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和她们的国》 第1章 楔子 “A国和C国洲/际导/弹分别于2分钟和3分钟前发射,已进入推进加速阶段;B国导/弹6分钟前发射,即将进入大气层外轨道飞行阶段。三国发射携带核/弹/头的洲/际导/弹共计317枚。目前估算其目标为我国中部及西部人口密集区,末段速度将超过28马赫。”陈穆康合上资料夹,大声说道,“第一枚导弹将于31分钟后击中中京。请求使用反/导系/统拦截!” “外太空中段拦截!立即执行!”冯晨夏下令到,“同时做好末段拦截预案。不允许任何一个弹/头落到国土上!” 陈穆康跑步离开。 小会议室里所有人面色凝重——这即是所谓的“国战”了。输了,则数十年奋斗的一切成果都将化为灰烬。 张凌歌低着头坐在角落里,后牙槽紧扣,双手微微抖动着,脑海陷入激战—— “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吗?” “没有我的成果,孤雄繁殖不可能大规模工业化,屠杀也不可能发生!” “在我的成果出来前,孤雄繁殖已经开始推广了,屠杀根本不可能避免!” …… 张凌歌是这次会议唯一被“扩大”的参与者。作为一个科学家,她不甚习惯这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力量。但是回想自己72年的人生,又何尝没有左右她人或他人的时刻? 因此,即便遭遇国战,她依然坚信自己几年前在记者招待会上所说的话:没有我, 也有别人,科学和技术的发展是不可阻挡的。 所以这一切都是必然的,张凌歌对自己轻声说道, 她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冯晨夏。 “我提议任命王棠为我的副手, 代理行使最高领导的一切权力;我提议任命张时铭为部队领导人,代理行使部队的一切权力。”冯晨夏沉声说道,“我建议大家马上对我的任命提议展开表决” 张凌歌听到张时铭的名字时,双手又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而在座的其他六位成员则交换了一下眼神,缓缓地举起了右手。 “好,全票通过任命。”冯晨夏道,“任命三日后生效。现在安排电视直播,我发表动员令,告知大家我们面对的境况,并宣布进入紧//急状态。” 三日后一大早,张凌歌登上“空中一号”飞碟,她特意找了一张位于飞碟中后部的短沙发坐下。 “空中一号”是冯晨夏作为总统出访时的专乘。飞碟看上去不大,却内有乾坤应有尽有。其以金属为主、佐以暗色哑光材质的装潢,不甚豪华但倍显威严。 这个短沙发属于飞碟上少有的浅暖色布陈,正对着登舱口。不一会儿,身着休闲运动服的冯晨夏也走了进来,大喇喇地坐在短沙发左侧的扶手上,伸手拍了拍张凌歌的肩膀。 “怎么了,老同学?怕了,还是后悔了?” 张凌歌摇了摇头,双眼却死死地盯着冯晨夏,“你按了那个按钮?” “当然,”冯晨夏轻松地用左手理了一下短发,“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这个就是我的责任。所有的‘锅’,我来背!” “但是……” “没有但是。”冯晨夏收敛笑意,冷然说道:“我们是正当防卫。且,在我们发射反导导/弹时已经专门召开了记者发布会,通告了在近太空拦截时,可能对大气、人体及物候产生严重影响。”冯晨夏顿了顿,继续说:“伤亡一定有,也一定不小。不过我们是自卫反击——伯仁虽亡,但其罪不在我!” 张凌歌目光闪了闪,犹豫了一下,还是转移了话题:“为什么让时铭担任这么重要的工作?” “还是那句话,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冯晨夏站直身来,走到水吧,拿了两瓶纯净水,递了一支给张凌歌,“时铭已经四十好几了,早已是成年人,已经可以担负起重任了。” “王棠目前全权负责,我名义上虽然依旧是最高首领,但实际上从今天起就已经退居二线了。如果王棠能够顺利度过目前危机,则时铭继续主持目前的工作,等两年后再投票决定是否接班;如果内外怨声不已,而现领导又迟迟未能平息物议,则王棠退下,由时铭全面主持工作,之后的再行确认程序。”冯晨夏看着张凌歌,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时铭的认命并未违反原则。孩子们该进入第一线了,我退得正当其时。目前我的工作是夯固基础,特别是新常态下的人才建设。” “而你的任务,”冯晨夏对着张凌歌扬了扬下巴,“一是科研人员的培养,不能太依赖外来人才,必须大量高层次的本土科研人才。” “凌歌,老同学啊,你的第二个任务更艰巨,就是寻找突破人类最高寿命极限值的办法。现在的科研,非博士不能完成。民科已经全部边缘化了。让我忧心的是,学习既有知识花费了太多时间。科技分类细化和内容深化已经极大地推迟了科研人员初出成果的年龄,博士们发表首篇科研论文的平均年龄已经接近40岁了。”冯晨夏叹了口气,“如果不能提升人类最高寿命极限值并极大地延缓人体衰老速度,我们的科技真的可能会停滞!” “也许人脑的容量及学习既有知识的方式还有文章可以做……”张凌歌低头思索一番,慢慢说道,“现在人/造子/宫技术还远远未能发挥其应有的作用,或许我们可以在大脑进化或者人造生物芯片上做点文章?” “这是你的工作,得好好理一理。你也一把年纪了,不用亲自到科研一线,主要做管理工作吧,同时分点精力到人才培养和理念传递上。”冯晨夏笑了笑,“其他的,你就不用操心了。在我们国家,科研没有禁区,虽然应用时也许会有。” 但是现在全国各地,哦,还有世界各地,依然有众多被液氮冷藏的……张凌歌想到,如果它们放出来,会怎样? “别太操心了。”冯晨夏好像看穿了张凌歌的心思,“那是时铭的工作。”冯晨夏站起来走到飞碟巨大的舷窗前,指着下面几如棋盘的大地,对张凌歌说,“三个月后,最多半年后,这里就是一个崭新的世界了!” 是的,那会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张凌歌知道,那将是一个物理法则依旧,但社会法则全然不同的世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章 五十六年前的高考之一 陈匀一边无意识地搓着双手,一边在客厅磨圈。刚才为了缓解紧张,他特地去冲了个“战斗澡”,现在拖鞋上还湿哒哒的,踩在地板上,不规则地发出让人烦躁的吧嗒声。似乎嫌踱圈带来的烦躁不够多,陈匀的嘴里还时不时发出无意义的呢喃,更是增加了空气里的烦恶和紧张。 张全两周前就安排好了今日的工作。在下属们开始忙碌后,她就提前离场,回家陪着同样早退的老公,一起等着高考出分。 但此时张全却有点后悔了——老公就像个吧唧嘴的拉磨驴子,让本来没有那么着急的张全都开始紧张了。看着陀螺般乱转悠的陈匀,她心里腾地升起火来,随手从茶几上拿起一包利乐牛奶,扔了过去。 “你就不能安生点啊?乱晃个啥!”张全吼道,“谁不紧张啊,但再紧张也不至于这样吧?你对咱女儿就这么没有信心?” “啊……哪,哪能呢?”陈匀下意识地接住牛奶,转过头来,好像才注意到张全的存在,“咱女儿是最棒的,这还有啥好说的?我这不是担心小凌提前两年参加高考嘛。就算再厉害,也可能比不上高三的孩子。要是高一的学生都能赶上高三学生,中学干嘛要设高二高三啊?对吧?” 张全揉着紧皱的眉心没有吱声,其实这也是她最担心的——由着女儿的性子提前参加高考,到底是不是正确决定?虽然孩子一直是年纪第一,虽然她早就自学了高二高三甚至部分大学课程,但是她毕竟没有参加过高三集训。而大部分学校的高三,其课程早在9月、10月就全部学完了。剩下好几个月都是反复模拟,反复做题,最终打造出“高考机器”。自家丫头所在的深海中学尤其如此。这个学校可是全市排名第一啊,连全省状元都出过几次。 如果凌歌这次没有考好,上不了理想大学,我是一定会让她复读的——张全暗暗地想着——高考是人生最重要的起步。这一步走歪了,后面花几倍努力,都不一定能补上来。 “那个,”陈匀小心地建议,“要不让小凌先回来吧?我做了蒜香骨,小凌爱吃这个。我们可以一边吃,一边等高考出分。反正出分是中午11点多,正好吃午饭。” 回来干嘛?三个人练大眼瞪小眼吗?张全想到这个景象更加烦躁了。不过一想到宝贝女儿要在外面吃垃圾食品,心里又很不爽,于是对孩子她爹挥了挥手,让他自己给女儿打电话。 张凌歌,张全和陈匀的女儿,没错,是和妈妈姓的。 说起张凌歌这个名字,还有段“古”可以说道说道呢。 那年,作为一个每天要和千里外黄冈中学学生一较高下的高一学子,饱受摧残的张全,在16岁生日前的某个晚上,居然做了一个比高考还恐怖的梦。这个梦断断续续,但延延绵绵地持续了十来年,直到她生下凌歌。 刚开始的时候,那个梦非常朦胧,梦里只依稀可见一个肉团团的女孩子在草丛上爬行着、蹒跚着、蹦跳着、玩耍着、奔跑着……最可怕的是,这个肉团团管张全叫妈妈。 对于一个当年心理年龄和生理年龄都不满16岁,“毛都没有长全”的少女,经常梦见一个女娃娃管自己叫妈妈,张全的内心是崩溃的。 于是从16岁起,张全就成了康安医院的常客。当然,每次她都是悄悄地去,用的都是假名。 真的非常感谢康安医院,感谢医院心理科和精神科所有医护人员的八十八辈祖宗! 经过数年治疗,张全的梦境越来越逼真了,梦里的女孩不仅眉目清晰可见,其玩耍区域和道具(玩具)也越来越繁复。 在这十几年的梦里,张全陪女孩堆过沙雕、玩过莲花座、射过水枪、冲过激浪、登过摩天轮、溜过旱冰真冰、骑过旋转木马、开过碰碰车,还在鬼屋里扮过吸血鬼…… 更崩溃的是,张全在梦里学会了换尿布、喂奶,甚至做辅食! 好在张全是一个内心强大且极擅长自我安慰的女性。于是在考上大学后,她终于不再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了,开始乐滋滋地和梦里女孩和平相处。甚至,她开始勾画起未来的生活了。她的勾画如此具体,包括未来家里要有什么颜色什么图案的窗帘,家里要挂几幅画,是抽象画还是写实画,家里是铺木地板还是地毯,甚至家里的拖鞋是什么材质的……当然,这些未来的生活画面里,也确定、肯定、一定,包括这个肉团团。 花了好几年的功夫,研究了周易、五行、八字,了解了人格、地格、天格,查阅了康熙字典,张全终于在她考上硕士研究生那年,给梦里的肉团团起了个名字——这个臭肉团,老是喜欢在凌晨老娘赖床时高歌一曲,扰人清梦,那就叫张凌歌好了。 在持续数年的梦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孩子的爸爸,张全也不觉得这是个多么要紧的事。实际上,自从她接受了这个肉团团,她的全部生活和职业目标就变成了“生出肉团团,赚很多很多钱,然后给肉团团最好的生活”。 至于孩子她爹,“没关系”,张全想,“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孩子她爹也会有的。” 在获得硕士学位那一天,张全对学弟陈匀表白了。无它,无非是陈匀笑的时候,嘴角弧度有点像梦里的肉团团。 关系稳定后,张全告诉陈匀她持续多年的梦。还告诉他,女儿会和自己姓,名字都取好了,就叫张凌歌。 陈匀当然不干——即便婚姻法规定孩子可以随父姓也可以随母姓,但是习俗都是随父姓的,她张全凭什么特殊?! 张全建议两人猜拳好了,公平。于是在连输两盘之后,张全把规则改为五盘三胜制,最后终于赢了陈匀。 其实在猜拳时张全就已经想好了,如果五盘三胜制自己依然输,她不介意把规则改为十盘六胜、二十盘十一胜、三十盘十六胜…… 陈匀父母因此哭闹着让他放弃张全。张全倒是真无所谓——孩子是必须和自己姓的,也必须叫张凌歌!否则怎么对得起做了十几年的梦?如果陈匀不愿意,大不了她张全换个男人! 所以,最后张凌歌就叫张凌歌了。 张全那个宝贝得不得了的肉团团,此刻正无精打采地坐在市图书馆三楼阅览室里一个堆满了各类书籍的书桌旁。书桌上有机械专业的《构件基础》、《材料力学》;有经济类的《熊彼特经济发展理论》、《计量经济学》;有《动力工程原理》;有《热力学入门》;有《勘察地球物理》;有《C++》和《JAVA》,还有《局部解剖学》、《组织学和胚胎学》、《医学微生物学》和《病理学》等等一大堆专业书籍。 在书桌的左下角,还摊着两本画风截然不同的小册子,一本是《周公解梦》,一本是《好名字是给孩子最好的礼物》。 张凌歌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是烦啊,还是烦啊,还是烦! 今天出分,她却一点也不紧张。考完了再想也没啥意思,本省报高考志愿无须估分,分数出来了再报即可。况且她自信自己考得很不错。 让她心烦的另有两点,其一就是填志愿要选什么专业。 张凌歌已经在图书馆里泡了十几天,就是为了寻找未来奋斗的方向。实际上,从走出高考考场的那一刻起,她就把自己当成成年人了,而成年人,是必须对自己的未来负责的。找到奋斗的方向,是负责的第一步。 今天,她确认自己想学医,学临床医学,未来当个外科医生。但是她也知道,在华夏,一名女性想当外科医生,会非常难。这个国家乃至这个世界,依然是男权社会。 所谓男权社会,就是男性把一切有利于男性自己利益的事物,都说成是男性擅长的——古时科举重文,于是女性只能做些纺织绣花这些需要动手的事,因为“君子动口不动手”,只有小人和女子才动手;等到理科和某些需要动手能力的专业可以让男性赚大钱继而得到权、利和名誉后,男性的说辞就变成了男人擅长理科,擅长动手,而女性只能学文了。 男权既得利益者一边阻止女性进入某些赚钱、赚权、赚声誉的领域,一边得意洋洋地宣称,这些领域女性如此之少,说明女性的能力和智商就是不足以驾驭甚或进入这些领域,女性就是不如男性。 真是呵呵哒,张凌歌愤愤地想着。 不过她坚信,这些家伙和这些混账话,都不能阻止她学医,学临床,学着做最好的外科圣手(至少是自己能达到的最好的外科医生)。 学什么专业这事,烦则烦矣,但是现在也基本有结论了,而让张凌歌更烦躁的,是昨晚的梦。 今天早上起床后,张凌歌清晰地记得那个梦。在梦里,有两个白生生的肉团团,管她叫妈妈! 天啊!这么蛋疼乳酸的事,居然不是我妈骗我的?这么乳酸蛋疼的事居然会遗传?张凌歌苦恼地挠着头,头上卡着的发箍“咔擦”一下断了,乱发落在额头上,让她愈发火大。 那本《周公解梦》是怎么说的?哦,说是梦见小女孩比梦见小男孩好。梦见小男孩意味着未来会遇到小人,而梦见小女孩则表示运势好,近期会收到好消息……嗯,张凌歌想,谢谢你了,呵呵哒,呵呵哒的二次方,两个肉团团的小女孩! 《周公解梦》还说,梦见小女孩,意味着做这个梦的未婚女性近期不会结婚——又一个好消息,张凌歌都没有力气做欢愉的表情了。 张凌歌站起身,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快10点半了。她磨磨蹭蹭地把桌子上的书一本本放至原来的书架上,准备等下出门找点小吃打发一下五脏庙,然后下午专攻医学类专业书。 这时手机响了,是爸爸打来的。张凌歌赶紧跑出阅览室,接通后低声问爸爸有啥事。 “赶紧回来吧,”爸爸压低音量说,“你妈妈快爆炸了,赶紧回来救场。另外,蒜香骨做好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爸爸万岁!”听到有蒜香骨,凌歌瞬间又活了过来,立马乘扶梯,出图书馆,跑到地铁站。“只要坐十分钟的地铁,就可以回家吃到爸爸做的饭了。” 张凌歌的回来,并没有为这个小家减压多少。吃饭时,妈妈一边数着米粒,一边刷着论坛。不用看,凌歌就知道论坛上都是些散发着负面情绪的父母们。爸爸的表现稍好些,只是拿着手机刷APP上的家长圈,时不时还刷着体育新闻。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突然神曲响起,饭桌上的三个心不在焉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闹钟,闹钟。”陈匀赔笑道,“每半个小时我都设了一个闹钟。下一次闹钟响,咱们就可以查分了。” 张全狠狠剐了一眼陈匀,然后如川剧变脸般,满面慈祥地看着凌歌,“妞妞,要不你等下先眯一会儿?不就出个分吗,没啥大不了的。有我和你爸刷电脑刷手机打电话就够了,你累了就歇一会儿。” “我不累。没关系,我也想早点知道自己考得咋样。” “好好好。”张全对女儿是永远没有脾气的。不过为了避免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她打算打发陈匀去卧室里待着,不要杵在自己跟前烦人。 “叮呤呤……叮呤呤……”电话铃突然响起来。 张凌歌和张全看向自己手里的手机,但都不是自己的电话。 “是固话,我接吧。”陈匀跑到客厅,一把抓起话筒。 “是张凌歌家吗?” “我是凌歌的父亲,请问您是谁?” “恭喜啊,大喜啊!”电话里传来雷鸣般的大笑声,“恭喜您,恭喜您女儿张凌歌!她是今年岭南省高考理科总分状元!七百四十三分!她还是岭南省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和英语单科状元!今年深海中学大丰收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章 五十六年前的高考之二 在这个蓝色的地球上,有个国家叫华夏;在美丽的华夏,有颗南海明珠叫深海;在深海,有栋摩天高楼叫合俊大厦;在合俊大厦,有家全市最奢华也最俗气的餐厅叫至尊海鲜。 而牡丹厅,则是整个至尊海鲜酒楼里最豪气、最土气、最金光灿灿,足以亮瞎诸位狗眼的一所包间。 高考出分的当天晚上,牡丹厅举办了一个小型高考状元专访记者会,兼专场美食会。 这次“吹会”加“吃会”的主角,并非新出炉的省理科状元兼多项单科状元,也不是另一位省理科高考榜眼兼多项单科状元。甚至,也不是这两位状元的父母,而是各位领导。 高考状元专访记者会云云,其实并不名副其实。两个未成年状元们,加起来总共说了不超过5句话;两位状元的妈妈们略争气些,总共说了接近10句话;剩下的,就是深海中学校长、教育局局长和深海市分管科教文卫的王副市长的时间了。 王副市长是整个房间里最开心也最有资格张扬的人。去年两会期间,王副市长被边缘化了,从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变成了分管科教文卫的副市长。而分管科教文卫的副市长,一般会被世人默认为仕途蹇舛。换句话说,就是离靠边站不远了——谁都知道深海没有几所大学,也没有几所全国排得上号的好医院,管科教文卫的市长不过是“流放于市”罢了;同时,谁都知道深海城市建设最厉害,谁都知道深海市管建设的副市长才是排名第一的副市长。即便管基建的副市长已经有数位被“双规”甚至身陷囹圄(有人促狭地把这个职位叫做“双规培训班”),但不可否认的是,至少从“双规培训班”毕业前,这个职位比主管科教文卫的副市长要吃香得多。 好在我上任伊始就提议让赵成栋当深海中学的校长,王副市长得意地想着,这不,深海中学放了两颗大卫星。现在谁还敢说我这个科教文卫副市长没有业绩,无足轻重? 此时此刻,赵成栋也美得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去年年初调到深海中学当校长后,他展开了一系列“与国际接轨”的教育改革:包括学生自由选课;老师固定教室,学生走课;增加学校社团的广泛性及与社会的联系度;大部分社团由学生自创、自管等等改革。赵校长坚信自己的改革是符合深海中学在全市的地位的,也是符合教改大方向的。不过,可能因为学生和教师都需要时间适应改革吧,去年深海中学高考成绩不太理想。甚至今年的成绩——没有这两位深海中学学生帮忙的话——也不理想,总分超过一本线的比例居然比去年还低0.3%!可以说,如果今天没有省理科状元和省理科榜眼为自己争口气,赵成栋的日子会非常难过。 张凌歌缩在一隅,正昂头盯着主桌上方的水晶吊灯,无聊地数着菱形水晶(玻璃?)数量。刚才被王副市长的大笑打搅了一下,现在还得重新数一次。都快八点了,饭菜还没有上,现在还是劝酒、灌酒时间,她只能数珠子玩,来转移饥饿了。 原本呢,张凌歌是有资格上主桌的。 半小时前,电视记者采访了几句后,一名报社记者就挤了过来,硬塞了一杯白酒给张凌歌,还让张凌歌对各位领导说祝酒辞。张凌歌吓了一跳,杯子没有接住,吧嗒一声掉地上摔了个粉碎。 好在护犊心切的张妈妈酒量甚豪,笑着说了句“岁岁(碎碎)平安”,就开始一边劝酒,一边给自己灌酒——作为大型基金资深经理的张全,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不就是52度五粮液吗?老娘当水喝! 陈匀是一家生产快消类产品的跨国公司岭南地区副总裁,酒量也是杠杠的,加上和王副市长又熟,于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顺便高帽满天飞,好不热闹。而张凌歌也顺利地被挤下了主桌。 同样被挤下主桌的,还有今天的另一位主角——岭南省高考理科榜眼,数学、英语、语文单科状元冯晨夏。 和张凌歌一样,冯晨夏也是在本省查分系统开放前接到了校长赵成栋的电话。得知自己总分725分,比去年状元高了十几分,还得了三门单科状元,冯晨夏非常高兴。 冯晨夏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到大,她都是班长、少先队三道杠、团委书记、学生会主席,加上本年级永远的第一名。社会活动再多,她也会考第一;学习任务再繁重,她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本来呢,冯晨夏是今年深海中学重点培养的“冲击岭南省状元头号种子选手”,所以虽然在单考单招时已经被全国排名并列第一的中都大学提前录取了,冯晨夏还是顺从了老师的旨意,参加了本次高考。 正因为抱着可能中状元的美好愿望,因此当妈妈辜焕沁得知考了这么高分的冯晨夏竟然只能屈居榜眼后,表现得既诧异又失望。 好在冯晨夏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给妈妈普及了张凌歌的优异之处(输给她不冤),加上远在国外做学术交流的冯爸爸在他的深夜打电话安慰辜焕沁,辜焕沁才缓了过来。 不过,刚才王副市长宣布深海市要奖励张凌歌家一套位于新开发区的大三居,外加100万人民币时,冯晨夏留意到妈妈的脸上再度露出不悦之色。好在妈妈当了多年大学教授,凭着知识分子的高冷范,成功地掩饰了这小小的另类情绪。 冯晨夏低头暗笑了一下,她知道妈妈并不嫉妒张凌歌父母,也不讨厌张凌歌,她只是心疼那大三居代表的几百万小钱钱罢了。 冯晨夏转头望向角落里的张凌歌,笑着招了招手,让她坐过来。 张凌歌站起身,撇了眼正热闹的大人们还忙着劝酒吹牛,并没有留意她俩,就一路小跑地过来,坐到冯晨夏身边。 “学姐,我知道你,大名鼎鼎啊。” “我也知道你,你也大名鼎鼎。”冯晨夏笑着补了一句,“错,应该是,你现在更大名鼎鼎了。” 两人嬉笑一番,都觉得对方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原来你是个深藏不露的逗比! 冯晨夏用手指在凌歌的头上胡乱拨弄了一下,“都要当大学生的人了,怎么不留一下头发?这么短,还不齐,难道被狗啃过?” 张凌歌笑着解释说,自己打算学医,而学医的人,无论性别,都会得头冷的病。既然如此,不如自己先剪了。 “学医掉头发?那你干嘛想不开要学医呢?”冯晨夏哈哈大笑,“我只能祝你年年高三愉快了。” “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将来学什么专科,”张凌歌也笑了笑,“我只是决定了要当外科医生。这几天报志愿我先填好医学院校,打算报和谐医学院临床医学八年本硕博连读。其他具体的,我还有好些年可以慢慢想呢。” “真好,你可以自己选择喜欢的专业。”冯晨夏叹了口气,“我的未来已经被父母左右了。妈妈是经济学教授,爸爸是法学教授,所以我被大人们安排好了,他们综合一下,让我学经济法。” “那你喜欢经济法吗?”张凌歌觉得一辈子做自己不喜欢的专业,是非常可悲的事情。 “也许会喜欢吧,毕竟每个行业都有有趣之处。所以这个暑假,我会泡在图书馆,让自己喜欢上这个专业。” 冗长的“吹会”、“吃会”直到夜里11点多才结束,回到家后,凌歌觉得又困又饿,好在家里有快食面,煮了两包“出前一丁”,凌歌和父母分食后就倒头睡了。 第二天中午快12点,她才爬起床。起来后胡乱吃了点饼干,喝了杯牛奶。她就打开电脑,开始填高考志愿。 第一志愿自然是国内医学类院校排名第一的和谐医学院临床医学八年制本硕博连读。和谐医学院近年来是通过华清大学招生的,前两年半在华清接受所谓“博雅教育”,之后才在和谐医学院校本部就读。 第二志愿是中都大学的医学院,当然,依然是八年制本硕博连读。虽然中都大学是本国排名第一的综合大学,但是它家的医学院比和谐(华清)医学院还是略差一点。中都大学招生办昨天也联系过她家。这家大学的招生办驻岭南省代表据说相当彪悍,经常和全国大学综合排名平列第一的华清大学招生办工作人员“大打出手”。在中都大学人眼里,华清大学哪里配和自己相提并论?听说张凌歌要报华清大学与和谐医学院合办的八年制临床医学本硕博连读,这位中都大学招生办人员很不高兴,还给张凌歌父母打过好几次电话。 本来嘛,填志愿是必须和父母商量的。但是张凌歌笃定妈妈唯她是从,爸爸唯妈妈是从,所以即便妈妈会心疼学医太苦,依然会顺从张凌歌的意愿。 更何况,昨天下午得知分数后,凌歌就流露出想学医的意思。妈妈虽然反对,但是当凌歌哭着说自己想学医是为了让妈妈和爸爸身体健康,活到至少120岁后,妈妈立马留下了激动、安慰又骄傲的眼泪,爸爸也不负众望地陪妈妈哭了起来。一时间三个人眼泪齐飙,然后话题就成功地转移到中年人怎么养生上,而报志愿也被默认是张凌歌一个孩子就可以主导的事了。 提交志愿表后,张凌歌无聊地打开了几个常上的网站,她想看看网民们对今年各国高考状元女多于男的评论——不仅文科状元连续多年女多于男,理科状元也已经连续9年女多于男了。 本地论坛和一个以学生为主的全国性论坛上,评论还算正常,大多以祝贺、羡慕,以及高中学子跪求考经为主。 而一家山寨亚米国Quora网站的国内问答类网站——扯乎,其大多言辞非常恶毒,不堪入目。 一位网名叫“我的□□臣”的网民,在扯乎问题“如何看待今年高考理科状元女性比男性多”下的问答,是这么说的: “让女性学习本来就是浪费国家资源。让她们学完小学课程,认识几个字,知道简单的加减乘除,就很对得起她们了。反正她们的任务就是生儿子、养儿子、伺候老公和公婆。学那么多有什么用? “现在让这些女人参加高考,挤占了男性宝贵的教育资源。这些女人大学毕业后还不是要嫁人?还不是要被男人骑?骑文盲和骑高考状元有什么区别?文盲至少还温顺一点…… “目前华夏女人都快爬到男人头上了,再不压压这些女人,国将不国!” …… 这居然是扯乎该问题下得赞最多的回答! 张凌歌又拉下网页,看到了另外一个高赞回答。 “我们要求改革高考考核方式和内容,加大数学和物理难度,降低语文和英语、政治比重! “否则高考理科状元会被女性全部占领。 “只会死读书的女性,哪里有脑子去学数学、物理这些理科学科? “我们需要阳刚,我们需要男性主导世界—— “救救男孩!” …… 张凌歌被气笑了。今年岭南省高考试卷,数学和物理出了名的难,150分总分,全部考生的物理平均分是61分,数学更是只有53分! 而自己和冯晨夏两个女生,数学都是满分150分;自己物理考了满分,冯晨夏物理也考了147分的高分。 从来不说粗口的张凌歌,现在也想骂这帮玩意儿一句“垃圾DIAO丝!” 张凌歌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平复下来。 由于妈妈从小特意给她营造了平等的环境,她长到16岁,都没怎么受到性别歧视的影响。当然,她并没有生活在真空里,知道妈妈为了给她营造性别平等的生长环境,做了多少努力。 小学五年级,凌歌获得了本市小学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第一名。几天后妈妈张全开开心心地参加了家长会。 没想到在家长会上,班主任公开对数学成绩一直不如她的某个男生的家长说:没关系,男生有后劲儿。别看某个女生现在数学成绩好,等上了中学就不行了…… 张全当时就掀了桌子,让班主任给自己、自己的女儿和全班所有的女生和女生家长道歉。班主任说张全胡闹,别以为自己女儿得了奖就了不起了。张全就跑到校长室投诉,要求道歉。 虽然最后校长和班主任以“我让她,我不和这娘们儿一般见识”的态度,对张全和张凌歌敷衍了事地道了歉,张全还是在另外一个学区买了房,并给女儿办理了转学手续——这样的环境,不能培养出自信的女孩,不配让自己这么优秀的女儿在此求学。 想起妈妈一贯以来的勇猛,凌歌笑了。关掉电脑,打开手机,她这才注意到冯晨夏已经发了好几条微信: “靓女,干嘛呢?报志愿了吗?” “明天上午返校,和你一起去,等你?” “我准备从明天下午开始每天泡图书馆,一起好不好?我会带上吃的,要薯片、鱿鱼丝还是啫喱冻?” 张凌歌笑了,在手机上飞速打字:“1、报了;2、返校一起去;3、我要吃健康食品,就水果吧。明天开始,每天泡图书馆,外加健身一小时!” 马上要开始年年高三的临床医学学习了,需要强健的体魄。而且做外科医生,体力也必须好。所以张凌歌决定从现在开始锻炼身体,有氧运动加无氧砸铁,顺便减一下身上的赘肉——成功的外科圣手,必须内外兼修。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章 常立志不如立长志之一 前几个月,在凌歌忙着准备高考时,张全就给凌歌报了托福考试,考点在深海市中心电子元件集聚地的一家人才培训中心。为了能顺利报上名,张全还找了一个代报名机构,帮着刷网抢位。 于是在高考完的第五天,张凌歌参加了为期4小时的托福考试——“倒霉”得很,阅读和听力都遇到加试了,好在凌歌的英语确实好,所以考得还不错。 现在,托福成绩终于出来了。 “112分?”冯晨夏在电话另一头大喊大叫,张凌歌慌忙把手机挪远,然后打开免提,“裸考112分!歌歌同学真学霸啊。” 虽然这个分数以张凌歌的标准来说,并不算高,但她还是很开心,至少有资格申请大学英语免修了。现在她准备先花点时间刷大学数学、物理和化学课程,然后再预习一下临床医学教材。好在网购课本很方便,几天前就全部买全了。 接下的日子,除了等待录取通知书外,就是每天和冯晨夏去图书馆读书,之后去健身房锻炼了。张凌歌觉得自己的生活高效、健康,生活里充满了阳光。 忙碌而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要不是冯晨夏在这天下午三点突然说了句“生日快乐”,张凌歌都忘了今天是自己16岁生日。 她一边敲着脑袋,嫌弃自己忘性真大,一边辞过冯晨夏,小跑着去了自家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包长寿面,和一些肉、蛋、青菜。 回家的路上,她给爸妈打了电话,说自己有重要的事要对她们说,让她们回家吃饭。 往年,小凌的生日都是全家的大事,连不太喜欢做饭的张全,都会特地炒几个菜,还会专门买几乎不含酒精的菠萝啤,全家一起畅饮。 但是今年张全的心思全在女儿高考上。现在出了分,报了志愿,心上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剩下的事就全都被她忘到爪洼国了。况且今年股票走势低迷,作为往年业绩最好的股票型基金的基金经理,张全必须为荣誉而战。所以她近日忙着审核下属报上来的企业调查报告,试图寻找值得投资的“逆市型股票”和“低估值潜力股”,每天都累得茶饭不思。即便她心里隐隐察觉到好像忘了什么事,但也抽不出时间细想。 夏季是陈匀公司主导产品的消费旺季,前段时间偷了几天懒,现在歇下来,陈匀自然要忙着冲业绩。所以夫妻二人谁都记不得今天是凌歌的生日了。 接到凌歌电话后,夫妻联袂回到家。进了家门,两人吃惊地发现餐桌上放着一个咸鱼茄子煲,炉子上炖着南乳猪手和一锅面,电饭煲里煮着羊肉手抓饭,烤箱里还飘来烤鸡的香味……再细看,发现洗水池的水已近漫出,厨房地板上趴着几片菜叶和大蒜皮,凌歌的围裙上沾满可疑的物什,脸上有数道褐色酱汁和油脂痕迹,头发像鸡窝,左手臂弯处有一个红点点,可能是热油溅的…… 张全还来不及做表情,脏兮兮的凌歌就扑了上来,“16年前我出生了,我的生日就是妈妈的难日。妈妈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陈匀很上道地无视一团糟的厨房,以及碗柜上手机里的“羊肉做法大全”。他拿出一个大碗,给张全装了一碗寿面。 接着自然是感动全家时刻。张全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让凌歌给陈匀也盛一碗长寿面,“你出生后一直吃的奶粉,我没有母乳。半夜都是你爸爸给你喂的奶。” 于是在一片抽泣声中,大家一起干光了几盘不是过咸就是过淡的爱心饭。 张全的一个闺蜜,是市中心医院的妇产科主任。听张全说自家女儿准备学医,闺蜜就热心地建议张全让女儿来自己的科室实习一下。 “女孩子学什么外科?外科太辛苦了。”闺蜜对张全说,“而且,就算她想学,外科的科室也不愿意要女生。我看呀,还不如当妇产科医生呢,虽然又脏又累,但起码妇产科不歧视女医生,也有很多机会做手术。” 张全不太愿意女儿学妇产科,不过闺蜜毕竟是好心,而且让女儿见识一下,说不定女儿会改变学外科的想法,改学相对轻松的内科。 所以在发放高考录取通知书之前,张凌歌被母亲赶着,在市中心医院妇产科待了三天。 张凌歌其实并不愿意去妇产科观摩或曰实习。产房曾经构成了她多年的噩梦。直到她上了高中,学习任务繁重后,产房噩梦才不再出现。 几年前,一个远房亲戚生孩子,张凌歌和母亲在产房外陪过产妇家属,母亲还和男方家属就要不要让产程过长的产妇接受剖腹产手术大吵了一顿。 那天产妇们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给张凌歌幼小的心灵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至今也未能结疤。 本来,这段痛苦的回忆已经、或即将进入张凌歌的潜意识了,但是十几天前那个梦,又揭开了伤疤,让她再度恐惧。 这三天的实习(观摩)机会,让张凌歌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自己梦见了两个女娃娃,换句话说,自己会生下这两个孩子。如果是一胎生,则怀孕过程和生产过程都会非常痛苦;如果分两次生,就意味着要受二茬罪! 看着产房里几乎每个产妇肚皮上都爬着像蜈蚣般的妊娠纹;看着产妇们因为阵痛太激烈太频繁,疼得浑身冷汗,连剪会阴时都没有感觉了;看着产妇裸露着下身,屎尿具下,没有任何尊严;再听着产妇的痛哭声和咒骂声,张凌歌第一次深刻地觉悟到自己是女人,也第一次深刻地觉悟到女性的痛苦是那么的不堪——最不堪的是,所有人,甚至包括女性自己,居然都对产妇的痛苦习以为常。 华清大学(和谐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真的太朴素了,不像有的学校,不仅印刷精美,而且上面还有不短的鸡汤文呢。好在中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也是“朴素挂”,看到冯晨夏的录取通知书,张凌歌心里终于平衡了。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的中午,张凌歌和冯晨夏一起请老师和校长吃了餐“谢师宴”。 “谢师宴”上,两人自然不可能做饕餮,只能象征性地吃了点东西,还是特斯文的吃法。剩下的时间就是以茶代酒,对着各科老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送别众位老师后,张凌歌和冯晨夏又拐进附近一家糖水铺。冯晨夏点了个木瓜炖雪蛤,张凌歌点了个杨枝甘露。 一边喝着糖水,张凌歌一边和冯晨夏说了自己的梦,就是两个白生生的肉团团管自己叫妈妈的梦。到今天为止,这个梦已经出现了10次之多。 听着凌歌绘声绘色地描绘梦中细节,冯晨夏大张着的嘴就没有办法闭上——这也太吓人了! “这有什么?”张凌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我妈妈连着做了十几年类似的梦,直到生下我才消停呢。” “啊?啊!我要把脑子冻在冰柜里才能冷静下来。”冯晨夏大瞪着眼睛叫唤着,“一个梦做十几年……更关键的是,你也算知识分子吧,居然还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居然把梦里的东西当成真实的?” 肯定是真的,凌歌想,不是真的,我也不会那么纠结了。 “所以你要生两个孩子?”冯晨夏不可置信地问,“两个女孩?如果你未来的婆家想要男孩怎么办?继续生?” “什么狗屁婆家,我根本就不会结婚,也不想生男孩。我现在就在烦怎么解决生这两个女娃娃的问题。” “怀了就生呗。所以你首先需要一个男人!”冯晨夏猥琐地挤了一下眼睛,“我大概是疯了……我确信你一定是疯了。在风华正茂的少女时代,居然想什么血淋淋的生孩子的事。” “就是因为血淋淋,我才要想啊。”张凌歌恼怒地咬了一下后牙槽,坚定地说,“我不会自己生孩子的,但是我也想要那两个小家伙,所以我决定要研究人造子宫了。” 我要让所有的产科医生都下岗;我要让产房变成历史;我要改变万千年来,人类的繁殖方式!张凌歌对自己说。 “可是……”冯晨夏觉得自己脑子已经变成了浆糊,她艰难地组织语言,“我记得研究这些,好像不是外科医生的事,也不是临床医生的事。所以你打算改学生物学或者基础医学吗?” 张凌歌楞了一下,这好像是个问题。她真的喜欢外科,真的喜欢拿着手术刀,手起刀落,解决病灶,还病人一个健康身体的感觉。 所以她必须继续找寻自己未来的主攻方向。 但是人造子宫也必须研制。她梦里的那两个肉团团,必须在人造子宫,而不是她自己的子宫里孕育。 看来这几天还得继续泡在图书馆里。 张凌歌现在不想继续讨论自己的梦,就问冯晨夏最近看书有什么收获。 冯晨夏最近确实看了不少书,多且杂——有经济类、法律类、管理类、政治类、伦理类、社会学类、心理学类,还有军事类和历史类。 经济法专业是中都大学法学院下的一个专业,属于交叉学科。学生不仅需要对经济类、法学类有深入了解,还需要了解法律和经济的形而上特性,及其上层建筑特性。换而言之,这是肉食者谋的范畴。 而作为未来有可能成为“肉食者”的冯晨夏,深感自己有必要拓展知识面,需要探究人类社会和人类本身。所以最近她对历史、伦理和社会学尤其感兴趣。 冯晨夏刚刚发现了一个真理:父母们总是热衷于让孩子实现自己无法实现的梦想,成为自己无法成为的人——所以博而不渊、社会活动力特强的张凌歌父母,塑造了一个心无旁骛的张凌歌;所以渊而不博、视社交为畏途的冯晨夏父母,塑造了一个“360度无死角”的冯晨夏。 之前的冯晨夏,是按照父母意愿打造出来的“优秀女孩”。她热衷于参与学校和社会事务,是因为她父母都是书呆子,除了读书、教书,对外界漠不关心,也几无所知;她擅长沟通,情商特高,是因为她父母只有智商没有情商,甚至在象牙塔里都受人排挤,连评正高职称(教授)都比相同资历的同事晚上几年;换句话说,冯晨夏之所以成为现在的冯晨夏,正是因为她父母不想让女儿变成自己的模样。 于是,被打造成“别人家孩子”的冯晨夏,努力学习,是为了让父母有可以骄傲的资本;在学校里积极组织各类活动,是为了让老师脸上有光;饱读群书,是为了让同学觉得自己是个“百科全书”;长袖善舞,是为了让周边的人都认为自己好相处,都喜欢自己;甚至在数学老师面前说自己长大要当数学家,在物理老师面前说自己长大要研究物理,在语文老师面前说自己以后也要教书育人,也不过是想让各科老师都喜欢自己…… 在不久前,冯晨夏才发现自己是个“常立志但无长志”的人,像个万金油,什么都好,但是什么都不是自己专长的,更不是自己喜欢的。 未来做什么?当个经济法专家?这样的志向也算宏大了,可是对别人她可以说出口,但是对着一根筋的张凌歌,她说不出口。 “所以,你现在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奋斗目标,对吗?”冯晨夏终于开口了,“我也没有找到。如果最后经济法并不是我想要的,我会考虑在大学转专业,或者考研时换自己喜欢的专业。我一定要找到自己喜欢的方向。” 张凌歌很高兴冯晨夏能下定决心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和职业目标,一高兴,她又点了一记双皮奶。这家糖水铺的双皮奶是用水牛奶做的,厨师是顺德人,自然味道最是正宗。 “对了,你觉得我们还应该学开车吗?”张凌歌突然想到。 “当然。在现代社会,不会开车就像没有长腿。我车开得很不错,上周还开过东部海边的盘山道呢。强烈建议你试试开盘山道。路上几乎没有车,弯道多,还可以锻炼方向盘的掌控能力。”冯晨夏哈哈大笑后,张望了一下四周,看看有没有人留意她俩,然后压低声音说,“开盘山道主要是因为没有交警。我下个月才满18岁,现在还不能报名考驾照。考驾照太花时间了,我打算上大学后再说。” 张凌歌刚满16岁,离18岁还有2年呢。前几天妈妈提议说,下次她去亚米国出差时带上凌歌,然后在亚米国把驾照考了。反正亚米国满16岁就可以考驾照,而且驾照考起来容易,拿到驾照比国内快很多。更重要的是,拿旅游签证也可以考亚米国的驾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章 常立志不如立长志之二 冯晨夏好像变了一个人,她最近特别热衷于“say no”! 前些天翻看心理学的书,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患有“迎合型人格障碍”,即俗话说的“讨好型人格障碍”。 虽然对比典型患者的症状,冯晨夏知道自己的所谓障碍并不严重,最多算是轻微患者,但是这样的发现依然让她非常不爽,她甚至开始厌恶旁人对自己的褒奖了。 辜焕沁也发现了女儿的变化。但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女儿一向乖巧,都快满18岁了,之前并没有任何叛逆期的迹象。现在略微叛逆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在周末去一家餐厅吃饭时,冯晨夏因为服务员没有按照先前要求的那样,在牛腩煲里不加姜、大麦茶里只加大麦不加茶叶,而找经理投诉,还拿出手机录音,证明冯晨夏的要求这个服务员都答应了,却没有做到,必须让厨房重新做牛腩煲、并重新泡大麦茶后,辜焕沁才发现女儿真的变了。 其实这种叛逆的迹象,几天前就很明显。辜焕沁在某个假装日货的连锁店里买了几十元的小东西,不太好用,冯晨夏就跑到这家店去,非要店家退款,还威胁要给消委会打电话投诉;移动悄悄地在冯爸爸的手机套餐外另加了几个收费项目,每个月也不过收费十来元,冯晨夏居然上网向工信部投诉了移动…… 这些小事,辜焕沁根本不在意。不仅她不动气,也要求冯晨夏不在意,不许她动气。但是这几天冯晨夏变得特别较真,一点小事就能点着她。她似乎有意在一切场合找茬。而且辜焕沁发现,最近冯晨夏最喜欢说的汉字就是——不! 辜焕沁自诩是个精致的高知,不会大吵大闹地骂女儿,只能在晚上和冯爸爸说几句。而冯爸爸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要说温和典雅,他只会比老婆更甚。何况女儿大了,说不得,也打不得。于是两口子只能在每天晚饭期间,说些伟人们改造个性,压制自我,最终成就大业的故事。 冯晨夏自己的感觉却好极了。每天练练车,读读书,骂骂人……没有比这个更棒的了。现在她可以不顾别人的脸色,自由自在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冯晨夏觉得自己终于从必然王国进入到了自由王国。 让冯晨夏更解气的,是在网上怼人。她注册了好几个互有关联的网名,每个都带个“怼”字,然后在网上怼天怼地怼人,还学会了骂脏词儿。当然,这些脏词绝对不能是侮辱女性的——国骂里有太多侮辱女性的词汇,因此冯晨夏自创了数个既解气又不伤害女性的脏词,至于不带脏词怼人,更是她的专长。 每天晚上在网上骂人骂两个小时后,冯晨夏觉得神清气爽,冲完凉就能马上入睡,且一夜无梦——难怪伟人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呢。 在社交达人冯晨夏突然变成怼人达人时,一根筋张凌歌依然是一根筋。 每天上午准时去图书馆看书,每天下午准时去健身房锻炼,每周一天在固定时间练车。张凌歌让自己活成了时刻表。 不过,再准时的时刻表,也有被打乱的时候。 张凌歌考上和谐医学院的消息,被父母和师长广为传播。于是张凌歌的社交账号上突然多了很多关注者,有不少人要求加她好友。还有数位同学把她拉进了好几个社交群。 虽然离正式踏进大学校门还有一个多月,虽然她现在根本没有正规学过任何医学知识,但是群里的人似乎都觉得一脚迈进医学院的张凌歌,必须也已经,成了一个医学通。 大前天,有个群友问张凌歌,说她姥姥得了子宫脱垂症,有时候甚至会掉出体外,问张凌歌有没有不做手术的治疗办法。张凌歌花了好几个小时查阅医书,终于在一本中医学的教材里,看到补中益气汤或者补中益气丸可以对症治疗脱肛和子宫脱垂等症状,前提是这个群友的姥姥没有高血压。 没想到回复了这个群友的问题后,群里的其他人直接就把张凌歌当成免费医生。每天至少二十几个与医学或相关或不相关的问题砸向张凌歌,里面甚至还包括喝什么药材汤才能更好地美容养颜、延年益寿……要解答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搞得张凌歌这几天一直晕头晕脑的。 作为一个未来的医学生,张凌歌对传统医学并不反感,不过呢,即便现在医学知识几如空白,她依然知道部分中药材是有肝毒性和肾毒性的,也知道岭南一煲就是三四个小时的所谓靓汤,里面含有大量嘌呤。 岭南省又称“大吃省”,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除了飞机、汽车、轮船,什么都吃……但是这么喜欢以食养生的岭南人,却并不健康,反而吃出了很多地方病。 张凌歌在查询各地地方病时,发现岭南有几种疾病的发病率呈现出明显的地域性。 第一个地方特色病是鼻咽癌。岭南人喜欢吃咸鱼,而咸鱼比咸肉等其他腌制品,更容易诱发鼻咽癌。岭南的鼻咽癌发病率占全国鼻咽癌总数的6成!难怪鼻咽癌又被叫做“岭南癌”——张凌歌心虚地想起了刚过去的生日宴上自己做的咸鱼茄子煲。 岭南咸鱼分为“实肉咸鱼”和“霉香咸鱼”。张凌歌尤其喜欢“霉香咸鱼”,只需简单油煎一下,就可以美美地下饭了。配上猪肉末蒸成咸鱼肉饼,或者和茄子一起做成咸鱼茄子煲,那更是人间至味。 看来以后不能老吃咸鱼了。张凌歌决定回家后要和老爸聊聊,陈匀是狂热的咸鱼爱好者,尤爱咸鱼茄子煲。 岭南的第二个地方特色病是高尿酸血症和痛风。岭南人特别喜欢煲汤,尤其是鱼、肉、海鲜汤——岭南人喜欢说“煲三炖四”。也即是说,煲汤最少要煲上三小时,炖汤最少四小时。很多人号称自家的“靓汤”煲过夜,多达十几个小时,汤里浓浓的满是嘌呤。岭南人乐滋滋地喝下这些嘌呤,却把没有多少嘌呤的肉类称为“渣”——因此,摄入了大量嘌呤的岭南人,高达4成人有高尿酸血症。年轻男性的发病率更高,接近七成。 由于女性雌激素和月经的保护,理论上,绝经期前的女性,患高尿酸血症和痛风的几率非常小,大大低于男性(这才是大自然的馈赠呢,张凌歌想。她不明白为什么很多女性不喜欢自己的性别。明明大自然给了女性最棒的身体条件,让女性在更年期前远离了很多疾病)。不过由于岭南的煲汤文化太“凶残”,所以依然有部分年轻女性患高尿酸血症。张凌歌听说,最年轻的女性患者只有3岁,其父母太疼爱这个娃娃了,每天给她煲汤,没想到喝出了尿酸石。 岭南的第三个地方特色病是慢性肾病。这里是全世界三大肾病高发区之一,也是华夏肾病发病率最高的省份。虽然其肾病发病率12.1%,比全国平均水平10%的发病率高得不太多,但是岭南人煲汤时喜欢乱加中药材,这些中药材不少是有肾毒性的,加上高嘌呤导致尿酸性肾结石,因此岭南的肾病患者,快速发展至需要做血液透析的却高居全国前列。 张凌歌没想到岭南引以为傲的饮食习俗居然这么不健康! 凌歌深海出生深海长大。她父母都是外省人。张全和陈匀在20多岁研究生毕业后就南下,到深海打拼,因此她家的饮食习惯已经完全岭南化了。虽然不至于每天煲药材汤,但每周两三次还是有的。至于咸鱼,更是饭桌上常客。 张凌歌一边想着怎么改变自家的饮食习惯,一边把自己查阅到的养生知识贴到社交群。 看到张凌歌贴上来的数据详尽的资料,社交群里一片哀嚎声。不过群友们并不打算就此改掉自己的饮食坏习惯,反而叫嚣着现在就要去煲个靓汤,再吃多几块咸鱼压压惊…… 张凌歌苦笑着把手机锁屏了,然后继续查慢性肾病的治疗方案。 华夏是个人口大国,也是慢性肾病大国。尿毒症患者超过200万,但最后接受了肾移植的病患不过几千例。供体缺乏是手术量少的主要原因。大部分国人不接受遗体器官捐赠理念,而亲属匹配率其实不算高,且亲属匹配意愿也比较低,导致肾/源少,远远无法满足需求。 而肾/源缺少也直接造成了能做肾脏移植的医生少。缺乏足够的手术来“练手”,因此大部分从事肾脏移植的医生,其手术成功率比亚米国同行的平均水平要低不少。 不仅肾移植如此,肝移植也如此。 华夏是“乙肝大国”,有近一亿乙肝患者。而慢性乙肝患者,有一成至一成半的人会在5-10年内发展成肝硬化,肝硬化患者又有两至三成会在10年后发展成肝癌,这是个惊人的数字。对于终末期的肝病患者,包括肝衰竭和肝癌患者,肝移植是目前最有效的治疗办法之一。 张凌歌觉得器官移植好像是不错的方向。亚米国的器官移植医生,不会像国内一样,只做肝移植或者只做肾移植,而是分成胸腔和腹腔两部分。腹腔移植外科医生会做肝移植、肾移植、小肠移植等多种腹腔器官移植手术;胸外科医生会做心脏和肺脏移植。 不过,移植器官源问题依然存在。即便在器官移植第一大国——亚米国,可供移植的器官也远远不够用。 能不能用什么办法来解决器官源问题呢?能不能在解决器官源问题的同时,彻底解决患者需要终身服用免疫抑制剂的问题呢?虽然国内有专家声称调节性T细胞可以诱导肝移植患者免疫耐受,但是这项成果还远未达到可以临床应用的地步,且其他器官移植患者终身服药问题也并没有解决。 要不,我就当个器官移植专家?看来要好好学医学英语了,张凌歌想,至少要去器官移植技术最成熟的亚米国学习一段时间。 进入八月份,深海的天气愈发闷热。 光看气温,深海的夏天似乎并不难过,比起长江流域几大“火炉”动辄40度的高温,这边夏天的最高温度一般不会超过35度,但是加上90%以上的湿度,冯晨夏觉得呼吸都是一件需要努力的事了。 虽然是暑假,但是老爸老妈还是要做事的——高校教师在寒暑假期间,不仅要完成一系列论文,还必须外出做调研,参加各种学术会议。 于是冯晨夏在18岁生日那天,惊喜地发现家里除了她,空无一人。更惊喜的是,连电都放假了——连日高温,市里开始实行区域断电,她家所在的小区,今天不幸轮到了停电。 冯晨夏本来打算订个蛋糕,然后只约张凌歌一人来陪自己过生日的。现在停电了,没有空调的日子太难过,她只好约张凌歌去市中心的一家大型Mall,打算在里面随便找家餐厅对付一下。 一进到餐厅,张凌歌就看到冯晨夏在最里面的一个角落向她招手。现在已经是中午1点半了,餐厅里人不多,张凌歌不知道冯晨夏为什么选了那么偏的角落吃饭。 “为了和你说悄悄话啊。什么‘带色儿’的词儿都可以说,没有屏蔽词哦。”冯晨夏一边拆张凌歌送的礼物的包装纸,一边笑着打趣她。 撕开两层花花绿绿的包装纸,里面是一个浅褐色活页夹,封面写着《岭南人怎样活到一百岁》。冯晨夏又好笑又吃惊地翻开内页,发现里面还列了一二三章、ABC条,全部是关于怎么避开岭南饮食陷阱,从而实现长命百岁目标的医疗和养生建议。 冯晨夏笑着用活页夹拍了一下张凌歌的头,“这也就是我,别人一定会跟你急。吃饭的时候让我看这个……按这上面的说法,这里还有什么菜可以点啊?” 还可以点青菜啊,张凌歌心虚地笑了。 好在这家餐厅的大厨手艺不错,虽然她们点的肉菜不多,不过味道蛮好的,两个人都吃得满嘴油光。 “马上要开学了,你想好了将来从事什么专科吗?”冯晨夏问。 “移植外。”张凌歌抹掉嘴角的饭粒,口齿含糊地说道,“我将来的任务真的很繁重哦。一边要学移植外,争取当最好的移植外科医生,一边要研制人造子宫和人造可移植器官。我是不是胃口太大了?” “志向不在于大小,而在于实不实。我以前立志太多,现在真的认真去想,反而不知道到底应该立什么志向了。”说到这个,冯晨夏有点郁闷,“不过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我总会找到自己的目标。” 张凌歌看着冯晨夏纠结的模样,觉得自己作为朋友,应该帮她分担一些。不过,自己算冯晨夏的朋友吗?她这么优秀,应该会有很多好友,哪里需要自己这个书呆子?沉默了一下,张凌歌还是犹犹豫豫地开了口,问冯晨夏是不是有很多朋友,“我说的是朋友,不是只能谈论化妆、穿着,或者男朋友这些事的闺蜜。” 冯晨夏想了想,发现自己虽然相交满天下,但没有一个可以深入谈理想和严肃议题的朋友,于是摇了摇头。 “那,我们做朋友吧!”张凌歌开心地伸出手来,“做可以讨论经济、社会,可以谈及历史、军事,可以争吵时事政治,可以一起抉择我们人生大方向的真正的朋友!” 冯晨夏看着张凌歌雀跃的模样,也敛起郁色,右手紧紧地握住张凌歌的手,“好的,做朋友!我发誓,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不会和你为男人、为金钱、为容貌妆颜反目。如果未来我们不幸成为对立面,也是为了理念,为了各自内心的正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章 报到 往年中都大学的军训都是在八月中旬就开始了。今年有所改变,9月2日才开始军训,所以冯晨夏可以和张凌歌结伴赴中都。 这几天,张全就像得了什么症候似得,每天都要检查一遍张凌歌的行李,特别是那个随身小包。 看着摊了一床的录取通知书、新生指南、报到须知、身份证、八张一寸证件照、户口迁移证、团组织关系材料还有两捆红色的毛爷爷,张凌歌觉得很无语。每天这样翻一次,真的弄丢了什么东西怎么办? 陈匀把气鼓鼓的女儿拉到厅上,眼不见心不烦。他知道妻子之所以这么焦躁,是因为女儿要单飞了。这是典型的“空巢综合征”,其实他自己又何尝没有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据说对孩子投入得越多,父母在心理上对孩子就越依赖。陈匀很认同这样的说法。凌歌刚出生时,看着这个红彤彤的“猴崽子”,陈匀无法像做了十几年“育儿梦”并怀胎十月的妻子那样,立马就爱上她。但是被张全逼着每天给孩子喂奶、换尿布,小学时负责接送孩子上学和上绘画兴趣班后,陈匀发现自己越来越疼爱宝贝女儿,也越来越享受父亲这个角色了。陈匀心情低落地想,看来还真让张全说着了,爱是需要投入的,包括时间和金钱。沉没成本越大,付出者的依恋感越强。而依恋感越强,孩子单飞后就会觉得更痛苦。 冯晨夏家,又是另一番景象。 为了给女儿送行,辜焕沁放下即将完成的论文,让冯爸爸也推掉了一个学术会议,专门在家里陪女儿。别看辜焕沁在外人眼里整个一个高冷女神范,在自己家里,却只能被女儿欺负。 这两天,辜焕沁和冯爸爸求着冯晨夏每天学一道两人的拿手好菜,现在她终于能做出颇像样的蜜汁叉烧、蒜蓉豆豉蒸排骨和电饭煲豉油鸡。 冯晨夏打电话叫张凌歌过来试试她的拿手好菜,被严词拒绝了,理由是:“我不能把嘴养刁,否则会受不了大学食堂的大锅饭的。我现在连蒜香骨都不吃了。” 冯晨夏觉得张凌歌说的好有道理。大学宿舍里不可能让自己发挥厨艺,还不如练练怎么煮快食面呢。于是冯家的“厨娘培训班”戛然而止,冯晨夏坚信自己这几天学来的厨艺,也会在几天后灰飞云散,不留下一点踪迹。 见冯晨夏对继续学做饭兴趣了了,辜焕沁也不再勉强,只是不停地嘀咕说:北方人哪里会做饭?好在冯爸爸这个学期开课不多,一周就三节,还是连续两天的课,以后每周可以飞去中都为冯晨夏做三四天的饭。 “千万别!买飞机票的钱,你们不如给我下馆子。有这个钱,我什么好吃的吃不到?” 看见冯晨夏又急了,辜焕沁只好赔笑着说,不经常去也行,至少报到时让她和冯爸爸陪着去呀。 “张凌歌都是自己去的,她妈那么宝贝她都没有陪。”冯晨夏烦躁地说,“你想让我一开学就成为别人笑柄吗?我还准备将来竞选学生会主席和团委书记呢。” “也对,也对。政治生命非常重要。”辜焕沁觉得冯晨夏说的也有道理,点点头,又转过身子,把魔爪伸向冯晨夏的行李,想看看她有没有带够厚衣服,“北方天寒地冻的,一定要带够衣服。” 鸡飞狗跳的日子,时间好像跑得特别快。冯晨夏和张凌歌终于在8月31日晚上,拿着大箱小包,离开了温暖的家,离开了湿热的深海,坐上夕发朝至的动卧,于次日早上7点钟到达中都西站。 张全有个亲戚,说近不近,说远也不算……特别远,是她母亲的堂哥的儿子。在得知凌歌考上了和谐医学院后,这个远房表哥打了几十个电话,表示要替表妹照看凌歌。 这个远房表哥,当年初中毕业后,就开始捣鼓小生意。刚开始呢,只是倒卖一些邓丽君的磁带或者一些十八禁盗版碟,后来西关村火起来后,又在电子一条街倒腾电子元件和内存条什么的。到2000年初,发达了的远房表哥,发现自己的学识不足以在西关村混,就开始进军建材行业,现在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壕了。 其实张全在中都的好友非常多,不至于非得把女儿托付给这么个几十年很少打交道的远房亲戚。但是对方热切地表示要帮忙,张全也不好意思反对,于是一边托远房表哥帮着接车并送两个孩子去大学报到,一边私底下给张凌歌普及安全知识: “女性不管怎么样,体力比男性还是差很多。”张全小心翼翼地措辞道,“宝贝千万别误会,我是如假包换的女权主义者,但是我们得承认现实。女性在面对侵犯时,是很难反抗的……” 张凌歌笑着点点头,把张全的潜台词说了出来:“我知道,我会离表舅和他儿子远点的。性侵案七成以上是熟人犯案,所以我会远离一切男性熟人。” “生人更得小心了!”张全赶紧加上一句。 远房表舅和他儿子各开了一部车来。张凌歌犹豫了一下,把自己和冯晨夏的行李都搬到表哥的SUV上,然后背着装了证件和钱的小包,拉上冯晨夏,一起上了远房表舅的大奔。 看着两个小丫头身着白T配蓝底一侧一竖白条的校裤,表舅哂笑道,“你们深海人怎么这么土啊?虽然深海比不得中都,但好歹也算是国际化大都市啊,看看你们穿得?又不时髦,又没有范儿。凌歌,想穿什么漂亮衣服,和表舅说,表舅给你买!” 冯晨夏低头暗笑:你们中都人哪能理解深海学子对校裤的热爱?前段时间,冯晨夏去港城接妈妈好友的女儿回国休假(冯晨夏从小就管对方叫姐姐),看到已经二十好几的小姐姐,穿得还是深海中学校裤。后来,这个小姐姐还专门去校服专卖店买了好几条全棉的校裤,说要带回亚米国呢。 “有男朋友吗?”表舅问。见张凌歌和冯晨夏都摇了摇头,表舅说道,“那可得抓紧了。像你们俩,要模样没模样,要身材没身材……别看你们一个中都大学、一个华清大学,其实咱中都人根本不在意这个。中都户口多值钱啊。中都男孩子,都喜欢找咱中都自己的大妞。你们外地人千万别挑,甭管学历多高,有人要就不错了。” 张凌歌一边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一边心不在焉地听表舅叨咕着,要她和冯晨夏千万不要读博士,否则没有男人敢要;要趁年轻抓住有中都户口的同学,抓不住就赶紧在外面找,初中没毕业的中都人也好过外地人云云。张凌歌懒得告诉表舅,自己毕业就是博士,冯晨夏也肯定要读研究生的——犯不着,何必置气? 好在虽然堵车,一小时左右车也到华清大学了。本来表舅和表哥还说要专门送一趟冯晨夏的,张凌歌说就不麻烦了,还说冯晨夏打算逛逛华清大学,顺便陪自己报道。于是两人搬下行李,目送两辆车扬长而去。 华清大学一向性别比例失调,女生只占三分之一左右。据说华清大学学长们特别喜欢在迎新活动做志愿者,以期结识(勾搭)女生。但是穿着深海校裤、拖着大包小包的张凌歌和冯晨夏,还是成功地被所有男生无视了。 张凌歌让冯晨夏看好行李,自己跑到不远处抓住一个迎新学长,问他新生报到程序。这个学长很不耐烦地瞥了眼张凌歌长短不齐的头发和皱巴巴的T恤,指了指身后:“A楼有公示,看好自己是哪个宿舍的,然后按公示上的程序做。” 看见张凌歌一脸郁闷地走过来,冯晨夏笑得咯咯地,“被鄙视了?告诉你吧,越是其貌不扬的DIAO丝,越是颜控。都说大学是女生整容院,你在这八年好好拾掇拾掇,再长点个子,说不定也能变成美女。至少是清秀挂气质美女。” 张凌歌撇撇嘴,拖起两个大箱子往A楼走,两个大箱子上还各挂了一个大背包。看着同样做派的冯晨夏,她觉得自己和冯晨夏活像俩难民。 好在宿舍在二楼,张凌歌一个人把两个大箱子和几个大包分批搬上楼,把箱子随便堆在左手靠窗的那个床铺下面,背包扔床上,然后审视一下这个宿舍。四人间,条件还行,有空调、独立卫浴,还有饮水机。未来两年半要在这里度过,虽然待在宿舍的时间可能不会多,但是条件好点还是让自己很开心。 张凌歌满意地跑下楼,然后让冯晨夏先守着行李,自己去综体楼办理报到,同时办好学生卡。至于剩下的手续,她准备先送冯晨夏去中都大学办完手续后,回来再说。