不得食陈玄丘之肉,寝陈玄丘之皮。 可是,这时那白衣圣相,优雅高贵不可侵犯的绮姹蒂千莎和宝相庄严的摩诃萨却已飞至陈玄丘身边。 三尊脑后光轮闪烁的大菩萨,那可是圆光一寻相,代表着他们的无上修为。 姜飞熊顿时心中一凛,清醒过来。 三位星君联手对付其中一个,还被干掉了一个,如今人家那边有三个,干得过? 姜飞熊看了看左右的武曲和破军,马上得出了结论:干不过!而且,一旦有危险,他们两个一定会像甩大鼻涕一样把我甩了,自己逃之夭夭。 一念及此,姜飞熊当机立断,立即大喝一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 说罢,姜飞熊按下云头,一头扎进刚刚暴雨形成的谷间浊流,借水遁溜之乎也。 还别说,那水中又是泥又是血,污浊不堪,根本看不透,谁想阻拦他都是问题。 武曲和破军对视了一眼,当即也有了决断。 他们谪凡,是为了攘助姬国,对付拥戴雍国的修士,当时可没把西方教算在其中。 如今西方教既已插手,这就脱离了他们原本的预判。 那么他们回去向上司请求一下新的指示,不过份吧? 大家都是打工人,而且还是上了封神榜,升迁无望、修为再无寸进可能的打工人,那么玩命干什么? 一念及此,武曲和破军也是立即遁去,不过他们没有追着姜飞熊逃去,而是化作两道遁光,冲霄而起,返回天庭去了。 PS:求点赞、月票!</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80章 斩首行动 姜飞熊遁走,武曲和破军飞升,姬国修士顿时战意全无。 牛宿十七星,已尽数陨落,天庭一片星域无主,星空顿时又黯淡了一片。 “尔等在此收拾残局,我需要一些人与我一同杀向姬国,直取其首,谁来?” 陈玄丘当空大喝,朱雀辞立时俏生生地出现在他身边。 不言而喻,上阵夫妻兵,她是一定要去的。 “还有我!” 齐林公子也笑哈哈地跃了过来,床闱之上的游戏做多了,他忽然觉得打架也挺有意思的。 还有大妖巨魔欲纷纷跳出,他们知道陈玄丘的真实身份,这时不表忠心,何时表忠心? 不料,谈太师却是亢声喝道:“方才入阵,天地隔绝,我奉常神官无法可借,不能参战,故精神饱满,正好趁胜追击!” 陈玄丘道:“好!只是,各位神官尚不具备飞行神通,他们……”谈太师把大袖一展,朗声说道:“执天道,化万法,袖里乾坤!” 那大袖迎风猎猎,化作巨大无比的一个布袋,奉常众神官纷纷被摄入袖中。 汤唯急急拱手道:“老师!” 谈太师略一踌躇,把玉衡、汤唯等百余位涅盘之光的成员也摄入其中。 现在他既然相信天庭出现了分裂,天庭也出现了反叛,自然也就相信了追随陈道韵的这些人反的不是整个天庭,而是反的天庭中的叛徒。 陈玄丘道:“这些人,足矣!姬国一隅之地,我不信他们还有余力,把岐州城经营得铁桶一般。 我们走!” 陈玄丘说走就走,伸手一拉朱雀辞,不等她忸怩,已然将她抱上鹿背,共乘神鹿,飞向西方。 齐林和谈太师驾起遁光,紧随其侧。 空中,遥遥传来陈玄丘的声音:“不降者,杀!” 修士追求大道,就更加珍惜生命,唯有活得够久,才有更大的希望。 如今连天神都逃了,他们还有什么机会反抗? 大多数姬国修士,面面相觑之下,选择了放下武器,束手就缚。 而只这刹那功夫,陈玄丘、朱雀辞、谈太师和齐林公子已瞬息千里,远赴姬国。 ……天庭,中央天帝正在殿上欣赏神女舞蹈,仙乐飘飘,仙气缈缈,饮着甘露仙酒,怡然自得。 千里眼突然仓惶而入,纳头拜倒,惶惶然道:“天帝!” 天帝神目一闪,微微举袖一拂,众天女和乐师便急急退出了神殿,只留下天帝心腹卷帘大将一人,仍旧侍立于侧。 这卷帘大将,可不是卷门帘子的。 帝王身边随侍的人,要么是位高权重的心腹,要么是绝对信任的内臣,要么是武艺高强的死士,哪有一个闲人。 人间科举,乡试、会试的考官们,就统称为帘官。 因为公堂后进还有一道门,加帘以隔之,帘内之官,便是主考或总裁。 这位发似红焰,脸似青蓝,身材高大魅梧,身披鹅黄大氅的御前带刀侍卫统领被称为卷帘大将,指的也是他是天帝驾前最亲近之人,是随侍天帝,置身御帘之内的人!那是地位的象征。 等殿上一空,天帝沉声问道:“你何以匆匆回返,人间大局已定了么?” 千里眼禀报道:“天帝陛下,姬国受阻于太平关前已有一年,不得寸进。 今日,大雍突然举兵反击,姬人不堪一击……”天帝目光一凝,冷声道:“南斗、牛宿,已各遣神将相助,居然会败?” 千里眼满脸苦涩地道:“小臣亲眼看见,有西方极乐天的人助大雍作战。” 天帝一惊,霍然站起,厉声道:“你说什么?” 千里眼还待再说,武曲和破军已联袂赶到,他们的神通远超千里眼,驾遁光神速的很,竟然只差前后脚赶到。 二人一到,便带来了姬国大败的消息。 武曲星君禀报道:“西方极乐天派出了三位高手,都是新教中预立了菩萨果位的大修士。” “什么?” 天帝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冷笑起来,道:“朕听闻西方新教欲脱立我天庭而自立,如今看来,果然如此了,他们居然直接与我天庭作对了!” 武曲和破军叉手道:“如今情形,已超出臣等预料,如何从事,还请天帝示下!” 天帝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这些混帐东西,当初天庭无人可用,无法维持三界动转。 是我哭诉于道祖面前,这才三教签押封神榜,连哄带骗地给我天庭招来许多神将,可这些人终究不肯全心全意。 什么听我示下,不过是能敷衍便敷衍罢了。 不过,这话是不能说破的,否则大家难堪,自己丢脸。 人间王朝,常常是开国时效率最高,然后渐渐亢臃不堪。 可天庭因为那些职官都是拉壮丁拉来的,所以反而是一开始效率最低,如今经过这无数年,曾经的怨尤愤怒渐渐淡了,也知道无力反抗,各职司部门倒是渐渐有了效率,天帝威仪也日渐强大。 天帝相信再经无数岁月,这些人终将服服帖帖,倒也不必急在一时。 天帝思忖片刻,挥袖道:“尔等且退下,朕会召四方上帝,共同商议一个举措出来。” 武曲和破军还有千里眼急忙叉手称是,退出大殿。 天帝双目微闭,沉默有顷,突然一张双眼,沉声道:“沙磊!” “臣在!” 卷帘大将躬身听旨。 天帝道:“你去西方极乐天,探一探西天口风。” 天帝冷笑一声,喃喃地道:“希望他们的三尊大菩萨,只是适逢其会,不然的话……”天帝挥了挥手,卷帘大将沙磊立时领会,出了神殿,驾起祥云,便往西方而去。 天帝沉吟片刻,朗声道:“人来!” 当下便有殿上武士走入,天帝吩咐道:“速请四方上帝来此,朕有要事相商!” 神将领命,立时出殿传诏去也。 西方教竟然蠢蠢欲动,天帝真有禀报圣人的冲动。 不过,他如今已经不是道祖身边的小道僮了,已经做了这么久的中央天帝,圣人之下,万万神之上,一言九鼎,位高权重。 如果,有点什么事就去找圣人哭告,那也太丢人了些,只要自己还能解决,他还是希望利用自己的力量来解决。 西方教虽然有人插手,可究竟是西方二圣……三圣亲自授意? 还是门下弟子有人适逢其会? 天帝不相信西方新教未立,就敢全面介入由天庭主导的这场人间大劫,否则,弄不好就要再度演变成一场封神大劫,三界修士谁也逃脱不了。 就西方二圣那个魄力,他们不敢承担这样的后果。 不就是太平关前败了一仗么? 天帝并不以为然,先摸清极乐天的态度要紧。 至于人间,还不是在他一念之间? 随时都可派出天将,帮姬侯逆转战局!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陈玄丘还没等太平关之战彻底结束,就火烧屁股地直奔姬国都城岐州而去了。 陈玄丘的闪电战加斩首计划,抢的就是一个兵贵神速!</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82章 软硬各施 史馆中,黄璜和王祥将搜罗到的档案资料贴身藏好,提心吊胆地出了史馆。 这里仍是宫苑之内,他二人又是管理史馆的官员,这里的侍卫自然不会搜他们的身。 大司农龙渊正在林下散步,来回徘徊着,似乎在活动身体,实则在紧张地等着黄、王二人。 片刻后,二人急急走来,黄璜喜形于色道:“大司农,东西我们取到了。” 王祥忐忑道:“大司农,我已把家人籍故送出了城去,只剩王某一人,就把这条性命交给你了,大司农千万小心,莫要露了马脚。” 龙渊不耐烦道:“这等时候,还说什么废话,快快快,快到林中,把东西取出给我。” 三人到了林中,黄璜和王祥急急忙忙往外掏各种簿册,龙渊也顾不得什么大臣体面了,顺手接了就往身上塞,腰里、怀里、裆下……三个人正忙活着,凤与麒麟,便当空出现。 一位大神官撒豆成兵,无数天将从天而落。 还有一匹七色神鹿,上边端坐一个白袍仙人,衣袂飘飘,不言不动,似乎比那凤凰、麒麟和大神官还要尊贵几分。 龙渊听到凤凰口吐人言所说的话,不由惊喜道:“嘉鱼姑娘没有骗我,大雍天兵到了。” 王祥转念一想,急催促道:“大司农快快出宫,迟了恐宫中戒备,走不掉了。” 龙渊一听,拔腿就走,急急忙忙向宫门走去,王祥和黄璜也跟在后面,急匆匆随之而行。 凤鸣之音满城皆闻,姬侯如何不知? 他由人搀着,颤巍巍走到廊下,举手指天,只是那手哆哆嗦嗦,半晌也指不定一人。 “怎么……怎么会……这是怎么回事? 雍国修士,怎么会长驱直入,到了岐州城?” 姬侯嘴里说着修士,眼见空中却是一头金凤凰、一匹七色鹿、一只火麒麟,还有一位大神官,也不禁惊慌不已,这样的阵容,对他守城兵马的士气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蝉禅”侍卫第一时间冲到了姬侯身边,四位“蝉禅”大总管将姬侯紧紧护在中间。 姬侯恶狠狠道:“这个天杀的姜飞熊,吹下大话,说他此去,定能平定大雍,如今竟让人兵临我岐州城下……”他刚说到这里,廊下溪泉中哗啦一声,姜飞熊冒了出来,浑身水淋淋的跟落汤鸡似的。 姜飞熊一路水遁归来,还不知道陈玄丘竟先他一步而来,如今已经撒下满城的神官。 姜飞熊一出遁境,便见姬侯正在面前,不由大喜,忙道:“国君……”姬侯一把揪住了姜飞熊的衣领,咆哮道:“姜飞熊,你干的好事,如何竟让姬国修士杀到了我岐州城? 你夸下的海口呢?” 姬侯自从那次被陈玄丘伤了,不但右手整日哆嗦个不停,口齿也不伶俐了,喷了姜飞熊一脸唾沫星子。 姜飞熊也不擦脸,惊道:“什么,他们追来了?” 姬侯望空一指,大喝道:“你自己看!” 姜飞熊抬头一看,脸色攸变。 姬侯道:“他们撒下了满城的兵将,马上就要杀进宫来了,怎么办,寡人该怎么办?” 姜飞熊急急一思索,沉声道:“国君,情况紧急,请你牢牢记住臣的话。” 姬侯瞪眼道:“你还有主意? 你有什么好主意,快说,快说。” 姜飞熊道:“我去搬救兵!” 姬侯大怒:“混账东西,人家都杀到寡人的宫殿了,哪里还有……咦?” 姬侯突地恍然大悟,顿时喜形于色:“你是说……求得来么? 快去,快去!” 姜飞熊道:“臣这就去。 国君现在只需要做两件事。” 姬侯道:“你说,你说。” 姜飞熊道:“第一,毁灭所有证据,不要叫雍人抓着把柄,一旦国君的贤名毁了,天庭可就无法站在国君一边了。” 姬侯怵然一惊,立即扭头吩咐一个蝉禅侍卫的总管:“去,你去史馆,将寡人继位以后所有文册档案,全部焚毁。” 那总管应声而去。 姜飞熊道:“第二件事,国君务必想办法拖住陈玄丘,不必与他硬拼,只要拖住他,等臣回来。” “好好好,寡人晓得了,你快去!” 姜飞熊差使办砸了,本想着还有一息喘息之机,不愿就此回转天庭,可是到了如今这一步,他也无计可施了,只好驾起云头,飞遁天穹。 朱雀辞自空中看到,张口就是一束凤凰真火。 姜飞熊急忙祭出杏黄小旗,迎风一招,将那一束真火扇歪,趁机飞遁。 无名突然从谈太师大袖中跳了出来,骑着他的吊睛白额猛虎狂追,大叫道:“道友请留步,且听我……”姜飞熊哪肯留步,他连头也不敢回,仗着有杏黄旗护身,急急飞遁而去。 地面上,眼见得姜飞熊已经跑掉,姬侯才突然省起,国师回来了,我的爱女浅陌呢? “国师,国师,小女浅陌何在啊?” 姬侯望空喊了一声,但姜飞熊已逃得不知去向,听不见了。 空中,陈玄丘让胯下鹿司歌降低了高度,向着姬侯大笑一声:“姬侯,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此刻,你还不束手就缚,何必徒劳挣扎!” “是你!你这小贼……”姬侯一眼认出陈玄丘,登时气怒攻心,手抖得更厉害了。 一位禅蝉总管沉声道:“国君,臣等愿舍命护国君退入山中,再召四方义士前来拒敌!” 姬侯目光一闪,道:“不!这小贼诡计多端!寡人若逃了,他向我姬国军民报一个寡人已畏罪自尽,那时如何收拾局面? 寡人……诈降!” ……西方极乐天,山门下。 一位戴金盔、披银甲、红发蓝脸、身材伟岸的神将驾云而至,停在山门前,舌绽春雷,高声叫道:“天庭神将,奉天帝之命,要见接引、准提两位圣人!” 片刻之后,梵音阵阵,仙乐缈缈,一朵白云冉冉而至。 云上站着一位道人,手托玉净瓶,瓶中杨柳枝,慈眉善目,一脸微笑,正是慈航。 慈航道人笑吟吟地道:“呀,原来是天庭的卷帘沙将军,有失远迎。 却不知大天尊遣你来,要见两位圣人何事呀?” 沙磊一听,心中便是一沉。 西方教也在天庭统治之下,所以西方教弟子,对天帝也应尊称天帝。 称天帝,那是君臣。 称大天尊,那就只是因为天帝的修为境界,对天帝的一种尊称了。 这是什么? 这就不是君与臣了,而是修行者与修行者之间的关系。 沙磊能成为御前卷帘将军,光靠一身的神通怎么可能? 这等好位置,多少人眼红呢,必须是心机深沉,多智多谋之辈,才能站稳这个位置。 所以这沙磊看面相粗犷忠实,实则是心细如发的机警之辈。 他只从慈航道人对天帝的这一句称呼,就知道,西方教,果然生起异心了。 “此行交涉,只怕不妙。” PS:不如求点月票,替大天尊贿赂贿赂两位圣人!</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82章 软硬各施 史馆中,黄璜和王祥将搜罗到的档案资料贴身藏好,提心吊胆地出了史馆。 这里仍是宫苑之内,他二人又是管理史馆的官员,这里的侍卫自然不会搜他们的身。 大司农龙渊正在林下散步,来回徘徊着,似乎在活动身体,实则在紧张地等着黄、王二人。 片刻后,二人急急走来,黄璜喜形于色道:大司农,东西我们取到了。 王祥忐忑道:大司农,我已把家人籍故送出了城去,只剩王某一人,就把这条性命交给你了,大司农千万小心,莫要露了马脚。 龙渊不耐烦道:这等时候,还说什么废话,快快快,快到林中,把东西取出给我。 三人到了林中,黄璜和王祥急急忙忙往外掏各种簿册,龙渊也顾不得什么大臣体面了,顺手接了就往身上塞,腰里、怀里、裆下 三个人正忙活着,凤与麒麟,便当空出现。 一位大神官撒豆成兵,无数天将从天而落。 还有一匹七色神鹿,上边端坐一个白袍仙人,衣袂飘飘,不言不动,似乎比那凤凰、麒麟和大神官还要尊贵几分。 龙渊听到凤凰口吐人言所说的话,不由惊喜道:嘉鱼姑娘没有骗我,大雍天兵到了。 王祥转念一想,急催促道:大司农快快出宫,迟了恐宫中戒备,走不掉了。 龙渊一听,拔腿就走,急急忙忙向宫门走去,王祥和黄璜也跟在后面,急匆匆随之而行。 凤鸣之音满城皆闻,姬侯如何不知? 他由人搀着,颤巍巍走到廊下,举手指天,只是那手哆哆嗦嗦,半晌也指不定一人。 怎么怎么会这是怎么回事?雍国修士,怎么会长驱直入,到了岐州城? 姬侯嘴里说着修士,眼见空中却是一头金凤凰、一匹七色鹿、一只火麒麟,还有一位大神官,也不禁惊慌不已,这样的阵容,对他守城兵马的士气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蝉禅侍卫第一时间冲到了姬侯身边,四位蝉禅大总管将姬侯紧紧护在中间。 姬侯恶狠狠道:这个天杀的姜飞熊,吹下大话,说他此去,定能平定大雍,如今竟让人兵临我岐州城下 他刚说到这里,廊下溪泉中哗啦一声,姜飞熊冒了出来,浑身水淋淋的跟落汤鸡似的。 姜飞熊一路水遁归来,还不知道陈玄丘竟先他一步而来,如今已经撒下满城的神官。 姜飞熊一出遁境,便见姬侯正在面前,不由大喜,忙道:国君 姬侯一把揪住了姜飞熊的衣领,咆哮道:姜飞熊,你干的好事,如何竟让姬国修士杀到了我岐州城?你夸下的海口呢? 姬侯自从那次被陈玄丘伤了,不但右手整日哆嗦个不停,口齿也不伶俐了,喷了姜飞熊一脸唾沫星子。 姜飞熊也不擦脸,惊道:什么,他们追来了? 姬侯望空一指,大喝道:你自己看! 姜飞熊抬头一看,脸色攸变。 姬侯道:他们撒下了满城的兵将,马上就要杀进宫来了,怎么办,寡人该怎么办? 姜飞熊急急一思索,沉声道:国君,情况紧急,请你牢牢记住臣的话。 姬侯瞪眼道:你还有主意?你有什么好主意,快说,快说。 姜飞熊道:我去搬救兵! 姬侯大怒:混账东西,人家都杀到寡人的宫殿了,哪里还有咦? 姬侯突地恍然大悟,顿时喜形于色:你是说求得来么?快去,快去! 姜飞熊道:臣这就去。国君现在只需要做两件事。 姬侯道:你说,你说。 姜飞熊道:第一,毁灭所有证据,不要叫雍人抓着把柄,一旦国君的贤名毁了,天庭可就无法站在国君一边了。 姬侯怵然一惊,立即扭头吩咐一个蝉禅侍卫的总管:去,你去史馆,将寡人继位以后所有文册档案,全部焚毁。 那总管应声而去。 姜飞熊道:第二件事,国君务必想办法拖住陈玄丘,不必与他硬拼,只要拖住他,等臣回来。 好好好,寡人晓得了,你快去! 姜飞熊差使办砸了,本想着还有一息喘息之机,不愿就此回转天庭,可是到了如今这一步,他也无计可施了,只好驾起云头,飞遁天穹。 朱雀辞自空中看到,张口就是一束凤凰真火。 姜飞熊急忙祭出杏黄小旗,迎风一招,将那一束真火扇歪,趁机飞遁。 无名突然从谈太师大袖中跳了出来,骑着他的吊睛白额猛虎狂追,大叫道:道友请留步,且听我 姜飞熊哪肯留步,他连头也不敢回,仗着有杏黄旗护身,急急飞遁而去。 地面上,眼见得姜飞熊已经跑掉,姬侯才突然省起,国师回来了,我的爱女浅陌呢? 国师,国师,小女浅陌何在啊? 姬侯望空喊了一声,但姜飞熊已逃得不知去向,听不见了。 空中,陈玄丘让胯下鹿司歌降低了高度,向着姬侯大笑一声:姬侯,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此刻,你还不束手就缚,何必徒劳挣扎! 是你!你这小贼姬侯一眼认出陈玄丘,登时气怒攻心,手抖得更厉害了。 一位禅蝉总管沉声道:国君,臣等愿舍命护国君退入山中,再召四方义士前来拒敌! 姬侯目光一闪,道:不!这小贼诡计多端!寡人若逃了,他向我姬**民报一个寡人已畏罪自尽,那时如何收拾局面?寡人诈降! 西方极乐天,山门下。 一位戴金盔、披银甲、红发蓝脸、身材伟岸的神将驾云而至,停在山门前,舌绽春雷,高声叫道:天庭神将,奉天帝之命,要见接引、准提两位圣人! 片刻之后,梵音阵阵,仙乐缈缈,一朵白云冉冉而至。云上站着一位道人,手托玉净瓶,瓶中杨柳枝,慈眉善目,一脸微笑,正是慈航。 慈航道人笑吟吟地道:呀,原来是天庭的卷帘沙将军,有失远迎。却不知大天尊遣你来,要见两位圣人何事呀? 沙磊一听,心中便是一沉。 西方教也在天庭统治之下,所以西方教弟子,对天帝也应尊称天帝。 称天帝,那是君臣。 称大天尊,那就只是因为天帝的修为境界,对天帝的一种尊称了。 这是什么?这就不是君与臣了,而是修行者与修行者之间的关系。 沙磊能成为御前卷帘将军,光靠一身的神通怎么可能? 这等好位置,多少人眼红呢,必须是心机深沉,多智多谋之辈,才能站稳这个位置。 所以这沙磊看面相粗犷忠实,实则是心细如发的机警之辈。 他只从慈航道人对天帝的这一句称呼,就知道,西方教,果然生起异心了。 此行交涉,只怕不妙。 ps:不如求点月票,替大天尊贿赂贿赂两位圣人! s:///book/9/9202/885805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83章 亮肌肉 第683章亮肌肉 卷帘稽首道:“原来是慈航道人当面。吾奉天帝之命而来,欲见接引、准提两位道人!” 慈航道人不敬称天帝,而是称大天尊,卷帘此来是代表天帝的,对慈航道人便也不再客气,口中不再尊称两位圣人,而是两位道人。 慈航道人不以为忤,微笑道:“哎呀,不巧的很,两位圣人正在闭关,什么时候出关,却不曾吩咐下来。” 卷帘忍了忍心头恶气,道:“那么,多宝道人呢,见他也可以。” 慈航道人笑道:“哎呀,也是不巧的很!多宝师兄悟得大道,已成圣人,也是急急闭关,以稳固境界去了。何时出关,不曾示下。” 卷帘一对红色的眉毛慢慢地拧了起来,嗔目大喝道:“天帝谕旨,你西方山门,居然无人应诏么?” 卷帘这一声大喝,用上了神通,每一字吐出,都形成一道道天威涟漪,荡漾开去,极乐天世界整座灵山都在这神音之中动摇起来。 山门摇晃,吱嘎作响,似乎要轰然破碎。 “卷帘大将,何必动怒!贫道代持山门,大将军有什么话,对我说也是一样的。” 慈航道人和颜悦色,微笑开口,声音平和,十分柔顺悦耳。 但他一开口,那柔和声音,便将卷帘的雷霆之音镇压了下去,雷霆神音,瞬间破碎。 卷帘大将蓝靛靛的一张脸,蓦地红了一下,显然是内腑受了伤。 慈航道人微笑地看着卷帘,道:“却不知,大天尊有何示下?” 别看他一脸温和,卷帘既然动了怒,慈航道人也是趁机亮了亮肌肉,反正西方教现在也有三位圣人了。 对方除了与天合道的鸿钧道人之外,本来还有四位道人,鸿钧未合道前,便是五位道人,西方教岂能不夹着尾巴做人? 可现在不同了,鸿钧合道于天,成了天道意志的一部分。 天道是没有立场的,因为这片天地的老天爷,本该是盘,可惜盘已身陨,天道不全。 这也是鸿钧合道于天,补完天道的原因。但也因此一来,他就不能再如从前一般,拥有自己的立场和喜恶,除非有危及这片天地安危的大灾难,他是不能现身了。 即便如此,对方也还有四位圣人才对,哪怕多宝道人成圣,总的实力还是弱于对方。 可惜,人教教主无为,每天只管忙他自己修道炼丹,就收了一个弟子。 阐教教主种族歧视,挑挑拣拣的,真拿得出的弟子,也只有一十二人。 只有截教教主,有教无类,唯才是举,门下万仙来朝,结果两位师兄心生嫉妒。 道祖鸿钧想为天帝撑撑门面,从三教中挑选人才充入天庭,以使三界有序运转。 天帝看中的本是元始门下十二金仙,结果二师兄出面,大师兄暗挫挫地拉偏架,硬生生把小师弟苦心经营多年的三界第一大势力搞得烟消云散。 通天教主气怒攻心,想再立地水火风,重造世界,结果惊动了与天合道的鸿钧,将他镇压。 现在,天庭一边,只有三位圣人,两边一般多。而且天庭三位圣人中的娲皇,还是功德成圣,战力较之其他几位圣人最低。 所以,论终极战力,西方极乐天现在已经隐隐压天庭一头,慈航自然不怕卷帘,哪怕他是代表天帝而来。 所以,此时他虽说的和颜悦色,无形威压却是透体而出,周身宝光灿烂,虽然柔和,却比卷帘大将的嗔目大喝,威力大了不知多少倍,令人望之竟生膜拜之感。 卷帘大将蹬蹬蹬连退三步,面上一阵潮红,已然伤了肺腑。 他强压住吐血的冲动,低沉地道:“好!如今西方极乐天,既然是慈航道人作主,吾便将……天帝谕旨宣示于你。天帝问,人主无道,天帝为三界共主,有意废人主而另立新君。然,你西方教,缘何遣人参与其中,对抗天庭?” 慈航道人讶然道:“竟有此事?哎呀,多宝师兄闭关前,不曾言及此事。慈航对此一无所知呀。” 卷帘大将怒道:“你就叫我如此回复天帝?” 慈航道人笑容可掬地道:“卷帘大将不如且归去,待多宝师兄出关,慈航会第一时间,将此事禀报于他,问得答案,回复天庭。” 卷帘大将气的浑身哆嗦:“圣人闭关,少则三五百年,多则数千上万年。等他出关,人间已不知几次轮回。你西方教正在阻碍天庭运转三界之权,等多宝出关?你们西方教门,就不怕天帝震怒,天兵压境么?” 咦?他威胁我?还搞不清状况么?实力已今非昔比,你们还有资格从实力的地位出发,同我极乐天世界说话? 慈航道人双眉挑起,也有些怒了。 就在这时,突然梵音大作,雄庄威严,响彻灵山。 一尊巨大的金身法体在灵山上空缓缓显现。 那是多宝道人已然修成的丈六金身显化。 这显化之像,其大如一座巨山,高高在上,威严磅礴。 这法身盘膝而坐,不怒自威。他一手抬起,微拈一胸前,只这一抬手,就似天地宇宙都凝聚在他的掌中。 日月星辰,似乎随手摘取。沧海桑地,似乎随手变幻。似乎那巨掌一旦拍下,便是一千个一万个卷帘大将,都要瞬间化为齑粉。 太欺负人了! 你已成圣人,对我一个金仙这么大的阵仗? 卷帘大将牙关紧咬,奋力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在这无穷大的威压之下跪倒。他是代表天帝而来,这一跪,就要把天庭的颜面丢光了。 “贫道已悟得大道,成就圣人。贫道之道,便是慈悲。贫道成圣之日,发下大宏愿,欲发菩提心,行菩萨道,救苦救难,普度众生,修福修慧,自度度人。” 这法相一开口,神音似乎响彻了天地:“人主虽非贤德之君,亦不至于昏匮到不可救药之地。” 卷帘大将强撑威压,抗声道:“道人这是要干涉天庭之权?天庭执掌三界,是道祖定下的规矩,如果道人有意取天帝而代之,那我天庭,倒要请道祖出来主持公道了!” 那山一般高大的金身法相微笑起来,双手合什,一脸慈悲地道:“贫道无意于天帝之位。天帝要换人间之主,贫道也不想干预。 只是,贫道慈悲为怀,不忍众生苦难。太平关前,狼牙峰谷,发生了什么,天帝当也清楚。贫道只是悲悯众生,希望天帝于雷霆之外,也能甘霖普降,不要造成这么大的杀伐,贫道自然袖手不理。” 你慈悲? 你师父当年都败了,你还敢向你大师伯递剑! 那么火爆的性子,说改就改了? 我信你个鬼! 卷帘大将暗暗腹诽,却不敢骂出声来。 多宝道人的巨大法相缓缓俯视下来,卷帘大将双膝吱嘎作响,金身都快要被压断了。 “尤其是,天庭修士,不得直接干预人间。天庭神将不再参与人间之战,则我西方,自然也会约束弟子,不得参与。去!” 金身法相在卷帘大将快要支撑不住时,终于渐渐隐去。 多宝道人只是秀一秀肌肉,可也不想与天帝撕破面皮。大天尊是准圣修为,天庭神将无数,蚁多还咬死象呢,多宝也不想逼得太紧。 法相一隐,压力顿失,卷帘大将呼地喘出一口粗气,只觉一双腿都快要不听使唤了。 …… 西方极乐天,卷帘奉旨而来,却连山门都没得进,便铩羽而归。 姬国这边,为了拖延时间,姬侯却是立时乞降,待陈玄丘答应之后,马上准备了最隆重的降礼。 为了准备这降礼,姬侯足足忙活了三天。 众神官天降之时,宫廷里还发生了火灾,据说史馆烧了几间宫室,幸亏抢救及时,救出了大部分的典籍档案。 陈玄丘对此心知肚明,不过他也不在乎,因为龙渊和黄璜、王祥已经把最紧要的东西偷出来了。 姬侯这边还在准备投降礼,陈玄丘已经叫谈太师亲自带着这些罪证回返大雍了,立即抄录,分付各国。 陈玄丘的目的,就是彻底搞臭姬侯,到那时,姬侯活着也没用了。天庭可以扭转战局,却抹杀不了众生的记忆,这样一个声名狼籍之辈,天庭如何还能扶持他上位? 姬侯,注定要成为一个弃子。 能及时取得罪证,全赖南子当机立断,没有坐等,贻误战机。 不过,有朱雀辞在旁边呢,陈玄丘一见了南子和暗香疏影,就眼见鼻、鼻观心,比大菩萨还大菩萨,连句嘉勉的话都不敢说。 倒是朱雀辞自己看不过去了,出面嘉勉了南子和暗香疏影一番。 三日之后,国师还没回来,姬侯已经不能再拖了,只得硬着头皮正式投降。 直到此时,他仍满腹幻想,不知道陈玄丘釜底抽薪,已经开始向天下大肆宣扬他的罪名。 姬侯背缚双手,身穿丧服,断发,手抱社主,口衔玉璧。 世子捧着国玺、国书和舆图。 姬侯是很能生的,光儿子就一百多个,姬妾妃嫔自然也众多。男女分列,仍旧浩浩荡荡。 再后面,才是一个个身着丧服的大臣,正式向大雍太子少保陈玄丘代表的大雍投降。 姬国司徒向陈玄丘献黄册,代表交出百姓。司马交符节,代表交出兵权。司空交土册,代表交土地。太子交玉玺,代表交出政权。 姬侯怀抱社主,泪如雨下。 陈玄丘把这些重要物品一一笑纳,然后捧了杯酒向姬侯献礼,宣布包围了宫殿的神官们,一律不得进入姬国的宫室,保障姬国王室的安全与尊严。 姬侯还想拖延时间,请陈玄丘安抚民众、收编军队,献祭社稷,祷告天地…… 这一大套流程下来,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完成不了。 可是,陈玄丘根本没理会这些,他叫南氏代表世家,黄璜和王祥代表大夫阶层,大司农龙渊代表士的阶层,处理这些善后之事。 而他本人,却是叫人做了两具囚牢,叫随后赶来的列鹰及其十一名族中高手,各自衔绳悬吊一具,将姬侯和世子拘押其中,飞回大雍去了。 姬国,亡! PS:大家五一快乐,劳动节的我,还在劳动,求张月票犒劳一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84章 天罚四神祗 五方上帝先后赶到,他们相继收到的,却是一个个坏消息。,更多好看小说阅读。 姜飞熊率先抵达天庭,把陈玄丘打到岐州城的坏消息禀报了天帝。 又过片刻,卷帘大将铩羽而归,把慈航道人的话禀报了五位天帝。 勾陈天皇上帝坐在他的宝座上,沉声道:“这个陈玄丘,究竟是什么人,缘何能够做到这般地步?” 中枢玉皇上帝叹息道:“勾陈上帝,你来的晚了些,不曾听到前边的交代。这个陈玄丘,是西方极乐天世界秘密培养的弟子,据悉,在即将成立的新教当中,他将担任大欢喜大自在天人师菩萨。” 东极青华上帝疑惑地道:“这菩萨又是什么?” 中枢玉皇上帝解释道:“是西方新教设立的教职神位,其级别仅次于‘佛’,这么说,你在西方新教,就相当于佛,真武大帝就相当于菩萨。” 这么一说,青华上帝就理解了,点点头道:“此子在西方新教,身份不低啊。” 南极长生上帝道:“这么说,西方新教是铁了心要跟我们作对了?” 北极紫薇大帝冷笑道:“他们也有三位圣人又如何?我天庭背后不但有三位圣人,更有你我准圣十余人,还有无数神兵神将,怕了他不成。” 玉皇上帝忙道:“紫薇帝君,神战岂可轻启。依我看来,西方新教这是用人间之战试水,想探一探我们的态度和底细,评估他们何时成立新教,以及新教建立时的立场。” 勾陈上帝挑眉道:“既如此,那我们就更不能让步了,定要左右这人间气数,叫他西方新教知难而退。” 这时千里眼和顺风耳急急走进神宫,向上座的五位仙帝禀报道:“臣奉玉帝旨意,监视人家动向,现有紧要消息,禀报五方上帝。” 玉皇道:“说。” 顺风耳道:“玉皇,臣打探到,姬侯已摆出盛大的投降礼,率其族人、文武,向大雍太子少保乞降了。” 姜飞熊忙道:“五方上帝不必担心,姬侯这是按小臣的主意,故意施的缓兵之计罢了。” 千里眼道:“姬侯确实提出,请陈玄丘收编军队、改派官吏、祭礼社稷,祷告天地。不过,陈玄丘没有听他的,而是第一时间,就拿了姬侯与世子,飞回大雍中京城去了。” 姜飞熊一听,忙道:“这也不必惊慌。臣能救他逃出中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只要玉帝派几个神将给小臣,小臣立即赶赴中京,救出姬侯与世子。” 顺风耳道:“问题是,陈玄丘已经搜罗到了姬侯为了拉拢邪派宗门,默许他们残害百姓,以及暗中在西方诸国暗中培植反叛,再充好人协助平定内部、交通中原诸国,暗中支援东夷、怂恿南疆部落造反的各种信件、文书、契约等物,铁证如山。现已集结中京所有识得笔墨的人,逐一抄录,分发诸侯。姬侯伪善面目,已被揭穿……” 姜飞熊一呆,吃惊道:“怎么会这样?这……臣已告诉他要第一时间销毁这些证据的呀!” 紫薇上帝默然片刻,叹息道:“姬侯,已经保不得了。现在还要当心,希望他的那些证物当中,没有我天庭暗中主使的证据。否则……” 姜飞熊赶紧道:“没有,没有,这个绝对没有。,更多好看小说阅读。也是直到最近,姬军受阻于太平关前太久,臣恐姬侯失去信心,这才对他透露了一些,也只是口头说的,绝对没有一点证据留下。” 青华上帝缓缓道:“人间君主,不换也就不换了。本没什么打紧,可现在西方新教分明想以左右人间之主的事情来立威。这却是我们不得不应对的事情。” 南极长生上帝摇摇头道:“话是这么说,可这些证据一旦散播出去,姬侯就成了过街老鼠,我们如何扶持他与西方新教扶持的雍国争天下?神界,万万不能与这等声名狼藉之人为伍。” 玉皇上帝沉默有顷,缓缓地道:“姬侯已是弃子,没用了。但是,与西方新教的这场较量,还要进行下去,而且,我们一定要赢。” 紫薇上帝苦笑道:“仓促之间,我们从哪里另外扶持一人去与雍国相争?而且此人还要有相当大的实力,叫世人看不出有我天庭暗中扶持?” 玉皇上帝叹息道:“不!不可能再另外扶持一人了。采取什么办法……,我正在想!” 姜飞熊眼珠一转,兴奋地上前一步,躬身道:“五方上帝,小臣有一个主意。” 玉皇上帝看了他一眼,道:“讲!” 姜飞熊侃侃而谈道:“另外扶持他人,来不及了。但我们只要证明雍天子不当为天下主,迫使人族另立其他殷氏王族为君,便能扳回这一局了,而难度,也大大小于推翻殷氏王朝。” 东极妙严青华上帝抚须道:“嗯,这是眼下唯一可行的路了,可……怎么做呢?” 姜飞熊狞笑道:“升斗小民,哪懂得大义道理,那些愚蠢卑贱的人族,要想改变他们的喜恶,再容易不过了。臣向玉皇上帝乞旨,求借四位尊神,必可颠覆人心,让雍天子殷受的下场,比之姬侯,还要不堪。” 玉皇上帝问道:“哪四位神祗?” 南极长生大帝忙提醒道:“有西方极乐天盯着,再要派遣神祗,直接插手人间之事,还需小心为上。” 姜飞熊道:“瘟神文幸、蝗神季坦、旱魃王悦,雨神燕月白!” 玉皇上帝微微一怔,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玉皇上帝沉吟着看了眼其他四位上帝,四位上帝沉默不语。 玉皇上帝清咳一声,吩咐道:“宣,瘟神、蝗神、旱魃、雨神见驾!” 云珰一响,立时有天使前去传诏。 玉皇上帝挥了挥手,道:“千里眼、顺风耳,继续监视人间动向!” 二神领命,出了神宫。 姜飞熊兴奋地道:“谢玉帝,有此四神,臣一定可以……” 玉皇上帝打断了他的话,淡淡地道:“他们此去,无须明刀明枪,且应各自行事,何需你去主持?” 姜飞熊一呆,期期地道:“那……那臣……” 玉皇上帝道:“沙磊,将姜飞熊拿下,镇压在天河河底。待此事了结,再议定其罪。” 姜飞熊大惊失色:“玉帝,臣有何罪?臣不服啊,臣殚精竭虑,夙兴夜寐,没有功劳也有……” 沙磊不听他叫唤,上前一把将他拿住。 玉皇上帝叱喝道:“历届执道人中,再无一个如你一般,给了你这么大的助力。结果你办事不力,害得数位星君和星官丧失了性命,人间局面的发展,也是完全违背了五方上帝的意旨。你还说无罪?” 勾陈上帝也怒道:“快快拉出去,由得天河寒泉淬其金身,灭其神性。再要聒躁,就绑你上斩仙台,贬入畜牲道!” 姜飞熊吓得魂不附体,被卷帘大将一把提了,先收了他身上的法宝,准备物归原主。然后就用捆仙索将他捆起,押往天河去了。 不一时,瘟神文幸、蝗神季坦、旱魃王悦,雨神燕月白纷纷赶到。 这瘟神文幸长得可是一点也不青面獠牙,倒是文质彬彬,看起来白净面皮,和善的很。 蝗神季坦才是青渗渗一张面孔,身穿青衣,瞧来有些凶恶狰狞,不似人形。 旱魃王悦倒是个女子,一身黄衫,听清了玉帝旨意,顿时咯咯笑了起来:“好极,好极,臣定不负玉帝所托。” 说到此处,她的目中透出深深恨意。 她是上古年间便已得道的一位女修士,曾作为人族,参与过人间二帝之争。 虽然她所拥戴的一方赢得了胜利,可她却因所修的火系功法在受伤中出了问题,火气不停逸散,从此修为再难寸进。 这也罢了,因为火气的逸散,她置身哪里,哪里方圆千里就化为一片焦土,寸草不生。所以,处处受到人族的刁难。为了赶走她,当地百姓不惜重金聘请修士来对付她。 姜飞熊一番话太合她的胃口了,她也觉得,人族不值得庇护。爱与恨,对人族来说,太廉价了。 至于雨神燕月白,也是一位女神,容颜甚是俏丽,只是颧骨略高,嘴唇太薄,显得有些薄幸无情。 玉皇上帝道:“今遣你四人,往人间执行天罚。切记,现在西方极乐天正盯着天庭,天庭不能叫他们抓着证据,证明是天庭率先违反了三界分立的天道规则。所以,你们一旦落入西方教手中……” 玉皇上帝脸色沉了下来:“天庭是不会承认,曾派你们下界的。” 瘟神文幸拱手道:“小臣明白。臣等此去,若不幸陷于敌人,便是因见都天大灵官在人间受伤,义愤添膺,为他出气,所作一切,全是个人行为。” 玉皇上帝点点头:“很好,若你等能顺利完成任务,天庭必有封赏!” 四神谢恩,各自退下,匆匆返回自己的仙府准备,悄悄下界去了。 玉皇上帝从高高的御座上站起,望着下界,冷冷一笑,声音淡漠,不带一丝感情地道:“下界凡人,既然你们敢冒犯神威,那就等着承受神的怒火!” 岐州凤凰山,一群工匠正在拆着四处的木屋,不过中间有一座木屋,却在改扩。 看样子,是要把一间小小的木屋,扩建成有茅房、有洗浴房、有书房、有厨房的大房间。 两个村姑模样的人,蹦蹦跳跳地走过来,虽然是布衣衩裙,却是说不出的美丽。但美丽是美丽,那种高洁清澈的气质,纯净得仿佛灵泉之水,又叫人不敢生出亵渎之意。 奇怪的是,这么两个既活泼又漂亮的姑娘出现在这儿,那些工匠似乎竟没有一个看见她们,就在她们身边干活、走动,却一眼也没往她们身上看。 两个姑娘背着小手,东张西望着,就听一个正在埋头雕刻匾额的工匠道:“哎,陈少保考试时住过的这幢房子,是该叫故居,还是旧居啊?” 另一个工匠道:“你傻了不是,故居,那是死了以后才能叫的。当然叫旧居。” 雕刻工匠苦着脸道:“坏了,我雕错了。” 一个工头儿骂道:“你个蠢货,这是整块儿的紫檀,贵着呢,你居然能雕错!你师父呢,怎么是你来做工?” 那工匠哭丧着脸道:“师父病了,要不……我刨平了它,再重雕。” “重雕?那么薄的牌匾,也配挂在孙少保故……旧居门上?去,再去领一块紫檀,这可是南家出的钱,要是规格低了,南家不剥了你的皮!” 那工匠抱头鼠窜。 工头儿一走,几位工匠就一边干活,一边议论起来。 “哎?听说陈少保平定咱们姬国,给龙大司农定的首功,怎么倒是南家这么上赶着巴结?” “你懂什么,南家几百年的世家了,也不稀罕作官,人家需要巴结谁?人家这是巴结他们自己的爷子。” “姑爷子?” “是啊,听说南家几位老祖宗最宠爱的一位姑娘,叫什么鱼的,跟了陈少保了。” 两个小村姑听了,顿时露出新奇欢喜的笑脸。 其中一个圆脸姑娘笑道:“师姐,小师弟都娶媳妇儿诶,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弟妹长什么样儿?” 这说话的村姑,自然就是陈玄丘的三师姐叶离了。 也就是她身为天仙,才能用这隐身法儿,瞒过这些肉眼凡胎。 另一个姑娘自然就是二师姐满清音。 满清音道:“先找到小师弟再说啦,都怪你不打咱清楚,咱们先追去南疆,又追去中京,好不容易才到这儿……” 她刚说到这儿,就听一位工匠道:“难怪呢,陈少保刚回中京,这位南家姑娘就也急急去了中京,原来是小夫妻新婚之喜,正如胶似漆呢。” “回了……中京?” 满清音一拍额头,满脸痛苦地道:“这人呐,真是不能离群索居太久,我感觉我们俩都变得有点蠢蠢的了。” 叶离笑嘻嘻地道:“那怕什么,咱们就再回中京呗,最好我们到了,小师弟已经给我们生了个小宝宝,那就有得玩了,快走,快走!” 叶离说着,一把拉起满清音,驾起去头,望东而去。 s:两更七千多,也顶三章了喔,晚上去朋友音乐会捧场,向大家求几张票票! s://.c/read/28371/24033073.html .c。m.c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85章 见家长 此时的姬国,真比过年还要热闹。 城中修士如云,这些都是陈玄丘从葫中世界放出来的。 这个世界较之葫中世界,灵气要淡薄了许多,修行进境自然远不及葫中世界迅速。 但是,这个世界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社会,相较于葫中世界的原始状态,显然更吸引人。 尤且是这些妖魔,不像天庭仙人修行,讲究无欲无情,所以对这人间花花世界,特别的迷恋。 陈玄丘也是有意让他们与人类接触,使得彼此能打消隔阂,将天庭无数年来对人族不断妖魔化其他族裔的宣传,通过实际的接触和了解进行瓦解。 有陈玄丘在,这些大妖巨魔也不敢在人间为祸,顶多是有些妖魔醉酒闹事,那就如中京城中人族醉汉一般,该赔钱赔钱,该刑罚刑罚,正好让他们适应一下律法的约束。 陈玄丘让蜚蠊担任中京巡城司,自己的两个弟子恶来和季胜跟着他爹,专门负责处理这些不同种族人物的违法乱纪行为。 一开始,蜚蠊颇感畏惧,战战兢兢的,渐渐地倒是乐在其中了。 姬国虽已收复,但是善后之事才刚刚开始。 姬侯的罪证已传遍天下,尤其是陈玄丘用两架牢笼,拘着姬侯和姬国世子,从空中回返大雍,一路招摇,沿途诸国都能看见,大雍之威顿时轰传天下。 雍天子殷受传诏于天下诸侯,命他们于冬月初四齐聚中京,公开宣判对姬侯的处置。 如今诸侯哪敢再生异心? 那些距大雍路途较远的诸侯,一俟接到旨意,立即就乘车上路了,生怕误了时辰,受到雍天子的惩罚。 而陈玄丘,也开始进行伐天前的最后安排了。 他把那些大妖巨魔留在中京,而不是收回葫中世界,一方面是为了让他们和人族多多接触,彼此了解。 这是化解隔阂最好的手段。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陈玄丘想把他们全部引入西方新教,多一层身份,多一层保护,总是好的。 这样的话,如果他们突然消失,需要时再突然出现,那就未免惹人怀疑了。 但是在征讨姬国过程中始终未曾出手的四海龙族,以及朱雀辞的禽族,都是伐天计划中的重要一环,这时就要与他们频繁接触,做最后安排了。 不过,四海龙族的联络人,是敖鸾。 这么重要的事情,本该由龙族的大族长东海龙王亲自来与陈玄丘商议。 不过,老龙王说他病了,于是,拥有一双傲人美腿的九头身大美人儿敖鸾姑娘就替父出面,来了中京。 而禽族这边的首领,当然是朱雀辞。 敖鸾高挑性感,雀辞娇小可爱,陈玄丘夹在中间,却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要不是这等机要大事,他没办法找别人替他出面,陈玄丘早就溜之大吉了。 陈玄丘道:“冬月初四,诸侯齐聚中京观礼,我与大王已经商定,我人族伐天,就定在那一天。” 朱雀辞道:“什么人族伐天,我禽族从头到尾都参与了你的计划,便不算数了么?” 陈玄丘忙涎着脸儿道:“雀儿,你我夫妻一体,无分彼此嘛。” 朱雀辞道:“那不一样,禽族也是伐天主力,不该一提么?” 陈玄丘无奈道:“我就是一句话没捎上,其实……好吧好吧,我人族与禽族伐天……”“陈公子,你要这么说,那我就告辞啦。” 敖鸾一挺腰,一双有力的大长腿就挺起了傲人的好身材:“四海龙族本欲与你并肩作战的,敢情你陈公子心中,根本没把我龙族当成一回事儿。” 陈玄丘赶紧道:“是我疏忽,是我疏忽,应该是我人族与禽族和龙族……咳!我们所有受天庭压迫者,这就行了,全包括了。” 朱雀辞笑吟吟的,却给了陈玄丘很大压力:“陈公子心中,看来还是更重视龙族一些呢,我提出不同,你便说无分彼此来敷衍我,人家一提出意见,你就马上从善如流了,好,真好!” 陈玄丘汗都要下来了,苦笑道:“大事要紧,你们就不要揪着一个小问题大做文章了好不好。” 朱雀辞和敖鸾异口同声地道:“你是说我没事找事、小题大做了呗?” 齐林公子忍不住了,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陈玄丘,恨铁不成钢地道:“你看看你这德性,叫我看了就生气,简直是夫纲不振、夫纲不振啊。” 齐林公子慷慨陈辞道:“正所谓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你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好,还能干什么? 你看我,三四百房姬妾,还多是出身名门,这么一个大家庭,那是何等的安乐和睦,谁敢起刺儿? 再瞧瞧你,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齐林公子说着,愤愤然一甩袖子,拔腿就走。 陈玄丘抻着脖子唤道:“齐林公子,你别走啊,你还要代表兽族议事哩。” “我不议了,太浪费时间。 你们商量吧,商量好了,我照做就是!” 齐林公子大步流星,满脸不屑地走出布了阵法屏蔽内外的结界,原本气咻咻的模样顿时一扫而空。 他搓搓手,猥琐地凑近陈府一个正在扫地的下人,淫笑道:“嘿嘿,跟你打听点事儿,这中京城里,何处欢场最是销魂,我要去耍耍。 说的好了,少爷我有赏钱。” 那下人一听,登时眉飞色舞:“公子你问我,那算是问对人了。 这城南烟花巷的姑娘最多,你去了只管沿那长巷一路走下去,每一座院门儿下,便悬一盏红灯,每盏灯下,都有一个姑娘倚门而立,风情各不相同,一宿缠头之资,只需二十文钱,才花我一旬的薪水,物美价廉……”齐林公子的笑脸僵住了,摇摇头道:“罢了罢了,当我没说。 你和我的消费档次,呵呵……”齐林公子扬长而去,只留下那扫地的下人风中凌乱,消费档次? 什么意思。 呵呵。 呵呵? 齐林公子一走,陈玄丘更加的不自在了,于是祭出眼观鼻、鼻观心大法,目不斜视地道:“冬月初四,诸侯齐聚京城。 各国无首,这正是我们突袭各地奉常院,将它们一举拿下的大好机会……”他刚说到这儿,门口探出一颗美人螓首,那模样说不出的妖,那表情说不出的媚。 那美人儿又妖又媚地冲他笑着,道:“哟,表哥还在忙碌呢? 人家没有打搅了你的好事吧?” 陈玄丘忽然有点头痛的感觉,无奈地道:“妲己,谁叫你跑进来的,我在商议机要大事……”妲己笑眯眯地道:“这样啊,有两位漂亮姑娘千里迢迢跑来要见你,那我打发她们离开好了。” 陈玄丘感觉两道锐利的目光,从左右扫射过来,忙一脸不耐烦地挥手:“去去去,什么姑娘,不见不见,我正有大事要忙!” 妲己道:“哦!那人家就赶她们走吧。” 妲己嘀咕道:“满清音、叶离? 也不晓得哪儿来的,我都没听说过,一定是来打秋风的。” “赶……你说什么?” 陈玄丘嗖地一下就跳到了妲己面前,惊喜地叫道:“你说满清音和叶离?” 妲己眨眨眼道:“是呀,穿得跟个小村姑似的,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穷姑娘?” 陈玄丘嗖地一下就冲出了大厅,空中只留下一道声音袅袅:“我去见她们。” 朱雀辞和敖鸾还没见过陈玄丘这么忘形呢,登时醋意大发。 这家伙平素倒还知道收敛,今天这是怎么了,哪儿来的两个狐狸精,居然能把他迷成这样儿? 两人刚想到这儿,就听身边突然又响起一声惊喜的欢呼:“满清音? 叶离?” 然后一道人影嗖地一下就追着陈玄丘冲了出去。 朱雀辞和敖鸾一看,咦? 这不是陈玄丘的小师弟么?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这个半大孩子,竟也如此忘形,那个满清音和叶离,究竟美成什么样儿? 朱雀辞和敖鸾心中很不服气,互相看了一眼,立即也跟着冲了出去。 妲己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往陈玄丘的座位上一座,从桌上果盘中顺手拈起一块果脯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跟小笼包儿似的,喃喃自语道:“表哥这师门同仁,长得还都不赖呢,两位师姐都是溜光水滑的,不晓得他那位大师兄长什么样儿,不会比表哥还漂亮吧?” 妲己想着,便露出一副馋涎欲滴的猪哥样儿。 朱雀辞和敖鸾满怀斗志地冲出大厅,却见陈玄丘正与两个漂亮女子紧紧拥抱在一起,旁边还有一个身穿玄衣,背着一口比人还高的长剑的小子,蹦啊蹦的想挤进去。 当陈玄丘放开双手时,眼中竟有泪光莹然。 陈玄丘可是满清音和叶离从小带大的,他在这个世界,和朱雀辞一样,只知道自己有父母,却从不曾见过。 而满清音和叶离,对他而言,那浓浓亲情,亦母亦姐。 如今两位师姐竟来造访,陈玄丘自然心情激荡,不能自己。 “玄丘还以为,今生再见不到二师姐、三师姐了,想不到你们竟也下山了。 师父他老人家还好么? 大师兄还好吗?” 听了陈玄丘这句话,朱雀辞和敖鸾硬生生地止住了步子。 长兄如父,长母如姐,陈玄丘父母早已不见踪影,这……这两位就是他的家长啊!朱雀辞连忙摆出一副温良贤淑、甜美无害的可人表情来,乖乖巧巧地站在那里。 敖鸾腿长,一个箭步,欲待收势止步时,已经冲到满清音和叶离面前了。 面对男方两位家长诧异的目光,敖鸾一阵心慌,慌不择言地道:“啊!两位师姐好,我……我未曾远迎,还请不要见怪。” 她们自己对陈玄丘使小性儿没关系,在陈玄丘的亲友团面前,可不想有丝毫不妥。 满清音拉起敖鸾的手来,上下打量两眼,笑吟吟地道:“哎呀,你就是弟妹吧,长得真好。” 敖鸾一脸茫然:“啊?” 叶离忙也拉起敖鸾另一只手,一脸亲切地道:“南有嘉鱼,难怪这么好听的名字,果然是生得既灵动又好看。” 厅里,妲己又拈起一块果脯,嘴巴里塞了东西,咕咕咕的笑声,像只偷食吃的小鸽子:“我故意含糊答应,说南子在呢,她们要是认错了人,那两个傲娇小蹄子的表情一定很好笑吧? 咕咕咕咕……”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86章 天罚至 陈玄丘得见两位师姐,自然欢喜不禁,忙将二人迎进府去。 无名好不容易才挤上前去,见过了两位师姐。 满清音和叶离见到无名都很激动,因为激动,所以叫错了他的名字,倒也情有可愿。 虽然被满清音叫做无声,被叶离叫做无息,无名还是很开心的。 他知道自己的天赋本就是他修成的一门神通,是为了避免将那镇压在北海海底的那位圣人追查他的下落。 所以两位师姐想不起他,本属寻常。 但是一旦想起,那种亲切却是发自肺腑的,他感觉得出来。 同门四人叙话,朱雀辞、敖鸾很乖觉地没有进去掺和。 妲己也想表现乖巧一下,但她刚出去,就被敖鸾和朱雀辞一左一右,给脚不沾地的架走了。 这一幕看得陈府下人啧啧称奇,还是我们陈少保有办法啊,这么快就把她们三位姑娘调教得姊妹一般亲密了? 厅上,只剩下同门四人,叶离马上问道:“师弟,方才那三位姑娘,好像没有一个姓南的啊。” 陈玄丘尴尬道:“呃……是,他们都不姓南。” 满清音挑了挑大拇指,赞道:“师弟好本事,这么多钟灵毓秀的女子,都对你情有独钟。 师弟不要犹豫,赶紧都娶了,趁我和你三姐还走得动,帮你带孩子。” 陈玄丘被两位师姐调侃的脸红,连忙岔开话题,询问师父近况。 陈玄丘之前就听奉常寺的神官说过,他们曾派人去青萍山调查过所谓的隐仙宗,但山上根本没有人居住的痕迹。 这时问起两位师姐,满清音便笑道:“哎呀,那只是师父使了障眼法儿,不想被人打扰罢了。” 陈玄丘松了口气,道:“师父他老人家还好么?” 叶离道:“好好好,好的很。 你想啊,你之前在山上,他也才一年露一次头,自打你下了山,他就更不大出现了。 天天坐在那儿冥想,跟一只老乌龟似的,那命,长着呢。” 陈玄丘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满清音道:“小丘丘,你厉害啊,下山没两年,就混成了大雍太子少保,我看民间百姓把你奉若神明呢。” 陈玄丘笑道:“百姓们心思简单,只要你真心对他们好。 在他们困难的时候,能够施以援手,他就奉你为神明了。 对了,说到神明……”陈玄丘道:“两位师姐不是随师父修心,一门心思要飞升成仙么,怎么突然下山来了?” 满清音和叶离对了一下眼神儿,自然不好说陈玄丘走了,大师兄也被族人召唤回去了,她们在天上更加的无聊,所以钻了个空子,这是偷跑出来的。 满清音便咳嗽一声道:“咳!是这样,师父突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算到你在大雍遇到强敌,所以命我二人下山,助你一臂之力。” 陈玄丘心中一暖,不过,姬国已灭,而伐天之举,他可不想把不问世事一心修仙的同门给牵扯进来,便道:“那两位师姐可是来得晚了些,姬国已灭,我这大敌,业已逃之夭夭。 天下已定,没有什么劫难需要两位师姐出手了。” 陈玄丘话音刚落,大小茗儿便与娜扎一起跑了进来,一见陈玄丘,月茗便道:“玄丘大哥,国中有大事发生。 我爹已经入宫了,叫我来通知你即刻入宫。” 满清音和叶离看着三位漂亮姑娘,心想:“她们谁姓南呢?” 陈玄丘脸色微微一变,忙起身迎上去道:“发生什么事了?” 羲茗摇摇头道:“我们也不清楚啊,消息是从地方上的奉常院传来的,我爹看完便脸色凝重,立即入宫了,只吩咐我们来唤你上朝。” 陈玄丘动容道:“我这就去!” 陈玄丘急急转身,对两位师姐道:“二师姐、三师姐,小弟的家就是你们的家,你们在这里不必有丝毫拘束。 娜扎,你陪我两位师姐先去后院,安排住下。” 娜扎和大小茗儿这才知道,厅中这两位女子竟是陈玄丘的师姐,马上乖巧起来。 陈玄丘急急出了花厅,快步向外走,经过一处长廊时,就见拐角处,朱雀辞和敖鸾正凶巴巴的,把妲己逼在一处墙角,那情景就像校园霸凌的大姐头似的。 陈玄丘心道:“这丫头一向顽皮,活该受些教训,我不管她。” 于是,陈玄丘佯装没看到妲己楚楚可怜的表情,径直走了出去。 敖鸾瞪着妲己道:“说,是不是你有意整我?” 妲己怯生生地道:“哎呀,你们在说什么呀,人家根本不懂。” 朱雀辞道:“你少装蒜了。 玄丘哥哥那两位师姐,都不是莽撞蠢笨的人,如果不是你刻意诱导,她们怎么可能看见个女子,就以为是南子?” 妲己道:“我怎么知道,反正我什么都没说过,不信你自己去问她们。” 妲己说着,便一挺胸。 本就无法低调的酥胸似乎更加无法掩饰了。 敖鸾目光一闪,盯着她的胸问道:“你怀里揣的什么?” 敖鸾伸手就要去摸,妲己急忙双手抱胸,道:“你干什么,我可要喊非礼啦?” 朱雀辞听了,冷笑道:“好啊,你喊。 这陈府上下,我倒要看看,包括陈玄丘在内,谁敢帮你。” 朱雀辞说罢,就霸气上前,和敖鸾一左一右,一人抓住妲己一只手,使她中门大开,另一只手便向她胸前探去。 妲己眼波一闪,便挺起胸,揶揄道:“哎!罢了罢了,你要摸就由得你摸,谁叫你没有呢,也怪可怜的,想解解馋么,我成全你。” 朱雀辞气极,在她胸上狠狠捏了一把,妲己痛得哎哟一声,瞪起杏眼道:“你还真摸呀?” 朱雀辞没理她,心中只想,果然比我大了许多,这只骚狐狸。 朱雀辞顺手一掏,就从妲己怀中掏出一堆东西,居然是一大捧黄色的符箓。 朱雀辞愕然道:“这是什么?” 敖鸾顺手抓过一把,仔细一看,讶然道:“这是极上乘道法的符箓。 哗,这么多,有这些强大法咒的符箓在手,不亚于一个强大的修士了。 小狐狸,你从哪儿弄来的?” 妲己道:“这个……是……是两位师姐送给我的。” 朱雀辞一听,顿时吃味儿道:“我们两人先迎出去的,也没见两位姐姐送我们东西。 为什么要送你这么多强大的符箓,一定是你花言巧语骗来的。” 敖鸾道:“一定是这样,见者有份,不如咱们俩分了吧。” 妲己一听,赶紧说道:“我才没骗你们,这就是两位姐姐送我的。 她们一见我就说,嗯!这个妹子姿容婉丽,和方才那两个女子一样,都是明艳照人,师弟你好眼光。 不过呢,这位妹妹与方才那两个妹妹,却有一处大不相同。” 敖鸾和朱雀辞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大不相同?” 妲己道:“二师姐说了,那位敖姑娘呢,有龙族的强横肉身,道法修为也是深不可测。 三师姐就说,那位朱姑娘呢,是凤凰之体,天生拥有凤凰真火,神通广大,所向披靡。” 敖鸾和朱雀辞听得心花怒放,心中暗赞两位师姐有眼光。 妲己又道:“然后她们就说,数我修为最为浅薄,完全拿不出手。 一旦有什么事情,不但帮不到表哥,还可能拖累了她。 所以,就塞了许多符箓给我,叫我用以保身护命,免得表哥替我操心。” 朱雀辞听了,便把手中的一捧符箓塞还给了妲己,矜持地道:“本王乃禽族至尊,你却只是天狐一族不成器的一个小狐女,你如何能与我相比? 永远追不上了,你也只能靠这些身外之物护身了。” 敖鸾在葫中世界,早已是龙母至尊,一听这话,也是不甘示弱,马上也把她抓起的一把符箓还给了朱雀辞,不屑在道:“连他两位师姐都看出你弱了,可见你有多弱。 我劝你呀,平日里少动些歪脑筋,还是把心思好好用在修行上吧。” 敖鸾说完,和朱雀辞对视了一眼,心中顿起战意。 两位师姐说我们两个强,却不知我们一龙一凤,到底谁更强些。 审视地对视了一眼,二女各自冷哼一声,掉头各往东西而去。 妲己抖了抖被扯皱了的衣衫,宝贝儿似的把一大捧符箓塞回胸前。 妲己又摸了摸手指上一排的巫神傀儡戒指,得意地一笑:“嘿!两个蠢货!胸没我大,脑子也不如我好使,三言两语,便打发了你们,还是本姑娘最聪明啊!” 陈玄丘打马如飞,直奔王宫,途中只想,究竟出了什么事? 能让谈太师如此紧张,难不成……姬侯又被姬人给救走了? 可是,没听到什么动静啊。 陈玄丘却不知,就在此时,天罚四神祗,正在四方肆虐,为祸人间。 东夷,眼看就到秋收时节了。 东夷被平定后,大雍镇边抚民,大力发展农耕。 流离失所的百姓没有了战乱的滋扰,经过一年辛苦的劳作,又加上风调雨顺,眼看就要获得丰收。 这让颠沛流离、受尽苦难的百姓们对于未来,萌生了一点盼头。 连绵的金黄色稻田上方,蝗神季坦肩上搭着一只褡裢,就像一个行脚商人。 他看着一阵风过,稻浪起伏,不禁桀桀一笑:“凡人,承受神之怒吧!” 季坦打开褡裢,无数只蝗虫从那褡裢中,像黑水一般滚滚涌开,化作一片黑色的云,弥漫了这即将收获的稻田。 蝗虫过处,寸草不生。 而瘟神文幸,比蝗神季坦行动更早一步,他的天罚,是从西方开始的。 他沿着姬侯反雍时东进的路,一步步向东而行。 这一路死过很多人,许多掩埋掉的尸体,都还没有腐烂掉。 瘟神文幸就像一个喜欢欣赏战争苍夷的旅行者,一步步地东进,信手挥洒着瘟毒。 沾染了瘟毒的老鼠,迅速向四方活动着,将病毒撒播得到处都是。 一场比战争更可怕的大瘟疫,从西方一路蔓延向东,死者无算。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87章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陈玄丘赶到王宫的时候,本以为朝中重臣皆已赶到,却不想赤忠赤公公却把他直接领到了御书房,而御书房中只有三个人:天子殷受、太师谈琰,还有首相沐衍。 陈玄丘目光一扫,微露诧意,谈琰会意地道:“此事干系重大,故而大王只召你我三人在此议事。” 沐衍是耿忠老臣,从小官一步步升至升相的,到现在为止,已是三朝老臣。 而谈太师更不用说,他是横跨神官休系和朝臣体系的纽带,是朝廷控制和维系奉常神官的唯一人物。 雍天子有机要大事商议,召此二人共议很正常,可是还把陈玄丘也唤来,分明是把他视作和谈琰、沐衍平起平坐的一位重臣。 而谈琰和沐衍对此并未露出丝毫异色,很显然,他们现在也认可陈玄丘拥有和他们一样的资历和能力了。 这都是陈玄丘靠自己东征西讨的本事争取来的。 他甫入朝廷,便是上大夫,但那时的他可不受朝臣们待见,除了同样不得志的费仲、尤浑等人竭力巴结,与他抱团取暖,其他人可都是敬而远之的。 陈玄丘先向殷受见了礼,然后谦逊地向谈琰和沐衍拱拱手,坐在二人下首。 雍天子殷受这才脸色凝重地道:“太师送来急奏,消息是地方上的奉常院传回中京的,此事还未在中京传开。太师,你给沐相和陈少保说说吧。” 谈太师沉声道:“西方爆发了大瘟疫,爆发迅速、死亡迅疾,瘟疫一路蔓延,许多村寨都死掉了四分之一以上的人口。处处哀恸,遍地缟素,简直如同人间地狱。” 沐衍大吃一惊,变色道:“这么可怕?” 陈玄丘惊容道:“瘟疫?难不成,是因为一年多来的战争,许多阵亡者不能好好掩埋,尸体腐烂,造成瘟疫横行。” 谈太师道:“大难之后,常有大疫,就是因为尸体太多,处理的不好。老夫也想过这个原因,但是……” 他看了看陈玄丘和沐衍,道:“一些未经战乱的偏僻山村,也有人很快就染了瘟疫而死。包括西方的几处奉常院,他们与外界接触不多,同样有人染上瘟疫而死。” 陈玄丘道:“瘟疫可以是因死尸而起,但未必要靠死尸传播。附近若有蚊虫蛇鼠,沾染了疫毒,从而散播开来,也是可能的。” 谈太师的脸色有些难看:“老夫也希望,它是天灾。但是……” 陈玄丘察觉有异了,问道:“但是怎样?” 谈太师道:“西方瘟疫肆虐,致死之重,前所未有。而北方,则突然大旱,赤地千里。北方庄稼成熟期本就晚于南方,还差着个把月才能收成,可是,旱情之重,把庄稼全枯死了,偶有野火,已经完全干枯了的庄稼就会立即被点着。” 沐相惊怒地道:“这事发生多久了,怎么朝廷一直不知道?北方诸侯居然瞒而不报,大王,应该严惩他们。” 谈太师摇头道:“怪不得他们。一些北方诸侯,接到大王旨意,启程前往中京时,旱情还未出现。这旱情,才刚刚发生三天……” 陈玄丘和沐衍大吃一惊,异口同声地道:“这不可能!” 三天? 这种旱情,至少要持续一百多天的干旱,才能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仅仅三天,怎么可能? 但陈玄丘毕竟知道许多天界秘辛,不比沐衍,只是一个凡人。 所以陈玄丘刚刚说出“不可能”,便恍然道:“难道是……?” 殷受道:“南疆,少有我奉常寺分支。不过,李镜将军刚刚平定南疆,为了提防有人再聚众造反,李镜设下了多处军驿向中京传递消息。而南疆传来消息……” 陈玄丘和沐衍一起看向殷受,殷受脸色沉重地道:“南疆连日暴雨,昼夜不歇。山洪爆发,江河泛滥,山体垮塌,道路阻塞,整个南疆已成泽国,无数百姓葬身汪洋。 若非这军驿是一位鹿姓姑娘安排了她的族人担当传报信息者,有独门道术,可瞬息传讯于千里之外,便连消息都送不出来了。” 陈玄丘当然知道这位鹿姓姑娘是谁。 鹿家的“心有灵犀”异能,没想到被鹿司歌用在了这里,当初留下她配合李镜平定南疆真是做对了。 沐衍脸色苍白,道:“西方大疫,北方大旱,南方大涝……,怎么会这样,这是上天震怒之相啊!” 陈玄丘就不爱听这个,翻了个白眼儿道:“白泽于东夷作乱,上天不怒。姬人于西方造反,上天不怒。大巫神于南疆大兴邪术,蛊惑百姓,上天也不怒。现在四方平定,天下即将安宁,上天怒了?哪有这样的道理,什么意思,上天喜欢看人间大乱啊?” 沐衍赶紧道:“陈少保慎言,切莫妄议上苍,恐遭天怒啊!” 陈玄丘又翻了个白眼儿,看向谈太师,道:“太师怎么看?” 谈太师道:“西方大疫,老夫还不能断定什么。但是北方,只三天,大旱之相便似已持续了百天之久,这绝非人力所能为。会不会是……那些反叛所为?” 谈太师已经相信了陈玄丘的说辞,否则他不能理解,为何他与奉常寺众神官既然干着与天庭对立的事,仍能借用神力。 只有陈玄丘的说法才能让这一切得以成立,即:天庭已经分裂! 鸽派神祗想引导世人自行发展,而鹰派想直接插手人间事,左右人间气象。 陈玄丘点头道:“没有错了,应该就是他们!” 沐衍敏感地问道:“太师,少保,你们说的是什么反叛?姬侯不是已经降了么?” 陈玄丘看了他一眼,道:“沐相有所不知,姬侯虽然降了,一些曾经拥戴姬侯的修士却逃了。他们对我大雍不满,所以使用道法,制造了这许多的灾难。” 沐衍听了,顿时松了口气。 按照他们这些人习惯的想法,天灾频发,那就是上天的警示。是人君无道,激怒了上天。对他这位耿忠老臣来说,那才是最可怕的。 一旦被人利用这件事攻讦天子,刚刚要平静下来的天下,恐怕又要再起风波。尤其是八方诸侯正赶往中京,观献俘礼,听天子训诫。 如果这时天子受到天谴,反而要下罪己诏,那该如何收场? 既然是修士作祟,那就好办了。 沐衍恨恨地道:“这些修士,不事生产,不忠君王。习得些道术神通,便胡作非为。谈太师,这件事上,你奉常寺是失职的,奉常寺总管天下宫观,各方修士,怎能容得他们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谈太师道:“谈某正要与陈少保商议如何诛灭这些邪恶修士。但,灾难已起,如何救灾赈民,还需首相操劳其事。” 沐衍眉头一锁,道:“大战刚刚平定,国库也是空虚啊。不过,救灾抚民,是老夫份内之举,自当全力以赴。” 沐衍转身面向殷受,拱手道:“大王,老臣想立即聚齐各司官员,商措救灾事宜。” “准了,此事关乎天下稳定,就拜托沐相了。” “臣自当效死!” 沐衍知道情况紧急,急急向殷受行礼,便退出了御书房,急急召见各司官员,研究如何赈灾去了。 等沐衍一走,谈太师便面有忧色地对陈玄丘问道:“真是他们作祟吗?” 陈玄丘道:“直到此时,太师还心存侥幸吗?” 谈太师喟然一叹,摇头不语。 他不是不信,只是在他一直的信仰中,神明都是公正的,是善良的,是人族的保护者。 在理智上,他已经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但是在感情上,他无法接受这种让他信仰崩塌的事实。 殷受听着二人“莫名其妙”的对话,却没有一点惊讶。显然,他也是知情者。 陈玄丘做的很多事,对天庭的很多发现,从来就没有瞒着他。 两人之间固然是因为友情才亲密起来,但是能始终君臣相宜,不生忌惮,不生嫌隙,也是因为陈玄丘采取了这种始终坦诚相待的态度。 殷受听到这里,道:“寡人不是修士,但寡人认同陈少保的看法。所谓神祗,也不过就是越过了某一道修行大境界的更强大的修士的一种称呼罢了。 他们一样有欲望,一样有索求,一样有善恶。我们可以因为他们的强大而心生畏惧,但是如果仅仅是因为他们是神祗,就盲目地服从,就不辨是非,那也太可笑了些。我人族,不是牲畜,不是牛羊!” 谈太师欠身道:“大王说的是!臣是忠于大王、忠于大雍的。如果是神祗欲对我大雍不利,臣也绝不会畏怯弃主,负我人族!” 谈太师转向陈玄丘,道:“陈少保,你以为,我们该怎么做?” 怎么做? 陈玄丘呲着牙笑了,笑得有些凶狠。 这个民族,从来就拥有着自强不息的基因。 他们从不曾因为畏惧天威,而放弃自我。 他们从不会因为神说要杀尽你的族人,只留你一家,就奉神的命去造一艘船,眼睁睁看着族人俱被淹死,还要对神感恩戴德,更加虔诚地信奉供养神。 洪水来了,他们就自己挖渠疏浚。 疾病来了,他们就自己尝百草治疗。 他们自己学习用火,而不是从神宫偷什么火种。 他们自己制定礼义廉耻,而不靠吃什么神国的智慧果。 一把斧头劈开的天地里,所孕育出来的智慧生命,从来都不会自认为是一只迷途的羔羊,盲目地任由神的摆布。 即便是经过了天庭这么多年的不断调教,仍旧有着无数敢于向它发起挑战的勇士。 陈玄丘眉锋一挑,沉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囤。恶神来了?那就……屠神!”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88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 陈玄丘和谈太师一番商议后,得到殷受允许。陈玄丘与谈太师便同返奉常寺,召集众神官以及寄住于此的那些大妖巨魔,安排对应举措。 陈玄丘和谈太师安排鱼不惑和丹若率人赴北方。 从北方旱情来看,十有八九是女魃作怪,而这两位都是上古水神后裔,血脉已然苏醒,对付女魃正合适。 陈玄丘只是再三叮嘱他们,千万注意分寸,别大旱之后再来个大涝,那就乐极生悲了。 鱼不惑很认真地拿他的小本本记了下来。 这厮装健忘已经装上瘾了。他发现有这个毛病在身,对付他的道侣丹若,真是无往而不利。 首先,丹若对他不能唠叨了,唠叨也没用。 他可以睁着一双萌萌的大眼睛,很恳切地问:“你刚刚说了啥?” 其次,两口子一旦吵架,丹若就不能翻旧帐了。 因为鱼不惑不记得,完全不记得,合理合法地不记得。 你敢让他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记下来?那他每天就不干别的了,任何时候都拿个小本本记东西,亲热的时候记……多煞风景。吵架的时候记……那还怎么吵? 还有就是,他不记得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第一次亲嘴是什么时候,就不用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重要纪念日煞费心思地准备什么礼物。 啊!健忘太幸福了。 鱼不惑打算健忘一辈子。 丹若觉得,其实鱼不惑的健忘症也不是全无好处。 比如每次两人同床共榻,一早醒来,鱼不惑都是一副:“呀!这位新鲜美丽的漂亮姑娘是谁?”的惊喜表情。 哪怕他翻翻记事本本,把遗忘的事情找回来了,可那种对丹若的新鲜感不会消失啊。 这让丹若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都不用特意打扮,每天……每过一阵儿就能给自己的情郎产生一种新鲜感,让他天天当新郎,夜夜换新娘,还怕他会出去偷腥么? 于是,这对活宝就挑了些水族大妖,再加上几位奉常神官,联袂赶往北方去了。 南疆那边嘛,陈玄丘打算让齐林公子走一趟。 火系的妖族可不只朱雀辞一个,两人聚少离多,难得多腻一阵儿,这时候自然该让姬妾成群的齐林公子去效力。 但齐林公子并不想去,中京城青楼里的姑娘太会服侍人了,齐林公子乐此不疲,不肯走。 于是,陈玄丘便道:“南疆啊,南女多情诶。服饰风情与中土迥然不同,姑娘个个钟灵毓秀,所谓柴屋出佳丽,深山育俊鸟。” 陈玄丘打个响指,暗香和疏影就穿着南疆小短裙,佩挂着一身的银首饰,头戴银头饰,稍稍一动便是叮叮当当极其悦耳地出现在齐林公子面前。 陈玄丘道:“看到没有,南疆的姑娘,都是这般俏美可人。她们俩要搁到南疆,也就中上水准。” 暗香和疏影本就俏美可人,再经过陈玄丘的雨露灌溉,那小脸儿粉扑扑的吹弹得破,大眼睛水汪汪的似乎要滴出水来,红唇香馥馥的如含丹朱,贝齿轻噬着下唇媚得蚀骨销魂。 齐林公子一见,登时色授魂销:“我去我去,谁跟我抢,我跟谁急。” 陈玄丘给他安排了不少火系大妖当跟班,还有几名擅长使用火系功法的神官。 齐林公子等不及,叫他们只管慢慢跟来,自己腾云驾雾,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就兴冲冲地直奔南疆去了。 西方的瘟疫不管是不是人为,总归是一种疾病,派神官去就没用了。 陈玄丘叫人从西方火速带回几个病人,隔离在陈府地下,娜扎开辟的那处洞窟中。然后把茗儿请来,又从中京请来许多名医打下手,研究对症治疗之法。 陈玄丘本想请摩诃萨主持其事的,但是摩诃萨和绮姹蒂千莎两人帮助他大战太平关之后,多宝道人担心涉入过深,会在天庭面前显得被动,他二人又不比陈玄丘本就有尘世身份,而且是先有的尘世身份,所以把他二人召回去了。 这一来就得全靠谈羲茗了。 羲茗本就喜欢医术,但却从未想过自己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一旦研究出对症之药,那可是万家生佛的功德啊。 月茗和娜扎全都成了她的帮手,三人从此算是吃住都在陈玄丘府上了。 这一日,茗儿又炼出一味丹药,给一个用各种珍稀药材吊着命,才未迅速发病死去的病患服了下去,紧张地在一旁观察。 其实以茗儿的医术,要救治疫病患者并不是办不到。可是,它必须满足几点,一是药材随处可取,价格低廉。否则全是天材地宝的话,救一两个人容易,如何普济世人? 再一个就是要制作迅速,否则你练个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出一炉丹,这速度得死多少人,根本控制不住,起不了大用。 茗儿炼丹,一直是往上追求的。如今反而要走入世之道,要依托人间普遍条件,往下研究,故而颇费心力,每日废寝忘时,但渐渐医术也更加精湛,在这些基础上,医理也越来越透彻。 之前炼过的几味丹药,冶疗效果都不明显,但这一味丹服下去,病人情况迅速好转,寒战、高热、呕吐症状迅速变轻了,傍晚又将一丸药化开给他服下,不久竟沉沉睡去,但气色明显好转。 茗儿为他把了把脉,惊喜地道:“玄丘哥哥,他病情好转了。这味药对症!” 陈玄丘大喜之下,忘情地抱起茗儿,在空中旋了两圈儿,看得月茗好不羡慕,忽然有些嫌弃自己喜欢练剑了。 “太好了,太好了,快快快,就按这个方子,召集中京所有名医,跟你学习丹术,要尽快制成丹药。” 这场疫病,太惨烈了。从西往东,一路下来,无处不哀歌,无处不缟素。死亡加上逃亡,使得许多村落已经变成了鬼村,空无一人。 陈玄丘叫茗儿用珍稀药材先行炼制了一葫芦特效药,叫柳影花荫、暗香疏影包括认祖归宗的如影随形、追风蹑影师徒四人,共计八人前往西方。 既然这瘟疫也是天庭所为,必然有人行瘟。只是行瘟不动声色,不像造成北方大旱的女魃,还有在南方呼风唤雨的天神一般容易寻找,所以陈玄丘才派了影子门的高手前去。 他的命令只有一条:“找到他,抓到他,要活的!” 这瘟疫的死伤太惨重了,已经远超长达一年多的战争所死伤的人数,务必得尽快造出有效的药物,遏制疫情的传播。 为了以防万一,现在中京城都封锁了,月酌老人坐镇宫廷,布下大阵,更是严防死守,防止那瘟神偷偷把疫毒散入王宫。 中京城的名医早被集中了起来,不过说到丹术,他们的水平比起茗儿却差的太远,炼丹的残次品很多。 幸亏还有他的二师姐三师姐,也一并参与。 陈玄丘看的着急,干脆也架起一顶丹炉,开始参与炼丹。 他的丹术可是茗儿倾心教过的,那是西方极乐天世界第一丹道大家摩诃萨的独门丹道,但陈玄丘自炼成以来,还从不曾自己炼过一味丹。 直到此时,他的丹术才派上用场。 一开始,陈玄丘也有火候掌握不足,炼废了丹药的时候,但是随着一炉炉丹不断练出,他的丹术越来越高明,所出的丹药也是质地越来越好。 丹药炼出,就要及时送去瘟疫最严重的地方,可是,派谁去呢? 之前暗香疏影等人随身带去的防疫药物可是太过昂贵,禁不起一批批前往疫病灾区的大量人员使用。 陈玄丘正为此事发愁,曾经的虞国王妃仇盈盈找到了陈玄丘。 这位仇姑娘也是幸运,南子和暗香、疏影到了中京之后,居然没有一个去找她算帐,报那误食“画眉果”之仇。 而仇姑娘本是涂山狐族,不但貌美,而且风情诱人,到了中京不久,居然搭上了首相沐衍之子沐丝,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俨然一副非她不娶的架势,现如今在中京贵妇圈子里,她可是极出风头的一个人物。 一见她来,朱雀辞、茗儿等人马上露出了警惕的表情,直接把她堵在了丹室之外,不让她进去。 狐族女人天生就散发着一种诱人的女人味儿,太……叫人不舒服了。 仇盈盈情急之下,直接呼唤“陈少保”,这才把陈玄丘从丹室引了出来。 一见陈玄丘,仇盈盈便盈盈拜倒,道:“少保大人,前往疫区送药的事儿,也许……人家可以帮忙。” 陈玄丘一奇,道:“你能帮忙?” 仇盈盈道:“正是,人家带来几位妖族首领,只是他们胆儿小,不敢见少保,还请少保开恩赐见,就明白了。” 不敢见我?为什么不敢见我? 陈玄丘大感纳罕,忙传令召见,片刻功夫,便有几位妖族畏畏缩缩、一脸不自信的模样儿,走进他的庭院。 陈玄丘一瞧这几位…… 这几位虽然穿着人类的衣服,也能如人类一样行走了,不过道行修为显然还差得远,未能化身人形。 所以,陈玄丘一眼就能看穿他们的本相:仓鼠、旱獭、黄鼠、兔狲…… 那露着两只大门牙的仓鼠精小心翼翼地向陈玄丘陪着笑脸,用还不流利的人言说道:“小……小的们,参见少保大人。” 说完,便双手一兜,连连行礼。 旱獭精最实在,直接趴下磕了四个响头,陈玄丘也搞不清楚,他磕四个头代表什么。 陈玄丘愕然道:“你们可以进入疫区送药?” 仓鼠精陪笑:“小的们……道行低微的很。但是……仇姑娘说了,这场疫情,乃是鼠疫。小的,不怕鼠疫。” 旱獭、黄鼠、兔狲几位道行低微的小妖连忙点头如小鸡啄米。 “是是是,我们……不怕鼠疫!就是染上了,也死不了。” 兔狲精道:“小的们不但不怕鼠疫,还……还知道这鼠疫如何传播。这鼠疫不是老鼠传播的,而是老鼠身上的鼠蚤传播的。小的们,还有办法消杀这些鼠蚤。” 陈玄丘大喜,道:“竟有此事?好!好的很!如果你们真能担负此事,待疫情清除之后,陈某论功行赏,绝对不会少了你们的好处。” 陈玄丘喜极大笑道:“至少,让你们立即晋入化形期,化形成人。你们……可比某些人,更配做个人!” 说到这里时,陈玄丘下意识地向天空轻蔑地扫了一眼。 几个妖族大喜过望,立即连连致谢。 那位一脸憨厚的旱獭精这回磕了八个头,搞得陈玄丘强迫症都快犯了,你就不能三六九地磕吗? 这些妖族,都是大千世界本土妖族。 但葫中世界出来的大妖散居各处伪造身份,以便被陈玄丘“招安”时,曾与这世间一些妖族有过接触。 这几位尚未化形的妖族就是从那些被他们奉若神明的大妖口中,知道了陈玄丘的神通广大,所以对陈玄丘敬畏万分,连主动请缨要帮他的忙,都不敢来见他,还要拐弯抹角地拜托仇盈盈引见。 一旁,亚祝宁尘和奉常寺的几位大神官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这可都是他们眼中应该随意打杀的妖族啊,可是人族大劫,他们竟也成为其中的救助者。 有了他们族群的相助,将挽救多少生命? 妖族,真的生而为妖,所以就该死吗? 陈玄丘有了这些妖族相助,顿时精神大振,马上安排,叫人把已经炼制好的所有丹药取来。 陈玄丘又把这几位妖族首领请进丹室,等他带着这几个妖族首领再出来时,他们已经化形为人了。 这一手本领看得宁尘等大神官目瞪口呆,晋升化形期啊!对陈少保……不!对我们奉常寺的陈总判来说,居然跟吃个炒豆儿似的这么容易? 陈玄丘先行把他们化形为人,是为了方便他们与疫区百姓打交道。如果个个不似人形,恐怕疫区百姓就算有着急病乱投医的心态,也不敢轻易接受他们送出的药丸。 但这几位妖族首领也由此知道了陈玄丘的真正身份,那份尊敬,更是发自肺腑。 他们马上唤来业已有了些修为的族人,取了陈玄丘叫人集中过来的丹药,便马不停蹄地奔着疫区去了。 就在这时,谈太师匆匆赶了来,脸色凝重地道:“东边,也出事了。” 陈玄丘一拍额头,无奈地问道:“东边又怎么了?” 谈太师沉声道:“蝗灾!蝗虫铺天盖地,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说到这里时,谈太师脸色铁青,双手都在微微发抖。 所谓的天神,为了维护他们的威严,对人族竟如此视若草芥。一生信仰神祗、敬畏神祗的谈太师真的怒了。 如果此时那役使蝗虫为祸人间的天神敢出现在他面前,不管能否打得过,他都会决死一战! 这样的神,在他心中,比妖魔更该诛杀! “蝗灾……” 陈玄丘眉头一拧,正思量该如何有所针对的解决,朱雀辞便走了出来,瞪了他一眼,嗔道:“你还想什么呢?当然我去!” 谈太师忙上前拱手道:“护国凤凰,你有所不知,那蝗灾极其严重,还要……” 朱雀辞不高兴地道:“还要什么,我的地盘,我做主!” 朱雀辞一纵身,便火箭一般直插长空,在天空中骤然化作一只羽翼垂云、连天接日的金凤凰。 一声凤鸣,响沏云霄。 只片刻之后,便有无数只鸟儿从四面八方齐聚中京城,在中京上空盘旋飞舞,几乎连阳光都遮蔽住了。 那凤凰又是一声凤鸣,便振翅望东而去,无数只鸟儿立即紧随其后。 凤凰如火云一般划过天空,一路飞去,便有无数的鸟儿不断地加入,最终化作一片仿佛三千里长的云,被凤凰神光映得火红火红,一路逶迤东去。 ps:两更快八千喽,求月票、点赞!吼!哈! s://.c/read/28371/24080487.html .c。m.c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89章 化学起源 有了人能顺利进入疫区施药,那么从炼药到施药救治的整个环节,也就打通了。 陈玄丘带着暗香和疏影日日练药,渐渐的暗香和疏影在耳濡目染之中对于这一个丹方的炼制过程便了然于胸了。 她们按照陈玄丘的炼丹步骤,调药、合药、清炉、封炉、炼药、止火、开炉,整个过程竟也能独立完成了。 其实用草药煎煮一样有药效,不过这炼成的丹药,药力浓缩,效果更好。而且省了煎煮的步骤,便于携带,长途运往疫区,还是这样的药物更合适。 暗香和疏影既然能独立完成炼丹,陈玄丘就腾出手来。连日炼药,昏天黑地的,他也有些乏了,便想出去散散心。 不料,陈玄丘刚刚离开不久,费仲便急急赶来,到了门前拱手站定,恭谨地道:“费仲有要事求见陈少保。”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暗香俏生生地立在门前,粉嫩的脸颊上两道灰痕,显得特别可爱。 “少保刚出去,你寻他何事呀?” 费仲一听,急道:“什么?少保去了哪里?我有十万火急大事。” 暗香道:“少保炼丹乏了,在这寺中随处走走,不会走太远的。” 费仲松了口气,连忙向她道一声谢,便转身出了庭院。只是这奉常寺异常的广大,费仲也不知陈玄丘去了哪里,只得一路寻下去。 陈玄丘走到一处假山池旁,伸展了一下身子,扩了扩胸,刚刚吐出一口浊气,就听“轰”地一声巨响,将侧厢一间丹室的门窗都炸飞出来。 陈玄丘吓了一跳,急忙扭头看去,就见一个人从那炸开的丹室中跳出来,小脸儿熏得乌漆麻黑的,一见陈玄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跟小黑人儿似的。 “苏苏,你在这里啊。” 一听这独有的称呼,陈玄丘才认出人来,不禁吃惊道:“娜扎,你在这儿捣什么乱?” 娜扎一脸无辜地道:“人家哪有捣乱,人家也在学炼丹啊,我看你忙得很,我想帮你的忙嘛。” 陈玄丘赶紧上前,抓着她的胳膊上下看看,担心地道:“你没事?” 娜扎快乐地道:“我没事,就是不知道李师傅有没有事?” “李师傅?” 陈玄丘往那还在冒着烟的门口看去,就见一个身着葛袍的药师摇摇晃晃地从屋里出来,一张嘴,便吐出一缕青烟。 陈玄丘认得他是中京城里很有名的一位丹师,陈玄丘把茗儿研究出来的对症的丹方传开后,指定了十位丹师,负责指导所有药师练丹。这位李药师就是十位导师之一。 陈玄丘忙上前道:“李药师,你没受伤?” “老夫没事!” 李药师打了个嗝儿,又吐出一口青烟,然后便怒气冲冲地瞪着娜扎:“竖子!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老夫再三叮嘱你,药物非种,分剂参差,失其纪纲,则飞龟舞蛇,愈见乖张,你就是不听,随心所欲,胡乱合药。” 陈玄丘虽然现在炼丹术异常的高明了,可也听不懂李药师这些行话。茗儿教他的时候,可是深入浅出,都用白话解释的,因此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谓。 李药师颤巍巍举起炸碎的一片丹炉:“看看,看看,若非老夫命大,这片丹炉碎片就要溅到老夫额头,一命呜呼了。” 陈玄丘接过丹炉碎片,一看里边,黑乎乎的一团粉末,陈玄丘哭笑不得地道:“这就是娜扎炼的丹?” 李药师道:“是啊!少保千万不要让这孩子来捣乱了,老夫教他一人,比教一百个人还要累心。” 娜扎无辜地道:“人家只是想帮忙嘛,多炼几次,我就会了。” 陈玄丘安慰道:“小孩心性嘛,打坐炼丹确实耐不住性子。” 说着,陈玄丘嗅了嗅那黑色粉末,突然一呆,奇道:“咦?这味道……这是火药吗?” 李药师一愣:“火药?却不知火药是何药?” 娜扎大喜道:“我真炼出药来了?苏苏,你认得这药啊,这火药是治什么的?” 陈玄丘缓缓地道:“如果它真是火药,那它……专治各种不服。” 娜扎茫然:“啊?” 李药师惊奇地道:“专治各种不服?莫非,它是适用于各种药剂的一副药引子?” 陈玄丘没有解释,只是把那丹炉碎片放在地上,向围观众人道:“大家闪开一些。” 待众人让开一段距离,陈玄丘手指一捻,一簇火苗便弹了出去,正落在那碎片之上。 火苗一沾着那黑色粉末,嗤地一声,便爆燃起一团紫白色的烈焰。 那火烧得快,结束也快,空气中迅速弥漫开一片硝烟的味道。 陈玄丘喜道:“不错,果然是它。娜扎,你这个步骤,还有合药的成分,你都还记得么?” 娜扎连忙道:“记得,记得,人家学炼丹,学的可认真了。” 陈玄丘笑道:“那就好,你就按你原来的步骤,继续摸索练制这味火药!” 陈玄丘又对李药师道:“李药师,你把别的事先放一放,从现在起,就帮他研究,看看如何能炼出这种火药。” 李药师茫然道:“少保,却不知这玩意儿有何用处?” 陈玄丘道:“如果这种黑色粉末再多一点儿,塞进一口小坛子里,用火捻子一点,你猜会怎样?” 李药师骇然道:“万万不可,那会把人炸得粉身碎骨的。” 陈玄丘拍拍他的肩膀,道:“李药师一语中的,若使之用于军中,那会如何?” 李药师一听恍然大悟。 陈玄丘笑吟吟地道:“你们两人好生研制,一旦成功,你们将名垂千古,万世传颂。” 李药师肾上腺素激增,浑身都打起了摆子,连声道:“好好好,我们马上就继续研究。” 陈玄丘道:“你们要研究如何安全制造,甚而提纯后使它威力更大。本总判特批一个地方让你们研究,你们二人去后山九碑林,搭一处静室研究。需要什么,只管开口,我这里全力配合!” 李药师和娜扎只觉自己一下子就被特别重视起来了,登时挺直了腰杆儿,顾盼之间,好不得意。 陈玄丘又向正在看热闹的汤唯招招手道:“汤兄,麻烦你想想办法,看看如何给他们俩加些防护,免得他们被炸死了。” 正四顾睥睨的李药师和娜扎顿时哑然,呃……原来把我们弄去后山,是因为…… 汤唯点点头,笑道:“总判放心,交给我了。” 眼见三人要走,陈玄丘忙道:“对了,还有一事。” 三人忙又站住,李药师道:“不知少保还有何吩咐示下。” 陈玄丘道:“我之前见你指点众人丹道时,就有诸般隐语,好像……说过什么河上姹女,黄芽为根什么的,那都指的什么?” 李药师抚了抚烧焦的胡须,怡然道:“哦,这河上姹女,就是水银。而黄芽,则是硫磺。正所谓,河上姹女,灵而最神,得火则飞,不见埃尘,鬼隐龙匿,莫知所存,将欲制之,黄芽为根。想必少保当时听到的,就是这一句。” 陈玄丘道:“水银就水银,硫磺就硫磺,不要再用那些玄之又玄的隐语了。这一次,因为西方疫情泛滥,我大雍集结了各方最高明的丹士在此,你们的丹道,互相切磋研究,继续发展下去,将来会成为一门很了不起的大学问,到那时,你就是很不起的化学家了。要将你们的学问发扬广大,就得让人听得懂!” 李药师也不懂什么叫化学,不过陈玄丘可是曾经向天借粮的一位神人,他说的话一定是没错的。 李药师从未想过自己的丹道还能成为开宗立派的一门大学问,顿时受宠若惊,连忙答应下来。 汤唯引着二人,带着一堆小学徒向九碑林赶去,陈玄丘则继续在寺中游走,见各处有条不紊,都在生火炼丹,想来足以保障供给,心中渐宽。 经过一处廊下时,那门刚刚一开,忽然“啪”地一声关上了。这样欲盖弥彰,反而引起了陈玄丘的注意。 陈玄丘诧异道:“谁在这处房中炼丹?” 旁边一个正搬着一筐木炭进来的小神官忙停下回答道:“总判,这里是南姑娘在炼丹。” 南子? 陈玄丘心中一暖,这几日忙着制药,也没顾上她,没想到她也在默默地帮助着自己。 陈玄丘摆摆手,让那小神官自去忙他的,便走过去,一推房门,走了进去。 南子没想到他发现了自己,还跟进来了,急忙拿过一块布,盖住了一口坛子。 陈玄丘推门进来,正好看见她遮掩东西,陈玄丘便好奇地道:“你藏什么呢?” 南子脸色微晕,掩饰道:“人家正在练习丹术,你来打搅什么。” 陈玄丘笑道:“哦?炼到什么程度了,需要我指点么?” 南子忸怩道:“我前几日一直在帮大雍梳理姬国的文档案卷,这才忙完。见你们都忙着炼制驱疫的药物,便想也可助一臂之力。只是我不曾研习过丹道,所以现在只是初窥门径。你自去忙,等我有不懂的地方,自会去问你。” 陈玄丘见她有些难为情的样子,想来是炼的不成功,又好面子,怕自己笑话,愈发起了戏弄之意,便笑道:“我此时正好有空,让我看看,你炼的如何,正好指点。” 陈玄丘说着,突然发动天狐魅影步,掠向那口盖了布的坛子。 南子急忙施展蝶舞天涯步法,挡在陈玄丘面前。 可陈玄丘根本不躲,径直冲过来,眼看就要与她撞个满怀。 虽说二人早就有了夫妻之实,可南子还是难免羞涩,只能恨恨地啐一口“无赖“,急忙闪开身子,陈玄丘趁机扯下了那坛子上盖的布。 南子顿足道:“你看,你看,诚心想看人家笑话是么?我……我就不信,你学炼丹时,就没出过错儿。” 陈玄丘看着那坛子里白嫩嫩、水润润、颤巍巍的一砣东西,不由得呆住了。 南子羞窘不堪,气鼓鼓地道:“你不许笑话人家,否则……否则,人家再也不给你吃‘我的茶了!’” 陈玄丘脸上渐渐露出了笑意,喃喃地道:“我现在不想吃茶,只想吃你的豆腐!” 陈玄丘转向南子,眉头一挑,笑吟吟地道:“不如,我给你做一道麻婆豆腐啊?” s://.c/read/28371/24095196.html .c。m.c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90章 天问 陈玄丘万万没有想到,集中了这许多的丹术师和药师,本是为了炼制避瘟的丹药,居然还能误打误撞地搞出许多新的发明。 娜扎跑到后山兴冲冲地炼火药去了,而南子这里竟然搞出了豆腐,这也算是于民生增添了一道美味。 陈玄丘原本还担心南子造出的豆腐只是形似,特意尝了尝,还真是豆腐。 南子见陈玄丘一番举动,这才知道他不是在笑话自己,按他的说法,自己炼丹失败的这坛子玩意儿,居然并不是废料,而是一道美食? 陈玄丘当真准备好了佐料,就在厨下开始烹饪麻婆豆腐。 这种菜做起来极是容易,一道鲜香可口的菜肴很快出炉。 陈玄丘盛了一盘,正要递给南子,忽然若有所思。 南子嗅着那香味儿,已然食指大动,见他若有所思,不禁疑道:;怎么,莫非有什么问题? 陈玄丘摇了摇头,把菜递给她道:;你先尝尝,这菜味道可是极为下饭。 南子喜不自禁,有心爱的人为她洗手做羹汤,心里自然甜滋滋的。 这家伙,还不错!要不,今晚就陪他&amp;lsquo;吃一碗茶&amp;rsquo;好了。 南子想着,喜滋滋答应一声,端了菜回到厅中,等她再回厨下去拿筷子并盛米饭时,陈玄丘却已不见了踪影。 不但陈玄丘不见了,还有半锅的麻婆豆腐也不见了。 南子顿时有些吃味儿,这家伙,拿去讨好哪个女人了? 哼!今天晚上,坚决不给他&amp;lsquo;泡茶&amp;rsquo;了! 葫中世界,高可参天的世界树下。 葫中生灵都知道这里是世间无上圣地,虽然他们不清楚世界意志就居住在这里,但是却本能地从不敢有所冒犯。 除了敖鸾和七音染,其他人从不曾涉足此处。 因此一来,敖鸾和七音染一走,这里使只剩下吉祥一人,愈发显得空荡。 原本吉祥曾经一个人度过了无数漫长的岁月,大部分时间她都因为无聊而沉睡着,也并不觉得难熬。可如今已经习惯了与人相处的生活,那就再难适应曾经的寂寞了。 吉祥落寞地坐在秋千上,正一荡一荡的,犹豫着要不要化形去外边走一走,见识见识她的这方世界,突然眼前白影一闪,就见陈玄丘提着一只食盒,风度翩翩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吉祥起初还以为产生了幻觉,直到陈玄丘的神念之音在她脑海中清晰地响起,吉祥才一声欢呼,从秋千上跃下来,赤着雪白的双足,踏着茵茵青草,忘情地向他跑了过去。 天意大欢喜,四海自升平。 原本一片阴霾的天空,顿时晴空万里,阳光灿烂。 &amp;hellip;&amp;hellip; ;陈少保!陈少保&amp;hellip;&amp;hellip; 南子尝了口麻婆豆腐,这道菜麻、辣、鲜、香,口感又嫩,便是西方大族出身的南子也不曾品尝过,不过念着陈玄丘也没有吃过,倒是没有一个人大快朵颐,还是先用一个盘子扣上了。 