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将军的追妻之路》 第1章 第一章 微凉的清风徐徐吹过,拂过京城的每一处青砖绿瓦,红檐雕栏,带走了冬日的皓白严寒,送来了一丝隐藏在微凉之下的暖意…… 一想到可以见到记忆中那个软软糯糯,跟在自己身后喊彦君哥哥的粉嫩小团子,裴彦君不由得脚底生风,加快了进宫的脚步。 自十三岁跟着智勇将军去边关抗战杀敌,戍守边关,直至此时回京已经过去了六年的时光。 今日也不过是裴彦君回京后的第二日。 在边关黄沙漫飞,风吼云涌,号角嘹荡让人无法安眠的夜晚,和衣躺在简陋冷硬的榻上时,那个小小的粉嫩嫩的身影,还有奶声奶气娇娇软软的喊他彦君哥哥的模样隔三差五便会出现在眼眸前,似在冰冷严寒,不知归期的日子里,敦促他保卫家国,早日回京。 黑缎朝靴还未来得及一一踏过地面上的石板,靴的主人便三步并两步的向前走去。 虎步生风的裴彦君面上不似在边关时的冷酷严峻,反而多了几分令人沉醉的笑意。“我回来了,尔可安好。”薄唇低低的呢喃,让人听不真切。 …… 裴彦君回京后正赶上当朝公主的生辰宴,诸位王公贵族,文武百官都在受邀之列。 裴彦君一大早就起身挑选今日要穿的衣袍,站在被玄色衣物占据了大半个江山的衣橱前,英俊的眉毛微微皱起,似不知穿哪个比较好,最后,裴彦君挑选了一身看起来比较稳重华贵的衣服,一身深蓝色卷草花纹袍,束着一条黑金流云纹腰带,在腰间坠了个样式朴素却不失贵气的南阳玉。 整理完着装后未食早膳便带着准备好的礼物,进宫参加凤墨公主的生日宴。 他清楚的知道,作为宗凤墨儿时的玩伴至如今的闺中密友,温素伊一定会早早的赶到皇宫为凤墨公主庆生,他期待着与她离别六年后的第一次相见。 此时一抹笑容出现在了平日里神色严肃的男人俊朗的脸上,平添了一分邪魅。不过,如昙花般瞬间而逝了,一瞬间又成了那个严肃冷冽的将领,仿佛那一抹笑容不曾存在过。不过快于平常的心跳声出卖了男人一脸的平静,心里的激动与期望随着离皇宫越近便越无法平静下来。 墨央宫内 “阿伊,来,快让我瞧瞧你给我准备的生辰礼。”凤墨公主扬起明动的笑脸,一脸期待的看着刚进寝殿门口一脸温雅笑意的温素伊。 “瞧你这期待的样子,说不定我忘了准备了呢”。看到凤墨公主期待的望着自己,温素伊摊了摊双手,忍不住声调软软的调笑。 “阿伊,你就别逗我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吗,你肯定会给我准备的,对不对。”宗凤墨挽着温素伊的胳膊撒娇道。 性子温吞的温素伊招架不住这个磨人精,从袖口中拿出了一根碧红色的簪子,只见上面用金丝勾着一只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金凤,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向九霄,红色的玉体晶莹剔透,里面还飘荡着如有若无的奶白色的飘烟,一看便知不是凡品。“看,喜不喜欢。” 簪子在温素伊白嫩的手中越发绝丽剔透,红光碧亮,凤墨一看到这根簪子就觉得眼前一亮,纵然身为当朝公主见过不少精致亮丽的极品饰物,但还是被眼前这个红色镶金的玉体簪子惊艳到了。 “阿伊,给我带上,看看我带着好不好看。”坐在铜镜前的宗凤墨看见那只簪子稳稳地插在自己发间,衬得整个人如晨曦朝露里瞧瞧绽放的红色娇花一样,艳丽却不俗气。 凤墨转头对笑着对身后的温素伊说“还是你最清楚什么饰物合我眼缘。” “悦目是佳人。”温素伊甜软的笑着道。 “宴会快开始了吧,我们快点过去吧。”接着温素伊又说道。 “公主,宴会已经开始了,请您快点和伊姑娘过去吧”婢女菇如甩着一张粉白帕子一脸焦急的催促道。 “知道了,知道了,菇如你淡定点,急什么,我们这就过去。”宗凤墨说着便牵起了温伊的手,两人一起走向宴会。 宴会上…… “凤墨呢?怎么还没来,这可是专门为她准备的生辰宴,竟然还晚到”宗季离问道,虽是质问的话,但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 大太监庞总管说“回皇上,刚刚皇后娘娘已经派人去催了,公主应该马上就到了。” 坐在一旁的裴皇后对着皇上笑道“都是你,平日净惯着她,现在越发的没个正行了,这么多人就等她一个。” 宗季离摸了摸皇后的手,最后握住,看着裴皇后说“朕就这么一个公主,不宠她宠谁。” 裴皇后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抬手抚了抚额头说“那丫头准是和温家二姑娘待在一起呢。” 裴彦君早早就到了宴席,却迟迟不见心中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儿,心中的渴望与思念早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了。 此时凤墨正携着温素伊款款而来,两人一个穿着红色的朝鸟百褶裙另一个一身粉色的冰丝白蝶裙,香衣鬓影,气质如兰,刹那间令天地都失去了颜色。 在场的人的目光不由得就被这两个窈窕的身姿吸引了过去。 裴彦君的眼眸在看见温素伊的那一刻,她的姿影便在眸子里就不断地放大,眼里只有那一抹走过来的淡粉色身影,内心的激动令他快要到了心醉神迷的地步。 六年了,当初那个小哭包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如今仪态大方又楚楚可人。 站在裴彦君旁边的属下陆大觉得,自家小将军紧握着拳头,瞪着眼睛,要不是理智尚存,恐怕早就冲上去将人家姑娘抱在怀里了。 自温素伊出现后,一向冷静自持的裴彦君此时却一直盯着一个小姑娘瞧。 得亏裴彦君强大的自制力,不然冲过去在宴会上晾出丑事是小,毁了人家闺中待嫁的姑娘清誉是大,虽然裴彦君乐得没人去小姑娘家提亲,但他也不容许毁了人家名声的事情发生。 “臣女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此番来迟,还望见谅”温素伊行礼说到。 “起来吧,这不怪你,肯定是凤墨这丫头又缠着你陪她了吧。”裴皇后温和的说道。 “谢皇后娘娘。”温素伊起身走到温家女眷那里坐下,恰巧温夫人夏宁兰和裴夫人韩秀玉挨着。 裴彦君看着温素伊一步一步的走来,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阿伊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不经意间看见旁边坐着了个面生的男子,一时也没能想起那个人是谁,只见那人面容冷峻,棱角分明的脸俊美异常,一身墨蓝色的衣服加上那张亦文亦武的面容更加倜傥。 只是温素伊没做他想,也不敢多瞧,匆匆看了一眼,便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裴彦君就见温素伊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从他的面前走了过去,平静的走了过去。 他在阿伊眼中既没有看见惊喜也没有看见激动的神色,枉他内心一直激动的猜想阿伊看见他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像儿时那样冲着他用娇软甜糯的嗓音喊一声“彦君哥哥,你回来了。” 结果呢,这个小没良心的竟然没认出他来。 裴彦君原本忧心会露出一副痴汉的面容便强迫自己压下那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此时却如同被泼了冷水一样,瞬间就垮掉了,又成了往日里那个不苟言笑的人。 温素伊若是能够料到因今日没能认出这个儿时的哥哥,导致日后所受的种种,她不管怎样都会不顾一切的瞪大眼睛盯着他仔细看看且绞尽脑汁想出这人到底是谁来。 之后裴彦君时不时意味不明的瞄一眼温素伊。 而温素伊感觉有人看她,可当她环顾四周时,并没有人看她,几经探查之后,阿伊也便歇了心思,专心的看起了台子上的表演。 裴彦君这时见阿伊一直盯着台子上的舞女和乐师,心里打翻了醋坛子,微微泛酸,心想她的目光都不曾在自己的身上停留半分,此时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别人看,尽管那些都是女子,裴彦君心里还是不舒服。 就先让你自由两天,再过段时日定要让你把目光只能放在我身上,裴彦君愤愤的这样想着。 对于这一切,温素伊浑然不知,因为她正看着那台子上的舞蹈入了迷,刚刚步入舞台的凤墨公主,此时的她已换下了那件端庄大气的红色百褶裙,穿着一袭彩色霓裳,舞出了翩翩若飞的惊艳之感,引人注目,温素伊不由的在心里为好友称赞。 飞菱舞绕,灯盏为伴,温雅柔和的舞姿驱散了初入春天还没全部消散的寒意。 一曲终了,飘飞的裙摆也层层落下,不再空中飘扬。 皇上大笑称赞“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女儿,舞姿卓越,有当年你母后的风范。” 凤墨公主一脸笑意并且激动的问道“母后,父皇说的是真的吗,我跳的真的有大的进步了吗。”想当年,裴皇后可是舞动天下的名人。一曲凌云凤舞艳冠京城。 裴皇后一脸慈爱的道“你父皇说的你也信,你跳的虽然有了很大的进步,也有了灵气,但是舞姿不规范之处还是要多锻炼并加以改正,想要真正跳好,还须静下心来认真学习”凤墨听了并不气馁。 “好了母后,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凤墨坚定地说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章 第二章 带酒过一旬时,皇上突然提起“听闻裴家小将军回来了,站起来叫朕瞧瞧。” “臣在”一声响亮浑厚的男声响起,不卑不亢。裴彦君站了起来。刀削般的面庞,英俊无比。身姿挺拔玉立。 “想当年,你才十二岁便跟着你父亲去了边疆。到如今你立下这么多的战功。真是后生可畏呀。”皇上看着裴彦君颇有感慨地说道。 裴彦君的父亲裴智勇听到皇上说的这句话,笑了笑,对自己有这样的一个儿子也是感到非常欣慰。 而此时阿伊终于想起这个人是谁了。印象中裴家确实有个小哥哥,经常来找自己玩,不过记忆太久远,而且自己那时候只有九岁,如今已过了六年,有些记不清了。 “好,裴大将军真是为吾朝培养了一个栋梁之才啊。”皇上又对着裴智勇说到。 随即皇上便赏了裴彦君良田万亩,金银珠宝无数,封了裴彦君的母亲韩秀玉为一品诰命。 “臣谢过陛下”裴彦君拱了拱手对皇上说道,然后坐下,坐下后朝阿伊看了一眼。 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王公贵族的面大肆奖赏裴家,明显是看重裴彦君,而今日这场宴会, 明面上是为公主庆生,实则是为了给公主挑选如意夫婿。 虽然继裴彦君之后,皇上又刻意召见了几位正值青年的贵家子弟,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皇上最满意的人选是裴彦君无疑了。 在底下坐着的各位心中明了后,都唏嘘不已。遑论各位对裴彦君抱有幻想的各家千金芳心都纷纷碎了一地。 不过不管其他人心中如何作想,在阿伊想出这个人是谁后,便同宴会上的其他人一样一直看着他,结果见那人坐下后朝自己看了过来。 虽然那人嘴角带着笑,但她总觉得这个笑容和他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像是埋怨,又带着些炽热。 阿伊心想,六年不见,他已经长得如此刚硬又俊美了,导致自己都没能一眼认出他来,记忆中这人还是白白嫩嫩的,然后拿着好吃的逗自己玩的小小少年。 如今的裴彦君肤色虽不是那么白了,但也不是像久经沙场的其他人那样黝黑粗糙,面容依旧英俊,但并不显得过于秀气,反而因为他冷峻的面庞,加上健壮的身材,多了一份硬气。 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后又各自收了回去,阿伊是因为被惊到了,她没想到他会看向自己,被这么一看,忽然有些闺中女子的不知所措。 而裴彦君是因为眼神的余光中看到了阿伊的父亲温丞相,温丞相也在看着他。 他虽然极为不舍得把目光从温伊身上移走,但害怕温丞相看出自己对他家的女儿虎视眈眈之后有所防备,毕竟温丞相心中的理想女婿是段家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子。 想起段卓这人,裴彦君不由得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裴彦君,段卓和阿伊三个人是小时候的玩伴,但温向习温丞相好像更加看重段卓。 至于阿伊父亲更看好段卓这件事,想起来裴彦君便觉得有点委屈。这是他们上一辈人的恩怨,却延续到了自己这一代人身上。 本来裴彦君是不知道他们上一代人的恩怨的,但小时候觉得温丞相对自己和对比自己小一岁的段卓更加亲切温和。 虽然温丞相并没有对他态度恶劣,但面对他的时候总不会笑的开怀,并且在课业方面也格外的严厉,小孩子吗,都是想要被大人喜欢的,不想被严苛对待的,于是裴彦君回家后便问了裴大将军为什么阿伊父亲对他和段卓的态度不一样。 记得当时裴大将军并未告诉他原因,反而是顿了顿然后冷哼了一声,说了一句老匹夫。 看到父亲这个态度裴彦君便开始好奇温丞相和自家爹爹之间的关系来了。 于是心中充满了好奇的裴小公子便问了自己的母亲裴夫人。 裴夫人想了想那段往事,颇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但看到自家儿子这张渴望知道真相的稚嫩的脸庞便理了理头绪,慢慢的讲了起来。 裴夫人声音轻柔徐徐的对渴望真相的小裴彦君说“当年,你父亲刚开始想要娶的并不是我,而是你的夏姨母。”韩夫人看着儿子一脸疑问便又解释说“没错,就是温丞相的发妻,夏宁兰夫人” “当年你父亲和温丞相是同窗,关系也特别好,在学院求学时,吃睡都在一起,如兄弟般亲厚。两人志同道合,就连眼光也是一样的,他们俩人都看上了当时正待字闺中的夏家大小姐,为了能娶到她,两人没少明争暗斗。“但是你夏姨母看中了温丞相,你爹和温丞相虽然都是当时有名的才子,并且是为同道中人,但是他们两个性格上有很大的差异,你爹脾气暴躁热烈,温丞相温文尔雅,你夏姨母更青睐于文质彬彬的,就选择了温丞相。与温丞相共修百年之好。” “你夏姨母选择了温丞相后,你爹也没有继续纠缠而是慢慢的放下了,然后选择了和他青梅竹马的我。” “但你爹和温丞相的梁子就这么结了下来,不过这俩人面上嫌弃对方,心里都还是仍然拿对方当朋友的”裴夫人无奈的笑道。 其实,裴夫人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未说,自古树大招风,温裴两家,一个是在朝堂上极具话语权的当场丞相,另一个是在外领兵打仗,威风凛凛的挂帅将军,两家要是和睦相处,必定会遭到天子的忌惮,所以,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做出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但裴夫人对还未谙世事小裴彦君隐瞒了这个原因。 “彦君,你要懂得,对你一脸笑意的不一定是好人,对你严苛以待的也并非真正的厌恶与你。”最后,裴夫人摸着小时候裴彦君脑袋,语重心长的说道。 幼时的裴彦君听了这段往事后顿了顿,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爱恨情仇,然后他意识到温丞相并不是真的讨厌他。 所以,他可以忽略温丞相那防狼似的眼神,继续和那个娇娇软软的粉团子一起玩了。 那个时候的裴彦君还未懂情爱,只一心想和软糯的小妹妹玩,但随着年龄渐长,心里那层朦胧的界定就开始突破,最终发展成势不可挡的喜欢。 不得不说,温丞相的确高瞻远瞩,保护好自家的宝贝闺女,就要从她小时候就开始防狼崽子。 …… 丞相府的兰一阁内 “小姐,天冷了,别老开着窗户坐在榻上。”桂嬷嬷神色着急,匆匆忙忙的拿来披风给温素伊披上。 温素伊素白的小手托着腮,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窗外的远方,心里想那个人看她的眼神好像怪怪的,至于哪里怪,她也想不出来。 一时,她便也不想了,反正她跟他无仇无怨,就一个眼神而已,她又没招惹他,他应该也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想了这么一会儿,温素伊便觉得有些饿了,便摸了摸肚子,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桂嬷嬷。 桂嬷嬷一看自家小姐这小模样,便知道这是饿了,毕竟是自己照顾大的小主子,小姐又单纯,心思通透,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桂嬷嬷都能猜到小主子心里想的什么。 “这是刚才从厨房里端过来的玫瑰苏和桂花糕,还有果茶”“茶已经端过来一会儿了,现在正好,不烫不凉”桂嬷嬷冲着温素伊笑着说道。 “还是桂嬷嬷懂我”甜甜的嗓音说罢,温素伊便走了过去,葱白细嫩的小手执起一块儿鲜红的玫瑰苏往嘴里填,唇红齿白,嘴角沾了一小片细碎玫瑰花瓣,温素伊便伸出小舌快速的舔了去,动作说不上淑慢优雅,但是却看的对面房顶上的裴彦君瞪直了眼睛。 其实裴彦君在家里歇了一天后,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心了,迫不及待的想见心里面惦记了好几年的白嫩小人了。于是便偷偷的潜进了温府,避开了温府武功虽强但仍在他之下的一众护卫,悄悄地爬上了温素伊闺房对面的房顶。 只见心中日思夜想的小人先是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窗外,吹了一会冷风,当时幸好桂嬷嬷反应快,给她披上了披肩,不然,在战场上处事不惊的裴小将军都要忍不住了,差点暴露自己在人家房顶上偷看小姑娘的行径,去给她披上披风了。 不等裴小将军平复好自己冲动的心情,就见对面的小姑娘笑吟吟的走向自己。 这个时候裴小将军自动忽略了小姑娘闺房中的那张八仙桌,只见小姑娘唇角带笑,款款而来,一步一步的靠向自己,一步一步的前进。 裴小将军以为小姑娘要走到自己这边来,于是心里又期待,又紧张,又害怕。 期待她注意到了自己,紧张不知道该和小姑娘说些什么,又害怕小姑娘骂自己是登徒子,再也不理会自己了。毕竟自己这般行径确实有失妥当。 就在小姑娘走这几步路的时候,裴小将军的心思是千回百转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章 第三章 可是没等裴小将军从内心的想法里走出来,就见小姑娘脚步一停,然后……纤婷婷的小腰一扭,坐在了八仙桌前的木凳上。 裴小将军的眼神中顿时透露了庆幸以及微微的失望。 看着对面的小姑娘吃的开心满足,裴小将军不由得看直了,恨不得自己是她手中的那块糕点,去碰一碰那微张的红润引人的小嘴儿。 …… 嗖的一下,有东西从窗外窜过,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力。 桂嬷嬷上前几步,探头向窗外习惯性的左右看了看,见是一只猫儿窝在了墙头,便放下了戒备。 却吓得对面房顶上的裴小将军迅速压下了自己的脑袋,挺拔的身姿也向后退了退。 经历过战场风沙的裴彦君做起这两个动作来可谓果断迅速,他身后刚刚赶过来的陆大碰巧看见了这一情景,陆大就默默看他家这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主子爬墙偷窥人家小姑娘。 陆大看着裴彦君这聚精会神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战场上埋伏杀敌呢。 虽然刚才在密楼上就看见了这一幕,陆大才知道自家小将军这是在温丞相家的房顶上,但近距离看到这一幕,陆大还是觉得之前小将军在自己心目中英俊高大,冷峻洒脱,威严无比的形象有些毁灭。 同时陆大又替小将军庆幸,得亏密楼其他人没发上去,不然他这英勇神武的形象算是毁的一塌糊涂了。 见自家主子看的聚精会神,还没有回府的打算,陆大小声的在他耳旁喊了一声“将军,夫人喊你回府吃饭。” 说完这句话后就见自家主子一脸嫌弃的看向自己,然后站起来跳下了屋顶走了。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潇洒无比。陆大赶紧追了上去。 偷偷出丞相府的时候,陆大觉得自己的心灵又受到了冲击,自家主子领着走的这条路,可比来时轻松多了,他来时七拐八绕的心力憔悴的饶了好久,才没惊动那些护卫,结果这条路上就两三个守卫,比起陆大自己偷偷进府时轻松地可不止一星半点儿。 将军府内,裴夫人坐在正厅,旁边坐了一位美目倩兮的姑娘,看起来不过刚刚及笄,却光润玉颜,嘴角含笑,一身淡蓝色的玉兰蝶裙,简单大方又不失优雅。 裴夫人与她聊着家常,面上是一贯的端庄娴雅,心里却略有焦急,想着自家那个臭小子怎么还不回来,刚回家没几天就一声不吭的跑出去,刚刚让陆大去找他,也不知道找没找到。 不过,没一会儿,就有声音从厅外传了进来“娘,我回来了”随后人便进来了。 裴彦君刚开始没注意到厅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说了句“不是说回来吃饭的吗,怎么在正厅”说完后瞥见了母亲旁边竟然还坐着一位姑娘,便有点儿为刚刚那么直白的言辞感到一丝丝的尴尬,不过也就感觉到了那么一瞬间的不自在罢了。 裴夫人刚才听到裴彦君回来了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接着又听到了后面那句话也是有点觉得丢人了,自家儿子真是在战场上待久了,回了京城还是那么直来直去,守着别家正值适龄的闺中女子也不知道含蓄婉转一点。 不过裴夫人依旧保持着世家夫人该有的风度,站起来,温柔端庄的看了眼旁边的姑娘,只见这位姑娘也跟着站了起来。 “这位是南松书院秦院长的女儿秦冰冉,我记得你小时候与冰冉姑娘是见过几次的。” 今日这位秦姑娘的到来,裴夫人也是大约知道原因的,不过这也只是韩夫人的猜想,刚刚急着叫裴彦君回来也是为了证实这个猜想。 ------ 秦冰冉见裴彦君回来了,心里激动不已,心跳也微微加速,面颊泛红,带着姑娘家独有的娇羞,心里想着多年没见,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那日在公主的生辰宴上,她远远地望了他一眼,便被他的身姿容貌,周身气质给吸引住了,所以,今日随便找了一个由头,便不顾女儿家的矜持前来探望,只希望能在他家人以及他面前留下印象。 虽只在儿时见过两三面,不过,他应该会记得自己吧,闺房少女心里总会有这样的期待。 不管心里如何的波澜四起,秦冰冉面上依然保持着书香世家的闺秀该有的矜持,虽然早在她上赶着来将军府时这份矜持可能就所剩无几了。 秦冰冉稳了稳心神,行着大家闺秀该有的礼仪,面带微笑,喊了一声“裴公子好”裴彦君看了这姑娘一眼,在脑海里想了一下出征前的记忆。 不过,快速的想了想,发现……其实他对这个看起来比较淡雅的姑娘没怎么有印象。出征前的小姑娘,他只记得那么一个。 虽然刚刚进大厅时直白的说的想要吃饭的话语让裴彦君有一丝尴尬,不过这并不妨碍裴彦君冷然淡定的向这位自己没怎么有印象的姑娘回了一礼。 两个人相互问过好后就没在有过多的交谈,两相无言。 虽然秦冰冉还想和自己倾心的人多说几句话,多看他几眼,但她知道,裴彦君和自己并不是多熟悉,而且裴夫人还在一边,她还是知道要保持自己大家闺秀的矜持。 于是,秦冰冉也站在一旁没再继续说话。 …… 而裴彦君呢,就更不用多说了,他本来对这位姑娘没有多大的印象,心里更是惦念着温素伊这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于是身姿挺拔,面色淡然的在一旁站着。 裴夫人见两人简单的寒暄过后,就没再有其他的交流,不禁心里微微有些着急。 虽然裴夫人巴不得儿子看不上这个上赶着前来的小姑娘,但是自家儿子一去沙场就是六年,别家这般年龄的儿郎不是成了婚的就是定了亲的,甚至有些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就自己的这个儿子至今都还没有婚配。如今这么一个貌美如花,娴静淡雅的姑娘站在面前,裴彦君依旧不动如钟,眼神默然,裴夫人看着不禁有些怀疑,自家儿子是不是不喜欢女子,而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 裴夫人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荒谬,可看着裴彦君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淡模样,裴夫人心里不由一惊。 按说六年的时间都在战场上,都是跟一群糙汉子混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都没见过小姑娘,现在看见小姑娘不论怎么样,也不该是这副冷淡的样子啊。 想当年裴彦君他爹有一次刚从战场上回来,看着自己的那个眼神,尽管感觉他已经用心竭力的去掩饰了,可还是一副□□裸垂涎自己的眼神儿,那会儿,自己可还没和他爹成婚呢,他爹都那样盯着自己看。韩夫人心里默默的想着,也觉得那才是一个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年轻人该有的正常反应。 不过,韩夫人也清楚,裴彦君他爹的反应确实有点过分热烈了,甚至说那都是登徒子的行径,可是自己儿子这淡定高冷的反应确实是不像一个六年都呆在只有糙汉子的地方的人啊。 裴彦君要是知道自己母亲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话,肯定会微微汗颜,自己是六年都待在战场上,那里确实只有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也没错,但是自己心里已经住了一位娇娇软软,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了啊,对其他的姑娘可是没有半点心思的。 而且裴夫人不知道的是,家里那个看起来淡面傲然的儿子可是刚刚从别家小姑娘的房顶上回来的,若是陆大不去叫他回家,恐怕现在他还在人家小姑娘家的房顶上眼神痴迷的望着人家小姑娘,一动不动的搁那趴着呢。 裴夫人看自家儿子对秦冰冉确实没多大心思,心里到也并不觉得可惜,这位姑娘着实是过于心急主动了。刚刚她可是证实了心中的猜想的,这位秦姑娘打着她母亲的名义来拜访自己,不得不说,这位秦姑娘把自己的心思掩饰的确实很好,可是自家儿子没回来之前,这位秦姑娘频频往外看的眼神和微红的面颊出卖了她,韩夫人作为一个过来人,这么一看,哪还有什么不懂得。 虽然庆幸儿子没看上秦冰冉,但裴夫人心里微微叹气,自家这个冷冰冰的儿子什么时候能开窍啊。 …… 可怜韩夫人现在还不知道自家那个木头儿子对别人家的小姑娘已经存了别样儿的心思,而且这一存就是好几年。 “母亲,若无他事,儿子就先去书房了。” 裴彦君觉得在这干站着有些无趣,便想着先离开了。 韩夫人也没拦着,就让他走了。 实际上,裴彦君离开正厅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就让人去准备吃的了,他可还没忘自己回来是吃饭的呢。 裴彦君离开后,秦冰冉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今天来就只是为了见裴彦君一面,至于培养感情什么的,慢慢来,她不急。 于是和韩夫人又是一番简单的寒暄后,也辞别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章 第4章 裴夫人为自己的儿子的终生大事做打算,自家儿子现在却正在想着如何巧遇人家小姑娘。 回到房内正吃着午饭的裴彦君夹了一块儿椒盐肉,不知为何吃的东西是咸的,脑子里想的却是那个甜甜的小姑娘。 裴彦君想着今天小姑娘吃东西的样子,大大的眼睛闪着光一样,那满足的样子,看的裴彦君也想去尝尝那是什么味道的。 想到这儿,裴彦君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东西,椒盐肉,烧鸡,四喜丸子,卷儿肉,色香味俱全,但是裴彦君却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他想吃小姑娘手里那块玫瑰酥了。 那块玫瑰酥肯定跟小姑娘一样儿,甜甜的,很诱/人,不,小姑娘比玫瑰酥诱/人多了。裴彦君这样想着。 想着想着,裴彦君心里又躁动了。 陆大看着自家主子这样子,就觉得主子肯定又不怀好意了,陆大用胳膊肘子怼了怼陆二,陆二不明所以地看了看陆大,陆大用眼神示意陆二看向自家主子。 两人一块儿看过去,只见平日里不苟言笑,面容冷峻的裴彦君,此时一副沉思的模样,沉思本没甚麽大不了的,惊悚的地方在于此时裴彦君突然嘴角翘了起来,微微一笑。 陆大心里突然燃起了一股熊熊的八卦之火,不知主子这是想到了甚麽,居然露出了这么惊悚的一面。 没错,在陆大眼里,主子这微微一笑,风流倜傥的这个模样确实是惊悚的,平日里行事正经,今天居然爬墙偷看人家小姑娘就已经让人吃惊了,现在居然还露出了这副前所未有的模样,好像自从回到京城后,自家小将军就点亮了一种迷之属性。 陆大现在特别想知道裴彦君心里想的什么,陆大在心里邪笑了两声,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主子露出这副疑似思春的面容。 陆二没有陆大那么大的八卦之心,只是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 要是让陆大知道裴彦君心里想的什么,陆大肯定惊讶于自己对主子的这副样子的了解 ,然后心里的探求之火越烧越旺。 陆大猜的没错,他英明神武的主子此时确实是在思慕美人…… 裴彦君脑子里那个小姑娘张着红润的小嘴,眼睛亮闪闪的吃着玫瑰酥的画面突然变成了在宴会上小姑娘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 小姑娘素日里明亮的眼神充满了陌生与疑惑,他清楚知道小姑娘怕是已经忘了他了,可裴彦君也明白,六年没见,她忘了自己也是情理之中。谁叫自己当年离开的时候她还小呢。在宴会上一时没认出自己来也是情有可原。 就算是当时的自己,那年才十三岁,也还不懂情爱,但是在边关的六年中,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或许是在边关接触不到小姑娘,而又到了情窦初开的年岁,于是记忆里那个娇娇/软软的时常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的身影就越发清晰,自己就越发的思念那个总是甜甜地喊自己彦君哥哥的这个小姑娘了。 那日宴会一见,小姑娘果然如自己所想像的那样,已经成了风仪玉立的少女,虽然明年开春就及笄了,不过看起来还是粉嫩嫩的惹人怜爱。 想到这裴彦君的眼神黯了黯,心里虽然能理解小姑娘没能一眼就认出自己来,可是他也不想再次看见小姑娘那个陌生的眼神儿了。 沉思一番后。 “陆二,去温丞相家探探温家二小姐的行踪”裴彦君抬了抬手,深邃的眼眸看向陆二说道。 硬朗的面容一瞬间有了一丝丝的龟裂,不过素来冷言少语的陆二到底是也没有问打探人家姑娘行踪干什么,便迈着有力坚韧的步子走了出去,直奔相府。 裴彦君想来想去,让小姑娘不再与自己陌生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偶遇,不断的偶遇,不断地在小姑娘面前找存在感,让自己有事没事的就在她面前晃荡,并在她心里塑造一个好形象。 …… 丞相府内…… “也不看看她侄子是个什么玩意,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饿疯了吧。”温向习拍着桌子,满脸涨红,怒不可遏的说道。 夏宁兰看着夫君如此气急败坏,也是怒火中烧,大嫂不知道是按的什么心,她娘家侄子是什么德行满京城有谁不知,居然想让阿伊嫁给他。 夏宁兰倒是没有像温向习那样气的失了平日里的端庄儒雅,神色禀然地端起了面前的那杯已然冷掉的那杯茶,面色淡然的抿了一口,压了压心里的怒火,然后坚定有力的说了句“咱家阿伊就算是招个上门女婿也是绝不可能嫁给那个浪子的。” 温素凉没说什么,面上仍然是那副冷然脱俗的样子,心想“呵,打主意打到妹妹身上去了,王家人这是翅膀硬了,是该敲打敲打了”。 “娘,发生什么事了吗”,温素伊一进屋就发现她爹娘和哥哥都是一副面容冷峻却又怒火中烧的摸样,气压低的厉害。 “没什么”夏宁兰不想让女儿知道这些腤臜事儿,平白增添烦心事儿。 “刚刚静远侯府来人说你外祖母病了,明日一早你陪我去看看你外祖母吧”夏宁兰忍下心中那些不愉快的事儿,温婉的看着女儿说道。 “外祖母病了,那我们现在去静远侯府吧”温素伊一听外祖母病了,小脸儿一跨,心里一着急,就想着立马去看看外祖母。 夏宁兰拉过女儿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说,“你外祖母偶感风寒,刚才派人去问过了,大夫开了药方,已经调养了几天了,我们今日就先不去了,明日一早再去吧。” 温素伊听了后垂了垂眼眸说了声“好,那我们明日再去。” …… 丞相府内的夜晚静悄悄的,温向习携着夏宁兰回屋后,关上门,便有点急不可耐。 在温向习即将亲到自家夫人那让他朝思暮想的樱唇时,一个白嫩细腻,柔弱无骨的纤纤之手挡住了他。 