反正上午弄不完,还可以下午继续。 看着摊得横七竖八的行李,冯晨夏有点后悔,刚才应该让张凌歌的远房表舅、表哥送送她的。她知道张凌歌担心自己和两个不熟的男人独处会不安全,但是这是中都,应该没有问题吧…… 正纠结呢,一辆出租车突然开过来,猛地刹住,横在行李前。张凌歌跳下车,一边招呼着冯晨夏,一边把行李拖到出租车的后尾箱边。 “地图上华清大学和中都大学好像是挨着的,其实很远的,走路大半个小时都到不了。刚才看到有的士送新生报到,我就拦了一辆。” 冯晨夏躺在床上,觉得全身没有一块骨头不酸痛,没有一条肌肉不抽搐。最难受的是,右肋下,有个地方拉扯痛,看来是岔气了。 刚才冯晨夏不仅和张凌歌一起搬了自己的行李上四楼,还在送走张凌歌后,帮了好几个新生搬行李,现在累得快瘫了,根本没有力气做拉伸,只能躺在床上,等着岔气自行缓解。 明天上午要开新生军训动员大会,冯晨夏被指定为新生代表,要在动员大会上发言。之后,新生们会被拉到长庆大学生军训基地展开为期两周的军训。 自己这样子如何熬过军训?又怎么能在军训时“脱颖而出”?看来暑假还是锻炼不够。冯晨夏有点灰心地想着,你看张凌歌怎么不岔气呢? 冯晨夏是个要强的——她的要强,不仅体现在学习和体育成绩上,还体现在爱当官上。她的本科“仕途目标”是:先当上班长,然后争取当团委委员和学生会干部。等到高年级了,再争取当团支部书记或者学生会会长。 今年中都大学法学院的新生总数大约为130多,其中女生能占到6成以上。而自己的本专业——经济法学专业, 12个新生中女生就有8名。按往年惯例,所有法学院的新生会分成三个班。“至少要在自己的班上得出点风头才行。” 冯晨夏觉得自己很有女人缘,自信能搞掂这些女生。而在法学院,搞掂女生,就等于搞掂了班长民主选举。至于老师,冯晨夏一点也不担心,像她这样又是学霸,又爱张罗事儿的学生,是所有老师的挚爱。 怎么搞掂这些女生呢?张凌歌刚才提议,要不给其他女生提供免费防晒霜吧?反正她张凌歌带了十几瓶防晒霜,不马上用完,过期就太可惜了。 张凌歌还买了好多长度不一的卫生巾,正适合垫在36码到39码鞋子里。她看过很多军训攻略,据说姨妈巾是军训必备,可以吸汗,防止脚臭,还可以减震保护脚踝。 不过冯晨夏认为,防晒霜、姨妈巾可以分享,她不是个小气之人,但是她不打算靠大量分发防晒霜、姨妈巾来收买别人——必须站着就把官给当了——她可不想再重复“讨好型”人生。 还是得靠实力啊!冯晨夏想,所以军训不能偷懒。嗯,另外还要改改暑假期间的“怼人”癖好,增加亲和力。她准备扮演“新生指导员”角色——精神的力量,一定比物质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章 军训 冯晨夏低估了自己吸引她人目光的能力。 9月2日,在新生军训动员会上,冯晨夏是法学院唯一一个发言的新生代表。也是发言最朴素实在的代表。 站回队列后,她发现自己居然是经济法专业长得最高的。身高169公分(穿上军训鞋,加上里面垫的卫生巾,至少172公分),比全专业的人,包括男生和辅导员都高。甚至比全法学院至少7成男生高。 本来女生就显个儿,加上冯晨夏习惯挺直腰身,于是脱掉短了几公分的深海校裤,和大家一样穿着一身迷彩服的她,看上去特别军人,特别有范儿。 等到正式军训后,冯晨夏发现她还低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作为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别人家的孩子”,她是深海中学历年运动会的拿奖主力,什么1000米长跑、4×100接力赛、跳高、跳远,都是她的强项。因此大家视为畏途的站军姿,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两腿分开与肩同宽;双手下垂紧贴训练裤中缝;肩胛骨后收并略下沉;提臀收腹、昂首挺胸……眼前如临大敌,目光专注严厉,暗含怒意;丹田孕育乾坤,正气激荡经脉,上达百会;脚掌紧抓大地,巍然生根,如松如柏——本来体育神经就无比发达的冯晨夏,只是在暑假看了一遍军训动作要领视频,就硬是把自己站成了军姿典范。 中都大学军训是按学院分连队、班队的。法学院一百来人,分成了为三个班。本来一班的李教官看见自己这个班里大部分是女生,担心有的女生太娇气,自己这半个月会很难过。没想到军训第一天,就看到了军姿标准、器宇轩昂的冯晨夏。 李教官叫冯晨夏站出队列,又让她做了几个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和踢正步。看到动作有姿有款的冯晨夏,李教官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军训教官们,其实暗地里都有点互相比试的心,李教官更是个好胜之人。于是在炎炎烈日下,李教官让冯晨夏在自己班的队列前,和其他班的教官和队列前,一遍遍踢正步、左转右转向后转,还让她在离二班教官不到10米远的地方,表演标准的俯卧撑和军姿下蹲。 看见二班和三班教官对自己翻了翻白眼,李教官乐得嘴角都飘到耳朵上了。他得意地正了正衣领,大声宣布任命冯晨夏为本班特别助教,协助纠正其他学员的动作。 为了今天这个出风头的时刻,冯晨夏很是花了点心思。军训嘛,自然是要涂防晒霜的。冯晨夏不担心被晒黑后不漂亮(咱是实力派,又不是偶像派,脸不重要),但是在张凌歌普及了紫外线和皮肤癌的关系后,冯晨夏还是随大流买了几瓶防晒霜。不过呢,为了军训时形象好,她挑防晒霜时,不看SPF和PA值,光看哪种防晒霜可以在大量出汗时保证不花脸。于是在其它人脸上都浮着不均匀白色的时候,冯晨夏依旧保持着军人仪容。 冯晨夏知道自己今天收获了很多“关注值”,不过这些“关注值”是善意还是恶意,还得看自己接下来的表现。 因此在纠正同学军姿时,冯晨夏态度尤其“慈祥亲和”。只要这个同学的动作有一点做到位或基本到位的地方,她都会柔声鼓励,还不忘叮嘱几句: “张萌,站的时候重心稍微靠前一点,不然大腿会抽筋。回去记得要按摩一下,晚上我还会教大家拉伸动作。” “赵尔然,今天是你的生理期吗?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如果觉得不舒服,不要硬撑,我帮你向教官请假,可以去树荫下歇一会儿。” “李珏,你刚才是不是鞋子打滑了?是不是鞋子里面没有垫卫生巾?晚上我给你几个,垫进去可以减震防滑。记得晚饭后提醒我啊。” …… 收获一大框感激眼神后,冯晨夏又跑步向李教官汇报,告诉他有几个女生正是生理期第二天,不适合长时间站军姿,希望教官能允许她们去树荫下略休息几分钟。还说自己晚上会给她们继续讲动作要领,保证不会让本班军训的任何项目落后于其他班。 一般的教官不会喜欢这种爱讲条件的学员。但是李教官怎么可能是一般的教官呢?重视战友情,讲义气,有领导能力……李教官已经给冯晨夏找出了好几个优点,于是他不为意地挥挥手,让冯晨夏安排这几个女生的轮休时间,只要不影响队列的整齐就可以了。 晚上的自由活动时间并不充裕,冯晨夏只挑了几个针对腿部和肩部、腰部的拉伸动作,演练给同学看。此时,走廊上列着两排双手扶墙、一只腿前脚掌踩着踢脚线,另一只腿全脚掌着地后伸的女生。一边拉伸着,这些女孩子还一边发出咿咿呀呀的既痛苦又享受的哼唧声,听上去暧昧极了。 拉伸结束后,冯晨夏叮嘱大家明天一定要多喝水,最好是运动饮料,或者加了少许盐分的矿泉水,防止大量出汗后出现电解质紊乱。还告诉她们,不用担心喝水过多会想上厕所,水分都随汗液流掉了,基本不会有尿意。 “还有,后面会有‘拉歌’环节。咱们这里女孩子多,如果没有掌握好呼吸方法,不仅‘拉歌’时声音太小,会输给二班、三班,而且长时间大声吼叫,会损害嗓子的。我明天会教大家正确的呼吸和发声技巧。”冯晨夏想了想,又叮嘱一句,“大家都去打点热水泡脚吧,不然脚上长泡就糟了。” 军训不到二十四小时,冯晨夏就成了班里的“温暖大姐大”。她非常满意今天的“指导员”角色,准备明天也教其他两个班女生一套拉伸动作,扩大一下“温暖值”。另外,还得特别留意这三个班里比较内向的女生,既要给她们足够的关注,又不能让她们感觉到任何压力。看来,成为一个优秀的指导员,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冯晨夏回忆了一下今天的一些细节,又想了想做女生团队工作的办法。 冯晨夏之所以特别关注女生的思想工作,是因为她当了十来年的学生头头,知道作为一个“女官迷”,争取同性支持,比争取异性支持要容易得多——这个结论,和很多人的所谓“直觉”相反。 男性在很小的时候,就接受过父母、师长及社会环境的“熏陶”,认为男性就应该属于“领导性别”。因此在一个女性和一个男性具备同等资历和同样能力时,他们总是高估男性,同时低估女性——有研究称,男性高估同性、低估异性的比例,在大多数情况下会超过30%。换而言之,这两个同样能力和资历的人,在男性眼里,那个男性候选人的资历和能力,比女性候选人至少强60%! 女性虽然也有低估女性,高估男性的现象,但是女性的态度,尤其是受过教育的女性的态度,大部分时候是有可能转变的,而男性对女性的轻视,由于社会大背景的影响,非常难改变。 冯晨夏从深海小学、深海中学一路走来,一直颇受同学爱戴。但是即便这样,在小学三年级后,她就发现自己无论做得多好,都无法赢得大部分男生的支持。等到上了初中、高中,男同学的支持率减少得更明显,最高不过六成,大部分情况下低于五成,呈现出年龄越来越长,男生支持率越来越低的情况。而女生对冯晨夏的支持率,基本保持在八成以上甚至九成以上。 她的“迎合型人格障碍”,和试图赢取男生支持,有一定(不小)的关系。有一段时间,她甚至因此差点抑郁了。 现在,法学院6成以上的女生比例,和直选班长机制,让冯晨夏觉得仕途有望。 在冯晨夏看来,赢得女生的青睐,最粗暴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做个“温暖的中性人”。 恰好,冯晨夏的身高、形象和处事风格,都颇为中性。更重要的是,即便在其“迎合型人格障碍”最严重的时候,她也基本做到了示好而不讨好,待人处事尽量公平。 作为一个“上位者”,需要有所谓分寸感。而分寸感,在很多时候体现在距离上——热情而不交心;关注每个人但不狎昵;不透露也不谈及个人隐私;努力解决同学需求但同时懂得什么问题需要上达、什么问题需要规避,再挂上热情但暗透着一丝距离的笑容,会让每个女生都觉得冯晨夏平易近人(这个词本身就意味着此人地位其实是高人一等的),不搞小团体,是团队的最佳领导人选。当然,若隐若现的距离感,也是她为什么没有亲密朋友,甚至也没有闺蜜的原因。 冯晨夏还知道,这个年龄的女生,大部分希望吸引到异性的注意力,对所谓的“情敌”,即便只是想象中的“情敌”,也有很大的敌意。尤其是那些热衷于“宫斗文”及“宫斗片”的女生。因此女性领导者,最好不要吃窝边草。好在这对冯晨夏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法学院的男生,冯晨夏都见过,没有一个看得上的。她也没有兴趣去培养所谓的“潜力股”——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培养自己呢。所以她肯定不会和本院任何一个男性,包括同学、学长、学弟和老师,搞出“桃色事件”。对于某些痴迷于“宫斗”的女同学,消除了这个敏感点的冯晨夏,至少不会是她们的死敌。 有了头几天的友好打基础,加上对二班三班同学表达了善意,冯晨夏的民意基础更坚固了。让她最开心的是,这次收获的善意,不是以小恩小惠收买到的——用钱买善意是以前的冯晨夏经常做的事。为了让冯晨夏能受老师和同学的青睐,辜焕沁还专门给她准备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以便她买小礼物送人。 而这次,她除了几片不值钱的卫生巾外,什么“血”都没有出。这是个好兆头,冯晨夏想,升米恩斗米仇的事,自己也遇到过不止一次了,以利合,必将以利分。何况,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不仅八面玲珑没有政治前途,靠金钱收买人心,也是没有政治前途的。 当然,冯晨夏明白,光靠这些还不能展现完美的“领袖范儿”,还得表现出独特的个人魅力,同时靠目标(理想)来凝聚人心,并娴熟地应用一些心理学原理,来实现“共情效应”。 冯晨夏听过一个理论:如果你想追一个人,最好邀请对方一起体验某种激动人心的冒险活动,比如坐过山车或者蹦极。人脑有时候非常“傻”,不能分辨此时的心动过速是冒险造成的,还是对面那个人造成的,TA会以为自己是为对方而心动,于是之后的事就水到渠成了。 现在新生们身处“准军营”,班级之间和连队之间的明争暗斗非常激烈。冯晨夏认为,不管是站军姿、打军体拳、吼军歌,还是最后的队列汇演,都是激发大家肾上腺素的好机会。 于是,将理论付诸实践的冯晨夏,轻而易举地调动了本班同学的激情,还调动了所有法学院学生的争强好胜心。在最后一天法学院以连为方队进行队列汇演时,被冯晨夏连着打了好几天“鸡血”的新生们,那叫一个精神抖擞、口号铿锵、步履矫健、英姿飒爽! 下午的闭营仪式暨文艺汇演上,冯晨夏又出了一个风头。文艺汇演接近尾声时,气氛没有那么严肃了,法学院新生和她们的教官们,就开始大声喊着“冯晨夏,来一个。冯晨夏,来一个!”其他学院的学生也起哄让冯晨夏表演一个节目。冯晨夏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站出来,拿着自己特地准备的陶笛,先吹了一首宗次郎的《故乡的原风景》,乐声宁静、纯粹,但哀而不伤。看到前排女生眼里带着湿意的小星星,冯晨夏暗笑了一下,又吹了一首《军港之夜》。李教官激动得手掌都拍红了,他一边鼓掌,一边左顾右盼,毫不掩饰其与有荣焉的兴奋。 于是在军训后的法学院和班级选举中,冯晨夏获得了老师、本院所有女生以及半数男生的支持,当选为一班班长,兼法学院一年级团支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章 张疱疹,何狼疮 和如鱼得水的冯晨夏比起来,张凌歌的军训却乏善可陈。 张凌歌不是运动健将,但是暑假的健身还是有点成效的,军训强度还不至于让她叫苦。让她不习惯的是叠被子。 在家里,张凌歌从来都不叠被子。实际上,她全家都没有叠被子的习惯。因为张全觉得靠头一边和靠脚一边叠在一起不卫生,而且深海潮湿,叠起来不容易散发湿气。 军训第一天,教官就让大家把被子拿到操场上,放在席子上面叠,还拿着一把小尺子检测被子的边角是否平直。张凌歌发现前面的一个男生,好像叫孙茂,居然低头把汗抹在“豆腐块”的边沿上,看到另一边也不太平直,他就把胳膊上的汗都擦到被子上,然后用指尖去捏“豆腐”边。 “怎么这么不讲卫生啊?”张凌歌看呆了,忘了叠自己的被子,于是被教官抓了典型。 更郁闷的是,不仅叠被子成了张凌歌的噩梦,她还因为另外一件事,被同学取了很难听的外号。 有个同宿舍的女生,是生物系的,第一次在烈日下站完军姿,她就晕倒了。校医给她吃了防中暑的中药,让她第二天在军帽里垫张面巾纸,上面洒点花露水或者风油精。没想到第二天刚站了不到半小时,这个女孩就头疼得无法坚持下去了。 晚饭后回到宿舍,张凌歌关切地问这个女生,是不是经常会口腔溃疡或者嘴角溃疡?“就是烂嘴角。” “头疼和烂嘴角有什么关系?”女生不解地问。 “因为经常口腔溃疡,说明体内有Herpes simplex virus,简称HSV。”张凌歌认真地解释说,“中文名叫单纯性疱疹病毒。你得是应该是HSV1型病毒,会导致龈口炎,就是口腔溃疡。” “口腔溃疡不是因为上火吗?和那个什么疹有个毛关系哦?!”听到什么疱疹,女生心里有点不快,觉得像是什么脏病的名称。 “因为以前中医不知道病毒的存在,才附会出上火的说法。”张凌歌没有注意到女孩的脸色,还在一本正经地解释,“这个病毒在很多人的体内终身潜伏。在某些情况下,病毒也会被激活,比如被太阳暴晒时。激活后,患者就会觉得头特别疼。不管是风油精、花露水,还是仁丹、十滴水,对这个病毒都无效,只有避免紫外线直射这一种办法。你最好和校医说一下,不要参加后面的军训了。” 这个女孩第二天还真去找了校医。她把张凌歌的说辞都说给校医听。没想到校医勃然大怒,说张凌歌蛊惑其它学生逃避军训,还妄图开假病假条欺骗教官,于是张凌歌又被全队点名批评了。 更可恶的是,第三天中午去食堂吃饭时,张凌歌听到隔壁桌一个男生说,一班和三班出了两个奇葩的丑八怪,一个姓张,一个姓何。就是那个头发像狗啃的女生,和那个长得像关东大汉的女生。这两个女生造谣说她们班别的女生有性病,说这些女生有疱疹和什么大疮。 再过了两天,传言就变成其实是张凌歌自己有性病,是一种疱疹,不知道她怎么逃过高考体检的?另外一个叫何荟的女生也有性病,好像是什么疮。 军训尚未过半,军训食堂就发生了一场战斗。 张凌歌的班队刚刚整列进入饭堂,一个军用水壶就飞了过来,排在前面的同学来不及躲避,被洒了一身水。 张凌歌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着。 “你个王八蛋,你全家才得性/病呢!” 张凌歌闻声转过头,只见饭堂正中央空出一大块空地,空地的中间站着一个黑壮女生,这个女生把绿色搪瓷金属碗和不锈钢盘子全部扔出去,砸向隔了一排餐桌的瘦长男生。这个男生和周边同学惊叫着躲避。 “你爷爷的,你怎么考上华清的?”这个女生一边扔东西,一边大声骂那个男生,“说你文盲都是在侮辱文盲!” 这个女生把餐桌上所有的东西都砸出去后,又转过头,指着看热闹的围观众人说,“还有你们,一点常识都没有,还跟着传谣。你们也是文盲,也是帮凶!我都说了一万遍了,红斑狼疮是一种自体免疫疾病,年轻女性都有可能得,打个青霉素都可能诱发,和性病一点关系都没有!去医院也是看风湿免疫科,不是皮肤性病科!重点说三遍,不是性病,不是性病,不是性病!”这个女生气得面孔扭曲,嗓子都吼嘶哑了,“谢晓秋太阳一晒就出现环状红斑,还伴有发热,之前她还出现关节痛、肌肉痛,这都是比较典型的皮肤型红斑狼疮的症状,我让她看校医并避免暴晒,错了吗?!” 当天晚上,张凌歌看到宿舍大门口旁边的墙上贴了个通知,说何荟严重违反军训纪律,受到警告处分。好在处分只是加练军姿,外加一份2000字以上的检讨。 这个处分却给那些传谣者打了一剂强心针——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怎么会得处分呢?所以这个什么疹啊什么疮啊,就是性病!就算她们俩是临床八年的又怎样?现在什么课都没上呢,她们会比校医知道得更多吗?” “她们俩长得那么丑,特别是那个何荟,像个霸王龙,大概这辈子都没机会得性病了。送上门都不会有男人要她们。”还有人好像深谙内幕似得,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所以她们才造谣其它女生有性病。女人的嫉妒啊!” 在军训的第九天,这些恶毒的言辞终于传到张凌歌耳里——张凌歌和何荟被人起了外号:一个叫“张疱疹”,一个叫“何狼疮”。 好在军训不过两周,暴怒也罢,抑郁也罢,时间刷刷地也就过去了。 军训结束正值周末,冯晨夏把张凌歌约到西门外的小吃一条街撸串,顺便试试中都名小吃“炒肝”。 冯晨夏有一肚子的话想和张凌歌分享。在自己学院里,她得憋着,显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一切都得来全不费工夫。但是自己做了这许多努力,耗了大量的心机,好不容易有点“上进心得”,她还是希望有人分享的。 更何况,冯晨夏认为,正儿八经地探讨对权力的看法,并交流如何获得权力的手段,是她和张凌歌一个月前就约定的朋友的正确打开方式。 冯晨夏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同学和教官对她的每项措施和建议的反应,描述着怎么在短短半个月里赢得全部女生的爱戴,说得眉飞色舞的,手里的串也撸得飞快,直到服务员上了炒肝,她才停下来。 “这是炒肝啊?”冯晨夏叫住服务员,“是不是上错了?这怎么看着像面糊糊?炒肝不是应该炒出来的吗?” “外地人吧?”服务员故意改用中都土话,扔了句:“怯勺!” 虽然听不懂怯勺是什么意思,但是服务员鄙视的表情却看懂了。冯晨夏正准备抓住他理论一番,转过头来,看到张凌歌无精打采的样子,才想起今天张凌歌一直闷闷的,像有心思的样子,就把找茬的事给忘了。 听张凌歌讲完了事件始末,冯晨夏哈哈大笑:“也别说,就是我,也以为这两种病是性病呢。” 看到张凌歌急眼的样子,冯晨夏急忙补了一句:“正因为我们不了解,才需要你们这些……呃,未来的医生来普及医学常识啊。” “我对他们普及了,但是他们不听。”张凌歌愤愤地说,“我都给他们看了千度百科了,他们还坚持说,不是性病,就不会起那么难听的名字。” 冯晨夏挥挥筷子,“小事一桩,等你们开课了,你在学业上面碾压他们,大家就会把这些破事都忘了,然后管你叫‘学霸’!” 用勺子搅了一下黏黏糊糊的炒肝,冯晨夏嫌弃地把它挪到一边去,然后斟酌字眼,慢慢说道:“不过呢……这事儿还真可能有后患……” 听冯晨夏说起话来一波三折地大喘气,张凌歌又开始紧张了。 冯晨夏虽然不想吓她,但是觉得作为真朋友,还是得说实话:“我相信你是个优秀的人,也是个能成大事的人,因为你特别专注。但是将来你真的成了大事,这些谣言就可能被人翻出来。而且,就算你现在再怎么补救,再怎么让自己受欢迎,也总会有人不喜欢你。等你发达了,这些人就会拿这些话去抹黑你。” “我在暑假吧,看了不少书,包括心理学的书,和很多国家的历史书。”冯晨夏继续说,“我发现一个有趣的事。西方在描述东方国家时,喜欢把东边和东南亚国家描述成特别性乱的国家,包括对日本,对泰国,对东南亚很多国家的描写。对我们国家的描述也非常失真,比如说,对以前华夏女性裹小脚的原因,西方国家更喜欢强调裹小脚能紧缩肌肉,而不是裹小脚会限制女性的社交范围,从而达到禁锢女性的作用……其实那点玩意儿,是所有国家普罗大众的兴奋点。别以为中都大学、华清大学就能例外了,其实都一个德行。知识分子龌龊起来,比一般人更没有下限。” “等你真的成为知名科学家或者著名医学圣手了,不用想,关于你的所谓‘轶事’一定有这方面的。比如说,说你在大学时或者工作时和某个男人过从甚密啊什么的。甚至可能说你的所谓成就其实是某个男人做的,你不过是挂了个名……” 听到冯晨夏这样说,张凌歌气得全身发抖。 “你别以为我吓唬你。”冯晨夏打开手机,发了一个截图和几个链接给张凌歌,“宁容,你知道她吧,就是那个搞结构生物学的,以前在你们华清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当教授,去年走了,去了亚米国的王子屯大学当终身教授。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开华清,但是你看看我发给你的东西,我觉得她有可能是被逼走的。” 张凌歌打开一个链接,文章是前几年的,题目叫《宁容与老师私情绯闻八卦 两人地下情有染耐人寻味》。文章说,宁容在科研界也算是很有气质的美女了,奇怪的是她已经快40岁了还没有结婚,有人说她暗恋以前的老师也就是她现在的“老板”,甚至有传言说两个人其实有“一腿”。但是呢,文章作者认为两个人不太可能有染,因为她的导师已经有老婆,也是一名生物学家。老师和他老婆已经有一对龙凤胎啦…… 这篇网文打着辟谣的旗号,其实已经在行传谣之实了。 其他的链接就更露骨了,说宁容是她导师的小老婆,读书时宁容就勾引她老师,是个“资深气质婊”,就是靠她导师才有目前的成就云云。 “你做好了未来可能要面对这些谣言的心理准备吗?”冯晨夏问,“你的成就越大,传言就越恶毒。而且,你还说自己不打算结婚。你得明白,在现代社会里,‘已婚’身份其实可以保护女性,至少能在某种程度上降低外界对女性声誉的伤害。如果你披上个‘贤妻良母’的外衣,就更安全了。要知道,不结婚,在某些人眼里,意味着你人尽可夫……” “人尽可夫的本意不是你说的那种意思。”张凌歌的强迫症又犯了,“其实它说的是女性的婚姻自主性,不要把老公太当回事,男人到处都有,不用在一棵树上吊死。” 看到张凌歌的呆样儿,冯晨夏哈哈大笑:“我真羡慕你。真的。说你小吧,你又成熟,坚持;说你成熟吧,你又有颗赤子之心,单纯的像个傻子。不像我,一门子心思就想当官,虽然我也不知道当官的目的是什么……” 说到这里,冯晨夏低头哂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像是政治动物——只想居其位,却不知道该谋何事的人,不是政治动物是什么?她离政治人物还差很远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章 选课 选课 开学第一天,张凌歌就发现自己的舍友换了。准确地说,三个舍友,换了两个,只剩下对面床的萨蒙蒙了。 “哈哈,谁让你们的外号太难听呢?”萨蒙蒙有滋有味地啃着鸡骨头上最后一点残留的肉丝,把软骨咬得嘎嘣嘎嘣的,然后做出意犹未尽的样子舔着嘴角和手指头,转头看向露出嫌弃加讶异表情的张凌歌,“好在我刚去图书馆查了资料,知道红斑狼疮确实是自体免疫型疾病,不传染。不然我也搬呢。” 看着张凌歌一脸的不解,萨蒙蒙神神秘秘地说,“不知道谁会搬进咱203吧?谢-晓-秋!她昨天去市里的和谐医院看了,确诊是红斑狼疮!她宿舍的室友见她脸上的红斑越来越严重,胳膊上也有很多……嗯,是叫环状红斑吧,看着真的挺吓人的,然后她舍友集体要求换宿舍,结果她就被挤到咱这儿了。” “哦,对了,何荟也搬咱这儿。张疱疹、何狼疮凑一块儿了。”瞅见张凌歌一脸愤然,萨蒙蒙耸了耸肩,“舍友,要不要那么讲究啊?你可以把我和何荟叫‘俩恐龙’,她是兽脚类霸王龙,我是蜥脚类溪龙,吃草。谁让俺来自大草原……中间的大城市呢。” 萨蒙蒙口里说自己是草食动物,特别温顺,手上却又变出一只鸡腿。她大口撕咬着,牙缝里都是鸡肉丝。 张凌歌没空和萨蒙蒙“磨牙”,和谁一起住都无所谓。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今天是开学正式上课的第一天,上午只有《思想品德修养和法律基础》。下课后,张凌歌就回到宿舍打开电脑,填好英语四级考试的报名表并提交后,又登上《华清大学学生免修、免听课程申请》页面,然后申请免修《大学英语》、《大学医学数学》、《大学物理》、《基础化学》和《大学计算机基础》。填好免修原因后,却发现无法提交。张凌歌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就先去打印社打印了申请表,带上其他材料和必须的证书,直接去找她的辅导员。 辅导员吴老师,是个刚刚毕业留校的医学生物学博士,对辅导员业务尚不熟悉。她看着张凌歌手里的写得密密麻麻的免修课程和相关材料,为难地说:“太多了吧?大家一般最多免修两门课。要不,你就申请免修《大学英语》和《大学计算机基础》吧?你的托福分很高,免修大学英语应该没有问题;然后,你还拿了“全国计算机考试”的《初级程序员》证书,你们专业的计算机课很简单,这个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英语和大学计算机基础免修考试,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其它的就算了吧?” “和谐医学院,或者华清大学,有说限制免修课程总数量或者总学分吗?”见吴老师犹犹豫豫地摇了摇头,张凌歌就坚持要免修所有这些课程,“我确实都自学过。如果有哪门免修考试低于90分,可以不让我免修这一门课。即便是《思想品德》,我也自学了。既然学校规定政治、思修类课程不能免修免听,我免其他的还不行吗?” “哎哟,你还申请免听《生命科学导论》?”吴老师吃惊地又看了眼免修免听表,“你胃口太大了吧?都免修免听了,那你这个学期只上思修和体育吗?” “我想选修大二的一些课程,像《解剖学》、《分子、细胞与组织》、《代谢与能量》什么的,共七门课。” “这我决定不了,找系主任吧。” 吴老师觉得这事儿有点大,不属于自己的职责范畴,就拿出一个资料袋,装上免修免听表和证明有资格免修的材料,然后拉上张凌歌向系主任办公室走去,“我觉得周主任都可能决定不了,大概还得向生命科学院的院领导汇报呢。” 和谐医学院八年制本硕博连读的头两年半,是和华清大学生命科学院合作办学,接受所谓Liberal Art即博雅教育,有点像国外文理学院的教育方式。因此,张凌歌和其他几十名临床八年制学生,现在和华清大学生物系的学生一起学习。她和吴老师要找的,就是华清大学生命科学院生物系系主任周济申。 周济申主任此时正在鼓捣他的养生茶。这个药茶是他老婆特地向一位中医大家求来的,如果加上一点糖,味道其实还不错,可惜自己血糖太高,只能喝素茶。 圆滚滚,长得有点像“潘达(panda)”的周济申,很纠结自己这一身肉是怎么长出来的——他的同僚们,大多是清瘦型,不管眉眼怎么样,至少身形很有点知识分子的样子。而自己教学、科研和管理工作都这么繁重,也几乎不应酬,身上的肉却越来越多,看上去像个“名厨”,而不是“叫兽”。 “看来‘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说法偏颇了,”周济申拍拍自己的大肚子,“我老周肚子里的诗书怎么可能比别人少?嗯,也有可能是因为咱心地太软,不是说心软的人容易长肉吗?” 系主任的办公室门是开着的,吴老师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周济申马上抬起搁在肚子上的胳膊,招了招手,让两人进来。 看到写得满满当当的申请表和一大堆证书,还有几本翻旧了的大学课本,再看看脸上带着与自身年龄不符的坚定感的张凌歌,周济申知道自己心软的毛病又要犯了。 “张凌歌!”——周济申太知道这个名字了。 自从全国各地出现层出不穷的“杀医案”后,各大医学院的高考招生分数线和平均分就开始下降了——这个职业不太赚钱,又太危险,状元们和他们的家长爱惜其身,不舍得学医。 本来和谐医学院勉强算个例外。但是和谐医学院和华清大学合办临床八年制后,连全国排名第一的和谐医学院都招不到几个高考状元了。无它,全国综合排名第一的华清大学名声更响,其它专业的分流效应太强。 因此今年在岭南找到一个省状元兼五科单科状元,周济申简直是心花怒放,他还给岭南招生人员发了不少奖金呢。 “这个,规则嘛,是限制普通人的,不是限制天才的,不然为啥很多学校要有‘少年班’呢。对吧?不过呢……”周济申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张凌歌,“我对你的要求会很高,有一门课达不到90分,就别想免修。你要是达到了,后面什么都好说。” 看到张凌歌自信地点了一下头,周济申笑眯眯地拿起药茶,一口灌下去,然后腾地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一点也不像一个两百多斤的胖子。 吴老师赶紧拉着张凌歌跟上,一起前往七楼的生命科学院领导办公室。 生命科学院院长是一名知名生物学家,非常忙,平时很少待在办公室。书记目前在国外学术交流,还没有回来。好在学生免修这样的小事,不需要找两位“大神”,副院长兼院党委副书记就可以解决了。 副院长兼院党委副书记韩丽,本来就是个精瘦的女人,现在被烦心的事闹得愈发精瘦了。 宁容去年离开华清大学生命科学院,去亚米国王子屯大学当她的终身教授,却让生命科学院承担了不少骂名——她人在这儿的时候,网上都在骂,说宁容和她老师,不过是“电镜室主任”罢了,他们的工作谁都能做;等到人走了,网上又“回味”过来,说华清大学留不住人才,该走的不走,不该走的全走了云云。 韩丽叹口气,放下手上的事,准备先做一套眼保健操放松一下。她刚做完第二个动作“挤按睛明穴”,听到有动静,睁开眼睛,就看见周济申一行人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看到副院长脸色似乎不太好,周济申想了想,向后挥挥手,让吴老师带着张凌歌留在门外,自己一个人走进办公室——等下跟领导汇报张凌歌免修免听事宜时,免不了要嬉皮笑脸地给领导戴戴高帽,让下属和学生看见了,有损自己伟岸的形象。 韩丽听周济申汇报完,想了想后告诉周济申,以前院里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不太好开这个头。 “而且,咱华清大学缺‘状元’吗?高考考得再好,能保证上了大学也是状元吗?”韩丽站起身来,走到资料柜前,翻了翻,从一份文件夹里抽出一张A4大小的纸,拿给周济申看,“这个孩子还记得吧?两次考上我们华清大学,然后两次被劝退。这个是前年我亲手签署的劝退书。去年这个孩子又考上咱校了,信息科学技术学院,据说他还是天天打游戏,什么课都不去上……好在现在轮到别人头疼了。” 周济申的脸上立马堆起笑容,“给孩子一个机会嘛。不就是一次免修考试机会吗?如果考不好,就让她老老实实地和大家一起上课,如果考得好,咱也别埋没人才。何况她自己向我保证了,只要有一门考不过90分,就全部都不免修免听。” 周济申面不改色地把张凌歌的话加了个限定词“全部”。他想,如果张凌歌是个喜欢吹牛的学生,靠“撒大网收小鱼”策略来逃避上课,即便考过了几门,也不算好苗子。 韩丽见周济申态度这么坚决,也没继续说什么,拿起申请表,在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还有一件事,”周济申有点得寸进尺了,“这个学生想修大二大三的课程……” “等她免修成绩出来后再看吧!”韩丽没好气地说。 看着免修免听表上的几个大红章,以及院系领导和辅导员的签字,张凌歌乐坏了。和吴老师说了声“再见”,她一蹦一跳地就想跑。 “别笑了,像个傻子!”吴老师一把拽住张凌歌,手指用力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回去抓紧时间看看书,给我和周主任争点气,千万别考砸了。” “嗯,我保证用优异的成绩,向党和国家汇报!” 张凌歌一路小跑回到宿舍,拿上书和笔记本,全部装进一个大背包里,然后去饭堂打包了一个猪肉馅饼和好几个花卷,又转身向图书馆跑去。 走到图书馆楼下,张凌歌拿出猪肉馅饼,急吼吼地吃了起来。馅饼味道太大,在图书馆里吃不合适。等下饿了就吃花卷好了,反正数量够多。她早上和中午摄入了足够的蛋白质,纤维素也差不多够了,等下多吃点碳水化合物也不会营养不均衡。 张凌歌决定这几天好好学习,每天学到晚上11点再回宿舍。至于洗漱,这几天就别讲究了,二十分钟内全部搞掂。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章 冉冉升起的学神 免修考试在开学第一周内全部考完。《大学英语》考试在明天下午;《大学医学数学》和《大学物理》在周三上午;《基础化学》在周四下午;《大学计算机基础》在周五上午。 吴老师刚才和张凌歌说,既然领导都同意她参加免考了,她又这么自信,干脆就别领一年级上学期的新课本吧,她去大二学生那里借旧课本就行了,反正内容是一样的。 现在张凌歌拿着华清大学的课本,和自己在网上买的大学通用教材对比了一下,发现区别还不算很大。 《大学英语》最先考,张凌歌不怵这个。英语这个东西也没什么好复习,主要靠平时积累,何况暑假她还从头到尾翻过《大学英语》教材。华清大学的教材和自己买的没有区别,所以她就没带英语课本,也不打算花时间在上面。 《大学医学数学》是华清大学出版社自己出版的医科专用数学课本,里面包括函数与极限、一元函数微积分学、向量代数与空间解析几何、多元函数微积分学、线性代数基础、微分方程、无穷级数和概率论初步等。 暑假时张凌歌预习的是数学一,比《大学医学数学》难。即便这样,数学一里面很多东西张凌歌中学时也学过。在准备提前高考之前,张全本来是想让女儿走竞赛路子的,所以高数的东西已经学了不少,暑假时张凌歌没花多少工夫就搞掂数学一了。 《大学物理》也差不多,和张凌歌之前买的课本区别不大。她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 现在有点问题的是《基础化学》和《大学计算机基础》。 《大学计算机基础》的课本和张凌歌网购的教材差别有点大。但是问题不在这里,而是在于考试方式。张凌歌问过学姐,学姐告诉她,《大学计算机基础》除了要考上机,还要考理论和“常识”。上机考试很简单,但所谓“常识”,很多是计算机发展历史什么的,会考很多选择题。 “一句话,要背!” 张凌歌的记忆力很不错,但是作为一名理科学生,本来要学背诵内容多多的医学课程就已经很痛苦了,现在还要背和自己专业关系不大的“计算机常识”,和各种晶体分子式,她觉得有点头疼。 不过话都放出去了,考得不好就变成了“吹牛”。张凌歌想,自己的外号够多了,不想再多个“吹牛大王”的绰号。 第二天一大早,张凌歌就爬起来洗漱,然后早早地跑到草坪上,大声背了一段英文名人演讲练练发音——昨天周主任说考完英语听力和笔试后,还会给她加考一门口语。 “这个,当然,本来考试里是没有的,也不算总分,”周济申说,“但是学英语不能学出哑巴英语,所以口语我来考你。” 八点半,张凌歌坐进考场,发现申请大学英语免修的学生真不少,教室里密密麻麻的坐满了。 听力非常简单,张凌歌可以保证自己全对。笔试自然也不难。不过那些中译英,她有点担心老师会怎么改卷子。自己全部按照正宗English speaker的习惯做的翻译,不知道能不能入改卷老师的法眼? 考完试,张凌歌直接来到系主任办公室。进去时她还特意留着门不关,这是她妈妈告诉她的女性自保方式之一。 看到张凌歌进了办公室,周济申笑眯眯地问她是不是提前交卷了。张凌歌点点头。 “嗯,不错,那我们聊聊吧。”周济申改用英语发问,发音是地道的亚米国味儿,“说说吧,为什么要免修那么多课,还要提前学大二大三课程?你说服我了,我就一路给你开绿灯。” “因为我想当最好的移植外科医生,而最好的移植外技术在亚米国,我希望能去亚米国做住院医培训。”张凌歌早有准备,款款而谈,“在亚米国完成移植外的全部住院医培训,需要八至九年。五年的普外住院医培训,可能在做普外住院医时还需要做一年科研,这就是五至六年了;之后还要做三年的专科训练,包括一年科研。所以加起来是八至九年。” “我虽然是今年最小的八年制学生,但是我学完和谐临床医学的全部课程,毕业时也24岁了,然后到亚米国做住院医培训,全部完成,我可能已经33岁了。我还有很多想法要实现,总不能等头发都白了才开始吧?何况那时体力、精力也没有年轻时好。” “那你除了想当个移植外医生,还想搞什么研究吗?” 张凌歌犹豫了一下,觉得在这个场合谈自己的梦不太合适,虽然这个梦到现在为止已经做了无数次了,她想搞人造子宫的心更炽烈,但是她不能让老师觉得自己神神道道的,居然让一个梦来决定自己未来的科研方向…… “我想研制人造可移植器官,彻底解决移植外科器官源匮乏的问题。”张凌歌接着说,“不过,我现在还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式、什么载体来培育可移植器官。” “做好了为了实现目标可能面临很多困难的心理准备吗?” 张凌歌点点头,周济申满意地笑了——有目标才有动力,这是个好苗子。如果免修项目考得不错,他确实不介意尽量给她方便,他也确信韩丽会支持他的做法。 周三的《大学医学数学》和《大学物理》考得很顺利,出了考场,张凌歌就直接到图书馆看书了。背了两天的书,她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其实还不错。 周五下午考完上机,张凌歌终于松了口气。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表现,觉得还行,应该都能上90分。 不想了,今天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顺便关心一下冯晨夏。 “我正在过去的路上的,怎么这么心有灵犀啊?”冯晨夏在手机里笑得嘎嘎的,“这么有默契,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要说也是你爱上我。我还没有打电话你就出发了。” 冯晨夏拒绝了张凌歌到校门口接她的提议,“什么呀,我又不是没去过,不用那么麻烦。上次光顾着照看行李了,这次我还想看看你的宿舍呢。” 于是张凌歌抓紧时间冲了个澡,把几天攒下来的脏衣服一股脑塞进洗衣机里,然后坐在床上,等着冯晨夏的拜访。 “啧啧,你们华清大学真腐败!”看着203房的设施,冯晨夏的嫉妒之情溢于言表,她皱着眉,背着手“视察”了一圈,“这样会把你们都给腐蚀掉的……怎么培养社会主义接班人啊?” 萨蒙蒙乐了,“这还好啊?这比咱大草原的蒙古包还不如呢?” “那你是没见着中都大学的宿舍,”冯晨夏忍不住吐槽,“我住的宿舍楼,年龄有我两倍大!幸亏中都雨水不多,不然我楼上的同学就可以看‘瀑布’了。” 何荟不在宿舍,只有谢晓秋、萨蒙蒙在。看到生人进来,谢晓秋赶紧缩到门边的床上,脸转向墙。这么个大热天,她居然穿着长袖长裤。 冯晨夏听张凌歌说过她的情况,觉得对于自卑的谢晓秋,假装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蝶状红斑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就坐到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和谢晓秋聊了起来,说皮肤型红斑狼疮其实并不严重,只要注意不要乱用药,不要被紫外线暴晒就可以了,要保持心情愉快,积极配合治疗。一边说,冯晨夏一边在心里感谢张凌歌的科普。看到谢晓秋心情好了不少,冯晨夏又加了一句,说谢晓秋的病症,比她以前一个中学同学轻多了。 张凌歌晾衣服时就在回想,以前深海中学有女生得过红斑狼疮吗?应该没有吧?冯晨夏真的越来越“政治动物”了,看人下菜的本事见长。 张凌歌本想在学校外找个餐厅请冯晨夏的,冯晨夏却想试试华清大学饭堂,于是张凌歌决定带她试试华清名菜“秘制烤鱼”和“生啫三黄鸡”。 两个人往饭堂走的时候,冯晨夏看见张凌歌笑得一脸猥琐样儿,就知道她想在什么,“这有什么啊?据说每个成年人平均一天说三到五句谎话,我自己今天才说了一句,还没有完成指标呢。何况我说的是‘白色谎言’,很有善心好不好?这也值得编排?” 华清大学的饭堂多且便宜,菜式多,味道也不错。冯晨夏吃得非常满意,觉得连饭堂,华清都比中都强。 感叹当初选错学校的冯晨夏,发誓要吃遍华清名菜。但是在第三家饭堂勉强吃完二个菜后,张凌歌拒绝陪冯晨夏去第四家饭堂“尝鲜”。 “这也太不健康了!”张凌歌摸摸凸起的胃,“我得花一个礼拜才能减掉今天多摄入的卡路里。” 冯晨夏也吃不动了。于是两人摊在椅子上,挺着肚子,岔开双腿消食,形象糟透了。 张凌歌揉着肚子,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终于想起来问冯晨夏怎么选的课。 “我打算本科修二个专业,经济法和经济学专业。这两个专业有部分课程是一样的,获得双学位的压力不大。所以我另外还打算再选修一些经济学院的金融和财政课程。” “至于将来考什么方向的研究生,现在还没想好。主要看哪种更有趣,”冯晨夏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要看哪个专业更适合搞政治。” 看到张凌歌的白眼,冯晨夏笑了,“我承认我是个官迷啊。我研究过,华清大学出的政治人物最多,比中都大学多多了。我已经错过华清大学了,现在不能再错过其他机会。” 听说冯晨夏打算在国庆中秋双节,到中都附近省份的城镇调研,张凌歌也想去。刚从深海来中都,她不打算在这个七天长假回深。 冯晨夏却摆摆手,拒绝和张凌歌一起出游:“我有两种朋友,一种是你这种谈论形而上的朋友,只谈心,不搞别的;还有一种是平时生活里的朋友,什么都谈,就是不谈主义,不谈理想。” “你要想继续和我保持目前这种朋友状态,就别和我旅游,也别离我太近。你这样的朋友我只有一个,你自己得珍惜。而且,你不知道再好的朋友,在旅游的时候都会翻脸吗?” 张凌歌拍着肚皮,保证自己不会和冯晨夏发生任何冲突,一切都听冯晨夏安排。 “那就更不行了!我是去做调研啊?还是带幼儿园孩子出游啊?” 被冯晨夏残忍拒绝的张凌歌,只好收收心,晚上继续泡图书馆,打算等免修考试成绩出来、可以选课后,就开始过按时读书、吃饭、跑步、睡觉的日子,让自己再度活成“时刻表”。 这个周二,免修考试成绩终于出来了,除了《基础化学》擦边只考了90分外,其他的都超出很多,《大学英语》、《大学医学数学》和《大学物理》都考了满分。看着公示上《大学英语》100分的成绩,张凌歌怀疑这事儿周济申介入了。考完后,她又仔细看了看辅导教材上的翻译,和自己的风格差别蛮大的。周济申肯定是以“课本说的是华夏英语,不是亚米国英语”为由,阻止改卷老师给她扣分。 据说世界上走的最快的是谣言,但其实真相走得也蛮快的,没多久,全院都知道临床八年新生里出了个学霸。 “什么学霸啊?”萨蒙蒙气鼓鼓地争辩道,“明明是学神好不好!” 当天下午,张凌歌又接到一个好消息——妈妈明天要来中都开会,小长假顺便就在中都过了。 张全在电话里假装生气地质问,“说实话?是惊喜还是惊吓?你这猴子,别妄想能逃出老娘的魔爪。” 张凌歌口里表着忠心,脑子却走了神,她在一遍遍咀嚼“学神”这个词给自己带来的愉悦感——学神哦,比学霸更高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章 “政/治动物”冯晨夏 “政/治动/物”冯晨夏 乘着军训的“东风”,开学没多久,冯晨夏就交了一份“入党申请书”。接着她热情地帮着同学们申请免修免听,自己也顺利通过了《大学英语》和《大学数学》免修考试。 冯晨夏现在和系里的学姐学长关系非常好,也趁机打听了每门课授课老师的风格,以及考试难度大不大,是不是经常点名等“机密”,然后和班里和系里的同学分享。因为这番做派,行事风格潇洒大方同时又“护短”的冯晨夏,虽然是407室年纪第二小的新生,依旧被推举为宿舍和班级里的“大姐大”。 407除了冯晨夏,还有军训时一个班队的张萌和赵尔然。另外一个女生是本宿舍的“老大姐”祁平柳。祁平柳本来读书就晚了点,还复读了一年,现在已近20了。 冯晨夏有个本事,就是当她进入“指导员”、“大姐大”或者“政/委”角色后,能够在尽量不暴露自己内心意图,不透露任何隐私,甚至话说的也不太多的时候,让对方觉得冯晨夏对自己特别交心,自己必须把心里话都吐露给冯晨夏。 此刻,冯晨夏正一脸感同身受地听着班里一个女生讲她家里如何对自己和对弟弟区别对待,为什么家里明明有钱,也必须申请贫困生助学金……不过现在冯晨夏的心思却有点飘,她明白为什么张凌歌在身边的时候,自己会变成话痨了。进去的东西太多,总是需要一个出口的。即便她不会对张凌歌吐槽具体的事,也不会说出具体人名(冯晨夏觉得这是搞政治的基本素质),但是至少“欢快的垃圾”,还是可以倒一部分给“张凌歌牌垃圾桶”的。 冯晨夏收回乱飞的思绪,打开一个小本子,把这个女生的情况记了下来,答应帮她问问院里的态度。不过也告诉她,没有“三级证明”,光靠《学生及家庭情况调查表》,助学金申请下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为不符合政策。 “哦,对了,我帮你联系了一个家教工作。另外学校里也提供部分勤工俭学机会,回头我帮你拿个申请表。”冯晨夏收好本子和笔,站起来拍了拍女生的肩膀,“你这次免修考试过了一门,可以用这个时间做校内短工什么的。另外,我建议你还是要多花点时间学英语,你们那里师资不强,英语发音有问题。如果这方面有任何需求,你可以随时找我。” 忙完这些,冯晨夏要先去找辅导员汇报新生助学金申请情况,再去一趟院领导办公室参加一个会议,商讨怎么举办法学院《庆国庆迎中秋文艺晚会》,冯晨夏是这个晚会的主要策划者和“导演”之一。随后,还要和社会实践指导老师谈社会调查事宜。 刚拿到录取通知书时,冯晨夏就上网查了中都大学社会活动信息。 中都大学有着悠久的,呃,学生运动历史,并以此为傲。 当然,现在不让也不敢让学生搞这些,不过社会实践一直是中都大学特别强调也特别支持的。学校不仅有专门的社会科学调查中心,还对学校支持并备案的社会调查,提供数额不等的津贴。 开学后,和入党申请书一同交上去的,还有一份《在国庆中秋假期举办一年级法学院新生社会调查的建议》。冯晨夏为了这个《建议》,很花了一点心思。 冯晨夏对张凌歌说自己后悔没有报考华清大学并非谦辞,她的确有点后悔。 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她就开始研究中都大学历史。这个学校确实出了不少名人,也确实引领了很多潮流风向,特别是社会、政治风向。可惜,中都大学出的最多的是“狷介狂徒”和“异议者”,而非“执政”人士——想正儿八经地当官,最佳路径是在华清学个工科,然后留校搞团委工作…… 当然,这个最佳路径其实也不好走,如果上面没有人提携,连一半都走不到就会掉队。所以和平时期当官和战争时期也没有太大区别,站对队是最重要的。 可惜,身为女性,在很多人看来,第一个队就站错了! 国内为数不多的女性高官的简历,冯晨夏也研究得很透彻——不管有没有后台,担任各级正职的都很少,能一路副职升到副国级已是殊见!副职多正职少,虚职多实职少,边缘部门多主干线少是女性干部的特点,即所谓“三多三少”。有些地方干脆将上级强调的“各级领导班子至少要有一个女干部”理解为“班子中只要有一个女干部就可以了”,而这个女干部,也大多是做妇女工作的。 冯晨夏从来不以女性身份自卑,当然,她也不是个“女权主义者”,至少现在她还不是。她研究这些东西,其实是在“寻路”。 女性干部晋升渠道狭窄,女性职位很少……冯晨夏明白,这就意味着有相当一部分竞争,必须在女性内部展开。 冯晨夏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亚米国超模大赛真人秀。由于亚米国社会给予黑人超模的名额非常少,至多三两个,按人口比例,比白人少很多,因此黑人女性模特之间的竞争也异常残酷。 “对了,还有那个叫什么名字的狗屁小说?”冯晨夏想起暑假时一个朋友推荐的生存类网文,这个小说设定全球120亿人口,只有40亿能最后活下来,而女性的存活名额是18亿……想到这里,冯晨夏笑出声来——这个网文作者无疑是女性,甚至她会觉得自己特别女权。但是这个作者却不去质疑凭什么40亿生存名额中,只有18亿女性;不去质疑为什么男性的生存率比女性多22%,更不会去质疑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当初看到前面的设定,冯晨夏就没有点开正文,怕被“恶”到了。 “连《饥饿游戏》都不如!”冯晨夏想,“至少《饥饿游戏》的女主,在面临不公平的规则时,会想着怎么打破规则,而不是想着怎么杀死更多人。” 但是,我会牺牲自己,为本性别的利益,去尝试打破规则吗?冯晨夏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首先,这条路太难走,自己完全看不到打破“铁屋子”的可能;二来,至少现在在她看来,性别天花板还太高,自己根本够不着,没有必要为了打破它而牺牲自己。冯晨夏知道,在规则里行事,即便是“戴着镣铐跳舞”,都比做个千夫指要舒服的多。 “我还是不够勇敢啊!”冯晨夏气馁地想,“所以我大约只能做一个‘工作中忘记性别,生活里记住性别’的女性。所以我将来会扮演一个貌似传统的女性,结婚生子,用婚姻给自己建一个‘保护罩’,让自己的仕途尽量减少阻力。” 大城市出生,大城市成长的冯晨夏,至少到今天为止,没有在现实生活里感受到明显的性别歧视。当然,地域是一个原因,年龄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冯晨夏觉得它已经隐隐约约地漂浮在脑海中,却一时半会儿抓不住。 不过,虽然不打算做打破“铁屋子”的尝试,冯晨夏还是希望能了解一下“铁屋子”和“镣铐”到底长啥样。她想,即便我愿意“戴着镣铐起舞”,起码我也得知道镣铐在什么地方,镣铐有多长,我的自由度是多少?更重要的是,戴上这个镣铐,我能走多高、多远? 因此,在前几天交上去的《在国庆中秋假期举办一年级法学院新生社会调查的建议》中,冯晨夏提出的调查议题是《传统宗法社会与基层法制建设调查》。在提纲里,她特别列出了目前网络上暴露的传统宗法社会,与现代法制社会的矛盾之处,希望能实地调查一下宗法社会在国内部分地区的存在形式,及其对法律建设的影响。 “宗法社会与基层法制调查?”负责指导这次社会调查的是专门研究民法的教授蒋正先。他拿着院里刚刚颁发的《关于同意冯晨夏等同学在国庆期间进行社会调查的决定》批文和院里支付调查津贴的批复,笑着说,“小姑娘能量蛮大的嘛。你不是学经济法的吗?怎么手伸到民法甚至社会学领域了?” “经济法和民法的关联性很强,一个优秀的经济法学者,必须对民法有相当的了解。而二者,可以说从某种程度上讲,都是建立在社会学基础上的。”早有准备的冯晨夏侃侃而谈,“另外,我目前还没有决定最终的研究方向是什么,不排除将来考研究生时会转向民法。” 蒋正先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新生。他知道冯晨夏,这个女生是本届新生中最出名的。不过蒋正先觉得她好像有点太喜欢出风头了,也有点太八面玲珑了,不像是个能静下心来做法学研究的人。 当然,中都大学法学院和政界的渊源颇深。且目前有种说法在法学界非常热销——工程师治国模式即将走向尾声,那只是准工业社会的必然,但不是现代国家的必然。而法学,是唯一一个理所当然的“统治学”。未来,法学学者将走上政治舞台并大展拳脚——这样的言辞在中都法学院很是流行,跃跃欲试的法学学生也很多,不排除冯晨夏是其中之一。 很可惜,蒋正先想,她的性别就决定她走不了太远。 无论是中都大学还是华清大学出的“国级或副国级”人物,都有一些共同点—— 首先,最好是男性。女性的成功率不到男性的5%,比中下层女性政界之路要难走多了。因此,想当一名成功“伯乐”的导师们,目光自然会更多地关注男性“千里马”,而不是浪费在女性身上。这对于想走仕途的女性来说,是个恶性循环。 其次,这个男性的身体条件要符合某些“模子”。比如说要比同龄人的平均身高高一些,那些矮个子成功的案例,在和平时代并不“典型”。还有,这位男性的相貌,应该是“周正的”,不可以丑陋,但也不能“貌美”或者通常意义上的“帅”。外表过于阳刚和过于阴柔,都是大忌。 再者,和平时代的“政界种子选手”,应该是个有点脾气、有点“风骨”的“追随者”。换而言之,有想法,但不超过上级;有决断,但得限制在某些潜规则框架里;惊人甚至“骇人”之举至少有一件,但是必须在事先摸清楚有资格提携自己的“大人物”口味的前提下,才能做出。 …… 综上所述,冯晨夏的政/治条件可以说是非常差了。不管她在中小学如何如龙似虎,在大学里也得“盘着”。大学作为一个“准社会”,是为真正的社会“屠宰场”提供种子选手的,不是幼稚园“扮家家”。更何况在蒋正先看来,冯晨夏还有个薄弱之处,就是她没有想好自己的定位,也并不真正了解社会运作规范。像她这样的高校活跃人物,每年每个院系,甚至每个班都至少有一个,大多数最后也不过成为了“落花”。 蒋正先翻开《调查建议》的附件,点了点上面的几条,问冯晨夏:“你知道什么是宗法社会吗?你是怎么理解宗法社会与男权社会的异同之处?” 实际上对这个问题,冯晨夏是有意模糊处理的。虽然她打算在调查时重点关注这个,但是在提议里,却只提了宗法社会靠血缘及联姻关系维持其宗族等级并将之世袭的一面,却避而不谈这些血缘和联姻关系,是建立在父权基础上。 蒋正先看了看冯晨夏的表情,在心里暗道:想在我这里耍小聪明?你还嫩着呢!又翻了一页,看到后面的调查区域,属于贫困但并不算赤贫,且交通还比较方便的县城,又暗笑了一下。 “为什么不去宗法社会最典型的区域?” “一来时间太短,这些封建宗法制度保存最完善的地方,往往是交通最不方便的地方。”冯晨夏猜中了蒋教授的部分心思,于是斟酌着字眼小心翼翼地说,“二来,封建宗法制度保存完善的地方,其实与现代法律制度的矛盾并不激烈。因为只有二者势均力敌,或至少一方有挑战另一方可能时,才会出现明显的冲突。而现代法律制度在这些偏远落后的地方很可能根本无法实施,形同空文,也就谈不上冲突了。” “不是担心被拐卖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冯晨夏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于是坦言确实有这个担忧,因为报名调查的新生中,女生居多,占了近7成。 蒋正先没有再说什么。他把院里的回复和津贴批文递给冯晨夏,让她小心行事,必须确保学生的生命安全——这次冯晨夏没有要求院里派带队老师。院里研究了一下,觉得让学生自己调查也没有什么问题,就只指定了他一个指导老师。 虽然对冯晨夏的动机有疑问,但是蒋正先还是打算看了她事后的调研报告,再决定怎么定义这个女生。调查报告在社会调查后一个多月才交,如果需要的话,他也不吝给予这个女生应有的指导。当然,这个所谓的指导,也仅限调查报告相关事宜。其他的东西,得在他问了冯晨夏几个关键问题并得到满意答复后,才能给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章 “女权先锋”张凌歌 “女/权先/锋”张凌歌 张全到中都的时候正值中午,她知道张凌歌课程特别多,就决定节前不去打扰她,自己先找个地方放松一下,后面还得忙几天,要参加好几个会呢。 张全找的放松的方式是按/摩,在岭南又叫“松/骨”。 自从考上医学院后,张凌歌就不让张全去美容院了。 “美容院特别容易传染皮肤病,比如说HPV。这个病毒中文名叫人类RU/头瘤病毒。美容院会传染的是皮肤低危型,虽然没有皮肤高危型和粘膜高危型那么可怕,但是也会导致丝状疣、寻常疣。就连洗脚屋也最好不要去,‘香港脚’和跖疣什么的还算轻的,这些人没有接受过医学培训,捏脚动作太大力的话,很容易让客人受伤。”张凌歌让张全把花了好几万元的美容卡都换成护肤品,“其实这些护肤品也最好不用,都是些‘三无产品’。干嘛不用大牌护肤品呢?至少大品牌都建有皮肤实验室。” 张全趴在按/摩/床/上享受“捏/骨”的痛快,心里一边乐滋滋地想着女儿的霸道。 “阿姨这件裙子好漂亮啊,很贵吧?”按//摩小姑娘问。 “嗯,要好几万呢。”张全心不在焉地回复道。 “哇!那你老公肯定很爱你!”小姑娘羡慕地说,“肯给女人买贵衣服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呢!” 张全笑了笑,说这衣服是自己买的,她所有的衣服都是自己买的,不花男人的钱。还说她的原则是“自己买花自己戴”。 “傻/逼才不花男人钱呢!”小姑娘说,“女人就得让男人养!” 张全闻言,一轱辘爬起来,穿上鞋就向门外走去。 “我,我不是说阿姨是傻/逼,”小姑娘委屈地说,“我是说有男人的钱,干嘛要花自己的钱?” 张全费事和这丫头说话,和这种思想境界的人吵架,会被笑话的。她走到前台,投诉了这个女孩,但还是足额支付了按/摩费。 张凌歌选了《解剖学》、《分子、细胞与组织》、《代谢与能量》、《医学遗传与胚胎发育》、《机体防御免疫学》、《形态学实验》、《细胞与生物分子学实验》,还有《马哲毛概邓理论》和两门选修课:《免疫学进展》和《医学统计学》。她的大部分课程都是和大二学生一起上。 吴老师看着这满满当当的选课表,拿出手机计算器算了一会儿,吃惊地对张凌歌说,“564学时!你不要命了?一年级军训占了两周,选课和免修考试占了一周,即便明年春节晚,落在二月份,但是这个学期也只剩下不到20周了!你算算你每天要上多久的课?你得把之前落下的补上,还得预习复习,还得做实验……你哪里有时间吃饭睡觉?” “没关系,选修课都是周末上的,我每天还能抽出点时间跑步呢。”张凌歌觉得还好,最多不就是高三的程度呗,自己没有上过高三,补回来好了。本来她没打算把《马哲毛概》加进去的,不过政治思修课是必须修的,和体育课不一样。她如果真的能在大学跳级,是可以少修一两次体育,但是马哲毛概邓理论不行。 好在周济申看到张凌歌选课表时,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这个选课表就算通过了。 《解剖学》虽然是一门课,但是书可不止一本,有《系统解剖学》、《局部解剖学》、《显微解剖学图册》,和很多详尽的解剖图谱。 张凌歌从幼儿园就开始上绘画兴趣班。陈匀给女儿找的绘画老师,是个姓薛的退休大学美院老师,虽然薛老师本人并没有在艺术上搞出什么名堂来,但是他的素描功底非常好,属于典型的“列宾美院派”。 所谓“列宾美院派”,就是前苏联、现双头鹰国列宾美术学院的风格流派,其特点是重视素描基本功,重视人体结构解剖学。 张凌歌花了好些年画几何体、石膏像后,就被薛老师逼着画“骷髅”、骨骼和肌肉走向。只是在初三那年,她才转向另一个在不列颠留学过的老师,开始学水彩。 薛老师觉得张凌歌是个在素描方面有天分的学生,对人体结构很熟悉,形抓得特别准,只是可惜画面的明暗对比不够强烈。而画面不“脏”,是很难被艺考老师看上的。所以每次上课,他都要对着张凌歌大吼;“画脏点,再脏点!” 虽然“艺用解剖学”和“医用解剖学”差别不小,但是也有很多相通的地方。有了这个基础,张凌歌就可以在“不重要”的课上,左手练习单手打结,右手默绘解剖图。 