突然听见有人高呼陈玄丘的的名字,南子本不想理,但转念一想,又怕真有大事耽误了,便推门出去,就见费仲提着袍裾,正满面惶急地四处张望呼喊着。 南子道:;行了,不要喊了。 费仲一瞧,是位气质优雅、容颜妩媚的女子,忙上前拱手:;在下费仲,忝为大雍上大夫。今有要事求见陈少保。不知少保今在何处,还请姑娘指点。 南子酸溜溜地道:;他刚刚还在这儿,一时之间却不知去了哪里。你也不用喊了,要是有急事,就在这儿等一下吧,他不会不告而别的,一会儿也就回来了。 费仲急忙道谢,想着这美貌姑娘说不定与陈玄丘有些亲密关系。为了避嫌,不敢进门,堂堂上大夫,就在门前站定,跟看门小厮似的,静候陈玄丘回来。 葫中小千世界,参天古木之下,吉祥和陈玄丘并肩坐在树下石台前品着香茗。 吉祥已经尝过了陈玄丘为她送来的菜肴,此时一边听着他讲述外界发生的种种事情,一边悄悄睇着他的眉眼五官,心中说不出的惬意。 这树下笼罩了方圆百里,百里范围之内,四季长青,不受外界气候影响。而外界,如今正是寒冬时节,万物凋蔽。 可是,因为吉祥的世界意志的影响,万里霜天却正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 冬天似乎不存在了,冻结的河流开始如初春时节一般,冰雪开始消融。 正在向信徒传授二十四节气表的一位大主教都快要急疯了,捧着教皇旷子规传下的节气表,匆匆找到旷子规,急叫道:;教皇陛下,按照这节气表所示,如今才过了&amp;lsquo;小寒&amp;rsquo;啊,&amp;lsquo;大寒&amp;rsquo;都还没到呢,可现就直接&amp;lsquo;立春&amp;rsquo;了!这&amp;hellip;&amp;hellip;这叫我怎么向信徒们解释啊? 世界树下,听陈玄丘向她道歉不能常来探望,善解人意的吉祥柔声答道:;你不用道歉,我相信你。我还记得你说过, 终有一日,要打通这小千世界与大千世界的联系。待到那时,我就可以出去,与你一起经历这些多姿多彩的事情了。 陈玄丘感动地道:;总有一天,我一定能实现我的承诺,让你得到大自在,随意纵横两界。 吉祥欢喜不禁,天道立生感应,春雨淋漓而下,缠绵如丝,为整个世界,笼罩了一层温柔的湿意。 神殿上,旷子规对大主教道:;别瞎说,这哪是&amp;lsquo;立春&amp;rsquo;,这是&amp;lsquo;雨水&amp;rsquo;啊。 大主教都快要昏倒了,哭丧着脸道:;陛下,你就不要开玩笑了。节气如此混乱,世人如何会相信陛下制定的节气表啊? 世界树下,心花怒放的吉祥忍不住壮起胆子,凑过去在陈玄丘颊上轻轻地吻了一记。 只这一吻,她就敛了眉、羞了眼,羞红晕上脸颊。 可也因为吉祥的一吻,葫中世界顿时惊雷旦旦,蛰伏于地下冬眠的蛰虫被雷声惊醒,纷纷破土而出。 枯萎的枝条、枯黄的草地,也开始抽条发芽,生意盎然,万物开始复苏了。 旷子规惊叹道:;啊,这就到了&amp;lsquo;惊蛰&amp;rsquo;啊,太神奇了。 大主教崩溃地道:;陛下,这会有损陛下的威仪呀。 旷子规摊了摊手,甩锅道:;我有什么办法呢?节气表是我从天父那儿抄的,我只是天父的仆人,为天父传道。好吧好吧,你不要哭,我问问天父&amp;hellip;&amp;hellip; 眼看对他忠心耿耿的大主教都快要哭出来了,旷子规心软了。 吉祥柔柔的嘴印在他的脸颊上,陈玄丘也不禁怦然心动。这个温柔可人的小女子,独自为他守着偌大的后方,使得他能后顾无忧,也真是苦了她。 陈玄丘执起吉祥的柔荑,正要再安慰几句,脑海中便响起了旷子规向他祈祷的声音。 旷子规建立以陈玄丘为主神的神教,当然是征得陈玄丘同意的,因此拥有和陈玄丘神念联系的方式。 听到葫中世界竟因为吉祥的心绪变化造成了四季混乱,陈玄丘既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 吉祥一直是心绪平和安祥的女子,罕有心情大起大落的时候,所以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对外界的影响。陈玄丘却由此知道,自己的到来,让吉祥多么的开心。 以后,一定要常来看看她才好。 陈玄丘暗暗想着,还是提醒了吉祥,吉祥这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赶紧进行挽救。 旷子规得到陈玄丘的回应之后,便神棍一般对大主教吩咐道:;去吧,继续去为天父布道。这混乱的天气,你不用担心。天父马上就会用他无上的神力拨乱反正的! 那大主教不敢质疑教皇,可也不太相信。 他回到布道的神殿,硬着头皮把旷子规的意思对信徒们传达一番。 他的话刚刚说完,气候便又发生了剧烈变化,万物霜天、冰雪覆盖,一切都回到了它本来应该的样子。 眼见如此神迹,众信徒不由目瞪口呆。 大主教一见,登时福至心灵,马上神棍上身,慷慨激昂地道:;我为你们所布的道,是天父传下的道。方才的神迹,就是天父所显化。天父是要告诉我们,我们的一切,都是主的恩典,只有他才能改变!我们需要天父的指引,借助天父的光照,指引我们当行的路&amp;hellip;&amp;hellip; 众信徒虔诚膜拜,崇信不疑。 世界树下,吉祥恢复了四季气象,向陈玄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已经调整好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陈玄丘安慰道:;记得这葫中世界衍化生命之后,我第一次出现,因为不知收敛,也险些闯出大祸,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后注意了就好。 陈玄丘说着,站起身来,歉疚地道:;如今天庭派下四个恶神,正在人间肆虐。伐天之举,也即将开始。我还需要出去主持大局&amp;hellip;&amp;hellip; 吉祥虽然不舍,却通情达理地道:;你去吧,今天你做了新菜,便想着送来给我品尝,我很开心。 陈玄丘微微一笑,亲昵地摸了摸吉祥的头发,道:;以后我会记得常来看你。 陈玄丘回转大千世界,依旧现身于厨房之中,他在葫中世界将近一个时辰,在这大千世界,也不过就是刹那功夫。 南子一瞧他回来的这么快,想来就算是去给谁献殷勤了,也只是去送个菜,还是要回来陪自己一起吃的,心气儿便平了些,道:;亏你回来的快,要不等菜凉了我就倒了。 陈玄丘哈哈一笑,道:;你尝过了么,好不好吃。 南子道:;还成,你的手艺,我在南疆又不是没尝过。 她把菜摆好,又给陈玄丘递过一双筷子,这才道:;有个叫费仲的大夫找你,就在门外呢。 陈玄丘一听很是诧异,忙开门一看,费仲果然规规矩矩站在廊下。 陈玄丘讶然道:;费大夫,你怎么来了?快快快,快请进。 费仲一看,陈玄丘竟从屋里出来。刚刚那美人儿不是说他不在么?难不成他们&amp;hellip;&amp;hellip; 费仲想归想,可是不敢点破,只好佯作不知,进门说道:;陈少保,朝中出了大事。下官想,也只有陈少保出马,才能力挽狂澜,所以急急赶来求救。 陈玄丘愕然道:;朝中现在能发生什么大事? 费仲道:;少保近来忙于抗疫救灾,却是有所不知,苌茴大夫与一班大臣指摘大王宠信妖妃,欲立再蘸之妇为后,任其祸乱宫廷,致使上苍示警,这才降下四方灾害。 他们要求大王斩妖妃,向天下颁罪己诏。由于四方诸侯的封地都有疫情发生,所以许多已经赶到中京的诸侯也参与其中,群情汹汹,很是厉害,我怕大王快招架不住了。 陈玄丘茫然道:;妖妃?你说的是什么妖妃? 费仲压低声音道:;就是&amp;hellip;&amp;hellip;妲己姑娘的母亲,香夫人呐! 陈玄丘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忍怒气道:;他们是不是闲得蛋疼?姬国之乱刚刚平定,他们非要搞出点事情? 费仲顿足道:;哎呀!我的少保大人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一直以来,他们对大王的政策就极为不满呐,只是姬国正在叛乱时,一切以平乱为重,他们也不敢挑起事端。 陈玄丘道:;现在北方大旱,南方大涝,西方瘟疫横行,东方蝗虫遍地,灾害之严重,比姬国之乱还要厉害,他们怎么就敢挑事儿了? 费仲道:;少保,姬国谋反,那是人祸。如今灾害频发,这是天灾。谋反的人祸一旦成功,会把他们也一窝儿端了,那时他们自然不会找事。 可现在是天灾,天灾就算饿死了天下百姓,却也不会动摇他们的根本,他们怕什么?正好籍口天灾乃是天罚,用以向大王施压! 少保以为,他们只是闲极无聊,所以才为难一个深宫女子么?他们若能逼得大王让步,杀死自己心爱的女人,以后还有什么事是他们不能逼大王让步的? 而且,香夫人可是少保您送进宫去的。一旦香夫人祸乱宫廷的妖妃罪名坐实了,那送她入宫的陈少保您,又是什么?下场又会如何?少保,他们这是鸟尽弓藏啊! 陈玄丘默然片刻,对费仲道:;南子姑娘刚刚研制出一种新的食材,我给它命名豆腐,才做了道菜,费大夫要不要一起尝尝? 费仲目瞪口呆,期期艾艾地道:;呃&amp;hellip;&amp;hellip;少保大人,朝廷那边,一群士大夫和诸侯正在逼宫,少保莫非没有听明白下官的话? 陈玄丘道:;当然听明白了。借国难,谋私利,这等龌龊之辈,我已经没有耐心和他们讲仁义道德了。 陈玄丘回到桌边坐下,不以为然地道:;只不过,就他们,也算一盘菜?费大夫,这可是世间第一道麻婆豆腐,凉了就不好吃了,等吃完了&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眸中露出一抹杀气:;我再去收拾那些秋后的蚂蚱!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91章 救火需要仪式感 陈玄丘要吃南子的豆腐,费仲也没办法。他也不敢掺和到两人中间去,谢绝了陈玄丘的邀请,只在廊下等候,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陈玄丘也不着急,只管慢悠悠地品尝佳肴,费仲在门外就走来走去地用暗示催促,时不时还能看见陈玄丘与南子耳鬓厮磨着,也不知道在悄悄说着什么。 好不容易陈玄丘就餐已毕,用温茶水漱了口,慢悠悠地出来。 费仲喜形于色,急忙上前,道:少保,快些,快些,群臣逼宫,我恐大王承受不住啊。 陈玄丘道:不急,不急,这新发明的豆腐十分可口。我让南子姑娘再做些来,带去给大王尝尝? 费仲一听,顿时呆若木鸡。这都火上房了,你还要吃豆腐? 陈少保什么时候变成一个美食家了? 朝堂之上,群情汹汹,这一次因为有不少诸侯站队支持,所以上大夫苌茴显得底气更足了。 西方之乱刚刚平定,大王难道敢激怒各方诸侯,再乱上一场? 苌茴大夫站在前面,意气风发,得意非凡。 曾经,被边缘化、郁郁不得志的苌茴大夫,现在却成了传统保守势力的旗帜,天天被簇拥、被吹捧的感觉,让他飘飘然的有些忘乎所以了。 姬国之乱既定,大王挟大胜之威,人人都知道,他要趁机推行他的新政了。 殷受新政中最叫人担心的就是废除奴隶制。 这些诸侯都是大奴隶主,这是直接损害他们的切身利益。 他们牧守一方,因为存在着大量不能人口流动的奴隶,才保证了他们更大的独立性。 越是从中受益更多的势力,越是难在这场变革中调头改制,所以,他们坚决反对。 本来大雍平定了姬国之乱,以雍天子此时的赫赫战功,接下来要推行文治,他们纵然不满,也只能在暗中下绊子,拖后腿,阳奉阴违,拖延推行,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公开反对。 可是天从人愿,四方灾害频起,这下子可就有了攻讦天子的理由。 因为,饥荒、瘟疫、洪涝灾害、蝗灾等天灾,一直被视为是天子无道,上天降下神罚的现象。 只要发生其中一种灾害,灾情严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天子就得下‘罪己诏’,主动检讨,请求上天原谅。 这种在后人看来愚昧可笑的观念,在那个时代,却一直被人视为理所当然。 而现在,却是几种灾害同时发生,这一下他们就更有了借口。 逼天子诛杀香夫人,就是突破口。 政争,哪能磨刀霍霍直奔主题。 小小的迂回,是出自于他们习惯性的谨慎,同时也给自己留下了进退自如的空间。 以及,讨价还价的余地。 天子此时,已经被愈来愈咄咄逼人的群臣,逼得快要无路可退了。 后宫里,小宫娥急急冲进来,变声变色地对香夫人道:娘娘,大事不好了,群臣逼宫,大王孤零零地连个帮手都没有,他们太欺负人了。 香夫人急问道:谈太师呢,他不在么? 小宫娥道:谈太师在呢,可他没有说话。 香夫人眸光黯淡了一下,突然又亮起来:那陈少保呢? 小宫娥摇摇头道:陈少保一直没来,费大夫早就去请了,可一直都不来 香夫人脸色有些苍白起来,强笑道:我我也是难为了这孩子,群情汹汹之下,他来了,岂不是引火上身。 香夫人提起精神,道:尤大夫、蜚大夫他们也不敢进言? 小宫娥撇撇嘴道:他们滑头着呢,谈太师不说话,陈少保不露面,他们怎么敢强出头。 香夫人点点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再去看看动静,有什么变化及时说与我知道。 小宫娥答应一声,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香夫人抚着快要生产的肚皮,不由得潸然泪下。 群臣,再加上诸侯,这就代表着天下民意啊,大王就算能强行拒绝了他们,从此也将落得极其被动,失却民心。 我,是不祥之身呐! 香夫人想到自己坎坷的一生,不由心中凄然。 曾经,她的丈夫成为天神惩诫的对象,被奉常大神官们追杀,可她只是一个寻常女子,这种神仙打架的场面,她无力掺和。 现在呢? 现在她又累得雍天子受百官攻讦,社稷动摇。 可这一次,她是能帮到他! 只是苦了这腹中的孩子,已经快要生产了。 香夫人能够感受到一条小生命与她的紧密联系,本来再过几天,他就要呱呱降生,看到这个新的世界。 可是 香夫人轻轻拭去腮边的清泪,微微扬起头,看向空中雕花镂饰的宫梁。 一条白绡飞扬而起,宛如夭矫的白龙,穿过宫梁,从另一端落下。 香夫人爬上桌子,将它挽了一个死结。 可还不等她把头套进去,身边便响起一声惊呼:娘!你要干什么? 香夫人只觉身子一轻,定睛再看时,已被妲己抱下桌子。 妲己满脸惊恐:娘,你你要寻短见? 香夫人垂泪更咽道:妲己,娘是不祥之身,我活着,就会克自己的亲人。丈夫惨死,孩子不能亲手抚养,不能见他长大。娘不想旧事重演了,莫如死了,一了百了。 妲己惊恐不已,幸亏表哥突然传音,说宫中惊变,叫她立即赶去宫中昭顾母亲。若是再晚来一刻,怕不是娘亲已经一命呜呼了? 妲己怒道:娘,你好不糊涂,那些坏人,享受着锦衣玉食,没见他们做过半点好事。他们欺到头上,咱们就得任其宰割?你不要怕,我去宰了他们! 妲己是真的怒了。 这丫头是超级护犊子的主儿,什么是非她是不讲的,她是一个帮亲不帮理的主儿。 更何况,那些士大夫又哪里占理了? 妲己厉声喝道:来人! 原被香夫人赶到外边候着的宫娥寺人急忙跑进来,一瞧悬在梁上的白绫,吓得魂儿都要飞了。 妲己道:你们好生看着我娘,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统统都要死! 众宫娥寺人吓得魂不附体,连忙答应。 其实妲己不说,他们也明白,就以大王对香夫人的宠爱,如果香夫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自尽了,他们一定没有好下场。 妲己吩咐完了,拔腿就走。 出了香夫人的宫殿,走到外边宫苑中时,妲己就在一枚戒指上一抹,一只巨大的钢铁蜥蜴轰然出现。 妲己纵身一跃,就跳到蜥蜴背上坐下,又伸手一摸怀中鼓鼓囊囊的一捧符箓,冷笑一声,便乘着巨型钢铁蜥蜴,轰隆隆地向着宫廷大殿闯去。 陈玄丘这边,终于等来了一板豆腐。 南子才忙完梳理姬国罪证的事儿,她未研习过丹道,所以请教的那位药师先教了她一些丹道的基础,叫她练习,也没想过等她练成,能成为一个好帮手。 豆子在这个年代,食用方法非常匮乏,只有蒸煮和研磨成粉然后熬制成豆浆食用。 南子初学丹道,人家教了一遍就忙自己的去了,也没人理她,南子手忙脚乱的尝试,不小心把炼丹炉旁搁着的一块练习材料小石膏掉进了豆浆汁里,结果那一坛豆汁就变成了颤巍巍的一砣。 她初还担心陈玄丘会笑话她,却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研制出一道美味儿。 这时打起精神,专心调理此物,比她刚刚误打误撞造出来的豆腐口感更挂。 陈玄丘也不大懂制作豆腐,只是粗略了解一点程序上的皮毛,但是说给南子听,对南子倒是大有启发,最终造出的这盘豆腐,品质更好。 陈玄丘大喜,把它装进食盒,就要向雍天子殷受献宝去了。 南子也没闲着,方才品尝麻婆豆腐时,陈玄丘已对她暗授了一番机宜,陈玄丘一走,南子也马上闪身掠去,按照陈玄丘的安排进行准备去了。 费仲好不容易把陈玄丘盼出来了,立即道:下官的马就在奉常寺外等着呢,少保,咱们快走。 陈玄丘道:不急不急,这豆腐娇贵着呢,可别颠碎了。 陈玄丘刚说到这儿,就听一个娇娇脆脆的少女声音道:总判大人要摆仪仗上朝,自然是要我们来抬步辇那才威风啊。他们一群半大小子有什么意思? 总判大人,司羽和姐妹们早就说过,愿意为大人您效犬马之劳,总判大人,您就把这个光荣的机会分派给我们。 费仲一呆,这才发现几十个剑童子,身背杏黄穗儿的长剑,英姿勃发地站在院中,也不知道陈玄丘是什么时候通知他们来的。他们之中,还拥着一架步辇,由四个剑童子抬着。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倍数量的美丽少女,手持着各色乐器,娉婷俏立,宛如一个个仙宫神妃,风姿飘逸。 独有一个少女,包子脸,双发鬏,萌萌哒十分可爱。 可她却以一个很可笑的姿势,吊在那架步辇上,双手攀着抬杆,双脚也绞在抬杆儿上,耍赖地不肯下来,摇啊摇的,但抬替的四名剑童居然纹丝没动。 费仲茫然道:少保,这这是 陈玄丘也是一头黑线,嗔怪道:每每都是你这丫头多事,司羽,你快下来! 司羽抗议道:不!人家要为总判大人扶辇。总判大人难得摆一回仪仗,说不定以后都没有机会了,人家要扶辇。 陈玄丘脸都黑了:你这臭丫头,扶什么辇,你等着给我扶灵。 司羽赶紧道:哎呀!呸呸呸,总判大人千万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总判大人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永远不会死的! 陈玄丘以手扶额,无力地道:你你赶紧下来,本神官要替天行道去,要仙乐飘飘地上朝,你去奏乐,为本神官吹吹法螺,那也威风! 司羽想了一想,喜孜孜地道:那也成!人家要为总判大人效犬马之劳,既然扮不成马,那就扮犬,替总判大人吠两声吓吓恶人。不过春宫七十二姬奏大乐时,人家是负责吹箫哩,司羽为总判大人吹箫可好? 这丫头真的只是过于呆萌吗? 陈玄丘总觉得司羽在开车,但他又没有证据。 s:///book/9/9202/890341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92章 宫廷乱 “大王,据臣所知,那香夫人乃再蘸之妇,如此人物,安能立为王后?可大王竟被她迷惑,罔顾大雍律法。 臣还听闻,这香夫人即将生产,大王,此女一旦生下王子,母凭子贵,将祸乱宫廷更甚!上天已经为此降下了警讯,大王你还不醒悟吗?难道区区一个女子,真比大王的祖宗江山更重要吗?” 苌茴说的痛心疾首,众大夫、诸侯纷纷拱手,齐声道:“请大王诛杀香夫人,下罪己诏,检讨自省,悔过自新。” 殷受端坐在御案之后,连连冷笑:“上天为此降下警讯?那寡人还说,这是因为你们这些大逆不道的贰臣逼宫,所以才惹得上天震怒呢。 若非如此的话,寡人倒要问你,为何东方有蝗灾,西方有瘟疫,北方有大旱,南方有暴雨,唯独我中土,风景这边独好?” 苌茴胀得脸庞通红,大吼道:“大王这是什么……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东西南北四方,就不是大王您的领土了?” 殷受翻了个白眼儿,道:“率土之滨,还莫非王臣呢,你们如今所作所为,可算是人臣之道么?” 苌茴抗声道:“臣等死谏,为的正是保我大雍社稷,臣等是忠臣,此心天地可鉴!” 苌茴刚说到这里,就听隆隆巨响,大地震颤,不由得一呆。 众大臣循声回首望去,就见一只巨大的钢铁蜥蜴,脚步隆隆地向前大殿走来,蜥蜴背上,坐着一个妙龄少女。 一双精致漂亮的鹿皮小靴,随着巨蜥的脚步,轻轻悠荡在两侧。 一头黑色的及腰长发,迎风飘扬,将她一双尖尖的精灵般的耳朵若隐若现地呈露出来。 她的容颜极美,精致的仿佛是一个丹青技艺最为高明的画师,倾其一生心血绘就,简直美到了极致,不见一丝瑕疵。尤其是她的一双美瞳,竟然是红色的竖瞳,如同镶嵌的一对红宝石。 妲己的双瞳平时是宝蓝色的,只有极其愤怒时才会呈现出危险的红色,而此时她的双眸,就是红色的,却仍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妖媚感。 殿前的武士举起金瓜,试图阻止,却无法阻挡这样的巨兽。 苌茴先是一惊,接着马上叫了起来:“你们看,你们看,她是小妖女!她是香夫人的女儿,她是妖精,那香夫人岂不正是妖妃?大王的宫廷中,安能有妖族立身之地!大王的子嗣中,安能有妖族血脉玷污!” 妲己一听,狠狠瞪向苌茴,娇叱道:“给我杀了他!” 巨蜥仰天嚎叫一声,便向大殿上冲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谈太师眉头微微一挑,沉声道:“妲己姑娘,这是庙堂重地,不得放肆!” 妲己不理,驱赶那巨蜥冲进大殿,直奔苌茴。 苌茴吓得脸色苍白,但他吃定了谈太师作为大雍武将之首、神官代表,绝对不会容许这种让大雍朝廷丧尽威严体面的事情发生,所以把心一横,仍是站在那里,色厉内荏地叫道:“我苌茴乃国之忠臣,岂惧一死,你来,你来,苌某将这大好头颅送你!” 妲己气得银牙紧咬,柳眉倒竖,脑后一轮心月轮倏然闪出,便斩向苌茴的头颅。 谈太师吃了一惊,大喝道:“执天道,化万法,乾坤一掷!” 情急之下,谈太师将手中玉笏掷了出来,化作一道白光,堪堪迎上妲己的心月轮。 “啪”地一声,玉笏粉碎,但心月轮这一击也被挡住了。 妲己心念一转,心月轮当空一旋,再度斩向苌茴。 谈太师手掐法诀,沉声喝道:“乾坤无极,风雷受命,敕!” 一道电光轰然一声,就向妲己劈去。 妲己也火了,大叫道:“你这老头儿好赖不分!” 她手指一抹,大殿上凭空刮起一阵腥风,吹得众文臣站立不住,连连倒退,御书案上的东西除了玉玺过于沉重,噼呖啪啦地扫落了一地。 那道闪电被一道白光一吞,登时消失,但空中却又有数道电光萦绕,噼啪作响。 就见那电光之中,一头插了翅膀的白虎立在地上,威风凛凛地一声咆哮,虎啸高岗,百兽慑伏。 殿上众大臣与诸侯,被这一声吼震得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赤忠公公等几位“烛照”高人倏然变色,立即拔剑,护在殷受面前。 殷受哭笑不得,连连顿足道:“妲己,你不要来捣乱,一切自有寡人作主。” 妲己放出了白虎,双手又各执一道符箓,柳眉倒竖地道:“你做个屁的主!本姑娘再晚来片刻,我娘被这些奸人所迫,就要悬梁自尽了。” 殷受大惊,慌忙问道:“什么?香香她没事吧?” 妲己嗔喝道:“我娘若有事,连你这没用的男人,我也一并杀了。滚到一边儿去,我看谁想逼我娘去死,我先要他的命!” 苌茴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退到“烛照”高手们护卫的圈子,这才放声大呼道:“目无君上,一至于厮!大王啊,你还说那妖妃没有祸乱宫廷?臣请诛此妖女!臣请大王下旨,诛杀妖妇母女!” 苌茴刚说到这里,就听仙乐飘飘,丝竹袅袅,自空传来。 苌茴精神一振,大喜道:“妖人作祟,触怒上天,一定是天神下凡,要斩妖诛邪了!” 王宫殿宇高处,化作一只脊兽,踞伏在那儿打着瞌睡的月酌老人抬头看了看,咝!陈玄丘这小朋友好不骚包,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居然踏云而来。 不过……是他来了,那倒不必理会。 月酌老人打了个哈欠,反而收了阵法,让陈玄丘安然降落。 陈玄丘踏云而来也罢了,他踏着云,还乘着步辇。 前边三十六名神女翩然起舞,中间三十六名剑侍护卫着一乘步辇,后边三十六名神女,吹拉弹唱,鼓奏着各种乐器。 其中一个包子脸的少女特别的引人注目,她一边吹箫,一边扭呀扭的,动作幅度有些夸张,前边那些神女们干的活儿,她也一并干了。 陈玄丘坐在步辇上,按落云头时,回眸望了一眼,感觉有点牙疼。 这小妞儿,怎么跟洪真英身边的那个韩国小黄毛一样呢,太能抢镜头了。 算了,我不跟她一般见识。 陈玄丘又扭回头来,不理那个正自我陶醉,抢了他风头的司羽姑娘,朗声笑道:“大王,臣正忙于炼制除疫药物,来得迟了,大王恕罪。” 谈太师见陈玄丘到了,虽然这排场大得有些不像话,但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缓缓收势,重新退到了班首。 今日众士大夫和一些诸侯逼宫,谈太师其实也很不满。他看得出来,就连沐衍这位首相,事先也不知道苌茴等人要在今日发难。 不过两只老狐狸,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保持沉默。 沐衍袖手旁观,是因为他察觉到士大夫们把他排除在发难计划之外,分明是把他看成了外人,而不再是士大夫们的代表。 沐衍可是与他们出身同一阶层的。 对于大王的一些新政,凭着沐相的胸襟和眼界,其实现在倒也渐渐支持了。 他不认同的只是殷受急进的策略,在他看来,可以徐徐图之,用两三代的时间来完成,这样阻力更小。 同时,他的宝贝儿子被一个叫仇盈盈的狐族女子给迷得神魂颠倒的,老首相心中颇为不满。一个涂山出来的野姑娘,怎么配做他首相之子的夫人? 所以,对宫里出了个“狐狸精”,沐衍也不赞成。 尤其是大王早就想立香夫人为后了,上一次动这念头,已经被大家施压打消。 结果现在香夫人即将临产,大王又动了心思,只想等香夫人生个儿子,便趁机立她为后。 沐相想借众士大夫给大王施加些压力,等大王承受不住时再出面,杀是不用杀的,但这“狐狸精”,一定要赶出宫廷才行,绝对不可以让她母仪天下。 所以,他才一直袖手旁观,只等天子承受不住压力,准备退让时,再出来给大王铺台阶。 而谈太师…… 谈太师单纯地只想让陈玄丘多经些历练罢了。 这场大风波,如何处理才能让它顺利消弥于无形?这太考验一个人的政治智慧了。 随着陈玄丘平东夷、抚虞国、镇南疆、灭西岐,谈太师看他越来越顺眼了。 尤其是对抗天庭的心结,现在谈太师接受了“天庭有坏人”的说法,这也不是问题了。 于是,谈太师培养年轻人的心态就热切起来。 他想看看,陈玄丘如何应对这一局面,哪怕也是搞得焦头烂额,起码先让他历练一番,就有了经验。 等他实在不成时,自己再出面帮他收拾烂摊子,经此一事,陈玄丘也能更加成熟一些,成为大王的股肱之臣。 因此,一见陈玄丘到了,虽然对他如此拉风的排场有些不感冒,谈太师还是悄然退到一边,要看他如何化解这场大风波。 如果谈太师有姜飞熊一般能卜算吉凶祸福的本领,预测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他一定不会退开,一定不会让陈玄丘来主导接下来的事情。 只可惜,他不会卜算之术,所以,他退开了。 陈玄丘的步辇,缓缓降落在宫殿门前。 陈玄丘提心吊胆的,生怕乐音一停,独有司羽一人还在疯疯颠颠地载歌载舞。 还好,乐曲一停,舞蹈一停,司羽也适时停下了。 前方三十六名春宫姬翩然向左右一闪,呈雁翎状站定。 陈玄丘便下了步辇,昂昂然地直入大殿。 妲己一见陈玄丘来了,便把白虎和巨蜥一收,俏生生地往他身边一站,落后了半步,只等表哥替她发飙。 当然,要是表哥不发飙,那她就把表哥一脚踢开,放出所有的傀儡战兽,搅它一个天翻地覆! 妲己姑娘,今天真的火了!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93章 他要讲理了! 陈玄丘先向殷受行礼道:“臣陈玄丘,见过大王。” 殷受一见陈玄丘到了,登时有了主心骨,微笑地抬手道:“陈卿免礼。” 苌茴突然跳出一步,先发制人,指着陈玄丘大叫道:“陈玄丘,你身为臣子,如此招摇,目无君上,该当何罪?” 陈玄丘乜了他一眼,道:“奇哉怪也!陈某受大王器重,曾赏宫中驰马之权。陈某如今踏空而来,只乘了一架步辇,好像不比宫中驰马更过份吧,这有什么问题?” 苌茴指指殿下一百零八名剑侍和春姬,道:“你……你规格礼制,僭越了!太子少保出行,该配这样的仪仗么?” 陈玄丘微笑道:“苌大夫这就孤陋寡闻了,陈某同时还是奉常寺七十二路军巡总判。你且请教请教谈太师,我奉常神官出行,可不可以携带这么多弟子。” 苌茴看了谈太师一眼,谈太师微微有些尴尬,轻轻点点头,咳嗽一声道:“咳!这个,是可以的。” 奉常寺以神明在人间的代表自居,为了加强百姓的信仰,从建立之初就形成了一套繁琐的礼仪。 不然,你以为奉常寺建立一个春宫,养着许多妙龄貌美的乐师干什么? 那就是他们庞大礼仪团队的一部分。 为的就是向世人展示一种高高在上、神威不可侵犯的样子。 所以,哪怕是一个中阶神官一旦出行,都有大批随员,前呼后拥,众星捧月。 像汤唯那种走苦行路线的神官极少,这也是谈太师特别欣赏汤唯,曾经指点过他修行的原因。 谈太师对这种奢糜的作风其实也不太认同,只是没有必要为此出头纠正而已。毕竟有寺主在,他这个太师的作用更多的是充作一面旗帜,是精神方面的领袖。 他干涉太多,必然和奉常寺主产生矛盾。如今陈玄丘用这事做比,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苌茴听了,不觉有些语塞。 陈玄丘环顾了一下殿上形势,对殷受拱手道:“大王,臣听说,有几位臣子,今日殿上发难,要逼大王为四方灾害而下罪己诏,还要逼大王诛杀无辜的妃嫔。臣惊诧莫名,不明白这些人长了一副猪脑子,何以竟能高居庙堂之上……” 那些逼宫的大臣一听这话,不禁勃然大怒。 大夫邡千渡仗着年纪老迈,倚老卖老道:“陈玄丘!你一乡野小子,蒙大王青睐而成幸臣!如今吾等所议,军国大事也,何时轮到你来指手划脚、大放厥词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东夷之乱,是谁平的?南疆之乱,是谁平的?姬国谋反,是谁平的?如果对大雍江山社稷立下如此功劳的人,都只是一个幸臣,都没有资格参议军国大事,你又算什么?” 邡千渡捻着胡子,眨巴着眼睛,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其实以他们一向的尿性,要剥夺他人功劳实在太简单了。 打仗都得是各方配合,全力以赴。前军的主将也不只一人,后方负责调度补给的人也是功劳甚大。 而且调兵遣将时,难说没有一些失误,可以被人放大了做文章。 但是,陈玄丘是个奇葩,东夷之乱,他一个人平的,大雍未出一兵一卒。 南疆之乱,也是他一个人平的,大雍的官兵只是去做了些善后的事情。 姬国谋反更不用说了,这才刚刚平定,也是陈玄丘招来许多江湖异人,一举平定。 这功劳,他脸皮再厚,也想不出理由去抢啊。 陈玄丘摊开双手,满脸激愤,朗声道:“百万难民入中京,也是陈某力挽狂澜,解决的危机。我为大雍平定四方,我为大雍扶济民生,如今雍国大事,我没有资格参议么?” 邡千渡结结巴巴地道:“这朝堂之事,与策马持枪、纵横沙场还有不同,你……你年轻识浅,哪里懂得其中的利害。” 陈玄丘道:“东夷白泽之乱,缘于姬国挑唆。南疆之乱,更是姬国暗中怂恿。姬国从其祖父辈,就心怀反志,暗中蓄力,为的就是篡夺我大雍江山。 如今你等,竟将这乱象后果,引渡到大王身上,推诿到与此毫不相干的一个后宫女子身上,意欲何为?想为姬侯脱罪吗?陈某年轻识浅,难道你目光长远?” 苌茴上前帮腔道:“陈玄丘,你不要仗着伶牙俐齿,狡辩是非!我等是因为四方天灾而劝谏君王。这蝗灾瘟疫、大旱大涝,乃天子有了过失,上天示警!” 陈玄丘冷笑道:“你等冒犯君上,大王为何不宰了你们?” 苌茴一愣,好像抓到了陈玄丘的什么把柄似的,两眼一亮,刚要斥他是奸臣,怂恿君上残暴,陈玄丘已接口道:“因为,一国当有一国之法度,不能不教而诛。 一国尚如此,更何况是上天?你说上天降下天罚,那么上天用的什么罪名呢?你猜的?你比谈太师这位天下第一大神官更有资格猜度上天的用意?还是说,上天想不教而诛?” 邡千渡胀红着脸,期期艾艾地道:“上……上天降下天罚,就是因为……因为大王施政有问题,后宫里又宠幸妖妇,铸下大错,所以示警于人。” 苌茴马上道:“不错!若非大王施政有误,天下本来太平,姬国何以谋反?姬侯谋反,固然死罪也!但是大王也当检讨自己的过失,反躬自省。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 陈玄丘扬起手来,“啪”地一记耳光,扇得苌茴原地转了两个圈圈,一时眼冒金星,有些懵了。 陈玄丘高高举起右手,大声道:“诸位可都看见了啊,我只用了一只手,谁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殷受强忍住笑,肩膀不停地耸动。 谈太师和沐衍对视了一眼,各自无奈地挪开了目光。 邡千渡气的发抖,指着陈玄丘尖叫道:“大王,陈玄丘如此放肆,朝堂之上,侮辱大臣,该当严惩!” 陈玄丘嗔目大喝道:“如果陈某只是言行不当,就该严惩。你们牵强附会,强把天灾推诿到大王身上,又想逼死大王妃嫔,该当何罪? 据我所知,香夫人可是已经怀了大王的孩子,一旦生下男丁,就是我大雍君主第一个子嗣,你们竟想逼死她,意欲何为?这又该当何罪?” “何罪?何罪?何罪?” 陈玄丘这一声大喝,回音袅荡,久久不息,将殿上众臣一时震住。 月酌老人伏在殿脊上,笑眯了双眼,这个姑爷,硬是要得! 苌茴和邡千渡指着陈玄丘,半晌只憋出一句话:“陈玄丘,你……你跋扈!你跋扈无礼!” 陈玄丘突然怒容收敛,笑容温柔、语气平和地道:“大王、沐相、太师,各位大臣,你们大家都知道,我陈玄丘是个讲理的人,一向喜欢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谈太师和沐衍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儿。 妲己本来气鼓鼓的,但是一听她表哥说要“以德服人”,心气儿顿时平了。 表哥准备“以德服人”了,这下稳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94章 一锅端 第694章一锅端 有些诸侯还不太了解陈玄丘的德行,听了这话,都是满脸的不屑。 看你方才那副跋扈的样子,你还当着大王的面,打了苌茴大夫一记耳光呢,你喜欢讲理?你喜欢以德服人? 简直是放屁! 但了解陈玄丘的大臣和诸侯,一颗心却都是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坏了,只怕要出大事。 陈玄丘一旦标榜自己是个讲理的人,当他表示要以德服人的时候,只要就要发生一场腥风血雨了。 东方江氏太了解这一点了,陈玄丘去他们那儿时,就口口声声不带一兵一卒,他是去讲理的。 结果……江氏大房背井离乡,叛逃东夷,根基之地,都被陈玄丘连根拔了。 东夷王白泽对陈玄丘这句话也一定不太服气,陈玄丘如果是“以德服人”,他的东夷王国怎么不见了? 南疆的部落首领们对此一定也是不以为然,陈玄丘以德服人的手段也太…… 诸侯中,虞国国君虞伯更是心惊肉跳,他当初要不是赶紧跟着陈玄丘讲起理来,只怕古老的虞国已经被人给连锅端了! 当初陈玄丘在虞国时他没怕,陈玄丘走的时候他也没怕,后来回想了一下,才开始越来越后怕。 自己倚为强助的“夜不收”,居然是陈玄丘的人,这要想取他项上人头,还不是易如反掌? 所以,陈玄丘的“我要以德服人”,实在是和“勿谓言之不预也”,有着差不多的震慑效果。但凡了解他脾气秉性的,都有点慌了。 陈玄丘转向殷受,肃然道:“大王,姬国平定时,及时抢回大量案牍资料,臣派人日夜梳理,现在已经及时清理出了大量的资料,内容不及涉及姬国早有反心的大量证据,而且,还有重大发现!” 殷受动容道:“什么发现?” 陈玄丘缓缓地道:“姬国早在其祖父辈,就已蓄意谋反。东夷之乱,南疆之乱,皆是姬国反叛前动的手脚。如今姬国已被平定,但是姬国曾经招揽的许多异士奇人,并不甘心,仍然负隅顽抗。 如今东方所发生的蝗灾、南疆的暴雨、北方的大旱,西方的瘟疫,都是他们孤注一掷的决死反抗。其实,臣一直觉得有些奇怪,他们在四方制造灾害,为何独独放过中土?现在,臣知道了……” 这朝堂之上最有庸人,听到这里,大家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果然,就见陈玄丘缓缓转身,抬起手来,慢慢指向苌茴和邡千渡等人:“我中土,不是没有灾害啊。灾害,说是他们!四围施以天灾,中间施以人祸,天灾呼应人祸,妄图颠覆我大雍天下!” 满堂哗然。 陈玄丘已经没有耐性了,他要伐天,哪有时间慢慢调教这些国之蠹虫。一个个为了一己之乱,逮着机会便想反扑,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宫,一旦让他们成功,后果会如何? 莫如主动出手,施雷霆手段,将他们一网打尽,彻底肃清这些变革的顽固反对派。 所以,陈玄丘动了杀心。 苌茴和邡千渡等人又惊又怒,苌茴大叫道:“你敢污蔑大臣,任意编排罪名!” “我有证据!” 陈玄丘点点头,一脸平和,非常讲理地:“大王,臣请大王恩准,叫臣呈上证据!” “准了!” 殷受目中也露了杀气,他不过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血气方刚,可他但凡做点什么,都有一群苍蝇在他耳边不停地嗡嗡嗡,他也受够了。 这些内部的掣肘者,比明刀明枪的敌人更可恶,造成的危害也更大。 正殿对面的一座殿宇之上,脊梁之旁,南子柳腰轻折,坐在那里,一手摊开一份竹简,另一只手执着一柄小巧锋利的反圆刀。 竹简上已经刻了很多字,内中赫然有苌茴、邡千渡等人的名字。 南子拿着刻刀,探头往对面大殿上瞄了一眼,又缩回头来,黛眉微蹙,喃喃自语:“站在边儿上那几个家伙叫什么呀,这都来不及打听了,难不成就让他们做了漏网之鱼?真不甘心!” 旁边一头石制的脊兽眼神突然灵动起来,嘴巴张合,道:“他们叫张嵩政、高阳、公羊熏、罗文钦。” 南子吓了一跳,手里的刻刀差点儿掉了。 那脊兽嘿嘿一笑,道:“老夫月酌,不必害怕!” 说完,他把头颅一扬,重又化作一只石制的脊兽,一动不动了。 月酌?原来是雍王第一保镖! 南子放了心,她原来为姬国效力的时候,就知道雍天子身边的这位第一高手。 当下,南子再不迟疑,迅速在竹简上刻下那几个名字。 殷受一声“准了”,马上就有站殿将军到殿前传旨,奉常寺四位英气勃勃的剑侍童子抬了两筐竹简便往大殿上走。 南子悄悄潜入春宫七十二姬的队列之中,在装着竹简的箱笼经过自己身边时,借着宽袍大袖的掩护,把刚炮制的那卷竹简也放了进去。 这些竹简,都是姬侯与大雍一些官员暗通款曲的文书。有的年代颇为久远,是姬侯祖父时就与大雍一些官员暗中来往,馈赠礼物的记录。 不过,当时交结这些官员,只是为了当时正渐渐崛起的姬国能稳坐西方诸侯长的位子,罪名不算严重。 当然,如果硬要追究,也依旧有效,因为当时那批人虽然都早已过世,但是这个年代士大夫九成九都是世袭的,他们的后代子孙,依旧高居庙堂之上。 而最新的一些文书,有姬侯被软禁于大雍前后交结一些官员的,甚至有姬国已经造反后,一些想两头下注的官员们与他们暗通款曲的记录。 苌茴、邡千渡等人发起的这次逼宫,其成员中,也有人就在那些记录当中出现过。而没有出现过的,则被南子刚刚加进去了…… 南子用的案牍材料都是原汁原味的姬国所产,就连笔体都是正宗的姬国内史官员们所使用的官方笔体,毫无差异。只有刻痕是新的,但南子想给竹简作旧一下,何其容易。 一卷卷竹简呈到了雍天子殷受的面前。 殿上大臣,但凡与姬国有过来往的,接受过姬国礼物馈赠的,或者自己和姬国虽没什么来往,但是知道父祖时候与姬国来往较为密切的,全都变了脸色。 殷受越看越生气,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家伙世受国恩,享受着大雍的奉养,却与姬侯暗通款曲,为姬侯做了那么多事,还统统打着为大雍江山社稷着想的名号,简直无耻之尤。 这时,陈玄丘突然神念传音,对殷受耳语了一番。 殷受一怔,微微抬头,看了陈玄丘一眼,陈玄丘轻轻点了点头。 殷受想了想,便道:“姬侯伪善,善于蛊惑人心。其实,当初先王,甚至包括寡人,又何尝不是被姬侯蒙蔽了?所以,在姬侯逃回姬国,公开举兵反叛前,与姬国有所来往的、接受过姬国礼物的,寡人既往不咎!” 这句话一出口,大殿上也不知有多少官员顿时松了口气,感激涕零的恨不得当场跪下,抱着殷受的大腿哭嚎表忠心。 只是想到大王并没点出他们的名字,如果这么一跪,简直就是告诉别人自己与姬国是有过来往的,也收过姬国的好处。 大王不说,是大王的恩典,不能辜负了大王的美意,所以作势欲弯的膝盖,又硬生生稳住了。 殷受当即就叫人抬了一口燃了炭火的大鼎来,由十六名武士抬到大殿中央,将他甩出的那些竹简直接投入其中焚烧。 那些本来还担心这些罪证被大王留着,随时可以跟他们翻旧账的大臣,这一会可真是感激涕零了。 苌茴倒是夷然不惧,他这次挑头儿逼宫,固然有其龌龊目的,可是跟姬国他还真没什么来往。 姬国在大雍交结官员,为造反铺路的时候,他还坐冷板凳呢。 姬侯被拘押于大雍之后,他才得到重用。姬国奸细还真没那么大的本事通过临时疏通,就能取得他这种级别的官员的信任并有所来往。 所以,苌茴只是冷笑,倒不信这些证据能伤他分毫,他只是担心自己的同党中有这种人,到时候继续发难,可能会有些理不直、气不壮。 最后,殷受的御案上,只剩下四卷竹简。 殷受脸色一沉,冷冷地道:“姬侯公开举兵反叛之后,仍与姬侯暗通款曲、收受姬侯重礼,为其矫饰、泄露朝廷机要者,却是一个也不能留了。寡人有慈悲之心,亦有雷霆手段!谈太师!” “臣在!” 已经隐隐察觉不妙的谈太师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殷受把那四卷竹卷一拂,道:“谈太师至公至正之人,就由你来宣布这些私通叛逆,危害我大雍之人的名字。殿上武士听了,谈太师点到一人,便擒下一人,一个也不许放过!” 殿上武士轰然称喏,立即拔刀出鞘,目光灼灼。 赤忠等烛照高手,也是目光森然,徐徐扫过殿上众臣,仿佛苍鹰正在搜寻捕食的目标。 谈太师暗暗叫苦,他才不信这些罪证全都是真的,除非今**宫的确实都是在为已经亡国的姬国垂死挣扎,可那怎么可能? 只是,他相信,今**宫的主要人物,在这些罪证中,一个都跑不了。 这种事儿,陈玄丘那厮,一定干得出来! 可是,现在他能说什么呢? 形势已经彻底被陈玄丘主导了,他也无可奈何了。 谈太师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接过一卷竹简,展开来飞快地扫过几行文字,涩然点名道:“苌茴……” s:///book/9/9202/891519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95章 只待佳期 随着一个个人名被念出来,谈太师的神情愈见苦涩。 那些站殿武士才不管这些,反正谈太师念到哪个,他们就抓哪个,冲上前去,金瓜往膝弯里一敲,你若硬挺着不跪的话,膝弯的骨头都要碎了。 只要一跪倒,立时就是拢双肩抹二臂,直接把你捆了。 今日参与逼宫的,一个都没跑掉,念及的名单中只有极少数不在他们的队列之中,其他的全是他们之中的人。 这等恰巧,实在不能说是巧合,任谁也感觉不对劲儿了。 一个大夫忍不住怒喝道:“这不对,陈玄丘他炮制……” 马潇冲上去,将手中的笏抡圆了,“啪”地一声,就抽在了他的嘴上。 那位大夫呜呜两声,将捂嘴的手放开,只见两片嘴唇肿成香肠一番,门牙掉了两颗,被他捧在掌心,满口的鲜血,呜呜啦啦,说话漏风,也不知道在喊什么。 马潇大叫道:“当朝少保,也是你能直呼其名的?赶紧捆了!” 两个武士立即如狼似虎地冲上前去。 马潇,是姬侯造反,举雍天子之罪时,公开声讨的大雍五奸臣之一。 这五位大奸臣中,费仲和尤浑两位最是风光,极受天子重用。 剩下三人,蜚蠊、马潇、沈洄。蜚蠊的两个儿子都拜在陈玄丘门下,所以如今也是炙手可热,就连费仲、尤浑都敬他三分。 只有马潇和沈洄,相比起这三位的春风得意,稍显失落。 可马潇的儿子都已结婚生子入了仕途了,孙子还小,正吃奶呢,显然这儿子孙子都不适合拜师。 结姻亲是拉帮结派的最直接方式,可马潇登门拜访过陈玄丘,见过陈玄丘身边的姑娘,回去想了想,再比了比,自己沾亲带故的女子里,实在挑不出一个好成色,也只好作罢。 是以此时,有机会表忠心,马潇自然格外的殷勤。 谈太师语气一顿,迅速与沐衍交流了一下眼神。 沐衍略一沉思,便垂下了目光。 事已至此,他不能出面阻止。天子如果不接受劝谏的话,反而让他这位首相和天子也陷入激烈的矛盾之中。 天子如果接受的话,那刚刚树立起来的无上威严,又要荡然无存了。 而且这次士大夫们发起逼宫劝谏,把他也抛在了外面,事先全不知情,这让沐相这位文臣之首心中很不爽。 最重要的是,沐衍感觉,此时有陈玄丘在,也不会让他劝谏成功。大王有点“丘来疯”,只要陈玄丘在,这位大王的胆子就特别的大。 所以,略一思忖,沐衍便垂下了目光,且由得事态发展吧,等大王过了气头儿,再为这些人求恳不迟。 沐衍没想过这些人可能会死,因为他们都是贵族,刑不上大夫。 而且这一抓,抓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以这个年代一贯的风格,把这么多人永远囚禁起来都不太可能,把他们拘押一阵,再降爵罢官,贬谪归乡的可能更大一些。 等谈太师念完最后一卷竹简上的名字,殷受道:“少保,这些叛逆,你看该如何处置?” 陈玄丘拱手道:“大王,不如把他们先拘押起来,等诸侯到齐,公判姬侯大罪时,再将他们一并处治。不过,他们的罪行,则需立即颁告天下,使天下黎民,知晓他们的罪行。” 雍天子欣然道:“少保思虑妥当,就按少保说的做。” 谈太师和沐首相一听,都暗暗松了口气,还好陈少保没有胆大妄为,只是把他们拘押一阵,再施加一些惩罚,比如削减一些封邑田土,还是可以接受的。 妲己不高兴了,扯了扯陈玄丘的衣袖,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恨恨地瞪着他。 陈玄丘抬手掩住嘴巴,轻咳一声,低声道:“急啥,你那兄弟快出生了,不宜见血光!” 妲己也压低了声音,但仍是语含不平:“他们太恶毒了,想逼死我娘,一尸两命……” “我知道,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妲己不依不饶:“那什么时辰才算到了?” 陈玄丘的目光微微一冷:“冬月初四,宜杀人!” ************ 冬月初四,是大雍天子召见天下诸侯,公审姬侯的日子。 冬月初四,也是陈玄丘决定,正式举起伐天战旗的日子。 冬月初四,还是西方西教正式开山门,推出多宝道人担纲,脱离天庭控制,从此分庭抗礼的日子。 巧合吗? 一点也不巧合。 太平关一战之后,摩诃萨和绮姹蒂千莎离开之前,亲口告诉陈玄丘,冬月初四,教主开山门。 所以,陈玄丘才把公审姬侯的日子,定在了冬月初四,伐天之期,也定在了冬月初四。 大事嘛,就要集中爆发,那才叫天庭顾此失彼,焦头烂额。 天庭对付大雍不就是这么干的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此时,正是秋收时节,距冬月初四还有两个月。 雍天子施雷霆手段,悍然抓捕了几十位士大夫和几个跟着起哄的愚蠢诸侯,一时天下震动。不过这个天下震动,震动的只是天下诸侯和士大夫们。 被抓的士大夫以及诸侯,其亲朋故旧四处活动,努力想为他们免罪。而没有参与其事的诸侯与大夫则是暗自庆幸,这位少年天子,愈来愈见锐气了,幸亏自己没往里边掺合啊。 曾经的殷受,被士大夫们灌输给他的诸般为君之道给束缚住了,一心想做先王一般的贤明之君,努力学习先王为人处世的作派,可他还是一个少年,如何比得了一个已经做了几十年王的老人做事老辣、威望也高? 结果就是画虎不成,愈发显得笨拙。 可是自从陈玄丘进入大雍朝堂,并且从收复东夷立下战功,成功打入大雍核心统治圈开始,这对君臣便合成了一把锋利的剪刀,开合之间,几乎没有什么是他们不能绞碎的。 对于地方百姓们来说,哪位诸侯或士大夫被抓,他们根本不在乎。就算换一个主子又怎样,人上人还是人上人,他们这些泥腿子还是泥腿子。 他们操心的是北方的大旱会不会蔓延过来,西方的瘟疫会不会蔓延过来,东方的蝗虫也许明天就飞过来了? 所以,他们住在田埂地头上,提心吊胆,等庄稼刚刚成熟,立即迫不及待地开始收割,生怕灾害抢先一步赶到,让他们颗粒无收。 而此时,陈玄丘派出的各路人马,也和天罚四神祗交手近一个月了。 这四尊神祗都不以肉身强横或个人法术见长,他们厉害的是他们所拥有的特殊神通。 这神通对一些强大的修士甚至毫无杀伤力,但是对芸芸众生来说,却是最致命、最可怕的法术,若叫他们成功了,足以让百姓们成千上万地病死、饿死、淹死、渴死。 所以,当陈玄丘派出四路人马,分赴四地探查真相后,他们只用了十多天时间,就发现了有人作祟的真相。 但是,追捕过程却非常的困难。 这些神祗根本不想与这些强大的修士正面冲突,他们如果想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要说抓住他们,便是想发现他们的踪迹也很难。 所以,像东边的朱雀辞,北边的鱼不惑、丹若等人,虽然成功地遏止了灾害的继续蔓延,他们的对头却一直在跟他们“捉迷藏”,曾经有好几次眼看就要抓住那些制造“天灾”的祸害,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再次被他成功逃脱。 齐林公子在南方的遭遇,和他们如出一辙。 齐林公子为此很不耐烦,他认为是随他前往南疆的那些高手拖了他的后腿,所以干脆甩开了那帮人自己单干。 结果,他还是没有抓到在南方制造暴雨山洪的罪魁祸首,雨神。只抓住了雨神的侍女,小白。 “小白,小白?” “来了来了。” 一个月白衣裳、身材高挑的姑娘端着一只热气腾腾的木盆走进竹庐。 她白净的元宝样儿的耳朵上,挂着一对紫红色的小耳环,愈增俏丽。 只是那耳环戒样比较罕见,像是两片小小的鳞片。 那是齐林公子给她加的禁制,她若胆敢逃走或反抗,齐林公子发动禁制,这两片鳞片立时就能化作刀轮,斩下她的头颅。 南疆连着一个多月的淫雨连绵了,时而暴雨倾盆,时而雨丝如缕。不过,有齐林公子在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湿漉漉的。所以竹庐中干爽怡然,非常舒适。 实际上经过几次隔空交手,那个在他手中吃了大亏的雨神已经藏起来了,所以,南疆的大水已经控制了根源,只是若不铲除那个恶神,只怕他还会卷土重来。 白衣姑娘在齐林公子面前跪坐下来,把水盆摆好,齐林公子就把大脚往她大腿上一搭,大剌剌地让她为自己脱靴。 白衣姑娘在齐林公子手中很是吃过了一些苦头,早已怕了他,根本不敢反抗,只得很温柔地为他脱靴剥袜,再捧起他的大脚丫子放进水盆,乖乖给他洗脚。 “等我泡一会儿再搓!要不皴儿都泡下来么,笨!” 齐林公子很嫌弃的样子:“本公子的女人,不但个个都是人间绝色,还特别会伺候人。哪像你,做事笨手笨脚的,上了床也像一只死狗,往那一躺,什么都不会,叫你翻个身还得我亲口说出来。 哼!要不是本公子信了他陈玄丘的鬼话,真以为这南疆遍地是美女,一个侍妾都没带,根本就不会把你收房,早一巴掌拍死了。好好服侍着,不然等回了家,有你那一百多房姐妹比着,别想本公子再宠幸你。” 小白垂着螓首,低低应了一声“是”,简直羞愤欲死。 她堂堂雨神燕月白,居然大意落在了这个混账手中,要不是诳说自己是雨神身边的一个小侍女,早被他打死了。 燕月白低着头,暗暗咬牙切齿:“别叫我逮着机会,否则,一定弄死你!” ps:这两天又有会了,这都已经推了好多会了,会稍稍不稳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96章 混水摸鱼 南疆,齐林公子“骑驴找驴”,依旧在徒劳地寻找着他的对手,雨神。却不知,雨神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每天晚上都要跟他“打架”的。 而在北方,旱魃王悦却已被鱼不惑和丹若堵个正着。 四尊神祗里,只有她不好隐藏,因为她不管出现在哪儿,哪儿都会迅速干旱起来。 她不用特意施展身通,她的金身特质,就会给当地带来惨重的损失。 但也因此一来,她的形踪便不好隐藏了。 鱼不惑和丹若是水神后裔,有水的地方,他们就能来去自如,终于将女魃堵在了一处山坳里。 “你们两个凡人,要和神作对吗?” 女魃冷笑着,虽然知道这两个凡人本领不凡,却也不是太放在心上。 天庭如何出现的? 不过是人间界中修行达到了一个水准之上的修士,组建了这么一个势力。 它的整体战力远远高于人间,但并不意味着所有的强大修士,全都加入了他们。 可是,在漫长的历史中,他们以神明自居,渐渐的,连他们自己都产生了这样一种错觉,以为他们是远比人间众生更高贵的生命,他们对人间界的生命,掌握着生杀大权。 丹若瞪着女魃,愤然道:“神明?多少辛苦劳作了一年的百姓,一夜之间,被你收成尽毁,那痛不欲生的模样,你看到了么?你看到有多少人饥渴而死了么?神明,真是可笑的神明。” 女魃嫣然一笑,居然颇有几分姿色:“谁告诉你,神明就要一心去维护人族的?人族,只是我们的牛羊罢了,我想牧之就牧之,我想宰之就宰之,你们两个也一样,只是生杀予夺、操之我手的牛羊罢了。” 丹若道:“牛羊急了,也会扬起它们的角。更何况,我可不是任你宰割的牛羊。女魃,你作恶多端,今天落在我的手上,我断然不会再让你活命了。” 女魃哈哈大笑:“可笑,大言不惭!你想为人族撑腰?人族,不过是忘恩负义、贪婪无度的贱种罢了。” 女魃咬牙切齿地道:“将他们比作牛羊,我还是高抬了他们!你们,人间界的所有生灵,都是卑贱的,都该死!我就先杀了你们!” 女魃说着,一扬手,一道黄沙卷裹着炽热的气息便向丹若卷去。 丹若扬起手中的冰晶长剑,身后涛声大作,一道水流随着她的剑气杀向女魃。 女魃并不以个人战斗力见长,她拥有可以影响一定范围内的气候的能力,但在这样的近身搏斗之中,怎么可能是玄冥后裔的对手。 两人这一交手,女魃便落了下风。 双方交手数十回合,丹若一剑斩下,女魃闪避不及,一条手臂被她的冰晶蓝剑硬生生斩下。 那金色的神血随着断落的手臂落在地上,四周受女魃影响正渐渐枯萎的草木,就像被大火烘托着一般,迅速地枯萎、干涸,一片枯败的黄色向着远方蔓延开去。 丹若反手一剑,便向女魃颈间斩去,女魃尖叫道:“我若身陨,将赤地三千里,百年之内,不雨不雪……” “铿!” 丹若的剑被一柄三叉戟及时地架住。 丹若瞪眼道:“臭鱼头,你要干嘛?真信了她的鬼话?我堂堂水神后裔,会叫她赤地三千里?嘁!她就真能以诅咒之力让这里一百年不雨不雪,我就引大江大河之水来,也能保证此地民生不受限制。” 鱼不惑道:“我当然不是受她威胁,不过,陈玄丘说过,要抓活的。这小子心眼儿多,他这么吩咐,必有用意。我们还是不要杀了她?” 丹若一愣,轻轻一拍额头,道:“哎呀,你要不说,我差点儿忘了。咦?” 丹若突然杏眼一瞪:“我都忘了,你怎还记得?” 鱼不惑面不改色:“你说啥?” 然后,鱼不惑便拿出厚厚的一本粉红色的记事簿子…… 丹若头痛地摆手道:“行了行了,你别翻了。赶紧,先把人捆了。” 鱼不惑大惊道:“姑娘是在和我说话么?你是谁?我是谁?咦?她是谁?” 丹若一脚就把鱼不惑踢了个跟头:“翻你的记事簿子去,真是的,一有事就指望不上!” 说着,丹若一抬手,一道水流便灵蛇一般蜿蜒而出,将受伤倒地,扶着断臂处脸色苍白的女魃,紧紧地绑了起来。 ************ 过了太平关,穿过狼牙岭,便是一片平原之地。 这片平原上,本来有十余座大小村镇,可是在姬国与大雍僵持的一年多里,受战乱影响,人口减少了三分之一。 后来,姜飞熊布阎罗天太阴戮魂大阵,又灭绝人性地掳掠了近一万妇孺,附近其他村镇百姓为此又逃跑了三分之一。 随后,战事平息,百姓们本以为可以重新有太平日子过了,结果一场大瘟疫开始了。 一场大疫,十室九空。 哀哀哭声早已听不见了,侥幸活命的百姓早就对死亡麻木了,他们每天都有亲人死去,每天都能见到死亡,哪里还能再哭出来? 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天,也许下一刻,就要追随死去的亲人,黄泉路上再见了,还有什么好悲伤的? 这时候,一群半人半兽的怪物活跃在了疫区。 他们似乎有百毒不侵的强健体魄,几乎不会受这场大瘟疫的影响。他们带来了陈少保研制的药物。 一开始,幸存的百姓对他们是怀疑的,如果不是看这些怪物中还有几个是人族形貌的,恐怕早把他们当成散播瘟疫的妖怪,跟他们拼命了。 但是,他们带来的药物真的管用,许多奄奄待毙的人服了他们带来的药物,开始渐渐痊愈。 人族,似乎是所有种族中最脆弱的生命。他们没有神族漫长的生命,没有妖族强健的体魄,但是他们的生命力,坚韧得就像岩石缝隙中的小草。 哪怕稍稍给他们一点点雨露阳光,他们就能生根发芽,坚强地活下去。 渐渐地,百姓们不再像一具具行尸走肉,眼睛里渐渐有了光。 逝去的已经逝去,活着的,还要继续活下去,他们要往前看。 人族居住的地方,渐渐重新有了些生气。 然后,一些传教人开始出现了。 他们大都身穿葛袍,头系黄巾,有时候会向百姓施些药,虽然不及陈少保派人送来的药物灵验,但是服用之后,身体果然也强健了许多。 有时候,他们会施舍些粮食种子,这让百姓们更加的感恩戴德。 他们向大难未死的百姓们布道,告诉这些受尽苦难的百姓,人族,是天上一位神通广大的神仙――娲皇娘娘的子民。 在许多年前,是娲皇娘娘用黄土捏成了人形,注以仙气,使其有了生命。并且繁衍下来,变成了大地的主人。 但是,要制造众多的人族,对神明来说,也极不容易。 所以,娲皇娘娘在制造了一些人族之后,为了尽快让他们形成一个强大的种族,开始用一根仙藤,沾了泥巴甩溅出去,每甩出一个泥点,就变成一个人类。 那些娲皇娘娘亲手捏出的人族,他们的后代,就是人上人,不会受到那么多的苦难坎坷。而那些甩出的泥点变成的人族的后人,就低贱一些,所以常常受到天灾人祸的苦难折磨。 原来……是因为我的祖先一脉天生卑贱,所以活得这么艰难辛苦? 这种说法,似乎让这些被压迫、被杀戮、被荼毒的百姓找到了一种认命的答案,既然我天生卑贱,那么受到痛苦折磨,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似乎,能从一块无知无识的泥巴,变成了有了感情、有的亲族的人,已经应该很满足、很感恩才对。这让他们饱受痛苦煎熬的心,得到了一丝催眠般的安慰。 “不过,你们也未必就会一直这么卑贱。信仰娲皇,虔诚地信仰娲皇,受再多的苦,也不要动摇你对娲皇娘娘的崇敬。 每天,要向娲皇娘娘焚香祷告。你得到的财富,要多多用来供养娲皇娘娘的殿堂。你的虔诚,会打动慈悲的娲皇娘娘,这样,你下辈子再投胎,就可以富贵荣华、享用不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了。” 一个黄巾传道人慷慨激昂地说着,一群面有菜色、衣衫褴褛的百姓信服地点着头,一下子找到了人生的奔头。 他们不想再受这么多苦了,他们来生也想做人上人,所以,他们愿意按照传道人的教诲,努力做一个虔诚的神之信徒。 人群中,一个穿着布衣,虽然布衣上也打着补丁,但是气色显然要比这些稍显木讷的百姓要好上许多的白净年轻人听着,突然问道:“我有一些事情有点想不通呢,不知传道先生能否为在下解惑?” 黄巾传道人慈祥地微笑道:“你说,老夫知无不答。” 年轻人挠挠头,一脸困惑地道:“传道先生说,娲皇娘娘人首蛇身,我不明白,娲皇娘娘创造人族这种生命的时候,是怎么想出我们现在这个样子的呢?如果直接照着娲皇娘娘的样子创造她的子民,那才顺理成章?” 黄巾传道人脸色微微一变,马上又微笑道:“啊~,因为……因为,我们人族的形貌,是照着创世之神盘的形貌塑造的。 你要知道,这宇宙洪荒,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创世之神。就连伟大的娲皇娘娘也不例外,所以娲皇娘娘感念父神盘的恩德,就把我们,按照创世之神的形貌特征进行创造了。” 年轻人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只有创世之神才拥有创造之力,这世间的一切生灵,都是由伟大的创世之神所衍生呢。” 黄布传道人的眼神渐渐冷下来:“这怎么可能,我们都是娲皇娘娘用泥土所塑造,所以,我们只能活在大地之上。因为娲皇娘娘塑造我们的方式不同,所以有人高贵、有人卑贱,要虔诚地信仰娲皇娘娘,我们才能在来世获得回报。” 年轻人笑道:“是了是了,我想起来了,听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巫族。巫族才是直接由创世之神的骨血所衍生。” 黄巾传道人脸色微微一变,不知道该不该承认这一点。如果说不是,那巫人又是什么神明所创造?如果说是,那么直接由众神都要敬仰感恩的创世之神的骨血诞生的生命,哪儿去了呢?被这些神明镇压了? 幸好,年轻人自己转移了话题:“我还有第二个问题不明白,如果我们虔诚地信仰神明,为什么不在今世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让我们今世便得到神明的奖赏呢?” 黄巾传道人松了口气,微笑道:“因为你的善行或恶行,需要一个清算的时间。有人曾经作恶,也可以后来向善。有人曾经善良,也可以后来为非作歹。所以,在你这一世将要终结时做一个清算,来世依据你的善恶做一个奖惩,这样才公平。” 众村人听得连连点头,嗯……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年轻人还是一副求知欲强烈的表情:“可是,换作来世的话……我不知道前世的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来世的我会是什么样子。我受难也罢,享福也罢,我的前世,恐怕感应不到,那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作恶的人也是这样,他做了恶,却不能及时得到惩治,来世的他就算作牛作马,受尽苦难,这一世的他,终是享了福。而来世的他所受的苦难,如何能让今世作恶的这个他,承受到相应的痛苦呢?” 黄巾传道人张口结舌,恼羞成怒地叱道:“你……你敢质疑神明的决定,神明拥有无上的智慧,神明的决定有着莫大的深意,你是根本理解不了的。老夫还要去别处布道,点化有缘之人,你若执迷不悟,早晚有一天,会追悔莫及!” 说完威胁的话,那黄巾传道人便一甩袖子,气咻咻地走了。 四下里的农人神色有些迷茫,他们觉得这个年轻人的疑问,似乎也有道理。但是从传道先生那里,却又没有得到一个答案,原本已经坚定下来的信念,不禁又有些动摇起来。 百姓们通过黄巾传道人的一番话,本来以为找到了自己受苦受难的原因,可是,由于年轻人的一番疑问,他们又迷惑了。 得不到答案的他们,带着满腹疑惑茫然散去,原地只剩下了三个年轻人,其中包括那个向传道先生发出质疑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的容颜,依稀有几分陈玄丘的影子。 他就是陈玄丘,如今的陈玄丘,也拥有了变化之力。 看着黄巾传道人渐渐远去消失的背影,陈玄丘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神情冷肃下来。 陈玄丘冷笑一声,道:“三界七大圣人中道行最浅的那位,暗挫挫地跑到人间抢香火来了。” 旁边一个圆脸年轻人,一个鸭蛋脸的年轻人,眉眼轮廓,依稀有些他三师姐叶离和二师姐满清音的模样,正是她二人所演化。 满清音叹道:“有这获取信仰之力的机会,也难怪她……咳!不过,补天之事,确是有的。” 陈玄丘道:“天若不补,众生泯灭,那时的她尚未成圣,不能不死不灭,也要跟其他人一起完蛋。她是自救的同时,捎带着救了众生。而且补天有功,天道也用圣人之位酬报她了,还要怎样? 我人族,既承其惠,感其恩德,倒是应该的,但她既想要这香火信仰,人间百姓受苦之时,为何不见她跳出来与天庭作对?如今用这小恩小惠再加上蛊惑蒙蔽的手段,我终究有些不耻。尤其是……” 陈玄丘挺起了胸膛:“我堂堂人族,也是盘古开天所衍化的众生之一,我人族并不比其他任何生灵卑贱,不管是我的母族、神族还是巫族,和人族一样,谁贵谁贱?她贪天之功,嘿!” 满清音道:“总之,如今看来,疫情是控制住了。那个她呢,虽然有混水摸鱼之嫌,倒也没有甚么恶意,对百姓多少还是有所帮助的,我们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陈玄丘明白她们俩是关心自己,虽然陈玄丘没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们,但她们显然是察觉到了一些什么。所以不想陈玄丘树敌太多。 陈玄丘心中一暖,对她们展颜笑道:“我也只是发发牢骚罢了。来日,说不定大家还可以联手合作,我倒不是一定要与她为难。” 满清音和叶离听了不禁暗暗苦笑,这个小师弟,口气忒也大了些。如果是师父他老人家这么说,倒是够资格。你要跟人家合作? 人家肯正眼看你一眼,算我输! 这时,陈玄丘目光一凝,就见远处一只纸鹤翩跹而来。 陈玄丘伸出一只手去,任那纸鹤翩然落在他的掌心。 旋即,一道娇娇甜美的声音凭空响起:“表哥表哥,我当姐姐了诶!我娘生了,生了个儿子!六斤三两,母子平安,哈哈哈哈……” 陈玄丘顿时喜上眉梢,微笑地道:“一路西来,遍地坟茔,叫人压抑的很。这是这几天来,最好的消息了。” ps:这章五千,明天恢复正常鸟 s://.c/read/28371/24174928.html .c。m.c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97章 与神比肩 文幸从西方一路东来,信手挥洒着他亲手研制的瘟毒,无情地收割着人命。 在他经过之处,无数年老的、年轻的、年幼的男女,在痛苦挣扎中死去。 他就像是握着一把死神的镰刀,挥洒过处,纷纷倾倒了一片麦子。 文幸的心情很愉悦。 他是瘟神,研究瘟毒,专精一道而成神。 但是自从成了神,他能一呈威风的时候就不多了,这让他颇感寂寞,也更加怀念在人间时,那种掌握众生生死的快感。 而今天,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收割生命,一处处坟茔,一声声悲嚎,一个个幸存者惊恐崩溃的样子,看在他的眼中,就让他特别的高兴。 有时候,他真想跳出来,显现金身法相,大声告诉这些草芥:是我!是本神在取走你们的性命!跪下,痛哭吧!颤抖吧!不过,就连我也无法保证一定让你活着,因为我只研究如何杀戮,我不负责拯救生命。 直到,他遇上了那个神出鬼没的对手。 不!不是一个,应该是一伙。 他不确定对方有几个人,但是应该不是一个。 这些人,拥有穿梭于异影空间的奇异能力。 瘟神文幸可以确定,那些人修习的不是法术。 阴影空间也是一种空间,而穿梭于空间的能力,不仅限于法术。 法术是一种沟通天地元素力量的办法的总称,大多是利用符箓、咒语、手印以及特殊修行的意念力,或者它们的配合使用,来驱动天地元力。 用道术穿根空间,就是用这些办法来达到撕裂空间、通过空间的效果效果。 比如七音染从冥界来到人间界时所用的手段。 但是,巫族十二祖巫中的老大帝江,不修元神,不习道术,天生就拥有穿梭空间的能力。 妖族的饕餮,他奇异的身体构造,使得他的腹内器官,天生就成为沟连一些异空间、小空间的通道。 而想暗杀瘟神的人,所使用的穿梭力量,应该是体术的一种。 创世之神盘,修的就是体术。 每一个生命,天生就拥有体术的基础:速度、力量,以及技巧。 如果能把它修炼到极至,一样可以超凡入圣。 文幸可以确定,他遇到的,就是凡人,用的就是一种体术产生的奇异效果。 这也使得他在发现自己布下的瘟疫之毒也难以伤及这些人性命后,仍然不肯逃走、不肯向天庭求援的原因。 一尊神祗,被几个凡人追杀逃走? 他做为一个神,会威严扫地的。 而求援不但有损他的自尊心,他也不确定,天庭会不会派人来。 毕竟,天帝曾经说过,他们此行的一切行为,天庭不会予以承认。 阴影空间里,柳影叹了口气。 花荫睨了他一眼,道:“怎么了? 长吁短叹的?” 柳影愁眉苦脸:“可惜了啊!我不该担心我阴影门全军覆没,想留下点火种,延续我阴影门传承,央求着大人,把暗香、疏影两个丫头留在了中京。 如果她们在,凭着她们的悟性,此行一定收获更多。” 一旁,如影随形、追风蹑影师徒四人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四人,就是此行最大的收获者。 他们不但得到了祖师爷的倾囊相授,而且在追杀一尊神祗的过程中,渐渐克服了恐惧,渐渐萌生了神亦可弑的勇气。 克服心魔、不断锤炼技艺的结果就是,他们纷纷突破瓶颈,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而柳影花荫两位祖师爷更加了得,这场“神战”,与以往和人类的博弈厮杀大不相同,他们的修为也因为心境与认知的突破,使得他们的造诣更上层楼,已经快要进入“无影境”,这在以前,是只有阴影门的创派祖师爷才曾达到的境界。 也正是因为晋入了“无影境”,这位祖师爷曾经戏弄过一位神祗。 这让对修行进境,曾经失去了更进一步的追求,只想安享太平度过晚年的如影随形也欣喜若狂。 柳影祖师说了,阴影门的无上绝学中,最高境界“无踪”。 那只是创派祖师爷推演本门绝学悟出的无上之境,但是就连创派祖师也不曾达到过的境界。 也许,在柳影花荫两位祖师的指点下,再通过不断的历练,他们也有资格摸到那与神比肩的无上境界? 听了柳影的话,花荫却是“嗤”地一声,不以为然。 “你忘了咱们两个徒弟跟的人是谁了? 你还担心她们两个人的修为境界。 拉倒吧你,就算你达到了无踪的至高境界,将来的造化,也比不了她们。” 柳影一想,展颜道:“还真是,这样的话,我就不用担心了。” 花荫懒洋洋地站了起来,看了追风和蹑影一眼,道:“你们休息好了?” 追风蹑影赶紧跟着站起来,毕恭毕敬地道:“弟子休息好了。” 花荫道:“好!难得有个神祗给你喂招,机会难得。 今天,你们两个主攻。 这是最后一次锤炼了,之后我们就要把他擒下,押回中京,你们好生把握这最后一次机会吧。” 追风蹑影跃跃欲试:“多谢花荫祖师栽培!” ……文幸找到一处山洞,他在四处各个地方都布下了灯火,通过灯光的照射,将他置身处的阴影尽量消除。 虽然知道这些人类可能拥有免除毒素伤害的灵丹妙药,但他还是从百宝囊中取出一只瓶儿,往身子周围布下疫毒,然后这才盘膝坐下。 做为一个度过雷劫飞升上界的强大修士,他的体质远超常人,但并不是不会疲乏不会劳累,尤其是剧烈的精神消耗,便是神祗也会疲乏。 阴魂不散的对手,使他一直保持高度紧张状态,这段时间甚至无暇散播疫毒了。 但他仍然不走,疫毒还未散入中土呢,他就要一路走下去,所过之处,杀人无数,这才是瘟神的威风。 他想把对头钓出来干掉,只有那样,他才能心无旁骛地做他最擅长的事。 盘坐许久,文幸的呼吸渐渐平稳,开始进入冥想状态。 突然,头顶钟乳石间的一片狭长阴影中,陡然射出一道人影。 有阴就有阳,阴暗与光明是一对娈生子,怎么可能完全消除它的存在。 就只是这一片光明没有照到的地方,一道人影便闪了出来,仿佛是自虚空中出现,一柄弯刀席卷而来,无情地斩向瘟神文幸的头颅。 这一刀还未斩至,那森寒的刀气已经及体,尤其是自空劈下,直斩百汇,让人连元神都不能逸出,这一刻,森寒的刀气似乎把人的神魂都定住了,要一击绞碎。 文幸张目,霍然从冥想中醒来,右手一扬,一枚虎撑套出空中击来的刀尖。 但他一站起,便有一道淡淡的影子自身后出现。 一直在等待机会的蹑影,在师兄追风为他制造了这个好机会后,马上跃迁到那片阴影之中。 随后,地面上便迅速“长出了”第二个杀手,一刀撩向瘟神文幸的后脊梁,誓要一刀坏了他的金身。 蹑影在追杀瘟神文幸的过程中,进步也是神速,此时虽然脱离了阴影空间,动作快得也只如一条淡淡的虚影。 瘟神文幸狞笑一声,突然反手向自己眉间一指,只是一指,他的身体突然木化,肩上甚至还长出了一根小小的枝条,上边有两片翠绿的叶子。 陈玄丘曾经中过的木之毒,瘟神文幸竟然用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笃”地一声,蹑影的一刀从文幸的尾椎骨直划上去,在他后背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但是身体已经木化的瘟神,既没有觉得痛楚,也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他的右手仍然没有木化,虎撑铁环准确地套住了追风手中的刀尖。 追风的刀是弯刀,瘟神套住刀尖,立即反向一拧,迫使追风不能及时拔出刀尖。 追风没有及时弃刀,自己的武器,岂能轻易弃之。 他身随刀走,利用敏捷的身法扭转了身形,想要拔出刀来,但身形扭转间,离瘟神也更近了一步。 瘟神肩上的枝条突然一抖,两片翠绿的叶子突然离枝而起,射向追风的双目。 逐一剪除,是瘟神文幸的策略。 纵然对手拥有可以解除毒物的药物,他也不信直接将剧毒贯入对方的双目,对方还有时间进行解毒。 那两片翠绿的叶子,是木毒精华的凝结,比普通的木之毒还要浓烈百倍、千倍。 “蝼蚁!本神已经玩腻了,该下杀手了!” 瘟神狞笑着,转身扑向蹑影。 他已木化的身体在这刹那,已经完全恢复。 无数岁月研究各种剧毒,他的身体早已百毒不侵,哪怕是放开防御,任由剧毒入体,只要他的身体还有一小部分保持活性,他就能迅速驱除毒素,恢复本身。 瘟神探出的手,手掌心长出了一枚木刺,如月下疏斜的梅枝,那梅枝的尖儿上,绽开了一朵腥花的小花,刺向蹑影的咽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98章 拿口酱缸,装个神 如影和随形一见徒儿遇险,身形一动,就想冲出去救人,但肩膀却被柳影和花荫双双按住。 “祖师!” 如影刚刚叫了一声,就见蹑影左手一旋,第二口刀适时出现,双刀轮转,削向那株“梅枝”。 梅枝在双刀的绞杀下粉碎,但双刀也迅速“锈蚀”,刀刃像腐朽的碎片似的纷纷跌落。 蹑影眼见那毒如此厉害,竟然沿着锈蚀的刀刃向刀柄、向他的双手蔓延过来,迫不得已,只得弃刀。 而另一边,追风眼见两点碧芒射向自己的眼睛,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本来以他奇快无比的速度,也是来不及闪避的。 但是另一侧弃刀的蹑影却是冲天而起,用靴尖踢向瘟神的太阳穴。 在他腾空而起的刹那,挡住了布置于上方的一点灯光,地上出现了一片阴影。 就只有了这一片阴影,足够了。 两点碧芒马上就要射进追风的双眼,他就突兀地消失了。 在间不容发之际,他跃迁到了师弟为他制造出来的阴影空间。 只是往阴影空间一遁,避过了两点剧毒,他马上又跃迁了出来,出现在蹑影原本的位置。 瘟神仰首,头颅微微后仰,避开蹑影的一脚,手掌一探,抓向蹑影的足踝。 被瘟神沾一下会如何? 研究了无数年各种剧毒的瘟神已经对各种毒物拥有了惊人的抗性,但也因此他的身体就成了可怕的病毒培养皿。 无数种毒素在他身上养蛊一般培育下来,便是太乙金仙叫他沾上一下,也是必死无疑。 除非,你已练成大罗金仙无垢无漏之身,才能在有所防备之下,不被这种毒素沾身。 而这时,蹑影本来跃起的地方,追风出现了。 他一刻都没有迟疑,双刀化作两片刀轮,旋斩向瘟神的两处腋窝。 瘟神正举手抓向蹑影的双足,空门大开,一惊之下,急急收手,却已来不及了。 两片洁白的刀轮闪过,金色的血液就像一支火炬突然照耀在了一堆刚刚用火炼过的金币上,金光灿烂,耀人二目。 瘟神的两只手臂被刀轮斩断,瘟神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仰天狂吼,但吼叫只发出半声,就被一只鞋子堵住了喉咙。 却是蹑影情急之下,甩出了鞋子,在他尖声大叫时,正甩进他的嘴巴。 瘟神二目圆睁,牙关紧咬,咔地一口,差点儿把蹑影这只千纳底儿的抓地虎布靴硬生生咬出两截。 因为追风一招得手,丝毫没有迟疑,双刀挥舞,瞬间没向阴影空间。 但是在他没入阴影空间的同时,双刀却利用身形急速下降的刹那,准确地砍中了瘟神的两侧大胯!追风没入了阴影空间,两条大腿从瘟神的金身上分离开来,瘟神的躯干直挺挺地杵在金色的血液中。 瘟神文幸,变成了一具人彘。 震天阶的惨叫声中,钻进阴影空间的追风一阵庆幸与后怕。 如果不是师弟灵机一动,想到为他主动制造一片阴影空间,此时的他已经被瘟神毒死了,只怕连尸首都留不下来。 因为他已经看到那两点射空的翠绿的小点,射中了对面的一面钟乳石,此刻那钟乳石正像面粉一般簌簌落下。 这一战,险之又险地赢了,赢在他们丰富的交手经验、电光石火般的应变能力,还有,人族的智慧。 而瘟神有什么? 一个几千上万年来,蹲在家里研究疫毒的老宅男。 他的能力,用在恰当的地方,可以起到的作用,就连一位大罗金仙都比不上。 但是在不适合他发挥的场所,那就龙困浅滩,只能任人相戏了。 “不要杀他!” 柳影终于出现了,不过却是出手阻止毁了兵器的蹑影气愤之下想杀了瘟神的动作。 花荫闪出来,眉开眼笑:“哈哈哈,不错不错,如影随形啊,你们收的这两个徒弟,资质着实不错。 我看比你们俩也差不了多少了。” 如影随形尴尬地对视了一眼,这两个老家伙当初继承的阴影门功法不全,一代代传承下来,反反复复就是拿着阴影门的这一门入门功法反复研究、打磨、习练。 临到老来,他们已经把这奠基功法练得炉火纯青、出神入化,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功法可学,追求没了方向,所以这几年来,修行都渐渐放下了,开始耽于享乐。 修行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更高明的功法,他们又是在遇到柳影花荫之后,和两个徒弟一起学的,现在竟然快让两个徒弟比下去了,被祖师这一调侃,好不尴尬。 “大人吩咐过,要抓活的。” 柳影笑眯眯地说着,伸手要去抓瘟神,突然看见他的金血落在地上,竟然腐蚀得地面坚硬的岩石地腐朽崩坏,不由得脸色一变:“这厮混身是毒,不要直接碰他。” 瘟神痛得脸色苍白,咬牙切齿地道:“你们……区区凡人,竟敢伤害……本神的金身,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要把你们培养成药俑,吊着你们一口气儿,试我的……新药,叫你们,永生永世,受尽煎熬,不得超生……”随形叹了口气,道:“我以为,我和师兄近些年来不再涉足江湖,每日守在一方诸侯家中享清福,已经够堕落了。 想不到你这所谓的天神,比我们还要过分。” 瘟神怒声道:“你在说什么?” 随形道:“你现在是我们的阶下囚啊,随时都会被我们杀掉,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想把我们培养成什么? 药俑? 你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再说。” “我逃不了又如何?” 瘟神癫狂地大笑起来:“愚蠢的凡人,你们懂什么!我的金身,并不是我的本体,哈哈哈!神的金身,除了寥寥无几的肉身成神者以及先天神祗,都是由香火信仰之力凝聚而成的。 本神,是封神榜上人,只要封神榜上未除名,我便拥有不死之身。 只等天庭清理人间,重塑造信仰,香火神念重新兴旺起来,我就会在封神榜上复活的,哈哈哈……”柳影和花阴互相看了看,柳影道:“还有这事儿?” 花荫道:“杀不死,确实麻烦。” 两人异口同声道:“这事儿,得禀报大人。” 瘟神怒吼道:“什么大人? 谁是大人? 是不是你们的幕后主使? 他竟然敢和我们天庭作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总有一天,我要把他也做成药俑!” 蹑影不屑地道:“你连我们都打不过,还想对付他老人家?” 神被凡人鄙视了。 瘟神气得发疯,大吼道:“告诉我,他是谁?” 追风肃然道:“他老人家便是青萍山人陈公私讳玄丘,你听说过么?” 瘟神大概是失血过多,头晕晕的:“青萍山人陈公私讳玄丘? 怎么还有这么长的名字? 能调教出你们来,也该是一号人物才对? 为什么本神从不曾听说过?” 柳影叹了口气道:“这个神,没文化。 你们就别跟他浪费唇舌了,他刚刚一直俑啊俑的,我琢磨,用泥巴烧制出来的陶器,大概能防他的毒。 你们赶紧去村镇里找找,或许有酱缸什么的,弄一口来,咱们装了他运回中京请功!” 拿酱缸装我? 瘟神差点儿没气晕过去。 ……追风口中那位号青萍山人陈公私讳玄丘字还没起的陈玄丘,此时正站在大雍天子宫中,香夫人的寝殿门前。 他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的,好兄弟有了子嗣,大雍帝国有了第一个继承人,这么重要的时候,他岂能不在身边。 他没有叫赤公公向内通报,而是站在殿前,安静地看着寝殿内的殷受。 香夫人躺在榻上,帷幔半垂,看不见她。 而殷受,则是怀中抱着一个襁褓,小心翼翼的,像是呵护着一碰就碎的稀罕物儿,动作十分的笨拙。 寝殿的门开着,陈玄丘就站在殿门前,但是殷受在寝殿中来来回回地跨了好几圈儿了,都没有发现。 他的目光,一直投注在怀中的襁褓,满脸的温柔、满脸的笑意。 许久许久,孩子似乎是睡熟了,殷受小心地站住,依旧看不够地凝视着臂弯中的襁褓,许久,才依依不舍地把襁褓交给一个满脸福相的健壮妇人,由她抱着,放进一张摇篮里去。 殷受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弯着脸,看着妇人所有的动作,直到襁褓放进了摇篮中去,他才松了口气,又歪着脑袋,稀罕了半天,这才直起腰,蹑手蹑脚地打算走出寝殿。 然后,他就看见了站在殿门前的陈玄丘和妲己。 殷受马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恭喜大王!” 陈玄丘微笑着,向殷受拱了拱手。 殷受一笑,看了妲己一眼。 妲己迫不及待地道:“你们聊,我去看看他!” “刚睡着呢,你可别吵醒……”殷受还没说完,妲己已经一溜烟儿地进去了,倒是步伐轻盈,袅娜无声。 殷受无奈地摇摇头,和陈玄丘相视一笑,便沿着长廊,一起缓步走开。 “你不是去探看疫区情况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么大的喜事,我怎么能不来道一声贺?” 殷受嘿嘿一笑,忽然站住,微微抬头,看着檐边一角天空,沉默有顷,轻轻说道:“我想念先王了。” 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他就又陷入了沉默。 又过了许久,殷受才又道:“等我自己当了爹,我才明白为人父的感觉。 你把他抱在怀里时,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殷受看向陈玄丘,忽然一笑:“你对我说过,你从小就没见过你的父亲,但我想,他一定也是念着你,疼着你的。” 陈玄丘也凝视着殷受,忽然道:“距冬月初四,还有三十一天。” 殷受点点头,道:“我知道。 每天早晨醒来,我想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还有几天? 每天,我都会扣掉一天。” 陈玄丘忽然道:“你现在有了孩子,你一定很喜欢陪伴他长大,而不是像我一样,从小父子分离。” 殷受眉头一皱,问道:“什么意思?” 陈玄丘道:“你的想法,有没有改变? 如果你为了孩子,想退缩,我也不会怪你。 我的计划,也可以为你做一些改变,不叫你牵连进来。 因为,我并没有把握……一定成功!” 殷受凝视着陈玄丘,半晌之后,嘴角轻轻逸出笑意,看起来成熟了许多,稳重了许多。 “我的主意,没有改变!现在我当了爹,我就更不会变!我很庆幸能结识你,所以,做为一个王,我才能为我的百姓,做一点事。 做为一个父亲,我才能为我的儿子,做一点事。 我不想让他们,成为神的庄稼!” 殷受望天冷笑:“生我者,是人。 养我者,是人!有灾有疾,是人挡之!有风有雨,是人盖屋织布以御之!他们做过什么? 谁给他们的脸,敢把我人族视为其鱼肉?” 殷受缓缓收回目光,望向陈玄丘:“我是人族的王,寡人不答应!” 陈玄丘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了笑容,他点点头,道:“好!这些日子,你多陪陪孩子。 只等冬月初四……”殷受点点头,掷地有声地道:“我等冬月初四!” 陈玄丘慢慢退了三步,双手揖起,向殷受长长一礼,霍然转身,大步向长廊尽头走去。 PS:奔波至晚方到家,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99章 冬月初四,子时 冬月初四,大凶,诸事勿取。 子时。 西海海底,龙宫,雪妃殿。 一阵婴儿的哭声响亮地在华丽的宫中传开来。 白雪公主叹了口气,从榻上爬起,对正抱着孩子的蚌女道:“是不是饿了呀,抱过来,我喂喂他。” 蚌女忙把小太子抱到白雪公主面前,白雪公主轻轻袒开一侧胸乳,莹白粉沃一片,孩子有了奶吃,马上停止了啼哭,吃的咕咚咕咚的。 白雪轻轻抚着儿子的背,柔声道:“慢着些儿,又没人跟你抢,真是的。” 初为人母的白雪较之未嫁少女时,显得更加明艳而妩媚,此时正是她女人味儿最浓的时候,在水晶宫柔和的夜明宝珠光线照耀下,直如玉人一般。 “呜~~” 一阵低沉的海螺号角声在静谧幽深的海水中轻轻传扬开来。 白雪蓦然抬起头来,侧耳听了听,疑惑地道:“这么晚了,何事聒噪?” 龙宫女官蝠鲼夫人听了听,俯身答道:“娘娘,是东海龙宫传来的讯号呢,要不要我去打探打探。” 白雪刚要说好,突又止住,摇了摇头。 打探又如何呢?她现在只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她的人生,从此就只在这西海深处的龙宫一隅,外边的事情,又何必再知道? 东夷、天下、西岐、人间、陈玄丘…… 无论是恩是仇,是要怀念的,还是要憎恨的,全都没了意义。 她现在,心中眼里,唯一在乎的,只有怀里正在努力吃奶的这个娃娃,她的骨血,她的延续…… 西海龙宫前,最精锐的水族将士已在宫前列阵,黑压压排出百里之外。 鲨将军、蟹招讨,挺胸腆肚。 巡海夜叉杀气腾腾,巨大的章鱼海怪拖着巨大的水弩战车从远处正缓缓赶来,一路行进,扬起沙尘滚滚。 东海龙宫前也是如此。 但,传谕于四海的东海龙王却顶盔挂甲地站到了一边,让他那个长腿妹子担任了主帅。 敖鸾俏生生地立在宫殿,由巨型珊瑚搭建而成的点兵台上,朗声传令:“能御空飞行,境界至幻形期以上者,随本公主行动。其余诸将士,率领我全部海族,全力戒备,目标:天空!” …… 东夷,探青山脉深处。 画璧世界。 这里真是画师以无上神功为女儿开辟的一块洞天福地。 外边已天寒地冻,这里仍是温暖如春。 仙泉流淌,繁花似锦,仙鹤当空,云雾缈缈。 凤凰宫前,无数的禽族战士业已呈按照不同的功能,组成不同的战阵,肃立如林。 冲锋阵、搏斗阵、辅助阵、传送阵、补给阵…… 如许之多的禽族,居然一片肃然,鸦雀无声。 仙宫深处,小女王朱雀辞,一身红色的战袄,腰挂长剑,迈开一双踏云履的战靴,在列鹰等十余名将军的陪同下,脚步铿然地走向外去。 一路经处,一道道宫门无声地打开,两旁肃立的禽族护卫们纷纷俯身施礼。 英姿飒爽、俏美可人的小女王突然在一处天井处停了一下。 天井里,有一座巢状的建状,这里,是画壁世界唯一不需要开启封印,就能直接沟通天地元力气息的所在。 那巢里,有大半只金色的蛋壳,仿佛是世间最了不起的雕刻家雕刻出来的一件艺术品。 那是她的出生所在,就是利用这个地方,她虽然躲在世间最安全的所在,却依旧能够吸收日月星辰、天地元力,从而顺利诞生。 “我,要陪我男人,去与上天一战了。如果这个时候,你们还是避而不见,别想我再认你们!” 朱雀辞凝视着自己出生之地,在心里暗暗说着。 然后,她挺起了胸脯儿,继续向前,大步行去。 一道道宫门次第打开,一声声传唱遥遥远去:“女王陛下到……” …… 是日,人间大雪。 雪落无声,踏雪有痕。 寄宿在奉常寺中的妖族和魔族,似乎没见达大雪似的,今夜大多没有休息,而是兴致勃勃地赏雪。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所以他们还要喊上三五知交,一起小酌,一起赏雪。 经过与姬国的战争,这些妖族与魔族和奉常寺神官们并肩作战、共御强敌。 狼牙谷深处,在阎罗天太阴戮魂大阵中,因为大阵隔绝三界,奉常寺神官们无法借取神力,若非这些妖族与魔族保护,他们早已全军覆没。 这共同的战斗友谊,让他们现在的关系好了许多。 尤其是,为了探查四方灾害真相,陈玄丘还让神官与这些妖魔一起行动,前去探查,这让他们的关系更加亲密。 所以,有时候,他们也会邀请关系较好的神官共饮,但是今晚,似乎是他们自己的盛大节日似的,他们没有邀请哪位神官共座。 