温向习愣了愣,眼带迷茫的看向了面色微红的自家夫人,略微不解。 夏宁兰抬了抬胳膊,坐到铜镜前,开口质问“你兄长的妻子为何要坑害咱们家阿伊,平日里她行事不顾我们的颜面就算了,可是这次居然把主意打到了阿伊身上,这次无论如何是不能再次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放任她胡乱行事了。” 温向习纵然知道原因,也不好意思直说,难不成在眼下这种情景,和夫人说是因为自己官大吗,不用想,说出来夫人肯定又是一番磨人的折磨。 静了静,还没等他想出一个别的理由来,自家夫人就突然顿悟了。 “哦,我知道了,原因就处在咱们身上,树大招风,遭人惦记,她娘家侄子不成器,就想攀上咱这丞相府”夏宁兰恍然悟道。 深知夫人脾性的温向习心下定了定,今晚可能要睡书房。 温向习默默的在心里为自己打气,无论如何自己也要留在屋内,自己因为夫人这几日来了癸水,自己都素了好几天了。 “夫人,她侄子也可能使看上咱闺女的美貌了呢,咱们阿伊幼时就娇软可爱,现在更是出落得聘婷秀雅,如花貌美。”温向习一本正经,毫不犹豫不知谦虚的地说道。 夏宁兰想了想,觉得的有这个可能,自家闺女的样貌在这美人遍地的京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保不准王家那浪子就是看上了阿伊的容貌。 见夫人信了这个理由后,温向习安抚的说到,“夫人,别想这个事了,那王家我还不放在眼里,想娶咱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这种事确实不值得温家烦心,温家不想嫁,那王家拿温家也没办法,但这种蝇头小事总会让人产生厌烦之感。 温向习刚想继续刚才的事情,那个平日里不那么精明的自家夫人突然又打断了温向习接下去的动作。 夏宁兰偏头想了想“不对啊,王家那个浪子没可能见过咱家闺女啊。” 温向习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却还要不动声色。 只是这回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夏宁兰埋怨道“都是你,踏踏实实地做官不好吗,偏要把官儿做大,这下好了,树大招风,什么风都往咱们家刮”说完后冲着温向习瞪了一眼,哼了一声。 温向习心里暗暗叫冤,自己就是踏踏实实地做官啊,真才实学摆在那儿,谁知道到现在能做到丞相啊。 没等温向习自怨自艾完,就见自家此时娇娇媚媚夫人素手一指,檀口一张“都怪你,今晚你自个睡书房去” 鉴于前车之鉴,就算此时自家夫人有些无理取闹,也不能反驳,更不能违抗,温向习乖乖的睡书房去了。 至于为什么不反抗,呵,之前反抗的下场就是睡了不止一晚的书房。 根据宠妻多年的温丞相总结的经验之道,对于爱妻的无理取闹,能睡一晚书房解决,绝不能加到两个晚上。 温向习抬眸看了看静谧的月色,迈着颇为孤寂的步子走向了书房。 去书房的路上,温向习心想,有些事情不能再放任下去了,有些得寸进尺的人也该清理清理了。不然就算这次解决了一个王家,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又冒出什么李家,孙家。 至于王家这是虽然好解决,但还有个老太太这个最大的阻碍,若是她还一心想让她亲子霸占这丞相府,她也别怪他不顾一家人的情分,虽然本来也没什么亲情可言。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章 第5章 温家老夫人因着温向习是她名下却未归她抚养的庶子,如今的功名成就却远远超过她的亲子,心有不忿,自老太爷离世后,便和她的儿子带着一众女眷和原先的宅子里的奴仆搬进了当今圣上亲赐的丞相府邸,一众花销皆走的丞相府的账不说,还明里暗里的打压夏宁兰这个丞相夫人,想要把持府里的掌家权。 碍于孝道,之前温向习夫妇两个对这个老夫人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相府主人是谁,底下人心里都有数,她再折腾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 可这次算是触到两个人的逆鳞了,自古天下父母心,没有父母能眼见着有人把自己的儿女往火坑推,还能做到无动于衷的。 日后若被赶出这丞相府,也别怪别人不顾孝道。 …… 第二日 温素伊下了马车,挽着娘亲,进入了静远侯府。 “外祖母,您可感觉好些了?”温素伊快步走到床榻前,关心的问道。 静远侯老夫人看着外孙女,眉眼弯弯,一脸慈善的笑着说“小风寒罢了,不碍事的”。 “祖母,您可要注意身体。”温素伊撒娇般对祖母说。 “好好好,我还得健健康康的看你出嫁呢。” “祖母~~”温素伊小脸一下子就羞红了。 “好了好了,我这老婆子你们也看了,风寒而已,将养几日就可以痊愈了,你们啊,就快快回去吧。” 静远侯老夫人甚知女婿是个什么性子,这娘俩在这静远侯府待了这么长时间,温向习早就在家等急了吧。挥了挥手,就想让这娘俩走。 不过最后娘俩还是在静远侯府陪静远侯老夫人用了午膳才离开的。 …… 回府的路上,温素伊抬起瓷白纤手撩开了马车的帘子,看着马车外的车水马龙,小贩叫卖,在看到摊贩手里的糖人和冰糖葫芦是,温素伊眼神闪过一瞬间的明亮,有点微微动容,想要到这热闹的街市上逛一逛。 温素伊压了压心了的冲动,最后眼神黯了暗,放下了帘子。 跶跶跶…… 马车静静的向丞相府驶去,将街市一点一点的甩在身后,当传到耳朵里的小贩的叫卖声逐渐变小时,温素伊松开了自己的衣角,抬手抚了抚红玛瑙耳坠,当小贩的叫卖声彻底不见时,温素伊那颗对集市向往的心彻底按耐不住了。 温素伊抬眸,看向母亲,水润的大眼睛渴望的看着夏宁兰,“母亲,我可不可以……” 夏宁兰似窥探到女儿的内心所想,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打断了温素伊接下去要说的话“阿伊,明日你陪我一起去青山寺上香吧,你外祖母日渐年迈,我们一起去为你外祖母祈福吧。” 明日虽然是花灯节,她非常想出来玩,但想到了总是一脸慈爱的外祖母,就放下了玩的心思,从小到大,外祖母对她一直很好,是温素伊心里最好的一位长辈。 虽然祖母和她住在一个府邸里,但是祖母心里只有大伯一家,温素伊知道,祖母心里从来都没认可过她们这一家,而每次看见祖母拉长了脸给自己不痛快时,脑海里外祖母的一脸笑容总是能冲淡这份不舒心。 夏宁兰看女儿没再提明日出去玩的事情,不由得在心里疏了一口气,也不是她非要拘束着女儿,把女儿困在府里,教养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反而是之前发生的事情一直让她心有余悸。 记得那年,也是一个热热闹闹的花灯节,丫鬟婆子经不住小丫头的撒娇磨人,就随了小丫头的意,带她出去看花灯去了,结果不知道在哪冲出来一些人,把丫鬟婆子敲晕后,小丫头就被人掳走了。 最后所幸是立马派人救了回来,虽未受伤,五六岁的小姑娘却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一连多日都不愿开口说话,日日挂在小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多日,幸好日日费心照顾着,关爱着,才将那段不好的记忆抛之脑后。 自家夫君身处高位,虽然一直兢兢业业,为人谦和,但是架不住一些人本身就不安好心。 所以夏宁兰是如何也不愿在让女儿出去冒险。 * “嬷嬷,明日让桂夏一人随我去就青山寺就好。”看着在衣柜前整理衣服的桂嬷嬷,温素伊娇语道,青山寺在山顶,要去必须走过一段长长的石阶路,温素伊体谅自己的奶娘,便决定只带桂夏一人随行。 就在温家准备上山入寺事宜时,一道身影从隐蔽处闪了闪,直奔裴将军府而去。 将军府内,裴彦君正坐在湖心亭的石凳上,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出了神,眼里闪着不明所以的光,夹杂着一丝不易发现的无奈,正愁怎么和温素伊来一场不经意的相遇呢。 “主子,温家母女明日准备去青山寺上香”在温家盯梢多日的陆二拱手汇报。 一道冷然的声音打断了他,疏眉一皱,郎目一瞪,裴彦君刚想要瞪向那个打断他偶遇佳人儿思绪的那个人。 突然,裴彦君反应过来下属陆二说的什么了,眼神里透出了闪亮,嘴角泛起了不自觉地笑意。 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裴彦君迈着的坚定有力的步子回了房间。 陆二看裴彦君走了,也没说要不要继续打探温家二小姐的行踪,最后陆二想了想,耍着飘逸的身姿回了温府。 裴彦君在房间里来回的踱着步子,偶尔用骨节分明的手搔/弄一下头发,想着明天遇见温素伊该说点什么,她现在应该想起自己来了吧,明天她会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在甜甜的唤他一声“彦君哥哥”,想想裴彦君就心情激动得不得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满心期待的‘偶遇’是在那样的情形下。 …… 石板上偶有冒出来的青青小草,即便是经常被人踩踏,也挡不住它们的顽强生机,在即将到来春日暖阳里滋滋生长,透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石板路旁是比较杂芜的山间植被,间黄杂绿,展现着冬春更迭的山间独有的面貌,悠长稳实的石板路通向山的顶端,浑厚的钟声从山顶处传来,透着一派威严高耸的气息。 温素伊随着娘亲在寺庙里虔心的拜了拜,便走出了佛堂。 夏宁兰没拦着,她知道女儿听经书会觉得枯燥,便嘱咐了女儿别走远。 出了佛堂的温素伊,望了望山林,看到了一树梅花,一束红色在寒冬过后仍然屹立枝头,挥了挥手,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温素伊想自己漫无目的的逛一逛,就没让桂夏跟着。 桂夏知道姑娘不会走太远,也就没跟着。她也知道,平日里小姐被夫人拘束着,很少出门,就由了小姐。 温素伊一步一步的走向那颗屹立的梅花树,眼神专注,她一向喜欢这种在寒冬盛开的坚韧之花,没想到这次上山竟然在这个时候看见了,心里不由的惊喜。 温素伊走到了树下,凑到一枝梅花前,微微闻了闻,香气顿时扑面而来,温素伊享受的闭了闭眼眸,映红的梅花衬得素白娇嫩的面庞越发的迷人。 看着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自己面前,裴彦君本就不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心神,不由得就被这幅画面迷住了,看痴了眼。 平日里冷峻沉稳的人碰到喜欢的人就变了一副颇让人吃惊的风流的样子。 就在裴彦君出神的这一刻,一个人影不知道从哪蹦了出来。 “啊“温素伊微微一愣,惊叫了出来。 王言突然从山石后面冲出来把温素伊抱了起来,就迫不及待地把嘴往温素伊脸上凑。 看着那个泛着油光,令人厌恶的嘴快亲到自己脸上了,温素伊也不顾脑子发懵了,本能的开始激烈的挣扎。 “你放开我,走开啊,放开我……”温素伊抽出胳膊来推阻这个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的浪/荡子。 “呵,你个不要脸的臭女人,居然敢看不起本少爷,你以为本少爷愿意娶你,还不是看你有点姿色,最主要的是你有个好爹,不然你以为老子看得上你,就你这样的假清高货色,老子能抬你做房小妾就是你天大的恩宠了。” 王言骂骂咧咧的想要用腰带困住温素伊的手。 不过还没等他上手,就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捉住了,裴彦君忍着心中的怒气,眼神冷冽,手中暗暗用力,强势的折断了那只猪手。 刚刚回过神来的裴彦君看到刚才那一幕简直是怒火中烧,心想幸好今天他来了,不然自己心里的人指不定要受多大的委屈呢。 温素伊感觉王言松了手,就赶紧从他的挣扎开,站到了一边。 “我警告你啊,别多管闲事,赶紧松开我,不然我要你好看”王言也被吓了一跳,看眼前的男人一脸阴鸷的样子有些腿软,但是还是强撑着开口。 “哦,你倒是说说,你怎么让我好看。”夹着寒冰般的嗓音缓缓说出这句话。 “我爹可是户部侍郎王甫贵王大人,你若识相,就赶紧松开我,从哪来的在滚回哪去,不是什么人的事你都可以管得了的。” 前几日的宴会,王言不在受邀之列,自然也不知眼前人的身份,于是在这里大放厥词。 自报家门,呵,愚蠢。裴彦君不屑的看着他,手里不遗余力的使劲。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章 第6章 旁边的两人还在对峙,温素伊看着两人,背对着她的那个人气势明显的压倒另一方。 呼……,温素伊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也没有注意到那个不久前听到过的嗓音。 可还没等她看清是谁救了她,就感觉到自己脚下的石块有些松动。 “你把我怎样我不关心,但我只知道你是活腻歪了。”裴彦君棱角分明的脸旁紧紧的绷着,瞪着眼睛慢条斯理的冲着王言低语道。 心想我的女人你也敢动,看我弄不死你。 还没等裴彦君付诸凶狠的动作,一声声调渐渐微弱的喊声拉回了裴彦君的理智。 裴彦君立马张望,看到一个渐渐滚下山的身影,“糟了,阿伊” 一道身影急速向山下冲着滚落的身影闪过去。 温素伊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然后身上的钝痛感就减少了。 她能听到压过草木的声音,和耳边那人的呼吸声。 一声闷哼传进了温素伊的耳边,然后她就感觉停了下来。 四目相对,静寂无声,在这时呼吸声显得尤为突兀。 感受着脸上的气息,温素伊不由得微微羞红了脸,与情爱无关,只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离成年男子这么近距离地接触,闺房少女羞怯也是正常。 …… 不过人家小姑娘白净的小脸微红纯属正常,可裴小将军你耳朵尖红什么呢。 裴小将军此时已经浑然忘了刚刚在山顶上的令人不快的那个场面,此时,温软香玉般的小人儿在怀,裴彦君连伤痛都顾不得来了,闻着温素伊身上的淡淡香味,裴小将军心里止不住地荡/漾。 看着那红润的唇瓣,裴彦君快丧失理智的吻上去了,直到,一双素白温软的小手抚上了他的胸膛,裴彦君心里又是微微一颤。 再然后,没等他有什么美好的幻想,就感觉到那只手拥了拥他,他顺势看了看小姑娘,发现她正微微抿着唇,用润润的眼眸的看着自己。 裴彦君一下子就清醒了,知道了两人现在的处境。 温素伊内心静了静,大致的看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境地,撞进那双眼眸时,她有一种被那人眸子里的深邃给吸进去的错觉。 看到是谁救了她后,温素伊心里闪过一瞬间的错愕,是他。 温素伊心里有点百感交集,没想到他回来后两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是这样的,此时没有多年再见后的那种重逢心理,只有一丝庆幸和尴尬。 幼年时的那声彦君哥哥此时卡在喉咙里,有点难以吐露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年龄大了,在那样称呼不合适,也可能是多年未见生分了。 温素伊庆幸有人救了她,但是对于这个六年没见的,只对小时候有一点印象的哥哥救了自己这件事又有点尴尬,温素伊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看着那人盯着自己打量般看,温素伊忍了忍,没忍住,动手推了推他,终于,此时,那人有反应了。 裴彦君想着先扶温素伊站起来,便动了动身,这一动,疼痛便漫天袭来,不过对于大伤偶有,小伤不断的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他扶着温素伊站了起来,温素伊还好,滚落时山坡上基本上都是枯草树枝,没什么大的石头,后来就被裴彦君抱住了,只是裙子有几处被树枝刮破了而已。 “温小姐,你没事吧”温素伊刚站起来,就听到了这冷清淡然的声音。 温素伊愣了愣,没想到他会称呼自己温小姐,不过想了想也就释怀了,毕竟六年没见,小时候也没有多少印象而已,这样称呼也在情理之中。 “我没事,裴公子,你没伤到哪吧。” “没有。” 温素伊信以为真,她身上都没怎么有伤,顶多有些淤青罢了,于是,裴彦君一脸冷峻,声音清黯的说出没事时,温素伊也没多想。 可她在迷糊中忽略了那人一直护着她,尽量不让她受伤。 “今日,多谢裴公子救命之恩,改日阿伊一定会携家父家母登门拜谢。”温素伊看向他说到。 “不必。”声音是意料中的冷清。 夏宁兰理完佛辞别大师后,出来看了看周围。 “桂夏,阿伊呢。” “小姐去后山赏梅了,此时应该还在后山”桂夏福了福身子回复。 “快去找找你家小姐”夏宁兰刚刚听佛经时就有些心神不宁,现在看阿伊没在,心下微微着急。 桂夏跑到后山,向周围看了看,没看见自家小姐,也着急了。 不过,没等她回去告诉夫人,就见两个身姿慢慢的从山侧冒了出来。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桂夏看到自家小姐这副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声音不由得急切了。 “桂夏,我没事” “照顾好你家小姐”一道强势的声音传来,就见那人急速离去了。 桂夏看见自家小姐裙子一道道刮破的痕迹,还扎着许多的枯草树枝,一副狼狈的样子,心里大惊。 “小姐,您……”没等桂夏急切关心的话说完,温素伊就摆了摆手,打断了她。 “回去再说吧”温素伊现下还有些惊魂未定,不想再回忆刚刚那惊心动魄的场面。 桂夏扶着温素伊,两人慢慢的往回赶。 温素伊刚刚没觉得怎么样,现在走起路来浑身泛痛,但具体也没伤到哪里。 “阿伊,这是怎么回事”看到女儿这衣衫破碎,走路小心翼翼的模样出现在自己眼前,夏宁兰心里一慌。 “娘亲,我没事,回府后我在详细的讲给你听好不好。”温素伊知道娘亲担心自己,就有说了一遍自己没事。 “好,那咱现在立马回府”夏宁兰听女儿说没事,回府在告诉自己,虽然关心女儿,但也没接着追问,她知道女儿现在需要休息。 温素伊由桂夏和母亲身边的闫嬷嬷两人搀扶着下了山。 …… 将军府内 “主子,你这是……”陆大话还没说完,裴彦君就用他那一贯冷清的声音打断了他“上药” 随手扔给了陆大一个瓷瓶。 裴彦君坐在榻上,脱去了身上穿的玄黑色的外袍,一片红色的血迹就露了出来,在锦白色的里衣上面显得尤为明显。 等衣服脱去,去拿纱布的陆大也回来了,立马打开了药瓶往裴彦君血迹未干的伤口上撒。 上药的过程中裴彦君面容是一贯的冷峻,仿佛受了伤正在上药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儿。让人看不出来有丝毫痛意。 “主子,你不是去青山寺了吗,这是发生什么了”陆大跳脱的问道。 裴彦君想到那个令人不愉快的场景,庆幸自己今天去了青山寺。 裴彦君低低阴沉的呵了一声,面容阴沉冰冷地像是能滴出水来。 棱角分明的脸庞紧绷刚硬,薄唇微泯,深邃的眼睛看向前方,目光幽深的像是能将人给吸进去。让人猜不透在想些什么。 意料之中的没得到答案,不过陆大早就习惯了他的寡言少语。 早上还见自家小将军嘴角带着惊人的笑容出去了,怎么这会儿回来就是就是这副活阎王的隐晦样儿。 陆大到不怎么担心自家主子的身体,毕竟这个伤的程度对他家主子来说不算什么,既然主子现在回来了,那就说明伤了主子的人活没活着还是个未知数 陆大以为裴彦君被人追杀才受了伤,不过显然这次他猜错了。 但,有一点他想的没错,他家主子心里怒气翻滚,正想着怎么把那人了结掉。 “去把王家独子吊打一顿,记住,打断他一条腿”薄唇微启,低低的吐出了还算仁慈地话语。 雄厚阴沉的声音传进了陆大的耳朵,陆大心里差异,什么时候王家那个只知道吃喝嫖赌,不干正事的主惹上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战场小霸王。 不过,看来王家这小子倒是也有分寸,知道这人不好惹,侥幸留了一命,陆大心里这样想着。 突然,一抹邪魅笑容袭上了裴彦君的面容。 “那条腿儿”,裴彦君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 陆大要卖出房间的步子闪了闪,心想,王家那个惹谁不好,偏偏就惹上他了呢,这看来是王言这人不知道裴小将军的名号啊,让一向冷静自持的陪小将军使出这样的手段,跟被人抢了女人似的,这怕是得罪惨了啊。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 陆大出去后,裴彦君穿上了一身黑色的里衣,斜靠在床榻上,回想着今日他的行径可有不妥的地方,担心自己喊她阿伊,她会觉得自己轻浮放荡,却又实在不知道该作何称呼,才能恰到好处,既不过分亲近,又不显得疏离,时间急迫,他又不善于女子打交道,最终还是喊了温小姐。 可是,她回了自己什么,裴公子,呵,去他的裴公子,难不成是忘了她小时候一口一个裹了糖似的彦君哥哥了,裴彦君愤愤的想着,早晚有一天他得让她甜甜的喊一声彦君哥哥。 “嘶”后背错不及防的撞到了床柱子上,传来一阵刺痛。裴彦君心想小姑娘到底有没有撞到哪啊。 最后,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小姑娘家名声很重要的,才歇了夜探香闺的心思。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章 第7章 夜色微微降临,晚风荡起了一池的碧水,皎白的月光静静的撒进温府与灯盏相互辉映。 “阿伊,快与为娘说说吧,今日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夏宁兰回府耐着性子,让温素伊回房休息了片刻,这才火急火燎的到了阿伊的兰一阁,向女儿打探今天发生的事情。 休息过后的温素伊内心平静了不少,毕竟是大家闺秀,虽不能在事发时保持冷静,但事后的恢复力还是可以的。 褪去血色的小脸又恢复了往日的一丝丝红润,温素伊理了理今天发生的事情,抬头看向目光里一直流露着关心担忧的眼神的娘亲。 檀口张合,平静而有条理的向握着自己手的娘亲将今天在青山寺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看着女儿此时的平静,却不想女儿今天竟受了这样的折辱。得知事情始末的的夏宁兰气不打一处来,气愤的不行。 拿着帕子的手抬了抬,“王家,这是留不得了”夏宁兰心里气急的想着,却没说出来,她不想让女儿知道这些阴暗的事情。 “乖,最近在家好好休息休息,那些事都过去了,不要再多想了”夏宁兰抚了抚温素伊黝黑顺滑的长发,温柔的安抚道。 “好”温素伊澄静的眼睛眨了眨,乖乖的说了好。 看着温素伊面色没那么苍白了,且夏宁兰心里想着如何摆王家一道儿,便起身说“你好好休息,我去厨房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桂花鸭”。 温素伊眼睛明亮的闪了闪,母亲做的桂花鸭可是一绝,平常很少能吃到的,顿时开心了。 “哎呦呦,轻点儿,你轻点儿”在书房看书的温向习突然感到耳朵一阵疼痛。 夏宁兰手里暗搓搓的使着劲儿,不松手。 “你这是咋了,是哪个不长眼的得罪了我们要美貌有美貌,要气质有气质的温夫人啊”温向习不敢反抗,只能小心的暗暗套话。 原来是夏宁兰迈着温雅的步子出了兰一阁后,就按耐不住了,急匆匆的跑到了书房。 “呵,温向习,你不是说王家不敢得罪我们吗,王家掀不起什么大浪吗,今天王家那浪子可是犯了一件不得了的恶事啊。” 温向习见自家夫人这般气冲冲地,心下微微一沉,看来王言是做了什么事了,不由得正色看向夏宁兰。 温向习从那张雕花红木椅上站了起来,拉了拉自家夫人的手,示意她坐下讲。 夏宁兰顺势坐了下来,没好气的又把事情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 “什么,王家那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竞敢欺辱我温向习的女儿。”得知此事的温向习也是气得不行,一向稳重的温丞相此刻咬牙切齿地咆哮道。 温向习在书房内来回踱了几步,缓了缓怒气,便走到自家夫人面前,正色道“夫人,你放心,这次我会让王家知道动了不该动的人是什么下场,这次绝不手软。” “父亲,交给我来做”温素凉刚刚找父亲来谈公事,却不想在门外听到了这么一段令人忍不住暴虐的事情。 温向习看向走进来的儿子,略有一丝尴尬,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过来的,从哪儿开始听的,从哪儿开始看的”,有没有看到他被拧耳朵的那个场面。不过也就尴尬了一瞬间,便恢复了在儿子面前该有的样子。 温素凉又重新说了一遍让他来出手,儒雅俊逸的面容,目光却散发着一丝阴狠。 夏宁兰想了想,便同意了。 温向习不乐意了,怎么能交给儿子来做呢,温素凉这派儒雅的作风,能怎么清清王家的门风。 他却忘了,他自己平时也是儒雅的,可遇到事儿,比谁都能出阴招,温素凉是他的儿子,两人的行事作风如出一辙。 最后父子俩决定一起出手。 决定好后夏宁兰去了厨房,准备做桂花鸭来安抚一下女儿。 …… 晚膳时 温素伊坐在桌前夹了一块桂花鸭,享受的微微眯了眯眼,却不知父兄暗搓搓的要去整王家。 饭后,温素伊满足的走向兰一阁,微风袭来,带来了淡淡的清香,乌黑华润的发丝轻轻飘荡,发丝的主人沿着湖边的石子小路,迈着轻缓的步子,带着心事向前走去。 想到那人,温素伊眼神带了一丝说不清的光芒,六年不见,裴彦君怎么长得这般刚硬俊美,不过今天两人之间的称呼这般生硬,温素伊不由得在心里微微感慨,岁月真是让人万般无耐啊,不过也好,现在两人都这般大了,也不再适合小时候的那个相处模式了,况且,现在温素伊在看着那张充满了漠然的脸庞时,那声“彦君哥哥”是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口了。 不过…… 温素伊微微抿了抿红润的小嘴,神色黯了黯,今天他救了自己,自己却只是口头上说了一声感谢,会不会有点太没诚意,想到这,温素伊略有丝烦躁的捋了捋被湖边的微风吹到胸前的发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小姐,小心”桂夏看自家小姐走到门槛这了,还是一副出神的样子,手疾眼快的扶住了温素伊。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想,还没等温素伊想出来,便回到了兰一阁。 此时,温素伊也回过神来了,没想出什么办法来,那就便不想了,至于怎么办等明日再说吧。 …… 月光悄悄撒下微光,透过菱角镂空雕花床漫入小雅温馨的闺房内,与烛光忽而相映。 鲜红玫瑰花瓣衬得水里的人儿越发白嫩,鲜红与白嫩显得雾气缭绕无比。 沐浴过后的温素伊困倦无比,就暂时放下了心事,穿着兰花浅蝶粉色寝衣,躺到了吊着流苏玉珠帐的梨木雕花榻上,伴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气,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温素伊没想好怎么好好感谢一下裴彦君,但是有人周到的去替她想好了。 回了房的夏宁兰身着蓝色湘绣寝衣坐在黄梨木镂花雕空梳妆台前,自己动手梳着顺滑的乌发,梳子在发间缓缓滑过,夏宁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今天遭遇的事儿,想到王家那个浪子,夏宁兰攥紧了福寿香木梳的手柄,心里是一阵愤愤不平,不过想到夫君和儿子都不会放过他,夏宁兰心里稍微平和一些,紧紧握着梳子的手也松了一些。 温向习一推门进来,就看见自家妻子面带愁容的坐在梳妆台前,心下一癝,走过去把妻子搂在怀里,声音低沉,宽慰道“你放心,这事儿我铁定不会放过王家,也不会再让王言有兴风作浪的机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章 第8章 夏宁兰顺势靠在高大的男人怀里,两人相视一对,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对这件事不容再次发生意外的坚决。 温向习一边暗搓搓的想着怎么整一整王家,一边享受这自家夫人的依偎,突然,夏宁兰意识到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攥了攥手里的福寿香木梳,然后放下,夏宁兰眉眼弯弯,面带温和的笑意,拉过男人的手,温柔的拍了拍,措辞在脑海里捋了捋才开口。 “寺庙那事儿,其实也是咱们阿伊幸运,在王家那小子痴缠时,正巧有人路过后山,解救了咱家阿伊。”夏宁兰说完这句话之后顿了顿,抬头看向温向习,然后嘴角弯了弯,眼里散发着温柔的光说道“你肯定想不到是谁。” 温向习听自己夫人这么神秘的样子,在脑海里把京城里的人大致想了想,京城里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这么多,确实想不出来是谁救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就这样被勾起了满满的好奇心。 “是了,我确实想不出是谁,夫人就直接告诉为夫是谁吧,改日备好厚礼我亲自去登门道谢。”温向习一脸激昂的说道,心里对那人是充满了感激。 夏宁兰低低一笑,说出几个字。 温向习听后脸上的表情一滞,身体也僵了僵,是万万没想到救了自己女儿的是那个人的儿子,喉咙好像被噎住了似的,竟没再说什么。 夏宁兰好像早就料到了夫君知道后会是这个模样,嘴角的笑意不变,仍是眉眼弯弯的样子看着温向习,“听阿伊说到是被他救了时,我也是挺吃惊的,没想到他刚从边疆回来就救了咱家女儿,也真是有缘呢……” 听到有缘两个字,温向习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了自家夫人,“既然是他出手帮了咱家女儿,这么大的恩情是无论如何也要去登门道谢的,夫人有空的时候把谢礼准备一下吧,交给温素凉,让他找个日子拜帖去他家好生感谢一番吧。” 夏宁兰一听就听出了夫君的推脱,方才还说的他亲自带着谢礼去登门道谢,这时却改成了让儿子去。但是夏宁兰也没出声,只是拿方才的带着笑意的眼神看着夫君。 温向习目光看过去,便在自家夫人笑意分明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调笑,耳尖悄悄地染上了一丝红,明明三十多岁,近四十的人了,竟因为夫人的这个眼神生出了一丝的心虚的感觉。 夏宁兰看到夫君这个模样兀地笑了起来。 “我知你心里想的什么,但是你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给我收起来,改日你跟我一起去登门正式拜访道谢。”夏宁兰状似威胁道。 温向习的眼神略微闪了闪,梗着脖子想说什么。 夏宁兰却先他一步说了起来“我知你心里还对往些年前的事有些感愤,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裴大将军和他如今的夫人感情好着呢,人家的儿子少将出身,如今年纪轻轻就成了胜仗无数,令人敬佩的小将军,裴将军府的日子过得也是幸福美满。之前的事我看也就只有你还计较着呢,一把年纪了,心胸也不开阔。” 温向习见自己心中那点小计较就这么被自家夫人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面上一红,想了想,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毕竟夫人说的有道理,他也没法辩驳。 于是温向习稍微用力攥了攥自家夫人的手。 夏宁兰也没再说些什么为难自家夫君,冲着他一瞪眼,娇语说道“改日你必须陪着我去登门道谢。” 温向习被这么一瞪,就瞬间脑子转不过弯来了,点了点头,随口答应了。 夏宁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 温向习看着自家夫人的娇笑,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脑子一热好像答应了去裴家登门道谢。 反应过来的温向习对夫人说“今日不早了,先歇息吧,登门道谢之事改日再说”说完便走向床榻一副要歇息的样子。 夏宁兰知道凭着多年对自家夫君的了解,就知道他这是准备耍赖了,于是恶狠狠地威胁到“你要是不去,就别想踏进这个房门了。” 一听这个,温向习稳不住了,急急表态说去,夏宁兰这才满意。 这要是让外边那些人看到素来沉稳的温丞相这急慌慌的样子肯定要揉一揉眼睛。 说来也是美谈,这么多年了,温向习对自家夫人一直爱如初心,从未变过,甚至这份爱意越来越浓烈,自家夫人的一颦一笑仍能牵动他的心,夏宁兰在这多年的宠爱下,虽年纪渐长,但三十多岁了,仍像二十多岁一样,面庞明艳,身段较软,让温向习怎么看也不厌,经常如毛头小子一样迷失在自家夫人的笑容里。 …… 将军府内的一处花园小径上,两个丫鬟提着一盏镀银花灯,向厨房走去。 玲珑旁边的小丫鬟好奇的对玲珑说:“玲珑姐姐,小将军是不是受伤了,我刚刚看见陆大手里拿着小将军今日穿的衣物从小将军房里出来,将军的素白的里衣上带着血迹。” 玲珑淡淡的看了眼这位刚分到小将军院儿里的素红,停下了脚步,然后不急不慢的回了句“要想在小将军的院儿里做事,记住不该看的别乱看,不该问的别乱问。”