今天上完《解剖学》课,就可以放长假了,大家都很雀跃。没到下课就有人蠢蠢欲动。 下课铃声一响,张凌歌就站起来,把几本书和一个大活页夹塞进背包,准备到饭堂等妈妈——凌歌和张全约好了,中午一起在华清饭堂吃饭,然后参观一下学校和她的宿舍。之后,两人这几天就住在酒店,张凌歌看她的书,张全看她的资料。 张凌歌正准备拉上背包拉链,就被一个同学撞了一下,背包掉在地上,活页夹里的东西散了一地。 “哎,哎,你们走那边,不要踩到我的东西。”张凌歌急忙拦住挤过来的同学们,蹲下来归拢散得到处都是的图片。 “哟,这都是你画的?”教系统解剖学的贺教授走过来,拿起几张画看看了,“不错,比例细节都很准确精致。不过,这个胸腔图的食管长度不对……” “这是女性的人体胸腔图。”张凌歌肉痛地看着被踩了一个大鞋印的手部局解图,想了想,把画纸揉成一团,扔进讲台边上的垃圾桶里。 “看出来了,你画的盆腔系解图也是女性的。”贺教授奇怪地问张凌歌,“书上都是男性人体,为什么你要画女性系解图呢?” “我觉得书上只有男性是不对的。”张凌歌把干净的解剖图仔细地夹到活页夹里,脏的揉搓后扔进垃圾桶,然后转头回复贺教授道,“女性占人类的一半,凭什么以男性代替全部人类?” “但是……《系解》书里也有泌//尿/系解图和生/殖系解图,”贺教授说,“这些都是分性别的,并不会只有男性啊?” “既然这样,所有图片都应该是无性别特性的,在盆腔系解图里就不应该画出输/JING/管、前/列腺、GAO/丸等男性/专有/器/官。”张凌歌认真地说,“其他图谱更不应该画出YIN/JING、YIN/囊轮廓。既然是医学教科书,就不应该搞什么性别歧视的东西!” “你会不会太敏感了?”贺教授吃惊道,“我也是女性,我就不觉得这有什么。” “是啊,我是太敏感了。而和谐医学院太不敏感了!”张凌歌现在已经有点生气了,她大声地说,“所以据说和谐医学院除了妇产科,其他科室在刚开始招‘标准化病人’时,都不招女性。说是因为女性皮下脂肪厚,会影响学生判断。难道我们以后都不接诊女性病人吗?” 还没离开教室的同学们,都聚在张凌歌和贺教授身边,面面相觑。不仅他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们也没有想过,都视这一切为理所当然。 “我不认为这是正常的。我现在只是一个学生,没有能力改变现状,”张凌歌拨开人群,在走出教室时扔了一句话,“但我至少可以改变我自己。” 张凌歌正在第三食堂等张全。张全刚打了电话,说她还要和同行聊点事,可能会晚到,让张凌歌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张凌歌的饭桌对面,坐着萨蒙蒙和她老乡包诗钰。包诗钰是华清大学建筑系大四学生,此刻,她正拿着手机,给张凌歌和萨蒙蒙看本学期她和同学们做的第一个“大设计”。这是个“小型度假村”项目,里面包括酒店客房、三个就餐区和二个吧台、健身房、SPA、温泉沐浴和配套设施,以及办公区等,算是比较综合的设计课题了。 张凌歌有美术基础,以前也曾想过学建筑,对民用建筑设计略有了解。 “怎么女厕的厕位这么少?”张凌歌觉得很奇怪,“女厕蹲位或坐厕总量应该是男厕厕位加小便器总和的两倍,才能满足使用者性别比例为一比一时女性的需求。你的设计,女厕厕位比男厕厕位还少,这还没有算男性小便器呢。” “我们老师不喜欢女厕厕位多。他自己的设计,不管是什么功能,也不管面积多大,女厕厕位都只有2至3个。”包诗钰小声说道,“而且,规范也说人流众多的公共场所以外的建筑,男厕厕位和女厕厕位是1:1就可以了,只有女性特别多的场合才是2:3。这些都是不计男厕小便器的,只算厕位。” “那也不应该比男厕少啊?你们老师连建筑设计规范都不管了,怎么配教建筑设计?而且,你都看到女厕到处排长队了,女厕厕位设计得少,你自己就不需要排队吗?”张凌歌火又起来了,“女建筑师都不为女性着想,我是应该夸你大公无私呢,还是‘大男无女’呢?” 张凌歌正说着呢,突然一只手搭上自己的肩膀,转回头看,只见孙茂一脸贱笑地靠过来。张凌歌不喜欢这样的“人际距离”,就顺手抓着一个油乎乎的塑料袋推开孙茂的手,然后把椅子拉远一点。 “哟,你不会有‘厌男症’吧?难怪学长们都说你是‘女权先锋’呢。刚才《系解》课上你的风采,不到半小时就传遍全院了。”孙茂拖了张凳子,两腿分开跨骑在上面,“怎么着?现在手又伸到建筑系了?还管起厕位数量了?我就问你,你们女人凭什么要浪费社会资源,给你们多搞厕位啊?” 张凌歌被气笑了,“这话应该问你们男人。你们男人凭什么浪费社会资源,为你们多搞那么多小便器啊?你们已经多了,你们已经特殊了,凭什么我们不能多不能特殊?厕位安排就应该是结果公平,哪边都不应该出现排队。所以女厕厕位总数就应该是男厕厕位加小便器的两倍或以上。” “你知道为什么男厕要比女厕厕位多,为什么要有小便器?就因为男性是社会主体,女性不过是资源。男性的Y染色体是最重要的,一个社会可以没有女性,反正女性可以从别的国家抢过来,但是一个国家不能没有男性,所以才必须善待男性。至于女厕排队,活该,谁让你们磨蹭呢,谁让你们没有小G/IG/I呢?”孙茂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露出下流猥琐的神色,“据说你是和你妈妈姓的,难怪是个女权分子呢。你应该知道‘投币机’理论吧?XING/JIAO时男性SHE/JING就像消费者给自动售卖机投币。男人投了币,这个孩子就是男人的,就应该跟男人姓。和女方姓,就像和售卖机姓一样可笑。” “你的逻辑真的太烂,我都怀疑你是冒名顶替上的和谐。我知道你的高考总分比我低近200分,也知道你是八年制新生里高考单科平均分最低的那个。但你也不至于差到这种程度吧?”张凌歌觉得孙茂就像一口浓痰,黏黏糊糊地能恶心死人,就狠狠地踩了一下孙茂的痛处,“首先,Y染色体并不是必须的。‘孤雌繁殖’在自然界非常普遍,即便在人类社会,目前‘孤雌繁殖’也几乎没有任何技术壁垒了。其次,Y染色体在人类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已经损失了相当多的基因片段。再这么丢下去,也许很快,地球上就没有男性Y染色体了。 “第三点就是,你的‘投币机’理论,彻底暴露了你的智商,你大概连脑子这玩意儿都没长吧?”张凌歌轻蔑地看了孙茂一眼,“比喻都是蹩脚的,但是其它比喻至少还有可比之处。而你的‘投币机’理论和人类生育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没错,男人投币了,但是女人也投币了,投的比男性还多。卵子至少还比精子多了很多遗传物质,比如线粒体DNA什么的。而且胎儿是在母体孕育的。所以——更准确的比喻是,男性和女性合办了一间公司,男性投入1万元,女性投入10万元,而且女性还做了全部管理经营工作和全部生产工作,最后这个男人说自己投了1万块,所以这家企业应该是男人的……你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生意人吗?” 孙茂愣住了,眼珠转了转,没有想出有力的反驳言辞,就换了个话题,“我打算学妇产科,你知道为什么吗?” 张凌歌没有理他,拿出手机,给张全发了个信息,问她现在搞掂没有,什么时候能到。 “就是因为男的在妇产科特别容易当科室主任。就算科室里只有一个男的,就算这个男的其实并不够好,最后的科室主任也是这个男的!”孙茂把身子趴在饭桌上,头伸到张凌歌面前,强迫她看自己得意的样子,“我肯定比你更早当主任,比你赚更多的钱,取得更高的社会地位。这个社会就是男权社会,你气爆了也白搭!” 张凌歌忽地站起来,对着萨蒙蒙、包诗钰和其它看热闹的吃瓜观众说,“大家都记得今天孙茂的话吧!也请记住我的话:我要是被这个高考比我低差不多200分的人比下去了,别管是这是男权社会还是兽权社会,我都把脑袋瓜割下来,掏空后给这个王/BA/GAO//子当尿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章 茫然 冯晨夏带队的调查小组加上她一共是9人,6名女生。这次她们去的是渤海省西北部的乌县,准确的说,是乌县政府所在地煦镇。 乌县是个半山区县,全县丘陵地貌占了一大半,而煦镇则位于一堆“小馒头山”中一块不大的平原上。由于地处贫瘠的山区,没有名山大川,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特产,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制造业,该县的GDP总值在全省只能排倒数第三名,GDP增速排倒数第五名,人均GDP排倒数第一名…… 好在这个县在前些年“跑部钱进”时,争取到了一个普铁沿线站,另外还争取到一条新开省道从县东南角穿过的机会。对于山区来说,“要想富,先修路”的确是真理,有了这些交通线路,县里的领导们对未来的发展都非常有信心。 乌县领导班子对中都大学法学院的社会调查还是蛮重视的。虽然正值长假,以县委书记为核心的领导班子还是放下了手头的应酬日程表,专门为冯晨夏一行人安排了一个饭局。 冯晨夏一队人抵达乌县的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各级领导刚刚参加完各自部门的双节联欢会,现在肯抽出空陪她们,真的是非常给面子。不过冯晨夏知道,自己这些人不过是一个借口,没有她们,这个饭局也会举办,而且可能更尽兴。 按照渤海西北部的风俗,即便是政府饭局,也是男女分桌。当然,冯晨夏等人也没什么好抱怨,毕竟在此地民间,女人大多是躲在灶台上吃男人吃剩的饭菜。 冯晨夏兴致索然地看着“男人桌”上像打架,不,应该说像“作战”一样的劝酒做派:有围攻劝酒的,有独闯“敌营”的,有百般抵抗的,也有巍然不动的。至于劝酒辞,更是花样百出,荤腥不忌…… 冯晨夏设计的社会调查大纲其实有两个,一个明,一个暗。明的那个,自然要给当地政府充足的空间展示政绩,暗的那个,冯晨夏自己保存着,只和几个靠谱的队员提过几个要点。 坐在冯晨夏左手边的那个叫张娜的女生,是乌县人。张娜一边吃东西,一边小声和冯晨夏普及乌县的“护官符”—— “王姓和齐姓是乌县大姓。本县的“大老板”王书记就来自王家,是一名‘官三代’,他的祖父是‘老八路’。他家在乌县当官的有上百人吧,从村、乡镇、到县里的实权部门都有他家人;齐姓虽然是大姓,但是最近这十几年才开始掌权。最高也不过是科级。煦镇镇长就是齐家人。 “另外还有个‘官姓’,就是马家。马家最擅长联姻。几乎可以说马家的每个联姻,都让他们家上了一个台阶。不过因为发展太快,加上前两年联姻出了点纰漏,现在马家人在乌县的发展态势并不好,而且他家顾忌王家在乌县攻势猛烈,因此大部分族人去了咱这里的地级市和邻近的县级市发展了。” “好像乌县女性干部也不算少啊?”冯晨夏低声问张娜,还不忘对着本桌主位的县财政局副局长笑着点头劝菜,“你看,加上我们几个,居然能凑两大桌呢。” “女性官员全在这儿,连‘大学生村官’都拉来凑数了。”张娜笑着举杯,以茶代酒敬了一圈,又回到冯晨夏身边说,“对面这位副局长姓张,是我的一个远方本家。不过她家有点能耐,和王家联姻了,她是王书记的大儿媳。本地女性官员,不是这几大家的儿媳妇就是这几大家的女儿,单打独斗走上仕途的几乎没有。这边的特点是,儿媳妇仕途比女儿畅通。当然,最受欢迎的是儿子和女婿。儿媳妇和女儿最多到科级,连副处都看不到。所以本地女性稍微有点想头的,都去大城市发展了。在本地,除非能嫁给那几家人,普通家庭出来的女性没有任何机会。 “我们这边当年计划生育根本无法推进。谁家儿子多谁家就有话语权,儿子不多女儿也可以,女婿也可以帮衬岳丈家。不过也有玩脱的……马家有个女儿,嫁给了一个没有啥根基的外地人。马家对女婿和儿子一视同仁,老爷子把女婿提到副局级。后来老爷子过世,这个女婿就设法调到渤海省东南一个地级市当一把手,正厅级!然后和老婆离婚了,找了个年轻十来岁的老师。从那以后,据说马家就有了两条新家训:一是要多生儿子;二是女婿的官不能超过儿子,最高只能是科级。哈哈!” 这样的事太多了。某个“地产大亨”,靠着副省长的岳父赚钱了,老岳父一死,立马离婚找娱乐圈小三。冯晨夏不知道那些高官岳丈们的脑子怎么长的?她觉得某些人重男轻女到了没有智商的程度,有这个能量,干嘛不扶持女儿? 吃饱喝得,冯晨夏等人就向乌县各位领导告辞,说明天大家还要做社调,要早点回去歇着。冯晨夏知道,她们走后,这些官员还有很多“节目”,自己一行人提前离席,也算是“与人方便吧”。 和冯晨夏一起离桌的,还有一个煦镇的女性“大学生村官”。刚才这个村官茕茕孓立、满面尴尬的样子,冯晨夏都看到眼里了。女性“大学生村官”有不少取得了很好的政绩,但前提是,不能在乌县这样的地方——这地儿更欢迎本地大学生子弟,即本地人的儿子。几个有资格列入当地“护官符”的大家族,喜欢让读过大学的本族子弟在村乡镇“刷简历”,不过两三年就可以进县领导班子了。 第二天,冯晨夏让队员上街找当地民众填写调查表,自己却独自留在档案室,翻看本县县志和当地各级政府机关报。 昨天晚上的酒桌上,冯晨夏表现得既稳重大方,又游刃有余。但其实她心里远没有脸上那么云淡风轻。那天从蒋正先办公室出来后,一连数日,冯晨夏都觉得心里不舒服。她觉得自己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又觉得自己隐约漏掉了什么,干啥都提不起劲儿。 在来乌县前,冯晨夏查了一下历届中都大学团委书记的情况。不出意外,几乎全部是男性。唯一造成“异常”的那位女性,目前是中都大学副校长。冯晨夏发现这位副校长简历里,担任过的唯一一个正职职务,就是本校团委书记了。 也不奇怪啊,本来中都大学和华清大学团委书记就不是给在校学生当的,这个职位是副厅级呢,且担任过此职,未来仕途会通畅太多太多。 那本校学生会主席呢?冯晨夏查了后发现,情况比团委书记好多了,女性比例居然接近15%,比团委书记不到6%的几率高多了。当然,高几率也是有代价的,比如说,学生会主席的仕途发展就很一般。至于那几个女性学生会主席,冯晨夏发现毕业后,她们已泯然众人矣,没有什么消息了…… 冯晨夏不相信这些可以被选为学生会主席的女性,在离校后会突然变得无能,或突然变得低情商。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就是社会里有某些东西,比大学这个“准社会”更有效地阻止了女性仕途上升之路,甚至根本就不给女性提供踏上仕途的机会。 那么,那些已经挤进仕途的女性,都在做什么呢? 冯晨夏先翻了翻本地机关报,对着整理好的乌县女性官员名单,寻找她们在媒体上的踪迹。 平时,女性官员的新闻几乎没有,要找她们的新闻,得在各个节假日前的报纸上找。 这不,今天的报纸,报道了那个财政局张副局长,陪财政局正局长(男性),去看望县里的贫困家庭并亲手送上“温暖”。在这篇报道里,张副局长这几个字只出现过一次,连她的全名都没有出现,报纸上的配图也没有她的身影。 其他女性官员在这几天的报道里,最多是提一两句,没有一个是报道的主角。 冯晨夏笑笑,又翻起了故纸堆。在去年的三八、五一、八一和春节报道里,她终于找到了不仅文章主角是女性,报道图片也配了女性照片的新闻。 三八妇女节的报道主题,大多是《XXX鼓励女性传承华夏传统美德》,副标题是:女性要恪守传统美德,自尊自爱,尊老爱幼,勤俭持家;或者是某位女性干部给某位女性发放《五好家庭》奖状,表彰她数十年如一日伺候瘫痪在床的公婆…… 五一劳动节的报道主题,略多了一些女劳模的报道,但是里面一定会有“某某努力干好本职工作之余,也不忘自己的妻子和母亲身份,努力练就‘平衡术’——即便工作再忙,即便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她也不忘早上为丈夫和孩子准备温馨的早餐。晚上回家晚,不能为家人做晚饭,她觉得非常内疚……在人生的天平上,事业一边的砝码有多重,她家庭这边的砝码就有多重……虽然工作上取得了一点成绩,但她从不在家趾高气昂,她明白自己在这个家里的位置是妻子和母亲,而不是XXX……她说,自己最成功的角色不是XXX,而是妻子/母亲!” 五一过后,经过三个月的沉寂,在八一建军节,女性官员终于又能上报纸甚至上头版了。她们忙着慰问军嫂,表彰军嫂在与丈夫分居两地时无怨无悔,还独立担当起孝敬老人(专指男方父母)和抚育子女的重担……然后再给军嫂们发个“最美军嫂”奖状。 那些地位更高的女性官员,会有什么不同吗? 冯晨夏知道很多女性高官,除了在三八妇女节、五一劳动、八一建军节,和其它女性官员一样激励女性自尊自爱,鼓励女性做尊老爱幼的传统又时尚的“新时代女性”外,还是会参加一些其他活动的。比如说,出席一些国家间“科教文卫”之类的活动(冯晨夏想起关于主管科教文卫的官员的笑话了),或者在外事活动时,代为传达男性高官对国外首脑的问候;在国内活动中,她们还会关注一下全民健身运动和“宗教工作法治化”…… 看着这些报道,冯晨夏一个人在档案室里笑得停不下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章 有时候绝路也是人生一条路 有时候绝路也是人生一条路 节后返校,冯晨夏忙着上双学位要求的必修课、选修课,忙着参加各类学生社团和研讨会……她一边忙,一边觉得惶恐——这次社会调查规模小、时间短,队员们不需要每人都写调查报告,只需要将资料汇总,让冯晨夏一个人动笔。但是冯晨夏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这次的社会调查报告应该从什么角度去写。 忙着,晃着,小半个月就过去了。 周五下午,冯晨夏被一个同学叫住,说蒋正先教授让她去他办公室。该来的总会来,冯晨夏也没时间多想,直接去了蒋教授办公室。 实际上,这几天一直在观察冯晨夏的蒋正先,对她的印象好了不少。 冯晨夏社调结束后没有再张罗什么活动。院里或者班里的活动,交给她,她就去办;不叫她,她也不过问。社调给她带来的迷茫感,反而让她看上去沉静不少,隐约有点“政界女性种子选手”的模样了。 在蒋正先看来,最合适的政界女性,必须是那种有能力表现出自己的本事,但同时又能暗掩野心和自身光芒,让人不觉得“刺眼”的女性。这样的女性,应该小心翼翼地站在舞台聚光灯周遭的光晕里而不是焦点中,从事着必须做但又不抢风头的工作,忠心耿耿地为“主流社会”添砖加瓦…… 蒋正先是个什么人啊?他当年也曾想逐鹿政坛来着,毕竟在面对权力时,能不心热、不心动的人不多见。蒋正先心里很是鄙视那些对权力没有任何欲望的人:连权力梦都不敢做,怎么可能干出什么大事业呢? 可惜,他蒋正先自己的性格和机遇,都有不足之处,导致他成为一个“失败者”。 先说客观因素吧。其实和地里的庄稼一样,官员都是“一茬一茬”出产的,每茬之间最少隔着10年。在某些高级层面上,也许要隔十五年到二十年。换而言之,你说你是好种子,但是地方就那么大,其它人不挪位置,就没地儿种你了,你再能干也是白搭。所以是要讲天时的。 二来,这里也是需要“团队作战”的。所以我们会看到战争时期,大人物从一个团队、一个学校甚至一个班里涌出。在这样的年代,如果不能做个引领者,最重要的是survivorship,而不是leadership。你需要做的是找对人,跟着走,当一个能活到胜利的追随者,然后靠长寿取胜。这样也至少可以成为“一方诸侯”;在和平时代,则是讲究“垂直渊源”。如果某个群体,比如说某个地方或某个组织、某个院校,出了一个高官,则这个地方、这个组织或这个院校,会形成一条“人才爬藤”,顺着这个藤,源源不断地产出高官。 蒋正先没赶上时间的趟。身处中都大学,又没有赶上院校的趟。再加上他本人的性格特征,就只好在教书育人的路子上蹉跎下去。 看着走进办公室的冯晨夏,蒋正先并没有“慈祥地”让她坐下来,而是直接问了个最基本的法律问题—— “法律是什么?” “法律是统治阶级意志的体现,”冯晨夏没想到蒋正先会问这个问题,愣了愣,缓了一会儿,回答道。 如果是一般的法学生,被问及这个问题时,不会像冯晨夏那样给出这样的“标准□□”,而是会洋洋洒洒说上一大堆。但是蒋正先却明白,这个最简洁的回答,其实是最能直指法律本质的回答。 “再说说你对法律的深入理解吧。怎么看出来它是统治阶级的意志体现呢?” 这是冯晨夏最近刚刚想明白的,“法律的实质,就是通过伤害一部分人的利益,来保护另一部分人的利益。理论上,可能会有‘没有受益群体的法律’,但是绝不会有‘没有受损群体的法律’。” 蒋正先略为吃惊地看了眼冯晨夏。这个道理,他花了好几年才搞懂,没想到眼前的女孩现在就看明白了。这句话说起来“无理得很”,但细想想,却是法律本质决定的真理!为什么他和很多“法律大家”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呢? 十来年前的蒋正先,自觉学术做得好,和上位者的关系也不错,因此生出了些许“不该有的心思”。上蹿下跳几年无果后,他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所以,中都大学和其他大学法学院里那些叫嚣着“法律是唯一的统治学”、并幻想能身居高位的人,蒋正先一律视之为智障——华夏当然可能涌出一大批学法律的高官,但前提是涌出的是对的人。 “让我们再做个假设,假设有两拨人,一拨人叫A,一拨人叫B好了,”蒋正先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问道,“假设A是领导阶层,B是被领导阶层。你说说B这个群体出来的官员,在什么情况下会为B群体谋福利?” 这个问题问得太好了,正是之前冯晨夏苦思困惑之处。她觉得心像针扎一样疼,脸上却浮出笑容。 “在B群体整体力量完全无法和A群体抗衡时,B群体出来的官员,是不可能为本群体争取任何利益的。TA们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不会做哪怕一点点可能挑战A群体权威的事,而是乐于成为‘政治花瓶’,并在一切可能的场合,告诉B群体要安分守己……” “如果B群体的力量增强了呢?”蒋正先继续问道。 “A群体一定会团结起来打压B群体,并妖魔化部分B群体成员。A群体成员会自觉地用一切手段,包括但不限于舆论、道德和法律武器,来逼着B群体成员与那些挑战现制度的人划清界限……B群体如果陷入内斗,且其反抗力量被成功妖魔化、边缘化,则B群体的崛起将在中短期都看不到希望。当然,更可能的是,B群体的大多数人,会认为示弱、认输,或者显示自己有‘利用价值(使用价值)’,是保证自己不成为牺牲者的唯一办法,所以TA们会主动帮着A群体打压自己的同类!” 如此通透的孩子,为什么是女的呢?蒋正先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样的人,扶上去也不过是花瓶,没有一点成就感。他气馁地想,挥了挥手,让冯晨夏回去抓紧完成她的社调报告。 回宿舍的路上,冯晨夏一直开心地笑着。好几个同学都被她的笑容吓到了,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好事,当然是好事。”冯晨夏笑得甚至打起嗝来。 今天是周五。407“老大姐”祁平柳在中都的一个朋友明天结婚,她是伴娘,很忙的,所以下午课都没有上就跑了;另外两个室友张萌、赵尔然,打算约上几个同学,周末去“杏花山”看红叶,晚上不住在宿舍。 “‘杏花山’红叶,是中都最浓、最浓的秋色!瑟瑟秋风中,红霞如云似雾,松柏点缀其间,瑰奇绚丽……”张萌一脸陶醉状做了个展翅遨游的姿势,然后摇着冯晨夏胳膊求她也一起去,“这么对的时间,这么好的景色,你怎么舍得辜负?” 冯晨夏告诉张萌和赵尔然,说自己必须完成社会调查报告,只能让二位代为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山了。然后她笑着打开张萌的背包,检查包里有没有带足够多的衣服和药物,又叮嘱她们要住在安全的客栈,贵一点也行,别吝惜这些钱。 送走室友后,冯晨夏去饭堂打包了很多花生米、鸡中翅,还去校外小吃一条街买了一大包鸭脖、鸭架、鸭肠和一瓶中都特产桂花陈酒。回到宿舍,她仔细关好房门,还用一条擦地的破布塞住门缝,然后开始边吃零嘴,边给自己灌桂花陈。 桂花陈闻着特香,好像度数不高的样子,但是15度的酒,再香,也不是几乎滴酒不沾的冯晨夏可以享受的——还没有喝几口呢,她就上头了。 冯晨夏坐在地上,左手往嘴里扔花生米,右手翻着波伏娃的《第二性》。 网上最为推崇波伏娃那句——“男人的极大幸运在于,不论在成年还是在小时候,他必须踏上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不过这又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女人的不幸则在于她被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每一种事物都在诱使她走容易走的道路;她不是被要求奋发向上,走自己的路,而是听说只要滑下去,就可以到达极乐的天堂。当她发觉自己被海市蜃楼愚弄时,已经为时太晚,她的力量在失败的冒险中已被耗尽。男人早就懂得,想要快活,就要靠自己。而女人,上天赐予她们的美好礼物其实早就标好了价格。” 冯晨夏却觉得波伏娃的书里充满了“受害者有罪论”的歧视腔调。 “什么狗屁‘女权圣经’啊,我从来没有羡慕过男性的小G/IG/I,也从来没有嫌弃过我自己的‘小咪/咪’,我很为自己是个女性而自豪啊! “还什么名言,还什么激励女性?你说的都是浑话,都是屁话!什么叫‘女性不知道每个命运的馈赠背后,都在暗地里早早地标上了价格’?我知道!我知道啊!所以我自己努力,自己奋斗,不靠男人,但是我的路在哪里? “我明明努力了,却根本看不到任何出路。我明明比他们都好,他们却终究会踩在我的头顶上!”冯晨夏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张凌歌这么棒的女孩,这么努力,一个垫底的‘垃圾DIAO丝’都敢说他将来发展会比她好!她和他本没有站在同一条起跑线的呀。她已经跑了那么远,为什么睁开眼睛,却发现那些‘垃圾DIAO丝’根本不需要跑,就能站在女性的终点线上?然后你这个狗屁女权‘教母’,还说这是因为女性没有抵抗诱惑,还说是因为女性选择走了一条看似容易的捷径……我们没有呀,我们一直在找最难、最难的路,只要能达到目标,多难都可以。但是你爷爷的,你倒是告诉我,这条路在哪里啊?!” “还有那些整天教训女性,让女性‘自尊自爱’的人,我们做了什么了,让你们觉得我们不自尊自爱、必须让你们每天来教训我们?女性的犯罪率比男性低那么多,杀人犯大多是男性,你们为什么不去教诲他们自尊自爱!” 冯晨夏哭着骂着,突然趴到床边,大口吐了起来。她一把抓起自己床上的床单和毛巾被,胡乱摊在呕吐物上,然后仰面躺在上面,打开手机,放了一首迪克牛仔的老歌《不归路》。 我没有退路 尽管你也千辛万苦 不愿认输 剩下由老天做主 这是一条不归路 一度我非常孤独 但是我更怕漂浮 不知道身在何处 有时候绝路也是人生一条路 全意付出忘记有结束 一心只想幸福 疏忽了自己痛苦 我没有退路 不愿认输 剩下由老天做主 我没有退路 尽管我千辛万苦也不愿认输 让老天做主 有時候错误也是人生一条路 谁不是跌到谷底才有点觉悟 只要你不想退出 我不怕命运残酷 我不怕命运残酷 那隐隐约约的东西,冯晨夏现在知道是什么了!之前没有觉察到,只是因为自己可视而盲,能听却聋罢了。现在看见了,听见了,才发现歧视无处不在! 她大声哭着、唱着,觉得有万千根刺扎在自己的心上,“为什么要让我聪敏,为什么要让我觉悟?就让我当个无知无识的女人好不好?这么多女人这么多年都这么过了,她们能,我为什么不能?我是什么东西,我有什么资格不认输?” 冯晨夏绝望地大声嚎叫着,心里残存的理智却在想,明天醒了后要打扫卫生,要收拾残局——今晚大醉以后,她再也不是以前的冯晨夏了,但是她依然是那个可以站起来,且站得像棵松柏的冯晨夏。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章 203室友 203室友 学医很痛快,既痛又愉快。每天忙得像个陀螺一样的张凌歌,现在深刻地体会了其痛的一面,并努力寻找其愉快的一面。实在找不到,就只能苦中作乐了,张凌歌想,谁让自己贱忒忒地选择这么难的路呢? 冯晨夏知道《代谢与能量》这门课对未来学习某些先天性疾病及理解药物作用机制非常关键,但是尿素循环、三羧酸循环、嘌呤合成、嘧啶合成、糖酵解、糖异生、胆固醇和性激素的生产、肾上腺皮质部分的生成……真的烦透啦,背死个人! 同样要背的,还有自己的免听课《生命科学导论》。 背书难吗?不难。如果张凌歌不是这么忙,其实记住这些东西对她根本不算什么事,但问题是想学外科的她,必须把剩下的时间,都泡在解剖室里。她已经安排不出时间去锻炼了。 此刻正准备在大体老师身上做胸廓切开术的张凌歌,脑子还留在那些医学名词上——有个记忆芯片多好?想记什么东西,直接输入就好了。人类大脑用于简单记忆真的太可惜了。更可惜的是,张凌歌暑假时听过一堂亚米国医学院教授的网课,这个教授说,现在医学院教的知识,大概五年左右,有一半会被证明是谬误!花这么多时间记忆这些将来的“医学垃圾”,真的太不值得了。为什么没人研发记忆芯片啊?这样有了新的医学发现,只要在芯片上定时更新就好了…… 和国外著名医学院比起来,国内医学院的确资源匮乏一些,特别是大体老师。据说和谐医学院已经是国内最好的了,但是在解剖室里,还是必须分成几个小组,每个小组8-10人,但对于小组里的很多学生来说,真正操刀解剖的时间并不多。 不过公正地说,大部分人很少实操解剖的原因,也不仅仅是因为大体老师少,而是因为未来的专业选择。对于那些想学内科的学生来说,通过考试并拿到高分,比熟练解剖被福尔马林泡过的大体要重要得多;而那些想学某些专科,比妇产科、泌尿、神经、心胸、肝胆等专科的同学,大多只想做自己感兴趣的肌体部分解剖。当然,学什么专科,不仅要看自己意愿,这也是个被选择的过程。 对于想当移植外科医生的张凌歌来说,她必须先经过严格的普外培训。而普外,是外科系统最大的专科,可谓包罗万象。所以张凌歌需要对大部分人体构造有着深入的了解。 因此在每次解剖实践课上,张凌歌都是那个最早拿着解剖刀跃跃欲试的家伙。 更搞笑的是,张凌歌从第二次去解剖室后,就开始带着零食上解剖实践课。 “真的很饿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解剖完,即便两小时前刚吃完东西,我也会觉得饥肠辘辘的。”张凌歌洗完手,就站在离解剖台不远的地方,边吃鸭翅边看着何荟操作,“难道你不会觉得饿吗?” 何荟懒得理张凌歌,她翻了翻白眼,一滴眼泪被翻到睫毛上——福尔马林味道太冲,又没有张凌歌那样的奇葩体质,她每次解剖,都会涕泪具下。 何荟一边快速眨着眼睛,想把睫毛上的眼泪眨掉,一边想:张凌歌根本不能用奇葩来形容,她就是个变态! 上次做局解时,张凌歌完成了一个带教老师口里的“完美剥皮”后,就一边分离血管、神经、筋腱和其他组织,一边让其他小组的同学把剥皮工作留着让她做,“这个皮下脂肪厚薄适当,剥皮感觉太好了,滑得很。” 让何荟郁闷的是,“变态”张凌歌已经能熟练地在大体老师身体的各个部分开通路了,而自己却连福尔马林的味道都还不适应…… 没错,新生何荟也修了二年级的课,就一门,解剖课。 何荟来自东北一个中医世家。除了她妈妈,父母两边的长辈和家里的亲戚都是中医师。何荟本来想和妈妈一样,当个内分泌科医生的,不过在开学伊始,她被张凌歌刺激了一下,改变了主意。 军训刚回来,她被迫转到203室和张凌歌做室友,其实她是不愿意的。张凌歌身上有种“憨憨”的傲劲儿,特别是在她专心干一件事时,好像全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她自己,和那件被张凌歌“临幸”的事。张凌歌这种把别人都视为背景的样子,让何荟很不爽。 而且,张凌歌身上有南方人专有的“距离感”。看着容易相处,不“作妖”,但她和你感觉并不亲近,得了别人什么好,她一定会等价值还回去。何荟觉得来自岭南的张凌歌,身上有点申市人的斤斤计较,因而和来自东北的自己格格不入。 光是距离感也就罢了,同学间也不是都得做朋友的。但是这个张凌歌,身上还长满了刺,惹了她,她就会怼人,一点社交风度都没有。 张凌歌过了《大学英语》、《大学医学数学》、《大学物理》、《基础化学》和《大学计算机基础》的免修考试,取得了优异成绩,并被视为新“学神”后,何荟心里有点嫉妒,也有点后悔。她觉得自己太保守了,其实自己也拿到了“程序员证书”,还预习过基础化学,但担心考不好会影响自己的绩点,所以她免修考试就只报了《大学英语》、《大学医学数学》、《大学物理》这三门。 出分那天,看到张凌歌嘴边掩饰不住的笑容,何荟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要考,也能过!” 这事儿要搁冯晨夏身上,她一定会温言软语地安抚何荟,再自谦一番——让身边人都觉得舒服自在,几乎成了冯晨夏的本能了。 张凌歌却根本没有想过这茬儿,她挺着小胸脯站在何荟面前,用挑衅的眼神盯着她,“羡慕吗?妒忌吗?很简单啊,反正你也过了几门,可以选大二的课了。选我上的课,走我走的路,也学外科当个‘木匠’,然后在学业上、工作上打败我。我等着你!” 于是何荟也选了《解剖课》,和张凌歌做了学友。这一来二去,俩人的关系反而好起来,何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张凌歌在华清最好的朋友之一了。 “都说什么男人打一架就会成为好朋友。扯淡,男人打一架还会打出人命呢,怎么没人说呢?”何荟想,“我倒是真的‘打了一架’,莫名其妙地捞了个‘刺猬’当朋友。” “卧谈会”在大学每个宿舍都少不了。平时课程紧,加上张凌歌的“霸道”,203室的“卧谈会”通常不会超过20分钟。不过今天是周五,第二天的选修课都是下午上的,所以今天大家可以多聊“一块钱”,也就是多聊十分钟。 上周,华清大学宿舍就开始供暖了。刚开始时张凌歌和谢晓秋很不习惯,觉得太干。何荟贴心地网购了加湿机,萨蒙蒙又从老乡那里顺了个湿度表后,室内环境终于南北皆宜了。 “暖气太好了!”张凌歌摸着身上的薄毯子,很是感慨。 “你们南方人就是见识少,”何荟开始无差别地域攻击了,“在俺们大东北,冬天都是穿着吊带衫吃棒冰过的。” “南方那么可怕的‘魔法攻击’,哪儿是人能待的地儿啊?”萨蒙蒙也补充道,“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姐姐,去年非要去看什么‘断桥残雪’,结果被冻得流产了!” 萨蒙蒙的话触发了张凌歌身上的“较真机关”,她探过身子,对萨蒙蒙说,“冻流产不可能,嗯,准确地说,不太可能发生。你那个姐姐的流产,很可能是正常的人体保护机制。” “扯吧?还有这样的机制?”谢晓秋笑着怼张凌歌。经过内服和外用药物治疗,她的亚急性皮肤型红斑狼疮已经控制住了,因而也恢复了活泼开朗的个性。在203“卧谈会”,她和何荟最喜欢怼张凌歌,不像萨蒙蒙,整天一副“迷妹”样——谢晓秋很佩服也很喜欢张凌歌,但是做人必须矜持,佩服和喜欢这样的感觉,怎么能在对方面前表现出来呢? “我说的是真的!”张凌歌干脆披上毯子坐了起来,“实际上,流产的自然发生率是非常高的,大于五成!就是说每次怀孕,有五成的几率是会流掉的。只不过大部分流产并不会被女性自己察觉罢了。理论上说,只要生过孩子的女性,都遭遇过至少一次无知觉流产。不信?等你们学了《医学遗传与胚胎发育》,就该信我这个‘学神’并未虚言!” 听到张凌歌自称“学神”,何荟和谢晓秋丝毫不给面子,嗤笑起来。萨蒙蒙作为一个合格的“迷妹”,马上帮偶像转移了话题: “上次你那个中都大学的朋友来,问你什么梦是不是一直在做。什么梦会一直做啊?” 张凌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自己做的关于那两个小女孩的梦。 “哇!你们家还有这个传统啊?我怎么不知道做梦还遗传呢?”谢晓秋吃惊地问,“还有,那你不想要男孩吗?虽然我们申市号称‘重女轻男’,但实际上也会被要求生男孩的。申市二胎性别比大于140:100,三胎更是高达202:100,就是说每生一个三胎女孩,就会生两个三胎男孩!你们岭南省不是最‘重男轻女’吗?你家人会同意你只生女孩?” “就是,想只生女孩,你大概只能找西部某个自治区的人了。”萨蒙蒙接口道,“就连我家那边,虽然比内陆好很多,但是还是会重男轻女的。” “岭南是岭南,我家是我家。我家要是重男轻女,我就不会跟我妈姓了。” 张凌歌说的好有道理,其他三个小伙伴在黑暗里猛点头。张凌歌继续说道,“我不想结婚,虽然我是异性恋。嗯,我可能会同居吧……而且,我孩子也不会自己怀!” “代孕吗?”何荟问,“但是在华夏不合法啊!” “我会自己搞出‘人造子宫’的。然后你们的孩子,也都在人造子宫里培养出来吧,自己生太痛苦了。”张凌歌笑着说,“我爱你们,才给你们这个机会的,要珍惜哦。” 时间走到12月,就意味着期末考试横在眼前了。 在期末考试前,首先要面对的是英语四级考试。由于近年教育部要求考过CET-4,才能报考CET-6;且报考了CET-4的听力和笔试,才能报考口试,因此英语非常好的张凌歌和何荟都必须先从四级考起。谢晓秋英语也不错,自然也报了四级考试,而萨蒙蒙则是被张凌歌逼着报名的。 “你差这个钱吗?也不过是一顿饭钱罢了。”张凌歌在军训一结束就帮萨蒙蒙报了名。 “谁说只是一顿饭的钱?”萨蒙蒙假装“肉疼”道,“在咱华清,能吃好几顿呢!” 好在12月中的四级考试,203舍友都考得不错,就连萨蒙蒙都说自己肯定能上500。 “考试季”有个重要的活动就是“霸位”。203室的室友们关系不错,平时“霸位”分工也合理,所以一直都能在图书馆占到最好的位置。不过到了12月底,其他专业的学生也开始分工“霸位”后,203室友已经连着一个多星期只能在饭堂学习啦。 今天,终于连饭堂的位子都没有了,四个“难姐难妹”只好窝在宿舍里温书。 萨蒙蒙一只手捧着《大学计算机基础》,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筷子,隔一会儿就戳一下自己的大/腿。这几天睡眠不足,她现在就快熬不住了,只能效仿古人“刺肉”。 谢晓秋复习时喜欢念出来,还是用申语念的,让何荟烦不胜烦。看了一眼专心致志刺大/腿的萨蒙蒙,再看看进入忘我境界、视周边人为“大西瓜”的张凌歌,何荟只好从抽屉里翻出一对耳塞和两个大约5厘米的最大号5/8环圆体针,然后把医用缝针分别穿住两个耳塞留在外面的部分,再把耳塞塞进耳洞。远远看上去,何荟就像戴了对另类新潮的耳环。 张凌歌正在看《机体防御免疫学》。这门课算是移植外科的主课之一了。在研制出人造可移植器官并彻底解决排异问题前,张凌歌必须学好这门课。这个课要背很多细胞因子什么的,而这些细胞因子,是以数字命名的,没有规律可言,只能死记硬背。 不过这门课也很有意思。张凌歌了解到正常的人体是非常聪明的,有着复杂的系统,机体自己可以决定什么是异体。看着很复杂的排异反应和排异机制,理解后就会觉得实在太有趣了。 当然,机体也会出错,比如谢晓秋得的红斑狼疮就是免疫系统出错了,机体出现自我攻击。类似的还有风湿性脊柱炎、克隆式症、桥本式甲状腺炎、乳糜泻等。不过乳糜泻国内很少见,教科书上也不过就提了一句。 张凌歌学了会儿,放下书,做了一套眼保健操。 现在她已经完全没有时间锻炼身体了。张凌歌觉得这样不行,打算从今天起每天至少在宿舍做一次广播体操。她准备再看一会儿书,就拉上舍友一起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章 寻路 冯晨夏现在的时间分配是这样的:课外时间分成五等分,一份学习复习预习课业,两份看“杂书”,另外两份,混在各个社团和“准社团”里。 她是个“文理兼修”之人,课业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压力——如果在期末考试中居然没有考到本年级第一,冯晨夏就会认为自己失败了,而她自信自己是绝对不会失败的。 冯晨夏看的所谓“杂书”,真的非常杂,什么都有,从社会、历史、考古到生物学、物理学、天文学,她都看。但大部分书,冯晨夏只是看个大意,了解作者主要观点和支持论据后,就扔一边,继续看下一本。看累了,就去各个活动小组晃晃。 中都大学有不少“准社团”,即那些没有在官方备案且人数不太多的活动小组。而大部分女性研究团体和马主义、毛主义研究小组,都属于这样的团体。 前段时间,有个女生看到冯晨夏在图书馆里研究波伏娃的《第二性》,就邀请她参加“波伏娃女性主义研究小组”的活动。不过,冯晨夏去了一次就再也没去了。 “我认同波伏娃‘女性不是天生的,而是被构建的性别’的观点,”冯晨夏在该小组研讨会上说,“在上世纪中叶,女性参与社会工作不普遍,她才判断大部分女性选择了‘容易且危险的捷径’,即被男人养,并因此鼓励女性走向社会。这个判断在当时是正确的,但是现在,她的大部分观点已经过时了。 “目前无论是在华夏,在前社/会主/义国家,还是在西方主要发达国家,女性参与工作的比例都过半了,华夏女性工作率更是全球最高,超过很多国家的男性工作率。但是,虽然各国女性积极参与了社会劳动,却并没有获得与其付出等价的权益。 “而没有获得等价权益,包括权力和权利的女性,很有可能因为付出和获得不等价,最后被迫再度回归家庭——因为要求女性既要承担社会劳动,又要承担家庭劳动,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最要命的是,她们的牺牲在社会上和家庭中都得不到足够认可——所以,你们焉知不少女性打退堂鼓,不是她们无法突破职业天花板后的‘破罐子破摔’之举?不是她们被丈夫、婆家逼着照顾家庭的无奈之举?你们现在号召女性积极参与社会,却不提供能让她们突破目前困境的办法,岂不是一个恶性循环? “女权流派太多,但大部分都没有说到点子上。”冯晨夏继续说,“如果不能找到女性通往权力之路,不能让女性实际掌握与人口比例相符的权力,不能开拓一条宽阔通畅的上升之梯,则一切参与社会劳动的女性,都会被越来越低的‘性别天花板’压垮!所以你们的书斋论道,一点意义都没有!” 看到社团里的女生纷纷露出不满的神情,冯晨夏就知道参与这种社团活动,不过是某些人显得自己“卓尔不群”的手段罢了,她们根本不想解决问题。 冯晨夏冷笑一声,干脆地离开了。离开前她甩了一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会不明白吗?你们鼓动女性走出家庭,然后娜拉真的离开了家庭。但是出走的娜拉,却只能混在社会中下层,她永远没有办法走到上层。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比如就业数字差了点,就会有人叫嚣着要把娜拉们再度赶入家庭。请问没有得到权力的娜拉们,该如何保住自己的工作?” 这是现在华夏正在发生的事。二胎政策一出台,加上就业形势不好,连女大学生、女研究生、女博士都很难找到工作了——成绩再好,也比不过一根“DIAO”——号召女性走出家庭,并谩骂女性不够努力、想走捷径的“波伏娃女权主义者”,怎么可能解决目前华夏女性的问题?波伏娃追随者只催着女性要付出,却不谈怎么获得权力,怎么保护自己的利益。这样的主义,在当年有进步意义,现在则落后了。 因为她们不明白——没有权力,就没有权利,也没有一切! 其它女权“准社团”,比如后现代女性主义小组、自由女性主义小组和激进女性主义小组,冯晨夏也都是晃一次就再也不去了。 她对单纯研究主义没有任何兴趣。主义自然是要研究的,但前提是,这个主义必须能通向现实中的解决方案。如果不能,那就让那些书斋里的呆子去研究好了,她冯晨夏是要解决问题的。 晃了一圈,冯晨夏晃到校外了。今天在这个礼堂,“子虚之村”要举办一个研讨会。现在台上一个男人正在吐沫横飞地骂着easy girl。 冯晨夏举手要求发言。 “请问你是怎么理解马/克/思说的‘无产阶/级没有祖国’这句话?” 台上男子引用了很多马主义、列主义经典著作上的言辞,说这个话是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的意思。 “你在逃避问题。”冯晨夏一针见血地说,“马/克/思说过,无产者没有祖国的最根本原因,是因为祖国不要他们。这句话难听,但是事实。无产者在自己国家没有资产,没有根基,没有一切,他们只是‘祖国’的‘炮灰’,而不是祖国的主人。所以被抛弃的无产者,没有祖国。现在华夏无产者建立了自己的国家,我们国家的无产者才有了祖国。 “同样的,即便在一个字面上女性有平等继承权、选举和被选举权及一切平等政治权利,但女性并不能真正享受到法律上的平等。换而言之,女性也被抛弃了! “不是女性不要祖国,而是网上某些自认有资格代表‘祖国’发声的人,不要女性。 “你们已经把女性视为物品了,已经把女性视为奴隶了,那物品和奴隶为自己挑个更好的主人,有什么值得诟病的?谈得上什么easy不easy? “当女性被定义为战友时,一切都值得女性为之牺牲;当女性被定义为物品或奴隶时,当国女和外男结婚被谩骂,国男与外女结婚被赞美时,女性自然不愿意流一滴血! “华夏的法律,绝大部分是没有问题的,也是符合性别平等述求的,但在执行上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你们做过任何‘维法’举措吗?”冯晨夏质问到,“不说别的,按《婚姻法》规定,女性有平等的姓氏权。请问在座诸位,有几个愿意自己的孩子和妻子姓的?要求没有得到应有的平等姓氏权、财产权、就业权和晋升权的女性,去单方面尽义务,你觉得公正吗?符合你的主义吗? “别误会,我确实认同阶层的存在,也愿意为改善它做出贡献。但是,我认为性别矛盾和阶层矛/盾是两个不同的范畴,人可能跨越阶层,但是绝大多数人是不可能跨越性别的。所以,阶层矛/盾不能涵盖性别矛盾。”冯晨夏认为自己还需要直指这些“DIAO丝”的险恶居心,“你们口口声声‘国’啊,‘民族’啊,但在你们的概念里,这个国也好,民族也好,是不包括女性的。你们心里想的其实是‘这帮女的凭什么让外国人X,不让我们X!’你们视华夏女性为自己的财物。我想问一句,在座的女性,哪一个是你的财产?!” 晃了这么久,冯晨夏都没有找到任何答案,但她觉得自己收获还是蛮大的——社会实践和科学实践有共通之处,找到一个可行之路当然重要,但是发现一条不可行之路,并告诫自己和她人避开陷阱,也很重要。 现在考试季到了,冯晨夏就在一年级女生集中的几栋宿舍楼的大门上贴上时间表,上面是自己的“科目讲解及复习计划”。所有有需要的女生都可以在设定的时间里去一个小教室,听冯晨夏讲解该科目的重点,并分析可能的考点。 这是冯晨夏在高中时就经常做的事。 冯晨夏觉得给别人讲解课业,可以让自己思维更有条理,更容易抓住课程的主脉络。分析考点也能达到这个目的。而且分析考点是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分析考点,必须站在出题人的角度去分析,因而可以让自己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更透彻。 本来很多女生担心去冯晨夏的这个“考试突击班”是浪费时间,但是听过的女生都说好,听完后觉得思路特别清晰,只需要再重点看几个考点,至少七八十分没有问题。于是大家都涌进冯晨夏的“考试突击班”,她只好向院里申请了一个大课室。 冯晨夏选的课跨越法学、经济学和金融专业,还有一些公共课程,因此参与的女生什么专业都有。虽然这个班专为女生举办,不过男生来蹭课,冯晨夏也没有赶他们出去。 “考试突击班”是这么安排的:每晚一门课,讲透。然后在全部课程都过了一遍后,再重新来一遍,强化一下大家的记忆,顺便再给几个可能会考的题目。冯晨夏还会把这些题目的解题/答题思路也简单说一下。 冯晨夏已经通过了《大学数学》和《大学英语》免修考试,但看到被数学难住的学生很多,她也开了《大学数学》“突击班课”,这个就是纯粹“为人民服务”了。 开设这个班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理清思路,让自己考个高分;也不仅仅是为了帮助她人,获得同学好感。更重要的是,冯晨夏想多了解一下中都大学的女生们,顺便为自己下学期的社会调查做人脉积累。这个社会调查不是学院要求的,而是冯晨夏自己觉得必须完成的。她首先要搞明白自己以外的女大学生的家庭和社会状态,搞明白她们在想什么,她们有什么需求;然后再走到社会上,弄清楚社会上其它女性的所思、所想和所惑。没有这些,她不可能寻找到一条通向光明之路。 因为今年的春节落在2月上旬,所以中都高校大多在1月下旬放假,1月17日才开始进入考试季。各个专业的考试时间也不尽相同,公共课是最早开始考试的。 一拿到《思修课》考卷,冯晨夏就乐了,自己猜中了好几个大题,其它内容也大多在“突击班”上讲过,小伙伴们应该都会考得不错。 “冯大大太厉害了!”一出考场,冯晨夏就被几个女生抱住,“大大,我以后跟你混了!风里雨里,指哪打哪!” “等下就要考高数了,你们应该没有问题的。”冯晨夏笑着挣脱这些小姑娘们,“不定积分和求极限这块儿,你们有时间也再看看吧。” “嗯,嗯。我现在最擅长的就是求极限的‘夹/X准则’了”,一个女孩促狭地对旁边的女孩眨眨眼,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冯晨夏不需要考高数,今天她要考经济和金融专业的《概率论和数理统计》、《计量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 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去找张凌歌了。医学生实在太苦逼,时间表都是以分钟来安排的,所以张凌歌就更不可能来找冯晨夏。她们最近只能通过电话沟通,大致了解一下对方的情况。 冯晨夏准备寒假和张凌歌聊聊,说说自己的近况,也顺便看看在哪些方面,自己可以帮帮可怜的、陷入“书阵”的张凌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章 寒假 盼望着,盼望着,寒假终于到了。寒假到了,春节还会远吗?张凌歌坐在高铁上,两只手下意识地打着结,心思却早就飞到深海家里的饭桌上了。 冯晨夏却没有和张凌歌一起回深海。 春节过后,就是一年一度的两会时间。而在两会上,全国人大代表会提出各种“议案”。今天,一位山城的全国人大代表在中都出差,冯晨夏准备去拜访这位女性人大代表。 该人大代表长期从事妇女儿童权益保护工作,在促进反家暴入法和废除“嫖宿幼女罪”等方面,做了很多工作。今天,冯晨夏想和她聊聊能否推进“男女同休强制性育儿假”入法。另外,虽然华夏在法律上对女性未婚生育并不存在歧视,但在实际执行过程中,孩子上户口什么的,依然需要面对很多障碍。 这位人大代表非常忙,只给了冯晨夏不到二十分钟,好在冯晨夏事先准备了一份文件,并附了一张简洁的提纲,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列上。 结束会面时,冯晨夏问人大代表,能否提出《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按性别实际比例分配代表比例》的提案,这位人大代表说,按照现有选举法,这样的提案根本不可能通过。 冯晨夏并没有气馁。随后,她又找了几个中都的全国人大代表和直辖市的省(市)人大代表。在回深海前,她还打算去拜访一下省城那个提出“男女同休强制性育儿假”议案的人大代表。 一进家门,张凌歌就看到客厅里立着一副真人大小的骨架,准确地说,是一副170厘米高、带有神经、血管和韧带的人体骨架模型。 “妈妈,我真的太爱你了!”张凌歌激动地大叫。 张全张开双臂,等着丫头扑到自己怀里,却见张凌歌绕过她,跑过去把骨架虚环在怀里——这么好的骨架,应该不便宜吧?可别抱坏了。 “当然不便宜,5000多块呢。”看到女儿弃自己而去,选择了骨架,张全心里有点吃味儿,“但再贵也不过是个玩意儿,你怎么能因为这个东西就不要你妈呢?” “妈咪还是要的。”张凌歌嗲声嗲气地说着,然后转身扑向张全。 张全开心地拍怕女儿的背,说还有一个惊喜给凌歌,“我找鹿阿姨的女儿,就是你玲姐姐,要了亚米国医学院的全部课程资料。这些资料前几天才收到,光快递费就比你的那个骨架贵多了。”她指了指凌歌的房间说,“东西都在你房间里,好几个箱子呢。你还记得吧,你玲姐姐在亚米国上医学院,过几个月就毕业,她已经面试了十几家医院的住院医工作,应该会在亚米国东北部做心内科住院医吧。” 张凌歌走进自己的房间,看到里面放着4个大纸箱子。她撕开一个箱子的封带,发现里面不仅有临床医学课本,有讲义,还有玲姐姐自己写的学习笔记。当然,这些东西全部是英文的。 太好了,这样不仅可以了解亚米国医学院的教学内容,还可以顺便学习医学英语,对自己通过STEP 1和STEP 2考试很有帮助。 “记得加玲姐姐的微信啊,”看着兴高采烈的凌歌,张全也很开心,“她说有什么问题就直接在微信里问,反正她要毕业了,只剩下一门课要上,可以给你辅导一下。” 一连数日泡在医学资料里的张凌歌,发现亚米国医学院的教学方法和华夏有很大的不同。首先,就是病例多。 “当然啦。我们在医学院的前两年,要学好几万个case呢。”玲姐姐回复了张凌歌的微信,“通过这些case,我们知道病人不会‘按教科书去生病’。大部分病人,患有多种疾病,因此在治疗时,要考虑到对某一种疾病有特效的药物,很可能会导致另一种疾病恶化。” 通过病例教学,而不是通过概念和知识点、典型症状教学,大概是两国临床医学教学方法上最大的不同吧。张凌歌觉得亚米国的教学方法更好,让医学生在医学院就可以通过书籍去积累前人的临床经验。不像在国内,教科书上全是枯燥的概念和知识点,大部分学生们考完就都忘光了。 另外,张凌歌发现亚米国的临床医学教育还有两个特点: 一是知识更新很快。虽然每年必须买新的教科书,每本都要好几百刀,让亚米国学生普遍感觉经济压力大,但是这些新课本,和更能紧跟最新科技进展的讲义,却让亚米国的医学生们,能及时了解医学领域各方面的最新成果。 二来,就是亚米国的医学教材中,“罕见病”占的篇幅非常多。之所以罕见病三个字要加冒号,是因为有的罕见病在华夏罕见,但在亚米国很常见,比如乳糜泻等;加冒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华夏和亚米国临床教育,对罕见病的定义是不一样的。 国内的临床医学教学,只要求学生在医学院里掌握前两至三成常见病,这两三成以外的疾病,一律归之为“罕见病”。只有接受了最好的专科培训的医生,才能诊断并治疗真正的罕见病。一般医生只能处理简单病例,复杂点的,就得向上交,而这些病患最后的求医“终点站”,往往是和谐医院。 以前自学编程时,张凌歌就看过国外的编程教材。和玲姐姐给她的医学书一样,国外的编程教材,深入浅出,实际案例讲的多,概念讲的少。张凌歌发现,国内很多教科书,其目的是为了方便考核,而不是为了让学生或者读者更好更快地掌握知识。 也许这就是科举考试的遗患吧。学习的目的变成了“更快更好地通过考试”,而考试的目的也变成了选拔和“剔除不合格者”,而不是让更多人变成合格者。华夏的教育模式就像个梯子,每隔一段时间就剔除一部分人,而这些被剔除的人,即便在后来通过自学掌握了知识,依然会倍受歧视。所以才有“本科学校崇拜”和“自考鄙视”——也就是说,在这个体系里,是否掌握了知识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正统。对于接受非正统教育的人,即便学富五车,也是会被鄙视的。 虽然直到目前为止,张凌歌都是这个系统的受益者,但她并不认为这个系统能有效地培养并选拔人才。 在农历年的“岁除日”中午,冯晨夏终于可以抽出时间去“接见”张凌歌了。刚好,张凌歌被妈妈赶出家,让她出去找小伙伴玩,不要整天看书搞出近视来。于是两人约好在CBD一家西餐厅见面。 虽然已是2月初,深海却更冷了。 张凌歌现在已经习惯了北方的穿衣法,羽绒服里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而典型的南方人,更喜欢层层叠叠的穿衣服。 坐地铁“面基”时,她发现地铁站里居然比外面还冷。“即便要通风也不需要开冷气啊!”张凌歌裹了裹羽绒服,她现在特别想念北方的暖气。 走进餐厅时,冯晨夏也刚到,还没有入座。她比了比张凌歌的个头,做欣慰状,“丫头长高了啊!” “嗯,长了快2公分,现在已经165公分了。我几乎每个晚上都会惊跳,还会有生长痛。一边做两个肉团团的梦,一边在梦里惊跳,你知道我上学期有多苦逼了吧。”张凌歌接过冯晨夏送给她的新年礼物,打开一看,是一套《解剖图卡》,里面有上百张解剖图。她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还没有给你买新年礼物呢。那,我给你发红包吧?” “记下,记下,以后算利息,按高利贷利率计算。红包什么的就算了。” 张凌歌笑着坐下,环顾一下餐厅环境,问冯晨夏怎么想到要在这家餐厅吃饭。 “你不知道吧?我已经‘吃倒’好几家西餐厅了。”冯晨夏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可惜了啦,都是价廉物美的西餐厅。其中有一家牛排做得特别好!今天这家是连锁餐厅,应该‘命硬’一点吧?希望不要马上被我们吃倒。” 今天是旧年最后一天,深海的外地人大部分回家过年了,所以这家餐厅里只有冯晨夏和张凌歌这俩顾客。 冯晨夏点了奶油蘑菇汤和T骨牛扒,张凌歌点了份厨师沙拉和法式焗蜗牛,然后又点了一份鳕鱼条。她不想中午吃太多,担心晚上没有肚子吃除夕年夜饭。 张凌歌举起水杯,敬向冯晨夏,“感谢你在过去几个月里为女性做的一切,我同意你加入女权主义者行列。你现在可以说‘入团誓言’了。” “你高看我了,我现在是为了我自己。至于将来,我也不知道。不过呢,为自己争取利益也没什么好羞愧的。”冯晨夏嬉笑着也举着水杯,怼了一下张凌歌的杯子,“当然,我是要当政治家的人。政治家和政客的区别在于有没有理想。我终究会找到自己理想的。” “对了,你知道为什么我想当官吗?”见张凌歌摇摇头,冯晨夏继续说道,“如果我当了官,而你是我的下级,我就可以为你提供庇护;如果你是我的上级,我也可以为你提供坚固的基础。所以呢,越多女性当官,女性的仕途之路就越好走。我觉得那些不喜欢有女上司的女性,是脑子有包!你没有一个女上司,就意味着你成为别人的女上司,比男性要难上很多很多。” 冯晨夏往嘴里扔了半块草菇,一边嚼着,一边口齿含糊地说,“当然,刚才我说的是政客,现在我们说说政治家——很多女性对权力的看法是错误的。我以前呢,还追过不少网上的女频文。我发现有正确权力观的文章,在女频网站里很难找到。在这些网文里,作者似乎特别喜欢在女主当了官,或者获得了当官资格后,让女主挂冠而去,退隐山野。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女主视权财为浮云的高尚品格……” 张凌歌笑了,这样的网文她也看过不少,当初也曾认为这样的女主特别潇洒,但是现在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你也发现不对劲了吧?你知道哪儿不对劲吗?因为这些女作者完全不知道权力意味着什么!”冯晨夏接着说道,“从小的方面来说,权力意味着对周边人的责任。女主挂冠而去,倒是潇洒了,那些不离不弃追随女主的下属怎么办?没有这些下属,会有女主的一切吗?要知道,这些下属之所以追随女主,是因为他们想通过女主,来实现自己的抱负!那么,女主在争取下属支持时,有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将来会弃他们而去?如果没有,就是对这些人的未来不负责;如果告诉下属了,下属还不离不弃地跟着她,只能说明女主下属的脑子里进了至少一吨水! “从大的方面说,追求权力也意味着对未来有勾画,意味着女主打算按照自己的理想去改变这个世界!那么女主挂冠而去,是不是对自己和同路人的理想不负责呢?我们打个比方,如果有一天,你张凌歌当了和谐医院的院长,然后第二天你就高风亮节地退隐江湖了,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当然是江湖追杀呀!”张凌歌乐不可支,“不仅我的老师们、我的同学、我的同事们、我的下属们和我的病人们会江湖追杀我,我自己都会羞愧地自杀好不好!这也太不负责了!” 下午和爸妈逛过花市,买了剑兰、银柳和一大捆插花后,三人回到家里。陈匀一进门就摆出大厨模样,系上围裙,准备搞出“八菜一汤”的年夜饭。鱼嘛,是要备两条的,一条吃,一条看——年年有鱼才是好兆头。张全也没闲着,她忙着切葱剥蒜刷鱼鳞打下手。 只有“剥削分子”张凌歌躲在房间里,歪在床上和小伙伴们聊微信。 “学神永远闪耀!每门课的分数都在95分以上!”这是萨蒙蒙发的,“拜学神所赐,我的所有课程也全部超过80分了,四级521!学神受我一拜!” “考场得意,就必须荷包失血。学神赶紧发红包吧!”何荟和谢晓秋也上来凑热闹。 张凌歌乐滋滋地在203群发了个大红包,人手有份,每人能拿多少就看运气吧。然后她告诉小伙伴们,自己搞到了亚米国医学院的学习资料,已经用手机扫描APP扫了一些了,打算晚点放在群分享里,让大家一起学习。“谢晓秋虽然不是咱临床八年的,但是资料里面有生化知识,对你也有用,你也看看吧。” 