只是妖与魔,坐在一起,把酒言欢,也不知说的什么,没有大笑,却有欢愉。 巡夜的神官发现,还有一些微醺的巨妖大魔,在雪中弹箧而歌,豪迈悲壮。 …… 雪夜,映得大地微显明亮,能见度相当不错。 深山雪坳中,积雪甚深,天空仍有密密的雪花不断飘落着。 此时,却有一只白狐,飞快地掠空而行。 雪夜中,还有一只乌雅,就在白狐头顶几尺高度,伴飞而行。 它们穿过密密的雪花,很快出现在一处背风的小山口。 那只白狐前足一抬,瞬息之间便化作了一个披着白色斗篷的老人,佝偻着腰,手里握着一根轻盈的枣木杖。 那只乌鸦也落了地,双翅一抖,化作一个高冠博带、大袖飘飘、形貌古拙的男人。 他在小山口鼓捣了几下,面前呼啸的风雨突然一空,阵法幻象渐渐消失,现出一个入口来。 入口处白雪皑皑,入口内却是山花夹径,春风习习。 似乎,站在此处便是寒冬,往前一步,就踏进了春天。 高冠博带的乌雅微微一笑,对白狐老人道:“狐偃前辈,这里就是地维秘境的入口了,请!” 狐偃点点头,回眸望了一眼来时路,它踏出的轻轻足痕,已然被风迅速抹平,来时路茫茫一片,了无痕迹。 狐偃一提手杖,一步便迈进了那春天里。 …… 天柱十二峰,仿佛倒塌了的罗马神殿前,依旧矗立的十二根巨大石柱。 在它之前,一左一右,各有一座山,只是与这十二根雄伟的天柱相比,宛然就成了两个矮丘。 两个矮丘,却有两个不同寻常的名字,一曰“开天!”一曰“辟地!” 此时,鱼不惑和丹若就站在“开天”、“辟地”之间。 鱼不惑装模作样地翻了翻记事簿,问道:“先‘开天’,还是先‘辟地’?” 他问的不是丹若,而是…… 无名道:“‘辟地’。” 丹若疑惑地道:“为什么要先‘辟地’?开天辟地嘛,不是该先去‘开天’么?” 无名微笑道:“因为,我知道开天峰下镇压着谁,但我不知道,辟地峰下镇压着谁。” “原来如此!” 丹若恍然大悟:“我更好奇,天柱十二峰下,镇压着谁,可你说,这是连环阵,要先解开‘开天’、‘辟地’两峰的封印,才能打开‘天柱十二峰’,那咱们快些动手。” 无名道:“不急,我还要等一个人。” 丹若道:“什么人?” 无名道:“我师嫂。” 鱼不惑马上用调侃的语气问道:“哪个师嫂?” 丹若奇怪地看了鱼不惑一眼。 鱼不惑心中一惊,故作淡定地合拢手上的记事簿子,微笑道:“我好记下来!” s://.c/read/28371/24217952.html .c。m.c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00章 冬月初四,丑时 第700章冬月初四,丑时 今夜的中京,非常热闹。 总兵官孔九翎掌握了中京城的兵权,在他的调动安排之下,整个中京被围得水泄不通。 所有的城门,都换上了他的心腹将领。 宫门前,一队禁军肃立,灯笼火把,照得长长的御前一片通明。 沐衍、简登隆等文武大臣早早赶来,在寒风中裹着厚厚的皮裘,等候在宫门前。 长长的车队就候在门前,正对着宫门的,就是大雍天子的御辇。 赤忠赤公公带着许多烛照高手,负责御车及左右护卫。 此刻坐在御手位置上的,就是大内总管赤公公, 宫中,突然如一条星河,无数的灯光从远处缓缓而来,随着队伍渐渐走近,黄罗伞盖赫然在目。 走在黄罗伞盖之下的,就是身着天子冠冕的雍天子殷受,而伴在他旁边寸步不离的,就是五色孔雀神鸟之一的月酌,天子第一保镖。 天子要去陆台行宫。 陆台自建成之后,殷受还不曾去过,他要在那里,接受姬侯的献降。 而陆台不太好听,但又被人叫了太久,所以在陈玄丘的提议之下,他已亲笔题字,给陆台改名为鹿台。 很远处,七星楼上。 满清音和叶离远远地看着宫门前的灯火。 他们没有驾云靠近,此刻的大雍宫廷门前,高手太多了,别人不说,月酌老人和孔九翎,她们就瞒不过。 “今晚动静儿挺大呀。” “你说小师弟这是想搞啥?” “不知道,反正不是受降那么简单,你看,半夜三更的,就全忙活起来了。” “师弟拜托咱们俩帮忙,去极北之地的观星堡,做为男方家长,为他和朱雀辞姑娘卜算成亲的黄道吉日,你信?” “我不信!他急着把我们俩打发走,一定有重要原因。” “怕连累我们?” “很可能。” “要多大的事儿,才会连累咱们?” “那不好说,毕竟在师弟眼中,你我都是从不曾下过山的女修,他又不知道咱们的真正身份。” “那你说,怎么办?咱们俩可是偷跑出来的,偷跑出来也就算了,如果掺和人间之事太多,只怕师父那里……” “哎呀,跑都跑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啊!再说了,瘟神真是自己跑下凡间作乱的?天庭自己先不守规矩的,真要找咱们告状,那咱们就咬啊,拖他们下水,大家都别好看。” “嗯……那咱们跟着小师弟,看个究竟?” “走!真要有事,帮他一把!” “走!” 满清音和叶离,兴冲冲地跃下了七星楼。 宫门前,天子已经登车,天子仪仗,缓缓出城而去。 而此时,鹿台的六座高台,灯火通明,从高空望下去,宛如一朵巨大而圣洁的莲台。 鹿台最高处有上千尺,似乎一抬手,就能摘下天上的星辰。 此时,陈玄丘已先行一步,来到鹿台,主持这里的保卫工作。 天明之后,天子要驾临鹿台,这里将成为受降礼的观礼台。 同时,这里也是陈玄丘将要拉开伐天大幕的舞台。 …… 地维秘境。 人头马安逸蹦蹦哒哒的在尊主的寝室门前来回踱着步。 寝室的门忽然开了,小饕餮昱铭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还是八九岁孩子的模样,一脸的天真稚气,但是眼神里,却有着一抹同龄孩子所不具备的坚毅沉着。 人头马安逸立即跳过去,惊喜地道:“尊主,你决定了?” 昱铭点点头:“嗯!饕餮一族,不是他们的奴仆。我想如何活着,那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从生到死,就困在这一隅之地。我要跟玄丘大哥,一起干!” 安逸道:“陈公子派来的人,我已请进秘室,尊主既已有所决定……” 昱铭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人马头安逸赶紧迈动四蹄追了上去。 秘室之中,狐偃和乌雅静静地站在那里,巨大的门忽然打开了,昱铭一人,独自走了进来。 随后,安逸在外面重新关上了大门,往门前一站,端起了一杆长枪,守在门口。 巨大而空旷的石室中,狐偃看着慢慢走到面前的这个孩子,和蔼地道:“昱铭尊主,你决定了?” 昱铭道:“老先生叫我昱铭就好,所谓尊主,也不过就是天庭安排在这里的一条看门狗。从现在起,我,就是饕餮昱铭,再不是天庭走狗,受其约束!” 乌雅抚掌叹道:“小公子少年英雄,如果老尊主在天有灵,一定会大感欣慰。” 昱铭脸上闪过一抹感伤之意,喃喃地道:“如果不是为天庭所拘束,我爹,未必那么快耗尽寿元……” 他深深地吸一口气,对狐偃道:“老先生,开始!” 昱铭张开了嘴巴,他的嘴巴以一个骇人的程度张开,然后变成一张巨口,一口就把狐偃吞进了腹中。 饕餮神兽的肚子,就是连接一个个异空间、小空间的交汇处。 狐偃被摄入了空间乱流,胡乱地飘荡着,上不见星辰日月,下不见大地山川。 就在这时,昱铭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我现在,逼出那八道天锁。一切,就拜托老先生了。” 狐偃急忙在乱流中稳住了自己的身子,瞪大双眼望去,就见虚空之中,突然有八道金色的、镌刻着神异纹路的巨大锁链,渐渐显现出来。 它们一头探入上面的虚空,一头探入下面的虚空,仿佛八条天柱,不知它系在哪里,也不知道它通向哪里。 这,就是地维八柱。 就是它,以饕餮神兽为媒介,将九颗太阳,困在了一个个异空间中。 也正是由于它的存在,饕餮神兽被变相地拘押在了地维秘境,成了束缚于此的永远的奴隶。 狐偃深深地吸了口气,将手中的枣木杖举了起来。 枣木杖的障眼法儿缓缓消失了,变成了一柄纹路奇古、拙朴神秘的长剑。 在它的剑柄上,镌刻着两个古拙的字:诛仙! 地维八锁,是天界金精所铸。 但是,天界金精,便能挡得住诛仙神剑的锋刃么? 狐偃举起剑,向前一根地维神锁,狠狠地斩了下去。 与此同时,天柱峰前,辟地丘上。 无名没有先去开天峰,除了好奇,最主要的原因是,刑天的脾气太暴躁了,他的出场也太震骇了。无名不想先把开天峰打开,不然让那位大爷跳出来一阵咆哮,直接惊动天庭,只怕会坏了师兄的大计。 所以,等天柱峰主人狂猎和他的弟子李洛儿赶到之后,他先来到了辟地峰。 这让天柱峰主人狂猎颇为不满。 他已经知道,开天峰下镇压着的,是他巫族的前辈大巫,是他极敬仰的刑天大巫。他当然想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前辈族人救出来。 至于辟地峰下,天知道镇压的是谁? 不过,无名的想法亦有他的道理,他只好耐着性子取出了“辟地珠”。 上次陈玄丘与他推心置腹一番长谈后,就交代给了他一个任务,寻找“辟地珠”。 那是打开连环封印的第一关的钥匙。 镇压天柱十二峰,靠的是汲取开天峰和辟地峰下的人,汲取他们的大地之力,用大地锁住十二峰下镇压的人。 而镇压开天峰和辟地峰下的人,则是靠开天珠和辟地珠为镇压法器的两座大阵。 世间一共有两颗开天珠,在无数年前,一颗为九龙岛四圣中的王魔所有,另一颗便是申公豹所有。辟地珠也有两颗,同样为无数年前,九龙岛四圣之一的杨森和李兴霸各自所有。 九龙岛四圣都是截教门人,通天门下。截教被人算计,他们四人自然也未得善终,死后都被拘入封神榜,为天庭所役使。不过,李兴霸那枚辟地珠,在逃命时却是遗失了。 无名找回前世记忆后,把这一秘辛告诉了陈玄丘,并且分析,当初李兴霸是在大地之上遗失的辟地珠。而辟地珠只有在大地之上才能滋养。 所以,不管是神珠有灵,自己遁走,还是只是被遗失,它在大地之上的概率最大。巫族是大地之子,陈玄丘理所当然地就把寻找辟地珠的重要任务,交给了巫族人。 狂猎为此特意赶去冥界的孟婆庄,向后土娘娘借调了许多后土一族的子弟,暂时冒充天柱峰上的弟子,悄悄行走天下,寻找辟地珠。 最后终于在北域一处四季冰雪覆盖、半年白天、半年黑天的神奇所在,找到了这颗珠子。 已经有了经验,同时也找回了前世记忆的无名自然懂得如何利用这颗辟地珠。 他持珠在手,将他和狂猎、洛儿、丹若还有鱼不惑沉入了辟地峰下。 但是,依照他的经验,当他用一颗辟地珠,引到地下为阵眼的另一颗辟地珠时,地下镇压着的人就该被惊动了。 然后,他们已经沉入地下,并且呼喊了半天,地下却全无动静。 丹若纳罕道:“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镇压在辟地峰下的人,早就天年耗尽,已经死了?” 猎列动容道:“有可能啊!这无数年来,我天柱峰曾经不只一次因为开天峰的封印松动,要用宝物注入其中加持阵法的法力。可辟地峰,还真的从没管过。难不成,镇压其下的那位高手,已经死了?” 无名道:“没道理啊,那么容易死的话,天庭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地镇压他?再说,他只是连环阵的一环,如果他死了,那么镇压天柱十二峰之力就少了一半,那天柱十二峰下镇压的人,也该有所异动才是,为何全无反应?这说明,那个人,一定还在下边。” 洛儿姑娘道:“那怎么办,我们反复呼唤,都无人应答啊。” 无名道:“也许他是为了保存实力,自我封印,陷入沉睡了。现在两颗辟地珠都在我手上了,待我用辟地珠砸开大地,唤他醒来。” 无名将狂猎找来的那颗辟地珠,和原本镇压在这辟地峰下的另一颗辟地珠握在手中,就要砸进大地,这时,冥冥中突然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 “不要打搅我的长眠,滚出去!” 鱼不惑又惊又喜:“哈,真的有人。这位老前辈,你有所不知,我们是……” 那声音截断他的话道:“我不管你是谁,滚!” 狂猎道:“前辈,我乃巫族狂猎。” 那声音猛然一顿,沉默片刻,微微有了激动的语气:“你是巫族人?巫族……现在还好么?” 无名等人面面相觑一番,李洛儿答道:“前辈,在下也是巫族人,名唤李洛儿。我巫族,现在境况极是不好。” 那声音有些颤抖地道:“怎……怎样不好了?” 李洛儿辛酸地道:“巫族后人,少部分被天庭拘役于天柱峰上,其他族人,则受后土娘娘庇护,生活在冥界。可是,冥界中划予我巫族的地方,也是极小的一块。致使我巫族后人,只能苟延残喘,当初遍布大地的巫人,现在不但族人不过万余,便是想再生一个孩子,都要贿赂天庭神官,才得允许……” 李洛儿说罢,那人又没了声音。 狂猎焦躁起来:“前辈?前辈?你为何专问我巫族消息?难不成,你……也是我巫族人?” 地下,忽然传来呜咽之声,那声音越来越大,变成了号啕大哭,哭得狂猎等人愕然不已。 洛儿叫道:“前辈?前辈?你说话呀?” 那人不理,只是号啕痛苦。 丹若不耐烦起来,怒道:“我们费尽周折,好不容易才找到救你的办法。你一不通名报姓,二不肯乖乖出来,婆婆妈妈的,哭个什么劲儿。” 地下那声音哭泣道:“你们走,走,不要管我。我是巫族的罪人,我是巫族不可饶恕的大罪人,我罪该万死!活该囚禁于此,永生永世不得赦出,我该死啊……” 什么情况? 巫族的大罪人? 这……被镇压于此,也不知几千几万年了,居然还有人有机会重获自由时而不肯离开? 众人都有些傻了,狂猎头脑简单一些,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在他的理解中,巫族的罪人,那就是严重伤害过巫族的敌人。 狂猎攥起了拳头,森然道:“你是谁?你究竟是谁,报上名来!” 那人只管悲泣大哭,却不理他。 李洛儿美眸微微一闪,缓缓道:“前辈,你说你是我巫族的大罪人。那就是说,你也是我巫族族人,却做了严重伤害我巫族的事情,所以才内疚自责,情愿把对你的镇压,当成给予你的惩罚,是不是?” 那人只管大哭,却不回应。 李洛儿道:“我巫族,从不曾出过叛徒。既然你自责对不起巫族,那一定是被人欺骗利用,做过什么事情,从而使我巫族承受了重大的损失,是么?” 那人的哭声愈发显得悲惨辛酸,能让一个大男人哭得这么伤心,而且还是一个被天庭极为重视,费尽心机镇压于此的大人物,他会铸下什么大错,才会如此自责伤心? 众人都猜不到,齐齐望着李洛儿。 李洛儿道:“什么才算是我巫族不可挽回的重大损失?能叫前辈这样的高人如此自责?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巫族曾经有过一位大巫,神箭无双,号称箭神。 他的妻子,被天庭的一位神将引诱,私奔了。箭神大怒,以裂日神矢射杀了妖族天帝的九位太子。 妖帝怒不可遏,追杀这位箭神时,击杀了他的好友夸父大巫,从此揭开了主掌天地的两族,再无休止的大战,最终落得个‘同归于尽‘的结局。” 李洛儿叹了口气,苦笑道:“难道前辈你,就是那位箭神?” s:///book/9/9202/895323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01章 冬月初四,寅时 第701章冬月初四,寅时 狂猎听到这里,不由骇然大叫:“后羿大巫?” 地下的声音更加呜咽起来:“我有罪!我是巫族的罪人!我不该……我不该为了一个女子,泄愤杀害妖族太子,拖了我全族下水,引起两族火并……” 说到此处,悔恨不已的后羿捶胸顿足,号啕大哭。 李洛儿突然提高了嗓音:“后羿大巫,你可知道,勾引令正的,并不是妖族天庭之人?” 后羿的哭声戛然而止,半晌,涩然问道:“你说什么?” 李洛儿道:“那个人,其实是修士一族。他以妖族神将身份接近令正。引诱她离你而去,故意激怒于你,使你迁怒于妖族天庭。巫妖大战,两败俱伤。修士一族趁势崛起,取代我巫族和妖族,兼领天地两界……” 狂猎这时也明白过来,道:“而令正,如今是新天庭的一位女神,独居一宫,地位崇高。而引诱她的那个人,曾化名吴刚。他真正的名姓与身份,却是当今天庭的都天大灵官,本名,王恶!” 地下,后羿惊呆了,颤声道:“你是说,你是说,是修士一族算计了我们?” 狂猎道:“正是!” 李洛儿道:“不瞒前辈,如今我巫族、妖族,乃至曾被修士一族利用的人族,现在团结起来,要反抗修士天庭。我和师父来此营救前辈,正是为了聚合志士同仁,并肩向天,讨还公道!” 狂猎激动地道:“后羿大巫,你可知道,就在你左近,还镇压着什么人?” 后羿道:“什么人?” 狂猎道:“是刑天大巫!” 后羿惊喜道:“刑天,他也还活着?” 李洛儿道:“前辈,我巫人受天庭排挤,生计日渐艰难。而今放手一搏,正是为了族人今后的发展,也是为先辈讨还公道。前辈如果自责的话,那就更应该出来,向天庭复仇,为我巫人,争取一线生机!” “修士一族,修士一族,是了!是了!嫦娥也是一个修士,他们早就在算计我了?所谓私奔,都有可能是假的。他们……他们根本就是故意作戏,激怒于我……” “我、要、报、仇!” 一声愤懑至极的怒吼从地底传来,大地一片震颤,狂猎等人只觉一股无穷伟力涌来,纷纷站立不稳。 泥浪翻滚,本来就封印已解,只是后羿自惭罪过,不肯出来。此时怒不可遏,发动力量,竟将整个山丘浪花一般翻滚起来。 一个系虎皮裙,斜挎长弓、腰佩箭壶的披发男子踏在那泥浪尖儿上,缓缓升出地面。 狂猎惊喜道:“后羿大巫!” 只是大地仍在剧烈的颤动中,他一时站立不稳,左摇右晃,无法上前拜见。 天庭,负责观望人间动静的千里眼、顺风耳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力量波动,立时从南天门外发动特异能力,千里眼双瞳金光闪闪,顺风耳也侧耳倾响,向这边扫描过来。 后羿是箭神,六识之敏锐,何人能及,二人神力一发动,狂猎即时察觉从天而降的奇异波动。 后羿反手摘弓,右手一探箭壶,便是三枝神箭搭上了箭弦。 他的箭壶中,共有十二支箭,每三支的箭羽呈一种颜色,分别是黄、蓝、白、红。 此时,后羿抽出的就是三支白色箭羽的利箭。 后羿认扣搭弦,只一箭,三支劲矢便怒射向天,大吼道:“后羿在此!” 三支神箭,化作三道流光,倏然射向天空。 神箭瞬息便至天庭,千里眼双目金光泛动,刚刚有所发现,就见两道毫光劈面而来,欲待闪避已是不及,两支神箭正贯入他的双目,将千里眼射得倒飞出去,“笃”地一声,贯穿后脑,将他钉在南天门的巨大牌匾之上。 立时神陨。 第三支箭,贴着顺风耳的脸颊疾射而过,顺风耳的一只神耳登时被射穿,疾射的力量将他整只神耳撕碎,耳廓一片血肉模糊。 劲疾的箭风锐啸,而顺风耳正全力倾听此间动静,这锐啸声在他耳中,不亚于贴着耳朵炸响了一个惊雷,震得顺风耳头脑欲裂,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后羿单手持弓,弓弦犹自颤鸣如龙吟,他立在泥浪之上,仰首望天,大喝道:“等我来,等我来,誓要向尔等小人,讨还公道!” 射术三界第一,洪荒第一箭神,再度出世了! …… 地维秘境,尊主秘室。 饕餮昱铭独自一人直挺挺地站在空荡荡的石室中,显得有些诡异。 在他沟连异空间的饕餮腹内,狐偃持陈玄丘借给他的诛仙宝剑,只一剑,便斩断了一条金色的锁链。 那锁链“崩”地一声断开,两断原本扯得极紧,登时急剧抽向两端。 只断了地维一柱,饕餮的腹内空间便如星辰错位,一个个异空间就像一颗颗星辰般胡乱移动起来,连那被斩断的一根金色锁链也是迎空飞舞,在空间乱流中四处甩荡。 只有剩下的几根金色锁链,绷得更紧。 狐偃一旦动手,更不怠慢,立时飞身掠去,挥剑斩向第二条金色锁链。 秘室中的昱铭闷哼一声,嘴角沁出了鲜血。 这地维八柱,已经深深嵌入他的灵魂。 每一代地维秘境主人在继承大位的同时,这锁链锁困的九个空间,也会转移过来,嵌入他的神魂,成为一生无法摆脱的束缚。 现在,狐偃以神剑斩断锁链,不可避免地要对他的神魂造成伤害。 此时的昱铭,只觉头痛欲裂,可神魂深处,却似突然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似乎解开了许多的束缚,甩下了许多的包袱,叫他的神魂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 当第八条金色锁链被斩断,昱铭身躯一晃,一下子单膝跪在地上,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但是随着这一口鲜血喷出,仿佛郁积在心头的一股强大压力也一下子释放了出去。 他大口喘息着,只觉一下子恢复了父亲在时他的无忧无虑,他的轻松幸福。 “阿爹……” 这一刻,昱铭泪如泉涌。 他自由了,饕餮一族自由了,这一刻,他只想把这个喜讯,告慰他父亲的在天之灵! 饕餮腹内空间,狐偃持着利剑当空而立。 四下异空间错位闪动,空间乱流激荡如风,扬起了他的头发和胡须,但神剑在手,他自岿然不动。 无尽寂灭的黑暗空间里,只有八条断开的金色锁链,仿佛八条垂死的蛇,徒劳地甩荡着。 渐渐的,有九点金色的光芒在黑暗的尽头亮起。 它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是九只三足金乌,展翅翱翔,向持剑而立的狐偃飞来。 然后,九只金乌化作了九个唇红齿白,穿肚兜兜、梳朝天辫儿的小童,围在狐偃四周。 一片恼人的乌鸦般的聒噪声,就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 “我自由啦!我自由啦!我自由啦!” “是陈大哥吗?你果然言而有信!” “哎呀呀大哥二哥三四五六哥,好多好多年不见,你们怎么没啥变化呀,还是小不点。” “陈玄丘呢,我跟你说,你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不让我们说话呢,我告诉你啊,你上次……” “你们都闭嘴!我是老大,听我说!” 狐偃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现在总算明白出发前,陈大人为何会有那样一番吩咐了。这九只金乌,真的是……如果不让他们闭嘴,真是什么都进行不下去。 狐偃立时举起了他手中的剑,宝剑立时放出万道毫芒,其灿烂辉煌,似乎连九只金乌的光芒都掩盖了下去。 “呀呀呀,这是什么剑,好厉害!” “啊!陈大哥,原来你长这么老啊,我不该叫你陈大哥,应该叫你陈爷爷。” “老四,你少放罗圈拐子屁,他再老,有咱们老?” 哎,还是封不住他们的嘴! 狐偃举着剑大叫:“吾奉陈玄丘大人差遣而来,释你九阳出狱。接下来,你们务必听我号令,否则,我就以此剑,将你九阳,再度镇压,永不赦出。” “哗~~~” 九个白白胖胖年画里胖小子一般可爱的小童,立时夹着腚沟儿,抿着嘴缝儿,不但不敢再说话,连放个屁都不敢。 冬月初四,寅时,三界历史中,九阳小子同时闭嘴的唯一一次。 整个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 s:///book/9/9202/896002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02章 冬月初四,卯时 卯时。 西方,灵鹫山,大雷音寺。 一条大河,蜿蜒于平原之上,一马平川的地势上,偏有一座山奇军突起,挺拔向天。 正峰之上,有一方巨石,形似鹫鸟,昂首向天,故名灵鹫山。 金碧辉煌的大雷音寺,就建造在这灵鹫山上。 这里就是新教圣地,中央世界婆娑教主的道场。 卯时,旭日东升,冉冉跃出地平线,平原大地尚是一片苍茫,而整座灵山,却已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之下。 新教将于今日,在此立教,开创山门。 此时,正有乘青狮者、乘飞鸾者、驾祥云者、驭莲花者、乘白象者……无数准备加入新教的大能修士络绎不绝,驾临灵鹫山。 整座灵鹫山,都沐浴在一片神圣、祥和的光辉之中。 在太阳跃出地平线,一缕璀璨的金光刺透云熙,照射在大雷音寺金色的牌匾上时,寺中诸佛、诸菩萨、诸罗汉、诸尊者已尽数聚齐。 七宝莲台之上,多宝道人以丈六金身法相缓缓自天而降,落座莲台,双目一扫,呵呵一笑,颔首道:“我教新立,以慈悲度世人。 今日本座开讲,传授本教经义,以一日为期,子时前入我山门听讲者,便是与我西方有缘,可列入门墙。” 诸佛、诸菩萨、诸罗汉、诸尊者齐齐合什称善。 多宝道人高坐上首,开始缓缓讲解道义。 这上古教门开立,不重诸般冗繁程序仪式,开立山门为的是传道解惑、教授经义,所以省却了很多不必要的仪式。 而加入该教的仪式,也相对的简单,不重形式,而重意义。 世尊开讲教义,从日升,到日落,以一日为限。 在这一日之内,但凡抵达灵山脚下,走过山门,听他讲义的人,便是他的亲传弟子。 至于听得多少,懂得多少,存乎一心,一言也有开悟者,听全了的也有懵懂无知者。 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在这一点上,又是随缘的很。 世尊开讲,神音袅袅,八方极远之地,仍有修士,源源而来。 ……天庭,神殿。 昊天上帝端坐御案之后。 他本不需要这么早临朝,可是天庭出了大事。 千里眼和顺风耳出事了。 这两位,擅长窃人隐私,打小报告,所以天界众神也不大待见他们。 他们倒了霉,很多神祗也是心中暗喜的。 但是,对于天帝来说,这却是对他的直接挑战。 可是,千里眼死了,他被钉射在南天门的金匾之上。 顺风耳此时还没醒来,他的耳朵太灵敏了,在他运起神功时,千里之外一只蚊子哼哼,在他听来,也可如雷鸣一般清晰。 结果在他全力运功专注于一点时,竟有利箭锐啸,在其耳边,不但震聋了他的耳朵,而且脑袋也受了冲击,人现在是醒过来了,但是站立不住,总是往一侧歪斜摔倒,大概是搞坏了脑内负责平衡的什么东西。 而且,人一直昏昏沉沉,呕吐不止,耳鸣不止,连句话都说不完整,嘴歪眼斜的直吐涎水。 天帝折腾了一番,什么也没有弄清楚,只好叫人先把他抬下去医治。 钉住千里眼的箭,待我天兵将把千里眼从牌匾上弄下来时,竟自己消失了? 天帝捋着胡须,疑惑不已。 这样可怕的神箭,这种自动消失的能力,似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那是太遥远的事了。 而且那个人一直被镇压着,怎么可能。 天帝正纠结不已,考虑要不要派人去那人的镇压之地一探究竟,卷帘大将沙磊匆匆而至,打断了他的思考。 “陛下,西方新教,卯时正,成立了。 多宝道人点卯于大雷音寺,开讲新教教义。 西方教除二圣之外,已尽数平移入新教,此外,还有散仙隐修,四方异人,正陆续赶往灵鹫山,要拜在新教门下。” 天帝这许多年来,已经形成了一套仪式流程,一听西方新教竟是仿上古遗风,开教仪式如此简单,不由有些意外,道:“竟然如此随意?” 卷帘大将道:“是!多宝有言,于日升之时开讲,日落之时而止。 在此期间,所有赶到灵山脚下,过山门而听讲者,都是与西方有缘,可自动列入他的门墙。” 天帝听了不禁有些哑然,这也太随便了吧? 我若派一队天兵去诘难,又或者派个人过去道贺,一旦走过山门,听到你说的话,那也算是你的门人了呗? 还别说,以西方教一向的门风,这种事儿,他们真干的出来。 天帝深深地吸了口气,挥挥手道:“知道了,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尤其要注意,除西方旧教平迁过来的弟子,还有哪些强大的散仙修士加入其门。” 卷帘大将恭应一声,悄然退下。 距上朝议事还早,打发走了卷帘大将,天帝孤坐上首,甚坐寂寥,便施法力,驾一道朝霞,飞抵天阙神宫之上,极目四顾,忽然看见远远一点星芒,正淡淡欲隐。 太阳将升,太阴将隐,那一点欲隐的星芒,正是太阴星。 发光的,就是太阴星上的蟾宫。 天帝挥了挥袖子,淡淡地道:“朕随处走走,尔等不必跟来!” 隐身四下护侍的众天兵神将齐齐现身拱手,悄然退下。 这里是天庭,自然不用担心天帝的安全。 天帝大袖一拂,踏霞光远遁。 在太阴星即将隐没的最后一刹,天帝的双足便已踏上了太阴星的地面,面前一处秀美雅致的庭院,一棵桂花树开得旺盛,芬芳扑鼻。 “呀,天帝驾临,小仙迎接来迟,恕罪!” 一个生着一双兔耳的俏丽少女突然闪现,跪接天帝。 天帝摆了摆手,道:“姮娥睡下了么?” 太阴星与太阳星日月轮转,所以太阳星上线后,才是太阴星的夜晚,所以太阴星上女仙,也是与此时歇息。 兔耳少女道:“娘娘正要睡下,小仙去告知娘娘……”“不必了,退下吧!” 天帝举步,直往蟾宫中行去,兔耳少女连忙跪送天帝。 蟾宫中,一位美丽的女子刚刚卸了妆饰,穿着松软的仙衣,正要上榻,忽然听到有男人声音唤了一声:“姮娥”,不禁黛眉一横,微露幽怨。 她生得极美,体态极是婀娜,容颜娇媚无双,偏又自生一种清冷高贵的气质,叫男人很容易生起想征服她的欲望。 此女正是太阴星上蟾宫宫主姮娥仙子。 昊天上帝缓步走入,他如今模样,也不过就是三旬上下的样子,一双慧目,五官周正,三绺微髯,气度不凡。 姮娥仙子就穿着准备就寝的小衣,娇嫩肌肤若隐若现,曼妙体态欲藏还露,见天帝进来,冷哼一声,也不理他,只在桌前坐了,自斟一杯桂花香茗,漫不经心地道:“你这样的大忙人儿,怎么舍得来看我?” 昊天脸上微微露出笑意,走过去,将手轻轻搭在她的香肩之上,柔声道:“我为天庭至尊帝君,事务着实多了些。 这不是就来看你了么?” 姮娥撇嘴道:“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人家帮你,你有那么容易掌控天庭? 结果等你做了天帝,初时还跟每日上朝点卯儿似的,渐渐便冷落了人家,来得越来越少。” 昊天微微有些尴尬,这许多年来,的确来的少了。 毕竟,再怎么仙儿的女子,同床共榻久了,也就失去了那种新鲜的吸引力。 不过,他对姮娥也算不错了啊,姮娥的修为实在算不了强大,却能独居一星,享用一星的灵气供应,拥有比金仙还要漫长无数年的生命,还不是因为他的偏爱。 昊天今天来,本来是想到了那个神秘箭手,由此想到了他曾经的妻子,心血来潮,就势而来,其实不无想看看她是否察觉了什么的目的。 不过看这光景,她似乎也不知道什么。 昊天本想说起那人,但终究尴尬,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姮娥见他不答,微微横眸,睨了他一眼,娇嗔道:“你现在看过啦,可以走了吧?” 昊天就势在她旁边坐下,伸手一揽她的纤腰,把她轻盈柔软的身子强行抱到了自己膝上,笑道:“既然来了,自然要与你亲近亲近,不急着走。” 姮娥撒娇道:“那可不成,人家可是都天大灵官王恶的情人,你堂堂天帝,跑来与我幽会,传扬出去,岂非体面全无。” 昊天无奈道:“你终是做过那人的妻子,吾为天帝,若纳你入宫,实在不成体统。 无奈之下,才叫王恶替朕担了个虚名。 其实说来,还是因为他身为五百灵官之首,在我天庭,也是一号人物。 你和他扯上这层关系,便是一层庇护。” 昊天在姮娥耳垂上轻轻啄吻了一下,柔声道:“朕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不受欺侮?” 姮娥颜色渐霁,娇嗔道:“就你会说,谁叫你是天帝呢,人家再不情愿,还不是都由得你?” 她玉体柔软,娇臀挤压,令得昊天欲火渐炽,环着她纤腰的双手便是一紧,一上一下,渐渐两移,在她耳边柔声道:“时间还早,朕就侍候美人儿一回,叫你心甘情愿。” 姮娥呀地一声轻呼,不知被触到了哪里,娇躯一颤,便被昊天抱了起来。 姮娥吃吃直笑,一双玉臂环着昊天的脖颈,媚眼如丝地看着他,被他打横儿抱起,走向玉榻。 摘金钩,放玉幔,压红烛,上牙床,云雨无限。 此时,开天峰下,刑天亦出。 因为有后羿大巫在,刑天没有一出世就发疯,旧友重逢的喜悦,暂时压下了他心头的戾气。 而无名不清楚后羿大巫的向天三箭,究竟射去了哪里,也不知道闯出了什么大祸,为恐再生意外,一旦释放出了刑天大巫,立即马不停蹄,直奔天柱十二峰。 众人就跟开盲盒儿似的,实在不知道每一次打开,给他们的是惊吓还是惊喜,天柱十二峰下镇压的是谁? 就连拥有着前世记忆的无名,都是好奇满满。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03章 冬月初四,辰时(上)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青萍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lt;/p&gt; 第703章冬月初四,辰时(上)&lt;/p&gt; 天柱十二峰前,天柱峰弟子们业已闻讯全部赶来。&lt;/p&gt; 他们之前并不知道内幕,狂猎相信巫族同袍,但是这件事太过重要,无论是他们无意中泄露,或是被人以什么手段窃取记忆,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巨大损失。&lt;/p&gt; 所以,直到此刻,他们才知道尊主要做什么,才知道平时毫不起眼的开天峰、辟地峰下,究竟镇压着什么。&lt;/p&gt; 刑天大巫、后羿大巫,这是他们无比崇拜敬仰的前辈大巫,是他们心中的战神,这一刻他们的激动可想而知。&lt;/p&gt; 不过,他们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表达自己对祖先大巫的崇敬之情,因为他们正在前面,面对着十二座天柱峰,准备救出镇压其下的人,那下面是谁?&lt;/p&gt; 难不成是十二祖巫?&lt;/p&gt; 这个想法,马上又被他们自己推翻了。不可能的,后土娘娘现在冥界,化身六道轮回,补全冥界运行之道。所以,十二峰下,镇压的不可能是十二祖巫,传说中,他们大多都已身陨了啊。&lt;/p&gt; 不过,开天峰、辟地峰下,镇压的都是我族大巫,这天柱十二峰下,镇压的应该是比他们更强大一些的,而且是我巫族先辈吧?&lt;/p&gt; 这样一想,这些体魄先天强大的巫族战士,一个个心跳得都快要窒息了。&lt;/p&gt; “为何还没动静,要怎么打破天柱十二峰的封印?”&lt;/p&gt; 刑天的肚脐一鼓一鼓的,用沉闷的声音发出了疑问。&lt;/p&gt; 无名缓缓上前一步,脸上有抑制不住的激动。&lt;/p&gt; 他平和了一下呼吸,道:“天柱峰是一个连环镇压阵。以开天、辟地两珠镇压两位大巫,又汲取两位大巫的力量,融入这十二座巨大无比的天柱,镇压其下的人。现在,你们两位已经脱困,天柱十二峰也就失去了继续镇压它的本源力量。”&lt;/p&gt; 后羿冷冷地道:“所以呢?”&lt;/p&gt; 无名道:“以蛮力破之,即可!”&lt;/p&gt; 蛮力?&lt;/p&gt; 还有谁比巫人更擅长蛮力?&lt;/p&gt; 后羿道:“好!”&lt;/p&gt; 这位箭神,只酷酷地说了这一个字,反手一抽,便从箭壶中抽出一支长箭。&lt;/p&gt; 这支箭的箭羽是土黄色的,箭上弦,毫不犹豫,直接对着天柱十二峰的主峰射去。&lt;/p&gt; 箭矢离弦,后羿马上反手抽出第二支黄色箭羽的神箭,又是一箭,向着主峰旁左边的山峰射去。&lt;/p&gt; 接着是第三箭……&lt;/p&gt; 箭发连珠,只在须臾之间。&lt;/p&gt; 当第三箭射出时,第一箭已射中主峰,发出一声轰然巨响,高耸入云的主峰出现了皲裂的模样,整个山体似乎都要崩坍了。&lt;/p&gt; 而这支神箭,也又神奇地回到了后羿的箭壶,后羿抽箭,再射。&lt;/p&gt; 这过程说来繁琐,但对后羿来说,却只是连发十二箭,一箭一山峰。&lt;/p&gt; 十二箭射毕,天柱十二峰都出现了巨大的裂隙,峰尖摇摇欲坠。&lt;/p&gt; 封印已经破除,高达千仞的巨大山峰也被射得即将崩坍,可是,随着硝烟散去,摇摇欲坠的十二座山峰仍旧坚持在那里,山峰没有倒坍,山下也没有什么强大的大巫现身。&lt;/p&gt; 后羿眉头一皱:“十二峰下镇压的什么,怎么会这么弱?这种情况下,还不能自己破阵而出?”&lt;/p&gt; 无名苦笑道:“我虽知道些天界秘密,却也不是无所不晓。下边镇压的是谁,我也不知。”&lt;/p&gt; 刑天大巫嗡声嗡气地道:“我来助他们一臂之力。”&lt;/p&gt; 刑天大巫纵身而起,仿佛绿巨人一般,一跃千百丈,嗖地一下就跃上了半空。&lt;/p&gt; 半空之中,刑天大巫举起了他的大盾,呼啸一声就向天柱十二峰的主峰。&lt;/p&gt; “轰”地一声,大盾撞在了摇摇欲坠的山峰上,刑天大巫直接推平了半座山,山石激飞、无比巨大的石块纷纷溅飞到更远处的山脉中,一一砸下去,或砸坍了山峰,或填平了山谷。&lt;/p&gt; 刑天大巫并未停下,立即弹身再起,又是百丈距离一跃即至,撞向第二座山峰。&lt;/p&gt; 他跟一台火车头似的,轰隆隆地一路撞过去,趟平了天柱十二峰。&lt;/p&gt; 刑天纵身一跃,又掠回众人身边,这时天柱十二峰原本的位置,扬尘千丈,在早晨的阳光之下,仿佛一片升腾的金色的云,无比壮观。&lt;/p&gt;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无比激动地等待着、等待着……&lt;/p&gt; 终于,那扯天漫日的灰尘被风渐渐吹去,显现出只与寻常山峰相似高度的十二座山峰。&lt;/p&gt; “哗啦!”&lt;/p&gt; 突然有一座山峰发出响声,所有人都霍然望去,却原来只是一块巨大的山体,此时才倒塌下来。&lt;/p&gt; 众人吁了口气,又将目光收回。&lt;/p&gt; 这时,天柱十二峰的主峰上,泥土、山石,突然轻轻颤动起来,幅度并不大,石头泥土跳跃震动的高度不过上下三四丈,远远不及刑天和后羿现身时天崩地裂一般威猛的场面。&lt;/p&gt; 不过,这不要紧,底下那位被镇压者,总算是要出来了。&lt;/p&gt; 所有的人都无比期待,包括刑天和后羿。&lt;/p&gt; 终于,一道白光从山体中破土而出,弹到半空之中。&lt;/p&gt; 众人睁大眼睛望去,一时在那白蒙蒙的一片里,根本看不清什么。只有箭神后羿,凭着他的一双神目,隐隐看清了那团白光中的人,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了。&lt;/p&gt; 刑天双胸所化的眼睛,视力比旁人更要差一些,旁人看不清,他更看不清了,偏生他又性急如烈火。&lt;/p&gt; 他知道后羿的眼力远超常人,便迫不及待地问道:“那是什么?”&lt;/p&gt; 后羿抬手指着那团白光,讷讷地道:“那是……那是……”&lt;/p&gt; 一时间,后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lt;/p&gt; 那是,一个女人。&lt;/p&gt; 如果陈玄丘在这里,会更准确地描述,那是一个穿着乳白色紧身胶衣战斗服的少女。&lt;/p&gt; 敢穿紧身胶衣的,必然是身材绝佳,否则就是自取其辱。&lt;/p&gt; 这个少女当然身材绝佳。&lt;/p&gt; 完美的、浑圆的、拥有沉甸甸的质感,却没有一点下垂,反而十分翘挺的性感美臀,一双修长浑圆健美的大腿,纤纤不堪一握的性感小蛮腰,共同勾勒出勾魂摄魄的人体曲线。&lt;/p&gt; 战靴及膝,精美异常,护心镜……不,那应该说是护胸的位置,依照胸部的大小,完美贴身地隆起,那性感曼妙的曲线……&lt;/p&gt; 可是,穿着这样的紧身胶衣战服,不仅性感,还让她显得有种势不可挡的帅气与酷劲儿。&lt;/p&gt; 箭神终于清醒过来,他目光一闪,右手向腰后一探,一支绿色箭羽的神箭,便搭上了裂日神弓。&lt;/p&gt; 弓开满月,锋利的箭镝,后羿已经如临大敌地瞄准了那个身着白色紧身胶衣战斗服的美丽少女。&lt;/p&gt; PS:一看都中午了,先把码好的发上来,吃口饭继续(咳,你猜她是谁?反正猜不到)&lt;/p&gt; 青萍最新章节地址:&lt;/p&gt; 青萍全文地址:&lt;/p&gt; 青萍txt下载地址:&lt;/p&gt; 青萍手机:&lt;/p&gt;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703章 冬月初四,辰时(上))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lt;/p&gt; 喜欢《青萍》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lt;/p&gt;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04章冬月初四,辰时(下) 李洛儿心细,后羿这边刚一动作,洛儿已然察觉,立时叫道:“后羿大巫,万万不可!” 后羿森然道:“她是妖族天庭中人!” 洛儿道:“妖族天庭,早已不复存在。如今,我巫妖两族,已然联手!” 后羿的思维,还停在巫妖大战的历史时刻,被洛儿一提醒,方才清醒过来。 他手中的箭微微晃动了一下,迟疑道:“可她,是妖族天庭公主,她的九个哥哥,是被我杀的!这个仇,她不会罢休的。” 洛儿深深吸了口气,道:“后羿大巫,当年的事,本是一群修士的阴谋。据我所知,九阳,也未陨落。” 后羿这回真的惊到了,蓦然扭头,看向洛儿,惊讶地道:“当真?” 洛儿想到陈玄丘对她说过的话,她相信陈玄丘,所以,她用力点了点头:“真的!” 狂猎睨了洛儿一眼,心道,我怎么不知道?那个臭小子,对我徒儿就无所不言,对我就遮遮掩掩。 天柱第一峰上,那位身着白色胶衣战服的美少女手中持着一对亮晶晶的碟形武器,茫然四顾一番,忽然欣喜雀跃道:“我们真的脱困了,不是阴谋,姐妹们,快出来吧!” 其余天柱十一峰登时轰然炸开。 原来方才天柱十二峰一直没有动静,被刑天撞折了十二座山,还是毫无动静,并非下边被镇压的人出不来,而是因为这下边被镇压的人太过小心,疑心病似乎也重了些。 粉色战服、红色战服、金色战服、紫色战服…… 十二种不同的颜色,十二个一样身材婀娜、容颜俏媚的美少女,十二个性感战服之下的霹雳娇娃…… 山下众人只看得目瞪口呆,无名愕然道:“她们是……?” 后羿一字一顿地道:“她们是……十二月!” 她们是十二月,她们的名字是:三微、夹钟、樱笋时、麦秋、鸣蜩、季夏、夷则、竹小春、青女、小阳、葭月、星回…… 妖族天庭,十二公主。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青天曰:帝俊之后常羲,生子为十阳,生女十二月。 天地初开,太阳星孕育了帝俊和东皇太一两只三足金乌,而太阴星则孕育了常曦与羲和两位神女。 他们一诞生于日,一诞生于月,身负天命。 帝俊建妖族天庭,称天帝。又与羲和成亲,生有十子,即为十金乌。后来又生十二女,曰十二月。直到使命完成,被天道狡兔死、走狗烹。 只是万物长生需要阳光,所以十金乌尚余其一。而其余九阳和十二月,只要他们不死,就能保持天道平衡,所以被拘而不杀,分别囚禁于天柱和地维。即便成了阶下囚,也要继续发挥他们的作用。 其实,囚禁九阳的地维,远比天柱还要难以开启。 天柱十二峰,只要找到开天珠、辟地珠,或者利用这些伴生法宝的原主人,就能像一把连环锁一般打开。 可地维呢?开启之地,设在饕餮腹中,要说服饕餮开放腹心,便已极难。而斩断地维八锁,更是非三界一等一的神兵利器不可。 但是,机缘到时,它的开启倒比天柱这边更加容易。 太阴十二素女,战力比刑天大巫和后羿大巫更强? 那倒未必,她们十二个联手,或者才勉强抵得过刑天和后羿一近战一远程的联手攻击。可是对于三界来说,她们的作用却远比刑天和后羿重要。 刑天和后羿如果杀了也就杀了,太阴十二素女如果被杀,这个先天不足,鸿钧合道、女娲补天、后土化六道轮回……,千疮百孔中不停打补丁的世界,就又要不全了。 那时拿谁去填呢?如非得已,谁愿意。 所以,太阴十二素女才被封印于此,不是不想杀,是不能杀。 而今,十二素女,重见天日。 …… 鹿台之上,陈玄丘站在极高处,纵目远眺。 阳光之下,阵列逶迤,雍天子殷受的仪仗大军正浩浩荡荡开拔而来。 陈玄丘抬头看了看天空,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真是明亮啊。 这个时辰,是天下三百六十五座奉常院正在做早课的时间。 他的计划,也该发动了。 陈玄丘回眸望了一眼,鹿司歌就俏生生地立在他的身后,正望着他。 陈玄丘点点头,沉声道:“司歌,开始吧!” 鹿司歌应声道:“是!” 鹿司歌缓缓闭上了一双美丽的眼睛,呦呦之声以高频音波,瞬间就从高达百丈的鹿台之上,向整个天下传播开去。 ‘鹿鸣呦呦’心法,九色神鹿一族的独门心法,无论千万里之遥,九色神鹿一族都能接收到。 三百六十五处奉常院,在战乱中毁弃了几座,现在只余三百五十二座。 三百五十二处奉常院和大批神官随行,只留下了为数不多的神官的大雍奉常寺,共三百五十三处地方,都各有一名九色神鹿家族的子弟。 他们同时接收到了鹿司歌传来的讯息:“主人有令,开始行动!” 三百五十三处奉常神官的神殿,同时遭遇了攻击。 禽族、龙族、妖族、魔族…… 被分派到这三百五十三处目标,早已磨刀霍霍的伏兵四处,同时杀向神殿。 但是他们之中身手最敏捷的,第一时间冲向的,却是各处神寺神院中摆放传讯法器的所在。 陈玄丘如今是奉常寺巡狩天下七十二路总判官,他自然知道奉常寺与遍布天下的各处奉常院如何联络,有什么即时联络的法器。 所以,各处同时行动,第一时间就以尖刀之势,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接下来,才是他们最艰巨的任务,摧毁神殿。 擅长战斗的进攻,擅长辅助的配合,擅长干扰的,则禁空、禁地。 三界本源,无垠大地之上,从未有过这样的壮观。 上应着三百六十五颗星宿的周天星斗大阵方位,三百五十三处狼烟,冲宵而起。 “我人族之王要到了,该去迎驾了。” 陈玄丘淡淡吩咐一句,迈步走向高台之下。 鹿司歌无比崇敬地睇了陈玄丘一眼,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后面。 她从未想过,她的主人有一天会做这样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九色神鹿一族专修辅之道,想辅的,不就该是这样的人物? 就只为此,无论她的主人要她做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甘之若饴。 主人说过,总有一天,会为她的祖先向“点灯人”讨回公道。 鹿司歌现在确信,她的主人,一定做得到! ps:休息一会儿,再码下一章。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05章 冬月初四,巳时 蓟州,奉常院。 北海龙王手持金精玄铁叉,一叉刺去,掠向蓟州奉常院主陈天源。 陈天源手托一口盘龙螭钮火铜钟,嗔目大喝,迎向北海龙王。 “当”地一声,如洪钟大吕,两件法器一撞,气浪翻滚。 陈院主持火铜钟倒飞出七八丈远,北海龙王的金精玄铁叉上有一股叉尖竟然微微弯了。 北海龙王大怒,咆哮一声,抖叉再度刺向陈天源。 两件至刚至猛的法器碰撞,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贼子,大胆!” 陈天源突然发现,北海龙王缠住了自己,而几个禽族高手和其他龙族高手,趁机逼得众神官节节败退,竟尔开始以各种兵器轰击奉常神殿。 这奉神殿,本身就是一件法器,其实单独分开来,每一座奉神殿都只是坚固了些,没有什么特别的力量。 只有在奉常院中至入十八名神官同时神念祈念之下,才能驱动它发挥真正的力量。 而这力量,还只是斩妖除魔。 真正要发挥它惊天动地的大力量,却是三百六十五处奉神殿同时联动,便可发挥出周天星斗大阵两成的力量。 周天星斗大阵两成的力量,已足以消灭人世间一切强大的敌人。 可是,现在是所有的奉常院同时遭到袭击,不但切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甚至突袭之下,让他们甚至无法集中十八位神官发动单一的奉神殿来御敌。 这不是天庭疏忽,也不是因为天庭自大。 因为无论怎么算,人间都不可能一下子拥有如此之多的大能修士,可以同时对三百六十五座奉常院发动袭击,能够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能够逼得他们无法动用任何单一的奉神殿法器。 西方最强大的宗门之一,鬼王宗,倾巢出动,动用了全部的高手,而且提前十多年就布局,借助姬侯的力量,先行破坏了奉常神殿,也才灭了奉常寺一处分院而已。 所以,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强大修士团结在一起,同时对奉常寺所属所有力量发动攻击。 但是,那一线例外、一线变数,终究还是出现了。 伏妖塔中孕育了无数年,不断抓捕拘押了无数年,集中了太多太多各个时代的大妖巨魔,而这股力量,竟然在根本不可能脱逃的情况下,不知不觉地全部逃出来了。 所以,不可能就变成了可能。 北海龙王哈哈大笑,整个人如劲弩上的箭,瞬间弹出,直扑陈天源。 “束手就擒吧,本王只毁奉神殿,只要你们束手就缚,本王绝不伤你一人!” “北海龙王,你好大的胆,你敢毁我奉常神殿,不怕遭到天谴?” “嘿嘿!姬国的奉常院被毁了,可也没见神明降世。” “毁灭姬国奉常院的鬼王宗,已全宗覆灭!” “覆灭鬼王宗的,正是咱家老大,哈哈哈,陈院长,你们的神明,莫非正是咱的老大?” “你的老大是谁?” “我的老大,也是你的上司。 他就是,奉常巡狩、七十二路军巡总判官,陈玄丘!” 陈天源大吃一惊:“陈总判? 他想干什么?” “他想翻翻这天,掀掀这地,好好晒上一晒,不然,都招螨虫了!” 北海龙王狂笑,嗖嗖嗖!一连又是三叉,力量凝聚,逼得陈天原左支右绌,亏得那火铜钟虽然笨拙,用来防御却是极妙,只消一抬手,就能把自己护个严严实实。 陈玄丘早已传下吩咐,各地奉常院的神官们,也是受到天庭蒙蔽的人,若能不杀,便不必杀。 但是,如果他们对摧毁奉常神殿进行阻挠,实在无奈,也可断然杀之。 不管他们是不是被利用了,在这等重要大事面前,无法心慈手软。 其实,陈玄丘纵然不特意吩咐,这些人也会这么做。 他们分属于禽族、龙族、妖族、魔族,本就性情乖张一些,一旦遇阻,哪有可能手下留情,让自己受伤陷死,甚而计划失败? 这可是反天啊,拔掉奉常寺,就是把天庭设置在人间的镇压大法器彻底摧毁。 ……鹿台之上,雍天子殷受率谈琰、沐衍、简登隆、陈玄丘、费仲等文武大臣一步步登上了高台。 纵目四望,极尽极远之地。 由此向地面上望去,地面的兵卒,宛如蚂蚁一般。 殷受扶石栏而眺,慨然道:“众卿且看,由此向下望去,昂藏七尺男儿,其渺小,竟如一只蝼蚁!” 陈玄丘感叹道:“由此高台望下去,这些精壮强悍的士卒,就如同一只只蝼蚁,如果从更高的天上望下来,也就难怪……想必整个天下,都会显得无比渺小吧。” 殷受张开双臂,豪迈地道:“可就是这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蝼蚁,筑起了这高高的鹿台,如果寡人愿意,他们甚至可以筑起一座直入云霄的高台,我人族渺小么? 哈哈哈,七尺之躯,数十年的寿元,寡人觉得,我人族,一点也不渺小!” 谈太师只当他二人有感而反,虽然隐隐觉得大王提到天上时,语气似乎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 这时,孔九翎全副戎装,以军礼见驾,恭声道:“大王,一应罪犯,俱都带到。” 殷受缓缓低下头来,道:“把他们押到赏罚台前!” 高台之前,有一巨大的平台,自平台再向高台,又有九十九级石阶。 此时殷受一声令下,孔九翎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早被押来,拘在高台内部的藏兵洞内的囚犯,被一个个甲胄鲜明的执戟之士拖上了赏罚台。 姬侯、姬世子,及姬国一些重要的文武大臣……南疆四大部落中先前归附了大巫神,并干出过屠村灭寨惨无人道恶行的……东夷王国,曾经追随白泽屠戮过大雍村镇或死不悔改的……可是,还没有完。 接着,苌茴,邡千渡等上次拘捕的大雍内部的这些大臣也被提了上来。 沐衍有些吃惊,今日不是献俘礼么? 怎么……沐衍赶紧转身看向殷受,惶然道:“大王……”谈太师却没有动,两位老臣一向配合甚是默契,常常共进退的,但此时谈太师却一动没动。 因为,他发现,那赏罚台前,每提出一组囚犯,都占去一块位置,可是此时站了这么多的囚犯,再加上每人身后,都有两员虎贲之士执戟而立,杀气腾腾。 然而,整个赏罚台前,最贴近前边的位置,却还空出了相当大的一块。 那块地方太大了些,不像是自然留出的空地,倒像是,还有什么囚犯要押上来。 还有什么囚犯,能比东夷罪臣、南疆叛逆、大雍贰臣,尤其是姬侯父子等人更加重要的、地位更高的? 殷受眼皮子一抹,没有看向沐衍,而是微微俯视着高台下黑压压的一片罪囚,淡淡笑道:“沐相以为,今日受降礼,何以把苌茴等一班贰臣也押上来? 呵呵,你急什么,且好生看着,寡人今日,要把他们一并处置了。 不只是他们,寡人还要……”殷受一笑而止,赏罚台前,突然仿佛撕开了一道口子,一道道阴影似的空间被撕开,然后一个个周身散发着淡淡神光仙晕的人,被押了出来,摁跪在阶前,面向高台之上的人王。 大巫神、瘟神文幸、蝗神季坦、旱魃王悦,还有在太平关一战中被俘的三尸星撒强、阴错星金成、忍杀星公孙铎……他们身上有神光闪烁,有仙晕明灭,这分明就是一尊尊神祗。 可这神祗,其中一个居然没有四肢,已经被砍成了人彘!沐衍双腿一软,差点儿从高台上滚下去。 饶是养气功夫如谈太师,也不禁脸色发白,这……,不光是颠覆了沐衍等人的认知,实在也有些颠覆他的认知。 赏罚台侧,蓄势站定的齐林公子脸上无光,人家都把人活捉回来了,只有他,那雨神太也废物,打不过他居然真的一溜了之,害得他空手而归,太丢人了。 雨神燕月白躲在齐林公子身后,生怕被大巫神和瘟神文幸等人看见,她的脸色也在发白。 直到此时,她才看到瘟神文幸的下场有多惨,他们竟敢……他们真的敢!鹿台最高处,高台之上巨大的日晷,阳光的阴影,正落在巳时。 一片呆若木鸡中,陈玄丘突然笑道:“大王,今日是大凶之日,诸事不吉呢。” 殷受“讶然”道:“谁规定的大凶?” 陈玄丘指了指天,道:“神。” 殷受道:“是谁大凶?” 陈玄丘摸了摸鼻子,道:“凡事阴阳相对,我大凶,他就大吉。 他大凶,我就大吉。” 殷受松了口气,笑道:“既如此,寡人就放心了。 若要我人族大吉,那就只好……诛神!” PS:越写越爽,求点赞、月票支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06章 冬月初四,午时,将近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殷受一句话,群臣震撼。 沐相、简相等人已经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那是神啊! 神,怎么会这般狼狈,怎么可能被凡人抓捕,其中一个,还伤成这般模样? 大王竟然要诛神? 我们都是神的子民啊,听说,我们还是娲皇女神用泥巴捏出来的,是神赋予了我们生命啊,这…… 诛神,不怕遭到天谴么? 这是大祸,塌天大祸啊! 可是,大王居然连神都抓了来,这几尊神祗此刻正跪在大王的面前,这太颠覆他们对神、对大王、对凡人之力的认知了,所以震撼得竟无法说出一字。 只有谈太师,尚能保持几分镇定,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大王,臣……臣不解……” 在谈太师不远处,玉衡和汤唯却是激动的满脸通红。 饶是他们一向处变不惊,此时心中也似惊涛骇浪。 自从当年加入“涅盘”,他们就一直在等这一天,想不到陈道韵离奇消失,涅盘的首领也被困伏妖塔。 虽然凭着坚定的信念,他们没有散去,一直坚持到今天,可他们何曾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在他们心里,不管是陈道韵还是首领婵媛,哪怕只回来一个也好。 至于反天,他们已经不敢相信在他们的有生之年,在他们这一代能完成。 可现在…… 哪怕接下来,立刻粉身碎骨,他们也心甘情愿了。 斗不斗得过天庭是一回事,但是能对天庭发出不平之鸣,舞动他们手中的武器,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知道他们也有自己的思想、也有独立的人格。 他们不是天神圈中的猪羊,不是天神田地里的庄稼,能给千千万万仍被蒙蔽的世人以警醒,便洒尽一腔热血,又如何? 殷受看着谈太师,道:“太师,你是神官,也是寡人的臣子。寡人问你,你食谁的俸禄,愿意为谁效命?” 谈太师怔了一怔,道:“臣,本大雍之人,是大雍之臣,生当为大雍之忠臣,死亦为大雍之义鬼!臣对大王,忠心耿耿,矢志不移。” 殷受欣然道:“那就好,我就知道,太师对寡人的忠诚,从未改变。” 谈太师道:“大王,臣亦有闻,天庭分裂,有恶神肆虐人间,可恶神虽恶,亦是天庭之人。擅自处治,恐……恐遭天罚呀。何不将他们交付天庭,由天帝制裁?臣愿聚齐大神官,开无碍祈天大会,希望祷告之音,可直达天帝。” 殷受眉头一挑,道:“寡人是人主,人间至尊。这几位大修士,在我人间为非作歹,铸下大恶之事,累牍难书,寡人不能以人间法予以制裁,倒要把他们交还差遣他们下界的罪魁?世间可有这样的道理?” 谈太师惊得身子一震,脸更白了:“天帝,罪魁?大王,大王千万慎言……” 陈玄丘突然道:“太师稍安勿躁,何不作壁上观,且看下去。大王既如此说,自然有证据。今日大典,不妨先进行下去,你看,那鹿台之下,远近百姓,也都来围观了。” 谈太师怒道:“是不是你蛊惑大王?你再怎么胡闹,也都算了,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是塌天大祸呀。” 陈玄丘微笑道:“所以,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会去。如果证明我错了,又或者我败了,我想求太师一件事。” 谈太师怒道:“你还要我做什么,陪你一起疯?” 陈玄丘道:“我想求太师,以天下第一神官的身份,把一切罪责,皆推诿于玄丘一人,以保天下,以保万民,以保大王。” 谈太师怔怔地看着陈玄丘,再也说不出话来。 殷受横了陈玄丘一眼,道:“寡人是人主,做什么事,都是寡人自己的决定。不会诿过于人!赤公公……” 赤公公突兀向前,双手托着一口刀,恭声道:“大王!” 这老太监七岁入宫,从一介小寺人,再到服侍大王的近侍,如今已七十二年,这一辈子,他眼里心里,也就只有一个主子,雍天子。 除此之外,他心里再容不下其他人了。 所以,哪怕此刻殷受说要反天,说要诛神,这位“烛照”第一高手,也是波澜不惊。 这与养气功夫无关,这是一个人的意识、认知的影响。 殷受一探手,就从赤公公手中接过了那口刀。 刀鞘了除了瑞兽云纹图案外,两面还各有两字。 一面刻的是“锯鬼”,一面刻的是“辟邪”。 殷受拍拍刀鞘,仰天大笑:“寡人为人主,逆我人族者,便是邪!管他谁来,寡人一刀在手,也敢劈之!陈少保……” 陈玄丘也上前一步,拱手道:“臣在!” 殷受道:“这第一刀,你替寡人砍下去!” 陈玄丘振声道:“臣,遵旨!” 陈玄丘大步上前,在鹿台高阶之上站定,提足一口丹田气,朗声道: “我大雍王,为天下主。今王上自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善纳忠言,上行天道,下顺民意,夙夜忧叹,唯恐有不慎则失民之意,悖天法之道。终得河清海晏,五谷丰登,万民欢乐,国泰民安……” 陈玄丘声若洪钟大吕,便是鹿台四周赶来观礼的无数百姓,都听得一清二楚。 事实上,听到、看到这一幕的,何止是围观在鹿台四周的百姓? 反倒是鹿台四周的百姓,虽听得清陈玄丘的声音,却看不到高台上的众人。 但天下各方百姓,包括正在鏖战的各处奉常院,却于这一刻,同时看到了鹿台,看到了鹿台之上威严的仪仗,看到了雍天子殷受,看到了奉常第一神官谈琰,看到了此时正侃侃而言的陈玄丘。 在天下各处人类聚居的地方,天空中都似张开了一张大幕,有声,有影,传送着鹿台上发生的一切。 延时是有的,但是极远之地的人看到的一切,也只比鹿台上发生着的这一切,延迟了最多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一直想为陈玄丘效力,却三番五次被踢回葫中世界的旷子规,此刻激动的热泪盈眶。 因为此时主持这件大事的,就是他。 葫中世界同样地域广袤,传教狂人旷子规,渐渐研究出了一些接收、播放声讯信号的办法。若非如此,他哪能在这么快,就能布道传教,建成葫中世界第一大教。 但他的接收播放装置,与三百六十五座奉常院之间互相传讯的法器相似,即便是点对点的传送,也极其耗费能量,而且播放范围有限,所以能够接收观看到的人也有限。 但这一点,在陈玄丘安排给他无数帮手后,那就不同了。 在陈玄丘的安排之下,这些掌握这一技术的神教信徒变成了接收器和中继器。 龙族号令江河湖海八方水族,依照指令,喷吐水汽于空。 鱼不惑、丹若做为天生就能驭水的巫人,负责调度水源,尤其是缺水干旱地区的供应。 妲己率涂山狐族、以狐偃为首的北极雪狐,以及其他寻到的狐族修士,以她传授的蜃雾妙法,将旷子规的人接收到的讯号,由掌握蜃术的狐族人观看的同时,同步衍化在蜃雾幕布上。 整个天下,都在同时观看鹿台上发生着的一切。 午时,将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07章 冬月初四,午时 鹿台之上,陈玄丘道:“然,总有腻臣,觊觎权位,反叛大王,致使生灵涂炭,祸害一方。 东夷白泽,擅自称王,其麾下,有妖人大将张秋池、倪烨,人族大将李武,杀俘,并屠戮村镇共计十九处,杀害无辜百姓三千七百余人,残暴肆虐,罪无可恕!尔等,可有话说?” 这三人中,有两个是归附于白泽的妖人,另一个却是为虎作伥的人族。 做为妖人,张秋池和倪烨是知道一些白泽造反内幕的,白泽有天庭暗中支持。 而今,他们又亲眼看到了竟有神人被拘押在前边。 虽说眼见竟有神仙被人主拘拿,让他们骇破了胆,也更清楚自己绝无幸理,逃脱不了制裁。 但是人之将死,可未必个个会人性爆棚,他们现在只想多拖些人下水,给将要斩杀他们的人制造麻烦。 张秋池立即挣扎地道:“我没有罪!我追随白泽王,是奉天庭旨意,反了无道昏君,为人间再立新主!” 倪烨也大声道:“不错,我们没有罪,我们是奉神谕行事,是神明指示我等,追随白泽王,于东方起兵,为西方造势。 大雍当灭,姬国当兴,我等是顺天应命,何罪之有?” 人族大将李武一听,虽然不明就里,忙也随声应和。 不管有用没用,先抱上神祗的大腿再说。 这样的话,就算死了,应该也比普通人的来世更好一些吧? 陈玄丘并不阻拦,由着他们诉说,这些人以为只有鹿台上这些人听见,却并不知道,此时他们的一言一行,已是天下皆闻。 陈玄丘听完,冷笑道:“尔等身为人臣,叛主作乱,又杀害无辜妇孺,假神之名,便能脱罪? 神,就能视我人族如草芥,随意杀戮? 斩了!” 陈玄丘一声令下,马上就有武士拔刀出鞘,利刃挥起,寒光过处,三颗头颅滚落血泊之中,赏罚台上顿时一片骚动。 陈玄丘目光又转向南疆抓来的几个野人打扮的部落首领。 这几个人都是随都天大灵官先行前往大雍边隆,各率几百人的小队袭边扰民,铸下大恶不可宽恕的将领。 陈玄丘将他们如何攻城掠寨,掳掠财物,杀害手无寸铁的平民,甚而将他们以木刺穿身,缓缓就死取乐的诸般暴行公诸于众。 这些野人倒没有张秋池等人的心机,他们是真的恐惧极了,而指使他们的大巫神就在前边,自然要诿过于人。 于是众人纷纷推诿,说他们是奉了大巫神的命令行事。 陈玄丘要的就是这句话而已,这句话说出来了,这些毫无人性的畜牲也就没有存在价值了。 陈玄丘一声令下,刀光霍霍,又是几颗人头落地,台上一片血腥。 陈玄丘显然是按照这些人为恶的先后顺序来的,接着便是姬侯父子及其身后跪着的几位姬国文武。 还没说到他们,他们就已瑟瑟发抖,脸色苍白。 只有姬侯,抖虽然是抖,却不是吓的,而是因为他的右臂根本控制不住,有事没事儿的就一直在抖。 他一边抖着,一边面无表情地仰首向天。 他还在等,他不相信,神明会向凡人低头。 神明会容忍一个人族如此冒犯他的神威? 国师姜飞熊不是去讨救兵去了么? 为何还不回来? 也许,钢刀临头那一刻,才能等来一声“刀下留人?” 姬侯希望未灭,心便未死,他死死地瞪着天空,等待着。 陈玄丘又列举姬国诸般罪行,姬侯三代,蓄势谋反。 姬国自西方起兵,纵容兵将以战养战,掳掠民财,杀平民以练兵。 尤其是狼牙谷中,杀近万人,以血祭行法阵,穷凶极恶,残无人道。 如此行为,虽披人皮,实为人类蟊贼,当处极刑,以昭炯戒。 姬世子一见陈玄丘举起手来,就要喊出一个杀字,身子一个激灵,大叫道:“我姬国之反,实是上承天命。 你道我姬国国师何许人也? 乃是天庭神使下界。 陈玄丘,你胆大包天,竟敢违逆天命,今日你敢杀我,明日就是天神以雷刑将你魂飞魄散之时。” 陈玄丘笑吟吟地道:“人寿七十古来稀,你我他,都有一死。 我若为人族而死,胜过你这人奸,枉披了一张人皮,斩!” 钢刀齐刷刷地举了起来,姬侯终于身子一震,嘶声大吼起来:“神明啊,你为何不来? 为何不来? 寡人听你之言,如今我为刀下鬼,你为何……”“噗!” 寒光闪过,尚未说完的姬侯人头落地,咕噜噜向前一滚,二目圆睁,死不瞑目。 陈玄丘又冷冷扫过苌茴、邡千渡等人,其中一人面如土色,突然大叫一声,屎尿横流,倒在地上,当场吓死。 陈玄丘道:“尔等,为大雍之臣,食大雍俸禄,不思忠君报民,为一己私利,勾通贰臣,图谋不轨,天厌之,地厌之,人厌之,死有余辜!” 这些位大臣,只是因为殷受试图变革,影响到了他们的既有利益,倒真没什么神明暗中怂恿。 不过,人同此心,在他们前边,真的有神祗在啊!说我是奉神之名,以神之名行正义之举,那就算死了,不也恶心陈玄丘一回么? 所以,他们理所当然,七嘴八舌地说他们是奉神谕而行。 陈玄丘笑吟吟地听他们说,不错!太上道了,这也算是他们临死为人族做点贡献吧? 所有这些人的供词,此时却是普天之下,人皆“目睹”,人皆“耳闻”。 最后,轮到被押在最前边的那几位神明了。 他们冷冷看着陈玄丘,眼中依旧有着不屑与嘲讽。 其中只有大巫神有些懊丧。 上了封神榜的人,纵然身死,只要封神榜在,假以时日,也能慢慢滋养,重新以香火信仰凝聚出神躯复活。 可他,却是后来成神,不曾上过封神榜的。 他当初想着以都天大灵官王恶的强大本领,等陈玄丘找去,必死在他的剑下。 所以,他什么都交代了,唯独瞒下了王恶这位神将的真相。 可谁知,竟连都天大灵官都没能对付得了陈玄丘。 他那时怎么会知道,陈玄丘竟然拥有一个小千世界,陈玄丘竟是小千世界之主? 如果知道,或许他会乖乖招供吧? 如果是那样,此时他也不必受死了。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已经跪在这赏罚台上,马上就要被杀了祭天吧? 陈玄丘的目光从大巫神、瘟神文幸、蝗神季坦、旱魃王悦、三尸星撒强等人身上掠过。 他们身上犹自有神光闪烁,他们,是神。 陈玄丘道:“大巫神,自天庭而来,隐身南疆……”陈玄丘将他们的来历、身份、在人间所犯的罪行一一罗列。 那些在大瘟疫中死去了无数亲人的,那些在大旱灾中失去了一年的收成,此时正挣扎在饥饿死亡线上的,那被蝗虫啃光了庄稼,已然家贫如洗的……这如许之多面有菜色、身体孱弱的百姓,看着他们面前天幕上显现的这些画面,这些声音。 终于,愤怒的吼叫声哭骂声响彻了天地。 民以食为天,你毁他的粮食让他饿肚子……天又如何? 神又如何? 此时神敢出现在他面前,他就敢唾神一脸吐沫星子,再一锄头刨烂神的脑袋瓜子!人族的怒火,燃烧起来了。 但,陈玄丘将他们的罪名一一公布之后,却没有喊出那声亿兆百姓所期待的“斩”字。 他缓缓退到一边,让开了位置。 殷受提着锯鬼辟邪刀,一步步走到阶前,走到了天下人面前。 旷子规福至心灵地给了殷大王一个大大的特写,天幕之上,赫然出现了殷受“顶天立地”伟岸形象。 殷受沉声道:“吾人族供养信奉天神,然天庭不仁,神人却以吾人族为草芥。 人族何其卑也,何其悲也!吾,殷受,为人族之主。 今吾以人族之主的身份就此宣告,从即刻起,吾再不是天子,而是人王!” 殷受摘下了他代表天子的冠冕,向着阶下的血泊,狠狠地掷了下去。 冠冕滚落下去,正落在圆睁二目的姬侯头顶。 他梦寐以求的天子之冠,此刻正扣在他的头上,只是,他却已人首分离了。 高阶之上,殷受缓缓张开双臂,振声道:“从此后,吾为人王!” “吾为人王!吾为人王!吾为人王!” 殷受的声音持续不断地传扬开去,天下皆闻。 “三横为三界,一纵为人王。” “从此后,人神鬼三界并列,平起平坐!” “从此后,吾人族,只敬生吾养吾之天地!” “从此后,三界互不统属!” 殷受的声音滚滚而去,传播于天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08章 冬月初四,午时三刻 谈太师、沐相等人面如土色.他们是忠君的,他们只是替大王害怕。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人可以反天,触怒了天庭,可如何收场啊? 然而,殷受站在阶前,却是气势如虹。 随着他的声音朗朗传遍天下,许多仍在交战的地方,奉常神官仰望着天幕,都停止了战斗,即便仍在战斗的,也是斗志全无。 他们是人,现在人主做此宣言,他们该何去何从? 尤其是,他们一直以神仆自居,现在却有几尊神祗,正跪在人王面前。 错乱!他们的认知错乱了,心头也是一片混乱,哪里还能发挥得出所长? 一座座奉常院,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人族、妖族、龙族、禽族、魔族等联军摧毁。 每摧毁一座奉常院,便有一道白光直冲上天,贯通天地,久久不散。 站在鹿台之上,竟也能看到极远之处,一束束炽白的光芒激射而起,上冲苍穹。 高高天上,星斗运转。 无数星辰,环绕一颗主星。 如果把天比作一个漏斗,那么这颗巨星,就在这个漏斗的尖儿上,它,就是帝星紫微。 至尊之星。 封神大劫后,受天庭赦封的紫微星君正端坐御座之上,不言不动。 他很少离开,因为他根本镇压不住紫微星的气运,凭着天廷之主的赦封神位,借助汲取的香火念力,他也只能勉强压住紫微气运,阻止它骚动。 他成了一星星君,可却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一切,与压在那里的一件器物无疑。 拥有漫长的生命又如何,他只如一块会喘气的石头。 忽然之间,紫微星气运爆涨,如涌泉一般激射。 紫微星君大惊,运起神力想要镇压,但他的神力来自于人族的信仰和香火信念,而此刻这紫微之气,却是感应到了人族之主的呼唤,紫微星君本就取自于人族的力量,如何还能镇压得住这磅礴的力量? “哎哟!” 紫微星君再也镇压不住,连人带蒲团,冲得摔将出去,四仰八叉地跌落在神殿之上。 紫微真气喷薄而出,下降人间。 ……鹿台之上,殷受紧紧握着他的刀,年轻的脸庞因为激动而胀红,朗声宣布人王第二诏:“从此后,废除奴隶!你非吾之奴,吾非天之奴!” 冥冥之中,清音大作,天道做出了响应。 天道无情,不偏不颇,三界众生每一步踏出,只要不是毁天灭地,都在它的许可之内。 它是盘古劈出的道,而且先天不全,不似吉祥一般成为智慧生命。 所以它只是负责维系这一方宇宙的运行而已,只要不触及它的底线,它便不会阻止。 陈玄丘站在一旁,也是双拳紧握,心潮澎湃:“蒲儿,当初对你发下的誓言,我今日,实现了!从此,再不会有人殉的残忍!再不会有命贱不及牛羊的奴隶!火云洞,虽在人间,凡人却观觅其踪。 然而,它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火云洞中,灵气充裕。 洞中有三人,盘膝而坐,闭目瞑神。 三人衣着俱显上古朴拙形象,披叶盖肩、腰围虎豹,正是人族三皇。 三皇肉身早已朽烂,只有神魂因人族香火信念维系,他们只要在这火云洞中,便可不死不灭,不堕轮回。 人王宣言,清音朗朗,传入洞中,上古三皇同时睁开了眼睛。 “大善,大善!吾以为,自封神大劫后,我人族最后一位人王覆灭,从此便再无人王了。” 中间一位便是天皇,天皇目光莹然,欣然开口。 左边一位地皇先是欢喜,继而蹙眉,道:“人间界,乃为三界本源。 今之天庭与古之天庭不同,诸天神祗需要我人族的香火信念,维系他们的修为和寿元。 三教圣人,要靠我人族来传承他们的信仰与道统。 若人王再现……”右边一位人皇淡然道:“吾等三人,不就是因为在人族中的地位与信仰,超过了诸天圣人,所以被羁縻于这火云洞中,脱身不得么? 今,人王再现,恐诸天圣人也要惊动了。” 中间那位天皇笑道:“何妨,何妨,他们要我人族香火信仰,便当以他们的无上修为,为我人族多行善事,还怕黎民万庶不去敬仰他们? 偏以蒙昧手段,欺骗世人。 人王再现,不是坏事,纵然他也败了,也叫那诸天圣人晓得,该换一种方式待我人族。” 地皇、人皇憬然而悟,抚掌称是。 天皇道:“既如此,吾等可将由我三人保管之人王之气,传承给他了。” 地皇人皇同声称是,三皇抬手,三道至正宏大之红光从他们掌心射出,融为一束。 这三道光,一道光是人族长期探索世界过程中所形成的认识与看法的世界之光;一道光是人族生老病死代代传承中形成的对人生的看法与认识的人生之光;一道光是人族在彼此合作或者冲突中完成某些事情、事物过程中形成的对事物的看法与认识的价值之光。 三道光芒合为一束,从火云洞中激射而出,遥遥直奔鹿台而去。 殷受立于鹿台之上,紫薇真气加持,人族气运加身,凡夫俗子看它不到,但陈玄丘站在殷受身侧,却分明看到一红一紫两道纯正无比的神光加持其身。 陈玄丘也不知道那神光有何作用,只觉本能地觉得,如果他现在想用什么神通道法杀害殷受,必遭这两道神光反噬,而且一定能够反噬。 或许,只能如一凡人一般,用其本源之力、体术之力,才有可能伤得到他。 陈玄丘忽然若有所悟,想起他看过的《封神榜》中,娲皇圣人想对付人王,都无功而返,难不成这就是成就人王的护体真气? 西方灵鹫山,大雷音寺。 世尊端坐,讲解经义:“我今证得无上正等正觉,不立文字,现身说法,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此我,即指众生本来具备之真我,自性如来。 我今应世说法,唤醒众生光明本性,恢复真我,以众生平等本相……”说到这里,多宝如来突然声音一顿。 听讲众人只道世尊是为了给他们留出时间,深刻领会话中之意,却不知是多宝道人已修得五通心法,以之天耳通的本领,竟也听到了人王这番宣言。 天庭之上,天帝刚刚回转神宫,紫微星君便惶惶来报,紫微星发生异变。 天帝惊讶不已,把那只剩下一只耳的顺风耳抓了来,叫他运起神通探察。 顺风耳将养了几日,刚刚恢复了一些元气。 他运起神通一听,便听东方有朗朗真言:“从此后,废除奴隶!你非吾之奴,吾非天之奴!” 再一听,西方有字字佛音:“我今应世说法,唤醒众生光明本性,恢复真我,以众生平等本相……”这两句话一映照……顺风耳不敢怠慢,原话奏与天帝,天帝一听,勃然大怒:“朕一让再让,西方竟咄咄紧逼,是可忍,孰不可忍!” 天帝拍案而起,风云色变。 人间,鹿台之上,殷受再发人王第三诏:天庭大修士,文幸、王悦、季坦、撒强、金成、公孙铎……依仗神通,坑我百姓,害我黎民,吾为人王,断不能忍。 今已午时三刻,即时问斩!”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09章 冬月初四,未时 人王斩天神!殷受一声令下,柳影、花荫、如影、随形、暗香、疏影、追风齐动手,一人一个,挥刀如闪电。 几个已达神级的大修士早被穿了琵琶骨,根本反抗不得,立时授首,金血四溅,赏罚台上一片金光灿烂。 本来还在怀疑那些人是不是被做了手脚、其实并非天神的人,这时见了也再不怀疑。 我人族之王,真的斩了天神!蹑影站在一边,咬牙切齿。 弑神啊,这可是能吹一辈子的牛!可惜,只有七个。 如果再多一个天神让我杀杀,那该多好。 七尊神祗,同时授首。 眼见天幕中显现的这一幕,就连奉常寺中犹自挣扎的神官们,也都一下子呆若木鸡,仿佛无数年来心中的至高信仰,倒塌了。 众妖魔趁机发力,奉常寺最大的神殿,周天星斗大阵的阵眼,轰然倒塌。 寺后,那座伏妖宝塔突然脱去了蔽旧的外表,变成金光闪闪一尊玲珑宝塔,冲霄而起,直往西天极乐境而去。 燃灯道人正端坐席中,倾听世尊讲法,突有黄金色一玲珑小塔,自远处飞来,落入他的掌心,燃灯不由一惊。 此宝乃玲珑宝塔,原本就是燃灯的一件法宝,作用就是用来拿人。 不过,后来他得到了二十四颗定海神珠,这定海神珠原是截教之宝,十分的利害。 有了此宝之后,玲珑宝塔于他而言,便鸡肋的很了。 此塔所拥有的本事,他的二十四颗定海神珠都有,而且更厉害。 定海神珠所拥有的其他本领,这塔却没有。 所以,在他还是阐教副教主时,便将此宝赠予天庭,用作镇压妖魔之物。 如今,这塔怎么飞回来了。 世尊恢复了镇定,正在继续讲经,看见宝塔飞临燃灯道人手上,只道是燃灯道人在向他表明心迹,把当初送给天庭的宝塔收了回来,所以只是微微一笑,向燃灯道人颔首示意。 燃灯道人正打算听道之后,以二十四颗定海神珠演化二十四诸天,从而为他在新教中争取更高的地位。 眼见世尊嘉许,虽然他满腹的疑窦,却也不能在世尊开山门的第一天就匆匆离开,所以只得耐着性子继续听讲。 但是,宝塔为何归来? 方才神念一探,宝塔已空,塔中镇压的妖魔都去了哪里? 鹿家……应已退化成无知无识的灵鹿,不再是九色神鹿一族了吧? 燃灯道人的心已乱,后续经义,却是听不进去了。 ……奉常寺大神殿倒塌,伏妖塔宝腾空遁去,不知所踪。 天柱地维,在奉常寺大殿倒塌的刹那,发出轰然巨响,声如牛哞,又有殷殷滚雷之声传来。 天柱塌陷,残存的天柱十二峰徐徐沉入地底,海水倒灌,将天柱所在,化作一片汪洋。 地维秘境,谷中岩浆滚滚,火焰冲天,地势变化,一座高山,在东海之滨徐徐升起。 于极远天空望下,天柱、地维两处地方,有隐隐神光,化作两根卷轴样儿,从地面缓缓升起。 在两根卷轴之间,由无数道金光织成丝线,形成了一卷长幅。 这长幅之上,有三百六十五处星光。 三百六十五处星光,随着地面上一座座奉常院的神殿被毁,那星光处便化作了一点火光。 点点火光,将这巨大的长卷燃起了无数个火点,将整幅卷轴,迅速变成了熊熊烈火。 火云洞中,三皇悚然。 “封神榜,毁掉了。” 天皇喃喃地道。 地皇道:“当今人王,竟如此了得,竟如此了得!” 人皇突道:“人王虽应运而生,身具大气运。 然,有此手笔者,应该不是他。” 地皇道:“你是说?” 人皇微微眯起了眼睛,沉声道:“他,从天上来!” 封神榜毁去,当初受封于封神榜上的众天神立生感应,个个惊讶,不知所措。 虽然,这封神榜束缚了他们,可也如同三皇只能寄居于火云洞,不得外出一样。 他们之中,大多肉身已毁,是死后封神,用香火信念重塑金身,将魂魄寄于其中。 而今,封神榜毁了,他们还能存在多久? 除了肉身成神者,人人惊惧不已。 不过,奇怪的是,竟没有一尊神祗,马上对天庭说明其事。 活下去,当然是他们所想。 可与此同时,他们也想获得自由。 所以,在不知道是不是有两全之策前,他们岂会鲁莽? 这时候,天鼓轰鸣,天帝聚将。 听到鼓声,各路神仙不敢怠慢,暂且按下心头疑窦,纷纷飞向凌霄宝殿。 但,原本死水一潭的天宫,此刻却已是暗流汹涌。 ……诸神虽各怀异心,没有透露封神榜已毁的消息,可这封神榜毁去,天生异象,天帝如何能没有感应? 顺风耳刚刚告诉他,人间修士斩了七尊神祗,惹得天帝又惊又怒,马上又得到了一个更坏的消息,封神榜毁了,天帝登时有如当头又挨了一闷棍。 当年他为天帝,徒具其名,麾下无人可用,天庭无从运转。 亏得乞求于道祖,三教共签封神榜,给他拨来了许多大将听用。 如今,经过无数年的运行发展和壮大,天庭已不仅仅依赖于当初的那三百六十五位正神。 如今的天庭,兵强马壮,战将如云,便失去了那些神祗,也动摇不了天庭的根基。 可话虽如此说,大伤元气却是不可避免的。 西天!昊天咬牙切齿,认定了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西方那个多宝。 果然不愧是通天道人的首座大弟子,在西方潜心修行这么多年,火性依旧不减。 西方二圣只希望能脱离天庭,自成一家。 可这多宝道人野心更大,难不成他还想踩到我昊天头上去? 眼见众仙官齐聚神殿,昊天冷冷下望,沉声道:“朕刚刚知晓,封神榜,已然被人毁去。” 殿上轰然,毕竟还有许多神将并不清楚此事。 昊天冷冷地望了西方一眼,又道:“朕也清楚,是何人做下这般手笔,暗中与朕作对!” 殿上一时间更是议论纷纷。 昊天冷笑道:“有些人,不要以为没了封神榜,便可为所欲为,尔等须知,你们的生死存亡,皆寄于神榜。 它是束缚,也是保护。 做为束缚,尔等当初野性不驯、散漫不羁,天庭故而以此为约束。 经过这许多年来,朕相信,就算没有了封神榜,尔等也能谨身自省,遵从天规。” 昊天又打又拉,果然稳住了一些天神,但殿上仍有一些神将欲言又止。 昊天看在眼中,便道:“至于失去寄身之地,尔等金身能否长久,尔等倒不必担心,只要你们忠于天庭,朕自有办法。” 听得这话,许多神将的不安登时消去。 只要天帝有办法就好,不然的话,脱离了封神榜的束缚,固然重新拥有了自由之身,也能继续追求修行大道,可若性命不保,那有什么鸟用? 昊天安抚了众人,沉声又道:“都天大灵官王恶何在?” 王恶当初伤势极重,亏得真武大帝用了无上灵药,再以真武手法替他治疗,饶是如此,也是躺了很久,方才恢复。 一听天帝召唤,王恶出班道:“臣在!” 昊天道:“凡间修士,胆大妄为。 斩我天家神将,毁我封神至宝,罪无可恕。 朕命你为主帅,领魔家四将,统十万天兵,诛杀这班冒犯天庭之修士。” 殿上众神将大惊,有星君惊讶道:“天帝,三界已分,天庭神将不得擅自下凡……”昊天又望了西方一眼,冷笑道:“有人先已坏了规矩,朕为三界共主,难道还不能破了这条戒律? 休要多言!” 昊天大天尊,自有准圣修为,身为天帝,更是威仪日重,那位星君不敢再多言,唯唯退下。 昊天又深深地扫了一眼叉手领命的魔家四将,再若有深意地盯了王恶一眼。 王恶明白,这魔家四将就是封神榜上人,如今封神榜已毁,他们未必还那么可靠,天帝这是叫他顺道考察一下这四人如今的忠心。 都天大灵官王恶领命,立即率领五百灵官,点出十万天兵。 王恶自领天兵两万,又以魔家四将各统天兵两万,摆出一中军、前后左右四偏军的阵形,如乌云蔽日一般,浩浩荡荡杀出了南天门。 PS:我拼了命地写,想着万一今天能写完冬月初四呢? 结果发现,后边一浪更比一浪高,我想多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10章 冬月初四,申时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诸神授首,群臣骇异,鹿台上下,鸦雀无声。 每一个人心灵上都遭受了重重一击,他们都在经受这诛神一幕的心灵洗礼。 这,太颠覆他们的认知,甚而包括许多妖族魔族,扬眉吐气之间,兴奋中也带着一丝惴惴,就像一个终于违背了父母的命令,第一次淘气搞破坏的孩子。 太师谈琰脸色铁青,沉声说道:“陈少保,以你今日所为,似乎反的不是天庭贰臣,而是……整个天庭?” 陈玄丘也转向谈太师,道:“太师,之前,陈某说天庭中出了一些恶神,只是不想让你一下子接受不了,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么?真正以我人族为鱼肉的,就是这个天庭!” 陈玄丘手指向天,天空中适时地响起一声惊雷,这是南天门中门大开,十万天兵驰出的时候,但众人不知,还以为陈玄丘举手之间,天雷应和,更增其神秘。 谈太师浑身颤抖,坚涩地道:“那,可是天庭啊!” 陈玄丘无所谓地道:“那又如何?千万年前,妖皇帝俊首创天庭,人间的主人是巫族,巫族亦可与天庭平起平坐,也不见地陷天塌了。 到后来,巫妖两族受人算计,杀了个两败俱伤,妖族失去天庭,被现在这些大修士取而代之,同样未见地陷天塌。太师,我们就不要替老天操这个心了。” 谈太师沉声道:“巫族天生受天地偏爱,拥有种种神通,可与妖族天庭抗衡,我人族,哪有巫族那般的力量?巫妖两族,可以战到同归于尽。我人族有逆天之行,却是灭顶之灾啊!” 陈玄丘冷笑道:“有些愚夫愚妇受人蒙蔽,信了什么娲皇造人的荒诞故事。太师你博古通今,不会也相信了这等谣言吧?娲皇造人的传说,最早不早于前两个朝代,盛行则于现在,不过是天庭用来蛊惑世人的手段! 我人族,也是创世之神所衍生的众生之一,丝毫也不比其他生灵差。我们人族没有先天四大神族的血脉神通,但是我人族创造的辉煌文明,却比他们传承的更久远,而且还要继续传承下去。 我们人族没有巫妖两族先天肉身强大、先天擅习妖术的本领,可如今掌控这片大地的,却正是我人族。我人族可以修体术,也可以修法术,还可以兼而修之、后来居上! 人族的坚韧,人族的生生不息,从不曾逊色于所谓高高在上的神。人,一撇一捺,顶天立地。一人即为大,二人则顶天,何惧所谓的天神?” 陈玄丘这番话,也有敲打在场这些妖族魔族的意思。 提醒他们,他们的没落,就是妄想一家独大,失去阴阳平衡的基础。 免得他们自恃神通,对相对弱小的人族,生出轻蔑鄙视之意。来日若推翻天庭,他们再取而代之,又自居为视人族为鱼肉的“人上人”。 谈太师却是苦笑道:“陈少保,你话说的漂亮,可是,你让我人族,拿什么抗衡上天?你今日诛神,大王今日弃天子之号,天庭必然察觉,恐怕天罚很快就要到了。” 无名突然从陈玄丘身边走了出来,朗声道:“太师放心,天庭便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会拿人族怎么样。实在不济,我与师兄一身当之。” 谈太师一看,咦?这好像是陈玄丘的那个什么小师弟,他叫什么来着?老了,记不住了。 无名道:“随着修行者日众,天地灵气渐渐枯竭,已支撑不了更多的修士更进一步,如今的天庭,研究出了一种新的修行方式,那就是汲取我人族的信仰与香火! 所以,在天庭眼中,我人间,就是天庭的麦田。而我和师兄,顶多是他们眼中要毁了他们庄稼的那几只害虫。谈太师若是要捉害虫,会把麦田烧光么?” 此时,“直播”仍在继续,整个天下,每一个人都听到了无名的话。他们憬然而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陈玄丘道:“天庭修士,身具大神通。他们需要我人族的信仰与香火,如果他们把我人族视为平等的生灵,如商贸一般互通有无,原也并无不可! 你用神通助我人族平安喜乐,我人族奉献信仰香火给你作为交换,原也无妨,公平合理。就如,我付钱住店,你盖屋迎客,各有付出,彼此交换。 可是,你看看,天庭都用了些什么手段?我人族,凭什么被视为庄稼,任其摆布、任其摧残!说我人族是庄稼,都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事实上,我人族天生地养,我人族自强不息,他们什么时候回馈过我人族一丝一毫的帮助?只有涸泽而渔的捕捞、焚林而猎的捕杀,我们是有智慧、有感情的生命,不是他们天庭大修士渔猎的目标!” 陈玄丘话音刚落,大地突然一阵震动。 天空中,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凡人,你好大的口气!” 殷受霍然抬头,向天空望去。 谈太师、沐相、月酌、孔九翎、齐林公子、朱雀辞…… 鹿台上森立的士兵,鹿台下无数的百姓,所有的人,齐齐抬头,向天望去。 天空中突然间铅云密布,雷声滚滚,仿佛有一头沉睡万年的洪荒巨兽正在苏醒。 浓厚的铅云渐渐有一道道电蛇闪烁,将那乌云的中心映得血一样红。 浓云翻滚旋转起来,黑红色的旋涡,仿佛是一只巨大的魔鬼的眼睛。 而那一道道电蛇,就是那只巨眼中满布的血丝,异常恐怖地瞪视着大地。 无数的人族,克制不住本能的恐惧,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这样的天威,他们从没见过,也无法想像,人力怎么可以去抗衡这样的天威力量? 许多妖族魔族本以为自己有力量与天庭神将抗衡,可是看到这样的一幕,才知道他所拥有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不足为道。 然后,密密匝匝的天兵,就从那巨大的魔眼般的云团中心冲了出来,只一个方阵涌出,便如遮天蔽日。 接着,第二个方阵、第三个方阵…… 十万天兵涌出,将整个天空都遮蔽了,大地一下子失去了阳光的直接照射,仿佛末日。 强大的威压、电蛇的肆虐,旷子规及其信徒在各地主持的天幕直播,在这强大的干扰力之下,登时瓦解。 各地百姓所看到的最后一幕画面,就是天庭震怒,无数天兵蜂拥而出,遮蔽了整个天空的一幕。 绝望,瞬间充溢了他们的身心。 …… 鹿台上下,每一个人心头,都似压了一座大山。 鹿台下的百姓,已经抵抗不了这种强大的威压,骇然跪倒,瑟瑟发抖,无助地等着神的栽决、神的审判。 气势! 天兵天将这显现的无上气势,先声夺人,一下子镇住了所有人。 本有胆量与天庭一战的人间修士和妖族魔族,也被这无比强大的气势,一下子击溃了他们的斗志。 尚未一战,气势沮丧,已被人夺! 王恶一身金甲,站在云端,俯首看着鹿台上直挺傲立的陈玄丘一眼,目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深深吸了口气,沉声喝道:“人间修士,擅诛天神!罪无可恕。吾,都天大灵官王恶,奉天帝之命,临凡除奸! 人主及一众凡人,一旁跪下,听候裁决!陈玄丘等一众大逆不道之修士,接受天罚!” 殷受呛啷一声拔出锯鬼诛邪刀,向空一指,大喝道:“放你娘的狗屁!” 可他一句话出口,却听到还有一个女人声音和他同时骂了出来,骂的竟是一字不差。 殷受讶然扭头一看,却见南子手中握着一柄斧头,俏脸气的绯红,也在向天叫骂。 南子握着乌沉沉的一柄斧头,向天大喝道:“人模狗样的狗东西,你来杀我!你来杀我!” 陈玄丘不悦地瞪了南子一眼,前男友就这么难忘么? 