提点完玲珑就闭了口,没再说话。 素红面上不显,嘴里说着“谢姐姐提点。”心里愤愤的想着不就是一嫁不出去,又攀不上小将军的老女人,神气什么。 两人刚想继续往前走,突然听到裴夫人身边的蒋嬷嬷喊她们。 “玲珑,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蒋嬷嬷略带质问的说道。 玲珑心里咯噔一声,心里想要不要说实话,这时候,就见裴夫人急急地走了过来,于是只得低下头说道“回嬷嬷,今日小将军匆匆回房后,陆大接着就进了房间,后来出来了一趟,再然后手里拿着纱布药瓶又进去了,之后手里拿着小将军的衣物出来了,衣物上带着血迹。” 裴夫人听到后心里一紧,急急问道“你们没看错?” 素红抢着说道“奴婢虽只看到了从小将军外袍里露出的一小片里衣,但上边确实是带着血迹的。” 玲珑面色暗了暗,没想到新来的这丫头不是个老实的,急于表现,只能自毁前途。 确认后,裴夫人带着蒋嬷嬷急急地朝裴彦君的朝阳院走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章 第9章 裴彦君躺在榻上,想着心里的人,虽然当时他尽量让她少接触到石头之类的硬物,但在山坡上滚落,避免不了的磕绊到,想到这,裴小将军躺不住了,还是想要立刻去丞相府偷偷的看看她。 至于她的闺誉,丞相府的侍卫他还不放在眼里,他也有把握不让别人看到,于是刚刚歇下去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了。 要是让陆二知道了自家主子心里的想法,肯定会忍不住吐槽,自家主子这是一点都没有夜闯人家姑娘闺房的羞耻感。 裴彦君的一条腿刚刚踏出房门,脚还没落地,就碰到了迎面走来的裴夫人。 黑袍下迈出去的修长的腿顿了顿,然后无奈的收了回来。 看到母亲的裴小将军面部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开口道“母亲,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要是有什么急事你让底下人过来告诉我一声,这天都黑了,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听到这话,本来还挺担心的裴夫人心里有点冒火,再加上知道儿子受伤,自己还是不经意 从丫鬟嘴里知道的,这家伙还想瞒着自己,说话不由得就有点阴阳怪气了“呦,这是不欢迎我来不成。”说完,就静静地看着裴彦君,不再说话。 不过看见儿子还能好好地站在自己跟前,应该不会是大伤,裴夫人心里微微放了心。 杵在门口的裴彦君,心里有点发虚,但还是冲着裴夫人,微微勾了勾唇角,镇定开口道“您来看我,我怎么会不欢迎呢。”说完这句话,裴彦君看了看裴夫人的神色,知道这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了。 虽然想去看小姑娘,但是自己母亲也是不能怠慢的。 于是,又开口说道“母亲,站着怪累的,我们去房间里坐着说吧。” 裴夫人看了看自家高大的儿子,没说什么,迈着步子进了房间,裴小将军在后面跟着一起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屋。 坐下后,裴夫人声音带着一丝担忧的问道“说吧,你受伤是怎么回事,别是去找人打架斗殴去了吧。” 裴彦君听后心里一虚,但还是镇定开口“您这是打哪听说的,我受伤了,我怎么不知道。” 裴夫人看了看自家儿子,面庞依旧俊朗,对自己也是恭敬的,但怎么就不对自己说实话了呢。 裴夫人心里微微一叹,罢了,儿子这是长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 虽然知道儿子自有自己的打算,但天底下的父母哪有知道了自己孩子受伤而不担心的呢。 裴夫人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怎么着也得知道儿子的伤势如何,便坦白问了。 “你也不用瞒我,我既然问了,那我肯定就知道你受伤了,你若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但你总得让我知道你伤势如何吧”裴夫人温柔却又无奈的说道。 裴彦君知道自己瞒不住了,本来不想让家里人担心的,就没让丫鬟拿着带血的衣物去浣洗,而是想让陆大悄悄地处理掉,没想到还是让母亲知道了。 裴彦君此时也没空去想自己受伤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伤的不重,就是走路没看好,摔石头上了,擦破点皮,出了点血”裴彦君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下伤的来源和伤势。 裴夫人看裴彦君气色还挺好的,也没有什么病弱的样子,虽然没信他的鬼话,但也没再继续询问,既然他不想让自己担心自己又何必刨根问底的抓着不放呢。 儿子不再是那个不藏心事的小少年了,裴夫人也能理解,毕竟儿子大了 “那你好好休息吧,明日让厨房做些补汤给你喝。”裴夫人说完就离开了。 夜色渐浓,黑暗中一切都显得静悄悄的。 就在黑暗中,一道黑色的身影闪进了王家,伴着一股白色的烟雾进了王家的一处房间,片刻后又快速的离开了王家。 寂静的夜晚过后,天色微微亮起,一晚不曾停歇的风渐渐变小。 夏宁兰悠悠转醒,坐起身,拢了拢床帐,“阿闫,相爷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看床榻另一侧的人已经离去了,夏宁兰问了问自己的陪嫁丫鬟,也就是现在的闫嬷嬷。 “相爷一早就出去了,没说出去做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听后,夏宁兰心里疑惑,今日本该是休沐的日子,往常这个时间点人还在床榻上,今日一早怎么就没人了呢。 “罢了,那就先不管他了,摆水洗漱吧。” 一贯丫鬟捧着带水的铜盆,毛巾进了屋。 …… 收拾好后,坐在饭桌前的夏宁兰拿着勺子喝红枣荷叶粥的手微微一顿,像是突然意识到知道了什么,唇角弯了弯,然后把手里的粥送到了嘴里。 “阿闫,你去一趟阿伊的院子,让她准备一下,这几日我准备带她去裴将军府道谢,道谢礼就不用她准备了,到时候我给备好。” 温素伊自从知道要去裴将军府后,心里就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小时候,她还时常跟在他身后呢,按理说,即便六年未见,也不该生疏到如此地步,可是自他回来后,一股陌生感就萦绕在两人身边,不知为何,她总感觉怪怪的。 夜晚渐渐降临,特意出去了一天的温向习迈着悠悠的步子,走向书房,想人不知鬼不觉假装自己还没回来,他实在是不想向那个老匹夫道谢,就算他儿子救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仍是不想向他低头。 吱呀一声,温向习打开了书房的门,准备在书房凑活一夜,反正能拖一天是一天吧,温向习如是想着。 白日里亮堂堂的书房,在没点油灯的夜晚显得有为黑暗,温向习摸着黑走到了书房的卧榻边上,脱了鞋子上榻的时候,摸到了一个热乎乎,有肉/感的东西,绕是处事不惊,沉稳老练的温丞相也不由得惊呼出声“什么人?” 在书房守株待兔的夏宁兰掐着嗓音,慢悠悠的开口“呦,咱的丞相大人还知道回来呐,我还以为今儿这是要宿在哪个小娇娘怀里呢。” 温向习怔了怔,然后准备插科打诨的混过去“夫人,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我对夫人的心天地可鉴,夫人你可不能昧着良心污蔑我啊。”温向习边说着,边腓腹温管家办事不靠谱。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章 第10章 就在刚才,温向习一进丞相府的偏门,就碰到了要出去的温管家,急忙拦住他,让他去告诉夫人一声,今晚大理寺卿有事找他,要是晚了,就直接不回来了。 可夏宁兰是谁啊,作为温向习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枕边人,对于他的心思是在清楚不过了。 听完温管家的话后,随口应了一声,夏宁兰心中接着就有了一番计较。 于是,便有了刚才那一幕。 “你愿意睡书房就睡吧,但是明天给将军府递帖,后日我们去拜访道谢”说完,夏宁兰就趁着月色走了。独留温向习与明月遥而相望。 第二日,韩夫人正在亲自给裴将军缝制里衣,穿针引线,素手翻飞,在拿起剪子要把线头剪短的时候,管家来说,丞相府递了帖子,要来拜访道谢。 惊的韩夫人手一哆嗦,差点让针扎到手,急忙抬头问道“丞相府的人,要来?” 管家把帖子给她,韩夫人看了看帖子,确定了,心里疑惑,温家那个老匹夫和自家这个可是一对冤家呐,怎么想着要来拜访,虽然心里疑惑,但也知道要好好招待,连忙吩咐下去,让底下的人准备准备。 第二天一大早,温向习就被敲门声震醒了,气呼呼的打开书房的门,到了嘴边要骂人的话噎了回去,“夫人,早啊。” “是不是忘了今天要干什么去了,还不快出来收拾收拾。”夏宁兰一把揪住了温向习的耳朵。 “哎呦,疼疼疼,夫人你先放手。”温向习弓着腰求饶道。 吭,温素凉看着不远处的爹娘忍不住出声提醒,夏宁兰听到后松了手,神色如常的看向了自己儿子问道“都准备好了?” “备好了,给裴将军准备的是燕青剑,裴小将军的是沙地兵法,韩夫人的是江南冰丝绸。” 站在哥哥旁边的温素伊听哥哥说完后本来还微微眯着的眼睛瞬时睁大了,心想,冰丝绸哎,还是江南的,俗称千金难求,哥哥这是从哪搞到的,也太厉害了吧。 而温向习听完后反应更大,燕青剑是前朝兵马大将军的遗物,削铁如泥,好多贼人头目都死在这把剑下,而那本沙地兵法更是失传已久,自家儿子这是从哪里搞来这么好物件。 “儿子,你说实话,你这是从哪弄到的,不会是赝品吧。”温向习神色严肃了起来,虽然他不想让那个老匹夫拥有这些宝物,可是也不能送赝品出去让人家笑话啊。 “陶先生送我的。”温素凉神色敬重的提到陶先生,没说真假,但是温氏夫妇以及温素伊都明确的知道了,这肯定是真的。 陶先生,那可是云游四方,名声贯耳的人物。 一家四口在一起吃过早饭后,就带着包装精美的礼物上了自家马车,温向习虽然不情愿,但是裴家小子确实救了自己的女儿,这份恩情是不能不还的,道谢也是必须的。 温素伊坐上马车后,纤细白嫩的手攥着自己的一小片衣角,心里的有点忐忑,也不知道她准备的谢礼他能不能看上眼,虽然母亲说不用她准备,但她还是准备了一个以表谢意。 算了,要不还是不送了吧,反正哥哥都准备好了,温素伊默默的把那天求的平安福收进了衣袖里。 决定不送礼物了的温素伊又有了一个难题。 从嬷嬷来告诉她要去裴府道谢后,她就在想,见到他后是喊彦君哥哥,还是裴公子呢,在马车上纠结了一会的温素伊决定了就喊裴公子吧,那天他都那么生冷的喊自己温小姐了,她也不能硬生生的套近乎不是。 想开了的温素伊嘴角微弯,眼睛里带着笑意,要见到裴夫人了呢,见到裴夫人就意味着有各种好吃的糕点,想想就开心。 吃过早饭后的韩夫人与裴将军坐在正厅里,等着温家人的到来,虽不知道他们的来意,但是还是举止从容端庄的等着,裴将军心里不痛快,那个老王八来干什么,肯定没什么好事儿,在心里哼了一声。 没等多久,就听门房来报,温丞相携夫人、儿女到了,裴夫人拉着裴将军起身相迎。 两个男人谁也不肯看谁,脸朝着一遍,无奈,夏宁兰开口致明来意“韩姐姐,我们今日来呢,是为了道谢,多谢令郎救了小女一命。”温素凉适时地把礼物奉上。 “啊,还有这回事,我家儿子回来也没说过这事,不知阿伊怎么了。”裴夫人惊讶的问道。 夏宁兰也有点蒙了,原来裴家小郎回家没说这件事,夏宁兰与裴夫人对视了一眼,毕竟出阁前两人是闺中密友,裴夫人很容易就看懂了夏宁兰的眼神,带着夏宁兰温素伊和去了内厅,独留温向习和大将军还有温素凉在正厅里面面相觑。 内厅里。夏宁兰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两人是多年的好友,现在裴夫人的儿子还救了自家女儿,夏宁兰相信裴夫人不会外传乱说的。 裴夫人听完后神色凝重又带着庆幸,拉过乖巧的坐在一旁的温素伊的手说道“孩子,你没事就好,至于道谢什么的,咱也不兴这一套。”在裴夫人心目中,温素伊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跟自己的孩子也没什么两样。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章 第11章 两个女人说完后,就回到了正厅。 外边日头正好,眼光洒在石板路上,反射的光有点微微刺眼。 韩夫人问了问时辰,已经巳时六刻了。 “一会儿就先别回去了,留在这吃个饭吧,我们都还没这么齐全的坐在一起吃过饭。” 夏宁兰看了看自家夫君的脸色,满满的都是抗拒,就想拒绝。 裴夫人赶在夏宁兰开口前说“知道你们要来,从接到帖子的那一天我就让人准备食材了,咱们姐妹也好久没好好说过话了,一会吃完,就坐下来陪我聊聊天吧。”裴夫人调笑着对夏宁兰说。 夏宁兰确实也想和好友聊聊天了,就不顾哪两个男人的脸色答应了。 听到娘答应了,温素伊心里乐开了花,原本保持娴静的笑脸现在染上了一丝娇俏的笑,将军府的厨师做出来的食物简直是美味的无与伦比,将军府的厨师是皇帝赏赐的,皇宫里的御厨。 一会就可以吃到的色香味俱全的御膳级食物的温素伊心中充满了期待,脑子里已经罗列出了一大堆好吃的菜名了,也不知道这次厨师会做什么好吃的出来,小脑袋了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菜名的温素伊没注意到有一个身姿挺拔的人进了正厅,以至于听到那人说话时,吓得手里拿着的韩夫人精心为她准备的玫瑰薄荷糕又掉回了玫瑰彩绘陶瓷盘里。瞪着有些委屈的眸子看了一眼眼前的人。 待看到眼前人的穿着后,最为震惊的就是裴氏夫妇了。 来人正是正打完拳洗完澡吃过早餐,然后才从陆大哪里听说温家四口来自己家里裴彦君,裴彦君知道温素伊要来后,立马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打开了自己的衣橱。 裴彦君看着手里的白色的绣着翠竹的袍子看了又看,在自己身上比划着,这件衣服素雅温柔,有翩翩公子的风范,可是裴彦君穿上后总觉得怪怪的,总感觉自己有种装出来的儒雅感,裴彦君不自然的拽了拽白色的衣襟,打开了房门,收敛了自己的平日里的玩世不恭与在战场上的杀霸之气。 站在门口的陆二看到自家小将军后有一瞬间的呆滞,刚刚进屋的还是那个一袭黑衣,神色严禁的人,怎么一出房门,就有了一股文人雅士的风范,陆二没在嬉皮笑脸,反而揉了揉眼睛,什么情况,这真的是他家那个整日里一袭黑袍加身的不可一世的小霸王吗。 还没等陆二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裴彦君就迈着镇定中带了一丝急切的步子沿着走廊离开了,只给陆二留了一个仙嫡似的素白身影。 其实裴彦君穿这身衣服并没有一种强行装儒雅的感觉,毕竟在去战场之前,裴小公子也是一个白嫩干净的少年,如今穿上这雅致的白色绣竹袍给人以眼前一亮的感觉,如清风拂面,又如竹香袭来。 —— 进了正厅之后裴彦君一一向温家人问好,这次温向习神色温和的还夸赞了裴彦君一句,毕竟这小子救了自己女儿,而夏宁兰呢,更是不用说,对裴彦君的喜爱那是从他小时就有的。 到温素伊的时候,裴彦君的万千话语,一腔柔情,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张口变成了很普通却又欲盖弥彰的温小姐好。 有心理准备的阿伊自然是以裴公子相回了。 两人就这么寒暄了一下,就没再继续聊下去。 裴夫人虽惊讶与自家儿子今日的打扮,但是看到自家儿子这打扮,裴夫人还是很欣慰的,终于不再是阴沉的黑色了。 这场尴尬中透着欢聚的场面让两个素来不对付的两人也缓和了神色,和和睦睦的坐在了一桌宴席上。 不得不说,这番筵席裴夫人是花了心思的,有女儿家特别爱吃的甜糯圆子,荷叶银耳甜汤,玫瑰豆腐,甜烩秋葵等甜食,也有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松花小肚,蒜蓉烩肉,酒醋鱼肉等肉菜,还有各种清口小菜,可谓是满汉全席,珍馐铺桌。 与自己心中的小姑娘坐的挺近的裴彦君刚开始还很激动,心砰砰跳,可激动没多久,他就感到了一丝不满,这不满还是对着以后可能是他大舅子的温素凉,本来裴彦君眼神的余光还能不经意的撇到小姑娘身上,可是夹在温素伊和裴彦君中间的温素凉哪是什么让人省心的主。 察觉到旁边那小子的目光的温素凉,担起了保护自家妹妹不被拐跑的责任,于是温素凉总是在裴彦君的目光撇过来的时候,不着痕迹却另某人咬牙切齿的的挡住那道直愣愣的目光。 裴彦君心里愤恨的无以复加,但是又希望这个未来大舅子能像防他一样放着其他打他妹妹主意的人。尤其是段家那个看似一派清雅的酸朽书呆子模样,却一肚子坏水的段小王八。 正在家里温书的段卓突然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喷嚏,吓得的在旁边磨墨的小厮怕公子感染风寒,给正读书读的津津有味的段卓披了一件外衣。 而裴府本来还算祥和的宴席上,两个还算俊朗的老男人不知谁起了个头,拼起了酒,也不说话,就两个人互相对视着,手里倒酒的动作不停,倒在了杯子里就紧接着往嘴里送,一口气喝掉后有接着满上。 裴夫人和夏宁兰也不拦着,该怎么吃就怎么吃,温素凉和裴彦君更是不管,再看那个乖巧了一路的小姑娘温素伊,好不容易等来了这顿饭,真可谓两耳不闻桌上事,一心扑在了美味的食物上。 最后温素伊吃的心满意足,再看那两个拼酒的人,都倒在了桌上,也不是他们喝太多,更不是他俩酒量浅,而是他们喝的酒是韩夫人特意拿出来的梅青酒,这酒的名字虽然温和,但后劲大,是不可多得的好酒,裴将军也就只得了这一坛,平常不管是宴请客人还是自己独酌,裴将军都不舍得把这酒拿出来,今日就这么被两个人没情调的喝光了。 也不知明日裴将军醒酒后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章 第12章 裴夫人顾着全局,把每个人爱吃的菜几乎都顾虑到了,在饭桌上也是照顾着小辈们,可这一照顾可就不得了了,她发现了一个小秘密。 那个端着一派正经,神色从容却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悄么声的偷瞄人家那个乖乖巧巧坐在那里吃东西的小姑娘的人,不是她那个冷清的儿子又是谁。 呵,裴夫人在心里嗤笑,表面看着无情无欲,没想到也不是个正人君子,得亏是她做在他对面,不然叫人家小姑娘的爹娘看到,还指不定怎么看待自己这傻儿子呢。 虽然对自家儿子的这种行为感到不屑,但裴夫人还是特别高兴的,这高兴包含着对自家儿子不是断袖的欣喜,更有着自家儿子看中了自己最想要的儿媳妇的兴奋。 不过,不管心里是如何的兴奋激动,但裴夫人面上一概不显。 这一顿饭吃得是宾客皆宜。 裴彦君看这顿饭已经接近尾声了,心里有点微微着急,眼眸里也染了一丝急切与渴望,这都一顿饭的功夫了,他还没能与阿伊说上话呢,心思百转千回,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在不引起别人怀疑的情况下与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姑娘说上几句话。 殊不知他那不为外人道的心思发就被别人发现了。 裴彦君的心思,温素伊全然不知,此时温素伊喝了口荷叶银耳甜汤,微微眯了眯眼,嘴角弯弯的,凝脂般的素白小手趁着别人不注意,揉了揉自己吃的撑撑的肚子。 心想,终于又吃到了裴府厨师做的食物,虽然丞相府的厨师做的菜也特别好吃,哥哥还从民间找了一位擅长做各式各样祖传秘方糕点的妇人放在自己的小厨房里,但是就算他们做的很好吃,但与曾经是御厨的王大厨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还算和谐的午饭过后,温向习一家就回丞相府了。 温素伊沿着葡萄架长廊回房时,看到已经长出葡萄来了,心里泛着喜悦。 温素亮看着前面望着着葡萄眉眼弯弯的妹妹,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过去。 “阿伊,日后离裴小将军远一点,不要招惹他。”温素伊收回了看着葡萄的目光看向突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哥哥,眸子里带着一丝诧异。 “他不是个良善之辈。”看妹妹不解的样子,温素凉温和冷静的开口解释。 “嗯,我知道了哥哥。”虽然不知道裴彦君怎么就惹到哥哥了,不过能让素来不对别人随意评价的哥哥做出这样的评价,肯定是裴彦君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了。 温素伊眨了眨眼睛,乖巧的应下了,反正自己一个闺阁女子能和一个外男有什么过多的交集。 而她不知道的是即便她有心远离,可那个念了她好几年的人怎么可能安安分分的呢。 温素凉看妹妹应下了,就没再说什么,只要他把妹妹看好,不让那个人又可乘之机就好了。不过,一想起宴席上裴彦君那小子看自己美美的眼光温素凉就不舒服,那眼神中的炽/热,以及浓烈的喜欢或许连裴彦君都不自知。 —— 闺房中的日子日复一日,简单而又单调,望着窗外的斑驳错落的枝影,坐在铜镜前的秦冰冉想到了前几天自己见过的那个男人。 不算魁梧的身姿挺拔而立,既有武将的霸气也有书生的儒雅,令人心神荡漾。 秦冰冉看了看铜镜里白嫩娇美的容颜,一股自信心油然而生,她相信,她一定可以征服他的,让他成为自己的男人,拜倒在自己的容颜下。 想到日后那样万里挑一的男人将会是自己的,一抹红晕染在了铜镜前白嫩的脸颊上。 正被另一个姑娘惦记上了的裴彦君浑然不知,换回了一袭黑袍的裴彦君端坐在书房里的黄花梨木椅上,纤长有力的手上拿着一本不算厚的书,从他聚精会神的状态可以看出来,裴彦君正读得津津有味。 看到“他在危难之际冲过去抱住了她,被烧断的沉重房梁兀的砸了下来,砸在了他宽厚刚硬的臂膀上,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她,而一丝一毫都没有被伤到的她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浑厚的闷哼声。 房梁上带着的火花燃烧到了男人的衣服上,开始剧烈地燃烧,瞬间灼烧了男人的古铜色脊背,男人的黑眸里闪现一丝痛苦,但男人依旧一声不吭,只是脚步加速的拥着怀里的女人离开了这间充满着浓烟的着火的房子。 在到了安全的地方后,男人身子一晃,他怀里的女人就感到他渐渐地松开了自己,往后一看,看到了让她一生难忘的场景,只见刚刚还紧紧拥着自己的男人,此时一副无比狼狈的样子躺在地上,女人的眸子里泛起了泪花,一直以来冰封的心此时也开始融化,波动。 第三日后,躺在榻上的男人终于睁开眼,眨了眨眼睛适应了一下明亮的光线,床榻前的身影由模糊渐渐清晰起来,这时,女人温柔的说都说救命之恩,应以身相许,不知公子可否可否在府中留一席小女子的容身之所……” 没错,正一脸严肃看书的裴彦君此时看的不是什么兵法,更不是什么四书五经,而是一本民间话本。 看到话本里面的女主人公说的那句话后,裴彦君没在继续看下去,而是放下了书,因为没看接下来的发展剧情,所以他不知道话本里面的男主角有什么样的反应,但是想到那天他把温素伊抱在怀里,也不知道小姑娘心里有什么想法没有,感动,心疼,还是也产生了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想法。 这个念头一占据裴彦君的脑海,一抹荡·漾的笑容就挂在了刚刚还一丝不苟,神情冷淡的冷峻的脸上。 在这个晚霞俏丽,微风拂面的春日傍晚,一派祥和昏黄的晚光下,不知是谁家的湖面当起了一层层的涟漪,也不知都有哪家的少爷小姐懵懂的心在激动地跳跃。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章 第13章 对于这些心思毫无所知的温素伊坐在院子里的缠花秋千上,手里拿着一小盘紫红色的桑葚吃的满足,暖暖的斜阳倾洒在少女的身上。 暖昏柔和的淡淡光线将粉嫩嫩的小姑娘柔柔的包围着,美的如梦如画。 可惜,这样如诗般的景象并为维持多久,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吵闹声打破了这片宁静,庭院里,王家的人带着一众带着棍棒的小厮大喊大叫,叫嚣着要一个解释和大量的赔偿,不然就要温家好看。 温家门房瑟瑟的站在温向习面前,认错“相爷,是小人一时没能拦住让他们闯了进来,小人任相爷处罚。” 温向习没说话,抬脚就往王家众人聚集的庭院里走,步伐沉稳有力,神情淡定从容。 门房一看相爷没说话,神色如常,自信从容,就知道相爷这是不追究自己的失职了。其实说失职这顶罪帽扣的有点大了,丞相府的门一年四季,几乎每天都是敞开的,温丞相待人温和,很得民心,平常也没什么杂七杂八的人闯丞相府,看不惯相符的贼人呢,也是空有贼心没贼胆,自经过小姐多年前被拐后相府的戒备就森严起来了。 不出所料,温向习走到庭院时,自家伪装成小厮的侍卫就已经把王家那群纸老虎围起来了。 王甫贵挺着肥大的肚子,煞白着脸,梗着脖子冲着一脸平静,甚至还带着点微笑的器宇轩昂 男人怒吼道“温向习,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被吼得温向习剑眉微挑,语气淡然却强势的问道“哦,不知本相如何就欺人太甚了?” 听到这话,王甫贵气的脸上胖的堆起的肉都抖了起来,抬起胖手指着面前的男人说道“你别以为你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别人都不知道,我心里明着呢,我如今落到这幅田地是不是你干的,不止如此,阴损的伤了我儿子·孙·根的人也是你干的吧,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你都干得出来,今天我就要在世人面前拆穿你居心不良,满肚子坏水的阴狠本性,让世人皆知你就是个……” 没等王甫贵控诉抹黑的话说完,一名站在温向习旁边身穿灰色仆人装却仍掩盖不住一身凌冽气势的侍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腰间的刀,砍下了那只指着温向习的粗短肥胖的手。 王甫贵痛叫一声,怒骂“温贼,你简直是欺人太甚。”声音明显中气不足,甚至染上了一丝颤音,手指也不敢随意的指出去了。 此时,温向习声音浑厚深沉的说道“你若有点自知之明,我还能容你一条活路,你要在自寻死路,本相也可以让你知道我的手段。” 王甫贵打了一个激灵,脊背有些发凉,王甫贵虽然狗急了跳墙,一气之下带着人闯进了相府,但被人砍掉了一根手指后,痛意袭来,理智也渐渐回了神,看着围着自己的温家家仆,当下心中有了计较,无论如何,也要先出了相府才是,不能怒气冲冲的来,却无法全身而退。 不久前还是户部侍郎的王甫贵立马摒弃了男儿膝下有黄金的思想,颤巍巍的跪下了,“丞相大人,小人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了,等我回去,定把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好好敲打一番,让他知道哪些人不能惹,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人这一回吧。” 温向习自然不是那等赶尽杀绝之辈,看似做事杀伐果断的他骨子里还是柔软的,毕竟王家也得到了该有的报应,于他自己,他也不想看着姓王的在这里膈应人,于是抬手示意让侍卫放人。 可他不知,这一心软马上就遭到了别人的践踏。 温向习以为这事就这么了结了,看到王家落到这下场,他心里也疏了一口恶气,不过,温向习皱了皱眉头,想到王甫贵说的自己断了他的子孙后代,这又是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在走廊里看见了整个过程的温素凉也惊奇,自己可还没对王家那小子下手呢,怎么他先就成了残废了呢。不过,想到既然恶有恶报,温素凉也就懒得再动手了,免的脏了手。 父子俩都心有疑惑的各自往房间走,可没等走多远,门房呼哧呼哧的又跑了过来,刚开春,就跑出了一身热汗的门房喘着气气呼呼的说“相爷,王甫贵在门口闹起来了,民众开始快速的往门口汇聚了。” 温向习顿住脚步,眸色渐深,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一向温和儒雅的相爷这是生气了。 听完门房的话后,脚步一转,朝着相府门口走去,步子仍是不紧不慢,有条不急,脸上挂着神情温和的淡笑。 隔着一小段距离的温素凉看着自家父亲的这个笑容,心下明了,王家这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自投了,祖辈清正廉洁,到了王甫贵才开始渐渐落没的京贵王家这是彻底完了。 没想太多,温素凉提步跟了上去。 却说王甫贵从相府出来后,心里愤愤不平,自家落到如此地步,全是温向习干的好事,自己莫名其妙的被革了职,儿子还被人弄成了中看不中用的废物,如若不是他平日里不做那等监守自盗之事,说不定他现在就不只被革了职这么简单了,说不定自己就搁牢房里待着了。 不得不说,王甫贵虽然没什么头脑,但是在官场上也算是为数不多的清廉的官,可坏就坏在他生了个不入流的儿子。 迈出了丞相府大门的王甫贵,被外面的风一吹,脑子里的弦也回归到来时的想法上了,反正他落魄到这副田地就是拜暗地里不安好心的温向习所赐,自己也没后了,索性破罐子破摔,闹得他也不得安宁。 于是计上心头的王甫贵也不顾形象了,拿过仆人手中的棍子,坐在地上就开始敲,便敲边哭,悲从中来,还真就让他掉了几滴眼泪,“温家这个黑心肝的,不安好心的革了本官的职,说不得就是想要从户部吸百姓的血哟。” 看着越聚越多的百姓,王甫贵说的起兴了,“你们别看这温向习平日里善待你们,其实他都是装给你们看的,骨子里他就是的大奸臣,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喝你们的血,你们平日里辛苦劳作的血汗钱,都叫这个黑心肝的给弄走了。” “更过分的是,他看我不顺眼,就把我儿子那男人最重要的物什儿给弄没了,这下作手段,简直是无人企及,不仅如此……” 没等他接着哭诉抹黑下去,围观的民众中有看不下去的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章 第14章 一个刚买完菜正准备回家烧菜的大婶出声道“你别冤枉我们温丞相,这么清廉公正,待人谦和的丞相大人,怎么可能做哪些不堪的事情,肯定是你误会了。” 这位大婶看这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不忍心说什么不好听的重话,只叫他打哪里来回哪里去,丞相大人哪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都可以污蔑的。 丞相大人的为人,民众都看在眼里,此时也不会信一个看起来就毫无理智的人的话。 这话一出,旁边的人也跟着喝到“就是,你别乱说,赶紧回家吧,别在这发疯了,一会官差来了,你就没好果子吃了。” 话音一落,温向习以及后面一直跟着他的温素亮出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周围聚集的眼尖的民众首先看见后说道“大家静一静,温丞相来了。” 温丞相一出来,大家就都禁了声,唯有那个被悲愤冲昏了头,脑子不清醒王甫贵大吼大叫“你这个黑心肝的,你还敢出来。” 温向习神色严肃,眸色黑沉,声音冷的像是不久前还在肆虐的冬日寒风,夹冰冷冽“王甫贵,我念你为人忠厚老实,在官场上也不曾做过监守自盗之事,看在你的这份本分的面子上,我饶你一马,可是你当真就不知道你罪在何处吗,王言,杀伤抢掠,霸道无理掠夺少女,无恶不作,他可是你的儿子?你就当真一点罪责都没有吗?” 听到这,王富贵胖乎乎的身体颤抖了起来,他没想到,自己一生兢兢业业,却毁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平日里他做的那些不入流的事情其实他也是知道的,只不过,这是自己唯一的老来之子,打舍不得,骂也舍不得,娇惯着养他长大,让他走上了歪路,明知道他不干正事,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他。 王甫贵站了起来,望着阳光闭了闭眼,身子一晃就要倒,旁边的小厮连忙扶住了他。 王甫贵摆了摆手,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小厮赶紧带他走,可是想走有哪是那么容易的呢。 周围的人知道他就是那个无恶不作的王言的爹后,就在后面跟着他,等走出了丞相府门外的街道后,就都爆发了。 也不管手里拿着的是刚买的菜还是鸡蛋就冲着王甫贵扔了过去,民众平日里被羁押的情绪一下子就有了爆发点,百姓手里动作不停,嘴上还骂着不好听的话。 “就是他,他那个狗儿子,去年把我家闺女弄走了,现在杳无音信,不知死活。”手里的菜叶顺着话音扔了过去。 “他儿子还让人打断了我儿子的腿。”百姓们多年来的委屈找到了发泄口,也知道这家人是到了末路了,也不再畏惧,手里扔的动作不停。一直到了王家门口才罢休。 王甫贵虽然有小厮护着,但百姓情绪高涨,人多混乱,他身上还是沾满了破碎的鸡蛋和焉掉的菜叶,王富贵失魂落魄的回了家,衣服也没换,就倒在了床上,不顾王夫人的叫喊关怀,心想这都是报应啊,报应啊! 