在一片感谢声中,萨蒙蒙发来好多哭泣的表情包,“只见过逼着夫婿觅诸侯的,没见过逼着室友上进的。我们是你的竞争对手啊,你应该藏着掖着,不给我们看!” “我大公无私!我不计回报!”张凌歌笑着发了条微信,“怎么着,你还能把我吃了?” “嗷!学神救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章 开学 开学 张凌歌拿着L形内六角扳手拧好直升飞机机身上的零件,正准备装螺旋桨呢,听见一助说气管内置管已经插好了,便吩咐道“建立气腹,建立操作孔”,然后趴到地上找螺丝。 “术前准备完毕,请主任上台!” 张凌歌看了一眼手术台,马上站起来,麻利地用登山安全钩勾住两个女儿腰上的钩子,一把提起两个小家伙,把她们挂在墙上。然后上台先分离胆囊与其他腹腔脏器的粘连,充分显露胆总管、肝总管和胆囊管后,用钳夹夹住胆囊动脉两端,再拿内镜手术剪剪断胆囊动脉…… 做完手术,张凌歌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下属们,“这么简单的腹腔镜手术,一年级住院医都可以完成。为什么要让我上台?” 突然,身后传来女儿的大哭声:“妈妈,螺旋桨还没有装好呢!”她急忙回头,然后—— 然后,张凌歌醒了! 睁眼四下看了好一会儿,张凌歌才确定自己躺在宿舍里。现在是凌晨五点半,天还没有亮,203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的跳动声。 自从看了亚米国的医学资料后,张凌歌的梦里,就不仅有两个肉团团了,还有讲台和手术台。 昨天,张凌歌梦见自己给医学院的学生讲移植外科最新进展,那两个肉团团像两只小狗一样,在教室里乱爬着。好不容易讲解完很长一段PPT,张凌歌正准备提几个问题让学生回答呢,转头一看,却见小女儿正津津有味地啃一个学生的鞋子,一着急,她就醒了…… 不会是神经衰弱吧?张凌歌揉了揉太阳穴,准备去校医室开点谷维素。不过她又有点舍不得梦里的讲台和手术台。梦里理一理,所有讲义要点都特别清晰——反正现在睡眠也还行,白天精神头很不错,谷维素当然要开,但是先不吃。 开学第一周,张凌歌就参加了一年级《大学英语》、《大学医科数学》、《大学物理》、《有机化学》、《普通心理学》和二年级《解剖学》、《药物学总论》、《预防医学与公共卫生》、《流行病与生物统计学》的免修考试,并申请免听《病理学与病理生理学总论》和《病原生物学》。 这次,长了见识的辅导员吴老师,看到张凌歌这么老长的《免修免听申请表》,只笑了笑,就自己跑去找韩丽和周济申签字。 “你不用去。你现在是咱院的‘大宝贝’,提什么要求韩院长都不会觉得过分。” 现在免修考试结果出来了,成绩自然是棒棒哒,但是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连萨蒙蒙都没有过于兴奋,“早料到的事,就不会激动了。对吧,爱豆?” 这个学期,张凌歌要上的课只有《近代史纲要》、《体育》、《大学物理实验》、《马克思基本原理》、《形态学实验》、《细胞与生物分子实验》和两门选修课:《流行病学资料分析》、《临床研究方法》。另外,张凌歌还将作为带教助理,在解剖课上和解剖室里辅导二年级学生。 课程看着不少,但对张凌歌来说,都是“小case”。她本来还想再多上一个体育课的,上学期锻炼的时间太短,张凌歌觉得这样不利于长期的职业发展,没想到周济申大手一挥:“不用了,你自己安排时间锻炼吧。” 张凌歌这几天先预习了一遍《近代史纲要》和《马克思基本原理》,这两门她也不打算逃课,但是上课时就看其他课程的书好了。反正冯晨夏说保证会专门开一个“张凌歌考试突击班”,给她划重点并帮她猜考题,“这两门你考不过90分,我就肉袒负荆,要杀要剐,都由你顺意处置。” 除了上课和继续研究亚米国的临床医学教材外,张凌歌这学期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练“女子防御术”。不过张凌歌练的女子防御术,并非网上教的近身防御手段——张凌歌觉得那些都是花架子,她认为女性最佳的防御方式是“御敌于国门之外”,即远距防御。 进过万千年的进化,女性身体为生育做了很大的改变——皮下脂肪厚,使得女性在面临生存困境时,更容易存活。但这样的进化,也使得女性作为一个整体,其力量比男性弱了差不多一个数量级。同种族内的性别力量对比就更明显了。所以即便双头鹰国女性可能比华夏部分男性更强壮,但与本民族男性比,还是会羸弱很多。 张凌歌听过一个说法:据说男性里有高达八成人,每天至少三次,会与周边人比较“武力值”。当然,这样的比较是暗中进行的,明面上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而女性与周边人比较“武力值”的比例只有不到三成——听起来好像女性更爱好和平,不过张凌歌知道另有原因。 其实女性的“武力值”焦虑感比男性更甚。但由于女性和男性的体力值相差太悬殊,因此除了过于敏感焦虑的女性,和那些肌肉发达、学过格斗技巧的女性,其他人和男性比较“武力值”就是找羞辱——除非能研发出“外骨骼”来强化女性体力,否则没有办法改变这巨大的差距——所以绝大多数女性会找个男性来保护自己,以缓解“武力值焦虑”;同时,在文字里表达对武力充沛的向往。 因此,即便女性和男性的智力相当,女作者在写末世文,比如丧尸文时,往往不会考虑让女主以智力取胜或以工具取胜,而是让她因机缘巧合,获得远超男性的力量,然后大杀四方。最搞笑的是,这些力大无穷的女主,身上居然没有一点疙瘩肉,而是依旧身形苗条甚至瘦弱…… 张凌歌患有严重的“武力值焦虑症”。学了解剖学后,她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砸铁”,也很难超过男性的力量中位值——当然,“砸铁”还是要的,可以让自己反应更敏锐些,对未来的外科生涯也有帮助;身高也需要再长长,最好能超过172厘米——但是想更好地保护自己,必须寻找其他方法,所以她开始研究远距武器。 □□在华夏不现实,张凌歌就把目光转向了远距冷兵器。 简单点的,就是口袋弓了。这玩意儿在某宝到处都有卖的。有网友说长射袋口袋弓的最大射程可达两百米以上,张凌歌试过,没有改装过的口袋弓,射程最大也不超过八十多米。张凌歌想,也许是因为自己力量太小,看来还得继续“砸铁”。 口袋弓的防御理念是“模糊打击,数量取胜”。所有无棱角的小东西,口袋弓都可以发射。张凌歌在自家的墙上试过,十几米外射出的塑胶BB弹,居然能把墙面打出很深的凹印。在春节期间,她还差点因此遭遇“男女双打”。 口袋弓更棒的一点是,它的口部可以用工程塑料而不是金属制成。不过射袋是易耗品,需要多备几个,随时更换。 略复杂一点的就是小型弩了。张凌歌在网上买了好几个蝙蝠弩(或天蝎弩)。这玩意儿网上也很多,属于儿童玩具。 蝙蝠弩属于精确打击武器。张凌歌在家里所有的门上都挂了箭靶,有网购的EVA箭靶、草靶,还有自制的棕靶。现在在宿舍门上挂着的,是用两块儿童地垫做的箭靶,比网购的EVA箭靶耐用一点。 至于蝙蝠弩的箭矢,张凌歌用的是一次性签字笔芯。这玩意儿在大学里要多少有多少。开学还没几天呢,小伙伴们已经帮她收罗了一大箱子。 在二十米开外,张凌歌可以轻易地用蝙蝠弩射中箭靶十环。现在她想做的是改造一下蝙蝠弩和口袋弓,让二者射程更远,更易操作,并打算自己做个蝙蝠弩的上弦器。 过几天冯晨夏来华清玩时,张凌歌准备送给她一个口袋弓、一个蝙蝠弩、几个长射袋和一把上弦器。冯晨夏交游太广,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必须有合手的防身武器。 另外,张凌歌还在想,手术刀和医用缝针、医用夹子和镊子,能不能也变成防身器?武侠小说不是说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么?她准备都试试。 今年春节晚,再过不到十天就是“三八妇女节”了,张凌歌打算在妇女节的前一天和妇女节正日子,抽出点时间,和冯晨夏搞出点大动作。 刚到2月底,张凌歌的手机各种应用和电子邮箱里就塞满了促销广告。那个什么“买宝”,更是隔一会儿就推送一个,每个广告的抬头都是“女生节买买买”、“女神节,对自己好一点”,或者“不花钱怎么当女王”之类的。张凌歌烦不胜烦,就卸载了“买宝”APP。 张凌歌之前还看过网上的图片。很多大学的男生在所谓的“三七女生节”,在校园的树干上挂满了“每年一到三月七,只爱你们不搞基”、“我用带正电荷的眼眸,征服你带负电荷的心灵”、“X院女生是咱家指定的女朋友”等横幅,甚至还有完全属于性/骚扰的标语“你的引力波太大我hold不住”、“送你一条祖传染色体”…… 张凌歌将自己的想法告诉203室友,问她们想不想加入。 “我本来就是困难户,这样搞了,男生就更不会关注我了。”萨蒙蒙看了眼目光能杀死人的张凌歌,小声地嘀咕道。 “你参加了,就会有男生关注你了。就算他们依然不会追你,但至少有了关注值。要知道现在是‘眼球经济’时代,关注就是力量啊。”何荟快活地怼了一句,“我加入。就算没有哥哥爱,咱还有凌歌这个歌歌爱嘛。” 谢晓秋也无所谓地说自己要加入,“学校里的男生都知道我有红斑狼疮,不会有人追我的。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何况你们做的是正确的事。” 迫于室友的压力,萨蒙蒙终于同意帮着做准备,并在这两天和她们一起去。但她打算等下背着她们去超市先买几个口罩。如果203的室友被人笑话了,她就戴上口罩,假装不认识她们——“再怎么着,死道友也不能死咱贫尼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章 咱们的节日 冯晨夏这学期把能免修的课都考了,能免听的课也都免了。她不打算再多选其他课程,准备把剩下的时间,用于校内社调、校外社调,和“收小妹”——虽然目前还没有最后决定未来的方向,但冯晨夏的直觉告诉她,拉起一支队伍还是很有必要的。 现在冯晨夏的目标尚不明确,但对于本科学生来讲,她现在就已经颇具“理想号召力”了。何况在中都大学,大多学生会被“校史”鼓舞,有着外人认为“天真”、自己觉得激情的东西在心里激荡。中都大学生最喜欢说的就是周星驰在《少林足球》里的台词——“做人如果没有理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返校没多久,冯晨夏就去找了之前去过的几个小组的头头——虽然话不投机,但是有的事还是可以合作一下的——商议能否一起在三八妇女节搞宣传,在中都大学和华清大学宣扬正确的“节日观”。 冯晨夏群众基础好,号召力比这几个松散小组的头头要大得多。于是在看过冯晨夏的方案,经过数轮讨价还价,这些小组成员终于同意加入到冯晨夏的《为“三八劳动妇女节”正名》活动。 当然,只有这些小组成员还是不够的。 3月1日是周末,冯晨夏让几个“核心迷妹”去通知一年级的女生们,晚上到一个不卖宵夜的饭堂开会,她自己还联系了几个高年级女生,说服她们也拉多一些学姐来参加这次预备会议。 在会上,冯晨夏把控着节奏,一会儿激情高昂,一会儿循循善诱。最后,大部分与会者都同意在三月七日和三月八日这两天搞点“新意思”。会后,冯晨夏把大家分成几个小组,分别准备材料,每种材料都准备至少十份。在会议结束后,冯晨夏还搞了个募捐,指定一名金融专业学生做统计,并承诺所有支出都将用于相关活动,支出明细会及时在几个女生楼大门口公布。 3月7日是周五。203室所有人打算集体逃掉下午的课,连张凌歌都不例外。还不到11点,张凌歌等人就急忙赶到几个就餐人数最多的学生食堂。 虽然张凌歌和室友们设法拉了几个女生参与她们的活动。不过她们毕竟不是冯晨夏,号召力差太远,现在全部人加起来也不过是十多人。而张凌歌准备在至少五处地方摆摊搞宣传,很明显,人手不够。 好在冯晨夏及时带人来支援了。中都大学参与冯晨夏组织的活动的学生已经超过了200人,冯晨夏搞了不下十个点,每个点十几个人,剩下的,她都拉到了华清。 张凌歌和七八来个中都大学女生守着一个摊子,其他室友分别去其它摊子。这些宣传点,都在中都大学几个就餐人数较多的学生食堂对面。 张凌歌和几个女生,在离食堂大门口十来米的地方找了几棵树,挂好三条横幅,其中一幅横幅还特意遮挡了一条言辞下流的标语。然后她们按照几个主题,在横幅下分别挂上大幅宣传页和宣传画。 这些主题有: “三八劳动妇女节”的来历; “从甲骨文,看当时的妇女形象”; “华夏古代妇女的贡献”; “华夏近现代妇女的贡献” “妇女运动与科技革命的关系”; “雌激素和月经是大自然对女性的馈赠”; “繁体字‘婦’等于‘服’吗”; “‘婦’扫天下,‘妇’推大山”; …… 在摊位的条案上,放着印有宣传张主要内容的小册子,和一大摞调查表。调查表的内容是:你认为三八节应该用妇女来称呼所有女性吗?你更喜欢“三八劳动妇女节”、“三八劳动女性节”还是“三七/三八女生节或三七/三八女神节”? 很多女生都不知道,原来早在1857年的3月8日,亚米国新乡的纺织女工就为了抗议恶劣的工作环境和极低的工资,走上了街头。她们的抗议活动,不仅促成了亚米国第一个工会组织的诞生,也成为第一波女权运动的肇始。 “160年前的事了!”一名华清大学的女生,端着饭碗,一边吃一边默念着大幅宣传页上的文字,“1857年就有三八活动;1908年,亚米国妇女就走上街头,为妇女选举权呼吁……” 另一个女生站在旁边的宣传页前,对同伴说道,“我看过许慎的《说文》。原来他说的全是错的啊?其实在甲骨文中,“妇”是特指有身份的女官。殷商诸“妇”可以领兵出征、参与祭祀、整治甲骨、负责农事……跟东汉许慎或班昭笔下只能“持帚洒扫”的“妇”有很大的差异。还有这个妇好。她可真厉害。” “还不光是这个呢,”同伴指着另一张宣传页说,“原来‘姓即女生’,就是‘生母’的意思。姓为女性专用,男性是不能用的。所以华夏最早的姓,都是带女字部首或偏旁的。像上面写的华夏八大姓:姜姓、姬姓、嬴姓、姚姓,还有姒、妘、妫、姞……所以孩子都应该和母亲姓,而不应该和父亲姓,是吗?” 在另一边,张凌歌正指着甲骨文的“帝”字,向同学解释到,“在甲骨文里,‘帝’字有‘女/阴’的含义,据考证,是母系社会女性部落首领的称号;在卜辞中,则可能指的是女巫。按照华夏传说的时间来看,‘黄帝’应该是将数名女性部落首领融为一体的传说人物,并非一个人,更非一名男性。从古代‘感应而生’的传说可以看出,直到黄帝后很多年,华夏很多地方应该依然处于母系社会! “而妇女的妇字,在不同历史时期的解释,对应的是女性在这些时期的地位。”张凌歌指着印有妇字不同写法的宣传画一一解说。“在当代,由于女性地位依然低下,所以在目前通用字典里,妇字的字义有三个:一是代表已婚女性;二是与‘夫’字相对,其实和第一个意思是一样的,依然是已婚女性的意思;第三个含义是代表‘儿媳’。 “我相信,这就是为什么年轻女性不愿意被称为‘妇女’的原因之一。当‘妇’字和婚姻画上等号,就意味着女性的社会角色被局限在家庭里。而在大城市离婚率超过四成、不婚女性越来越多的今天,对‘妇’字的解释,显然是不符合时代发展的。我们这里有个表格,大家可以填一下,看看同意以妇女称呼全体女性的比例有多少。同时我们也想知道,大家更希望改变‘妇’字在当代的解释,还是打算用女性二字替代妇女二字。 “大家也可以再关注一下‘妇’字的简体字。我认为这个字非常有意思,它象征着女性推翻压在自己身上的三座大山。我很喜欢这个字。”张凌歌有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围观女生的表情,“华夏女性都喜欢把自己往小去打扮,都生怕被别人说老了,这其实也说明华夏女性地位低下。因为时间居然不能给女性带来任何财富。而对于男性来说,时间意味着经验、经历、成熟和地位。所以各位女同学,请珍惜岁月给你们的馈赠,而不是仅仅把自己定义为‘年轻的、处于最佳生育期’的女孩子!” 忙完这两天,冯晨夏把华清大学的调查表一起带回中都大学,由自己和几个积极分子来分析汇总两个大学的调查表。 中都大学收回的调查表数量是华清大学的五倍以上。除了因为冯晨夏的组织工作做得好以外,还因为中都大学女生比例更大,且参与社会活动的兴致也更大。 中都大学的调查显示,有近一半的参与者愿意继续过“三八国际劳动妇女节”;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参与者,认为“妇女”二字限制了女性的身份,应该以“女性”代替“妇女”,把“三八国际劳动妇女节”,改为“三八国际劳动女性节”。反正是women的中文翻译,翻译成什么都可以。 而华清大学的学生中,认为应该继续过“三八国际劳动妇女节”刚刚超过5成,还有人在表格后面的意见栏里特别写到:我喜欢劳动二字,女生或女神不足以涵盖我的未来。 不过由于华清大学的参与人数太少,冯晨夏认为这点差异,不能证明华清女生比中都女生“更觉醒”。 冯晨夏又仔细看了看这次活动的调查表,想了想,知道了问题所在——这个调查表太简单,不足以充分了解两校女生的想法,也不足以让这些女生了解到冯晨夏、张凌歌等人的意图。 第二天,冯晨夏就去中都大学数学学院找了信息与计算机专业的女生刘乐召,让她帮着搞了一个手机投票APP,然后在自己的几个社交群里,发了投票链接。 这次设计的调查问题很多,洋洋洒洒有二十多条: 1、你觉得公共场合的女厕数量可以满足女性的需求吗? 选择为:a/可以;b/远远不能满足女性需求;c/不了解。 2、你认为女厕经常排长队的原因是什么? 选择为:a/女性自己磨蹭;b/女厕数量不能满足需求;c/女性就是麻烦。 3、你认为解决女厕排长队的办法是什么? 选择为:a/让女性不要磨蹭就可以了;b/增加女厕数量,应该是男厕厕位加小便器的两倍;c/增加女厕数量,大于男厕厕位加小便器数量即可;d/在公共场合设立无性别厕所。 4、你认为女性生育会影响职业发展吗? 选择为:a/不会;b/会;c/不知道。 5、你认为女性家庭角色会影响其职业发展吗? 选择为:a/不会;b/有点;c/非常严重 6、你认为影响女性职业发展的原因是什么? 此为多选题,选择为:a/社会习俗和法律;b/生育;c/家务劳动;d/生育和家务劳动;e/婚姻;f/谁都不怪,怪女性自己无能。 7、你认为华夏新生儿性别比(特别是二胎三胎)高于正常值的原因是什么? 选择为:a/重男轻女;b/华夏水土与众不同。 8、你认为不能获得平等的家庭财产继承权对女性的发展有影响吗? 选择为:a/有影响;b/没有;c/不知道。 9、你认为不能获得平等的姓氏权对女性的地位有影响吗? 选择为:a/有影响;b/没有;c/不知道。 10、你认为婚嫁习俗对女性获得平等的家庭财产继承权及姓氏权有影响吗? 选择为:a/有影响;b/没有;c/不知道。 11、你认为婚姻制度本身是对女性的压迫吗? 选择为:a/是的;b/不是;c/不知道。 12、你自己将来会结婚吗? 选择为:a/会;b/不会;c/不知道。 13、你自己将来会生育吗? 选择为:a/会;b/不会;c/不知道。 14、你认为生育对自己的职业发展会有影响吗? 选择为:a/会;b/不会;c/不知道。 15、你认为“男女同休强制性育儿假”会减少职场性别歧视吗? 选择为:a/会;b/不会;c/不知道。 16、你认为增加女性官员数量可以提升女性地位吗? 选择为:a/能;b/不能;c/不好说。 17、你认为女性担任政府官员的比例接近或达到女性在人口中的比例,可以彻底减少性别歧视现象吗? 选择为:a/可以;b/不行;c/不知道。 18、你认为权力和权利有什么区别? 这个是问答题而非选择题,由答者自由填写。 19、你认为女性应该追求权力吗? 选择为:a/应该;b/不应该;c/不知道。 20、你认为目前华夏女性受到性别歧视吗? 选择为:a/女性受到严重的性别歧视;b/女性受到的歧视不算严重,对我影响不大;c/华夏女性地位已经高于男性了。 21、你愿意加入到争取性别平等的活动中吗? 选择为:a/愿意;b/不愿意;c/不确定 冯晨夏以前读过一本名为《选举与民意调查》的书。书里讲过怎么设计民意调查表,才能更好地引导被调查者的意志。冯晨夏觉得自己得花点时间再读读类似的书了。另外,还得研究一下如何打造一个团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0章 书呆子 书呆子 三七、三八的活动结束后,203室的气氛变得有点怪。一向咋咋呼呼的萨蒙蒙和何荟,突然变成了哑巴。 这天下午下课后,大家不约而同地打饭回宿舍吃。张凌歌、萨蒙蒙和何荟都安静地吃着,只有谢晓秋隔一会儿就闷笑一声,笑的太急,还被汤给呛住了,咳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张凌歌走过去,轻轻拍打着谢晓秋的后背,回头看了看变成“闷葫芦”的何荟和萨蒙蒙,对谢晓秋说,“有什么笑话就分享一下呗。” “‘扯乎’上有个人提了个问题,说自己对儿媳妇非常好,把她当成亲女儿,为什么儿媳妇对她还不亲不热的,就不能把自己当成她妈吗?下面有个回答可逗了。”谢晓秋好不容易缓过劲儿,现在又笑得抽抽起来,“这个答主说:‘你把我当亲女儿……那我和你儿子算什么?乱LUAN吗?当亲女儿,很好啊!我昨天刚和我妈吵架,还摔了一个碗,今天母女俩啥都不记得了,我给我妈买了件新衣服,我妈刚做了我爱吃的菜。婆婆要是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我也无所谓。’哈哈……” 萨蒙蒙闷哼了一声,放下饭盒,“你们干嘛又提这个啊?上次搞完活动,我心里就老想着这个歧视啊,婚姻啊什么的,觉得啥都没有意思。连世界上最美的感情——爱情,我都不想追求了。最近连网络小说都看不下去。我快被你们传染了,患上‘厌男症’。” “你一个学医的,还信什么爱情啊?”谢晓秋笑了,“我学生物的都不信。不过是神经递质激素、去甲肾上腺素释放的为了欺骗人类繁殖的化合物罢了。你去买买买,也可以促进大脑分泌多巴胺,让你high起来。你要舍不得钱,就去锻炼身体,多巴胺分泌得更多;至于内啡肽,嗑个阿片类止痛剂就好了。干嘛想不开要去找男人啊?” 张凌歌坐到何荟对面,双手托着下巴,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她,终于把何荟给看毛了。 “不用这样盯着我!没错,我和萨蒙蒙一样,心里也觉得膈应。”何荟觉得说出来心里还舒服点,“我觉得女孩儿就是事儿多。上小学、上中学的时候,我从来不和女孩玩,觉得她们都是‘事儿精’。要不是军训时和男生打了一架,我早就在华清发展出十几个‘哥们’了。 “我参加你们的活动,就是因为看不惯那些女生的‘作’,我就是想当‘女汉子’。但是认真看完你们搞的资料,我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在歧视女性,包括歧视我自己。我才知道原来雌激素和月经都是好东西。 “我以前看网文时,嫌女频里的爱爱爱啊,太无聊,男频的‘招后宫’网文也代入不了,就看男同‘纯爱’文,觉得男性之间的爱才是真爱。但是我最近上网,看了一些国内外的男同言论,才知道男同里面,有着比例最高的‘仇女症’患者。才发现原来那些死忠‘腐女’,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仇女的……” “我恨你们!”何荟气呼呼地说,“我现在像开了‘天眼’,发现哪儿哪儿都是歧视。还能不能好了?” “不管你有没有察觉,歧视都是存在的。你如果想学外科,歧视的天花板你马上就会触摸到;如果你学内科,比如说内分泌,性别天花板会高一点,但是你总归会碰到的,除非你不想当主任医师。”张凌歌笑着看着她说,“所以逃避是没有用的,应该正视并挑战它。” “反正我家那边的习俗是‘两头顾’,不娶不嫁。生两个孩子,一边一个姓。”谢晓秋无所谓地说,“不过这些现在对我都没有意义。红斑狼疮有一定的几率会遗传,而且患者怀孕生孩子的风险很大,没有男人愿意找我这样的……我已经决定不结婚了。” “没关系,有我呢。”张凌歌笑着安慰谢晓秋,“我会搞出人造子宫的,然后你研究基因。咱们看看能不能筛选掉不良基因,搞出优生优育。另外,告诉你们啊,谁都不许做产科医生,我是一定会让产科医生下岗的。” 张凌歌这学期实验课不少,有《形态学实验》和《细胞与生物分子实验》。她需要花很多时间泡在实验室里。 目前张凌歌面临一个非常头疼的问题——下学期是在华清上、在和谐上,还是两边跑。她已经看了好几个月的亚米国教材和讲义,加上梦中的强化,现在这些课程,包括她正在学的大二下学期课程,大三上学期课程,和以后要在和谐医学院上的大三下学期甚至大四学年的大部分课程,她都已经掌握了。 所以,后面应该怎么选课?怎么上课? 首先,实验课是无法免修的。这意味着大三上学期的《形态学实验》和《病原生物学实验》,她必须上。而且,作为一个将来准备搞科研的外科医生,掌握好实验技巧也是很重要的,这些课她也不想免修。 大三上学期还有一门《外总及外科手术学》,张凌歌不知道这课会怎么上。按照教学安排,这门课总共也不过是24个学时,但是光理论部分就需要讲20多个学时了,还有同样长度的实践课和演示、操作内容。张凌歌想,理论部分可能大致讲讲就算了,更重要的是外科基本功部分。 外科的基本功包括:熟练使用外科常用手术器械,掌握组织的切开与分离(包括钝性分离和锐分离)、止血、结扎(即各种打结)、缝合等技术,还有就是掌握术前和术后的围手术期处理……这些都不难,只是“唯手熟尔”,需要花时间去练。另外就是,作为一名合格的外科医生,要培养良好的无菌操作习惯。 这门课教材的最后部分,还有阑尾切除术和小肠部分切除端吻合术的实践要求。不过张凌歌知道,老师不会让学生上台的,甚至可能也不会带学生去手术室“围观”,最多也就是让学生们在解剖室练一下手,或者在动物身上实践。 张凌歌打算在暑假去深海或者中都的医院里实习至少一个月,看看能不能申请这门课的免修。如果不行,她想了解一下自己能不能和大三下学期的《外总外科学》一并学习。毕竟大三下学期的外科学更详细,也包含了前面的基础部分。 至于其他课程,包括大三下学期和部分大四上学期的课程,张凌歌想免修一部分。像大四上学期的儿科学和精神病学,她觉得自己可以通过自学搞掂它们。 看着眼前这乱七八糟的选课安排,张凌歌认为自己应该找时间与和谐医学院的领导聊一下——课程表涉及到大三下学期及以后的课程安排,就不属于韩丽和周济申的管辖范畴了。 迎春花、杏花、玉兰花和樱花开了一茬,桃花、梨花和海棠就接踵而来;牡丹和郁金香绽放的时候,紫藤也挂了似云雾般的垂蔓。等到空气里隐隐约约飘来薰衣草的香气、朱自清最爱的荷塘里撑出小荷苞蕾的时候,华清大学的学生都知道,考试季就要到了。 这天只有上午两节课,上完《马原》和《细胞与生物分子实验》课后,张凌歌继续泡在实验室里做动物细胞脂质体转染及荧光素酶检测。都忙完,她才发觉上腹和后背有点隐隐作痛——中午饭没吃,饿着了。 现在已经过了下午2点钟,饭堂没有东西卖,张凌歌只好去小卖部买了一包饼干,准备回宿舍拿上iPad和《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然后去图书馆找个地方学习。 没想到刚进宿舍,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时不时的,还有响雷滚来滚去。张凌歌赶紧跑过去关上窗。关窗前她拿下头上的发箍搁在桌子上,不小心被背包碰了一下,掉到地上,正好一脚踩上去,她仅剩的一个发箍也牺牲了。 上个学期,张凌歌留的是短发,需要时常修剪。也不知道那些理发师,是想逼着你经常去剪发好多赚钱还是怎么着,每次理发,都不肯多剪。这样张凌歌每个月都得去一趟理发店,在里面耗上差不多一个小时,真的太浪费时间了。所以在寒假期间,她就开始留头发。 留长头发,总归有一段特别丑的时期,而且长发掉在脑门上,会让她非常烦躁。因此开学后,张凌歌就去十元店买了好多发箍。发箍往上一推,烦恼丝就不再烦人。 不过发箍也是易耗品,很容易断。现在一个发箍都没有了,张凌歌只好翻翻抽屉,找出几个皮筋来,在脑后扎了两个小辫,然后把额前的头发归拢一下,再在头顶上弄个抓髻——没办法,头发还不够长,只能分批歼灭了。 外面雨下得那么大,看来,下午只能待在宿舍里复习。 张凌歌的复习方法很高效。自从学了亚米国的教材后,华清大学的课本也变得生动起来,不再是一个个零散的知识点。她现在经常闭目做养神状,然后在脑海里生成实验、诊断和做手术的画面。 刚才,张凌歌在脑海里演练了一遍怎么诊断、怎么治疗的全过程——病人进门后,如何问病史,如何触体检查,要开什么检查项目,怎样做出医疗诊断,写病历有哪些条目不能遗漏。如果病人需要手术治疗,作为普外医生,如何告知病人及家属,怎么做自己和病人的术前准备……在脑海里,张凌歌看着自己刷手,被护士穿上无菌手术衣,给病人消毒、备皮;然后一会儿变成一助,手持吸引器,检查出血点;一会儿又变成主刀医生或者二助…… 现在,张凌歌又在脑海里演练了一遍腹腔镜手术流程:怎么检查腹腔镜设备和超声刀、高频电刀,穿刺气腹针后,如何调整监视器和摄像机。还有如何利用既有设备提高手术精度…… 说起利用既有设备提高精度的方法,张凌歌想起上个月去103医院观摩的那台神经外科手术了。 国内有很多手术水平非常高的医生。不过和发达国家相比,华夏的医疗器械还是比较落后的。发达国家用“大炮”,咱华夏用的则是“鸟枪”。由于没有最先进的定位仪器,103的医生在做脑部肿瘤和脑部颅内镜手术时,会把手机绑在器材上来判断倾斜度,效果居然还不错——不过张凌歌还是认为,一个科技强国,必须要大力支持自己国家的药物研究和医疗器材研发。“土八路”是不得已之举,最后还是得变成“正规军”。 又过了几遍实验流程后,张凌歌听见肚子叫了一声,瞅了瞅手机,已经五点半啦。她看了一眼窗外,雨已经停了,就把书和资料都放进背包里,准备吃完晚饭就去图书馆看书。 走在路上时,张凌歌发现今天自己好像特别吸引人。所有对面走过来的人,都会上下打量她一番。 难道是因为我的“学神”称号太响亮了吗?还是因为脸上有什么东西?张凌歌抹了一把脸,发现手上并没有摸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没有沾上什么颜色——想来,应该还是咱“学神”头衔太亮眼了吧? 到食堂排队打饭时,张凌歌听到后面有个女生在小声地笑,她回过头瞪了这个女生一眼,没想到这个女生直接笑得直不起腰。 “毛病!”张凌歌决定不和她一般见识,她还特地挺了挺腰,昂起头来。 给她打饭的师傅,今天态度特别和蔼。他笑着问张凌歌想吃点啥,然后给她打了很多菜,居然一点也没有施展“抖功”,盘子里面满满的都是肉。把盘子递过来时,这个师傅还把张凌歌唤作“小丫头”…… 今天这些人怎么都怪怪的?张凌歌坐下吃饭时,脑子疑惑了好几秒钟。然后她打开背包,拿出资料,再度进入忘我境界。 看得正投入呢,突然觉得头顶的一撮头发被人揪了一下。张凌歌仰起头,却见何荟脸上露出又哭又笑的痛苦表情,还揉着肚子,显见是笑岔气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何荟把盘子扔在餐桌上,然后趴上桌,伸手去抓张凌歌的头发,“小朋友,幼稚园放学了?今天的抓髻真好看,是妈妈还是爸爸帮你梳的?乖,等下阿姨给你买个头花戴好不好?” 张凌歌这才发现自己头上还扎着三个抓髻呢。她跑到饭堂门口的玻璃门前照了照,真不错,像三叉戟一样,难怪能收获那么多“关注值”。 张凌歌的发质很硬,即便取下皮筋,头发还是会“站岗”的。正发愁呢,何荟放下盘子对她说,“呆子,别着急。我去找人要几根发夹。把辫子歪过来夹住就可以了。” 按说吧,出了个大丑的张凌歌,应该会成为大家的笑柄的。但奇怪的是,在随后的日子里,她不但没有被嘲笑,人缘还好了不少。不仅临床八年制学生特别喜欢和张凌歌一起行动,连其它专业女生都凑过来,想从她身上沾点人气、神气和仙气。 “你知道为啥嘛?因为之前你表现出来的那种勇于斗争的女权先锋形象,太不符合大众对‘学神’的想象了。”谢晓秋说,“现在你扎个‘三叉戟’到处晃,还拿眼神杀人,终于有点‘高功能阿斯伯格综合征’的模样,大家也就放心了——不撞电线杆的陈景润,还是陈景润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1章 “人气王”冯晨夏 “人气王”冯晨夏 在张凌歌忙着与和谐医学院领导讨价还价,搞掂下学期那个纠结无比的课程表的时候,冯晨夏正在考虑如何“收小妹”。 “收小妹”,首先要确定的是自己未来的目标。有了目标,才能选择路径。 那些女性高官的“日常”,让冯晨夏产生了生理厌恶——即便她可以做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即便她愿意在未来几十年里都戴着面具生活,她也不愿意仅仅因为性别就不得不站在其他人的身后。因此她几乎完全放弃了走“体制”之路的想法。 然而,非体制之路也是歧路多多,应该如何选择呢? 上个月,冯晨夏从一本名为《怎么卖东西》的书里看到了一个经典广告案例:只要有百事可乐广告的地方,就会出现可口可乐;只要有肯德基的地方,就会出现麦当劳。为什么呢?因为广告策略,是和品牌地位相关的。 当肯德基开始卖皮蛋瘦肉粥和豆浆、油条后,麦当劳也会跟进;当肯德基在公交站台布满广告灯箱后,马路对面公交站台也会出现麦当劳的广告。难怪有人说,想找到麦当劳最好的办法,就是看看这地儿有没有肯德基……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因为对于挑战者,如肯德基和百事可乐来说,出奇制胜是唯一有效的策略;而对于行业第一的麦当劳和可口可乐而言,紧跟挑战者的任何举措,是防止这些举措出奇制胜,防止出现“黑天鹅”事件的最好办法。 当然,对于行业里尚未成长为挑战者的“小鱼小虾”,行业大佬最喜欢干的就是收编,即收购,并在收购后消化或取缔这个小品牌——这样的事,在华夏发生了很多次,不少本土品牌,都被国外巨头收购并顺便消灭了,而帮凶,很多时候是打着“大力引进外资”旗号的当地官员。 冯晨夏自然不是垄断者或者大佬,因此她只能采用挑战者的办法——差异化战略。且这个差异化,必须是垄断者无法跟进的。 具体应该怎么差异化呢?冯晨夏发现政治上的差异化,和经济领域的差异化有很大的不同。 企业的差异化策略,要求企业从服务、产品、企业形象或宣传方式、宣传地点、宣传策略上,与竞争对手有明显的区别,且必须在满足其目标客户差异化需求的同时,做到尽量全面优质化。 但是对于政治人物来说,全面优质化很可能不是优点,而是缺陷。 说白了,就是当一个政治人物在宣传一些可以直击其目标群体的政治策略时,最好能露出点破绽——这些破绽可以是不谨慎的言辞,可以是以前的过错,也可以是自身的某些缺陷。 当这些破绽被对手攻击时,该政治人物的支持者会更狂热地为TA辩护。而辩护的过程,或争论的过程,其实是强化忠诚的过程,此谓“洗粉”。 不过,由于冯晨夏的目标群体是女性,这个手段要谨慎应用。因为身处男权社会,或曰父权社会的女性,多少有点“道德洁癖”。 男权社会控制女性的手段非常高超,冯晨夏佩服得不行不行的——男权社会一面把男性的职业天花板设得很高,一面把男性的道德底线设得很低。所以男人好色很正常,男性怎么可能少了生理冲动?“小头指挥大头”才是正常的男人,女性不应该苛求他们;男性争权夺势很正常,没点儿权力欲的男人,怎么可能有事业心? 与此同时,男权社会把女性的道德天花板,而非职业天花板,设得高不可及——女人必须淡泊名利,争强好胜就是没有“女人味”,就是“男人婆”;女人必须把所有的钱都给孩子、老公,或老公那边的亲戚花,自己花就是不贤惠,如果居然还爱钱,那就是“物质女”;女性在付出的同时,还敢要求回报就是“田园女权”;女人必须无偿奉献,乐于牺牲,提出任何个人要求,就是不符合“传统女性美德”……另一方面,男性又把女性的底线抬得很高。如果有某个女性的举止或言辞,稍微有点不符合男人对女人的设定,他们就会团结起来,用吐沫星子,和其它一切武器,搞死这个女性。 而处于被压迫地位的女性,其道德观也不可避免地刻上了男性社会的烙印—— 女人怎么可以出轨呢?男人出轨那是因为男人都那样,没有不出轨的男人。但你一个女人,怎么也可以出轨呢?你太丢咱女性的脸了! 你这个女人一门子心思想往上爬,真恶心!男人想当官那是因为男人就应该追求事业,你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功利?太丢咱女性的脸了! 女人咋能一门子心思往钱眼里钻呢,真恶心!男人想捞钱那是因为男人就应该赚钱养家,你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物质”?太丢咱女性的脸了!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心狠手辣?啥,你说杀人如麻的都是男人?那是因为男人就那个德行,你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学他们?太丢咱女性的脸了! 很多女性在外面顾忌着要给男人们留脸面,觉得男人的脸面比女人的脸面重要得多,因为女人是不需要面子的。但当某个女性做出违反男权社会规则的举动时,她们又觉得女人其实更应该要脸面,这个女人这么猖狂,丢尽了所有女性的面子。 …… 女性群体对同性私德的过于苛刻,让冯晨夏不敢冒这个险——即便有不少女性认同某个女性候选人或女性领导的所有政策主张,但只要这个女性候选人或女性领导有一点点私德上的差错,这些女性就会抛弃她——女性群体的政治不成熟,让冯晨夏很是头疼。除非她能在采取此类“吸粉”加“洗粉”策略前,就事先让自己身处一个拥有足够庞大的“社会化女性群体”的社会中…… 真是个悖论啊!冯晨夏苦恼地挠挠头。 她叹口气,然后重新点开手机上的投票APP,思考着如何“吸粉”、“洗粉”。 冯晨夏认为,对于女性挑战者来说,也许“吸粉”和“洗粉”必须分成两个层次处理。即在一个大范围内“吸粉”,然后从粉丝中“洗粉”,形成大圈套小圈的格局。小圈里的,是忠实追随者,其中的佼佼者,可以成为未来领导团队的一员。 而“吸粉”和培育“社会化女性群体”,冯晨夏准备通过一系列活动来完成。 大学女生最关心什么?当然是三个内容,一是怎么谈个好恋爱,二是怎么找个好工作,三是如何拥有更好的职业发展前景。 冯晨夏打算从这三方面下手。 在冯晨夏忙着制定“收小妹”蓝图的时候,她却被人盯上了! 曹欣是中都大学物理学院天体物理专业一年级学生,她是本专业“唯二”的女生,也是物理学院的新“院花”。 从外表看,曹欣是个典型的9分“俏妹子”——俊眉修眼,顾盼生辉。其文采精华,令人见之忘俗。 上次曹欣来华清大学援助“三八节”活动时,何荟一直半张着嘴偷偷瞟她,都看呆了。何荟还给张凌歌发微信,说自己这边有个养眼的美女,“不说相貌,光那一头垂到‘第九胸椎至第十胸椎’、几近及腰的秀发,就能让人三月不知肉味。连我这个‘钢铁直女’都看傻了……而且那秀发呀,黑亮照人得嘞,还隐约带着点儿蓝光。” 张凌歌看到这个微信,当即就转给冯晨夏,让她把这女孩儿给“收”了。 没想到,这个女孩儿正密谋着要“收”冯晨夏呢。 中都大学物理学院里,各色男子齐全,虽然矮小畏缩邋遢的居多,但也不乏看着精神的。不过曹欣根本没有、也不打算留意他们的模样,因为她是个Les。 某些男同喜欢说自己有“晕逼症”,其实女性里有“晕DIAO症”的大约更多。只不过在男权社会,不管是男性、“腐女”、性学家,还是社会及文化层面,都更关注男同。女同则被几乎所有人忽视。连涉及女同的影视作品,都比男同的少很多很多。 前些年,东边那个宝岛开放同性婚姻登记,女同的登记数量高达男同的4倍!其中自然有男同想“空手套白狼”,享受婚姻便利和女性子宫,因而不愿“出柜”等原因,但是被社会忽视的女同,其实数量很可能比男同更多,恐怕是更合理的解释。 作为物理学院的一员,曹欣本来和冯晨夏不应该有什么交集的。但是军训闭营仪式暨文艺汇演上冯晨夏那首《故乡的原风景》,吹到了她的心上,虽然那天曹欣根本没有看清冯晨夏的模样。从那以后,手持陶笛的冯晨夏,时不时会在她的梦中浮现。 上学期期末冯晨夏搞的“考试突击班”,曹欣是最积极的参与者。她不仅参加了自己需要考核的公共课的突击班,其它的她也一个不落地听了,就像一个追星“迷妹”。 “三八节”活动时,曹欣也是积极分子。听说冯晨夏在那天中午和下午要待在华清大学,曹欣就报名参加了华清大学支援团。 冯晨夏要保证整个活动顺利进行,不可能在一个摊点待太久,曹欣却不好意思一直跟在冯晨夏转,只好在每次冯晨夏转身离开时,用粘稠得可以当胶水的目光,追随冯晨夏的步伐。 网上不少人说:男同是不可逆的,而女同是可逆的。曹欣却知道自己以及绝大多数女同的性向,绝不可逆。更何况,不列颠科学家的最新研究成果已经表明,其实大多数女人都是同性恋或双性恋,真正的异性恋女人少之又少。 曹欣从小就知道自己有点“异常”。当荷尔蒙开始激动少女心后,让她心跳过速的永远只有女性。她暗恋过教她初中音乐课的老师,暗恋过高中的一位学姐,暗恋过两个女星,还暗恋过国外的一个企业家。 不过这些暗恋给她带来的不过是一时悸动,所谓“热恋期”最多也不超过几个星期——虽然她现在依旧关注那两个女星和那个企业家——但那不是爱,只有对冯晨夏的感情,她觉得够得上爱的标准。 之前曹欣暗恋的女性,除了那个企业家属于“优雅挂”外,其她都是长发美女。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未来会是PP恋,而不是略为中性的冯晨夏。 “我不讨厌T,但我更喜欢长发美女恋。虽然冯晨夏的头发不够长,虽然她不够漂亮,但她帅啊,是女性的帅,特别帅。”曹欣想,“好在冯晨夏不会故意做男性打扮和男性举止。其她Les接不接受T是她们的事,我是不会接受模仿男人的女人的。” 曹欣在下学期一开始就打算表白,但“近乡情怯”,每次和冯晨夏走得略近些,她都会觉得身上的力气被抽干了。这个表白拖啊拖,一直拖到“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的仲夏,她才鼓起勇气,给冯晨夏寄了一封没有署名的表白信。 大学女生宿舍哪里有什么秘密可言?赵尔然刚把信放在冯晨夏的床上,祁平柳就一把抢过去,口里说着“别是情信吧?”,就要撕开信封。 “别的你们可以看,如果是情信,你们不好看吧?”冯晨夏揉揉眉头站起来,“总得给对方留点隐私。” “啊!真的是情信?那我们可就准备拆了啊?”张萌和赵尔然都放下手头的事,围在祁平柳身边,然后看着冯晨夏说,“好的,习俗意义上的传达义务已经完成,拆吧。” “哎哟!真是情信啊!”祁平柳有点后悔不该这么莽撞,就把这烫手山芋抛给张萌,“我可啥也没看见,只知道是匿名的。” 张萌快速扫了一眼就把信递给冯晨夏,“是女生……是女生!” 三个人大瞪着眼看向冯晨夏——这也太震撼了。 呆了好一会儿,张萌终于找到自己的发声器官,“冯大大,你不会是弯的吧?我们会有危险吗?” “笔直笔直的,”冯晨夏不耐烦地说,“我对你们的身体没有兴趣,只对你们的思想有兴趣。” 张萌捧着心,做受伤状,“大大,你其实不必怜惜咱这花儿、朵儿,我们不怕危险,就怕不危险。我们早就被你掰弯了,只是不敢开口罢了。早知道还有这样的操作,我们也不会错过‘头啖汤’啊!” 赵尔然看到张萌的做派,也笑着加入了“示爱”行列。祁平柳乐得哈哈大笑,说冯晨夏可以开“后宫”了,不过她祁平柳不想被纳为妃,只用给个后宫大总管名号即可。 冯晨夏死劲儿挠着头,觉得头皮都快挠出来了——真是飞来横爱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2章 “反婚反恋培训班” “反婚反恋培训班” 自从冯晨夏抛弃体制之路后,她一改粗糙模样,穿着打扮变得精致了很多。 寒假时,她购置了几件“轻奢”品牌套装,大多是蓝黑二色,也有几套亮色的。然后又买了两个容易搭配的手包,和几套牌子货运动装。 之所以买“轻奢”牌子,是因为非牌子货女装,不是在这里加点蕾丝,就是在那里加条褶子。设计简洁大方,剪裁合体,材质不俗的,万中无一。而那些昂贵的所谓高档牌子货,收得就是智商税。冯晨夏自信智商尚可,当然不愿意被收割了,所以只剩下“轻奢”可以选了。 不买大牌货还有个原因。她觉得某些人想靠牌子来提升自己的想法太可笑了——当你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就算弄个金罩子,也依然什么都不是;当你终于成了个人物,无须奢侈品加持,你就是个人物。 前几天,冯晨夏在几个群里发了举办“女性怎样在恋爱中保护自己”系列讲座的通知,大家反响热烈。几个积极分子,当然也包括曹欣,主动承担了在中都大学和华清大学女生宿舍张贴告示的任务。由于两校想听讲座的人太多,冯晨夏只好把大家分成A班、B班,分别安排在周六和周日,然后向学校借了个阶梯教室。 为了让讲座更有说服力和震撼力,她还拿出了一个杀手锏——周六和周日下午,和冯晨夏一起站在讲台上的,还有一位女性,51岁的夏语兰。 这学期冯晨夏可没有白忙活。她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参与各类“妇女援助”机构的日常活动。在这些机构里,她见得最多的,就是被“亲密关系”暴力伤害的女性。 江童童是典型的被宠爱的女孩。她父母笃信“男孩要穷养,女孩要富养”,生下这个宝贝女儿后,他们竭尽所能,在物质上和精神上,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努力给她营造最优雅的生活氛围。 江童童三岁开始学钢琴,小学没毕业就考了钢琴十级。不过虽然老师都说她有天分,她父母却没有让她在钢琴方面继续深造,“学钢琴太苦,真能学成钢琴家的有几个?你只需要懂音乐就可以了。想成为优雅的女性,光会弹钢琴可不行。” 于是初中时,江童童学了国画,画得还不错。然后在高中,父母又让她去学跳舞,“虽然现在学跳舞晚了点,但是没关系,咱也不想当舞蹈家。都说学‘国标’可以提升女孩儿的气质,立竿见影。那我们就学‘国标’。” 经过“大家闺秀流水线”制造出来的江童童,配上姣好面容,甫一入学,就成为中都一家著名大学的校花。据说该校半数男生是她的公开追求者,半数是自惭形秽的仰慕者。 被男生追烦了的江童童,放假回家时,问爸爸妈妈她应该怎么办?爸爸说,“当然是选择他爱你比你爱他更多的那个人啦。另外,男人只需要看将来能不能成功,相貌不重要,千万不要找小白脸。你明年就大学毕业了,赶紧在大学里找一个合适的,社会上太复杂,不适合找对象。” 虽然江童童是校花,但是一般男生被她拒绝后,紧追不舍的也不太多。依照父母的标准,江童童认为这些男生都不够爱她,于是她的目光就落在那个最坚持的男生身上了。 那个男生长得一般,个子也不太高,不过成绩特别好。 这个男生第五次跪在江童童宿舍楼下的心形蜡烛圈里,并声称江童童不答应,他就自焚时,江童童认为他通过了自己的考验,答应做这个男生的女朋友。 刚开始,这个男生真的非常体贴。他会帮她打饭,帮她抄笔记,帮她买卫生巾……不过几个月后,打饭的人就变成了江童童。江童童不知道自己怎么变成了每天为这个男生收拾宿舍的人啦,也许,是因为爱应该是相互的吧,她想。 在和这个男生交往的“第一百天纪念日”,男生把江童童的所有化妆品都砸碎了,还撕烂了她的两件裙子。江童童被男生狰狞的脸吓坏了,泪水噗噗地往下流。这个男生一把抱住她说,“我就是不放心啊,我就是太爱你了!要知道外面全是‘狼’,你这么纯洁,被‘狼’惦记上怎么办?咱就不化妆了,行不?” 江童童一边哭着,一边回想网上的“霸道总裁文”,心道:他这确实是爱我的表现,不会嫉妒的男人就是不爱你。爱了,自然就不愿意分享——即便男友口里的所谓分享,不过是他人偶然的眼光。 于是在大四下学期,江童童深居简出,一边忙论文,一边忙着给自家“总裁”做饭。 每次父母打电话问她近况,她都说自己非常好,被爱着,被深深地爱着。 大学毕业后,俩人在中都找到了工作。男生在五百强企业做IT工程师,江童童在一家化妆品企业做会计。 工作的第一天,江童童就和男友住在一起了。因为男友说两人都是刚工作的新人,分开租房太贵。 就在同居的第一天晚上,江童童被揍了! 起因很简单。江童童上班第一天,就因工作勤奋,账目清晰,被领导表扬了。回到家,江童童兴高采烈地告诉男友自己被领导夸奖了。男友却拉下脸,歪着嘴问,表扬她的是不是中年男人?要知道,那些男人不过想睡你而已!你是不是想爬床?你这个女/表/子! 江童童急忙解释说不是那么回事儿,公司大部分是女性,财务部长也是女的。 “你能耐了?敢顶嘴!”男友顺手抓起一个铲子扔了过去,江童童用胳膊档了一下,铲子尖锐的前端,把江童童的胳膊割出五公分的口子,血流了一身。 之后,就是男友的拿手好戏:下跪,自打耳光,求江童童原谅。 江童童原谅了,但是在这天以后,男友开始偶尔暴揍她,加每天羞辱她。 “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蠢吗?做什么都笨手笨脚的,连绣花枕头都不如,也就是我能受得啦!”男友鄙夷地看着她。江童童从小到大都成绩优异,工作表现也很好,但是男友却能从她身上找出一万个缺点,然后还告诉她,幸好江童童遇到了他,否则肯定没人要,只能孤独终生。 从那以后,江童童被辱骂被殴打,变成了家常便饭。但奇怪的是,她依然确信男友是爱自己的,直到那一天看到了男友的手机…… 江童童对自己和男友的关系很是自信,因为自己漂亮,而男友虽然能干,虽然很能赚钱,但容貌连普通水平都够不上。因此江童童从来不查男友的手机。 那个晚上,男友应酬回来,趁着浑身酒气又揍了江童童一顿,然后倒头就睡。这时一个电话打过来,江童童担心是男友单位打来的,就接了,没想到对方是位女性,她叫了一声老公后,听见江童童的声音,就说打错了。 打错了?江童童翻了翻男友手机的通话记录,发现这个电话不仅被收入通讯录了,而且通话次数非常密集。再看看男友的社交记录,江童童才发现男友已经和这个女性在一起很久了。 造成这一切的,自然还是江童童的错——男友在微信里说,他和江童童都同居三年了,她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怕不是个不会下蛋的母GI吧? 第二天一起床,江童童就拿着证据,要男友离开那个女人。男友拿出菜刀对着江童童甩了过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几个月后,江童童的母亲夏语兰才知道女儿不是分手了,不是失踪了,而是被肢解冻进了冰箱! 晕厥数次的江父,一怒之下杀了这个男友,被判无期徒刑。而家破人亡的夏语兰,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中都大学的阶梯教室,讲述着自家的悲催经历。 这是夏语兰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这些。女儿最痛苦的那几年,她和孩子她爹却以为那是女儿最幸福的时刻,要不是后来听江童童的邻居说经常听见隔壁传出打骂声,她以为女儿一直过得很好,女儿的死亡只是她男友“失心疯”了。 目送几个同学带夏语兰去其他教室休息后,冯晨夏站到了讲台。 “从夏阿姨的经历,你们可能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说不要找太丑的,家庭条件差的,不门当户对的男性,”冯晨夏说,“也许吧。但是你们必须明白,‘亲密关系暴力’可以说无处不在。‘打老婆’的有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也有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大家都知道那个杀妻,然后把罪行推到自己母亲身上的教授吧。现在这个教授的母亲已经出狱了,而教授自己,又结婚了!” “问题在于我们的文化,在于女性受到的教育,包括你们看的小说和电视!”冯晨夏加重语气大声说道,“‘霸道总裁文’,就是强/JIAN文化的一部分。‘霸道总裁文’,就是鼓励强/JIAN!” “现在,让我们讲讲女性应该怎样在恋爱关系中保护自己,怎么避免陷入危险境地吧。”冯晨夏打开投影机,用光标指着白板上的内容讲解起来: “第一,不要接受用死缠烂打方式求爱的男人。他们并不是爱你,他们只是想‘征服’你。即便你是个‘抖M体质’的人,也请爱惜自身,为自己和自己的父母着想,离那些死缠烂打的人远点。如果有人遇到多次拒绝依然‘阴魂不散’的追求者,请说出来,大家一起帮你解决。 “第二,不要接受有自残倾向的求爱者。有统计说,这样的人更容易使用暴力伤害身边的人。 “第三,当对方开始频繁用言语贬低你时,请提高警惕,设法离开对方。千万不要以为对方指出你的所谓缺点是为你好,这是最常用的控制手段。那些控制型人格的男性,往往以贬低身边的女性,开始他们控制女性的第一步。记住,一定要离开他们。 “第四,当对方开始限制你的社会交往时,危险离你已经非常非常近了。千万不要以为这只是男友爱你的表现,不要信什么‘男人都会嫉妒,都不希望自己的女人被人看’之类的话。切断你的社会关系,意味着你孤立无援。受到伤害时将很难求助。” “第五,当对方动手时,不要相信他后面的眼泪;不要相信‘以后再也不会了’这样的保证。家暴要么是0次,要么是无数次!” …… 坐在第一排的谢晓秋,对张凌歌说,“你这个朋友可以啊!有点帅。”张凌歌轻轻笑了笑,坐她身后的曹欣却连连点头——这是自己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帅。 讲座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才结束。去饭堂吃饭时,女生们都在议论,说冯晨夏开的不是女生怎样保护自己的讲座,而是“反婚反恋培训班”!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3章 黑暗森林 黑暗森林 考完期末考试,张凌歌就要随父亲陈匀去北方农村待上一周,给陈匀的姑奶奶——张凌歌父亲的爷爷的妹妹——办99岁大寿。 得知张凌歌下午就要坐高铁离开中都,冯晨夏急急忙忙赶过来,约张凌歌在校外一家冷清得连苍蝇都不来的茶馆见面。 “怎么了?”张凌歌奇怪地看着冯晨夏——眼前的冯晨夏不是张凌歌熟悉的那个永远处乱不惊的冯晨夏,现在她的神情是慌张的,她的眼睛里有深深的恐惧。 冯晨夏扬了扬下巴,示意张凌歌打开手机,看看她刚发的链接。 链接里是一个关于华夏国科学家首次实现两个雄性小鼠“孤雄繁殖”的报道。这篇华夏国科学家的论文,张凌歌之前在《Cell Stem Cell》上已经看过。 基因组印记(Genomic Imprinting),又称遗传印记,是指在一个基因或基因组域上标记其双亲来源信息的遗传学过程。这类基因称作印记基因。遗传印记表达与否取决于它们所在染色体的来源(母系或父系),以及在其来源的染色体上该基因是沉默还是表达。有些印记基因只从母源染色体上表达,而有些则只从父源染色体上表达。 基因组印记正是自然条件下,哺乳动物无法无性生殖的原因。哺乳动物在进化过程中,为了区分卵细胞和精子,在各自基因上进化出不同的标记。只有这些印记共同作用时,才会生出健康的后代。如果只有母亲或父亲的遗传物质,一些基因将无法表达,影响胚胎的正常发育。 实验室的孤雌繁殖研究,最早可以上溯到 1936 年。在那一年,生物学家格雷戈里平卡斯诱导成功了兔子的孤雌生殖。不过,成熟的孤雌繁殖技术是在2000年以后才出现的。2004年,一名和族科学家修饰了未成熟卵细胞的基因组印记,并成功实现了两个雌性小鼠的“孤雌繁殖”。 华夏科学家受其它国家科学家“孤雌繁殖”研究的启发,利用没有受精但依然可以发生卵裂的次级卵母细胞,即小鼠卵巢中形成的畸胎瘤,经过一系列复杂操作,去掉了次级卵母细胞的雌原核。这时,次级卵母细胞发育的“开关”已经被精子开启,而雌原核没了,受精卵的后续发育就只能依靠来自精子的遗传物质。 上面这一段话看着挺学术的,其实可以用下面十句大白话来简单概括: 1、自然界里孤雌繁殖比孤雄繁殖普遍得多,如蜜蜂、竹节虫、蚂蚁、蟑螂,还有科莫多巨蜥等。不过这种孤雌繁殖,比如蜜蜂、蚂蚁、科莫多巨蜥的孤雌繁殖,和上文说的“孤雌繁殖”不一样。自然界的孤雌繁殖,大多只需要一个雌性即可,而实验室完成的哺乳动物孤雌繁殖,则是用两个雌性来实现的。 2、孤雄繁殖在自然界非常罕见,动物界的孤雄繁殖几乎不存在。 3、孤雌繁殖用于哺乳动物生殖,已经没有什么技术障碍了,目前孤雌繁殖成功率(至少对于小鼠来说),已经具备了“商业价值”。换而言之,哺乳动物比如小鼠,完全可以没有父亲。 4、华夏科学家首次实现了哺乳动物的孤雄繁殖,即后代小鼠只有两个父亲,没有母亲。 5、理论上,华夏科学家可以在实验室里持续培养这些只有父亲的雄性小鼠。在胚胎形成初期,可以完全不需要雌性小鼠,因为畸胎瘤次级卵母细胞可以在实验室里繁衍,不再需要雌性。 6、细胞在实验室里长期繁殖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比如说海拉细胞。六七十年前,一位患有宫颈癌的黑人女性去世了,但她身上的癌细胞却在实验室里繁殖了一万八千多代,癌细胞总重量达5000万吨。可以说几乎每个分子生物学和细胞生物学实验室里,都有海拉细胞。 7、虽然细胞在实验室里长期繁殖并不难,不过从目前的科研成果来看,在实验室繁衍的畸胎瘤次级卵母细胞并不稳定,因此它能不能成为孤雄繁殖的最终手段尚不可知。 8、和X染色体相比,Y染色体非常不稳定,万千年来,其基因丢失现象很严重。因此不稳定的Y染色体,放入同样不稳定的畸胎瘤次级卵母细胞,可能会导致基因/染色体变异速度加快。 9、华夏科学家的孤雄繁殖实验不算很成功,因为477个胚胎中,只有12只小鼠成功诞生。这12只小鼠大部分出生后就死亡了,只有2只勉强活过48小时。更重要的是,孤雌繁殖的小鼠可以比较完美地继承母体性状,而孤雄繁殖小鼠对父体性状的保留是非常差的,孤雄繁殖小鼠,从某种意义上讲,是新物种。 10、孤雄繁殖的小鼠,依然需要植入子宫里。换句话说,就目前而言,孤雄繁殖的小鼠还是需要雌性的,至少需要“代孕母亲”。 冯晨夏恐慌的原因是孤雄繁殖?张凌歌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冯晨夏。 “你还打算研制人造子宫吗?”冯晨夏担忧地问,“孤雄繁殖成为现实后,子宫大概是女性身上唯一对繁殖有用的东西了。” “姐姐,你不应该这么天真啊!”张凌歌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人造子宫不是我一个人想搞。实际上,现在亚米国已经用聚乙烯塑料袋、仿真脐带和模拟羊水,让羊胎成功地在人造子宫里存活了数周。如果不是亚米国宗教势力太强大,我认为那里的科学家早就做了人类胎儿实验了。 “女性不搞人造子宫,男性就不会去搞吗?现在男性没有积极参与人造子宫的研发,是因为生育的其它环节依然需要女性。等孤雄繁殖技术完善了,那些人自然会修改法律,并投入大资金搞人造子宫的。如果每个女性都以为自己不参与人造子宫的研发,就能完美地保护女性利益,最后的结果一定是:男性自己研制出人造子宫,而由于女性没有参与其中,因此在相关领域里,女性没有一点发言权。 “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但是如果女性继续被困在生育里,只会让她们的社会性更低,面对风险的能力更差。最好的办法是,先把女性从生育中解放出来,让她们参与权力斗争,这样真有什么风吹草动,女性也不会被动挨打。” “所以,你不认为我是在杞人忧天?”冯晨夏问,“你估计孤雄繁殖技术成熟,需要多久时间?” “你当然不是杞人忧天。”张凌歌苦笑着说,“不过技术发展的进度很难估计。快则10年,慢则100年。也就是说,我和你可能会遇到,而我的女儿们,大概率会遇到……” 冯晨夏把脸埋进手掌里,身子不可抑制地抖动着。过了许久,她才抬起头来问张凌歌,“你相信‘黑暗森林’法则吗?” “我相信‘黑暗森林’法则,但我认为大刘说的两个‘宇宙基本公理’及猜疑链,并不是造成‘黑暗森林’现象的最主要原因。”很明显,这个问题张凌歌早就考虑过,“‘黑暗森林’之所以可能存在,是因为宇宙里的文明体,并不会把其它星球上的智慧生物也视为文明体。 “我们和外星文明的基因差异,绝对大于我们和草履虫的差异。同是碳基生物,人类会把蜜蜂、蟑螂、老鼠视为文明载体吗?人类会尝试用各种沟通方式去理解我们眼里的低等动物吗?你杀死蟑螂、蚊子、老鼠时,会内疚吗?需要做‘心理建设’吗? “这不仅仅是沟通成本问题,也涉及到很多社会学和心理学范畴,你应该比我懂。就连同样是人类的印第安人,当初白人也并没有把他们当成人类。还有沙特阿拉伯,他们最近刚刚承认女性是哺乳动物,连人类都不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冯晨夏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孤雄繁殖用的畸胎瘤次级卵母细胞和人类Y染色体都不稳定,就意味着它们很容易变异……” 冯晨夏突然站起来,一把拉起张凌歌,紧紧地抱住她,“你放心,我是直女,对你没有别的心思。我只是需要一个肩膀靠靠。” 过去一年里,冯晨夏和张凌歌都长高了些,但是净身高172的冯晨夏,还是无法把头靠在只有167的张凌歌的肩膀上,这个动作难度太大了。 除了和妈妈拥抱外,张凌歌不喜欢和别人有密切的身体接触。此时,她僵硬地杵着,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也许我应该拍拍她的后背?”