南子扫见陈玄丘的眼神,心里猛地打了个突儿,气焰马上就收敛了。 天空之上,中军之中,王恶面容微显尴尬,急忙移开目光,望向陈玄丘,眼神瞬间森然。 “陈玄丘,乖乖跪下受死,本神将可留你一个全尸。否则,叫你身魂俱灭,死不超生!” 陈玄丘抬头望着天,揶揄地朗声道:“王大将军,不先问个是非么?” 王恶神色庄严,沉声道:“无需问是非,凡人岂可诛天神!” 无名怒不可遏,跳脚儿骂道:“天神却可赤地千里、瘟疫横行、洪水泛滥、荼毒百姓么?” 王恶不理,戟指向陈玄丘一点:“执行神罚,诛杀这些胆大妄为的人间修士!” 陈玄丘仰天大笑:“凡人岂可诛天神?哈哈哈,说的好!说的好!那么,你们就给我下来!” 陈玄丘将身向前一跳,高声大喝:“法天象地!” 刹那之间,陈玄丘便脚踏大地,头顶苍天,头如山岳,腰如峻岭,眼似日月,牙如剑戟。 葫中世界,陈玄丘的一只大手从天而降,向那高可参天的世界树上,一伸手,便折了一截树枝,迅速缩回。 鹿台前,身高万丈、与神比肩的陈玄丘,拖着手中那支大扫把般的树枝,横扫过去,大叫道:“撒狗血!” 黄耳在葫中世界,也是依旧一天五滴血地被采撷着,这也不知道攒了几百年的狗血,被那一支大扫把,横扫千军,飞溅出去。 天兵天将一沾着那狗血,腾云的功夫便被破了,如同下饺子一般,“噼里啪啦”地就向大地上栽去! “乌云散去”,阳光再现,普照大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11章 冬月初四,酉时 第711章冬月初四,酉时 十万天兵神将狗血淋头,立时如下饺子一般,砸向地面。 “嗵嗵嗵~~”地面上被砸出无数个大坑,饶是这些天兵神将都是神躯金身,也摔得晕头转向,头昏眼花。 陈玄丘恢复了本相,拔剑在手,高声喝道:“既以我人间为鱼肉,如今,就受我人间反噬!杀!” 法天象地,是强行放大自己,威力固然巨大,但时间极短,消耗一旦过甚,还会造成严重伤害,毕竟,你是以秘法激发自己的潜能,所以不能使用太久。 不过,陈玄丘以法天象地,泼洒黄耳狗血,将满天神兵天将打下尘埃,作用却是巨大的。 高高在上的神祗,原来也可以如此狼狈? 那些妖族魔族登时精神大振,他们的血性、他们的凶残、他们的勇猛,在这一刻尽数恢复了。 军心士气尽复,而对手却刚刚砸落尘埃,狼狈不堪。 无数大妖巨魔嗷嗷叫着就冲了上去,跟打了鸡血似的。 刚被摔得晕头转向的众天兵本来就法力大减,再碰上这些妖术魔功并不逊色于他们的对手,立时落了下风,整个战场,一片混乱。 魔礼青手中一口宝剑,挥舞剑罡风呼啸,剑气纵横,犀利无比。 谈月茗也是用剑的,一见之下,好胜心顿起,娇叱道:“你休猖狂,与我一战!” 一道大势至彼岸无相真如无我白虎庚金剑气凌厉劈至,魔礼青大吃一惊,当真小看了凡间修士,这些尚未经过天劫淬练真身的凡间修士,竟然拥有着不逊于天庭修士的本领? 魔礼青大喝一声,催动剑上符印,登时射出数道黑风,黑风中裹挟着万千戈矛,射向谈月茗。 谈羲茗一见,急忙吞一颗药丸。磕了药的谈羲茗双掌一推,便是道道真气化莲,迎向魔礼青,攘助姐姐。 谈月茗对那蚀骨黑风裹挟着的万千戈矛毫无惧色,大叫道:“我乃百炼之身,刀枪不入,妹妹自小心!” 说着,纵身于空,人剑合一,也不管那黑风肆虐,也不怕那戈矛激射,向着手持青锋剑的魔礼青便当头刺去。 “茗儿!” 谈太师一见两个女儿出手,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此时此刻,眼见天庭神将毫不掩饰的嘴脸,谈太师已经完全相信了陈玄丘的话。 虽然他自幼是神官,以神仆自居,但他毕竟是人族,在他心中,虔诚信奉上天,也是为了更好地忠于人族。 人族现在与神族对上,他必然是要站在维护自己一族的立场上的。 可是,真的就此和神族大战了么?真的不可调和了么? 要从思想上改变他从小到大的意识,这真的很难。 不只是他,就连安知命、宁尘等大神官在内,也是人人挣扎不已,他们鼓不起这样的勇气。 眼看着两个女儿已经先行出手,谈太师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却终是提不起勇气,吼一声“战!” 魔礼红晕沉沉爬起,盔也歪了,甲也斜了,还没整理好,就见无数妖族嗷嗷叫着扑来。 魔礼红把银枪往身边一插,反手取下背上琵琶,琴弦一拨,声波震荡,更有风火激荡期间。风助火势,火卷狂风,扑向迎面之敌。 齐林公子一见,哈哈大笑:“在玩火的祖宗面前玩火?” 他拔腿就向魔礼红冲去,大叫道:“小白,随我来!” 雨神燕月白耳朵上还有齐林下的禁制,走也走不掉,把心一横,迅速取出一张锦帕,往脸上一蒙,便跟着齐林冲过去。 她信手一挥,便有一片雨水,从那铅云中抽出,化作万千雨滴,自空而落。 落至一半,那雨滴就化作一枚枚水形飞箭,溅射开去。 这雨箭未必伤得了魔礼红,但是对付那些天兵,却绰绰有余。 而且她这雨箭杀伤面积大,对付这些天兵时,倒比齐林公子这等高手更管用。 齐林大喜,这暖床小妞儿除了陪床,还有点用处。 他扭头睨了一眼,诧异道:“你蒙面作甚?” 雨神心中气苦,却只能向齐林抛个媚眼儿,道:“人家只给你看。” 齐林哈哈大笑:“你这妞儿,倒是够骚。好好好,且陪公子我宰了这些天界废物,让本公子再好好‘看一看你’。” 南子手持魔斧,打得盔也摔飞了的魔礼海狼狈不退,听到他二人这番对话,却是不由自主睇了远处陈玄丘一眼,心道:“那混蛋好久不曾喝我的茶了!” 南子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她已现出了本相,头顶异域风情的一顶小巧金冠,上缀象牙坠儿,眉心一点红梅,身披七彩璎络、金丝短袄,红绡长裙,云肩合袖的天衣。 眉眼娇媚,齿若瓠犀,恰到好处地露着一丝如雪如玉的肌肤,性感娇媚,却又极尽庄严。她挥动魔斧时,精致的足踝上、纤秀的手腕上,优雅的颈项上,都有小小的金铃,随着她婀娜的举动,发出悦耳的声音,听在魔礼海耳中,却是心烦意乱,烦躁不已。 大魔王波旬努力混在人族士兵中打酱油,眼见天兵神将与妖魔鬼怪、人族大军战在一起,只喜得他抓耳挠腮,那戾气杀气,血腥之气,不断滋养他的天魔之躯,简直如沐春风,飘飘欲仙。 魔礼海在大魔王波旬赠予徒儿的黑魔斧下,却是苦不堪言。他努力旋动他的混元珠伞,那伞上祖母绿,祖母印,祖母碧,夜明珠,碧尘珠,避火珠,避水珠,消凉珠,九曲珠,定颜珠,定风珠共十一件法宝大放光明,却仍抵不过那乌沉沉的卖相极差的一把斧头。 若非这十一件法宝加持,他的混元珠伞伞面,早被南子劈得七零八落。 “啪!” 那块祖母碧正被斧刃劈中,顿时炸个粉碎,伞上缺了一宝,神光顿减。 魔礼寿一见,哇哇大叫,就要过来相助兄弟。 他正使两条金鞭,砸死了十几个妖族,鞭上血肉模糊,忽然看见月酌老人站在鹿台之上,一招“紫气东来”,一招“红紫夺朱”,一招“姹紫嫣红”,全都是大面积杀伤的火系神通,搞得那些恢复了些清醒,想要腾空而起的天兵不断再被逼落地面。 魔礼寿便想飞上鹿台,干掉这只老鸑鷟。 结果他还没有冲上鹿台,丹若姑娘就冲了过来。 丹若身着玄冥宝甲,手提两口冰晶蓝霜剑。她那宝甲,是用地磁元极矿石提炼铸造而成,可消解三成法力攻击,五成物理攻击、抵抗全部的灵魂神念攻击,较之陈玄丘尚未变成诅咒之铠前的霸下之甲还要强横。 有些宝甲在身,丹若有恃无恐,敌住魔礼寿,叫他根本无法脱身。 如今眼见兄弟危急,魔礼寿又走脱不得,立时嘬唇一声尖啸,从他腰间百宝囊中,立时窜出一道白光,凌空扑向南子。 这白光形如白鼠,竟是一件活物,乃是魔礼寿所养的紫金花狐貂,别看它体形甚小,样儿极可爱,但一旦变形,便形如白象,肋生飞翅,可吞噬活人,噬齿无物不碎。 那紫金花狐貂身子腾空,尖啸一声,就要化作飞翅白象,不料它身子一抖,刚要变形,“噗”地一声,一大团似胶非胶、淡粉颜色的气泡,就把它裹了起来,小小一只白仓鼠样儿的小东西,困在那粉红气泡当中,动弹不得。 鱼不惑提着三叉戟,戟上金血滴嗒地冲了过来,大叫道:“这鼠儿可爱,丹若,我把它送你当小宠物啊!” 丹若向自己男人回眸一笑,然后变脸骂道:“赶紧打架,少说屁话!” 鱼不惑“喔”了一声,夹着腚沟儿就要上前厮打。 丹若又骂道:“先收了我的仓鼠,弄丢了它你也滚蛋!” 鱼不惑又赶紧冲过去,把那裹着粉红泡泡的紫金花狐貂收进囊中。 “还我宝貂!”魔礼寿急了,挥鞭就向丹若砸去。 鱼不惑挺起三叉戟迎上,大叫道:“你敢欺负我的女人?” 都天大灵官王恶,将中军迅速集结,重新腾云而起,形成一个方阵,立于空中。 虽然它如预备队一般,没有马上投入战斗,但是有它横亘空中,便予人心中一种莫大的威胁。 在王恶身前,更矮一些的云头之上,便是四百九十九名灵官。 灵官,皆以武道而成神,无不善战。 陈玄丘就仰首凝视着他们,然后深深吸一口气,背负双手,冉冉升空。 朱雀辞当仁不让,立时化身为一只小小朱雀,站在他的肩上。 妲己本想随之飞起,一瞧朱雀辞先站到了表哥肩上,便撇撇嘴,停住了脚步。因为心里有气,直接放出了杀神白虎,向前对面的天兵一指,喝道:“虎子,给我杀!” 那飞天白虎双翅一剪,腥红的双目瞪圆了,咆哮一声便扑了上去。 娜扎这时却是现出三头六臂的法相,持着乾坤圈、混天绫、火尖枪、凌波镜、听海螺、乾坤弓,笔直地向天冲去,护侍于陈玄丘身侧。 陈玄丘心中并不轻松,虽然他以先声夺人的一招撒狗血,大挫了神族锐气。 但是,他知道,仍然立于云上的五百灵官,才是此番天罚的最主要力量。 他和王恶交过手,一个大灵官已经如此厉害,这五百尊灵官,他能否敌得过? 陈玄丘也没有把握。 此时,日将西坠,天边一片血色。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12章 冬月初四 戌时 (上)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陈玄丘冉冉升到与王恶同一高度,遥遥对视。 王恶缓缓道:“冒犯天威,你赢不了的。” 陈玄丘道:“所以,就得甘心被奴役、被挑唆着自相残杀,明知被利用还要向天庭奉献自己的信仰与忠诚?” 王恶沉默不语。 陈玄丘笑了笑,道:“我人间,推翻前朝的,是殷无极。但,第一个揭竿而起的并不是他,总要有人……开这个头吧。” 王恶叹息道:“那么,你就去死吧!” 王恶一挥手,五百灵官蜂拥而出。 五百天界灵官,皆为剑修入道,换而言之,这是五百位剑仙。 五位剑仙的战斗力,就抵得上一个手持法宝的魔家将四将,这里却有足足五百位。 虽然他们比起首领都天大灵官要逊色许多,可是足足五百位剑仙,甫一出手,便是漫天剑气纵横,大地上各种妖术魔功道法乃至兵器的碰撞,璀璨无比。 而空中五百道剑气怒绽,却似盛开的菊花,瓣丝翻卷,瑰丽异常,但每一道,都有着摧魂灭魄的强大力量。 朱雀辞展翅飞起,翼展千丈,通体神火,迎上一位位剑仙。 她的凤凰真火,她的凤凰神躯,纵然强横之极,但是面对着如许之多的剑仙,显然也不能只靠护身真火便逼退他们,双方的交战,十分激烈。 娜扎以三头六臂,使诸般法宝,陈玄丘诅咒之铠上身,以他的一双铁拳,以三人之力,硬抗五百剑仙。 都天大灵官王恶,直接找上了陈玄丘。 王恶一剑刺出,没有任何华丽的剑芒,剑气内敛,浑元如一,就只有剑体本身的光芒,划作一道虚线,刺向陈玄丘。 这一剑,王恶已经把剑的力量凝缩到了极致,纵然陈玄丘有诅咒魔铠护身,但是王恶力聚一点,也未尝不能刺穿他的铠甲,伤及他的肉身。 陈玄丘显然也知道王恶的目的,他先前用来指挥作战的只是一柄仪剑,并非他最趁手的兵器,而用铁拳迎上王恶,显然不太可靠。 所以,陈玄丘于虚空之中,天狐魅影步闪出一道道幻影。 而王恶追射而来的剑,将他一道道幻影尽数击破,丝毫不受迟滞,直追陈玄丘的本体。 “小鹿!” 陈玄丘一声大喝,一只七色神鹿腾空而起。 鹿司歌身为九色神鹿一族,现在也只是七色境界。她跃于空中,正好在陈玄丘飘忽不定的身法落处。 她与陈玄丘心意相通,自然能准确把握陈玄丘的想法。 陈玄丘稳稳地落在鹿司歌的背上,鹿司歌瞬间一个瞬闪,出现在急追而来的王恶身侧。 王恶大吃一惊,陈玄丘已一拳打来,拳未及体,拳上四根尖锐的骨刺,已经“噗”地一声,刺入王恶的肋下,紧接着,拳力及体,将王恶打得横飞出去。 四位灵官齐齐跃来,四口仙剑同时刺向陈玄丘,将他困在中央。 鹿司歌再次发动瞬闪,在四枚仙剑“合龙”的刹那,脱离了击杀圈子。 她一日之间,可以动用的瞬闪异能次数有限,但一连两次动用,却也收到了先声夺人的效果。 王恶掩着肋下,金色的血液从指缝间汨汨而出。 王恶叹了口气,将手中宝剑望空一抛,那宝剑柄在下、锋在上,竟在空中悬停住了。 王恶手捏剑诀,向前一指,那剑霍然一横,剑尖直指陈玄丘。 王恶剑诀变幻,“铿”然一声,一口宝剑,化作无数柄宝剑,一口口宝剑,呈纺缍路线绕着王恶周身旋转,越转越快,此时的王恶看来,竟似一只蚕中的蛹。 “万剑归宗,去!” 王恶双手一合,掐着剑诀,两根食指相捺,向陈玄丘一指,无数口宝剑,化作一股洪流,向着陈玄丘射去,围攻陈玄丘的几位大灵官立即撤身,让开了位置。 天上地下,不知有多少人在关注着陈玄丘的一战,毕竟他是反天一战的召集者,如果他出了意外,这支各族联军失去联系纽带,恐怕即时就会瓦解。 此时一见王恶使出绝招,离得较近的娜扎立即抛出了她的乾坤圈,呼啸轮转,挡向陈玄丘身前。 说是身前,也不恰当,只是抛出去替陈玄丘格挡,因为那上万口仙剑,是从上下左右四面八方以陈玄丘为聚合点,猛烈击杀过去的。 离陈玄丘同样较近的朱雀辞被数十位大灵官纠缠着,一时脱身不及,也是扬颈一声凤鸣,周身火光大作,“仁义礼智信”五枝天生道纹的凤羽之中,“义字羽”脱体而出,与娜扎的乾坤圈反向急旋,护向陈玄丘周身。 银色的乾坤圈,红色的凤凰羽,相逆而旋,化作了红白交错的一道旋涡激荡。 而与此同时,一口乌沉沉的斧头,也骤然被人抛上天来,挡在陈玄丘的脚下,悍然朝着一口口刺向陈玄丘下阴的仙剑硬生生劈了下去。 “崩崩崩……”在这口化作磨盘般大小的魔斧劈砍下,不知道有多少口仙剑崩碎瓦解。 陈玄丘以双拳硬挡向头顶射下的一口口仙剑,一股股巨力传来,两只手臂在剧震中痛楚不开。他的魔铠甲胄,也有一时挡不住的仙剑穿过双拳、穿过乾坤圈、凤凰羽和魔斧,直接击打在他的身上。 当这一轮“万剑归宗”使罢,陈玄丘身上的诅咒魔铠已残破不堪,身上鲜血淋漓,但他终是避过了要害,挡过了这一轮必杀的攻击。 诅咒魔铠极其缓慢地修复着,但是显然在今日一战中,已经不太可能起到保护的作用,不过周身浴血的陈玄丘,倒是打出了气势,此时瞧来,更如魔神一般不可侵犯。 “我说过,你要反天,唯有死!” 王恶看到了那口毁了他不下数百支仙剑的魔斧,他在这天上地下的一场大混战中,也只着意关心过一个人,如何不知道,这是那个人抛出魔斧,替陈玄丘挡剑。 一向古井无波的王恶,心中竟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怒火。 你要护他? 好!我偏要杀了他! 王恶的目光,也似剑光一般凌厉起来,他剑诀迅速掐换,沉声大喝:“聚!” “铿铿铿铿!” 无数口仙剑,瞬间合一,聚拢成一口如椽巨剑,只是剑锷位置缺失了一大块,应该是被魔斧毁去了一部分仙剑的原因。 “乾坤一掷,杀、无、赦!” 王恶戟指向前一点,巨剑破空,向陈玄丘激射而去。 以无数口仙剑聚合为这一剑,其气势之威猛,将附近正在激战的一些大灵官都掀飞了出去。 这一剑一往无前,向前陈玄丘激射而去。看这一剑威势,恐怕乾坤圈、凤凰羽,乃至那口磨盘大的魔斧,都阻挡不得。 朱雀辞花容失色,尖叫道:“玄丘哥哥!” 娜孔也是魂飞魄散,绝望大叫道:“苏苏!” 陈玄丘眼见这一剑之威,如山覆顶,也是心中凛凛。 鹿司歌奋起余力,想再一次施展出瞬闪异能,她如今的功力,一天之内,最多可以施展三次这等妙到毫巅的瞬闪异能。 但是,甫一发动,她就发现,在这乾坤之力的压制下,她的瞬闪异能竟也受到了压制,施展不得。 罡风呼啸,天地威压,乾坤一掷,直取玄丘。 此时鹿台之上,却骤然显现出一尊神祗。 这尊神祗于虚空显现,发似红焰,脸似青蓝,身材高大魅梧,身披鹅黄大氅,一身黄金甲胄,手持一杆以太阴星上梭罗仙木制成,一端镶有圆篆,一端呈锋利月牙状的降妖真宝杖。 月酌老人和孔九翎两大护法立时靠近了殷受,而这尊神祗,对他们看都不看,只是瞪着一众奉常神官最前面的谈太师,沉声道:“今有人族修士,逆天弑神。吾为天庭卷帘大将,传天帝诏,命尔等立即卫道除魔,尽诛叛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13章 冬月初四,戌时 (中) 仙剑凌绝顶! 一柄如椽巨剑,当胸刺来。 这一剑之威,一旦刺中,只怕陈玄丘要登时粉碎,神魂俱灭。 陈玄丘已证菩萨果位,受醍醐灌顶之能,修为大进。但是对修行的理解与见识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并不代表他的力量也已到达了相应的境界,仍旧需要他自己努力地提升。 多宝只是主动为他打开了一扇门,一扇接触更高的道之门。 正如佛国中诸佛、诸菩萨,多如天上星辰,但是其中本领极其强大,有大法力者,却也是有数的。 菩萨之中,真正威名赫赫的,也只是四大菩萨。 比如那后世的唐僧,纵然成了正果,得封旃檀功德佛,若论武力,他也未必比得上一个降龙罗汉。 此时的陈玄丘就是如此,他有了菩萨境的造诣,但能力上,还需要继续修练,才能“才配其位”。 他不比摩诃萨、绮姹蒂千莎、慈航道人等修行多年者,都已有自己的无上绝招和法宝,如今面对天庭第一打手,都天纠罚大灵官王恶,他要依仗何物? “那边,应该已经成功了?” 陈玄丘想着,伸出一手,探向虚空,沉声喝道:“剑来!” 狐偃、乌雅、小饕餮、人头马安逸,还有夹着腚沟儿一脸委屈,想说话又不敢说的九个小太阳,正腾云驾雾,直奔大雍鹿台。 陈玄丘一声“剑来”,狐偃手中的枣木杖脱手飞去,横于空中,化作一口连鞘宝剑,瞬息之间,逝然远去。 狐偃白眉一耸,悚然道:“大人那边,必然战况激烈,我们快走!” 都天大灵官的乾坤一掷,劈面便至。 就在此时,天际一道幽光一闪,陈玄丘手中瞬间便多了一口剑。 陈玄丘一剑在手,立即涌身扑上,迎向那口巨大如椽的仙剑。 都天大灵官根本没有看清陈玄丘手中的宝剑模样,就见陈玄丘持剑迎上,以小小一口剑,对着他那如椽巨剑的锋尖笔直地迎去。 轰然巨响,满天剑光激射,都天大灵官的乾坤一掷,遇上了陈玄丘的剑,登时瓦解。 陈玄丘破巨剑而至,笔直地向王恶杀来。 如椽巨剑被他手中利剑破开,重新化成万千口仙剑,其中已经有许多碎剑,自空中如雨点般散落。 “轰~~” 陈玄丘手中利剑,从剑尖到剑柄,将如椽巨剑彻底破开。 在剑柄破开的刹那,两股伟力的撞击,崩塌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点,仿佛是天地能量崩塌形成的一个黑洞。 都天大灵官王恶大骇,顾不得身上伤势,急忙闪身避开。 陈玄丘一剑刺空,但那股急剧压缩的力量却又陡然爆破开来,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喷薄浩荡,激射四方,似乎要把四下里的一切都绞入其中,粉碎成粉。 这一幕,却是连陈玄丘也不曾想到的,不由得大吃一惊。 不料这时,那口乌沉沉的魔斧,却似嗅到了世间最好的美味,一头扎进那黑洞,顷刻之间,便把那暴虐可怖的黑洞气息吞噬了个干干净净。 吞噬了这力量的魔斧,原本与斧背一般乌沉沉的斧刃,竟尔闪过一丝寒光,一线锋刃,就似才开了锋一般,陡然锋寒气息浓重。 王恶大喝:“尔等困住他人,上方七灵官,布剑阵!” 七位大灵官应声而出,人剑合一,于高空之上,迅速布阵。 阵法顷刻结成,上有天星之力瞬间接引而下,化作七道光束,落在这七位灵官顶上。 王恶嗔目大喝:“上、方、宝、剑!” 上,上引天星之力。 方,民神杂糅,不可方物。七剑浑然一体,内外隔绝,直指中间仗剑而立,因甲胄受损,披发如魔神的陈玄丘。 宝,若印信符玺,天地尊物。七剑灵官高低错落,将陈玄丘牢牢嵌在中心,形成镇压之势。 那剑呢? 王恶周身涌现出万道金光,身躯渐渐化为一口通体金光灿烂的神剑。 这剑,剑身上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 这剑,剑柄上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神光隐隐,宝光烁烁。 剑锷上铸有两字,一面一字,字曰“轩、辕!” 圣道之剑! 轩辕神剑! 天庭第一打手,原来早与众神合力所铸的轩辕剑合为一体。 他以神剑为躯,不同于其他神将,以香火信念凝聚的金身,也不同于肉身成神者的金身。 谈月茗刚刚斩杀一名神将,抬首望天,看见王恶以身化剑的一幕,不由得若有所得。 王恶真正地人剑合一了,剑上金光璀璨,那光芒,恐怕太阳都不能掩盖它刺目的明亮。 这光不是希望之光,而是毁灭之光。 这柄圣道之剑,在王恶手中,变成了毁灭之剑。 剑未动,四下空间已经有承受不住,形将崩塌之势。 陈玄丘仗剑在手,也不由得暗自紧张。 他不信自己手中的诛仙剑会逊色于轩辕剑。 但是,他手中的诛仙剑现在是一柄没有灵魂的剑呐! 剑灵犹在沉睡,它锋利依旧,却显然不能发挥其全部的强大力量。 如今面对王恶显现众神之剑的本相,手中的诛仙剑,可一战否? 显然,王恶驾驭轩辕剑也很吃力,如果由得陈玄丘施展他诡魅的身法四处乱窜,王恶无法一击必中。 所以,七个上位大灵官先以“上方宝”大阵将陈玄丘困在中央、镇在中央,让他成了活靶子。 王恶彻底变成了一口剑,轩辕神剑冉冉升起。 地面上,南子仰着头,看着天空中那口太阳般璀璨的金剑,脸上也说不出是哭是笑: “原来,原来,你早已化作一口金铁之剑,难怪无情无义,绝情至厮!我……真是瞎了狗眼,居然为了一块顽铁,让自己累世受苦!” 谈月茗乜了南子一眼,心中大感不忿:顽铁招你惹你了?谁说顽铁就不能有感情? 旋即,谈月茗心中便被担心充斥:“玄丘哥哥,接得住么?” …… 鹿台上,卷帘将军沙磊瞪着谈太师,沉声道:“尔等还不从命?” 谈太师深深吸一口气,抗声道:“谈琰是人族!” 沙磊神目中闪过一丝戾色,冷冷道:“天庭并无意诛灭人族,要你杀的,只是这台上台下,忤逆天庭的人!” 谈太师凝视着卷帘大将,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谈琰自幼入奉常寺,虔诚敬神,今日,能亲眼见到神祗,着实震撼、着实欢喜!” 安知命、宁尘等神官肃立在谈太师身后,听着他言语,谈太师的话,几乎也是他们的心声。 谈太师继续道:“可是真正见到了神,我才发现,神也不过就是超脱了一个大境界的更强大修士。 你们拥有比我们强大的力量,却并不意味着你们的道德、你们的修养,比我人族更高贵,这着实叫人悲哀。” 沙磊大怒,森然道:“大胆!你敢作此大逆不道之言?” 谈太师平静地道:“谈某未见到你时,心中犹自有所挣扎。但是现在见到了你,我的心死了,我的心也又活了。我知道我该如何抉择了!” 谈太师缓缓举起了拳头:“我是该出手了,我是该一战了!为我人族,与神一战!” 随着谈太师这句话,似乎天地亦生感应,犹自悬在天边地平线上的那轮太阳,缓缓落下…… ps:看到了么看到了么,每天都嚷嚷断的不合适滴筒子,我真一气呵成,一天两天的写得完么?^_^ s:///book/9/9202/899556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14章 冬月初四,戌时 (下)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卷帘大将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讥诮地道:“你知不知道,你们的力量,来自于神?” 说着,他徐徐展开一道天帝御旨,往空一扬。 御旨当空,立即焚烧起来. 所有的奉常神官,在这一刻,突然神力尽失! 卷帘大将望着陡然虚弱下来的谈太师,冷笑道:“没有了天庭的认可,你们,连条狗都不如!” 谈太师在这一刻,突然发现他所拥有的神力荡然无存。 战场上,汤唯正与天兵天将竭力厮杀,突然之间,神力尽失,变成了一个只拥有普通武功战力的凡人。 对面的天兵趁机出手,一枪就捅穿了汤唯的胸膛。 汤唯攥住了枪杆,鲜血汨汨而出,他努力想把利剑刺进对方的咽喉,不惜顶着那枪,猛地向前一冲,但对方只是将枪杆轻轻一推,汤唯就仰面倒去。 枪尖扎在地上,撑住了汤唯的身子。 汤唯怒目向天,人已咽气,身犹不倒。 鹿台上,谈太师也突然发现神力尽失,原本极威猛的一拳,竟然脚下一个踉跄,失了准头。 卷帘大将讥诮地道:“跪下,臣服于天,永不背叛,天帝还可以重新赐予你力量。” 谈太师哈哈一笑,猛然冲上前去,奋力一拳,“嗵”地一声,打在了卷帘大将结实的胸口。 这,就是他的回答! 只是,这一拳,只是凡人之力的一拳,对一个金身天将,如何能产生一丝威胁? 卷帘大将目中掠过一丝戾气,冷冷道:“执迷不悟!” 他一探手,就扣住了谈太师的头颅,突然用力一拧,“咔”地一声,谈太师竟被他硬生生扭断了脖子。 卷帘大将目光咄咄,逼视着后面的诸多神官。 奉常神官们红了眼,安知命、宁尘、鬼弋翁等,纷纷大叫着扑了上来。 虽然,他们此刻只是凡人,武力较之一般的凡间武士还要弱些,却没有一个迟疑。 用剑刺,用拳头打,哪怕是能扑上去咬沙磊一口,他们也义无反顾。 卷帘大将怒了,冷笑道:“你们不会以为,借助神力,不需要付出一点代价吧?” 随着卷帘大将这句话,他的拳头猛然攥紧。 就在这一刻,所有的奉常神官都发现身体深处,似乎有一股神力喷薄而出。 他们根本不知道,在一次次虔诚修行、向天借法的过程中,什么时候体内竟悄悄藏起了这么一股神力。 但是,这股神力是不受他们控制的,并不能为他们所用。 这股神力苏醒之即,就在肆虐地破坏着他们的肉身。 一位位奉常神官仿佛被定住了身子,但他们并不是因为被定住,而是因为身体被神力摧残、破坏,巨大的痛苦,一下子把他们定在了那里。 “啊~~” 饶是神官们以意志力坚定著称,也禁受不住这剧烈的痛苦,忍不住大叫起来。 卷帘大将冷冷地道:“跪下,忏悔,为神效力,向神赎罪。” “你、放、屁!” 安知命扭曲着面孔,咬牙切齿地吼出一句。 鬼弋翁向卷帘大将狠狠啐了一口,唾液中已满是鲜血。 卷帘大将狞笑:“那么,你们都去死吧!” 每个神官体内的那股神力都爆发出来,“轰轰轰……”,一个个神官,承受不起那巨大的力量,肉身纷纷爆炸崩碎,遍地血污! 他们,是站着死的! …… 都天大灵官王恶祭出轩辕真身,神剑凌空,向困在剑阵当中的陈玄丘猛然刺下。 陈玄丘却于此时,突然将向天高举的神剑收回,凌厉的一剑,劈向身前一位大灵官。 神剑犀利无比,那大灵官微微一闪身,挺剑刺来。 但是,陈玄丘要的就是他这片刻的闪动。 只是片刻的闪动,“上方宝”剑阵微微松动,就只是刹那,根本来不及捕捉这破绽。 但那是对其他任何人而言的,却不包括鹿司歌。 就只这片刻松动,仿佛电光石火、白驹过隙,对鹿司歌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一天仅能发动三次的瞬闪,如今,最后一次瞬闪发动了。 鹿司歌载着陈玄丘,瞬间消失。 王恶一剑刺来,目标顿失,剑风滚滚,如殷雷当空,仿佛连天上星辰都能炸碎。 金色的剑芒劈开了苍穹,射向天边极远之地,遥远天空,一颗小小星辰,被这剑光刺及,都瞬间刺出一道剑孔。 剑光仿佛没有遭受丝毫阻碍,依旧射向遥远的天际,直向那无边的尽头而去,也不知劈出了几千几万里远。 陈玄丘闪出了包围圈,便从鹿背上一跃而起,此时神鹿力竭,反不及他自己行动敏捷了。 “斩斩斩斩斩……” 陈玄丘挥动诛仙剑,剑光连绵得仿佛扇影,根本看不清虚实了。 他一剑剑劈去,根本不给王恶一丝喘息之际。 王恶以其所炼仙剑一柄柄抵挡,俱在陈玄丘神剑之下破碎。 越是如此,王恶越不愿以轩辕神剑相抗,他不清楚陈玄丘这口剑什么来历,但只看其犀利,实不知与轩辕剑谁更锋利一些。 轩辕剑已经成为他的金身,他岂敢冒险。 于是,只能一咬牙放出全部仙剑防御,一柄柄仙剑崩碎,剑落如雨! 剑雨凋零! …… 西方灵鹫山,大雷音寺。 世尊犹自讲道。 他说过,从子时起讲到子时至,整整十二时辰。 在此期间,但凡来听讲者,即是新教中人。 此时,还有一个时辰。 虽还有陆续赶到者,但,陈玄丘还没来,陈玄丘所许诺的数千名归附弟子也还未来。 不过,世尊何等城府,心中虽然疑虑,面上却是一片怡然,恬淡讲经,毫无波澜。 突然,在座的绮姹蒂千莎突然一阵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喜上眉梢。 婍姹千蒂莎盈盈起身,合什道:“世尊,弟子机缘到了。” 世尊微微一诧,掐指一算,微笑道:“善哉,善哉。这是你的大机缘,你且去吧!” 绮姹千蒂莎向世尊微笑颔首,就地一旋身,纤纤双掌撕开空间,纵身便往其中一跳。 谈太师、安亚祝、宁亚祝、玉衡、汤唯、鬼弋翁等奉常神官的魂魄,飘飘荡荡直入冥界,但见天地一片灰蒙蒙的,不辨南北西北。 面前倒有一道雄伟关口,上书三个大字:“鬼门关”! 极远处,在七音染离开后,已另寻强大阴神顶替了他的十大阴帅,齐齐向这厢飞奔而来。 他们感应到,突然之间,地府中出现了数千道极其纯粹、极其强大的阴魂。 这等阴魂,冥王陛下都不可能送他们去轮回的,必然要引为己用。 所以,十大阴帅齐齐赶来,今后这就是同殿称臣了,自当示好,亲自迎接。 可惜,却有一人,比他们还快。 这人从莫愁海来,飞行神速,瞬间功夫,已飞身冲上了鬼门关,俏生生站定,正是七音染。 与此同时,另有一道圣洁的白光蓦然撕开空间,伴着无数香花佛光,梵音阵阵,从天而降,飘然落在谈太师等懵懵然的阴魂面前。 绮姹千蒂莎到了! PS:上卷还有最后一个时辰了,忽然有点害怕,万一上中下三章写不下,还能怎么列章名啊,各位道友教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15章 冬月初四,亥時(1) 众神官被杀,月茗羲茗心中全未提防。 在她们心中,她们的父亲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被人杀害? 她们忘了,她们的父亲虽然厉害,可他的力量却是借自于天庭。 姐妹二人眸子血红,怒叱一声,便双双杀向卷帘大将。 空中,陈玄丘神剑连斩,天界第一打手、都天大灵官修炼多年的万柄仙剑,尽数被斩碎于陈玄丘剑下,陈玄丘累得业已油尽灯枯。 这每一口剑都是仙剑,平常人一口也毁不掉。 陈玄丘重伤之后,连碎万剑,消耗自然也巨大。 最后一剑劈出,陈玄丘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双眼一黑,便向大地栽去。 “主人!” 鹿司歌悲鸣一声,迅速抢上接住。 王恶终于缓过一口气儿来,陈玄丘若再有一丝力气,他别无他法,就只能用自己的金身去抗,赌他的金身,能否接得住陈玄丘的利剑了。 幸好人力有时穷,陈玄丘终于力竭了。 习剑之人,对于神剑,天生钟情。 陈玄丘的剑,竟能连碎他万口仙剑,必是不世出的异宝。 所以王恶刚一缓过气儿来,马上纵身扑向陈玄丘,欲夺他紧紧握在手中的宝剑。 朱雀辞眼见自己男人累到虚脱,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娇叱一声,立即化为人形拦了过去,那义字羽握在手中,化作烈焰熊熊一口宝剑,迎住了王恶。 此时娜扎虽有三头六臂,架不住五百灵官车轮般大战,业已是遍体鳞伤。 “神兵利器,有德者居之。 拿下陈玄丘,取他手中宝剑!” 王恶一声吩咐,马上就有几十位灵官,掠空扑向鹿司歌。 鹿司歌左冲右突,驮着一时虚脱不得恢复的陈玄丘竭力逃走。 陈玄丘骑在鹿背上,一连拍入口中三枚丹药,眼见四下剑光霍霍,也不理会,只管闭目瞑神,只求快快恢复。 在此期间,生死之事,就全交给鹿司歌了。 “神鸟凤凰,苗裔无几,何必在此,枉送性命呢!” 王恶说着,右手一指,食指化剑,铮地一声响,剑气击出。 一指剑气,初时如小溪潺潺,刹那后愈形壮大,临近朱雀辞娇躯时,至阳至刚至猛至正的宏大剑气,已然带着滚滚殷雷之声。 朱雀辞将义字剑一抖,冷笑道:“大言不惭!” 她的元凤之躯虽然还未大成,但凤凰真火的质地却已更加纯粹,剑上生出一道火光,带着焚尽万物的气势,迎向王恶的指剑。 鹿司歌这边,却是前所未有的凶险。 几十个大灵官一路截杀着,鹿司歌以她的无上身法竭力闪避,但是有时剑气袭来闪避不及,为了避免陈玄丘受伤,鹿司歌就只能避开身上的陈玄丘,硬生生用她的身体来抵挡剑气。 一番鏖战下来,她身上既有陈玄丘的血,也有自己的血,浑身浴血,成了一头血鹿。 “轰!” 终是有一招来不及闪避,正在调息吐纳的陈玄丘再中一剑,护身的诅咒之铠尚未恢复,反而破碎更甚。 陈玄丘哇地一声鲜血喷出,整个身子摔了出去。 “主人!” 鹿司歌惊叫一声,化为人形,横空掠去,伸出双手,一把抱住陈玄丘。 这时一位灵官一掌劈来,鹿司歌抱着陈玄丘身形一转,这一掌结结实实印在了她的后心。 鹿司歌一口鲜血喷在陈玄丘身上,两人双双自空中落下,坠向大地。 “师兄!” 随着一声大喝,一个少年,骑着一头吊睛白额猛虎飞上了半空,堪堪接住陈玄丘。 又有一个少女,一纵身,便是百丈之高,将昏迷的鹿司歌稳稳接住,落向地面。 地面上,一个身高丈八,魁伟异常,却没有头颅,若是生出头颅,至少身高两丈的巨人,一手持大斧,一手持大盾,斧与盾重重地一碰,轰地一声巨响,大叫道:“天界的杂碎,冲我来!” 在他旁边,一个赤裸着古铜色的胸肌,腰间系了一条草裙的长发汉子,二话不说,张弓搭箭,望空便射。 一连三个灵官,只有一个及时避过,另外两个追杀娜杀正得趣儿,措不及防,被一箭穿心,惨叫一声,便自空中摔落。 无名陪着天柱峰的大队人马,行路稍稍晚了一些,但于此时,也是堪堪赶到了。 十二个身着胶衣战斗服的美少女望着天上地下一团混战,顿时瞪大了一双双美眸。 三月樱笋时惊叹道:“哇!巫妖大战,这是持续了多少年了,还在打?” 狮王瞪大了眼睛,看着十二个妙相毕露的美少女,结结巴巴叫道:“咦? 她们……她们似乎是……”而他一旁,齐林公子手中一对紫金锤嗵地一声砸到了地上,齐林公子犹不自觉,只是直着眼怪叫道:“见了鬼了,刑……刑天? 后羿!” 鹿台之上,卷帘大将沙磊一杖撞开月茗,抢起铲头,就往殷受颈项铲去。 殷受夷然不惧,呛啷一声便拔出宝刀,还想与沙磊一战。 不想一紫一红两道奇光,以凡人肉眼看不见的姿态从殷受身上陡然喷出,撞向沙磊的宝杖。 卷帘大将的降妖真宝杖受此一击,竟带着沙磊腾腾腾连退几步,险些撞断了白石的栏杆,一跤跌下鹿台。 卷帘大将这一击本就是试探,这一试之下,立即知道人王气运已聚,伤他不得了。 这时,便见刑天、后羿、十二月美少女纷纷赶到,卷帘大将不由得瞳孔一缩,将宝杖一举,振声大喝:“殿前羽林卫,迎敌!” 做为玉帝身边卷帘大将,沙磊当然不是一个孤家寡人的保镖。 他是将军,将军就有兵将可用。 卷帘大将统率着御前八千羽林卫。 随着沙磊一声大喝,八千羽林卫拨开重重铅云,自空中飞腾而下,扑向刚刚赶到战场的刑天、后羿、狂猎等天柱十二峰高手,以及十二月美少女。 无名此时正在天空中被追杀着。 陈玄丘是天界灵官们捕杀的最主要目标,他们都清楚,陈玄丘至关重要,杀了他,便能立时扭转局势,所以五百灵官的大部分,都向陈玄丘扑来。 无名本有被人忽略无视的异能,但陈玄丘没有。 陈玄丘的蒙昧天机之术虽然厉害,却反而挡不了这种看得见的注意力。 但他也幸亏没有无名那种奇异的能力,否则,他什么都干不成。 若如无名一般,他如何联络、团结各方力量? 转身就被人忘了,他也就成不了此时各方信任、接纳、拥戴的领袖了。 但是,如此一来,众灵官追杀陈玄丘,无名也就被置于危险之地了。 只是刹那,无名便被一道道剑气所伤,血染重衣。 他本就不以武力见长,尤其是身上背着陈玄丘,以腰带与自己拴系在一起,行动更加的不便。 可饶是如此,无名也不肯放弃陈玄丘,他一手持闪电鞭,一手持金砖,落宝金钱只能落法宝,对这些剑仙的武器无用,无名便祭出了他的开天珠砸人,疯了一般在围追堵截中挣扎求生。 狂猎等人刚刚赶到,卷帘大将的八千羽林卫便到了。 刑天狞笑一声,举起大盾大斧便迎了上去。 巫人不会飞行,但是巫族高手的弹跳力惊人,与半空中的天兵们交战,也是并不为难。 只是受了他们牵制,却无法分心去抢救陈玄丘。 当此危急时刻,远处一阵阵龙吟,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响起。 天上众神吃惊地望去,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地一片苍茫。 近处还有火系高手放出的烈火照明,远处黑漆漆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不!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一对对亮得吓人的黄色龙睛,突兀地出现在了墨色的天幕之中。 四海龙族及时赶来了!分赴各地奉常院执行任务的妖族、魔族和禽族高手也赶来了!敖鸾化身一条线条柔和娇美的白龙,冲在最前面。 三十六剑侍,七十二春宫姬,踏着列鹰人的脊背,自空中飞驰而至。 PS:嘿嘿,用1234来标,就不怕十二个时辰不够用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16章 冬月初四,亥時(2) 陈玄丘已然力竭,暂时没有了还手之力。 可眼见龙族竟然也参战了,其后还跟着众多的妖族与魔族,王恶顿时惊怒不已。 王恶实未想到,苟延残喘于四海水域的龙族,如今竟也有胆子与这些反天的人族厮混在一起,此等胆大妄为者,安能不杀? 王恶一见有一条体形修长、异常健美的白龙横空而至,率先飞来,他立即舍了朱雀辞,向那条白龙迎头赶去。 先诛其首,说不定就能震慑住群龙,不然四海龙族一旦参战,将更加难以对付了。 卷帘大将沙磊一见还有神官御空而来,不由得暗自惊讶。 天帝御旨一下,已经剥离了这些奉常神官们借法于天的本领啊,怎么还能有神官不受影响呢? 不对,这些神官只是驾飞鸟而来,此时此时已是徒具其表,没有战力了? 沙磊刚想到这里,就见那三十六剑侍叱喝一声,纷纷从所乘的飞禽背上跳跃而下,持剑杀向地面的天兵。 卷帘大将心中顿时一沉,不对!他们战力还在!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怎么可能脱离了天庭的控制? 卷帘大将却不知道,这三十六剑侍,只是在奉常寺学了剑法,锤炼了意志,根本就还未修习借法之功。 而春宫七十二姬连这些基本功都没学过,原来是搞乐器的一群音乐人。 他们被差遣给陈玄丘之后,在葫中世界,随霸下、敖鸾、七音染,修习了霸下一族、龙族和冥族的修行之术,所以这班少男少女,虽然身着奉常神袍,却与天庭何干? 沙磊目光一凝,沉声喝道:“羽林卫,狙杀之!” 王恶此时也意识到,不能再用兵对兵、将对将的传统打法了。 十万天兵,人数上是超过陈玄丘这一边此时出现的妖族魔族大军的,哪怕是加上刚刚赶来的龙族和禽族,也不到十万之众,还是要稍稍逊色于他们。 而高端战力方面,五百大灵官每五个,就抵得上一个法宝齐全的魔家四将,和这些人族修士的高端战力亦有得一拼。 想至此处,王恶也同时下达了命令:“五百灵官,先剪羽翼!” 五百灵官会意,立即从天而降,决定利用他们犀利的剑法,先剪除人族一方的普通高手,也就是清场子。 卷帘大帘和都天大灵官也汇合在一起,二人目光一碰,战意凛凛。 本以为天兵天将临凡,什么敌人都能催枯拉朽,所向披靡,现在看来,只怕是要有一场苦战了。 不过,他们相信,胜利最终仍旧会在他们一方。 眼看着一手盾一手斧,疯狂坦克一般在天兵群中肆虐的刑天,卷帘大将脸色凝重,把降妖真宝杖一举,沉声道:“我去缠住他!” 他说的是缠住,而不是击败,对那个无头怪物、上古巫族战神,天帝身边这位羽林卫大将军,也不敢轻言取胜。 他刚说完,心中忽生警讯,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心到意到,卷帘大将手中的宝杖已然举了起来。 一枝利箭堪堪击到,锐啸声中,正中宝杖。 亏得此杖质地坚硬之极,不曾被射断。 但,双手持杖的卷帘大将却是一时立足不稳,连着身下所驾祥云,呼啸一声,吹出百丈之远。 王恶电目一扫,就见后羿正站在鹿台半腰一处平台上,好整以暇,复取一箭,已然又是一箭射出,目标乃是一位灵官。 这些灵官已经知道对手中现在有上古巫族箭神后羿在,早已提了小心防范着。 后羿一箭射来,那位灵官立生感应,但他的六识毕竟不如卷帘大将敏锐,再加上正与大妖交手,不能不分些心思出去,还是慢了一步,只是急急一闪,避过要害,肋下还是被一箭穿过,肋骨都被强大的力道折断了三根。 王恶目中凶光一闪,喝道:“我去取他性命!” 说罢,王恶人剑合一,化作一道迅疾无比的剑光,直取后羿。 他倒没有夸大,就凭他天界剑神之威,只要被他近了身,还真能杀得了后羿。 远程后羿完虐他,近战他能完虐后羿。 人有所长,必有所短,重要的是,你如何能扬长避短。 后羿大巫只要往那一站,甚至都不需要张弓搭箭摆个架子,因为他开弓放箭实在太快。 无论有多少敌人,就不敢不遗余力地全力出手,必须得分心留力,提防后裔。 所以,这位箭神往那儿一站,就等于削弱了敌军一成的战力了。 如此重要的人物,身边安能无人保护? 狂猎大神跟黑猩猩似的,连连捶胸,嗵嗵作响如雷,然后纵身一跃,就向王恶迎去。 李洛儿目光本来正追随着险之又险,避开天界大灵官追杀的陈玄丘身上,此时也不由得神色一正,收回注意力,双手挥洒,运用天赋异能。 洛儿是十二祖巫之一奢比尸一族后裔,最擅长的就是辅助作战。 她信手浑洒,旁边天柱峰弟子包括站在那里持弓待射的后裔,人人精神一振,就连附近交战中近乎力竭的妖族、魔族、人族高手,也顿时精神一振,仿佛提前休息了一个时辰,精神体力恢复了大半。 洛儿又向人剑合一,当空刺来的都天大灵官纤纤玉掌隔空一按,王恶只觉气势一沮,心生疲意,动作一缓,先前受了陈玄丘一拳打折的肋骨处似乎伤势陡然加重了三分。 恰在此时,大巫之身的狂猎到了,趁他受了影响稍稍一滞,把头一歪,面颊和肩头的夹角,擦着他的剑锋冲了进去。 一记双峰贯耳,招式简单,力大无穷。 王恶是使剑的,可对手近在咫尺,仓促之前只能挥拳相迎,一拳交手,金骨欲裂,竟被狂猎当空打了一个趔趄。 ……冥界,鬼门关前。 虽然不比人间此时打得热闹,不过现场的局势,也是一触即发,十分的微妙。 谈太师等数千名奉常神官的魂魄聚在关前,因为刚刚来到冥界,意识懵懂,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关隘之上,十大阴帅并肩而立。 眼见有人抢人,七音染已经冲出了鬼门关,站到了谈太师等人面前,与她对面而立的,就是同样一袭白衣,头戴宝冠,瑞气祥和的绮姹蒂千莎。 十大阴帅面面相觑,神色都有些尴尬。 他们有的是七音染曾经的同事,有后替补上来的,还是人家曾经的部属。 他们也知道,这七音染不晓得从哪儿得了奇遇,现如今本领不在冥王陛下之下。 而且,她和冥王陛下似乎关系匪浅? 所以她在冥界招兵买马,如此胡闹,冥王陛下也是装聋作哑,并不干涉。 不过,眼下这些阴魂意志力太强大了,灵魂太纯粹了,只要稍加点拨,让他们修习冥界功法,立即就是一尊尊大阴神,将极为壮大冥府的实力,不舍得撒手啊。 “八爷,你俩关系好,你……说说?” 一袭黑衣,头上戴着一顶高帽子,帽子上写着“天下太平”的黑无常咧了咧嘴,咳嗽一声道:“七爷,有如许之多的强大阴魂出现,冥王陛下必然心喜。 若我等袖手不理,任由他们转投他们,这个……恐怕会受冥王制裁。 七爷,不要让老兄弟们为难啊。” “嗯嗯嗯嗯……”其他九大阴帅齐齐点头,跟一群小鸡啄米似的。 七音染没搭理他,而是上下看看对面的蒂千莎,笑眯眯地道:“哟,这位姐姐是谁啊,生得好俏丽。” 蒂千莎淡淡笑道:“贫道自西方来,名绮姹蒂千莎。 至于相貌,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姑娘谬赞。” 七音染撇撇嘴道:“皮囊罢了? 也没见你化成褴褛衣、疤瘌头、麻子一脸三角眼。” 蒂千莎浅笑一僵,跟她客气一下罢了,这不是抬杠么? 头一回碰上这种人,蒂千莎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七音染又瞄了蒂千莎一眼,道:“不知绮姹蒂千莎姑娘出现在我冥界,意欲何为?” 蒂千莎很敏感她说的一个“我”字,什么就是你的? 谁规定冥界就是你的? 女人就是女人,对这些事情,先天敏感。 绮姹蒂千莎虽是道行高深的女修士,却也不能免俗。 她马上道:“天庭之大,也容得西方存在,北阴大帝,也未说过十八层冥界,尽在他一人辖下。 况且,贫道此来,不为夺地揽权,而是为了传播我西方教义,拯救众生,脱离苦海。 贫道,乃西方一传教人。” 七音染挥了挥手中的魔术棒,道:“哦,那你自去别处传你的教吧,这些人,我要了。” 绮姹蒂千莎娥眉微微一挑,道:“这些奉常神官,乃是为贫道的师弟陈玄丘而战,毁了肉身,魂魄降临于此。 贫道责无旁贷,自当负起照顾、教诲他们的责任。” 咦? 她是小丘丘的师姐? 那个臭不要脸的,什么时候又认了个漂亮女师姐,真是一会儿不看着他都不行。 七音染马上假惺惺笑道:“哎哟,原来是自己人呐,那可不好意思的很。 我也不是外人呢,从我蒲儿妹妹那儿论呢,小丘丘是我弟弟。 从我吉祥妹妹那儿论呢,我是小丘丘的大姨子,从我自己个儿这论呢……咳咳,你说,是不是我和这些神官魂魄更亲近呢?” 绮姹蒂千莎一怔,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玄丘师弟什么都好,就是这烂桃花,实在是太旺了些,罪过,罪过!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17章 冬月初四,亥時(3) 绮姹蒂千莎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但语气却不容拒绝:“如此说来,你我也算一家人,姑娘就不要与我相争了。,更多好看小说阅读。这些神官阴魂,与我西方有缘。我愿渡化他们!” 说着,绮姹蒂千莎向前踏了一步,周身神光大作,有道韵流转,隐现玉莲之色。 七音染若是在葫中世界,必能压蒂千莎一头,在那里她可是冥祖。 但在这里,她的法力与冥王比肩,却比这尊地藏王菩萨还要略逊一筹。 蒂千莎亮出威压,七音染顿觉压力巨大。不过以她的性子,岂肯示弱。 七音染一步不退,迎着蒂千莎道:“我为鬼帝,身边正缺得力的人手,这些神官,我要定了。” 蒂千莎合什道:“善哉,如此说来,你我并不冲突。我只要他们皈依我教,做一个居士,至于他们供职于何处,贫道不会干涉。” 七音染可不懂什么叫居士,她尤其在乎的是,如果这些人为自己所用,同时又是这个蒂千莎的信徒,那么一旦自己和蒂千莎发生分岐时,这些人忠于谁、站在谁一边呢? 蒂千莎显然明白了七音染心中所想,微笑颔首道:“人生于世,常不只于一个身份。在一户人家中,母亲与妻子发生了分岐,这既是儿子也是丈夫的男人,站在谁一边呢? 一个神官,既是大雍臣子,又是天之神仆,人族与天庭发生冲突时,他们站在谁一边呢?他自有灵识、自有信念,自会按照他的判断,站在他认为正确的一边,不知姑娘以为然否?” 这番话,竟让七音染也隐隐生出认同之感,几乎马上就要答应对方。 但她毕竟修为高深,猛一惊醒,才发觉这个蒂千莎语音温柔,却有一种令人信服、令人认同的力量,在左右着自己的思维。 七音染不由暗暗惊出一身冷汗,这是什么功夫?太可怕了,不知不觉间,我竟险些受其左右。 …… 鹿台上下,天上地上,血战不休。 刑天、后羿、齐林、西方白虎、四海龙族、站在青铜傀儡上的妲己、三头六臂的娜扎、狂猎、洛儿…… 与对面的十万天兵、八千羽林、五百灵官,鏖战不休。 无名被一道道剑气所伤,血染重衣。 他本就不以武力见长,尤其是身上背着陈玄丘,只以腰带与自己拴系在一起,行动更加的不便。 可饶是如此,无名也不肯放弃陈玄丘,他一手持闪电鞭,一手持金砖,仍自苦战。 满清音和叶离终是担心显现真身法相,直接与天庭神将交战,会连累了师父。,更多好看小说阅读。所以二人隐起身形,只在暗中护持。无名能坚持到现在,实在少不了她二人的暗中照拂。 此时,一声凤鸣响起,声至人未到,一道凤凰真火已然掠至,将一个闪避不及的灵官裹在其中,刹那便烧化为一团虚无。 朱雀辞手持义字剑,俏生生地出现在无名的面前,喝道:“我开路,杀出去!” 七八十位剑仙灵官,齐齐动作,七八十柄仙剑,汇作一道星河,向前朱雀辞猛扑过来。 一位灵官高声大喝,陡然祭出宝剑,他这剑化作巨船般大小,以天为海,横渡长空,斩向堪堪跃起,挥斧砍来的刑天。 刑天狂笑,大斧在手,以大盾向下一挥,借助反震之力,再升百丈,然后扬起的大斧向着那宝船一般巨大的神剑,悍然劈下。 “呜嗡~” 利斧当空,竟有无穷量之涛声响起。 他这一斧,也如劈波斩浪般,像着那如船巨剑,当头劈去。 白虎展翅,就像巨船甲板上飞掠而过的一只燕子,横空而过那口巨剑,虎口大噬,噬向一名灵官。 三条巨龙,摇头摆布,在那船一般巨大的宝剑之下飞掠而过,卷向另外几名大灵官。 地面上,妲己站在巨大的青铜傀儡的肩上,巨型青铜傀儡大步流星,一双铁拳、一双大脚板就是最好的武器。 站在它肩上的妲己还不时放出心月轮,偷袭正与人族、妖族混战的天兵。 王恶奋起全部余勇,只想斩杀后羿。 他逼退狂猎,五指一探,右臂再化轩辕剑锋,只这剑锋,也有数百丈长,轰然一声,劈向正用神箭不断收割人命的后羿。 天柱群巫,各挥兵刃,齐齐迎上,齐心协力,接下了这一记势不可挡的神剑。 要不要布剑仙荡魔阵? 此阵一布,必可荡魔诛邪,斩尽这些胆敢反天的叛逆。 可……剑仙荡魔大阵,现在尚不完美,一个不慎,就要遭到反噬,要不要冒险? 王恶心头,挣扎不已。 天地间威力最大的阵法中,通天教主的诛仙剑阵乃为先天第一杀阵,巫族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是后天第一杀阵。 诛仙剑阵非四圣不可破,而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可聚成盘古肉身,极其强横,并可引发混沌都天神雷,威力也是极大。 诛仙剑阵必须聚齐四口先天宝剑才能布阵,都天大灵官学不了。 所以,他曾潜心钻研巫族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阵。 十二祖巫布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可以凝聚盘古肉身。 哪怕盘古肉身显现只是片刻功夫,但是在这片刻功夫之中,他就是无敌的,圣人亦不可敌。 王恶不具备十二祖巫的体质,不可能拥有如此神通,但是他受此启发研究出的剑仙荡魔大阵,能拥有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全盛时的两成威力,这已十分惊人了。 但剑阵尚有瑕疵,是否冒险动用,王恶挣扎不定。 陈玄丘“呃”地一声,长长吸了口气,突然从冥想中醒来, 药力化散,他以一身毁去万口仙剑的巨大消耗,此刻终于补充回了一些,虽然还有些虚弱,却已不是之前只能任人宰割的状态。 无名感觉到陈玄丘动作,不由大喜:“小师兄,你醒了。” 陈玄丘身子一挺,就挣脱了束缚着他的腰带,沉声道:“醒了!” 陈玄丘向战场上匆匆一扫,天兵固然狼狈,人族联军也是损失惨重。 陈玄丘顿感心中沉重,他必须胜,还得是大胜,而不能是惨胜,否则,如何让天庭有所忌惮,不会再降大军。 可是,这就要动用他的预备队么?不知道天庭还有什么后手,如果预备队也出手,一旦天庭再有增兵,那时可就没有底牌可用了啊。 到底要不要动用七音染的冥界大军呢? 陈玄丘纵身扑向一名灵官,挥剑斩去时,剑势果决,一往无前,而心中盘旋的念头,却仍是挣扎不定,不能断然下达决定。 …… 冥界,孟婆庄。 许多的巫族青壮男女,拿着锤叉枪棒等武器,聚集在奈何桥畔,鸦雀无声。 在他们最前面,一个颤巍巍的白发老妇人,正拄着一柄桑木杖,眺望着远方。 她时而望望天空,时而望向远方那似三本宝书叠在一起的酆都山,久久不语。 巫马有熊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是焦急万分,只是对这老妇人说不出的敬畏,所以隐忍到现在,一直没有发声催促。 “娘娘!” 巫马有熊终于忍不住了:“有熊可以出战了么?” “且再等等!” 老妇人一句话,巫马有熊再如何焦急,也不敢冒犯,只得垂首。 老妇人沉吟了一下,道:“等我回来!” 说罢,老妇人一顿拐杖,登时化作一道流光,掠过了静寂无垠的冥界天空。 方圆十万丈,高不知到天宇何处的酆都山前,灰蒙蒙的天宇之中,一个颤巍巍的老妇人拄着拐杖停在了空中,用苍老的声音道:“北阴道友,请来一见!” 片刻之后,酆都山上闪出一道清光,至老妪面前而止,化作一个道人。 道人一身玄衣,面容清矍,若他在外行走,谁敢相信,这位就是冥界之主,北阴大魔王? 道人向老妪微微一笑:“娘娘,久违了。” 老妪叹息道:“在这冥界,能说说话儿的,也只有北阴道友了。只是,无数年来,你我各自忙于琐事,倒也难得一见。” 道人抬头,向天上望了一望,微笑道:“却不知今日娘娘相招,所为何事?” 老妪道:“我巫人性情直爽,后土便开门见山了!” 玄衣道人微笑道:“娘娘请讲。” 老妪道:“天庭以三界共主自居,却不行仁道。道友这九幽地府,也被其视为鱼肉,屡屡施压,想迫道友就范。而今,人间有变局出现,不知北阴道友可有打算?” 玄衣道人道:“娘娘似乎静极思动了?” 老妪淡淡地道:“只想为我巫族,换一个活法儿罢了。” 玄衣道人稽首道:“冥界、人界、天界,三界并列。如今人界立人王,为脱离天庭而战,这是人界之事,贫道不便强出头。” 老妪道:“那北阴道友何时可出头?” 玄衣道人道:“若天庭灭人界,又或者人界灭天庭,涉及三界生灭,又或者三界重新排位时,贫道当出。” 老妪想起当日以其神威,触发了陈玄丘显现的真身法相,满是褶皱的老脸上微微漾起一抹笑意:“好!好好!北阴道友,你可记住今日这番话。” 说罢,老妪转身便走。 玄衣道人微诧:“娘娘作何打算?” 老妪头也不回,化作一道流光逸去,空中只留下她袅袅一道清音:“巫人本自人间来,寄居冥界久矣,该回家看看了!” 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18章 冬月初四,亥時(4) 王恶想斩后羿,一剑猛似一剑,天柱众巫聚合在一起,竭力抵挡,卫护后羿大巫。 后羿仍旧稳稳地站在那里,每一箭出,必陨落一员神将天兵。 刑天此番杀得极是痛快。 他一口大斧,在天兵天将群中横趟,所向披靡。 这可是当年十二祖巫之下,赫赫有名的巫族三大战神之一,岂是这些兵将所能抵挡。 众灵官一见,立时分出近百人来,杀向刑天。 刑天第一次脱困而出时,便与这些灵官们交过手。 不过,那一次灵官们未尽全力,因为他们的目的是把刑天逼回镇压之地。 而这一次则不同,各位灵官全力施展,一口口仙剑围绕着刑天上下翻飞。 刑天跃空时,动作变换不及他们,未免吃亏,立足于大地时,却仍是稳占上风。 此时,陈玄丘竟也清醒过来,再度执起了他那口斩碎万口仙剑、不见半点豁痕的神兵。 王恶见状,终于下定了决心,大吼道:“众灵官听令,布仙剑荡魔阵!” 真武大帝的尊号之中,就有九天荡魔祖师这个尊号。 王恶是剑仙之首,最是崇高尚武力,对真武大帝那是由衷地崇拜,因而他从都天十二神煞大阵中悟出的这套剑阵,也用了“荡魔”二字。 一听都天大灵官吩咐,所有灵官齐齐飞天而起,此时这灵官们已经只剩下四百一十多人。 不过,这剑仙荡魔阵七人以上就能施展,只是人数越多,威力越大,倒也不受什么影响。 众天兵听得都天大灵官吩咐,也是纷纷腾空而起,飞上高天。 他们这一飞高,能与他们交战的,便只有擅飞行之力的妖魔,压力顿减。 沙磊一听,也弃了如疯似狂的茗儿姐妹,率领八千羽林卫在众灵官外围高空,布成圆阵。 沙磊自己手提降魔真宝杖横在最前面,冷冷盯着鹿台之上的后羿,提防他飞箭杀人。 浑身浴血的魔家四将,也是气喘吁吁,逃上高空站定。 禽族、龙族在更低一些的天空中立定,戒备地望着天庭众人的动作。 地面之上,人族修士、妖族、魔族站在无数残肢断骸的血泊之中,手握染血的兵器,望空而立。 王恶突然飞出,身化轩辕,如金光长虹,横贯虚空。 他化作众神采撷三界金精铸造的神剑,自空而旋,瞬息三匝。 六位大灵官突然涌身上前,三三成品,随其羽翼。 接着,九位大灵官再附其后,三三成品。 渐渐的,随着众灵官的加入,王恶以轩辕神剑为尖,众多剑仙为刃,仿佛凝聚成了一口巨剑。 这口剑,要比之前万剑合一还要可怕,因为那每一口剑后边,都是一位以剑入道,以剑术成仙的剑仙。 圣道之剑!王者之剑!剑仙之仙剑!“呜~~嗡~~~”好像有一尊顶天立地的巨人用低沉的声音吟哦着,剑光飞旋,剑吟不断,荡尽四方阴云。 一道剑气,渐渐变得浩大无比,弥天漫地,所有灵官,渐渐合一同体,那剑气纵横,无坚不摧。 陈玄丘眼见得那道巨大的剑光虽浑然一体,但它绝不是简单的融合众人之力。 那无数追随轩辕神剑的众多剑仙,在随剑首飞行过程中,内部在按照一个奇异的轨迹不停地交换着彼此的位置。 这么多的剑仙,这么密集的程度,这么快的速度,只要有一个人错乱了位置,就会被其后边的剑仙直接杀死,但他们却是形乱阵不乱,有条不紊,迅速变换。 如此神剑,气贯长虹,谁能当之? 哪怕你能幸免于剑尖,一旦陷身剑阵之中,这无数口仙剑倒错变幻的过程中,不需要御剑者专门停下来对付你,也会被瞬间绞成肉馅,根本抵抗不得。 陈玄丘终于变色,这等威势,就算唤出他的预备队,那已然拥有数百位鬼王的幽冥大军,恐也抵挡不住。 这仙剑,不只是诛杀物理目标,纵然只有灵体的冥界阴神,也一样能瞬间绞杀。 陈玄丘沉声大喝:“散开,避其锋芒!” 陈玄丘就不信这等威势的剑阵,能无限持续下去,眼见其威势惊人,五百剑仙合为一体,威力激增何止几倍,只得令众人提防,先行闪避。 天空中,众仙剑剑光闪烁,照亮了如墨的夜空,宛如一道旋转的银河,无比璀璨,天下皆闻。 那些已失去天幕画影,不知道鹿台这边后来发生了什么的各方百姓,也看到了高空之中的异状,纷纷惶然抬头,望向天空,不知道是不是马上就要天崩地裂。 十二月美少女之首,元月三微抬眼望空,见此一幕,目光蓦然一缩,娇声道:“不好,速速布阵,日月同辉!” 鸣蜩慌张道:“大姐,孤阴不生,没有十位兄长,我们如何日月同辉?” 竹小春蛾眉一挑,大声道:“至少使得出三成威力,或可当之!” 年纪最小的十二月星回大声赞成道:“不错!人家救了我们脱困,如今当思报答,拼了!” 夷则赞道:“拼了!” 说罢,夷则已纵身而起,其他众姐妹见状,也是齐齐跃起于空。 天空中,剑阵所化的星河旋转愈急,如恶龙俯首,势头渐渐压向人间。 十二月美少女跃至半空,三微、夹钟、樱笋时、鸣蜩等十二位少女却不分头尾,渐渐形成一轮圆月状阵法,蓄势迎接“天罚”。 眼见得天空中众剑仙灵官结成无可匹敌的一座剑阵,地面上,黄耳立即把自己可以穿岩浆而不伤的宝甲穿在了身上。 他又急急挥手,叫他在葫中世界也调教了上百年的八个兔耳侍妾闪避,这才撇着一双爪子,望空待敌,啧啧一叹,道:“可惜,这剑阵不是法术!” 若是法术,第一次使出,他的狗血自可破之。 可这些人虽有仙力加持,这剑阵却是真武,黄耳大仙也没有办法了。 忽然,十二位身着胶衣战斗服的美少女冉冉升空,璀璨的剑光,映得她们胴体曲线无比曼妙而清晰。 黄耳不由得两眼一直,虽然是生死存亡关头,也不由得垂涎欲滴,啧啧赞道:“咦? 真好身材。 啧啧啧,她们这穿的什么衣服? 太密实了呀,放屁会不会鼓包呢?” “放狗屁!” “放屁狗!” “狗放屁!” 旁边狮王等几位妖族大高手勃然大怒,立即叱骂不止。 妖族天庭的十二公主,可是他们心中不可亵渎的女神,黄耳这厮居然想到这么奇怪的问题。 黄耳一见犯了众怒,翻了翻狗眼,没敢反驳,他怕挨揍。 不过,黄耳心中却想:“嘁!瞧你们那没出息的劲儿,当舔狗,也没你们的份儿。” s:///book/9/9202/901353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19章 冬月初四,亥時(5) 第719章冬月初四,亥時(5) 仙剑荡魔,四百余位剑仙已浑然一体,忽然倾斜而下,剑气激荡,顿时扩大了范围。 被其剑势激荡波及,一位龙族高手和三位禽族高手闪避不及,立时被绞入剑阵。 就连四人中肉身最为强横的那位龙族高手,也只撑了刹那,叫人看清了他被分尸的场景。 顷刻之间,血落如雨,碎肉满空。 仙剑荡魔大阵,扫荡而下,将人族、妖族、魔族修士们站立处,瞬间犁出一道宽三十丈、长百百丈的沟壑,血肉横飞。 剑阵中众剑仙翩然又起,自空中又旋一砸,使其气势不受丝毫阻滞,然后旋空再下。 就凭这一台由四百多位剑仙组成的绞肉机,若任其施为,恐在场联军,九成九都要被绞成肉糜,神魂俱灭。 这等威势,那九朵太阳真火,怕也抵挡不住? 要知道这神剑之速,足以在真火发挥威力之前,穿透真火。 陈玄丘这样想着,仍是抱着万一之希望,亮出了九朵太阳真火。 而太阴十二素女,也是齐齐升空,结阵以待! …… 这边鏖战时,九阳太子,却已风驰电掣地回到了扶桑神宫。 狐偃手中诛仙剑振空飞去时,便知不妙,陈玄丘那边一定是遇到了最凶险的局面。 他去地维秘境解救九阳时,也曾与陈玄丘预判过天柱折、地维绝,奉常寺倒,人王再立,可能会受到天庭反噬。 但天庭会采用什么手段,当时却无法知道。 如今看来,恐怕是天庭直接破了三界相绝的天规,派天兵天将下凡了。 饕餮、狐偃等人急奔鹿台,这时也不能约束九阳随之同行了,而是采纳了九阳的建议,九阳太子便驾遁光而去,找他们十弟去了。 十太子驾驶太阳真火的战车,结束了一天的巡弋,此时已回转扶桑仙宫,沐浴之后,正欲上榻就寝,突然九阳齐至。 这扶桑仙宫,位于太阳星上,太阳真火日夜不熄,除了扶桑神木,没有任何生灵与草木可以在此生存,孤寂之极,却也干净之极。 九阳一到,叽叽喳喳声顿时如同鸟雀齐鸣,噪声大作。 “哎呀呀,这儿还是当初旧模样儿,一点没变诶。” “老十,老十,三哥我回来啦,快快滚出来拜见。” “哈哈哈,我当年骑的小木马还在这里,你们快看,他奶奶的,老十懒惰,也不给上点儿油,一碰就吱吱嘎嘎的。” 他们正自说着,太阳神宫的门轰地一下就被撞开了,一个身材伟岸、阳光健美、长发披眉、五官俊飒的男子疯了似的冲了出来,一眼看见九个头发梳成朝天辫儿的小孩子蹦蹦跳跳的。 那健美阳刚的太阳神顿时就跟发了疟疾似的,浑身打起了摆子,哆哆嗦嗦地道:“大、大大大大大……” 大太子惊讶道:“哎呀,你是谁,为何住在我们的太阳神宫?” 二太子大怒,撸袖子道:“一定是天庭那班奸贼把十弟害了,叫人取而代之,我们杀了他!” 三太子道:“你别放屁!除了我们,谁能驾驭得了太阳战车?” 这时,那位阳刚健美的太阳神终于说全了一句话:“大哥?” 四太子惊奇地道:“咦?他是十弟?长得跟爹好像,一定是他,怎么长这么大了?” 五太子挖挖鼻孔道:“蠢货!我们是被困在时间停滞的异空间啊,他又不一样。” 九太子两眼放光:“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长这么高。” 只有八太子往众人后边溜边儿,嘀咕道:“坏了,小时候我老欺负他,现在他比我壮得多,可别被他看到。” 十太子本来跟九个哥哥一样,碎嘴子。 但是父母被害,九位兄长和十二个妹妹尽皆被囚。好好一个大家庭,骤然遭此大劫,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为了兄长和妹妹们不受折磨,只能继续执行巡天职责。 如此无数年下来,郁郁寡欢,早已变得极其沉默,不复当年的活泼。 再说,他也长大了,哪能那般不知轻重。 再没人比他更了解九位兄长的性情,所以,激动过后,他冷静下来,马上掌控了话语权,追问九阳太子何以脱困而出。 九阳太子有问必答,虽然期间也有其他人胡乱插话,好歹让十太子听明白了经过。 “好!若非他们以各位兄长性命胁迫,我岂会安心就范,为仇人效力?如今你我兄弟齐聚,自当再与天庭一战!” 十太子刚刚说出这句话,陈玄丘那边已经亮出了九阳心头火。 九阳这边,立生感应,马上通过太阳真火感知到了现场情形。 大太子尖叫道:“大事不好,仙官作恶,陈大哥危险了。” 二太子震惊地道:“啊!啊啊!那些阿姨是谁?为何穿着太阴地膜制成的战衣?” 三太子气不打一处来,无奈地翻白眼儿道:“老二,你能不能别再犯蠢了,那就是你妹妹,人家长大了!” 十太子听他们凌乱的只言片语,便已知道大概情形。他情知一旦追问,又得耗费许多功夫,当机立断,喝道:“速去,帮妹子打架!” 一听打架,九阳太子顿时来了精神,也顾不得聒躁了,十阳太子乱烘烘的便一窝蜂冲了出去。 …… 鹿台前高空之上,十二月美少女组成的满月状阵法迎空而去。 半空之中,她们就阵形一变,化作下弦月状,以站在最中心的七月夷则为锋刃,硬磕向仙剑荡魔大阵。 双方堪堪撞在一起时,三微娇叱一声,两翼姐妹瞬间加速,旋转而至,下弦月变成了上弦月。 位于阵法两侧的竹小春和青女,仿佛弯刃的两个锋尖,狠狠切进了仙剑荡魔阵,避开了中间最为坚不可摧的轩辕神剑。 而中间位置,季夏、麦秋和小阳、葭月四女,神力合一,齐齐挡向王恶的轩辕神剑。 “轰~~” 一声惊雷,季夏、麦秋和小阳、葭月四女被炸飞出去,口吐鲜血。 但,两翼的竹小春和青女,已狠狠切入仙剑荡魔大阵,四名剑仙在二女圆月状的利刃之下,顿时被切为两半。 他们根本不是二女挥动利刃所杀,二女只是切进去一分,将利刃一横。 快如闪电的四位剑仙,便根本来不及抵挡,被这利刃一拖,便已一分为二。 但位于中间,合四人之力迎向轩辕神剑的季夏、麦秋和小阳、葭月四女,也是利刃脱手,仰空倒飞,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王恶化剑,有往无前。 他没有片刻停滞,也没有丝毫分神去关顾那四位被杀的同伴,而是加速向四女斩去。 剑气纵横,宝光烁烁。 三微、夹钟、樱笋时、鸣蜩、夷则和星回六女齐齐抛出手中兵刃,与季夏四女遗于空中的晶莹圆刃融合在一起,形成只有一个缺口近乎满月的形状,呼啸旋转着迎向轩辕神剑。 十月合兵,天空中陡然现出大半个太阴星的投影,无穷星力,源源注入。 “轰~~” 又是一声巨响,王恶剑锋向上一挑,呼啸而空,窜向千丈高空,在其身后,无数剑光追随而去。 他们“一剑”既出,有往无回,只能用这个办法转换进攻方向,调整进攻节奏,根本不能停下,否则,位于阵列最前方的王恶,就要被紧随其后的数百口仙剑洞穿了。 此正是仙剑荡魔,有往无回。 圆月在这一击之下,也重新被震散为十件兵器,飞回十女手中。 三微、夹钟等六女虽然伤势不及季夏四女严重,却也唇角沁血。 十二月迎战五百剑仙合成的仙剑荡魔阵,终是抵不得这一个“荡”字,见了血。 反观王恶,虽然攻势受挫,却并没有受伤。 他仰空而起,旋空一匝,再度扑下来时,威力反而更盛。 三微惨然:“姐妹们,拼了!” 樱笋时叹了口气,微笑道:“可惜了,人家还没尝过情爱滋味呢。” 十二女攸然合拢,各自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十二件圆月状兵刃,纷纷脱手而出,在空中渐渐重垒在一起,化作一轮冰绡玉丸一般晶莹剔透的圆月,夺去了天空中月亮的光彩。 十二素女目光莹然,看着高空之上,反扑下来,气焰更盛的星河剑雨,毅然将圆月缓缓托起。 “公主殿下,不要啊!” 狮王等人如丧考妣,十二位公主竟然拼命了! 情急之下,他们就要纷纷跃起,挡在十二位公主之前,用他们的肉身,去消磨五百灵官的剑意。 妖族天庭,早成昨日黄花。 可妖族皇室,不能不留下一点血脉,他们打算拼了。 就在这时,本来只有剑光照亮的天地,蓦然间光明大作,瞬间亮如白昼。 不,这一刹那,天地之间,比白昼还要明亮,十点星光,瞬间壮大。 高天之上,十日当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20章 冬月初四,亥時(6) 太阴星依照亘古不变的规律,日落月升,缓缓爬上天际。 但是忽然之间,太阴星突生感应,星力源源不绝地传输向远方,同时星体迅速向天空攀升,瞬息千里。 姮娥讶然,急急走出蟾宫,纵目远眺,厉声责问:“怎么回事,太阴星为何骤然加速?” 一个兔耳少女慌忙跪倒,惶然道:“娘娘,小婢不知,这星宫……突然之间就加快了速度。” 此时,正是十二月素女当空,将其兵刃化为满月,上引太阴星力,准备共抗仙剑荡魔大阵的时刻。 姮娥这厢还没搞明白缘由,突然之间,十日当空。 那阳光从天空射向四方,比之地面还要刺目万分。 姮娥“啊”地一声尖叫,只觉道心摇动,金身都似要被融化了。 她道行原本极浅,是天帝强封了她为太阴蟾宫之主,吸引太阴星力为己用,以保青春永驻,岁月绵长。 可她终究不是太阴星辰真正的主人,也不懂得阴阳互化的道理,此时被无比磅礴的太阳神光一照,险些身陨。 姮娥急急举袖掩面,尖叫道:“太阳神君怎么午夜升空了?快去查个明白。” 那兔婢没她那仙缘,不能尝到太阴星力的好处,此时反倒没什么难受的感觉。 她慌忙应一声是,就待飞起空中探查。 可姮娥竟发现太阴星辰竟然还在向着高空疾行,似乎要来个日月当空。 姮娥如今已经禁受不住,再往前去,如何留得命在? 她只觉得此时都已痛苦不堪,一张向来珍惜的俏靥已经因为太阴真气造反,胀红如血,体内如同沸水。 察觉太阴星仍在急速向空而行,一旦姮娥奔日,怕不要化成渣渣? 姮娥惊恐之下,只得弃了蟾宫,纵身跃到空中,顶着一张通红的脸庞,向着中央天帝的神宫疾驰而去。 十日当空,三界惊动。 只有王恶为首的仙剑荡魔大阵不为所动。 他们没有办法分神,此时谁敢分神,就是自置死地。 剑阵一往无前,仍向地面刺去。 十二月太阴素女,手托圆月,上接太阴,冉冉升起。 空中,十太子神目一扫,已然看清人间动静。 这时候,他也来不及和十二位久别重逢的妹妹叙家常,立即叫道:“十日合一!” 其他九个小太阳不着调归不着调,这时候也知道再也拖延不得。登时各自张口,自其口中吐出一口太阳心头火。 十人赶至此处时,其中九人已将陈玄丘手中太阳心头火召回,此时十口太阳心头火汇作一朵,登时化作一轮璀璨无比的太阳,光芒把十位金乌太子的身影都掩盖了下去。 高天之上,似乎只剩下它一个。 这时候,太阴星辰也飘然而至,承接了太阳光辉,那太阴星辰顿时呈现出琉璃宝光之色,将一道炽白的光束导向十二月素女共同托起的圆月,晶莹剔透,有若实质。 十日合一, 黄道吉日! 诸事皆宜, 不避凶忌! 令月合一, 花好月圆! 良辰吉时, 天地开张! 无穷伟力,喷薄而出。 王恶退无可退,只能把心一横,硬生生撞向那轮圆满之月。 “喀喇喇喇……” 有惊雷声起,却不是天地间响起的惊雷闪电。 众神采天地三界之金精铸就的轩辕神剑化身,以五百剑仙合体,汇成的这口可以劈开天地的神剑,王恶的轩辕神剑金身,寸寸断裂,化成了一场金雨,飘飘洒洒,自天而降。 一道惊魂,冲霄而起。 那是王恶的元神及时遁出,否则亦被这满月撞碎,便是圣人也复活不了他了。 这道元神逸出,当机立断,立即化作一道流光,望空便走。 上一次下凡,他弄得金身破碎。 这一次更惨,他的无上金身,也没了。 自从遇到陈玄丘,这位都天大灵官便似撞了太岁,流年不利,水逆的很。 仙剑荡魔大阵一旦发动,除非杀光对手,否则是停不住的。 五百灵官,人剑合一,纷纷撞在这轮皎洁无比的圆月之上。 他们可没有王恶那般修为,元神甚至来不及遁出,五百灵官,便如飞蛾扑火,纷纷扑在那轮圆月之上,神魂俱灭! 有日月加持,他们如何能敌得住这一轮满月? 五百灵官,直到最后一个,金身仙剑,被撞得粉粉碎,洋洋洒洒,飘落大地。 陈玄丘手中九朵太阳真火一失,就知道九阳太子到了。 他可记得,九阳说过,十日合一,黄道吉日。 此时一见,无坚不摧,令人无比挠头的五百剑仙所组剑阵,竟然土崩瓦解,陈玄丘不由得心花怒放。 日月当空, 天降金雨, 被阳光一照,金灿灿一片。 地面之人根本看不清天空了,许多人只得闭上双眼,才能抵挡那刺目的金光。 唯有蛤士蟆和黑犀两人,各自弄了一套墨镜,此时就顶在他们的鼻梁上,所以夷然不惧,仍旧仰视着天空。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仙剑之精、散碎飘零的轩辕神剑,那是天界众神采撷三界金精而制。 还有地面上无数死去的仙兵天将,香火信念凝聚的剑仙金身、还有他们的神兵利器,在这日月同辉的照耀之下,纷纷消融、瓦解。 而陈玄丘胸口,突有一道奇异光束射出,定在空中。 那轩辕神剑、仙剑之精、天兵天将之金身、之神兵,融化汇聚,纷纷遁入那道奇光之中,竟尔渐渐铸形,化作一口神兵,看起来犀利无比。 接着,五百剑仙和无数天兵神将,在日月同辉之下无所遁形、急欲逃入冥界的元神,尽被这口神剑的杀气吸摄,徒劳挣扎地被吸摄过去,吞噬入剑身之中,变成了它的养分。 这些说来话长,就只是刹那功夫,所有人双目暴盲的一刹那。 然后,那口神剑倒持,便撞入陈玄丘手中。 陈玄丘面前突然一片炽白,下意识地抬手遮目,那口神剑的剑柄却正落在他掌心。 陈玄丘张开眼,入目,赫目便是那剑锷上两个古拙的大字:戮仙! 戮仙剑? 此剑杀气好重,竟然是以五百剑仙、无数天兵为祭,以轩辕神剑为剑引,汇合无数神将天兵的金身,重新凝聚出来。 诛仙剑是剑身遭封印,而剑魂逃脱在外,穷尽无数岁月,苦等有缘人来。 而这戮仙剑,分明是毁了剑身,只留一缕剑魂,藏在这“封神榜”镇压的大地之上。 只等封神榜开,又有无数天兵神将葬命于此,作为献祭,才能由这一缕剑魂收聚仙人无穷杀气怨念壮大剑魂力量,以许多一生修剑、由剑入道、由剑成神的剑仙金身来重聚剑身。 除了黑犀和蛤士蟆,其实还有一人,看清了全部经过。 这日月同辉之威,也遮不住他的一双眼睛。 他就是六欲天之主,大魔王波旬。 波旬隐藏在人族兵伍之中,仰首望天,暗暗惋惜。 好浓的杀气、好强的怨念,可惜了,如此滋补之物,却被那口杀气甚重的剑抢了去。 不过,一想到这口剑的主人又得一剑,只等四剑认主,三界之中少不了一场大乐子。 到那时,眼前这点小场面算什么? 这样一想,波旬又心花怒放起来。 陈玄丘望着手中的戮仙剑,惊喜莫名。 这口剑现世的条件,竟比第一口剑还要苛刻。非得我举旗反天,还得一战杀死如许之多的天兵神将,你才现身么? 要是这样的话,还有两口剑,要怎样难以实现的条件,才能出现? 此时,那强光一闪而逝,众神、众人、众妖魔众正缓缓恢复视力。 陈玄丘心中一动,只是心念一动,那口戮仙剑,便攸然遁入了他胸口“价值连城”玉佩的第二个字中。 五百灵官,全军覆没? 卷帘大将脸色苍白如纸,魔家四将体似筛糠。 “撤!” 卷帘大将当机立断,就要率领八千羽林和魔家四将统率的剩余天兵逃回天庭。 此时,天空中突然嗤啦啦一道电蛇狰狞。 只有闪电,没有雷鸣,因为那是有人撕裂了空间,撕出了一道无比巨大的空间裂缝。 卷帘大将横目扫去,就见一个体魄比他还要强壮几分,双手手腕套着金环,耳朵上也挂着金环、赤膊粗壮,如成人大腿的壮汉,率先从那空间裂隙中跳了出来。 满清音将遮目避光的手一拿开,就看见她大师兄巫马有熊从空间裂缝一跃而出。 满清音吃惊之下,隐身法儿差点因为心神动摇而失效。 ps:明天上午去开个会,争取今晚先码出一章来,要不就得明天下午回来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21章 冬月初四,亥時(7) “不好!” 卷帘大将暗吃一惊,马上便知来者不善,不由暗叫一声苦也! 他没想到,陈玄丘竟然还有伏兵,且一直留到现在才让他们出现。 这分明是不想让这十万天兵重返天界呀! 好歹毒的心! 卷帘大将当机立断,马上把手中降妖真宝杖望空一抛,大喝道:“化天桥!” 那宝杖乃太阴星上的梭罗仙木所制,此刻日月当空,太阴十二素女将太阴星牵引了过来,太阴星力暴涨,这本是太阴星上仙木的降妖真宝杖得了太阴星力滋补,也是宝光毫气,闪烁不停,法力供给源源不绝。 被卷帘大将望空一抛,那降妖真宝杖立时化作一座接连天地的长桥。 八千羽林立时登上仙桥。 他们苦战久矣,此时登上仙桥,不必分神耗费法力腾云,顿时松了口气。 而且脚下有根,比之腾云于空,更可施展十成的本事,当下纷纷使出缩地成寸的奇功,望着仙桥彼岸疾驰而去。 巫马有熊腾空一现,见此一幕,登时大乐。 他一纵身,便向那仙桥上纵去,双拳同地挥出,腕上金环嗡然作响。 十几个天兵骇然举兵器砸来,巫马有熊双臂一振,那兵器砍中他腕上粗重的金环,铿铿铿断裂崩飞声不绝于耳。 当面两个天将,被巫马有熊双拳一击,打得金身胸膛塌陷,倒飞了出去,跃出宽有十丈的仙桥,手舞足蹈摔向地面。 从那空间裂缝里跃出来的巫族男女,一见有天桥横空,想也不想就跃了过来。 可怜卷帘大将突见天降伏兵,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是陈玄丘埋伏至今的一支奇兵。 陈玄丘将这支力量埋伏在天空中,不但说明他用心歹毒,想全歼天兵。 而且,这支伏兵,必然擅长飞行,否则,何以埋伏在天空? 所以,他以宝杖化桥,本意是让本已力竭的众天兵神将有个立足之地,更占地利。 却不想这凭空跳出来的竟是一群巫族人。巫人不会飞行,若没有他这道仙桥,这些人只能横空一击,然后就要纷纷砸向地面了。 沙磊大喝道:“魔家四将,速速御敌,待我打开天门!” 卷帘大将意欲开天门,双手托天,缓缓分开。 天空高处,仙桥尽头,云气散开,缓缓现出一道门户,有飞檐斗拱、有高大门楣,金碧辉煌,庄严神圣,正是南天门。 为了逃回天庭,魔将四将也是拼了。 魔礼青振奋精神,拼起全力,将他手中青锋宝剑舞起,同时发动了“地水火风”。 他这“地水火风”四大元素当然比不了当年的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再立“地水火风”,可以令天地元素重组,有如给天地三界来了个“格式化”,可以使宇宙天地一切归零,重新衍化。 魔礼青这“地水火风”却只是他最大的一记杀招,能够借用四大元素为己所用罢了。 一时间,黑风阵阵,风中有万千风刃所化的戈矛,扑向巫马有熊等人。 又有阵阵火起,火化火蛇,四处缠绕,奔袭巫族勇士。 再有一道道黑水,化作利刃,飒然削刺而去。 更有重重黄土,加持在仙桥两侧,形成不断升高的壁垒,阻止巫人跳上仙桥。 魔礼海拨动碧玉琵琶,一拨琴弦,神音阵阵,令人头晕目眩。 马上便有一些仓促跃出,尚未看清局势的巫族勇士,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头昏眼花,直挺挺地摔下云端。 魔礼红将他那混元珠伞转的飞起,上边十一件法宝,已经被南子的魔斧毁去四件,威力固然大减,但是用来打群架,倒也依旧威力不减。 魔礼寿的紫金花狐貂被鱼不惑套了去,如今只剩下两口金鞭,哇哇大叫着与巫族勇士抡鞭大战。 沙磊咬牙切齿地双手托天,天界门户随之缓缓开启。 陈玄丘一见大师兄到了,不由得又惊又喜:“难道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了我的事,派师兄来帮忙了?” 刚想到这里,就见许多青年男女从空间裂缝中跳出,其中不说男子,只那女子,个个身材高挑,不在自己之下,陈玄丘顿时恍然:“他们是巫人!” 陈玄丘原没想到巫族能如此果断地参战,如今见他们出现,也不由暗赞一声:“不愧是创世之神盘的后裔骨血,果然宁折不弯。” 一时间,陈玄丘也想不到大师兄怎么会和这些人搞在一起,不过一想到师兄的姓氏,倒是隐隐有些明白了,原来师兄……本就是巫人。 陈玄丘立即叫道:“所有可飞天者,升空一战!” 众人族修士、妖族、魔族,凡能飞行者,立即奋起余勇,望空飞去。 大地之上,一时万千修士飞升,直奔天上仙桥。 仙桥之下,许多来不及跳上仙桥的巫族勇士,正砸向地面。 仙桥之上,仙族与巫族正自鏖战,刀光剑影。 如此一幕,蔚为壮观。 满清音和叶离对视了一眼,满清音道:“大师兄都现身了,我们也不必藏着掖着了?” 叶离道:“正该如此,反正有事儿,也有个儿高的顶着。” 两个人很鸡贼地目光一碰,同时现出了原形。 满清音戟指向空中一点,大声道:“我们冲过去,阻止那厮打开天门!” 叶离抬头一看,却是惊叫道:“怕是来不及了。” 天门一开,众天兵便可返回天宫,天界也可派人支援接应。 如今南天门的大门正如拨云见月,缓缓显现出来,巨大的天界之门,缓缓开启着。 魔家四将的法器,本就适合群殴,此时发挥得淋漓尽致。 卷帘大将则隐身天兵天将中间,全力打开天界之门。 陈玄丘见了,顿时把心一横,同时亮出了诛仙、戮仙两口宝剑,要依仗宝剑之利,杀向卷帘大将,阻止他开天门。 仙桥如拱,卷帘大将正站在拱桥最高处,双手托天,缓缓分开。 就在此时,天空中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这人一身长袍五颜六色,长发披肩,邋里邋遢。 你要细看,他眼角还有眼屎呢,估计脸也不大洗的。 这个怪人,赤着一双大脚板,虚空而立,手里提着一支毛笔,似乎还没睡醒的样子。 但他却已提起笔来,望空挥洒,左边一撇,右边一捺。 天界大门前立时便出现两根攻城战锤般的巨柱,砰砰两声,将那才开了一半的大门给撞了回去。 天门之内,正在神兵走出,似要一观外间动向。吃那大门一撞,立即倒跌了进去,估计少不得撞一个头破血流。 那怪人提起笔,笔尖又轻轻舞动几下,真有既可写斗大之字,又可写蝇头小楷的感觉。 然后,那南天门刚刚被撞得合拢的两扇大门之上,便突兀地出现了一把大锁。 大锁头,把那天门给锁死了! 嘎? 卷帘大将的一双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来。 接着,他就看见一声凤鸣。 卷帘大将吓得一哆嗦,抬头看去,就见天空中突兀地出现了一只火凤凰。 这凤凰比那禽族女王朱雀辞的凤凰之躯还要强大数倍,翼展一开,足有千丈之宽。 这只火凤凰往那天空中一横,简直就像是一片接连天地的火烧云。 然后,那凤首一昂,凤喙一张,一道炽烈的凤凰神焰,便从凤凰口中喷出,烧向了那梭罗仙木所制的一道仙桥。 ps:会开到下午三点,匆匆回家,先码一章,然后我再躺下喘口气儿 s:///book/9/9202/902999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22章 冬月初四,亥時(8) 婵媛一口神火喷去,那桫罗神木所演化的天桥竟没有燃烧。 婵媛恼了,喝道:“老不死的,还涂什么鬼画符,快来助我一臂之力。” 她这是凰之火,要与画师配合,才是凤凰真火,威力更增一倍,她就不信,毁不去这桫罗神木之桥。 画师还未及动作,一只比婵媛娇小许多的神凰腾空而起,一口元凤真火喷去。 虽然她这口神火要远不及婵媛壮观,但这神火却更纯粹,乃是元凤之火。 元凤之火顿时破开了桫罗神木的防御,噼啪燃烧起来。 此时,婵媛的那口凰之神火才发挥了大作用,将这天之桥,迅速裹入烈焰之中。 婵媛看着对面展翅翔空的朱雀辞,面对丈夫时的彪悍之态荡然无存,嗫嚅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画师这时也如兔子见鹰,手里捉着一支笔,藏也不是,站也不是,乖乖立在那儿,仿佛一个等着挨训的孩子…… 大火一起,仙桥焚烧,巫族高手待不得了,纷纷跳桥,跃向人间。 受不了神火炙烤的天兵天将四散奔逃,却遭到了飞天而起的人族修士、妖族魔族高手的联手狙杀。 卷帘大将目眦欲裂,怒吼道:“下界,死战!” 众天兵天将听了,不再考虑四散奔逃,纷纷纵身下界,要决死一战,死也要死得有点尊严。 一位天将金盔金甲,手持一口长柄大斧,斧若磨盘,嗵地一声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地面蛛纹四裂。 他横斧大喝道:“狂妄人族,竟敢抗我天兵,速来受死!” 刑天笑了,还有人敢在他刑天面前弄斧? 刑天把大斧往巨盾上一拍,嗡声嗡气地道:“狗屁的天兵,不过是老夫斧下之鬼,受死!” 刑天放开双腿,就扑向那员天将。 突然之间,在刑天旁边冲过去一匹人首马身的怪物,那人头马身的怪物身上,驮着一个小小少年。 小少年在马上一张嘴,那张嘴便陡然间向前一探,上嘴唇未挨着天,下嘴唇未挨着地,但也仅只于此,张得实在巨大,把那金甲神将连人带斧,一口吞了下去。 刑天诧然叫道:“饕餮?” 正是地维秘境尊主,小饕餮昱铭到了。 天上天下,再度陷入了混战。 这一次,人族联军明显占据了上风。 但天兵天将自知归路被拦,恐无幸理,个个存了必死之心,爆发出来的疯狂战力,却也让陈玄丘一方未免有些手忙脚乱。 因为人族联军现在心态变了。 现在是人族联军占了上风,所以他们不想跟天兵天将采取同归于尽的打法,因此一时之间,这负隅顽抗的天兵天将,倒也打出了最后的疯狂。 魔家四将为了发动他们的法宝掩护天兵逃遁,神力耗损所剩无几,情知此时强弩之末,若对上那些大妖巨魔恐也难逃一死,四人目光一碰,不约而同地趁着四下一片混战,无人特意顾及他们,纵身杀上了鹿台。 魔礼青将他的青锋宝剑一挥,一道黑风,便裹挟着数百口风刃袭向脱冠而立的殷受,誓要把他碎尸万段。 而魔礼海、魔礼红、魔礼寿则冲向月酌老人、赤忠等人,避免他们救援殷受。 谁也未料到这些神将居然连脸都不要了,居然想杀一个凡间之王泄愤,纵然发觉,此时也是救援不及了。 不料,那黑风裹挟数百口风刃扑来,殷受身上突然涌现紫红两色光芒,瞬间那将黑风镇压下去,一时云淡风清! 魔礼青一愣,魔礼海叫道:“他已成就人王,有人王之气、紫薇之气护体,道法魔功、邪祟妖术俱不能伤,使剑杀他!” 魔礼青被一语点醒,立即挺剑刺向殷受。 殷受已就位人王,得天道承认,有紫薇帝星之气、人王气运之气护体,诸法难伤,只有用物理伤害。 可是,论到物理伤害,殷受本就是武功卓绝之人,他当初身为大雍太子,竟然只身匹马,带一口刀游历天下,怕得谁来? 殷受一见诸般法术伤不了自己,顿时大笑一声,拔出锯鬼辟邪刀来,大叫道:“本王与之一战,谁插手谁乌龟!” 说罢,殷受涌身而上,宝刀一挑魔礼青的宝剑,就势一拖,斩向他的头颅。 魔家四将与殷受、月酌、赤忠等人混战起来。 与殷受交手,便用武功。 与月酌交手便用法术。 一时刀光剑影,法宝之气、法术之气纵横于鹿台之上,五颜六色,璀璨之极。 殷受天生神力,刀法刚猛,以凡人之躯而战天神,夷然不惧,虎虎生威。 魔礼青四兄弟与殷受一战,越战越是心惊。 他们倒不是怕了殷受的武功,而是怕了他那豪气干云的气概。 他是人王,是人主向天称臣,自谓天之子之后,无数年来再一次自立人王的人间之主。 他的神力,他那大开大阖的刀法,他那睥睨纵横的气概,他那人王的身份…… 这一切,都让魔家四将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曾经,那人间最后一位人王。 大商人王,帝辛,也就是纣王! 那时候,魔家四将还是人,他们是大商之民,他们是帝辛之臣! 如今,在殷受身上,他们依稀看到了他们曾经的君王帝辛的风采。 殷受越战越勇,心中快意无比。 眼见四人舍了法宝和法术,一身武功竟也极为高明,殷受起了爱才之心,忍不住劝道:“天庭不仁,尔等如今已无退路,何不弃械投降,归附本王。寡人保你不死。” 魔家四将已经失去了封神榜的约束,恢复了自由身。又在殷受身上,依稀感应到了他们曾经的君王帝辛的风采,听到这话,凌厉的攻势顿时一缓。 但是,他们肉身早已毁去,如今封神榜被毁,他们固然恢复了自由之身,可是谁知道他们以后如何保持金身? 天帝说过,他自有办法,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办法,但天帝是天界之主,又有准圣修为,应该不是打诳语。 可要归附这人主呢? 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的金身便会涣散,便要失去寄附元神之躯。 到那时,他们要么魂归地府,要么经历天风淬炼,日月滋养,或有一日,能转化为英灵,成为浑浑噩噩灵识全失的一具黄巾力士。 一想到这样可怕的后果,魔家四将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只是交手,但他们的气势,明显已经缓和了下来。 这时,一个穿着黑袍,袍襟袖管儿处都绣着金边,手中握着一人高的黄金权杖,头上还戴了一顶七宝玲珑冠的神棍,很骚包地冒了出来。 陈玄丘怎么可能放心让殷受独自立于高台之上。虽然有月酌、赤忠等人卫护,可他们现在是与天兵神将交战啊。 所以,陈玄丘把大神棍旷子规安排在了鹿台之上,带领他的小千世界神教高手,暗中卫护殷受。 这时一见魔家四将气沮神伤,有受降之意,旷子规马上跳了出来,满脸堆笑:“啊,一二三四,迷途的羔羊。茫茫人海中,你迷失了方向,你说不清楚什么是理想……” 魔礼海陡然一枪刺向旷子规的心口。 旷子规脱口而出:“我有办法,保你金身!” 一杆银枪,锋利森寒的尺八枪尖,攸然定在了旷子规的心口之前。 ps:善哉,明天冬月初四就结束了,咩哈哈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23章 冬月初四,亥時(9) 战场形势陡转急下,现在是看人族联军能否全歼这十万天兵了。 陈玄丘本欲毁了通天之桥,不料岳父岳母适时出现,心中欢喜不禁。 老鸳鸯、阴谐等禽族老臣看见退了位的老王夫妇双双出现,更是热泪盈眶。 陈玄丘见朱雀辞化为少女人形,俏生生地立在当空,与画师、婵媛正在相认,便知道自己这时候不是上前相见的时候。 毕竟,说是女婿半个儿,终究没有人家的亲生血脉那么亲。 老话说的好,女儿哭,真心实意。女婿哭,黑驴放屁。这时还是让人家父母女儿一家互叙衷肠的好。 于是,陈玄丘先收了戮仙剑,只持一柄诛仙,目光一扫战场,便盯上了如疯如魔、悍勇难当的卷帘大将。 此时,天庭一边,卷帘已是最高战力了。 凤凰真火烧了天之桥,卷帘大将急急收了神通,将那桫罗宝杖抢了回来。 好在烧的时间尚短,那桫罗宝杖实是宝物,还不曾彻底毁去。 只是,好好一口宝杖,现如今上边的宝纂、神箍、仙纹、镂饰,尽皆烧的不见了,变成了黑漆漆一根棒子,说是擀面杖或是烧火棍,那也差不了许多。 不过,它原本是化为仙桥,搭在南天门外仙石台阶之上。 凤凰真火一烧,将那仙界石阶化成了岩浆,有一大砣站在杖上,冷却后就裹在了那棒头儿上,如此一来,这根棒子就成了一口看起来极其简陋的长柄战锤。 卷帘大将沙磊便把它当成了长柄战锤,涮、曳、挂、砸、擂、冲、云、盖,打得颇有章法。 一柄大锤硬砸、硬架、硬刚,威力仍是极大,伤损了许多的大妖巨魔。 