稳稳地放置在海南黄花梨木书桌的古铜烛台上点着一只白蜡,闪着忽隐忽现昏黄的烛光,将隐在傍晚昏光中的书房点亮。 温向习坐在椅子上,对面站着温素凉,两个男人的脸庞在昏暗的烛光中显得有些阴沉。 “这事是你做的?”温向习低低开口,语气里带着些许质问。 “不是,我还没来的及出手。”温素凉淡淡的说道,从他的语气里不难听出浓浓的遗憾。 “那看来是他平日作孽太多,报应啊。”温向习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胡子,颇为深沉的说道。 温素凉瞥了眼燃起来的烛尖,形状变换着向上燃燃升起,看着白色的烛油聚成圆滴低落,然后意味不明的开口“这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温素凉想起之前在将军府看见的裴彦君看自家妹子的眼神,心里了然,却没说破。 “既然王言已经成这样了。我们也不必对他赶尽杀绝,不过让他王家在逍遥下去确实不可能的,他王言罔顾朝法,贪污受贿,欺压百姓的证据可都收集好了?”温向习问道。 “嗯,这些年来他的恶行都罗列好了,只等朝堂上呈递上去,让皇上过目。” “那好,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两人一同迈出书房的门,身影逐步消失在夜色中。 兰一阁内 暖阁里,温素伊穿着一袭浅桃色寝衣坐在榻上,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杏仁奶果茶,乌黑的发散在身后,散发着兰花幽香。 喝着甜甜的奶果茶,温素伊想着今日白天上府打闹的王家,心里怪怪的,她虽然知道,兄长和父亲是有手段的人,但没想到做事却这么果辣,温素伊感觉像这种事情应该不是他们的做事风格。 不知不觉手里的杏仁奶果茶见了底,温素伊看着杯底的印花,心想,兄长和父亲对自己真好,这么淡雅的人都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帮自己出气。 困意袭来,温素伊放下杯子,安心睡下。 远方的天边挂着一轮还未消散的浅淡素月,刚刚下了朝走在台阶上的各位朝官谈论着王甫贵被革职的事情。 “你听说了吗,昨日他大闹相府,触了温丞相的霉头,今日温丞相之子就像圣上递了折子。”一位穿着物品朝服的大臣像身边的其他大臣说道。 “我也听说了,那王甫贵不自量力的去丞相府闹,也不只是怎么回事,竟不掂量掂量自个的分量,污蔑温丞相灭他后代,对他下狠手。” …… 最后一群人摇着头走向宫门口。 公主寝宫内 “父皇,您怎么来了呀?”宗凤墨惊讶地说道。 “据你生日宴已经过去好几日了,你有没有什么中意的人啊,你已经及笄了,是该挑选夫婿了。”宗季离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惟一的女儿关切的问道。 “父皇~,您这就想要赶我走了吗,我还不想嫁人呢”宗凤墨跑过去,挽住宗季离的胳膊,试探撒娇道。 “你看你这个年纪的各家王公贵族的闺秀都有了婚配,也是时候给你找个夫婿了。”宗季离摸了摸眼前的脑袋,面色和蔼,语气却不容置疑。 “朕看裴将军就很合适,你们年龄相仿,裴将军也一表人才,他也未有婚配,看他也是忠厚之人,将你嫁给他朕也放心。” “不行,父皇,我不喜欢他,我,我有心仪之人。”宗凤墨想起那个清冷之人,脸上染了一片红霞,声音低软的说道。 “谁呀,跟父皇说说,要是合适,父皇给你做主赐婚。” “不行不行,我还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呢。”宗凤墨不自信的说道。 “我看谁敢看不上我们堂堂公主。”宗季离拍了下桌子,似生气的说道。 “哎呀,父皇~,您就别管了,等我好消息就好啦。”宗凤墨娇羞的说道。 “好好好,女儿大喽,那你自己看着办吧,但是朕给你半年的时间,要是半年之后,你还未有择婿的打算,我就将你指给裴将军。”宗季离想了想,决定给自己女儿半年的时间拿下她的心上人。 “谢谢父皇。” 看着刚刚父皇坐的椅子,宗凤墨心下犯难,想着那日宴会上他清冷的眼神,就一阵叹息,那样远淡疏离的人,到底该怎样拿下他啊。 …… 段府大公子段卓的书房内,一张花梨纹紫檀木制成的四方书桌上摆着一张山水字画,淡雅清美,墨香浓郁,意境悠远,上面的题字乃当朝名声极大受众文人学子敬仰的陶云笠先生所题。 段卓定神看着刚得到的这幅画,笔韵淡雅有神,画风镌刻独特,是陶先生的真迹无疑了。 清秀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毫不掩饰的笑意,捧着画笑的宛若得了什么绝世珍宝,段卓看着这幅千金难求的画,心里给它想了一个绝佳的好去处。 “长远,将这幅画用去年打造的金丝楠木雕花坠苏长匣装好,一会带到我的卧房给我。” 说完便迈步迎着风快速向他的卧房走去。 回到卧房的段卓打开衣橱,挑了件文白秀竹直襟长袍,腰间束了条月白祥云纹锦带,端的是一副清贵秀才的文人模样。 等段卓将腰间的佩玉挂好后,将画用匣子装好的长远也推门而入。 “少爷,已经按您的吩咐将画放好了。”长远说着便把画小心翼翼的双手奉上。 段卓沉稳的接过来,打算亲自拿着,声音清雅的说道“备车,去老师家。” “哎,好,我这就去。”长远心里开心,自家主子这是准备去看望自己未来岳父了,一脸笑意的出去喊府里的马车夫去了。 坐在马车上的段卓用修长白净的手摩挲着手里放着画的长匣,感受着手下匣子上精致的雕花,眼神带笑,嘴角微翘。 段卓心下欢喜,在家温书多日,一直没有时间,也没有由头去拜访老师,也不知道与老师达成的那个承诺还作不作数,今日顺便接画的名义去探探老师的口风也好。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长匣,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地流露。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章 第15章 怀着忐忑激动地心情,终于马车稳稳地停在了相府门前。 —— “老师,您近来可安好。”到了丞相府的段卓先恭敬地问候了一下温丞相。 “我好着呢,不过你不在家安心温书准备科考,怎么来看我了,可是遇到什么难题了。”温向习摆出为人师表的模样,关切问道。 “学生确实遇到一个难题,于是前来请教老师。”段卓以虚心的姿态回应道。 “哦?说来听听。” 段卓并未借着答话,而是先将手中的金丝楠木雕花坠苏长匣打开,双手摆到温向习面前。 才恭敬开口道“学生近日有幸得了一幅画,学生自鉴为陶先生真迹,便想前来送于老师,但是在来的路上时,却考虑到学生资历尚浅,辨画能力不足,唯恐判断失误,便想请老师一辩真伪,若为真,便奉于老师,以感老师多年教育栽培之恩,若为假,学生便再带回去,下次擦亮眼睛再来。” 温向习听到陶先生三个字就已经迫不及待了,从长匣里拿出画卷,细心地打开后,摆放在书桌上,认真品鉴。 看到题字一处时,温向习突然激动地说道“是真的,这处题字乃陶先生亲笔所写,此画确实是陶先生的真迹。” “世人皆知陶先生的画作乃不可多求的惊世之作,可是陶先生的字才是一绝,他的画作或许有人可以模仿个六七分,可是他的字是别人一分也模仿不来的。”曾见过陶先生字画的温向习指着画作的左侧方说道。 段卓顺着老师的手看过去,入眼的字实乃磅礴大气又不失刚柔,透着一股文人雅士的儒雅,又不失忠坚烈骨刚硬,笔锋处暗含刚硬手法,笔墨所到之处轻盈利落,是旁人无论如何也模仿不出来的。 “如此便好,既是真迹,便请老师收下,作为学生的束脩。”段卓不卑不亢的带着敬意说道。 “既然你有此心,那为师便收下了。”温向习也不虚做推辞,眉梢带喜的收下了,毫不马虎的将画卷仔细收好放置于长匣内。 看老师收下画后,段卓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时犯难,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只有嘴角不经意的微微扯动,和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却只字未发,文人平日里那张可以侃侃而谈的巧舌在此刻如打了结似的,想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温向习毕竟是堂堂丞相,怎么可能连自己亲自教出来的孩子存了什么心思。 看着面前这个欲言又止的温雅之人,温向习思索开口“三年一度的科举近在眼前,你好好准备,至于之前你与我保证的,你是我教出来的学生,我肯定是信任你的。” 听老师如此说,段卓那颗悬着的心便彻底放下了。 因之前向老师透露过想要娶其女儿为妻,而老师说科考之后再做考虑,且现在又得到了老师的肯定,段卓便不欲久留,想回去温书,于是出声告辞。 温向习看着离去的白色身影,心想,此子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勤奋好学之人,品行端正,为人正直,做事有理有据不落人话柄,且心系阿伊,若今年科举能一举中第,配自家闺女也是足矣。 “小姐,你慢点,慢点。”桂夏在后边喊着温素伊,让她慢点看着路。 温素伊一心想要去找她爹爹求证,便不顾丫鬟的叫喊,兀自迈着步子忘温向习的书房跑去。 过了垂花拱门,到了游廊里时,温素伊也不跑了,却也是急匆匆的向书房走。 “哎呀。”心急的温素伊与想要回家温书的段卓措不及防的的撞上了。 “卓哥哥,是你呀。”被撞后娇呼了一声的温素伊抬头看到扶着自己的人,看到是自己心急的源头,心里就一阵异样,做不到像以前那样无拘无谨的与其寒暄。 “卓哥哥,我有急事,就先走一步了。”温素伊寻了个由头说完就提步离去了。 段卓一脸呆滞的站在原地,直到那抹娇俏的淡黄色身影快远出目光所及之处才反应过来。 刚才扶那一把完全是下意识所为,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心里的人已经远去,连句话他都未与她说。 段卓看着自己刚刚扶过她的那只手,喜不自禁,眉眼都带上了笑意,没想到次趟丞相府之行还有这意料之外的收获。 虽未与她交流几句,但是见到她,也很满足了,至少增加了温书的劲头。 段卓目送温素伊离去之后,攥了攥手,仿佛那柔软顺滑的衣料触感还停留在指尖,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一抹红悄悄地爬上了段卓的耳尖。 …… 离去后的温素伊,等走到书房门前时,先耐着性子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出一声进之后,才推门而入。 看到书房未有其他人后,温素伊甩了下袖子才上前走到温向习面前,娇·软质问“爹爹,听说你要将我许配给卓哥哥,可有此事?” “阿伊啊,你卓哥哥一表人才,前途坦荡,为人真诚,且心系与你,乃不可多得的好郎儿,将你嫁与他,爹爹也安心啊。”刚刚把那副画收好的温向习一脸我这都是为了你好的模样温声的同温素伊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心系与我,说不准是你自己觉得他好,便想用师徒情谊逼迫他娶我,我不准。”温素伊听到自己爹爹说段卓心系与她,并没有露出闺房少女家的羞怯,而是头脑清醒地说道。 “他已经变相的在我这提过亲了,不过我虽然看好他,但是我明确地告诉他科考必须榜上有名才可以娶你,我们阿伊值得最好的人。”温向习看着自己娇养大的女儿一脸欣慰的说道。 温素伊想到刚刚撞到的那个人,一脸呆呆的文人模样,虽然平日里她与他也还算亲近,但是那是因为她喊他一声卓哥哥啊,她是拿他当哥哥看待的。 每当与他相遇时,那人总是声色温柔清朗的喊自己一声“温妹妹”,从不逾越,温素伊一直以为他也是将她当做妹妹来看待的,没想到,他却有不同的心思。 “可是,我对他没有想法呀,他值得一个满心都是他的女子,与他共渡一生。”温素伊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应该耽误他,便平静下来温和的说道。 “相处的久了,才知道合不合适,我觉得你和他是非常相配了。” “可是……” 没等温素伊继续说下去,温向习摆了摆手,打断了她“没什么可是的,你不想嫁与他,那你看上了谁,满京城你还能找出一个比他还合适的人吗,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品行如何我是在了解不过了,况且,他在我面前发过誓,如若你为他的妻,他日后必不纳妾,世间这样的男子可不好找。” 温素伊认真的听着,一脸的乖巧,瞪着一双如水似的眸子看着滔滔不绝的说着的温向习,等他说完后,脸上带了几许不情愿,但抗拒意味不明显。 温向习说完后,看着自家女儿的神情,顿了顿,才缓缓说道“你可以试着换一种心态看待他,不过若你实在是不想,那便作罢。”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温素伊想了想,软糯的应下了。 “去你母亲那告诉她,我想吃她做得桂花鸭了,让她今天晚上做一个。”温向习在温素伊哼哼唧唧的出去的时候,突然说道。 “好,我这就去。”本来还心情郁闷的温素伊瞬间提起了精神,迈出去的步子都成了欢快轻松的。 在温素伊的人生信念里,没有什么伤心忧郁是一顿甜软温糯的吃食解决不了的。 至于爹爹让她嫁人这件事,便顺其自然吧,反正温素伊心想,她现在也没有心上人,不过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嫁给个知根知底的也不错。 天边火红的夕阳渐渐暗淡,夜色渐渐深沉,一抹半月轮廓稍显,淡淡的月光温和的倾撒下来,泛亮了一湖的波光粼粼。 用过晚膳的裴彦君穿着一身丝织对领镶金边饰的黑衣黑裳,目光幽深的望着月光下荡着层层涟漪的湖面,浓墨的剑眉微皱,眼底一片深邃,带着凉意的晚风吹过,撩起了他身后的黑发。 一席挺拔矫健的身姿静静站在湖面,黑衣黑裳与夜色融为一体。 月色撩人而不自知,一阵声音却打破了这份平静。 “将军,今日段卓去了丞相府,并且和温小姐撞上了。”陆二从身后悄然而至,出声说道。 剑眉一挑,“嗯,说了什么。”眼底的黝黑深邃不复存在,变成了迫切。 “在丞相府外院的一处拐角,温小姐与段卓撞在一起了,看当时温小姐神色急迫,好像有急事去书房找温丞相,而段卓也是急匆匆的,两人便在拐角相撞了,但是两人并无深·入交流,就各走各的了。”陆二简单的把当时他在屋顶上看见的一幕说了出来。 “好,我知道了。”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后,裴彦君看向面前的湖面声音平静的对陆二说“你先去休息吧,日后便不必再去丞相府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章 第16章 “啊?,爷,你这是放弃了,段家那小子可是盯着紧着呢,今日还去丞相府在温丞相面前奉承取悦呢,最后温丞相送他出书房门的时候,面色带笑,一脸满意的样子。” 陆二一听裴彦君说不去丞相府打探行踪了,便一阵惊讶。 “放弃,呵,不过是换种策略罢了。”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柔和,亦有几分势在必得的霸气。 随后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郁黑的夜色中。 竖日 公主寝殿内 “公主,别挠了,奴婢刚弄好的头发又让公主挠乱了,你看,都成什么样了。”说完,菇如就拿了个飞鸟葵花镜过来。 菇如与公主宗凤墨一起长大,自幼便开始服饰她,两人的主仆情意非寻常人可比,遂菇如在公主面前说话便随意了些。 “你拿过来,让我看看。”正挪着步子转悠悠的宗凤墨憨声道。 “啊,她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好颓丧啊。”看到铜镜里头发散乱,有几缕头发还在额前提溜着,宗凤墨忍不住指着镜子里的自己娇声呼道。 “还不是公主自个挠的,有什么烦心事公主你可以告诉奴婢呀,虽然女婢解不了忧,但是公主倾诉一下总比自个挠头好啊。”菇如柔和的说到。 “哎,说了你也不懂,走吧,再去给我梳梳头发。”银铃般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清脆,反而低沉了些。 菱枝蔓八宝如意六角台镜前,菇如把宗凤墨头上的钗饰一件件的拆下,用黄杨木梳将凌乱的华发一缕一缕的梳好。 “你说,我好看吗?”宗凤墨看着铜镜里面的人问菇如。 “公主何止是好看,简直是国色天香一代绝色,说是天人之姿,仙女下凡也不为过。”菇如看着自己主子的貌美姿色,上来就是一通正经的溜须拍马。 “行了行了,就你会说话。”说的宗凤墨眉开眼笑,显然对这通夸赞很是受用。 “可是……”宗凤墨沉默了一会儿。 “我有办法了。”等菇如将最后一只钗子簪入发间,宗凤墨开窍般突然说到。 “你快去差人去打听下今日裴将军入宫了吗?”宗凤墨吩咐道。 “好,我这就去,保准给公主打听回来。”菇如放下梳子急忙说到。 宗凤墨拿起桌上的碎玉茶杯百无聊赖的饮着里面的武夷岩茶。 “公主,打听到了,裴将军今儿上朝了。”菇如从门外就开始喊。 宗凤墨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日头刚刚升起,也应该快下朝了。 “走走走,跟我去找裴将军。”宗凤墨急切的说的。 …… 刚下朝还未出宫门的裴彦君一脸沉默的看着眼前对自己搔/首弄姿的公主,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 宗凤墨掐着嗓子造作的冲裴彦君甩了下手帕娇/媚的说到“裴将军,本公主仰慕你许久了,早先听闻裴将军骁勇善战,有勇有谋,是武人中的佼佼者,也在文人中占有一席地位,今日仔细一看,裴将军果然不同凡响,不只裴将军可有兴趣到本公主的寝殿一坐,也好让我们相互了解一下。” “没兴趣。”裴彦君声音低沉冷漠说到。 从刚才裴彦君的神色动作看来,这个裴将军不仅不喜欢自己,甚至还有点嫌弃,宗凤墨心想。 宗凤墨也不生气,反而开怀的笑了。 “那好吧,既然将军不愿意去,那我也不勉强,不过裴将军应该知道我父皇打得什么算盘吧。”宗凤墨语调疏离的说道。 “公主若有话对臣说,还请直言。”裴彦君懒得搁这兜圈子,直接开口道。 “那好,想必你是不愿意娶我的,而本公主也不是非你不可,所以想与你达成合作。”宗凤墨开门见山的欢快说道。 “公主请说。”裴彦君看着面前的女子,眉毛上挑,似是被勾起了几分兴趣。 “本公主有想嫁之人,不过我需要你帮我牵线搭桥。”宗凤墨捋了捋朱红色苏绣月华锦衫的流云金丝线袖边,抬眸直言。 “那对臣有何好处呢?”裴彦君声音毫无起伏的说道,仿佛这一切与他毫不相干 “我可以让父皇打消他的心思。”宗凤墨颔首毫不犹疑的说道。 “好。” 在宫门外等候的陆二远远的就看见看见自己主子嘴角上扬着走过来。 陆二心想,自己主子主子从战场回来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神神叨叨的,一会儿面容带笑,一会儿神色阴沉,全然不似之前,无论是大敌当前还是休于帐中,总是一个表情,但回京后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爷,今儿个这是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陆二看自己将军走进了,心里痒痒动物按捺不住问道。 裴彦君面儿上的笑容一滞,拍了拍陆二的肩膀,压低声音“你小子,眼神挺好啊。” “爷今天解决了一件大事,高兴,走,带你和陆大吃酒去。”裴彦君没压制自己的愉-悦,心情舒朗的说道。 “嗌,好。”陆二一听有酒喝,立马眉飞色舞起来。 …… 九香楼阁里,裴彦君修长的手指磨砂着酒杯口,酒香弥散的飘在空气中。 陆二许久未沾过酒味儿了,小二端着三瓶酒从楼下上来的时候,就双眼放光的看着直接拿起桌上的装着屠苏酒的陶瓷瓶。 待酒楼小二将酒从木质托盘中拿出来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好后,陆二眼巴巴的看了眼裴彦君。 多年的生死不离,无畏险阻的陪伴,足以让裴彦君看懂陆二望过来的眼神。 看着陆二这急切的模样,裴彦君想起了在战场时,喝酒只能在打了胜仗之后,才能间或放肆的畅饮一回,而这份来之不易的欢-愉,却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的。 “今日敞开了喝便是,那段喝酒都要克制的日子已经成为曾经了,此后,只要没有紧急要事,你们也可在府里小酌或畅饮。”裴彦君拿着酒杯,对陆大和陆二示意道。 清冷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毫放与愉悦。 “主子。”陆大和陆二似商量好般一同朝裴彦君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三人碰杯,将酒豪饮而尽,一切情意尽在不言中。 正当三人放下酒杯,准备在倒酒满上时,一阵谈话声从隔壁传来。 “哎,各位大哥,我最近得知一件大事,你们想不想听啊。”一个身姿纤细,面相柔弱的白衣男子声音清媚的勾迫说道。 “哦,是什么事,何小弟不妨说来听听。”坐在白衣男子对面正用玉箸夹菜的关逵挑了挑浓密粗黑的眉毛颇有兴趣的问道。 “快说啊,老大都发话了,何小弟你快说,别卖关子了。”其他粗犷男子看着何姓白衣男子急切的说道。 这群人乃京郊外琼崖山上的土匪,最开始说话的是这群土匪中唯一的一个有学识的人,长相阴柔白净,柳若扶风,娇娇嫩嫩,却不知为何入了土匪窝,这一入就再也没出来过,成了土匪窝里最受喜爱的小弟。 琼崖山上的这群人虽是土匪,与那些无恶不作的恶匪却有所不同,平日劫富济穷,最看不惯哪些欺压贫穷百姓的做派。 传闻他们这群人最是团结无比,要是有人欺负了他们当中的不论哪一个,都会替他报仇,切行径凶狠无比。 看着其他人看过来的眼神,白衣男子何弦清了清嗓子,顿了顿说道“听闻啊,皇上有意将当朝唯一的这位公主许配给裴将军。” 说完这句话,何弦用手里的画扇拍着腿笑了“哈哈哈,你们说,堂堂大将军给公主做驸马,男儿本色岂不是毫无用武之地,空被那刁蛮的公主欺压,打不得,骂不得,毫无反抗的权利。” “何小弟,说得好,堂堂一战场归来的铁血汉子娶谁不好,偏偏要去攀那皇戚,做个吃软饭的。”一个满脸胡子,肤色黝黑,露着膀子的粗鄙大汉附和道。 “看看我们大哥,逍遥自在,武力高强,带着我们一众小弟做尽良善之事,劫富济贫,这才是男儿该做的事,怎能臣服于区区女人裙下,攀附皇权。” 关逵看他们越说越不靠谱,变想要出声制止一下,可还没等他说什么,一盏酒杯突然破窗而入。 酒楼隔间是用下墙上窗隔开的。 碎裂的瓷片不偏不倚划到了刚才说话的那几个人的面庞。 “啊,我的脸。”反应最激烈的就是面皮白净的何弦了,只见他用白嫩修长的手摸了下脸,后看着自己受伤的血惊叫出声。 其他人看着自己素日里宠着的小弟,一张俊脸上鲜血直流,被瓷片划破的面皮在鲜血中向外翻,好不凄惨。 一时隔间里怒意四起,叫嚣着要去办了隔壁的人。 就连关逵也坐不住了,“敢问阁下何人,为何出手伤我小弟至此,若阁下不给个说法,今日便休想完好的走出这酒楼。” 声音低厚雄浑,带着明显的怒气和阴狠。 伴随着这凶狠的话音还有关逵手中的玉箸,关逵手下发力,将手中的玉箸顺着刚刚茶杯飞来的方向射-了出去。 “既然你想知道我是谁,那我就让你们瞧瞧。”话音刚落,这群土匪所在的这扇隔间的雕花木门随之被门外的强力震碎。 之后露出了来人的一袭黑色衣角。 “本将在此,你们有什么妇人闲话不妨当面说来,让本将也听听。” 众土匪眼看伤了自己人的凶手出现在了眼前,叫嚣着干一场。 关逵看着自己的手下,浓眉微皱,眼里的煞气不减,却抬手阻止了他们“带何小弟去找个大夫医治。” “老大…”这群人不打算息事宁人,不服喊道。 “快去。”关逵吼了一嗓子,声音里已经没了耐性。 关逵站在原地,看向来人。 “今日有所冒犯,还望裴将军海涵。”关逵解释道,虽然话语带着歉意,可是声音确是桀骜的,甚至看向裴彦军的眼神都是轻蔑的。。 显然是未将裴彦君看在眼里,因着他要尚公主之事而轻视他。 “本将只道琼崖山上的土匪,个个骁勇不羁,武力高强,却不知这舌头也是一大利器啊。”裴彦君把玩着刚刚截下来的玉箸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裴将军,得饶人处且饶人,别逼急了别人,给自己惹一身骚。”关逵听裴彦君骂自己这群人是长舌妇,火冒三丈。 可仅有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动手,这是人家的地盘,便拍翻了桌子,带着怒意,留下这一句话气冲冲的走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章 第十七章 安和医馆内… “老大,咱就这么放过那小子?”一个满脸络腮胡,肌肉莽实的人粗声问道,满脸的不服气。 关逵看了眼坐在木凳上哀嚎的何弦,攥紧了拳头,青筋刹起,咬牙切齿道“就这么算了,不可能,他今日如此羞辱吾辈,日后,他休得好过。” “哎呦,你轻点,轻点,疼死我了。”李大夫手下的动作轻了些。 等清理完了伤口,何弦一脸紧张的问道“大夫,我这,会不会毁容啊。” 李大夫将手中的药材用纸包打包好,闻言,抚了把下巴上的白色胡须,须臾开口“小兄弟,老夫给你开了一副药缓解痛楚,助于伤口愈合,不过你这伤口着实深了些,唯有用玉敷膏或许可以一试。” 宫廷御制玉敷膏,那是皇家人才能用的好物件,哪是他们这一群山贼能弄来的。 但看着何弦那张瓷白小脸,就这么破相,他们也于心不忍,他们当中那些人破相没什么大碍,毕竟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但是何小弟不一样,这细皮嫩肉的落了疤可就不好看了。 顿时气氛低压了不少,最后关逵沉默后看着皇宫所在的方向说“既是土匪,那又有什么是制止得了我们呢,明火执仗是我们最擅长的不是吗?” “老大说的对,明抢暗偷总能弄到手的。”其他人相互对望,一致说到。 …… 一年一度的赏花会即将来临,宗凤墨在宫殿里踱着步子,嘴里念念有词,神神叨叨的模样。 菇如端着茉莉蜜果茶从房间外过来,远远的就看见自家公主嘴里念叨这什么,走近一听,说的是什么,一定要拿下他,菇如就听到这么一句。 “拿下谁啊,公主。”菇如将茉莉蜜果茶放在紫檀雕花方桌上,好奇的随口问了一句。 “就,哎呀,不告诉你。”宗凤墨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欲言又止的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茉莉蜜果茶一口喝尽。 “菇如,去拿笔墨来。”将碎玉瓷杯放回桌上,宗凤墨喊道。 宗凤墨看着眼前的尺素后背挺直的思索了一会儿,下笔在上面写下几句话。 写完后仔细的装好,递给菇如,一脸神秘有期待的样子递给菇如。 “悄悄传给裴将军。” “公主,你这是要干什么呀,不会是想要私会裴将军吧。”菇如那着信封,在看着公主一脸不可言说的神情,心慌了一下。 私会男子让别人看见可是会落人口说,被说不检点的。菇如一脸担心。 “当然不是,你这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本宫怎么回去私会裴将军这样的武将。”宗凤墨说完后,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就算要私会也是和那个清风雅竹一般的人儿啊。 看着菇如一脸不信的样子,宗凤墨开口催促“快去,偷偷的别让别人瞧见。” 丞相府内宅东边的寿松室内,气氛低沉,丫鬟婆子跪了一地,被用力摔在地上的茶杯,碎裂一地,彰显着主人的怒气。 温老太太拍了一下桌子,中气十足的说道“反了反了,那死丫头看来是不降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了。” 温老太太身边的一个能说会道,颇得温老太太欢心的一个丫鬟大着胆子抬起头开口,“小姐她不敢的,刚刚兰一阁来人说今日小姐身子不舒服,今日的请安怕是来不了了,至于请安,小姐日后在补上这一天的。” 温老太太闻言更为生气了,抬手指着门口的方向,气的手都端不稳的说道“不敢,她不敢谁敢,每月初一十五月末,就这三次请安,总有那么一次她不来,这不是将我这个老婆子不放在眼里这是什么?” 本来应是日日不落的来请安的,不过温向习心疼自己女儿,不忍让她早起,便跟温老太太说了,每月就月初,月中,月末三次请安就好。 温老太太肯定不愿,不过当时她刚搬到这辉煌富丽地丞相府,根基不稳,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不乐意却也只能答应下来。 站在温老太太旁边的老大媳妇王柳华添油加醋的刻薄说道“我觉着也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整个丞相府拿着当个宝似的,惯的她无法无天,不知道天高地厚。” 王柳华还记着多日前,自己大哥被革职,侄子再也无法人-道的事,说话便有挑拨,火上浇油之嫌。 温老太太耳根子软,果不其然,听后,直接喊人去兰一阁叫温素伊过来认错。 兰一阁内,“小姐,来,给你暖暖肚子。”桂嬷嬷从桂夏手中拿过热乎乎的汤婆子,掀开温素伊的被子,把汤婆子放进了被窝里,然后又将被子给她掖好。 刚刚喝了一碗红糖姜枣汁的温素伊脸色苍白的躺在榻上,抬着失了神采的眼睛看着桂嬷嬷虚弱的说道“嬷嬷,几时了,今日还要去给祖母请安呢,会不会晚了呀。” “没事,刚刚夫人来过了,派人去寿松院说了,今日小姐身子不利爽,就不去扰老太太的清净了。” “唔,那就好。”温素伊乖乖巧巧应道。 “好了,小姐安心睡吧。”桂嬷嬷又给她整了整被子,声音轻柔的说道。 桂嬷嬷和桂夏放轻了步子,慢慢的退出房间。 “小姐也太遭罪了,每个月来癸水都这么难受,我这个当奴婢的都心疼的不行。”桂夏出了房间门就忍不住说道。 桂嬷嬷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没接话。 接着兰一阁院门口传来闹闹腾腾的声音,桂嬷嬷定气喊道“闹什么闹,你们这群小丫鬟,整日就知道玩,今个是什么日子你们是都不清楚吗?”加快了步子往院门口走。 一个小丫鬟提着衣裙从连廊里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嬷嬷,不是我们闹事,是寿松院来人了。” “寿松院,来干什么的?”桂嬷嬷惊疑问道。 不过还没等小丫鬟回答,来人便已经闯进来了。 “你们家小姐这架子摆的可真是大啊,这请安都不去,怎么着,是不准备尽孝道了不成。”寿松院的李嬷嬷阴阳怪气的一通指责。 接着便想继续往里闯,桂嬷嬷看事态不对,冲院子里摆了摆手。 “哎哟”李嬷嬷错不及防的被冲过来的小斯撞到在地。 这一下撞得不轻,李嬷嬷声音也尖细了起来,抬起粗糙黝黑的胖手,指了一圈,怒道“你们,你们,真是不知好歹,老太太让我来喊你们小姐去认错,你们居然胆敢不尊,就不怕,给你们小姐扣一个不尊不孝的恶名吗。” 李嬷嬷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奈何身躯肥胖,体力不济,愣是没能起来。 “啊呸,我们小姐如何还轮不到你这个粗鄙之人指责。”桂夏气呼呼的说道。 “嬷嬷,怎么了。”屋里传来一阵恍若虚无的声音。 温素伊听到门外吵吵闹闹的,忍着肚子里翻涌的疼痛起身,将汤婆子捂在肚子上,推开门。 入眼的景象让温素伊一滞,将拿在手里,捂在肚子上的汤婆子都惊掉了。 “嬷嬷,怎么回事啊?”温素伊诧异的看向桂嬷嬷。 “小姐,你要给老奴做主啊,这些个丫鬟婆子,看奴婢好欺负,便在这里作践奴婢。”没等桂嬷嬷开口,李嬷嬷先恶语相向委屈的说道。 说完后,还在地上的李嬷嬷看温素伊无动于衷,便换了个腔调,不阴不阳的说道“这丞相府教出来的千金果然不一样,连自己祖母的意愿都不遵守,可真真是让人可惊可叹啊。” “李嬷嬷,你闯我兰一阁在先,这我还没有跟你讨个说法,你又说我不尊祖母意愿,至于祖母意愿是什么,你并未告知,那我又从何而知呢。”温素伊强撑着说完这些话,便定定的看着李嬷嬷。 李嬷嬷瑟缩了一下,稳了稳心神,强辩说道“不管如何,今日是老太太派我来的,而小姐你也必须跟我这个老婆子走这一趟。” “小姐,不要去,那个老妖婆准没安好心。”桂夏凑到温素伊身旁,在温素伊耳边悄悄说道。 温素伊微微摇了摇头后说道“容我更衣。”说罢便转身回房。 “小姐,那个老妖婆指不定给你下了什么套呢,今日夫人来过了,说小姐今日就不用去寿松院请安了,任谁都知道,这个时候,那边派人来,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桂夏愤愤不平的说道。 “桂夏,给我拿出那套桃粉彩蝶云衫来吧,在上点妆,添点气色。”温素伊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一脸苍白的模样说道。 “小姐…”桂夏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她不想让自己小姐去那边受委屈。 “嗯,桂夏,是不听你小姐的话了吗?”温素伊声音带着威胁,可看过去的眼神却带着安抚的意味。 …… “跪下。” 温素伊看着满地的狼藉还为搞明白怎么回事,便听到了这让人不明所以的一声。 老大媳妇儿王柳华看着楞在那里没反应的温素伊,跟着附和了一句“让你跪下呢,怎么,你祖母的话你都不听了?”语气中带着质问。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章 第18章 “敢问祖母,我做错了何事要跪?”