感受到冯晨夏身体的微微抖动,张凌歌犹豫了一会儿,用双手轻轻地拍打着冯晨夏的腰背部。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僵硬地拥抱着,好在茶馆里没有其它顾客,服务生也不算殷勤,张凌歌才觉得没有那么尴尬。 几分钟后,冯晨夏终于放开张凌歌,重新坐下。 “我们必须承认,在工业社会前,女性对社会生产的贡献非常小。所以,我一直对另一个性别充满敬意。”冯晨夏大力搓了搓脸,慢慢说道,“那个性别里有醉心科技发展的,有为民族独立解放力挽狂澜的,有牺牲自己去争取弱势群体自由和平等的……但是那个性别里,也有杀人如麻的,奉行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在几千年里持续压迫、残害女性的…… “在女性是他们的母亲、姐妹和女儿时,他们中的很多人依然对女性存有敌意,依然觉得女性不配享受与男性同等的权利和权力……我不敢想象孤雄繁殖数代产生基因变异,女性和他们不再是同一物种后,他们会怎样对待女性? “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是良善的,不会对女性赶尽杀绝。但是历史告诉我们,大部分民众其实是‘盲从的羔羊’。如果有几个疯子站出来,蛊惑说女性和他们已经不是同一物种了,我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所以,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人的善良上,女性必须有自保手段。”冯晨夏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张凌歌,“我们不会主动害人,但是我们也不能随便就让别人欺侮!” 冯晨夏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自嘲地笑了笑,“我自诩是唯物主义者,相信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但在之前,我却一直想在生产关系上寻找女性的出路,我真的太蠢了! “我们现在的生产关系,是工业化决定的。女性地位的提高,也是因为工业化和生育技术的提升才能实现。在古代,生育多个子女的女性,一生中有超过3成的几率会遭遇难产。如果没有产钳,没有剖腹产,生育死亡率会非常高。即便我是工业化之前的国家最高领导人,我也不会让女性受教育,因为性价比太低了。 “所以,我们要的是对女性有利的科技进步,要的是女性高度参与科研,让女性社会化!”冯晨夏顿了顿,坚定地说,“我决定了,我现在的目标不再是削尖脑袋、争取当官,而是为你和像你这样的人赚钱,为你和其她女性科研人员提供科研资金。我会赚很多很多钱,然后把资金投入到科研中去,让女性成为一个骄傲的性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4章 杀猪者,张凌歌 杀猪者,张凌歌 其实吧,陈匀带张凌歌回祖籍为姑奶奶祝寿不过是个借口,他的本意是衣锦还乡。 陈匀的父母是五十年代的中专生,在当年也是国家包分配的知识分子了。跳出农门的父母,在中部某省的省会城市扎下根,过着城市人的生活,用城市人的办法养着两个儿子,平素很少回男方老家。 很少回老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陈匀的母亲很看不上陈匀父亲那些亲戚,特别厌恶当地的陋俗——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还会记恨当年在那个小山村受到的歧视,不让上桌吃饭都算小事,逢年过节,媳妇儿还要给每个男性长辈,包括辈分高但实际上年龄不过几岁的男孩子,下跪奉茶。 张凌歌考上初中那年,陈匀的父亲因前列腺癌并发骨转移去世,老母亲就顺便断了和陈父老家的联系,平时连个电话都不打,更谈不上车马往来了。 所以这次陈匀收到父亲老家的祝寿邀请时,很有点诧异。他知道老母亲不会理这个茬儿,本打算自己也推托工作忙,找个借口推掉完事儿。但是最近一件喜事,让他改变了想法。 这喜事就是——陈匀升职了! 当了多年的岭南地区副总裁,陈匀本以为这就是自己的职业生涯终点,没想到上个月月初,他升职了,成了这家世界500强跨国公司的大华南地区总裁! 升职后,年薪自然也会涨。虽然还是赶不上股市行情好的年份里张全的收入,不过华夏股市向来牛短熊长,在熊市里,基金公司的管理费收入会大幅减少,奖金自然也会缩水。所以升职以后,陈匀的年薪已经和张全的“股市全周期”平均年薪基本持平啦。 收入终于可以和老婆一较高下,陈匀很是自得,但他不敢在家里表露出来——家庭地位这玩意儿,是有惯性的。和长期当大型基金一把手的张全相比,陈匀自觉霸气尚缺,因此炫耀的地点就只能选在外面了。恰好瞌睡有人送枕头来,自己也正好有几天假可以休休,陈匀就决定独自带凌歌回老家,去摆他的衣锦还乡范儿。 高铁转大巴,大巴转中巴,中巴转小蹦蹦……一直折腾到半夜,陈匀才带着女儿回到祖籍,住进了老叔家。现在老家的经济发展也很快,生活条件算不错的啦,但和一线大城市还是没法比。陈匀担心女儿不适应,张凌歌却什么也没说,进了自己的小屋,倒头就睡。陈匀舒了一口气,觉得女儿真是太懂事了,知道在外边要给老爸留脸面。 第二天一大早,陈匀就拽着睡眼惺忪的女儿,拜访姑奶奶(张凌歌的太姑奶奶)和其它长辈。俩人在村子里兜了小半圈,就晃到了午饭时间。 吃午饭时,张凌歌隔一会儿就看一下男人桌上的陈匀。陈匀以为女儿反感这边男女分桌的习俗,就皱眉努嘴瞪眼睛,让女儿稍安勿躁,先忍耐这几天。没想到张凌歌直接跑到男人桌上,附耳对陈匀说,“别忘了猪!” 哦,是这个茬儿啊! “姑奶奶寿诞的正日子是下周三,还有整整一周时间呢。”陈匀旁敲侧击地问老叔,“咱是打算搞流水席呀,还是多整几桌就行?要不要搞全猪宴?” “是流水席还是围桌都无所谓,全猪宴是一定要搞的。”老叔撮了一口小酒,然后放下酒杯,掰着手指数起菜式来,“没有全猪宴,寿诞哪儿谈得上风光啊?所以得有红烧猪肉、炖肘子、酱爆猪肚、爆炒腰花、扒猪脸、香卤猪头肉、烤乳猪、香焖猪血肠这一摊子热菜,再加上水晶皮冻,卤口条、卤猪心、卤猪耳、卤粉肠这些凉菜,至少得三十多个菜呢。” “老叔是大能人儿,这全猪宴得让您来掌控全局啊!”陈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敬了老叔和全桌所有人一杯。这烧刀子比陈匀往常应酬时喝的酒厉害多了,他必须在倒下前,把女儿交给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我知道村子里有屠夫,也是咱本家的。不过我女儿是学医的,想当外科医生。老叔,您看能不能让我家小丫头练练手,顺便把杀猪的事儿都给包圆了?” 老叔愣了一下,本想拒绝的——哪有女孩儿杀猪的?但想了想,又觉得不能得罪这个外甥。陈匀是整个村子最有出息的人,更重要的是,这次他衣锦还乡,不仅为村里修路掏了一大笔钱,就连自己母亲寿宴的费用,全都是他出的。所以陈匀的提议再怎么不合规矩,他也不能让“老板”下不来台。 于是在大家酒酣耳熟,开始划拳吼酒令之前,陈匀和老叔把凌歌的杀猪大业安排好了。 村里的兽医,是陈匀的一个本家侄儿。听张凌歌说杀猪还要麻醉剂时,他惊得嘴巴都合不上,“杀猪就得听猪叫唤,咱村的小子们都喜欢这个,叫唤越大声越好。你打麻醉剂,谁还会去看杀猪啊?” “我不是单纯杀猪,是想练练外科手术技能。没有麻醉剂,猪的肌肉松弛度差,会影响手术效果的。”张凌歌解释道,“不知道您这里有没有戊巴比妥钠?这个麻醉剂不会在猪的体内储积,不影响后面的全猪宴。如果您这里还有846合剂就更好了,配合戊巴比妥钠一起使用,镇静、肌松效果更佳。” “有的,都有的。”之前村长说了要给陈匀父女开绿灯,要啥给啥,于是兽医惊讶归惊讶,却不敢再啰嗦。他打开冰箱,找出动物麻醉剂指给张凌歌看,还问她是否还需要其他设备,“咱这儿有解剖台,有解剖器具,还有一台小型离心机。这几天村子里也没啥大事,这边就交给你了,你随便用。” 张凌歌开心地应承着,还让兽医帮着叫几个村里十五岁以上的姑娘、小子,给她做助手。 “没问题,没问题。”兽医把一大串钥匙交给张凌歌就跑开了,“我帮你找几个上过初中的丫头、小子。咱这儿的孩子劲儿都大着呢,不会误了你的事。” 张凌歌之所以找兽医站,而不是村里的卫生站,是因为这个村子人口不多,按卫生行政部门量化分级管理办法,村子里只需要建一个B级卫生室即可。而在B级村卫生室里,只有听诊器、血压计、体温表、身高体重计、诊察床、诊察桌、出诊箱、药品柜,输液器材、观察床、输液椅,换药器材、紫外线灯、简易高压灭菌设备等,连麻醉剂都没有,还比不上兽医站呢。 这次来父亲老家前,张凌歌就准备好了一整套“简易版外科手术器械”:包括六种手术刀柄和八种手术刀片;线剪、组织剪、拆线剪等多种手术剪;弯血管钳、直血管钳、有齿血管钳和蚊式血管钳;几把手术镊;各种钳和持针器,还有缝合针和缝合线。 除了这些东西,张凌歌还带了几个拉钩。当初老爸就是拿“你可以随便杀猪练手,杀多少都行”来诱惑凌歌回老家的,所以老爸应该可以帮着干拉钩的活,但是开胸开腹手术,一个人拉钩可不够,所以张凌歌才让兽医帮着找本村年轻人当助手。 第二天一大早,兽医站里里外外就围了好几层人。大人孩子的脸上都兴奋得发光。 昨晚张凌歌已经给兽医找来的几个帮手做了简单培训,无非是拉钩的时候得持续用力,要充分暴露手术视野,另外还得离手术刀、缝针远点,免得被误伤;还有就是要认得手术器材,不然张凌歌做手术时,“临时护士”会递错器械什么的。 为了减少培训时间,张凌歌还在手术刀、手术剪、手术钳之类的器材上标上号,方便“临时护士”辨认。 前几天,张凌歌特地花了不少时间研究猪的解剖图。她杀猪的目的是为了练手术技能,猪在术后存活时间长短,及术后是否会感染,不在张凌歌的考虑范围内——反正北方农村做全猪宴,烧炖时间长,即便术中有感染,也不影响大家食用。 刚才,几个毛孩子和大人们一起,七手八脚地把一头100公斤的兰德瑞斯长白猪绑上解剖台。看到长白猪眼里露出的极度恐惧,再听着猪的哀嚎,张凌歌不住地在心里念叨“罪过,罪过”——难怪古人说君子要远庖厨呢。 张凌歌定了定神,打开冰箱上层,拿出戊巴比妥钠和846合剂。戊巴比妥钠用于大猪静脉麻醉的用量一般是10mg/kg.bw,即每公斤10毫克。配合846合剂,还可以减少戊巴比妥钠的用量。 今天,张凌歌准备做几个腹腔手术,手术完成度和完成时间是重要指标。所以在几个“临时护士”和拉钩助手外,她还安排了一名专职摄像人员,负责全程录像并计时。 完成备皮后,张凌歌拿出注射器给长白猪做了静脉麻醉,然后一边等麻醉生效,一边检查手术器械。 兽医说村里的小子们都喜欢听猪叫唤,看来真没说错。等猪的叫声从哀嚎变成小声哼唧,外层的人就走掉一小半了。就连助手们,脸上也露出兴味索然的表情。 张凌歌暗笑着,拿出一支手术剪轻轻捅了一下猪的腹部——不是张凌歌残忍,而是这家兽医站太简陋,没有动物血压测量仪和其他检测麻醉效果的仪器,就只好采用疼痛刺激法来判断麻药是否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铺上消毒巾,开个七至八公分的斜切口,逐层切开皮肤、皮下组织、腹直肌前鞘,然后钝性分离腹直肌,切开腹直肌后鞘及壁腹膜,进入腹腔。张凌歌先在胆囊底部做了个荷包缝合并切开胆囊壁减压,然后用手术剪和手术钳对胆囊周边组织做锐性及钝性分离,充分暴露胆囊管和胆总管。之后,在距胆总管0.5厘米处切断胆囊管,将胆囊完整摘除,最后将胆囊管残端结扎并贯穿缝合。 张凌歌抬起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座钟,还不错,整个开腹胆囊切除手术只花了20分钟。 她又在猪的右下腹开了个五至六厘米的麦氏切口,切开皮肤和皮下组织,止血、分离,显露腹外斜肌肌腱膜,再在肌腱膜上沿纤维组织方向切开与皮肤切口等长的口子,然后让她的临时助手将弯血管钳插入肌肉层,撑开腹内斜肌和腹横肌……在右髂窝找到盲肠后,做好术中防污染措施,然后完成盲肠切除和结扎缝合工作。 张凌歌让旁边的助手给自己擦了擦汗,又看了一眼座钟。切阑尾比切胆囊花的时间长很多,达43分钟。这个速度,自然比不上熟练的普外医生,不过医学院的外科动物综合实验猪阑尾切除术,时间要求是180分钟,能在120分钟内做完整台手术的医学生并不多。也就是说,现在她张凌歌,已经比绝大多数学姐学长们厉害了。 看小姑娘给猪做手术的吸引力太大,因此陈匀并没有捞到拉钩的活计。现在他站在助手身后,看到张凌歌满身是汗,觉得很是心疼。兽医站没有空调,通风全靠自然风。现在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女儿站在最中间,还戴着口罩,不仅没有风,连新鲜空气都不多。但他不好叫这些乡里乡亲的站开点,只好建议凌歌先歇会儿,下午再做别的手术。 “没关系,”张凌歌安慰着老爸,“后面是肾切除术和移植术,不用花太多时间就可以完成。不做的话,这麻药岂不是白打了?” 张凌歌原本就不打算单纯练习肾切除术,而是准备试试能不能搞一下猪的肾移植。不过这里只有一个解剖台,而肾移植手术需要一个供体,一个受体,这儿根本施展不开,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完成单纯肾切除术,然后把切下来的肾脏再缝合到猪身上。 不过这么干的话,这头长白猪在术中肯定就会死亡。好在村民们已经准备了好几个冰箱,张凌歌“劏”好的猪,不愁没地方放。 肾切除还算顺利,就是在分离肾/门,显露肾/蒂血管和输/尿管时发现有少许粘连。另外,手术不可能做到完美止血,更不可能为这头长白猪备血。因此,虽然肾切除术只花了20多分钟,这头可怜的猪还是流了一地的血。 在没有负压吸引器的情况下,猪血流光,其实对操作是有好处的。不过现在腹腔还是有不少猪血滞存,因为没有使用抗凝剂,不一会儿,猪血就变成了血豆腐。 张凌歌先清除腹腔的血豆腐,一并修剪刚刚切下来的肾脏上多余的脂肪,然后仔细地将供肾静脉与髂外静脉端侧吻合、供肾动脉与髂内动脉端侧吻合。缝合好后,她松开髂外静脉及髂内动脉,再对漏血部位进行缝合。 肾移植手术接近完成时,原本应该开放肾血流,以便检查血管和输尿管的接通是否成功。但是长白猪的血都流光了,张凌歌只好省略这个步骤,完成关腹缝合。 现在已经是中午1点多了。张凌歌做了五个多小时的手术,觉得脖子和腰都累得直不起来。好在看热闹的人少了很多,新鲜空气还是能呼吸到的——手术时间太长,过程太闷,围观吃瓜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只剩下几个打着哈欠的助手,和一脸关切的老爸。 手术一结束,陈匀就赶紧让村医把女儿带到卫生室去推拿一下,他自己则留在兽医站收拾残局。农村的医疗条件差,大部分村医都是“中西医兼修”,针灸推拿什么的,都会两下子。虽然比不得大城市的中医,但至少可以缓解一下女儿的不适感。 晚饭时,陈匀没有上那些男女分席的饭桌,而是拿着碗碟打了几个菜,回来和女儿一起吃。 “明天你就别再做了,行吗?太辛苦了。”陈匀对着一边吃饭,一边回顾手术视频的女儿说,“这边条件太差,你要是累坏了,回去你妈会对我动粗的。” “没事的,明天我只做心脏摘除和再缝合手术;后天做肺脏摘除和移植。分两天就不累了。”张凌歌嬉笑着说,“而且这个暑假我不打算回深海,准备在学校做实验,我不会对妈妈透露什么的。” 听女儿说暑假不回家,陈匀马上放下筷子,打开手机记事本,看看这两个月自己有没有在中都的会议日程。公司的总部在中都,自己作为大华南区总裁,去中都开会的次数应该不会少,再加上陈全的出差机会,俩口子至少每半个月就可以陪女儿待几天。只希望到时候女儿不要嫌烦就谢天谢地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5章 人造子宫设计 人造子宫设计 回到中都的张凌歌,这次终于来到了自己未来的“学业/职业大本营”——位于城市心脏的一块长不足500米,宽不足500米的弹丸之地。在这个弹丸之地上,所有建筑都“团结紧张”着,然后和谐医学院被委委屈屈地挤到南边的角落里。 来校本部都好几天了,张凌歌还是对这里逼仄的格局感到很不适应。不仅建筑之间的间距短,就连宿舍条件和饭菜质量,也比华清大学差多了。 “想事儿吧,得往宽处想,不能往窄处想,”看着恨不得把万念俱灰、苦大仇深这些成语都写到脸上的张凌歌,何荟大咧咧地安慰着,“我就觉得市中心挺好的,至少这边的‘梁思成风格大屋顶’,比华清大学多得多。看来华清大学建筑系的人多少还有点良心,再怎么祸祸中都房子,至少对自家的东西有点恻隐之心。而且中西合璧这玩意儿看习惯了,其实也没有那么丑。昨天我还特地跑到西客站瞻仰了那个大门洞和几个小亭子。那些小亭子细看起来,呃,其实也别有风味……” “不是说梁思成其实是反对大屋顶的吗?”张凌歌疑惑地问,“他不是还说过大屋顶是‘穿西装戴瓜皮帽’么?” “咱都不是学这个的,就随便说说,”何荟放下移管,“我也没有对梁大师不敬,毕竟他的作品太少,想不敬也得有客观基础对吧?但看看他设计的东西,比如中都大学地质馆和女生宿舍,还有渤海师范大学的一些建筑,他没有立场说自己反感大屋顶啊?没有理由说别人设计的大屋顶就是‘穿西装戴瓜皮帽’,他自己设计的就是完美保留民族建筑风格吧?更何况,我其实还蛮欣赏这些‘瓜皮帽’的,即便蠢,但至少萌啊!” …… 何荟还在絮絮叨叨地说,所谓大师,就不能“活在当下”,必须让时光增加距离感,让吹捧增加美誉度,再让地域减少竞争者——否则民国的那些所谓大师,不仅在当今华夏不够看,就算放在同时代的其它国家,也不见得够格当大师。 “还有啊,我最近又‘撞到’一个真理啦。”何荟转过身,看见张凌歌正在把新剪的BOBO头的覆额刘海扎成冲天辫,何荟的表情忽然兴奋起来,“对对对,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大师都必须有怪癖,才会被老百姓传诵。你要是什么都不是,不管是‘三叉戟’还是‘独角兽’,都是你精神错乱的表现;但要是哪天你跑得太快,所有人坐火箭都赶不上的时候,大家就会把你的癫狂行为包装成‘不羁’。歌歌同学,我看好你哦,你现在‘癫狂值’够了,只差几个‘高大上’的成就啦!” 何荟暑假不回东北,是因为她被父母抛弃了。 期末考试期间,华夏再次出现杀医事件。杀医案就发生在何荟母亲工作的市人民医院,就在内分泌科隔壁的肿瘤内科。一名肿瘤内科老专家,被患者连捅17刀,当场身亡! “到处都是血沫啊,胸上好几个大口子,那些血都流到我办公室的门边了……不得了啦,不能待了,我要和你爸出去躲一会儿!”刚走出考场的何荟,就接到妈妈语无伦次的电话,“我还以为只有外科、耳鼻喉科、急诊科和儿科是重灾区呢,哪儿想到现在都杀到内科啦!” “到底咋了?您慢慢说。”何荟有点担心妈妈的精神状态。 “就是被杀的肿瘤内科医生,开了口服化疗药,这种药那个患者已经吃了一段时间了,病灶也缩小了,但这次他非说医生开的和以前的不一样,吃药后脑子里有人告诉他这个药是假的,他就跑到咱医院把医生给杀了!”妈妈的声音颤抖着,“工作这么多年,除了生你的时候休了一个月产假,快二十年啦,我就没有请过一天假,也没有休过一次假。现在不行了,骆驼身上的稻草太多了,我得和你爸一起出国躲俩月。正常的假不够就算我旷工好啦,开除我也没关系,我得活着看到下一代呀!” 就这样,何荟和张凌歌一起,被特许每周一三五在和谐医学院实验室做实验,二四六去和谐医院临床观摩。 两个本科一年级的学生到校本部做实验或参加临床实习,本来是不合规矩的,张凌歌成绩再突出,校方也不可能答应得如此爽快。所以何荟觉得张凌歌应该感谢自己,要不是因为校方想表达对受害者同事的女儿的同情,手续哪儿会办得这么麻利? 刚放假时和冯晨夏的那次见面,让张凌歌很有危机感,看来得把人造子宫研究提上日程了。张凌歌并不是个眼高过顶之人,她知道自己虽然成绩很棒,但离她未来的目标还差得非常非常远。 冯晨夏说的资金问题,自然是科研的关键因素,但也只是因素之一。冯晨夏再有钱,她张凌歌也依然需要利用现有科研机构的设备和科研人员。至少在冯晨夏可以为自己专门建一所医院加一个实验室以前,自己都必须尽量利用外部资源。而利用外部资源,也是要讲资格的,没有一点行业声誉,是不可能让这些资源,包括资金、设备和人员,集中到自己的研究上。 所以,现在张凌歌需要的是在以JCR(Journal Citation Reports)为准绳、Ranking前50%的专业杂志上发表论文——没办法,国内就看这个。 搞科研从哪个方向入手非常重要。张凌歌决定采取逆推法: 亚米国科学家搞的那个“塑料袋羊胚胎人造子宫”,是用体外膜氧合系统(ECMO)连接到羊胎的脐带上,然后将羊胎自身的心脏当成“泵”,来驱动装置,将氧气泵入——张凌歌之前看过收录了这项成果的《Nature Communications》,她认为整个实验设计,特别是用羊胎心脏做动力源,可谓既简洁,又聪明。 不过,该项目负责人Alan Flake也承认,自己团队研发的人造子宫,不能全程承担无论是羊胎还是人类胎儿的任务,因为在初期胚胎阶段,即8周前的幼体,现在依然需要在母体内孕育,即便对于羊,也是一样的。 其实初期胚胎的人造子宫研究,早些年在亚米国也做过。科内尔大学医学院的女教授Hung-Ching Liu,即华裔科学家刘洪清博士,就在几年前将人类子宫内膜细胞置入一个生物分解原料制成的框架,让细胞在逐渐形成组织的框架内繁殖生长,然后注入激素,形成胚胎可顺利着床的“体外生物材质”人造子宫。但由于亚米国严格的法律规定,刘教授的人类胚胎实验只有短短的几天,即便是动物实验,时长也没有超过14天。 对比上述两个实验,张凌歌认为“塑料袋人造子宫”固然简洁,但很可能并不适合复杂的人类幼体。而科内尔大学刘教授的人造子宫,从目前的信息来看,在模拟哺乳动物体内孕育幼体上,做得更完美。 技术的推广,当然是在同等功能的前提下,越简洁越好,因为这样在商业应用时,费用也相对少很多。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更重要的是把这件事儿弄成。 而弄成人造子宫,就必须明白人类在孕育幼体的过程中,哪些器官、组织、体/液或步骤,是可以省略的,哪些是可以替代的,哪些是必须完美模拟的。 首先,胚胎“着床”这一步骤是否是必须的?其实,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胎盘是否是必须的。 对于体外受精联合胚胎移植技术(IVF),即试管婴儿技术来说,在实验室的培养液生长到第三天至第五天,就必须移植到人类母体的子宫里。之后,成功移植的胚胎在人类子宫上着床,会逐渐形成胎盘。 当胚胎在人体体内孕育时,胎盘是非常重要的,它是幼体和母体之间物质交换的重要器官,不仅可以为幼体提供营养,可以合成必要的激素、酶和细胞因子,还可以在幼体发育早期,起到代谢调节功能,相当于幼体的“外置肝脏”。 在发现替代胎盘作用的人造装置前,人造子宫很可能还是需要胎盘的。这也是为什么Alan Flake小组的“塑料袋人造子宫”只能用于培育大月份胎儿、而非小月份胚胎的原因。 不过,科内尔大学刘教授的“体外生物材质”人造子宫,可能也有一些缺陷。由于法律限制,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做过14天以上的动物实验,而由于人类幼体在12周左右肾脏已经有排泄功能,20周左右就会在肠道里形成胎粪,因此必须有一套可以自动检测模拟羊水污染度的机制,并将这些污染物,如胎粪、肌酐、尿素、尿酸、胎毛、上皮细胞等,排除出人造子宫。相比而言,Alan Flake小组的“塑料袋人造子宫”,由于原理简洁,在排除污染物这方面,可能更有效。 所以,张凌歌需要解决的问题就变成了两个——在解决幼体初期胚胎阶段的代谢调节过程中,是否需要胎盘这个幼体“外置肝脏”?以及,如何解决幼体中后期,亦即胎儿阶段的污染物排泄问题。 至于羊水、激素什么的,已经不属于重大难题了。羊水无非是母体血清通过胎盘进入羊膜腔的碱性透析液,含有矿物质、尿素、尿酸、肌酐、胎脂和胎儿上皮细胞等,其中90%以上是水分,成分并不复杂,因此理论上模拟羊水在实验室里并不难合成。而激素什么的,完全可以从外部添加,搞个可以按人体孕育机制定时注入不同激素的装置,在目前科技条件下就可以完美达成。 能不能搞个双膜结构呢?张凌歌想,在人类幼体初期的胚胎阶段,内膜充当早期子宫的作用,胚胎可以在上面着床,形成胎盘;在人类幼体孕育进入中后期的胎儿阶段,胎盘作用减弱后内膜消失,胎儿的物质交换通过脐带而不是胎盘来完成,这样污染物的清除也会变得比较简单。 内膜消失后,应该如何将脐带与外部设备接通?Alan Flake小组的“塑料袋人造子宫”,是大月份羊胎孕育实验,他们将羊胎从母羊子宫里取出来,此时剥离了胎盘,直接将仿真脐带与外部设备接通即可。 在张凌歌的实验设想里,这个问题可以用两种办法解决:一是像Alan Flake小组那样,人力介入去剥离胎盘,让外部设备直接给脐带供血。这么做的好处是实验设计简单,坏处是增加了感染风险;二是搞一个自动吸取器,在内膜消失前,将胎盘吸至外膜顶部,用机器锐性分割胎盘并为脐带供血。这个办法稍微复杂一点,但在现有技术下也不过是小菜一碟,而且最终的费用不见得比人工剥离贵。 外膜的材质,现在张凌歌并不需要考虑,不管是聚乙烯塑料袋还是玻璃器皿,都没有什么问题,只要有利于人造子宫技术的“工业化推广”就可以;而内膜的材质就得考究一下了——首先,它得是生物材质内膜,这样胎盘才能顺利在其上着床,并形成组织;其次,它必须有一定的延展性和生长性,可以随着幼体的长大而变大。当然,如果事先就搞一个可以容纳20周以内胎儿的固定大小内膜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适当的延展性还是要的;第三,这个内膜,在20周左右,必须要消失,不管它是被分解、被“溶解”还是被吸收,在这个时间段以后,都不能再存在了。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简化为“她张凌歌能不能研制出一个完美的人造子宫内膜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6章 女权这个词很脏吗? 女权这个词很脏吗? 一个可延展、可进行营养物质交换、可生成组织的人造子宫内膜,在外科领域应该也有用处吧?张凌歌一边想,一边看着笔记本里记录的研发思路。突然眼前晃过一只爪子,iPad被人抢走了。 “哎哟我的妈呀!你真想搞人造子宫啊?我还以为你在吹牛呢?” 张凌歌无奈地看了眼咋咋呼呼的何荟,扯下头上的冲天辫,在手心里倒了一点水,然后往依然翘起的头发上狠狠地抹过去。 “干嘛整天担心别的女人怀孕受罪什么的,你自己找代孕不就结了?”何荟问,“这么激进,你不怕别人骂你是女权吗?” “我本来就是女权主义者,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张凌歌一边对付“站岗”的头发,一边没好气地说,“还有,骂是啥意思?难道你觉得女权这个词很脏吗?” 女权这个词儿很脏吗?何荟愣住了。 虽然长相做派不符合男性审美的何荟,并没有得到过男权社会的什么好处;虽然在上个学年,她接受了一些张凌歌和冯晨夏的女权观念,但在骨子里,她依然是个“女性男权主义者”。何荟认为很多人类美德,像勇敢、风趣、果决、讲义气、不做作、有担当、理想坚定、目光长远、坚忍不拔、永不言败什么的,都是男性专属德行。她何荟之所以也具备这些德行中的几条,是因为她是“女汉子”——从小被人“夸赞”道“这丫头有点像小子的性格”,是何荟最开心的时刻。在何荟看来,只有像男性的女性,才可能摆脱女性的小气做作,修成男性美德。 以前的何荟是腐女,认为“一份男性美德还不够,最好一次来两份”,觉得只有男性间的爱才是真正的爱。深恨没有机会去撮合两个男性好友“搞基”的她,还在去年秋天,拽着萨蒙蒙,去传说中的“男同圣地”北单公园兜了一圈。但是现实生活中男同做派实在太恶心,终于治好了她的腐女病—— 进园门右转,爬上小山坡,俩人刚准备找个地方歇歇脚,一扭头,就看见亭子里有几个老gay争着给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咬,那个肥男光着下半截,裤子一直褪到脚踝…… 假山后面的奇观更是吓到了何荟:三个老gay站成一列,像连锁插头似得,一边攻着前面,一边受着后面。因为身高差异有点大,其中一个人还特地搬了两块砖头踩着。在队列最前方,跪着一个老gay,正在咬……飒飒秋风中,这几个人,包括那个踩着砖头的,像按了电门一样快速抖动着…… “哎呀妈呀,也太膈应人啦!还有这样的操作啊?这就是传说中的‘0.5’吗?”萨蒙蒙拉着何荟就撒丫子跑出了公园,干呕了好一会儿,她才气喘吁吁地对何荟说,“你这毛病得治!作为临床八年制医学生,不知道男同是最性乱的吗?上次那个谁不是说了,在很多国家,男同占新增艾滋病患者的比例都超过7成啦!咱好好的欣赏个帅哥美女恋不好吗,扯这些玩意儿干嘛啊!” …… 虽然从那以后,何荟不再看耽美小说,甚至在看到男同二字时,会出现生理性厌恶,但她依然认为男性的品行比女性高得多,不仅最高值和平均值比女性的高,就连最烂的男同,也比生活里的那些“烂女人”强不少……所以经常上“扯乎”网站的她,才会接受“无论是真女权还是‘田园女权’都是人类大敌”、“说某人是‘女权分子’就是在骂TA”的观点。 “脏不脏的不好说,但这个词儿的名声已经坏了,你干嘛还要自称女权主义者呢?”何荟用扯乎上的观点反驳张凌歌,“女权主义者都是想搞特权的,都是只要权利不想尽义务的,不然你们干嘛不自称平权主义者呢?你们和‘黑命贵’有什么区别?” 张凌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真的看错了你!何荟,我不仅看错了你的思想,还看错了你的脑子——按理说,你的英语不比我差,至少不会差太多,难道你不知道‘Black Lives Matter’应该怎么翻译吗?这是‘黑命贵’的意思吗?它的正确翻译应该是‘黑人的命也是命’,潜台词是不仅白人的命重要,黑人也有权活着。这句话哪儿错了? “还有,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自称女权主义者?在女性获得平等前,为女性争取权益的人,就应该叫女权主义者,而不是平等主义者,或者平权主义者。就像为农民争取平等权益的运动,应该叫农□□动,而不是‘所有农村人的运动’;为工人争取平等权益的运动应该叫工人运动,而不是‘城市人运动’;为性少数群体争取平等权益的运动,叫LGBT+运动,而不是‘所有性向大集合’运动…… “扯乎给女权这个词儿泼了脏水,我就不能自称女权了?几千年来他们给女性泼了更多的脏水,我们现在不还是自称女性吗?华夏国被外国也泼了不少脏水,你是不是连华夏人都不敢自称啦?”张凌歌冷笑道,“女性上扯乎,被疯狂男权的做派吓到后,会分成三派:一派看清了男权面目,开始觉醒,也敢于自称女权主义者;一派基于自身性别利益反抗男权,但心里也默认了部分男权观点,觉得‘女权’是个脏词儿,这些人每说几句话,就要强调一句自己并不女权;还有一派充当男权的打手,好像跟着猥琐男骂几句女权,就能得到男权社会什么好似得…… “骂得再厉害,你也得不到男权社会的任何益处;骂得越厉害,男性越看不起你们;骂得越投入,你上厕所就得排更久的队,你的职业生涯就得遭遇更低的天花板,你的家务劳动付出就更被视为应该,你的生育痛苦,也更被视为活该……除非你准备变性,否则无论对那些女性还是对你何荟本人,都没有一点好处。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你不会还觉得自己特高尚吧?没错,你这么维护男权,当然不会被贴上女权标签,就是不知道他们在背后会不会送你一个‘最佳女奴’称号。这么可笑的自残行为,做之前你居然也不动脑子想想?何荟,我真的看错了你的智商!” “不要因为我刚才为黑人和同性恋说了几句公道话,就以为我是黑人民权主义者或者LGBT分子,我不是!”张凌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继续说,“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女权主义者,只想为女性争取权利,对其他群体没有任何兴趣。我之所以也会为某些交叉群体,比如女同性恋、女双性恋发声,是因为她们也是女性的一员。 “还有,我这个人特别记仇——我还记得在上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亚米国女性积极参与黑人民权运动,但黑人男性在废除种族隔离制度后,转头就对女性翻脸不认人的德行;我还记得在上世纪90年代中叶到2010年左右,女性积极为LGBT特别是男同性恋争取平等权利,男同却是厌女、仇女比例最大的群体,在女性为自己争取权益时,他们谩骂和攻击女性的力度,比直男癌更厉害。 “绝大多数女性不相信女性的力量,包括很多女权主义者。”张凌歌痛心疾首地说,“她们为黑人平等努力过,以为黑人男性会在获得平等后会成为自己的战友,结果转身就被人卖了;她们为男同性恋婚恋合法化努力过,以为男同性恋在获得平等后能成为自己的战友,结果转身还是被人卖了……” “女性占人类的一半,为什么女性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力量,非得拉上别人,才敢为自己争取利益呢?”张凌歌已经不是在说服何荟,而是借她人酒杯,浇自己块垒罢了。说着说着,她的眼里已经有了泪光,“我就是在为这么不争气,这么不自信,这么喜欢内斗,这么看不起自己,这么喜欢依赖外部力量,反复被抛弃还对别人抱有幻想的人奋斗。但是,即便我为之奋斗的人里,也包括像你这样鄙视我、谩骂我的人,我还是必须这么做——因为我知道我自己,也知道所有女性,都应该被平等对待!” 张凌歌喝了口水,冷静了一下,然后告诉何荟,网上对女权的污名化是非常典型的洗脑伎俩——把观点相左的女性群体强行联系起来,不去理会女性女权主义者和男权女的区别,然后给男权女起个和女权貌似有关联的称号——“田园女权者”——然后把所谓“田园女权”的恶行都强行加在女权身上,再编几个谎言,就可以达到污名化女权,让所有女性都不好意思自称女权主义者的目的。 “你把男性想得太坏了吧?”何荟已经说不出什么道理来,她只是本能地想怼张凌歌。 张凌歌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不耐烦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该说的道理都说了,该看的事实她何荟也看了,如果她继续执迷不悟,张凌歌只能把何荟的执着视为信仰了,而信仰这玩意儿是没法靠讲道理来改变的,就像平面几何和黎曼几何无法对话一样。大家的公理都不一样,鸡对鸭讲,只会强化对方的执拗。 “如果你依然认为自己是低等动物,那是你的自由。你也许更适合在中东国家生活,那边女性只算哺乳动物,很适合你的女性低人一等的理念。”张凌歌站起来,看都不看何荟就往门口走,“我不信什么轮回,不信什么人种、性别优越论。生命于所有人都只有一次,人类拥有的所有美德,女性都可以拥有;其他性别有资格享受的权利和权力,女性也都有资格享受。所以我拒绝一切标签的限制,拒绝让男权来定义我的称号。” “哦,对了,”走到门口的张凌歌,回过头来扫了一眼何荟,“你大概以为你能和咱203的女生交朋友,是因为我们都不是一般的女生吧?那我必须告诉你,你错了——我们都是普通女生。和男性一样,女性本来就是多光谱群体,本来就不应该用刻板印象去衡量。如果你依然是个‘女性直男癌’,对不起,我只能不再把你视为朋友!” 张凌歌确实是个“记仇”的人,大吵一番后,她就把与何荟的关系,从朋友降为熟人。 以前张凌歌和冯晨夏探讨过女性的社会性问题。张凌歌认为,衡量女性社会性的标准,除了职场表现和对权力及权利的看法外,还应该看一看她们彼此之间因为什么成为朋友,因为什么成为路人,又因为什么成为敌人。 女性社会化,并不是让女性在一切家庭以外的场合都戴上面具,而是不要“勇于私斗,怯于公斗”。这里说的“公与私”的标准其实很低,为了个人核心利益,当然是可以斗一斗的,但是很多女性间的私斗,鸡毛蒜皮到了可笑的地步——她们可能会因为女性X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一个不经意的眼神,成为宿敌;但当男性Y谩骂贬低女性群体,在职场上、在生活中,给整个女性包括她本人设置障碍时,这些女性要么认为女性利益受损是应该,要么就是敢怒,但不敢站出来参与“公斗”…… 她张凌歌的朋友,至少在主要理念上,不能和自己有根本分歧。所以她可以和还没有产生明确性别权益意识的女性搞好关系,却无法和“死不改悔”的女性直男癌做朋友。 张凌歌本来就是个界限感清晰的人,所以两人关系“降维”后,何荟非常难受。她无法像奇葩张凌歌一样,态度说变就变。她想继续和张凌歌聊这个问题,张凌歌却说言尽于此,剩下的要她自己去领悟。 待在狭小的宿舍里,以这种别别扭扭的方式和张凌歌相处,何荟觉得度日如年。好在第二天晚上何荟无聊地刷手机时,看到谢晓秋说,她们小组已经做好了江南两省一市的材料,准备在本周末开始社调,何荟就问自己能不能也参与,谢晓秋当然是表示热烈欢迎的啦。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何荟就和老师说自己有点私事,不想继续做实验了,然后买了张高铁票,逃也似的离开和谐医学院,下午就住进了谢晓秋的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7章 江南两省一市社调 江南两省一市社调 “我直接告诉亲家母,不要把我们当成戆大好伐?做人要拧得清!”舅母在电话里气吼吼地说,“我家全款给女儿买了房子的呀,比伊拉给我毛脚女婿买的按揭房还要大一点的,地段也要好一点;生孩子嘛,是我女儿在受苦的呀,又不是他们家儿子在做,所以第一个宝宝肯定要跟我家姓的!” “舅妈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啊?”谢晓秋问。 “这些都没有关系的,侬晓得阿拉申市人不像乡下人那样重男轻女。不过和我家姓的,肯定是要叫我阿奶而不是外婆。都和我家姓了,也不要说什么外孙、外孙囡,那样叫不对的嘛!”舅母言语中的得意都满的溢出来了,“现在终于谈好了,下个月就结婚。我告诉我们家囡囡,不要急着生小宝宝,先去忙事业。家庭地位是一辈子的事,赚的钱少了,说话声音就不大啦呀。” “那,舅妈将来会给小宝宝财产吗?” “那是当然的!不给TA给谁呀?”舅母骄傲地说,“不是我掼浪头。和我家姓的宝宝,几套房子还是有的,车子也不会少。将来想到哪里读书就到哪里,又不是供不起。至于我家囡囡还生不生二胎,那是以后的事了呀。不过这个千万不能说给他们听,我跟侬讲啊!” …… 曹欣笑眯眯地看着谢晓秋给七大姑八大姨打电话,心里却在想着冯晨夏。 上次寄给冯晨夏的情信,就像泥牛入海一样,没有一点后续声息。曹欣有点忐忑,不知道冯晨夏是对她没感觉,还是心思太沉,故意不露在脸上。 放假前,冯晨夏在群里一发出社会调查建议和活动细则,曹欣立刻主动请缨,担起了撰写江南两省一市《“不嫁不娶两头顾”家庭女性财产权社调大纲》的重任。在电脑上写完后,她还特意用自己娟秀的字迹誊抄了一遍再交给冯晨夏——情信是手写的,大纲也是手写的,她知道冯晨夏是个细致之人,不信她看不出来匿名信的作者是自己。 交了社调大纲的第二天,曹欣就在微信私聊里收到了冯晨夏的回复。冯晨夏表扬她大纲写的好,非常有条理,可操作性强,还让她负责组队,自己挑选组员,最后还给她提了几个实用建议…… 这是冯晨夏第一次在微信里和她私聊。曹欣一连几天都兴奋得睡不好,躺在床上,脑子里就开始上演她和冯晨夏幸福生活的“小剧场”。放映了几遍“小剧场”后,曹欣有种自己和冯晨夏已经是多年情侣的错觉。好在她不是个“爱情大过天”的人,回家待了不到一周,她就跑到申市,和副组长谢晓秋一起,开始为社调准备材料、问卷和礼品。 现在,作为江南两省一市社调小组组长的曹欣,晚上不敢再做勾画未来这么耗费时间的事儿了,她每天要忙着安排组员,用打电话或上门拜访的方式调查,她自己每天也最少要打十来个电话。除了完成这个社调主题外,她还组织小组成员搞了好几次现场活动。曹欣打算等申市的调查和现场活动完成后,就让组员们去自己的家乡临安做现场活动。 曹欣的小组成员,加上她本人,一共是8个人。其她七人包括同样来自中都大学的丁盏、钱牧云、顾济民、林小砝,和来自华清大学的谢晓秋、沈柏资、骆炫瑛。曹欣一一掂量着自己的组员,看看后面应该怎么安排她们的工作。 谢晓秋的红斑狼疮虽然控制住了,但还要接受低剂量激素治疗,不能晒太阳,也不能太劳累。所以曹欣给谢晓秋安排的任务是,继续打电话调查申市“不嫁不娶两头顾”家庭的财产分配情况和女性地位,同时兼职小组的策划统筹,就让这个病号当个“狗头军师”好了。 顾济民是海州赣榆人,她下面还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弟弟刚出生没多久父亲就去世了,家里一直靠母亲打短工和吃低保勉强维持。海州的教育质量很差,在全省垫底,如果不是筑梦计划,她不可能考上中都大学。顾济民告诉曹欣,让曹欣不必费心思在她家乡找“不嫁不娶两头顾”家庭,因为海州特别重男轻女,这样的家庭肯定不多,小组还是在苏南浙北和申市调查好了。 在申市调查活动接近尾声时,曹欣召集小组成员开了个会。会上大家一致同意把社调小组分成两个支队,第一支队队员由顾济民、林小砝、骆炫瑛和丁盏组成,由丁盏负责,就在浙北地区调查并举办活动;第二支队由曹欣自己带队,主要在苏南地区活动,队员除了钱牧云、新加入的何荟外,还有一个“临时演员”。 都安排好后,曹欣给家里打了电话,叫妈妈帮着找一个“不嫁不娶两头顾”的亲戚或者朋友家,让钱牧云住在那里。至于这几天一直神情低落的何荟,自然是住在自己家,这样晚上还可以和她聊聊,看看这个会和男生打架的“爆仗”,为什么突然变成了“闷葫芦”。 今天是周六,胥源镇诺华商业广场热闹非凡,活动还没有开始,临时搭建的舞台下已经聚集了大约100人。和其它地方一样,除非事先组织,否则凑热闹的,肯定是无所事事的男子居多。好在之前曹欣已经说了,如果参与活动的女性少于一半,大家就都没有礼品拿,不少男人这才把家里的女人也拖了过来。 活动时间差不多到了,曹欣挥挥手,让队员们都忙起来。何荟和钱牧云跑上台,让看热闹的人群按性别分成左右两拨,简单讲了一下活动规则,然后下台给每个人发了一个A4大小的问卷,和一支签字笔, 这次社调的礼品是陈匀公司赞助的——一看到冯晨夏的活动方案,陈匀就觉得这是个商业机会。公司新出了几个日化产品,虽然“地面广告投入”耗费颇高,不过效果“麻麻地”。而且公司的产品,在城乡结合部的销售量一向不理想。虽然在冯晨夏的方案里,大华南区只有2个社调小组,占全部社调地点的六分之一,但是现在陈匀有了点领导范儿,考虑问题比较高瞻远瞩。因此他向总部力荐这个方案,终于为冯晨夏争取到20万活动费,和价值150万的各种日化用品小样。 曹欣一边清点礼品,一边和“临时演员”说着注意事项。这个“临时演员”是真正的演员,叫孟猛,是申市戏剧学院的学生,也是曹欣的小学和中学同学。这两天是周末,孟猛还把自己的表弟也拉来凑热闹了。 “今天我要说的是光电效应。在我们苏南,有不少房子的屋顶上都装有太阳能热水器,而光电效应,就是光能转化成电能的机制。我讲的东西不会很复杂,大家只要记住几个要点就好了,然后把这几个要点按要求填到表格上。回答正确的女士,就可以拿到一个防晒试用套装、一个护肤试用套装和一支男士洗面奶试用装。光这两个套装,在商场就要卖300多块钱呢。男士的奖品少一点,但也有一支价值30元的男士洗面奶小样……” 台下哄得吵闹起来,男人们纷纷要求活动暂停,想赶紧跑回去把自家的女人多拉几个过来。“不用很久的,来回二十分钟就够了。小姑娘能不能晚点开始啊?” “这次赶不上也不用着急,下午三点半还有一次。现在参加过的人等下就不能再参加了,不过你们还是可以把家里的女性成员都拉过来参加,只要这个女性的年龄超过15岁就可以了。”曹欣让大家稍安勿躁,继续讲下去,“……光电子的能量和光的频率有关,和辐照度无关,大家必须记住这句话,等下要写在纸上,写对了才有礼品拿哦……” 孟猛突然跳上台,一把抢过曹欣的话筒,“大家不要听这个小姑娘乱说话,她一个女的,还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懂什么光电效应?爱因斯坦大家都知道吧?爱因斯坦是男的,只有男的才搞得懂物理,一个女的,哪里搞得懂这些东西啊?” 曹欣跑上前去抢话筒,但孟猛人高马大的,她根本抢不到。曹欣急得大声喊起来,让观众不要听孟猛胡说,说自己就是学物理的,怎么可能不懂最基本的光电效应呢? 台下观众都懵了——这是搞什么?到底谁是活动领导啊?我们不关心什么光电效应,只想知道谁有资格发放奖品。 钱牧云急忙跑上台,一把推开孟猛,“我是这个活动的负责人。大家放心,所有参与的人都有礼品,但是只有答对答案的人才有礼品套装。答对的女士,礼品依然是一个防晒套装、一个护肤套装和一支男士洗面奶小样;答对的男士也有一套防晒套装外加一支男士洗面奶。答错的,无论男女,都只有一支价值30元的男士洗面奶小样。 “我们的问题只有一个——你认为刚才谁说的是对的?是前面那个女生,还是后面那个男生?大家要晓得哦,礼品价值相差蛮大的,一定要谨慎选择,答对了才有大礼包。” 下午三点半的活动,首先站上台给大家做科普的是何荟,这是何荟第一次在活动中扮演这个角色。 何荟本来不想上台的。参加了几天的活动,她自然想明白了冯晨夏到底要什么——看着台下那些“愚夫愚妇”,再想想自己以前单凭性别就断言人类品行归属的行为,她觉得这种活动方式很刺心。但是曹欣坚持说每个队员都必须扮演被质疑的角色,何荟才勉为其难地站上去了。 “……前列腺癌是男性常见的泌尿系统疾病,包括腺泡腺癌、导管腺癌、尿路上皮癌、鳞状细胞癌、腺鳞癌等,随着年龄的增长,发病率会大幅增加。不过这个癌症只要发现得早,是可以根治的。” 这次何荟讲的是医学常识,上台后一开讲,她就进入到医学生的角色了,“如果你或者你的男性亲友出现排尿困难,尿频、尿急,就要去医院的泌尿外科检查一下。医生会先做直肠指检,就是戴着指套,探入GANG门来触摸前列/腺……” 这次跳上台打断何荟的,是孟猛的表弟邓显。 “前列腺只有男的才有,她一个女的,长得再像男人,也没有那个器/官,”邓显身量矮小,尖嘴猴腮。他还喜欢不停地摆动他那双罗圈腿,看起来就流里流气的,“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男人的病怎么治?不要信她的。男人的病就得让男人去治,泌尿外科也根本没有女医生。” “泌尿外科怎么可能没有女医生?我就是学医的,我知道的会比你一个混混少吗?”正讲到关键地方就被打断,何荟简直气爆了。邓显没有留意何荟的脸色,还在那儿乱扯什么女人就是喜欢不懂装懂,她何荟一个姑娘家,居然好意思把男性生/ZHI/器/官说出口,真不要脸……何荟觉得脑子里的血都涌到眼睛里,目眦欲裂。她跳下台,顺手抄起一把条凳,就扔向邓显。好在孟猛及时接住条凳,才没有搞出人命来。 这次观众就不是一个懵字可以形容的了,大家惊慌地四下逃散,有几个人还差点摔倒了。 曹欣和钱牧云赶紧走上台安抚大家,说只要大家按要求填写答卷,写上自己更相信何荟的科普还是邓显的质疑就可以了。答对有大礼包,答错也有小礼品。其它的事,她们会妥善解决的。 吃晚饭时,曹欣把两位男士赶走了,让他们去别的地方吃饭,不要在这里碍眼,没看到何荟的眼睛一直是红的么?邓显再撩闲的话,何荟说不定真的会把他给杀了的。 “调查‘不嫁不娶两头顾’,是为了让我们明白姓氏权和财产权的关系。”钱牧云看着调查表说,“那这个科普加质疑活动,目的又是什么呢?” “当然是想了解不同性别的人,对女性言辞的信任度。”曹欣也翻看着调查表,“为了增加冲突,我才建议冯晨夏加上男性质疑部分。实际上,在后面几天的活动中,我还准备让男性科普、女性质疑,看看观众是否认同发出质疑的女性。” “你看看在这个985大学的调查,”曹欣指着前天调查的数据,“只要我们讲的是普通大学生都应该掌握的科普常识,即便被男性质疑了,观众无论什么性别,都依然会高比例支持女性演讲者。即便是华夏美术学院的艺术生们,支持女性演讲者的比例也非常高。” “你是说,女性言辞的公众信任度,和观众的知识水平呈正相关?” “没错。”曹欣点点头,她思索了一会儿又说道,“但是我们在以后的科技生涯和日常活动中,不可能只谈及大家都知道的东西。一旦话题深入下去,女性言辞的公众信任度就变低了,即便在那个高校也一样。那可是全国排名前几的高校啊,不比我们中都大学差多少。好在大学里的大部分女性观众会认真听取双方的辩词,她们的态度不会因为质疑者那句‘女的懂什么’,就大幅逆转……” 曹欣看了一眼还直愣愣瞪着地板的何荟,问她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地方…… “你们煞费苦心搞这些,不就是想让女性觉醒吗?”何荟红着眼睛恶狠狠地说,“那还问什么?我加入还不行吗?老娘这辈子再也不想因为性别被人看低啦!”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8章 程心是圣母女/表吗? 程心是圣母女/表吗? 在暑假前设计社调方案时,冯晨夏的室友们都全程参与了。张萌和赵尔然一边帮着做策划,一边吐槽她们的“冯大大”—— “大大,你搞这么多,是不是想让我们反婚反育啊?”张萌说,“没有必要这么麻烦啊,听了上次那个江童童被杀的讲座,我已经决定不恋不婚了。” “要我说,连那个讲座都没必要搞。我们宿舍里,除了大大你,其她人都混扯乎,”赵尔然也觉得冯晨夏有点多此一举,“扯乎现在已经变成‘男乎’了。女性只要对婚姻有一点点要求,或者只要说自己不想结婚生育,就会被那些DIAOSI男追着骂。这就是最好的反婚反育平台啊。连大姐祁平柳,现在对婚姻都没啥兴趣啦!” “别乱说,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本科毕业时都快满24了,再读3年研究生,妈呀,直接成大龄剩女。我现在相亲找对象也很正常啊!”祁平柳辩解道,“我上扯乎,不过是想看看大家都是怎么想的。现在我至少学会了在结婚前怎么讲价,明白了什么都不要并不是女权,而是女奴。所以我大概也会争取姓氏权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争到。” “如果争不到,你还嫁不嫁啦?”张萌好奇地问。 “本来也没打算嫁。结婚可以,嫁,不可以。”祁平柳有点不高兴室友们看低她,“我知道你们背后管我叫结婚狂。我确实着急结婚,怕生孩子赶不上趟。但我也不能随便拽个男人就当盘菜,总得争取未来的平等吧?” “就是这句话。”冯晨夏从电脑后面探出脑袋,“虽然我认为婚姻制度已经不适合现代社会的发展了,但是传统观念毕竟是有‘黏性’的,不可能马上被抛弃。所以我们的目的是鼓励女性在婚前睁开眼睛,理解婚姻的合作性,而不是凭着头脑发热的一时冲动,蒙着眼睛就跳这个坑。要知道,即便是所谓的‘田园女权’,也比无私奉献的女奴强。” “当然,更重要的是培养女性的社会性,”冯晨夏把写好的方案传给室友们,“你们三个负责的主题是:《结婚、生育与女性职场成就调查》、《女性怎么看待程心》和《某行业女性晋升权调查》。你们自己挑一个主题吧。最后那个主题会稍微复杂一点,要统计某个行业,具体哪个行业你们自己选,在不同时期里的女性高管数量和比例变化;还要比较有女高管和没有女高管的企业,对女性晋升的影响;以及与同职位的男性相比,女性升至某个高级职位耗费的时间等等……” “我负责《女性怎么看待程心》的调查。”赵尔然一看到这个主题,马上就抢了过来,“蓉城的世界500强公司很多,张萌负责第三个主题好了。” “凭什么啊?”张萌不干了,“《科幻世界》总部是在我们蓉城的啊,我更适合调查程心主题。” “这个你还真不能和我抢,我的科幻书龄比你长。刚认识几个字,我就开始看《科幻世界》了。”赵尔然坚决不肯让,“最重要的是,我加了很多科幻群和科幻小组,网上和现实生活里的科幻迷,我认识的比你多多了,这个任务只有我才能完成好。” 虽然赵尔然抢到了程心调查任务,却不得不在其他方面让一让张萌和祁平柳——等到她在冯晨夏的两个500人微信群发布小组成员招聘时,山城附近的同学都让张萌挑完了,她只找到中都大学的巴邛雅、杨二车宾玛,和来自华清大学的索朗杰旺和史孟清。四个人里面,居然有三个是少数民族女生。 歪在家里沙发上的赵尔然,正发愁怎么给这么点人手安排工作呢,就接到了萨蒙蒙的电话。 “然然,你能收容我几天吗?” “怎么啦?”整个407室的人,和张凌歌舍友的关系都不错,赵尔然和萨蒙蒙也是好朋友。听到萨蒙蒙的声音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赵尔然担心她出了什么事。 “我被我妈嫌弃了!”萨蒙蒙怨念地说,“明明在放假前,她还每天打好几个电话,说想我想得饭都吃不下;明明在我刚回来时,我妈对我还挺亲热的,整天宝贝闺女的叫。怎么还不到一个星期,我在家里连沙发都不能坐啦?嫌我好大一坨,把弹簧都坐塌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家里待不下去了,求收容……” “一个星期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赵尔然哈哈大笑,“我回家第三天我妈就烦我了。我家老汉也天天追着问我社调什么时候开始,社调的时候能不能不住在家里。我告诉我家老汉,我不仅要住在家里,还要让其他四个小伙伴都住在我家。现在加你就是五个人了,我觉得我家老汉会疯!你赶紧来山城吧,正好一起气气他们,叫他们嫌弃我……” 家里六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让赵尔然的父母烦不胜烦。在大部队住进来的当天晚上,两个老人家急急忙忙地将市区另一套买了两年多,现在还在空置的房子收拾干净,然后客客气气地把女儿和她的同学们请到新居。 背着大包小包,小伙伴们从赵尔然父母家那栋楼的十六层出去,走到另一个单元,乘电梯下到第四层,然后到马路对面搭乘轻轨。坐三站后,来到一栋楼房里,再乘电梯上到十九层,走100来米,换乘户外客运扶梯,再坐几分钟索道。下了索道,坐五站公交,在公交站旁边的大楼乘电梯下到第十一层,再过个马路,就到赵尔然新居所在大厦的第二十二层了…… 从电梯走出来,进到这个位于十五楼的房子时,萨蒙蒙已经彻底懵了。 “然然,你为什么不学数学啊?”萨蒙蒙好不容易定住神,转头诧异地问道,“你应该学拓扑学。你们重庆出来的女孩,对拓扑学必须有超出正常人的理解!” “我们雅安虽然没有山城这么奇幻,但是房子也大多建在山上。”巴邛雅乐了,“所以我学数学专业是学对了哟?” …… 晚饭萨蒙蒙坚决不肯出去吃——在她的认知里,地球就应该是平的!山城这么魔幻,怕不是异域世界吧?她担心自己一脚跌进高维空间里,再也出不来了……赵尔然只好给大家叫了外卖,然后让大家吃完晚饭后,聚在一起熟悉一下调查内容。 “如果我们自己都不理解自己的调查目的,怎么可能说服别人呢?”赵尔然坚持在明天正式调查前,先在内部统一一下思想,“所以,你们对程心这个角色有什么疑问都可以提。我毕竟在冯大大身边待久了,作为她肚子里的‘蛔虫’之一,我对社调的理解应该比你们强一些。” “问题的关键是,你们觉得程心是‘圣母女/表’吗?”赵尔然翻着《死神永生》,问组员道,“我们先看看她当执剑人之前的表现,你们觉得这个时候的程心有什么问题吗?” 每个小组成员手里都有一本《三体三》。虽然大家都是资深“三体迷”了,但担心讨论细节时会有什么疏漏,赵尔然还是给她们每人都准备了一套书。 “我不觉得这个时候她有什么问题。”杨二车宾玛扫了一圈小伙伴“我甚至认为,程心从头到尾什么问题都没有。先说刚开始吧,她是一个合格的物理学者,那个阶梯计划就很聪明。至于云天明,不能因为云天明爱她,她就必须爱云天明吧?那个时候,她可能只知道云天明这个人,其它都不了解,她让云天明参加阶梯计划,也没有什么问题……” “附议!”索朗杰旺也赞同杨二车宾玛的说法,“要求程心一开始就对云天明的爱负责,就像要求刘德华对杨丽娟的骚扰负责一样可笑。我想大家在这一点上能够达成共识。可以往下走了。” “我觉得程心第一个错误,就是没有按下引力波的发射开关”萨蒙蒙愤怒地说道,“她根本不配当执剑人!既然不敢按下按钮,她就不应该追求这个位子。她的圣母心,害死了地球上所有的人!” 巴邛雅、索朗杰旺和史孟清都赞同地点着头,杨二车宾玛虽然不同意萨蒙蒙的说法,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她,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赵尔然。 “我们必须达成的第一个共识是:只要按下引力波发射开关,执剑人的威慑计划就已经失败了。”看到小伙伴纷纷露出疑问的目光,赵尔然解释道,“万有引力号按了引力波发射开关,无非是把人类世界的灭亡,变成了地球加三体世界一起灭亡。把三体世界拖下水,并不能改变地球一定会灭亡的结局。因为按照小说的设定,两个世界的坐标被公布后,早晚都会被‘清除’!——大家要记住,人类之所以要搞威慑计划,并不是想把两个世界都搞死,而是试图用威慑的方式,来确保地球文明可以活!” 就像核武器一样,两个都掌握核武器的国家,互相比的其实是敢于使用核武器的勇气,即所谓威慑力。只要对方判断你的威慑力不足,即便最后的战争你赢了,至少在威慑这个阶段,你是输家! “所以,问题就变成了三体人如何判断执剑人的威慑力。虽然大刘在文中反复强调说维德的威慑力是100分,但我和冯晨夏都对此表示不认同。”赵尔然接着说,“罗辑之所以被视为威慑力高,是因为在《三体二》的最后部分,他已经众叛亲离了,确实具备拖着两个世界给自己陪葬的主观可能性。但是维德的威慑力,只是大刘自己说‘真强,非常强’,而后面维德的举动,并不支持大刘的判断。” “更重要的是,按照小说的逻辑,只要三体人认为执剑人的威慑力不够高,只要对方认为你不会按,人类世界就已经输了!——我们假设执剑人不是程心,而是撒切尔夫人。撒切尔夫人被视为‘女强人’,以她的彪悍,肯定会按下按钮。但是,只要三体人坚定地认为撒切尔夫人的威慑力不够高,则即便她最后按了那个按钮,地球的命运也不会有任何变化。明白这个道理吗?”小伙伴们听了赵尔然这番话,脸上都露出思索的神色,“威慑力够还是不够,不过是作者一张嘴罢了。而在‘直男/癌’大刘眼里,女性就是不够坚毅,就是不够威慑力……所以,只要是个女性执剑人,小说的结局都是一样的——错的不是程心,而是把女性视为弱者的大刘!” “好吧,就算没有按下引力波发射开关不是程心的错,” 史孟清问,“放弃光速飞船,总是程心的错吧?” “你认为光速飞船可以装下全体地球人吗?”史孟清摇了摇头,赵尔然问道,“那光速飞船的意义在哪里?” “可以保留人类的火种,比如人类里的精英分子什么的。就像诺亚方舟一样……”史孟清犹豫地说。 “真有光速飞船,你觉得是掌握权力的老头子们上去的可能性大,还是人类中的智力和体力精英上去的可能性大?”赵尔然问组员们,“这可不是一般的乘车让位,而是整个物种灭亡前的选择。即便那些老头子自己不上去,你认为他们让自己的直系后代上的可能性更大,还是让你史孟清上的可能性更大?你认为有资格上光速飞船的这些人,在智力和体力上,会比层层选拔的宇航员更棒吗? “换句话说,你们认为完成将人类基因广散于宇宙这个任务,装满老头子及其子孙的光速飞船,会做得比蓝色空间号和万有引力号更好吗?” …… “就算这样,也应该继续研制光速飞船啊!”史孟清不服气地说。 “冒着人类互相对射反物质武器的风险,继续研发光速飞船吗?”赵尔然笑了,“程心并不反对光速飞船的研发,只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不得不叫停罢了。” “我不能接受这个结论啊!”萨蒙蒙大叫道,“按你的说法,程心什么错都没有啦?她自私地保留了五公斤生态鱼,让宇宙都不能重启了,她怎么就不是‘圣母女/表’呢?” “同学,动动脑子吧!”赵尔然把手里的废纸揉成一团,扔到萨蒙蒙的脑袋上,“我觉得《三体三》后面完全写崩了!都说是黑暗森林了,怎么全宇宙的智慧生物突然都没有智慧啦?听见一个来历不明的什么狗屁广播,就把自己的物质全部都交上去了。这完全不符合小说里的‘黑暗森林’逻辑啊! “不仅不符合小说逻辑,现实逻辑也崩坏了。”杨二车宾玛赞同道,“打个比方,有人打电话告诉你,说地球要完了,想保护地球,保护人类,你必须把所有存款都打到他的账户上,你会听对方的吗?” “当然不会!”小伙伴都笑了,“我会在电话里骂对方一顿,然后报警……所以程心的问题不是‘圣母女/表’,而是智商有点低,她居然真信了这个广播,自己只保留了五公斤物质!” “那冯大大设计这个调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索朗杰旺问。 “我想,目的应该有三个吧?”