陈玄丘适时赶到,迎了上去,仙剑一挥,卷帘大将正好一锤抡出,正砸向狮王的钢爪,被陈玄丘半空截住,一剑挥过,嗖地一下,那“大锤”便少了一大块。 却原来是那天阶仙石的锤头,被陈玄丘一剑削去一大块。 这一来,卷帘大将手上顿时轻快了许多,而且削过处两端有尖,砸人更狠。 卷帘大将不禁悲笑一声,抡起这从锤变成粗陋的长柄石斧一般的兵器,复又向陈玄丘攻来。 卷帘大将将这石斧劈、砍、剁、抹、砸、搂、截,居然使得极有章法。 陈玄丘见了,也不禁赞了一声:“好功夫!” 王恶的五百灵官,只逃走他一个元神。 魔家四将的十万天兵,估摸着要全军覆没。 卷帘大将的八千羽林,现在看,也是逃不了了。 所以沙磊心中悲愤莫名,听了陈玄丘这句话,便悲笑道:“本将军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今日便使尽了浑身解数,与你决一死战!” 陈玄丘自幼随师父学的是真武之术,剑术自然精通。 而且陈玄丘这剑术也叫不出什么名堂,堂堂盘古之子、天界真武大帝,哪里需要一套一套的弄什么功法套路? 真正实用的功夫都是散手,真武大帝信手拈来,就是妙到毫巅的凌厉杀招,将它教给陈玄丘,让陈玄丘融会贯通,临战应变时自作取舍,自然妙用无穷。 天庭之上,天帝、大帝、上帝、帝君一类名号的,着实不少,听着都挺唬人。 就像西方新教,诸佛诸菩萨也是极多。 不过这其中许多别看名号吓人,只是因为资历老、人缘好,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平衡原因,得就其位。 真正有大本领的,也就那么几位。 就像人间界后来的洪某人,建了个什么天国,那王位跟批发似的往外封,搞得遍地大王,但真正掌握兵权、地位举足轻重的也就东王西王什么的那么几位。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建立的统治,着实不够先进。 真武大帝可是还有一个名号:九天荡魔祖师。 这一称号足见其武勇,他的徒弟,武艺岂能差了。 卷帘大将自诩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陈玄丘却也是信手拈来,草木土石皆可为兵,更何况他此时持的是诛仙宝剑。 陈玄丘运剑如雨,迅疾如风。 “嗖嗖嗖嗖”一番交手,将卷帘手中那棒头儿上,天界仙石融化的“锤头”削得七零八落。 卷帘大将手上越来越轻,到最后眼见陈玄丘化削为斩,一剑劈来,剑势凌厉之极。 以此剑之利,这一下若劈得实了,宝杖都要被他一劈为二。 卷帘急忙使个“拖刀计”,卸力抽杖,腾空鹞翻,闪出百余丈去。 卷帘大将停在空中,再往杖上一看,亏得及时卸力脱身,陈玄丘那口极锋利的宝剑,竟在他杖头仙石上,削出一个月牙状儿。 原本好好的一口降妖真宝杖,现在变成月牙铲儿了。 陈玄丘大笑:“这方便铲正合你用,莫如归去,耕地种田去吧。” 卷帘大将恼羞成怒,立即把那方便铲一挥,他还真是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一时间推、压、拍、支、滚、铲、截、挑、敲、扫,诸般战法,又变成长铲的用法了。 卷帘大将身后,无名鬼鬼祟祟地露出了身形,手里拈着一块金灿灿的板砖,窥个空隙猛扑上去,一砖就拍向卷帘大将的后脑勺儿。 但这时陈玄丘已经存了杀心,不想再戏耍卷帘,他把仙剑一挥,剑如闪电,自下而上,撩向卷帘大将的肚腹,剑芒激射,令人汗毛直竖。 卷帘急急一闪,却也因此,恰恰避开身后无名拍来的一记板砖。 无名一砖拍空,周围的空间都随之一个摇曳,震荡不已。 这一下可把卷帘吓了个半死,这只是一块金块,怎么会有这么沉重的力量? 一挥之间,竟然引得空间激荡,这要拍在脑袋上,纵然我有堪堪窥得太乙之境的无上金身,也不可能承受得住啊。 受这一吓,卷帘的决死之志顿时淡了。 本来想着有此惨败,要跟陈玄丘拼命。可如果这拼命只是他单方面的被屠杀,那还拼个什么劲儿。 卷帘急急向四下一扫,心中又是一沉。 完了! 此番下界的十万天兵、八千羽林、五百灵官,只怕一个都回不去。 卷帘立即萌生退意,先挥大铲扫向无名,逼得他一退,然后望空便走,将那月牙铲般的桫罗宝杖驾驭在身下,向着天边飞遁而去。 月牙铲头破开空间,倒比从前施展遁术还要快上三分。 人在空中,卷帘心中犹想:王恶只剩一道元神,倒不及我,还能逃个囫囵完整。却不知魔家四将下场如何,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都天大灵官,卷帘大将,四大魔将,统五百灵官、八千羽林、十万天兵下界,竟落得如此下场,难不成,这天要翻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24章 冬月初四,亥時(10) 鹿台之上,魔礼海眼尖,突然看见卷帘大将弃了他的羽林卫,落荒而逃,便知大势已去。 再要捱下去,当下便要兵解了,哪还用考虑那么长远? 所以,魔礼海当机立断,马上大喝道:“兄弟们住手!” 魔家四兄弟情深似海,自家兄弟有言,其余三人想也不想,立即住手,撤了兵刃退到他身边。 魔礼青望向他,问道:“怎么?” 魔礼海道:“人王再立,未尝不是天道轮回。我们,降了吧。” 魔礼红挣扎道:“可,我等一旦断了香火,金身恐……” 魔礼海看向旷子规,道:“他说他有办法,如今已无他路,何妨一试?” 魔礼寿咬牙道:“试试就试试,反正若不成,横竖皆是一死。” 旷子规一听,眉开眼笑,道:“死不了死不了,哈哈哈哈,你等现在尚有所不知,来日必会感谢我给了你们这偌大的机缘。从此后,你们是为天做事,乃是天使了!” 旁边一位主教恭谨地道:“我教廷欲立十二圣骑士,这四人可充入其中。” 旷子规眉开眼笑道:“好好好,先来先得,算你们福气。” 魔礼青四人听得莫名其妙,什么先来先得,你当是卖东西呢? 旷子规举起金杖,口中念念有词。 一旁主教有些忐忑,低声道:“大人,咱们真能维持他们的金身法相么?” 旷子规所谓念咒都是诳人的,实则是在接引葫中小千世界信徒们的香火信念出来。 听到主教担心,旷子规低声道:“都是香火信念嘛,万一管用呢,且试试。” 主教担心地道:“万一不行呢?” 旷子规无所谓地道:“不行就不行呗,咱有啥损失?” 主教一想,对啊,教皇大人真是睿智! 旷子规接引葫内信徒的香火信仰之力,加注在魔家四将身上。 魔家四将突然感觉一股香火信仰之力加身,金身顿时坚固,就连油尽灯枯的法力,也开始渐渐滋养恢复。 魔礼寿惊喜地道:“他真的有办法!” 魔礼寿刚说到这里,“扑愣”一下,他便长出一对雪白的翅膀,身上的装束也变了,雪白的天衣,周身散发出圣洁美丽的神光。 魔礼海惊讶道:“老四,你怎么了,怎么突然……” 他刚说到这里,自己的形象突然也变了,身上的金甲陡然变成了雪白的战甲,那是一套细密的锁子甲,头上出现了雪白色的战盔,手中的银枪变成了巨长的战矛,碧玉琵琶化作了单手剑与鸢盾挂在腰间…… 魔家四将莫名其妙,主教却欣喜道:“赞美主,信徒们的香火信念之力,果然可以为他们所用,他们的形象也随着信仰之力而重塑了。” 天空中,正缓缓落下的陈玄丘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眉头直跳,这就是旷子规那小子琢磨出来的形象? 旷子规向葫中土著传教,将陈玄丘称为万物之主,又说主的身边有天神追随服从。 为了区别于大千世界,于是他自己设计了一些天神形象,画成图像传示于葫中土著。 所以,葫中土著们的信仰之力被他导引到魔家四将身上,直接就改变了他们的形象,按照信徒们的认知,为他们重塑了金身。 陈玄丘看着感觉实在怪怪的,魔家四将这样子…… 要是艾曼纽?贝阿那样的大美儿一样的女性天使也就算了,四个大男人搞出这副鬼样子来,太别扭了。 于是,陈玄丘急急神念传示旷子规:“赶紧想办法把他们改回原形,我还要用他们现身说法,招降其他天庭神将呢。” 旷子规得了陈玄丘的指示,如何画图传示,教导葫中土著,从而从众信徒的形象认知着手,把魔家四将改回去,那就是旷子规的事了,陈玄丘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太阴十二月美少女和十位兄长相聚了。 一见九个叽叽喳喳的小破孩儿,三月樱笋时便嫌弃道:“多少年没见了,你们也不见长,还跟个小豆丁儿似的。” 六太子勃然大怒,跳着脚儿道:“三妹妹,你说谁小豆丁,你说谁小豆丁?” 十太子看着九个只到他腰高的九位哥哥,叹息道:“男儿当自强,诸兄再努力!” 八月竹小春笑着道:“当然你们是小豆丁,人不见长,嘴还是碎,真是和当年一模一样儿。” 竹小春笑着说着,眼泪却突然扑簌簌地落下来。 一时间,十二月素月,个个眼中含泪。 十太子目光莹然,九位长不大的小哥哥突然也沉默下来,不复聒躁活泼之相。 忽然之间,兄妹们便抱在一起,放声大哭起来。 多少年了,曾经何等热闹、和睦、亲热的一家人,结果父母双亡,他们各被幽禁。 他们还要背负污名,说他们是十日当空,造成了天地大劫,天庭替天行道,才诛杀九阳。 孰不知,十金乌只是驾驭太阳战车,驱使太阳星运转周天。 太阳星只有一个,便是十金乌齐出,也还是只有一个太阳星,何来造成天地大劫之说? 他们各被幽禁,历无数岁月,再相逢时,太阳仍是太阳,太阴仍是太阴,而他们,却已物是人非了,如何不心生感伤? 朱雀辞这边,也是亲人相见,感伤不已。 画师和婵媛就像一对做错了事的孩子,等着家长做出惩罚的决定。 还是朱雀辞主动唤了一声:“爹?娘?” 只这一句,多少解释都无需再言。 婵媛的泪水止不住地落下来。 画师站在一旁,看着刚刚都不敢化作人形,以此来掩饰表情,此时却忘形地将朱雀辞揽在怀中,泪流不止的妻子,再看看她怀中已长大成人的女儿,一双眼睛也不禁湿润了。 地面上,霸下站在被他辗压成泥的一片血泊之中,抬首看着,啧啧叹息:“哎!看看人家,看看人家,哎,再看看你……” 李玄龟玄甲银枪,站在一旁,把头一别愣,撅乎乎地道:“咋?你从小不管我,还有理了?我也学她?我扑你怀里号啕大哭呗?” 霸下打了个哆嗦,赶紧道:“别!我只一听,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龟灵笑吟吟地抱了父亲一下,道:“哥哥是男人嘛,男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不同,其实哥哥也是念着爹的。” 霸下回抱了女儿一下,感动地道:“还是女儿贴心呐。” 李玄龟一抖枪上的血,把头又是一别愣。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25章 冬月初四,亥時(11) 第725章冬月初四,亥時(11) 天柱倒,地维绝,奉常寺毁。 人王重立,日月同辉,龙凤翔空。 王恶元神逃回天庭,卷帘御杖遁向远方。 魔家四将,归顺人王。 诛,十万天兵…… 太阴十二月素女自空中落下的泪水,化作淋漓细雨。 令月祥辉,转化为净化之光。 遍地的血污、残肢,在这净化之光里,渐渐熔化、分解。 一道道灵魂,化作一点点星光,在旷野中飞舞,渐渐没入大地。 这些可都是世间甚而天上纯粹而强大的元神所化的阴魂,冥王手下十大阴帅,自封鬼帝的七音染,要度化厉鬼怨魂的地藏王,各自抢人,抢得不亦乐乎。 谈琰、安知命、宁尘、汤唯、玉衡等大神官,终是归了绮姹千蒂莎。 因为后土娘娘神念传音,给七音染传了一句话:“小丫头,你要三足鼎立,北阴容得下你?差不多,就行啦。” 一句话惊醒了七音染,这位冥界第一大佬整天都不露面,几乎叫人淡忘了他的存在。 可是,无论何时,他是冥界地府里最顶尖儿的那一位啊。 于是,七音染态度陡转,马上放弃了竞争,还很热情地帮绮姹千蒂莎介绍谈琰等人的身份。 由是,地藏对七音染观感大好,想着冥界终是冥王的地盘,而冥王有北阴大帝撑腰,多个朋友多条路,于是,两人很快就亲近了起来。 不过,十七八万的阴魂同时进入地府后,谁能招揽多少,那就各凭本领了。 十大阴帅打起旗号,人家是国营单位,事业平稳,旱涝保收。 地藏这边基业草创,主打的就是并肩创业,机遇多多。 七音染那边草莽气十足,喊着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些新的阴魂出身来历各不相同,秉性喜好也不相同,此时正是懵懂状态,神智还未完全恢复,完全凭着本能喜好,各取所选,三家皆大欢喜。 鹿台下,巫马有熊与陈玄丘终得相见,满清音和叶离也赶了过来,同门聚首。 巫马有熊没有说出后土娘娘撕裂空间,放他们重返人间的事来,此时此刻,还不宜透露后土娘娘的立场和态度。 巫马有熊只说巫族受天庭压迫,生活日渐窘困。他本巫人,是以辞别师父下山,赶去冥界孟婆庄,号召巫族同胞,揭竿而起了。 满清音和叶离自然知道他在说谎,却也不能揭穿。 想想大师兄是后土娘娘传讯于师父,经师父首肯,这才下界的。满清音和叶离不由得心中惴惴。 事情有点儿不对劲儿啊,虽说如今这人族与天庭惊天动地的一战,似乎只是以小师弟为纽带,团结了人族修士、妖族、魔族、龙凤麒麟天狐四大先天神族再加上巫族组成的伐天联军。 可是后土娘娘还有师父真武大帝……这些大人物似乎早有察觉呢。 然而,他们并没有阻止,而是在暗中推波助澜。 若非这些已经有所察觉的人物有意无意地帮人族联军隐瞒关键信息,天庭未必妄自尊大,以至于草率出兵,落得这般惨败。 人族士兵中,波旬所化的老军微微一笑,趁着月泪净尘,洗涤天地,刚刚结束大战的联军正借这月华光辉滋养身体、恢复元气,悄悄地闪身离去。 自从发现了那个人的真身本相,波旬就在有意无意地为他做着遮掩,提防三界大能有所察觉。 所以,直到这场大战爆发,这么大规模样的组织、集结,那些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大高手,也没有一个产生感应,心血来潮。 不过,以波旬的无上魔功,他隐隐感觉到,似乎还有几道气机,在做着与他相同的事。 会是谁? 如果是魔道六天王之一,他贵为魔主,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就是天界或者冥界的某些人喽? 除了我魔道,居然还有人希望那个人能成事? 波旬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 他已经活了无数年了,能让他觉得有趣的事,越来越少,可现在,他久已无聊的心,忽然又充满了兴趣。 …… 以天庭第一战将王恶挂帅,统魔家四将,率十万天兵,对天帝来说,这已经是绰绰有余的一柄牛刀了。 别人或不清楚,但昊天知道,王恶已与轩辕神剑合体,铸就剑身。 所以,只要人剑合一,重化轩辕神剑,王恶那一剑之威,甚至可以窥得到大罗境界的门槛儿,岂是等闲。 更何况还有魔家四将,统领十万天兵。 魔家四将单打独斗本领已是不凡,而他们的法宝,更是群殴的利器,由他们统兵,可以发挥出十成战力。 想当初封神大劫,擅长打群架的魔家四将以其法宝统兵,将其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一开战就是大规模火力全覆盖,青云剑和碧玉琵琶,一个地水火风,一个音波震荡。 再有混元伞空中拦截、精确制导,紫金花狐貂化为飞天魔象率机动部队突击敌军阵形…… 一通操作下来,姜子牙一拍四不像,调头就跑。金吒、木吒借土遁逃命,哪吒驾起风火轮一溜烟儿不知去向,龙须虎仓惶中一头扎进了护城河…… 可是,昊天终是轻视了人族联军,他没想到这支人族联军,竟然远较他想象的强大。 他更是错估了魔家四将。 用人,人品大于态度,态度大于能力。 一个能力十成但没有态度的人,可能一成都发挥不出来,那么比起一个只有他五成能力的人,他还是弱了许多。 一个没有人品的人,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不可能与你同甘共苦,他只想着一个人吞尽好处。所以,他的能力越大,对你造成的伤害也就越大。 魔家四将是天庭抓壮丁抓来的,哪有什么态度。 更何况有王恶镇在上头,对他们还有考察之意,这四位更是心生抵触。 等到天兵大败,为了活命,这四位才奋起余勇,但是……已经晚了,来不及发挥他们的专长了。 所以,昊天下了旨,天兵出动,他便开始赏着歌舞,静候佳音了。 结果,佳音还没来,佳人来了。 姮娥御天而奔,直奔昊天金阙。 仙使来报,姮娥仙子到了。 昊天顿时吃了一惊,她怎么来了?这要叫天后知道,只怕从此不得清闲。 昊天急急站起,正欲寻个理由,命仙使拦客,姮娥已然飞到御前,翩然落下。 昊天定睛一看,不由吓了一跳. 我自她处走时,她还是白如雪、润如玉,吹弹得破的肌肤,怎么现在变成红人了? ps:第四章晚上写 s:///book/9/9202/903642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26章 冬月初四,亥時(12) 昊天一见姮娥变成了一个红脸美人儿,惊诧不已。 姮娥将太阴星不听驾驭,急趋天空,日月同辉的事儿一说,昊天便是心头一沉,马上传旨,命六丁六甲、值日功曹前去打探消息。 这些人比之千里眼和顺风耳打探消息要慢了许多,但是好在南天门被锁,早已惊动了南天门守将,他们唤来天兵,费了好大周折,硬生生撞开天门,已然探察人间动静去了。 因而这消息也是一道道地传到了天宫。 “报~~,十万天兵下凡,甫一照面,便着了一位人族修士以法天象地功法,泼洒地厌之血,破了腾云之术,尽皆摔落尘埃!” “报~~,人族修士有许多妖族、魔族高手相助,竟与我天兵战了个旗鼓相当。” “报~~,都天大灵官布下‘上方宝’剑阵,却被人族修士破解了。” “报,奉常神官果然背叛了,卷帘大将军颁下了天诏,已将他们尽数诛灭!” “杀的好!他们胆敢忤逆天尊……” 昊天话未说完,又是一位功曹闯了进来:“报~,太……太……太阴十二素女,重现人间了。” 昊天大惊:“你说什么?” “报~,刑天、后羿两位大巫脱困,出现在鹿台战场之上。天柱峰上的巫人反了!” “岂有此理!朕当初网开一面,他们如今竟……” “报,四海龙族参战!” “哼!算他们识相,危急关头,晓得向朕效忠,倒还有些可取之处。” “呃,启禀天帝,他们参战,是……站在人族修士一边。” 昊天自矜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你……你说什么?” “报~,禽族参战,凤凰于空!” “他们,站在哪一边?” “回……回陛下,人族!” “好好好!”天帝咬着牙笑:“一个个的吃了熊心豹子胆,全都反了。还有么?” “报,十金乌齐现于空,日月同辉,破都天大灵官仙剑荡魔阵……” 天帝脸色终于变了:“什么?十金乌也脱困了?” 这时,又是一道人影飞驰而入,速度之快,站殿神将根本拦之不及。 “陛下救我!” 那人影一声呼唤,天帝定睛望去,却是半透明的一道人影,依稀就是都天大灵官王恶的模样。 天帝愕然道:“王恶,你……你这是怎么了?” 王恶痛苦地道:“十金乌合体,成黄道吉日,十二素女的冰月轮威力倍增,毁我轩辕神剑,碎了我的无上金身。臣……臣只见机得早,逃出一线元神。” 天帝眼前一黑,茫然问道:“其他人怎么样了?朕的五百灵官、朕的十万天兵,怎么样了?” “报~~” 天帝抬起头来,脸色一片木然,一连串的坏消息,他已经麻木了。 “报!五百灵官丧命,卷帘大将架天桥,欲引我天兵还朝。突然有凤族高手以神火焚了仙桥,更有无数巫族高手出现,杀上仙桥。近战肉搏时,实无一族比得了巫人,我天兵天将死伤惨重!” 天帝怒吼道:“速速接应啊!” 那人讪然道:“本……本来是要接应的,可是突然冒出一个披发跣足的人族大修士,挥着一支画笔,画假成真,以一道金锁,锁住了天门,待我天兵撞开天门,已经……已经……” 天帝目光一厉,喝道:“已经怎样?” 那天兵垂首道:“卷帘大将逃之夭夭,一时不知去向。八千羽林,十万天兵,被……被杀光了……” “人族……人族能打败朕的十万天兵?” 天帝不敢置信,向闻讯赶来的文武众臣们看看,众文武噤若寒蝉,无一人答话。 天帝深深地吸了口气,道:“魔家四将呢,他们怎样了?” 那天兵头伏得更低,颤声道:“归……归附了人王!” “狗屁的人王!” 天帝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人族不可能打败朕的十万天兵。朕明白了,朕明白了,一定是‘封神榜’毁了,魔家四将失去约束,便反了朕!可恶!朕就知道,他们这种人,根本不可信!” 在场诸神中,也有上了“封神榜”,才得以封神的天将,听到这句话,看向天帝的眼神儿顿时有些不对劲儿了。 天帝一眼扫见他们古怪的神气,顿时心中一凛,不妥不妥,这个时候实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如今本就难以约束他们,万万不可再使他们离心离德。 只是话已出口,再说什么也难掩饰了。 昊天正自尴尬,岁星木德真君出班奏道:“陛下,妖族、魔族、水族、禽族,与一些大逆不道的人族修士勾结,这事属实蹊跷。 这些种族之间,本就不和,甚而互为鱼肉,怎么可能勾结起来?是谁,有这个本事把他们勾连起来?这是不可能的事啊。” 太白金德真君忙也出班奏道:“陛下,木德真君所言甚是。要让这些彼此成见甚深,而且颇有仇怨的种族尽释前嫌,缔结联盟,实比打败十万天兵还难,那么,是谁有此威望德行,促成其事?” 天帝一听,心里顿时打了个突儿,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刚刚立了新教,正开山门讲道的多宝道人。 却听太白真君道:“巫族,早已流放冥界,着由后土娘娘看管。而且天庭严控巫人的繁衍,就是天柱峰上为数不多的巫人,也是由冥界巫人中选拔而来。 那么,鹿台之战中突然冒出来的大批巫人,是从哪儿来的?陛下,不觉得这事透着蹊跷吗?” 天帝脸色又是一变,沉声道:“你是说,后土她……” 太白真君道:“娘娘神通广大,尤其深受巫人爱戴。便是她发话让巫人去死,巫人也不会拒绝。臣,实难相信,没有后土娘娘首肯,他们会突然现身人间。” 天帝一听,不由踱起了下来。 如果事涉西方教,他要如何处置,就得再三斟酌了。 因为西方教渐形壮大,自成一派势力,着实不容小觑。 可是,如果连后土也参与其中,他就更得慎重了。 皇天后土,这皇天指的就是他昊天,后土就是后土娘娘。 他是天界至尊,后土就是冥界至尊。 不过,后土身化六道后,一向不大管事儿,所以冥界便是北阴称尊。 天帝突发奇想,难不成北阴大帝也参与其中了?后土这么大的阵仗,他不可能不知道啊。 人间反了天庭,竟是冥界两位至尊暗中策划么?我天界,有没有他们的同谋? 忽然之间,天帝又想到了真武大帝,对这位创世之子,他是又拉又防。 不过这无数年来,倒也没见真武对天庭有什么不满的言行,他应该没有参与其事? 思来想去,天帝忽然发现,明里暗里和他不对付的高手,竟然还有如许之多。 经过无数年的发展,天庭虽已不是当年徒具其名无人可用的天庭,显然也还没有到了唯我独尊的境界啊。 天帝深深吸了口气,愤怒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淡然吩咐道:“太白!” 太白真君欠身道:“臣在!” 天帝道:“你去冥界走一遭,探个究竟!” 太白真君连忙俯首道:“臣,遵旨。” 姮娥在一旁实在按捺不住了,上前奏道:“陛下,姮娥求陛下援手,讨几片扶桑叶儿来。” 她委屈地扬起一张五官姣好,只是红得发紫的脸蛋儿来,委委屈屈地道:“人家的容颜都要毁了。” 一旁王恶忙也抢上两步,叫道:“陛下救我!” ps:还有第五章!马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27章 冬月初四,亥時(13) 谈太师等人与天神相抗,宁死不屈,大小茗儿哭得泪人儿一般。直到陈玄丘与冥界的七音染取得联系,得知谈太师等人情况,上前安抚二人,悄悄说明,谈太师等一生只修精神,念力强大,是以成为鬼雄。 此等强大阴魂,没有堕入轮回,而是被地藏王收为部下,保有生前一切记忆与情感。虽然阴阳两隔,但他自有办法带二女入冥界探望父亲。 二女听说父亲只是换了一种形式的生命模式,而且可以时常去探望他,这才收住悲声。 此时,为了避免惊世骇俗,陈玄丘让十位金乌太子将太阳星驱走,天空中独留一轮硕大的圆月,将清辉洒满大地。 殷受兴冲冲地下了鹿台,就要来向陈玄丘炫耀,他可是与天庭神将一战,未曾落了下风。 可陈玄丘此时哪有闲功夫与他叙谈? 抬头看看天色,月将中天,陈玄丘顿时一惊,这一日,即将过去了。 反天之战拉开了序幕,接下来,必将迎来天帝暴风雨般的反击,西天这支大粗腿,至少在眼下,是还有紧紧抱住的必要的。 于是,殷受刚跑到陈玄丘面前,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陈玄丘已飞天而起,用所有人听得到的声音道:“今天西方新教,开立山门,教主讲道,以一日为限。此时入门听经者,即为弟子。西方自有神通,助益诸位修行,有意投入西方新教门下者,且来!” 说罢,陈玄丘抛出了他的紫金葫芦,那葫芦迅速变大,如同浮于空中的一艘巨舰。 陈玄丘就在葫芦头部站定,许多早已被他提前打过招呼的大妖巨魔、人族修士,见状毫不犹豫,纷纷跃上葫芦。 也有站立不动的,比如殷受,他是人王,是人间至尊,安有拜在他人门庭之下的道理? 画师、婵媛和朱雀辞一家三口也是动也不动。 凤凰一族,生性高傲,岂肯向人低头。什么西方新教,他们才不屑理会。 凤凰家的血脉神通,但能练到极至,已是不逊于三界任何一位大修士,何求去参求其他法门。 就连月酌这位凤凰血统的疯狂崇拜者,都不为所动,他现在就像一个小迷弟,只想上前拜见画师和婵媛。 巫马有熊也没有动,他是真武首徒,师父所授,足够他一生消受了。 满清音在一旁担心地道:“虽说只是拜入教门,与师门并不同,可……未请示师父,小师弟这么做,会不会被师父责难啊?” 叶离满不在乎地道:“哎呀,二姐,你还没看出来吗?小师弟猴精猴精儿的,最擅长借力打力,他这是不想连累师父,才跑去西天的。 教门入就入了,怕什么咧?那个多宝先是截教,再是阐教,然后入西方旧教,现在又自立新教,跳来跳去的,又有谁管他了?” 巫马有熊微微一笑,道:“三妹所言甚是,小师弟他……” 旁边忽有一人道:“大师兄、两位师姐,你们既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小弟也先去了。” 无名说罢,腾空而起。 巫马有熊惊了一下,讪然道:“小……小小师弟?” 殷受身边,孔九翎迟疑了一下,忽然向殷受拱手道:“大王,臣的修行迟滞多年,卡于瓶颈,不得寸进。闻西方教门有顿悟之道,或许于臣有所助益,所以臣也想去听一听经。” 殷受不以为然地挥手道:“去罢去罢,寡人许你十日假期,早去早回。” 孔九翎大喜,拜谢了大王,立即纵身跃上紫金葫芦。 陈玄丘待那葫上众人站定,再无人向上跃起,立即遁空而行,直向西方行去。 以他如今法力,再驾驭这葫芦,速度与当初实不可同日而遇,虽然没有凤凰游那般瞬息万里的神通,却也快速之极。 紫金葫芦风驰电掣,直奔西方灵鹫山。 大雷音寺内,多宝道人讲经,从昨夜子时刚过,直至如今,口不干,舌不燥,声音清朗,不缓不疾。 不过,从时间上看,却是即将再到子时,结束一天的传道了。 摩诃萨在座内,本来专注听经,结合自身进境修为,暗自品咂,颇有收益。 突然,他若有所感,掐指一算,一天时光即将过去。 摩诃萨把双眼一扫,一双眉头不由轻轻皱了起来。 陈玄丘还没来,陈玄丘答应的可以一壮新教行色的数千一等一的高手弟子,也是一个未到。 摩诃萨不禁微微不安,出什么事了?他总不会食言而肥? 多宝与上方讲道,深入浅出,鞭辟入理,把他悟道所道,用最容易理解的话语,讲解给众人倾听。 此时午夜将至,多宝突然一阵心悸,不由停了讲经。 多宝暗暗以天眼通探去,一切极远、幽暗、微细或甚深者处,无不可见,无不可知,瞬间了然了人间鹿台处发生的一切,纵然以他如今的修为,心里也不由翻了个个儿。 大自在大欢喜天人师菩萨,竟在人间闯出如此弥天大祸? 这…… 若允他入了山门,这因果岂不是要由我西方新教接下了? 可,若不允他入山门,本座刚刚说过佛门广大,无不可度,这事传扬出去,本座如何自处? 只一动念,多宝便以神念联系上了西方二圣,西方二圣只论魄力的话还不如多宝呢,一听之下,立刻就纠结上了。 让他进山门…… 不让他进山门…… 二圣都快得了殷受当初一般的选择困难症了。 接引恨不得揪一朵莲花,一瓣瓣揪下来数着,让天意做个决定。 就在这时,多宝又是一道神念传来:“两位老师,不必想了。贫道决定大开山门,接引天人师菩萨入山门。” 准提道人讶然道:“多宝何以突然有了决断?” 多宝苦笑的声音传来:“陈玄丘未到西天,便现出了大欢喜大自在天人师菩萨法相,招摇于空,丝毫不加遮掩。除非贫道关了山门,就此归去,否则,断然不能将他拒之门外了。” 接引和准提对视了一眼,这不是耍流氓么? 啧!这不要脸的作风,真是随我! 雷音宝刹,多宝上座,不疾不徐,照讲如故。 虽然他已决意大开山门,但陈玄丘一行人能否及时赶到,还要看他自己的缘份。 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 佛门广大,难渡无缘之人。 一切随缘。 多宝徐徐讲来,一日之经义,渐收尾声。 便在此时,陈玄丘以紫金葫芦为船,载四千八百善士,抵达灵山,正过山门。 宝刹之内,徐徐传来多宝道人最后一句话:“吾以一音演说法,众生随类各得解。不必执著于此。我佛无量光寿!” “当~~” 钵形玉磬一声响,清音袅袅,涟漪般荡开,传遍西方佛土。 “善哉!” 刚刚过了山门,陈玄丘以大欢喜大自在天人师菩萨法相,端立巨舰一般的紫金葫芦之上,双掌合什,赞了一句。 世尊传道,首日开讲,洋洋万言,句句精要。 玄丘与其追随者四千八百众,只得一句,欢喜不禁! ps:啊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28章 自成一宗 陈玄丘匆匆赶到雷音宝刹,却只得了一句“吾以一音演说法,众生随类各得解。” 但多宝道人讲了一天的经,这经义都是什么? 不知道,他没听见。 不过,“众生随类各得解”嘛,所以,听了又如何,没听又如何? 我自有我理解,自然随心所欲。 八宝桂树迎风摇曳,落英缤纷。 陈玄丘伸出食中二指,信手拈住一瓣飘来的桂花,望着上座的多宝道人微微一笑。 多宝坐在上首,一见陈玄丘到了,只听了自己最后一句话,便面露神秘微笑,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这厮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对这个无意中一句话,对自己有了点化之功的陈玄丘,多宝不知为何,始终有一种莫名的…… 他也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是敬?是畏? 不可能,这太荒唐了。 或许只是既器重他,又有些怕他胆大妄为的患得患失吧? 多宝也说不清楚,只是见这陈玄丘拈花一笑,娑婆教主心里便有些发毛。 世尊当机立断,马上预做埋伏。 多宝道人一指陈玄丘,赞许道:“吾有普照宇宙、包含万有的精深正法,熄灭生死、超脱轮回的奥妙心法,能够摆脱一切虚假表相修成正果,其中妙处实难一一言说。 吾以观察智,以心传心,众人悟得多寡,存乎一心。天人师菩萨拈花一笑,顿悟根本,由是可证菩提。故,吾于教外别传一宗,以天人师菩萨为自在王佛,望汝能护持一宗,相续不断,造福众生。” 一时间,在座诸佛、诸菩萨、诸罗汉、诸尊者人人露出艳羡之色,向陈玄丘合什礼拜,参见自在王佛,赞美之声不绝于耳,“功德无量”之号,响彻佛土。 陈玄丘先是微微一愣,这一不小心,又升官了? 但是看到世尊若有深意的一眸,陈玄丘顿时恍然。 我今封你为佛,我是佛,你也是佛,咱俩从身份上来说,从此平起平坐了喔? 所以呐,我是干涉不了你,也不会干涉你的。 我于教外,为你别开一宗,由你担任宗主,你就把你带来的这些惹祸精全都收进去吧。 大家红花绿叶白莲藕,有福同享。你若闯出名堂,本座也脸上有光。 你若惹了祸,呵呵,我既管不得你,你又自立一宗,关我何事? 死道友,莫死贫道。 死道友,莫死贫道…… 陈玄丘心道:“世尊真不愧是受西方二圣熏陶多年,做为他们最得意的衣钵传人,这行事作风,当真学到手了。正好,我只借你山门,暂避锋芒。等我真正亮出獠牙时,你想护我也是护不住的,正好求一个逍遥自在。” 于是,陈玄丘向上座的多宝和宝刹内向他行礼道喜的诸人合什还礼,皆大欢喜。 多宝这才向随陈玄丘而来的众人一一望去,看见孔九翎,多宝双眉一挑,大是欢喜。 他在截教时,本与一位孔雀化身的道友交好。而且孔雀为凤凰旁支,亦极尊贵,今竟有禽族尊贵血脉来投,自然脸上有光。 于是,多宝开金口,封孔九翎为孔雀大明王菩萨,菩提灌顶,顿悟智慧。 再一转眸,多宝颜色更喜,陈玄丘见他喜形于色,转眼一看,顿时唬了一跳。 长腿细腰、胸器逼人,身材高挑婀娜,竟是龙女敖鸾,她怎么也来了? 敖鸾示威地横了陈玄丘一眼,人家在他身后站了半天,偏他眼瞎,竟看不见。 陈玄丘引来的人,人族极少,魔族也极少,基本上以妖族居多,放眼望去,在多宝眼中,俱可一眼便看见本相,真是各种飞禽走兽,济济一堂 。 好在多宝原本是通天教主座下首席大弟子,通天教主有教无类,是最早灌彻众生平等理念的圣人,门下弟子多有妖族,多宝早就见惯不怪了。 于是,又看见黑犀、佘夫人、黄耳……,黄耳变成宠妻狂魔了,居然把他那八个兔女郎也一并带来了。 多宝便也不再一一授封,先立十二护法神将,是为金毗罗大将,即子鼠。伐折罗大将,即丑牛。再立迷企罗大将,即为寅虎…… 以此十二生肖,顿时划出一群,其首领为神将,其部属同族自然各归门下。然后再就其他信众予以授封。 陈玄丘没听都封了他们些什么名号,他正在想,多宝许我自立一宗,我这山门,立在哪儿合适呢? …… 这厢多宝大开山门,兼收并蓄。 那边,太白真君却是破开空间,踏入了冥界大地。 太白真君望着高高不见其顶,有如三本巨著垒成一座高山的酆都山,踏空飞去,及至山下,便向山上行了一礼,朗声道:“天界太白真君,奉上界天帝法旨,求见北阴大帝。” 须臾,一位判官从那酆都山上腾空而起,站到了太白真君对面。 太白真君一见,心中颇为不喜,北阴大帝当然不会前来迎他,但他以为,至少冥王会亲身一迎吧? 毕竟他不但是一方星君,尊贵无比,而且此来代表天帝。 却不想冥界竟只派了一个判官,看他两眼无神的样子,大概这一两天死人太多,他熬夜加班所至。 哎,打工人不易呀! 这样一想,太白真君便息了心头怒气,对那判官道:“吾奉天帝旨意而来,求见北阴大帝。” 判官打个哈欠,道:“对不住,星君来的不巧,大帝闭关多年了,尚未出关。” 太白真君道:“既如此,请冥王陛下一见。” 判官道:“冥后娘娘待产,冥王陛下紧张万分,时刻守在身旁,暂不见客。” 客? 谁是客? 我奉天帝旨意而来…… 想到天庭虽屡屡施压,但冥界尚未低头就范,向天帝称臣,太白真君只能不去计较这一说辞,但语气却已强硬了几分。 太白真君道:“那么,就有劳足下,将天帝旨意传晓冥王了。天帝垂询两件事。” “不知天界上帝欲请教何事,星君但说无妨。” 太白真君假装没听见他话里加重了语气强调的“请教”二字,说道:“天帝问,居于孟婆庄的巫族何以破开空间,返回人界。冥王身为冥界之主,何以纵容其行为?” 判官乜视着太白真君,晒然道:“巫族居于孟婆庄,乃后土娘娘的亲族做客,非我冥界中人,不受冥王管辖。他们既是来做客,何时来,何时走,与我冥王何干?” 太白真君硬着嗓音道:“好!冥王若是如此答复,我自会转告天帝。” 那判官呲牙一笑,道:“崔某此来,正是代表冥王陛下。这两日地府新增阴魂无数,崔某忙得很,不知星君还有何事,还请快快道来。” 太白真君道:“本星君正要说。天帝问,人族中近日多有冒犯神威,遭到天谴者,魂归地府。此等人大逆不道,罪无可恕,当贬入畜生道,以儆效尤,不知地府如何处置的。” 崔判官道:“赏罚裁断,自有地府律条,无需天帝过问。不过,天庭地府,一向友好,崔某个人,倒是可以向星君透露一二。” 太白真君忍了忍气,道:“请教?” 崔判官眉开眼笑,道:“地府神职,一向空缺多多,致使地府运行颇多迟滞。近两日堕入地府者,多为神念纯粹而强大的阴魂。 冥王陛下求贤若渴,唯才是举,分授神职,用不了多久,相信地府就可高效运转,三界更加平衡啦。” 太白真君怒道:“他们忤逆天庭,罪大恶极,却反授神职,加以重用?” 崔判官道:“这不是没忤逆冥王么?” 还不等太白真君发火,崔判官便嘻皮笑脸地道:“开个玩笑,哈哈。只消先喂他们一碗孟婆汤,前尘尽忘,从此受地府约束,勤恳做事,以此为其往昔罪孽赎罪。如此处理,冥王陛下何等英明。” 太白真君的脸已经黑了,崔判官却是皮笑肉不笑地道:“星君要问巫人离开冥界之事,往那边去,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里之外,过奈何桥,往孟婆庄中,求教后土娘娘便是。” 太白星君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他以武力见长,此时已经冲上去一拳打烂崔判官的鼻子。 崔判官讶然道:“星君奉天帝旨意而来,难不成竟不敢去见后土娘娘?” 太白星君冷笑一声,身形一转,便向孟婆庄方向飞驰而去。 ps:上部《人间界》结束,中部《神的国》开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29章 背运的太白 太白真君在酆都山下碰了颗钉子,气咻咻直奔奈何桥畔的孟婆庄。 正行间,太白忽见前方一座奇峰,拔地而起,虽不及酆都山恢宏壮观,却胜在山势奇秀,尤其是一眼望去,山上草丛葱郁,竟有片片绿色。 要知道在这冥界,由于生态环境与人间有异,虽然也有植物,却大多与人间的植物不甚相同,颜色颇多诡奇。 见此奇异一幕,太白真君不觉放慢了速度,地府是天庭一直想要渗透的地方。 要知道大道三千,而地府就掌握着生和死两道规则,这在三千大道中也是极重要的规则,若不能控制冥界,何谈三界之主。 因此,发现如此奇异一幕,太白立时放慢了速度,想一探究竟,说不定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禀报天帝。 现如今,封神榜已毁,很多星君失去了约束,天帝对他们必然不甚放心,不敢再交托重任给他们,那自己说不定就有机会再进一步。 太白真君落在山前,抬头望去,就见山前一片峭壁,有岩松盘曲其上,石壁上有“忉利”两个大字。 太白心想,原来此山名为忉利山。冥界有此奇山,绝非寻常鬼修潜居之地,不妨一探究竟。 太白便朗声道:“天界太白真君,途经此地,不知忉利山上,是哪位鬼修高人在此潜居?” 太白真君高声说罢,只片刻功夫,山中便转出两个人来,瞧着太白,眼神儿古怪。 其中一人道:“天界神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太白哈哈一笑,抚须道:“你等还要怀疑么?天庭为三界共主,何处不可去?何处去不得?” 说罢,他才乜着二人,道:“你这山上,不知是哪位鬼修高人居此啊?” 那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点点头道:“如此狂妄,应该是自命高贵的天人无疑了。” 另外一个目光一厉,道:“他既来了,岂能轻易放过?” 先一人道:“我正有此意!” 太白心中警铃大作,沉声道:“你二人这是何意?要知道,本星君乃天界之神,西方太白金德真君,尔等胆敢冒犯……” 他刚说到这里,那二人突然纵身而起,扑向太白,半空中便由血肉饱满的一个活人化作了两具浑身鬼火熊熊的骷髅。 那骷髅两只眼窝中也是鬼火熊熊,挥拳打出,鬼火呼啸,中间的惨白骨头若隐若现。 太白急挥拂尘,运神力抵挡二人。 但他是靠文教之功而成神,并不擅长武力,只消片刻功夫,就被两个浑身浴火的骷髅夺了拂尘,扫去了帽子,打脱了鞋子,打得太白抱头尖叫,狼狈逃窜。 “住手,尔等为何擅自动手伤人?” 山中突又转出一人,一见两具烈火骷髅正在痛殴太白,立即高声喝止。 那两个烈火骷髅一见来人,立即停了动作,重新化作人形,文质彬彬,斯文儒雅模样。 其中一人向山中来人稽首道:“汤少祝,这人乃是一个天人,不知何故来到冥界。我二人气不过,是以痛揍了他一番。” 那人一听,双瞳登时变成惨绿,眸中隐隐有鬼火闪烁,冷冷地道:“天界之人?” 这说话的,正是汤唯。 他盯着手上托着打掉的牙齿一颗的太白真君,一脸狼狈,完全看不出他是天界神人。 不过那两人都是奉常寺神官,而且就是他这一脉的,当初随着他一起加入涅盘的好兄弟。生前死后,对他都是忠心耿耿,所以汤唯丝毫不怀疑二人的话。 他瞪着太白,冷冷地道:“你是天人?” 太白一瞧,这人好像并不是要救他,只消他说出自己来自上界,恐怕又要被此人痛殴一番。 这忉利山上住的都是什么人,为何如此仇视天人,而且竟敢殴打天官? 太白讷讷不能言,汤唯已经明白,此人如此吱唔,应该真是来自天庭,登时心头火起,新仇旧恨,一时涌上心头。 汤唯双掌一拍一分,两道惨绿色的灵魂之鞭,便赫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汤唯手腕一抖,当空炸出两个叫人汗毛直竖的鞭花,“啪啪”两声,便向太白狠狠抽去。 这一鞭只要被他抽中,只怕连灵魂都要抽成重伤。 太白哪敢怠慢,立即趋身急避,奈何先前二人,却是身形一晃,便正堵住他的去路。 突然,天空中惊雷一闪,汤唯突然凝固在那儿,他的双鞭,还保持着奋力挥于空中的样子,鞭子扭曲的痕迹,蕴含着爆炸般的力量。 山中,悠悠一声叹息,一个浑厚中透着些苍老的声音道:“往事已矣,前尘恩怨,何必仍是纠缠不清。且放他去,来日若有纠缠,自当一决雌雄。” 那两个拦住太白去路的鬼将立即向山上合什行礼,恭声道:“谨遵太师之命。” 山上又是悠悠一声叹息:“此间已无谈太师,这里是地藏菩萨道场,吾也只是地藏身前一胁侍尊者罢了。尔等回山。” 这句话说罢,汤唯突然能动了,只是手中两支鬼火凝聚的长鞭,却已倏然不见。 汤少祝,谈太师…… 听着这称呼,太白终于恍然大悟,失声道:“你们是奉常神官!” 汤唯一眼望来,目光森然如剑,太白怵然退了一步。 汤唯晒然,鄙夷地语气道:“神啊?神哈!哈哈哈哈……” 汤唯大笑,袍袖洒洒而去。 太白真君虽又羞又恼,却终是不能鼓起勇气与之一战,只能眼睁睁看着汤唯大笑上山。 孟婆庄前,太白真君终于赶到了。 他帽子已失,鞋子也丢了一只,虽可变换衣衫,但在后土娘娘这种准圣面前,变化并无作用,那无异于赤身裸体。 所以,所以太白真君在挣钱挣疯了的巫人面前,只能当了自己的腰间玉佩,换来一身巫人衣衫。 这巫人虽然大多出了冥界,但老弱儿童却仍在这里,受娘娘庇护,倒也有人做生意。 只是那衣袍,因为他的体型原因,只能买十三四岁还未长开的巫人少年衣衫,穿在身上,那颜色纹饰,啧! 太少兴了。 太白真君亮明身份,求见后土娘娘。 他在孟婆庄前只等了片刻,就有两个巫人童子赶来,将他请上堂去。 后土娘娘亲自接见! 太白真君受宠若惊,看看人家后土娘娘的作派,再看看北阴大帝的作派,这人的差距啊,实在不是一点半点儿。 太白真君被引入大厅,赫然就见上首蒲团上盘膝坐定一人。 这人身材极是高挑,比他高出两头,却是一个虽然高大,却极匀称美丽的女子。 这女子发束嵌七宝镂五玉紫金犀角冠,齐眉勒着二龙戏珠火焰珠心的抹额,穿一件白色龙鳞状半身铠甲。 下着一条白色龙鳞状及膝战裙,脚下一双细鳞倒卷千层浪的长筒战靴,一双足有一米二五的大长腿,浑圆如玉柱,小麦色的肌肤细腻柔滑。 一双修长大腿盘叠着,反而更加诱人。 在她右手边,是一口古桑木柄,黝黑厚背的战斧,那锋利的斧刃上,一道弧形的光亮曲线,仿佛是一道危险的上弦月,闪烁着森寒的锋光。 太白真君大惊,后土娘娘居然现出了真身法相! 太白不敢多看,赶紧上前两步,虔诚礼拜:“娘娘,小臣奉天帝御旨而来,询问一件事情。” 后土淡淡扫他一眼,问道:“昊天有什么事情问我?” 太白硬着头皮道:“娘娘,近日,有人族修士纠结妖魔两族,反抗天庭,击杀天兵。而……而巫族勇士,多有参与。昔年,天帝与娘娘曾有约定,巫族居于地府,再不干涉三界之事,却不知如今……为何如此?” “此一时,彼一时,时移事宜,安能一成不变?” 太白瞠目道:“小臣……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后土提过大斧,拍着斧面,感慨道:“人口多了!地不够分,房子贵呀。” 太白真君愕然:“什么?” 后土娘娘悠然道:“前些年呐,我的族人无意间挖到一条金矿,巫族后裔繁衍的规矩,你回去可以查一查,是以黄金数量而定的。 这一来呢,我巫族后人可就铆足了劲地生起孩子来了,人口一多,地方就不够住了。所以,我就打发那些青壮出去做工,倒也不算长住人间,只是出去做工,赚钱养家糊口,这一来,住的问题也解决了,岂不两全齐美。” 太白道:“可……可地方不够了,冥界地方还大得很呐!” 后土娘娘理直气壮地道:“我与北阴也算旧友,怎么好意思抢他的地盘。天庭我更不敢抢,只好打发他们去人间了。” 太白真君的眼珠子惊愕的都快要瞪出来了,打破他的头,他也没想过会是这样一个理由。 s:///book/9/9202/905918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30章 咄咄逼人 太白真君额上青筋暴突了一下,咬着牙,陪着笑,问道:“好!便如娘娘所言,他们只是去人间……做工。 可……他们参与人间之战,协助人族,对抗天庭,这……又作何解释呢?” 后土娘娘疑惑地道:“这个,我也不知了。 啊!我巫人栖息之地有限,这里的环境又不好种植,无数岁月下来,我巫人后裔,连如何开垦种地都不会了,徒具一个强壮的身体,他们离开时,也曾向本座说过,或会寻些保镖护院、受人雇佣的活计,许是因此,才为人族而战吧。” 后土娘娘这么一说,巫马有熊一帮人,成了雇佣兵了。 太白真君明知道后土这是在调侃他,甚至是“啪啪啪”地扇天庭的大嘴巴子,奈何他又不是天帝,哪有胆量指斥什么。 再说,后土腿上就横着那口大斧,真要一刀削下他的脑袋来,顶多对天帝说一声抱歉,也没什么严重后果,他敢放肆么? 后土看着太白,突地莞尔一笑,道:“本座倒是好奇,人族一向敬天,对天庭敬畏莫名。 如今何以竟敢反天,你们天庭,做了什么,惹得人族如此愤怒啊?” 太白真君老脸通红,吱唔半天,狼狈地道:“这个,实非小仙所知了,小仙只是奉天帝法旨,前来求教于娘娘。 咳,既然如此,那小仙就告退了。” “去吧去吧,代我向玉帝、王母问好!” 后土娘娘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她跟玉帝是同一级别的大修士,而且她身化六道,补全冥界,于三界而言,重要性比天帝还大,天道都不会把她怎么样,她怕谁? 太白真君狼狈而出,直到出了孟婆庄,跨过奈何桥,才敢腾空而起,扭头回望孟婆庄方向,恶狠狠地放狠话:“哼!你竟敢如此无视我天庭!你说他们只是受人族雇佣,好啊!好啊!待我天庭点起天兵,讨伐人间,便杀光了他们,你也该无话可说了。” 说着,太白真君冉冉升起,飞向高空,把拂尘一挥,就要打开空间裂隙。 当日卷帘大将是要打开一道供十万天兵通过的通道,所以吃力,而太白只要开启一道只供他一人通过的缝隙,所以就容易许多了。 不料,拂尘一挥,神力过处,天空中忽然“哎哟”一声,有人叫道:“谁扫我!” 太白真君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一个灰袍连衣帽的女子。 因为那服饰与灰蒙蒙的天色相近,他又不曾想过上边有人,所以此时才看清。 那女子虽是一身最不提色的灰袍,但连帽下一张面孔,却是百媚千娇,说不出的诱人。 那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简直没有一个男人见了,不想融化在那温柔妩媚的眼波里。 女子本来一脸的嗔怒,瞧见太白真君模样,怒容却是消失了。 女子道:“哎呀,原来是巫族人,你怎么竟有本领御空飞行的? 哈,小兄弟,你这长相,可是有点着急。” 这女子正是七音染,七音染收了不少强大阴魂,其中不乏天兵天将之魂魄,向他们问起人间动静,这才知道陈玄丘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七音染顿时就不高兴了,是陈玄丘让她回冥界发展势力的,她如今兵强马壮的,结果陈玄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儿,居然直到战事结束,都没召她出战,这不是耍人玩儿么? 七音染很生气,阴人谁不会啊!所以她想回葫中世界一趟,她要把她从五通那里学来的十三部三十八卷六百七十一篇房中秘术,倾囊传授给吉祥。 如果有机会,什么敖鸾啊妲己啊,她都打算教一教,兵不血刃的便能报仇了。 不料,她刚要撕开空间离开冥界,却被人所阻,一见是个穿着巫族少年衣服的人,满脸褶子,而且居然还能飞天,不禁十分好奇。 太白听她说自己“长得有点着急”,不禁脸色一沉,道:“本尊乃天界星君,尔是何人,胆敢出言奚落,冒犯上仙。” 七音染一听,讶然道:“你是天庭仙人? 来冥界做什么?” 太白道:“人间有贼逆陈玄丘,胆大包大,竟敢忤逆神明。 期间有阴人参与,本尊下界,乃是奉……哎呀呀呀呀……”太白话犹未了,一只趾若卧蚕宝宝,掌似纤盈鹅蹼的玉足,也未着袜儿,就那么鞭子似的甩过来,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 太白真君脸都被踢歪了,带着两管鼻血,远远飞了出去。 七音染沾沾自喜地道:“虽未参与人界一战,好歹也算揍过仙人了,哈哈,好不快活。” 说罢,她便撕开空间,往里一跳。 等太白真君暴跳如雷地飞回来,天宇早已恢复正常,连人家去了哪一界,他都不清楚,更不知道这人是谁,为何揍他。 冥界,对我们天庭太不友好了!几乎从上到下,人人皆怀恶意。 这是很不好的苗头啊!太白真君咬牙切齿地想,我得马上禀报天帝!……陈玄丘在最后一刻赶到灵山,得了道果,证自在王佛果位。 不过,多宝世尊显然有些怕了他惹事的本领,别出心裁地于教外另立一宗。 这也就是说,他也属于西方新教,但他是另立别宗,属于旁支,自成一派。 因此,名义上属于西方新教,但基本上自负盈亏,与新教无涉。 如此一来,他们连块地盘都没有。 旁人证了果位,自有道场分封、神殿授予,他得自己想办法。 于是,陈玄丘就在那船儿一般大小的紫金葫芦上,召集四千八百自在宗弟子,商量去处。 得封婀妮珞神将的敖鸾兴冲冲地道:“不如去东海啊,东海多仙岛,觅一大岛,便是本宗弟子再多十倍也住得下,那儿山水秀丽,最适宜修行,且少受凡尘滋扰。” 这位长腿细腰的美人儿竭力说服大家,心中只想着,若是到了我的娘家,还怕老娘不能摆布得了你? 得封照渡罗神将的黄耳则道:“不如我们去南疆兔儿谷啊,那里地处深山,人迹罕至,正适合我等修行人居住。” 看他旁边眼巴巴瞅着他的唵迪络神将,也就是他的兔儿妹妹,显然,这是羞怯胆小的小兔女怂恿黄耳说出来的。 陈玄丘终于明白为什么项羽当初想要继续征战那么艰难,赵匡胤想迁都洛阳却办不到、朱元璋那么有魄力的人物,曾想定都燕京或长安,最后也只能妥协,定都于金陵了。 有些人呐,太恋家、太守旧了,境界不行啊!看来关键时刻,还得自己来一锤定音。 于是,自在王佛咳嗽了一声,现场马上安静了,所有人都看向他。 无名在一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做为小师兄的心腹小师弟,还有谁比他更了解师兄? 师兄的道场,当然是选在青萍山啊!就听陈玄丘微笑着说道:“天域广大,有三十六重天……”四千八百弟子,顿时瞪突了眼睛。 天域? 我佛慈悲!他这是打算跟天庭刚到底了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31章 暂居长留 蛤士蟆振臂高呼道:;好!那我们就住到三十六重天上去,威风八面,八面威风,从此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衔蝉公子一巴掌拍了过去,说是一巴掌,猫族的动作极快,这一瞬间已拍了他脑袋七下,差点儿没把这只蛤蟆的尿给拍出来。 ;没学问你就别说话,三十六天罡,天帝才住三十二层,三十六层,那是鸿钧道祖的大罗天! 蛤士蟆不懂,但是见众人瞧他都有些好笑的样子,知道自己大概说错话了,便摸了摸头,茫然道:;这样么,那&amp;hellip;&amp;hellip;那还是听大人吩咐吧。 敖鸾不耐烦道:;你心中定然已有定计,说出来就是了,不要叫我们瞎猜。这些人大多靠拳头打天下,没什么学问,你跟他们能商量出个屁来。 小龙女这么说了,层次低她太远的不敢反驳,层次差不多的看她言谈举止,总觉得她跟陈玄丘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同一般,也不愿冒失得罪,一时竟万马齐喑。 陈玄丘本来想听听大家有没有高明见解,见状也知道指望不上了,便道:;三十六重天,越往上,先天灵气的浓度就越高。离星河越近,星辰精华也就越浓郁,更加适合修行。 陈玄丘这样一说,马上就有一些妖魔两眼放光,难不成我们真要住进三十六重天?反正道祖已经与天合道,他那地方空着,不住白不住&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道:;然而,每一层天,其实都早有神祗占据,我们想在哪一重天立足,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仔细想来,前六重天多为散仙游神居所,我们想在其中拥有一席之地,方有可能。 众妖魔一听,不免有些沮丧,三十六重天啊,只能选最下边的六重天之一?期望值给的那么高,这一下子&amp;hellip;&amp;hellip;落差有点儿大呀。 陈玄丘扫视了众人一眼,加重了语气道:;天界众神中,除了肉身封神者,其他神祗均无法享用灵气,简而言之,他们的修为已经被锁定了。但是,你我不同&amp;hellip;&amp;hellip; 这句话一说,众人的目光马上又亮了起来,野心开始滋生。 天界众神本领再高,也是不能进步了。可他们不一样,他们有不可预测的成长空间! 他们现在已经从凡间来到了天界,还混进西方新教,多了一层保护色,更有机会留在天界。这已远远超出他们当初的想象,而且所用的时间并不长。 那么,谁能保证,若干年后,他们不能一步步走到更高处去?尤其是曾经被他们无比畏惧的天神,却有很多是锁定了修为的! 黄耳道:;使得使得,却不知,前六重天,我们选择哪里? 陈玄丘道:;婵媛前辈曾遨游九重天,阅历无数。我曾问过前辈,她说,在第一重天,有一处妙境,名曰长留。长留有灵山仙泉、有神树灵果,地方也足够广大,我等可于此处,立我山门。 才第一重天啊? 众人听了,多少还是有些失望,这些妖魔大多不学无术,做事莽撞冲动,不会想的那么深远。 他们却不想想,他们一步登天,从此便大不一样了。 官和吏,那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哪怕是再小的官儿,只要他是官,就有无限的成长空间。 可你要是吏,便有天大的本领,无数的机缘,也只能怀才不遇,也只能错失机缘。因为只要你没迈过那道门槛儿,你就没资格去追求更高的东西。 人与仙,何尝不是一样。 陈玄丘也看到他们有些失望的神色了,不过,他也没有再做更多的解释。解释再多,不如让他们去亲自经历,有些道理你说给他听,他也记在了心里,依旧没用。总要他亲自经历一番磨砺,才能深切体会。 这就是经历的作用,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嘛。 所以,陈玄丘道:;我刚才说过,天界各处,早有诸神诸仙居住。长留这处地方既然甚好,自然也早有仙人在其上辟了洞府居住。 仙人,我等以前接触不多。毕竟他们与神人不同,也不在天庭听用。所以,之前谈不上什么接触,如今却是不能不与他们打交道了,你等注意,不要轻易得罪。 不过此处甚是广大,因为地处第一重天,仙人也不算多,便再多住一些人,也不影响什么,想来仙人生性恬淡,也不会来寻我们的麻烦。你等只须记得,初登上界,谨慎一些,不要轻易打搅,惹出冲突就好。 一帮性情粗放、无法无天的妖魔精怪,便是其中的人族也多是性情粗犷的,而且妖魔两族出身的,修为再高,也难脱欲界生灵的本性,六欲七情,实难摒弃,会不惹事儿? 而且人家已经占了的地盘,便是仙人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便真会那么友好,大方容得你去同住,抢夺他们的资源? 不过,这些事,陈玄丘未做太多提醒,提醒了也没用,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的,陈玄丘正想要他们有一番磨砺。 于是,众人计议已定。说是计议,其实都是陈玄丘一手操持。四千八百众,便又登上紫金葫芦,虚空飘摇,远远遁去,离开西天,投向第一重天去了。 灵山之上,多宝道人以天眼神通,一直在观望他们动静,见陈玄丘选择了第一重天,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还行,没有胆大包天! 哎!欲承其光,必受其重。 陈玄丘带着这帮人加入新教,的确是大大光耀了新教的名声,也籍由这些人,在人间打响了西方新教的名声。 未来他派出弟子布道传教,广纳信徒,必然容易很多。 可陈玄丘他们也太胆大妄为了一些,恐怕不久天庭就要派人来问责了。 累啊,心累! 陈玄丘这边一行人却是风风火火,直奔婵媛遨游天界时发现的那处长留仙岛。 及至天明,旭日东升,金霞漫天之际,前方终于出现一处云雾袅袅的所在。 金乌驾驭太阳星巡游天地,这是他们生而具备的义务,而且此举是为了三界的平衡运转,所以他们不会因为与天庭的矛盾,放弃自己的职责。 陈玄丘也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所以虽然经历了昨日这么大的事,太阳依旧升起。 此时,金灿灿的阳光穿过白云,投射在这块悬空仙岛之上。 此岛呈水滴状,岛上奇峰深峡,流瀑丛林,仙禽神兽,美不胜收。 整座仙岛,面积约有一千八百余亩,便将种种妙境收揽其中。 陈玄丘立于葫芦口处,道:;诸位以为此岛如何? 众人早已看得心花怒放,马上应道:;甚好,甚好! 陈玄丘笑道:;既如此,各位这便去吧,各寻妙境,建立洞府,今后尔等,便在此处修行。 咦?要自己选的么? 蛤士蟆一声怪叫,一溜烟儿地跌下云端,惊飞了数只仙鹤。 蛤士蟆一头砸在地上,迅速现出本体,一蹦便是十几丈的距离,一头冲进丛林不见了。 众人只看得目瞪口呆,兔女郎急得俏脸飞红,扯着黄耳的衣袖:;快去,快去。 黄耳一下子明白过来,该死的蛤士蟆,他这是抢地盘去了啊。 黄耳赶紧连滚带爬地冲下去,汪地一声,便像疯狗一般,扯着一条直线,飞奔而去。 仙葫上众人明白过来,天空中立即下饺子一般,撞下无数巨妖大魔,各自物色定居妙境去了。 陈玄丘站在葫芦上微微一笑,翩然转身,正想收了葫芦,忽然看见一个人几乎是紧贴在自己身后,而且她站在葫芦向上坡起的地方,本来身材就不比陈玄丘低,这一来,倒显得比他高了半头。 陈玄丘这一转头,几乎一头扎进人家的胸口,陈玄丘赶紧退了一步,避开那颤巍巍、粉嫩嫩、新出锅的水豆腐一般娇嫩的两砣。 都不用抬头,只瞧那一双傲人的大长腿,他就知道是敖鸾。 陈玄丘摸了摸鼻子,道:;你怎不去选一处胜景所在,建你的洞府? 敖鸾撇撇嘴道:;人家一直是住水晶宫的。在东海是,在小千世界里也是。 陈玄丘道:;这是我们进入天界的第一步,条件简陋了些,这里可没有海。 敖鸾笑道:;那倒也是。那么,就看你选哪里喽,你选哪里,我住哪里,不挑的。 陈玄丘有些招架不住了,讪讪地道:;咳!我这个&amp;hellip;&amp;hellip;事情还很多,只等大家在此站稳了脚跟,我还要四处游荡,没个定居之所的。 敖鸾讶然道:;众人唯你是尊,你竟不在此处建个道场? 陈玄丘道:;建是要建的,但我既不在此长住,随便选个地方就行了,倒不必与他们争抢。 敖鸾似笑非笑地道:;因为第一重天的长留仙岛,并不是你的目标,你有更高、更远的打算么? 她把更高两字咬音重了一些。 陈玄丘笑道:;昊天所居为三十二重天,其上便是天地人三教教主的道场。可是,除了那个练丹的,一个长住昆仑仙山,一个选了你们东海的金鳌岛,建了座碧游宫,也未见他们长住天上啊。 敖鸾揶揄道:;你拿自己跟人家比呀?哎哟,也对,小千世界里,你可是比他们更尊贵的人物。我不管,反正人家跟定你了,你去哪,我去哪。 这个跟定是怎么个跟定?说是追随,也说得通。 陈玄丘才不会主动揭破,让自己更难招架,便打个哈哈道:;既如此,那你便去帮我寻个地方吧,我在此处,多少总要待些时日的,看看这岛上仙人,作何反应。 敖鸾嫣然一笑,道:;好,那我便去给你造一处小屋。 说罢,敖鸾腾空而起,也往岛上落去。 陈玄丘摇摇头,心中奇怪。 大小茗儿父亲新丧,尚未筹备葬礼和服孝,没有追随而来,入灵鹫山,得佛光沐浴,得以拥有飞天之能。 朱雀辞本为凤凰,性情高傲,不会入西方教门。 妲己担心母亲安危,如今不知天界有何反应,不敢擅离,这都罢了。 怎么却不见南子跟来呢? 倒是敖鸾,此番出了葫中世界,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陈玄丘想着,便收了葫芦,面前;澎地一声,便现出一只吊睛白额猛虎,把陈玄丘吓了一跳,急忙掣剑在手。 却见无名纵身一跳,从那突然消失了的葫芦处,跳到了虎背上,叫道:;小师兄,我还在。 陈玄丘忙收了剑,道:;咦,原来是小师弟,你在西天,得授何职啊? 无名的唇角抽搐了两下,道:;多宝道人,没看到我&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哑然。 兄弟二人默然片刻,陈玄丘凑过去,拍了拍无名的肩膀,道:;无语啊,想来是你机缘未到,不要怕,此番入了天界,未来机缘多多。 无名无所谓地笑道:;我已恢复前世记忆,只以截教门徒自居,本也不想入什么西方教门,哪怕只是权宜之计。师兄,你不想在长留仙岛久住,可是为了寻我师父? 陈玄丘缓缓抬起头,望向更高更远的天空,喃喃道:;天庭不会就此罢休的,鹿台人神之战,只是一个开端,未来的事,还多着呢。我父不在人间,那么,或许就在天上。找到他,自然也是我要做的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32章 替罪羔羊 长留仙岛上,众人各自物色喜欢的地方,忙得不亦乐乎。 九官选择了朝阳的一个山洞,砍伐了仙木造床,又以仙树之叶铺床,灵泉洒扫,小屋顿时精致起来。 九官哼着歌儿,四下砍了砍,便一拍脑门儿,哼着歌去采仙花了,四处点缀一下,那才美丽。 等她回来,便发现自己造的床已经被人扔在外边,往里一看,当路君正在勤劳地打造着合乎他心意的石屋。 九官大怒,喝道:“你这狼精,没看见这里已经被人占了么,怎么还来巧取豪夺?” 当路君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才不知道先来后到。这儿是我发现的,你进来时就没发现里边干干净净,只要布置了床榻桌椅就能用了?是我刚刚清扫出来,正出去物色大木造张大床,你就来了。” “你放屁,这是我先占的。” “明明是我!” “就是我!” “嘿!早知道我先在墙角撒一泡尿,叫你无话可说,你这喜鹊精真是理论不清。” 另一边,飞云流瀑旁边,献桃童子看见瀑布边有十几株大桃树,仙桃个个大如红钵,不由得馋涎欲滴,决定他的洞府就设在这里。 献桃童子是一只猴王精,麾下有猴精数十人,一声令下,一群猴精立即动作起来,欢喜雀跃,伐木造屋。 玉腰奴和金翼使比邻而居,就在瀑布上方定下了洞府,听得他们在下方吵闹,气得跳脚。 金翼使跳出去,叉腰大叫道:“尔等猴精,不要聒噪,再要吵闹,给我滚得远远儿的。” 献桃童子嘿嘿冷笑:“若不吵闹,岂不失了猴儿本性。孩儿们不要理会,赶紧造屋,此处灵气充裕,早早安顿,以便修行。” 无肠公子从瀑布下的深潭里探出头来,叫道:“呸!兀那猴头,别往水里撒尿,本座洞府便在水里,再他娘的撒尿,老子剪了你的小宝贝。” 瀑上水气,蒸腾出一道彩虹,那彩虹突然仙气氤氲,从中闪出一个身着素衣,手拈桃枝的仙人,沉着脸道:“尔等从何而来,速速滚开,休得骚扰本仙人潜修,否则,莫怪本仙人下手无情。” 水里的无肠公子、树上的献桃童子、瀑布上方的金翼使和玉腰奴齐齐仰头望去。 献桃童子道:“咦,原来这里还有邻居。好邻居我与你说,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你既住在彩虹之上,咱们自当和睦相处,可你若倚仗仙人身份,想对我颐指气使,那也不成哩。” 无肠公子在水中冷笑:“这洞天福地,天地所生,何曾有主。你自住你的虹上,管得倒宽。” 仙人与神人不同。神人直属天庭,其中多数靠人间香火信仰巩固金身,滋养修为。 而仙人则是靠修习道术飞升成仙,到了天庭也可以自行汲取天地灵气自行增长修为。 他们不算天庭中人,俱称散仙,各自修行,但真论到本领,其中实在不乏高手。 只是天庭统治天界,所以天神名气更大。 做个不是那么恰当的类比,天神就是天庭的公务员,吃天庭俸禄,为天庭做事。 而天仙虽然也住在天上,却是散居各处的百姓。 只不过人间百姓要交赋纳粮,天庭又不需要这些,种植开垦的事儿自可施展神通,召那不要钱的黄巾力士劳作。 因此,仙人几乎不承担什么义务,但也承认天庭是天界的统治者,轻易不会冒犯天规。 也正因如此,人间的奉常神官很是看不起修行者,认为他们不事生产,与天下无益,都是一群只顾个人修行,却还享受着人间诸般好处的蠹虫。 天庭对天仙们的看法大抵如是。 其实各处仙山福地,也会有新飞升的仙人会寻觅至此,就此结庐而居,在此修行。 但是,一则要多少年才有一位新仙人出现,二来做为一个新仙人,他们大多循规蹈矩,一般都会先去拜访已然定居此地的仙人,得到人家允许,而且尽量不在人家洞府附近定居。 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什么时候出现过四千八百修士同时出现在一处仙山各自抢占地盘的。 所以,遁身于仙虹之中正在潜修的这位仙人十分恼怒,便现身出来,想赶走他们。 谁料,这些妖魔天不怕地不怕的,居然嘲讽起他来,这位虹仙子登时大怒。 他把脸色一沉,喝道:“狂妄!尔等披毛戴、湿生卵化之辈,得有机缘,飞升上界,该当珍惜机会,谨身自省,居然如此狂悖,显见德行本领,不配居于上界,待我替天行道!” 虹仙人将手中桃枝一抖,枝上桃花攸然飞离,化作虹光,便向玉腰奴和金翼使刺去。 他又戟指一点,身下彩虹突然火光熊熊,一道火焰直扑向泉水,立时蒸腾起灼人的汽雾,而他则持着曲斜的桃枝,飞身刺向献桃童子。 “哎呀……” 无肠公子飞身从水中跃出,已被烫得浑身通红。 玉腰奴和金翼使双双迎向飞来的花瓣,那每一片轻盈的花瓣,都如一口犀利的飞刀,玉腰奴将手中双刺舞得旋风一般,终是被破了防御,一片花瓣擦腰而过,斩出好长一道口子,玉腰奴痛呼一声,就从瀑布上跌下。 金翼使勉强逃过花瓣,登时大怒,纵身于空,化作金钵大小一只蜂子,挺着长长的尾刺,便向虹仙人当头扎去。 献桃童子举着一根棒子,与虹仙人大战。他身子灵活,又有许多猴子猴孙在一旁投掷暗器助战,一时间倒也虹仙人站个平手,金翼使趁机飞来,那虹仙人听见麻人的嗡嗡声起,猛一抬头,好巧不巧,额头便被扎了一针…… …… 极西之地,原本是天柱十二峰的所在。 这里陷沉之后,海水倒灌,原本的群山变成了海底的诸峰,潜流汹涌,无风亦浪高七尺,纵有渔夫,也不敢冒险驶入这片突然陆沉造成的水域。 而此时,就在这片新生的海面之上,却有一个女子在浪上演武。 风姿如仙,体态袅娜。虽然她在演武,但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美感,叫人赏心悦耳。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仙子一般的美人儿于海上踏浪演武,使的却不是秋水一泓的长剑,也不是纤纤长索这类可以增益其风姿的武器,却是一口黑黝黝的斧头。 浪尖儿上,背负双手,站着一个老者,身子随着海浪上下起伏,却是稳稳的丝毫不受影响。 他抚着胡须,缓缓点头,这个徒弟当真不错,稍一点拨,便能领会要义,倒是省了许多功夫指点。 南子将一套师父刚刚教授的斧法使罢,波旬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在老夫教过的徒弟里,你算是中上之资,十分不错。” 南子施展蝶舞天涯身法,踏浪掠至波旬身边,道:“听闻西方有菩提灌顶秘法,佛光普照之功,入得山门,便可大有助益。为何师父却要将我留下,不是您吩咐弟子跟紧了陈玄丘么?” 波旬笑道:“多宝悟道时,老夫多有干扰。叫我弟子去承他恩惠,以后我还怎么好意思再去跟他捣蛋?再说,我魔门自有无上魔功,你学那些杂七杂八的狗屁功夫作甚?” 南子道:“却不知师尊传我这套本领,还要多少时日才能练成?” 波旬道:“以你的资质,不会太久。我魔门功夫虽不讲究顿悟,但却更加奇妙,前期进境成长极其迅速,只是后来容易走火入魔。” 南子窒了一下,波旬笑道:“你却不用担心,老夫乃六欲天之主,所有的魔,都得臣服于老夫。老夫亲授的本领,极难走火入魔的。 你别急,好好习练,你早一日练成,便可早一日去见陈玄丘。如今他已立足天上,将来的对手不比从前,你若不提高修为,去了也只是一个陪衬。” 南子脸儿一红,心中有些窘意,忙岔开话题道:“徒儿不解,师尊你是何等身份地位,为何却对陈玄丘如此在意,颇多看顾照护。” 波旬目光微微一闪,打个哈哈道:“我魔道中人行事,随心所欲,但凭一己喜恶。陈玄丘这小子,很对我的胃口而已。” 是这样吗? 南子凭着女人的直觉,总觉得师父此言不尽不实。 南子心中突然生起一个大胆的想法:陈玄丘,真的不是师父在人间的私生子吗? …… 三十二重天,玉帝神宫之内,所有仙仆仙使尽皆清了出去。 神宫之中,只有五方上帝,这五位执掌天庭的最高权力者在座。 五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勾陈上帝冷冷地道:“五百灵官,八千羽林,十万三兵,全军覆没,嘿!” 青华上帝沉声道:“天在上,地在下。神岂能败于凡人之手?当再遣强兵猛将,讨伐人王!” 南极长生大帝道:“青华道兄,使天兵神将去惩罚人间容易,可是,陈玄丘当日以古怪之法,将伐天之罪播于天下,亿兆众生皆亲眼目睹。 征服人间,甚而尽夺人族性命,我天庭也办得到,可要他们依旧敬仰、信任我天庭,那就难了。” 北极微薇大帝道:“若是没了人族,或失去人族信仰,我天庭也就失去了立足的根本。你我几人,乃凭自身本领修成混元大罗金身,自然不怕。但天庭许多神将,却要依赖人间香火,到那时如何是好?” 南极长生大帝叹了口气,揶揄地道:“虾米吃草,鱼儿吃虾,鲸吃鱼儿,鲸落则回哺鱼虾水草,本是一个天道循环。天庭神将,需要人族信仰以自存,那么回馈人族提供帮助不就行了?偏想不劳而获,我当初就不以为然。” 勾陈性情火爆一些,不耐烦地道:“长生道兄,事已至此,说这些何用?” 长生晒然,撇了撇嘴不再言语。 昊天沉声道:“今邀诸位道兄前来,不是为了发牢骚。动摇了天庭根本,于你们几位可也不利。如何善后,才是当务之急。” 勾陈咬牙道:“那个陈玄丘,今在何处,本帝君断然……” 昊天打断了他的话,道:“陈玄丘不足为虑,要动他,很容易。但我们必须先想好与西方教今后如何相处,才能有所行动。 我等根本被撼动,是因为陈玄丘不假,但现在有没有陈玄丘,都已改变不了这既成的事实。毕竟,就算是以你我的修为,也不可能让时光倒流!” 五人再度沉默,他们习惯了凭着无上的神通,一言决人生死,一言定人间走向,现在要他们抛开力量,去想别的解决办法,着实有些不知所措了。 见四人皆无主意,昊天道:“我苦思良久,倒是想出一个法子。” 其余四位大帝齐齐向他看来。 昊天道:“天河之下,还镇压着姜飞熊!” 青华上帝目光蓦然一闪,道:“你的意思是?” 昊天面无表情地道:“天庭这次,确实是失了道义,如何挽回人心?挽回不来的。除非,证明这针对人族的种种行为,并非出自你我本意。” 南极长生大帝和北极微薇大帝面面相觑,勾陈大帝却是一下子明白过来:“姜飞熊已罪无可恕,你是想,废物利用?” 昊天道:“只把一个姜飞熊绑上诛神台,也是没用的。人族是智慧之族,他们会相信姜飞熊一个人,搞得出这般阵仗?” 青华大帝道:“那要如何?” 昊天看看其他四人:“为保天庭根本,必须得安抚人间。我准备,除了姜飞熊,再忍痛牺牲一员大将。还请四位帝君,也各自交出几个人来吧。戏,总要做全一些,才能让人族相信!”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33章 祸至无日 长留仙岛,临近边界的地方,有一片青青草地,还有一个不算大的小湖泊。 湖边有一丛芦苇,每天日升月落,芦苇摇曳,湖水泛波,云舒云卷,茵茵绿草上一幢木屋,如诗如画。 这,就是陈玄丘在长留仙岛上的居处,远离灵山深谷、远离丛林飞瀑,静谧而恬淡的所在。 木屋因为草原和湖泊的衬托,显得比较小,实则却有三进。 这是敖鸾的三十六名女弟子精心打造的。 女儿家心细,许多地方都想到了,静室、浴室,卧室,客堂,一应俱全。 第一进是客堂,轩屋明亮,雅致异常,房中还挂了些字画、摆了些奇石异花做摆件,愈增情趣。 第二进是小龙女敖鸾的居处。中间为小堂,右边是静室,左边为卧室,卧室中一扇圆窗,从圆窗望出去,就是苇影波光美不胜收的一扇风景。 从外边望进来,圆窗之内,一个白日身着燕居常服、晚上小衣亵裤的长腿细腰美女,何尝不是活色生香的另一种美景? 第三进是陈玄丘的居处,中间同样是小堂,左边是卧室,右边是静室。 浴室在陈玄丘的居处后边,是一座露天的浴室,引的是湖中的灵泉,用湖石砌成的池台野趣天然。 而进户的门,只有一座。 所以,陈玄丘要想回到自己的住处,就得先经过敖鸾的住处。因而就常常遇到身在居处,衣着随意的小龙女。 两天之后,陈玄丘就改为跳窗回家了。 但是,浴室在陈玄丘的住处后边,小龙女是大家闺秀,海国公主,人家才不跳窗,所以总要经过陈玄丘的住处去后边沐浴。 于是,陈玄丘每天都能看到那沾着晶莹水珠的素净俏脸、无暇美颜,还有一双傲人的大长腿。以及大美人儿在后边池中沐浴时哼着的歌声、哗啦的水声…… 这几天随着对这块空中飞地的了解,陈玄丘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进入天界的第一站,婵媛为他选择了长留这个地方。 第一重天,是最广域的天空,拥有许多飞地。其中大的极其广阔,方圆数千里,俨然一片大陆。 与之相比,长留真的只算是空域中的一座小岛。 但是,这里的灵气,在第一重天中,属于最充裕的几处所在之一。 既然这里灵气最为充裕,那么能住在这里的仙人,也应该是第一重天有数的高手才对。 就像伏妖塔世界,一些不甘居人之下的高手,是宁愿住在更低一层的。虽然他们的实力即便拿到更高一层去,也应该是中上的实力,足以拥有一席之地。 住在下边,只是宁为鸡头,不为牛后的心态使然罢了。 所以,虽然这里是第一重天,不该没有高手。 陈玄丘的人呼啦啦挤来一堆,四千八百人,撒进一千八百多亩的岛中,平均一亩地就得住进去两个半人。 当然,这些大妖大魔拉家带口的,不会住的这么分散。 比如黄耳一家,就是九个人腻在一起的。 影子门的人也是整个宗门住在一起。 鹿家的人同样是聚居在一起,鹿司歌原是鹿家当代家主,因而也被陈玄丘打发回去,协助鹿家安顿。 尽管如此,对修行的仙人来说,彼此又非同一宗门,一下子拥挤来这么多人,自然是很不满意的。 可是,冲突固然有,但这些仙人并不算特别厉害。单打独斗的话,这些妖魔大多数都不是仙人的对手,但是若一拥而上,却常能占了上风。 人家已有洞府的地方,陈玄丘自然也不会叫人主动闯入闹事。 所以只要长留仙岛还有仙人没有出手,陈玄丘就摸不清这岛上实力。 不过,陈玄丘相信他们不会忍耐太久,真正的高手之所以一直没有出手,很可能是因为爱惜羽毛,还没有摸清他们这些人的底细之前,不想贸然出手。 所以,陈玄丘也只能等。 只是,他可以跳窗,不从敖鸾那里进进出出。 敖鸾好洁,一日三遍的沐浴,却是常在陈玄丘面前来来去去。 陈玄丘渐渐觉得,天界的天气真的不算太好,比较干燥,他都快流鼻血了…… …… 陈玄丘率四千八百众,先浴佛光,再驻长留仙岛,这个消息自然瞒不过三十二重天之上的昊天。 昊天听了不禁冷眼一声:“上得天来,也不过是只在第一重天落脚,虽有西方撑腰,志向也不过如此,不足为虑。” 太白乌青着半边脸,用缺了两颗门牙,有点漏风的声音道:“天帝不可大意,这是西方插手天庭的第一步啊,是在试探而已,若我们不加理会,他们必然得寸进尺。” 昊天冷声道:“朕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类似的手段,我们早在冥界用过了,多宝这般伎俩,又岂能瞒得过朕的神目?你马上去长留一趟,见见长留三仙,授意他们赶走陈玄丘。若办得到,朕自然不吝赏赐。” 太白连忙领旨,飞向第一重天去了。 这时一员神将步入神宫,向昊天拱手道:“陛下,卷帘大将从北天门回来了。北天门守将依照陛下的吩咐,叫他暂时不必回归天庭,且云自行觅地隐居,过个一年半载,风声过去,再回转天宫。卷帘已遵旨而去。” 昊天点点头:“朕知道了。” 待天将退下,昊天沉吟片刻,脸色变幻,终是忍不住一掌拍在御案上,恨声道:“朕为天帝,三界共主,如今竟被逼得连心腹大将也要藏头露尾不敢现身!此仇,早晚必报!”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又冷笑道:“陈玄丘,且容你得意一时,等朕了结了人间之事,安抚了封神榜上的众神,哼!” “陛下~~” 一个嘤嘤嘤的声音突然响起,昊天的眉头马上拧了起来,一脸的无奈。 就见一个绿美人儿飘进了神宫,她的脸是绿的,头发也是绿的,绿油油的一个大美人儿,五官固然绝美,看着还是颇显古怪。 昊天无奈地道:“又什么事啊?” 姮娥道:“人家这脸红倒是不红了,可它又绿了,绿了好几天了,也不见好,还要多久才能恢复正常啊?” 女人对容颜特别的重视,更何况是姮娥这种出了名的天界美人儿。 别说人家只有一具漂亮的皮囊,没有一个有趣的灵魂。漂亮的皮囊到了极致,就能征服无数有趣的灵魂,想要多少有多少。 所以,哪怕天帝再三安抚,她还是担心自己容颜受损,就算五官不受影响,如果不能恢复当初白如雪、润如玉、嫩得吹弹得破的模样,她也无法忍受。 “你是仙人之躯,比寻常人恢复还要快些,再忍几日就好。” 姮娥幽幽地道:“人家现在都不敢照镜子,一想到现在变成这副鬼样子,人家就吃不香、睡不着,这日子实在难熬。陛下,你也不想看见人家现在这样子吧?” 天帝被她牵住衣袖一阵央求,思及云雨缠绵之情,终是心软了,便道:“那只有用天河深处的天一神水,才能尽快恢复了。只是,天一神水,乃天河本源,便是朕,也不宜为了私事擅自动用。” 姮娥撒娇道:“陛下~,人家容颜恢复,才好……” 姮娥丢个媚眼儿过去,一副你自己领会的意思。 天帝招架不住道:“罢了罢了,你持朕的信物,且去外边候着,我安排一下。” 姮娥大喜,连忙答应一声,天帝取下腰间玉佩为信物,姮娥伸手接过,欢欢喜喜凑过去,“啵”地便是一个吻。 吻的滋味儿一如既往,柔柔软软。只是绿油油的一张面孔,看着实在叫人生不起销魂的感觉。 待姮娥退出,天帝便唤来一个心腹近侍,低声吩咐道:“你带姮娥去天河,取一升天一神水,叫她就地使用,不可让王母的人看见,也不可叫她把神水带走。” 那近侍心领神会,连忙答应一声,急急出了神宫,引着姮娥往天河去了。 天帝吁了口气,回眸看见御案上的一只琉璃盏,便走过去,轻轻抚摸着琉璃盏,目光闪烁不定。 琉璃盏中,隐约可见一个金色小人儿,正盘膝打坐。 如果凑近了去看,通过那半透明的琉璃盏,或许可以看出,盘坐其中的,正是都天大灵官王恶。 这琉璃盏也是一件宝物,最能滋养元神、培固金身。 如今都天大灵官金身已毁,元神就藏在其中,要寻到适合塑造金身的法宝,才能出来。 天庭之中,自然不乏可以用来重塑金身的法宝。 不过,都天大灵官原来的金身,乃是轩辕神剑所化,如今若换成寻常的法宝,其实力必然大受折损,所以一时间觅不到合适的宝贝。 天帝轻轻摸挲着琉璃盏,喃喃地道:“你的金身,也不必再找了。毁我十万天兵、八千羽林、五百灵官。朕是赏罚分明的,今将你去对人族做个交代,也是你罪有应得。” 琉璃盏中,王恶正在入定,丝毫不曾察觉到天帝的自言自语。 那近侍引着姮娥,飞抵天河尽头。 姮娥正要出示信物于守河天兵,天河之上,两位天河将领飞来站定,使一面金牌向河面一照,一道金光落下,河上突然掀起一道巨浪,一个人背缚着双臂,被那一个浪头,从河底掀了出来。 姮娥一瞧这人,穿着一身道服,须发皆白,脸色被天河寒水冲刷得一片惨白。 大概是因为一直泡在水里,老者一脸的褶皱都泡开了,白白胖胖的,一按就能一个坑儿。 那老者定了定神,惊喜道:“两位神将,是天帝开恩,要放了姜某么?” 那两位神将皮笑肉不笑地道:“大概……是吧,你且随我们去见天帝,便解脱了!” 说完,两位神将各伸一手,一把扣住他的肩膀,便向神宫方向飞去。 河边一队天河侍卫,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啧啧摇头。 一个天兵讥诮地道:“这废物坑死我天宫多少兄弟,居然还想活命?” 另一个天兵道:“哎!多少曾经的豪杰再度出世了,刑天、后羿……,据说龙凤两族也参与其中,只怕……将来还有更多的神将陨落。” 姮娥突然听见后羿之名,不由得娇躯一颤,天帝的信物失手跌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34章 诛神 谈太师和在鹿台一战中牺牲的诸多神官、人间修士、妖族、魔族等,在鹿台前,特意为他们合立了一座碑,以祭奠他们为人族立下的功劳。 碑的背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名字,仅无法再知道名姓来历,只能以无名氏记入的,就有三千多人。 有了这块碑,也就有了人族对其他生命种族共同反抗天庭的的感激与承认,这无疑有助于各方的和谐。 妖族与魔族,因为他们同族与人族的共同付出,对人族自然而然地也就多了一分亲近感。 殷受亲自主持立碑大典、祭祀大典,然后才摆驾回中京。 今日,是殷受舍弃天子之身,以人王身份升殿坐朝的第一天。 悠扬的钟声,和着温暖的阳光,飘荡于空中,洒到京城的各个角落。 金水桥畔,大雍文武鱼贯而入,上朝面君。 上朝的队伍比寻常壮大了许多,因为各方来中京观礼的诸侯还没有走。 他们亲眼见证了鹿台一战,亲眼看到了人神之战,亲眼看到有神祗被大王斩头,也有神祗臣服于大王,这是他们以前根本无法想象的事。 现在的他们,对大雍之主充满了敬畏,灵魂深处,根本升不起一丝反对或者背叛的想法。 “人主临朝,诸臣工有本早奏~~~” 赤公公提起丹田气,声音朗朗,与往昔有些尖细、懒散的语调都有些不同。 诸侯班中,好几位诸侯几乎同时捧笏出班,开始歌功颂德、吹捧溜须起来。 这几位都是之前有些骚动的心思,暗挫挫打过投机念头的诸侯,心虚啊。 不料,他们正说得天马行空、洋洋洒洒,殷受听得昏昏欲睡,又不好打消他们的溜须积极性。 突然,一个宏大、响亮、庄严、神圣的声音,从空中响起,神音直透大殿:“人主殷受,天界天厉星君、五残星君,奉西王母神谕来此公干,请出殿一见!” 金殿之上,人王之气蓬勃,这两位星君若置身其中,神通会受到压制,殿上那位可是屠过神的,他们可不愿进去。 殿上众人一听这话,顿时也是一阵骚动。 有那还未及出班的诸侯便想,我就知道,天庭岂会善罢甘休?那可是神人啊! 果然,又有天兵压境了,幸亏我未来得及出班表忠心。 殷受闻言也是微微一惊,之前陈玄丘说过,天庭对人族依赖甚重,绝对不敢对人族发动无休止的战争,他们不敢灭亡人族,也不敢承受将人族推到夙世怨仇的对立中去,想来只会针对于他陈玄丘,不会再有针对人族的举动。 想不到,陈玄丘也误判了。 不过,殷受上次与天神打过一场,自信心陡然爆棚,心中却也不惧。 当下,殷受便由月酌、赤忠陪同,大步走了出去。 外边,魔家四将已统领禁军严阵以待,他们的法宝也都亮了出来。 因为他们已投靠人王,陈玄丘让丹若把那神貂还了回去,魔家四将的碧玉伞业已修复了。 这宝伞倒也好修,因为鹿台一战,不知死了多少神将与妖魔,他们遗弃在现场的神兵利器、法器法宝着实不少,挑出几件来补在碧玉伞上实也不难。 众文臣和诸侯战战兢兢跟在后边,走出大殿,殷受立于石栏之前,望空一看,就见空中云团之上,立定两员大将,形象狰狞,着实可怖。 在二人中间,跪在云端有十余人,再后边是一队天兵,云层掩映,阵列若隐若现,看不清人数,但是估计至少一千人。 见对方人数不多,殷受暗暗放下心来,此时尘埃刚刚落定,许多高手还隐藏在中京城内呢,比如护国神凰一家,比如巫族众高手,后羿的神箭此时说不定已经锁定了某位天神,怕他何来。 殷受提高声音,振声道:“吾即殷受,天庭诸位修士,意欲何为?” 天厉在空中向殷受遥遥叉手施了一礼,道:“天界有不法之神,蒙昧天帝,威迫人间。更假传天帝旨意,擅自调动天兵,兴起人神之战,天帝闻之大怒!” 地上众人一听,个个面有异色,天庭这是……向人王服软了? 五残星君道:“天帝已将一众叛逆尽数抓获,交由西王母审理。西王母按天律裁定,判处诸神神魂俱灭之刑,以偿其罪。因事涉人间,故于此处设立刑台,当人主之面将一众叛逆诛杀。” 西王母不是瑶池神母,瑶池才是昊天曾经的小师妹,后来的道侣。 西王母和东王公,则是昊天上帝座前两位大臣。 东王公是男神之首,西王母是女仙之首,二人各有职司。 西王母的职责就是主管天律。 瑶池神母形貌美丽,论娇媚,比嫦娥略逊一筹,但雍容高贵的气质却更胜一筹。 而西王母,则是其状如人,但生具豹尾,齿若虎牙,蓬发戴胜,极是骇人。 她座前两员执法神将,天厉星君和五残星君,生得这般狰狞,也就不足为奇了。 向人王服软,已经够丢人了,这两位星君也不愿多说,反正姿态已经做出,正好各方诸侯也都在场,亲眼看见了,今日这场戏码一出,自然能把消息很快传遍天下。 那时,哪怕人族不会百分百相信天庭,也难免会半信半疑,之后再徐徐图之,谋取信任就是了。 天厉星君便道:“吾天厉、五残,为监斩官。来啊,将诛神台祭出来!” 当下,便有一队天兵轰喏一声,阵列闪开,一座正大庄严的诛仙台飞出,在空中展开,殷受等人站在大殿之前,抬头正可看见。 五残星君徐徐展开西王母旨意,沉声道:“玉枢火府天将,先天首将、赤心护道、三五火车、威灵显化天尊,都天纠罚大灵官王恶,图谋不轨,假传圣意,危害人间,祸乱天庭,着即斩首。押上诛神台!” 马上便有两员天兵,押了用捆仙索五花大绑的王恶,登上诛仙台,按倒在地。 一个刽子手提着九鬼噬魂刀,挺胸腆肚,站到了他的背后。 五残星君又道:“天界散仙姜飞熊,与王恶勾连,串通下界,蛊惑人间诸侯,掀起人族大战。罪无可恕,着即斩首,押上诛神台!” 地上众人顿时一阵骚动。 王恶虽然一连串的神号吓人,一听就是天界的重要人物,但是大家并不熟悉。 倒是这姜飞熊,他可是姬国国师,与大雍对战一年有余,大雍子民,谁人不知他的名字? 想不到他竟是天界仙人,如今姬侯已经授首,他这罪魁祸首,才得现身。 马上,姜飞熊也被押上了诛神台。 姜飞熊脸色苍白,眸中怒火汹汹,奈何他们被押下来之前,都被动了手脚,灌了清神散下肚,现在周身无力,言语不得,却连痛骂也出不了一声。 五残星君继续唱名,一个个天庭神官被押上诛仙台,一字排开摁倒在地,后边刽子手就位。 高高天宇之上,不知几重天处,有几位神人聚在一处仙亭,以一件镜状法宝,观望着人间动静。 此时,中京上空的一幕,正映在那宝镜之中,并有声音传出。 看到一个个神人被押上诛神台,突有一名神仙若有所觉,不禁惊讶道:“咦,诸位可曾发现,除了王恶和姜飞熊恶名在外,无法包庇,其他这些人,却个个都是封神榜上的人物。” 其他几位神仙一看,不禁恍然,其中一人道:“果然,自封神榜毁去,天庭已没有约束他们的手段。于天帝而言,他们这些当初被强征来的神仙,自然最不可靠。” 又有一位神仙蹙眉道:“可是,他们迄今为止,并不曾有过一丝反叛举动啊,不教而诛,这……” “这有什么?” 一个清越的女子声音突然自不远处响起。 几位神仙扭头一看,就见一辆七香宝车由天马拉着,停在空中,车旁有仙侍环绕。 七香车上,端坐一位美貌女仙,气度雍容、容颜妩媚,怀中捧一柄龙虎如意。 几位神仙吃了一惊,急忙正容施礼:“小神见过斗姆大天尊。” 那位女仙坐在七香车上,冷冷笑道:“昔年封神大劫,昊天上帝心意所属,乃阐教十二金仙。结果阐教最后上了封神榜的都是些什么人呐? 都是那位圣人瞧不上、不喜欢的二代、三代弟子。本不该他们承受的劫数,他们也不曾有过半点过错,最后却是他们这些无辜之人挡了劫。 昊天上帝与之一脉相承,门风如此,做出这等事来,有什么稀奇?” 她这番话,就是直接开启嘲讽模式,贬损昊天上帝了。 这几位神仙谁敢接话,唯唯喏喏一番,那女仙见了,不屑地一笑,将龙虎如意举了一举,车驾启动,扬长而去了。 直到她的车驾走远,几位神仙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这位大天尊,他们可是真惹不起。 昊天上帝的女儿龙吉公主,就曾被她打死,也没见天帝把她怎么样。 封神之战中,她与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慈航道人一对三地大战,三位高人各骑青狮、白象、金犼围攻于他,这三只座骑的道行修为并不比它们当时的主人弱多少,几乎等同于以一敌六。 可这位女仙夷然不惧,与这三位高人打得有声有色,若非燃灯道人又跳出来趁他们大战,用定海神珠偷袭,她哪里会败? 就算她后来上了封神榜,修行从此不能更进一步,可人家登上封神榜以前,就已经是准圣的修为,依旧是他们再继续修行几个元会,也追得上的境界。 更何况,他们虽是神仙,寿元绵长,也活不了那么久。 西方,海上,一片海水奇异的冻结在空中,显现着中京上空的一幕。 南子痴痴立在冰幕之前,凝视着那画幕中萎顿跪在诛仙台上的王恶。 波旬依旧是一副糟老头儿的模样,站在旁边,一双绿豆眼微微一斜,乜视着南子,悠然说道:“你若想要救他,为师可以替你出手。” 