温素伊挺直腰背站在原地,不卑不亢地问道。 “华儿,你给她说说,她错在何处。”温老太太把头一摆,看相别处,一副不耐多言地样子。 “哎呦~,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其一,你多次推脱给老太太请安,其二,派人去请你,你不仅推三阻四,还令人辱大李嬷嬷,你敢说,你这不是在羞辱你祖母地脸面?”王柳华围着温素伊徐徐地买着步子说道。 “你,跪是不跪?”温老太太瞪着有些浑浊地眼睛说道。 “推脱一词,孙女愧不敢当,母亲也是派来人向祖母告过假地,其次…”温素伊顿了一下,看向站在温老太太旁边地李嬷嬷。 李嬷嬷心虚了一下,然后立马挺直了腰背,看向老太太,眼里带着委屈。 温素伊收回了目光,继续说道“李嬷嬷说孙女院子里地人欺负她,那不知李嬷嬷为何在孙女地院子里大吵大闹,毫无礼仪风范。” “来人,让她给我跪下。”温老太太看温素伊还振振有词地狡辩,失了耐心,直接喊人。 虽然温老太太在府里不得人心,但她对她自己院子里地人还算大方,所以寿松院里有的是人听她的命令。 从房间外面进来几个小斯,和几个粗使婆子。 个个身体粗壮。 “小姐,别跪。”桂夏喊完这句话转身往外跑,可还没等她跑出去,就被门口的小斯拦住了。 “你们这群人,是分不清谁才是这个丞相府的主人吗?”桂嬷嬷护着温素伊,挡在她前面,对着面前的小斯和粗使婆子质问道。 “别跟她废话,快点动手,老太太才是这个府邸的主人。”王柳华心急的催促道。 原本还犹豫不决的这群人听到这句话瞬间定了那还摇摆不定的心思。 “小姐,你快走,去找夫人。”桂嬷嬷挡着那些人,想让温素伊顺势逃走。 可力不敌众,被几个小斯扯开了。 温老太太在这一拉一扯中,耐心耗尽,怒气冲顶。 指着温素伊怒道“把这个小蹄子给我拉到祠堂去跪着,不许让她吃喝。” 粗使婆子立马行动起来,温素伊本就疼痛难忍,虚弱无比,且这几个婆子平日里干的都是力气活,那手中的力道自不必说。 温素伊只能任由她们拉着,无法挣脱,让她们给带到了温氏祠堂。 看到温素伊被带走之后,温老太太舒了一口气,又看了看被小斯制止着的桂嬷嬷和桂夏。 最后没好气的说“看好她们俩,别让她俩跑去通风报信。” “乏了,扶我去歇息吧。”温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容易困乏。 王柳华立刻把手递了过去扶着她,一脸谄媚的笑着。 宗室祠堂内…… “老太太可是发话了,让小姐跪下,小姐最好是主动些,免得小姐这一身细皮嫩肉的,被我们这些下手不知轻重的婆子给弄伤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其中的一个婆子阴测测的说道。 无奈,温素伊只得跪了。 不过,过分的是,那几个粗使婆子为了邀功,把地上的蒲团一个不留的全都收拾走了。 等她们走后,温素伊冲着祖宗排位虔心的拜了拜,然后想要起身,可奈何腹中绞痛,战不起来,变只能在地上跪着。 初春时节,要冷不冷,要热不热,可是在阴冷冷的祠堂里,就只剩了冷,尤其是直接跪在地上,凉意直从地面传至全身,温素伊不由自主的开始瑟缩。 夜晚渐渐降临,白日明媚的阳光散去,只留下一片漆黑,原本还有皎洁的月光,可今夜,似被乌云遮住了,往夜如银的月光开始吝啬起来,不肯为这森夜增点明亮。 偌大的府邸静悄悄的,唯有几只不知道多在哪个角落里的不知名的虫在肆意鸣叫,和几盏连廊上的灯为这个夜晚驱散荒芜。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婆子突然跑到寿松院里大喊。 “喊什么呢,不知道老太太已经睡下了吗,要是扰了老太太,我可饶不了你这粗鄙婆子。”说话的人正是白日里那个说兰一阁派人来过的那个丫鬟娟秀。 平日里仗着老太太对自己的几分宠爱,便对底下的人颐指气使了起来。 “娟秀姑娘,不好了,小姐昏过去了。 ”婆子心急的说道。 原本今日把温素伊送进祠堂后,这个婆子便开始心有不安,这个府邸毕竟名为丞相府,在丞相府里,欺负丞相的千金,越想越觉得胆战心惊。 就在晚间吃饭的时候,偷藏了几个馒头准备给温素伊送过去。 可进了祠堂一看,傻了眼。 只见地上摊着一团桃粉色的身影,凑近一看,下了这个婆子一大跳。 面前的人脸色苍白的不像样,额头还冒着冷汗,婆子大着胆子喊了几声小姐,见人没反应,意识到人是昏过去了。 婆子心一慌,赶紧往寿松院跑,想把这事儿告知老太太,可不料,被平日最得老太太脸的娟秀拦住了。 要是其他人,这个婆子心想自己还能闯一闯,可是遇到这个心比天高的丫鬟,就只能住了嘴。 “那小蹄子竟然晕过去,不过,晕过去了更好。”娟秀一听温素伊晕过去了,竟开怀的笑了。 粗使婆子看到她这反应,心中明了,看了老太太这里是救不了小姐了,心想也不知这娟秀姑娘与相府千金有什么仇怨,听到小姐晕过去了,竟然毫不掩饰在这里幸灾乐祸的笑。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凝重的质问和冲天的怒气。 婆子和娟秀闻言,立马转身跪下了,双双喊了声“相爷”便不敢再说话。 “问你们话呢,赶紧说。”温向习刚刚就听到她俩再说什么小姐昏过去,整个丞相府就一个小姐,不是自己亲闺女还能是谁。 “是隔壁家的女儿突然晕过去了,请不起大夫,求咱们帮帮他呢。”娟秀抢先开口。 “最后问你们一遍,到底是谁晕过去了。”温向习看她们还在狡辩,神情瞬间紧绷了起来,脸色阴沉。 “就是…” “你闭嘴,你说。”温向习不耐烦的打断娟秀,指着粗使婆子问道。 “相爷,是伊小姐,在祠堂,相爷快去。”婆子急促的说道。 ……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给自己喂药,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流下。 温素伊挣扎着睁了睁眼,看着面前的模糊的景象,抬手想揉一揉眼睛 。 “阿伊,你醒了。”坐在床榻旁边的夏宁兰看女儿醒了,激动的说道。 “娘,我这是怎么了。”温素伊疑惑的问道。 她只记得祠堂里又冷又黑,跪在地上的双腿渐渐麻木,不受自己控制,肚子也越来越难受,意识渐渐消散。 “你啊,身子受不住,晕过去了,大夫刚刚给你开了个方子,这几日,你就不要出府了,在家好好修养一阵。”夏宁兰悉心嘱咐道。 “嗯嗯,好,可是祖母那里怎么办。”温素伊抬着一张依然苍白的素脸问道。 “你好好休息就好,其余的不用你劳心。”夏宁兰摸着温素伊的小脸温和的说道。 同时心下怪罪自己,为什么昨日没陪着阿伊,府中的那些中馈杂事哪有自己的宠着长大的女儿重要。 温素伊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可是身子太弱,刚喝了药,也有些困乏,也就没在说什么。 可是这笔账温素伊也是记下了,祖母是长辈,她不能做什么,可是那个丫鬟她也不必容忍。 夏宁兰看着温素伊渐渐睡下后,看着在旁边站着的桂夏和桂嬷嬷两人。 静默一会儿,须臾开口“你们俩,如实交代一下,你们小姐怎会成这个样子?” 桂嬷嬷率先开口,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解释了一下。 桂夏听桂嬷嬷说完后,补充道“大夫人她太过分吗,对我们小姐咄咄相逼,还试图毁我们小姐的名声。” 夏宁兰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后,心中愤怒不止,悔恨府里这是招了白眼狼。 最后,夏宁兰离开之前,对桂嬷嬷和桂夏说道“你们护主不力,这个月扣一半月奉可有怨言?” “奴婢毫无怨言。” 身为温素伊的贴身婢女和奶娘,月奉有多少自不必说,小姐私底下又经常补贴,扣一半月奉她们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并且此事确实是她们俩护主不力。 寿松院里,温老太太看着面前站着的男人心下发怵,可还是自认有理的说道“我是她祖母,你也不看看,有哪家的孙女给祖母请安还推三阻四的。” 温向习此次对这个父亲死后,她还好好的活着的这个嫡母动了要赶出她去的心思。 温向习沉着一张冷脸,面色阴沉,冷眼看着坐在梨花木高椅上的嫡母振振有词的说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儿的错处,心中的怒气剧增。 可到最后,温向习也没有发作,只留下一句“既然好日子过够了,日后你也别怪我心狠。”转身摔门离去。 低沉的气压瞬间消散,温老太太看他离去后,心缓缓静了下来。 最后温老太太看着被摔坏的门,直骂不孝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章 第19章 季春时节,各色花儿悄悄冒出了芽,而有些迫不及待想要释放地花,已然盛开,为这个季节增添色彩。 距离殿试已经过去三日了,今日便是放榜地日子,许多人都在街上翘首以待。 皇榜贴出来地时候那一刻,有人欢喜有人愁,而段卓则无比欣喜,看着榜上的探花,段卓恨不得立马跑到相府去提亲。 段卓激动不已,急忙回府后,想去段老爷的书房说这件事。 刚到书房还没开口,正在亲手磨墨的段老爷抬起头来,看到自己儿子过来了,激动地说道“听说你中了探花,不错不错。” 今日段老爷早上就安排了人去刚皇榜的地方守着,刚刚小斯跑回来高喊着“少爷中榜了,少爷中榜了。” 听到消息的段老爷心里一阵欣慰。 “爹,儿子想娶温家小姐,还望爹爹成全。”段卓开门见山的说道。 段老爷的兴头下去了些,沉静了下,走到段卓面前,颇为郑重的对他说“你想娶,我不反对,给你准备准备去提亲也行,可是,人家温小姐愿意嫁你吗?” 段卓犹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激动的心情瞬间凉了下来。 之前他向温丞相隐晦提起也好,温丞相变相的答应也罢,这都是他们俩的事情,温素伊可是一点也不清楚。 想到这点,段卓心凉了大半。 可要他放弃温素伊那也是不可能的。 段老爷看这神色变换的段卓,说道“宫里赏花宴的帖子已经下来了,到时你跟我一起去,你准备些女子喜欢的小物件,探探她的口风。” 段老爷知道自己儿子在这方面比较木讷,就给他出主意道。 将军府书房… 陆大悄无声息的推开了雕花木门,将帖子放在桌上用他独有的低沉深厚的嗓音说道“将军,这是后日宫内赏花宴的请帖。” 正看着话本子的裴彦君抬头看了一眼,将手中的话本子反过来扣在桌子上。 伸手将帖子拿在手上,沉默的看着帖子,之后拿着转了转。 裴彦君打开看了眼,之后就放在了桌子上,不经意间瞥到了放在桌子角落里的一封信。 是前几日进宫,菇如趁人不注意递给他的,从宫里一回来就顺手放在了桌子上,后来有急事没来的急看,之后便忘了这件事。 现在又看到了这封信,裴彦君将信拿了过来,打开,认真的看了看。 看完后,裴彦君点燃桌子上摆着的油灯,不动声色的将信放在了里面。 嘴角上扬,透露着裴彦君的心情。 金枝簪子铺… “这位爷,咱们小店的簪子做工精美,并且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尤其是那一排的钗,这京城里的各位夫人,各家千金经常来买,来这,你就来对了。” 小二看进来的这位男子气度不凡,衣着不俗,衣料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 就指着铺子最里面的一排玉雕金制的簪子说道。 段卓对簪子这类女人用的物什了解甚少,听伙计这么介绍,就直直的往铺子里面走。 可看着面前的一排金晃晃的簪子,的一些玉质的簪子有的上面还缀着各色宝石。 要是女人来挑,还能看出分别来,挑出个自个喜欢的来买,可是站在这些簪子面前的段卓却挑花了眼,不知道该选哪个才好。 铺子里的伙计许是看出了段卓的为难,从旁问道“不知公子是要送给姑娘还是夫人?” 段卓想了想说道“送给我的未婚妻,不知可否帮忙挑选一下。” 伙计在一处并不显眼却被特殊安置的一个地方,拿出了一个做工繁复的匣子。 “公子,你看这个可好?”献宝似的用双手小心翼翼拿着匣子给段卓看。 面前的人似被匣子里的这只钗惊艳到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就只简单的说了句“就这个。” 段卓看着静静地躺在匣子里的流云雕花芙蓉玉簪,上面还缀着晶莹剔透的粉色璎珞,造型独特优美,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这只簪子多少银子?”段卓觉得这只簪子,温素伊见了,一定会喜欢,就开口问价,决定买下来。 伙计伸出了一个手掌,“五百两银子。” 段家祖上是经商的,一直到他父亲这一代,他父亲觉得还是当官好,才从小培养段卓,没让段卓经商。 段家的家底是非常丰厚的,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段卓对银子也没有多大的概念。 跟伙计说道“报段大公子的名号,去段府取钱。” 伙计一听,是段府的人,眉开眼笑的急忙把匣子递给了段卓。 段卓前脚刚走,金枝簪子铺里又迎来一位爷。 “公子,里边请。” 伙计看这个人不大好惹的样子就没敢往前凑。 来人正是刚刚从门外看到段卓买了个簪子的裴彦君。 裴彦君看着段卓笑盈盈的走出了铺子,就沉着个脸走进了铺子。 裴彦君心想“这小子,买簪子不是送给温素伊还能送给谁。” 一想到他要送簪子给温素伊,裴彦君就一阵心烦意乱。 “把你们这最好的簪子给爷拿出来。”进了铺子的门,裴彦君就冲着伙计喊道。 伙计还是从刚才那个同样的地方,拿出了匣子,不过,这次不是那的一个,而是三个。 “这位爷,这是咱们铺子里最好的簪子了,都在这里了。” 这次伙计没敢有所保留,直接把剩下的这几个最好的簪子全拿了出来。挨个把匣子打开,露出里面的簪子。 三只簪子齐齐摆在面前,裴彦君一眼就看中了放在他右手边的那只。 只见匣子里的簪子泛着莹亮的光,里边赫然是一只用金丝镶着冰蓝色的茉莉玉石的羊脂玉簪,触手生烟的感觉。 “这只簪子好漂亮的,裴将军这是要买下来吗。”娇滴滴的嗓音似掺了糖一样,穿着一袭湖蓝色软烟罗裙的秦冰冉曳曳走来,问道。 “送到裴将军府,管将军府的账房拿银子。”裴彦君没理她,直接对伙计说道。 “且慢。”秦冰冉伸出了瓷白般的手,阻着伙计的去路。 依然用含了露水般水亮的杏眼看着裴彦君说到“这只簪子奴家也很是喜欢,并且,奴家认为,这只簪子与奴家今日穿的这身衣裙最为相配,不知将军可否割爱,将这只簪子让给奴家。” 裴彦君看着她,冷淡说道“不可。”就走了。 秦冰冉看着渐渐消失的玄色衣角,站在原地愤恨跺了跺脚,用力的搅着手里的淡蓝色帕子,面露怒色。 这簪子的样式一看便知是给姑娘家用的,颜色淡丽,看似无华却用料精美,做工极好。 裴彦君一个男子买一只这样明艳的簪子,也不知是送给哪家的姑娘。 秦冰冉没了心思继续逛铺子,也含着怨气归家了。 … 经过两天的休养,温素伊的身子也调养的差不多了,至于来癸水时的疼痛,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调养过来的。 “桂夏,最近府里或者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温素伊靠在窗边的美人榻上,用手托着腮,看着外树枝上飞来飞去的麻雀,疑惑问道,不然为什么母亲还特意叮嘱让她最近不要出府。 “小姐,你不知道,外边那些人…”桂夏是个急性子,温素伊这么一问,就忍不住想一股脑的全说出来。 “没什么事,就是最近外面不太平,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涌过来一群流民。”正整理着温素伊的衣裙的桂嬷嬷打断她说道。 “那是不是赏花宴也不用去了呀。”面色已经红润了一些的温素伊,用雪亮的眼睛看着桂嬷嬷问道,声音甜软雀跃。 每一年的赏花宴,就是跟一群不是特别相熟的夫人小姐,在御花园里赏花,无聊至极。 最无趣的是在宴会上要有官家小姐的气度,用膳时要小口小口的吃,还不能吃太多,不然让别人看见了,就成了人家的茶谈笑柄。 看着让人垂涎欲滴的御膳房所制的各类甜糯可口的糕点和菜品,不能放开了吃,只能看着,温素伊觉得赴宴就是一种煎熬,还不如不去呢。 这样想着,问出的话就带了一丝期盼的意味。 桂嬷嬷有些为难,赏花宴的帖子已经下来了,可是外边的流言蜚语传的那么难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得说道“奴婢在去问问夫人,小姐用不用去。” 每一年都会由皇后承办一次一年一度的赏花宴,孟春时节,百花正待含苞而放,有的花已经开始了争奇斗艳。 为了给新一年讨个好彩头,也希望国家能人才辈出,才有这每年一度的宴会。 宴会会邀请各家在京城中有名望的人,以及出席的老爷夫人要携带其子女参宴。 温素伊身为相府千金,公然不去恐怕会引起皇家猜忌。 温素伊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犹豫了一会儿收回了看着窗外树枝的目光,转头说道“桂嬷嬷,你给我准备好赴宴要穿的衣服吧,要素雅一点,颜色不要太艳丽。” 书房里,传出来了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温向习怒拍了一下桌子,宽大的衣袍带翻的桌上摆放的瓷器。 “她们这群人,是留不得了。”夏宁兰听到外面疯传丞相府的千金,不遵守孝道,顶撞祖母,不听祖母教诲。 气的夏宁兰直接跑来了书房,找温向习商量对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章 第20章 赏花宴如期而至,御花园里有白色的马蹄莲,栀子花,含笑,仙来客,也有明艳澄黄的结香,风铃木,亦有鲜亮红色的茶梅,虞美人,各色花类,百花齐放,争相斗艳。 走在最前端的是端庄淑良裴皇后,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一群宫女,还有各位妃子夫人小姐。 裴皇后近来身体欠安,领着赏了会儿花后,就觉得身体困乏,精疲力尽。 便遣散了各位夫人小姐,让其自行赏花。 温素伊看到一只蝴蝶,翩翩朝着一株鲜红的茶梅飞去,白绒绒的两翼上点缀着圆润的红点,轻薄透明的翅翼上有着纤细精琢的纹络,精美无比。 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的就寻着蝴蝶朝着那红色茶梅的方向走去。 一袭淡蓝色月白兰花捻金丝软烟百合裙,随着清风摇起了裙边下摆,翩若蝴蝶一样朝着那花间摆去。 如火般红火艳丽的茶梅虽张扬的肆意开放,却不与其他的各色花类挤在显眼的地方摇曳生姿,悄悄地释放着自己的美丽,生长在一处静谧偏僻之地。 温素伊看着那只蝴蝶飞落在红色花瓣的淡黄色花蕊上面,一身白衣红点与一片赤色融为一体,轻而易举的便吸引了温素伊的目光。 柔和华顺的乌发被一只样式简单的白玉簪子轻轻地的却牢固的挽在身后,偶尔几根碎发从中悄然散脱,细软的发丝轻飘飘的在白净粉嫩的耳边飞荡。 顺着清风撩拨着不远处栀子树旁摆着一脸柔和笑意的男人。 段卓手里攥着那只他上街买的簪子,捏着簪子的手带着力气,透露着男人的紧张。 段卓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温素伊,还是这么一副光彩夺目的美人置身于花海扑蝴蝶的画面,美好而又安静。 段卓本来是在另一边赏花的,可是本着在这边逛逛说不定能碰到温素伊的心态,就拿着簪子走到了栀子树下。 令他惊喜的是果然看到了花间美人,似天上的仙子,不经意的掉落人间,来到他的面前。 这处地界乃男子赏花和女子赏花相隔开的地方,一片茶梅阻隔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条石子小径连通着。 “伊妹妹,你也在此赏花吗?”段卓不知道如何开口,就问了一句显而易见的话。 似被惊扰到了,温素伊失手捏下了刚刚用手摸着的一片花瓣。 白嫩莹润的指尖捏着一片殷红的花瓣,惹人怜爱。 带着清甜花香的和风吹过,被人轻拿在手里的花瓣随风飘落,只留下淡淡的花香在手上。 “卓哥哥,好巧啊,你也在这里。”温素伊没管那一片被吹落的茶梅,扬着一张明媚的笑脸惊讶的说道。似沁着水的眼睛弯弯的如明亮的月牙般,照耀到对面段卓的心上。 “伊妹妹,我,我有一件东西想要送给你。”段卓不敢看温素伊的眼睛,声音晴朗,却带着几分紧张和不安,看四下无人对温素伊说道。 说完,将背在身后的修长的手伸到温素伊面前,摊开了宽大的手掌,纹路清晰的手掌里赫然躺着一只素雅却精美的簪子。 当摊开手掌后,段卓一脸期待的看着温素伊。 白嫩红润的小脸,泛着酒窝的笑意微微隐退,却又不动声色的翘翘扬起。 温素伊看着段卓手里的簪子,略有为难,收下的话,她一个为出嫁的闺阁女子,就这样收下男子送的簪子有些不成体统,不收吧…… 看着段卓期待的眼神,她又不忍拒绝,况且,爹爹说要将自己许配给他,现在他也高中探花郎,不出意外的话此人日后就会成为自己的夫君。 自己虽对他谈不上有多么炽热的倾慕,可是,这个让儿时的玩伴成为自己的夫君她也并不讨厌,在这个男子三妻四妾,夫为妻纲的朝代,能找到一个知根知底,真心实意喜欢自己的人也不容易的。 温素伊这样想,又不忍他的期盼落空,犹豫着伸出了手。 段卓动作干脆利落的将簪子放入温素伊手中。 这一只簪子,温素伊收下意味着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无外乎是定情信物。 温素伊的脸上染上了几分红霞,唇红齿白,诱人无比。 段卓看了温素伊一眼,接着便像触火般收回了目光,耳尖悄悄地泛起了红。 两个人对面而站,经簪子一事,都有些不知所措。 一个身穿玄色直衿的男人,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站在邻近的地方看着前方两人的郎情妾意,旁边伫立着那颗栀子树。 裴彦君冷眼看着白色衣边和那浅蓝裙边随着风的吹拂,碰撞交缠在一起,温素伊伸手接过了簪子,这一幕刺激到了裴彦君。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本就犀利的眼神此刻如坠落黑渊般阴晦无比,眼睛里面除了黑白,唯一的色彩就是几丝染怒的红色血丝。 周身的气压阴沉的让人不敢靠近,身旁的栀子树上盛开的白色花朵悄然飘落,不知是想随风飘走,还是受不住这冰冷的气压。 看着他们对望的那一眼,裴彦君手背上青筋毕露,忍不住怒意一拳打在粗糙的栀子树上,带着一身怒气转身快速离去。 树干被击打的声音惊扰到了两人,温素伊循着声音向前方的栀子树看去,却只看到一片纯白的栀子花扑簌着往下落,除此并无旁人。 最后也不知是谁先开了口,两人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哎,你听说了吗,丞相府家那哪位千金小姐,不尊老,把她祖母给气昏过去了。”一个身穿梅红色牡丹软罗裙的身姿雍容的夫人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跟她身旁的另一位夫人说道。声音里带着幸灾乐祸。 “我听说了,这件事情在坊间传的沸沸扬扬的。我还以为这丞相府的小姐肯定是个贤良的大家闺秀,没想到是个这样的人,以后啊,真是谁娶谁倒霉。”另一位夫人搭话到。 “我反正是不会让这样的女子进我家门的,否则啊,以后家里还指不定怎么鸡飞狗跳呢。”说这话的还是那位身穿梅红色衣服的那位夫人,仗着自己儿子争气,混了个正五品官职,说话也带着刺。 正准备回去找自己母亲的温素伊在小路的拐角处听到这话,第一反应不是疑惑为什么事情会被传成这个样子,而是低头,看了看还未被她藏进袖子里的簪子,心下一阵刺痛。 最后装作释然的将簪子放进宽大的用金丝勾勒的袖子里,转身从另一条小路悄悄离去。 这样的闲言碎语,一旦被各位整日待在宅子里无所事事的夫人小姐知晓后,便不可阻挡的成为她们的饭后茶谈,在这个圈子里迅速传播开来,人尽皆知。 “阿伊,别担心,这件事情我跟你爹爹会处理好的。”坐在柔软的马车垫上的夏宁兰满脸沉重,可看着一脸闷闷不乐坐在一旁的温素伊还是努力的憋出一个温和的笑脸安抚说道。 看着女儿失了神采的眼神,夏宁兰就知道了她肯定也听到了那些传言。 “没事的娘亲,清者自清。”温素伊说道。 这传闻为何一夜之间传起,还传的这么凶,这个中缘由,夏宁兰一想便知,要说这其中没人推波助澜她是不信的。 至于这个人具体是谁,夏宁兰暂时还不清楚,但,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那一群人,她一个也不会留。 回府后,温素伊一脸倦意的把自己摔在床榻上,腰间传来一阵咯痛,温素伊下意识的先抚了抚腰,却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物件,还能摸到上面繁复的纹路,温素伊将其从身后拿了出来,是一个匣子。 温素伊好奇的打开,是一只簪子。 簪子?温素伊心里疑惑,这是哪来的,自己好像没有这个样式的簪子。 “桂夏,桂夏。”温素伊喊道。 “你见过这个簪子吗?”温素伊坐在榻边,将簪子拿在手中问道。 “哇,这只簪子好漂亮呀,不过小姐,女婢没见过这只簪子,小姐你这是在哪发现这个的呀。”作为温素伊的贴身婢女,各种金银珠宝自是见过不少,奇珍异宝也见过,可是这只簪子却仍是让桂夏感到赞叹。 “在我床上看见的,我也不知这是哪来的。”温素伊也是一头雾水。 “小姐,小厨房的玫瑰蒸糕快做好了,奴婢去给小姐端过来。”每次赞宴会上,小姐都吃不饱,回来后要给小姐准备些糕点吃食已经成了兰一阁的惯例。 桂夏惦记着小厨房的蒸糕,怕蒸过头,影响口感,就先出去了。 独自一人的温素伊在房中也没了睡意,把玩着这只簪子,看到还放置在床上的那个匣子,温素伊将那只长匣拿在手里,想要将簪子放进去。 匣子里铺制的锦黄色绵帛底下露出了黄白色的一角,温素伊伸手将那一角往外拽了拽,发现是一纸书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八个大字:如此美簪,当配美人。 字迹磅礴大气,温素伊直觉这是一个男人的手笔。 一个男人不知不觉的将一只簪子放到了自己的闺房,温素伊细思极恐,心下恐慌。 不出温素伊所想,这只簪子就是那个思她如狂的男人所送。 原是盛怒之下的裴彦君会将军府后,看到那个他精心准备,满怀期待的簪子,那副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又出现在他眼前。 她竟然收下了,收下了其他男人送的带有定情意味的簪子,裴彦君的眼底浮上一层寒冰,终是气不过在此潜入了相府。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章 第21章 外面的流言蜚语越传越离谱,事态已经不受控制,温素伊的名声已经接近毁掉。 丞相府里,夏宁兰和温向习在书房里急的团团转,流言传得这么快是他们没有想到的,现在几乎人尽皆知,已没了挽回的余地。 温向习做出了一个决定,有些人已经不毕留着了。 晚间,夏宁兰到了兰一阁,此时温素伊正绣着一条帕子,因心里面想着事情,不小心将针扎到了手指肚上。 “嘶”手上传来的疼痛感让温素伊回了神,眼里带着迟疑的看了看放在梳妆台上的那只芙蓉簪子。 夏宁兰顺着温素伊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更加悲叹女儿命苦,小时候被恶人掳去,天寒地冻的,自此落下了一来葵水便腹痛难耐的毛病,看了那么多大夫,吃了那么多的苦药,也不见好。 现在,眼看婚事就要定下来了,可又出了这一档子事,哎。 “阿伊” “娘亲,你来了。” “我来问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吗,你哥哥今天回来了,我准备亲自下厨给你们做顿好吃的。”夏宁兰做到美人榻上,摸了摸温素伊刚洗完还散着一头青丝的头。 前段时日,温素亮外出游学去了,自然而然,赏花会也没去成,宗凤墨的满腔期待也落了空。 温素伊一听这话,通透而又明亮的眼睛眨了眨,闪着光似的看着夏宁兰。 “娘亲,女儿好久没吃你做的桂花鸭了。”温素伊挽着夏宁兰的胳膊,声音甜软的撒娇道。 “好好好,等着,娘亲给你做,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唔,女儿还想吃酒酿圆子,玫瑰豆腐,还有奶油松菱苏卷。”温素伊摇着小脑袋,说完后还晃了晃夏宁兰的胳膊。 “你哥哥也快回来了,娘亲这就去做,一会儿记得去大厅用膳。” “嗯嗯”温素伊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她那小脑道说道,身后的情丝随着头的摆动,有几缕调皮的晃到了身前。 丞相府门口,两尊石狮子威严的镇压在门两侧,让人望而生畏,平白生出一股威严静穆之感。 “哥哥” 刚下马车的温素凉就看到不远处从府门里小跑过来的一抹鹅黄色俏丽的身影。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温素伊自小便特别依赖自家哥哥,从小到大,不管温素伊闯了什么大小祸事,温素凉总会不由分说的护着她。 声线娇柔的嗓音中染了几分委屈。 温素凉自是知晓自己不再家的这几天妹妹受了何等的委屈,才急忙结束游学,连忙赶回来的。 想来少言寡语的温素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身处宽大而温和的手掌,揉了揉温素伊的头发。 只简单地用一只白玉簪子挽在身后的青丝,被温素凉这么不知轻重的一揉,自是乱了不少。 温素伊看着散乱后垂到眼前的几根碎发,立马等着圆润明亮的眸子,娇声娇气的又喊了声哥哥,气鼓鼓的看着温素凉。 温素凉看着面前刚到自己肩膀的小人,发丝凌乱,瞪着眼睛看向自己的小模样,毫不客气的笑了。 “走吧,先回去。”温素凉用他那独有的淡雅的声音温柔地说道。 温素伊乖乖巧巧的拉着温素亮的一片月白色衣角,随他回府。 摆着烛台,点着油灯的灯火通明的大厅里,温家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 “阿凉,多吃一点,你这一出去就是好多时日,奔波劳累的睡不好,吃不好,现在回来了,多吃一点。”夏宁兰见到温素凉后,觉得自己儿子黑了也瘦了,关切的夹了一块鸭腿给他说道。 刚伸回手来,就看见了温素伊那盈亮的小眼神,盯着另一个鸭腿,那口水恨不得快要流出来了。 夏宁兰笑了笑,又给温素伊夹了一个。 吃到甜软可口的鸭腿,温素伊幸福的眯了迷眼睛,一脸的满足。 饭后,温素伊溜达着小步子,回了兰一阁。 剩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温素凉率先开口“父亲,母亲,儿子认为这件事情必须要给阿伊一个交代。”一脸严肃的说道。 “这是肯定的,我与你父亲已经商量好了,隔日就对外寻个由头将寿松院的那群人送走。”夏宁兰恨不得立刻将他们撵出去,可是碍于世人的不明就里,以及孝道的压制,就这么送走怕落人口舌,总要寻个好听点的由头。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温素伊的名声已经被那群人给搞坏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挽救回来的。 目前,段卓已中了探花郎多日,却未再提及提亲之事,他们也都心知肚明,这件事情怕是成不了了。 却说段卓在温素伊接受了簪子后,激动地回到段府,直奔段老爷的书房而去。 “父亲,温小姐收下了,她收下了。”段卓不顾平日里的礼仪,直接推开双开木雕门说道。 “好,我与你母亲商量一下,寻个媒婆,准备好聘礼去提亲。”段老爷也是挺欣慰的,自己儿子只知道埋头读书,快弱冠之年了还未将亲事定下来。 还未等段卓在继续激动地说些什么。 从外面传来的一句话浇灭了他这一腔欢喜。 “不用商量了,我不同意。”段家老太太由段夫人和另一个妙龄女子扶着,从书房外面走过来。 段老太太年事已高,可是听自己儿媳说段卓要娶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子为妻,愣是从她自己的院子里强撑着走到了外院的书房。 “咱们段家自经商以来,一直保持着一个好名声,我不能亲眼看着段家悉心经营的百年名声,毁在你这一代。”段老太太不容置喙的强势说道。 “祖母,温小姐是被陷害的,她不是那样的人。”段卓试图争取,可是毫无用处。 “这位是你外祖家的表妹,日后,也将会是伴你一生的妻子。”段老太太拉着站在她身边的那位身纤肤白水灵灵的少女说道。 “表哥”林兰雅娇羞的喊了一声,脸上迅速的晕染了一片红霞,眼睛要看不看的,羞的不行。 “我不娶,你们谁爱娶谁娶。”段卓留下这一句话,就快步走了出去。 这是他第一次对家里人的安排进行反抗,段老太太和段夫人气的不轻。 而林兰雅的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任哪个女子听到这种话也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姨母,我先走了。”受不了这委屈的林兰雅也不打算继续自讨没趣。 她虽爱慕段卓,欣赏他的文采,可是她生性本就要比别人敏感的多,且骨子里也有着才女的高傲,既然不成,林兰雅也不准备赔上自己的自尊去死皮赖脸的纠缠不休。 “哎,兰兰。”段夫人看着一个一个的都走了,在看着段老爷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本也挺想要让温素伊当自己的儿媳妇的,可是她的名声已经如此不堪了,世间女子那么多,她不能看着她儿子就吊在这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子身上。 听到段卓要去提亲,才坐不住的去请了段老太太来,可谁曾想到,段老太太的反应更加激烈强势。 