赵尔然想了想,“第一,让我们不要被主流意见裹挟,学会独立思考。比如说,现在的主流风向,就是‘无脑大刘吹’,像电影《流浪地球》,干脆不能说它有任何缺点,说了就等着被扣上‘杠精’的帽子吧。我们应该从质疑《三体三》开始,学会质疑主流观点。 “第二,让女性自己学会接受女性角色的不完美。很多女性,不接受同类的任何不完美,只要女性身上有一点缺陷,她们就会和男性一起,向自己同类身上泼脏水。如果我们也这样,就不配和冯大大一起,创造平等的世界。” “没错,是这样的。”索朗杰旺是网络小说迷,她早就发现这个现象了,“女性写的小说,就算格局非常大,比如那个女主穿越小说《明末的抉择》,男性的评价都不太高。他们最擅长攻其一点,不及其余啦。奇怪的是,大部分女性在她们喜欢的小说被男性攻击后,也不敢站起来维护。因为很多女性打心底里觉得男性说的就是对的。而男性小说,即便里面扯淡的地方很多,依然有很多追捧者……” “所以,冯晨夏的第三个目的,就是让我们关注话语权的争夺。”赵尔然认同索朗杰旺的说法,“很多男性对女性的任何过错都不宽容,只盯着女性的不足之处看,对男性自己则只看优点。而女性也有很多人被洗脑了。不少女性,即便想为同性说话,也会在前面加上很多限制/词:‘即便她这个没有做好,那个没有做好,但是至少什么什么做得还是不错的’——而那些男性的做法是,只要是自己人,什么缺点都没有;只要是他们想反对的女性,什么优点都没有——我们要记住,在话语权方面,根本没有什么客观性可言。女性必须和男性一样霸道,才能夺取话语权。因为矫枉必须过正!” 看着小伙伴点头如捣蒜,赵尔然放心了。她知道冯晨夏更关注的不是能唤醒多少参加活动的外人,而是如何夯实这两个社交群里的1000人。现在至少自己的小组里做到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29章 钱我所欲也 桌子上放着三张纸,一张写着投资选择,另外两张分别写着“左侧交易”和“右侧交易”。 已经办好房产抵押贷款手续的冯晨夏,几天后就将拿到自己的启动资金——500万人民币。现在她在做最后的决定。 投资选择已经做好了,就是投资华夏股市。 以后冯晨夏当然还是要开公司的,至少一年后就必须搞个自己的公司了。因为这样更容易拉起一支队伍,更方便队伍里成员的磨合,也会让这支队伍更不引人注目,方便培养及隐藏力量。 但是现在想赚第一桶金,还是选择在资本市场上单打独斗比较好。 资本市场也有很多种。选择哪个市场,和投资方式有很大的关系。今天,冯晨夏就在决策目前和未来的投资方式。 冯晨夏自己经常会编写期货和股市的分析指标公式。正因为理解这些指标的产生方式,她明白所有的指标,包括MACD、KDJ、RSI等等,都是滞后性指标。 指标的滞后性,其实并不是它们的缺陷,只是特性罢了。 正因为滞后性,所以在使用这些指标时,更正确的办法是“右侧交易”——当股票或某种期货交易品种涨势已成后,你才能开始买;当跌势被最后确认时,你才能开始卖。换而言之,你应该只吃“鱼身”,放弃“鱼头”和“鱼尾”。 “右侧交易”的典范,就是著名的“海龟交易法则”。冯晨夏计算过,只要指标的成功率大于30%,严格遵守“海龟交易法则”的操作者,完全可以赚到盆满钵满。上学期,冯晨夏和计算机专业的刘乐召一起设计了一个“海龟法则”自动交易系统,拿到华夏沪深两市模拟运行的结果表示,在熊市里,它可以让投资者亏损得比熊市表现最好的基金更少,在牛市中赚得比最好的基金更多——制约“海龟交易法则”利润率的,是市场容量、单次交易费用、交易次数,以及能否克服人类的恐惧和贪婪。所以这个法则最适合波动频繁的期货市场,也最适合采用电脑自动交易。 “左侧交易”,是绝大多数大资金拥有者和基金的惯用模式。做“左侧交易”时,投资人应该首先做好政策面、资金面分析,并做好行业分析和企业分析。暑假刚开始,冯晨夏就去张全的基金公司实习了一段时间,学会了怎样做好行研(行业研究)和企业分析。虽然最近这一两年,冯晨夏都不准备具体投资某个行业或企业,只打算在资本市场风起浪涌时赚取平均利润,但是学会怎么分析行业和企业前景,对她的未来操作,还是会有很大的帮助的。 现在对于只有500万启动资金的冯晨夏来说,货币政策和社会平均利润率分析,可能更重要——密切监测宏观和微观经济数据以及央行货币数据,研究每个月M1/M2/M3数据变化的冯晨夏,察觉到风好像马上就要刮起来了…… 华夏制造业的平均税后利润率一向不高,在很多年份,位列华夏500强的大型制造业的平均税后利润率,也不过3.3-3.5%。由于我国外贸依存度较高,,因此外面有一点风吹草动,国内马上就是暴风骤雨。今年国际经济形势不太好,现在国内制造业特别是简单加工业,日子就很难过,很多行业的税后平均利润率已经是负数了。 在往年,制造业和民间的多余资本,还有可能流向楼市及银行理财市场。但从去年年初开始,华夏很多地方的房价已经不再增长了,如果不是限购政策的保护,绝大多数城市的房价早就“一泄如注”而不会继续“坚/挺”——没错,限购政策是保护房价上涨的,而不是限制房价上涨的。就像“一泄如注”和“坚/挺”这两个描述男性某个器官的行为一样,出台限购政策的目的其实是为了防止楼市“阳/痿”和“早/泄”,它们本来就不是为了消费者的利益而存在的。 现在,除了四个一线城市外,其他地方的房价已经开始回调。而银根偏紧,大城市的房价又太高,一般民众连首付都无法负担,再加上银行理财收益率缓慢下降,所以现在可能的资金池只有一个了,那就是股市。 华夏股市和经济面往往是负相关的。实体经济越困难,股市表现才会越好。现在实业已跌到谷底,为了解决中小企业融资困难的问题,央行在最近开始试着放水,连续多日的逆回购操作,已经给市场注入了8000多亿人民币。 看到今天两市大盘消极应对央行的临时宽松政策,冯晨夏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了——大盘暴跌,可以倒逼央行出台力度更大的中期宽松政策,还可以吓唬不坚定的投资者,一举数得。冯晨夏已经开通了沪深两市交易、创业板交易账号和信用账号等等手续,就等着这几天资金到位,吃掉全段上涨这条大“鱼”。 沪深两市正在经历最惨烈的暴跌,冯晨夏却开开心心地开始埋伏资金了。 虽然500万在股市里根本不够看,但是冯晨夏还是不打算购买具体的股票——除了大型蓝筹股外,很多股票,特别是中小板股票,进出时会产生比较大的“扰动”,甚至可能被锁死无法顺利退出。 冯晨夏比较了几个ETF,即指数基金的规模,最后选择了510050(沪市大盘指标)、159902(中小板指标)、159915(创业板指标)、510230(金融ETF)、510900(H股ETF)、510300(300ETF)和510180(180ETF)。另外,在涨势确认后,她还打算购买分级基金150019银华锐进和杠杆基金150153创业板B。 现在的关键是先买哪种ETF及杠杆基金? 毫无疑问,一个完整的波浪,应该由八段组成——五个推动浪,三个调整浪。而华夏股市的五个上涨推动浪,往往是由不同股票完成的。比如说,如果一浪涨的是中小板,那么大盘股也会在后面至少一个推动浪里,成为主要的上涨品种。 虽然分析了各个行业的财务指标和基金的投资标的后,冯晨夏认为这次上涨很可能首先以金融股为主,但是她还是把资金大部分先埋伏在510050上了。如果第一段上涨真的是由金融股主导,检测系统会提醒她的,她可以在一个交易日内完成品种更换。另外,在周线MACD确认上涨势头成立后,她打算使用信用账户融资。现在她申请的融资额是800万,等股票净值上涨后,她还会继续申请更高的融资额。 埋伏好所有资金的第二天,大盘就开始犹犹豫豫地上涨了。一连三天,沪深两市的大盘出现了“红三兵”,领头的确实是金融股。冯晨夏马上把其它ETF上的资金全部集中到金融指数基金510230和大盘指数基金510050上。在大盘开始逼空后,冯晨夏已经不需要每天守着电脑了,她只需要收盘后做一个多小时的盘后分析即可。 在下周或者下下周,大盘很可能会出现短暂回调,这是最后一次“上轿子”机会。冯晨夏也打算在回调后,再根据上涨斜率,决定是使用信用账户的融资额,还是购买分级基金——信用账户的融资比例是1:1,也就是说可以将上涨幅度放大一倍。但是信用账户是有利息的;分级基金在上涨伊始,杠杆率比较高,买卖更方便些…… 时间进入八月中下旬,在所有社调全部完成之际,冯晨夏的财富总量也大幅上涨了。她还是选择了使用信用账户,现在去掉融资部分的账面资金净值,已经达到了800多万。 冯晨夏提前一个星期回到中都大学。大部分社调小组的头头也提前返校了。安排好后续的社交群“觉醒计划”后,冯晨夏准备约张凌歌出来吃个饭,顺便聊聊各自的进展。 刚和张凌歌约好见面时间,冯晨夏就被曹欣堵到了宿舍里。赵尔然和张萌在图书馆帮祁平柳整理社调报告,现在房间里只有她和曹欣两个人。 看到曹欣把房门反锁上,冯晨夏笑了笑。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贞操不保”。曹欣这个妹子,做事其实很有分寸,不至于让两人关系陷入尴尬状态,这也是为什么她采取暗示,而不是面对面的方式,对冯晨夏表白的原因。 看见冯晨夏一直站着盯着自己笑,曹欣有点心慌。她低下头定定神,然后坐到冯晨夏对面的椅子上,抬头看着冯晨夏。 这算什么操作?冯晨夏抱着双臂,用略带戒心的眼神看着曹欣。 “你有个大目标。这个目标,比让女性觉醒更宏大。”曹欣缓缓地开了口。冯晨夏没有更换表情。曹欣用的是陈述句,她无须回答或者反驳。 “这次社调后,你应该有几个能用的人了。你也必须真的用上我们,否则对不起你花费的这些功夫,也对不起我们的努力。”曹欣加快了语速,“所以请你告诉我们,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什么时候告诉追随者自己的目标,是冯晨夏一直考虑的问题。她本来打算在成立公司后再做这件事。但现在看来,如果不说出自己的打算,也许会让她们寒心。 但是说多少,说多深入,是非常关键的。这些人和张凌歌不一样。说得太深,会不会适得其反呢? “我看得出来你很着急,”冯晨夏的沉思让曹欣更加坚定自己的判断,“女性受到歧视和压迫,已经持续数千年了。按道理说,女性地位的改变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让你忧心的事,一定是一个改变女性地位的里程碑事件。请告诉我们,它是什么?” 冯晨夏一边抠着嘴唇上的干皮,一边思考着。直到嘴上都出血了,她才想明白其中的关节——作为一名Les,曹欣可能是最没有退路的。不可能倚靠男性的她,即便和自己没有任何情感纠葛,也必须为她曹欣自己搏上一搏…… 冯晨夏用舌头舔着嘴唇上的铁锈味,隔了好一会,她才把上次发给张凌歌的链接,也发给了曹欣。 “孤雄繁殖?我就说嘛,明明孤雌繁殖更容易实现,他们却不去搞,原来在这里等着呢!”曹欣看完文章,对冯晨夏建议道,“你应该另外再搞一个小群,只留下忠实分子,然后把这个链接发上去。一人计短,多人计长。你把我们聚到一起,不就是为了今天么?” “我肯定会追随你的,这和我的个人感情无关,”曹欣下定决定,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德国女诗人Kathinka Zitz早在150多年前就说过,‘我爱你,与你无关。它只属于我的心。只要你幸福,我的悲伤,你不需要管’。更何况我一点也不悲伤。比起你潇洒的外形,我更愿意追逐你高大的理想……所以,请不要把我视为另类。我不会再在情感上给你添麻烦了,除非某一天你主动对我表白。” 冯晨夏看着曹欣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觉得自己怎么有点“渣男”的感觉。但问题是自己并没有对不起她曹欣的地方啊?冯晨夏右手随意地点着手机APP,左手揉着太阳穴。直到打开股票软件,她的心情才重新好了起来——今天大盘狂涨5.13%,现在账户上的净资金量已经超过了1000万!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0章 人工皮肤 人工皮肤 坐在餐厅等冯晨夏的张凌歌,正有一耳没一耳的听着旁边两个女人的对话。 “里面这个太闹腾了,”孕妇一脸幸福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已经找人看了,是男孩儿。其实我更喜欢女孩,男孩子太调皮了。” “就是,生女孩儿还可以给她扎辫子,买漂亮的衣服。”旁边那个女人附和到,“这胎是男孩儿也没关系,二胎再追个女孩儿好了,女孩子乖多了……” 透过落地玻璃,看到冯晨夏正准备过马路,张凌歌就站起来,换到临街的餐桌边上。她不想再听那两个女人口不由心的话了。 什么叫女孩子乖多啦?自己梦里的两个女娃娃就一点也不乖,受到足够宠爱的她们,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将来的现实中,都会调皮得肆无忌惮。调皮不等于就是熊孩子,只有不被爱的孩子,才擅长看大人们的眉高眼低呢! …… 这一餐两个人都吃得有点多,冯晨夏是因为股票赚钱了,胃口大开;张凌歌则是真的饿坏了,她早餐就没吃,一直在实验室里做实验。 “我们说过的那件事儿,你想到怎么解决了吗?”冯晨夏掏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递给张凌歌。 “具体倒没怎么想,不过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张凌歌接过纸巾,擦了擦嘴,“特殊的,就是脆弱的……” 冯晨夏拿着纸巾的手定住了——特殊的,就是脆弱的!她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所以不用太担心。”看到冯晨夏领悟了自己的意思,张凌歌笑了,“真到了最后的关头,也会是一段时间,而不是一个时间点。只要有现成的人才,即便临时转换研究课题,出成果也费不了多长时间……”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培养人才?”冯晨夏眼里放出精光,“你有什么专业建议吗?” “都重要,你按自己的想法继续做就好了。”张凌歌伸了个懒腰,“至于我们关注的这个,当然是生产‘千年王八万年博’最多的生物学专业啦。” “走,等下我送你。”冯晨夏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心情大好,她一手转着新车的车钥匙,一手拿着手机扫了扫桌子上的二维码,完成了买单程序,“你得领略一下咱这‘马路杀手’的风采,顺便让我也看看你的新宿舍。” 张凌歌这学期不需要往来和谐医学院和华清大学,是因为在一个多月前,她被老师莫名其妙地拽着考了两次试。 那天早上一大早,张凌歌就被密集的敲门声惊醒了。以为是火灾或者地震,张凌歌一轱辘爬起来,几秒钟穿戴好后,拎起床下的救生包就冲到门口。打开门一看,医学院的钟教授正举着一袋包子和两盒牛奶,一脸急切地看着张凌歌。钟教授让张凌歌赶紧洗漱,好和她一起去办公室。 “特别难得的机会,你得珍惜啊!”钟教授催促着张凌歌,“你要能考好,这课程表不就变简单了吗?” 于是那天张凌歌在钟教授的办公室里待了近七个小时,完成了一整套USMLE的STEP1模拟考试。 考完第三天,张凌歌又被钟教授抓了过去,又考了第二次模拟考。 “上次你的成绩太出乎意料了,所以要再考一次,确认一下。” 确认的结果是,张凌歌确实很好地掌握了基础医学阶段的知识。她第一次模考,考了271分,第二次模考,考了277分! “什么也别说了,你自己去注册一个ECFMG账号吧。”看到这么好的成绩,钟教授非常开心,“这个学期先把USMLE的STEP1和STEP2 的Clinical Knowledge考了。你要是争气点,能再考个高分,我就帮你拿到下个暑假的6周亚米国交流机会。而且后面的实验和教学安排,都好说——你会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专属课程表!” 搞掂USMLE的两个考试后,除了临床实习课外,张凌歌每时每刻都泡在实验室里,连节假日也不例外。现在快到年底了,她更是几乎寸步不离实验室。 上个月末,她终于在培养基里,用长链糖分子、皮肤胶原蛋白纤维和结缔组织细胞,在戊二醛交联蛋白基层上,长出了可以完美交换小分子的人工皮肤。下一步,她打算将人工皮肤植入小白鼠的烧伤破损处后,看看要多久可以让伤口愈合。另外,她还想看看用什么生物材料,可以实现人工皮肤的“溶解或分解”。 用于解体人工皮肤的物质,张凌歌选择了300多种蛋白质生物酶,和100多种RNA生物酶,然后把每个生物酶都编上号。虽然看上去实验数量很多,但实际上几周就可以完成所有实验。 鉴于目前的生物学依然处于“前牛顿时代”,也就是说,现在的生物学领域,还是在没有理论指导下的暴力破解阶段,因此很多实验,只能一个点,一个面地扫过去,尚无法预测其实验成果。 好在这几周的实验,居然产生了两个异常之处——“161号处理剂”可以让培养液里的人工皮肤在24小时内分解;而“389号处理剂”可以增加人工皮肤的小分子通过率,并让它变得更加“非匀质化”,呈现出某种类似毛孔的肌理。 重复了几次实验,证明实验结果可重复可检验后,张凌歌写了自己人生中第一篇paper,投给了自己经常看的杂志——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之所以选择这个杂志,因为张凌歌订阅了它,对其格式和稿件要求比较熟悉。 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回复,比张凌歌想象的要快得多。不到一个月,她就接到了编辑的修改意见。按编辑要求补了几个数据,又改了一个行文格式后,张凌歌就忘了这个茬儿,继续自己的每天三点一线生活。 断断续续留了大半年,现在张凌歌前额的头发,向下可以拉到鼻子下面,往后梳,却和太阳穴旁边的头发一样,依然扎不起来。 对于额前“大光明”的执念,让张凌歌不能忍受脸上有一点碎发。她找出十来个黑色的小橡圈,将头发扭一下,然后沿着发际线,扎了十几个小圈圈。从百会穴上方看下去,张凌歌头上好像长了一圈阿拉伯数字“9”。 钟教授拿着杂志,和杨副院长说说笑笑地走进实验室时,见到的就是张凌歌这幅尊容。看了一眼面无异色的杨副院长,钟教授踟蹰了一下,决定不对张凌歌头上的“小99”发表看法,她扬了扬手上的杂志,笑着祝贺张凌歌发了第一篇SCI论文。 “《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影响因子高达79!”钟教授非常开心,“有这篇paper,你的MD就没有问题了。” “张凌歌同学,你想搞基础医学研究,还是继续学临床医学?”杨副院长问。 “我想继续学临床。”张凌歌赶紧回答道,“我会成为最好的移植外科医生的。” “我也相信你会成为最好的医生。”杨副院长摆摆手,让张凌歌稍安勿躁,“你的STEP1考了288分!我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分;STEP2的CK,你也考了278分的绝对高分;现在又在医学类影响因子排名第二的《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发表了论文。院领导决定,不管你想学临床,还是想搞基础医学研究,和谐医学院都会为你创造良好的科研和学习环境。” 正如张凌歌之前所料,取得了一些成绩后,她明显地感觉到资源在向自己倾斜。 现在,张凌歌无须和基础医学院学生一起上实验课,也无须和大四、大五学生一起参加临床实习。一周七天,在四天里,每天上午她跟着一个教授,教授坐诊她写病历、问病史;教授做手术,她做助手。剩下的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和跑步,就是让自己“长”在实验室里。 现在这个人工皮肤,离张凌歌想象中完美的人造子宫内膜还差得远,不仅可延展性不够,在进行营养物质交换时,其功能也没有达到她的要求。 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半个多月前,张凌歌将胶原蛋白α链上的碱基重新做了编辑,然后再用改良过的“389-1号处理剂”做滤透性和非匀质化处理。20天后,植到小白鼠背部的人工皮肤,不仅和其他组织完美地长在一起了,而且还长出了毛孔和毛发! 这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它意味着人工皮肤和真正的皮肤有着完全一样的功能。张凌歌激动地将新成果再次写成论文。在这篇新paper里,她在人工皮肤和处理剂前面,都加上了自己姓名的拼音缩写——ZLG人工皮肤1号、ZLG389-1处理剂和ZLG161处理剂。 给《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编辑的电子邮箱传送paper前,张凌歌给冯晨夏打了个电话,让她帮着处理人工皮肤的专利申请和Know-How技术保密工作。 医学天才,并不等于生活废材。张凌歌除了喜欢和自己的三千烦恼丝较劲儿外,就是个正常的“邋遢孩子”,外表迷糊,心里却很有“内明”——屠呦呦前辈率领团队搞出青蒿素,但由于没有专利保护概念,也不熟悉国际知识产权规则,在发表论文前没有申请国际专利保护,因而丧失了每年十几亿刀的巨大商业利益。这样的事张凌歌不会让它再发生。 人工皮肤在烧伤、整形等医学领域的使用范畴非常广泛,这是一个每年最少几十亿刀的巨大市场。有了这些钱,她和冯晨夏及其追随者的事业,会变得更顺利。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1章 “雏鹰基金” “雏鹰基金” 接到张凌歌电话时,冯晨夏正在换股。 这次牛市可以用“势如破竹”来形容。短短的五个月,两市已经完成了两波上涨推动浪,正在经历第二次调整浪。第二波上涨推动浪的主要上涨品种是深市股票——看来外部经济压力确实蛮大的,主力不得不加快拉升节奏,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整个主升段。 下一个推动浪,毫无疑问,将由“垃圾股”来完成。现在两市“二八分化”更明显了,大盘股已经横盘数月,正试图修复月线MACD、RSI指标的顶背离。不过冯晨夏认为,大盘股之所以还没有暴跌,是因为基金及其它主力还没有出完货,这些股票已经没有“嚼头”了。于是她还完信用账户借款,将自己账户上的近4100万净资产,全部买入150153创业板B。她剩下的任务就是观察技术指标什么时候出现周线和月线顶背离,然后完整地吃掉这最后一段“长鱼尾”。 得知张凌歌搞出了实用性完美的人工皮肤,经济法专业的冯晨夏,立即敏锐地意识到其商业价值。 “在paper里,你会详细写出整个实验过程吗?”冯晨夏着急地问。 “当然,”这正是张凌歌担心的事情,“因为我必须保证整个实验可重复可检验。编辑还会安排其它实验室验证我的实验结果。” “你很缺paper吗?上次不是已经发表了一篇吗?”冯晨夏直截了当的问,“发表了这篇paper,是不是意味着其它实验室在商业应用时就没有什么技术障碍了?” “从实验室到商业应用,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还要向各国管理部门,比如华夏卫生管理部门和亚米国的FDA申请做人体试验。”张凌歌权衡了一下利弊,下定了决心,“我不会发表这篇人工皮肤的paper。至少在你完成所有专利申请和Know-How保密工作前,我不打算发表。” 看来,成立公司已经势在必行了。冯晨夏召集小群成员开了个会,最后决定成立两家公司——一家医疗器械、医用敷料及医药品公司,一家投资公司。 医疗器械、医用敷料及医药品公司的名称,就叫“张凌歌医药公司”,冯晨夏投入1000万元人民币,占有50%的股份,张凌歌以技术入股,占有另外的50%股份。 而投资公司的名称,则是“雏鹰投资”。这个投资基金就是通常所说的“天使基金”,注册资金也是1000万。冯晨夏准备把雏鹰投资基金专门用于女性高科技产品研发和技术转化上,搞个高科技“孵化器”。她占有公司的80%股权,小群的骨干分子,则分享了剩下20%的干股。 冯晨夏给每个人都安排了工作。张萌、赵尔然、祁平柳等人,负责人工皮肤的各国专利申请,这是个漫长的过程;曹欣、钱牧云、顾济民、丁盏等人,负责两个公司的开创事宜。而何荟、谢晓秋,和林小砝、沈柏资分别承担了向中都大学和华清大学申请“大学生创业项目”的工作——虽然按照《中都高校大学生就业创业项目管理办法》,每个成功申请的创业团队,最多只有5万元奖励,即便当选了“高校示范性创业中心”,也只有50万元的奖金,这点钱,冯晨夏根本看不上。但是申请成功的话,至少代表她们的创业得到了教委和高校的支持,有资格享受优惠的创业场地和创业孵化等公共服务。 注册两个公司时,冯晨夏并没有动用股票账户上的资金,而是向代办公司申请了过桥费。虽然这样的操作不甚规范,但是冯晨夏不想错过最后一波主升浪。一浪和三浪等长,五浪很有可能是延长浪——垃圾股疯起来,地球引力都拽不住。如果错过了这一波,至少三五年内是没有机会啦。 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冯晨夏又开始考虑“考前突击班”的事了。这次小群成员全部忙了起来,大家都没有时间看书,得让2个大群里的女生们也承担一部分“考前突击班”任务。冯晨夏安排法学院同学李珏和张娜负责法学院专业课课件整理,而公共课,则由杨二车宾玛和巴邛雅负责。 大家手忙脚乱地应付完期末考试后,就嚷嚷着让“冯大大”犒劳一下组员们。冯晨夏在和谐医学院附近一家餐厅订了个可以容纳三台桌子的包间,把忙得“不知有汉,何论魏晋”的呆子张凌歌也叫了出来,大家热热闹闹地,一起吃顿寒假前的散伙饭,冯晨夏也好顺便给队员们安排寒假期间的工作。 “杨二,你和那个杨二车娜姆是亲戚吗?”现在人还没有来齐,坐在大桌边上干等的李珏,笑着和杨二车宾玛闲聊着。 “都姓杨,名字里都有个‘二车’,不等于就是亲戚呀。”杨二车宾玛解释道,“我们泸沽湖有5万多摩梭人呢,不可能都是亲戚。叫‘二车’的多,是因为我们那边的活佛太懒了,光我家所在的那个里格,就有7个二车、9个扎西呢。” “‘红花教母’挺有劲儿的。”萨蒙蒙也插嘴道,“我最喜欢她那句‘我要把你种在我家的后花园’!” 大家哄堂大笑,空气一时变得特别欢乐。就在这个时候,包间门打开了,门口站着一脸同情之色的何荟,和泪流满面的祁平柳。 “怎么啦?”冯晨夏扶着祁平柳进来,顺手关上包间门。 祁平柳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冯晨夏抱着她,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缓缓,慢点说。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帮不了,全完啦……”过了好一会儿,祁平柳的哭声终于变成断断续续的啜泣,她呜咽着说,“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没了!” “是那个去年你给她当伴娘的姐姐吗?”张萌不敢置信地问,“她不是已经怀了孩子吗?怎么没了?” “羊水栓塞!”何荟叹了口气,“从发病到死亡只有不到10分钟。即便她是在我们和谐医院生产,也抢救不过来。” 包间里的空气好像被人抽走了,刚才的欢声笑语也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儿一样。女孩子们都呆呆地站着——大家都知道,羊水栓塞的发病率确实不高,但是一旦发生,万一就变成了一万。那个在国外强/奸女学生的京西老总够有钱的吧,他妹妹也是在生产二胎时死于羊水栓塞! 愣了一会儿,女孩子的目光都转向张凌歌。 “歌歌,你抓紧点!在你的人造子宫完成前,我是不会要孩子的。”何荟对着张凌歌大声喊叫着,“就算为了将来有人可以养老送终,也不值得让我冒着生命危险去生孩子,更别提什么为他人祖坟有人祭奠这些狗屁原因了啦……至于什么人口世代更替率,和我没有一毛钱关系。只有我活着,这些东西才有意义!” 这餐饭是在压抑的气氛下吃完的。冯晨夏坐在祁平柳身边,一直安抚着她的情绪。另两个桌上,大家都低声向学临床的女生们咨询,问她们除了羊水栓塞外,女性怀孕生产还有哪些风险。 “风险多着呢。”萨蒙蒙在群里发了个链接,“看看吧,这就是个不死既伤的过程。媒体只会强调怀孕对女性那些微不足道的好处,坏处却一点也不说!” “有什么办法?”曹欣愤然说道,“人类自身的再生产,目前只能让女性独自承担。女性承担也就承担了,但是主流舆论对女性的态度不能忍啊!全社会都热衷于看着女性受苦,连无痛分娩都不愿意普及。就算大家躲得过羊水栓塞,还能躲得过十级疼痛吗?” “所以我们才要搞这两个公司。”冯晨夏引导着话题走向,“我们必须掌握核心科技,来减少女性的一切痛苦。下个学期,我们小组除了寻找女性高科技项目外,还要多召集一些医学及生物学人才。这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利益。” 张凌歌已经决定这个寒假不回深海了,谢晓秋和何荟也向医学院领导申请了留在华清大学及和谐医学院实验室做实验的资格。 谢晓秋打算研究一下Y染色体——红斑狼疮的男性发病率只有女性的十分之一左右,但是男性一旦发病,其危重比例非常高。谢晓秋想知道红斑狼疮与性激素和Y染色体有没有关系,为什么女性发病率比男性高那么多,但大部分女性患者可以活到女性平均预期寿命或接近预期寿命,而男性患者的15年死亡率却高达62%。 何荟最近对神经外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和谐医学院实验室里,大部分时间她并没有做实验,而是在翻看脑部解剖图谱,研究神外手术怎么开通路,各种脑部疾病应该怎么做手术治疗。资料看累了,她就去帮张凌歌打下手。 …… 现在,张全、陈匀、辜焕沁和冯爸爸在雏鹰投资公司里或站或坐。冯晨夏和张凌歌父母都很熟了,在自家父母面前就更不用客气,所以她让四位家长help themselves,自己抱着电脑,缩在一边看年前最后一个交易日的大盘走势。 陈匀瞥了眼张全冷着的那张脸,挪了挪身子,对着冯爸爸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点什么。辜焕沁却忍不住先开口了。 “我们大人们不是不支持你们,”辜焕沁一边说,一边用指头捅了冯爸爸一下,让他也帮帮腔,“但是上个暑假,凌歌就没有回家,夏夏你也整天忙着赚钱,根本没有做到承欢膝下……” “还承欢膝下呢,我可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张全生气地说,“只要你们在我们身边,干啥都可以。深海的大学虽然不是985,但也不至于没有实验室吧?我们完全可以给小凌找个地方做实验。深海那么有钱,给唯一那个综合性大学几十亿、几百亿地投钱,实验室条件会比这破破烂烂的和谐差很多吗?” “就是,就是。”陈匀也附和道,“夏夏,你比凌歌懂事,你得劝劝她。而且你自己也完全没必要待在中都呀。你的手下不是都放假了吗?春节是咱华夏人团圆的大日子,怎么可以不回家过年呢?” 节前最后一个交易日终于收盘了,冯晨夏挪开粘在屏幕上的双眼,笑着看了看四位家长,“其实过年也不一定回深海过。现在不是流行在外地甚至外国过年吗?而且深海一到春节就特别冷清,还不如在中都过呢。” 张全和陈匀是在张凌歌那儿碰了壁才找上冯晨夏的。现在见两个孩子都这么坚持,他们气归气,却没有什么办法,就拉上辜焕沁两口子,商量着要在市中心订一家酒店,让张凌歌也别住在宿舍了,两家干脆合起来在中都过年完事儿! 大年三十下午,预定好饭店的年夜饭后,两家人坐着冯晨夏的七座SUV,来到五环外的烟花爆竹售卖点购买烟花。听着稀稀疏疏的爆竹声,看着头上绽放的烟花,冯晨夏和张凌歌都非常开心——新的一年就要到了,在这一年里,她冯晨夏要搞很多投资,赚很多钱;她张凌歌也要争取让人造子宫有革命性的突破。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2章 人工皮肤产业化 人工皮肤产业化 时间进入三月份,创业板的大部分股票也出现了月线顶背离。此时杠杆基金150153的杠杆率下降,风险增大。冯晨夏在几天前就已经卖出了所有的150153,买入159915——即便不能享受到杠杆,她也必须确保资金安全。要知道现在已经出现了第三个跳空缺口,大盘指数和创业板指数在缺口上方滞涨,因此这个缺口,很可能是衰竭缺口。 现在的股票论坛和股市报道中,充斥着“不要下车,万里长征只走了一半”、“股指十万斩阎罗”之类的狂言。而且,昨天尾盘还出现了钓鱼线,指数是主力在最后10分钟里硬拉上去的。冯晨夏认为在目前的局势下,保住胜利果实更重要,就出掉了绝大多数ETF,账户里仅留下大约500万资金。 消费者权益日当天,大盘开盘落在跳空缺口下方!虽然刚开盘,但是岛型反转已现端倪。冯晨夏将最后500万的159915以砸盘方式全部沽清,然后给证券公司打了个电话,要求放开资金转出限额。 在这9个多月里,冯晨夏干干净净地吃掉了整条鱼——扣除抵押贷款和利息,她净赚了8371万!冯晨夏不准备做空股市,也不准备参与后续的反弹,二者的政策风险和市场风险都太大。她得歇上一段时间,再考虑是否继续参与资本市场。 房产抵押贷款的期限是一年,冯晨夏不打算提前还贷,因为当初和银行签订的贷款合同规定,提前还贷是要交违约金的。转出股票账户所有资金后,她在一个银行账户里留下2371万,另一个银行账户里留下准备还抵押贷款的500万及一年利息,然后把剩下的 6000万元全部购买了为期34天的短期理财。 搞掂这些后,冯晨夏把核心集团成员叫来开会。她让曹欣负责两个公司注册资金重新注资事宜,充实医药公司和投资公司的注册资本,然后一起商量一个合理的薪酬办法——虽然创办公司的目的是为了全体女性的利益,但冯晨夏也不打算让大家义务劳动。 无论是冯晨夏的总计1000人大群,还是近30人的小群,都有很多通过中都大学筑梦计划和华清大学自强计划录取的学生。虽然筑梦计划和自强计划考虑更多的是学生家乡的教育水平而非生活水平,不过教育水平低的地方,贫困率也确实会高一些。 更关键的是,冯晨夏认为,一个公平的薪酬标准,是未来顺利开展各项工作的基础。不过,由于大家目前还是全日制学生,不可能按8小时工作制计算薪水,因此她准备先采用项目工资制,包括她本人在内,都根据项目的完成效果来发放工资。 张凌歌的人工皮肤,拿到各国专利的时长不一,短则12个月,长则2-3年。虽然专利申请受理后,科研成果已经可以得到部分保护了,但是冯晨夏不想太冒险。 这天下午,冯晨夏打电话约张凌歌出来,商议如何将人工皮肤商业化时,张凌歌刚拿着签证回执走出亚米国大使馆。钟教授已经帮她申请了暑期为期6周的交流机会,她也报了6月份的STEP2CS考试,所以现在就必须把10年旅游签证给办下来。 “上个月那个大面积烧伤病人,植入人工皮肤后,植皮部分长势不错,已经长出了毛孔和汗毛。”张凌歌最近没怎么睡好,眼睛下方都出现了黑眼圈,“不过在医院大规模使用,还必须通过技术鉴定,并参加医疗设备和敷料招投标……” “我们还必须想想怎么实现它的产业化。”这是冯晨夏最近一直在考虑的问题,“我有个想法,你看看行不行?首先,我们现在不可能自己投资建厂,搞什么生产线。这个钱多了去啦,我把刚赚到的8000多万都投进去,也不见得能听个响…… “所以我打算找几家医用敷料生产企业,特别是订单不饱满的公司,用他们的生产线来加工我们的产品。” “那怎么做到技术保密呢?”张凌歌疑惑地问。 “很简单,分割生产步骤就可以了。”冯晨夏对此早有定案,“第一个环节是在实验室里培养人工皮肤基层和ZLG389-1处理剂,这个工作得我们自己人做。刚开始,可以利用各个大学的实验室。之后再建一个小型实验室,费用不会特别高,我们应该可以承受; “第二个步骤就交给医用敷料生产企业完成好了。这个层面涉及到的核心技术不多,即便出现技术泄密,对我们的影响也不大;第三个步骤就是添加ZLG389-1处理剂,来完成人工皮肤的最后成型。按照之前你说的,这个工作完全可以在做植皮手术前几分钟添加。也就是说,我们只需要给医院提供冷冻的人工皮肤原料和ZLG389-1处理剂就可以了……现在的问题是,这些东西是否可能通过逆向工程破解?” “医学生物领域是不可能搞什么逆向工程的!”张凌歌笑了,“除非告诉对方,否则对方完全不可能知道配方、比例和工序。” 冯晨夏放心地点点头,看来在拿到专利前,有些工作也可以开始进行了。 核心小组成员在中都大学和华清大学女生宿舍张贴了“雏鹰投资基金征求高科技项目”的告示后,响应者并不多。那些响应者的项目,也大多以生活便利型互联网项目(各种消费类网站)为主。 冯晨夏等人并不排斥互联网项目,但是大部分项目离雏鹰基金的高科技要求差得还很远,只有一个“AI医院”项目还不错。不过“AI医院”项目必须建立在完善的病理、治疗方案和病人资料库上,目前冯晨夏等人根本无法得到相应的资源。 冯晨夏只好将寻找新项目的任务分解,让核心小组在2个500人大群里召集人手,组建医疗、IT、工程、材料、复合类等项目组,并负责每个专业领域的项目粗审。 曹欣和钱牧云负责物理及工程类项目粗审;何荟、谢晓秋、萨蒙蒙负责医疗类项目粗审;材料专业的顾济民和元培学院理科试验班的林小砝,负责材料类项目粗审;中都大学信息与计算机专业的刘乐召、华清大学“姚班”的骆炫瑛和中都大学元培学院理科试验班的沈柏资负责IT项目粗审…… 昨天,张凌歌告诉冯晨夏,说她在和谐医学院基础医学部发现了两个好苗子。一个是三年级学姐吕章水,一个是二年级同学方元康。 现在张凌歌还不打算让她们接触到人工皮肤的关键步骤,只是把二人拉进大群里,让她们先接触到一些理念,其它的事以后再看。毕竟人工皮肤的核心技术,现在除了她张凌歌,别人都不了解。虽然张凌歌并没有对冯晨夏保密,不过毕竟不是学这个专业的,冯晨夏不可能完全搞懂人工皮肤如何制作。加上作为公司负责人,冯晨夏也没有这个功夫搞明白所有细节。 人工皮肤的国内发明专利申请进入初审阶段后,冯晨夏就找了几个人帮着在后面运作,否则光这个初审阶段,就长达一年半。加上后面的实质审核阶段,整个过程最少需要两年半。找人帮着运作后,至少可以节省大半年的时间。 当然,冯晨夏对专利保护的期望值并不高。一来,发明类专利的保护时间也不过是20年,到期就失效了,不能续展;二来,其实很多国家的知识产权保护并不像大家想象得那么好,即便是发达国家。像人工皮肤这样的发明,只要增加或减少几个碱基,或者改换一下分子排列,即便有专利保护,也无法应对这样的侵权案。 所以更关键的是Know-How,即专有技术的自我保护——可口可乐都卖了这么多年,配方不是依旧没有泄露吗? 既然张凌歌不打算继续发表人工皮肤论文,冯晨夏现在就可以找代工厂了。前段时间,她接触了四五家有相关生产线的医药公司,最后锁定了位于中都西北郊区的一家工厂。 和通常的人工皮肤不一样,张凌歌的人工皮肤是全材质生物细胞敷料,因此加工此类人工皮肤的所谓生产线,其实更像一个大型实验室。 在这家公司的生产线上,将完成自动化低温连续胶原提取纯化工序和结缔组织细胞生产工序,然后将二者与张凌歌提供的长链糖分子聚合,在戊二醛交联蛋白基层上长出人工皮肤雏形。冯晨夏和张凌歌把这个人工皮肤雏形,起了个名儿——ZLG1-1。 长链糖分子和戊二醛交联蛋白基层的分子式和排序方式是Know-How的一部分,冯晨夏准备在大规模进入医院时,建一个自己的实验室,自己生产这两个原料。ZLG389-1处理剂是人工皮肤的关键,自然也是在自己的实验室里生产。而普通胶原蛋白和结缔组织细胞,完全可以在代工厂加工。 冯晨夏把张凌歌拽到代工厂,让她全程监控生产过程,随后将第一批产出的ZLG1-1冷冻保存,带回和谐医学院的实验室里,再加入ZLG389-1处理剂,最后移植到小白鼠的烧伤面上。一个月后,小白鼠烧伤面完美愈合,毛孔和毛发也长了出来。这说明工厂代工产品完全符合医疗需求。 现在冯晨夏和张凌歌的任务就是设立人工皮肤的代工规范和实验室规范了。建立了完善的规范和生产要求后,冯晨夏在办公室附近租了一个医用冷库,然后和张凌歌一起“公关”和谐医院和几家最好的烧伤医院及整形医院,做好进入招投标阶段前的人体实验和技术鉴定工作。 忙得头晕脑胀的冯晨夏,在初夏的一个周末,又被曹欣堵在了宿舍里。 “姐姐,我真的很忙,有什么事不能晚点再说吗?”和曹欣熟稔以后,冯晨夏的口气也不太客气了。 “别仗着我喜欢你,就肆无忌惮!”曹欣翻了翻白眼,“我和你说正经事儿呢。” “好好,我听你说还不行吗?”冯晨夏做了个“熄战”的手势,然后小声说道,“你这样大声嚷嚷说你喜欢我,会让我很难做的。这算不算情感绑架呀?” “不说这个,谈正经的。”曹欣没好气地说,“你不觉得自己的时间安排有问题吗?现在你和张凌歌两个人,那眼圈黑得哟,像大熊猫一样。要不是情人滤镜,根本没人会看上你……和张凌歌!” 看见冯晨夏想插嘴,曹欣虚推了一下手掌,不让她开口,“这不是形象吸引力问题,而是工作是否可持续的问题。” “这么多事儿要办,我有什么办法?” “张凌歌的工作确实需要保密,她现在还不能找助手。难道你的工作也需要保密,也不能找助手吗?”曹欣觉得冯晨夏还是不够信任自己,“我知道你已经把很多工作分配给我们做了,但是你依然承担了最多的工作。难道谈判和写规范的事儿,我们都做不了吗?” “好的,我以后会注意的。”曹欣说话时的表情,就像个胡搅蛮缠的小情侣。冯晨夏有点苦恼,觉得自己以后还是应该和下属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能这么亲昵。 “别急着跑,还有两件正经事呢。”曹欣不满冯晨夏脸上露出的距离感,但还是收敛了自己语气里的强硬,“第一,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先休学一两年?不管你想当职业企业家还是想当职业扯淡家,继续上学的意义其实并不大……” “不,我和你们都需要这个平台。”冯晨夏严肃地说,“如果休学了,校园里很多工作都不好开展。何况现在的学业压力也不算大,你不是一直是物院第一吗?既然应付得了,干嘛要舍弃这个平台呢?” “也是一个说法。”曹欣点点头,“最后就是,我和钱牧云找到了一个大项目,是钱牧云姐姐搞的电动车可拆换电池项目。项目前景非常好,你一定会喜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3章 电动车可拆换电池 电动车可拆换电池 中都大学凝聚态物理与材料物理研究所博士钱牧荷,和物院本科生钱牧云都是吴越王钱镠的后代,都属于梁溪钱氏大家族的一员,但是二人并非亲姐妹——钱牧荷和母亲姓,她母亲是钱牧云父亲的本家姐姐。 小时候,钱牧荷经常和钱牧云开玩笑,说自己将来大概会去学怎么种植经济作物,而牧云会学气象学。长大她以后才知道,自己要牧的不是荷花而是电荷,牧云牧的也不是天上的云彩,而是显微镜里的电子云。 现在,钱牧荷正在宿舍里,对冯晨夏普及自己开发的大容量电池概念。 “……我搞的氢铍电池,是燃料电池的一种。和普通化学电池或者锂电池不一样,燃料电池用于电动车上,是需要经常添加化学燃料的。燃料电池的优点是,它不仅干净,而且高效。氢铍电池不受卡诺循环限制,理论上,能量转化效率可以超过90%。目前在实验室条件下,氢铍电池的化学能总利用率也达到了80%以上。”钱牧荷耐心地解释道,“氢铍电池的未来应用会非常广泛,但是我现在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我认为,氢铍电池在短期内,可能还走不出实验室。” “至于氦镍电池,实际上属于可快速充放型蓄电池的一种,它的好处是容量大,比钴酸锂电池和磷酸锂电池的容量大了好几个数量级,实验室的数据显示,氦镍电池的有效充放电次数也比常规锂电池多,理论上超过10000次!而且……”钱牧荷觉得光用嘴巴讲还是说不清楚,她打开电脑,准备给冯晨夏好好上一堂课。 …… 冯晨夏已经听了一个多小时了,现在还是一头雾水。看来真不敢再自诩文理兼修了,冯晨夏恼羞成怒地想,真遇到个行家,自己肚子里的那点东西就完全不够看! 虽然冯晨夏尽力想维持礼貌的笑容,却掩不住脸上既尴尬又懵懂的神色。看见冯晨夏的脸僵得都快发抖了,曹欣忍不住大笑起来,她一边前仰后合地晃着身子,一边指着钱牧云说,“赶紧解释一下!不然冯大大会迷失在你家的云荷里的。” “其实很简单,就两种产品。一种是燃料电池,一种是可快速充放的充电电池。”钱牧云拿出一张A4纸,对折一下,然后写上两种电池的名称,“燃料电池特棒,体积小、效率高、无污染,可惜目前还不能应用;充电电池容量大,比目前的电动车锂电池安全、高效,使用寿命长,也没有记忆效应。更关键的是,它的重量轻。续航距离达1200公里的氦镍充电电池,其大小不超过0.012平方米。也就是说,还不到我们大家睡觉时用的枕头的一半大。重量也不过就是一台手提电脑的重量。 “体积小,重量轻,拆换方便,意味着以后我们的电动车都不用傻乎乎地待在那儿充电了。只要买几个充电电池,快没电了,找个地方停下来,换个电池就可以继续跑1000公里。拆下来的电池,找个民用220V电源来充电就可以了,充满只需要大概2个多小时。” “那这可是个好东西啊!”冯晨夏终于听明白了,“这意味着电动车不再需要依赖充电桩了……” “不仅电动车不再需要充电桩,普通汽车也可以很方便地改成电动车,”曹欣从文件夹里抽出几张图给冯晨夏看,“丁盏是华清大学钱学森力学班的,她副修车辆工程专业。昨天她画的这些图纸,就是普通车辆的改装方案。毕竟电动车比燃油车更省钱,百米加速时间更短,不需要变速箱,扭矩也更大。而且牧荷姐的电池,动力充沛,完全可以和最好的燃油动力车媲美。” “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应该把电池放在车前盖里,还是放在燃油车加油口附近。”钱牧云也凑过来,指着一张图纸说,“虽然都说电动车的辐射很低,但是用盖革计数器测试亚比迪,发现副驾驶位还是有点高。即便辐射量比不上很多家用电器,敏感的人坐的时间长了,还是可能会头晕。所以我们建议把电池放在车前盖里。” “这样换电池会不会不方便?”终于找到可以插嘴的话题,冯晨夏的脸色好了很多,“会不会不安全?” “如果连发动机盖都不会打开,就别开车了!”曹欣笑了,“电池是卡扣固定的,换起来很方便,不比家用小电器换电池难。” “好的,那……还有几个问题。”冯晨夏想了想,又问道,“这个电池的研发,会遵循摩尔定律吗?” “现在的锂电池,其实并不符合摩尔定律。”钱牧荷解释道,“这两种电池会怎样我现在还不好说,但是我认为它们遵循摩尔定律的可能性比较大,换而言之,它们的发展前景比现在的锂电池大得多。” “如果我们雏鹰基金投资你的成果,你可能就不能发表相应的论文了。”冯晨夏觉得要事先说好这些,免得以后出现纠纷,“因为光是可拆换理念,只能申请外观设计专利,保护力度其实非常小。所以我们需要用Know-How的方式保护两种电池的原理不会泄露。除非你笃定在不久的将来就可以研发出更新换代品种。” “这个你放心。”钱牧云笑着帮钱牧荷答应下来,“我姐的博士论文是关于凝聚态方面的,更侧重准晶和非晶方向。” 聊完技术问题,冯晨夏终于可以做点自己擅长的事了。她给丁盏、赵尔然、祁平柳、张萌分别打了电话,让丁盏赶紧完成外观设计图纸,然后让赵尔然、祁平柳和张萌去申请外观设计专利。 钱牧荷的项目,和一般天使基金投资的项目不一样。目前她的两个电池项目还都没有走出实验室。氢铍电池的市场化之路还太漫长,现在暂且不谈,只说氦镍电池——除了钱牧荷本人以外,现在氦镍电池项目,没有任何研发团队,更谈不上市场运作团队。而雏鹰对这个项目,不仅需要投资,还需要管理、运行和市场推广。 单说两个路演吧,可拆换氦镍电池,在向汽车企业推广时,需要做一系列技术鉴定,还要至少做一次1000公里路演;如果公司想上市,还要搞漫长的上市路演。这个项目想变现,没有2年,根本搞不掂,这还是特别乐观的估计呢! 因此,钱牧荷的成果,只能以技术入股的方式,在公司总股权里占20%到30%的比例。另外冯晨夏认为,合同还可以加上一条,如果钱牧荷在未来能够持续投入电池的研发工作,就可以专设一个研发公司,让她享受张凌歌待遇,在公司里占50%干股。但是这是有前提的,就是技术必须已经成熟——要知道张凌歌的人工皮肤已经可以医疗应用了,而钱牧荷的可拆换电池,尚不知何时可以走出实验室。 之所以坚持先谈好股份方案,是因为现在的雏鹰投资做的事,完全不能称之为“天使投资”——天使投资都是在已经有成熟技术、有公司、有人员甚至有市场的情况下,对资金短缺的企业,进行资金补足;而现在不论是张凌歌的项目,还是钱牧荷的项目,都要冯晨夏和她的团队,做全部管理工作。 冯晨夏躺在床上睡不着。白天曹欣说她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她还觉得曹欣太夸张。现在看来,曹欣说得没错,自己得学着分权了。 张凌歌医药公司,要一套班子;雏鹰投资,也要一套班子。两个班子中可以有部分人员是重合的,但是至少三分之二必须是专职人员。在两家公司开始走上正轨后,也不能采用项目奖金的方式来发放薪水了…… 张凌歌医药公司刚成立的时候,张凌歌就坚决拒绝拿50%干股,说自己拿工资或者提成就可以了。后来冯晨夏和她签订了一个补充合同,合同规定,冯晨夏和张凌歌都只拿工资,不参与分红。医药公司的纯利润部分,除去必要的盈余公积外,股东红利部分全部投向医药类产品研发。 钱牧荷的可拆换电池市场化,需要再成立一家公司。不过冯晨夏认为,在氦镍电池做过小范围路演前,还是先不把摊子铺得太大为好。看来自己最近得想想公司架构啦。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怎样把这些投资变现——就算人工皮肤和可拆换电池的市场前景再好,也不可能把钱完全锁在两个项目里。否则有了新的项目,就没有资金投资了。 投资变现的最好办法是上市,或者转卖。目前的两个项目,冯晨夏还是很看好的,转卖是不考虑的啦,那就只有上市这一条路。冯晨夏打算找个时间和张凌歌的母亲张全聊聊,看看国内上市的可能性有多大。另外,如果想在国内上市,公司的股本总额也需要追加到至少3000万。如果上市,可能市场部门和研发部门必须分属两个公司,以保护知识产权不被稀释…… 冯晨夏想得头疼,觉得现在自己缺的不仅是人员,还有花花绿绿的钞票。 看来资本市场的水,还是要继续蹚啊! 迷迷糊糊将睡未睡时,冯晨夏用最后的清醒意识想,明天得和刘乐召再测试一下“海龟交易法则”的电脑自动操作系统,看看在期货市场上的效果好不好。冯晨夏准备拿出500万,分成10份,在期货市场上“浪一浪”——毕竟期货市场容量大,波动强,又是双向操作市场,更适合这个交易系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4章 奔赴亚米国 奔赴亚米国 张凌歌的人造子宫内膜,进展很不理想。 她将小鼠子宫内膜细胞和小鼠胚胎移植到人工皮肤上后,发现确实可以长出胎盘,但是小鼠子宫内膜细胞会在人工皮肤上厚厚地形成一层内胎膜。添加大量的ZLG161号处理剂,也不能完全溶解这些组织。 去掉戊二醛交联蛋白基层会不会好一点?张凌歌只用长链糖分子、皮肤胶原蛋白纤维和结缔组织细胞,培养出人工皮肤的“粗糙版”,且不再使用小鼠子宫内膜细胞。然而,这个实验也失败了——植入小鼠胚胎后,人工子宫内膜承受不住胎盘的不均匀拉扯,居-然-破-了! 看着人工皮肤上的一个个小洞,张凌歌想直接摊到地上,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 一连数日,张凌歌都有点萎靡不振。 …… 提前完成了本科阶段的所有学习任务且成绩优异,和谐医学院决定破格给张凌歌发放本科毕业证。于是这天在院长办公室里,举办了只有一个毕业生的毕业典礼,张凌歌拿到了和谐医学院与华清大学联合颁发的生命科学理学学士证书。 走出办公室后,钟教授还在絮絮叨叨地解释,“这丫头看着有点呆,其实聪明着呢。要不然也不会临床和科研都搞得那么好……” “我明白,我明白!”杨副院长试图让自己忘掉张凌歌后脑勺那两只可爱的小辫子,和她那身皱皱巴巴的白大褂,“咱院里天才也不少,都是有点怪癖的,外表不重要……她去亚米国实习的事安排好了吗?你看看要不要再给她争取一个时间更长的交换实习机会?” “那感情好啊!”钟教授很高兴自己的得意学生能拿到更多机会,“如果这次去亚米国实习时,对方评价不错。我们就可以提出一年到一年半的交换计划。就在明年年初开始吧。正好让她也接受一下亚米国的正规医学院轮转培养。” 离开院长办公室时,张凌歌还在想她的人造子宫内膜,妈妈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往返飞机票买好了,行李也收拾好了。”听起来妈妈的心情很不错,“我给你买了明晚的夕发朝至动车票,你还可以在中都待一天半,和小伙伴们告个别什么的。然后回深海住几天……” “好的……我等下就去填写EVUS表。” “怎么啦?不舍得华夏的美食吧?”电话里张凌歌的情绪好像不高,妈妈会错意了,以为她担心去亚米国不习惯,就安慰道,“没关系,你玲姐姐说亚米国华夏美食最多的地方就是新乡市……对了,她还说她帮你搞掂了账单更名,你过去就可以考驾照了!” …… 在回深海的火车上,张凌歌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给两个女儿戴上氧气瓶,再用两个大网兜把女儿兜起来扔到培养液里,然后手忙脚乱地给她们安上脐带…… 火车晃了一下,张凌歌突然惊醒。她爬起来,想着网兜、网兜……拿出手机,把这个想法记在记事本里,就又晃晃悠悠地睡着了。 回到家中的张凌歌,比往常更过分,整天窝在角落里写写画画,张全却满意得不行不行的。女儿大了,现在又要飞到万里之外,能在家里多待一会儿都是奢想。看着头不梳、脸不洗的女儿,她想到的词儿不是邋里邋遢,而是岁月静好! 好在张凌歌自己想起网上说亚米国的人工费贵,想必剪发也不便宜,就在出发前一天理了一个“可持续发展靓发”。在亚米国她很可能没有时间剪头发,所以必须理出一个将来能顺利扎起来的发型。 深海没有去亚米国新乡市的直达航班,张凌歌只好去港城机场坐飞机。 出发那天是周末,深海和港城之间的出入境口岸却只有稀稀拉拉不到十个人排队。看来港城人的排外计划终于成功了——他们眼里的“蝗虫”抛弃了这个城市,让港城人不再烦躁,也不再可以大把捞钱。 张全、陈匀和张凌歌一行人没有乘坐机场快线,而是在上水搭乘A43机场大巴。到港城机场后,两口子还给女儿的八达通充了几百港币,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女儿消失在禁区。 和表情黯然、强忍泪水的父母不一样,张凌歌心情不错,她对亚米国之行充满憧憬——这是她第一次去亚米国,也是她第一次搭乘Cathay Pacific以外的航空公司飞机去海外。 去亚米国的安检比去其它国家复杂多了。过了禁区安检,到达登机口后,在登机前半小时,乘客还要接受第二次安检。好在张凌歌把蝙蝠弩拆了放在大箱子里托运,随身行李中的口袋弓,也拆开了放,至少外表看上去,没有什么威胁性。 第二次安检前,张凌歌忙着干光那两瓶纯净水——机场禁区内买的,一瓶就要十几块港币呢,可不能浪费了——她完全没有留意其它乘客。 等到飞机开始拉升后,她才发现整个经济舱里居然只有不到20个乘客。飞机进入平稳飞行阶段,可以解开安全带后,特选经济舱的乘客也纷纷跑到经济舱来,一人一排座位,想摆什么姿势都可以…… 吃过飞机餐后,张凌歌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回到座位,把座位间的扶手都打上去,然后平躺在四排座位上,系好安全带,再把四条薄毯子叠在一起盖在身上……一边为自己营造舒舒服服的睡觉环境,张凌歌一边在心里想:UA真不错啊! 不仅空姐、空少的态度,比Cathay Pacific好多了,吃的东西也不差。要是回程时乘客也这么少就好了…… 15小时的航程,张凌歌就睡了12个小时。中间实在饿得不行,她才爬起来找乘务员要了一盒飞机餐,然后趴在舷窗上看极地永冻土上的“白帽子”,和北冰洋上漂浮的冰山。 飞机抵达纽瓦克机场的时候正值中午。这个航班人不多,过海关时只排了二十分钟就轮到张凌歌了。海关黑大妈看了一眼张凌歌的十年B1/B2旅游签证,然后简单问了几句“住在什么地方,打算逛哪些景点”,就在护照空白页上啪地盖了一个允许停留6个月的章。 “这么简单啊?”站在行李大转盘前等着拿托运行李的张凌歌,在心里庆幸不用进“小黑屋”。不过,自己这么快就过关了,如果玲姐姐还没有到怎么办? “凌歌!这边!”一走进大厅,张凌歌就看见玲姐姐向自己挥手,赶紧拖着大箱子和登机箱跑了过去。 “……UA好什么好啊?你不知道前些年UA把乘客拖下飞机的事吗?那个乘客是华裔,好像也是医生!”玲姐姐一边普及着UA的黑历史,一边接过张凌歌沉重的158行李箱,拽着她来到大巴站,“坐大巴比坐火车快,直接到Port Authority(巴士总站)。火车是到Penn Station(潘州火车站)的,没有这个方便。” “对了,我已经把我租的房子的水电账单和有线电视账单的户名都换成你的了。如果你不累的话,等下我们去BJ’s办个会员卡,BJ’s有点像山姆会员店,东西便宜,反正你这几个月也要购物,不想用了,会员费还可以退呢……”上车后,玲姐姐告诉张凌歌后面的安排,听张凌歌说自己在飞机上睡了十几个小时,玲姐姐高兴地说,“那我们明天就可以去DMV考笔试了。新乡州就这点好,拿旅行护照也可以考驾照,只要你满足它‘6个点’的要求就可以了。每张有你名字的账单就是一个点,再加上护照和一个photo ID就可以了。BJ’s的会员卡上有照片,也算photo ID呢。” 张凌歌在心里暗舒了一口气,幸亏出发前花了小半天,看了玲姐姐传来的驾照笔试题库,不然明天就得抓瞎。 一大早赶到DMV(车管所)时,DMV刚刚开门。 张凌歌是一个人来的。今天是周一,玲姐姐天没亮就去上班了。张凌歌按照玲姐姐事先画好的地铁图,转了一次,来到DMV。 DMV不仅比张凌歌想象的人少,办事效率也比她想象得要快很多。看了张凌歌的资料,工作人员让她站在另一个柜台,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这照片就是驾照上的照片吗?” 工作人员点点头。张凌歌有点后悔自己出门前没有好好收拾一下,这么丑的模样印在驾照上,会影响开车心情的…… 进了考笔试的小屋子,只见里面的桌子上放着几排电脑。张凌歌坐在电脑前呆了好久,才发现需要自己去点击开始按钮。考题不难,无非是“STOP SIGN”前必须完全停下,并停留三秒之类的安全知识。 张凌歌只花了10分钟就提交了,成绩自然是满分。交完钱,她就坐地铁回到玲姐姐的家。 玲姐姐的房子是个single studio,就是带卫生间和简易厨房的单人间。房子很小,放了一张大床,一张小床后,就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了。就这么点面积的房子,一个月租金还要3000多刀呢。 “其实也没有那么惨,至少这里交通方便啊,离我上班的医院,也就是你马上要实习的医院,特别近,走路两个街口就到了。方便我们这些经常要值夜班的住院医。”回到家中的玲姐姐,换好衣服后,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速冻快餐盒,放进微波炉里转着,“这个房子很难租的。所以下下周我去潘州医院交流一年,也不会退掉房子。反正你住的时候,可以帮我付一个多月租金,后面十个月我也找到了临租的人啦。” 张凌歌6月初要去潘州费城考STEP2的Clinical Skills(临床技能),离现在还有2个星期。玲姐姐帮她约了一个去家庭医生诊所实习几天的机会。这周上完班后,玲姐姐在去潘州交流前,还有一个星期的假可以休。玲姐姐已经决定要在这个星期搞掂张凌歌的驾照路考,顺便带张凌歌浏览一下亚米国东北部的风光。 “最重要的是要给你买几套衣服!”玲姐姐皱着眉头翻了翻张凌歌箱子里的衣裤,“怎么可以穿得这么休闲呢?你是医生,必须有职业范儿,病人才会信任你。上手术时,手术服再邋遢也是你自己的事,但坐诊时就得穿正装加白大褂。别以为白大褂下穿什么别人都看不到,遇上火眼金睛的病人或者家属,你的职业信誉就得打折扣! “而且在亚米国买衣服很划算。Armani女装打折时,只要100多刀呢,比国内的衣服便宜多了。”玲姐姐拿着自己的衣服在张凌歌身上比划着,“至少两套西装,西装裤、西装裙都得有;两个手提包;两双平底皮鞋;五六件打底短袖衫。短袖衫可以花哨点,从西装上衣里露出来时,它们是身上唯一的点缀了。但是其它衣服只能是黑色,包包的颜色也不能太跳!” 张凌歌觉得太麻烦了,这要浪费多少时间啊?玲姐姐看懂了张凌歌的表情,一锤定音地说,“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下班早,咱俩直接在第五大道的Armani专卖店见面,然后衣服嘛,还是在Macy’s买比较好,便宜。你也别嫌烦。今天不麻烦明天也得麻烦。难道你不打算在亚米国Match住院医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5章 两个考试 两个考试 听张凌歌说,这两年她每年都要长高至少2公分,玲姐姐口里啧啧地说“你这孩子太费衣服了”,然后执意让张凌歌买那套长了几公分的西装裤,“不然你后年面试时还要再买新西装,多浪费啊?