南子盯着那冰幕,半晌,才缓缓回过头来,向着波旬粲然一笑:“莫让不相干的事,影响了弟子修行。弟子的裂天三十六斧还未练得纯熟呢,请师父继续指教!” 说着,她纤纤玉手一甩,魔斧挥处,“啪”地一声将那冰幕敲得粉碎。 中京王宫,一处偏殿前。 陈玄丘怀里抱着他的小舅子,小孩子刚刚吃饱了奶,正在他怀里惬意地嚅着泡泡,玩得不亦乐乎。妲己俏生生地站在陈玄丘身旁。 突然,妲己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扭头对陈玄丘道:“王恶目中有悲愤之意,想来是天庭动了手脚,叫他有口难言。 此人身为五百灵官之首,一身神通着实不凡,那天若非日月合璧,以黄道吉日的大气运,未必就能击败他。 如今他对天庭愤怒已极。你若救下他来,他从此必然忠心于你、为你所用,成为你的绝大助力。你,想不想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35章 天道轮回 陈玄丘沉默良久,轻轻摇了摇头。 妲己道:“可是,此人一旦为你所用,当真可以起到莫大……” 陈玄丘打断她的话道:“我相信,他现在真的恨极了天庭,但不是因为他认为天庭错了,只是因为天庭出卖了他。 每一次人间大劫,都是他下凡主持,多少生灵因他而死?远的不说,鹿台之下,被他杀害的无数人族、妖族、魔族,还尸骨未寒呢。” 妲己叹息一声,幽幽地道:“可惜了,我只是觉得,他能成为天庭第一战神,如果能被你收服,对你帮助极大,而且,他一定知道很多天界机密。” 陈玄丘也叹息了一声,道:“我也明白。可是,我不能替每一次轮回大劫,被他害死的成千上万的人原谅他,我没那个资格。” 陈玄丘看了看怀中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的小孩子,香夫人现在已经是大雍王后了。 如今的殷受,与神战过一场,还收了四个神将为臣,威望如日中天,他要立谁为后,哪还有谁敢跳出来聒噪。 所以,这个小娃娃,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了大雍帝国的太子。 殷受说,要让他给孩子当干爹,他很高兴,满口答应了。 从香夫人手中接过孩子的时候,香夫人笑吟吟地说:“这可是你小舅子,今后还请你多多关照他。” 陈玄丘没敢接话,香夫人虽然再嫁了,可也是他的舅妈,是亲族长辈。而且他和妲己的婚约,是他父亲定下的,只好含糊应了。 此时,他的干儿子或小舅子身份未定的这个小孩子,大概是玩够了,对于诛神的场面,他也没什么兴趣,有些想要睡觉了。 陈玄丘看着他,微微一笑,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你说对不对?” 小太子打了个奶嗝儿做为呼应,然后就呼呼大睡起来。 诛神台上,所有“有罪”的神将都被摁跪下来,身后的九鬼噬魂刀高高地举了起来。 姜飞熊目中一片黯淡,上了诛神台,是既可斩身,又可斩魂的,在此受刑,将身魂俱灭,永不超生。 简而言之,他这个人的生命痕迹,将从三界彻底消失、泯灭,真正做到了尘归尘、土归土。 五残星君厉声道:“正身验明,斩!” 十余个刽子手,同时举起了大刀,刀高高扬起,映着天光,划着弧线,狠狠劈了下去。 一直萎顿在地、一动不动的都天大灵官王恶,却在此时霍然抬起了他的头。 “清神散”是天河畔上特产的一种清神草所制。不管是肉身还是神魂,都能受到制约,叫人肢体麻痹,无法作为。 但它对有肉身的,自然作用更大。而都天大灵官原是天庭第一战神,身份崇高,更是天兵天将们崇拜的对象,自然不会苛待他。 所以,他们为这些伏诛者服药时,用的都是同样剂量,而王恶如今只有元神,还在玉帝琉璃盏中滋养过,这个剂量,竟不足以彻底压制住他。 就在这最后一刻,他竟攒起了一分气力,虽还不能挣脱捆仙索的束缚,却能说话了。 王恶昂起头来,猛然大叫道:“道韵在北极……” “噗!” 刀光闪过,金光大盛,淹没了他的身影,也止住了他的声音。 人头落地,王恶的身影本就是隐隐有些透明的,此时开始涣散成点点金光,向天地之间弥漫,身形虚化的更高严重。 天厉星君凶睛一睁,他没想到王恶竟能挣脱清神散的束缚,竟在此时说出话来。手中鹅卵粗的枪杆儿嗡地一挺,尺八的蛇形尖端,便向王恶的元神额头刺去。 王恶的头颅滚落在诛神台上,眼看着蛇矛向自己的眉头刺来,脸上忽然露出似哭若笑的神情,竭尽余力,喊出了最后一句话。 “狗日的天帝……” “噗!”蛇矛过处,王恶的元神头颅猛然炸作了漫天金光,他那正在虚化的身躯也砰地一声,散作了满天的金光,向着三界逸散而去。 无数年一身修为,重新化作灵气,还于天地。 可他只是说出了半句话,陈玄丘宁愿他最后吼出的,是父亲的具体下落,而不是咒骂一句昊天上帝。 虽然,骂的挺爽的。 但是,王恶如今,却是真正消失了,他所知道的秘密,再也无法说全。 陈玄丘僵立在那里,只觉心口跳得有些生疼。 道韵在北极,道韵在北极,他说的是我的父亲? 原来,当年暗中协助奉常寺一太祝两亚祝,击败奉常第一天才神官陈道韵、九尾天狐苏青绾、杀死另一九尾天狐苏护的神将,就是王恶! 非如此,他应该不会知道父亲的下落。 可如今,却只听得了半句。 不过,以北极为名的地方,一共才几处?应该好找的。 只希望,天庭不会因此再更改看押父亲的地方。 但是不管如何,至少因此知道,父亲真的没死,这已经是一个极好的消息了。 姜飞熊也死了,其他被抓作替罪羊的神将也死了。 但是因为王恶临终的挣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边,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死亡。当天上天下的人,重新收回自己的注意力时,姜飞熊等人业已化作了点点金光,与王恶无分彼此了。 诛神台上诛神明,他们就会转化为最本元的天地灵气,重归天地。 诛神台上,金光渐渐逸散不见,天厉、五残两位星君齐齐叉手向殷受一礼:“行刑已毕,天厉、五残自回天庭缴旨去了。人主好自为之!” 说罢,一众天兵拥着诛神台,与两位星君,驾云直向天界去了。 高高天宇之上,有几朵云彩,云头之中,暗藏着数百位神将,隐隐似乎按照什么阵法排列。 隐藏的这些人,正是东方青龙七宿。 天庭有二十八星宿,其中仅东方青龙七宿,就包括十六个星座,三百余星宿,组成苍龙之角模样。 如今埋伏于此的,正是东方青龙七宿的三百多位星官,由角宿第一星君角木蛟统领,布杀阵于此。 他们在等陈玄丘。 倒不是天帝料事机先,而是因为他们已经认定了陈玄丘是西方新教的“白手套”。 而西方教拉人挖墙角的手段,一向不怎么高尚,以王恶之资,再加上如今对天庭的仇视,西方教一定会乐得拉拢,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圣”,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把他拉入教门,壮大实力。 所以,他们预先在此安排了伏兵,派出了整整七宿的星官武装,只要陈玄丘敢现身,那就是劫囚,诛杀他就是替天行道。 而且,诛神台上这些人全都承受着“罪大恶极”之名,尤其是王恶,可谓是双手染满了人族的鲜血,杀了想救王恶的陈玄丘,便连人族也无话可说,天下百姓说不定因此反而更加信赖公正不阿的天庭。 可惜,他竟没有出现,如今行刑已毕,他纵然出现,也无法用这个理由扑杀他了。 角木星君柏林打个手势,东方七宿的几百位星官便与其一起,遁向天宫了。 没能杀了陈玄丘,柏林其实还挺开心的。 他不想杀陈玄丘,哪怕陈玄丘灭了十万天兵,他也不认为陈玄丘能对抗天庭。 他太清楚天庭如今的底蕴有多么强大了,更重要的是,天庭真撑不住时,后边还有圣人在。 没希望的。 不过,他还是希望陈玄丘能活得长久一些。 登上封神榜之前,他本是截教弟子,通天教主门下,死于万仙战中。 从陈玄丘身上,他依稀看到了当年截教中人不畏强权、敢于撼天动地的影子。 他喜欢这种人。 看着天空云气渐散,妲己晒然道:“天庭以为这样做,就能挽回一切了?” 陈玄丘道:“天庭若与人族各取所需,那便是交易,原无不可。何况,现在天庭已经默认了人王的自立,也不敢重提再建奉常寺,替他们蛊惑人间。于人族而言,目前这种局面最好,也不必强要他们继续对立。如果天庭能从此改变策略,对人族换一个相处的方式,我也乐见其成。” 妲己凝视着陈玄丘,道:“你只是不想连累人族而已,你还是要与天庭作对的,是不是?” 陈玄丘叹了口气,道:“不是我想与天庭作对,而是天庭容不下我。我的父母,我是一定要找到、救出来的。我必须走下去!” 妲己伸手接过了已经睡着的孩子,道:“我明白,你去吧。等我辞别了母亲,便去寻你。” 陈玄丘皱眉道:“我不希望你从此陷入刀光剑影之中,妲己,你……” 妲己冷笑道:“我怎么样?你爹丢了,你要去找回来。我爹可是被他们杀了,你是不是想说,我是女人,所以只要活着就好,嫁丈夫、生孩子,那就是尽了本份。至于父仇,谁叫我爹只生了个女儿呢,活该没人复仇?” 陈玄丘咳嗽一声,道:“我其实,是讲究男女平等的,我只是……” 妲己白了陈玄丘一眼,道:“快滚吧!给我准备个住处,我这边料理已毕,就去寻你。” 安置个住处? 陈玄丘想到自己需要跳窗出入的住处,还有整天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大长腿,只觉得头更疼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36章 摸鱼儿 陈玄丘没有马上回转长留仙岛,而是先去了北方的千闾山。 北方,因为气候相对寒冷,所以除了一些游牧部落,罕有人迹,地广人稀。 如今,以原天柱巫族、地维妖族为代表,众多的巫人和妖魔两族俱都住在这里。 这里有一座山脉,连绵不知几千几万里,一座座山峰,从空中望去,仿佛荷叶连天,拥簇着翠莲朵朵。 山上,到处都是松柏和楠木。 许多高大的山峰,由山顶到山脚,会将一年四季的景致尽揽其中。 山顶白雪皑皑,山脚绿草茵茵。 如今,茫茫林海中,便有许多大木、巨石建成的房屋,若隐若现地掩映于其中。 陈玄丘飞抵山中一处向阳坡处,这才降落下来。 这里有一间间排列有序、干静明亮的茅草屋栉比鳞次,陈列其间。 一株直上云天、几人合抱的巨大楠木,如伞盖般的树冠遮蔽下,有一处较大的院落。 陈玄丘刚刚落下,狂猎、洛儿便带领一群族人迎了上来。 他们是不修法术的,同时也不会飞行,所以没有与陈玄丘一同前往长留仙岛。 陈玄丘也有意分散力量,在集中力量与天庭决战之前,还是适当地藏拙较好。 他不会就此放过天庭,但也没有莽撞到认为他现在就拥有了绝对对抗天庭的实力。 冥界之中,他不仅派七音染秘密发展,还与冥王关系匪浅。 但是鹿台之战直到最后一刻,他也没有动用冥界的预备队,足见他能沉得住气。 看到陈玄丘,洛儿眼中都露出欢喜的光来,柔柔地唤了一声:“陈大哥。” “哈哈,玄丘大哥!” 随着空中一声喊,一道小小人影儿从那棵巨大的柏树下落了下来。 陈玄丘赶紧伸出双手,将他一把接住,小饕餮昱铭稳稳地落在陈玄丘怀里,乐不可支地道:“玄丘大哥,你是来看我的么?” 陈玄丘笑道:“是啊,同时,给你洛儿姐姐送点东西。” 洛儿又是欢喜,又是紧张,道:“陈大哥,你要送我什么东西啊?” 陈玄丘笑道:“你自己看。” 陈玄丘呼哨一声,山坡上便有一头梅花神鹿轻盈地走来。 它身体健硕而优美,看得出来,是头牝鹿,眼神温驯而灵动,显见就算还不能变化人形,应该也相去不远了。 陈玄丘道:“这是鹿族的鹿鸣呦鹿姑娘,已能人言,化形之期不远。你在人间,去往长留不易。有她陪伴你,什么时候想去长留,便不难了。” 洛儿大喜,微微晕着脸道:“我好喜欢,谢谢陈大哥。” 昱铭蹭到地上,跳着叫道:“我也要,我也要。” 人头马安逸蹦蹦哒哒地跑过来,一脸的幽怨:“主人难道不要我了么?” 昱铭摸摸他的头,扎心地问道:“我要过你么?” 这时,狂猎才道:“陈公子从中京来?” 陈玄丘道:“正是!” 狂猎道:“刑天、后羿两位前辈可曾一同归来?” 陈玄丘道:“天庭服了软,他们不必再留在中京策应,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陈玄丘苦笑一声道:“是我先行了一步,未与他们会面。我怕后羿前辈……,现在可不宜节外生枝,趁着天庭疑神疑鬼,误以为是西方教在扩充势力,我们得先在天界站稳脚跟才行。” 狂猎沉声道:“后羿前辈被关了无数年,如今终得脱困,满腔的悲愤,他一定会想办法上天庭讨还公道的。” 陈玄丘道:“我知道,只是不可操之过急。所以还请前辈多多劝阻,叫后羿前辈隐忍一时。总有一日,他想上天去寻那人讨还公道,我会助他一臂之力。” 狂猎为难道:“这个……只怕我劝不住他。” 陈玄丘道:“一定可以的。后羿前辈当初中了先天修士们的奸计,先以美人计挑起他对妖族的憎恨,在他以神箭射杀十日泄愤时,又捕走了九阳,造成后羿前辈射死九日的假象。 从而激得妖族天庭之主帝俊的愤怒,巫妖两族从此大战,两败俱伤。后羿前辈对自己造成巫族如此后果,一直心怀愧疚。所以,前辈只要以巫人利益相劝,后羿前辈会听劝的。” 狂猎叹息一声道:“我且试试吧。” 所有从冥界出来的巫人,还有天柱的巫人,如今都散居于千闾山脉。 妖族这边,则主要是一些道行神通还不够加入西方新教的,也都住在这里。 陈玄丘目前要利用天庭对他所在势力的错误判断,先在天界站稳脚跟,同时想办法先把当年上了封神榜的诸神,尽力予以策反。 要把这支力量团结过来,他才有可能继续向天庭发难。 因之,很多后备力量,现在只能分散安置。 龙族仍居东海,禽族仍居画璧,妖族与巫族居于千闾。 而霸下则率领一部分力量,仍旧退入葫中小千世界发展。 此番过来,见这些人已经在北方千闾山脉扎下根来,陈玄丘便放了心。 他在狂猎所建的千闾山庄只住了一晚,次日才与洛儿依依惜别,返回长留。 长留仙岛上,狐偃和敖鸾正代替陈玄丘,为四千八百众授课。 陈玄丘现在名曰自在王佛,这些人都是他名义上的门人,本有授经讲课之义。 但陈玄丘其实还有很多事要忙,哪有功夫做这些事,因而就全权委托给了狐偃和敖鸾。 狐偃是狐族的一位老前辈,博学多才,见多识广。 敖鸾自从成为龙母,修行造诣已十分精深。 她自己的功力在这大千世界中还达不到那一境界,但是认识却已达到,给别人授课,自然绰绰有余。 当然,陈玄丘让她替自己去当老师,还有一点私心,希望她能忙一些,免得整天在自己面前秀她那双大长腿,陈玄丘真的做不到红粉骷髅,视若无睹,弥陀我的佛! 陈玄丘归来时,正由狐偃授课。 一座大山谷中,四千余众分坐于两侧山石岩上,狐偃站在谷中正前方一块探崖突出的大石上讲课。 这山谷本有拢音的作用,他再运用法力,稍稍提高调门,众人听来,自然清晰无比。 敖鸾主要讲道法修行,狐偃讲的却是杂学。 狐偃这杂学包罗万象,既是为这些大多是文盲的妖族魔族增长见闻,也是一个洗脑的过程,让他们在潜移默化中,不知不觉便对陈玄丘无比崇敬忠心。 其实旷子规一直想把这个活儿揽下来,被陈玄丘拒绝了。 旷子规现在绝不能经常在外边露面,上了天界,与神仙打交道多了,他更不能露面。 他的存在,是最容易暴露自己秘密的。 而且,陈玄丘也不希望旷子规的神教一家独大。 陈玄丘赶回长留,正见狐偃在谷中讲道,心中一动,便化作一副寻常模样,在那一侧山壁上寻了个凹处,在上面盘膝坐定,一起听讲。 他不清楚该给门人们讲些什么,如今正好看看狐偃如何教诲这些妖魔。只是双眼匆匆一扫,感觉四千八百众,并没有统统赶来听讲。 这些妖魔散漫惯了,能来这么多,已经是极其难得。 不过陈玄丘还是想,得加强一下课堂纪律了,不能由着他们如此散漫。 不过,上课点名的方法就算了,四千八百人的大课,如果全点一遍名……,也就不用讲课了。 打卡怎么样? 却不知仙界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起到打卡的功能。 陈玄丘这厢胡思乱想着,那边狐偃盘膝坐在上首,手杖横在膝上,微笑说道:“昨日,老夫说过了黄大仙堂的故事。那个民间百姓尊奉的黄大仙,其实就是一个成了精的黄鼠狼。 他拥有一身神通后,从不残害生灵,常常救助百姓。所行种种,无不是造福一方的功德,所以被百姓们尊奉为大仙。 由此可见,何为正、何为邪?区分正与邪的标准是什么?是天庭的以形为标准吗?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非,就是卑贱者,就是邪?道貌岸然,于众生无半点作为,只会摇唇鼓舌,讲些虚妄的道理,就是正?大谬也。” 听讲众妖中,玉腰奴忍不住道:“狐偃老师所言,深合我辈心思。不过,天界众神,可不就是这么看的么?就连那圣人,也是视我等为卑贱的。圣人都这么看,我等再如何努力做好事,又如何?” 众妖魔听了连连点头。 狐偃道:“公道自在人心,我方才所说的那个黄大仙,其实它的修为道行,比起你们中最弱的,也还要差了许多。但它修行处方圆八百里,那一个百姓不视其为仙,尊敬崇拜? 再者,说到圣人,有一位大圣人,便是有教无类,众生平等的。那位大圣人,号曰通天道人! 在无数年前,他一手草创截教,有教无类,门人众多,在三界中有万仙来朝的美誉。因为通天圣人唯才是举,所以门下高手众多……” 狐偃果然博古通今,如今许多修行者已不知通天之名,更不要说这些没文化的妖魔了,他说起通天种种,却是如数家珍。 听着狐偃叙说,陈玄丘也不禁悠然神往。 说起来,这通天教主,就像射雕五绝里的黄药师。什么一灯西毒中神通,他们的弟子门人实在不能与黄药师相比。 若论教徒弟,还得是黄药师,弟子的造诣比其他几人高出实在不只一截。 洪七公倒是有个好徒弟,可也不是他教的好。 这徒弟不但博采众家之长,而且性格先天就适合练他那门功夫。 通天圣人在七位圣人中,也是徒弟教的最好的。 大弟子多宝道人,现在已然是圣人; 二弟子金灵圣母,当年就有准圣修为,可以一个吊打六个慈航道人; 三弟子无当圣母,便是后来的黎山老母。 西游中有四圣戏禅心一节,黎山老母化作寡妇,观音、文殊、普贤三尊大菩萨化作女儿,由此关戏,也可见这三人身份地位,其实仍是不如无当圣母。 四弟子便是龟灵,力敌昆仑数位金仙,追杀阐教十二金仙之惧留孙,出了万仙阵又往西方去,硬扛西方二圣…… 通天这些弟子,都是连圣人也敢喊着单挑的主儿。 这是通天道人的内门弟子,他的外门弟子却也不凡。 赵公明、云霄三姐妹,哪个不是能吊打截教教主最青睐的十二金仙的猛人? 天界修仙,有天仙、金仙、太乙金仙、大罗金仙,混元大罗金仙五个大境界。 准圣、圣人、天道圣人,也都属于混元大罗境界。 只不过,在这个境界之中,又细分为普通的混元大罗金仙、准圣、圣人、天道圣人这么四个层次。 通天教主这内门外门几个最杰出的弟子,几乎全都是混元大罗境界,内门大弟子和二弟子,当年就已迈过准圣门槛,何等了得。 狐偃一一道来,听得众妖魔心神皆醉,对那位通天圣人向往不已。 狐偃笑道:“这位通天教主,女人缘儿还特别的好,你们发现没有,他的四大内门弟子,三个女的,只有一个男的。” 众妖魔听了轰笑起来,本来觉得那位通天教主高不可攀,可是听狐偃这么一说,好接地气的圣人。男儿大丈夫,正当如此! 众妖魔修行,本来就不讲究无情无欲那一套,登时对通天教主更加的亲切。 陈玄丘听到这里,忽然想到了自己,顿时老脸一热。 哎哟,我好像也是…… 咳!回头我再往中京去一趟,跟恶来他爹说说,天界立足不容易,有诸多凶险,但是机遇也多。 只要他舍得,我便把恶来和季胜两个弟子带来长留,亲自调教。 除此之外,我也可以从这四千八百众里好生物色一下,收几个徒弟,只收男的!不要女的!谁敢说我岐视妇女,我跟他急。 陈玄丘胡思乱想一阵,听狐偃活跃了一下气氛,又讲起了其他事情,陈玄丘便不再打扰,悄悄又自遁走。 以他如今的本领,来去自如,便连狐偃也没有发现。 陈玄丘离开这讲经谷,便往长留仙岛边缘,他的湖畔草芦飞去,心里想着,不日妲己就要上来,要不趁机把我的住处让给她?我在湖边另结一庐? 陈玄丘正想着,就见下方山崖旁,流瀑如注,瀑下有一深潭,潭水呈墨蓝色,足见其深。 这时候,潭水边站着许多身材魁梧的壮士,目不转睛望着水潭。 潭中波翻浪涌,哗啦之声不绝,似乎有一头无比庞大的猛兽在下方作怪。 陈玄丘惊咦一声,连忙止住了云头。 他已看清,站在潭水边指挥的,脸上戴了一副墨镜,再配上他那壮硕的身材,不是黑犀还能是谁。 陈玄丘心道:“我还以为有些人起得晚了,所以没有去听讲,却原来是在这儿摸鱼!” 陈玄丘当即按落云头,打算训斥他们一番,整顿一下教学纪律。 却在这时,那潭水轰地一声直冲上天,一头异兽从中跃了出来。 这异兽貌似麒麟,龙口、 狮头、鱼鳞、牛尾、虎爪、鹿角,蓝色鳞片,黄色腹甲,金色双角,尤其是一双眼睛,睥睨之间金光闪闪。 在这异兽背上,赫然坐着一个赤膊少年,双腿紧紧夹着异兽的后背,就像一个正要征服烈马的西部牛仔似的,任那异兽如何的颠簸跳跃,就是甩脱不得。 黑犀兴奋地大叫道:“避水金晴兽出来了,快快把它给我拿住!”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37章 打脸了 黑犀一声令下,众犀族高手立即一拥而上。 但那金晴兽显然不想被人征服,上了岸犹自横冲直撞,来回奔跑。 这金晴兽力大无穷,撞得那些犀族高手人仰马翻,恼怒之下,众犀族高手一个个恢复了原形,个个化作通体漆黑的大犀牛,额前一只锋利的巨角,围堵了上去。 但那金晴兽发起了凶性,与这些黑犀对撞,丝毫不落下风,几十头黑犀外加一头金晴兽,将那潭边草地片刻功夫就踏得泥浆翻滚,草地全无。 野草的清香顿时飘浮于空。 金晴兽身上那少年双手紧紧抓住金晴兽的双脚,双腿紧紧盘住,双臂肌肉贲张,自始至终稳稳坐在金晴兽背上,不曾被甩脱出去。 终于,那金晴兽渐渐力竭,忽然仰天一声咆哮,四根柱子似的大腿稳稳立在地上,不再挣扎了。 金晴兽背上那一直俯身紧贴的少年这才直起腰来,伸手一拭额上汗水,满脸的喜悦。 陈玄丘在空中这才发现,那少年竟不是黑犀族人,他身材结实,貌相方正,头上一对牛角,形如弯月。 黑犀族人围住了金晴兽,有人叫道:;兀那小子,这是我们少族长看中的避水金晴兽,要送给少夫人的礼物,快快下来。 金晴兽背上那牛角少年不屑地道:;这只金晴兽是我抓住的,凭什么交给你们? 黑犀架着墨镜走上前去,道:;小子,这只避水金晴兽,我自从上了长留,就发现了。直到近来才摸清它的习性和藏身之地,本就要将它捕住,你看那潭边,还有我们做好的铁网,没有几日功夫,制的成么? 少年道:;便是你先发现的又如何?可不是你抓住的,谁叫你水性不好。我今日发现了这只避水金晴兽,马上潜入水中,亲手将它制住。现在你说你先发现的,便叫我拱手让与你么? 一个黑犀族人道:;若没有我们四下围堵,你降服得了这只避水金晴兽? 少年稳稳骑在金晴兽背上,傲然道:;有何不能,我还嫌你们险些撞伤了我的神兽。 黑犀大怒,将墨镜摘下,交给一名族人,冷笑道:;好狂妄的小子!我,玄角黑犀一族少族长,名字就叫黑犀。你有本事赢得了我,这避水金晴兽便归你,否则,乖乖让出,滚蛋去吧! 说完,黑犀摇身一变,变成一只健硕高大的独角黑犀,一只独角闪烁着神圣的白色光芒,望着少年狂吼一声。 那少年丝毫不惧,一拍胸膊,高声叫道:;好!我,大力牛魔,牛二,便与你一战,望你言而有信! 少年从避水金晴兽上跃下,摇身一变,也恢复了本体。 其本体犹如一头乌黑色的大水牛,两只巨大的牛角形如弯月,只是牛角间额头处隐隐现出一副太极图案,一声牛吼,宛然雷鸣。 这少年竟也是一只天地异种,名曰奎牛。 这大奎牛与这黑犀把头一低,彼此对峙,看来竟似要角力一搏。 陈玄丘在空中看见那头额生异象的大奎牛,心中忽地一动,停下了上前阻止的念头,且在空中一观二牛之战。 一头黑犀、一只水牛,便在碧水潭边大战起来。 这两人的力量显然较那些黑犀族人高出不止一筹,一番大战,四对牛蹄,将这潭边草地又翻了一翻,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模样。 黑犀和水牛也是遍体泥浆,却是愈战愈勇。 那大水牛自号;大力牛魔,果然以神力著称,以黑犀之骁勇,在角力上似乎还弱了一筹。 到后来黑犀渐渐力竭,情急之下大吼一声,额上独角陡然射出一道无比炽烈、无比犀利的白光,冲霄而起。 他把头一低,便挺着这激光一般的独角,向大水牛挑去。 陈玄丘在天上暗吃一惊,他是知道黑犀一族这独角绝技厉害的,那大水牛虽然力大无穷,皮糙肉厚,如何受得了这样一击。 陈玄丘当即就要冲上前去阻止,这时却见那大水牛也是一声如雷般巨吼,周身祥光大盛,五彩庆云腾腾而起,额间太极图案化作阴阳鱼般旋转气流,两只弯月般的大牛角,竟是毫不畏惧地迎上了黑犀少族长。 ;轰~~~ 一声惊雷般巨响,四下里的黑犀族人情不自禁地倒退了几步,便是那头避水金晴兽,本来虽然认输了,却也不是非常服气的样子,还是认为众人在以多欺少,所以睨着牛二,它眼神中仍然满是不驯之色。 此时眼见如此一幕,那已颇具智慧的避水金晴兽也是微微一惊,目中神色多了几分敬畏。 这一撞之下,黑犀腾腾腾倒退几步,及时化作人形,又凌空倒纵,跌跌撞撞摔出几步,被几个黑犀族人一把接住,带着他们,又向后退了三步。 黑犀脸儿一白,复又胀红,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再看那大水牛,也是撞得倒飞出去,四只牛蹄子胡乱舞动,一头砸进碧水寒潭,然后化作人形从中跃出,稳稳落在地上。 这一经过泉水,倒是把他洗了个干净,脸色虽然也有些病态的潮红,却比黑犀要好上许多。 看来他以大力著称,果然力大无穷。 黑犀喘着大气,道:;好,好,你赢了。 牛二一听,脸上露出雀跃的笑容,旁边一众黑犀族人却不干了,七嘴八舌嚷个不休。 有人道:;少族长,他只是力气大一些,真要打起来,未必输给他。 ;少族长都在少夫人面前说过要送她一件好宝贝,就此让了,回去如何交代? ;就是,咱黑犀一族,还怕他不成,跟他干到底。 ;把他作了,丢进碧水寒潭喂王八! 那少年牛二紧张地退了一步,如果对方一拥而上,他孤掌难鸣,如何能敌。却仍不肯服软,大叫道:;你们要出尔反尔么?来来来,看小爷怕你何来。 陈玄丘自那牛二现出异象,心中就有隐隐亲切之感,想来这就是眼缘儿? 如今一见双方又要大打出手,真要叫他们再动起手来,可就不是意气之争,而是生死之战,自己纵然能分开他们,却也无法阻止双方结下仇怨了。 因此,陈玄丘腾身而出,高声叫道:;统统住手! 黑犀抬头一见,竟是陈玄丘,不由吃了一惊,连忙喝止众族上,上前叉手行礼道:;陈大人! 陈玄丘道:;大家都是鹿台一战同生共死的战友,为了一只神兽,便行生死之战,岂有此理。 黑犀忙道:;是是是,他们性情粗鲁,行事不计后果。我说过若角力输了,便认输走人,不会自食其言。 陈玄丘这才霁颜道:;还是黑犀少族长深明大义,甚好,你且去吧,至于你答应尊夫人的礼物&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微微一笑,道:;我身上此时倒没有合适送与女子的东西。过两日,我送你一件,保证让你在尊夫人面前能交差就是了。 竟被陈玄丘发现自己有点惧内,黑犀也挺不好意思的,连忙讪讪答应着,嘿嘿傻笑几声,赶紧使眼色带着众族人灰溜溜离开了。 陈玄丘这才转向那少年,微微一笑,做仙风道骨状,悠然道:;少年,你,叫做牛二? 陈玄丘有心收个徒弟了,自然要做出长者风范。 他想着好为人师的摩诃萨言行作派,拿腔作调一番,等着这大力牛魔上前谢他解围之恩,他再顺势说一句:;少年,我看你骨骼精奇,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今与你有缘,且收你做个徒弟。 完美! 牛二淡淡地瞟了陈玄丘一眼,翻身上了避水金睛兽兽,喝道:;驾! 那避水金睛兽兽对他已然服贴,甩开四蹄便飞奔而去。 陈玄丘风中凌乱了。 我! 是我啊! 统领人、巫、妖、魔四族,有龙凤麒麟、白虎饕餮、霸下天狐诸般先天神兽追随的我啊! 我要收你为徒,你都不正眼看我一眼? 牛二骑着避水金睛兽兽正奔向自己的居处,面前人影一闪,陈玄丘长身玉立,微笑出现。 牛二猛地止住胯下坐骑,不耐烦地道:;你又追来作甚? 陈玄丘轻咳一声,面带慈祥地微笑道:;少年,我有意收个徒弟,见你颇有慧根,不知你可愿意拜我为师啊? 牛二冷笑道:;你们硬的不行,又要来软的?我先拜了你为师,然后你就顺理成章地骗走我的避水金睛兽兽了,是吧?走开!我牛二不拜师傅。 牛二说罢,一拨那避水金睛兽,便要从陈玄丘身边绕过去。 陈玄丘啼笑皆非,连忙拦住,道:;我已经有座骑了,不会贪图你的神兽。 牛二道:;那你更不用纠缠了,我不想拜你为师,去也! 牛二双腿一踹,那避水金睛兽兽知其心意,立即腾空而起,飞于云中。 陈玄丘驾云飞起,追在他身边,锲而不舍地追问道:;为什么呢少年?难不成你已经有了师父? 牛二骑在避水金睛兽背上,边飞边道:;我只有家传的本领,不曾拜过师父。 陈玄丘喜道:;那就好极了,你这少年不明事理,你家长何在,我去跟他说。 牛二神色一黯,道:;怕是说不着了,鹿台一战,我的父母已经战死,我家现在只我一人了。 陈玄丘听了心中也是一黠,想收他为徒的意愿更强烈了。 陈玄丘连飞边追,循循善诱:;既如此,有个明师指点,不是更有益于修行么?而且有了同门,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啊。 牛二傲然道:;我大力牛魔天赋异禀,就算要拜师,也要拜了不起的大英雄大豪杰为师,我不要你。 陈玄丘恍然笑道:;原来如此,你不曾参与鹿台之战吧?所以,你不清楚我是谁,倒也情有可原。我自出山,之前诸般战绩就不提了,就说鹿台一战吧&amp;hellip;&amp;hellip; 牛二乜着陈玄丘道:;谁说我没有?我就是参加过鹿台一战,瞧你不过如此,才不想拜你为师。 陈玄丘惊道:;鹿台之战,我表现还不够好么? 牛二道:;十万天兵,是我们杀的。八千羽林,是龙凤两族劫杀的。五百灵官,是十二月小姐姐合力斩杀的。你干什么了? 陈玄丘急了:;牛二!咱话不能这么说啊,由始至终,我&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滔滔不绝,开始大讲自己的丰功伟绩,乃至他在伐天一战中的关键作用。 那牛头少年越听越不耐烦,猛地止住座骑,指着陈玄丘大叫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人家不想拜你为师,你死乞白赖地究竟有何意图?你想诱拐良家少年吗?你再不走,我要喊啦! ;我&amp;hellip;&amp;hellip;我&amp;hellip;&amp;hellip; 陈玄丘讷讷不能言,只能看着牛头少年扬长而去,真是几乎气死。 这牛家的人怎么这般愚蠢加倔强! 哎!难得想收个徒弟,居然这么难。 陈玄丘呆立在云中,眼睁睁看着牛二骑着避水金晴兽,很拉风地离去,再也不好追去,只好怏怏的降落云头,奔着自己住处去了。 牛二骑着避水金晴兽飞出一阵,这才发现方才为了躲那硬要收徒弟的家伙,自己都跑过了洞府,忙又拨转金睛兽,往回飞去。 牛二正骑着金睛兽飞于空中,前面突然有一双少女御风而来,与他碰个正着,便停在了空中。 这两个少女,一个一身红衣,肩后背一口长剑,杏黄剑穗拂在剑上,小脸粉嫩嫩、红扑扑的,杏眼桃腮,煞是可爱。 牛二一见,两眼便是一直。 红衣少女笑吟吟道:;喂,劳驾问一下,陈玄丘陈大人,住在何处啊? 陈玄丘? 又是陈玄丘! 牛二刚想说话,就听另一个少女道:;这岛上真不好找,足下能不能带我们去寻他呢?拜托啦! 牛二再一看这个,一身白裳,长发及腰,一对尖尖的精灵般的耳朵。 细细的小蛮腰,腰间露出一痕雪白的肌肤,性感诱人的香脐若隐若现如抛媚眼儿。 腿上一双精致漂亮的小皮靴,露出一截曲线曼妙的小腿。 尤其是她的眼睛。 她容颜本极妩媚,美得不见一丝瑕疵,偏又有一双狐媚到了极点的桃花眼。 那眼形天生带着甜美之意,一见就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 牛二鼻孔一热,两道鲜血便爬了出来。 红衣少女惊讶道:;呀,你流鼻血了! 牛二伸手一抹,脸上擦出两道血痕,傻笑道:;没事,刚刚与人打了一架,鼻子受了点伤。咳!你&amp;hellip;&amp;hellip;你们找&amp;hellip;&amp;hellip;找陈玄丘做什么? 红衣少女笑道:;那是我师父,我去拜见师父啊。 师父? 陈玄丘是她们的师父? 牛二看看俊俏可人的红衣少女,又看看娇媚无双的白衣少女,一咕噜从避水金睛兽的背上翻了下来,向她二人叉手唱个肥喏,毕恭毕敬地道:;原来是两位师姐当面。小弟牛二,绰号大力牛魔,是师父他老人家新收的弟子,见过两位师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38章 风波将起 陈玄丘难得忙里偷闲,动了收徒的念头。 而且那只奎牛,号曰:大力牛魔。 这让陈玄丘不得不产生一个联想:后世似乎有个平天大圣,乃七大圣之首,就叫大力牛魔王。 那只牛精一身本领极是了得,但谁也不知道他的师父是谁。 也许,这就是自己的一个缘份? 谁料那只牛精…… 罢了,罢了。 陈玄丘放开懊恼的想法,回到湖畔精舍,也不走门,从窗子嗖地一下跳将回去。 不料一到堂屋,果不其然,敖鸾穿得清清凉凉,一双傲人的大长腿甩呀甩的,正走到他的面前。 陈玄丘苦笑道:“敖鸾呐,你这腿……” 陈玄天双眼突然扫见几个人影,脑中激灵灵一闪,马上接了下去:“你这腿……脚够快的啊,我才说妲己姑娘要上长留仙岛来住,她一个姑娘家,虽是我的表妹,我也不能不避一下嫌疑,想让她住到你这……咦?画师前辈!” 陈玄丘满脸惊喜,赶紧迎上前去,长揖道:“画师前辈,婵媛前辈,雀儿。” 陈玄丘看了朱雀辞一眼,朱雀辞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婵媛听他话语,微怒的脸色顿时多云转睛,微微一笑,道:“玄丘啊,我们一家冒昧来访,是有些事与你商议。” 陈玄丘忙道:“哦,好啊好啊,那个……敖鸾呐,就不劳动两位前辈往复奔波了,我欲借你客厅一用,可否?” 敖鸾暗暗撇了撇嘴,不过面子还是要给的,忙巧笑嫣然地道:“看你说的,画师婵媛两位前辈大驾光临,敖鸾蓬荜生辉,快这边请。” 敖鸾把画师一家三口请进客厅,奉了仙茗。 陈玄丘便道:“两位前辈有事见召,只需使人通传一声,玄丘自当登门听候垂询,哪敢劳动两位前辈大驾,实在惶恐。” 画师听了很是受用,便微笑道:“你不必客气,都是自家人,坐下说话。” 陈玄丘忙道:“是!”然后毕恭毕敬,欠着身子,在蒲团上跪坐下来。 婵媛道:“玄丘,天庭迫不得已,弃卒保师,公开斩了都天大灵官王恶。王恶临死前突吼一语‘道韵在北极’,你可知晓此事?” 看样子,画师两口子已经恢复了些感情。但婵媛这样提起陈道韵之名,画师还是有些不自在。 陈玄丘却是一下子肃然起来,沉声道:“晚辈当时就在现场,听见了!” 婵媛道:“你欲何为?” 陈玄丘道:“自然是循踪去找。不瞒前辈,晚辈已经派人探查,搜集一切与‘北极’相关的地方资料。” 婵媛微微一笑,道:“不必找了,我昔年不但曾遨游九天,三十三天之下的情形,我大多清楚,自可交代于你。” 陈玄丘登时大喜。 婵媛态度突转严肃,道:“我这次带了雀儿来,是因为雀儿已成元凤之体,可她年纪尚幼,元凤之力也不懂如何发挥。所以,我们想带雀儿隐居一段时间。” 画师咳嗽一声道:“我们打算借助饕餮空间之腹,带雀儿遁入一处极慢空间。” 陈玄丘脱口道:“不瞒前辈,这样的空间……” 婵媛打断他的话道:“你不必说出来,雀儿已经对我们说过了。你不懂,凤凰一族,生命极其漫长,而元凤的生命,更是与天地同休。你那小空间,对元凤漫长的生命还说,还嫌不够慢。” 画师傲然道:“而且,毕竟是个小空间,元凤是先天四灵中称祖的人物,供养成长的灵气消耗太大,我们自寻一个小空间,便是将其中灵气吸干了也不怕,若是吸走你那小空间一半的灵气,怕也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陈玄丘听到这里,不禁哑然。 婵媛道:“这种催生,凶险也是极大的。所以,我们要陪伴在雀儿左右,为她护法。若不教她尽快成长起来,很难承受接下来的局面。这孩子又死心眼,一意要与你并肩作战。” 陈玄丘感激地看了朱雀辞一眼,朱雀辞向他甜甜一笑。 画师道:“所以,我们只能用这个办法,尽快让她成长起来。也因此……” 画师吸了一口气,似乎很愉快地说:“寻找你爹,只能由你自己去完成啦!” 婵媛瞪了画师一眼,对陈玄丘道:“你很聪明,懂得借势。这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力量,可以以一人之力,左右整个三界,就算道祖鸿钧也不成。 即便是他后来与天合道,唯我独尊。由他一手扶持起来的天庭,也并非铁板一块。冥界,也还是不曾屈服于天庭。懂得借势,才是智者所为。 现在你一系列的手笔,使得天庭疑神疑鬼,目前只要你不主动继续出手,他们也不会咄咄逼人,所以,你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因此,你寻找令尊,万万不可用莽撞的办法。” 陈玄丘肃然道:“两位前辈放心,晚辈不是只会动用一身蛮力的莽夫。” 婵媛欣然道:“甚好,天地之间,以我所知,以北极命名者,一共有这么几处,你记好了……” …… 长留仙岛,一处崖间,斜生一株迎客仙松。 太白真君飞抵长留,将拂尘轻轻一挥,云气荡开,迎客松旁,竟现出一个洞口。 太白真君乌青着一只眼睛,飘然闪入其中,豁然竟是别有一番天地。 原来,这长留仙岛看着不大,内中竟是别有洞天,有大法力者,将其中很大一块,辟为了自己的洞天福地,占据其中。 而留在外边,让四千八百妖魔占据的,实不足这长留仙岛的百分之一。 这真正的福地,却在此处,只以一处洞口与外界相连。 太白真君飞入其中,循一道仙泉溪流而上,不一时便来到一处山下。 往上看去,仙山一半隐入云中,云中有仙鹤飞翔,水中有灵鱼跳跃,处处仙韵逸然。 山间小径之上,隐见宫阙一角,太白真君微微一笑,便按落云头,举步向上走去。 这太白惯习人情世故,此番有求于人,自是摆足了姿态,以示恭敬。 山间高处,一处宫阙,虽非金壁辉煌,却是仙态雅然。 宫殿之上,有三位仙人端坐于上首云蒲仙草织就的蒲团之上。 对面,正有七八位仙人七嘴八舌地向他们诉苦。 说的最是声泪俱下的,便是虹仙人。 只是,他若自己不说,现在便是那些老邻居,都要认不出他来了。 虹仙人此刻额头肿起老大一个包,那肉瘤撑得皮肤透明发亮,脸部的皮肤被这一拉,抻得一个褶子都没有,眼角都向上吊着,再配合他壮怀激烈的手势动作,真跟唱大戏的一般。 坐在上首的,正是长留三仙:田牧野、游子初、古道之。 虹仙人面无表情,声泪俱下。 面无表情,不是因为他是面瘫脸,而是脸皮子绷得太紧,做不出表情。 动作木讷,是因为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不然就脑壳儿疼。 虹仙人就用这么怪异的表情,痛心疾首道:“三位上仙,咱们长留仙岛,一向太平。谁料突然间来了一群山精野怪,而且没有经过雷劫飞升。” 另一位仙人告状道:“小仙问过天庭,天庭说,这些人都是西方新教门徒,多宝道人开立山门,亲自收的一代弟子。多宝已成圣人,所以他的亲传弟子有资格居于天界,不便驱赶下凡。” 又有一位仙人接口道:“不便驱赶下凡,却也不能可着咱们长留一处地方作践吧?现在岛上住的到处是人,整天吵吵闹闹。他们还拖家带口……” 古道之仙人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奴仆下人,只是上界来伺候他们的,本就合乎天庭规则啊。” 那位仙人苦着脸道:“可是哪位仙人上界,带来的家人会如此没有规矩啊?那些山精野怪,附庸风雅,胡乱采摘仙花异果,偏生又五谷不分,把小仙种植的仙米,也采去养在水瓶中了。” “他们还胡乱涂鸦,许多处仙境,现在狼籍一片。” “他们还随地大小便,搞得我长留仙境,现在简直没法示人了。” 虹道人指着自己额头的大肉球,悲愤地道:“一言不合,他们就群殴,上仙请看,这就是他们的手笔。” 七八位仙人齐齐稽首,央求道:“是可忍,孰不可忍。还请三位上仙出手,把他们逐出长留!” …… 此时,凌霄神宫,五方上帝俱都在坐,面沉似水。 五方上帝对面,却只有一人,悠然而坐,神态怡然。 勾陈上帝沉声道:“真武道友,你与西方新教,当真没有勾结?” 对面坐的,正是九天荡魔祖师、玄天玉京终劫济苦真武天尊。 真武大帝淡淡地道:“吾自求真武大道,与西方教义全无相似之处,素无来往。” 青华上帝似笑非笑地道:“哦?那可真是奇哉怪也。据吾所知,你一共三个徒弟,分别是巫马有熊、满清音和叶离。鹿台人仙之战,他们纷纷现身,攘助西方新教自在王佛陈玄丘,是何道理?” 长生大帝无奈地道:“真武道兄,你若对我等有何不满,你说嘛。暗中支使弟子,攘助西方,对抗天庭,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真武大帝摊了摊手,道:“青华道兄、长生道兄,我真武为人,你们是知道的。我说我从未下令,命他们攘助西方,便绝非诳语,你们偏不信,还要我说什么。” 玉皇大帝道:“师徒如父子,真武道兄一共三个徒弟,尽皆站到西方教一边,真武道兄居然推脱不知?” 真武摇头道:“确实不知,想必各位也知道,真武门下那桩丑事。巫马有熊,乃是受后土娘娘所托,代为传授真武功法。可他实是巫人,不太受本座的管制。至于另两个徒弟……” 他刚说到这里,一员神将冲进神宫,高声禀报道:“天帝,真武大帝座下弟子满清音、叶离回转天庭!” 五方上帝齐齐一惊,霍然抬头望去,就见一双少女,从那神宫大殿门口翩然而入,一见真武大帝,立即拜倒在地,哭哭啼啼,口称师父。 真武大帝把脸一沉,厉声道:“逆徒,你们还有脸回来!” 满清音满脸羞愧,道:“师父,弟子知错了!” 真武大帝声色俱厉,作狮子吼,喝道:“知错了?擅自下凡,攘助人族,抗我天庭,背弃师命。只是一个知错就行了?便是把你们绑上诛神仙,千刀万剐,亦不为过!” 满清音哭哭啼啼道:“天庭清冷,师父又只我师兄妹三个徒弟,玉京山上,尤其的寂寥。弟子与师兄朝夕相处,就只这一个同龄男儿可见,一时鬼迷了心窍,居然倾心于他。 谁料,那粗鲁汉子心思只在巫族,毫不珍惜徒儿的情意。徒儿为他背弃师父、脱离天庭、为他抵抗天庭神将,如此种种,竟也不能打动他的铁石心肠!” 叶离流泪道:“弟子糊涂,还与师姐捻酸吃醋。谁料,一番衷情,尽付流水。那人根本不值得我们托付终身。如今徒儿已经幡然悔悟。我们辜负了师父、辜负了天庭,此番归来,愿意接受师父的任何惩罚。” 真武大帝叹息一声道:“痴儿,痴儿,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罢了,你们知错能改,还不算无可救药。既如此,下不为例吧。” 满清音和叶离喜极而泣,双双再拜:“多谢恩师,多谢五方上帝宽恕。” 昊天、长生、青华、勾陈、紫薇,五方上帝面面相觑: 你们师徒一唱一和的,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我们还说个毛? ps:求点赞、月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39章 代理人战争 真武大帝拍拍屁股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五方上帝风中凌乱。 勾陈上帝脾气最是火爆,恨恨道:“这个真武,简直目中无人,我们说什么了?他就赦免了自己的徒弟,扬长而去!” 长生上帝苦笑道:“他就是让我们处置,我们又能如何处置他?” 青华上帝叹息道:“是啊,除非他有捅破天的大纰漏,否则,我们能把他怎么样?毕竟他是创世者盘的儿子。三界众生俱承其父恩泽,我们也不能过甚。” 玉皇上帝哼了一声,道:“真武自己,是既没必要也不可能反抗天庭的。所以,即便他真的怀有异心,也只能是站到西方教一边拉偏架。我们此后,多加提防便是。” 紫薇上帝颔首道:“多宝已派了绮姹蒂千莎入冥界,开立一方佛土。北阴大帝并未予以阻挠。” 勾陈上帝眉头一皱,怒道:“北阴这是什么意思?对我天庭就百般抵防,对西方教便如此通融?” 长生上帝道:“西方教只是寻一块地方,去发展自己的信徒。我们,却是要求北**人率领整个冥界归顺我天庭,这能一样么?” 青华上帝道:“我们一直以来对待三界的举措,是不是真的有点问题?” 面对他的这句疑问,其余四位上帝都沉默了。 对人间界,他们只想着索取,不思回报。为此,一旦信仰稀缺,他们就用轮回大劫的手段,在人间制造种种灾难,让天灾**、兵荒马乱中惨遭荼毒的百姓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他们。 对冥界,他们则颐指气使,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置于高人一等的位置,对北阴大帝是以命令的形式,命其归顺。 现在,人间终于反了。 而冥界,北阴大帝暧昧地默许了西方教在其地立足,又何尝不是拉来一个强援,共同对抗天庭的压力? 毕竟,绮姹蒂千莎不是要夺北**人的权位,而天庭却是想让北**人臣服。 不过,自从使用奸计挑唆巫妖两族大战,顺利窃据天庭,他们已经习惯于以三界至尊自诩。 事实上有诸圣在背后撑腰,他们的实力也的确是三界独尊。 可是现在似乎要产生一些变化了。 许久,大家都没有接青华上帝这句话。 半晌之后,紫薇上帝向昊天问道:“可曾将三界变化禀于圣人?” 昊天沉默了片刻,道:“昨日,我曾去过三十五重天。” 三十六重天,是鸿钧道场。 鸿钧虽已与天合道,但他的道场却也没有人敢窃居。 三十五重天,就是元始圣人的道场。 三十四重天,则是通天圣人的道场。 当年通天圣人被鸿钧老师拘回天界,从此下落不明。 不过有传言说,他仍被拘回三十四重天,只是被鸿钧道人加了封印,永远囚禁,不得释出。 而三十三重天,便是太上圣人的道场。 这三位圣人,论资历、身份,本是太上圣人第一。 不过,太上圣人只收了一个徒弟,他讲究的是无为之道。每天只是醉心于修行和炼丹,是天字第一号老宅男。 反之,两个师弟就不同了,一个心思缜密,为人方正,最是重视他所信奉的规矩法则。 另一个性如烈火,散漫不羁,而且有教无类,门徒众多。 所以,这两个圣人,反而住在他的“楼上”。 因此,三十五重天,就意味着他去见的是元始圣人。 长生上帝忙问道:“元始圣人怎么说?” 昊天道:“圣人说,天道气运,如日升月落。雨露阳光,三草二木,随分受润,本非定数。西方教门,虽是左道,却有圣人加持。今西方又立了第三圣人,天道青睐,气运加身,当享七运,尔后各归本位。” 紫薇上帝倒吸一口冷气,道:“那七运之前,岂非……挡之不得了?” 129600年为一元,10800年为一会。 一元有十二会。 一会有三十运,一运为360年,是为天行一周。 七运之数,就是2520年。 昊天微笑道:“终是旁门,所谓享七运之数,最多分庭抗礼。天道有变,亦有恒。自道祖与天合道后,我们便是恒,再无人可以撼动了。” 其他四位上帝听了顿时松了口气,勾陈上帝道:“那,十万天兵被杀,冥界被西方教渗透,天庭被西方教窃居蚕食,又该当如何?” 昊天悠然道:“冥界那边,我们便各凭本事。许多年前,我已遣神将入冥,以鬼王身份,暗中蓄积力量,以待时机。 如今绮姹蒂千莎既然入冥设坛,广收门徒,久之必与冥王有所冲突。 据闻,冥界有一阴帅,机缘巧合,得黄泉之水加持,道法神通已比肩冥王,征服四方鬼王,自号鬼帝,自成一方势力。 我的人,现在已加入或正加入他们这三方势力。待绮姹蒂千莎与冥王生起芥蒂时,他们便可怂恿冥王与佛王一战,再假鬼帝势力,从中取利。” 这一手,可不就是他们当年对付妖族天庭和人间巫族的手段? 其他四位大帝一听,心中顿时了然,面上都出了微笑。 昊天道:“不过,天界是我天庭根本,却是不能叫西方教得逞。那陈玄丘涉足长留仙岛,只是西方教的一个尝试,如果我们不管不顾,他们必然变本加厉。所以,须得将他们赶回西方。” 勾陈上帝皱眉道:“那不还是要与西方教正面冲突?” 昊天微笑道:“不然,我在西方教中的耳目回报,多宝于西方教门另立一宗,以自在王佛为宗主。很显然,多宝对我天庭也是多有忌惮。 上次鹿台一站,他是笃定我天庭不敢与人族不死不休,这才敢放肆。如今要以西方教名义与我天庭争锋,他便预留后手,想来一旦事情闹到不可收拾,他便要将自在王佛推出来承其因果了。” 长生上帝动容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当预作安排,不可亲身上阵,才好进退自如。” 昊天笑道:“正该如此。所以,我已授意太白,去游说长留诸仙。我天庭隐身幕后即可。” 其余四帝一听,连连抚掌称善。 勾陈上帝笑道:“仙人与我神人各自为政,一向不从我天庭统治,却又尽享我天界福祉,如今正该为我天界做些事情。” 语罢,五帝哈哈大笑。 此时,长留三仙中的田牧野恰收到守山童子禀报,说是有天庭星君来访,连忙让正诉苦的诸仙人等候,他与游子初、古道之两位仙人单独会见了太白真君。 太白真君说明来意,又提出一旦事成,天庭愿以天枢玉液、天一神水、仙泉琼浆相酬。 这都是固本培元、提升境界的无上天材。 长留三仙久居第一重天,随着修为日渐深厚,此处浓郁的灵气对他们而言,业已显得稀薄了。 他们正欲追求提升一个大境界,以便在更高一重天上,也能站稳脚跟,成就一方之主。 而且如此一来,必定可与天庭建立良好关系。 长留三仙本就因长留诸仙人所请,有意出山驱逐那些妖魔,如今还有这般好处,如何肯不答应。 三仙只是假意推诿一番,太白便又加一码,表示天庭介时可以封他们一个散职,不受天庭节制,却可享受天庭的一些好处。 三仙马上换了一副面孔,向他保证,一定可以逐走四千八百妖魔,还长留仙境一片清朗太平世界。 太白真君满意而归,长留三仙返回大厅,再见诸仙人,假模假样地又听他们诉一番苦,三仙终于愤然而起,言称必定出面,为他们主持公道。 虹道人等长留诸仙感动得热泪盈眶。 三位长留大仙人仍旧自恃身份,不肯一起出面,便由田牧野出头,率领众苦主,离开长留洞天,升上长留仙岛,去寻陈玄丘算账去了。 s:///book/9/9202/911762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40章 借刀杀人 第740章借刀杀人 陈玄丘与画师一家计议已毕,画师和婵媛便要带着朱雀辞离去。 朱雀辞走近陈玄丘,轻声道:“我曾被关入饕餮腹中,阅历多个异空间,知道有些空间时间停滞非常慢,而且饕餮只要愿意,是可以把误入不同空间的人重新送出来的,所以才向爹娘做此建议。” 朱雀辞向陈玄丘嫣然一笑:“我想帮你,而不是拖你的后腿。而且,在那极慢空间里,我自己并不觉其慢,所以此一去虽千万年,于我而言,或许只是百余日。” 陈玄丘道:“我倒只希望你能慢些出来。” 朱雀辞先是微微一诧,但她凝视着陈玄丘,却是马上明白了陈玄丘的意思,便莞尔一笑道:“你别忘了,我可是凤凰,高高在上的凤凰,也是独一无二的元凤。若我不能与你并肩作战,待你站到这天的最高处时,我如何够资格与你并肩?” 她轻轻握住陈玄丘的手,柔声道:“等我回来,不要轻举妄动,叫我担心!” 陈玄丘点了点头,朱雀辞这才放开手,慢慢退了几步,又深深凝望一眼,这才举步向外走去。 画师和婵媛已经并肩等在院中了,特意留出些空闲,叫这一对小情人儿道一声别。 瞧他二人模样,因为久别重逢,也因为女儿的关系,好像真的已经重归于好了。 陈玄丘也是真的希望他们能重归于好,否则总觉有些尴尬。 他更担心,一旦救出爹娘,到那时婵媛夹在中间,既是他爹的三儿,又是他的丈母娘,那时他该如何自处? 想一想都欲哭无泪的感觉。 所以,眼下一幕,实在叫他有些欣慰。 凤凰一家展翅而去,陈玄丘回到房中,不理在他面前走来走去跟维密模特儿似的敖鸾,只是思索婵媛告诉他的几处与北极有关的地名或洞天福地。 这几处地方,有天上的,有地上的,也有冥界的。 不过,在陈玄丘想来,被关在天界的可能最大,所以,他首先需要去查的,就是天界。 正琢磨着,外边一声大叫:“师父,弟子牛二来啦!” 陈玄丘一呆,牛二?这不是那头死活不肯拜他为师的蠢牛吗?这么快他就拜了师啦?拜的何人? 陈玄丘赶紧往外走,敖鸾被人打扰,心中不悦,也紧跟着他走了出去。 牛二和龟灵、妲己正站在空中,嗅着一对小美人身上香馥之气,如麝如兰,牛二如同喝了一瓶牛二,飘飘欲仙。 此时,门扉吱呀一开,陈玄丘站到了廊下,紧接着一个长腿细腰的大美人儿也跟了出来。 牛二一看,两只鼻孔差点儿又要飙血。 这位小姐姐不但长腿细腰,性感迷人,而且穿得很挺清凉。 师父果然不愧是好师父,身边随随便便找一个出来,都是人间绝色。我怎么会瞎了眼,拒绝他呢? 幸亏我幡然悔悟。 龟灵性情单纯,再加上她视陈玄丘亦师亦兄,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看到衣着清凉的敖鸾,她也没有想法。 她在葫中世界时,曾与敖鸾一起嬉戏于望东之海。近乎全裸的敖鸾她都见过了,如今这副模样的敖鸾又有什么? 一见二人,龟灵立即跃落院中,欢喜地道:“龟灵见过师父,敖鸾姐姐好。” 敖鸾一见龟灵也很欢喜,霸下一族说来与龙族还是远亲呢。 她便拉住龟灵的手,亲热地道:“原来是灵儿,你怎么来了?” 妲己在空中见到敖鸾与陈玄丘从同一个屋里出来,穿的还很清凉,一双长腿若隐若现,便不免有了些酣意。 就因为这么一耽搁,牛二已经一头扎了下去,嗵地一声落到陈玄丘面前。 他是从天上直接跪下去的,把陈玄丘面前砸出一个坑来,然后双手据地,“砰砰”地连磕三个响头,大声道:“徒儿牛二,见过恩师!” 陈玄丘受宠若惊地道:“你……你在叫我吗?” 牛二只微微一抬头,就看见面前玉柱似的一双笔直大腿,登时鼻孔一热,一阵眼晕,赶紧又俯下头去,毕恭毕敬地道:“是!牛二……牛二回去后,因为捕捉避水金睛兽过于疲乏,便睡了一觉。 睡梦中,父亲大人突然托梦,骂我有眼无珠,说我放着天大的一份好机缘不知道珍惜,叫我速来拜见师父,父亲大人一番话,将牛二骂醒了。牛二知错了,请师父恕罪。” 说完,牛二往天上一指,对陈玄丘道:“徒儿以这避水金睛兽为见面礼,送与师尊。” 半空中,那头避水金睛兽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这头蠢牛刚刚一路上就力邀那两个少女与他同乘,现在又要把我送人,避水金睛兽觉得自己真是跟错了主人。 陈玄丘很是欢喜,他虽不觉得牛二他爹居然给他托了梦,不过能收下这个天赋异禀的牛精做徒弟,陈玄丘还是很开心的。 陈玄丘笑道:“好极了,好极了,坐骑就算了,为师自有坐骑。你既入我门,我便告诉你知道,如今你为本门第四弟子,你还有两位师兄,现在不在长留仙岛。倒是你三师姐就在这里,你们已经结识了?” 龟灵笑吟吟地道:“他刚才倒是一直唤我师姐,人家不知道师父是不是真收了他为弟子,可是没敢答应,如今自然知道了。小师弟你好。” 妲己这时从头上下来,似笑非笑地道:“他刚刚也唤我师姐呢,人家要不要也拜你为师啊,陈师傅。” 妲己向陈玄丘抛了个媚眼儿,陈玄丘苦笑道:“表妹别闹,晚辈们在呢。” 敖鸾笑吟吟地道:“若是晚辈不在呢?是不是就可以随便闹了呀?” 妲己嫣然道:“若是晚辈不在,年轻男女,又没什么关系名份,也当避嫌,不该共处一室,瓜田李下的,有些什么流言绯语的出来,可是好说不好听啊。” 敖鸾挺起了酥胸,傲然道:“本宫东海龙女,身份何其尊贵,会在乎那些阿猫阿狗乱叫乱吠的么?” 陈玄丘一听她们暗藏机锋,便觉一个头两个大。 牛二那边一听他还有两个师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再一听两个师兄不在长留,又放下心来。 嘿嘿!我牛二近水楼台,就凭我英武不凡之姿,一定能很快搏得师姐喜爱的。 接着他便听陈玄丘把那他看一眼就心里长草的妖娆女子,称为表妹,心中便又叫一声糟,原来她是我的师姑? 失算了失算了,差了辈份了啊。 嗯……我这师父年轻的很,不如我拜他师父做师父。 可……龟灵师姐也很俊俏啊,那我岂不是又比龟灵高了一辈儿? 哎呀,菽,我所欲也。琼草,亦我所欲也。 不如我跟师父、师姐各论各的…… 就在此时,游牧野已经在虹仙人等簇拥下,出现在一群妖魔面前。 长留三仙,以游牧野道行最浅,有什么事,当然也该他先露面。 不过,放眼整个天界第一层,游牧野也只是逊色于游子初和古道之两人。 虽然知道眼前这些人是西方教门下,但西方教这还是第一次在中央天界露面,他一个不问世事只是修行的散仙不熟悉,也不畏惧。 这就是天庭利用他们的好处之一,就算他把这些豺狼虎豹杀个精光,西方三位圣人也不会自降身份,为了他们来寻一个天界散仙的麻烦。 游牧野飞到一片山坡上,此时狐偃已讲道完毕,不见敖鸾来替他,便要这些门人且自行习练。 妖族众生虽也修习仙术,却喜欢以仙术为辅,以武力致敌,因而此时山坡之上正在演武的年轻一代颇多。 游牧野在空中站定,把眼匆匆一扫,便冷笑一声道:“长留乃仙家之地,岂容尔等山精野畜在此逍遥,去!把他们尽数驱离我长流仙岛,凡不听教诲者,杀了!” 游牧野腰间挂了一只黄澄澄的小葫芦,他一语说罢,便把那塞子一拔,一颗颗豆子立即源源不断的从那葫芦中滚落下来,还未落地,便化作一个个执枪拿棒的金甲武士,发一声喊,便向山坡要演武的自在宗弟子杀了过去。 《青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青豆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青豆小说网! s:///book/9/9202/912077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41章 有事弟子服其劳 那些自在宗的年轻弟子们一见空中飞来了几个神仙,其中大部分都是之前被他们的父祖辈群殴,狼狈逃走的仙人。 便晓得这些仙人定是找了强大的帮手,来向他们寻仇了。年轻人们血气方刚,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却也夷然不惧。 妖族成精源于他们庞大的动物基数,而没有什么专门的修行体系。因而,动物成精,必然是天赋异禀,每一个能化形成人、修成正果的妖精,都必然是天才中的天才。 而人族有一套系统的修行体系,所以纵然天赋不如妖族的,也有更多的修行机缘。 因此,能度过化形期的妖族,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的修行天才,这些年轻人既不逃跑,也不去去找长辈求援,一见那仙人撒豆成兵,立即发一声喊,便迎了上去。 那些仙豆所化的天兵神将与真人无疑,武力着实不凡。 妖魔们一见了血,凶性大发,更是悍不畏死。 虹道人等站在云端,眼见那些妖魔杀得神兵节节败退,山坡上丢下很多尸体,重新化为豆子,不由紧张起来。 虹道人道:“上仙,再过片刻,只怕这些妖魔的长辈们就要来了,只靠这撒豆成兵之术,只怕不成。” 游牧野淡淡地道:“你怕什么?本仙人祭炼了八千八百年,才炼出这八千八百颗神兵豆,每一颗神兵豆,都具有人仙之力。正所谓,蚁多咬死象,一群人仙,也能咬死天仙,甚而金仙,这些小妖道行浅薄,有何惧之。” 他乜了虹道人一眼,道:“方才本仙人只撒出了八百颗神兵豆,目的就是引出他们这些妖族的长辈。你们既然担心,本仙人就先解决了这些不成器的妖兵妖将。” 游牧野说着,一拍腰间那宝葫芦,立时又有源源不断的豆子从中泻出,尚在空中便化为一个个天兵神将,杀向自在宗的那些人。 那些人原本也有死伤,只是比起这些神豆兵,伤损便不足一提了。 可如今游牧野突然又增了兵,那天兵天将漫山遍野,把自在宗众年轻弟子们围在当中,攻守之势立时逆转。 自在宗众弟子节节败退,只能退缩自守,此时再想求援,却被困住,走不开了。一时间伤亡大增,战死者倒也罢了,倒是那伤者,竟被那些既不知道疼也不知道畏惧的豆兵冲上来补刀杀死,看得自在宗弟子目眦欲裂。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刮起一阵腥风,伴随着一声滚地惊雷般的大吼,一道雪白的影子飞也似地撞进了那些结阵围攻的神豆兵阵营当中。 至少数十个豆兵“轰”地一声被撞上了半空,纷纷破碎崩裂。 天上众仙人这才看清,那是一头白虎,白虎肋生双翅,双翅一展,便如刀轮一般,齐刷刷削断了几十个豆兵,清出了一片场子。 它一声大吼,面前便有几十个豆兵,被磅礴的气浪冲上半空,被那可怖的音波炸个粉碎。 这是撒豆成兵的神兵天将比之真正的天兵,有一点不及,它们没有金身,更容易被击毁。 虹道人瞳孔一缩,失声道:“竟是西方白虎?” 那白虎似乎听见有人叫它,蓦然抬起头来,一对腥红的眼睛向天空看来。 虹道人震惊地道:“它……似乎不是活的?谁能杀得了一只白虎神兽,还把它制成傀儡?” 话犹未了,远处又有“嗵嗵”巨响。 众仙人纵目望去,就见一只青铜巨人甩开大步,每一步都有七八丈远,健步如飞而来,一脚趟出去,就踏碎了一地的豆兵。 在它后边,跟着蜥蜴、雄鹰等七八头巨型傀儡兽,却是妲己放出了全部的傀儡巨兽。 她从大巫神口中已经问出了给傀儡巨兽充能的办法,至于战斗中难免的损耗,反正是白捡来的,她倒不是特别心疼。 她心疼的只是傀儡战兽还没坏,却动弹不了。 而另一边,却有几十头黑犀轰隆隆而至,张开大嘴,将那豆兵一个个吞入口中,咬得咯嘣直响。 在这几十头黑犀当中,混着一头青色的大水牛,晃着一对巨大的弯月牛角,左一口右一口,嚼豆兵比黑犀更快,一边嚼还一边眉开眼笑,口吐人言道:“补啊,真是大补啊!” 一个长腿细腰、衣着清凉的大美人儿凌空飞至,就在那头大水牛前边不远处,虚空站定,手提长剑,美目含煞,看着空中众仙人。 那大水牛从她背后一看,大美人儿衣袂飘飘,**呈露出来,顿时两只鼻孔飙出两道血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吃豆兵补得过了,火气太大的缘故。 陈玄丘大步走来,龟灵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自在宗众弟子看见陈玄丘又惊又喜,连忙让开一条道路。 这片山坡就在陈玄丘所居湖畔精舍的上方,所以听见厮杀呐喊声,他们倒是第一时间赶来了。 这些自在宗的年轻一代,很多都是刚过化形期,道行修为有限,是托庇于父祖或师门,这才有幸随同,定居长留仙岛。 让他们与数倍于几的神豆兵交战,确实有些吃力。但陈玄丘一行人却不然,他们这几人中,最低的也有金仙境修为。而这些豆兵只是人仙实力,连天仙都不算,实力的巨大差距,马上就抵消了游牧野的兵力优势。 游牧野炼这撒豆成兵术炼制殊为不易,一见竟被他们如此糟塌,肉疼不已,连忙施法,把尚未被杀的豆兵收回来。 他把黄皮葫芦一举,喝道:“收!” 那葫芦口闪现出漏斗状的气旋,地面上正在厮杀的许多豆兵,立即化作一颗颗豆子,飞回他的葫芦之中。 牛二把鼻血一抹,仰头叫道:“小爷还没吃够呢,怎么就收了?” 说着,他又趁机偷瞄了一眼空中的敖鸾,一双大腿粉光致致,笔直浑圆,真是赏心悦目啊。 呀!菽,我所欲也…… 这菽,就是豆子。豆子本就是牛族爱吃的一种食物,而这游牧野祭炼的豆兵,个个都是仙气凝聚,自然是大补之物,一下子被收了回去,牛二和黑犀等人的确感到很是忱惜。 陈玄丘双目一扫,见群妖之中有许多死伤,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游牧野收了豆兵,正要把塞子塞上,地面上陈玄丘双足猛一踏地,呼地一声弹了起来,以迅雷不及之势,一步就跳到了游牧野身边。 游牧野身边七八个散仙吓了一跳,这人速度也太快了! 他们纷纷飞开,掣兵器的、举法宝的、施法术的各自防范。 不料,陈玄丘根本没理他们,陈玄丘只一伸手,就从游牧野手中把那宝葫芦劈手夺了过去,嗵地一声,又落在地上。 陈玄丘把黄皮葫芦往地上一丢,抬起脚来…… 游牧野惊恐地叫道:“不要……” 话犹未了,陈玄丘一脚踩下,“噗”地一声,黄皮葫芦被陈玄丘踩得粉碎,撒了一地的豆子。 敖鸾本来正要蓄势出手,不料陈玄丘更加火爆,竟然一出手就夺过了对方的宝贝,毫不怜惜地毁去。 敖鸾便飞过去,落在他身边,笑盈盈地道:“可惜了呢,这只储物葫芦比一般的储物法宝要难得一些,它能储藏有生命的东西呢。” 牛二不时偷瞄空中,风儿吹呀吹的,似乎风力再大一点,就能看到师姑的小内内了。 却不想这时师姑竟然落下了地面,牛二赶紧叫道:“哎呀哎呀,可别浪费了,这可都是仙豆儿,大补的。” 说着,他就一头扑过去,趴在地上搂那豆子,一双牛眼却贼兮兮地向上瞟着,希望能看到一线春光。 但是他一双牛眼一翻,面前却蓦然出现了一袭红裙,把他的目光挡了个结结实实。 龟灵俏生生地蹲了下来,掬了一把豆子,放到牛二手上,笑吟吟的脸上露出一对小酒窝,声音极轻,却充满威胁:“小师弟,你一双贼眼再要乱瞄,师姐我就替师父清理门户,剜了你的色眼。” 牛二心虚陪笑道:“小师姐误会了,牛二什么也没做啊。” 他说着,就想把一双手撤回来,不料龟灵捉住了他的双腕,牛二居然挣脱不脱, 牛二暗吃一惊,连忙提起全身气力,不料仍旧不能挣开龟灵的一对纤纤素手。 牛二自号大力牛魔,以一身神力自傲,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俏生生的小师姐,力气居然不比他小。 龟灵是霸下之女,神力可托山,与大力牛魔本就半斤八两,两下僵持片刻,牛二终于服软了。 小师姐就已这般厉害,那师父又会如何? 原来瞧他文质彬彬的,看来是自己看走了眼。 这样一想,牛二便起了畏惧之意,不敢再有恣妄的想法。 陈玄丘沉着脸色对天空中的游牧野道:“足下身为有道行的一位大仙人,一言不合便出手杀人?” 游牧野的宝葫芦被陈玄丘劈手夺去,一脚踩个稀碎,登时气得浑身发抖。 他却不曾去想,仙人多是擅长法术,但凡一个仙人同时擅长近战,被他近了身,那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但陈玄丘只是夺了他的宝葫芦,却未伤他性命,敢这么做,要么是本没有害他之意,要么就是随时可以取他性命,所以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如今一见宝贝被毁,游牧野气火攻心,根本没想到这一层,他嗔目尖叫道:“你敢毁我宝贝,本仙人今日替天行道,杀了你这妖人!” 游牧野恼怒之下,从怀中取出一只小槌,一面小鼓,将小槌一擎,便向陈玄丘扑下来。 仙人都是自己修行,吸收天地灵气,然后飞升度劫。 而神人的修行体系,是靠收集人族的香火信仰,凝聚成念力。 当然,神人天庭中也有许多高手,原本就是仙人,只是后来改用神道体系这种更轻松更容易的修行方式。 所以,力量来自于自身的仙人,虽是无组织的散居群体,但是论单兵战力,却普遍高于神人。 游牧野手举铜槌,自空而降,看起来威势当真不凡。 敖鸾双眉一挑,就要拔剑迎上,却被陈玄丘一把拦住:“灵儿,叫为师瞧瞧你的进境如何。” 龟灵一听,好胜心顿起,马上雀跃地答应一声,便拔剑而起。 敖鸾白了陈玄丘一眼,娇嗔道:“我怎么便去不得?” 陈玄丘无奈地道:“你出来也不换换衣服,穿得这般清凉,登高一战,岂不全被人看光了。” 敖鸾没好气地道:“什么叫全被人看光了,我又没……” 忽然,敖鸾声音一停,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颜色一喜,羞羞答答地道:“哦,人家知道了啦。” 陈玄丘茫然地看了她一眼,我怕你走光而已,你知道什么了? s:///book/9/9202/912778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42章 斩仙要有仪式感 游牧野见一红裳少女冲天而起,向他迎来,手中小铜槌突然向那小鼓上一敲,“轰”地一声,一道惊雷炸响,闪电如蛇,窜向龟灵。 龟灵吃那惊雷一震,芳心一颤,险些一头栽下天空。 她把银牙一咬,手中勾动剑一振,又是一道天雷炸响,一道更加炽猛的闪电击向游牧野。 与此同时,长留岛上窜起一束火焰,仿佛火山喷发,但力道只集于一束,向着游牧野脚底猛扑过来。 游牧野空中急闪,避过了如蛇的闪电,脚下却因闪得慢了些,被地火燎去了鞋底,露出一只脚来。 他没想到这红裳小姑娘手中兵器竟是一件法宝,挥舞之间,便能勾动天雷地火,不由得微一讶。 龟灵先前见他一手持槌,一手持鼓,却已有所预料。 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小的一面鼓,发出的雷声竟这般响亮。 但终究是比他多了些准备,避过那一道闪电,龟灵利剑一横,陡然横着向游牧野刺去,此时她已与游牧野所站位置平齐。 龟灵年纪虽小,这一剑刺出,却是威势无双。 霸下一族的气血最为是雄厚,但缺点就是防御有途,攻击不足。 但是陈玄丘给龟灵留下过真武之术的修行方法,由霸下指点。 经多年修炼,龟灵不仅能把霸下一族的强防御发挥的最好,攻击也是犀利无比。 这一剑刺出,人剑合一,雄浑气血如狼烟一般直冲云霄。 游牧野大吃一惊,手中小铜槌儿又是“嗵”地一声敲在鼓上,发出一声惊雷,撼动龟灵的心神,在一道闪电曲折袭向龟灵的同时,他把那只小铜槌儿也抛了出去。 那小铜槌儿在空中翻滚,迅速变成一口长柄大锤模样,游牧野以手轻拍鼓面,那大锤便如有一个无形巨人握持,恶狠狠砸向龟灵的头颅。 霸下脱甲!龟灵小姑娘这霸下之甲,才是最正宗的霸下一族防御术。 这一式霸下脱甲,一套墨黑色甲胄在龟灵身上闪现,迅速解体,背甲迎向大锤,胸甲撞向闪电,甲胄的其余部分环绕龟灵周身,发出嗡嗡破空之声。 而裹挟其中的龟灵,这一剑竟已刺到游牧野面前。 游牧野急急举鼓相迎,以鼓面迎向龟灵的利剑。 照理说,如此利剑,该一剑便刺穿那鼓面。 但那鼓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兽皮蒙就,柔韧结实无比,这一剑“噗”地一声,竟尔从鼓面上划过,只划出一道浅浅的白印儿。 游牧野一声冷笑,右手一抬,大锤化作小铜槌儿又回到手中,“嗵嗵嗵”一连敲了七记,七记惊雷响,七道电蛇,缠向龟灵的娇躯。 陈玄丘虽然知道霸下一族防御最强,还是双目紧盯,一旦徒儿出现颓势,他就要冲上去救人。 就见龟灵被七道电蛇缠绕过来,她忽然收了勾动剑,霸下之甲覆体,俨然便是比陈玄丘体型小一号的一尊魔神,双手急急结印不止。 龟灵手指连弹,手印连出,法印变幻之间,一只巨龟魔像陡然出现在她头顶,巨龟如磨,将七道灵蛇电光一一辗灭。 巨龟如轮,滚滚向前,轧向游牧野。 有七只巨大手印,在那巨龟尚未临体之前,便从虚空中出现,一起拍向游牧野。 虹道人惊道:“待我助上仙一臂之力。” 他将手一招,空中陡现一道长虹,长虹如弦月,虹道人立在中间,手向空中一拉。 空气中,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弓弦被拉动,那道彩虹也蓦地弯曲过来,仿佛是拉了个满月的长弓。 “吱嘎嘎嘎……”千钧一发之际,就听一个娇美声音道:“镇天助顺,真武灵应。 神兵火急如律令,敕!” 然后,一道浓云便似漩涡一般在空中陡然出现,从中劈下一道电光,正中虹道人的身子。 “噼啪喇喇……”电蛇炸响,虹道人的彩虹弓不见了,他站在原地,面孔焦黑,头发炸起,冒着一道青烟,身子被电得打摆子一般哆嗦一阵,闪烁的电光才在身上消失。 亏得他是度过了天劫的仙人,这样的雷电,如果是阴修,早就魂飞魄散了,他却只是一时身子麻痹,动弹不得。 陈玄丘扭头看了一眼,妲己纤纤玉指上拈着一道黄纸符箓,已经快要烧完了。 见陈玄丘望来,妲己不禁吐了吐舌头,她才不想让陈玄丘知道,满清音和叶离两位师姐,送过她一大捧符箓呢,万一他要回去怎么办? 游牧野的七道电蛇即将缠上龟灵的身子,而龟灵以手印凝结的巨龟业已驾临游牧野的头顶,将一只巨爪拍下。 七道大手印同时加持到这只巨掌之上,虹道人将手中一鼓一槌同时迎了上去,只觉扑天盖地的伟力当头罩下,宛如一座仙山拍了下来。 那奇异的法宝小鼓连勾动剑的锋利都能抵挡,却挡不住如此巨掌一拍。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那鼓炸破了一个大洞,鼓皮翻开,气浪扑面,炸得游牧野头破血流。 束发的紫巾断了,长发披散下来,身上的仙袍也破了,褴褛的如同一个叫花子。 游牧野自天而降,“噗嗤”一声,半截身子扎进了土中,眼耳口鼻,一起沁出血来。 与此同时,游牧野的七道闪电也击中了甲胄护身的龟灵。 一道道电蛇,萦绕着龟灵的身子,淫威肆虐,龟灵的护体神甲被炸出一道道裂痕,密密麻麻如蛛网一般,看起来怵目惊心。 电光消失了,神甲也解体了,龟灵向后一仰,便向地上落下。 陈玄丘一纵身,托住龟灵的纤腰,将她带到地上,关切道:“如何?” 龟灵紧紧抿着小嘴儿,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才向陈玄丘启齿一笑,道:“徒儿没事。” 陈玄丘见她齿缝间还有血丝,分明是吐了口血,不过见她要强,陈玄丘也不说破,只是嘉许地摸了摸她的头,一抬手,一颗疗伤丹药便抹进了她的嘴巴,这才展颜道:“灵儿不错,你是为师最好的徒弟。” 龟灵得了这句话,真比得了什么都开心,雀跃的恨不得马上把陈玄丘的这句话昭告天下。 旁边,传来一个恶狠狠地声音:“狗东西,你敢伤我师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大力牛魔的师姐你也敢打。 来来来,你出来,再与你牛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陈玄丘扭过头去,就见牛二正揪着游牧野的头发,扇着他的耳光大骂。 游牧野被龟灵那一击打得失神,此时两眼发直的全无反应。 陈玄丘皱眉道:“牛二,住手。” 牛二扭过头来,叫道:“师父,你不是想放过他吧? 这可是他来找事儿的,还伤了师姐。” 陈玄丘淡淡地道:“若只是伤了你师姐,放他一马,原也并无不可。 可他一来,便不分青红皂白,杀了我自在宗这么多弟子,便是我有好生之德,也不会放过他了。” 四周自在宗众弟子听了,不禁露出感激神色。 陈玄丘道:“只是,他如今神志恍惚,却也不必如此对待。 你把他拽出来,杀,我们也要杀个明明白白,不会不教而诛!” 牛二一听陈玄丘并不打算因为对方的仙人身份而放过他,登时大喜,这个师父虽然看不出多么的厉害,脾气秉性还是很对他胃口的。 牛二便又上前,一把薅住游牧野的头上,跟拔葱似的向上一拔,险险没把游牧野的头皮揪下来。 陈玄丘摇摇头,没有阻止他的粗鲁举动,只是抬头向空中一看,几道人影正仓惶逃去。 跑在最后边的,赫然就是头发上还在冒着青烟的虹道人。 想来他刚才被电得麻痹了,所以行动最慢。 不久,第一重天诸仙,便收到一个宏大清越的声音传示:“吾,西方教自在宗自在王佛,于长留设道场,座下四千八百子弟,一向与人友善,睦邻四方。 偏有散修,滋扰生事,杀吾子弟,毁吾道场,今被吾擒下,定于本月初八,午时三刻斩首,欢迎四方道友观礼。” 不少天界散修听了这句传音,都是发出一声冷笑。 这些散修各自修行,偶尔也与朋友走动,对于其他事情不甚在意。 不过,天庭十万天兵被歼灭,这事儿太轰动了,所以各方散修也都陆续听说了此事。 也由此知道了陈玄丘这个人。 他们并无意与陈玄丘作对,对陈玄丘也不想亲近,毕竟这么能惹事儿的人,有悖于他们修道的初衷。 如今陈玄丘与某位散修发生冲突,你要杀便杀,技不如人,活该他送命,偏要告之四方,邀请大家观礼,还定个午时三刻斩首,这是在向我们示威么? 若给我七万妖魔,再有妖、魔、巫三族,龙凤两族相助,日月同辉加持,我也能灭掉十万天兵,比你做的还要干净俐落。 所以,对于陈玄丘这番传音,各处散仙都是不屑一顾,压根儿不想去捧这个场。 游子初、古道之自然也听到了陈玄丘这番话,两个人脸色都很难看。 游子初道:“古兄,他这分明是向你我二人示威呀。” 古道之冷笑道:“我们若置游牧野于不顾,从此也无颜栖于长留仙岛了。” 游子初道:“可惜这游牧野太没用,居然没能逼得陈玄丘亲自出手,叫我们探出他的底细。” 古道之微微一笑,道:“那又怎样? 没有探出他的底细,我们也只能出手了。 不然,三日之后,他真斩了游牧野,你我二人的颜面,也荡然无存了。” 游子初试探地道:“那……就用你我当年联手除掉这长留仙岛原主人韩百夫的法子?” 古道之颔首道:“好!你明我暗,你文我武,以‘四方城’镇压大法,将他困住!” 游子初兴奋起来:“那陈玄丘门下,多为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想来他也不是人身。 困住之后,可以把他炼化,增长你我的修为。” 古道之也不禁微笑起来:“再佐以天庭所赐的天枢玉液、天一神水、仙泉琼浆,便可练成造化九转金丹,到那时,你我便是直接冲上第三重天,也当有一席之地了!” 两位仙人相视而笑,对三日之后的午时三刻,无比期待起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43章 四方城已成 三日之后,长留仙岛。 自在宗弟子们搭起了一座土台,充作行刑台。 陈玄丘说了,要爱护环境,长留是我家,文明靠大家。 不能随地吐痰,不能随地便溺。 并任命衔蝉公子和熊皮皮两个人任卫生委员,轮流值日。 众所周知,猫和浣熊是最爱干净的动物,所以衔蝉公子和熊皮皮虽然成了精,却是本性不改,最是好洁。 由他们担任这个职务最恰当不过。 不要乱砍乱伐仙树仙花,撮一土台,事后还原,就是这两位卫生委员同学建议的,陈玄丘觉得很好。 所以,田牧野就被押在了一块不大的、才半尺多高的土台上。 除了自在宗的人,一个外人都没有。 第一重天诸仙,没有一个来观礼的。 不过陈玄丘倒也不在乎,他等的是长留岛上另外两位大仙,他们除非不打算在第一重天混了,否则一定会来。 午时三刻已到,盘膝静坐土台前的陈玄丘双目一张,沉声喝道:“吉时已到,即刻行刑!” 土台上,牛二提起一口鬼头大刀,乐不可支地举起来。 这时就听空中一声惊雷般大喝:“刀下留人!” 按照正常剧本,刽子手这时手中刀应该“嗡”地一声挥下去,堪堪触及犯人的脖颈,便戛然而止。 如果要更惊险一些,最好有几根头发被刀锋削断,随风飘去。 然后监斩官和众看客齐齐露出惊讶神色,一起向发声处看去。 就见一人骑着骏马,手中托着圣旨,快如闪电地向行刑台飞驰而来。 这个时候一定要用慢动作,随着那马匹飞驰,马上的骑士一起一伏,大家的心也跟着一起一伏。 不过,牛二有点二,不按常理出牌。 一听有人喝止,牛二生怕师父改变主意,手中刀加快了速度,一挥一拖,“刷”地一声,干净俐落地就斩下了田牧野的头颅。 田牧野脸上还带着笑,一脸惊喜地笑。 他就知道,两位义兄不会不救他,果然,关键时刻,他们……? 田牧野的笑容定格在脸上,眼神中露出一丝错愕。 他还来不及产生愤怒的情绪。 陈玄丘抬头向空中望去,就见一辆青铜战车裹着祥云从远处滚滚而来。 车由四匹马一般雄骏的青色天狼拉着,张牙舞爪,气势汹汹。 青铜的战车上左右车栏上插着战戈,投矛、铜殳等武器。 车上站定一人,身穿青铜甲胄,肩上背一张弓,腰间挂箭壶一具,一手挽缰绳,一手挥宝剑,那形象,好不拉风。 战车上的游子初惊呆了,我都喊了“刀下留人”了啊,为什么他们还要动手? 游子初气的发抖,好半晌才平息了心情,痛心说道:“陈道友,你已是有道的仙人,怎么可以杀生!” 陈玄丘双手负在身后,冉冉升起,与游子初的战车平齐。 乜视着游子初道:“你那拉车的,是什么马?” 游子初一呆,不太理解这些自在宗的人的脑回路,但他是负责麻痹敌人的,所以仍是耐心答道:“道友看岔了,我这拉车者,乃四符离,天狼异种。” 陈玄丘“哦”了一声,道:“它们是吃素的?” 游子初又是一呆,恼羞成怒道:“它们虽然吃肉,但此杀生,非彼杀生。 你为仙人,田道友亦为仙人,何以刀兵相向?” 陈玄丘道:“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不喜欢打打杀杀,一向喜欢以德服人。 若非这田牧野自恃本领,甫一出现,二话不说,便以撒豆成兵术,杀我宗门十余弟子,我也不会杀了他。” 游子初道:“道友此言差矣,田道友修行多年,飞升之后仍旧是潜心修行,悟天道变化,道行修为着实不凡……”陈玄丘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道:“你的意思,他田牧野的命是命,我自在宗弟子的命便不是命呗?” 游子初耐心地道:“陈道友,以杀止杀,何时可止? 我等缘何为仙? 仙者,一人立一山,乃超凡脱俗之境。 仙人追求的应该是无上大道。 何者为道,道无形无象,而又孕育天地万物。 道的显现就是德,故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 道散则为气,聚则为神。 我等神仙,既是道的化身,又是得道的楷模,该以济世度人为宗旨。 田道友性情火爆,修行尚不到达彼境,然而足下不同,足下身为西方教自在王……”陈玄丘听得好不耐烦,突然伸手,大喝道:“聒噪!” 陈玄丘一掌拍出,虚空一掌,一记金色的大手印却凌空出现,巨掌足足一丈方圆,向着游子初便当头拍下。 游子初正滔滔不绝,突见一只金色巨掌凌空拍来,不由攸然色变。 他身子一拧,便从战车上拔下一杆投矛,大吼一声,将青铜战矛望空投去。 长矛迎上巨掌,轰然一声巨响,金色掌印消失,青铜投矛的锋利也折断了截,飞回来重新插回战车。 游子初恼怒,摘弓搭箭,望陈玄丘心口便射,陈玄丘哈哈大笑,道:“这样才对!” 他脑后倏然升起一轮紫月,紫月迎风双分,一轮弦月迎向那当面射来的神箭,另外一轮却划向战车上的游子初。 然后,陈玄丘合身纵上,口中喝道:“不能快意恩仇,与土石何异,还修长生何用,莫如吃我一拳!” 游子初的神箭被天狐心月轮一削两片,飞射向左右,那心月轮没有丝毫停滞,继续向游子初斩去。 游子初见这心月轮如此锋利,急忙舍了长弓,从战车上取下一柄青铜殳来,将那锤头砸向心月轮。 陈玄丘心念一动,疾射向游子初的第一轮心月轮倏然闪身他的身后,而第二轮心月轮却在他的青铜殳力道将近时,贴着他的铜殳,便削向他的手指。 这心月轮是陈玄丘以心念驱动,速度几乎是心到眼到轮便到,游子初大惊失色,仓惶弃殳,复又把头一低,避过脑后射来的一轮。 这时,陈玄丘却已凌空压到。 那四只符离天狼仰天长嚎,突然鞍鞯脱身,张开血盆大口,一起向陈玄丘扑来。 敖鸾和妲己站在地面,仰着脸儿笑吟吟地看着,丝毫不见惊慌。 牛二提着鬼头大刀,站在土台上,抻着脖子也看得仔细,他倒想看看,自己这个师父,究竟本领如何? 其实,他心里已经信服了。 因为这两日龟灵与他切磋过。 两人神力相当,但论武技,龟灵显然更胜一筹。 真武之学,传承自创世之神,陈玄丘不修道术前,就曾凭着真武绝学,灭了鬼王宗一个庞大的修真门派,这武学的厉害可见一斑。 龟灵是修行人,再施展真武功夫,自然更加厉害,牛二虽然差的不是太多,可是面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还逊色一些,这已足以让他信服陈玄丘所学了。 只是,眼见为实。 上一次鹿台之战,他只顾厮杀,也没太注意陈玄丘那边的举动,只知道反正几个关键的反杀点,都不是陈玄丘出手。 游子初本想着自己也是长留仙岛有数的高仙,又摆出这样一副阵仗出来,但是言语举止,又没有摆出要交手的意思,陈玄丘必然就坡下驴,那自己的缓敌之计就能从容施展了。 谁料,陈玄丘这人的性子是真驴,居然一言不合便出手了。 游子初无奈,也只能竭尽全力出手,继续拖延时间。 可是,他错估了陈玄丘的暴力程度。 如今陈玄丘再就施展出真武绝学,威力岂是当年可比? “真武裂神拳!” 陈玄丘一拳拳凌空打将出来,一个个巨大的金色拳印有若实质,轰向游子初。 不时再以拳脚打向那四只符离天狼,虽然时不时被牵制一下,但主攻仍是游子初。 游子初左支右绌,在四天只符离天狼的配合下竭力抵挡。 萦绕在他战车周围的祥云,也被陈玄丘的拳劲撼动,向着四下逸散开去。 陈玄丘一边出拳,一边冷笑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嗯?” “超凡脱俗,尊道重德,嗯?” “我等神仙,乃得道楷模,该以济世度人为宗旨,嗯?” “理是好理,你们哪一点做到了?” “只会夸夸其谈,哄骗世人!” “今天我就叫你知道,何为大自在!” 陈玄丘说一句,便是一记重拳,说到“大自在”三字时,他猛然挥拳,和身扑下,这一拳竟打出了远古洪荒巨兽一般的威猛气概。 四只天狼扑向陈玄丘,游子初双手握住他的青铜殳,捣向陈玄丘的拳头。 陈玄丘不为所动,这一拳有去无回,狠狠地轰在游子初的青铜殳上。 轰然一声,那坚固无比的青铜战车登时四分五裂,车辕车轮,车轸车辁,各种零件,漫天激飞。 四天狼被震得一声惨叫,倒飞出去。 青铜殳断,游子初双手虎口崩裂,痛澈入骨。 “好!” 牛二看得眉飞色舞,这一拳的威力,他是无论如何打不出来的,对他这个主动找上门来的师父,牛二此时才是真的服了。 受这一击,那本就逸散开去的祥云,划着破空之声加速溅射开去。 牛二看着天空,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云气受激,只是消散罢了,怎么可能有若实质一般,向四下激射,甚而划开空气,发出破空之声。 此时异变陡生,那云气四下散开之际,游子初突然狞笑一声,道:“你既执不悟,本仙人今日便替天行道!” 说着,他双脚一踏还未及落下的一块车板,整个身子箭一般向外射去。 与此同时,虚空中一声大喝:“画地为牢,四城紧闭,颠倒三五,八方无门!合!” 就见那震飞开去的四只符离天狼分依四相方位,各自仰天长啸,身形迅速凝固,化作雕像一般。 古道之突然出现在空中,大袖飘飘,急急舞动双手,四方云气激荡,形成一道道云气之墙,向中间合拢过来。 游子初大笑着向外飞去,突然脚踝一紧,顿时脸色一变。 关键时刻,他竟被陈玄丘一把攫住了。 糟糕!游子初大惊失色,这“四方城”是死阵,一旦布成,只能从内向外开,而且非混元大罗不可破。 所以一旦被困其中,便与死了没什么区别,因为他将永远被囚禁在小小的一只四方盒子里,直到寿元耗尽。 如今被陈玄丘抓住,岂不是要跟他同归于尽了? 但他念头刚刚及此,陈玄丘便抓着他的足踝,向前狠狠一甩。 游子初的身子转着圈圈,舞成了一道光轮,一时天旋地转。 然后“嗵”地一声,游子初与一尊化为雕像的符离天狼撞在一起。 人头撞上了狼头,就像两个西瓜撞在一起,“噗”地一声,撞得粉碎。 此时四方云气正在迅速合拢,陈玄丘就向着破开的这道缺口冲了过去。 古道之大惊失色,急忙冲向被陈玄丘破开的缺口,站位已定,马上从怀中掏出一件樽形法宝,往地上一座,喝道:“镇!” 这时陈玄丘却已到了,手一扬,便是一道剑光。 古道之急忙从怀中又取出一件法宝,却是一块地磁精铁。 此物以地磁元极矿提炼而成,和丹若那套甲胄是同一质地。 不过,这块地磁精铁这么厚,可要比那套盔甲还要坚硬数倍了。 古道之便将这块宝铁双手举起,迎向剑光。 剑光掠至,古道之只觉双手一轻,便连声响都未发出一声,那块地磁精铁便被削断,剑光闪处,身魂俱灭。 好锋利的剑!这是什么剑? 唯一令古道之感到宽慰的是,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到,“四方城”,合拢了。 死城,已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44章 戏精 古道之虽已身陨,但“四方城”阵法已经成形,大阵合拢,如四方城门紧闭。 然后,合拢的“四方城”不断压缩,最终竟成了只有枕头大小的一只盒子。 原本看起来有些稀薄的云气城壁,因为这般剧烈的压缩,已经如玉一般质地。 “表哥!” 妲己惊叫一声,纵身扑上天空,一把抓过盒子。仔细一看,那盒子六个面均严丝合缝,根本没有贴合的痕迹,纵然原本是有,压缩成这么大的时候,也早融合在一起了。 这时,虹道人等七八个仙人从远处飞来,一见这一幕,顿时大喜。 长留三仙竟然与陈玄丘拼了个同归于尽? 那这长留仙岛的洞天福地,以后岂非要被我等所拥有? 虹道人心中欢喜不禁,但长留三上仙刚死,却不好形诸于外,只得强作悲戚,恨声说道:“‘四方城’又名‘开天盒’,意思是只有像盘古开天一样,由内向外,才能破开此盒。” 另一位仙人冷笑道:“而诞生于混沌之中的先天诸魔神,也只有盘古才有能力开天。被困在“四方城”中,也非人人能够脱困的,非混元大罗境界,不得出。却不知陈玄丘有混元大罗境界么?” 众仙人快意大笑。 陈玄丘有混元大罗境界么? 当然没有。 他师父真武大帝才是混元在罗境界。 陈玄丘虽有西方教中的尊贵地位,但论实力,只是太乙境中触摸到上阶的修为,连大罗境都还不曾勘破,更不要说混元大罗那种境界了。 妲己悲泣一声,泪如雨下。 敖鸾掠到她的身边,一看那只密闭无隙的盒子,也不禁面露戚容。 “我不信,师父不会有事的。” 龟灵眼睛都红了,冲上去一把夺过盒子扔在地上,掣出天雷地火勾动剑,运足了全身力气,狠狠一剑劈去。 “当”地一声巨响,那盒子受了外力,竟然又缩小了一些,变得更加紧密结实。 龟灵不死心,握掌成拳,以霸下之力,狠狠一拳打去,这一回那盒子变得更小了,只有拳头大小。 虹道人在空中晒笑道:“古仙人不擅打斗,专精阵法。他这‘四方城’阵,奇妙之处就在于,外力越强,这力量加诸其上,就会被阵法吸收,让阵变得更加牢固,你打不开的。” 牛二望天大骂:“放你娘的风凉屁!你很得意是不是?就算师父他老人家不在了,这长留仙岛也是我们自在宗的,就你们几个蹩脚仙人,斗得过我们四千八百同宗弟子。” 虹道人一听,顿时色变。 对啊,刚刚只顾欢喜了,问题是我们吃亏时,陈玄丘并没出手啊,他自在宗人多势众,我们只七八个人,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这一理智下来,他们马上想到,长留三上仙留下的洞天福地,只怕他们也占不住。有其他上仙听说了此事,且自己没有合意洞府的,必然来抢,到时他们还是不得据为己有。 这样一想,虹道人马上冷笑道:“得道者多助,你等不要猖狂。本仙人不想趁人之危而已。陈玄丘困于‘四方城’中,虽生如死,你们好生为他操办后事吧。” 虹道人说罢,对其他几位仙人拱手道:“三位上仙,为我长留仙岛之太平而死,贫道悲痛之至。