现在好了,儿子的性子本就看似什么都挺长辈的,可是倔强起来,谁也管不了他,他要是从此不娶妻了,她可就是这段家的罪人了。 可段老太太显然没想到这一点,直接让人软禁段卓,等待娶家里给他安排好的妻子。 一日,闲坐在家的温向习,收到了来自段府的一封信。 上面写着“老师亲启”,一看字迹温向习便知是段卓的手笔。 段卓在信里简单的说了下自己短时间内不能来提亲,还希望能让丞相府等待一段时间,并且最后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信中虽未说明缘由,可是温向习一想便知,这是过不去段家长辈这道坎了。 温向习知道,这样的情况下,温素伊即便是嫁过去,也得不到婆家的喜爱,去了也只能受委屈。 直接提笔回绝了段卓,将这件事情彻底的做了个了断。 同时收到信的还有温素伊,看着信上的内容,温素伊能感知到写信人的作出承诺时的认真,却也能真切感受到他的无能为力。 出了这事,温素伊不想让他为难,也不愿上赶着去做个让婆婆不喜的儿媳妇。 拿着信在窗边静默了许久。 回了个信封给段卓,里面什么也没写,有的只是那只芙蓉簪子。 这些事情裴彦君都了然于心。 看到温素伊收下段卓送的簪子后,他就派人守在了段府,只要段卓去找温素伊,他便可以知道。 听派去的人道段卓收到回信后,就整日拿着送回来的那只簪子,在房间里醉生梦死,喝到不省人事。 裴彦君本该是高兴的,可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却被人如此嫌弃,裴彦君不免感到气愤。 不过,温素伊的好,他一个人知晓就可以了,至于别人,他们要怎么想,这也是不能掌控的。 想到这,裴彦君信中诞生了一个想法,提笔写了封信给宗凤墨。 月色如华,夜色悄静,这个夜晚几乎人人都有了心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章 第22章 温素亮自游学回来后,夏宁兰就开始给他张罗婚事,他这个当大哥的还未娶妻,温素伊也不好先他嫁出去。 这日,夏宁兰拿着一叠画像,二话不说的撂到了沉重的梨花木长桌上,就那么睥睨的看着坐在椅子上还未反应过来的温素亮。 修长白净的手中还握着泛着淡雅竹香与墨香的竹简。 面前的夏宁兰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不算单薄的身姿堪堪将那从西窗外斜照进来一抹温阳遮挡住。 温素亮无奈,只得抬起头看着自己母亲说道“您放心吧,这次我一定会看。”声音里带着认真,可眼神里的那抹不以为意却还是不自知的流露出来。 “你说说你,一年多半的时间是不在家中的,如今你也不是那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了,却还未娶亲,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也要替你妹妹考虑呀,你这个当大哥的一天不娶,阿伊也没法越过你先嫁出去啊。”夏宁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其实,温素亮也不过二十三岁,在夏宁兰眼中,这个年岁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跟那些还未弱冠的男子相比了。 …… “相爷,奴家看您这几日消瘦了许多,这是奴家亲手做的鸽子汤,还望给相爷补补身子。” 一身粉色丫鬟服明显的是经过改造过的,盈软出鼓囊囊的,颤颤巍巍的似要破衣而出,一根淡蓝色飘带束在腰间,看似不堪一握的小细腰。 软声细语的细掐着的声音娇媚入骨,是个心眼浅的男人就都受不住。 “出去,谁让你进来的。”正看书的温向习头也未抬,直接冷声赶人道。 娟秀不死心的咬唇,端着汤悄悄地绕过桌子,走到温向习身旁,想假装不经意的摔倒在他身上。 可是,她忘了手中还端着的发烫的热汤,还冒着热气的汤先她一步洒到了温向习的腿上。 “你干什么”温向习突的站起身,冷眼质问道。 这一看,他看出了点端倪,本来对府里丫鬟是没多大印象的,可是这个丫鬟是寿松园那老婆子身边的,且那日她挡着那婆子,温素伊险些就被人遗忘在那冰冷阴森的祠堂里,温向习这才对她有那么点印象。 皱了皱眉,看着衣服上的一片狼藉,直接甩手离去,不顾那双目流盼的娇丫头。 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温向习喊来管家。 “去找一辆马车,再把南郊庄子收拾一下,后日将寿松院的那群人送走。” “所有人。”最后温向习提点般道。 管家愣了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好。 本来温向习就像寻个由头将他们送走,可是这几日事务繁忙,才让他们又逍遥了这么多日。 可是他虽忘了这群人,没想到这群人自己撞了上来,这可就不怪他心狠手辣了。 次日,正午时分,日头刚好,温素伊坐在秋千上,悠闲地晃悠着,手里还端了一小碟颗粒饱满的桑葚。 整个兰一阁里,下人都井然有序的做着自己手里的活,静悄悄的,除了偶有几声鸟鸣,无人打破这宁静的氛围。 却不防,从外面传来一阵哭天抢地的呐喊声。 本着好奇的心态,温素伊放下手里的桑葚,提步出去,刚走出兰一阁,就看见一个丫鬟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小姐,小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让相爷不要赶走我们。”还未等温素伊反应过来,这小丫鬟已经跪在了她面前。 温素伊定睛一看,这不是祖母身边的丫鬟娟秀吗,怎么搞成这幅样子了。 之间还算嫩白的脸上,不知道蹭着从哪弄的泥土,留下的眼泪划过,留下条条印记,粉色的丫鬟服也脏兮兮的,垂挂髻也凌乱着。 温素伊一脸无措的看着她,踩着绣花鞋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却未说跪在地上的娟秀先起来。 一来,温素伊也不知眼下是个什么情况,再者,她虽心地善良,可也不是盲目渡恶的圣人,况且这个丫鬟仗着祖母宠爱,便不知天高地厚,多次逾越,温素伊自然对她也没什么好印象。 “你怎么跑这来了,惊扰了小姐你担待的起吗?”管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先给温素伊赔罪后说道。 “管家,这是怎么回事?”看着拉扯娟秀的管家,温素伊疑惑问道。 “老太太要去南郊附近的那个寺庙修行几日,为相府祈福,点名要带她去,那里环境艰苦,她不肯去。”管家恭敬说道。 温素伊明显不信这番说辞,待管家将还在哭天喊地的娟秀带走后,也跟了上去。 可一过去,院子里的景象让温素伊大吃一惊,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一些个丫鬟婆子一听说要被送走,也不知道要去哪,一个个的都慌了神,看这架势就知道自己要去的肯定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府里的护卫手里都拿着长短一致的粗麻绳,挨个给这些不配合的绑上。 有些胆子小的受不住已经哭了起来,也有不要命的挣扎着怒吼咒骂,可都无济于事。 温素伊喊过在那里帮着护卫给这些个人绑绳子的管家询问缘由。 一双盈亮的眼睛执着的看着管家,硬是要问出个事情原因来。 无奈之下,管家说了实话,是相爷让把这些人都送走,送到南郊的院子里。 但是他没说,怕老太太和王柳华大闹,直接就给喂了迷药,安置到了马车上。 温素伊对寿松院的人本就无好感,并且厌恶去那个院子里,对她这个名义上的祖母更是不亲近,且她们打的什么心思她也清楚。 王柳华的丈夫也就是祖母亲儿子死后,她们不退反进,日益逼迫母亲交出管家权,还试图往父亲院子里塞人,想到这,温素伊对这些人生不出丝毫怜悯之心来。 并且只是送去南郊的庄子里,吃喝不愁,也不算亏待了她们,温素伊心想。 可是她忽略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温老太太和王柳华都是过惯了在相府里奢靡的日子,现在让她们去荒芜偏僻的庄子里,心里的落差也难以平衡,更重要的是她们的目的还未到达。 不想再继续看下去,温素伊准备离去,可转身之际,余光瞥到了一个在角落里不哭也不闹的婆子。 温素伊之前昏迷醒来后,在榻上休养了几日后,想在府里散散步活动活动筋骨,走到阁院门口,看到自己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和一个鬼鬼祟祟的陌生婆子交谈,温素伊当时没出声打扰她们,等婆子走后,才招过小丫鬟来问话。 “回小姐,刚刚那个婆子问小姐您醒了吗。” 小丫鬟还说了句“就是这个婆子去找的相爷将小姐从祠堂中救出来的。” 可是温素伊问这个婆子是谁时,小丫鬟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没成想能在这里看见这个婆子,温素伊连忙走过去。 “你愿意跟着我吗。”温素伊轻声问道。 婆子看温素伊过来,以为她认出那日强行将她送入祠堂的粗使婆子中有她了,过来问责的。 惊恐的低下了头。 可是清亮如黄莺,柔和似春风的嗓音一出,不是过来问罪的,而是要留下她。 饱经风霜的婆子猛地抬起了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温素伊,不敢相信小姐竟然主动要留下她。 “放心,我不会苛待你的。”温素伊看这位婆子愣愣的看着自己,并未答话,又问了一遍。 “奴婢愿意,愿意。”似有热泪从眼角低落。,婆子反应过来小姐是真心实意要留下自己后激动地说道。 “管家,这位婆子以后归到我院子里。”温素伊说完就带着婆子走了。 只留下管家继续处理剩下的人。 回了兰一阁后,温素伊先让桂夏准备好干净衣服,让婆子换上。 换好衣服的婆子拘谨的站在温素伊的房门外,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跟我进去吧,小姐在屋里等你呢。” “我叫桂夏,是小姐的贴身婢女,日后要有什么难事,你找我也可以”桂夏知道是这人报的信,小姐才得救,对她说话也客气了几分。 “不知婆婆如何称呼?” “桂夏姑娘,老奴姓李,姑娘叫我李婆子就好。” “小姐,李婆来了。”踏过门槛后,桂夏就开始喊。 温素伊正坐在矮凳上秀帕子,听见后放下了手里的秀绷子,起身,撩了珠帘从内室中走出来。 穿着一身藕荷色衣衫的温素伊款款走来,外边的晚阳耀着红昏透过雕花小窗洒在房间里,流露了一室柔和。 李婆子看见温素伊,当即就跪下了。 “奴婢多谢小姐收留之恩,若小姐不嫌弃,奴婢愿为小姐当牛做马。” 温素伊连忙扶起她。 “快起,是你救了我一回,我应当是该谢谢你的,日后,你便安心在兰一阁做事就好。”温素伊回想起那日的事仍觉得后怕。 祠堂里阴冷无比,她有腹痛难忍,最后还昏迷晕死过去了,要是无人知晓,估计她死在祠堂也没人知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章 第23章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一日复一日,无论是皇家贵族,还是平民百姓,似没有什么大事件激起他们的闲谈之心。 直到,那正刚行了及笄礼的李家姑娘一时想不开,迫于皇权威压跳了湖。 如一颗石子般投在平静的湖面上激起千层浪。 李家本也是官宦之家,自家姑娘去世后应该也应该大葬,可是世人听说这李家姑娘死后就只是随便刻了个墓碑,静悄悄的就把人给安葬了,并没惊动太多人,连丧礼仪式都没有。 据所谓的知情人所言,是这李家姑娘抢了公主心仪之人,挡了最受皇帝宠爱的公主的路,这才迫不得已寻了死,了却这一生。 原是在李家姑娘死的前一天,赐婚的圣旨就赐到了丞相府,这消息一出,第二日,李家姑娘就穿着一身红嫁衣投了湖。 这消息一出,整个京城都沸腾了,之前传言丞相府之子温素凉要娶这李家姑娘,可转头赐婚的旨意就到了相府。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夫妇之道,人之大伦,婚姻以时,礼之所重,帝女下嫁,必择勋旧为期,此古今通义也,朕今命丞相府之子温素凉为驸马都尉,尔当坚夫道,恪遵朕言,毋怠,钦此。” 随着宫里前来宣旨的庞大总管尖细中带着沙哑的嗓音话落,整个丞相府寂静一片,满院子里跪着一众人 ,却静的仿佛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本该上前接旨的温素凉,此刻却有些呆滞的楞在原地,饱读诗书的他似没能搞明白庞大总管那一张一合的嘴刚刚说了些什么。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怎么还不快起来接旨谢恩。”庞大总管虽笑着朝皇宫所在的方向拱手摆了摆,看向温素凉的眼中带着一种警告,抗旨不尊这可是要株九族的。 温素凉这才讷讷的伸手接旨。 看他接了旨,庞大总管这才真心实意的笑了。 “犬子这是高兴过了头,能尚公主是我们丞相府的荣幸,这个,还望公公笑纳,添点喜气。”温向习起身,将管家准备好的用荷包装好的银子递给庞大总管。 庞大总管将放在手里的银子颠了颠,感受着手里的分量,满意的脸上的褶子都快笑成了一朵花。 “洒家好心提醒你们一句,择驸马是皇上的旨意,既然能尚公主,这也是能光耀门楣的荣耀事,你们就要摆出该有的姿态来。” 这是看出来刚刚温素凉并不是高兴地冲昏了头才没接旨,只不过没点破罢了。 “我们必定不会亏待公主。”温向习知道他这是不会在皇上面前乱说了,心里一松,连忙道。 事后,温素凉静静地坐在书房。 外面的乌云遮住了夜晚的散发光亮的月亮,书房里未点灯,一室昏暗无光。 习惯在睡前读一会儿书的温素凉此刻手中并未握着书卷,反而是拿着一幅画卷。 本来昨日温素凉已挑出了要娶之人,可是今日的圣旨…… 手中的画卷乃夏宁兰给他准备的那些,他从中挑了一个,听闻这李家姑娘,温良娴熟,恬静淡然,气质如兰。才华横溢,且温素凉看她长相适宜,不媚不娇,宜室宜家,就决定娶她为妻。 这消息已经透露出去了,李府也做好了准备,只等择日去提亲,却不防圣上这突如其来的赐婚。 吱呀一声,雕花木门被推开,沉重的声音伴着一室漆黑,惊扰了这分肃静。 “既然圣旨已经下来了,你便收了心思,等着尚公主吧。”颇有磁性的声音从温向习的口中而出,毫无起伏的声线让人听不出喜怒。 说完也不等温素凉有所反应,直接就迈着步子出了书房,走进了黑夜中。 世事虽然难料,让人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接受这命运的安排,束手无策就只能被迫接受。 在温素凉心中,自己日后的妻子,必定是可以与他携手白头,恩爱一生的。 他不求自己妻子的母族有多强大,只盼她可以温柔贤良,知书达理,懂进退,敬长辈。 可是,公主,温柔贤淑,知书达理这些且不提,像常人那样孝敬长辈,这一点她就无法做到。 试想,谁家娶了公主能让她跪拜公婆,不让长辈不给她行礼这就是好的。 一时清冷,一室静肃,一袭白衣融杂在夜色中,温素凉在书房里静坐了一夜,不眠到天明。 尚公主,不仅意味着要迎娶个祖宗进门供着,就连温素凉以后的仕途也会充满闲言碎语。 第二日天明,温素伊起了个大早。 洗漱过后,看着桌上摆着的各色糕点和吃食,温素伊喊来桂夏,让她把这些装到食盒里。 “小姐,您还未用早膳呢,怎么就要将这些吃食给装食盒里啊?”桂夏动作麻利的找来个干净的食盒,边将吃的往食盒里放边疑惑地问道。 “快装好,随我到哥哥那里去,我要陪着哥哥吃顿早饭。”温素伊急急忙忙的说道,生怕去晚了,温素凉就已经吃过饭了。 昨日哥哥的表现,温素伊也看在眼里,即便她不喑世事,可是也能感觉到哥哥的抗拒之心。 是了,哥哥这样高傲的人,怎能允许自己娶一个自己无法掌控的人呢。 一边是自己最好的闺中密友,一边是对自己特别特别好的哥哥,温素伊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哥哥。 只能先陪着他吃一顿早饭,谨慎的劝解一下哥哥,这是温素伊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温素伊亲手拎着沉重的食盒,略有些吃力,不过却仍步调稳快的朝温素凉的院子走去。 温素凉正在院子里打拳,一个急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爷,那李家姑娘投湖了,听说是公主相逼。” 小厮温东从外面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刚进院子,看见正在练拳的温素伊就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 砰的一声,另温素凉和温东回了头看着东西掉落的方向,却见温素伊一脸呆愣的站在原地。 温东进院子时并未看到温素伊,提着食盒的温素伊是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进院子师,恰有一座假山挡住了她和桂夏的小身板。 听到这个消息的温素伊,手里一松,食盒就掉落在了地上,似一个沉重的石头一下子压在了温素伊的心上。 “不是的,我相信公主不是那样的人。”接着温素伊便飞快的说出了这句话,唯恐他哥哥信了温东说的话,是公主所逼,才导致李家姑娘想不开投的湖。 本来温素凉就不想尚公主,她害怕,他会因此更加厌恶公主。 虽然李姑娘死的蹊跷,可是温素伊相信,绝对不是宗凤墨逼迫的她。 虽然公主性子火辣直爽,可是从未用权势压过人,更别提恶语相向,逼人轻生。 “阿伊,你先回去,这件事情,我自会有调查判断。”温素凉没看地上狼藉一片的糕点吃食,未多安慰,直接让温素伊先回去。 饶是平日里非常宠爱温素伊的他,此刻也没有办法无条件的直接就相信温素伊所说的,不是公主导致的这件事情。 毕竟这是一条鲜活的人命,不是说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 这件事情他是至关重要的一个人,李姑娘的死与他也脱不了关系,所以,这时候的温素凉只相信自己的判断,至于李家姑娘的死因,这件事情还有待查明。 他不会就此认定此事是公主所为,却也不会掉以轻心。 在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之前,既不能认定就是公主逼迫的,也不能认为她是清白的。 说起来,这些个糟心事都要从宗凤墨宣李家姑娘入宫说起。 宗凤墨正在梳妆之时,菇如拿了一封信进来,说是裴将军送来的。 宗凤墨以为他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撮合她跟温素凉,可拆开信件一看,只上了一层淡淡的淡红色胭脂也不能遮盖住宗凤墨瞬间变得煞白的脸。 那一刻,宗凤墨只觉天旋地转,心口刺痛,拿着信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他要娶妻了,他要娶妻了,原来他有心仪之人了。”宗凤墨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这几句话。 她以为让他喜欢上她不是什么难事,可未曾料到,他有了心上人,还已经要娶她为妻了。 伤心至极之下,宗凤墨下了一个让她后悔的决定。 “菇如,去将李家小姐李淑语请进宫来,就说本宫听闻李家小姐才华横溢,艳羡不已,想要请教一下李小姐。”宗凤墨平复了下心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 她倒是要看看这李小姐又什么本身,能将温素凉这样冷清的人迷住。 正在家绣荷包的李淑语听闻公主要见她,立马放下了手中的还未秀好的荷包。 重新换装打扮过后的李淑语喊了贴身婢女就要出门。 还未出去的时候,看见了刚刚停手放在美人榻榻上的秀绷子。 蓝色的底料,上面绣着未成的半根翠绿色竹子,虽还未秀成一个完整的荷包,但不难看出这是男人用的样式。 李淑语看向绣品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凄凉和哀怨。 最终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提步离开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章 第24章 深红色的高厚宫墙伫立在路两侧,一眼望不到头的幽深带给人压抑之感,穿着一袭月蓝色苏绣细纱罗裙的李淑语走在这令人肃然起敬的宫殿中,神色淡然。 若不细看,是看不出来她淡雅如水的目光中的那一抹悲切。 随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入眼,早在殿门口等候着的宫女也迎了过来。 “李小姐,请随奴婢来。”宫女走到李淑语面前,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好,麻烦你了。” 入殿后,几棵古树冒着嫩绿的枝丫参天而上,多簇洁白的绣球花围绕其旁,映着森森生机,给这庄重森严的红墙金瓦平添了几分暖意。 撩开层层泛着清淡香气珠帘软帐,李淑语见到了正坐在铺着软垫的公主椅上的宗凤墨。 一身石榴红曳地齐胸堆花襦裙,裙上绽放着的锦绣海棠和落枝莺鸟乃金线绣成,上边点缀着细小圆润的珍珠,一头青丝用鎏金镂空镶嵌着红宝石的海棠步摇一丝不散的挽在身后,美艳的丹凤眼带着探索看着她,美不可言,贵气逼人。 “臣女李淑语拜见公主殿下。”说着就要行礼下跪。 “起吧,本宫听闻御花园的君子兰开的不错,早先听闻李家有女,气质如兰,才德过人,便想着邀你一同观赏这花中一君子。”宗凤墨抬手虚扶了李淑语一把,继而说道。 春天的景色最是宜人,到处都透露着勃勃生机,让在这深宫大殿中没有盼头的人还能有一线坚强的活下去的念想。 宗凤墨自看到李淑语是就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让温素凉动心要娶回家的女子。 一张白嫩娇柔的脸蛋,精致的柳叶眉下是一双弯弯的杏眼,看似薄弱的身姿,和寻常女子也没什么两样,宗凤墨在心中嗤道。 虽然长相并不十分出众,不过这位李小姐的气质却另宗凤墨不得不感叹,薄柳般的身姿,不卑不亢,毫不怯懦,静静地站在那里时,仿佛能让人看到冰山上的雪莲,也能看到幽静深山中的兰花。 确实是能让温素凉看上的那类女子。 看着那张能让人感到岁月静好的面庞,宗凤墨掩盖在勾花华服下面的那颗心有些微微抽痛。 自己还未来得及告诉他,她喜欢他,却被人告知他要娶亲了。 强忍心中酸涩,宗凤墨望着近在咫尺的一片君子兰偏头问道“兰花乃花中四君子之一,世人皆谓兰花高雅纯洁,不知李小姐对此有无不同见解。” 李淑语自知公主宣她入宫就事出蹊跷,虽然由头是要与她探讨诗文,可李淑语这样通透的人自是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现在听公主问此,李淑语心中虽不慌乱,却也有些搞不清公主意图的忐忑。 思索片刻后,李淑语说道“兰花洁如皎,出得空谷香,人人都道兰花最为纯洁幽美,在臣女眼中,兰花亦是如此。” 听到李淑语的回答,宗凤墨没有接话,这场面话她说的漂亮通俗,宗凤墨也失了绕弯子交谈下去的心思。 静默过后,宗凤墨突觉心中郁气难忍,想要发泄一番,语气不善的直言道“李小姐认为温素凉是什么样的人?” 李淑语心里咯噔一声,察觉了公主今日召她入宫的主要来意。 “臣女听闻温公子玉树临风,温文尔雅,气质冷清,名入京中二公子之一,至于温公子具体是何种人,臣女并未与温公子有过交谈,所以臣女并不清楚。” 听到她这一席话,宗凤墨脸上还能保持的平静是彻底无法继续维持下去了,一张点着胭脂的精致容颜在此刻却也当挡不住宗凤墨的一脸难过无神。 她本以为两人是两情相悦,却不知听了李淑语的话才知道,原是温素凉的一厢情愿。 呵,真是讽刺,温素凉那样的男人竟会主动动了情情爱爱的心思,满腔的哀怨在此刻达到了一个临界点,不受控制的迸发而出。 宗凤墨抬手捂着心口呜咽说道“你可知,本宫有多喜欢他,自小,本宫看他接送他妹妹入宫时,就疑惑,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哥哥,他温柔的抚摸阿伊的发顶时,他用清冷的嗓音柔和的与阿伊说话时,本宫就在宫殿的阁楼上看着,也想有人如温素凉这般对待自己。” 宗凤墨虽得父皇宠爱,可是皇家的宠爱终究与普通人家不同,隔着那一层明黄色的衣物,终究是少了几分亲近。 几滴泪珠无声的顺着眼角滑落。 宗凤墨顿了顿接着说道“长大后,我对他的心思就不只是想要让他当自己哥哥这么简单了,我想要嫁给他,与他共度一生。每每看见他时,我内心都特别激动,可是他总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让人想要接近却被他那一身的孤冷之气拒之于千里之外。” 再言语,自称已由公主变成了我,如普天之下寻常女子般,在泣怨的哀叹自己的爱而不得。 在她俩都为察觉的假山后面,一抹明黄色一角转瞬即逝。 李淑语闻言大为震惊,虽当公主问她对温素凉的看法时她就已经察觉到了,可没想到,公主竟这么直白的毫不掩饰的说了出来。 纵然被冠以才女之称,可面对眼下的境况,李淑语也感到束手无策。 又听宗凤墨旁若无人般说道“我以为,只要我怀着一腔爱意,总能打动他,可谁曾料到,他竟要娶妻了。” 说到这里,宗凤墨似再也承受不住一样儿,掩面无声的哭泣了起来。 这桩婚事乃父母之命,虽未明确的定下来,可消息已经传开了,纵然李淑语也有自己的心思,可是这已经无法更改的事情,李淑语也无能为力。 在这个世道,身为女子,总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世事无常,她们也只能被迫接受。 杵在御花园中的两人,一个无声抽噎,一个眼中含着淡淡的忧愁。 在走到这片君子兰所在的地方后,宗凤墨就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了她和李淑语两人。 此时两人相对无声,一片静默。 还是宗凤墨先从悲伤中挣扎出来,看到李淑语眼中毫无要嫁给温素凉的欣喜,反而带着几分悲切,宗凤墨心有不平,却无立场为温素凉打抱不平。 “你回去吧,今日之事还望你能忘却。”宗凤墨调整了一会儿情绪,最后留下这句话,喊来刚刚那位为李淑语领过路的宫女,嘱咐她再把李淑语领出宫。 今日本是想看看能虏获温素凉女子是何模样,却不防自己在人家面前先失了仪态。 宗凤墨甩袖快步离去。 红色的袖子在空中划过,带着斩断情丝的决绝,宗凤墨头也不回的直奔自己的寝宫而去。 高傲如她,既然心仪之人已经有了能够和他携手白头的女子,她也不会去棒打鸳鸯,横插一脚。 辉煌富丽,沉静无哗的养心殿里,刚从御花园过来的皇上,面上难掩喜色。 疾步走到椅子前面坐下,心情愉悦的拟了一则圣旨。 自己的女儿原来是喜欢温素凉那样的文雅之事,而非裴彦君那样的武士。 宗季离刚才从御花园不经意间听到自己的女儿喜欢温素凉后,就没再继续听下去,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养心殿,想给自己女儿一个惊喜。 看着自己亲手写下的赐婚旨意,宗季离那张威严的脸上也带了些许笑意。 “送去丞相府,你亲自去。”将圣旨递给庞大总管,宗季离郑重说道。 接旨的时候,是在丞相府外院接的旨,庞大总管高亮尖细的嗓音透过大敞的府门传到了在外面凑热闹的人耳中。 不过多时,这京城二公子之一的温素凉要成为驸马爷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自然这消息也传到了李府。 李老爷和李夫人气恼这好端端的婚事被公主接了胡,口不择言的怨李淑语不争气。 李淑语被爹娘骂无用,也不伤心,反而眼神越发清明,带着几分雀跃。 回到房间的李淑语拿起了放在美人榻上的秀绷子,嘴角弯起,心情松快愉悦的继续绣。 手下穿针走线毫不含糊,紧赶慢赶的在天黑之前将荷包绣了出来。 李淑语将绣好后的荷包捂在心间,丝毫不觉得手上被针扎过的地方有多痛,反而心里觉得甜蜜蜜的。 迫不及待的稍微收拾了下自己的妆容,趁着昏黄不明的天色,绕过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李淑语悄悄地出了自己的院子。 迈着安静的步子朝府里一处僻静之地走去。 李淑语沿着湖边的石子小路往前面的松林院子走去,摸着放在袖子里的她一针一线亲手刚做好的荷包,李淑语脚下的步子更加坚定。 “等长大后我就娶了你,这样,我就会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人欺负了。”小男孩信誓旦旦的对在他面前哭个不停的小女孩说道。 每每回忆起这幅画面,李淑语心里总会荡起涟漪。 …… “别,别在这里,会被人看见的。”一个音色娇媚的声音从路侧的草丛里传了出来。 虽然声音娇.媚入骨,可是这分明是个男人的声音。 李淑语心下好奇,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走去。 可当看到那一幕时,惊愕在原点,彻底傻了眼。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章 第25章 被半人高的小树挡着的后面有两个人影,其中的一位男子拥着另一位男子。 面朝李淑语的那位男子是她表哥院子里的一位小厮,表哥自家道中落后,就暂借住于李府,父亲知道他要走科举这条路,便在府里的一处僻静之地给他单开了一个院子,后来父亲给他安排了一众丫鬟仆人供他使唤,不过被他以喜静的理由给打发走了。 可是就在那一年的冬天,他从外领着一个穿着破败,面皮白净的男子进了李府,在父亲面前说此子双亲已亡,举目无亲,身无缚鸡之力,处境凄惨,便想留他在身边做个添香磨墨的小厮。 父亲自是同意了。 此刻,李淑语看着那个男子,只觉心中犯恶,不曾想,表哥好心收留他,他却是个这样的人。 “无妨,这宅子中的人大部分已经在我的手下做事了,被他们看到也不会有什么的。”急不可耐的说完这句话,男子就开始上下其手。 这声音,是,是表哥,李淑语在听到背对着她的那个男子的声音登时就愣在原地,大惊失色。 竟然是表哥,他怎么能和男人这个样,李淑语拿着手里满心欢喜的缝好的荷包,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对,他说什么,整个宅子里的下人都被他收买了,他想做什么? 李淑语只觉脑子一片混乱,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不该留在此处,应该趁他们还未察觉赶紧离开。 李淑语转身就要走,可慌乱中步调凌乱,不小心被脚下的突起的石头绊倒了,裙子还缠到了矮树枝上,随着李淑语的摔倒带出了一片扑簌的声音。 “谁?”男人警觉地问道,快速的转头朝李淑语的方向看去。 “哦,是我亲爱的表妹啊。”孙祺玉看着摔倒在地的李淑语,眼中透露着凶狠的阴光,声音却温柔到了极致。 李淑语看着男人一步一步的慢慢逼近,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奈何看着素日里温柔的表哥,此刻目露凶光,被恐惧支配的四肢发软无力,甚至有些麻木。 男人渐渐靠近,低下身子,将那张伪装和善的脸凑到李淑语眼前,捏着她的下巴说道“被你看见了呢,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不,不要,你放开我。”李淑语看出了男人眼中的不怀好意,激烈的挣扎。 “呵,放开你,可能吗。”说完便站起身,对着他身后的那个男人说道“阿林,处理了吧。”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昏黄的晚霞中。 平静无波的湖中,突然荡起了一片大的水花。 第二日,李府的下人竟发现他们家小姐投了湖,手中还紧紧握着男子用的荷包。 这消息一出,便似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样传了出去。 “你听说了吗,李家小姐死了?”一个喝着豆花穿着缝补过的褂子的汉子大大咧咧的对坐在他对面的婆娘说道。 “啊?怎么死的?”妇道人家本就爱嚼舌根,闻言,放下手中的碗,一脸好奇的问道。 “为了丞相府之子投湖死的,听说从湖里捞上来来时手里还紧紧握着未送出去的荷包。” 一传十,十传百,话赶话的就传遍了满京城。 …… 身在将军府的裴彦君虽接触不到巷间的流言的,可是架不住有陆二这个大嘴巴。 “将军,有个惊天大消息你要不要听?”陆二手里攥着几颗葡萄,边往嘴里仍,便围着裴彦君说道。 正在练剑的裴彦君,一个转身,将剑梢指向正在吃葡萄的陆二,凉凉的眼神顺着剑尖瞥过去。 吓的陆二刚吃下去的那颗葡萄差点卡在喉咙里没下去。 “咳咳”陆二咽下去后顺了顺胸口,才赶紧说道“李家小姐投湖了,外面都在传是公主抢了她的未婚夫,她一时想不开,自杀了。” 裴彦君手中练剑的动作一顿,将剑放下,从旁边架子上拿了一条叠好的搭在上面的白净帕子。 投湖两个字在裴彦君的舌尖绕了下,这件事也有他的过错,若不是他给宗凤墨递了信,李家小姐也不会如此想不开。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宗凤墨竟然会宣她进宫,逼迫她。 虽然他打的就是让宗凤墨嫁出去的主意,让皇上不再盯着他不放,可是,这件事竟牵扯进去了一条人命。 他自然对李家小姐是死是活不感兴趣,可是这件事横亘在他和阿伊的婚事中,若不是他一己之私,李家小姐和温素凉也能成就一段好姻缘。 素来冷情的人一时竟也伤感了起来。 死了的人虽然惊起了千层浪,可是这世道从来不会为了一个人而停留,更何况别人的生死,与他们这些并不相干的人又有何关联呢。 别人的生活还是要照常的。 