衣服长了,可以让店家帮你缀缀边就好了……你得学我这样精打细算,我的住院医年薪只有不到6万刀,打完税后就只有4万多了。要不是省着花,我怎么可能住得起那么贵的公寓?” 第三天天刚蒙蒙亮,张凌歌就穿着过长的西装,跑到Grand Central Terminal(中央火车站)坐上第一班火车,摇摇晃晃一个多小时,来到新乡北边一个小城市。 玲姐姐给张凌歌找的家庭医生,是一个全科加“自然疗法”的老医生。老太太已经快70岁了,每天还要上12小时的班,从早上6点半上到晚上6点半,只是中午吃饭时才可以休息半小时。 老太太的诊所是一个大的“聚合诊所”的一部分,只占里面三间房,包括一间诊断室,一间候诊室,和一间理疗室。 亚米国医学院不限制考生的年龄,每年都有不少四十七八岁甚至五十岁以上的人考上医学院。这位老太太,也是在她工作10年以后才考的医学院,40多岁才生了第一个孩子。现在小女儿还在上大学,她得再操劳几年,给小女儿赚取大学学费和将来的医学院或法学院学费。 这位老医生在小城市里的口碑不错,病人从早到晚预约得满满当当的,所以她高度依赖医学院的实习生。医学院一放暑假,她就忙得连口水都喝不上,现在有学生推荐人来实习,她非常开心——即便是国际生,即便只实习几天,也好过自己一个人忙乎呀! 看见张凌歌熟练地问病史、撰写病历,做基础检查,做出的诊断也很准确,老太太很高兴。中午,她让张凌歌不要去旁边的快餐店买汉堡包随便对付,特地打了个电话,让医药代表送几个果盘和几片三明治,然后一大伙人一起边吃边聊。 亚米国也有医药代表啊?张凌歌觉得很新奇,不过也不奇怪,医药代表这玩意儿,不就是国外传到华夏的么?就是不知道亚米国的医生,会不会也从医药代表手里拿到大笔药物提成? 下午的病人大部分是做理疗的。老太太说,光看全科,赚得不多,累死累活也赚不到二十万刀,所以她才搞了这么一个自然疗法治疗室,每年可以多赚好几万。这样加起来,税前的年收入也能有二十来万了。 和谐医学院临床医学虽然学的是现代医学,但是学生依然要上一学期的中医学。加上“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简单的推拿,张凌歌也能来几手。于是在用仪器给一位扭伤了腰部的病人做完理疗后,张凌歌又给病人做了推拿和穴位按摩——这个学生什么都来得,让老太太医师开心得合不拢嘴。 可惜,这个学生只实习几天,之后就要去城里的圣玛利亚医院做普外实习了。 这边DMV效率蛮高的,根本不像疯狂动物城里的树懒Flash Slothmore那么墨迹……周末拿到Learner’s Permit(实习驾照)时,张凌歌欢快地吐槽着亚米国人的矫情。 “拿到实习驾照,就意味着你可以在有驾照的人的陪同下开车了。”玲姐姐一边在网上帮张凌歌预约路考时间,一边开心地说,“太好了,雅典市可以约到大后天下午路考。” “雅典市?” “哈哈,不奇怪,亚米国的地名都是从全世界偷来的,在南边还有个地方也叫中都呢!不过是中都的老式拼法。”玲姐姐笑着说,“我买了,不,应该说是lease了一辆SUV。长租比买车便宜。只需要出几千刀首付,然后每个月付300多刀,就可以开新车了。明天我去取车,后天一大早我们就去潘州。你考路考的地方,就在新乡州和潘州交界处的一个小城市,离我在潘州上班的地方也不远,开车不到一小时就到了。我们先过去,正好你可以熟悉一下路考地段。” 周二上午,玲姐姐使尽浑身解数,终于和张凌歌一起开车逃出了已经塞得水泄不通的新乡。 在高速上,玲姐姐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张凌歌分享她在亚米国的生活经历。 “我给你找了一个教练,不然路考可能会被刁难。”加速超过一连串大货柜,驶离超车道后,玲姐姐扭头和张凌歌说,“我第一次路考,什么问题都没有,考官硬是没让我过!后来医学院的同学告诉我,要么我就去找个教练,用教练的车去考,这样通过率非常高;要么,我就得穿上白大褂,考官对医生或者未来的医生总会高看一眼的…… “然后那天我就穿了白大褂,用树懒的速度开车、倒车……真的是树懒的速度,我的最高时速不到20迈!结果考官在考完后的评价上写着‘难以忍受的慢’,但也让我过了。” “哈哈,还有这样的操作呀?”张凌歌急急忙忙地就想翻出自己的白大褂,“要不我也试试?” “你还是算了,你拿的临时驾照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医学院的学生,考官不见得给你面子。还是用驾校的车比较好,他们和DMV考官的关系都不一般……” “在这里你遇到过种族歧视和性别歧视吗?”张凌歌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当然,大白人主义种族猪还是很容易碰上的,他们会暗地里给你找点麻烦,还有黑人,有时候也会针对华夏人。不过蓝州还好,即便有种族歧视,也不敢太明显。但是千万不要去深红州。我去年去南部几个州面试时,发现医院里几乎没有有色人种。这样的地方,即便你面试上了,日子也不好过。”玲姐姐一边开车一边说,“性别歧视什么的,比国内好多了。至少这边的普外住院医,一半是女性。国内外科哪儿有这么高的女性比例啊!就算是女性比较少的神外,女性占比也达到了3成以上。国内神外的女医生很少吧?” “嗯,凤毛麟角!” “对了,知道为什么我让你不要去深红州吗?因为那边真的太恐怖了!”玲姐姐忽然又转回之前的话题,心有余悸地说道,“去年在得州面试完,我就去那个城市的市中心逛了逛。刚准备歇一下脚找地方吃点东西呢,就听见两声枪响!吓得我赶紧蹲下来。其实蹲下来是不对的,应该赶紧跑,但我无法分别枪声是从哪儿来的,怕正好撞到枪眼上……那边的医院,一天收到七八个贯穿伤是常有的事,全是子弹造成的贯穿伤!” 玲姐姐在潘州的新住处,比新乡的好太多太多了。 这是一排联排别墅中单独的一栋,马路对面就是玲姐姐在随后一年里上班的医院。房子是两层半的,半地下室有一间储藏间,一个洗衣干衣房;一楼是客厅、餐厅,一间巨大的半开放厨房和一间不带浴缸的卫生间;二楼是三间卧室和一个全尺寸卫生间——这么好的房子,玲姐姐在这一年里不需要支付任何租金就可以住了! “就算付租金也没有多少,每个月只要不到500刀!”对比自己在新乡的房子,玲姐姐心里很是不爽,“我发现在新乡当住院医真的太惨了。全亚米国住院医的收入相差无几,但是各地生活支出却差异巨大。我要拿着6万刀在这儿生活,这小日子得多舒坦啊!” 感叹一番后,两人去超市买了一些必须品,然后回到房间里收拾一番就早早睡下,明天张凌歌还得练车呢。 第二天一大早,张凌歌就被玲姐姐叫醒了。 “教练车已经来了,赶紧洗漱一下就去练会儿车吧。下午就要路考了。” 张凌歌赶紧换上一套新买的连衣裙,涂上防晒霜后,又简单地化了个淡妆,再把头发扎了一个小马尾,就赶紧跑下楼抓了一包牛奶、几个饼干,然后来到停车场。 这辆教练车是张凌歌见过的最寒酸的车啦——车型至少是十几年前的老款了,蓝色的外壳上掉了几处车漆;后视镜上绑着几根红色的旧布条;仪表台面板上的塑胶部分有剥落的,还有融化的;后座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零碎…… 玲姐姐倒没说什么,她把后座的东西归拢一下,就坐到了后排位子上。 教练是个50多岁的白人大叔。他尴尬地笑了笑,把后座所有东西用一件衣服包起来扔到后尾箱,然后拿出一个活页夹,和张凌歌说了几句注意事项,就让她开车上路。 在国内的时候,张凌歌就严格按照亚米国的路考方式练车。所以在路考路段转了几圈,再练了几次平行停车后,教练就说可以了。他把玲姐姐和张凌歌放到路考段附近的一家CVS连锁药店边上,然后开着车扬长而去。 “没关系,你不是还没给钱吗?”看着一脸懵懂相的张凌歌,玲姐姐哈哈大笑,“放心,下午他会过来的。我们先吃点东西。” 下午一点多,教练果真过来了,他招呼张凌歌上了车,把车开到路考排队处就下去了,和考官聊了很久。 过了十几分钟,考官一脸笑容地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位,示意张凌歌可以开始了。 系好安全带,点火,打灯,转头过肩,出车,然后绕着公园和一个小型商业区兜了一圈,再在一辆皮卡后面来一个平行停车,教官就让张凌歌停下来,然后开了个单子,告诉她路考通过了。 啊?这就过了!张凌歌乐得一蹦一跳的。给教练支付了练车费和小费后,就和玲姐姐打了个Uber回到住所。到家后,她还不敢相信自己担心了许久的路考这么就过了。 “开心傻了?别忘了你后天还有个考试呢!”进家门时玲姐姐笑着打趣张凌歌,“去费城考STEP2的CS,你得自己去坐灰狗。酒店都订好啦?” 张凌歌点点头。 “那好,现在还早,我们练一下。”玲姐姐看了看时间,“我假装‘标准化病人’,你试试给我诊断、查体吧!” 辗转几个小时的大巴,来到费城时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张凌歌先办好酒店入住手续,然后去考场看了看。 第二天早上不到6点,张凌歌就起来了,办好退房手续后,到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进考场前,她还在旁边的Dunkin’ Donuts买了一个三明治——今天的考试要持续7-8个小时,不带点吃的,会饿坏的。 USMILE的STEP2 CS考试,主要是考察医学生能不能将所学的医学知识和临床诊断技巧,在日常医疗场景下正确运用。考生要对12个患有不同疾病的“标准化病人”收集病史、查体,做出临床诊断,安排后续检查和治疗,并撰写病历。 所谓“标准化病人”,是经过标准化训练,能准确表现出病人临床病征的“演员”。和谐医学院是国内最早引入“标准化病人”教学方式的医学院。之前,张凌歌还因为和谐医学院在选择“标准化病人”时的性别歧视,给学校写过投诉信…… 花15分钟浏览病人的基本信息,包括生命体征和化验结果后,张凌歌敲门进入考试间,按照事先总结好的顺序,用开放性的问题去问询病人的既往病史,并做一系列体格检查,包括神经反射检查等,在电脑上解读影像结果,然后用亲切的态度对病人宣布自己的临床诊断,之后写详细的病历…… 考完试,张凌歌马上就赶到灰狗站。她必须在当天晚上前赶回新乡,明天就得去圣玛利亚医院报道。下周就要开始她的为期6周的普外实习了。 在大巴上,张凌歌一遍遍回想自己的CS考试有没有错漏之处——英语医学单词运用正确;能做出主动倾听的态度,表现出对病人真诚的关心;告知后续治疗方案时,态度亲和,能理解病人对预后的期待;叙述查体要点时非常详细;医疗判断准确且能分清主次;病历详尽、简洁、精确。唯一的不足是,有个病人是拉丁人,英语口音比较重,张凌歌第一遍没有听清他的表述,问第二遍时,病人的态度有点不耐烦…… 看来,自己也不能光学标准英语,毕竟来自什么地方的病人都有,以后做实验室时,应该随时听着亚米国的电影或者电视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6章 见识亚米国医院 见识亚米国医院 “镜头向左转一点点……嗯,很棒!”Goldstein教授终于用腹腔镜完成了小男孩腹部疝气的修补手术,她哼了一段小曲,然后撇了眼旁边的张凌歌,“练了腹腔镜模拟器吗?通了几关?” “已经完成了胆囊切除、肝脏切除啦,最近在练习胰腺的部分切除术。” “不错,今天的缝合你来做吧。” …… “我听说Jeff又买了一辆ZONDA CINQUE,然后继续锁在他的车库里。”Goldstein教授正说着呢,低头看见张凌歌的结打成了一个“样板范儿”,她点头称赞道,“技术不错!是不是打算学整形呀?整形最赚钱了。等你一年赚到几十万、几百万刀,就可以学我这样,找个大学,每年捐款。比像Jeff那样不是买豪车就是买游艇,有意思多了!” “捐款后,孩子读书会容易很多。要是像您这样直接捐出个校董,就更棒啦!”普外的五年级住院总是个华裔女性,姓叶。叶医生的小孩已经快5岁了,她每天都在为学区房的事发愁,“不过这些对我来说太遥远,我现在完全没有余钱。好在再过几个月就熬到头啦。等当了attending后就可以拿20多万刀,年薪每年还可以涨不少,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天天算着小账过日子……” “你不打算申请fellowship(专科医师培养)吗?”和叶医生一起走出手术室时,张凌歌奇怪地问她,“上次你不是说想做肿瘤外吗?” “我知道肿瘤外更赚钱,但我等不起啊。我们华人的孩子,必须从小学就上好学校,然后一路读到医学院、商学院或者法学院。所以我要赶紧赚钱,好给孩子买学区房。”叶医生是华人三代,普通话几乎不会说,因此两人都是用英语交流的,“别看新乡的10分学校很多,这边的华人、韩国人和印度人更多,大家都想挤进10分学校,竞争太大了。” …… 在来亚米国之前,张凌歌在网上恶补了一番这边的社交规则。到圣玛利亚医院实习后,她才知道网上说的大多是错的。至少,网上大部分人其实并没有和亚米国人深入交流过,他们写的所谓社交规则,都是一些浮光掠影。 第一次上手术台,她就发现这边的医生特别喜欢吐槽和炫耀。吐槽其它医生俗气,老想着收集靓车、游艇,是手术台上最常见的闲聊主题。 除了八卦消费习惯外,主治们还喜欢吐槽其它医生的手术做得次—— “Johnson的病人,这个月已经死了7个啦!”昨天做脾脏切除术时,Miler医生压低声音对助手和护士说,“我觉得亚米国的病人对医生的要求太片面。只要态度亲切和蔼,手术做得好不好,他们居然一点都不关心。Johnson治死了那么多人,但他长得帅,人又亲和,那些病人,就前赴后继地排队等着被他搞死……” “不过,你们华夏国也够奇怪的。张,为什么你们国家的病人会杀医生?”Miler医生转头问张凌歌,“在我们这儿,病人要么只看态度,认为态度好就是医术好;要么,有一点点问题就去找律师,律师会帮他们打官司的。赢了的话,可以赚很多很多钱。好在我们当医生的都有保险,不然早破产了。张,你们国家的病人也可以打官司赚钱啊!” 在圣玛利亚医院主楼的地下室,有个医技练习间,专门给实习生和住院医练习手术操作技巧。除了常见的人体模型和手术器械外,里面还有几台腹腔镜模拟训练器。 在模拟器上的训练,很像游戏的通关过程。刚开始,张凌歌在练习用仪器抓取小球时,经常会左右手不协调,或者用力太大,造成出血点。腹腔镜的平衡也是操作难点。稍微不注意,就会镜头翻转,让人头晕目眩。练了两天后,她才完全掌握了腹腔镜的仪器力度,以及镜头平衡。 在和谐医学院和华清大学上学时,张凌歌没有什么机会操作腹腔镜模拟器。发现这边的条件这么好后,张凌歌恨不得把所有时间都花在模拟器上。可惜,她实在太忙了,很难抽出时间在腹腔镜模拟器上练习。 除了上手术台和写病历、管理病房外,张凌歌还要花很多时间给病人抽血、推手术床什么的。在华夏,这些活计都是护士干的,即便在亚米国,其它地方的医生也不需要亲自给病人抽血、推病床,但是新乡市的护士工会太强大了,所以医生不得不承担很多护士的工作。 医院是个等级制度非常严格的地方。普外实习生上面是一年级intern,一年级intern上面是二年级住院医,二年级、三年级之上,是四年级或五年级住院总——理论上住院总应该是五年级住院医,但是亚米国的医生总数不足,因此不少医院的四年级甚至三年级学生,就成了单个service的住院总。而在五年级住院总上面,还有大老板主治医生…… 作为一个实习生,张凌歌位于这个等级制度的最底层。她经常在练习模拟器练得正酣的时候,接到呼机的传呼——这边呼叫住院医时,用的是iPod,但是呼叫实习生用的则是华夏早就淘汰的传呼机。一接到传呼,她就得马上跑到诊室或者手术室,即便她已经下班了。 老是找不到一个完整的时间练习模拟器,因此张凌歌在这家医院都待了3个多星期了,还没有“打通关”。 据说国内的买宝上有腹腔镜模拟器卖。张凌歌打算回国后就买一个,不管多贵都得买。外科医生做的就是木匠活,唯手熟尔。不多练习,怎么可能手熟呢? 练了一个半小时模拟器,回到玲姐姐的小家时,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一进家门,张凌歌就习惯性地打开电视。玲姐姐的房间实在太小了,电视机只能别别扭扭地挂在小床侧面。张凌歌没有看电视,只是听。一边听,她一边把在BJ’S买的速冻饭盒放进微波炉里。 刚来亚米国时,张凌歌还劝过玲姐姐,让她不要老是吃速冻食品,不健康。等自己开始实习后,才知道速冻食品是住院医唯一的选择——在亚米国当住院医实在是太惨了,比华夏住院医惨多了。每天早上5点45分,张凌歌必须到医院,这意味着她早上5点左右就要起床。虽然她上班的医院就是玲姐姐以前工作的医院,离这里只有2个街口,但是从家里出发,这一路依然要花费至少15分钟。而洗漱和加热食品的过程,最少需要20分钟。因此张凌歌根本不能睡懒觉,就连早饭,也是在路上边走边吃的。 亚米国普外住院医的工作时间,法律规定是每周不能超过80小时。但是,法律规定的上限,往往是医院规则的下限。基本上每个住院医,每周都要在医院上6天班,每天12小时左右,然后两周一次28-30小时班。上周更惨,张凌歌连续值了2个28小时,周五一个,周日一个,然后周二还要继续正常上班。张凌歌觉得体力严重透支,真的累坏了,直到昨天,她才完全缓过来。 好在本周末是“大周末”,也就是说周六和周日都不用上班。张凌歌准备好好休息两天,去唐人街吃点好的,顺便给自己庆祝一下生日。 吃完手里的“西兰花甜酸鸡胸饭”后,张凌歌拿起遥控器,把电视调到C-SPAN上。这是亚米国的“政策台”,几个频道每天24小时播放历史讲座、参议院或众议院讨论议案,或者与政府密切联系的团体的政策研讨会。 最近在亚米国媒体上,有很多极右翼的言论。虽然这些声音尚未完全变成实际的政策,但是张凌歌依然非常警惕——亚米国本来就是发达国家中宗教气氛最浓厚的。如果右翼势力继续做大,势必会缩紧堕胎自主权等等女性权益,而人造子宫的研发,也会受到更多限制。 周六,张凌歌睡到快10点才起来。今天她有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在网上搞掂潘州的猎/枪/证。 潘州的枪/支管理很松,在沃尔玛等商场里,就公开摆放着枪/支弹/药。获得枪/支的手续非常简单,在超市的枪/弹柜台就可以帮着处理。 拿到猎/枪/证也很容易,不需要参加培训,只要完成网课并考试合格就可以了。而网课的考/试答/案,在网上都找得到。玲姐姐就是用在网上寻找答案的方式完成猎/枪/证申请的。她把自己的答案写了下来,然后拍了个照片传给张凌歌,让张凌歌直接照抄。 不过张凌歌觉得网课里的东西,不管是枪/支知识还是安全知识,都很重要,她打算认真做题,希望能从中学到点什么。因此都花了一个周末了,她还没有做完所有题目。好在现在剩下的东西也不算太多。 一直搞到下午4点多,张凌歌才完成猎/枪/证考试。提交完申请,她把网上的申请回执拍了一张传给玲姐姐。大约2周后,她的猎/枪/证就会寄到玲姐姐在潘州的新家啦。 老唐人街虽然离张凌歌住的地方不远,不过最近几个街口在修路,到处都乱七八糟的,所以这次她准备还是去新/唐/人/街吃晚饭。 在7号线上晃了快1小时,张凌歌终于来到缅街。 缅街及与其相交的小巷子里,不仅有很多华夏美食,还有不少华人超市。更棒的是,不管是饭店的,还是超市,价格都不贵——两个人都吃不完的一锅水煮鱼,也不过是12.5刀。超市里青菜种类很齐全,每磅价格大多不超过1刀。老干妈在这里也只卖1.99刀,打折的时候,2刀2瓶。 按照国内的时间,今天是张凌歌的18岁生日。过生日总得吃的好一点,她特意找了一家有点档次的饭店,然后点了一客干锅鱼头,还让服务员在她买单前,另外给她打包一个香辣烤鱼,一个素干锅。 这餐饭张凌歌吃得很慢——在这一个月里,她每天只能吃速冻快餐、汉堡包、三明治、甜甜圈、披萨什么的,现在她闻到西式快餐的味道,就反胃。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华人导游,老是喜欢带游客吃中餐了。西餐吃多了,真不是“华夏胃”可以消受的。 吃完饭已经过了晚上7点。张凌歌一边等着打包的食物,一边刷着手机。虽然她特意开通了世界通的网络服务,但是网速非常慢,好在这家餐厅有WIFI,她才能刷出微信里的图片和视频。 昨天晚上,冯晨夏的2个大群里的女生,在讨论以后生孩子应该顺产还是剖腹产,应该让孩子吃母乳,还是吃奶粉。 一个女生说,顺产对孩子好,脑子夹一下,才会更聪明;而且吃母乳的孩子,也比吃奶粉的聪明…… 张凌歌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在群里留言道:我就是剖腹产的,我妈妈没有母乳,我吃的是奶粉;冯晨夏也是吃奶粉长大的。顺产还是剖腹产,应该让医生决定。一味鼓吹顺产或者母乳,就是XIE教! 张凌歌本来以为在暑假时,大家都会睡懒觉,没想到自己的发言,就像在水里扔了一颗石子,激起无数涟漪。女孩子们纷纷冒出头来,或赞成或质疑张凌歌的结论。 “既然奶粉这么好,为什么WHO还要大力推广母乳喂养呢?”巴邛雅问。 “因为母乳喂养便宜。”很久没有和小伙伴聊天了,每天闷得不行。现在看到群里热闹起来,张凌歌也变成了“话痨”,“以前奶粉公司做了很多广告,在这些广告里,喂奶粉的女性,被塑造成优雅、独立的女性。但是这些广告,对于那些无力负担昂贵奶粉费用的第三世界国家女性不友好,因此出于政治正确,WHO才开始推广母乳的。目前的统计数据,并不支持母乳喂养比奶粉喂养更好的结论。而且母乳喂养对母亲的束缚太大了。用奶粉,其他人还可以帮忙,母乳喂养就只能让母亲一个人忙碌了。所以我觉得现在的‘母乳教’,是妨碍女□□业的XIE教!” “别管它是不是XIE教了,”萨蒙蒙回复了一个雀跃的表情包,“原来张学神和冯大大都是吃奶粉长大的啊?这样我就放心了。看来吃奶粉不影响智商!” …… 聊得正愉快呢,张凌歌收到冯晨夏发起的视频要求。考虑到这里的信号不是很稳定,张凌歌就选择了音频。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冯晨夏的声音非常激动,“上个月底,人工皮肤通过技术鉴定了,现在中都已经有6家医院给我们下了订单。这玩意儿就是个印钞机啊!” “这次,你那个基础医学院的学姐吕章水可帮了大忙了。她父母都是医学生物学的大家,说几句话,比我们跑一百趟都管用。”不等张凌歌说完恭贺的话,冯晨夏就急着说了下去,“还有,还有,我在期货上又赚了1000多万!” “那期货岂不更是印钞机了?”张凌歌觉得冯晨夏已经从官迷,变成了财迷。她笑着打趣说,“既然这样,你不如把钱都放到期货市场好了,比做别的赚得快啊!” “不行。钱放多了,扰动就大了。每次只能拿500万玩玩,真赚钱还得靠实业。按现在这个速度,明年我们的人工皮肤项目,利润肯定能超过1个亿!对了,先祝你生日快乐,然后你是不是该汇报一下你的近况呀?” 张凌歌说了自己在医院里的实习情况,还说了她对亚米国右转的担忧,“看来我必须在来亚米国当住院医之前,就完成人造子宫的基础研发,不然在这边很难过法律这一关。” “嗯,你说的有道理。你虽然看着呆,其实比你那些学临床的同学有政治智慧多了。”冯晨夏开玩笑地吐槽道,“何荟就是一个榔头,萨蒙蒙就像个棒槌……要不,等我当了国/家领/导人,给你一个总/理当当?” “千万别!”张凌歌支付完外卖的费用后,拿着袋子就准备离开餐厅,“你还是给我一点空间,让我好好当个医生吧!” 在圣玛利亚医院实习的最后一周,张凌歌除了忙着管病床、练模拟器、上手术台外,还要找几个Attending写推荐信。在这两个月内,她必须要提交match申请表,不然就赶不上明年下半年的match了。 match的时候,如果不能拿到有分量的推荐信,普通的推荐信就和废纸没什么区别了。而有分量的推荐信,指的是行业内有地位的医生、教授写的推荐信。圣玛利亚医院是亚米国普外科排名前茅的医院,科室负责人Goldstein教授是普外大拿,以前曾经在罗斯大学当过教授,据说她准备在近几年步入政坛,参选新乡州的参议员;而烧伤科的Jeff Alder医生,就是那个喜欢买豪车和游艇的医生,擅长交际,人脉广,他的推荐信也非常有分量。 “你已经想好要申请哪家医院的项目了吗?”Goldstein教授笑着对张凌歌说,“张,你的表现非常好,我很希望你能报圣玛利亚医院的普外项目。Miler医生和我,都非常愿意给你写推荐信。至于Jeff,他肯定认为给你写推荐信是一件很荣耀的事,你知道,他的眼光不错……另外,我已经向罗斯大学医学院推荐你了,他们同意让你在那边交流学习一年半,今年圣诞节后就可以开始了。罗斯大学医学院在亚米国排名第一,对你的未来会很有帮助的。” “哦,对了,罗斯大学医学院会给你I-20表,这样你就可以申请F1签证了。” Goldstein教授补充道,“我知道你们华夏学生的签证很麻烦,后面还有H1B的问题。现在有F1签证,在拿到H1B以前,你就可以先用OPT了。” …… 烧伤科的主治医生Jeff Alder,对张凌歌的人工皮肤非常感兴趣。到亚米国没多久,冯晨夏就用液氮灌,通过特殊渠道给张凌歌寄过来几片新生产出来的人工皮肤雏形ZLG1-1和ZLG389-1处理剂。看到移植了人工皮肤的小鼠,创伤面居然长出了毛孔和毛发,Alder医生激动得都口吃了,“张,张,你一定要把这个东西拿到亚米国。你会成为大富豪的。我可以找人帮你办FDA申请。我和那些大公司的关系非常好……” “真的?太谢谢你了!”张凌歌没想到Alder医生愿意主动帮自己搞掂FDA。 “当然,我也是有好处的,我可以做你在亚米国的代理人。”看到张凌歌有点犹豫,Alder赶紧加了一句,“你先去咨询你的律师。如果你答应的话,我还可以保证帮你拿到圣玛利亚医院的Match。你在这边做住院医,我还能给你每年3个月以上的科研时间……这个条件很优惠了,你考虑一下吧!” 当天晚上,张凌歌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冯晨夏。 “太好了,我马上研究一下相关法律。”人工皮肤能够找到打开亚米国的门路,冯晨夏非常高兴,“我觉得我们得在亚米国找个熟悉医疗方面的律师啦。这是个好机会,不容错过!”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7章 张全辞职 张全辞职 7月底,张凌歌坐着UA航班飞跃北冰洋时,张全正在发送她的辞职信。 这几年,辞职的想法一直在张全的心里萦绕,昨天,终于等到了最后一根稻草。 张全是添汇盈基金公司的创始人之一,是该公司第一个基金经理,也是迄今为止业绩最好的基金经理。 基金行业的人员流动性其实蛮大。然而,张全之前却从来没有动过跳槽的心。收入高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张全在这家公司做了近20年,看着公司一步步做大的她,对添汇盈的感情很深。 但是,忠心耿耿的张全,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在添汇盈基金工作了这么多年,她的职位却一点也没有动过。 4年前,她手下一位只干了几个月、成绩相当一般的男助理,被总部指定,独立掌管了另一个基金。不到一年,这个前助理以全公司倒数第二的业绩,获得了晋升机会,当上了投资总监,成了张全的直接上级, 从那以后,张全的助理和宏观研究员、行业研究员都只招女性。 张全知道,基金行业是个性别歧视特别严重的行当,对于股票型基金来说,尤为如此。女性不仅在业内升迁困难,销售时,女性基金经理也比男性更难得到客户的信任。要不是近20年的工作经验和优异的业绩让她赢得了口碑,她的基金在开放期的申购额会比男性管理的基金差很多,赎回额也会大很多。 然而,张全可以用业绩对客户说话,但无法靠业绩让自己升职。虽然这几年,她一直很注意手下的性别构成,却架不住总部往自己这里塞人。塞来的人,特别是男性,在组里逛一圈,有个可以说道的资历,在公司的升职就会快很多, 去年年初,公司往自己这里又塞了一个男性。这个男的,在这边工作的时候,天天说张全太保守了,看来女性就是不适合当股票型基金的负责人。张全一气之下向总部提出抗议,说不把这个家伙调出去,自己就辞职。总部就让这个家伙执掌了另一个激进型股票基金。在去年年中到今年年初那么大的行情里,这个人管理的基金净值却只涨了不到30%,成为全公司的笑话。 张全以为出了这件事,就算不给自己升职,至少堵心的事不会再有了。没想到昨天总部宣布了新的人事任命,之前张全的助理,现在的投资总监,将升任总公司副总裁;而那个业绩特别差的男的,会当上自己的直接上级,成为新的投资总监! 张全觉得完全不能忍了。昨天晚上她联系了自己的下属和前下属,共二十来人,达成了共同进退的意向,然后大家在今天早上一起递交了辞职信。 跟着张全一起辞职的下属,全部是女性。作为下属,大多希望能把自己的上级“拱一拱”,这样也可以给自己腾出上升空间,但是添汇盈公司的女性上升渠道实在太窄了,连长期业绩第一的张全,都得不到升迁,她们的机会就更是微乎其微。 张全今年只有45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然而大部分女性在这个年纪,其职场之路就差不多走到头了,大家都等着你退休带孩子呢。让张全更不爽的是,比自己只小两个月的陈匀,却被视为中坚力量,不仅在去年这个时候连升两级,当上大华南区总裁,最近,陈匀还可能会再次得到晋升机会,成为大华夏地区副总裁! 自己老公升官,张全并不会不高兴,至少陈匀钱拿多了,对家庭的贡献也会大一些。但是,如果老公升官是因为大家认为“男人到了这个年纪,该升了”,而自己升不了是因为“女人差不多就得了,这么大年纪,可以准备抱孙子了”,张全会觉得心里特别堵——在生张凌歌时,她就下定决心要给女儿树立一个女性样板,然而现实却让她撞得头破血流。 一个人去港城接女儿回深海的陈匀,进家门时,看到老婆的脸色还是很难看,急忙低着头把箱子拖进屋里。陈匀不知道怎么安慰张全——作为性别红利的受益者,他现在说什么都不好,只能躲在房间里,打电话给一家三口订上盒饭。 吃完晚饭,张凌歌把妈妈叫进自己的房间,准备和她聊一聊。 “妈妈,你辞职,其实我特别高兴。”张凌歌的话让张全吃了一惊,她抬起头盯着女儿。张凌歌继续说道,“冯晨夏搞的那个雏鹰投资,现在情况不太好。冯晨夏把几乎全部精力都投到医药公司里了,其他管理者都是学生,毕竟不是专业人士,也没有冯晨夏的能耐,因此公司的管理有点乱……我们现在非常需要您和您的团队。 “您不仅可以帮我们管理雏鹰投资,还可以帮我们管管医药公司。我和冯晨夏商量好了,她准备以后去亚米国深造,然后负责在亚米国的投资,这样国内的公司,我们就只能托付给您啦!” “怎么听起来,你们好像早就商量好了似的?” “其实……去年年底冯晨夏搞这两个公司的时候,就和我商量过,想请您掌舵。”张凌歌依偎在妈妈的怀里,“我告诉她,说您一定会出山的,但是前提是我们得先做点什么,得先搭个台。现在我们台搭好了,虽然很简陋,但是至少也是一个舞台啊!” 第二天白天,张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冯晨夏发过来的两个公司的财务报表和产品资料,只是到了饭点时,才叫凌歌进来给自己送饭。 下午,张全和冯晨夏视频了两个多小时,商讨怎么分配工作,怎么开展工作。 和冯晨夏聊完,张全就给那些和自己一起辞职的同事发了信息,让大家晚上出来坐坐,商量一下后面的安排。 这些人都是做了多年行业和企业分析的老手啦,看了张全的资料,大部分人都非常激动——这两个公司,特别是那个医药公司,前景很看好,现在已经有上千万纯利润了,公司的现金流也很充裕。而雏鹰公司的可拆换电池,目前也走出了实验室,马上就可以进入汽车厂家路演阶段。 在进添汇盈基金公司前,这些员工中有不少人在上市公司和券商工作过,了解从股份改制、上市辅导、制作发行材料、券商内核、保荐机构推荐,到发审、路演、发行等全套公司上市程序。从张全拿到的资料看,大家判断这两个公司很有可能准备在国内上市。 “我们并不打算在国内上市。”看了眼一脸诧异的手下,张全笑了笑说,“我们准备在亚米国NASDAQ上市。” “医药公司的主打产品人工皮肤,属于NASDAQ最喜欢的生化、生技和医药类产品,具备高成长性和高发展潜力。”张全翻开一叠资料,“公司运作不过9个月,已经接到了很多订单,到明年这个时候,税后净利润肯定能超过1千万刀。公司只要增加注册资本,就能达到NASDAQ的申请先决条件和消极条件。至于公众持股部分,需要在海外设立公司,这个问题就是我们最近一年多要解决的。 “所以,我希望加入医药公司和投资公司的人,可以在中都安家,并接受经常去海外出差的条件。” 手下们互相看了看,都在心里想着自己的去留。 张全的手下有三类人:一类是当初跟着自己打天下的,现在她们的孩子都上大学了,换个地方重新开天辟地,对她们来说是个机会;一类是最近10年内招聘的,大多是25岁至35岁的女性,在基金这个剩女成堆的地方,别说生孩子了,就连结婚的比例都不大;还有一类就是拖家带口的员工,孩子正在上幼儿园或者上小学,这些人跟着张全去中都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第三类人只有4位。张全认为,她们在家庭和事业中,应该还是会选择家庭的。其实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她们在基金公司做了这么多年,有基金工作经验的人,即便是女性,即便要照顾孩子,找到好下家的机会也不会太少。张全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手里有什么好的资源,可以推荐给她们。张全正盘算呢,就看见法律顾问越星辰扬了扬手。 “不管别人怎么样,我跟您一起去中都!”越星辰大声说,“我在亚米国获得了LLM(法学硕士)和SJD(法学研究类博士)学位,虽然在亚米国不能像JD(法律博士)那样在多州执业,但我也考到了新乡州和简州的律师资格证。而且我的方向就是知识产权……” “那你孩子怎么办?” “没什么不好办的。”越星辰笑着说,“我是本科毕业那年生的孩子,生下就扔给两边的父母带,然后我自己在亚米国继续LLM和SJD学业。我没有带孩子,孩子长得也蛮好的,和我也很亲,现在我去中都发展,我相信家里老人、老公和孩子都会理解的。” 大家商量了一下,有17个人决定和张全去中都,剩下6个人选择留在深海。张全准备在动身去中都前,把这六个人的工作都安排好。 离开深海前,张全还做了一件事,就是从自己名下的房子中,挑出市场价格高又不带学位的两套,把它们抵押了。抵押贷款加上自己名下的银行理财,一共凑了5000万元。张全准备把这个钱投入到医药公司和投资公司里,无论如何,这次自己不仅要成为有实权的高管,也必须成为大股东之一。 在去中都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张全还熬夜写了公司的发展计划——可拆卸电池必须单独成立一个生产和销售公司了。另外,张全还打算单独成立一个研发公司,隶属雏鹰投资之下,然后将人工皮肤和可拆卸电池的知识产权,单独放在这家研发公司里。将来上市时,张全准备只发行医药公司和电池公司的销售和生产部分股票,而研发部门,则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8章 小鼠的诞生 小鼠的诞生 张凌歌在深海的家里只住了不到一周,就和妈妈一起回到中都。 张全现在是两家公司的总经理。不过她没有住在那两家公司附近,而是在和谐医学院附近长包了一间酒店套房,再长租一辆小车,然后让女儿也和自己住在一起。 研究了一段时间的时事,张凌歌发现不仅是亚米国,实际上全球的右翼势力都有抬头的迹象。她把自己的担忧说给妈妈和冯晨夏听,妈妈却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她,右翼势力太咄咄逼人了,只会加速自己对手的成长——就像纳/粹孕育了反法/西斯力量一样。别看右翼跳得欢,这次思想激荡,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不过,虽然三人对进步力量最后取得胜利都充满信心,大家还是明白这是个漫长的阶段,双方冲突甚至可能持续长达几十年。如果没有科技的加成,进步力量肯定能赢的说法不过是自我安慰,而人类社会,也不排除会进入又一个中世纪。 所以张凌歌必须加快研发人造子宫。最起码,她要在去亚米国做住院医以前,搞出人造子宫的雏形。 虽然还没有开学,但是张凌歌还是打算继续她的科室轮转。现在张凌歌的时间安排是这样的,一周依然有四个上午跟着教授们去门诊或者上手术,剩下的时间里,每天安排一小时练习腹腔镜模拟器,她已经在网上买了一个模拟器了。其它时间,则全部泡在实验室里。 两个多月前在火车上的那个梦,给张凌歌带来了灵感——网兜! 她将戊二醛交联蛋白用生物酶解体,将其分开成为一个个长链,再用氨基酸残基链接,将它们编织成网状,然后在其上用长链糖分子、皮肤胶原蛋白纤维和结缔组织细胞重新长出人工皮肤膜。这样的人工皮肤膜,其延展性比不用“网兜”时好得多,植入小鼠受精卵后,附着其上的胎盘,不会造成膜的受力不匀。 张凌歌往这个“网兜”膜结构的培养液里加了ZLG161处理剂后,人工皮肤膜完全消失,而“网兜”依然存在,且弹性增强了——这意味着未来的人造子宫,在人类幼体发育到20周后,就可以完全溶解人造子宫内膜,方便用自动设备去清除模拟羊水里的有害物质,还能同时保证胎儿的生长空间完全不受影响。 张凌歌将小鼠受/精/卵移植到这种“网兜”里,然后在玻璃器皿中注入模拟羊水,剩下的,就要看20至22天后,会发生什么啦。 …… 耗在实验室里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10天后,张凌歌用ZLG389-1号处理剂溶解了人造子宫的内膜,再手动截断脐带,将之连接到外置供血设备,通过人工的方式为小鼠幼体供氧,然后用一个类似鱼缸过滤器的自动设备,滤过羊水里的胎粪和肌酐等代谢废物。 22天后,人造子宫里的小鼠终于诞生了! 除了这个雌性小鼠外,张凌歌还打算多培育几个不同性别的小鼠,看看人造子宫孕育的小鼠,在习性上和繁殖上,和自然生产的小鼠有什么区别。甚至,她还准备给这些小鼠做一系列迷宫智商测试,检测它们的智商是否正常。 小鼠诞生的第二天,和谐医学院开学了。张凌歌马上去找了钟教授和杨副院长,汇报自己在圣玛利亚医院的实习情况。 “你表现得非常好,我们已经收到了医院的推荐信了。现在正在办理罗斯大学医学院的交换留学生手续”杨副院长开心地问,“以后你还打算在亚米国做住院医培训吗?” “是的。”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需要在后年5月左右,提前给你颁发和谐医学院的MD学位证书,毕业典礼依然只有你一个人。”杨副院长打开电脑,给张凌歌看罗斯大学的回函,“否则你的签证会有问题的。虽然在OPT期间,理论上你可以进出海关,但是现在亚米国的政策不太明朗,很多学生都被check了。所以我们要谨慎点,对你的前途负责。” “你的学费,罗斯大学出了一部分,剩下的都是我们和谐医学院出的。”钟教授也叮嘱道,“花了这么多钱,就是希望你好好学习,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 开学当天晚上,张凌歌、张全和冯晨夏一起在酒店套房的厅上,打了个边炉。 按深海的习惯,最高气温低于20摄氏度,就可以打边炉。今年东半球气候偏冷,才九月初,中都的最低气温已经降到10度以下了。 “外面冻死了,比去年深海冬天的最低温度还要低。看来全球变暖的说法是不对的呀!”张全把鱼丸、羊肉卷、牛肉卷和青菜摆上台,然后转头看着穿着短袖睡衣的女儿说,“幸亏搬过来了。你要是还住在宿舍,现在可就惨啰。学校还要等二个多月以后,才能供暖呢。” “本来全球变暖的说法就不严谨。”冯晨夏也帮着拿来酱碟,然后把超市买的火锅底料都倒进锅里,再打开电磁炉,“只研究近100来年的气候,甚至只研究最近几十年的气候,哪儿来的底气下全球变暖的结论?气候温暖对人类其实是有益的,至少积温增加,等温线北移,对粮食生产有好处。竺可桢在《华夏近五千年来气候变迁的初步研究》里已经说了,气候温暖期,大多是和平繁荣的时代;而气候变冷,会造成资源短缺,不仅自/然灾/害增多,战/乱也会增多。” …… “张阿姨,凌歌,我有一些想法想和你们商榷一下。”吃了一轮后,冯晨夏歇了一会儿,打算等下再吃第二轮,“第一个问题是张凌歌的论文。我觉得今年年底,她最好还是再发一篇paper比较好。这对她将来的match有帮助。等她开始match时,我们的人工皮肤发明专利证书也可以拿到手了,而且……”冯晨夏看了一眼张凌歌,“其实你现在已经在改进人工皮肤了,对吗?” “嗯,嗯!”张凌歌趁热又吃了一粒牛筋丸。好久没有打边炉了,真的太好吃了。她满意地哼哼着,“之前的人工皮肤,移植到人类的创伤面上后,有近三成几率会出现色素沉着。我最近做了一点改进,新的人工皮肤,我们就叫ZLG人工皮肤2号吧,不仅愈合更快,色素沉着的几率也降到0.2%以下了。” “既然这样,我觉得你可以在今年年底前,发表人工皮肤1号的论文。”冯晨夏吃得热气腾腾的,汗都冒出来了,她赶紧把外衣也脱掉了,“另外,在你准备match申请前,我还打算给你和张阿姨搞EB-1C投资移民。先办好张阿姨的申请,然后你以家属身份申请,反正那时你还不满21岁。” “干嘛要搞投资移民啊?”张凌歌吃惊地问,“我可不打算移民!一想到亚米国的入籍宣誓,我就觉得恶!还有,‘归化’这个词真的太难听了,好像我是投奔光明的野蛮人,被所谓的文明人接纳了似的……” “绿卡和入籍是两个概念。”看到张凌歌这么激动,张全乐了,“就像现在,我在中都待6个月以上,就可以申请中都居住证。但是有居住证,只能代表我在这里能够合法居住、合法工作,不等于我就是中都人了。你拿到绿卡,也只是让你在亚米国有更方便的身份,让你的match更容易。至于入籍什么的,我们自然是不考虑的!”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你不用EB-1C先拿到绿卡,而是通过H1B申请,至少需要7-8年,有可能会影响你后面申请移植外科的fellowship(专科培训)。而且,你这次只在亚米国待18个月,我有点怀疑你能不能用OPT。”这个问题,冯晨夏已经考虑很久了,“虽然住院医的H1B不用抽签,但是我研究过,整个亚米国提供H1B的普外项目也只有20-30个,圣玛利亚医院并不提供H1B。如果match时申请J1项目,以后会比较麻烦。” 冯晨夏说完,转头看着张全,“张阿姨,我另外有个想法,就是公司整肃问题,还有……”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等冯晨夏说完,张全就接过话茬说道,“我准备在一个月内,完成两个公司的整肃,将管理、生产、销售和其它工作制度化。现在来不及申请L1签证,所以在年底前,我就会带上几个人,先凭B1/B2签证进入亚米国,然后在亚米国做好两个公司的前期工作和EB-1C申请。第一个任务就是寻找人工皮肤的亚米国代理。我们肯定要在亚米国成立人工皮肤的销售公司的,但是和FDA打交道非常麻烦,所以也必须和一家亚米国的大型医药公司合作。那个Jeff Alder,我们应该考虑一下用什么方式和他合作。 “另一个工作,就是在简州创办可拆卸电池的销售公司,争取和汽车制造企业合作,然后完成这两个公司的上市准备工作。” 虽然雌鼠5-6周、雄鼠7-8周就已经性/成熟了,小鼠的怀胎时间也不过4周左右,但是张凌歌必须赶紧办理罗斯大学医学院的手续,没有太多时间去做小鼠的多代繁殖对比。 10月初,张凌歌收到罗斯大学医学院的I-20表,在去亚米国大使馆办理面签手续前,她又报了托福考试。上次考试已经是2年多以前的事了,成绩已过期,她必须在明年match面试前,再考一次托福。这一次,她准备在亚米国考。 现在的问题是,离张凌歌再赴亚米国只有3个月左右的时间了,无法完成人工培育小鼠和自然生产小鼠的习性、繁殖和智商等全部测试。张凌歌必须找人代替自己完成剩下的对比工作,而自己的时间,则要投入到人类胚胎实验上。 “让吕章水来做剩下的事吧。”冯晨夏想了很久,终于考虑好人员安排,“现在我们自己的实验室,已经基本完成了所有设备的检测工作,1个月内肯定可以投产。ZLG389-1号处理剂和你的‘网兜’,都可以在我们的实验室里完成。这样的话,关键技术可以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实验室的流程由谁来监控呢?” “何荟吧。”冯晨夏想了想,“何荟最近表现不错。我本来还考虑让萨蒙蒙也参与的,可惜,这家伙最近迷上了骨头……” 张凌歌乐得哈哈大笑——自从二年级开始上解剖课后,萨蒙蒙就迷上了骨头,以及切割骨头的一切工具。她整天抱着骨科专用剪、钳、钩、锥、钻头、锯子和凿子,据谢晓秋说,她连吃饭睡觉都不放下呢。 “其实谢晓秋也可以做监制的事。”想起萨蒙蒙的呆模样,冯晨夏也笑了,“不过她现在忙着研究Y染色体与红斑狼疮的关系……我打算在我们的实验室里,也给谢晓秋留一个位置,即便她能够利用华清大学实验室,但是某些关键步骤,最好还是在我们实验室里进行。而且有时间的话,她也可以去监控一下生产过程。另外我觉得吧,以后也可以考虑让吕章水接触人工皮肤和人造子宫的生产全流程,毕竟,我们不可能单枪匹马做完所有的事,必须要有核心成员的参与。” “没错!”张凌歌认同道。 亚米国医学院三年级学生,暑假也要实习,不会再像一二年级那样,有长达3个月的假期。不过张凌歌看过实习安排,知道在明年暑假,自己最少也能有5周假期,完全可以回国做实验。 吕章水需要培育出多代人工小鼠,并做大量的小鼠对比试验。张凌歌算了一下时间,这就至少需要6个月了,正好可以和自己假期回国以后的实验接上来。 小鼠试验完成后,还不能马上开始全周期人类胚胎实验,必须分成两个步骤。 首先,张凌歌等人得做像Alan Flake实验组那样的大月份胎儿实验。有不少女性在怀胎18周至27周左右的时候,由于各种原因必须终止妊娠甚至切除子宫,而此时的胎儿月份太小,在保温箱里无法存活,就可以移入人造子宫里,完成剩下的胎儿孕育过程。 在第一种实验成功后,才可以尝试将人类胚胎直接植入人造子宫,完成全周期人类幼体在体外的孕育。这时就需要寻找那些切除子宫或子宫发育有问题,因而无法怀孕的女性。在做这个实验时,还必须完善幼体的各项指标测试,确保从人造子宫里培育出来的,是智力和体力都正常的婴儿。 事情真的太多啦。看来,也不能把剩下的活计都交给师姐吕章水,自己也必须争取在亚米国做人造子宫的实验机会。但是怎么绕过亚米国的宗教和法规限制呢?张凌歌发愁地扯着头发,想了很久,她最后决定把这个难题交给冯晨夏!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39章 是去是留? 是去是留? 在大学开学前,张全已经让自己的前部下完成了两个公司的市场前景调查,和销售渠道调查等一系列工作。大学开学的第一天,她就召集这些下属和冯晨夏小群里的积极分子,一起开了一个会。 之所以要开这个会,是因为马上就要进入大三学习的学生们,必须思考自己未来的安排了——是直接就业,还是考研升学?考研是在国内考,还是考国外的大学?而这些学生的选择,也会影响到公司的人事安排。 另外,张全还要考虑带哪些下属去亚米国——越星辰已经确定要随张全去亚米国做开拓工作了。除了她以外,张全至少还要再带一到二个人。 “我去,我去!”开会前的那个上午,王九辉跑到张全办公室,急切地说,“让我去吧。我到添汇盈之前,在一家国外信托投资公司做过好些年,有和亚米国律师及客户打交道的经验。之前你说的那个Jeff Alder医生,听这个姓,应该是位Jew吧?和他们打交道可得小心,这个民族有太多商业高手了。” “嗯?”张全微笑地看着王九辉,觉得她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全部想法,“就这些?我也和希伯来人打过交道,知道怎么应付他们。” “张总,张姐姐,你就同情同情我吧!”王九辉拉着张全的胳膊不放,“我都35岁了,还没个家。我早就放弃了找男朋友的念头了,就想弄出一个和自己姓的孩子呢。去亚米国,我就可以找代孕妈妈啦!我打算先把孩子搞出来,然后扔给整天想抱孙儿的我妈和我爸,让他们去带孩子。我保证不会耽误工作的。” “代孕啊?”张全有点吃惊的问,“不打算等我女儿的人造子宫了?你想要啥品种?” “等不及了,先搞出来再说。有了人造子宫后,我可能会再要一个孩子。”王九辉嬉皮笑脸地说,“张姐姐答应了?太好了!我想要女孩。你家的凌歌多争气啊,我也想要这样的小丫头。另外,有很多女性,生了男孩儿后,整个屁股都坐到男性利益那边去了,比直男癌还直男癌。我可不想变成那样子……” 下午在会议上一提出这个问题,女孩子们就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钱牧荷已经毕业了,她决定加入雏鹰投资,并于张全一起,第一批去亚米国。虽然以后她的主要工作地点应该还是会在中都的研发部门,但是可拆卸电池的路演,以及前期成立海外销售公司等等业务,她还是得参与。 谢晓秋打算在本科毕业后,申请亚米国医学院的生物医学博士,继续做Y染色体与各种疾病之间关系的研究。因此两年后的国内医学实验室工作,她不可能全程参与。 中都大学工学院材料科学与工程系的顾济民,家境贫寒,靠的是国家奖学金、学校特级奖学金,以及雏鹰公司的工资来维持学业。现在刚上大三,她母亲就催着她相亲,让她找一个有钱人嫁了,好帮扶下面的三个妹妹,和她妈最宝贝的弟弟。 顾济民不想再复制母亲的悲惨人生,她一定要换个活法。上大学后,她才知道在亚米国很多大学读博士,只要每周完成10小时的TA(助教)工作,就可以减免全部学费,还能拿到医疗保险,和维持基本生活的工资。如果同时做RA(助研),收入更高,自己还能攒下不少钱。因此刚上大学,她就在为以后去亚米国读博士做准备。 冯晨夏也打算去亚米国的简州留学。简州的高科技企业非常多,特别是位于南湾区的圣塔克拉拉谷,这个地方的高科技类风险投资,占亚米国风险投资总额的三分之一以上,是世界性的高科技研发中心。而且,圣塔克拉拉谷离亚米国最好的大学之一——坦福大学,开车只要20来分钟。 现在的问题是,应该去坦福大学学什么专业?冯晨夏不打算继续在法律专业深造——既然已经深刻理解了法律实质,在建立自己的框架前,探索那些枝丫细节的玩意儿,没有任何意义。 冯晨夏知道坦福大学数学系有个Master of Science in Financial Mathematics,是数学系与经管学院、工学院和商学院联合授课的一个1-1.5年的项目。这个项目对想在未来从事企业投资分析的人很有帮助。但是,它的问题是太专业化了,而冯晨夏准备把主要精力放在公司大方向上,不可能做具体的投资分析工作。 那么现在自己最好的选择,就是读一个为期两年的MBA。学制长,意味着学习压力不大,可以花比较多的时间放在管理和公司运营上。 不过,Master of Science in Financial Mathematics还是应该有人去学的。冯晨夏转头看了看林小砝和巴邛雅,问她们对这个项目有没有兴趣。 “这个专业每年只招两到三个外国学生,我和巴邛雅都考上的可能性不大吧?”林小砝有点犹豫。 “肯定不能只报这个专业,还可以报数学、金融、计算机或者管理啊。”冯晨夏说完,转过身又问曹欣的打算,“你准备读博吗?想在哪儿读?” “坦福大学天体物理学博士。”这个问题,曹欣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当然是冯晨夏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坦福大学的天体物理专业,排名比王子屯大学低。你成绩那么好,又发过几篇有分量的paper,为什么不考虑王子屯大学呢?” “我不喜欢亚米国的东北部,冷得要命。”曹欣快速瞥了一眼冯晨夏,然后随便找了个理由,“我喜欢阳光灿烂的简州。” 钱牧云打算留在国内,就报考中都大学自己的大气与海洋科学系博士。她成绩优异,被推荐直博的可能性非常大;丁盏还没想好在完成华清大学航天航空学院工程力学系钱学森力学班和汽车工程系车辆工程的学习后,考什么专业的研究生,不过她也准备继续留在国内。 中都大学信息与计算机专业的刘乐召,倾向于将来去亚米国读计算机博士,不过她现在还没有最后拿定主意;中都大学的杨二车宾玛、华清大学的索朗杰旺、姚班的骆炫瑛,还有和谐医学院基础医学院的方元康,都是倾向于留学,但还得和家人商量才能做决定。 而法学院的张萌、赵尔然、祁平柳等人,都准备留在国内——华夏采用的是成文法系,即所谓的“大陆法系”;亚米国则是采用判例法,每一个成功的判例,都可以成为法律。研究这些判例,相当于从头开始学习法律,太耗时耗力了,关键是,她们和冯晨夏讨论过,觉得这么做有点划不来。 确定好其它专业学生的大致去向后,冯晨夏召集法学院的骨干开了个会。 “成文法和判例法各有利弊,谈不上谁好谁坏。”等大家都到齐后,冯晨夏就开讲了,“两者都有无法解决的矛盾,而这是哥德尔不完备定理已经阐明了的。” 一个好的成文法体系,可以做到完美自洽,即内部不出现逻辑问题,法律之间不冲突。但是如此自洽的法律体系,却不可能做到包罗万象,总是有现有法律无法涵盖的事件出现。因此成文法就必须不停地“打补丁”。 而判例法,则是在问题出现后,马上可以通过判例形成法律。这个体系的好处是反应快,坏处是不同判例间经常出现矛盾。亚米国等采用判例法体系的国家,依然有一些总纲性的法律,但是这些国家的法律基础,是建立在判例上的。 用简洁的语言来说,判例法就像个包罗万象的大杂烩,确实全乎,但是内部逻辑问题多多;成文法简洁漂亮,然而,在应对现实生活的繁杂时,会显得左支右绌,难免顾此失彼。 “研究判例法也不一定要去亚米国。”冯晨夏总结道,“有这个时间,不如花在研究法律体系和/宪/法上。你们中间,有谁想在/宪/法/学方面深造吗?” “我!”张娜举了举手,“我对你之前说的《国民待遇条例》的想法有兴趣,打算深入研究一下/宪/法/学和行政法学。” “加上我一个。”赵尔然也举起手来,“我也想探求一下法律本质。我打算研究法理学。” 祁平柳犹豫了一下说,“我现在对结婚已经没有兴趣了,就等着张凌歌的人造子宫出来后,弄出个和我姓的孩子。我更关注女性权益和女性医疗类科技进步,具体在哪方面深造还没有想好。我觉得学习是一辈子的事,是否考研究生应该看个人和公司需求,而不是只想弄个文凭……所以,也许我会花更多时间在医药公司和女性权益保护上吧?” “你们都分好工了?”李珏吃惊地说,“那我只好去研究刑法学了,恶事也得有人来做吧?” “407就剩我一个人还没有安排吗?我就继续研究经济法好了。做熟不做生嘛!”张萌开心地说道。 其她学生,也都做好了决定,打算以后学国际法、民商法和诉讼法等。大家都打定主意后,冯晨夏就列出一个详细的单子交给张全,方便她给大家安排工作。 前段时间,张全已经在马歇尔群岛注册了一家离岸公司。之所以选择马歇尔群岛,而不是著名的“避税天堂”凯门群岛,是因为凯门群岛已经签署了CRS即《共同申报准则》。 华夏的税收,张全并不打算逃掉。当然,在不违反税法规定的前提下,合理避税还是要的,毕竟避税不等于逃税。不过鉴于亚米国在几年前通过了FATCA,也就是通常说所的“肥猫法案”,即便这几家公司在华夏完税了,依然需要按照亚米国的国内法案,全球征税。张全可不想平白无故地为亚米国的发展添砖加瓦——亚米国的手本来就不应该伸那么长,在那里创办的销售公司,自然会给他们交税的,其它的,还是免谈吧! 现在,雏鹰投资已经将人工皮肤和可拆卸电池单独归属在旗下的研发公司里了,以后再有新的科研成果,张全和冯晨夏也会把知识产权部分归到研发公司里。而人工皮肤和可拆卸电池的生产和销售,都各建了一家公司,这样在做上市准备时,股权公司不会乱。 目前,携资加入雏鹰的张全,占有公司40%的股份,冯晨夏占有50%股份,剩下的10%目前暂时归属冯晨夏名下,准备日后作为员工的股权奖励。 而原本20%的雏鹰奖励股权,现在分别置于人工皮肤和可拆卸电池的生产和销售公司里。这两个项目以后要上市,有股东数量要求,而且两个公司的盈利前景巨大,对“元老们”的奖励也更现实些。 完成公司整肃和人事架构后,10月中旬,张全就带着越星辰、王九辉和钱牧荷,拿着旅游签证,进入了亚米国。她准备在搞掂基本的谈判事宜后,就把自己和随从的签证,从B2转成L1。当然,张凌歌也会以家属身份,换成L1签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0章 初抵简州 初抵简州 在去亚米国前,张全和冯晨夏商量过公司名称,和公司应该开在什么地方。 张全决定把亚米国的医药销售公司起名为“新新生命公司”,可拆卸氦镍电池公司叫做“新新动力公司”,且都用拼音作为其英文名。找人设计公司LOGO时,冯晨夏还担心亚米国人发不出X音,会影响她们打响公司的名声。 “没关系。他们不也学会怎么发Hagen-Dazs了么?”张全觉得无所谓,“我们什么都不是的时候,他们自然发不出这个音。我们要能垄断市场,他们也会捋直舌头,发音标准的——亚米国人的问题不是智商低,而是太傲慢。” 至于马歇尔群岛的离岸公司,是目前所有公司的母公司,起名为“新华”。 亚米国是一个州权与联邦权并存的国家。亚米国联邦与州的权力有专有权和共有权的区别。比如军事、外交是联邦专有权;教育和治安是州专有权;征税是联邦与州共有的权力。虽然联邦/宪/法是国家最高法律,州权和州法不得与联邦/宪/法相抵触,但是由于亚米国实行判例法,因此一个关键判例被推翻,就意味着相关的法律会发生根本性逆转。 比如说女性权益的关键体现:堕胎权。 40多年前的Roe v. Wade案件确立了女性的堕胎自主权。但是这个判决,依然多次被挑战。3年前,输掉了200多万popular vote(普选票)的地产大亨唐特,靠着electoral vote(选举人票)当上了亚米国总统。将前总统瑞根视为偶像的唐特,不仅重新实行了瑞根的Mexico City Policy(墨西哥城政策),取消对开展人工流产相关服务的海外非政府组织的资助,还通过认命右翼大法官的方式,试图否决Roe v. Wade判决。 目前在亚米国大部分州里,禁止24周以上胎儿的堕胎;在R党统治的深红州,由于右翼势力逐渐做大,不少州开始实行强制性“堕胎B超”政策,女性如果决定堕胎,就必须在术前24小时接受B超检查,并强制该女性听胎心。而有的州,干脆实行“心跳法案”,取消了怀孕女性六周以上的堕胎权,即使以后孕妇查出胎儿有唐氏综合征等染色体异常,也不许堕胎。 D党统治的深蓝州,对女性堕胎权利的保护力度相对较强。新乡州在这方面是最进步的。甚至在Roe v. Wade判例之前,该州就成为亚米国女性寻求堕胎的“绿洲”。目前,在全国右转的同时,深蓝州也开始急速左转——最近,新乡州就有州议员提出了一项法案,该法案认为,女性在怀孕的全周期里,都应该享有完全的自主堕胎权。由于D党控制了新乡州的两个议会,加上州长是D党人,因此该法案肯定会在不久的将来生效。这将是亚米国最进步的女性堕胎权利法案了。 看来,之前张全的看法是对的——右翼势力太咄咄逼人了,只会加速自己对手的成长。就像纳粹孕育了反法西斯力量一样。 新乡州的堕胎政策非常进步,不过,张全和冯晨夏还是决定先把公司选址放在亚米国西部的简州。 简州也属于亚米国D党大本营之一。虽然目前该州的堕胎法案远没有新乡州进步,但是作为深蓝州,至少存在进步的可能。当然,选择简州更重要的原因是,简州有圣塔克拉拉谷。这里是全世界高新科技产出最多的地方,是科技企业孵化器的密集之地,也是天使投资寻找项目的天堂。 不过,圣塔克拉拉谷也有很多缺陷。最大的缺陷就是它太小了,长25英里的谷地,已经塞了上万家企业,现在这里的房价已经贵得不行。 好在圣塔克拉拉谷并不是张全的直接目标。这个地方的高科技企业以IT类为主,而亚米国的第二大生物医药集聚地是整个大湾区,圣塔克拉拉谷不过居于南湾区一隅。只要公司选址在湾区内,且离圣塔克拉拉谷和坦福大学的车程不超过2个小时(不考虑塞车的情况)就可以了。 张全最近还要考虑公司规模以及公司架构,与EB-1C的要求有没有矛盾的地方。新新生命公司和新新动力公司的管理者可以有重复的地方,这和EB-1C的要求并不冲突。EB-1C虽然没有企业规模要求、雇员人数要求、薪水要求、学位和语言要求,不过张全不能抱侥幸心理。好在张全这一行人,学历最低的就是她自己了,但至少也是个硕士,且所有人的英语都很流利。而且,张全是真实开办公司,其公司架构必然是有层次,不仅会雇用当地员工,复杂业务(比如FDA申请等)也会外包给其它团队或者与其他公司合作,因此完全可以满足EB-1C的要求。 那么,现在的任务就是搞掂办公地址、找好员工住处,以及与Jeff Alder谈判了。 张全一行人刚住进三藩市的酒店,Jeff Alder就休了个长假,然后连夜飞到三藩。 “人工皮肤属于生物制品,是在FDA的CBER(生物制品评估和研究中心)做认证。现在通过FDA认证的人工皮肤,有十几种,当然,它们都比不上你们的产品。”简单地寒暄以后,Jeff Alder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向张全等人普及FDA审批手续,“人工皮肤肯定要做人体试验的。这个周期平均需要的时间通常超过10年!所以你们需要我,我可以帮你们缩短认证周期,甚至可以绕过某些程序。” 