这便回去,设法坛为三位上仙祈祷超度,诸位道友,容后再会!” 其他几位仙人纷纷拱手,道:“长留未来之局势,还要你我共同商议决定。不过眼下,还是当为卫道而牺牲的三位上仙作祭。我等且去,容后再议。” 几位仙人说罢,各自驾云返回洞府。 牛二一见他一声吼,便喝退了诸仙,心中得意,扭头看见小师姑妲己犹自哭哭啼啼,便上前安慰道:“小师姑莫要悲伤,师父虽然不在了,但牛二还在。牛二会继承师父的衣钵,保护两位师姑和小师姐的。” 敖鸾弯腰捡起那“四方城”,对妲己低声道:“且先回去,不要在这里哭哭啼啼,乱了军心。” 随后,敖鸾提高声音,对自在宗众弟子道:“自在王佛暂困于‘四方城’中,我等自会想办法解救他出来。我自在宗,亦是西方教下一门,世尊不会袖手旁观。这长留仙岛,我们住定了,尔等各自安份。且散了吧。” 自在宗弟子也不信长留三上仙设下的死阵,便能困住陈玄丘。毕竟这里只是第一重天,第一重天的神仙,能有这么厉害? 大多本就是些粗心大意的主儿,又听敖鸾这么说,登时放下大半心事,各自散去。 敖鸾、妲己等回到精舍,龟灵十分的悲痛,马上对妲己道:“我要去找我爹,以他的力量,说不定可以打开这‘四方城’。” 牛二一听,连忙拍着胸脯儿,以护花人自居:“小弟护送师姐前去。” 敖鸾欲言又止,终是说道:“去吧,那些仙人心怀叵测,一路小心。” 牛二忙又表现道:“大师姑不用担心,牛二但有一口气在,绝不教人欺负了师姐。” 龟灵腾云而起,牛二马上唤出避水金睛兽,殷勤地道:“路途遥远,小师姐请乘了这金睛兽。” 说罢,牛二站在金睛兽面前,俨然以马夫自居了。 敖鸾和妲己目送龟灵乘金睛兽,牛二在侧相随,共同远去,这才返身回了花厅。 一进花厅,妲己泣不成声的表情便嗖地一下消失不见了,顺手一撇,将那“四方城”扔到了墙角,把自己的身子向上一纵,摔在榻上,抻个懒腰,懒洋洋地道:“哎,做戏真累。” 敖鸾愁眉苦脸的样儿也不见了,笑嘻嘻地道:“还是你厉害,说哭就能哭。我挤了半天眼睛,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只好摆出一副苦瓜脸了。” 妲己从怀里摸出一只大拇指大小的紫皮葫芦,用两根青葱玉指拈着,拔下塞子,晃了一晃,慵懒地道:“喂,出来啦!” 但那葫芦竟毫无反应。 妲己嘟了嘟嘴儿:“这么小心,这都没有外人了,还藏个什么劲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敖鸾却是心中一动,立即产生了危机感。 旁人甚至不知道吉祥的存在,但她不但知道,而且知道这位吉祥姑娘对陈玄丘可是有着不一般的情愫。 陈玄丘怎么还不出来,不是被留客了吧? 敖鸾马上道:“我在小千世界的洞府,荒凉很久了。待我回去看看,正好喊他出来。” 说罢,敖鸾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虹光,就向那小小紫金葫芦飞去。 “砰~~” 紫金葫芦口突然金光大作,化作碟状,敖鸾所化虹光撞在那碟形金光上,硬生生地被撞了回来。 敖鸾“哎哟”一声,重新化作人形,揉了揉自己额头小小的龙角,讶异地道:“怎么进不去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45章 金蝉脱壳 葫中世界,那棵参天遮地的圣树之下。 吉祥抬头看看天空,又看看远处树下,正在煎炒烹炸大显厨艺的陈玄丘,压低了声音,有些心虚地对七音染道:“七音姐姐,这合适吗?” 她脸上系着一块面纱,只露出一双聪慧美丽的眼睛。 七音染面上也蒙着轻纱,手中正摇着一只小小的玉磨子。 她将云雨果、风月梅、烟柳蕊、莺燕草、鸾颠凤倒泉、蜂狂蝶乱蜜、迎风待月花、拨云撩雨苇芯,扯破月、撑破天共计十种葫中世界特产的催情药物一股脑儿地塞进去,磨成汁液,渗入下边的一只玉瓶儿之中。 听了吉祥的话,七音染恨铁不成钢地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就说,你就说,这天上地下三界之中,你能嫁得了旁人?” 吉祥讷讷不得语,她是这小千世界的天道意志化身。若不动凡心也罢,既动了凡心,以她的伟力神躯,这葫中众生,任谁也承受不住。她唯一能嫁的,只有陈玄丘。 更何况她一颗芳心已属陈玄丘,便真能嫁予旁人,也不可能改变了心意。 七音染道:“暂时锁住了小千世界的入口,莫要使些不相干的人来打扰,姐姐先帮你成就好事嘛。对了,我教你的功夫,可都会了。” 吉祥讷讷地道:“记是记住了,只是懵懂的很,不……不太明白。正想向姐姐请教。” 七音染道:“我也不太明白,等你经历一次,自然就懂了。” 七音染说着,停了手中的玉磨子,将那接满了浆液的玉瓶儿拿起来,使一个塞子塞住。这才摘下面纱,鼻孔里竟还塞了两团棉花,想是怕那十种虎狼之药的药味儿散发,吸得久了会出事情。 七音染喜滋滋地举起玉瓶儿道:“妥了,今日一定叫你遂了心意,以后你可不要忘了七音姐姐的好。” 陈玄丘对七音染和吉祥的私房话,一点也不知道。 他这次遁入葫中世界,造成受困于四方城的假像,正是为了脱身出去,打探父亲的下落。 道韵在北极…… 陈玄丘经过反复分析,认为王恶没有说全的这句话所指的地方,最大的可能,就是北极九天宫! 陈玄丘假意受困于“四方城”,就是想变换身份,探一探这北极九天宫。 …… 长留仙岛,迎客松下,洞天福地。 一道长虹倏然掠至松下,化作一道人影,正是虹道人。 虹道人向左右看看,一猫腰,便闪了进去。 长留三位上仙全都死了,消息一旦传来,必有强大的修士来占据这处洞府。虹道人想着,这洞府是没办法分一杯羹了,莫不进来搜寻一番,看看三位上仙有什么遗物宝贝,便是一份好机缘。 这洞天入口虽小,其中却地域广大,外部方圆一千八百亩的土地,不过是这洞天百分之一的面积。 如此庞大的面积,却只有古道之、田牧野、游子初三人占据罢了。 虹道人每次来,都是在三仙会客的地方,并没有去过三人各自潜修的地方。 他纵目远眺,看见一片苍翠林木之间,掩映着一片飞檐斗拱,知道必是一个去处,便驾起遁光,向那里闯去。 虹道人在那亭阁之中翩然落下,向前一看,果然是一处庄园。有幢幢小楼掩映其间。 其中一幢小楼,正对着虹道人的方向,门楣上写着两个大字:“丹室。” 虹道人心中一喜,丹室必有宝贝,就算没有已经炼成的丹药,也必有珍稀药材。 虹道人拔足便向那小楼摸去,刚到楼下,便见一人从另一侧绕了出来,二人都行得甚急,堪堪在门前撞上。 那人一见虹道人,脸上便是一阵尴尬:“啊,原来是虹道兄,你……你不是去给三位上仙设祭了吗?” 虹道人一瞧那人,也是老脸一红:“啊,原来是鹤道友,你不是回去为三位上仙设坛超度了么,你怎在此?” 鹤仙人讪讪地道:“啊……我是想给三位上仙建一个衣冠冢,所以……想来此处,寻一件他们日常的衣冠。” 虹道人喜道:“哎呀!鹤道友,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么想的。” 二人正说着,又是一道遁光飞来,就在二人身前停下,陡然化作一位仙人,一瞧他二人站在廊下柱旁,不由大窘,讪然地不知所措。 虹仙人和鹤仙人异口同声地为他解围道:“哎呀,原来是桃仙人,你可是来此寻找三位上仙的衣服,为他们设一个衣冠冢?” 桃仙人一呆,讷讷地道:“啊!是……?” …… 五方上帝正在商讨局势。 他们商讨的重点并不是陈玄丘,而是西方教。 在他们看来,陈玄丘再如何风光,都只是西方教门扩张势力的一个工具,正如都天大灵官王恶之于天庭的作用。 真正的威胁,来自西方三圣。 他们有多大的野心,想要做到什么程度,有些什么手段,这才是五位准圣级别的大天尊所在乎的。 长生上帝苦笑道:“自道祖合道于天,三界尚余六圣。我天庭背后有四圣,西方则有二圣。西方蛰伏,不敢东进。谁料……” 长生上帝摇了摇头,惋惜地道:“西方又增一圣,而我们这边,却少了一圣,致有今日麻烦。否则,我们何必在此头痛。” 勾陈目光炯炯,道:“原以为必得有鸿蒙紫气,方能成圣。不料,多宝竟另辟蹊径,如此看来,成圣之途并非一种,这对你我倒是一个启发,说不定……” 玉皇大帝泼冷水道:“成圣之途,本就绝非一种。道祖鸿钧就不是靠鸿蒙紫气成圣的。创世之神盘,若非开天辟地时身陨,一样可以成圣,而且会成为凌驾于天道圣人之上的大道圣人。可是,有几人能有这般机缘?” 青华上帝颔首道:“是啊!多宝本是截教大弟子,复入人教,受老君点拨,再度入西方,由接引、准提亲自教诲,前后一共历三教,经四位圣人教授,方以左道而入圣。试问换了旁人,谁有这样的机缘,勾陈道兄,就不必多想了。” 紫薇上帝不耐烦地道:“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了,现如今西方新增一圣,意图扩张,我等该如何应对,还需商量个举措出来。不能不叫西方知道我们的态度,但又不可刺激他们真正挑起大战……” 他吸了口气,冷冷地道:“但凡你我能左右的局面,三位圣人就不会出头,可西方不同,那三位圣人都是喜欢亲力亲为的,动辄赤膊上阵,而且面皮甚厚,根本不讲规矩,真把他们三个激将出来,六圣之战,可要祸殃三界了。” 就在这时,太白真君兴冲冲地闯进来,拱手禀报道:“小神参见五方上帝,大喜、大喜啊!” 昊天一呆,问道:“何事大喜?” 太白真君道:“陈玄丘窃据长留,激起长留诸仙反抗。田牧野、游子初、古道之三位仙人尽皆丧命于陈玄丘之手。但陈玄丘也受困于古道之的‘四方城’绝杀死阵,永世不得复出了。” “好!” 昊天上帝拍案而起,兴奋地道:“这个祸害终于死了。” 长生上帝道:“昊天道兄,他只是受困,并没有死。” 昊天反问道:“‘四方城’是困仙之死阵,非混元大罗不得出,而且只能由内向外破阵,陈玄丘困于其中,至死不得出,那与死了,又有何区别?” 昊天快意地大笑三声,勾陈上帝神色一动,道:“一介蝼蚁而已,死不死活不活的有什么打紧。我倒觉得,我们正可借此一观西方态度,或可窥破他们的底线。” 昊天目光一闪,恍然道:“不错!太白!” 太白真君赶紧上前道:“小神在。” 昊天嘉许地道:“这一次,你做的不错。你再去,可将长留无主的消息,告与一些隐修的散仙,从而向长留施加压力。” 他眯起双眼,沉声道:“我倒要看看,多宝对这教外别宗的存亡,会作何反应。” s:///book/9/9202/914564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46章 暂领自在宗 第746章暂领自在宗 陈玄丘泡制了一桌子好菜,将最后一道菜上桌后,陈玄丘解下了围裙,笑道:“好久不曾下厨了,还好手艺不曾摞下。” 七音染道:“既有佳肴,怎么可以没有好酒呢。这是吉祥妹妹亲手酿制的好酒,你也尝尝。” 她把三只一模一样的玉瓶儿摆到桌上,纤纤玉指在其中一瓶上轻轻摸挲着,向吉祥递了个眼神儿,示意她这瓶是加了料的。 陈玄丘笑道:“好啊,想不到吉祥居然会酿酒了,那我可真要尝尝了,来来来,坐,大家一起。” 吉祥在陈玄丘对面坐下来,神情微微有些紧张,七音染打横儿坐下,咯咯地笑着,想着许多她从五通那儿听来的,但也一知半解、无从想象的神奇画面,很快就能亲眼看见,满心的期待。 灵鹫山上,大雷音寺。 龙女敖鸾翩然飞抵灵山,步行走过山门,向着宝刹前进。 大雄宝殿内,多宝道人刚刚落座,正欲讲经,突然微微一笑,道:“婀妮珞神将到了。” 众人皆知,这是受封为婀妮珞护法神将,如今归属于自在宗一脉的东海龙女敖鸾。 慈航道人道:“她当是为陈玄丘受困‘四方城’一事而来。” 燃灯道人淡淡地道:“‘四方城’乃死阵,无解之阵。她来灵山,又能如何?” 多宝微笑道:“‘四方城’是自在王佛的命中劫数,只能由他自度。不过,婀妮珞神将此来,应该还有所求。” 多宝转首道:“摩诃萨,你为大势至,有大智慧。今自在宗群龙无首,你可代自在王佛,暂领其部,居于长留,为我西方传播教义。” 摩诃萨合什称是,燃灯道人脸上露出些许懊恼。 是了,怎么忘了陈玄丘被困“四方城”,他那一宗四千八百众门人,需要有人管理了。 虽然他仗着资历老、辈份高,当初多宝也得称他一声老师,按辈份算是多宝的师叔,所以此番新教开立,给了他一个古佛的尊号,算得上地位颇高了。 可出去独为一方诸侯,手下有兵有将,自然好过在这灵山之上点卯舒坦。 燃灯马上道:“世尊,摩诃萨宽厚,方正而不圆滑,以自在宗如今的形势,恐大势至难以处置周全。长留是我西方佛音播于东土的第一站,至关重要,燃灯愿意代自在王佛暂领之。” 自在王佛是佛,我也是佛,地位相当,我去暂摄,才证明世尊对自在宗的重视啊。 至于暂领,呵呵,一入“四方城”,陈玄丘便再也出不来了,这个暂摄自然没有期限。待我好好培植那四千八百众,假以时日,我的班底就建成了,到时候不但有名而且有实,妥妥的灵山第二大势力。 燃灯越想越妙,多宝却是微微一笑,道:“那自在宗四千百八众,多为桀骜不驯之辈,脾气秉性,尚未经磨砺,难以驾驭。摩诃萨曾于狼牙峰下,与之并肩作战,有此前缘,才好统帅,故,我以摩诃萨代之。” 燃灯一张老脸顿时拉了下来,淡金色的瘦削脸庞变得十分难看。 多宝看了他一眼,略一思忖,又含笑道:“你之所言,也未尝没有道理。既如此,便由摩诃萨暂代自在王佛,燃灯道兄为自在宗护法,可时时关注,处处照拂,护持我西方教法” 燃灯无奈,只好应下,心中想着,摩诃萨宽厚老实,我有护法之名,便可干涉自在宗之事。只消众望所归,自然架空了他,到时候,自在宗这股势力,还是掌握在我手中。 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个名份,我就可以自由离开灵山,想培植些自己的势力,便多了几分便利。 想到这里,燃灯脸色一霁,恭声称是。 多宝便微微一笑,道:“不必叫婀妮珞神将入殿拜见了,摩诃萨,你自去迎她,随之往长留去。告诉她,自在王佛之事,吾已知晓,她,自然知晓。” 以大光明大智慧著称的摩诃萨听得一脸懵逼,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多宝大师兄辗转于三教,历经四位圣人教诲,终以旁门,得证圣人。 因为经历的太多,所以说话办事都很小心,渐渐养成了有话不好好说,非得打机锋的毛病,尽说些模棱两可的话。但今日这番话实在听不太明白,只是含糊应了,飘然出殿,去迎龙女敖鸾。 多宝暗忖,陈玄丘假意受困于“四方城”,当是为了暗里脱身,去寻他父母下落。此举,原也并无不当。生而为人,不孝父母,乃畜牲不如,以何德行,可以为佛?唯只愿,他只是寻回双亲,千万不要再横生枝节才好。 多宝醒过神来,见殿上众人凝目望来,便微微一笑,道:“吾今日,便讲一个孝字。孝,乃至道之法。孝名为戒,亦名制止。持五戒,即是孝顺。关键是如何保持那一份天生的纯孝之心,并推己及人、自度度人。故,吾有意定七月十五为盂兰盆会,让众生长思报答父母长养慈爱之恩……” …… 葫中世界,参天古树之下。 陈玄丘与吉祥、七音染二人品尝佳肴,浅酌慢饮,渐生醺意。 陈玄丘讲起外间重重,尤其是鹿台之战,只听得吉祥悠然神往,不禁幽幽地道:“如此人生,多姿多彩,方才有趣。可惜我只能在这一方小天地中,静观众生行为,没有那种参与其中的感觉。” 陈玄丘道:“你不要急,小千世界,本附着于大千世界,两者之间,自有通道。我和七音姐姐……” 七音染正暗锉锉地向吉祥挤眉弄眼,示意她陈玄丘已经有了醉意,这时把那药酒倒给他喝,应该不会察觉有异了。 突然听见陈玄丘说起自己,不禁吓了一跳,连忙坐好。 陈玄丘倒没察觉她的小动作,道:“我和七音姐姐,早就可以自由出入。我等可以自由出入,是因为我们本就是大千世界之人。 但是反过来说,你是这小千世界土生土长的,缘何就不能进入大千世界?没有这个道理。如今我已定居长留,身在天庭,可以接触许多有修为的上仙,定会多方讨教,或许有人能有办法。” 七音染恍然道:“有道理,我再回冥界时,去找冥王打听打听,还可以问问绮姹蒂千莎,总会帮你找到办法的。” 吉祥欢喜不禁,但还是叮嘱道:“七音姐姐言语千万小心,不要叫人察觉有一个小千世界的存在,这里,可是玄丘哥哥最后的庇护之地,轻易暴露不得。” 七音染翻个白眼儿道:“就只嘱咐我,他呢,你就不说。难道我就那么不靠谱么?” 陈玄丘听了吉祥的话,对这么善良的姑娘,更是又疼又爱。见七音染呷醋,陈玄丘便笑道:“哪里哪里,七音姐姐在冥界干的有声有色,对我助力甚大,我可是放心的很。来,我敬你一杯,聊表谢意。” 陈玄丘提起一只瓶儿,发现已经空了,便顺手把七音染加了料的那只玉瓶儿打开,给七音染斟了一杯,笑道:“请酒。” PS:俺歇歇脑子,吃口午饭,再写后两章~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47章 爱河 第747章爱河 吉祥和七音染一起瞪大了眼睛,吉祥急急叫道:“不可!” 七音染也是如避蛇蝎,赶紧仰身让开,断然道:“不行!” 陈玄丘一呆,不明白她们俩为何反应这么大。 七音染赶紧岔开话题道:“你……这个,还有大事要做,微有醺意最好,过犹不及。我们不要喝的太多了。” 吉祥道:“就是就是。我都有些不胜酒力了。对了,我还想问你呢,为何你这第一处打探之地,选定北极九天宫呢?” 陈玄丘放下了酒杯,道:“第一个原因,当然是因为它缀了北极两字。而天界中,以北极为名者,不只一处洞府。我为何选了九天宫呢?因为九天宫,是九天玄女的道场!” 陈玄丘站起身来,负着双手,缓缓踱起步来。 吉祥急忙向七音染使眼色,七音染也害怕,这要是自己喝了这杯酒可毁了,黄花女作媒,自身不保啊。 虽说五通说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花样儿,听着叫人很是向往。可……可人家没有心理准备啊,想想就心惊肉跳。 再说了,横刀夺爱总是不好的。 趁着陈玄丘转身,吉祥急忙举起杯,往后一扬,泼了出去。 陈玄丘堪堪转过身来,继续说道:“而九天玄女是谁呢?是天庭第一女战神,西王母麾下第一猛将。” 吉祥和七音染连忙一脸聚精会神,很小学生似的,认真听讲。 这世界树下,一眼清泉,潺潺而出,再汇集百川,形成一条横贯小千世界的大河。 不知多少生灵,聚于河畔沿途而居,他们称这条河为圣河。传说河之源头,即是祖神居所,谁也不敢前往探望,只把此河视为圣河。 可是,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喝过圣河水的男男女女,都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老夫老妻,也突然如新婚燕尔,无比地恩爱。那郎情妾意隔着一层窗户纸,本来还要许多时日才能水到渠成的,也突然干柴烈火,成就了好事。 他们都做过一件共同的事:在那一天,饮过圣河水。 因此,这圣河就被称为爱河了。 后人因此,常把陷入情网的人,称之为陷入爱河。 世界之源处,七音染可不知她这一杯酒,泼出一条爱河来,心虚之下,还在耐心听讲。 陈玄丘道:“现在看来,当日暗中协助奉常寺的几位大神官,杀我舅父,掳走我父母双亲者,就是王恶。王恶是玉帝直属,天庭第一男战神。 而天庭主管刑律的,是西王母。九天玄女是西王母座下第一猛将,号称天庭第一女战神。那么,第一男战神下凡擒我父母,交由第一女战神关押看管,岂非最是合乎情理?” 吉祥道:“不错!西王母主管天庭刑律的话,天帝既然没有杀害你的父母,交给这位司法官羁押可能性最大。而王恶临死,曾喊出北极二字,那么,北极九天宫,就是最可能的所在了。” 七音染庆幸自己的小动作没被陈玄丘看到,又给自己又斟了杯酒,转动着酒杯道:“嗯,照你如此分析,北极九天宫确实是最可疑的地方。不过……” 七音染乜了陈玄丘一眼。 陈玄丘道:“不过怎样?” 七音染道:“九天玄女乃是南方离火炁所化生的先天女仙,至真天仙,所以,形貌无暇,最是美丽。你这一去,不会……咳咳!” 陈玄丘啼笑皆非,道:“胡说什么呢,我是想混入北极九天宫,打探我父母下落,你当我是到处留情的登徒子么?” 七音染撇撇嘴,嘀咕道:“前科累累,谁敢信你。” 吉祥也笑着摇头道:“姐姐你有所不知,玄丘哥哥和九天玄女,绝不可能的。” 七音染嗔道:“我还不是在帮你撑口袋,你就这么信任他?” 吉祥娇笑道:“我不信也得信,因为,那九天玄女既是南方离火炁所化生的先天女仙,便是大道衍化、天地化育的先天神仙,那么所有后天修行而成的神仙,都是难以碰触她圣洁无垢之神躯的,唯有大道之祖气所化的通天、元始之祖气所化的玉清,先天之祖气所化的老君这样先天之气所化的修士,才能与之欢合。” 七音染一听,也笑起来,道:“原来不是他未必就不会动了凡心,而是动了凡人也亲近不了人家,嘻嘻,那我就放心啦!” 七音染得意之下,举起杯来,将杯中醇酒,一饮而尽。 …… 陈玄丘悄然离开葫中世界,葫中世界,吉祥碑所化的先天洞府内,七音染两颊酡红,娇喘吁吁。 “不成,这里……这里也镇压不住我心中的躁动。我得出去,回冥界去,弄一杯黄泉水喝喝,才能镇压得住这……这火气!” 吉祥看着七音染欲火焚身的样子,忍俊不禁:“谁叫你用那杯子喝酒的。” 七音染媚眼如丝,咬着下唇,强忍那难熬滋味,呻吟地道:“我怎知道,都……都泼掉了的,还那么厉害?尤其可恶的是,我……我费尽心机,你却终是放过了机会。” 吉祥羞羞答答地垂头道:“我……我想了又想,终是觉得不该用这样的手段。我喜欢玄丘哥哥,便当情到浓处,水乳.交融,顺其自然而行。若用这样的虎狼之药,以后我都没脸见他了。更何况……” 七音染抱着一块玄冰,压制着心头燥热,嗔道:“更何况什么?” 吉祥看了七音染一眼,后怕地道:“姐姐你只沾了一丝,就变成这副模样。真要叫他喝下一杯去,那真要吓死人。人家……人家还是黄花闺女,当然希望温柔浪漫些嘛。” 七音染哭丧着脸道:“我真是被你害死了,不行,我得马上回冥界。” 吉祥担心地道:“你这样子回去,行不行呀?万一突然碰上个男人,一时忍耐不住……” 七音染眼睛都红了:“给我一杯黄泉水,我要黄泉水……” 吉祥忙道:“好啦好啦,我传你那三十六名女弟子来,叫她们护送你回冥界。” 七音染惨叫道:“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我才不要在她们面前丢人。” 吉祥打了个响指,一匹玉纨冰绡绫子便凭空出现,嗖嗖嗖地把七音染裹成了木乃伊一般,只露下一双眼睛还隐约露在外边,她想挣扎也是挣扎不动了。 吉祥道:“这样行了?我只叫她们把你送入冥界,丢进黄泉,不告诉她们你是谁。” 七音染咿咿唔唔的仍然在叫:“给我一杯黄泉水……” 可惜却只有她自己能听见了,旁人只听见咿咿唔唔的,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很快,随七音染修行冥界功法的三十六名春宫姬便奉吉祥法旨而来,抬了一个被绑得只能看出是女身,却不知是谁的七音染离开葫中世界,进入冥界,飞抵黄泉尽头,将她嗵地一声扔进了河里。 望着随着滔滔河水远去的那具“木乃伊”,司羽姑娘拭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道:“这人是谁呀,扭动起来好大的力气,人家拼命按着她,累得手都软了。” 另一名女弟子道:“这女人一定是犯了大罪,才受这黄泉浸身之苦。据说,就算是仙人金身,浸泡超过一时三刻,也会陨落呢。” 司羽叹气道:“那却可惜了,看她身材蛮好的呢,我要是有她这么好的身材,说不定总判大人就能常常注意我了。” 另一名女弟子道:“咦,说到总判大人,我感觉方才抬她下来时,她咿咿唔唔地呻吟着,好像唤的就是总判大人的名字呢。” 马上就又有一名女弟子道:“对呀对呀,我就说有点熟悉呢,你这一说就对了,我也听着,她像是在唤总判大人。” “嗯嗯嗯嗯……”其他几名女弟子一起点头:“我也听着像,那又哼又叫的,哎呀,跟发了春的猫儿似的,幸亏总判大人没听见,连我一个女人家听着都心痒痒呢。” “嗖”地一声,自封鬼帝的前冥界阴帅七音染一袭白衣,面色不善地出现在了她们面前:“你等怎么不曾奉诏就来了冥界,出什么事了?” 司羽连忙欢喜施礼道:“弟子司羽见过师父,师父啊,我们是奉吉祥姑娘法旨,押送一个怪人,投入黄泉水中。那怪人身材好好呢,跟师父你一样好。不过,她一定不是好人,好风骚的呢,一路上呻吟扭动的……” 七音染脸都白了,叱道:“住口!” 司羽一呆,与众女弟子诧然看着七音染。 七音染板着俏脸道:“你等岂不闻,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咳咳,那个,既然是吉祥天女命你等行事,就不要到处说了。” 说着,七音染猛地打了个哆嗦,又打了个喷嚏:“这黄泉水边,太冷了,走,跟我回灌愁海去。” 七音染返身就走,一个女弟子茫然道:“唔……黄泉水边,当然比较冷。可我们也还禁得住啊,以师父的一身修为,怎么会这么弱了?简直莫名其妙。” 司羽自作聪明地道:“唔,有些女人总有几天脾气特别古怪的,你就多体谅。她烦,就让她静静。” 陈玄丘可不知他走后的一地鸡毛。 他先悄悄返回了长留一趟,见多宝道人派了摩诃萨来助阵,而摩诃萨大概也清楚自己不擅长管理这么多人的大场面,所以,去人间把大小茗儿都唤了来。 陈玄丘放下心来,便又悄然离开长留仙岛,直往九重天去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48章 抱大腿成仙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第九重天,北方极远之地。 虽然天界认得他相貌的并不多,但陈玄丘还是做了一番准备,他把眉毛弄得粗了一些,脸部线条硬朗了一些,从秀美无双增加了几分英气,整个人的气质便为之一变。 即便是见过他一两面但并不熟稔的人,因为他之前女子般柔美的样貌太过罕见,给人印象太深,再见了他如今的模样,也不大可能认出是他了。 陈玄丘悄悄潜到九重天,蛰伏了两日。 这日,他化作一只云中兽,正伏在云头上打盹儿,忽听远处雷声旦旦,不由得精神一振,终于等到了! 陈玄丘马上把自己裹进一团云雾,向着远处雷声处赶去。 妖族、魔族还有西方教的修行飞升,是不需要度雷劫的,这也是他们都被认为是旁门左道的原因。 因为神、仙两途的修行,都需要度雷劫,以雷电之力淬炼仙体金身。 所谓正统,就是当它是正统的时候,跟它不一样的,就会被当成旁门左道非主流。 当初妖族主天庭时,自然是妖修之术是正统,如今便是后天修士们的雷劫飞升之术为正统。 而每一次有人间修士飞升,只要度过雷劫,都会进入空间乱流,在其中经历百日淬炼洗礼,转化肉身为仙体,百日之后,这些人就会被释出,随机出现在九重天的某一层。 天界有天庭,有神职,这是负责治理天庭的。 而天界的民,就是散仙。 能长驻第九层的,已经实力颇为不凡,会形成一些世家或者大的门派,甚而是某些行业。 他们都需要补充新鲜血液,因而,雷劫起时,他们很多都会派人在此等候,物色些中意的人,回去充当门徒、下人。 而刚刚登上仙界的人,如果是第一重天那样的地方,就自己寻摸个地方,先拜了码头,得到人家的许可之后,辟一块地方修行。 一旦到了九重天、八重天这种高天所在,他们也乐得有所依附。 这种契约式依附,期限满了,就会恢复自由之身。那时候你对这仙界也都熟悉了,境界也稳固了,想自己出去打拼一番,正是时候。 不过,一般来说,依附了某一宗、某一门的人,到期后大多都不会走,会转为这个宗门正式的门人。 做生不如做熟嘛,除非这个宗门对新人太过苛刻。 但一般来说,你做为新来的、境界又低,让你多做事是必然的,倒也很少有刻薄相待的。 陈玄丘就是想混在这飞升者中,从而确认自己在仙界的合法身份。 这一手,就和他在虞国时,冒充影子门掌门的手段相似。 不过,在虞国时,他说自己是谁,对方也无处求证。 而这仙界则有一定的手段来确认一个人的身份。 他若不用个办法,只怕接近不了那位天庭第一女战神。 那可是西王母座下第一大将,就如同刑部侍郎兼都察院副都御史兼大理寺少卿,有衙门的。 如果王恶不是出现在人间,而是在天上,人家麾下有五百位灵官,每位灵官又有一堆下属,谁想靠近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此时天雷炸响,金蛇乱舞,铅云激荡罡风呼啸。 陈玄丘远远看着那云团渐渐撕裂,有人影儿从那空间乱流里出来,立即沿入云雾之中,潜行了过去。 天庭还没有过已经成了仙的人去冒充新人的事情,所以围在那雷区四周的人全未注意他的举动。 等那云消雾散,闪电雷鸣齐歇,天光照来,一片灿烂的时候,就见五个修士衣衫褴褛、面目焦黑地站在那里,正茫然四顾。 陈玄丘就站在其中,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撕烂了自己的衣服,脸上也弄得一团焦黑,仿佛刚遭了雷劈似的,脸上除了两个白眼仁儿,黑得就像小鬼儿似的。 围在四周的仙人都飞了过来,向他们打量一番,见有一人,皓首白眉,年纪逾百。这倒也是常态,能飞升的多是年纪大的,年轻小的,资质要多好,才有机会年纪轻轻便得飞升? 不过,很多修行人纵然年纪过百,因为修行有术,也能让容颜保持在三四十岁。眼前这个老人,显然是不修皮囊的。 又有一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剑眉星目,五人之中,数他衣衫破处最少,脸上的焦痕也不多,显然是修为极好。 在他肩后,背着一口无穗的长剑,围上来的众人顿时眼前一亮,这是个剑修! 此外还有三人,其中一个是个年过半百的妇人,左衽辫发,兽皮斜披,头上戴一顶等插满禽羽的环帽儿,似乎是个北方神婆。 另外两人,就是陈玄丘与一个扛着锄头的汉子了。那汉子相貌憨厚,皮肤黎黑,扛着锄头,一脸的茫然,完全不像一个修行人。 四下里围过来的仙人们马上主动介绍起了自己的来历身份。 其中一人道:“这里是九重天上,尔等新晋仙人,若无人扶持,在此仙境,恐难长远。我乃北极药王宗弟子,奉师命在此接引有缘,一旦入我药王宗,有仙药加持,进境必可一日千里,这位配剑的新晋仙人,你可愿入我药王宗啊?” 能升仙的,智慧心机又岂能弱了?那位剑修迅速便弄清楚了当下的处境。 这些仙家门派这是在此招人啊。 药王宗的人先开了口,其他宗门竟然没人与他抢着说话,不用问,这药王宗在九重天地位一定极高。 那位剑修马上拱手道:“小仙韩靖,愿意加入药王宗。” 那药王宗的人傲然一笑,道:“随我来!”便引着那位新晋的剑修仙人扬长而去。 这时,又有一人倨傲地道:“吾乃北极练器宗弟子谢珍,你等新晋仙人,谁愿入我练器宗?” 那个百岁老者喜形于色,一迭声地道:“老夫……不不不,小仙本就精于炼器,此番顺利度过雷劫,便仗着穷尽一生之力练就的七件法器。我愿入炼器宗。” 那人喜道:“你竟是个有练器基础的?甚好,甚好,随我去吧。” 那人引着白发苍苍的老者也自离开了。 接着,又有一位擅长卜算、符箓、仙家阵法的门人,一经询问,那个北方神婆样儿的妇人,就是擅长卜算的,可谓专业对口,便把她也接引走了。 最后只剩下陈玄丘和那个扛锄头的农夫。 农夫讷讷的直嚷嚷:“俺……俺就是个种地的,在山间开田,刨了一棵何首乌,俺正肚饥,就给吃了,然后就飞起来了。” 一个仙人不屑道:“看你貌不惊人,倒是福缘深厚。你是种地的?正好正好,我家是专门种植仙菜仙果的,你这农夫,就随我去吧。” 农夫惶恐地道:“仙人,俺……俺想回家。” 那仙人不耐烦道:“回不去啦,你若回去,被恶人知道,定把你杀了放血,饮之而得长寿,来,跟我走。”说完一把拉住那农夫,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这样的农夫,虽得了仙缘,也不可能有什么修行的资质和悟性,将来也干不了别的,他们家等于白捡了一个永久的劳工,怎不欢喜。 此时,便只剩下陈玄丘一人了。 剩下那些仙家差使,围着陈玄丘,上上下下地打量,就像一群在劳务市场找保姆的特挑剔的老太太似的。 “咝,你年纪轻轻,就能飞升成仙,修为不浅啊。” 陈玄丘启齿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道:“在下不是靠修行成仙的。” 众仙恍然,我说呢,这么年轻就能修成仙人,简直岂有此理。 有人便问:“你也是服了什么天材地宝?” 陈玄丘摇摇头。 又有人道:“你既不是修行飞升,又不是服了天材地宝,那么,你是功德成仙么?做下许多善事么?” 陈玄丘摊手道:“你看我年纪轻轻,就算行善,能做下几桩,自然不是。” 众仙纳罕道:“那你如何来到天界?” 陈玄丘道:“我本在凡间好端端的,忽有一日,便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稀奇的是,只有我听得见,旁边的人却都听不见。 那声音说,我本天庭陈灵官后裔旁支,今仙官陨落,天庭从其后人中择一上佳者继任灵官之职,身边缺几个使唤之人,故从近支旁支,择几个伶俐些的,升为仙役,我就腾云驾雾而起了。不知怎么的,就跑这儿来了。” 天庭五百灵官一夕之间损失殆尽,为了从速补上空缺,最近有点宁滥勿缺。 不过,这些灵官当初能成仙,都是有独门修行之术,能传予后人的,当然也都不差。而且他们成了仙官,对其在人间的后人也会予以照拂,所以后人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不过,挑上来侍候人的,那就…… 一听他这么说,那些仙人顿时恍然大悟。 “嘁!原来是抱大腿升的仙!” “哎!果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难怪他跑到了这里,资质太差,扶都扶不起来啊。” “喂,我家缺一个洒扫庭院的童子,你有没有兴趣去啊?” “我在人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让我去当一个洒扫童子?不去,不去!” “我们宗门缺一个看门人,只需看门守户,报讯传信,你可愿去?” “低声下气,迎来送往?不去,不去!” “我们仙音阁专为各处神宫神殿培养乐师,你可懂得音律?” “略懂。不过,俯首低眉,歌乐娱人?我在人间,可是贵介公子,不去,不去。” 没本事,还一身臭脾气? 众仙人也不耐烦了,这等废柴,让他自生自灭吧,于是纷纷各自散去。 陈玄丘慌忙叫道:“喂,你们还有没自我介绍的呢,就不问问我了么?” 一个仙婢顿住了云头,回首看向陈玄丘,不悦地道:“我们都是来寻杂役杂差的,似你这般挑三拣四,谁要用你。我们六丁神将府厨下缺一杂役,你愿来么?” 陈玄丘道:“六丁神将府?可是九天玄女娘娘座下六丁六丁十二神将的衙门?” 那仙婢矜持地点一点头:“正是!” 陈玄丘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儿似的,连声道:“愿去,愿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49章 初入六丁神将府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那些神仙尚未走远,见挑三拣四的人间纨绔,靠抱祖宗大腿飞升仙界的那个少年竟然跟着六丁神将府的小厨娘清缘姑娘走了,不禁大为纳罕。 有人惊笑道:“这厮怕不是脑子有问题?来我家做个看门人何等清闲,有下仙上门求见,还能收个红包什么的,他居然去六丁神将府当厨房小厮。” 另一个人道:“自甘堕落,自苦堕落啊,何如随我去学乐器,吹拉弹唱,惬意轻松,来日乐技高明了,做一仙吏,也是个出身。” 陈玄丘一一听在耳中,只佯装没有听见,心中倒是好奇。 他知道仙人自在,而且眼下来说,虽不如天庭神职稳定,但是前途无量,一旦有机缘,便有跃升修为的可能,所以他们从骨子里是不太瞧得起天神的。 但是,都是给人做下人,也能形成这样奇葩的岐视链?六丁神将府怎么被他们说的如此不堪? 这时又有一人道:“看他年纪轻轻,许是因为被清缘姑娘容色所惑吧?” 众人恍然,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 清缘小仙娘眉眼清秀,标致端庄,虽是一身的素罗仙裙,倒也气质不俗。微微有点婴儿肥的脸庞,显得非常甜美。 她也听到了这些人的议论,顿时心中一动。 六丁神将府厨下小哥儿的待遇,当然比不了去做仙家看门人或是去仙乐府学习乐器,难道他真是…… 清缘回眸望了跟在后边的陈玄丘一眼,陈玄丘向她呲牙一笑,一张脸只有眼仁儿和牙齿是白的。 清缘给他回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这黑不溜秋的傻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过,虽然看不上,但是女人嘛,没有讨厌倾慕自己的男人的,只要他不太过份。 所以,清缘还是放慢了速度,好心帮他讲解起来:“趁着行路,我先给你讲讲咱们六丁神将府的规矩。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陈玄丘笑道:“我叫陈小二。” 清缘撇了撇嘴:“俗!” 清缘道:“小二啊,你要晓得,咱们六丁神将府呢,隶属于玄女娘娘。玄女娘娘乃第九重天道法之祖师,符箓法咒之宗师、符咒祭坛之神,放眼整个天界,也是仅次于西王母娘娘的第一女仙。” 陈玄丘吃惊道:“这么厉害。” 清缘想了想,感觉话说大了,又道:“当然啦,天界了不起的女修士还是有的,比如斗姆大天尊,不过她是神职。咱们玄女娘娘虽然也有神职,却是仙人。” 陈玄丘点头,心道:“斗姆天尊是上过封神榜的人,真身已毁,现在是香火信念凝聚之躯,而九天玄女本源之身仍在,哪怕现在不如斗姆天尊,却有无限未来的可能,这就是区别了。” 清缘又道:“娘娘部领雷兵,这是娘娘的本部天兵,而日常事务呢,则是六丁神将府、六甲神将府料理。” 陈玄丘心道,大致就是正规军和公安系统的区别了。雷部天将天军是陪玄女打仗的,六丁六甲则是料理日常治安事务。 清缘见他认真倾听,恶感略减,继续说道:“玄女娘娘乃西王母麾下第一女将,掌管天机秘典,而且时常应劫显凡,或隐或现、或真形或幻相,时常应劫入世引导世人。” 陈玄丘心想,当初黄帝与蚩尤大战,九天玄女下凡相助,想来就是为此了。这天庭一男一女两大战神,通常都负有引导人间走向的使命啊。 只不过,王恶常常是亲自参与其中,而九天玄女则是采用教诲、引导、帮助人间帝王的方式来进行,干的活儿与姜飞熊有点像呢。 清缘道:“不过呢,许多年前,玄女娘娘在人间收服了一只大妖,还时常点拨教诲于他,于玄女娘娘而言,他既是部下,也是半个徒弟。他姓袁,我们都尊称他为袁公,现在很多事情,都是袁公在替娘娘操持。” 正说着,前方一座恢宏壮观的府邸显现出来,门前有七层高阶,有天兵把守,庄严神圣。 门楣之上,赫然写着“六丁神将”四个大字。 清缘姑娘停住脚步,道:“喏,这儿就是六丁神将府了。六丁六甲十二神将,原是真武大帝的部将,能打,而且脾气都不太好,你进去之后,做事小心些。” 还不错,能对我做这么多提点。 陈玄丘感激地对清缘姑娘点点头,举步便往前走,心想,据我所知,王恶乃是天帝心腹,却被派去真武大帝座下当差。而本是真武大帝部将的六丁六甲,却拨给了九天玄女。 嘶,这套路,怎么看都不像是对真武大帝的友好举动啊。看起来,天帝与真武大帝之间,必有嫌隙,我要是能把真武大帝给策反了就好了,想要掀了这天庭,便又多了几分把握。 “嗯?” 陈玄丘忽然停住,诧异地看看清缘。 清缘清秀的小脸气得有点飞红,她没好气地在陈玄丘后脑勺儿上拍了一巴掌,白了他一眼,嗔道:“这大门也是你能进的?莽撞!跟我来!” 于是,陈玄丘便跟着清缘姑娘,绕过正门,溜到侧门,从那侧门儿的角门儿,直接进了六丁神将府的中庭。 这六丁神将府的规律,与人间的衙门大体相仿,毕竟职能上很相似。 不过,这里仙泉流淌、仙树蓬勃,还有鸟雀欢快地落在枝上,叽叽喳喳。 清缘道:“这仙府是三进的院落,前庭是六丁神将料理公务的地方,共有六座神殿。这中庭便是诸神将日常活动、相聚、宴请等事务的所在了。而后庭,你可千万千万不要擅自闯入,未得传唤,一步也不要踏入,否则必受重裁,因为那是六神将的休憩之所。” 陈玄丘暗暗撇嘴,六丁六甲而已嘛,哪来的这么大的规矩,我做为府上的人,到后庭遛达一下都不成?这还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官儿不大,反倒矫情起来。 清缘引着陈玄丘拐进一处院落,这里便是六丁神将府的厨房了,一处大伙房,五个大灶,想来是给神将府的小吏下差仆役们使用的。另外还有一个小厨房,四个小灶,应该就是给六丁神做饭的地方了。 此时将近午时,正是饭点,厨下正在忙碌着,帮工将风箱拉得呼呼直呼,水案笃笃笃地切着肉、菜,大厨手里的炒勺上下翻飞,一片忙碌景像。 清缘朝陈玄丘呶一呶嘴儿,道:“去,先洗把脸。” “哦!”陈玄丘答应一声,一见廊下有一口荷花缸,更走过去掬起一捧水。 清缘姑娘又是好大一个白眼儿:“把水洗脏了,你去换啊?去那边流泉处洗。” 陈玄丘苦笑一声,他还很少接触这么底层的生活,竟然真显得自己蠢蠢的。 陈玄丘走到那流泉旁,两只鸳鸯马上游开了。 陈玄丘掬起水来,洗净了脸庞,甩着手站起,向清缘一笑:“姑娘,那我在大灶当差,还是小灶当差啊。” 陈玄丘这一洗净了脸,那灶王爷般漆黑的模样儿才算彻底消失。 清缘看着阳光之下,那缀着晶莹水珠的一张白净俏脸,竟尔一阵失神,呀!原来……原来他这么好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50章 丑神将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清缘失神片刻,见陈玄丘讶异地看着她,登时俏脸儿一红,忸怩道:“啊!小厨,小厨现缺一烧火传菜的童子,你跟我来!” 清缘先带陈玄丘去换了一身青衣小帽,这一来更显俊俏了。 清缘姑娘好不容易才从他身上抽回目光,把他带到了小厨房。 小厨房内,一个胖大厨子正挥舞着炒勺,陈玄丘只看一眼,再一嗅味道,便对他的本领估摸出了七八分。 嗯,这火候的掌握,颠勺的力度、荤素的搭配,菜香的味道……,不错啊,应该有我五六分的功力,放到人间去,开一家百年老店,这手艺也绰绰有余了。 那胖大厨师百忙中只是偶一回头,瞟见清缘带了一个少年进来,烟薰火燎的也没细看他模样,便道:“咦?清缘姑娘,你居然给咱神将府找来了帮手。” 清缘得意洋洋道:“那是,本姑娘出马,还怕招揽不来人?” 她对陈玄丘悄声道:“小二哥,这位是小厨房的庞师傅,六丁神将最满意他的手艺,所以在咱们这儿,已经做了三千多年了,也不曾换过厨子。小厨房轻松一些,你还能跟着庞师傅学些手艺,将来也不至于一直烧火择菜。” 陈玄丘感激地道:“多谢清缘姑娘。” 清缘脸色微晕,柔声道:“不必客气,我是内管事身边的人,在府里多少还能说上点话。你是我带来的人,谁要是欺负你这新人,你就跟我说,我帮你出气。” 陈玄丘赶紧向她长长一揖,道:“大恩无以为报,小二愿来世结草衔环以报。” 清缘忸怩道:“好了啦,只是举手之劳的事,你也不用这般感激。我得先去向内管事回一声儿,有空再来看你。” “好好好,多谢清缘姑娘。” 清缘又瞟了陈玄丘一眼,折转身,翩然而去。 那庞师傅一边忙碌着,一边扯着大嗓门道:“嗨,新来的,叫什么?” “陈小二。” “小二啊,这厨房里的事情,你懂哪些?” 陈玄丘启齿一笑,道:“砧板、上什、打荷、水台、烧腊、点心,都明白一些,便是炉头上的事儿,也略懂。” 整个厨房里所有正在忙碌的人都是手上动作一停,齐齐向陈玄丘望来。 庞师傅惊喜道:“哟嗬,你本来就是做这个的?我老庞今儿捡到宝啦。” 陈玄丘谦虚地道:“不敢不敢,还得向您老请教。不知小的干点什么呢?” 庞师傅开心地道:“你去烧火吧,小柳啊,换小二添柴鼓风,你来,给我打个下手。” 陈玄丘:…… “呼嗒嗒,呼嗒嗒……” 陈玄丘坐在小马扎儿上,先添柴,再鼓风。 庞师傅麻利地把一盘菜盛了盘,乜他一眼,冷笑道:“人儿不大,口气不小,从炉头儿到点心,简直没有你不懂的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陈玄丘只当没听见,心里想着,先熟悉一下这里情况,然后想办法接近九天玄女。清缘说,现在主要是袁公替九天玄女打理日常事务,那也就是说,这个袁公是九天玄女的亲信喽? 他是一个被九天玄女降伏的大妖,却不知本体是什么,在人间还有没有亲戚,看来得先抱上他的大腿才行。 “当~~”地一声脆响,陈玄丘就知道,这是最后一道菜出锅了。 点钞的点到最后一张,会用食指轻快地弹一下,“啪”地一声脆响。 打算盘的算完最后一题,会用小指迅速地一拨算盘,计数清零,算珠归位。 炒菜的最后一道菜出锅,便会用锅铲敲上一记,大抵都是潜意识里的一种仪式感。 “齐了,快快装盒。小王送丁卯,小柳送丁巳、小齐送丁未……” 庞师傅飞快地安排着,说到最后:“小二送丁丑。” “嗳!”陈玄丘答应一声,压了火,拍拍衣服站起来。 食盒上都贴的有名字,卯、巳、未、酉、亥、丑。 几个小厮纷纷提了食盒,陈玄丘跟在最后边,一起去往前庭。 到了前庭,俨然就是一处巨大的宫殿,中间一处正殿,左右各三座副殿。 每座副殿门楣之上,都有一个巨大的字,正是卯、巳、未、酉、亥、丑。 这样一看,都不用问,陈玄丘就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见其他几个小厮各自向前一处神殿走去,陈玄丘便也向丑字殿走去。 丑字殿上,有许多天卒进进出出,有的持着令牌,有的捧着簿册,看起来十分忙碌。 陈玄丘走进大殿,就见上首一座神案,神案后边伏着一人,正在奋笔疾书。 神案之上摆着一摞又一摞的案牌,再加上那桌子的高度,几乎有一个人站着那么高,把那案后的人几乎全挡住了。 神殿前一个仙官小吏正在禀报事情,陈玄丘便很乖巧地站在一旁。 就听那仙官小吏愁眉苦脸地道:“丑神将,我等负有巡弋周天之责。可是,太阴十二素女重返太阴星,把姮娥仙子都赶走了,还说她们仍旧会承担日月经空之责,但是从此不再受我天庭管辖。小神派去巡弋的人马,都被打了出来,不许登上太阴星啊。” 神案后边,一声冷哼。 那仙官小吏道:“小神也知道,天帝也不愿节外生枝,只要她们不去挑衅天庭,暂且也要忍了他们,所以小神也只得吩咐部下,暂时放弃对太阴星的巡戈,这样处置,可还妥当?” 那丑神将只管埋头批阅公文,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仙官小吏又道:“姮娥仙子失了蟾宫,一时没了去处。诸天仙人,多有邀请她去自己仙府居住的。不过,姮娥仙子都未应允。 牛宿六星官陨落于人间,仙府一时空闲,姮娥仙子便搬去织女星官的洞府了,现在天庭任命了新的牛宿六星官,新任织女星却被人占了洞府,告到玄女娘娘这儿来了,这是诉状!” 那仙官小吏迈着小碎步上前两步,从袖中取出一封文札,放到那高高的案牍堆上,然后退回两步,又陪笑道:“小神还有一事禀报。咳!封神榜毁去之后,许多神仙失去了约束,行为不似往日规矩了。斗姆大天尊竟公然在府中为她当年身魂俱灭的许多同门设祭……” 他偷眼向上一瞄,见丑神将仍然埋头批阅文件,仿佛根本没听见,便讪讪地道:“小神也知斗姆大天尊位高权重,便是天帝也要敬重三分,这事儿轮不到咱们六丁神将府管。 而且斗姆大天尊与玄女娘娘关系匪浅,只是此事终需记录在案,是否上报,还得丑神将您来决断。小神已形成文书,一并呈交于此了。” 说完,那仙官像变戏法儿似的,从袖中又摸出一副文札,踮着脚尖儿塞到那高高的案牍之上,然后又轻退两步,深揖一礼:“小神已禀报完毕,这就退下了。” 神案后边的人还是没理他,那仙官便蹑手蹑脚地退了下去。 陈玄丘这才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道:“咳!丑神将大人,该用午膳了。” 案后那人刷刷刷地犹自批阅公文,根本未予理会。 陈玄丘道:“仙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丑神将勤于公事,叫人敬佩,但是还当爱惜神体,按时用膳啊!” 陈玄丘说着,提着食盒绕过神案,就见丑神将穿官衣、戴官帽,衣帽形制有些像锦衣卫的飞鱼袍服,只是颜色以靛青为主。 陈玄丘便把食盒放到桌上,打开盒盖儿,将其中饭菜一一取出,道:“丑神将,先用膳吧!” 那丑神将霍然抬起头来,怒不可遏地道:“我叫你放下了么?玷污了公函你承担得起吗?” 陈玄丘一看这丑神将满脸的怒气。但是,眼若水杏,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竟是一个俏若三春之桃的美女。 陈玄丘唬了一跳,差点儿失手打翻了食盒,吃惊地叫道:“你……你是女的?” 丑神将怒道:“简直就是一句废话!六丁神将,谁不是女的?你新来的啊?” PS:居然忘了今天是六一,大家六一儿童节快乐,点赞和月票,还请不吝投出啊!投票的送丑神将一个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51章 天界派出所 六丁为玉女,六甲为玉男,是为六丁六甲共十二神将。 不过,陈玄丘哪里了解过这等常识,所以一瞧这丑神将居然是个大美人儿,不禁大吃一惊。 丑神将上下瞄了陈玄丘几眼,虽然是青衣小帽,可穿在他的身上,竟似再合适不过。 那眉眼儿俊俏的,简直言语难以形容,就只觉得他眉也好看、眼也好看、鼻也好看、唇也好看,周身上下,竟是无一处不叫人瞧着顺眼。 丑神将的火气便消减了许多,放缓了声音道:“我怎不曾见过你,新来的?” 陈玄丘毕恭毕敬地道:“是,小神今日才刚刚飞升。” 丑神将“哦”了一声,往座位上一摊,懒洋洋地道:“把菜摆上吧。” 陈玄丘忙把食盒打开,将菜肴一一摆上,瞧那菜式,都是重口儿,忍不住道:“想不到丑神将您口味这么重,我看这菜肴,非咸即辣,神将您也该适当吃些清淡的食物才是。” 丑神将捏着眉头,懒洋洋地道:“每日忙得要死,清淡了怎么吃得下去?” 陈玄丘一扭头,就见丑神将胸前两团贲起,其形饱满软弹,甚是好看。 不禁……又多看了几眼。 丑神将捏了几下眉头,放下手来,瞧见陈玄丘目光躲避,不禁似有所觉,连忙坐正了身子。 陈玄丘将一双筷子递过,丑神将懒洋洋地接过,拨弄了几下饭菜,还是一副没有食欲的样子,转而叹一口气摸过茶杯来,就喝了一大口。 想来丑神将公务太过繁忙,所以为了省事,丑神将的这口茶水缸子可是够大的,沏上一泡茶,就足够她喝一天的了。 那缸子洗刷的倒也干净,并没有茶渍,但是看那茶水浓浓的颜色,怕是这丑神将全靠这茶水提神呢,一杯子的酽茶,大概足有半缸子的茶叶。 陈玄丘不禁摇了摇头,又道:“世人都说神仙好,说是神仙自在又逍遥,生活闲适自由的很,丑神将您居然这么忙么?” 丑神将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案上那山一般高的案牍:“你自己看,不用说着笔批复了,就只是全都看上一遍,得花多少时间?” 陈玄丘看了看案上堆积如山的案牍,也觉得大为头痛,不禁同情地道:“如此看来,确实太忙了。不过,还是请神将您多少吃一点儿吧,玉体为重。” 丑神将被他逗笑了,乜了他一眼,笑骂道:“玉个屁的体,本神将啊,就是是小姐身子丫环命,活该疲于奔……” 她刚说到这里,神案上突然响起一串铃声,却是夹杂在如山案牍间,一个山字形的法钟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旋即便有一个声音从那法钟里传了出来:“天护身,地护身,十二元辰护我身,谨请六丁六甲急急护吾身,九天玄女急急如律令!” 丑神将一听,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崩溃地捶案大叫道:“又来,又来,这一天天的,就叫人不得清闲。” 陈玄丘愕然道:“这是哪儿传来的声音?” 丑神将恨恨地道:“有人间修士,召唤六丁六甲。” 陈玄丘乍舌道:“人间有人相召您也要去啊,我看神将您还是先用膳吧。” 丑神将怒声道:“玄女娘娘昔年应劫显凡,导引人间时,曾经传下召神法咒,我既然听见了,怎能不去?” 陈玄丘恍然道:“啊!我明白了。这就像人间有人持了‘如朕亲临’的帝王信物去见大臣,哪怕他只是个乞丐,可帝王权威却是不容无视的。” 丑神将没空再理他,她离案而起,手掐一道法诀,玉足轻踏地面,念一声咒语,嗖地一声就不见了。 陈玄丘只看见她做法时的背影,身姿异常的苗条,因为官袍系紧了革带,所以腰臀之处的曲线尤其明显,那隆臀如丘,圆如满月,可惜了,若换一套合体的衣服,必然更加诱人。 她只轻轻一踏足,姿态也是极其曼妙,然后人就不见了。 陈玄丘看看摆在桌上的饭菜,再看室中无人,就在丑神将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啧,垫儿温热,丑神将怕是坐了一上午了,鼻端还能嗅见淡淡处子幽香。 陈玄丘百无聊赖,随手拿过几本案牍看了看,不禁大皱眉头。 他在人间也是做过官的,人家官制何等成熟,尤其是他前世所在的前代,诸般事务各有所司、各有权限、分门别类,处置简单。 哪像这儿,简直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都工工整整形诸文字,报到六丁神将这儿来。要是这样的话,换了谁都要活活忙死。 这算什么神将府,简直就是一天界派出所啊。 而且还是管理效率非常低下原始的一个派出所。 陈玄丘撇撇嘴,这要叫我调教一番,六丁神将府一定效率增加百倍。 他把那案牌放回去,忽然看见那法钟旁还摆着一只引磬,便随手拿起小锤儿,当地敲了一声。 磬声未了,便有一名仙吏嗖地一下出现在门口,躬身道:“有请丑神将吩咐。” 陈玄丘吓了一跳,原来这引磬就像是招唤秘书的铃儿啊,陈玄丘忙藏身于案牍之后,咳嗽一声,捏着嗓子学着丑神将的女声儿道:“吩咐个屁,本神将不小心碰到了而已,滚出去。” 那仙吏连滚带爬地跑掉了。 陈玄丘松了口气,看见那引磬旁边还有一只法尺,想着这个敲不响,应当没事儿,便顺手拿起来把柄。 那法尺犹如法剑,只是两边无刃,前边无尖,犹如尺状,但尾部却有剑柄、剑锷。 陈玄丘握着这桃木法尺,随手舞动几下,左手食中二指并指如剑,往那法尺上一捋,学着九叔林正英的动作,摆了个威风凛凛的造型。 “嗖”地一下,陈玄丘只觉眼前一花,就似进入了什么空间通道,定睛再看时,万花筒一般的异象已经消失,眼前分明是一片山峦。 那山不知有几许之高,山上有一龙头石岩,有飞瀑喷泉,从那龙口滚滚而出,泻入千尺之下的深潭,发出雷鸣之声。 咦?这景致,好熟悉! 陈玄丘突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中京附近那座奇峰么,他与中州徐家、青云州郭家一战。徐家用了“化巫术”,毁了山峰,最后被他借化巫土之力,硬生生把倒塌的山峰又立了起来,而且加以改造,并且还在山间题了三个大字:玄丘峰。 ps:三更鸟,求票票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52章 玄丘峰上齐婵云 这时,就听峰上有一人狂笑道:“哈哈哈哈,老夫如今以无上道法,唤来了六丁神将相助,尔等今日就要毙命于这玄丘峰上了。” 陈玄丘定睛一看,就见一个胡须上有血迹,衣衫被刀剑划破许多处的老者,拄着一口长刀,摇摇欲晃地站在那儿。 在他身前不远处,就是仗剑而立的丁丑神将,俏生生的。 丁丑神将横剑当胸,威风凛凛,对面,却是五六个持刀持杖持铁鞭的武士。 其中一个年轻人悲愤地道:“这口宝刀,是我打扫鹿台战场,寻找亡父遗骸时发现的,你这老贼竟然夺我宝刀据为己有,便是请了神仙来,也休想我善罢甘休。呀~~” 年轻人挥刀扑了上来,丑神将黛眉一拧,叱道:“大胆!” 丑神将将手中剑慢慢举了起来,剑尖上肉眼可见一道剑芒吞吐不定。 她把剑一举,刷地一声,风云变色,空气激荡,周围数丈范围,都有紫色电光噼啪闪烁起来。 这一剑举起,四下里顿时一片萧杀,一剑之威,竟然屠灭万物的霸气。 那年轻人还没冲到面前,就被剑气激荡,震得倒摔出去,浑身割出许多剑伤,撞倒了一棵大树。 陈玄丘一见,赶紧冲了过去:“且慢动手,剑下留情啊!” 丑神将一扭头,不由吃了一惊,失声道:“你……你怎么来了?” 不想,那个拄刀而立的老者和那年轻人一伙瞧见陈玄丘,竟比丑神将见了他还要吃惊。 那老者指着陈玄丘惊叫道:“你你你……你……怎么是你?” 陈玄丘当日以旷子规的神道传教秘术,曾经对全天下百姓直播过鹿台之战的前半场,十万天兵下凡的那一段。 所以,如今普天之下,不认识陈玄丘的实在没有几个。 尤其是,几乎是所有凡人都知道陈玄丘立下大功德,已经飞升成仙了。 陈玄丘生怕他们叫出自己的名字,丑神将不认得自己的长相,可未必没听过他的名字。 陈玄丘马上截口道:“不错!可不就是我么,我就是陈小二!你好大有胆子,掳人财物,竟还敢倚仗咒术借调天兵,天兵神将岂是助你为恶的,你就不怕天庭神将知道了真相,将你身魂俱诛?” 那老者脸色骤变,慌忙跪倒,道:“陈……” “陈小二!” “是是是,陈小二大神,陈小二大仙,你老人家千万法外开恩,饶老朽一命哇!老朽练了一辈子刀,只是缺一件称手的兵器,所以一时糊涂,就起了贪心!” 陈玄丘喝道:“还不快还给人家?” 那老者哪敢反抗,这可是灭过十万天兵的狠人呐,赶紧爬起身来,将那天兵遗于人间的宝刀,像烫手山芋一样,塞回了年轻人手中。 陈玄丘又喝道:“天庭神将是何等身份,岂能由得你们呼来喝去?本小二如今交给你一个任务,赎你的罪孽。你从此行走天下,若能将之传开,使后世人人皆知,便是你的一份功德,天意必有回报。” 那老者慌忙回来,毕恭毕敬地垂手道:“是是是,老朽谨遵教诲,还请小二大神吩咐。” 陈玄丘道:“你记着,道法,乃仙人所传修行法门,唯有正心立德者方可运用之。若是心怀歹意,将之用于邪途,只消一次,便会被天意惩罚,废了修为,从此道法全消!” 陈玄丘说着,便那老者眉头轻轻一点。 他得多宝醍醐灌顶,但他自己虽然拥有了佛的果位,也拥有了醍醐灌顶的本领,这却还是第一次对别人使用。 陈玄丘将一道意念打入了这老者的神魂之内,待他行走天下,把这一消息传播开来,这道神念便能普照所有受听之人的识海,在他们的神识之中打下一道相同的烙印,从而形成一道禁忌。 若是一个人修的是正法,便会受此制药。以后他若为非作歹,则其所习道术,只一次后,便将受了禁制,从此施展不出。 除非此人那时的道行高过了此时施术的陈玄丘,又或者转修邪法,否则俱受这道禁制限制。 那老者并不知道其中奥妙,只觉额头一沉,眉心轮处隐隐有些发胀,似乎是被下了什么禁制。 他只当这是陈玄丘的仙人手段,他若不遵法旨而行,便会遭到反噬,哪里还敢生出一丝违逆之意,连忙惶恐地答应了。 陈玄丘道:“好了,尔等各自散去吧。” 那年轻人乃是大雍一员将领之子,宝刀失而复得,心中也自欢喜,忙与同伴一起向陈玄丘拜倒,连称小二大神不止,然后毕恭毕敬退下,倒退着拐过一片山石,这才敢转身而走。 陈玄丘一回身,就见丑神将正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陈玄丘端着的肩膀马上往下一塌,腰背一佝偻,迈着小碎步跑过去,一脸谄媚地道:“丑神将,小神一不小心,触碰到了您神案之上的法尺,糊里糊涂地就寻来了。” 丑神将一脸揶揄地道:“这些凡人好像很怕你啊,你在凡间时很厉害么?” 陈玄丘马上眉飞色舞起来,道:“那是自然,不瞒丑神将,我爹乃是当朝一品,位极人臣,在人间大王面前极是受宠,那真是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我大哥内外兼修,乃是人间修士中一等一的高手,有名的剑神,纵横天下,罕有三合之敌。铲奸除恶,所向披靡。 我还有两个妹子,大妹也是习剑的,素有女剑神之称,剑上已可生出剑芒,虽不及丑神将您威风,但在人间,已是无上绝学。 我那二妹却是精于练丹术,一向扶危济困,施药救人,深受万众爱戴,不少人家为她立生了生祠,早晚一柱香,日日……” 丑神将不耐烦道:“那你呢,你有什么所长?” 陈玄丘怔了一怔,讷讷地道:“我?我初从文,三年不中;后习武,校场发一矢,中鼓吏,被逐出。转而学医,自撰一良方,大兄服之,走火入魔。遂修真,不慎得离魂之症,魂飞魄散之际,巧遇已成天界灵官的先祖,受接引而飞升……” 丑神将倒吸一口冷气,道:“你还真是个人才。” 陈玄丘忸怩地道:“马马虎虎,运气较好。” 丑神将嫌弃地扭过头去,杏眼一闪,忽然看清了山间飞瀑之旁,竟有三个竖写的大字,鸡飞狗刨一般,巨丑无比,不过倒还辨认得出,赫然是“玄丘峰”三个字。 丑神将喃喃念道:“玄丘峰?” 陈玄丘忙上前道:“这个啊,我知道。据说是上古年间,有一位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大仙,名叫玄丘真人,曾在此山修行,后来悟得道果,返回天界,便以手指在此山上刻下了这三个大字,一时传为佳话。” 丑神将动容道:“这字是用手刻下的?” 陈玄丘道:“正是!” 当初陈玄丘可是趁着山体刚刚落成,还不够结实,用剑刻下的字,这时却是大言不惭,硬说是手指刻的,拼命往自己脸上贴金。 丑神将看了一看,点点头道:“这位玄丘真人,我不曾听过。不过,他能以手指在这山壁之上刻下这样一副大字,确是仙人修为无疑。” 丑神将目光一闪,突然傲娇地道:“不过,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神通,我也做得到!” 说罢,丑神将腾空而起,飞抵那峭壁之上,伸出纤纤玉指,刷刷刷刷,指上泛出炽白的剑芒,隔着数丈之远,便在那玄丘峰三个字旁边,刻下了同样大小的三个大字:齐婵云。 丑神将飞回来,落在陈玄丘面前,端详着石壁上的大字,得意道:“怎么样,只说这字,就比那玄丘真人好看多了。” 陈玄丘连连点头道:“字是好字,不过,为什么叫齐婵云呢?玄丘峰,接齐祥云,或者接齐天云,这才比较合理啊。婵云是什么云?” 丑神将白了陈玄丘一眼,淡淡地道:“我的名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53章 露一小手 陈玄丘看着那壁上六个大字,原本没有字比着,倒还勉强可以一看,如今有齐婵云三个字比着,简直丑的不能再丑,如果不是丑神将就在旁边站着,陈玄丘不能露了底细,真想冲过去把自己的字抹掉算了。 丑神将端详了一会自己的字,满意地一笑,道:“走吧。” 陈玄丘讷讷地道:“怎么走?” 他是真的不懂六丁神将是怎么听了召唤,瞬息便至的。要他飞的话,哪怕是用遁术,他也没这么快。 应该是九天玄女用她的独门符箓和法诀,在召唤者和被召唤者之间构建了一个空间法阵一类的东西,所以才能瞬息便至。 丑神将齐婵玉叹了口气,伸出手道:“跟我走!” 真没看来出,行事作派颇为粗犷的丑神将,小手居然柔柔软软、温温润润,一点握剑的老茧都没有,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保养的。 丑神将一拉陈玄丘,陈玄丘便又再度进入了那种万花筒一般的空间,眼前一花,再一清,定睛再看,已经出现在丑神将的签押房内。 丑神将松开手道:“今日应召下凡,虽是召唤者自己改了主意,但终是我未完成托请。那个……这事儿你不要说出去。” 陈玄丘谄笑道:“丑神将尽管放心,我这人嘴巴最严了,绝对不会透露半点消息出去。” 丑神将乜视着他,道:“看你笑得那么奸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会守口如瓶的样子。” 陈玄丘摸了摸快要抽筋的下巴,道:“有么?我笑得很真诚啊!” 费仲、尤浑他们就是这么冲我笑的啊,难道我学得不像?陈玄丘暗自纳罕着。 丑神将摆手道:“罢了罢了,反正你自己记着,真要说出去,看我不要你好看。” 说着,丑神将坐回案后。 她原来批了一上午的案牍,那么多的东西,丝毫不见减少,估计是烦躁不堪,所以满肚子火气。这一番下界,又在玄丘峰上写下了她的大名,心情大悦,倒是有了食欲,端过饭菜来就想吃。 陈玄丘一看,这位丑神将的口味比较重,都是重油重盐的食物,如今放凉了,油腻都有些凝住了。 陈玄丘忙阻止道:“都这样子了怎么吃啊,不如小仙去给神将大人换两道菜吧?” “啊,这样子怎么啦?我经常这么吃呀?” 丑神将齐婵云愕然看看面前的饭菜:“换就不必了,那个大厨过了饭点就下值了,他自己开了家仙居饭店,现在估摸着已经回去打理自己的店了。” 天界还有这样的事?和人间貌似也没有太多不同嘛。 陈玄丘有些好笑,便道:“大厨走了也没关系,不瞒丑神将,小仙也会些烹饪手艺。” “就你?” 丑神将一想到他的初从文,三年不中。后习武,箭中鼓吏。再学医,害得大哥走火入魔。继而修真,魂飞魄散的英雄壮举,就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 陈玄丘一边收拾食盒,一边咧嘴笑道:“我嘴刁嘛,比较挑食,所以就会了些烹饪技艺,我常给自己做的,你看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丑神将瞧他如此热忱,倒是不想打消他的积极性,便道:“去吧去吧,快些啊,我现在还真有点饿了。” 陈玄丘道:“你要嫌慢,我下面给你吃啊?我下面也很好吃的。” 丑神将嗔道:“你到底会不会烹饪啊,这就改了吃面啦,你把食盒拿回来,我还是随便吃点吧。” 陈玄丘道:“最简单的食材,最简单的料理方法,才愈见功夫呢,好吧好吧,你且稍候,我去弄点饭菜。” 陈玄丘提了食盒匆匆去了,到了厨下一看,只有小二还在忙活清洁,庞师傅果然已不知去向。 陈玄丘一见,也不多问,当下就生起火来,乒乒乓乓干净利落,三下五除二就做出几道简单的饭菜,匆匆装了食盒又走了。 “嘿!才刚来,就利用神将府的食材给自己开小灶啦!” 正捧着碗吃饭的小柳气不打一处来,便寻思着明儿找机会向庞师傅告他一状。 陈玄丘回到丑神将的签押房,丑神将正愁眉苦脸地批阅着公文,见他进来,丢开笔甩着发酸的小手,道:“快拿来,我瞧瞧你什么手艺。” 陈玄丘笑吟吟地走过去,将食盒打开,食物一样样摆上桌。 一碗蛋炒饭,一道酸辣笋尖,一碗汤,汤里就漂着几朵蛋花、几片青瓜。 丑神将瞪起眼睛道:“就这?” 陈玄丘道:“你说要快嘛,而且珍贵食材都被庞师傅锁起来了,我没瞧见,不过味道还可以的。” 丑神将叹了口气道:“我就不该信你的。” 她挟起一片酸辣笋尖丢进嘴里,刚咀嚼了两下,蓦地两眼一亮,飞快地看向陈玄丘。 陈玄丘老神在在地站在那儿,一脸自信的微笑。 丑神将不敢置信地又端起碗来,扒了口蛋炒饭,眉眼顿时舒展开来,弯成了迷人的弯月亮。 “嗯,不错不错!” 她又喝了口汤,咂了一下,赞道:“咦?我平时最吃不得太清淡的东西,吃不出味儿来。怎么这汤如此清淡,却能品出鲜美的嗞味儿来?” 陈玄丘笑道:“这是小仙的独门秘法,不可示人也。” 丑神将白了他一眼,却是越吃越觉美味,吧嗒一口菜,滋溜一口汤,再扒一口蛋炒饭,吃得胃口大开。 等她这边吃了个八成饱时,却见陈玄丘将她那大茶缸子端了过来,里边的茶叶赫然是刚沏的。 这人还行,有点眼力见儿。 丑神将接过来喝了一口,嗯?喝惯了的仙茶,没换啊!怎么这香气、这温度,配合起来竟是如此的齿颊留香? “嗯?你叫什么来着?” 丑神将不太饿了,有了闲心和他说话。 陈玄丘道:“陈,陈小二。” “嗯,小二啊,你是负责我这丁丑神殿伙食的?” “呃,不是吧?小仙今天刚到神将府,因为缺人,庞师傅临时……” “我说是,那就是了。下回再有我的饭菜传来,你送来以后,就在我这殿上吃了,然后你去给我单独做点饭菜。” 陈玄丘又不想在厨子的光辉大业上一干三千年,他如此卖弄自己的本事,还不是为了尽快扬名,引起上边的注意? 丑神将居然想“金屋藏娇”,那怎么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54章 我要出头 陈玄丘便抗议道:“这不好吧?丑神将大人,您要觉得庞师傅的饭菜不好吃……” “嗖!” 一口剑搭在了陈玄丘的颈上,丑神将齐婵云瞪着一双漂亮的杏核眼:“你信不信我就是现在杀了你,也不会有人来追究本神将的责任。” 陈玄丘吓了一跳:“不至于吧神将大人,你这就……这就……” 丑神将冷哼一声,收回宝剑,道:“我告诉你,少动庞师傅的歪脑筋。你要真的出色,本神将喜欢了,自然会提点你出头。” 陈玄丘惊讶道:“这庞师傅究竟是何许人,竟连丑神将也对他有所顾忌?” 丑神将道:“庞师傅的小孙女,乃是袁公的六夫人,极得宠的,明白了么?” 陈玄丘:…… 看来想成为六丁神将府第一厨神,引起玄女注意的希望是破灭了啊。 丑神将见他露出失望神色,毕竟刚才这一餐吃的很满意,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便安慰道:“年轻人有上进心,不是坏事。 只是你要想与庞师傅竞争,只会惹祸上身,我也是好心提点你。不过你放心,我自不会亏待了你,只要我吃的满意,自会许你好处。” 陈玄丘蓦地灵光一闪,咦?六丁神将是玉女神将,全是女子。方才坐在她椅子上时,就能嗅到她的体香。可见,六丁神将平素也是极爱美的,公服之外,一定还有常服。 我那裁缝技艺…… 厨神做不了啦,人家后台硬。 那我做针神,这总可以了吧…… 陈玄丘想着,职业病就犯了,开始计算起了丑神将的身高、三围。 丑神将见他一双眼睛贼兮兮的在自己身上乱瞄,登时俏脸一红,拍案大怒:“混帐东西,你以为我要许你什么好处?” 陈玄丘一脸茫然地张大眼睛:“啊?” 丑神将喝道:“收拾了食盒,滚出去!” 这丑神将怎么喜怒无常的,难不成她家里来亲戚了? 陈玄丘腹诽着,连忙收拾食盒,逃了出去。 丑神将见他狼狈而逃,忍不住噗嗤一笑,自语道:“刚刚上了天界的,果然不懂规矩。居然打本姑娘的主意……” 她拉开一扇抽屉,从中摸出一面小镜子,左看右看,顾盼羞喜地道:“本姑娘真有那么美么?” “美!当然美!在我眼中,你比天庭第一美人儿姮娥还要美。” 门口忽地探进一张男人的脸来,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穿着与丁丑神将相似的官服,笑吟吟地举着一朵花儿。 齐婵云顿时俏脸一板,把小镜子丢回抽屉,冷颜道:“荣世星,你又跑来做什么?这儿是六丁神将府,不是六甲神将府,你走错地方啦。” 荣世星笑吟吟地走进来,道:“哎呀,我来看看你嘛,不要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嘛。说起来,你是丁丑神将,我是甲寅神将,咱们是天生的一对嘛。” 齐婵云不耐烦地道:“你很闲是不是?我可忙的很,赶快滚蛋。” 荣世星委屈地道:“忙啊,谁不忙啊,可就算再忙,只要有心,我也能忙里偷闲,来探望你不是? 你看,这不姮娥来了北极了,眼看就要生出大乱子,袁公派我去一探究竟,我还抽空来看你,你就是铁石心肠,也该被我捂热乎了吧?” 齐婵云一怔:“姮娥来北极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你看到她了?” 荣世星道:“看到了啊,果然不愧是天庭第一美人儿,啊!这都是别人说的,在我眼里,自然是婵云姑娘第一美。” 齐婵云冷笑一声,道:“你是因为知道,不管怎样你也没可能勾搭上人家姮娥仙子,才这么说吧?” 荣世星挺起胸道:“谁说我就没可能?谁都知道,姮娥仙子是都天大灵官王恶的情人。王恶如今身魂俱灭,姮娥仙子可就没了靠山,我好歹也是一方神将,如果想追,怎么就没机会了?” 齐婵云道:“那你就去追呀,反正本姑娘这里,你绝对没机会。你快说,为何姮娥仙子一来,北极将要大乱?” 甲寅神将荣世星道:“姮娥仙子此来,是替天庭招募神将来的。你也知道,天庭在鹿台一战,损失不小。而封神榜被毁,许多的星君,天庭也信不过了,所以,大肆招人,更换新血。 天庭里现成的仙人们,可不就是最好的人选?而且,如今招募的神职,不必再约束于封神榜,可以神、仙双修,这就有不少仙人动心了。 更何况,那姮娥仙子话里话外,大有要从应聘神职的仙人中,择一人为婿的意思。哎呀呀,这一来,不知道有多少仙人趋之若鹜啊。” 齐婵云疑惑地道:“这样怎就会大乱了?” 荣世星的脸色严肃起来:“因为,她出的章程是,比武应聘。” 齐婵云的脸色也不禁变了:“仙人们原本就无拘无束,这一来只怕要见血。” 荣世星道:“是啊!酒色财气四堵墙,多少仙人在中央。不过,我不一样,我心里眼里只有你!” 齐婵云黛眉一蹙,骂道:“滚蛋!” 齐婵云微微思索,喃喃自语道:“那些较技输了、伤了、死了的,其家族、宗门之间,必然结下仇隙,从此永无宁日了。咝~~,不对!招募神将虽然未必是假,天庭恐元气大失时仙人趁势崛起,分化离间,挑起他们之间的仇怨,只怕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荣世星苦着脸道:“是啊,一旦天无宁日,苦的就是我们这些执法神了,我得尽快禀报袁公,递呈玄女娘娘。这等大事,西王母那边,也得早早报上去才成!” 陈玄丘回到厨房,就见一个青衣俏婢,背负双手站在门前,正歪着头看他。 见他一来,那俏婢甜甜一笑,道:“喂,小二哥,你在这里,做的可还如意?” “呀!原来是清缘姑娘!” 陈玄丘又惊又喜,连忙迎上前去,放下食盒,拱手道:“还要多谢姑娘引我入神将府之恩,小仙在此,非常的惬意。” 清缘姑娘听了,也不禁有些欢喜,抿嘴儿笑道:“你满意就好。总之呢,你是我带进来的人,受了什么委屈,你和我说,我在这神将府好歹也待了一千多年了,人面熟的很,自会帮你出头。” 陈玄丘忙道:“没有没有,大家对我都很友好。啊,清缘姑娘,小二一向懂得,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可是小二初为天仙,身无长物。不如,我帮你做身衣裳吧?” “啊?”清缘有些懵,事情是怎么绕到做衣服上的? ps:今天出差,明儿个后儿个大后儿个回,中间可能更新时间不太稳定,告诸友周知。求月票、点赞支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55章 误会 陈玄丘以礼尚往来为由,执意要为清缘姑娘做套衣衫,并说这是他家传的手艺,弄得清缘姑娘很晕。 飞升上界的仙人,还很少……不,是从来没有,居然精通这种手艺的,而且居然是男人。 天界倒是有裁缝,给天帝制衣的织女还为此得了一个星官尊位呢。 毕竟神通所化的衣衫,在修为相近的其他神仙面前等同于没穿,大家不穿一件真正的衣衫,那天庭就要变成天体营了。 不过,从凡间飞升的仙人,而且是个男人,居然懂得裁制衣服? 捱不过陈玄丘的热情,再加上清缘姑娘对陈玄丘有了好感,最终还是答应了,并羞答答地报出了自己的身高和三围。 陈玄丘一听,嗯……和我目测的分毫不差,老爹传下的这《造化不死经》还真是奇妙,他很懂女人呐。 陈玄丘刚入仙界,身无分文,清缘姑娘既然选择答应他,便不遗余力地支持,取了自己的布料给他。 做为仙将府的丫环,都有月例钱,其中不少是以实物方式发放的。清缘姑娘一年也只发放五匹仙布,一下子就拿出了两匹,真算是鼎力支持了。 次日,陈玄丘提了食盒,依旧是送往丁丑神将的签押房。 齐婵云见他来了,只是挥一挥手,叫他坐到一边自己吃饭,她还忙着批那永远批不完的公文呢。 陈玄丘坐在一旁,打开食盒,一边吃着那仙界珍馐,一边看着齐婵云头不抬眼不睁的,便琢磨要不要把自己关于梳理办公流程的见解告诉她。 不过,陈玄丘只想接近九天玄女,打探父亲下落而已。如果在这方面表现的太好,万一被九天玄女留用…… 这是很可能的,就看九天玄女这么当甩手掌柜的作风,把六丁神将用的抓狂,一旦发现他很有本事,很可能委他个差使,让他参与料理玄女府事务。 到那时,他就要抛头露面,与诸多神仙打交道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很可能暴露身份,因为那么多外部的天兵天将整日来去,难保其中没有认得自己相貌的。 这样一想,陈玄丘又打消了念头。 本衙所属的仙吏仙官来丁丑神将的签押房呈送公文,汇报事务,就见丁丑神将坐在案后,运笔如飞,忙得天昏地暗。 而旁边则坐着一个青衣小帽的小厮,在那里吃仙米、品仙菜,悠然自得,不禁个个诧异。 这些都是片警儿一般的人物,常年不离他们那一亩三分地儿,陈玄丘也不怕他们可能认得自己。 由此,对于陈玄丘和丁丑神将的关系,这些仙吏仙官,便不免有了许多猜议。 不过,六丁神将脾气都挺爆躁的,倒也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说三道四。 陈玄丘捱过了饭点儿,等那庞师傅赶回去打理他自己的仙家饭馆了,这才施施然回到厨房,哪怕是用最简单的食材,他也能泡制出叫齐婵云胃口大开的食物。 众小厮中,小柳一向最得庞师傅欢心。眼见陈玄丘每日如此,总是利用厨房的食材开小灶,小柳心中愈发地不舒服,便下定决心,待明日见了庞师傅,一定告陈玄丘的黑状。 傍晚,小柳经过院子,就见陈玄丘房中已经亮起了灯。 小柳便是一声冷笑,这些仙丁仙役,配给都有限的很,天只是昏黑,这就掌灯了,灯油是这么浪费的么? 小柳走过去,就见陈玄丘的卧室窗子开着,陈玄丘当窗而立,正在桌前摆弄着什么。 小柳不禁站住了脚步,侧目向内看去。 就见陈玄丘肩上搭着一条软尺,手中拈着一把剪刀,比划一阵,裁剪一番,然后把那裁剪好的布料往身上比划着,脸上露出自得的笑意。 小柳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是葱绿色的仙绡织锦啊,这颜色,男人哪里会用。 还有,那衣服虽然尚未裁成,但已依稀有了轮廓,这……分明是女儿家的衣裳款式啊。 难道陈玄丘他竟是…… 不对,我见过他的喉结的,他虽面如秋月,貌若春花,可实实在在就是男人啊,声音也是。可他为何要裁剪女人衣衫,还披在身上美滋滋的? 小柳吃惊地把拳头塞进了嘴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翌日,陈玄丘感觉同厨房的那个小柳,看自己的眼神儿总是怪怪的。不过,他对自己的态度,倒是从非常恶劣变得非常友善起来。 中午,陈玄丘依旧提了食盒假意去送饭,坐在丁丑神将房中自己把饭菜一扫而空。虽说庞师傅的厨艺不如他,但饭菜终究不难吃,而且这仙家伙食,可是滋补肉身的,对于修行大有裨益,陈玄丘就当仁不让了。 捱过了饭点儿,陈玄丘再回到厨房时,赫然发现案板上的食材多了几样比较珍贵的。 陈玄丘有点讶异,他已经发现,庞师傅会偷偷把一些厨材带回他自己的饭店。有一回,庞师傅正把半扇仙猪肉绑在身上,艰难地套外衫时,被陈玄丘给撞见了。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疏忽大意,把这几样价值不菲的食材遗忘在桌上呢? 小柳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笑盈盈的,柔声道:“你刚从下界上来,这仙家伙食吃不惯吧?不过总吃些过于清淡的食物,身子会虚弱的,今儿我特意向庞师傅讨要了几样食材。你不知道吧?庞师傅其实是我的干爹,不过这关系,我也只是告诉你知道。” 咦?我的魅力这么大么?我什么都没干啊,这就收了一个小弟? 一时间,陈玄丘甚至怀疑是小柳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而且有意加入西方教,所以才如此向他示好。 但他看了看小柳,小柳向他温柔地一笑,陈玄丘莫名其妙地就打了个冷战。 不像啊! 陈玄丘真的搞不懂,前两天还横眉立目,总是看他不顺眼的小柳,为何突然就换了模样。 不过,与同僚搞好关系,终究不是坏事。 陈玄丘向小柳道了谢,如今终于有了好食材,陈玄丘振作精神,一番煎炒烹炸,使出了浑身解数。 小柳没像往常一样走开,反而在一旁看着,不时啧啧赞叹,赞他的刀功、赞他的配菜、赞他对火候的精准把握。 陈玄丘终于明白了,这小柳虽是帮厨,一身厨艺放出去,那也是不一般的人物。他这是看出自己厨艺如神,所以向我示好,这是想找机会向我学艺啊。 于是,陈玄丘装起食盒,准备离开时,对小柳温和一笑,道:“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眼下诸多不便,不过你放心,小二没有自珍之意,总有一日,便教给你,也无妨。” 小柳本想劝陈玄丘不必避出去吃食,自己不会为难于他,不想竟听到了这样一句话,“总有一日,便交给你,也无妨?” 一时间小柳心潮澎湃,飘飘荡荡,如在云端,等他心花怒放,放了再放,终于醒过神儿来时,陈玄丘已提着食盒不知去向了。 ps:白天活动,起个大早,见缝插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56章 搞事情 陈玄丘提着食盒进了丁丑神将府,兴冲冲地道:“丑神将,今儿食材甚好。 我抖擞精神,很是卖力,做了几道佳肴,你尝……咦? 人呢?” 陈玄丘四下看看,不见齐婵云的身影,便知道,定是又被人招了去了。 这几天陈玄丘算是发现了,这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方功曹一类的神仙,确实就像是天界的派出所。 不光人间掌握了玄女召神令符咒的人间修士可以召唤他们,天界诸神、诸仙有事也能招唤他们。 什么张天师家的坐骑踩了李真人家的菜地啦,王神将家的孩子把赵星官家的小宝贝打哭啦……陈玄丘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丁丑神将的座位上,想了想,反正闲来没事,就把那些公文拿过来。 虽然他不想显示自己那套成熟的制度措施,但是帮点小忙儿还是使得的。 陈玄丘就把那些公文一一快速浏览,然后分门别类摆放。 需要上报的,只是需要圈阅表示知情的,需要下放小吏就能决定的,确实需要丁丑神将处置的公文……陈玄丘又按兵事、民事、刑事、礼事、工程报备等逐一分类,然后又按轻重缓急,着急的放上边,搁上半年也无所谓的放下边,一一处理起来。 陈玄丘只是查验这些公文的类型和紧急程度,不需要给出处置意见,处理自然极快。 陈玄丘堪堪把最后一份公文塞到该类下边,面前法尺嗡地一声响,丁丑神将的倩影踉跄出现,一把扶住书案,这才稳住身子。 陈玄丘赶紧站起身来,一瞧丑神将,俏脸煞白如纸,丰润的唇瓣上隐现一道血丝,不由吃惊地扶住她道:“丑神将,你这是怎么了? 你……受伤了?” 丑神将艰难地坐回椅上,喘息地道:“那女人果然是红颜祸水,她一来,北极天便从此多事了。” 陈玄丘诧异道:“丑神将,你说的是谁啊?” 齐婵云道:“还不是姮娥仙子,她代天帝,来北极天招募仙人入职天庭,且暗示诸仙,她本人有意从中择一良人。 姮娥号称天庭第一美人,自然有许多仙人趋之若鹜。 这些仙人,还不曾得到人家一眼青睐,先自打了起来。” 齐婵云说着,抓起大茶缸子就要喝水,陈玄丘忙阻止道:“你刚受了伤,还是不要喝茶了,我做的有汤,你且顺顺气儿。” 陈玄丘转身打开食盒,放在最上边的就是一碗汤。 陈玄丘略一犹豫,便趁齐婵云看不见,从袖中取出一颗丹药,丢进了汤中。 那丹乃是以西方教无上秘法炼制,入水即化。 陈玄丘取过汤碗,递给齐婵云。 齐婵云顺了几口汤,道:“今日,紫霄仙人的大弟子竟与一剑独尊旷真人为了姮娥仙子打斗起来,我去制止,却误被紫霄洞府的独门绝学紫霄神雷打中。 他们还不罢休,言明七日之后,于仙人居决一死战。 那旷真人胡子都花白了,还是过不了美人关,着实可恶!” 齐婵云恨恨地一掌拍在案上,忽然一怔:“咦? 紫霄神雷火毒攻心,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好不了。 我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气力?” 齐婵云看向那碗汤,陈玄丘神色不乱,顺口答道:“这是食疗之效!” 齐婵云奇道:“食疗?” 陈玄丘道:“不瞒丑神将,这汤是用孤云山的仙竹荪制成的,以我独家烹饪秘法,具有理中顺气、清淤化血之奇效。 我见神将日日操劳,久坐伤身,故而做了这道食疗的羹汤给神将进补一下,不想神将中了火毒,倒也正好疗治。” 齐婵云惊讶道:“紫霄神雷的火毒,便是药神殿也没特效的药物,你一道食疗的羹汤,居然瞬间治好!” 陈玄丘微微一笑:“独门秘方、独门秘方!” 齐婵云看着陈玄丘,目中泛起奇异的神彩。 陈玄丘怕她看出端倪,忙道:“丑神将,你没事了吧?” 齐婵云定了定神道:“神将就神将,什么丑神将,我是六丁神将,排位丁丑,又不是我丑。” 陈玄丘忙陪笑道:“是是是,小仙记住了,神将大人可好些了?” 齐婵云道:“这汤甚有奇效,倒是好……好的差不多了。 你晚上可再给我做些食疗的饭菜来,那样我就好的更快了。” 陈玄丘连忙答应下来,问道:“仙人争斗,神将贵为天庭神职,也不能阻止么?” 齐婵云叹道:“若是五重天以下,我神人还能说一不二。 但是能在五重天以上拥有一席之地的仙人,哪个是易与之辈? 他们之中,说不定谁机缘到了,便能勘破仙关,更上层楼。 兼之久居于此,渐成势力,哪是那么好对付的? 若玄女娘娘出面,自然镇压得住他们,可是若有点事儿就去请玄女娘娘出面,还要我等作甚?” 陈玄丘皱眉道:“若这么说的话,这场乱子还真是不小。” 齐婵云恨恨地道:“谁说不是? 那姮娥仙子是打着天帝招募神将的名号而来,我们更不宜管了。 七日之后仙人居之战只是一道小菜,半个月后天河滩上,众仙人还要大比,这一战无论输的赢的,结下了仇家,从此再不会相安无事,想想我就头痛,以后更要疲于奔命了。” 陈玄丘看她一脸苦恼的样子,心中很是同情,可是,他也是来天庭找事儿的啊,实在爱莫能助。 陈玄丘已经在想,能不能利用诸仙大比这件事,探听父母的下落消息。 而且,他已经想到了……很快,一个消息就在北极天悄然传开。 这个消息最初是由往六丁神将府送菜的一个仙役传出去的,但很快就无人能查得出谁是第一个传出这消息的人了。 传言倒是愈来愈完善,愈来愈有鼻子有眼。 传说,北极九重天有一处隐秘的圣地,乃初始天狐藏宝之所。 众所周知,先天四大神族中,天狐一族最具智慧,也只有天狐一族是不完全依仗血脉之力修行,而是拥有一套完整的修行体系的。 而那处隐秘圣地,就是首天狐藏匿《天狐真经》的所在。 一旦悟得全部的天狐真经,就可以成圣!未得鸿蒙紫气,却想成圣? 本来任谁听了这话,都会当成一个笑话。 但是,多宝已经证道成圣,而且他没有鸿蒙紫气,却能修成丈六金身,证得圣人果位。 已经证明成圣不只一途可以成功。 所以,此时这个消息的传出,不由诸仙不浮想联翩。 本来只是一些想入职天庭的仙人在北极天呼风唤雨,这一来,便有更多的仙人悄然赶来。 北极九重天,风雨欲降。 PS:中午休息继续见缝插针,明天去采风,希望还有机会见缝插针。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57章 仙人居 时间飞快,陈玄丘在六丁神将府已经混得熟了。 他了解到,九天玄女带袁公去了西昆仑,料来是为了天庭仙人行将大乱的消息。 仙人大乱,是合乎天庭神仙利益的。 但是西王母自成一派,主掌天规戒条。真要是乱起来,便是西王母一脉的麻烦。 所以,西王母一脉显然是希望事情能有点节制的。 不过,西王母究竟会放纵到什么程度,现在还不得而知。 九天玄女不在,陈玄丘只好暂且蛰伏。 这一日,他的新衣终于裁制好了,打成一个包袱,便想去寻到清缘姑娘,她是内宅的使女,只要叫她穿上这新颖漂亮的衣服,不怕同为女儿身的六丁神将不感兴趣。 不料刚一出门,小柳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粘了上来:“啊,小二啊,听说今儿个仙人居有乐子瞧,咱们去吃酒,看个热闹如何?我请。” 陈玄丘一见小柳便觉头痛,这小子这几天殷勤的有些过份,粘粘乎乎的,真没想到他是这么一个性子。说过愿意把手艺教给他的,一点耐性也没有。 陈玄丘便道:“不巧的很,我正要出去办点事情,改天吧?改天我请你。” 小柳道:“哎哟,你不知道,今儿这热闹……” 陈玄丘已快步向外走去,道:“好,就这么说定了啊,改天我请你,咱们不醉无归。” 小柳看着陈玄丘的背影,先是有些失望,忽地恍然,不由哈地一笑,指着陈玄丘的背影,啧啧两声道:“我明白了,你这是欲擒故纵啊,哈哈哈,我喜欢。” 陈玄丘出了六丁神将府,便往旁边胡同行去,很快绕到神将府后边一个小天湖畔。 这儿仙柳成行,翠荷映日,风景十分的殊丽。 陈玄丘等了不过片刻,六丁神将府后边角门儿一看,清缘姑娘便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一见陈玄丘,便是神色一喜,连忙快步迎上来。 陈玄丘见清缘姑娘到了,忙迎上去,笑道:“姑娘怎么约在这种地方,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清缘道:“人家是内宅里做事的嘛,叫人知道收受外宅好处,不免怀疑我内外勾通,真要有点什么事时,何等麻烦。” 陈玄丘道:“还是姑娘思虑周祥。诺,这就是我为姑娘你量体裁衣,制成的新衣服了,你且拿去穿,我保证,天界还不曾有过这样的款式,很漂亮的。” 清缘跟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这才接过包袱,笑道:“那就谢谢你啦,就算这衣服不好看,总是你的一番心意,我会记在心里的。” 陈玄丘记挂着今日就是仙人居二仙决战之期,便道:“哈哈,姑娘回去一试便知,我的裁艺绝非等闲。我那边还有事情要做,就先回去啦。” 清缘一呆,有些失望地道:“这么快就走啦?” 陈玄丘道:“实是事务繁忙,身不由己,你就不想快点回去试试新衣么?” 清缘一呆,道:“哦!那我也回去了,若衣服真的好看,我再谢你。” 眼看着陈玄丘匆匆离去,清缘抿嘴儿一笑,道:“倒是个老实的,着实难得。” 她把包袱打开一角,向内看了看,衣服叠着,一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看那针脚倒是平整细密,也不禁好奇起来。 看他这么老实纯朴的人,应该不会打诳语,他做的衣服,真的很漂亮? 好奇心起,清缘姑娘也急急折身走回后宅。 陈玄丘赶到丁丑神将的签押房,就见齐婵云身穿劲装,打着绑着,脚下一双飞云踏月履,护腕上的铆钉闪闪发亮,头上系了武士巾,正要往身上穿甲。 一看陈玄丘来了,齐婵云喜道:“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披甲。” 