赐婚的日期如约而至,整个丞相府忙成一片,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只有要当新郎官的温素凉整日闷在书房,闷闷不乐,没有要娶媳妇的那种愉快。 温素凉看着刚刚小厮送进来的喜服,艳红的上衣下赏明晃晃的摆在书桌上,被人整齐细心地叠好,工工整整,做工精细。 心里郁气难忍,突的伸手将喜袍撂到了地上,摆放喜服的托盘应声落地,发出砰的一声,似落幕的钟鼓般敲击在人的心上,沉重而压抑。 …… “公主,您就试一试这喜服吧,万一不合身还能再让绣娘改一改。”菇如看着在梳妆台前无动于衷的宗凤墨焦急的说道。 这婚期将至,喜服要是不合适,就要让绣娘连夜赶出来。 这嫁衣做的精细,一针一线都是手艺活,用的料子也是最好的,是十个绣娘做了一个月才做出来的。 菇如催的实在是烦,宗凤墨撩了把头发,满不在乎的说道“都贴身量过了,要是做的不合身,那还要她们有何用。” 行吧,菇如看了眼那个不上心的祖宗,把手里拿着的嫁衣有重新支在了架子上。 宫外面的舆论与宫里隔着一座墙,一座不可跨越的墙,不管外面怎样,宫里的人消息都好似慢了一拍。 裴彦君本想趁着喜头入宫求裴皇后的,让姑母在皇上面前上上眼药,给他也赐个婚什么的。 可是现在…… 裴彦君在心理哀叹了一声,告诉自己,不急,不急,我不急,她早晚都会是我的,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话虽这么说,裴彦君还是在榻上翻滚了半宿才渐渐睡去。 温素伊今晚没让桂夏熄了烛火,独自一人静静地躺在榻上,却无半分要睡觉的意思。 乌黑的眼睛盯着头顶上方纱帐上的一颗粉色珠子,因着心里存了心思而毫无睡意。 自家哥哥要娶自己的好朋友当自己的嫂嫂,这本是一件能令温素伊开心雀跃的事情,可是再考虑到其中牵扯的种种,温素伊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且不说哥哥的仕途会受到影响,以后得到的提拔无论是靠自己的实力也好,都会被有些眼红之人说三道四,再者,其间还隔着一条人命,注定了他们的这场婚事是不被当事人期待的。 再看哥哥这几日的表现,毫无要当新郎官的自觉,整日阴沉这个脸,与他这个风光霁月的公子名号毫不相称。 也不知道凤墨公主嫁过来,会是个什么样的景象。 悠悠的叹息了一声,看着燃了一半的蜡烛,上边的灯光随着窗外吹进来的风忽明忽暗,灯舌不断地舞动跳跃,温素伊终究是忍不住袭来的困意,呼吸渐渐地平稳,睡了过去。 第二日,桂夏摆好饭食,又给温素伊挽好了头发。 坐在凳子上的温素伊舀着一勺豆花,不知是豆花太热了还是怎么了,温素伊只觉一阵闷热。 “桂夏,去把窗户打开吧。” “我不是嘱咐过吗,这几天天渐渐热起来了,窗子就先不要关上了,屋里太闷了。”撅起红润的未擦唇脂小嘴,吹了吹豆花说道,语气里并未有责怪的意思。 桂夏闻言探头朝那菱形小窗瞧了瞧,眼神中带了惊讶。 “咦,这是怎么回事,奴婢昨天走时还特意留意过这窗子,明明当时还是开着的呀。” 放下手中伺候温素伊用饭的碗筷,走过去把窗子打开了。 桂夏知道小姐喜欢屋子里通风,一过了冬季,天渐渐回暖时,屋子里的窗子就都要打开通风。 这个习惯她们兰一阁的丫鬟婆子也都知晓,应该不会有人半夜起来给小姐关上才对啊。 桂夏虽然这样想,但还是转头说道“小姐,我回头问问是谁给关上了,到时候在敲打敲打。”在兰一阁做事如此拎不清可不行。 听桂夏这么一说,温素伊猛然想起来昨晚上睡前她还看见那烛火随着外面吹进来的风忽明忽暗的。 那窗子分明在她睡前还是开着的。 温素伊那小脑袋瓜子突然开了窍般,想起了那个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了自己床上的簪子。 心下一惊,连忙对桂夏说道“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昨晚风有点大,我给关上了。” 温素伊心下却保持不来镇静了,连续两次,这也太可怕了。 温素伊只能暗暗安慰自己可能是新来的丫鬟把窗户给关上的。 可心里的那份恐慌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章 第26章 一袭红色百鸟朝凤金丝绣花嫁衣勾勒出姣好的腰身,足底红莲步步生花,额头上贴着火红的彼岸花花黄,目光流转之间妩媚皆现,白皙的腕子上穿着色泽明亮的红珊瑚手串,顾盼之间,美颜冠绝。 头戴金饰凤冠,乌黑的发被簪钗井然有序的挽着。 凤霞披冠,贵气逼人。 宗凤墨冷眼看着周围的人欢喜的忙来忙去,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喜悦。 婚事是父皇的旨意,纵然她已对温素凉失了心思,她也不能违背父皇的旨意。 忆起当日父皇满心欢喜的告诉自己他为她择了一个良婿的样子,宗凤墨纵然不想嫁,可也无力抗旨。 这皇家不必寻常人家,为人儿女的可以任性妄为,在这偌大的宫殿之中,稍有不慎就可能失足到底。 她若扫了父皇的兴,指不定会被其他皇子在父皇面前说道,这难免不会牵扯到皇后和她的太子哥哥。 宗凤墨即使知道这场婚事就是个荒唐,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任听安排。 眼前一黑,红盖头不知被何人盖到了宗凤墨的头上,随着手里被塞了一个苹果,紧接着就听到菇如隔着盖头悄悄地说道“公主,收拾好了,该起身进轿了。” 无知无髓的被身边的人摆布着。 …… 公主出嫁,可谓十里红妆,迎亲队伍浩浩荡荡一路吹锣打鼓到相府门口,一派喜庆。 宾客皆齐,只等公主进门。 正主动在后厨监工的温素伊手里拿着一只格外让厨子备好的酱蒸鸡腿,小口小口的吃着,提溜着乌黑的眼珠看着厨子手里的一道淋蜜糖糕。 若不是要顾着今日精心打扮过后的妆容,温素伊指定要大开口戒,现在却只能斯文的小口吃。 鸡腿还没吃完就想对糖糕下手的温素伊还未来得及出手,就听桂夏在外面气喘吁吁地喊道“小姐,别吃了,公主已经到门口了。”惊得温素伊手里的鸡腿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温素伊滞愣了三秒,看着掉在地上还沾了些灰的啃了一半的鸡腿,涂了唇脂的小嘴微微一瞥,一脸惋惜。 “我的小姐啊,咱可快着点吧。”桂夏一进厨房,就看见自家小姐傻愣愣的与地上的鸡腿对视,眼皮子一紧,催促道。 温素伊想到要进门的凤墨公主,赶紧的收回了惋惜的目光,转身就急促的虽桂夏往外走。 刚从里院的厨房绕到外院,就听到有人高喊新娘子到了。 想迎宗凤墨的温素伊一听公主都到了,她这还没过去呢,心里有些着急,脚下的步子也加快的几分,一溜小跑的往门去。 知道的是她哥哥娶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个做妹妹的怎么了呢,闺家小姐的礼仪风范全丢在了一边。 温素伊急急忙忙的往门口赶。 因着心急,就没顾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瞬间不受控制往前倾去,踉跄了一下,撞在了一堵墙上。 柔嫩小手紧紧地抓着那堵墙,生怕自己在跌倒出糗。 手下不自觉的捏了捏,这触感…… 不对,不对,怎么是衣料的手感。 猛然收回了手,抬头一看,是,是裴公子。 一时窘迫在原地,尬然的腆着一张笑脸朝裴彦君笑了笑。 “裴公子好,方才是我鲁莽了,在此给裴公子赔个不是”假作镇定的说完这句话,温素伊微微低下身子给裴彦君行了个礼。 温素伊只想给他赔个礼好赶紧离去,却不想在行完礼后更加窘迫。 只见裴彦君那条本来干干净净的淡蓝色腰带上,有几个淡淡的指印,这不是最重要的,要命的是,这指印是因为油渍才明晃晃的印上去的。 温素伊霎时就蒙了,脑子里乱成了一片,就如一片浆糊一样让人不知所措。 裴彦君见眼前的人赤.裸.裸的一直盯着自己的腰部,毫不掩饰那直白的眼神。 不自觉的浑身一热,喉头紧了紧,克制着突如其来的冲动,眼神逐渐阴暗。 顺着那小眼神看了眼自己的腰部,这一看,不自觉的眼中就带了消不散的笑意。 只见自己今早上搭配了好久才选出来的一条能衬的他这个人温和儒雅的腰带上面沾了油渍,细小的指印大大咧咧的拍在上面。 裴彦君看了看那个粉团子,却只看到了一头为了应和这大喜的日子而簪上的簪子。 温素伊低着头作鹌鹑状,不做声了,太羞耻了。 都怪桂夏,催什么催嘛,这下好了,催的她都忘了用帕子擦一擦手上的油了,温素伊愤愤的想着,全然忘记了是她自己嘱咐公主快到了时,喊一喊她的。 咬着唇,不敢抬头,静等对方一巴掌拍下来。 她刚刚看见他的眼神了,一脸阴郁的模样,好似要把她给吃拆入腹般,太可怕了,温素伊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的小身板瑟瑟发抖。 裴彦君看温素伊没反应,低着个小脑袋,手里不经意的揉着自己的一角袖子,裴彦君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强撑,那小身子,他一只手就能提溜起来。 呵,这么怕他干什么,他还能打她一顿不成,裴彦君好笑的想着。 最后还是裴彦君看温素伊这无地自容的模样,生怕她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出声安慰她道“无妨,温小姐不必在意,在下换一身即可。”装的是一本正经。 “不过,现在回去换的话应该来不及了,不知……” 温素伊立马懂了他的意思,歉疚的说道“如果裴公子不嫌弃的话,我去我哥哥那里给裴公子拿一套。” “好” 温素伊听到这个好字时就如被抓的犯人听到自己无罪释放时,连忙转身朝她哥哥温素凉的院子方向走。 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的小脸更加红润了,就如六月的盛开的石榴花一样,娇艳欲滴,惹人垂怜。 快步走到温素凉的院子,随便喊了个小厮,让他找一套衣服给裴彦君送去,并嘱咐小厮带他去个没人的厢房换上。 耽误了这么一大会儿的功夫,温素伊终是没赶上宗凤墨的迎门。 等她赶到时,温素凉和宗凤墨已经在正厅里拜完堂了,宗凤墨被身边的丫鬟扶着去了布置好的新房。 温素伊歪着小脑袋看着新房的方向,决定去看看自己的好朋友。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温素伊本来以为新娘子都是要盖着红盖头,一直饿着,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等新郎的。 可是推门一看,宗凤墨逍遥自在的坐在桌子前,手里还捏着一块糕点,嘴上残留着糕点渣渣。 宗凤墨也不顾形象什么的了,拿着一块糕点就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身为公主,从小自是没饿过肚子,可今日,老早就被人从榻上摇醒,接着就是一番漫长而无趣的折腾,换装上妆,关键是,奶娘说什么要保持身体的形态,穿嫁衣才能好看,好说歹说愣是一口东西都没让她吃。 奶娘还跟她说,这是习俗,出嫁的新娘早上都不能吃东西的。 宗凤墨在奶娘殷切的目光下,也就真的一口都没吃。 此刻是在是受不住了,才想着偷偷的吃些糕点垫垫肚子,却不料被温素伊撞了个正好。 宗凤墨无意识的抬起袖子就想擦嘴,温素伊赶紧拦了下来,给她递了张帕子。 温素伊习惯了她这大大咧咧的性子,身为皇室众人,换了好几个教养嬷嬷,愣是没给她教成被期待的模样,除了在外人面前耐着性子装装样子,在自己人面前从来不装模作样,该是个什么性子也从来不掩饰。 “你,要不要也吃点”拿着糕点往温素伊的方向递了递,却没看出有多大的诚意。 “你快些吃吧,一会儿要进来人就不好了。”温素伊一脸担忧紧张的看着他,时不时的还往房门的方向看过去。 “放心吧,我让菇如在外面盯着呢。”不在乎的说了一句,继续与手中的糕点作斗争。 话音刚落,就听菇如急急忙忙跑过来神色焦急的说道“姑爷来了。” 眼神里闪过措楞,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先过来了。 虽不在意这桩婚事,可该有的礼节也得做全面了。 快速的走到铺着鸳鸯戏水红被的榻上坐下,找出红盖头盖上。 等着要来的人。 …… 温素凉脸上带着笑辗转于酒席之间,只要是敬酒祝贺的,皆来者不拒,通通饮下。 虽笑着,祝福的话,也应着,可是那笑意中却带了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嘲讽。 这场婚事,纵然他不愿意接受,可,那又怎样,若不接旨,他就是抗旨不尊。 而今日,就算他不想穿上那由宫里送过来的喜服又怎样,没人在乎他的意思,这喜服还是穿在了他身上。 就算他不为自己着想,他也要为父母和他那可爱粘人的妹妹考虑,在自己的喜宴上,就算有一丝的不高兴也不能露出来,不然被有心人看见,传到圣上的耳朵里,还指不定怎么想他们丞相府的人呢。 心里的凄凉不愿化在脸上,就只剩了虚情假意的笑,越是不甘,脸上的笑意就越大,推杯换盏之间,脑子也开始不甚清醒。 最终,砰的一声,一头栽倒了酒桌上。 这才被人扶着送到了新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章 第27章 点着喜烛的新房里,醉的不是很清明的温素亮被人指导着和宗凤墨完成了各种仪式,剩下的事情,丫鬟婆子就帮不上忙了,纷纷退了下去。 掀了盖头的宗凤墨看着倒在床上浑身散发着酒气的温素亮,白净的脸庞,挺巧的鼻梁,昏黄柔和的烛光半撒在他身上,半张脸胖隐现在昏光中,朦胧的让人感觉不到真实。 之前他还是她的执念,可如今,她不在奢望他的爱,能做到相敬如宾就她就心满意足了。 宗凤墨和衣在外侧躺下,心中却了无睡意。 身后的男人似是因衣衫未脱感到了束缚,从喉咙里低低地传出了一个热字,接着不耐烦的扯了几次衣服,身前衣袍大开。 脸朝外侧还未有睡意的宗凤墨忽然觉得腰间一重,趁着烛光打眼瞧了下,一根胳膊胡乱的搭在了她的腰上。 宽大的红色袖子大概是因为碍事,在不自觉中被曲卷了上去,从艳如红霞的袖管中伸出来一节和他主人白皙的面庞不相符的胳膊,肤色虽然依然白皙,那鼓起的青筋,和结实的肌肉,却彰显着主人的孔武有力。 见此,宗凤墨觉得自己认识到了温素凉的另一面,在她心中,他就是一个翩翩公子形象,可现在看来,她并不了解他,他不仅温雅,还健壮。 不由自主的转身看了和自己躺在一张榻上的男子,令她魂牵梦绕的脸庞就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伴着清香的酒气喷洒在宗凤墨的脸上。 素净的脸上悄然的染上了一层天然的胭脂,宗凤墨那颗死寂心又开始不受控制的雀跃跳动,看着面前的那张俊秀冷硬的脸,宗凤墨不自觉的慢慢靠近,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渐渐靠近,在靠近,当鼻尖触碰到他的脸庞时,温素凉含糊不清的说出的几个字瞬间把那点心动又打回了原型。 “李,李小姐。” 一时鬼迷心窍般存了别样心思的宗凤墨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直接坐起身,暗骂自己的不知羞与不矜持。 期间或许还有着自己还没对他彻底死心的气恼。 穿上鞋子,直接起身吹灭了乱人心神的喜烛,丝毫不顾喜烛不能吹灭的习俗。 …… “爷,刚煮好醒酒汤,还热着呢。”陆二端着一碗八珍解酒汤,殷勤的伺候着裴彦君。 说来陆二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觉得有些憋屈,同样是裴彦君手下的副将,自己的亲哥陆大却能在外面虎虎生威,一呼百应。 自己却只能在这府里干着这小厮的差事。 还要时时照顾着这位爷的情绪,就如此刻,坐在凳子上迟迟不肯歇息的裴彦君面容阴沉,坐在那里眼神暗沉,一动不动,显然是心情极差的样子。 手里端着解酒汤,乌黑黑的汤汁像极了这位爷浑身散发着的阴郁之气。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陆二只得在此出声提醒这位不知怎么就生出了这么大怒气的爷喝醒酒汤醒醒酒。 在陆二眼里,他家爷此刻不动如山的坐在这里生气的样子活像一个闷醋坛子。 陆二忍着笑意,把碗放在桌子上,开腔道“爷,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可能只是表象,也许不是爷您想象的那个样子呢。” 呵,不是那个样儿,那是哪个样儿,那手都揉到那插满了簪子的头上去了,也不嫌扎手,裴彦君依旧没答话,自顾自的想着。 “爷,莫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陆二一时嘴上没个把门的,说出了这句话。 说完才反应过来,这话好像有点怪怪的。 好像是这句话一般都是对身体不太好的大老爷和老太太说的。 裴彦君凉凉的丢给了他一个眼神,“聒噪。” 什么,聒,聒噪,陆二觉得自己遭到了嫌弃。 脑子里瞬间蹦出了一句话“想当年我撩小姑娘时,您还不知道搁那个犄角嘎达里待着呢。” “出去吧,你去军营待一阵子吧。”裴彦君似了解他心中所想,直接把他丢进了军营去给他哥哥打下手。 陆二抱怨归抱怨,可其实他并不想去军营啊,一堆大老粗,哪有府里这水灵灵的小丫鬟好看。 仔细瞧了瞧裴彦君的神色,觉得没有回旋的余地,哀嚎一声,出去了。 裴彦君觉得耳边清净了不少,思绪也越发清晰起来。 白日里在丞相府时,本来他还站在原地满怀期待的等小姑娘拿着干净的衣物亲自给自己送来,再娇嫩甜软的跟自己说两句话什么的。 可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粉嫩嫩的小姑娘,反而是一个小厮拿着温素凉一贯喜欢穿的月白色长袍恭恭敬敬的递给他,说了几句代为赔罪的场面话,然后领着他去换。 这也就算了,她不来送就不来送。他自己一个人换上也没什么。 可是,等他出来他看见了什么。 又是一棵熟悉的树下,不过不是栀子树了,是一棵开满了粉色桃花的桃树下。 人也还是那两个人。 裴彦君站的远,只能看见他们的张张合合,却听不到他们说了些什么。 不过,最后他俩分开前,段卓摸了一下温素伊的发顶,温素伊没躲,乖乖巧巧的站在那里给他摸,最后还抬头冲他娇甜的笑。 笑,她竟然还笑,笑什么啊笑,就有那么高兴吗。 他本以为经过温素伊品行受损的这件事后,他俩的事情就此就结束了,可是没想到,段卓竟还没死心。 手背上的青筋毕露,隐在月白色衣物下的身体紧紧地绷着,怒气突至,一发不可收拾。 纵然怒气冲顶,却也没有立场去把两个人分开。 只能暗自生气。 …… “阿伊,退亲不是我的本意,我会尽力说服家里人的。”段卓温柔的对温素伊说道,眸子里尽显深情。 收到温素伊那封断绝情义的信后,段卓整日就如霜打过的茄子一样,奄奄的,对读书也提不起兴趣。 用绝食来抵抗家里人给他安排的妻子,段卓虽瞧不起这种行径,可事实证明,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段夫人先松了口,后来在段夫人的劝解下,段老太太表示自己也不管了。 只要温素伊回心转意,他还是能娶到心仪的美娇娘。 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趁着今日到相府吃喜酒,顺势找到温素伊,跟她再次表明心迹。 段卓说出这番话后,就不在言语了,等着温素伊接话。 他觉得他说到这里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温素伊名声也毁了,但他还肯一如既往地喜欢她,满心想要娶她,她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的,她也不应该拒绝才是。 温素伊刚避开给裴彦君送衣服的这件差事,不想再半路上又碰到了段卓。 不过,他说什么,要娶她。 可是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的吗,信物她也给他送回去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才让他有了这种她还会不计前嫌毫无心理负担的嫁给他的这种想法呢。 想不通的温素伊小弧度的趁人不注意的瘪了下红嫩的小嘴,有些苦恼。 被人冤枉不孝后,又被段家不明真相的直接先单方面取消了定亲的意头,虽然温素伊对于要嫁给段卓这件事并不排斥也不欣喜,可是就这么被人指着脊梁骨,说不膈应是不可能的。 现在段卓不由分说的再到她面前来表深情,温素伊不仅没了当初的那一丝娇羞态,反而心里觉得厌恶。 心里怎么想那是她自己的事,面上表露出来的深情自是与心里的厌恶有所不同,虽因着这事,两家交情淡了许多,但是温素伊也自认为做不到明明白白的给他摆脸色。 还是一脸的娇俏,不过却没有了之前的真实明艳。 “卓哥哥请回吧,这话我就当没听过。”虽是温婉的笑着说的,可话确是绝情的不给人留念想。 段卓有一瞬间的傻眼,她拒绝了,她怎么能够拒绝,除了他,谁还能不计较的她名声,谁还能真心实意待她,保证一生都不纳妾,只爱她一人。 状似不经意的抬手想跟以前一样,揉·摸一下她的发顶,让她感受到他的温柔和爱意。 温素伊没料到他会突然伸手,登时笑着的精致小脸垮了下去,二话不说转身跑开了,不想与他再有过多的纠缠。 可温素伊的愤怒到了不明就里的裴彦君眼中,那就是娇羞的跑开了。 浑身散发着寒意,即便身穿文雅的月白色长袍也压不住他一身的戾气。 强忍着翻滚的怒气,没有轻易地发作出来。 回府后,裴彦君,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无动于衷下去了,在不作为,这看上的小姑娘指不定何时就跑别人家去了。 手指有节奏的敲了两下桌子,想着等公主回门后,他就直接进宫去求一个圣旨。 深呼了一口气,按下心中的不忿,直接略过桌子上已经凉了的解酒汤,解了衣袍,躺在榻上。 喝了酒的缘故,裴彦君很快的就进入了睡梦中。 梦里,还是那个多次出现在他梦里的娇娇·软软的小姑娘,甜甜的笑着,冲着他喊彦君哥哥。 可这次,不知为何,画面突然一转,小姑娘媚·眼如丝的看着他,那眼神,就像他跟一块抹了蜜的糕点一样,让她痴迷沉醉。 那琥珀色的眸子,星星点点的碎着柔光,散发着致命的诱·惑,让他为之沉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章 第28章 黑色的亵裤上一片诺凉的乳白。 裴彦君神情自若的好似不是第一梦见这样的事情,随手换上一条新的,将那条让人不忍直视的亵裤揉成一团仍在床榻的一角。 裴彦君的贴身衣物从来不让丫鬟婆子动手洗,有时候是他自己洗,不过更多的还是陆二这个倒霉催的洗。 平静无波的神色,一脸坦然的样子,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这个梦有多么令人羞愧。 实则内心想要将温素伊娶过来的念想已经不能再深重了。 …… 庄周一梦,醒来后的温素凉一头雾水的看着房间的布置,宿醉的脑袋还晕乎不清,伴着几分疼痛。 抬手揉了揉眉心,看着外面天还未亮,想早点起身,不想面对那个如今躺在他身侧,而他却还没有打算接受她的那个人。 却不想,红软暖帐,只他一人。 温素凉有些疼的头现下更疼了。 新婚之夜,她却不在新房,从然他没存与她圆·房的心思,可是,毕竟是大婚的头一个晚上,这要传出去,实在是一桩麻烦的烦心事。 再则,她初入相府,人生地不熟的,能到哪去呢。 温素凉将喜服粗鲁的扯下,一把撩在了旁边的衣架上。 想去找件常服穿上,走了几步,发现金丝楠木屏风后面有一抹红色的身影,窝成一团,卷缩在铺着一层薄软垫的的小榻上。 神色一摒,装作若无其事的有回到了榻上。 之后的事情就顺然了。 伪造帕子,行茶礼,两人都似串通好了一样,一桩桩,一件件的把该做的事情做好。 毕竟都是聪明人,两个人之间的貌合神离做的都很到位。 包括在宫里,在皇上与皇后面前,两个人装的是一副新婚该有的模样。 尤其是宗凤墨。 最近舒妃得宠的很,由她所出的三皇子,前些日子解决了困扰皇上已久的河南水患之事,皇上对他的欣赏,溢于言表。 三皇子一直默默无声的为皇上分忧,从不格外邀功,做事不冲不骄,一些别人解决不了的事情他都能游刃有余的做好。 他虽然不邀功,但是舒妃身为皇上的枕边人,自是把握好分寸的说了不少好话。 本身宗季离就很欣赏他的能力与气魄,再加上,舒妃从宗季离还未成为太子之前就是他的侧妃了,跟着他一路至此,温柔贴心,还懂分寸,在他面前说话也有一定的分量。 这不,就择了手握重兵,和裴家势力不相上下的魏大将军的大女儿为三皇子的正妃。 拉拢之意,昭然若揭。 如今因为太子刚刚弱冠,还未娶妻,又没有什么能令人称赞的功德事,不小的年纪了,还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人间疾苦,朝堂上本就有人不满了,再加之,手握重兵的魏大将军如今入了三皇子的阵营。 这朝中摇摆不定的人,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直接在朝堂上讨伐太子,夸耀三皇子。 宗凤墨心里没底,不知父皇会怎么想,只能竭力表现出她对这份婚事很欢喜的样子,让父皇对她更满意一些。 一场都存着心思的回门,从喜悦期待开始,到其乐融融结束。 ……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端庄贵丽的裴皇后激动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脸上是毫不掩饰震惊和喜悦。 看着腰背挺直跪在自己面前的裴彦君,裴皇后也没让他站起来,又问了一遍。 “侄子看上了一位姑娘,特来向姑母求一旨赐婚。”裴彦君看着裴皇后,一字一句道,让人看不到底的黑眸里,闪着细碎的认真与坚定,声音低厚沉稳。 听听,听听,这竟是从她侄子嘴里说出来的话,没想到她这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他来求旨赐婚的这一幕。 裴皇后转了几下手里有些年头的佛珠,忍着笑意,问道“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入了咱们小将军的眼啊,给姑母说说,要是好人家的姑娘,姑母一准给你一道圣旨,让你迎娶美娇娘。” 殿里没有其他人,就只有裴彦君和裴皇后,两人相处起来也不拘着那些繁琐礼节了,姑母侄儿的叫的亲切。 裴彦君低低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却让裴皇后脸上带的笑肉眼可见的消失了多半,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口,慢慢的将茶杯放回桌子上。 盯着裴彦君看了一会儿,才问道“为何是她,据我所知,自你从边疆回来后,你和她应该还未有有交集才对。” 裴彦君愣在了原地,他一直按捺着心里的亢奋,等到今日才来求旨,刚才姑母也是非常高兴的,怎么现在就突然变了脸。 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正常说的话,姑母说不定会以为是人家小姑娘无形中勾引了他,按实说的话,难不成要他说小姑娘还小的时候他就惦记上她了吗。 裴彦君就是再迟钝也不会把这话说出去,显得他有多变.态一样,小女娃他都惦记。 裴皇后看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也就没再追问,这个侄子她和他接触并不多,但是身上流着同脉的血,她也还算了解他,他不想说的,你就是说破了天,他也不会告诉你。 深知这一点的裴皇后清了清嗓子,声音比之刚才的询问柔和了不少。 “你真的就认定她了,非她不可吗?”裴皇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嗯”腰板还是一如既往地直,跪在地上,一个嗯字,从喉咙里浑厚而出,坚定无比,不可动摇。 带着金制护甲的手伸到裴彦君面前,让他起来。 裴彦君却轻微的摇了摇头,幅度不大,却让裴皇后轻而易举的明白了他的意图。 她不点头同意,他这是就不打算起了。 裴皇后气笑了。 “你可知,如今我们裴家面临的是何局面。”裴皇后看着裴彦君一脸严肃的问道。 眸子里闪过一丝迷茫,最近裴彦君只顾着自己心仪的小姑娘了,哪有那么多闲心去管朝堂上的事情,况且他的那些机智谋略用来打仗还行,用在这群动不动就酸不拉几的朝臣身上,他裴彦君不屑。 看他这个不做声的模样,裴皇后心下了然,也不与他绕弯子,直接说道“如今,三皇子在圣上面前颇为得眼,而皇上一直有心想要打压我们裴家的势力,他之前鬼遮了眼般,想要把和你是近亲的墨儿嫁给你,还不是为了拉拢和安抚裴家,墨儿嫁出去后,现在直接将我们裴家排除在外了,逐渐培养三皇子,架空太子的势力范围,意图之明显,不可谓不是在防着我们裴家。” 朝中现在,立了两派势力,都说三皇子办事能力强。 可是太子呢,皇上不给他分配任务,只让他在多学些书面知识,搞不清楚状况的大臣对未做实事的太子自是有些看不上。 两派势力逐渐倾斜,三皇子的队伍逐渐壮大,反观太子这边,支持他的人就剩了那么几个,还是只有他们宗族的人在硬撑着。 至于,支持三皇子的人越来越多的这件事情,皇上在里面扮演者什么样的角色,或者是给了什么样的暗示,裴皇后不愿去想,却又不得不面对。 裴皇后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说,“将墨儿嫁去丞相府,全是单纯的出于他对墨儿的喜爱,墨儿是他唯一的女儿,从小又机灵,很是得他的欢心,他这才愿意成全的她的心思。” 听到这些话的裴彦君一脸震惊的看着裴皇后,他竟不知,皇上已经对他们世代忠心的裴家疑心重到如此地步。 裴彦君脸上的不可置信,裴皇后自是看的清清楚楚。 继而说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想娶温丞相的女儿,皇上是万万不会乐见其成的,反而会更加怀疑我们裴家的意图,让他增加危机感,温丞相是朝中为数不多的保持中立的大臣,你要是顺利的娶到了温素伊,皇上会如何作想,你让我们整个裴家如何自持?” 说道最后一句话,裴皇后的语气明显加重了。 身躯一震,裴皇后把话说得这么清楚,裴彦君自是明白了其中利害,麻木的点了下头 “我知道该如何做了,今日是彦君叨扰姑母了。” 裴彦君领兵打仗,大获全胜,自然不是那等没头没脑的人,该如何做,他也知道。 裴皇后让他起来,苦口婆心的跟他说道“你也不小了,婚事是该定下来了,姑母这两天挑几家合适的姑娘,你选一个,也好让你母亲早起抱上孙儿。” 没答话,恭敬地说了句“彦君先退下了。” 浑浑噩噩的回到府里,吃晚饭时也索然无味,食不下咽。 满怀期待的入宫,却被告知,不能娶她。 呵,不能。 他裴彦君忠心耿耿,保家卫国,在战场上几番出生入死,最终大破敌军。 整整六年,他的整个少年时光全是在凶险无比的战场上度过,多少次,在漫天黄沙里,他都在想,或许不一定什么时候他就会死在这里,化成这森森白骨。 她是他坚持下去的信念,更是一种执念。 不说他自己,裴家世代忠于皇家,到头来却被如此猜忌。 他呢,到头来,连娶自己喜欢的女子都不成。 真是讽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9章 第29章 “副将,什么情况,将军火气怎么这么大?”另一名小将凑到陆二旁边,嗫着声,粗壮的个汉子,声音细弱蚊蝇的问道。 陆二看着营地里,一身黑色劲装,孔武有力的跟一群将士切磋的的裴彦君,摇了摇头,多话的他此时也不吱声了。 自从上次从皇宫中回来,小将军就变得不正常了,额,也不对,好像是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这样看来,现在的他好像才是最正常的。 之前,从战场回来后,小将军不但改变了自己的穿衣习惯,脸上还时不时的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陆二看着对着空气笑的傻乎乎的那个将军总是觉得毛骨悚然。 自前日,将军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从宫里回来后,脸上就没了笑意,甚至比在沙场上与敌人厮杀时还要冰冷。 一靠近他,就觉得寒意四起,在加上,将军一股脑的把橱子里的什么月白色,蓝色,只要是浅色的衣服全一股脑的扔了,只留了一溜玄色衣物,无一杂色。 一下子又恢复了那个冷冰冰的生人勿进,熟人远离的模样。 男人似不尽兴,直接让剩下的十多个人一起上,虽说裴彦君武力高强,可是身为他的手下,自也不是那等无能之辈,更何况是十多个人,更是不好轻易取胜。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情,不过裴彦君取胜得用一炷香的的时刻,可这次,男人似是失了理智一样,出拳动脚,动作迅速利落,招招带着狠意。 不出半刻,一群人都躺在了地上,哀嚎不止,不过,又看到将军心情不好的样子,都讪讪闭了嘴。 中间的男人低足而立,稍斜的日头,打着一束刺眼的光照过来,炽烈的光迎面照过来,陆二抬手遮了下,眯了迷眼,看着逆光而立的那个男人。 后来,男人挪了步子,朝他走过来,没了笑意的眼睛了,只剩下了黑渊一样的深沉。 习惯了凤眼里带着细碎的笑意的陆二突然觉得自己适应不来这个脸色冷绷,毫无世俗之气的小将军了。 “帕子。”一堵墙般站在陆二面前,也替他挡住了耀眼的光。 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陆二,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一片阴影直接盖了下来。 “帕子。”裴彦君看他没反应,失了耐心。语气不善的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冷肃的声音传进耳朵,直达心底,冻得陆二心里直颤。 “爷,我这就去拿,您等着。”脚底抹了油一样火速跑开,去给裴彦君拿帕子去了。 双手将帕子递给裴彦君,抬眼间竟看到剑眉下面竟有一道伤口,位置要再偏一点,就要伤到眼角了。 陆二还在纠结,要不要出声关心一下将军,可今日将军看着心情就不好,陆二也不敢出生打扰他。 还没等他关慰一下裴彦君,就见用帕子擦完脸上的汗的裴彦君,一把将帕子仍在他怀里,直接转身离去了。 只留下怀里的一张有些湿还带着一点血迹的白色帕子与陆二相对。 …… 香炉里升起袅袅的细烟,如云似雾,香气弥漫。 过了新婚,本应该是搬去公主府居住的,皇上在京中选了一处好的地段,给宗凤墨辟了一处府邸,内里花园四绕,有山有水,仆人众多,里面大到亭台楼阁,小到物什摆件,无一不精挑细选。 可至今,宗凤墨也还没有搬入公主府的意图。 一来,是担心她搬过去后,温素凉不愿跟去,到时候传出个公主跟驸马不和的消息可就得不偿失了。 二来嘛…… 宗凤墨看了眼坐在小榻上吃的正欢的温素伊,眼睛里是遮不住的笑。 两个腮帮子吃的鼓鼓的,手里还拿着糕点,看见凤墨公主笑着看过来,温素伊顺了顺胸口,想说话,却不防被噎到了。 “咳,咳咳” 宗凤墨见状赶紧递了一杯茶过去。 “你慢着点,又没人跟你抢,急什么呀。”宗凤墨托着腮,看着温素伊调笑道。 喝下茶后的温素伊缓了缓,瞪着一双水雾雾的眼睛看着那个坐在自己对面笑的幸灾乐祸的宗凤墨。 “唔,你不要笑我,谁让你这的糕点这么好吃呢。”温素伊软糯糯的说道。 宗凤墨看着那个白嫩精致的小脸,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 嗯,果真软乎乎的。 “你要是喜欢,我再让李大厨在做就是了,又不是不给你吃。” “嗯嗯,好。”快速的点了点头。 “我下次想吃炖肘子,荷叶鸡。”想到李大厨的手艺,温素伊一阵心馋,李大厨不仅做的一手好糕点,做的荤食更是一绝。 软糯可口,清爽不腻,温素伊想想就觉得口水都要控制不住的要流出来了。 李大厨是皇上赐给宗凤墨的御厨,随着宗凤墨嫁入丞相府,李大厨也跟着入了丞相府的厨房,成了领头人。 不过大多时候李大厨还是在宗凤墨的小厨房带着,闲暇时刻研究新的菜品。 温素伊早在宗凤墨嫁进来之前就惦记李大厨的手艺都惦记了好久了。 之前刚搬过来,事务繁忙,李大厨整理自己的物品,再加上适应环境,今日才正式动手制作吃食。 温素伊听桂夏提了一嘴,就巴巴的到宗凤墨这里来早早地候着。 “你若喜欢,就常来,正好我一人在这院子里也无趣的很。”宗凤墨笑着说道。 温素伊接话说好,可心里替自己的好朋友委屈了,李家小姐为何想不开投了湖,她不清楚真正的原因,但宗凤墨跟她说了那日的情形,她便知道,这李家小姐绝对不是向外面传的那样是被公主以权势压人,给逼死的。 不过,温素伊还从中得知,原来,公主一直倾心于她哥哥温素凉。 想起那日公主与她诉说的时的情景,她就为自己的好朋友感到惋惜,可也无可奈何。 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局面,她说什么也是无用,李家小姐这根刺已经稳稳地扎在了两个人的心间。 只盼什么时候能将事情调查清楚,还宗凤墨的清白。 不过,宗凤墨已经不在乎了,既然对温素凉歇了心思,李家小姐怎么死的,又是不是被她逼死的,这些都无所谓了,反正她坐得端行的正。 …… 两人坐在屋里闲谈,好不惬意。 可惜,这份悠闲被一个噩耗毁得一干二净。 “公主,不好了,太子被关到宗人府了。”菇如不知道从哪得来的信,一路跑着过来,声音凄凄的喊道。 “什么,哥哥怎么了。”宗凤墨听到这个消息,惊得从小榻上站起,神色凝重,满脸的不可置信。 在旁边的温素伊心也一下子揪了起来,太子,她只在宫宴上远远地看见过他。 细腻温和,面皮白净,看着就是一个良善之人,偶尔眼里流露出让人看不真切的情绪,温素伊对太子了解虽然甚少,但是宗凤墨都如此优秀,她皇兄定不会比他妹妹差就是了。 不知是犯了何事,堂堂太子竟被压入了宗人府那等阴晦之地。 温素伊也不由得心里着急。 “具体是为着何事,奴婢也不清楚,这是刚刚奴婢外出去给您拿裁好的衣服时听到的。” 不少人看着官兵压着太子进了宗人府,这回儿,自是早就传开了。 宗凤墨如失了魂般,又重新跌坐在小榻上。 嘴里念叨着“怎么会,怎么会呢,哥哥他平日只在东宫一心读书,怎会被抓呢。”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说到最后,竟没了音,张了张嘴,似再也说不出话来。 宗凤墨心里慌乱的乱了思绪,讷讷的坐在小榻上,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袖子。 “不行,我要入宫,去将事情打听清楚。”缓过劲来,宗凤墨觉得自己不应该坐以待毙,她得进宫,搞清楚怎么回事,把皇兄救出来。 起身就要往外走,温素伊急忙拉住了她。 “凤墨,你现在要去干什么”温素伊知道现在的宗凤墨被这个消息给冲击到了,她现在肯定是不理智的状态,温素伊生怕她现在出去做出什么火上浇油,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我,要进宫,我不信哥哥做了什么错事,竟要被关到宗人府。”宗凤墨身为公主,承受能力本就比别人强一些,所以此时,眼神里满是坚定地说道。 “爹爹现在还未回来,咱们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现在你贸然入宫的话不是要救太子殿下,反而会加重事态发展,不如,等爹爹回来了,咱们搞清了缘由再想办法。”温素伊不知其中利害,但是现在拦着宗凤墨准没错。 皇上不知有何意图,也不知皇上心里有什么盘算,现在宗凤墨入宫的话,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一语惊醒梦中人,宗凤墨也不是一根筋的顽固之人,温素伊这一席话说到了她心里。 两个人由于心急,在府门口通往内院的唯一的一条连廊上忐忑的等着温向习。 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宗凤墨以为是温丞相回来了,宗凤墨等不及的迎上去,想要询问她皇兄之事。 等走近了才发现,出现在门口的并非温丞相。 而是她的夫婿,温素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0章 第30章 宗凤墨前去迎接的脚步一顿,脸上的焦急也淡了几分,不知该作何反应。 温素凉沐在月光中,纵使柔和的月色也消减不掉他脸上的冷淡漠然,反而衬的这昏黄的月光也清寒了。 温素凉看见她们后,就停下了步子,立在原地,似等她们先说点什么。 宗凤墨硬着头皮开口道“我皇兄之事你可知晓?” 温素凉留下了句“栽赃陷害。”说完也不等宗凤墨回应,直接从她身侧走过。 可没等走出去几步,又停下来,背着身。 “切勿轻举妄动。”低而轻朗的声音从前方传过来,飘远却又击入宗凤墨心间。 随后宗凤墨看着前面地上的影子随着主人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才缓慢的抬起头,对温素伊说道“阿伊,今日之事我也有所了解了,心里也有了底。” 看了看远方天上挂着的明灿黄白的圆月,散发的昏黄的月色既能令人心有慰藉,也会袭上心间,徒增伤感。 宗凤墨拉过温素伊的手,轻轻拍了拍,“时日不早了,你陪我在这候了这么长时间,也累了吧,早点回去歇息吧。” 温素凉说的那几句极简的话,温素伊自然也听到了,心里那颗吊起的石头也半落了地,安抚了宗凤墨几句,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了自己房间的宗凤墨一脸无神的的坐在新打的铺着红色鸳鸯喜被的雕花架子床上,回想着方才听到的温素凉说的话。 之前没头没尾那的四个字,宗凤墨却听懂了,也听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她皇兄是被人陷害的,这才入了宗人府。 栽赃陷害这件事情,比的就是功力,看谁会说,比谁会做,谁能坚持到底。 这件事情不用猜就能知道是谁干的。 看来三皇子那边是沉不住气了。 只要皇兄没做过被诬陷的那些事,那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想到这宗凤墨稍微松了口气。 但是温素凉说让她不要轻举妄动,还是特地嘱咐她的,宗凤墨又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心里又捏了把冷汗。 出神之际,菇如试问道“公主,驸马爷还未归,不如公主就先歇息吧。” 夜色渐浓,温素凉仍未回院子,经过这一段是时间的相处,菇如也看清了驸马爷的性子,料想驸马爷今夜也不会到公主的房里来,自己又不忍公主苦苦等待,便想如先前般伺候公主先行歇息。 宗凤墨摇了摇头,制止了菇如熄灭烛火的动作。 “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用陪着一起等了。” “公主,奴婢不是那意思,是觉得公主您……”菇如以为宗凤墨误会了她,认为她不想跟着一起等了才劝公主歇息,急忙解释。 “好了,本宫还能不知道你吗,就是单纯的想让你回去休息罢了。” 菇如只得作罢,退了出去。 宗凤墨端坐在这张为了新婚特地打的架子床上,入目是鲜亮刺眼的红色锦被。 室内点着几盏烛火,经过了今天的这件事情,心境起伏,毫无困倦之意,加之今日温素凉也给了她一记定心丸,宗凤墨不打算就这么睡去,大有一直坐在这里等着温素凉的架势,即便知道等了也等不到…… 但她的诚意和感激,她也是要表达一下的。 …… 裴家,书房里灯火通明,裴父和裴彦君两个男人神色沉重的在书房里商讨计策。 裴家与裴皇后自成一系,裴家的兴衰与太子的上位与否是脱不了接连的。 今日太子被压入宗人府这件事情打的他们错不及防,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皇上的心已经偏向三皇子了,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了。 今日朝堂上御史大夫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不留余地的谏言太子不堪重任,品行不安,难以担任储君大任。还煞有其事罗列了几项太子难成大器的例子。 三皇子与魏将军的千金喜结良缘后,逐渐开始暴露他的野心,在朝堂上时不时就有几个官臣极言三皇子的品德高尚,行事稳妥 当时皇上听后,颇为冷静的沉思了片刻,之后不痛不痒的跟御史大夫打了几句官腔,含糊而过。 可不料下朝后,一个东宫里的小太监急匆匆的的跑到宗季离的面前,跟他说了几句话,宗季离脸色顿时大变,喊来宫里的侍卫统领,吩咐了几句,侍卫统领直接领着一众人浩浩荡荡奔着东宫而去。 最后的查处消息被宫里封锁起来了,不至于皇家传言到处流露。 不过,裴家虽未参与这件事情中,可获得消息的渠道还是有的。 原是在东宫做事的那个小太监声称自己不经意间看到了太子放在书房里的一个账本与名册,这些东西本无关紧要,堂堂太子,手里有几册账本本无可厚非。 可是这册子里面画着一张图,明黄色的身影上用朱砂批着一个醒目的红叉,不得不让人怀疑画此幅像的人到底是怀了什么样的心思。 这事就被小太监传到了皇上耳中,皇上听后大怒,见到实证后,一气之下命人将太子关押到了宗人府。 事态发展至此,隐然是对皇后一脉不利的,水落船翻,裴家与魏家不和也不是一代两代的事了,都是武士起家,明里暗里的自是少不了给对方下绊子,最坏的设想就是魏家趁势而起,一举打翻裴家,独揽大军调令。 这件事情不管皇上如何表态,裴家也势必要保住太子。 裴彦君与裴大将军在书房密谋到深夜,等到天边那抹昏黄明亮的圆月渐渐透明消失,这才双双离开了书房。 回了自己院子的裴彦君和衣躺在榻上,眸色幽深,整个人成一种紧绷的姿态,冷硬的压住棉被躺在榻上,细思着今日之事。 这事情发生的不仅突然还蹊跷,在裴彦君看来,有着重重的疑点,总觉得这件事情是有所预谋的,从御史大夫的朝堂激斥,再到那名不起眼的小太监的报信,看似水到渠成的凭借着一幅画,就直接给太子定了意图造反弑君的罪名。 可要仔细的想一下,又会觉得这件事情充满了疑点,且不说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是怎么混入太子书房,还恰巧看到那副画的,再者,太子也不可能蠢笨到在如此布满眼线的地方给自己留下隐患。 本来裴彦君也有一瞬间的怀疑,是不是太子忍不下去了,采取了极端措施,可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他给立马否决了,身为太子,本就不可能如他表面看上去一般无害,心思深沉的很,活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之中,没点超出常人的心计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 太子行事应还不至于如此无脑。 很明显,这件事情,是宫中惯用的伎俩,栽赃嫁祸。 用的还是最低级的手段,可是架不住这件事情直接针对了皇上,本来巫卸之术就为宫中所禁,最后搜查出来的还是诅咒皇上的画幅,虽是用烂了的手段,可是牵涉到了皇上,这就不可谓不高明了。 裴彦君闭着眼睛,眉头紧锁,越想越觉得事情实在是过于蹊跷。 脑子里的线索在混沌的困意中团成一团,混乱无比。 在呼吸趋于平稳的时候,裴彦君蹬的一下从榻上坐起,却不防压住了自己的一片衣角,又浑浑噩噩的摔倒在了榻上。 皱了一晚上的眉头有所舒缓,没想通的地方在这一摔过后也明朗了。 手握成全,力道渐渐增大,倏地站起,圾上靴子就想往外走。 应着不算明亮的月光,裴彦君半摸着黑走到了门口,在推门的那一刹那,骤然收手,转身回到房内,坐下来,拎起桌上摆着的茶壶,倒了一杯已经凉掉的茶水猛然仰头喝下,带着凉意的茶水也充不散他那腔气闷烦躁。 关于这件事情的关键之处,裴彦君刚刚也思考出了一些眉目。 虽然知道了其中的原委,但裴彦君却丝毫感受不到轻松,反而心间更加沉重。 太子平日里就不如三皇子在皇上面前得宠,但是也自有他太子的仪态与威严,可是那小太监随便出入太子的书房,这本身就不合理,再者,朝堂乃威严重地,纵然已经下朝,可在文武百官还未退下的情况下,也不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能不经传唤直接闯进去的。 细思极恐,给太子扣这顶谋逆的帽子的背后,其目的可能不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太子这一脉不能倒,这是关乎裴家兴衰的道路,这一仗,不管有多难打,也必须要赢,最后座上那把象征着权威的龙椅的只能是太子。 即便,赔上现在的整个裴家…… 不然,败落的下场更无法想象。 裴彦君孤寂的坐在凳子上,浑身散发着势在必得的斗志,此次与三皇子的正式交锋,胜了,便是前程似锦,荣华富贵,败了,那世代忠臣的裴府也算彻底毁在了他这一代。 若有所思的瞥向储物架子上的那个金丝楠木匣子,那里面放着一个他在边关时,挤出时间亲自雕刻的一个镯子。 最后握拳收回坚定的目光。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盘尔虞我诈的局,最后的上位者只能是太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章 第31章 此时焦头烂额的不只是太子一脉,因着与公主结亲,温家也卷入到了这场漩涡中,说到底,在皇子斗争中站错了队,那就是如失足坠崖搬得下场。 显然,过了一夜,恐慌在心中渐渐发酵,目前的形式也不允许他们妄动,否则就是坐实了太子勾结朝臣,意图谋逆的罪名。 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等,要么等皇宫中查处能证明太子的证据,要么,就是等皇上的怒气下去,继续遵守皇太子继承大统的历代制度。 历代皇子之争,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必定是明枪暗箭,谁能熬到最后,谁才是能获得江山的那个人。 此时温家的饭桌之上,也少了那一份温馨和谐,每个人的心情都分外沉重,尤其是温丞相,盯着面前的那道绿油油的素菜看了许久,却愣是一筷未动。 在朝堂上,虽然身为丞相,可在这件至关重要的案子上丢失了话语权,在圣上面前,说出的话那必定要在脑子里过好几遍才堪堪说出口,生怕说的话犯了圣上的忌讳。 历代皇上最担心的便是皇子与朝臣勾结,之前是因为宗凤墨是他唯一的女儿,皇上这才愿意顺了宗凤墨的意,将她许配给温丞相之子温素凉,可要是从来不站队的温家因此归了太子的阵营,皇上也是绝对不会乐见其成的。 本来结亲这件事,就带了拉拢的意味,可当时让宗凤墨下嫁温家的时候,皇上明显没想这么多,当时,皇上对三皇子的偏爱还不明显,所以才毫不犹豫的将与太子是亲兄妹的宗凤墨嫁给了温家,无形之中逼着温家入了太子的阵营。 可世事难测,稍加揣测,就能看出皇上也在打压太子,想要给颇得圣心又名满天下的三皇子空出位置来。 一时间,人人自危。 温素伊现在也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整个温家也弥漫着一股压抑之气,大家都没吃多少就散了。 等温素伊回了院子,对着铜镜,抬起细嫩的手将发髻上的簪子一一拆卸下来。 如今,朝堂时局动荡不安,人心不稳,暗流涌动,温素伊虽身为闺家娇女,从小是被人娇宠着长大,却也不是那不喑世事的无知天真少女。 此时的事态严重性已经超乎他们可以掌控的范围了,宗人府乃皇上心腹之人掌管,容不得别人搞些摆不上台面的动作。 温素伊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中的担忧丝毫不减。 没过一会,桂夏端着一盅温奶果茶侧着身绕过珠帘走了过来。 “小姐,夫人让您准备一下,后日陪她一起去青山寺上香。”将温奶果茶端放在八仙桌上,对着一脸心事的温素伊说道。 “唔,好,我知道了。”温素伊心下了然,这趟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皇上的决判,怎能是上香拜佛就能左右的了得呢。 “这是小厨房的嬷嬷听说小姐您晚上没吃多少,特意做的奶果茶,小姐您喝点吧。”今日吃饭时,桂夏没去从旁侍候,但是听厨房那边的人说今日撤下来的饭菜是最多的一次,几乎呈上去饭菜又原模原样的撤了下来。 日子在浓重的担忧中渡过,太子之事还未有其他的消息传出,不过现在最好的消息就是没有消息了。 这日,日头刚起,天色还未清明,夏宁兰就带着温素伊和刚嫁到温家不久的宗凤墨一并坐着马车早早地往青山寺赶去。 马车过了坎坷泥泞的一路,最后稳稳地停在在青山脚下。 空气里弥漫着下过雨的清新的泥草的味道,在山的右侧激流的瀑布上方,挂着一抹亮丽的彩虹,山谷中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一派活跃的气象。 先下了马车的宗凤墨主动扶着如今是她婆婆的夏宁兰下马车。 宗凤墨心有愧疚,若不是她,温家无论如何也牵扯不到这件事情中,温丞相在朝堂上一直走的时候明哲保身的策略,从未站过队,也从未卷入到皇子之间的斗争中,可如今,却因她,整个温府也被牵连到这件无妄之灾中了。 三个人一步一步的走过通向位于山顶的青山寺的青石板台阶,每一步都充满了敬畏与虔诚。 如往常般,诵经,祈祷,最后还求了一纸签文,是寺中最有盛名的了尘大师解的签。 从寺庙出来,三个人的面色更加沉重,心里那股不安也被无限放大。 了尘大师的话在耳边飘荡,使她们三个女子的心思更为凝重。 惴惴不安的回到温府,此时日头稍斜,一片暗红的霞云挂在天边,令人无端压抑沉重。 这种心里无着无落的感觉自回了府后,更加加重,夏宁兰总觉得今日会发生什么大事。 加之了尘大师的翻话,夏宁兰心口难耐,呼吸也有所不畅。 晚间,夏宁兰攥着帕子在房门口来回的踱着步子,一遍又一遍的催着身边的丫鬟去门口看看相爷回来了没有。 按照惯例,温向习也早该回来了,可是夏宁兰在这等了一个多时辰了,他还未归。 不由得,夏宁兰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想,手里帕子也被紧紧攥的满是褶皱。 夜色微凉,夏宁兰心中越来越焦急,也有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感。 夜里开始有了虫鸣的声音,聒噪的声音加剧了烦躁与不安。 门房就是在这个时候灯笼也为提,赶着黑急匆匆的跑过来的,不收力道的敲着夏宁兰的院门,看门的嬷嬷边给他开门,边念叨这么晚了,敲什么敲。 话虽这么说,还是通报给了夫人,夏宁兰此时还未睡,转坐在房里焦虑的等着,此时听闻门房来了,赶紧让人叫他过来。 “夫人,相爷被困在宫里了”门房因跑的太急气息还未定,喘着粗气禀报道。 夏宁兰跟被冰击中一样,猛然站了起来,心下冰凉,心也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瓷杯被衣角拂过,被带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敲击在人心上。 “是何原因”声音不受控制的带着颤的问出这句话,夏宁兰呆呆的又无力的重新跌做在凳子上。 “是宫里侍卫来传的话,说是有人意图不轨,要彻查此事,今日无论是上朝的,还是有病假的,全都被困在了皇宫中,再多的,小人也不知晓了,那侍卫嘴严得很。” 夏宁兰没在追问,今日心里那颗吊起的石头更加沉重了,从了尘大师那里解过的签此时也隐隐开始得到验证。 闫嬷嬷看夫人没了反应,摆了摆手,让门房退下。 闫嬷嬷安抚道“夫人,这件事情还未下定论,说不定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您要相信相爷啊。” 夏宁兰静默了一会儿,找回自己的声音,神色幽深的的开口道“此事勿让阿伊知晓,至于公主那边,也提点一下,勿让消息传的满府皆知。” 想要瞒着公主是不可能的,也没有这个必要,她肯定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夏宁兰现在能做的就是先稳住人心,虽然相爷被困了,但是相府不能乱。 如今相爷和公子这两个相府的主心骨都不在,即便夏宁兰未经历过大风大浪,眼下情景,也容不得她畏畏缩缩。 至于阿伊,是能瞒一会是一会吧,最近,因着太子之事,她也消瘦了不少,要是让她知晓此时,还指不定阿伊会如何呢。 皇宫内…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要将我们困在此处?”一位大臣满头雾水的像其他人问道。 可是整个大殿里,却无人知晓,殿外森森重兵把手着,消息也传不进来,一群臣子杂乱的谈论着,一时间,人心惶惶。 裴彦君一脸凝重的和裴大将军站在殿的一方角落里,虽站在一处,两人无心也不能交谈,生怕被人抓住把柄,他们虽然人被关在了这殿中,但是裴彦君是后来被抓过来的。 当时先侍卫一步到来的是裴皇后悄悄派人传过来的一封信。 快速的浏览过后,裴彦君立马将信烧了一干二净。 也是在刚烧完后,皇宫中魏将军派出的侍卫也赶到了将军府。 裴彦君垂眸,掩饰住眸子里的怒气,不引人注意的在角落里安静的站着。 “砰”的一声,大殿的那个沉重的镀金铜门被剑推开,一个人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来人身姿粗狂,留着一把粗糙的络腮胡,身上披着黑沉沉的甲衣,手里握着一把不带刀鞘的弯月铁刀,泛着冰寒的光。 进门就粗犷着嗓子不耐烦的喊道“裴家父子何在?” 此人正是与三皇子结为同伙的魏将军。 角落里的两人对视了一眼。 然后裴大将军一言未发的向前走去,裴彦君也紧跟而上。 毕竟是久经风沙的人,临危不惧的是最基本的素养。 目前的情形是非常不利于他们的,现在单独喊他们过去肯定没好事。 但两人迈着沉稳的步子,不急不慌一前一后的站在了魏将军的面前。 两个明摆着是不把魏将军放在眼里,就那么定定的站在那里,竟显得提着刀的魏将军气势弱了下来。 两人如出一辙的神情和冷淡的眼神,即便一言未发,魏勇都能看出这父子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叫老子过来干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嚣张。 魏勇看旧时的对头到了此时此刻还是趾高气昂的,怒气一下子就从脚底冲到了头顶。 不过魏勇虽然生气,但理智还在,攥着刀柄的手紧了紧,最后冷笑一声。 “跟我来吧,二位将军。”最后两个字说的颇重。 魏勇说完竟还一反常态的用了个请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章 第32章 裴彦君与裴大将军一出殿门,随着沉重的殿门被缓缓关上,一群手握兵器的侍卫立刻上前将他们围了起来。 魏勇看着被困在自己手下的两人,毫不收敛的肆意笑了起来,粗噶的笑声在空荡的殿外飘荡,半分也不掩饰自己的愉悦。 笑了半响才开口,“如今的局势你们也看清了,放你们一马呢…” 魏勇停顿了一下,凑到两个人中间,用只有他们三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恶狠狠的说道“是不可能的。” 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要说这魏勇对裴家父子有这么大的恨意是颇有些蹊跷的,都同朝为官,且还同为武将,顶多算个对头罢了,也赢不至于恨到想让对方死的地步。 但就是这样,魏勇对裴家父子的恨意就是这么大,恨不得他们立马消失。 忽的,天色暗沉了下来,刚刚还是晴空当道,此刻那抹艳阳却被不知从哪来的乌云遮盖住了。 毫无征兆的蒙蒙细雨开始飘落…… “奉皇上口谕,裴智勇及其子裴彦君,勾结外党,徇私舞弊,意图不轨,行斩立决。”魏勇笑够了,就开始一本正经的宣旨。 几个侍卫上前就要擒住二人,魏勇也提起了手里的弯月铁刀。 就在此时,天色大变,雷声霹雳,润雨也突变为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仿佛下一刻就要劈到地面上来的雷声震得人心惶惶,似有大事即将要发生的样子。 …… 当天晚上,夏宁兰仍是一脸焦虑的等着消息,时不时的从房里探出去看看,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现在还是一点儿消息也没传回来。 等再一次出去的时候,撞在了一个温热的身体上。 长时间的担忧与心焦在此刻得到了发泄,温向习抱着在他怀里泣不成声的夫人,轻声抚背安慰。 “这些糟心事已经过去了,不出几日,太子即位的消息就应该传出来了。”温向习声音沉沉的说道。 “什么,太子即位,那皇上呢?”夏宁兰脸色还挂着泪水,一脸不可置信的惊疑问道。 “驾崩了。”温向习轻飘飘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之后温向习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简略的跟夏宁兰说了说。 当时被关在大殿里,殿门敞开,裴家父子被单独叫出去的时候,外边的太阳还刺眼的很,可当殿门关上又打开后,再出来,就已经变了天。 血如艳霞,遍地浑浊。 魏勇的尸体横在殿外,未合上的眼皮下是一双瞪出的青白眼珠。暴雨冲刷而过,满是红色的暗流。 一夕之间,朝势大变。 …… 宫内,裴彦君单膝抱拳跪在裴皇后面前“幸不辱命皇后娘娘使命,魏勇现在已是横尸一具。” 卸了丹蔻的手被保养的极好,裴皇后将裴彦君扶起来,欣慰的道“不愧是我裴家儿郎。” “等局势稳定后,你上次和姑母说的那件事,姑母就给立马你安排上。”拍了拍裴彦君的肩膀,没了尖锐刺亮的丹蔻,裴皇后整个人看上去也亲和无比。 眼睛一亮,拱手说道“彦君谢过姑母。”裴彦君胸腔里的那颗心飞快的跳动,整个人都处于激动中。 出了宫门,裴大将军忍不住了,绷着个脸,生硬的问道“什么事,至于让你不顾脸皮的去求你姑母?” 裴彦君没打算告诉他爹,让他爹知道了,还不定会是个什么情形呢,谁知道他会不会坏他好事。 心里的花花肠子歪歪绕绕,愣是不告诉裴大将军,含糊说道“到时候,您自然就知道了,保准是让您高兴的事。” 他儿子要娶媳妇了,他这个当人老子的必须得替儿子高兴啊,裴彦君暗搓搓的盼想着。 裴大将军的好奇心没得到满足,甩了甩袖子,哼了一声,快步走了。 …… 果不其然,消息没过几天就传开了,不过也没传多久,对百姓来说,只要继位的新皇帝不心血来潮改改制度什么的,一般过几天,老百姓就不考虑这些皇家之事了。 三皇子最后以谋逆的罪名定罪,宗人府的人也大换血,换成了太子的人。 跟这个消息一起散入京城的,且流传度最广,流传的时间最长的还要数裴将军府的公子与相府之女被赐婚的这个消息了。 一时之间,大婶子,小媳妇,未出嫁的闺阁少女芳心碎了一地,都道那裴家公子长得俊俏无比,与京城中的那些个白面书生,以及富贵人家的那些酒囊饭袋都有所不同。 身资潇洒健硕,剑眉峰鼻,乃是顶天立地的好儿郎。 温家,温向习一脸不情愿的坐在椅子上,这趟浑水是越趟越深了,本来就不想与这些人扯上关系,没想到,到头来,栓了一个儿子不够,还得把女儿也搭进去。 拿起桌子上的紫砂壶,心气不顺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越想越觉得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他们皇家也太欺负人了,他这一双儿女,他自己都还未给他们挑选伴侣呢,结果都让宫里接了胡。 温素凉就算了,可阿伊是自打生下来,就娇宠着长大的,他这做父亲的,还没亲自给自己闺女择婿,就被当头告知,被赐婚了。 心中的不忿渐渐扩大,直至凝聚在手上,将茶杯重重的摔在桌子上,起身就像往外走,准备进宫去找新帝理论理论,他曾经也是教导过他一段时间的,说不定新帝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还能如了他做为人父的愿。 刚走到门口,就碰见了他夫人,夏宁兰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要干什么,急急拦下他,开口道“你别乱来,这份婚事阿伊是愿意的。” 温向习顿时瞠目。 …… 兰一阁里,温素伊定定的看着手里的红珊瑚手串,手串色泽红亮,圆润盈滑,还带着股天然珠玉的凉意,却又触骨生暖,微凉华实的手感很是舒服。 这手串是裴夫人在去年送与她的及笄礼,她很是喜欢。 前几日接旨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言犹在耳。 温素伊也幻想过自己日后的夫君是何样子的,或温文尔雅,或潇洒俊逸,不过却没想过自己日后会嫁与一名将 军,还是一位亦文亦武的少年将军。 想到他,就又能想起那一日的在青山上的情形,多亏遇见了他,不然她这清白名声指不定就会毁个一干二净。 经过段卓这个人,温素伊也看清了自己的心,反正早晚要嫁人,嫁谁不是嫁呢,更何况,这次是皇上亲赐,也容不得她有所不从。 况且她本身也不排斥嫁给裴彦君这个人。 在他怀里的那次,少女的娇俏心悸,那偷偷红了的脸…… 她,对他,也是有些好感的,温素伊心想,悄悄红了白嫩的耳朵。 …… 裴彦君回了府就立马找出了那个被他置放于搁架上的金丝楠木匣子,迫不及待的拿出里面被丝绸包裹着的玉雕手镯。 这个手镯是他在边关的最后一年的时候刻的,每一刀都包含了他的思念。那时他便想着,小姑娘马上要及笄了说不定还能在她及笄的当天亲自送与她,顺便跟她表明心意。 可没想到,他因战事拖延,没能赶上小姑娘的及笄礼,颇为遗憾。 不过,现在好了,她马上要成为自己的妻子了,思及此,裴彦君那颗激动的心就砰砰有力的快速的跳动不停。 三皇子自己作孽让沦为阶下囚,却也算无形中成全了他,要不是三皇子安耐不住,想要弑父然后嫁祸给太子,还意图控制所有朝臣,太子也不可能这么快继位,虽然过程并不顺利。 那日,就在魏勇提刀的那一瞬间,他身边的侍卫多数是已经叛变了的,这场仗,魏勇可谓是不打先输,早在之前,魏勇的身边就被安插了他们裴家的心腹,在太子出事之后,裴家父子就意识到有一场硬仗要打,在那时,就已经将一切事宜安排妥当了,最后又顺着事态发展做了策略调整,这才有了那日的反杀。 幸而那魏勇是个彻头彻尾的莽夫,做事如此莽撞,才让他们在如此至关重要的场合中钻了个空子。 婚期定于不到三个月后的仲秋。 现今已经入了夏,三个月的时间准备一场婚礼是足够得了,不至于太仓促。 可是裴彦君还是觉得需要等待的时日有些长,按他所想,恨不得立刻就与她行礼成婚,不过,他也知道,时日短了,怕是连嫁衣也准备不妥当。 所以在姑母说日子选在半年后时他只竭力压了一般的时日,留下三个月的时间好好准备。 他的小姑娘,值得十里红妆,凤霞披冠。他定要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仪式。 拿起用于雕刻的精致小刀,小心翼翼的在翠玉镯子的内侧一点点的雕刻了两个字。 用崭新的绸布擦干净,用指腹不断的在刻了字的地方不断的摩挲,试图将不平滑的地方再次磨得圆滑一些。 做成镯子的那块玉石是之前他与敌方首领交手时,取了其脑袋后发现的。 顺手捡了回来,不是什么好玉,但是战场这种糙地,恨不得连根草都不长的样子,能发现块玉也不失为一件雅事。 虽然玉糙了点,他还是想送给她。 等下聘礼的时候掺杂其它首饰中偷偷送给她…… 毕竟,现在看来,这镯子确实是糙了点,裴彦君实在是没脸当面单独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