陈玄丘震惊地道:“不用这么大的阵仗吧,你这是要去打仗不成?” 齐婵云咬着牙笑:“那些仙人,与我神人一向不对付。如今西方教崛起,天庭怕把仙人逼向西方,愈发暧昧起来,这些仙人就更得寸进尺了。 上次误伤了我,居然连声道歉都懒得说。我今日去,便要阻止他们,说不得就会动手,怎能不好好准备。” 陈玄丘一听也是,忙上前帮她披甲,又站在她背后,为她系甲。 陈玄丘道:“齐神将的神通修为,当能打得过他们吧?” 齐婵云道:“打不过。” 陈玄丘吃了一惊,手上一用力,绊甲丝绦便勒得紧了,那是软甲,胸前顿时妙相毕露。 齐婵云哎哟一声,回首嗔道:“你个死人,这么大力气,想勒死我呀。” 陈玄丘干笑两声,道:“我是一时吃惊……,咳!齐神将你既打不过人家,何必还去……还去……” 齐婵云道:“何必还去自取其辱是么?哼,职责所在,安能畏惧强权?再说了,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我毕竟是玄女娘娘的人。” 陈玄丘系着丝绦,心中很是不以为然。不过,他倒很是尊敬这位女警察,执法者都有这股劲儿,恶势力才不敢器张嘛。 陈玄丘帮齐婵云系好了甲胄,齐婵云活动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从桌上一把抄起长剑,往肩上一扛,道:“我去也!” 陈玄丘拱手道:“祝神将大人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齐婵云大笑三声,突然很认真地道:“对了,你上回炖的那个什么食疗的汤,可以提前再炖一碗,我很喜欢喝。” 陈玄丘:…… 齐婵云瞪眼道:“你这么看我做什么,这是庆功汤,懂么?” 陈玄丘道:“懂……” 齐婵云满意地点点头,雄纠纠、气昂昂地走了。 陈玄丘想了想,终究是有些不放心。 这几日来天天相处,丁丑神将性情直率,甚至有点男人婆的性子,他很喜欢。 陈玄丘实在不想齐婵云真出个什么意外,于是略一思忖,便跟了出去。 “仙人居”里,掌柜的看着七层楼上上下下宾客如云,愁眉苦脸。 一个店小二过来,眉飞色舞地道:“掌柜的,今儿客似云来啊,我们都忙不过来了,二掌柜的从别家酒店借了十几个伙计来呢。嘿嘿,要是天天这样,咱们就发达了。” “你滚!” 掌柜的带着哭音儿道:“他们都是来看旷真人和紫霄公子汤苗新决战的。那两位大仙人一场打斗,还不毁了我的‘仙人居’?还天天这样,老子一天都不希望这样。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那小二吓得连滚带爬,逃之夭夭。 掌柜的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自语地道:“我庞孟起口挪肚攒的,才从六丁神将府里挤出一点油水,攒够了开了这家仙人居,可不要毁在今天吧?” 他抻着脖子向外看看,恨恨地道:“我那孙女婿平日里就一副目高于顶、无所不能的样子。这真需要他出头的时候,他却跑去西昆仑了,真是个混帐东西。” 这时,门口又走进两个人来,掌柜的一看,顿时两眼一亮,赶紧迎了上去。 “曹神将、齐神将,你们两位来了啊,这可太好啦。旷真人和紫霄公子要死不死的,居然把我这仙人居定为决战之地,他二人一动手,我这仙人居还能存在吗?你们两位,可务必要阻止他呀。” 原来,这掌柜的正是庞师傅,因为担心仙人居的安危,他今天还特意请了假,没去六丁神将府。 走进来的两位全副武装的女将,却是丁卯神将曹卉、丁丑神将齐婵云。 仙人居虽是齐婵云的管片儿,不过大姐曹卉也听说了旷真人和紫霄公子在仙人居决战的消息,放心不下,所以主动陪她来了。 齐婵云豪气干云地道:“你放心,我们岂会让他们胡作非为。还请给我们寻个合适的座位,哈哈,酒菜可得你请。” 庞师傅心花怒放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旷真人和紫霄公子约在七层楼上决战,二位楼上请。” 庞师傅亲自陪着曹卉和齐婵云往楼上走去。 三人刚上了楼,陈玄丘便出现在门口,四下张望了一眼,啧!这仙人居生意真好啊,一楼客都满了。 不过,没看见齐婵云。 这时仙人居的二管事满头大汗地从后厨出来,一瞧青衣小帽,站在那儿东张西望的陈玄丘,气就不打一处来。 二管事怒道:“你是哪家馆子的小二,老子借你来,可也是付了钱的,你就闲在这里看热闹嘛?快去厨下传菜,去去去!” 陈玄丘一脸懵的就被二管事搡到了厨房里。 他刚露面,“啪啪啪”十几盘菜便拍到了他的手臂上。从上臂一路放下来,一直放到掌心,一边六道菜。 陈玄丘虽然没练过传菜,可他一身功夫,对身体的控制何等纯熟,居然稳稳接住,不曾摔了。 厨房里的大师傅扯着嗓子叫道:“一楼甲一丙三壬二,三楼乙二癸二,四楼戊一庚一。” 陈玄丘听得一头雾水,仔细想了想,突然想起了《造化不死经》中对这门职业的介绍。 菜的排序,是先左手后右手,从手臂到上臂,交错排位,而甲乙丙丁的,这是指桌位号。 一楼甲一,就是一楼甲号桌一盘菜。一楼丙三,就是接下来的三盘菜是一楼丙号桌的。 只要这菜排序没错,这么去传菜,就错不了。 于是,陈玄丘就从陈小二,变成了店小二,迷迷糊糊地端着菜就出去了。 不过,规则他是弄懂了,可是……方才就没注意听。 一楼甲一……,然后怎么来着? ps:昨天走了一万多步,一身大汗,累屁了。今天一排行程排得甚紧,这缝不好插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58章 神仙斗 陈玄丘只送了一盘菜,后边就记不清该送哪桌了,于是便托着菜楼上楼下地走,看在别人眼中,还当他正勤劳地传菜当中。 这楼中,都是各方赶来观战的仙人。 他们日日修行,余此别无他事,一身精力何处发泄? 再者,观摩他人交手,何尝不会有助于自己的修行。 还有许多也有心应征神将之职的仙人,更是想借由二人交手,摸清他们的底细,一旦来日和他们对上,便又多了几分把握。 因此一来,这仙人居竟是人满为患。 楼下楼上,一片喧嚣,陈玄丘逛到第七层时,终于看到了临窗而坐的丁丑神将齐婵云,与她对面而坐的,还有一位妩媚可人的美女,同样一身金甲,陈玄丘便揣度,应该也是六丁玉女神将之一了。 眼看双方约战时辰将近时,仙人居一共七层楼数百位宾客,突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向远处探望,摒息细听,却不见紫霄公子汤苗新和一剑独尊旷真人。 “滴嗒!嘀嗒!” 七层楼上的滴漏一声声地报着时,眼看就要到了时间,突然间天空中一声炸雷,声威之大,把正摒息凝神的众仙人都吓了一跳。 临窗的仙人闪目向外看去,就见天际一道粗如神龙的闪电,狰狞飞舞,刹那间就闪到了面前,似乎要把这仙人居一举炸平。 许多仙人不由自地主举起了武器,扬起了法宝。 可就在这时,那闪电堪堪及于“仙人居”便停住了,而惊雷这时才从天际滚滚追来。 那粗如龙身的巨型闪电之上,赫然站着五个紫绶仙衣的少年,就在那惊天动地的惊雷声中,向前迈出一步,从那闪电之上,一步便迈到了仙人居的七层楼上。 这出场,好不拉风! 此时,那滴漏只差最后一刹,就要过了时间。 五个紫绶少年里居中的一个,向那漏壶看了一眼,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但他笑容刚刚上颊,一声巨大的音爆便在窗前轰然炸开。 音爆产生的骤急气浪,喷得五个紫绶少年衣衫猎猎。 一些道行稍浅,来不及用法力护住桌上酒菜的仙人,面前顿时一片狼籍,犹如遭了龙卷风一般。 陈玄丘左臂五道菜,右臂六道菜,站在角落里,居然稳稳当当,一盘菜都没掉。 只不过所有的人都是瞪大眼睛盯着音爆的方向,并无人注意一个小二居然能有这样的本事。 就见那音爆过后,一口巨大的仙剑就横在漏壶上方,仙剑之上,负手站立一位皂衣老者,面容如削,法令纹如刻,花白的头发和胡须愈增三分威严,正是一剑独尊旷真人。 天界剑修不少,能在一重天域里自号独尊,可见此人剑法的厉害。 而他驭剑而来,竟然在骤至骤停之间激起音爆,这是何等可怕的速度? 方才五个紫绶少年的出场,已经够拉风了,可细一思量,这位旷真人竟是更加的叫人高深莫测。 “滴嗒!当~~” 滴漏落下最后一滴,计时敲响,时辰到了。 丁丑神将齐婵云撇了撇嘴,冷笑道:“都想最后才到,稳压对方一头。” 丁卯神将曹卉却是目光闪动,微笑道:“旷真人赢了。” 齐婵云道:“先赢,不算赢!”说着,她便提剑而起。 旷真人落到地上,收了宝剑,望着紫霄公子身边四人一眼,不屑地一笑:“邀了同门助阵么?” 紫霄公子傲然道:“本公子说了要与你单打独斗,岂会找人帮手?四位师弟只是来观摩你我一战!” 旷真人哈哈一笑,道:“好!今日你我公平一决,你先出手吧,免得叫人说老夫以大欺小。” 两个人刚拉开架势…… “不要啊~~” 庞掌柜的不知道从哪儿嗖地一下钻了出来,勇敢地横在了旷真人和紫霄公子中间。 陈玄丘在角落里瞪大了眼睛,他这才知道,这仙人居就是庞师傅的店,庞师傅这店规模不小啊,光从伙食里扣,怕是他扣不出那么多钱,想来是他那位年纪相当的孙女婿袁公有所赞助。 庞掌柜的哭丧着脸道:“两位,我这是酒楼啊,要做生意的。你们两位要决斗,天庭之大,哪儿不好去打,为何要在我这仙人居动手?” 旷真人晒然道:“老夫一剑独行,纵横三界,快意恩仇,还要挑地方么?” 紫霄公子则道:“待我击败旷真人,便要与我四位师弟在此畅饮,你打开门做生意,难道还要把客人拒之门外?我紫霄宫弟子,什么时候这么不受人待见了?” 庞掌柜道:“你们两位神通广大,在此动手,还不拆了我这仙人居?” 旷真人大笑道:“拆了就拆了,紫霄宫的门面老夫都敢拆,何况是一个仙人居?这里留下一处废墟,未尝不是一段佳话?” 庞掌柜的央求道:“两位上仙给个面子,我那孙女婿,乃是九天玄女宫的袁公,两位上仙应该听说过吧?” 旷真人乜视着庞掌柜道:“你拿袁公压我?袁公亦擅使剑,老夫曾与他交手三次,俱皆平手,你以为,他赢得了我? 你年纪与他相仿,竟说他是你的孙女婿……,哦!我明白了,原来你就是那个把孙女嫁给袁公,攀附权贵的厨子。哼!袁公白发苍苍,还娶妙龄少女,老不修,老夫真是羞与他剑道齐名。” 紫霄公子奚落道:“乌鸦落在猪背上,你这是只看见别人黑,没看见自己黑啊。” 旷真人大怒,喝道:“汤苗新,你说什么?” 紫霄公子负背双手,傲然望天,道:“你比袁公又年少几许了?还不是垂涎蟾宫仙子的美色?” 旷真人恼羞成怒,把手中剑一振,喝道:“老夫一生修剑,宁折不屈。与你较量,只是追求更高的剑道罢了,至于蟾宫仙子要委身下嫁,不过是添的一个彩头,你竟以小人心思,妄加揣度,今日不教训你,还道我怕了你紫霄神宫,出手吧!” 两个人同时拉开架势,真气激荡,站在中间的庞师傅被二人真气一冲,站立不稳,哎哟一声,便踉踉跄跄摔了出去,咕噜噜地滚下楼去了。 此时,下边六层的仙人已经尽皆飞出,环绕于七层四周,通过许多扇打开的窗子,看着其中情形。 汤苗新冷笑一声,双掌一举,一搓,“嗤啦啦~”,他的手掌就像带着电似的,双掌缓缓拉开,电光四射,那一道道细小的电蛇就像火焰一般互相碰撞、互相吞噬着,交错纠缠、旋转起来。 “噼啪……” 怵人的电声不绝于耳,那电光渐转紫色,旋转的一道道电光渐渐扭合成纺缍状。 虽然在两掌之间,还是很小,但哪怕再外行的人,都能感觉出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道。 紫霄神雷! 仙人不像神人,他们的修炼体系,可以直接沟通这天地元力。 所以,这紫霄神雷也不是天庭雷部专有,紫霄神宫最可怕的力量就是对于紫霄神雷的掌握和运用。 “统统给我住手!” 眼看双方就要大打出手,一道人影一闪,就冲进了二人中间,正是丁丑神将齐婵云。 但是,紫霄公子神雷已成,他快要控制不住了,此时若强行收回神雷也不是办不到,但难免遭受反噬之力,未曾伤知,反倒先让自己吃个小亏。 因此,汤苗新把心一横,双手还是推了出去。 “你等……你敢!” 齐婵云正要说教一番,喝令二人住手,不想紫霄公子竟将一道雷电推向她。 齐婵云大怒,立即拔出宝剑,砍向那道神雷。 天庭雷部,地位远在六丁神将之上。 如果说六丁神将是派出所,人家雷部就是特警队。 如今出手的可是紫霄神宫掌教大弟子,那威力不亚于雷部正神出手,齐婵云如果有备而来,说不定还能接上一记,如今她仓促插入,哪里来得及反应。 就听“轰”地一声巨响,齐婵云就被一团电光包裹了。 陈玄丘托着两臂膀的菜,站在角落里也呆住了。 这姑娘也太彪了吧? 陈玄丘完全没想到她冲的这么是时候,想救援也来不及了。 “噼噼啪啪~~~” 无数道电蛇在齐婵云周身乱窜,片刻之后,电光消失,齐婵云“怒发冲冠”,战盔被头发顶了起来,脸上一团乌黑。 她瞪着眼睛,颤抖地指着紫霄公子,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你敢……” 她一说话,嘴里又喷出一道烟气,齐婵云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正倒进迎过来的丁卯神将曹卉的怀里。 “汤苗新,你敢伤我天庭神将!”曹卉怀抱着齐婵云,冷声问道。 她知道这一记神雷不至于要了齐婵云的性命,毕竟是经过雷劫的神仙,虽说紫霄神雷的威力高于一般的雷霆,但是神人金身的抗雷性还是蛮高的。当然,受伤也是难免的。 紫霄公子摊了摊手,道:“大家都看到了,我可没想伤丁丑神将,是她冒冒失失闯出来,我已收手不及。” 曹卉俏脸一沉,道:“是么?收手不及,好一个收手不及。这且先不提,你为何要在‘仙人居’生事?” 紫霄公子道:“怎么?六丁神将府什么时候可以过问我仙人之事了?” 曹卉道:“仙人之事,我天庭自然不管。但,庞掌柜的可是我天庭中人。” 紫霄公子道:“那又如何?这仙人居可不是天庭的建筑。仙人居,仙人居,赚的就是我们仙人的钱,我们仙人在这里比武较技也不成了?曹神将,若按你这么说,是不是只要你天庭的人到了哪里,哪里就属于天庭了?” 曹卉心中一凛,这紫霄公子忒也阴险,她岂敢代表天庭做出这样的回答,只好避重就轻,道:“二位仙人想入职我天庭,那以后,咱们也是同僚。 其实以旷真人的剑术绝学,和紫霄公子的一手神雷,想要入职天庭,易如反掌,又何必非得较量出一个高低上下,伤了彼此间的和气呢。” 紫霄公子皮笑肉不笑地道:“此次天庭,要在北极天域,招收神职三百人。三百人呐,总要排个名次高低,将来所授的神职才好定个上下尊卑啊。” 曹卉怒道:“那你们为何不等半个月后天河滩上决战,非要在此生事?” 紫霄公子傲然道:“大丈夫快意恩仇,既然彼此不服,想动手就动手了,还要择地择时,挑个良辰吉日不成?又不是拜堂成亲。” 旷真人不耐烦地道:“汤苗新,你究竟还打不打,婆婆妈妈的浪费时间。” 紫霄公子长笑道:“你想赶着投胎?那我就成全你!” 他身形一拔,跃过曹卉,一记掌心雷就向旷真人劈去。 旷真人双手握剑,狞声大叫:“来得好!” 他凌空一剑,就斩向紫霄公子劈出的雷光。 曹卉怀里还抱着周身麻痹的齐婵云,待掠到一边,把她放下,再回身时,就见旷真人旋空一剑,一道炽白的剑光呼啸而出,盘旋如轮。 四下里的仙人就像惊飞了的鸟儿,呼地一下四散开去,剑光射出,足有百丈方圆,将仙人居第七层,从齐人高的柱子处,削成了两半。 紫霄公子双掌连拍,一道道雷电射向旷真人,被旷真人的剑气一引,反转向上,轰地一声,把那被削开了的楼顶炸了个粉碎。 楼上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天光洒入大堂。 六层楼处,就听一声惨叫:“我的仙人居啊!” 然后就听咕噜噜一阵响,估计是庞师傅气极攻心,晕了过去,又从六楼摔到五楼去了。 陈玄丘看着齐婵云,心中好笑不已,他现在才明白齐婵云为什么临行前就嘱咐他再煮一碗食疗汤,敢情早预感到此来还是会受伤? 只是,她这伤伤得实在有点糊里糊涂。 就在这时,清出了场子,在楼顶大战的旷真人和紫霄公子已经打出了真火,旷真人的神剑果然厉害,不但能劈开神雷,还能用剑气拨打、引开神雷,仿佛那一碰就炸的神雷是个普通兵器一般。 此时旷真人顺势一拨,一记球形闪电就向陈玄丘这边飞来。 陈玄丘惊的大叫:“哎哟,别冲我来啊,我只是一个胳膊上能传菜的汉子……” 他佯作大惊,双臂使了暗劲,将那十一盘菜全都掀上了天去。 而此时,丁卯神将已气极拔剑,冲了上来,大叫着:“尔等视我天庭无人吗?给我住手!” 她情知自己不是紫霄公子对手,但还是狠狠冲了上来,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伤得了紫霄公子,这一剑更是用足了全力,只求能够拦下他们。 趁着漫天的菜肴花雨一般落下,陈玄丘却是轻轻一弹指,便有一滴黄耳之血,射向正翩然卖弄身法的紫霄公子。 丁卯神将一剑将至,紫霄公子冷笑一声,反手一掌拍来。不料一掌拍出,手上劲道空空,不由大惊失色。 这时曹卉也发现不妙,紫霄公子不知为何,这一掌软绵绵的毫无威力。 不成,不能伤他! 曹卉虽然恼他伤了姊妹,可终究不愿为玄女娘娘招惹紫霄仙人这等大敌。那人可是极护犊子的。 曹卉手腕一振,就想荡开长剑,不料这时肘部却被一股劲道微微一推,这一剑再也闪不开,噗嗤一声就穿透了紫霄公子的手掌,又钉在了他的肩上。 丁丑神将是个有点二的傻丫头,但是很对陈玄丘的脾气。 所以,她一连被紫霄公子伤了两次,第一次什么情形陈玄丘不清楚,但这一次,他看的真真儿的,紫霄公子明明可以手下留情,却还是下了手,陈玄丘有些不高兴了。 ps:今天又是一万步,但这是两章合一的量喔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59章 青衣小帽一小二 曹卉一剑得手,也是一呆。 紫霄仙宫在九重天赫赫有名,掌教大弟子汤苗新更是年轻一代中的才俊。他能与一剑独尊旷真人较量,而旷真人与袁公可以分庭抗礼,可见此人修为之深,怎么竟被自己一剑就伤了。 这时,人群中一声尖叫:“哎呀,玉女神将收手不及,紫霄公子硬是撞上来了。” 曹卉听了,脑中顿时灵光一闪,对啊!他一连两次伤我姊妹,都说是措手不及,我为何不能这么做? 曹卉感激地向人群中望了一眼,正好看见一个青衣小帽的小二缩回头去。 曹卉马上“惊呼”道:“哎呀,实在对不住,紫霄公子,你怎突然就闯过来了,本神将一时收手不及……” 紫霄公子受这一剑实在不起,剑从掌心刺穿,又透肩而出,伤势着实不轻,痛楚直入骨髓,紫霄公子又气又怒,颤声道:“你……你……” 紫霄公子刚刚为了躲旷真人的剑,闪避至此,而曹卉出剑时已经喊着不要动手,分明是要阻止双方交手,这时喊出措手不及,实在无可挑剔。 尤其是他先伤过人家的姊妹了,有什么脸面在这件事上挑事儿? 旷真人哈哈大笑。 紫霄的四个师弟勃然大怒,哪里还管什么公平公道,四人同时大袖一甩,手腕一翻,掌心雷吐出。 曹卉凌空倒翻,一剑刺去,连破两记掌心雷,身形翩若惊鸿,避开后边两记。 一记掌心雷劈空,遥遥射向空中一位观战的仙人,那仙人道行不浅,大袖一卷,这一记蕴势未发的掌心雷便泯于无形。 而另一记掌心雷,正劈向仍站在仙人居七楼顶上的人群。 人群中,一个青衣小帽的店小二目瞪口呆,眼见掌心雷向他劈面射来,似乎吓得不敢动弹了。 曹卉翩然落地,一瞧此人正是方才无意中一句话替他解了围的伙计,便好心叫道:“快闪开!” 伙计似乎被曹卉这一叫清醒过来,倏然打了个哆嗦,尖叫一声,便抱着头蹲了下去。 伙计这一蹲,后边站着的仙人赫然发现一记掌心雷劈面飞来,再想躲避已来不及了,仓促之间,只得运起真气,硬生生的用脸去抗。 “轰!” 那仙人倒飞出去,这一记掌心雷是抗住了,但脸上焦黑,鼻孔中窜出两道血迹,一只眼睛突出了眼眶,差点儿掉出来。 这也就是仙人金身,抗击打能力超强,这才没有被这一记掌心雷轰碎了脑袋。 店小二扭头一看,正好看见那仙人一颗眼珠突了出来,吓得他大叫一声:“眼珠子掉出来啦,仙人不要杀我,神将姑娘救命啊。” 店小二说着,便向前一扑,一把抱住了丁卯神将曹卉的小蛮腰。 六丁,玉女神将! 何曾与男人有过接触,那曹卉吃伙计这一抱,只觉腰肢一痒,一股奇异的滋味,弄得她浑身难受。 更要命的是,对面四个紫霄仙宫弟子已经齐齐掣出兵器来,却是山形雷电叉,一齐刺向曹卉。 这紫霄仙宫当真霸道,六丁神将虽不放在他们眼中,可人家毕竟是天庭第一女战神九天玄女的部下,他们竟丝毫不惧,或许是玄女近几千年来已经很少展示身手,渐渐被人淡忘了她的战神之名。 曹卉被店小二抱住了腰肢,被个男人贴在后面,本就十分难受,再加上四个紫霄宫弟子围攻过来,被他抱着如何闪避? 曹卉气的叫道:“臭小子,放开我!” 说着腰肢一挺,没用,那小子抱得紧紧的,双臂是从肋下穿过来交叉在她小腹上的,手臂使不了力,总不能拿屁股去拱吧? 那店小二是真的吓坏了,就像溺了水的人乱抓乱抱似的,抱住曹卉的纤腰,大叫大嚷道:“诸位仙人救命啊,紫霄仙宫杀人啦。” 他一面叫,一面旋身躲避,可他双手仍是紧紧抱着曹卉,竟把曹卉带得娇躯一旋。 二人这么一转,看似有些狼狈,却堪堪避过刺向曹卉额头和右腿的两支雷电三山叉,身形一旋之际,右手剑一荡一甩,当地一声,正好磕开第三支雷电三山叉。 “杀人啦,神将姑娘救我!” 店小二的声音都快哭出来了,揽住曹卉纤腰的手,大有向上抓去之意。吓得曹卉尖叫一声:“不许抓!” 她下意识地一抬手,正贴着第四支雷电三山叉滑过去。 本来她这一下只是下意识抬手,所以未蕴仙力,不能伤敌。但她一掌扬起,掌缘一热,一道金光贴着她的手腕淡淡吐出,正印在那个紫霄仙宫弟子胸口。 那紫霄仙宫弟子心狠手辣,本想一叉废了曹卉,却不想曹卉胡乱一闪,竟巧而又巧地避开了他的雷电三山叉,反而一掌拍向他的心口。 可这一掌还隔着一尺有半,未曾触及他的身体,但那淡淡金光化作金色掌印,拍在他的心口。 那紫霄仙宫弟子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袭来,胸口一热,胸骨就塌了下去,凹出一个掌印形状。 那紫霄仙宫弟子惨叫着倒摔出去,摔出了“仙人居”,一路喷着金色的血液,掉入渺渺云中不知去向。 曹卉一呆,身后那个恼人的小子又叫起来:“我不想死哇,我上有八千岁的老娘,下有三百岁的娃儿要养,救命啊!” 他一边胡乱叫着,一边抱着曹卉左扭右闪,动作实在谈不上优雅,偏偏总是能恰到好处地避开三名紫霄宫弟子已然杀招尽出的凌厉攻势。 “我不行了,跑不动了。” 身后的店小二颓然叫着,似乎认了命似的往下一滑。 曹卉一声尖叫,右腿就抬了起来。 旁人眼中看来,是那个青衣小帽的店小二这一滑坐到地上,双手跟着下滑,触碰到了人家姑娘的隐秘部分,所以丁卯神将才有这样强烈的反应。 但是被曹卉一脸正踹在面门上的紫霄宫弟子却不这么想。 他一记撩阴三雷叉,正要攻击下三路,贯穿曹卉的下体要害,曹卉此时重心在右,左腿蹬地,本来正要旋身避开他两个同门的攻击,是根本不可能还有余力攻击他的,最多是勉力挣扎,及时后纵,避开他这一记杀招。 但他还有后招,可以一连三击,而重心已失的曹卉姑娘,纵然躲开了第一叉,也避不开第二叉,纵然避开了第二叉,第三叉也必然中招。 可是,可是…… 她这一腿是怎么踢出来的? 简直匪夷所思。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60章 糊里糊涂的胜仗 第760章糊里糊涂的胜仗 紫霄宫弟子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缓缓仰面倒下。 曹卉的后腿跟正蹬在他的眉心松果宫位上,破了他三成的道行,至少一千八百年的修为被毁了,简直叫人痛不欲生。 陈玄丘的右手及时从曹卉的膝弯里缩了回来,因为袖袂的遮挡,无论是仙人居上的仙人,还是环绕四周天空中的仙人,竟无一人发现他动了手脚。 啧!柔软丰盈,富有弹性,这腿弯儿摸着手感也好。 陈玄丘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旁人看不出陈玄丘动了手脚,但曹卉可不傻,此时她如何还不明白这个大呼小叫的店小二,竟然是个修为深不可测的高手仙人。 他是谁? 他为何要扮作店小二来帮我? 还是说,他是有意借我之手,挑起我北极玄女宫和紫霄仙宫之间的矛盾? 曹贲未及多想,因为这时陈玄丘又作妖了,他一屁股坐到地上,马上翻身爬起,想要逃跑。这背一拱,肘部向外一顶,先顶得曹卉膝部一弯,臀部沉下,然后后背一拱,正好把曹卉托在后背上。 陈玄丘此时双手据地,双腿一脚蹬一脚拱,犹如百米冲刺的运动员等着发号枪声。 他向上一窜,正好把曹卉顶了起来,两支雷电三山叉在电光石火之间,交错着从陈玄丘的背部和曹卉臀下刺了过去。 曹卉本能地一挥剑,一个紫霄仙宫弟子就在眉毛的位置,被剑尖一扫而过,刷地一下,金色血液披面而下,糊了一脸,登时变成了金身罗汉一般。 而陈玄丘此时已经百米冲刺了。 他一头蹿了出去,正撞进最后一名紫霄仙宫弟子怀里,撞得那人风车一般打着转转儿飞了出去。 那紫霄仙宫弟子撞在仙人居被削断的大柱之上,又摔落在地,浑身骨头撞折了七七八八,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 幸亏他是仙人,这样也不容易死,但这伤势,除非紫霄宫舍得浪费极其昂贵的疗伤金丹,否则至少将养半年。 金身坚固,所以金身一旦受创,所需要修补疗治的伤药,那也便更加珍贵稀罕。 店小二抱着头冲进了人群,似乎吓破了胆,直接冲向下楼的楼梯口。 楼梯口,庞师傅鼻青脸肿地出现了,他刚从四楼楼梯爬回来。 刚一露面,他就看见一个青衣小帽的人影儿冲了过来,还没看清对方的长相,便吃他一撞,叽里咕噜地又摔了下去。 “哎哟哟哟哟……” 庞师傅一路惨叫,那个天杀的店小二也跟着一路惨叫。 不过年轻人到底抗得住,两人一路滚下去,庞师傅还在晕头转向,那店小二已经一溜烟儿逃下楼去了。 不只庞师傅没看清他长相,就算是七层楼上的仙人们,一开始根本不去注意这么个传菜小二。 等后来注意到他时,他已一头扑到玉女神将背后,将脸贴着人家的后背,大呼小叫,上窜下跳的,直到离开,愣是没一个人看清他的长相。 此时,丁丑神将齐婵云猛地打了个激灵,终于缓缓醒过神儿来。 她眼珠一错,就见大厅屋顶没了,天光一片灿烂。 天光之下,她大姐丁卯神将曹卉一剑横空,衣带飘飘,缓缓降落下来,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地面上,紫霄公子左手按着左臂肩窝,右手掌心鲜血淋漓,肩窝处也有金色的血液从指缝中汩汩而出。 紫霄宫其他四位弟子,一个正从远处飞回来,他此时不是在驾云,而是在爬云。 因为他是单膝跪在云头之上,一手抚着胸口,不时还吐一口金血。 另外三名紫霄宫弟子,一个以奇怪的扭曲形状倒在断柱之下,昏迷不醒。 另一个正弃了雷电叉,胡乱抹着脸,脸上血迹糊了一脸,眉毛处上下翻开,绽开一道剑伤,就像眼睛之上,又开了一对眼睛。 而最后一个,眉心深凹,皮肤上印着一朵“小花”。 那“花儿”有点熟悉…… 等等,好像是我六丁神将府制式战靴的鞋根上的花纹。 卉姐这是一脚蹬在他的眉心了? 紫霄神宫掌教大弟子率四位同门,牛逼拉烘地赶到“仙人居”,然后卉姐单人独剑,大发雌威,这就干净俐落地把他们都击败了,还打得这么惨? 齐婵云惊讶地看着曹卉,原来卉姐深藏不露,这么厉害的吗? 曹卉也有点晕,只有她知道,方才的一切,都是那个青衣小帽的小伙计的手笔。 那小子究竟是谁,到底什么目的? “嗯……现在怎么收场?” 一剑独尊旷真人仗剑看着现场情形,深深注视了曹卉一眼,向她拱拱手道:“原来丁卯玉女竟然深藏不露,失敬、失敬!” 曹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否认?人家不信的吧? 承认?怎好贪人之功? 一剑独尊见她默然不语,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态度更加谨慎起来,微笑道:“难怪袁公曾说,玄女娘娘麾下藏龙卧虎,高手不知凡几。他只是娘娘座前老奴,出风头比较多而已,并不是修为最高的。” 一剑独尊哈哈一笑,道:“当时旷某还以为他是虚言恫吓,今日见了姑娘大巧若拙、反朴归真的本领,方知此言非虚。 旷某一生追求武道之极致,也最为敬重造诣高深的同道,看在曹姑娘的面子上,旷某此后不在北极天玄女娘娘治下与人比武较技了。” 他转向空中和四下众仙人,傲然道:“紫霄宫五弟子,今已重伤,旷某胜之不武,不屑出手。今日之战,也不必分个胜负了。各位同道,蟾宫仙子主持的天河大选,旷某是一定会参加的,咱们届时再见!” 说罢,旷真人背后鞘中长剑呛然飞出,化作巨剑,旷真人踏剑御风,飘然而去。 来时如雷霆,去时若浮云,着实地潇洒。 虽说今日没有见到旷真人与紫霄公子的精彩一战,但大家都觉得不虚此行,因为丁卯玉女和紫霄仙宫五弟子的一战,更加的有趣,很有成为谈资的潜力。 尤其是丁卯玉女表现出来的深不可测的实力,以及通过旷真人一番话所透露的信息,大家对九天玄女一脉的实力,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61章 玉女形象 第761章玉女形象 以前,大家对六丁六甲都不太尊重,有些呼来喝去的感觉,认为他们只是天庭设立于北极区域的一个管事机构,充斥其中的也都是一些道行不过如此的所谓神将。 今日众仙人想想,自忖能打败紫霄公子的,也考虑未必能如丁卯玉女一般胜得如此轻松,对玄女娘娘一脉的实力,不禁另眼相看起来,大家告辞时,对曹卉和齐婵云明显恭敬了许多。 至于紫霄仙宫五位弟子,这时哪还有脸见人,摞下一句怨毒的狠话,便狼狈而去。 齐婵云惊喜道:“卉姐,原来你这么厉害,哎呀,小妹以前都不知道。” 曹卉苦笑:“一言难尽,等回去以后……” 她刚说到这儿,庞师傅一瘸一拐地又爬上来了:“咦?幸好幸好,只毁了第七层的屋顶啊。” 一个小二凑上前道:“是啊掌柜的,咱们只需要修半层,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庞师傅骂道:“修个屁,第七层就改成露天的吧,省点是点儿,你以为我当掌柜的就比你能赚钱?你是旱涝保收,我呢?你个只见贼吃肉,没见到贼挨打的东西。” 曹卉一见庞师傅,立即激动地冲了上去:“庞师傅,刚刚那个店小二呢?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庞师傅茫然道:“哪个店小二?” 曹卉道:“把你撞下楼的那个。” 庞师傅咬牙切齿地道:“我也正要找他,那小子大概也知道闯了祸,怕我找他赔汤药钱,所以不知跑去哪里了。” 曹卉道:“你店里的伙计,你不知道他名姓么?” 庞师傅道:“我都没看清那混蛋的长相。你看到了么?” 庞师傅向一旁的伙计问道,那伙计迟疑道:“没看清,不像是咱们店里的人。” 庞师傅便对曹卉解释道:“这这店里今天客人多,所以从别人店里借调了几个伙计,待我问问。” 庞师傅把二管事唤来,向他问了一问,把所有借调来的伙计都唤了来,一个不落,都在,叫曹卉认了一下,从高矮胖瘦上来看,居然一个也对不上。 曹卉见了更是满腹疑惑,只好扶了齐婵云先回转六丁神将府。 进了府门,曹卉便道:“你的伤,寻常药物治不了,我有几味滋补的药物,多少起点作用,我去给你取来。” 齐婵云大咧咧地道:“不必不必,我喝一碗汤就好。” 曹卉苦笑道:“胡说八道,什么汤这么管用?” 齐婵云得意笑道:“你还别不信,咱们府里有个小二,懂得极神妙的食疗之术,我上次中了紫霄公子的招儿,就是喝了他一碗汤马上就痊愈了的。” 曹卉一听小二,非常地敏感,连忙问道:“什么小二?” 齐婵云笑道:“不是什么店里的小二,他是名字就叫小二,陈小二。” 曹卉暗暗起了疑心,只是一时却不好说破。 齐婵云回到自己签押房,应付了曹卉的嘘寒问暖,待他一走,马上敲响云当,唤来小吏,道:“去去去,把厨下的陈小二给我找来。” 不一会儿,陈玄丘提了个食盒就来了:“齐神将,这不晌不午的,就想喝汤了?” 齐婵云已经换下了战甲,她咳嗽两声,捋了捋还有些支楞八翘的头发,迫不及待地道:“正是,你调的羹好喝嘛,快拿来。” 陈玄丘打开食盒,取出汤来,齐婵云一把夺在手中,忽又停住,问道:“是上回那种食疗的汤么?” 陈玄丘道:“一模一样,如假包换。” 齐婵云笑逐颜开,咕咚咚一口灌下,开心地吁了口气,道:“啊,果然舒坦,熨贴多了。” 曹卉回到自己的签押房,想了一想,经此一事,叫人错估了玄女娘娘府的实力,倒也不是坏事。 尤其是在这多事之秋,天庭和仙人团体都会有很大变数的时候,让他们对九天玄女一派多些忌惮,有助于北极天的处境。 只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店小二,究竟是什么人?他是真正想帮我,还是说另有目的?这个人的底细,还是该挖一挖的,只是……如何查起呢? 曹卉思来想去,始终没有头绪,又想起齐婵云的伤势,还是把自己珍藏的几件滋补之物取出,又去了丁丑神将的签押房。 曹卉到了签押房也不敲门,迈步便走了进去。 齐婵云坐在书案之后,正一边批阅,一边啧啧赞叹:“嘿,小二这法子还真好,太省事儿啦,先叫小吏把这些公文分门别类这么一整理,我总算能透一口气了。” 曹卉嗔道:“你伤势未愈,便又开始署理公务,不要命啦?” 齐婵云抬头一看曹卉,哈哈一笑道:“没事啦,我的伤已经全好了。你看。” 齐婵云站起来,舞动了一下拳脚。 曹卉惊讶道:“当真好了?” 她上前握住齐婵云的手腕,上下检视一番,脉搏平稳有力,气色神彩奕奕,不由啧啧称奇。 齐婵云道:“是啊,好啦,我就说,小二的食疗滋补汤很管用吧?” 曹卉敏感地道:“帮你想法子分类公文的那个?” 齐婵云没有心机,喜滋滋地道:“是呀,厨下新来的伙计,名叫陈小二,名字虽然俗,人倒不赖。” 新来的? 曹卉心里又翻了个个儿,她也知道这个妹子是个没心机的傻大姐儿,所以也没有多问,旁敲侧击地又问了几句,见齐婵云已经没事了,她便返回了自己的签押房。 曹卉坐在签押房中,思忖片刻,便敲了一记云当,对应声而来的本押小吏吩咐道:“你去后厨,把一个叫做陈小二的带来。” 小吏领命而去,不消片刻功夫,一个青衣小帽的俊俏少年便被领了来。 曹卉眯着眼睛上下打量陈玄丘一番,挥了挥手,对那小吏道:“出去,关门!” 那小吏莫名其妙,但还是听命而去,把房门一关。 曹卉缓缓站起,从书案后边绕了出来,上下地打量着陈玄丘,只觉此人身高、胖瘦、体态,与那印象中仓促记过一眼的神秘店小二一比较,竟是非常的相似。 再想到他一个普通的厨房帮闲,竟然有药神殿也没法速效治好雷电火毒的办法,还能给齐婵云出主意梳理签署公文的办法…… 曹卉越想越是疑心,突然道:“你叫陈小二?” 陈玄丘道:“正是!” 曹卉道:“仙人居上那个小子,就是你?” 陈玄丘一脸惊讶:“小子不知道曹神将在说什么,小子只在后厨帮工,没去过什么‘仙人居’啊,‘仙人居’是哪儿?” 没去过?没听过? 曹卉一声冷笑,疑心一起,现在是越看越像,她才不相信陈玄丘的话。 她绕着陈玄丘上下地打量着,慢慢转了一圈儿。 陈玄丘故作惶恐,站在原地不动。 反正没有证据,曹卉再如何怀疑,也拿他没有办法。 不料,曹卉绕了一圈,重新转到他的正面,又上下看他一眼,突然一转身,将后背冲着陈玄丘,吩咐道:“抱我!” 陈玄丘吃了一惊:“啊?” 曹卉道:“我叫你抱住我。” 陈玄丘期期艾艾地道:“这……这不太好吧?” 曹卉道:“你抱不抱?你要不抱,本神将就是杀了你一个杂役小仙,都不必追责,明白吗?” 陈玄丘苦着脸道:“为什么你们每位神将都这么说呢?小二也是人呐,杂役的命也是命啊。” “罗嗦!” 曹卉突然向后一伸手,捉住陈玄丘的双手,身子向后一贴,将他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腰肢,双掌贴合在自己的腹部。 陈玄丘震惊不已,想要抽回双手,急叫道:“曹神将,你这是干什么,小人不敢非礼神将大人啊……” “你闭嘴,我叫你摸,你就摸!” 曹卉实在搞不清那个神秘店小二插手此事,还帮玄女一脉扬名,究竟是善意的目的,还是别有阴谋。 身为六丁玉女的老大,她责任心很重,一定要搞个明白。 她便抓住陈玄丘双手,想要试试感觉,与当时是否一致。 当时那小伙计环住她腰肢的感觉,可是记忆犹新,她虽不记得陈玄丘的长相,但那感觉,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品鉴出来。 不料,这时丁亥神将宣妙衣正好来找她,只听见一个男人声音道:“曹神将,你这是干什么,小人不敢非礼神将大人啊。” 接着曹贲喝道:“你闭嘴,我叫你摸,你就摸。” 宣妙衣风风火火而来,听到这里时,手已推上了房门,想止也止不住了,房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就见曹卉站在签押房中,向后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她的双手还紧紧拉着那个男人的双手,正要摸向自己的小腹。 而那个男人明显有些抗拒,正拼命要缩回手,双手都是握成了拳头的,生怕摸到曹卉的肚皮。 可曹卉却是不依不饶,握着那男人手腕,执意要他抚摸自己。 宣妙衣的脑袋轰地一下,卉姐儿冰清玉洁的玉女形象在她心中轰然倒塌。 ps:还没回家,不过今天活动少一点。求点赞、月票! 《青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青豆网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青豆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62章 粉墙斜露杏花梢 第762章粉墙斜露杏花梢 房门一开,曹卉和陈玄丘都是一愣,齐齐抬头向门口看去。 就见一位身着玉色仙衣裙的少女,正探头向外看着,弯着腰,倒退着往里走,蹑手蹑脚的把门掩上。 曹卉一眼认出是宣妙衣,这才惊觉自己的姿势很不雅,赶紧放手,又向前踏了一步。 宣妙衣吁了口气,拍拍胸回转身来时,曹卉就站在那儿,背后不远处站着一个青衣小帽的小厮。 曹卉微微锁着黛眉,道:“妙衣,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宣妙衣一看见那不堪的一幕,就情急智生,呼地一个大转身,作势是倒退着走进房间的。 这时便苦起脸儿道:“卉姐姐,怎么办啊,他又来骚扰我了,偏生他地位崇高,我又不好得罪,怎么办呐!” 曹卉一听,便知道她是为了躲那人,偷偷溜来的。方才应该真是倒退着藏进来,不曾见到方才极易叫人误会的一幕,这才放下心来。 她轻咳一声,瞟了陈玄丘一眼,淡淡地道:“你退下。” 陈玄丘如蒙大赦,这位妙衣姑娘来的真是时候啊,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如何解局。 陈玄丘赶紧应一声是,迈着小碎步儿走了出去。 宣妙衣看着他有些娘气的小动作,直皱眉:“大姐这是怎么回事儿?跟一个听用的小厮杂役……传扬出去,岂不是要毁了一世清白? 宣妙衣故意问道:“卉姐,他是谁啊?” 曹卉道:“哦,厨下一个小厮,我想吃点东西,吩咐他去通知厨下。” 陈玄丘退出去,还小心翼翼地替二人又关了门。 曹贲笑道:“那人又来找你了?其实,他人生得不丑,身份又贵不可言,对你又如此喜欢,你便跟了他也不亏啊。” 这宣妙衣一双眼睛特别的漂亮,配着一张樱桃小口,整张脸都精致极了。 偏生身材纤巧灵动,颀长的颈项,举手投足,十分的优雅。 哪怕是此时哭丧着脸,也说不出的动人。 宣妙衣嗔道:“你喜欢呀,你喜欢那你嫁他呀,又壮又胖,真要嫁给他,一晚就被他压死了。” 曹卉在她额头点了一指,佯怒道:“你可是丁亥玉女,说的什么荤话。” 这几个女子在外人面前固然是仙气飘飘,私下里说闺房话,又有什么不敢说的。 宣妙衣只是嘻嘻一笑,又摊手道:“我也知道他身份尊贵,其实人家除了生得好看一些,也没什么配得上他的地方。可是,人家不喜欢他呀,不喜欢若跟了他,还有几千几万年的岁月要一同度过,那真是想想都怕。” 曹卉听了也不禁皱起眉头,道:“这却是个麻烦。” 她仔细想了一想,道:“不过,天庭自有制度,再者,以他的身份、地位,也不敢做出什么非分举动,更不会逼迫于你,你倒不用担心。” 宣妙衣无奈地道:“他总是来纠缠不休,也是要命啊。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闲,老有功夫来找我,我又不好得罪他,重话也说不得,天天陪着一脸的假笑,笑得我脸都酸了。” 曹卉道:“这个一时却也没有好的办法了,便是娘娘也要让他七分,我们如何才能叫他知难而退呢?等娘娘从西昆仑回来,你向她讨个常常外出的差使,避开他算了。” 宣妙衣愁眉苦脸地道:“也只能如此了。” 两姐妹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宣妙衣便道:“估摸他找不到我,也该回去了,我走了。” 宣妙衣告别曹卉,出了丁卯神将府,俏脸立时就沉了下来。 大姐真是脑子糊涂了,她是春心寂寞了么?只要她放出风声去,不知多少神将愿意追求她,干嘛要跟一个小厮发生那等苟且行为? 这要是传扬出去,不但坏了她一世名声,而且乱了上下尊卑的名份,便是天庭制度也不会放过她呀。 宣妙衣越想越不安,六姐妹相处多少年了,感情深厚,她哪能坐视大姐自甘堕落,毁了声名与前程。 一个厨下的小厮? 宣妙衣杀心一动,便隐了身形,向厨房方向摸去。 陈玄丘刚回到厨下院门前,便听娇滴滴一声呼唤:“小二哥。” 陈玄丘停步一看,却是清缘。 清缘已经换了他做的衣裳,衣裳款式与神将府使女的衣裳款式似乎并没有太多不同,毕竟身份摆在那里,不能太出格。 但是,许多细微处的调整,尤其是一些小部分的修饰,便起到了点铁成金的作用。 此时的清缘姑娘穿着这一身衣裳,不但愈增俏丽、俏皮,而且整个人的气质也有些不同了,有种仙气飘逸之感。 那衣带在风中飘动,宛如要御风而去。 陈玄丘大喜,上前道:“还合身么?” 清缘含情脉脉地点点头,开心地道:“很合身啊,我们院子里的姑娘见了,俱都羡慕不已,纷纷问我请的哪位师傅裁制的衣裳呢。” 她羞睨了陈玄丘一眼,柔声道:“小二哥,你对我这么好,人家……人家心里很欢喜。” 陈玄丘笑道:“我来到神将府后,多蒙你照顾,这只是投桃报李,何必言谢。” 清缘姑娘瞪了陈玄丘一眼,嗔道:“就只是礼尚往来么?” 陈玄丘道:“就是礼尚往来啊。” 清缘姑娘脸色微微有些发僵,期期地道:“你……你对我,就没有生出一点情意?” 宣妙衣此时堪堪追到左近,一瞧那小厮又拦住院里的清缘姑娘正在说话儿,心中更加不喜,忙使个障眼法儿,化作墙边一朵杏花,摇曳于枝头。 就算是道行比她高的,若不用法眼却认真观察,也认不出她来。 陈玄丘听了清缘这话也有点懵,他只是为了用自己的裁衣设计理念引起六丁神将注意,进而有机会接近九天玄女罢了,不会因此惹得人家姑娘误会? 怎么可能不误会,他又不是专业的裁缝,去亲手为一个少女裁制叫她极欢喜的衣裳,这与一个少女为一个男子精心烹制羹汤有什么区别? 陈玄丘忙道:“小二只是为了感谢姑娘的关照,想着也只有这一门手艺拿得出手,所以有点心思,以示感谢,实无他意,姑娘千万不要误会。” 清缘忽地“噗嗤”一笑,道:“瞧你挺机灵的,没想到会这么笨,我也是跟你开玩笑罢了,真以为一件衣服,人家就喜欢了你?” 陈玄丘一听,不禁松了口气,道:“小二脑子有些笨,倒叫姑娘你看了笑话,恕罪,恕罪。” 宣妙衣附在枝头,心中只想,居然和我想的不一样,这小子为什么会拒绝清缘?难不成是因为有贲姐儿喜欢了他,所以想攀高枝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若是一个地位极高的男子垂青于一个身份低贱的女子,只要不是娶作正妻还无妨。 但一个小厮,竟敢与丁卯神将苟且,这就像一个杂役与宰相千金私通,简直就是毁了姑娘一生。 丁亥神将宣妙衣与曹卉多年的姊妹,哪能眼看着她沉沦下去,自毁前程,因而是决意要快刀斩乱麻了。 清缘笑道:“好啦,不逗你了。我来,就是让你看看,这衣裳我还没满意,谢啦!” 陈玄丘道:“姑娘千万不要客气,一点小小心意。” 清缘摆一摆手,道:“后宅里还有事忙,那我先走啦。” 清缘转身,便轻快灵巧地离去,转过一道门户,才突然在门后停下,白净面皮陡然酱紫起来,眼中又是羞惭又是愤怒,还有几分伤心幽怨。 陈玄丘目送清缘离去,正要迈步走进厨下小院,一阵风来,一瓣杏花忽地离了枝头,随风向他后颈落去…… 杏花,杀意。 PS:今天终于到家了,浑身酸疼~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63章 大天蓬 武林 rg,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小二,你回来了啊!” 一个惊喜的声音突然响起,正飘向陈玄丘脖颈的杏花瓣突然锋芒一隐,就如一片真正的花瓣,轻轻飘落在他的衣襟上。 陈玄丘一抬头,就看见小柳惊喜地跑过来。 陈玄丘苦笑一声,打起精神道:“回来啦,现在不是饭时啊,你怎不去歇息?” 小柳含情一笑:“我在等你回来嘛,你喜不喜欢下棋,不如你我去对奕几局如何?我义父给过了我罐上好的仙茶,我们可以品茗对奕。” 陈玄丘走近厨房,道:“下棋那么风雅的事儿我哪里懂,我只会做饭。” 小柳偷偷一笑,暗暗叫了一句:“还会裁衣。” 陈玄丘见厨下没人,依照平时的习惯,饭点一过,这里就没人了,在做晚膳之前,不会有人回来。 陈玄丘便转过身,恰好看见小柳急急错过目光。 陈玄丘不禁暗暗摇头,也就是我这种不会秘技自珍的人,才会舍得传授。换一个人,把它当成吃饭的本领,岂会轻易把它传授于你。 陈玄丘便正色道:“罢了,你的心意,其实我都清楚。你的真诚,也是着实地叫人感动。这样吧,趁着这里四下无人,我就教给你吧。” 小柳一惊,道:“你……你说真的?” 陈玄丘一笑,道:“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切不可叫他人知道。” 小柳惊喜不已,忙不迭点头:“好好好……” 陈玄丘回头看了看,皱眉道:“锅台有些乱啊,还是该勤打扫才对,庞师傅最近应该心情会不太好。” 说着,陈玄丘便清理起了灶台。 小柳是仙厨,根底都在,所以只要教他煎炒烹炸几道菜,他就能触类旁通,虽然陈玄丘的独家菜式他未必因此就会了,但是懂得了不同烹饪方法的诀窍,以他的造诣自然能创出新菜式来。 小柳看见陈玄丘收拾灶台,却是惊讶地张大了眼睛,期期艾艾地道:“就在……在这里吗?” 陈玄丘头也不回地道:“那是自然。” “啊!好,好好,这里也行。好刺激……” 小柳眉开眼笑,就开始宽衣解带。 宣妙衣暗暗啐了一口,我说卉姐姐要他抱自己时,他缩着双手那般抗拒,卉姐姐那般温柔大方的美人儿,若是正常男人谁不动心?原来他竟是一个好男风的。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想,也是不堪之极,宣妙衣一个未出阁的仙家少女哪能看得了这个,恶心也要老半天,影响食欲的。 一枚花瓣便从陈玄丘衣领上飘落,飘然向外掠去。 陈玄丘清理出罩台,一回头,就见小柳宽了外袍,只着小衣小裤,不由惊讶道:“你干什么?” 小柳一呆。 陈玄丘恍然道:“哦,原来你穿了常袍,那也不打紧的,我只是给你演示几道菜,你见了自能触类旁通,不至于叫烟火气熏了你的衣衫。” 说完,陈玄丘又转过头去,掀开一口锅子,头也不回地道:“我先教你一道羹,生火吧。” 小柳目瞪口呆,这才明白是自己想岔了。 幸亏两人都想岔了,要不然这时岂不是要羞得无地自容? 宣妙衣飘出厨房,飞到院外,这才变回原形。 原来这陈玄丘竟是个好男风的,如此说来,倒是姐姐一味纠缠于他了,这样的话,倒不怕他二人能闹出什么丑事儿来。 不过,还是要想个办法,叫姐姐知难而退才好…… 咦?不如我去找卉姐姐,就说我在厨房发现不堪的一幕,引她来看? 算了算了,两个大男人搞什么嘛,若看上一眼,我还不恶心半年。 宣妙衣一路想着,一路回了自己的签押房。 宣妙衣到了门前,蹑手蹑脚地进去,四下一看,不由吁了口气,那人果然已经走了。 宣妙衣放松了心情,回到自己案后一屁股坐下,长出了口气,喃喃道:“时不时的就来骚扰我一番,讨厌死了。他也真是闲,幸亏走了,要不真是叫我头痛死。哎,看来只能依卉儿姐姐的话,向娘娘讨个外派的差使避开他了。” 宣妙衣拿起一份公文,懒洋洋地吐槽道:“也真是倒霉,卉儿姐姐欲求而不得,我这不想咧,偏被他死乞白赖地……” “妙衣啊,我就真的这么讨人厌么?” 一个男人声音突然自侧响起,把宣妙衣惊得一跳,手中的公文扬手丢了出去,正落在那人脸上。 那人正坐在角落里,翘着二郎腿,他缓缓伸出手,从脸上摸下散开的公文,露出形貌。 方面大耳、眉锋威重,年近中旬,白面微须,一身的深青色软甲袍胄,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 宣妙衣结结巴巴地道:“天……天……天蓬大真君?” 这人赫然正是北极四圣真君中的天蓬大真君。 北方紫薇上帝座下,有四位大元帅。天庭一半的兵马,就掌握在紫薇上帝手中,论实力,五方上帝之中,紫薇上帝的实力是仅次于玉皇昊天的。 而他的兵马,就分摊在四圣真君手中。 这四圣真君排名第一的,就是天蓬大真君,也叫天蓬大元帅,大权在握,统领三十六万天兵。 第二位是天佑真君,乃是副帅,统领三十万天兵。 第三位是翊圣真君,又名黑煞将军,统领天兵二十万。 而第四位,便是真武将军,也就是如今的真武大帝,统兵十万。 真武大帝如今虽然贵为帝君,却一直没有放弃直接统兵的权力。而帝君是不能直接担任军中将领的,所以他的真武将军之职,也一直没有卸下。 故而,若论官职爵位,真武大帝只比紫薇上帝低半格,但是如果从军职这边算,他就小的多了,在四圣真君中排名最末。 昊天这么安排,其实未尝没有羞辱真武大帝的意思,想逼他主动放弃军权,可是真武大帝好像根本看不懂,愣是用帝君之尊,兼着一个将军的身份。 面子固然是有损的,但换来的是对十万精锐天兵的直接管辖权。 天蓬大真君“哼”地一声冷笑,面沉似水。 他地位太高了,北极四圣真君中,只有他称“大真君”,就像天庭有五百灵官,但只有王恶才叫“大灵官”,他地位之尊,便是玄女娘娘见了都要对他礼敬有加。 因此,他一眼看中宣妙衣,时常来向美人儿献殷勤,宣妙衣心中再如何地不耐烦,面上却也不敢表露半分,只是找各种理由回避、逃避罢了。 今日他来,手下一声禀报,宣妙衣便逃开了去,他也是一时兴趣,想制造个邂逅的浪漫,所以假意离开,实则去而复返,隐在暗处,想给宣妙衣制造一个惊喜。 想不到,这“惊喜”却是给自己制造的, 天蓬大真君缓缓站起,俯视着宣妙衣,微笑道:“本真君死乞白赖,很是惹你嫌弃吧?” 他虽面带微笑,但目中全无笑意,高大威猛的身躯,叫宣妙衣不由自地退了两步,骇得魂儿都飞了。 北极天蓬大真君,身怀天蓬印、撼帝钟、七星剑、缚仙索、天罚钺、九齿节六件法宝,显现真身时身长五十丈,黑衣玄冠金甲,役神兵三十六万,钺斧轻挥,群魔碎灭,神光赫赫,禁御万杀,承阳宣化,皆荷道化。 “大大大……大真君……” 宣妙衣结结巴巴,天蓬大真君哈哈一笑,右手一招,一具上宝神冰铁铸就的九齿钉耙便握在手中,轻轻往地上一顿,铿然有声。 这就是玉帝亲封的“御节”,重有一藏之数,也就是五千零四十八斤。可调兵、可斩将,所以将她神魂俱灭也不犯法。 这法宝乃老君亲手为天蓬大元帅打造,当时就是借调了六丁六甲,以六丁六甲之神力协助炼制、打造,再没有人比身为丁亥神将的宣妙衣更明白这法宝的厉害了,耙上一下,便是身魂俱灭,想转世投胎都没了机会,宣妙衣如何不惧? 天蓬大真君叹道:“哎,吾自当年,见你为本帅铸耙时,形容俏丽,性情活泼,便一见钟情。从此常怀爱慕,本以为你再三回避,只是因为我权柄地位高不可及,心中惶恐,谁料竟是如此厌恶。呵呵呵……” 天蓬越说越是悲愤,将上宝沁金耙一顿,就想驾云而去。 大帅是真伤心了。 不料,他这一顿钉耙,宣妙衣只当他是要动手了,吓得娇躯一颤,急忙叫道:“大真君手下留情,小仙……小仙实是因为早与人定了终身,不敢接受大帅情意。至于方才言语,非是为了冒犯,只是……只是能得大真君倾心,得意骄矜之语罢了。” 天蓬大真君都要转身离开了,一听这话反而怒了,他慢慢转回身,瞪着宣妙衣,沉声道:“你是不是以为本帅是个傻缺?”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宣妙衣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现在再不摇,以后就怕没机会摇了。 天蓬大真君怒道:“我追求了你三千年,时时关心你的行止动向,你何时与人定下了终身,我怎么不知道?你竟敢逛骗本帅,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我真要……” 天蓬大真君把耙子一举,宣妙衣吓得立即矮了半截,叫道:“大真君切莫动手,小仙岂敢诳骗大真君,是真的……真的订下了亲事,马上都要成亲了。” 天蓬气极而坐,他一屁股又坐回了椅上,点头道:“好,好的很!那我问你,你跟谁结的亲啊,为何本帅三千年来全然不知?” 宣妙衣垂着头,眼珠乱转,瞎编道:“哦,他呀,他那个……他前世与我有缘,今生刚刚成仙,却是一见如故,故而情定终身。” 天蓬大元帅揶揄道:“原来是前世夙缘,那本帅倒是输的不冤。来,你把他领来,本帅要亲眼瞧瞧,若果然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那本帅就成全了你。” 宣妙衣陪笑道:“喔,那个……他……” 天蓬大真君双目一瞪,道:“一柱香的功夫,届时不至,便是玄女在,这个面子我也不给了!” 天蓬大真君一弹指,桌上便燃起一柱香,香烟袅袅,已经点着了。 天蓬大帅喝道:“去!” 宣妙衣吓得一抖,转身就跑。 宣妙衣跑出签押房,惶惶然站在院中,两眼一抹黑。 我上哪儿给他找个人去? 得是新近飞上升界的、年龄相当的、模样般配的…… 宣妙衣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就他了,江湖救急呀! 尤其是,他不喜欢女的,不用怕被他赖上。 宣妙衣生怕一烛香烧完了,撒腿就往侧院儿厨房方向跑。 PS:可能有的朋友觉得夸张,真不夸张,超乏,就像被掏空。我缓一下,明天再多更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64章 520? 宣妙衣匆匆跑到厨下,没敢进去,生怕看到什么容易长针眼的事情,而是背门而站,喊了一声:“陈小二,出来!” 陈玄丘正边炒菜边讲解,一听有人呼唤,拿着锅铲就走了出来。 陈玄丘一看,认得是刚刚去过丁卯神将曹卉签押房的那位丁亥神将宣妙衣,忙道:“不知神将大人召唤小仙有何吩咐?” 咦?衣服都穿好啦?还在炒菜……这么快吗? 宣妙衣听说这种事都是时间越长越好的,于是先是对陈玄丘暗暗鄙视了一下,接着又想,不知道他们俩谁扮雌伏的那个,不过看他这么漂亮,十有八九那小柳才是扮男人的那个,于是对小柳又暗暗鄙视了一下。 宣妙衣一拉陈玄丘,道:“跟我来!” “呼”地一声,小柳追出厨房,只看见一道虚影,宣妙衣已把陈玄丘拉去了一处静室。 陈玄丘一脸茫然,道:“神将大人,你这是?” 宣妙衣上下打量他一番,点点头:“嗯,真姐的衣服,勉强使得,你就站在这里,不要动。” 宣妙衣又飞快地赶到丁酉神将庄真的签押房,也不管庄真正与身前一个侍女说话,便急吼吼叫道:“真姐姐,你曾经穿过的那套玉色仙衣呢,男式的。” 因为六丁神将经常前往各处巡弋,有些场合更适合便装而行,所以都做有几套便装男服,方便执行秘密任务。 庄真素面朝天,清汤挂水的,不过肌肤极好,白里透红,吹弹得破。她的身材比起宣妙衣高了大半头,但是骨架并不大,身子的曲线仍然温柔而流畅,亭亭玉立。 尽管如此,她却能给人一种丰腴之感,较之宣妙衣的骨感,尤其显得明显。不过,却并非肥胖的感觉,只是那雪腻的肌肤透着丰腴盈润,犹如葡萄架上缀着的一颗秋日葡萄,饱满丰润,晶莹剔透,这样体质的女子,一旦嫁人,经过了鱼水之欢,回门儿的时候,就能从骨子里散发出成熟水灵的少妇风韵。 庄真被她突然一说,有些反应不过来,愕然道:“什么玉色仙衣,你要干嘛。” “有急用嘛,一会还你。” 因为这男式仙衣是执行秘密公务时的便装,所以就放在她的公房里。宣妙衣在侧厢屏风后面一找,便从挂着的那几套行头里寻了出来,提着那套行头就又跑出来。 “我有急用,借我了哈,回头还你。” 宣妙衣风风火火地跑掉了,庄真哑然失笑,摇头道:“这丫头,什么时候才成熟些。” 她又转回头,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小侍女清缘,道:“你说这身衣衫就是厨下一个新来的杂役做的?” 清缘误会了陈玄丘的心意,回去之后羞不可抑,本想把这衣服换下,可这衣服实在合身,款式上虽然只是微调,却远比小米商标花了两百万,把方框改成圆框的效果要好上无数倍,又实在舍不得。 正纠结间,她就遇到了刚刚出公差回来,要往后宅沐浴净身的丁酉神将庄真。 庄真什么都好,就有一点心病,对比姐妹们,她感觉自己似乎微胖,不够纤细,而且六姐妹中,她个子最高。 在那个时代,女人太高,实在不是优势,可她又不能锯了那双大长腿。清缘平素的模样她是清楚的,这时一看,那身衣衫竟然极巧妙地掩饰了她所有的缺点,偏把优点烘托到了极致,顿时起了兴趣。 所以她沐浴归来,马上叫人唤来清缘,亲自问个清楚。这时若非陈玄丘是个男人,她就要把陈玄丘拨进内宅针娘坊做事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庄真点点头,让清缘退下,便暗暗琢磨着,要找这陈玄丘给自己量体裁衣,制几套好衣裳。 不过,觉得自己有缺陷而且想掩饰的人,都是不可能张扬的,这事儿可不能教姐妹们知道,要不然,少不了被她们取笑…… 宣妙衣提了庄真那套男式仙衣又飞奔回去,急吼吼对陈玄丘道:“快快快,马上换上。” 陈玄丘一头雾水,疑惑地道:“神将大人,小仙……” “嗖”地一下,宣妙衣的剑就架到了陈玄丘的脖子上:“信不信拥有执天罚大权的本神将,就是一剑斩了你个小杂役,也没人说三道四。” 陈玄丘马上点头:“信!这句话似曾相似。” “脱!换!” 陈玄丘毫不犹豫,一解腰带,外衣一褪,小帽一摘,接过宣妙衣手中的玉色仙衣便穿起来。 宣妙衣看着,满意地点点头,又把一口仙剑递过去:“背在身后。” 陈玄丘可怜兮兮地道:“神将大人,衣服有点儿紧。” “少废话,凑合一下。” 陈玄丘无奈,只好接过长剑,背在身后。 宣妙衣上下看看,满意地道:“很好,现在,本神将现在说的话,你给我牢牢记住,要不然……” “我明白,死也白死!” “对!我呢,现在要去见一个人,需要一个人扮作我的未婚夫。他与我在凡间间时曾有前世夙缘,今世飞升成仙,与我重逢,因而要喜结连理。大致如此,具体的你少说多听,我来发挥。听懂了?” “懂了,可是……” “懂了就好,跟我来!” “嗖”地一下,宣妙衣便拉着陈玄丘出现在自己的签押房前,向他示意道:“你且候着,唤你进来再进来。” 陈玄丘道:“好,可是……” “吱呀”一声,宣妙衣推门而入。 天蓬大真君端坐案后,把公文都推到了两边,正襟危坐,双目如炬,仿佛一个要审案的大老爷。 宣妙衣只瞄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道:“天蓬大真君,他,他来了。” “唤他进来!” “是!” 宣妙衣回过身,心中只想:“希望他不要太蠢,能随机应变,帮我遮掩过去。” 宣妙衣便硬着头皮,娇滴滴唤道:“小二哥,你进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左右分开了,一道人影赫然出现在门口。 他长身玉立,身姿挺拔。一袭玉色仙衣,愈发衬托得他仙气飘飘,卓而不群。 天光从他背后照进来,将他的身体轮廓衬托出来,一时竟看不清他的容颜,只是洒落在他身上、头上、颈上的天光,仿佛为他的身体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边。 宣妙衣本来极紧张的心情,这时竟也有刹那的失神。 就见那长身玉立的男子缓缓迈步,飘然走进签押房来,微微侧头,先向呆立在一旁,目不转睛看他的宣妙衣看了一眼。 这一侧头,半边脸儿沐浴在天光之下,半边脸儿微微发暗,立体感十分的明朗。 那分明就是一幅风姿绝世的美少年的图画。 宣妙衣被他目光一看,仿佛突然触了电,心口“嗵”地一声跳。 “你……是宣妙衣的未婚夫婿?” 陈玄丘迅速收回目光,看向上首,好威风一员神将,却不知是何人。 陈玄丘小心地答道:“正是!” 天蓬元帅深深望他一眼,点了点头,道:“你与妙衣神将有夙世情缘?” 宣妙衣急忙道:“禀天蓬大真君,他……” “我在问他,你闭嘴!” 宣妙衣立即闭紧了嘴巴。 天蓬大真君? 陈玄丘意外地望了天蓬元帅一眼,原来他本身长这个样子,也算一表人才嘛。 天蓬元帅微微皱眉:“嗯?” 陈玄丘忙不卑不亢地拱手道:“回禀天蓬大真君,小仙于前尘往世记不清了,只是……” 他望向宣妙衣,柔声道:“甫一见妙衣神将,我便觉一见钟情。初次邂逅,我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她,心里眼里,顿时便只有她,那种怦然心动……” 那含情脉脉的眼神,轻抚心口的回味,柔情无限的微笑,让宣妙衣一下子好像喝了一樽仙酒,有些飘了。 天啦天啦!他好会演! 宣妙衣只觉自己整个人儿,都快要融化在他的微笑与目光之中,快要喘不上气儿来了。 天蓬元帅听得心里好不膈应,马上打断他的即兴发挥,不耐烦地道:“本帅听说,你们近日就要成亲了。” 糟了! 宣妙衣情急之下,忍不住又插口道:“回禀大真君,我和他……” 天蓬大真君一道凌厉的目光望来,宣妙衣打个冷战,不敢再讲。 天蓬大真君又冷冷看向陈玄丘:“嗯?” 陈玄丘心中急急判断,看来宣妙衣是没说过具体时间的,否则她方才不必解释,脱口说出具体时间就是了。 这样一想,陈玄丘心里就有了数,便淡淡一笑,道:“多谢大帅关心,我和妙衣,下个月二十号成亲。” 天蓬大元帅又是一皱眉:“五月二十号?那一天宜祭祀、破土、安葬,忌祈福、嫁娶、入宅啊,怎么会选这一天?” 陈玄丘只是 估摸着到那时候自己的事怎么也该办完了,总不能在六丁神将府耗一辈子吧,哪儿算过黄历,心中微微一惊,便从容辩解道:“咳!这个大帅就有所不知了,这是我和妙衣……的一个小情趣。” “怎么讲?” “五月二十号就是五二零,我在人间所居的那个地方,口音里五二零,谐音就像‘我爱你’,这个,是爱情的表达,哈哈。” “简直就是放狗屁!放屁狗!狗放屁!本帅在人间修行时曾居一地,那里五二零还念作‘唔要你’咧,不要你啊!简直是不知所云,肤浅无聊!” 天蓬大元帅可算逮着机会破口大骂了,算是一泄心头怒气。 他站了起来,冷笑道:“‘唔要你’那天是么?好,到那一天,本帅会亲自奉上一份贺礼,先预祝二位一辈子‘唔要你’,告辞!” 天蓬大元帅龙行虎步,昂然而出,砰地一声,大门开而复合。 房间里一片静寂,片刻之后,陈玄丘吁了口气,庆幸地道:“可算敷衍过去了。” 宣妙衣大叫一声就扑了上来,掐住了陈玄丘的脖子:“什么狗屎的五二零,你为什么许他日子,你为什么许他日子?” 陈玄丘被掐得两眼翻白,挣扎说道:“近日啊神将大人,我说明年它叫近日吗?” 宣妙衣松了手,团团乱转:“完了完了完了,到时候可怎么办,可怎么办,我完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65章 造化之功 从这一天起,陈玄丘发现自己突然忙了起来。 六丁神将府虽然是个忙碌的衙门,但厨房可不忙,也正因此,庞师傅才能在外边开了一家馆子,还能时常过去亲自掌勺。 可是,陈玄丘不知不觉间,却成了六丁神将府厨房里最忙的伙计。 到了饭点,他就雷打不动的提着食盒,直奔齐婵云处。 陈玄丘在那儿吃完了难以下咽的食物,便又遛达回来。 说是难以下咽,并非这食物多难吃,而是菜式花样不太多。庞师傅把精力都用在自己的仙人居了,哪有心思给六丁神将府多想菜式花样。 这一来,陈玄丘也就理解齐婵云为何一尝他的菜,马上就换了要他去做。 他才吃了大半个月,就已经受不了啦,更何况丁丑神将已经吃了上千年。 给齐婵云做好精致的小吃送去,才回到厨房,又有仙役来请,说是宣神将唤他前去。 陈玄丘刚进宣妙衣的签押房,门儿一关,宣妙衣就扑了上来,兴冲冲的。 “我又想到办法了,你听听啊。过两天呢,你就装病,然后病越来越重,接着你就死了。” “嗯?” “放心,我又没有那么坏,还能真杀了你不成,我会帮你换个地方。宝器堂缺个守炉火的僮子,我跟他们二堂主比较熟,可以把你介绍过去,你先别打岔,听我继续说。” 宣妙衣兴致勃勃地道:“你死了,我就伤心欲绝啊对不对,我就给你建一座坟,你别看我,不真杀。然后我就在你坟前痛苦流涕,哭啊哭啊……” “坟头就裂开了,你就跳进去,然后坟头就合上了,坟头上长出了野花,野花上一对蝴蝶翩跹起舞?” “诶?挺有意思啊,呸呸呸!不行,是你死了,我没死。我就哭啊哭啊,哭得很伤心啊对不对,然后我就剪下一缕头发和你埋在一起,同时发下重誓,愿意为你守节,永生不嫁。这样天蓬大真君也不能再强迫我了,你说对不对?” 宣妙衣两眼发亮地看着陈玄丘,陈玄丘怯生生地道:“宣神将这个剧本确实不错,不过不合逻辑啊。” 宣妙衣瞪起眼睛道:“哪儿不合逻辑了?” 陈玄丘道:“你看哈,我现在也是仙人对不对?” “对啊。” “仙人其实也会死的对不对?” “对啊!” “可仙人要天人五衰之后,才会身故,我才刚上天,是不是死的早了一点儿?” 宣妙衣一拍额头:“对啊,我忽略了,这样是瞒不过天蓬大真君的。” 宣妙衣来回转了两圈儿,摆摆手道:“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怎么编。” 陈玄丘看看那一桌子公文,提醒道:“宣神将,你那一桌子公文还没批呢。” 宣妙衣苦恼地道:“我晚上加加班就好,趁现在脑子活泛,我再想想。” 陈玄丘摇了摇头,只好转身走了出去。 要不要把我想的署理公务的办法跟她说说?可要因为被留任六丁神将府就坏了。 嗯……不如我把章程写下来,悄悄给她们瞧瞧。 陈玄丘正想着,面前香风一袭,便出现一袭湖水绿的宫仙裙,隐隐露出一对绣花的靴尖儿来。 陈玄丘一抬头,惊讶道:“曹神将,你怎么没穿公服?” 曹卉小脸红扑扑的,如三月桃花:“刚去吃了甲申神将孩子的满月酒,你跟我来!” 曹卉一拉陈玄丘,便把他扯进了自己的签押房。 “你真的不说自己身份吗?只要你告诉我,你的身份、来历、目的,我可以保证,不伤你性命,任你离去。若你不说……玄女娘娘可快要从西昆仑回来了,到时候,我若禀明娘娘……” “哎,曹神将,小仙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我没去过仙人居,也没那个本事啊。” 曹卉冷笑:“是么?那我叫你摸我,为何你如此心虚?” 陈玄丘反问道:“曹神将,你觉得你这种质问,问得如此理直气壮,它合适么?” 曹卉也惊觉语病,脸儿一红,强辩道:“不要打岔,你明白我的意思。陈小二,我明白告诉你,十日之内,玄女娘娘必归,届时,我一定会把对你的疑心禀报娘娘,你不要自误啊。” “曹神将,小仙心怀坦荡,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呀。” “呵呵呵,你不想说,随你。我会一直盯着你,你什么都做不了的,娘娘回来之前,你若想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切记,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去吧!” 陈玄丘离开了,夜晚,他在园中独自徘徊,思量再三:如果等玄女娘娘回来,曹卉真把对他的怀疑禀报九天玄女,还有机会探问父母双亲下落么? 要不然,就此悄然离开,以散仙身份,游历三界?说不定,也有机会打听到真相? 不过,之前已经散布消息,说首天狐将遗宝藏在九重天的北极区域,已经有八方仙人纷纷赶来,借助众人之力,说不定会有所发现呢? 罢了,九天玄女还有十日方归,这段时间随机应变吧。 想到这里,陈玄丘抬起眼来,纵目望去。 此时,他正站在园中一处假山小亭之上,将中庭和前庭风光一览无余。 遥遥看见,还有一处神将的签押房亮着灯,宣妙衣果然在挑灯夜战啊。 陈玄丘觉得好笑,便回到房中,从衣服内衬处撕下一块,提笔在上边写起字来:吏户礼兵刑工…… 陈玄丘先按这六种类型分类,建设六丁神将府的六位玉女神将各司一职,各管一类,而不是现在这样杂七杂八的都混在一起。然后才又按轻重缓急等条件做更多的细化,并且层层分解权力。 凭着他的描述,若是六丁神将府真能做此改革,整个情况必然大为改观。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对六丁神将来说,最重要的也是这种思路的开拓,一旦有了基础,更具体的改进,她们在运行当中随时可以补充完善。 陈玄丘写好了,便将布条儿叠起,藏进袖中,想着明日找机会丢在某位神将面前,叫她们自己发现。 布条儿收好,陈玄丘正打算沐浴一番,上榻休息,门前忽有一个呆板的声音道:“陈小二,出来一见。” 陈玄丘无奈之极,这又是谁来了? 他走去开了房门,却见两个黄巾力士正站在门前。 见了陈玄丘,两个黄巾力士齐齐叉手一礼,左边的黄巾力士道:“有位神官大人要见你,这是你的莫大机缘,随我去,莫要声张。” 陈玄丘忙道:“是谁要见我呀,你们总得说个明白吧,你不说明白,我是不会去……放我下来!” 两个黄巾力士只管听命行事,根本不理陈玄丘的抗议,将他左右一架,便腾云而去。 去处不远,就在后宅,只是从侧厢绕过,先越墙而出,再越墙而入,便是一泓碧水,半塘荷叶半塘月,芙蓉错落,嫣然有致。 粼粼清波荡漾着水影云光,清风徐徐的水面上,小荷俏立,散逸清香。 有一道九曲连桥,蜿蜒至水尽头处,一座小巧精雅的三层小楼。 阁楼顶层窗扉尽开,尽揽清风与明月。 陈玄丘被两个黄巾力士举手一抛,便踏月而落,携着一身的荷香。 阁楼上,摆着一张小小茶桌,旁边一台红泥小炉,松炭燃得旺旺的,将茶香煮得四逸出来。 一个纵是跪坐,仍可见高挑的美人儿,温壶、涤具、分茶……动作飘逸,优雅天生,令人见而忘俗。 陈玄丘定了定神,愕然道:“这里是……” 美人儿嫣然一笑:“我的闺阁,我叫庄真。” 陈玄丘吃惊地道:“丁酉神将?” 美人儿举起小小精致如贝的杯来,陈玄丘受宠若惊,连忙趋身上前,刚要伸手去接,就见庄真将杯凑到唇边,先是轻轻一嗅,珠唇轻启,微微一吸,只盈满一贝的香茗便一饮而尽,徒余贝齿在月下发出洁白的一闪。 咳!原来不是要给我敬茶。 陈玄丘有些尴尬,好在他素有急智,双肩已动,双手还是伸了出去,只是准备接茶的双手在身前一合,变成了一个长揖,深弯到地,恭声道:“小仙陈小二,见过庄神将。” 说到底,陈玄丘此时身份就是一个刚刚上天、在六丁神将府打杂的小仙人,地位卑微的很。 丁酉神将怎么可能给他敬茶?他这身份低的,宣妙衣误以为他与曹卉有私,为了曹卉的声名,都想杀人灭口了…… 庄真也浑然不知陈玄丘的尴尬,他掩饰的太好。 庄真妙目一闪,睨着陈玄丘道:“我听说,你给清缘做了身衣裳?” 陈玄丘心中一跳,哎哟,终于有人注意到我的手艺了。 陈玄丘毕恭毕敬地道:“正是。” 庄真慵懒地抻了抻腰,那姣好动人的体态只一闪,便因轻衣落下而复又掩住。 庄真盈盈站起,纤腰楚楚地站定,道:“难得你竟有一门好手艺,本姑娘想做几套衣裳,你可做得?” 陈玄丘心道:“美人尤其爱美,不怕你不上钩,你穿了,便有机会见到玄女。说到底,她也只是修为更精深些的女修士,只要她也喜欢,我便有机会接近她了。” 陈玄丘忙抖擞精神道:“做得,只是不知道姑娘喜欢什么风格款式?” 庄真道:“随便你,只要适合本姑娘就好。” 她睨了陈玄丘一眼,这才提醒了两句:“本姑娘不及妙衣体态清减,也嫌过于高挑了些,若能掩饰,最好。” 陈玄丘心想,这也算缺点么?天庭的审美比较落后啊。 其实何止在审美上天庭比较古旧,官制上也是如此,天庭承平太久,文明进化也有些陷于停滞了。 就比如这吏户礼兵刑工,天庭还完全不曾见过。而服饰上来说,天庭服饰也更近于秦汉时期,较之唐宋时期的花样繁复还远远不及。 陈玄丘信心十足地道:“庄神将放心,既然不需拘束,随意设计,那小仙设计所出,一定较清缘姑娘的衣着风格,还要飘逸美丽百倍,必然衬托得庄神将更加出色。” 庄真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纤纤玉指向旁边一点,道:“那是本神将的衣料布料,你看需要什么,随意取用。” 陈玄丘扭头一看,见阁楼一角堆着各色锦绡绫罗,花色式样不一而足,毕竟是一方神将,较之清缘可阔绰多了。 陈玄丘忙过去选了七八样自己看中的颜色质地的衣料,各抱了几匹出来,放在一起。 庄真道:“很好。我这有五锦飞云帕一件,乃是一件一次性的法宝,乃玄女娘娘所赐,可抗大罗一击,便做为酬劳送你吧。” 陈玄丘讶然道:“可抗大罗一击,这太珍贵了吧,小仙不敢要。” 庄真懒洋洋地道:“拿去吧,我是神将,哪里用得到它,你不然,只是一个杂役,终究不算天庭神职,仙人界中,如今不太平,你有此宝,说不定有危险时,可换回一命。” 庄真说罢,便道:“去吧,本姑娘的闺阁,可不好叫人看见有男人在,你只须记得一件事,为本姑娘做衣裳这件事,守口如瓶。” 陈玄丘心道,只要玄女问起,你不敢不答就成,忙恭谨应道:“是!” 庄真羽袖一拂,一阵微风徐来,便将陈玄丘和那一捆衣料布匹送出小楼,空中传来庄真袅袅声音:“黄巾力士,送他回去。” 两个黄巾力士飘然出现,仍旧一脸木然地呆立在前。 见陈玄丘将衣料抱好,二人便左右一挟,要将陈玄丘带走。 陈玄丘心中突然一动,这里正好是投书的好机会呀,将那六丁各分职能之法放置于后宅,便不怕他们捡不到,也不会暴露自己。 陈玄丘飞快地一看,瞧见花影婆娑中,有一座小楼隐现,距此不过二十丈距离,规制大抵与庄真这座楼一样。陈玄丘便将写好条陈的布片儿取出,使一个巧劲儿抖腕一甩,那布片儿便飘摇过去,准确地落向那小楼轩窗之中。 丁末神将南山雁沐浴已毕,穿着浴袍,款款刚至梳妆台前落座,忽觉影儿一闪,下意识地跃开,一探手就从墙上摘下佩剑,定睛再看,梳妆台上却是落下一块布片儿。 南山雁惊诧地闪到窗边,再小心地向外探看,月光如水,园中寂寂,哪有一个人影儿。 她这才走回桌边,捡起就着灯光一看,顿时露出讶异叹服的神色。 天庭缺了不少神将,正在大肆招聘仙人入职,原有神官位置多有调动,这一章程一看就是必有奇效的,只是以前却无一人想到。我若把它献与天帝,在整个天庭施行,以此功劳,岂不是要升迁我的神职? 这样一想,南山雁顿时心花怒放。 只是……这是谁人的见解?好有见地。他若献于天帝,改革造化之功唾手而得,为何要煞费心机地潜入六丁神将府,将此物传于我手? 南山雁百思不得其解。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66章 同床异梦 一份条陈,呈到了玄女娘娘的案前。 不过,玄女娘娘不在,袁公也不在,就只能先放在那里。 而另一份,则直接呈报到了昊天上帝的御案前。 南山雁也知道隔着锅台上炕,是犯忌讳的事儿。 但是这个机会太难得了,做为一个苦逼的打工人,她实在不想错过。 天庭承平太久了,以致于天庭犹如一潭死水,一片死寂。任何人想要升迁,变动职位都难如登天。 毕竟每一个岗位都有人,而且越往上,这些人的寿元越长,你还没耗过他,你先挂了。 可如今十万天兵被歼,每三千名天兵就有一员星官统率,这得空出多少职位? 天庭又大肆招收仙人,可以预见,必有一次大的调整。 南山雁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六丁神将活儿极多,地位和待遇却不高,毕竟她们是西王母一脉的人,不算天帝的嫡系。 人往高处走,南山雁虽想更上层楼,却一直苦无机会。 现在机会有了,她壮起胆子,干了一次直接向天帝邀宠的事情。但是惧于玄女娘娘,还是给玄女府也呈报了一份。 玄女娘娘不在,未能及时看到,那就不怪我了,我也是为了整个天庭着想嘛。 南山姑娘很鸡贼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你说什么?六丁神将府的奏章?” 昊天不屑地乜视着一位仙官:“什么时候六丁神将府这么小的职司衙门,也可以直接给朕上条陈了?下去!” 那仙官唯唯称是,刚要退下,昊天突然神色一动,道:“站住!” 昊天思索了一下,沉吟道:“北极六丁神将府……”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那是西王母的辖下呀,天庭女神,至少名义上俱归西王母管辖,六丁玉女神将中的某人,却直接把条陈呈到我这儿来了? 有意思。 昊天道:“呈上来!” 那仙官莫名所以,忙将南山雁的条陈呈上,昊天打开,略略一扫,就皱起了眉头。 他还以为是六丁玉女神将中的某人要向他打小报告,结果居然是妄议国事。 一个小小的六丁神将,懂得什么国事? 昊天有些不屑,但随意又扫了两行,正要抛开的手,却一下子顿住了。 他饶有兴致地仔细看了一遍,越来两眼越亮,脸上露出压抑不住的喜悦。 效率? 这么做,效率的确能大增,如果整个天庭照此设置,效率不知可以提高多少倍。 不过,对天帝来说,这并没有什么打紧,岁月如此绵长,有事慢慢做着也无妨,哪里需要那么急。 他真正意识到的,是这种模式对于集权和分权的重大意义。 通过这种模式,可以改变以往各级仙官俱是一揽子治理的模式,从而让他们专治一块,权力大大分散。 而各级仙官的权柄大为分散,则他这位中央天帝的权利,则可以大大集中了。 照着这么做,从下而上,最后似乎可以连其他四方上帝的权力,都可以进行分散呢。 人才啊! 尤其难得的是,这样重要的条陈主张,她直接呈报给了朕。 昊天上帝仔细看了看结尾的署名,丁未神将,南山雁拜上。 昊天自语道:“南山雁,好名字。” “什么好名字啊,人是不是也很美啊?” 昊天上帝心中突地一跳,暗自恼怒,怎么没人禀报呢? 他慢慢抬起头,满脸堆笑:“哎呀,师妹,你怎么来了?” 昊天的妻子,瑶池金母正站在他的面前,看起来只是一个二十七八年纪的女仙,容貌固然极美,因为久居上位,更有一种雍容高贵气质。 瑶池冷笑道:“我叫你把没得蟾宫再住的那个女人,觅个男人嫁了。可好,这人还没打发出去呢,又来了一个南山雁?说吧,她是什么人呐?” 昊天忙上前道:“哎呀,师妹,你胡说什么呢,没得叫人听了笑话。咳!朕在处理国家大事嘛,你看你看,这份条陈,朕是觉得这位神将甚有见地,所以夸奖了一句。” 昊天忙将奏章递于瑶池。 两人原是道祖鸿钧座前童子,多少年的师兄妹,瑶池自然不惧他的什么天帝之威,信手接过,飞快地扫了一遍,脸色一霁,道:“果然是关乎天庭的重要举措,若照此施行,于我天庭有百利而无一害。” 昊天松了口气,师妹的醋坛子若真发作起来,未免闹得难看。 昊天忙道:“朕得了这样的条陈,很是欢喜,决意尽快在整个天庭照此施行,则我天庭执掌天道,效率可以大大提升。” 两个人又说了一番没营养的废话,瑶池便扯回了正题:“我听说北极诸天,都在招收仙人入我神职。那个无家可归的女人,最终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昊天陪笑道:“我打算从北极天招募的神将中,择一良人,将她许之。” 瑶池深深望了昊天一眼,点点头道:“好,希望你言而有信。” 昊天忙道:“一定,一定。其实,朕都有几千年不曾见过她了,也是前不久蟾宫被夺,她求到朕的头上,这才见了一面。” 瑶池淡淡地道:“但愿如此!” 说罢,瑶池挥一挥衣袖,便飘然而去。 昊天松了口气,唤来一个仙官,小声问道:“朕命沙磊改换容貌,以仙人身份参与北极天之战,夺得第一神将,他可已赶到北极天了?” 那仙官禀报道:“天帝放心,卷帘大将已依旨意,潜往北极天。他的容貌,在吃了陛下所赐的造化丹后,也有了永久的改变。” 昊天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那仙官显然也是昊天上帝的心腹,忍不住道:“陛下,小臣有一事不明。” 昊天乜了他一眼,道:“何事不明?” 那仙官道:“陛下既然对姮娥仙子已经失了兴趣,叫她真个嫁人,从此甩去一个麻烦,岂不正好,何必再要卷帘大将重复都天大灵官的老办法,假意娶之呢?” 昊天勃然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朕贵为天帝,朕要过的女人,岂有再许与他人之理?那人还要时常在朕面前走动,可不叫人厌憎恶心?” 那仙官唯唯,心中却不以为然,姮娥原本可是巫族后羿的妻子,原也不是玉洁冰清,有什么打紧? 瑶池金母回转瑶池,在仙宫中坐定,想了一想,便道:“取‘映仙盘’来。” 当下就有两个仙子捧了一面晶莹剔透的宝盘来,仿佛一轮明月。 瑶池淡淡地吩咐道:“现六丁神将南山雁出来!” 当下,那‘映仙盘’便射出一道光束,投影在瑶池金母面前,光束中现出一个人来,如真人一般大小,正是丁末神将南山雁的形像,举手投足巧笑嫣然,宛若活人。 虽然是一名神将,但她的身材却不是矫健形态,而是体若柳条,水灵剔透,宛如南极水乡仙子,纤腕细腿有着完美协调的比例,犹如鲛人所化,也许是因为光影投射而成,那露出袍袖的脸庞柔荑,都略显透明,更增魅丽,宛如水做的玉人。 瑶池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此女若是生得丑了,升迁她原也无妨,可她竟如此美丽…… 瑶池吩咐道:“来人!” 一名仙官上殿,欠身施礼。 瑶池道:“你往北极天去,将这丁末神将南山雁,寻个由头,加以制裁。” 那仙官请示道:“小臣当如何惩治?” 瑶池道:“若能削去仙籍,废其修为,贬入凡间,再不得飞升最好。若不然,也当寻机严惩,镇压于北极,永世不得复出。” “谨遵娘娘懿旨!” 仙官领命,出了瑶池,径往北极天飞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67章 天河大会 天河畔,群仙大会就要开始了。 许多仙人都早早赶去,要么是参与盛会,要么是观摩他人的功法。 便是天庭神将们,也都心里长了草似的,哪还有心思当值,纷纷找个理由去看热闹。 有鉴于此,许多衙门干脆将休沐之期提前,给大家放了假。 庞师傅特别的敬业,刚一听说放假,二话不说,就嗖地一下窜回了仙人居。 临走之前,陈玄丘还不小心看见他往系了裤腿儿,往裤子里倒满了仙人沃土上培育出来的仙家黄豆,够做两板豆腐的了。 小柳自从发现完全被陈玄丘误解了意思之后,每每见了他都讪答答的,再也懒得找他麻烦,但也不再亲近,跟他只学了两手半吊子的功夫,但帮厨的时候偶有展示,却仍让义父庞师傅两眼一亮,把这干儿子也带回仙人居当厨子去了。 陈玄丘简单收拾了一下,也打算去天河畔看看热闹。当然,看热闹是假,给天庭找机会添添堵是真。 他可没有放弃反天大业,如今藏身六丁神将府,只是为了探听父母下落罢了。 不料,刚一开门,就看见一个美女俏生生地站在树下,双手抱臂,肋下挂剑,一脸揶揄的笑意看着他。 “呃,曹神将,您这是?” 陈玄丘心里一惊,赶紧陪笑询问。 曹卉笑吟吟地道:“没事儿,随便站站。” “啊,神将请便。” 陈玄丘走了两步,扭头问跟在后边的曹卉:“曹神将,您这是?” 曹卉笑吟吟地道:“没事儿,随便走走。” 陈玄丘郁闷了,曹卉这分明是对他起了疑心,又抓不到他把柄。今日天河仙人大会,若他来北极是有所为,十有八九要去,所以这是盯住了他,这怎么办? 陈玄丘硬着头皮在前庭院落里随便走了走,曹卉果然在不远处慢悠悠地缀着,不远不近,就让他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这时,长腿细腰的丁酉神将庄真恰巧出现,一见陈玄丘,便惊咦一声站住了。 刚要说话,庄真便发现不远处站着曹卉,便打招呼道:“贲姐。” 曹卉道:“你也要去天河畔观战么?” 庄真道:“是啊,姐姐不去么?” 曹卉道:“一会儿或许会去瞧瞧吧,你且自去。” “好!” 庄真向陈玄丘挑了挑眉,那意思是,衣服做好了么? 陈玄丘目光闪了一闪,那意思是,你别急,快好了。 庄真满意而去。 庄真刚走,丁丑神将齐婵云全副披挂、头缠战巾,手提宝剑,英姿勃发地出现了。 “哈!小二啊,你在这闲逛什么?” 齐婵云大咧咧地一拍陈玄丘的肩膀,这才发现不远处的曹卉:“大姐,你也在呀。” 看见齐婵云这副模样,陈玄丘心道:“难不成我又得给她熬汤喝了?” 曹卉则道:“仙人们自在天河畔较量武技,那是天蓬大真君的地盘,与你我无涉,你这副装扮做什么?” 齐婵云摩拳擦掌地道:“我去瞧瞧,若有紫霄宫的人在,找个机会好教训他们一番。三番两次让我受伤,真是够了。” 曹卉微蹙娥眉道:“婵云,不许闹事。” 齐婵云笑道:“大姐放心,我才不会主动找事,要打起来也得先占了理儿。我去了!” 她又拍了拍陈玄丘的肩膀:“小二啊,你有空再熬碗汤,我又馋你的汤了。” 望着她腾云远去的背影,陈玄丘心道:“果然……” 曹卉用戏谑的眼神儿看着陈玄丘,如今盯住了他,倒要看他怎么办。 这时,丁亥神将宣妙衣也从后院儿里出来,穿了一身洁白的武服,英气中透着明媚。 一见陈玄丘,她便两眼一亮:“我又想了个故事……” 忽然看见曹卉,宣妙衣马上改了口:“有空说给你听啊大姐。” 曹卉有些茫然:“想什么故事?你什么时候喜欢写故事了?” “我一直喜欢看话本啊什么的嘛,看多了就想写了啊。”宣妙衣笑嘻嘻地道,看看曹卉,又看看陈玄丘:“大姐,你在这儿做什么,不去天河畔一观么?” 曹卉道:“哦,你先去吧,一会儿我就去。” 宣妙衣扫了一眼陈玄丘,顿时明白过来,大姐这是花痴了呀,真的迷恋了陈小二。 我那糊涂的大姐啊,你怎么会知道,这小子是金玉其外,其实是个兔儿爷。 再说了,就算他喜欢的是女人,你俩身份相差悬殊,那也不合适啊。 我这糊里糊涂的,被天蓬大真君逼着,还不知道那个天杀的五二零时,如何解决呢,你要真做出糊涂事儿来,我到时可如何是好? 这样一想,宣妙衣便上前揽住她胳膊道:“哎呀,还要等什么一会儿啊,大姐,咱们一起去,一起去。” 宣妙衣不由分说,拉了曹卉就走,右手向臀后摆了一摆,示意陈玄丘赶紧滚蛋。 陈玄丘正求之不得,马上溜之大吉。 曹卉虽想跟去,偏生宣妙衣揽得甚紧,无奈之下,只能看着陈玄丘扬长而去,走到月亮门儿处,还扭过头来向她微微一笑,恨得曹卉牙根儿痒痒的。 宣妙衣也看见陈玄丘那一笑了,阳光之下,好不灿烂,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叫他扮仙人去诳骗天蓬大真君的一幕,心神不由得一阵恍惚。 如果……他不是个喜欢男人的,而且有个神将身份,那该多好。 …… 天河畔,一处水草丰美之地。 远处逶迤的山脉下,有如云的天马吃着草儿,缓缓移动。 河畔有人用仙剑清理出了好大一块平整的地面,地面只留三寸长的草梗,削过的草地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气。 一条天河就在草甸子旁边浩荡而过。 那大河只有飞临其上百丈,纵神目远眺,才能看见远远的河对面。只是站在这河畔的话,根本不见对岸边沿,使这天河,便如一个大湖,浩渺无比。 河畔,已经聚集了许多仙人和神官,三五成群,凭着交好的关系,汇成一群群的,在那儿交头接耳。 河畔处,立起了一座高台,那里就是主持今日其事的姮娥仙子将要驻足之地。 不过,此时台上只有四角各立四名仙侍少女,台下四沿各立四名神兵,台上那般白云所凝的玉座空空,还不见姮娥仙子娇姿。 这让许多仙人神人大失所望,今日为了一观姮娥仙子美貌而来的仙人和神将着实不少。 都说姮娥仙子乃天庭第一美人儿,可她究竟多美,知道的人着实不多。 因为她原本是巫族后羿的妻子,后来被都天大灵官王恶引诱飞升上天,从此便长住太阴星上的蟾宫,成了王恶的禁脔,深居简出,所以虽名声在外,可见过她模样的实在没有几个。 陈玄丘赶到天河畔,一瞧此间情形,顿时放了心。 人太多了,地方也太大了,曹卉就是有心盯他的梢,也不易找得到他的人。 陈玄丘正在人群中东张西望地往前走,寻摸找个更合适观摩的地方,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和他一样,同样一身青衣,但是也和他一样,都没带小帽,这是刚升天界不久的下等仙人的打扮。 陈玄丘看着此人,隐约有点面善。 就见此人向陈玄丘微微一笑,右手一抖,刷地一下,便抖出扇面打开的几份纸札。 “天界美人图鉴要吗?九天玄女啊,斗姆元君啊,百花仙子啊,三圣母啊,七公主啊,麻姑啊,六丁玉女啊……,俱在其中,只差姮娥仙子了,今日你再见了姮娥仙子,我天庭诸美,你便都见过了,一套只要八十仙币。” 陈玄丘一愣,天庭还有干这买卖的?本想拒绝,突又心中一动,先认认这些人的长相也好,说不定用得着。 陈玄丘便道:“我囊中羞涩,仙币不足……” “再会。” “诶,你等等,我以物易物可以吗?” 那人忽又停住:“你拿什么换?” “半匹仙帛如何?” 陈玄丘在手指上一抹,便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匹布来,这是庄真交予他的仙帛。 那人眼睛一亮,道:“好!换了。” 陈玄丘便扯了半匹布,将剩下的半匹又塞回储物戒指,交换那人手中的画册。 那人看见陈玄丘又收了半匹布,有些不舍,他挟着布,左手一抖,刷地一下,又打了一个扇面:“天域地图要吗?前九重天的地图都有,我看你也是刚刚飞升不久的样子,想必对诸天域还不熟,不如来一套啊。” 陈玄丘心中一动,这个可以有啊。 陈玄丘便道:“半匹布,换一套?” “换了!” 那人兴高采烈地交出一套地图集,换了半匹仙帛,一股脑儿塞进怀里,弄得怀里鼓鼓囊囊的。 陈玄丘不禁暗暗摇头,难怪这人做小买卖,比我还穷呢,连个储物戒指都没有。 那人换好了东西,就兴冲冲地又去做别人生意了:“天界美人图要吗?斗姆元君啊,玄女娘娘啊,六丁玉女啊……” 陈玄丘听着,忽然记起他是谁了。 甲寅神将荣世星? 这……一个堂堂的天庭公务员,业余时间竟然干这样的买卖! 更绝的是,就连他正在追求的丁丑神将齐婵云他都不肯放过,一样画在了图册里,这真是…… ps:两更六千鸟,第三更晚饭后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