张全微笑地看着Alder医生,没有说话。 “不要怀疑我的能量,我和审核员的关系都很好!还有,在烧伤外科领域,我有相当的发言权,可以在人体试验环节,帮你们说服试验人员和试验机构……”看着一直没有表态的张全,Alder医生有点着急,“这里面,有很多东西是可以用钱开路的。只要你们把人工皮肤的亚米国销售权交给我们,审批认证的公关费用,我们全包!” “那是不可能的!”张全终于开口了,“市场推广方面,我们可以合作,但是不可能把这么大的市场完全交给你或者你们。如果我们不能达成合作协议,最差的结果,就是我们自己先在FDA注册,审批的事情慢慢搞,10年就10年。在这期间,我们可以先将部分生产程序挪到亚米国,然后通过医院实验等合作方式推广人工皮肤。据我所知,这样可以绕过FDA的一些程序……” “那,你不打算和我合作了吗?”Alder医生沮丧地问道,“我不想拿你女儿的match做要挟,我真的很欣赏凌歌。我也知道要挟是没有用的,她那么优秀,很多医院都愿意要她……” “合作还是可以合作的,不过要按我们的方法合作。”很明显,Alder医生并不是一个典型的犹太人,在谈判时,他太早就暴露了自己的底牌。既然这样,张全也不介意暴露自己的底牌,毕竟技术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我们会在简州设立实验室和成品合成工厂,”当然,张全并不打算真的设厂,至少短期内不打算。即便生产程序可以完全自动化,在这边设厂的成本也太高了。张全只打算在这里设立实验室和冷库,反正ZLG人工皮肤2号和ZLG389-1简单“勾兑”就是成品了。不过成品需要冷藏保存,且保存时间不能超过72小时,属于“即兑即用”产品。“工厂投产后,你负责人工皮肤在大型烧伤和整形科室做实验性运用,并在2年内完成FDA认证。你可以占有亚米国人工皮肤医药公司1%的股份。” “1%太少了!我还要负责FDA认证和医院推广呢!另外,2年时间也太短了,至少要3年。” “人工皮肤在亚米国的市场,即便按照最保守的估计,每年利润部分也会超过60亿刀。1%就是一年6000万刀。这是我给你的最优惠方案,不可能再退让了。另外,不管是审批还是销售,我们都需要和医药公司合作。利润部分,医药公司会分走相当一部分。你有本事的话,也可以从他们那边再拿到几千万刀。”张全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至于认证时长是2年还是3年,我们可以商榷,但是最多也不能超过3年。超过3年的话,我怎么判断这是你的功劳,还是正常的程序时长?人工皮肤的实验周期很短,皮肤类产品的观察周期也不需要太长,我认为2年左右是足够的。” “当然,我说的一切,都建立在你确实有能量的前提上。Alder医生,请让我知道你真的有这个能力吧!” Jeff Alder咬了咬牙,决定明天就飞回东北部,然后找律师、FDA审核员及医药公司的朋友商量一下,看这个条款合不合算。 钱牧荷要和张全一起创办两家公司,并寻找新新动力公司在尤罗巴大陆的合作企业——张全研究过全球电动车市场,认为尤罗巴诸国油价昂贵,对使用成本不到燃油车三分之一的高能电动车的需求更大些,因此合作公司应该首先选择尤罗巴诸国的车企,第一次路演也应该在尤罗巴州的主要国家杰曼尼举行。为了绕过关税壁垒,并避免贸易战影响,在路演完成后,就应该在亚米国等地设厂。 因此,找房子等琐碎的事,就交给越星辰和王九辉了。 张全在过来前,就决定要在简州买房子。至少住所得买。但是湾区的房价太贵了,即便以后房价的增长几率非常大,张全还是不打算吧钱都“冻”在房子上——这边的房价中位数已经超过150万刀了,也就是1000万华夏元。 申请银行贷款,虽然并不需要绿卡或公民身份,但是要求有银行信用记录。张全等人一过来,就办理了银行账户,并找了一家愿意给她们办信用卡的银行(很多银行需要SSN即社会安全号才能开户并开办信用卡)。现在她们只能临时租房,等有了良好的银行信用记录后,再申请按揭贷款。 在租房、买车、购置家具和其它设施时,张全要求越星辰和王九辉必须使用信用卡,买日用品和食品时也得用。因为信用卡这东西,用得越多就越好用,只要及时还款,有足够的信用值,以后她们申请房屋贷款时,审批额会更大,贷款利率也会更低。 忙完租房事宜后,王九辉找了一家诊所,去做代孕前的步骤——取卵。 在决定来简州前,王九辉就联系了一家代孕机构。巧得很,正好有现成的代孕母亲,这家机构就给王九辉发了一份代孕合同。王九辉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研究这长达74页的合同,与代孕公司及代孕妈妈的律师你来我往地争执了近一个月。终于,在乘飞机来简州前,她搞掂了代孕合同。 签署代孕协议后,王九辉还要从精子库中寻找合适的精子,并至少购买2管。 除了捐赠者的学历外,王九辉特别关注捐赠者的长相,和有没有遗传病。亚米国有几个大型网上精子资料库。有的网站,可以看到捐赠者的童年照片,有的则看不到。那些不提供捐赠者孩童照片的网站,王九辉都pass掉了。最后她终于发现有一家网站,不仅提供捐赠者孩童时的照片,还提供捐赠者长大后长得像谁的照片——只要这个捐赠者和某个名人有相似的地方,网站就会将这个名人的照片贴上去,并写明相似比例。 这个网站还有个好处,就是提供所有捐赠者的遗传疾病信息,包括遗产病检测结果,家族成员有什么疾病,都是因为什么死亡的等等信息。王九辉在这个网站上挑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了一个有二分之一华裔血统的优秀捐赠者——没办法,别说华裔了,亚裔捐赠者都很少。二分之一的华裔血统,至少可以保证自己的孩子长得不太老外。 …… 本来呢,王九辉还担心取卵对身体的伤害大,特意跑去咨询张凌歌。张凌歌太忙了,就推荐了一位生殖中心的医生给她科普。 这位医生告诉她,女性在出生时,卵巢里就有大量基卵泡,多达几十万个,但是其中只有很小一部分会发育成熟。也就是说,女性一生排出400到500颗的成熟卵子,只占全部卵泡总数中很少的一部分。而取卵,是催熟那些未成熟卵泡,取出几十颗甚至几百颗卵子,对女性的经期长短都不会有任何影响,更不会造成“卵巢早衰”。 “是真的吗?”看多了网上的言论,王九辉担心这个医生是“妖言惑听”,还是在去亚米国前,抓住了张凌歌。 “当然是真的!试管婴儿技术在40年前就出现了,而做试管婴儿是需要取卵的。那时取卵的女性,早就进入更年期了。很多机构都做过更年期对比,就是比较取过卵和没有取过卵的女性,然后做绝经时间对比,比较结果发现,二者完全没有统计意义上的差异。”张凌歌笑着对王九辉普及道,“而且,亚米国的技术比较先进,取卵时出现腹水的几率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比自己怀孕生产的危险小至少几个数量级!我自己就准备在去亚米国做住院医以前,完成取卵步骤。” 听了张凌歌的解释,王九辉心上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来了。在抵达三藩市的第二天下午,她就去妇科诊所打了取卵针。 昨天复查时,医生说王九辉的卵子已经成熟11个了,让她今晚过来取卵。取卵后不能开车,王九辉就让越星辰开车接送她。 取卵很快, 20几分钟就完成了,虽然是无痛取卵,要打静脉麻醉的,但是王九辉全程依然有意识,也不觉得有任何痛苦。 几天后,医师助理给王九辉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当时取了13颗卵子,其中7个卵子成功受精。在第五天囊胚中,有一个4AA级,剩下的都是BC级或者CB级甚至CC级。 医师助理是位华裔女性,她“体贴”地建议道,“要不,我们再取一次卵吧?这次那个4AA囊胚是女孩,男孩都不太好,最好的也是CC级马赛克胚(镶嵌胚)……” “最好的那个是女孩?太好了!”王九辉激动地大叫,“谁告诉你华人都要男孩的?我就想要女孩。你们不是号称受精卵移植成功率大于95%吗?那我就用这个4AA!” 搞掂两个公司的创办事宜并签署了与Jeff Alder的意向性合同后,张全买好了年底前回国的机票,准备在半个月后,用L1签证再次进入亚米国。 回国前的那个晚上,王九辉接到了代孕公司的电话,“恭喜啊,昨天代孕母亲去医院检查了,已经确定怀孕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1章 拯救徐招娣 拯救徐招娣 周五中午,冯晨夏带上30几个女孩,开了9辆车,开始了为期两天的中都至呼城的往返拉练。这次拉练的目的,是为了检测可拆卸电池的续航能力,而中都和呼城之间的距离刚好500公里左右,往返加起来就是1000公里。可拆卸氦镍电池的理论续航距离是1200公里,如果开空调,实际续航距离大概是1000公里左右。当然,为了安全起见,冯晨夏还是让每辆车都额外携带了2块氦镍电池。 这几辆车之前都是烧汽油的。丁盏带着几名汽车工程系的女生,花了一周时间才完成全部车辆的改装。之所以要花这么长的时间,是因为冯晨夏要求丁盏搞出几个改装方案,然后比较改装效果,丁盏等人熬了几个晚上,终于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全部车辆的“油改电”。 参加活动的学生,周五下午都没课,因此大家吃完中饭就出发了。然而,中都塞车实在太厉害,耽误了好多时间。直到晚上6点多,车队离呼城还剩下2个多小时车程。看着天色已经大黑,冯晨夏只好用对讲机通知车队,让大家在乌兰察布下高速,先随便吃点东西,找家酒店歇息一晚,明天再去呼城。 乌兰察布到呼城只有100多公里,但是昨天大家都很累,早上起来晚了点,再加上人多,不是这个忘带东西了,就是那个又想上厕所了,直到9点多才离开酒店。到呼城市中心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1点多了。 冯晨夏的7座SUV上有6个女生,除了她外,都不会开车。昨晚忙着安排大家住宿,睡得晚了,早上又没有吃好,加上路上没人换着开车,到呼城时,冯晨夏觉得又累又饿,已经前胸贴后背了,就想找家有红烧肉的馆子,边休息,边美美地撮上一顿。 还没进馆子呢,艾麦拉就嚷嚷起来,“你们怎么这么不体谅人啊!不知道我不吃大肉吗?为什么不能互相体谅呢?” 这个女生其实姓马,艾麦拉只是她的教名。她是法学院二年级学生,因为听过几次冯晨夏组织的各年级女生考前突击班,她就在去年暑假前加入了冯晨夏的大群——现在,冯晨夏的4个大群,已经有1600多人了,包括华清大学、中都大学、和谐医学院和其它好几所大学的女生。 这是艾麦拉第一次参加冯晨夏组织的核心活动。昨天的中饭和晚饭,她都要求去清真馆子。为了寻找符合她教义的馆子,昨天大家在晚上8点多才吃上晚饭。 本来呢,按照大家的猜测,冯晨夏这次应该也会满足艾麦拉的要求。但是今天冯晨夏就是不想惯她这毛病,直接让管钱的祁平柳拿出40元交给艾麦拉,让她去其它地方吃。反正每个人的额定餐费就是这么多,吃什么随她便。这一餐,她冯晨夏是必须吃上红烧肉的。 艾麦拉站在车边上,放声大哭,惹得路人纷纷扭头看这帮女生。 冯晨夏抱着胳膊冷冷地盯着艾麦拉,也不说话。大家都有点不知所措,一个女生用胳膊肘捅了捅赵尔然,示意她开口说点什么。 “哎,你都说了要互相体谅了,那这次也该轮到你体谅我们了。”赵尔然也不想再吃牛羊肉了,“不能一说体谅,就是我们体谅你,你不体谅我们吧?” 有人开口了,大家也就都打开了话闸,纷纷教训艾麦拉,让她不要把人情视为本分。冯晨夏知道在批评艾麦拉的人中,大多数都是真心支持自己的,但也不乏在心里掂量了两人分量,觉得冯晨夏不能得罪,才站在她这边的人……不过冯晨夏觉得见风使舵也没什么,哪个社会都少不了这样的人,况且自己的事业,也需要这样的乌合之众。 “其实呢,如果你不吃猪肉单纯是因为饮食习惯,倒也没什么,这家馆子也有不带猪肉的菜。但你基于宗教原因,我还真不能再配合你了。”冯晨夏的确饿坏了,她不耐烦地一边说,一边带着大部队向餐馆走去,“我们的群是女权群,你加入前就已经知道了。作为中都大学学生,你应该也明白,几乎所有的宗教都是歧视女性的,贵教尤甚。既然大家理念不合,你以后还是不要参加我们的活动了。” 大家都跟着冯晨夏进了馆子,艾麦拉一个人孤零零地被留在停车场。看着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艾麦拉有点害怕,不敢自己去别地儿找吃的,担心冯晨夏会真的丢掉她。思来想去,艾麦拉只好委委屈屈地也走进馆子,然后在离冯晨夏最远的一张桌子旁坐下。 虽然拉练时出了点小风波,但是冯晨夏还是非常满意。这次测试已经说明可拆卸氦镍电池的续航里程确实达到了理论水平,而且更换方便,再充电也可以在2-3小时完成。冯晨夏让丁盏小组做了详细的测试报告,然后把数据传给钱牧荷,这样钱牧荷在去尤罗巴做路演前,就可以先给汽车厂家提供测试参考数据。 忙完拉练,冯晨夏还要准备人工皮肤的建厂事宜。现在人工皮肤的市场前景非常好,需求太大,在其它实验室代加工就有点划不来了,加上公司现在现金流充裕,银行的贷款意愿也很强,因此冯晨夏准备扩大这个主打产品的生产规模。 正在想着建厂的事儿呢,张萌领着一个女人进来了。这个女人冯晨夏认识,叫徐招娣。一年级冯晨夏去妇联实习时,曾帮助过她。 徐招娣,今年24岁。 作为家里出生的第三个女孩,徐招娣一出生,就和上面两个姐姐一样,被父母“送”给了别人。 其实女孩儿被收养,有时候也是一件好事,那些女孩脱离了重男轻女的生身父母,说不定还能获得正常的家庭温暖。但是买她的那个人家,其目的是为了治疗不孕。这家人笃信一个说法——抱养孩子,可以给自己带来“好孕”。于是她被养父母起了个名儿叫“招娣”。 记事前,她应该还是被养父母爱过的吧?至少在养父母的口中,是这么说的。不过等记事了,她就只记得养父母不耐烦的样子,说她晦气,“白叫‘招娣’了,都这么多年了,一根毛都没有招到,真是个赔钱货!” 等她长到七岁上小学那年,养母终于怀上了。不过徐招娣的日子并没有变好。她不仅要忙农活,要上学,还要帮着养父母做饭做一切家务事。 养母说,“我怀了你弟弟,不能累着。你爸是个男人,怎么可以干这些事?你不干谁干?” 于是徐招娣在干农活、干家务活、给弟弟洗尿布、给弟弟喂饭、看护弟弟不要被欺负等等职责中,勉强读完了初中二年级。 在她十五岁那年,村里一个在外打工多年的青年回到家乡。这个23岁的男人,大约真的在外面赚了不少钱吧,不仅给村里的头面人物带了礼物,还给徐招娣送了一支口红,和一个小小的花花绿绿的小盒子。 “这是眼影,没见过吧?”男人炽热的眼神绕着徐招娣上下打量,“跟我去城里吧,我会对你好的。” …… 进了城后,徐招娣才知道这个男人是个混混,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根本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收入来源。私奔的徐招娣,已经无家可归了,只好去工地当了一名绑扎钢筋工,赚钱养男人。 绑扎钢筋的活儿虽然累,但是收入还是不错的。虽然不是每天都有活可以干,但一旦找到了事儿做,每天也可以拿上小200元。 但是这个钱根本不够男人花的。有一天,徐招娣无意中发现,男人在吸白面儿。 “这是毒品啊!会让咱家破人亡的,可不能吸这个啊!”徐招娣苦苦地求男人不要再糟蹋自己了,“我已经怀上了,你至少要为孩子打算一下!” 男人在随后一段时间不再在徐招娣面前吸粉,还把她带回老家,找人改了她的出生年份,然后领了结婚证。 徐招娣以为结婚后,自己的日子会变好起来,即便大着肚子还要在工地上忙活,她心里依然充满希望。 孩子生下来,男人一看是女儿,扭头就走。孩子没满月,男人就想把女儿扔了。还没出月子的徐招娣,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跪了一整天,男人才答应留下孩子。但是从那以后,被殴打成了徐招娣的家常便饭。 挨了几年的打,徐招娣以为这就是自己的命了。没想到在女儿4岁生日那天,一位邻居老太太向妇联组织举报说这家男人经常打老婆,冯晨夏和几个法学院学生就找到了她,还给她找了一个临时居所,帮她换了个工作。 那两年,徐招娣也曾想过离婚。有一年冬天,她终于拖着男人进了老家的民政局。没想到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以打印机坏了为理由,说今天办不了了,让他们春节过后再来办理离婚手续。出了民政局,徐招娣又遭到一顿暴打。她只好带着女儿,再次逃离这个男人。 “冯姑娘,又麻烦你了……”徐招娣局促地搓着手,“是这样的,孩子她爹因为贩毒,被抓了。我想问问,我能不能离婚?” “判了吗?” “还没有,据说会判十五年以上。” “那你不仅要离婚,还应该把女儿的姓名给改了。”冯晨夏想了想说,“最好在离婚前把这事儿给办了,不然按照《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变更子女姓氏问题的复函》,离婚后变更子女姓名,需要得到男方许可。” 在离婚前更改姓名也没那么容易,不过父母一方去派出所,再找找人,也可以办理。冯晨夏安排张萌去徐招娣的老家帮她疏通关系,就说男方不喜欢女孩,想把女儿改成女方的姓,以后生了儿子再和父亲姓。 改好姓氏后,张萌又帮徐招娣在当地法院起诉离婚——因为现在男人已经被判刑17年了,服刑人士无法协议离婚,只能起诉。 “冯大大,这次我们做的有点那个……不合程序。男方同意改姓的签名可是我找人弄的啊。”办完离婚事宜后,张萌把徐招娣母女又带回了中都,“如果男方出狱后因为这个打官司怎么办?” “混混要有这个头脑,也不至于蹲大狱呀!”冯晨夏无所谓地笑笑,“等他刑满释放,孩子早就满18了,有权力决定自己的姓,你就别担心啦。” 徐招娣离婚后,就在雏鹰公司当了一名清洁工。雏鹰公司的办公室是厂房改造的,loft风格,特别有型。不过层高太高,隔断太少,委实不适合当住家。冯晨夏就把医药公司的办公室拿出一间,作为徐招娣母女的临时居所。好在两家公司离得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盼盼现在的学习要抓紧一下。”这天来医药公司检查工作的冯晨夏,看到徐招娣的女儿徐盼盼正一个人在楼下“跳房子”呢,就把徐招娣叫来吩咐道,“盼盼上学需要的证明我已经办好了,我一位同学的妈妈也答应帮着办理盼盼的入学手续,这样她就可以上公立小学。不过小学一年级的课业也很重,你最好现在就教她认识一些字。” “……学的东西都忘光了……”徐招娣怯怯地说道,“我就记得简单的加减,乘除都记不全了。” “那怎么行!”冯晨夏生气地说,“你想让女儿重复你的人生吗?” 看着徐招娣不敢言语的怯懦模样,冯晨夏气不打一处来。她拽着徐招娣和徐盼盼,去书店买了小学的全套课本。 “现在离盼盼上学还有大半年,够你学完小学一、二年级的课程了。”冯晨夏把课本都搬到办公室里,“每周你要给我写一篇作文,不能有错别字,不能不通顺。每周还必须做数学作业,我要检查的。等你学完二年级课程,我给你买英语教材,另外再送你一个随身听,每天你必须学会一句英文!” “我就是打扫卫生的,学这些有啥用啊?”徐招娣觉得对不起冯晨夏,给她添了这么多麻烦,“你不用操心了,等我赚了一点钱就搬出去租房子……盼盼成绩好不好我也不在乎,能不挨打,已经是我们母女的福气了。” “你简直要气死我了!”冯晨夏气得团团转,转了几圈后,她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徐招娣,“这么些天,你应该看到我的能量了吧?你要是不好好学习,我就让你过得比以前还不如!” 就这样,徐招娣被冯晨夏逼得每天都要学习五个小时以上。只要冯晨夏在公司,徐招娣就不能干活,只能看书。冯晨夏还告诉她,公司也没什么脏的地方,不需要每天打扫,只是公司全部是女性,所以只要保证女厕所干净就可以了,剩下的时间她就专职学习。 其实学历这东西,和智商并不一定正相关。至少学历低,不等于智商低。 被冯晨夏逼着学了三个星期后,徐招娣发现自己爱上了学习。现在她每天两次、每次花上一个小时,快速清理医药公司和雏鹰公司的卫生间,然后就回到办公室看至少8小时的书,累了就教教女儿当消遣。不到2个月,她就完成了小学一、二、三年级的课程,开始学让人头疼的英语,和总也数不清多少只脚的“鸡兔同笼”。 徐盼盼是个聪明的孩子。冯晨夏花了2个晚上教她拼音和查字典后,小丫头就开始自己看字书了。 祁平柳是个武侠迷,收藏了全套的金庸小说。徐盼盼跟着冯晨夏去407室玩的时候,发现了这些小说,拿起就放不下了。 “带走带走!”张萌故意不看祁平柳的眼色,自作主张地把全套小说都搬上冯晨夏的车,让她把这几十本小说都带给徐招娣母女,“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小书虫,我们得好好培养才是。说不定她就是下一个文学家呢。” 祁平柳没办法,只好叮嘱盼盼不要在光线不好的地方看书,看一会儿就要休息一下眼睛,千万别小小年纪就成了“四眼佬”。 大家都以为徐盼盼是个“文学神童”呢,没想到都看错了。 那天下午,徐招娣又在和她的奥数题较劲——冯晨夏说要开发她的智力,给她买了全套小学奥数教材——徐盼盼瞟了一眼,这是一个小学奥数的“放水问题”。看着妈妈愁得一直在抓头发,她一把拽过试题,刷刷就写了起来。 祁平柳刚好来医药公司检查人工皮肤的生产,看到这一幕,她吃惊得嘴都合不上。 “神童啊!我发现了神童!”晚上几个人在公司食堂吃饭时,祁平柳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徐盼盼的天才之处,“这孩子是个数学神童呀!很多解法,都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她以后一定会成为数学家的!” “我只求她能上大学,最差的大学也行。”女儿被几个恩人看重,徐招娣非常高兴,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就像在天堂一样,害怕想得太多,这一切又会烟消云散,“而且,我没听过女人能学好数学的……” “胡说八道!”一听到这样的言论,冯晨夏就气得想摔东西,她觉得徐招娣的学识见长,但见识和胆识还差得远,“上大学是我对你的要求。你必须在盼盼念高中前,完成大学自考考试,取得大学文凭。至于盼盼,她必须读博士。不管以前女性学数学是多还是少,将来女数学家必须多多的,就从我们的盼盼开始吧。” “我觉得吧,徐招娣这个名字也得改。”祁平柳看着冯晨夏,提议道,“有时候,名字对一个人也是有暗示的。” “好建议!”冯晨夏把徐盼盼抱到腿上,然后对她说,“以后,妈妈就叫徐招希好不好?有了妈妈招来的希望,才有你这个盼头。将来盼盼想当物理学家就当物理学家,想当数学家,就当数学家。别人能做的,你也能做,而且你做的,一定比别人做的更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2章 再赴亚米国 “小张,这几天有5个女性放弃了11枚囊胚。”生殖中心的魏医生在电话里说,“里面有1个3BB,2个4BC,1个5CB,剩下的都是CC级……你想要的话,赶紧过来取,时间长了你就得交冷冻费啦。” “好好,我马上去!”张凌歌赶紧放下手头的工作,跑去生殖中心取囊胚。 前段时间,张凌歌试过直接用受精卵在人造子宫上着床,但是成功率不算很高。随后,她向生殖中心要了几枚被放弃的囊胚,移植到人造子宫内膜上,发现发育情况好了不少。现在她已经在玻璃容器里培育了2个胚胎了。 这次魏医生给张凌歌搞到的囊胚,虽然都是被准孕妇放弃的,但比上次的强太多了,成功着床的几率也应该更大。 拿到囊胚后,张凌歌将这些囊胚植入预先准备好的人造子宫内膜上内。然后将它们都接上一个外部设备。 这个外部设备是学IT的刘乐召和华清大学姚班的骆炫瑛一起研制的,它可以自动监控模拟羊水成分,清除羊水中的杂质和代谢产物,并能在设定的时间,往模拟羊水中添加激素、ZLG161号处理剂等。 张全带着越星辰、王九辉回国时,张凌歌的人造子宫胚胎已经培养了11周。14个囊胚中,有6个发育健康,目前一切指标都很正常。 但是张凌歌却必须放弃它们。一来,这些是无主的胚胎,即便成功了,让它们“出生”也是不负责的。二来,在完成大月份胎儿的人造子宫孕育实验前,做人类胚胎的全程培养,仅从步骤上来说,并不合适。 于是在拿到L1签证,并购置了去亚米国的单程票后,张凌歌狠心摧毁了这些胚胎,然后将实验数据存入电脑。她准备在亚米国再寻求机会,做人造子宫实验。 Christmas Eve当天上午,张全、越星辰、王九辉和张凌歌来到中都国际机场,乘飞机飞往亚米国。不过张全、越星辰、王九辉去的是西部简州,而张凌歌去的是东北部马州。 暑假在圣玛利亚医院实习时,张凌歌交到了她在亚米国的第一个朋友——Molly Rosenberg。 Molly的母亲是新乡州独立执业的整形科医生,和圣玛利亚医院有合作关系。在给一个身上有大面积陈旧性疤痕的病人做医学整形时,Molly的母亲Clair Rosenberg医生使用了Jeff Alder医生强力推荐的ZLG人工皮肤1号。人工皮肤的移植效果非常好,连张凌歌一直担心的色素沉着问题都没有出现过。Clair Rosenberg医生在病人观察期结束的当晚,就和张全打了电话,希望成为ZLG人工皮肤的第一批使用诊所。 有了业务合作关系,张凌歌和Rosenberg医生母女的私人关系也变得更紧密。更何况,她女儿Molly,是罗斯大学医学院学生,马上读三年,即将和张凌歌成为同级同学。 “我和我母亲姓,你和你母亲姓,看来我们都是女权主义者的女儿。”暑期实习结束后,Molly请张凌歌去自家的游艇海钓。太阳这么晒,Molly却只穿了一身比基尼,摊在甲板上的躺椅里做阳光浴。Molly一边往身上抹着tanner助晒霜(可以让人晒成小麦色),一边扭头问躲在阴影里的张凌歌,“你们国家和母亲姓的人多吗?” “不多。” “以前亚米国也不多,只有部分名人的女儿,其女婿和孩子才会用女方的姓……你不知道以前亚米国对女性有多歧视!”Molly愤愤不平地说,“66年,我姥姥(亚米国奶奶和姥姥都叫grandma)离婚了,带着两个女儿去简州找工作。租下房子后,她去银行开账户,没想到银行雇员说,女性开账户,必须由她们的丈夫陪同。我姥姥告诉他自己已经离婚,没有丈夫,这个雇员居然把她赶走了,还骂她是bitch(母狗、女表子)!从那以后,我姥姥就成了一名女权主义者。她一边照顾两个孩子,一边上学。几年后,她带着我妈妈和我阿姨,搬到了Idaho,成为第一批有独立处方权的麻醉护士。” 张凌歌没有想到现在的深蓝州简州,在60年代居然那么保守。要知道华夏第一部法律——1950年的《婚姻法》,就在第一章规定了性别权利平等;在第三章第十一条,规定女性婚后有保留自己姓氏的权利。虽然1950年的婚姻法没有子女姓氏归属的法律规定,但是张凌歌知道那时就有不少人的孩子选择和母姓,比如那个写了《新来的小石柱》的作家,长女随父姓,幼子随母姓。 “我们的一切权力都是争来的。不像你们,一开始就有了那么好的法律。”Molly走进半舱棚内,打开冰箱,拿出一支可乐递给张凌歌,“前年的大选你了解过吗?D党候选人原本叫Hillary Diane Rodham,她结婚后也不愿意改夫姓,不过阿州太保守,她为了丈夫能当选州长,还是改了夫姓,把自己的娘家姓放在了名字中间……罗斯大学医学院4年级学姐Kathy,本来打算下个月结婚的,但因为姓氏问题和男方没有谈好,她把发出去的请柬都收回来了。” 张凌歌诧异地问,“马州是深蓝州,那么多女性都保留了娘家姓,Kathy不能不改姓吗?” “Kathy不是马州人,她来自一个摇摆州。”Molly无奈地说,“结婚改姓,意味着Kathy要先改了社会安全卡上的名字,然后拿着改名后的社会安全卡,把车辆登记证、驾照、银行账号和信用卡、医疗保险单、邮局登记卡、房产证等等所有文件上的名字,都改了。至少几十种文件,非常麻烦。” “这不是麻不麻烦的问题,而是个人尊严的问题!”张凌歌气愤地说。 “没错!”Molly赞同道,“所以Kathy不想结婚了,即便那个男人出自当地一个有名望的家族,本人还是律师,Kathy也不想委屈自己了。这也是为什么不结婚的女医生那么多的原因。” “就是因为不想随夫姓,所以你妈妈才不结婚吗?”张凌歌和Molly已经很熟了,知道这个问题即便涉及隐/私,朋友间也是可以探讨的。 “一部分吧。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觉得婚姻制度不适合现代女性了,所以亚米国的结婚率才那么低。而且,那时亚米国已经有了完善的精/子/库,所以我妈妈买了几管,然后生下了我。” 在这次来亚米国前,张凌歌已经和Molly说好了,去罗斯大学医学院学习期间,她会搬进Molly的房子,分摊一半租金。 Molly租的房子离学校很近,走路5分钟左右。房子是个独/立平层,呈对称布局,有两个车库,四间卧室,两个全尺寸卫生间,中间是一体式客厅加开放性厨房。Molly考虑再三,体贴地把西边的两间卧室留给了张凌歌。 “这边夏天很早天就亮了,周末想睡懒觉都不行,必须买那种完全遮光的窗帘,才能保证睡眠环境。我看你夏天喜欢开窗,挂了窗帘,开窗也不会通风的……你是华夏人,对住在西边没有什么忌讳吧?”张凌歌摇了摇头,Molly放心了,继续帮她整理房间,“Christmas很闷的,没有什么活动。不如我叫几个关注女性权益的朋友,一起开个美食汇?” 第二天中午,二十几个女性涌进了两人的大客厅,幸亏客厅够大,这么多人也不觉得拥挤。厨房虽然只有一个六炉头一体式烤箱炉,不过大部分人都自带了食物,因此厨房的炉子也够用。 张凌歌除了在16岁生日时为父母做过饭外,平时根本不下厨房,所以这次她只做了最简单的番茄炒鸡蛋,然后从这个人的碟里抓一根鸡中翅,从那个人的盘子里拿一片猪肉饼,就把自己给怼饱了。 参加活动的女性,只有三分之一是医学生。不是说医学生不支持女权,而是她们实在太忙了,即便在假期,很多人也要值班。 亚米国医学领域的女权,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步。现在医学院录取的女性,占了全部录取人数的一半。当然,如果单凭分数的话,女性的比例其实应该占一半以上的。近些年,亚米国医疗行业女权的发展,主要表现在外科女性人数增多上。普外住院医中,女性已经占了50%了。另外,张凌歌听说,其实绝大多数医院的女性医生,和男性医生的平均时薪差得不多。但由于女医生有家庭和子女后,工作时长比男性短,因此总收入还是比男医生低不少。 “女医生收入低,和工作时长有关系,但这并不是全部原因。实际上,女医生的时薪还是会低一些的。”Molly端着盘子坐到张凌歌身边,“亚米国医生的收入彼此不透明,你需要经常打听男医生有没有提薪,因为这里的每一分钱,都需要自己去争取!不然的话,你就得选择自己执业。不过自己执业,要谈判的地方就更多了。” 张凌歌正在和Molly聊怎么争取工资呢,本次活动参与者中最年长的Moore女士站了起来,她让大家肃静一下,说自己有几句话要讲。 Moore女士今年49岁,是博士屯一家大型律师事务所的资深合伙人,她准备在最近2年竞选马州检察总长。 “大家静静,有一件事想听听大家的意见。”Molly女士等客厅里不再喧闹后,就站到张凌歌身边,“张已经搞出了成功培育11周胚胎的人造子宫。今天我们先讨论一下,人造子宫是否可以提升女性权益?我们是否需要争取更多的捐款,以推动人造子宫合法化?” “张凌基……”一位女性拿着手机,艰难地念着宴会名单上张凌歌的名字。她还没说完,Molly就打断她,“是张凌歌。张是她的姓,按华夏习惯,姓要放在前面。张凌歌说自己肯定会成为大人物的,所以我们现在就应该学会她名字的正确读法。” 张凌歌和其她人一起大笑起来。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谦虚的人,加上亚米国也不推崇谦虚,因此一到这里,她就“强迫”所有人,包括医院的大boss,管她叫张凌歌,而不是凌歌张。 “我都说了,lingge的拼法会让人糊涂的,很多人会发成凌基的音。”Molly笑着拍了拍张凌歌的脑袋,“应该在后面加上一个字母r,这样lingger就会正确地发成凌歌了……” 大家一边练着张凌歌的发音,一边讨论人造子宫。最后,所有人终于达成了共议——应该推进人造子宫在亚米国的合法性。这个团体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游说州参议院、众议院和州长,同时将更多进步人士推上政坛,让人造子宫首先在马州合法化。 “其实新乡州更进步一些,我们也可以做做工作。”美食汇结束后,Molly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对洗碗的张凌歌和Moore说,“我名下有一笔资金,是我妈妈给我做政/治捐/款用的。不过我们不能单靠这几个人的个人资金,还是应该搞活动,在外面募资。” “你马上要做内科轮转吗?”张凌歌点点头,Molly高兴地说,“太好了,内科没那么忙,我们就可以在下个月,参加Women’s March了。” 前年唐特就职的第二天,亚米国爆发了声势浩大的“1.21”Women’s March,活动持续数日,光是亚米国就有数百万人参加。世界上很多国家的女性也纷纷声援这个运动,走上街头,要求全社会关注并提升女性权利。 今年,是Women’s March的第三年。虽然在1月19日,博士屯有数千人走上街/头,但是规模已经比前年和去年小了很多。 “你看看,前年街上都处都是参加游/行的人,大街小巷都塞得水泄不通。参加活动的,不仅有普通百姓,有明星,还有参议员、众议员和很多社会活动家。”随着人群向前挪动时, Molly翻着手机里的照片,向张凌歌展示当年的盛况,“就是去年,参加的人数也比今年多得多。” “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话,我也就是和你说,因为你是外国人。”Molly拽着张凌歌退后了几步,看着离她们最近的人都在好几米之外后,她才低声说道,“Women’s March的众多组织者,其实对很多问题的意见都不统一,从堕胎权,到对宗教的看法。而宗教,基本上都是反对堕胎的……你知道,我是无神论者,而在亚米国,无神论者是一个骂人的词,我可不敢在大家面前说自己是无神论者,只敢说自己是不可知论者。” “其实从好的方面想,不上街不等于不做事。”张凌歌安慰Molly道,“#MeToo运动,让女性敢于直面性/骚/扰,并发出自己的声音。而这些年女性组织搞的参政活动,成效也是巨大的。现在不仅市议会、县议会等基层组织中出现了很多女性参与者,众议院的女性议员人数也创了新高啊!” “只占23.7%,连四分之一都不到!而女性占人口的一半啊!”Molly愤愤不平地说,“所以我才支持Notorious RBG(声名狼藉的金斯伯格大法官)。” 金斯伯格大法官是亚米国著名的女权主义者,被粉丝亲切地成为“声名狼藉的RBG”。她曾说过,“有人问我,你觉得最高法院有几个女性大法官才够?我说9个。大家都很震惊。可是,长期以来9个大法官都是男性,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对此提出质疑?” 金斯伯格还引用过废奴主义者的一句话——我要求的并不是人们因我的性别而为我提供特权,我只要求同胞们将他们的脚从我们的脖子上拿开。 Women’s March后的第四天,张凌歌晚上从医院回来时,在门外邮箱里看到了最新的《新英格兰医学杂志》。这一期杂志上,刊登了张凌歌的人工皮肤1号论文。 兴高采烈的张凌歌,一进门就看到乐成傻子模样的Molly。 Molly开心地告诉张凌歌,纽约州议会通过了一项给予女性完全堕胎权的法案,今天就是这个法案正式生效的日子。 “也就是说,只要腹中胎儿没有生下来,女性都有权堕胎。”Molly把两个速冻汉堡包塞进烤箱,然后乐呵呵地对张凌歌说,“而且,今天正好是Roe v. Wade案的周年纪念日。这是亚米国最进步的法案了!” “嗯。我今天还和一个人讨论过这个法案呢。”张凌歌拿出速冻的蔬菜,准备简单做个沙拉,然后和Molly分着吃,“这个人说,受精卵就是人,所以任何时候堕胎都是杀/人。我告诉他,女性有五成左右的无知觉流产几率,按这个说法,难道所有育龄女性都是杀/人/犯吗?如果一个女性冷冻了几个受/精/卵,但只用了其中一个,剩下的没有用,那这个女性是不是杀/人/犯?还有,所有研究都证实了,让没有抚养能力的女性生下孩子,只会增加未来的犯罪率……” “太好了,太好了。我要把你说的东西都写下来,这样我们做宣传册的时候,就更有说服力了。”Molly把沙拉酱扔在炉灶边,从背包里拿出电脑,把张凌歌说的东西记了下来,“我觉得,你将来在马州开人造子宫医院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现在深蓝州都在加速左转呢。即使马州不行,还有新乡!” 吃饭时,Molly告诉张凌歌,说她妈妈打算在Molly毕业后就投身政治,竞选众议员。 亚米国的医生,是参政比例最高的群体之一,仅次于律师和商人。考虑到医生的总人数相对较少,其参政成功率可能是最高的。 “我妈妈35岁生的我,今年她61多岁。我妈妈说再不参政,就老了。”Molly边吃边吐槽母亲,“她还要我接手整形诊所。不过我不想搞整形,也没有申请整形项目。我让我妈妈现在就去准备竞选的事,把诊所转给别人好了。我打算等你的人造子宫医院搞出来了,就去当院长……” 张凌歌大笑着许诺,说自己的人造子宫医院真搞起来了,Molly想去哪家分院当院长都可以,全世界随便她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3章 大月份胎儿成功了 张凌歌忙着实习轮转、联络女权组织时,张全也没闲着。年初,新新生命公司和摩尼医药公司的合作协议终于谈妥了。有了订单,张全等人就得赶紧租冷库,给参与测试的医院及诊所配发人工皮肤和ZLG389-1处理剂,然后和Jeff Alder一起跑FDA……等新新生命公司的活计都搞得差不多了,尤罗巴大陆也进入了百花齐放的春天。 三月下旬,张全和钱牧荷、越星辰一起飞到杰曼尼国的沃尔夫斯堡,开始和VOLKS公司谈判合作事宜。在杰曼尼的这一个多月,张全她们忙得天昏地暗的。好不容易实验室数据都出来了,与之前钱牧荷提供的数据出入不大,于是VOLKS公司就开始筹备路演。 但是可拆卸氦镍电池真的要路演了,张全却告诉VOLKS公司的负责人,说她们三人不准备参加路演,就待在VOLKS公司,等VOLKS公司的测试结果就可以了。 “我们为什么不去呢?”钱牧荷压低声音问张全和越星辰。这边的接待人员里有不少华夏VOLKS公司的高管,都听得懂普通话,“不去的话,如果他们做什么手脚怎么办?” “可拆卸概念已经申请了杰曼尼的外观专利保护,虽然保护力度不大,但是可拆卸理念总归是无法瞒住他们的。”张全盘着腿,淡定地坐在沙发上,“氦镍电池的关键技术部分,有可能通过逆向工程破解吗?” “不可能!” “那不就结了吗!我们的技术真的很棒的话,他们会求着我们的。”张全笑着说,“VOLKS公司的理念,就是强调电动车的协调性和稳定性,并希望电动车的操纵性和安全性可以和燃油车媲美。我们的产品完全符合他们的需求。而且,现在是全球采购时代,既然我们的产品比他们的强很多,我们和其它公司合作对他们是威胁,他们就一定会和我们合作的。” “张总忘了说最重要的部分。”越星辰看了一圈四周,压低声音说,“杰曼尼的高速不限速,是全球唯一一个不限速的国家。在这里开车很危险的。这次回国时你不是去看了‘小慧摄影展’吗?小慧和她老公,都是München工业大学建筑学博士,80年代的博士,该有多优秀啊!可惜天妒英才。30多年前,她和她老公在高速上遭遇车祸,然后老公死了,她残了……” 听了越星辰这番话,钱牧荷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在生命和事业之间,选择了事业。她在心里默念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然后抱着必死的决心,坐上了VOLKS公司庞大测试车队的领航车。 早上7点,测试车队出发,晚上不到6点,钱牧荷就顶着一头怒发回到了公司。 “测了多少公里?”越星辰看着钱牧荷竖起的乱发笑了,“你们开高速还开窗啊?” “哪儿敢开窗啊?头发是吓得竖起来的!”钱牧荷心有余悸地说,“一路换人不换车,测了2000多公里,中间换了两次电池,还吃了一顿饭。最低时速200公里,最高飙到300多,车完全是飘的,我觉得下一秒就可以起飞了……” 钱牧荷的牺牲并没有白费。回亚米国时,张全终于带回了VOLKS公司的电池供应商合同。 由于张全坚决不肯签署专属供应商协议,所以和VOLKS公司签署的条款看上去没有那么吸引人。但是再吸引人的条款,张全也不能签,因为她的目光又转向了资源贫乏的和国,以及尤罗巴的其它国家。即便是油价相对低廉的亚米国,可拆卸电池也不见得没有市场。只做VOLKS公司的供应商,是不能满足张全的野心的。 另外,张全还准备拓展可拆卸电池的使用范畴——在一些资源匮乏或者条件较差的国家或地区,可拆卸电池也有用武之地。比如说,跨越大沙漠时,有这个动力源,很多悲剧也许就可以避免了。 为了让暑假的时间更多些,张凌歌这个学期就没怎么休假。她在马丁路德金日上班,在复活节上班,在大部分周末也上班,终于,她提前完成了目标期限内的轮转,把自己的暑假从5周延长到3个多月。 五月下旬回到国内时,张凌歌才知道爸爸又升职了,成了那家世界500强快消类企业的大华夏地区副总裁。爸爸的工作地点,也从深海变成了中都。 公司给陈匀租的豪宅,就在市中心,离和谐医学院,开车不过20多分钟。因此陈匀要求张凌歌尽量住在家里,晚上试验做得再晚,打个电话,自己就可以开车去接,而且家里的条件比学校好多了。 张凌歌自然是答应的。现在一家三口,分居三个地方,好不容易能回国,肯定要珍惜团聚的日子。 看见女儿长高了不少,已经超过170了,亭亭玉立的,陈匀颇有点老怀甚慰的感觉。他本来就是老宅男,喜欢家居那一口味道,于是在女儿回国后,陈匀把非必要的应酬都推了,一个人在家里研究食谱,变着法子搞点新意思。 品尝美食时,张凌歌心里还老想着她的大月份胎儿试验。担心找不到合适的实验对象。不过不管怎样,都不能让实验体等实验环境,于是一回国,张凌歌马上就建立了新的人造子宫,并将原来的模型做了一些改进,把“网兜”也弄大一点,以方便容纳大月份胎儿。 和谐医院妇产科是国家级重点学科,什么病人都有。张凌歌刚准备好三个大月份胎儿的人造子宫“容器”,就接到妇产科的电话,说有2个产妇情况危急,必须立刻终止妊娠,产妇已经同意将胎儿挪到人造子宫里继续孕育。 第一个产妇孕18周,是凶险型前置胎盘,胎盘植入剖宫产疤痕处,穿透子宫全层进而伤及膀胱,必须马上切除子宫以保存产妇性命。 第二个产妇孕20周,患有严重的妊高症,患者舒张压达到120mmHg、收缩压超过180mmHg,并伴随蛋白尿、全身水肿等症状,入院前出现全身强直,伴发间歇性昏迷,必须立刻终止妊娠。 两个产妇手术时,张凌歌就等在手术室里,胎儿一脱离母体,她马上将其移植到人造子宫里。 忙完胎儿移植后,张凌歌打算去饭堂随便吃点什么,然后再去实验室观察胎儿情况。现在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今天陈匀有个不得不去的应酬,至少要搞到晚上11点,张凌歌还得在学校待3个多小时。 吃饭时,张凌歌看见了一位久违的家伙。现在,这个家伙正在另一个桌上,对其它学生编排张凌歌呢。这些编排里,有无中生有的,有夸大其词的,还有荡/妇/羞/辱的…… 张凌歌只是笑笑,吃完饭后就踱到饭堂外的阴影下,然后解开了左手上的战术手链环。 当初《战狼2》火爆的时候,张凌歌也跟风在买宝上买了一个迷彩色多功能战术手链环。这个手链环是用于野外求生的,手链用4米长伞绳编织,上面有求生口哨,指北针,打火石,切割伞绳的小刀等。对张凌歌来说,这个小刀的主要用途是割快递箱上的封胶带。不过,今天她打算给伞绳刀找个新用途。 那桌学生吃完后就陆陆续续走出饭堂。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进阴影后,张凌歌突然欺身而上,猛地一推,用膝盖将对方抵至墙角,伞绳刀直接点在他喉结下2.5厘米处的凹陷上。 孙茂猝不及防,吓得全身都僵硬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模糊辨认出眼前这个女子,就是自己刚才秽语诋毁的张凌歌。 虽然从大一起,孙茂就没和张凌歌上过几门课。但是两年前的饭堂争执,让他依旧对张凌歌怀恨在心——世人都爱说男人心大,女性心小。实际上心胸狭窄,性喜报复之人,大多是男性。 “我虽然不在江湖,江湖里应该也有我的传说吧?”张凌歌咬着牙,往前送了一点力,伞绳刀刺进孙茂皮肤,一滴血流了出来,“就在这里给你来个环甲膜切开怎么样?” “你不敢!”孙茂吓得往后缩,身体紧紧靠着墙。但他输人不输气,口气还硬乎着呢。 “有什么不敢的?我是在救人。”张凌歌嘴角快速地咧了咧,“就说你吃饭时呛着了,急性上呼吸道梗阻。为了救你一命,我对你实行了完美的环甲膜切开术……你觉得院领导会信你这个混混,还是信我这个和谐的骄傲?” 张凌歌这些年上了不少手术,血见多了,气质也变得不一样。那股突然散发的狠劲儿,将孙茂紧紧笼罩着,他忍不住全身发抖。这一抖,伞绳刀带来的伤害也更大了,血珠一颗颗冒了出来。 “再……再也不敢了!”孙茂觉得性命重要,这个魔女还是不要惹的好,“再也不敢了!” 张凌歌松了点力气,不在乎地说,“没关系,你大可以敢的,最多试试我的能耐呗。整你且不被抓住的办法如果少于180种,就算我白学医了。” 和谐医学院非常小,但如果一个人处心积虑想躲避另一个人的视线,其实也不难。于是,自那天晚上后,张凌歌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孙茂。 按部就班的清理羊水杂质和代谢物,添加激素,持续供氧……除了这些外,张凌歌让检验科和影像室的人,按时给两个胎儿做检查,像什么2期唐筛、四维畸形排查等等。 张凌歌还改进了小月份胚胎人造子宫,使其具备初筛功能,降低不健康胚胎的成活率,把整体囊胚的着床率,降至5成左右,使之与产妇的自然流产率相差无几。然后她找到刘乐召和骆炫瑛,设计了一个可以定期自动检测幼体情况的设备,包括胎心、幼体发育健康评测和各类排畸筛查。 8月底,在去亚米国继续学业前,张凌歌告诉那个曾患妊高症的产妇,说胎儿已经满34周,问她愿不愿意现在就让孩子“出生”,因为自己马上要出国了,没有时间继续照看人造子宫。 产妇和家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已满8个月的胎儿,出生也没有问题。而且张凌歌也说了,现在估计孩子也有2.6公斤了,不算小。 于是在8月最后一周,产妇一家找了个吉日吉时,亲手给孩子剪了脐带。听着孩子响亮的哭声,产妇激动得眼泪鼻涕流个不停,要不是钟教授和杨副院长拉着,这家人非得给张凌歌下跪不可。 “太好了,太好了!”连一向矜持的杨副院长,现在也喜不自禁,“怎么忘了叫几个记者呢?这是个大新闻啊!” 钟教授知道现在杨副院长把张凌歌当成宝贝了,怎么看怎么觉得好。就连张凌歌那邋里邋遢的外表,在杨副院长眼里,都闪着智慧的光芒。她只好自己当个恶人,给副院长泼点冷水,“现在还是别报道了吧?孩子的情况要长期跟踪,我已经安排了几个学生,定期随访,然后将这些资料都反馈给小张。这样小张在改进人造子宫时,也有足够的信息。” “也对,医学应该严谨。”杨副院长觉得钟教授说的有道理,就转过头叮嘱张凌歌要继续努力,“加油,你会成为和谐骄傲的!明年五月份,我要亲自给你颁发MD学位证书。” 明天张凌歌就要坐飞机去亚米国了,晚上,冯晨夏把张凌歌约到一家日料店,庆祝人造子宫的最新进展,顺便给她送行。 人工皮肤的销售实在太火爆了,现在不仅华夏主要医院都上用了人工皮肤2号,还在30多个国家打开了市场。 张凌歌一坐下来,冯晨夏就打趣道,“亿万小妞,刚满十九!祝你生日快乐,钱源广进!” “你的生日祝福真及时啊,才晚了一个多月。”张凌歌也笑着逗趣,“冯大老板,你比我更有钱。准备怎么花这些钱啊?每天数钞票玩?” 冯晨夏吁了口气,说现在这些钱都是纸上财富。一来,很多销售款还没有到账,医药类产品的回款,一般都要几个月。只能等人工皮肤的市场更稳固了,才能和医院及经销代理商谈判,缩短回款周期。 二来,扩大再生产很花钱。不仅人工皮肤扩大生产需要大量投资,动力公司也要投入很多资金。目前可拆卸氦镍电池的订单已经不少了,工厂设备业已调试完毕,马上要投产。等产品生产出来了,VOLKS公司也不是现金交易,生产得越多,压款越多…… “真是幸福的烦恼啊!”冯晨夏往鲷鱼刺身上点了一大坨芥末,然后叹着气说,“本来我还有很多打算的……不过目前看来,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行。” “什么打算?” “设立人才奖学金。”芥末放多了,冯晨夏辣得直叫唤,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张凌歌说,“等我们有钱了,就设很多很多奖学金,鼓励女性搞科研。我决定了,生物、医学类奖学金就叫张凌歌奖学金,你开心不?” “当然,我开心得热泪盈眶。”张凌歌也辣的眼泪直流。 冯晨夏又叫了一客炸虾天妇罗,正好安抚一下被芥末摧残的咽喉。吃了一个大虾后,冯晨夏又在一块不知是地瓜还是红薯的素天妇罗上加了一点萝卜泥,然后问张凌歌是否打算发表人造子宫的论文。 “现在人类幼体的数据还不全面,不能发表。”张凌歌吃累了,打算先歇歇,“师姐吕章水还要帮我管理另一个胎儿,这家人准备等胎儿足月后再‘出生’,那还得再等2个月呢。另外光是成功孕育还不够,还需要跟踪婴儿的发展,并与自然孕育婴儿做各周期发育对比。至少要追踪到出生后12-18个月。” “那,小鼠人造子宫的论文呢?可以发表吗?”冯晨夏问,“小鼠人造子宫和人类人造子宫的区别大不大?” “人类人造子宫的改进部分非常多。”张凌歌知道冯晨夏担心什么,“不可能根据我的小鼠人造子宫论文,直接推断出人类人造子宫的具体技术。” “那就好。”冯晨夏一锤定音道,“把这个发了吧。吕章水半年的数据,已经证实人造子宫出生的小鼠,习性繁殖智力等,与自然孕育的小鼠没有区别。论文就以你们俩人的名字发。你不会觉得吃亏吧?” “当然不会!”张凌歌不满地嚷嚷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了!吕师姐做了那么多工作,论文上必须有她的名字呀!” 冯晨夏和张凌歌又商量了一会儿,然后打电话给吕章水,让她安排大群里学医的女孩,也去做人造子宫孕育婴儿的跟踪,并把数据及时汇报给张凌歌。现在冯晨夏的大群已经有5个了,总人数超过了2000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4章 人造子宫面世 自从公司在简州买了2栋房子,王九辉等人就爱上了园艺。 这两栋房子是“挨着”的,中间只隔了各自的花园。 那个两层的房子,有9间卧室,6个全尺寸卫生间,4个“半卫生间(即不带浴室)”,一个会客厅,一间家庭厅,两个厨房,一个阳光房。房子建在山坡上,还带有半地下室,里面有大型家庭健身房,和洗衣干衣房等。另一栋房子没有那么“壕”,只有4间卧室,2个全尺寸卫生间和2个半卫生间。客厅和厨房也比第一栋小很多。 这两个房子都是前面有garden(前花园),后面有yard(后院)。大的房子带个网球场,小的那栋,有一个标准的“半场篮球场”。 当初买下这两栋房子时,张全愁得要命——这么多花园草地的,谁来伺候啊?没想到自己带来的这几个家伙,对养花种树的兴趣大极了。 钱牧荷最喜欢开割草机,看着草屑从侧面和后面喷射而出,她觉得自己开的好像是战车。特别是割草机沿着陡坡呼啸而下时,非常刺激,也非常有成就感。 越星辰的爱好是种植多肉植物。简州缺水,是多肉植物的天堂。越星辰在大宅的家庭厅搞了个多肉培育室,长了几周后,就把多肉移植到阳光房和两栋房子的后院。现在篮球场周边种满了仙人掌科植物,打球时稍微多跑几步,腿上就会扎上很多刺。 “应该种景天科多肉植物。”王九辉一边移栽仙人掌,一边对越星辰科普着园艺知识。现在王九辉是大家的园艺教员,她看了很多相关的书籍,还参加了一个短期园艺培训班。每天下班后,王九辉都会与小区的老头老太们交流心得,她还决定要在今年秋季的小区园艺大赛中独占鳌头。 “比如景天科拟石莲花属的劳伦斯,长得就像莲花,非常漂亮。”王九辉指着手机上的图片说,“景天科多肉植物没有刺,适合种在内院中间。仙人掌什么的,就种在花园边上吧,正好可以起到防护作用。” 2个月前,王九辉买了不少四季海棠。简州的四季温差不大,适合养殖这种植物。王九辉还买了几十个椰棕吊盆,她把四季海棠种在吊盆里,挂在两栋房子的屋檐下和窗台上,还让钱牧荷设计了一个定时滴灌并能自动添加有机液肥的装置。 王九辉精心布置这个家,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她女儿马上就要出生了!前几天生殖中心给她打了电话,说马上就到预产期了,让她做好准备,给孩子也取好名。看着满檐怒放的海棠,王九辉决定给女儿起名叫王棠! 刚到九月初,张凌歌就收到了好几个面试通知,其中有2个位于简州,一个在洛市,一个在三藩市。 张凌歌看了一下两个项目的面试时间,觉得可以把它们安排在一起,三天完成两个面试。 美国住院医的match面试一般包括两个部分。前一晚是social时间,面试者要穿晚礼服,参加低酒精或无酒精排队。派对时,面试者可以了解这个项目的基本情况,包括人际关系、实际上班时长、休假机会等。而参加活动的住院医们,也可以看看前来面试的人好不好相处。这些住院医,对面试者也是有投票权的。 第二个部分就是正式面试了,面试者必须穿正装。张凌歌这次带的正装,就是去年玲姐姐帮她挑的一套西装,和一套西装裙。当时买的时候略长了几公分,现在张凌歌已经170厘米了,衣服正合适,穿上去很有点职场OL的风范。 完成洛市面试,已经是下午1点多了,而洛市离三藩市有600公里远,为了不耽误晚上的social活动,张凌歌事先就买好了飞机票。 一到三藩,张凌歌立马拖着登机箱直奔派对场所。挂着笑容和大家聊了3个多小时,直到11点,派对才结束。张凌歌揉着僵掉的脸,上了妈妈的车。 还没进房门呢,就听见里面传来急促而声嘶力竭的哭声。 “王九辉的小家伙出生了,”张全告诉女儿,“名字叫王棠,下午刚抱回家。” 客厅里乱成一团糟,爽身水、婴儿乳液、纸尿裤散得到处都是。钱牧荷正忙着调试自动冲奶机,口里还嚷嚷着,“别哭了,马上就好!” 王九辉在给女儿穿衣服,越星辰帮着换纸尿裤。越星辰刚把干净的纸尿裤垫到小丫头的屁/屁下面,一股墨绿色的胎粪就喷了上来…… “这儿没法住!”张全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大宅,准备晚上和女儿一起住在小房子里,“你明天7点的面试,5点半就得起来。赶紧洗洗睡吧,我去给你准备明天的早餐。面试时医院最多会提供些糕点什么的,营养不够。” 第二天中午面试完,张全立马接上女儿,把她送到机场。两天后,她还要参加华州一个项目的面试。 10月初去圣玛利亚医院面试时,张凌歌已经完全疲了。她的疲,不仅是身体疲倦,也有心灵疲沓——马不停蹄地跑了几家医院,她现在已经完全提不起精神了。social晚宴时,她也只是简单地画个眉,连粉底、口红都懒得涂。 第二天正式面试完,还没有走出医院的张凌歌,就接到Goldstein教授的电话。教授用命令的口气对张凌歌说,“你不能这样了,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Jeff Alder医生也去。我们三个开诚布公地谈谈!” “你刚才说你的绿卡已经在走程序,马上就可以拿到。这样的话,即便圣玛利亚医院不提供H1B,也不算什么缺点啦。”点完菜,Goldstein教授开门见山地说,“我明确告诉你,我们非常希望你能选择圣玛利亚医院。我们肯定会把你放在list的第一名,也希望你能把我们排在第一。有什么要求尽可以谈,所有条件都提出来好了。” “其实我现在到处跑的目的只是为了旅游,后面至少几年都没有时间玩耍……我准备去掉几个面试,让自己别那么忙。不过后天的面试还是要参加的,来不及说不去了。”张凌歌很喜欢Goldstein教授的爽朗,“我的要求就是,每年不少于3个月的科研时间,地点可以在新乡,也可以在其它地方。另外,我的科研是我自己做的,我想要论文的独/立署名权。” “没问题,答应她!”Alder医生大呼小叫地说。 “当然,我也会做到我的本分。”张凌歌笑着说,“不管是管病床、写病历,还是完成规定数量的手术,我都不会含糊。” “你现在的水平,已经达到或超过4年级住院医的水平了,所以我对你的要求也不会是一年级intern的标准。”见张凌歌答应来圣玛利亚医院,Goldstein教授很高兴,“你在这边准备搞什么研究?” “人造子宫,和人造可移植器官!” “和我合作,你一定要和我合作!”Alder医生又激动起来,“别看我和Goldstein教授都有犹太血统,但是我只会花钱,Goldstein教授只会捐款。还是你更厉害一些。张,你的人造子宫和可移植器官都要找我合作,这样我就不用当医生了……” 听完张凌歌的具体想法后,Goldstein教授想了一会儿,然后对张凌歌说,“我过几年就不做临床了。本来打算搞医疗管理的,现在看来,我还是应该进入政界,这样可以给你争取更友善的科研环境。不仅人造子宫需要这个环境,人造可移植器官也需要。” “说的没错,你就长了一张参议员的脸!”Alder医生转身对Goldstein教授说,“还有,你和移植外的关系很好,我觉得你在离开临床前,应该让张凌歌去潘州的匹市交换一段时间,那里的移植外非常棒。” 在大多数人还没有开始面试的10月底,张凌歌已经结束了她的“面试季”。 确定去圣玛利亚医院后,张凌歌把后面的面试推掉了不少,只留下几个自己没去过的州的项目,10月底完成所有面试后,她就提交了match表,然后买张机票,飞回了中都。 罗斯大学医学院的课程已经全部学完,而圣玛利亚医院的普外住院医项目开始得非常晚,8月下旬才有新住院医培训,因此从现在到正式上班,还有10个月,足够张凌歌做一套完整的人类人造子宫试验了。 这次来亚米国前,张凌歌就让刘乐召和骆炫瑛帮着设计可以控制多个人造子宫的设备。这个设备,不仅可以自动监控模拟羊水成分,清除羊水中的杂质和代谢产物,在设定的时间里往模拟羊水中添加激素、ZLG161号处理剂等,还可以防止交叉感染。因为在培育幼体时,移植的囊胚可能携带某些传染性疾病的病毒,如果出现交叉感染,就是大型医疗事故了。 回中都前,张凌歌还和杨副院长、钟教授通了电话,让他们帮着协调和谐医院妇产科和生殖中心。先天性子宫发育异常或者因手术等原因摘除子宫的女性,其中大部分人的卵巢功能是正常的。即便是先天性无阴/道的女性,也可以做小手术从卵巢取卵。人造子宫就可以为她们提供生育的机会。 10月底回到中都的张凌歌,发现不仅人造子宫相关设备都准备好了,无法生育女性的取卵工作也已完成,每个囊胚都冻在了液氮罐里。为了给张凌歌提供更好的实验环境,冯晨夏还专门给张凌歌建了一间大型医学实验室。 “我现在感受到有钱的妙处啦。”最近两家公司的产品销路大开,回款顺畅。冯晨夏手头宽松了不少,“钞票‘biu’的一声投下去,没多久工厂就建起来了,实验室也建起来了……这种撒钱的乐趣,比买名牌快乐多了。我现在就算穿条‘老头衫’,也是不折不扣的商业大亨!” 实验室的人造子宫容器有16个,分成两组,各自与供氧代谢设备连接。张凌歌将囊胚移植到每个玻璃容器里的人造子宫内膜上,调整好设备参数,然后笑着对冯晨夏说,“你得矜持点。我听我妈说,亚米国的上市程序基本走完了,已经完成了注册审批手续,马上就要搞促销路演,最迟明年年中就能上市发行股票。到时候,你的资产最少也有几百亿刀。你现在就得练出亿万富姐的范儿才行。” “什么范儿?像你这样整天扎个冲天辫?”冯晨夏笑着揶揄道,“不等上市,你已经是亿万小妞了,我怎么看不到你有什么范儿呢?” “是真名士自风流!”张凌歌也笑着怼了一句,“而且我就是‘木匠’和‘实验室民工’,无须外力加成,越邋遢越有范儿。你不一样,你经常要参加商业活动,而且MBA班里的同学,也大多长了一对‘富贵眼’。你还是要靠衣装的。” 管理人造子宫其实一点也不累,张凌歌和吕章水每人在实验室待半天就可以了。剩下的时间,张凌歌还可以继续实习。和谐医院的普外科全国排名第一,因此完成了囊胚移植后,她每天半天跟着教授去门诊或者上手术,半天管实验室。有时候,张凌歌还要上夜班。 3月中旬,张凌歌正在值夜班呢,突然接到Molly的视频通话邀请——自从和张凌歌成为朋友后,Molly就在手机上装了WeChat,有事没事就和张凌歌视频音频。 张凌歌点了同意键,手机里马上传来一阵阵欢呼声。 “怎么回事?这么吵?”声音太大了,张凌歌只好躲到卫生间里。 “Match Day!你忘了吗?”Molly让张凌歌赶紧查查自己的match结果,“我被圣玛利亚医院录取了,妇产科!如果你也match上圣玛利亚,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张凌歌赶紧打开申请网站——毫不意外,她也被圣玛利亚医院录取了。 “我还有事情要告诉你!”Molly在视频里大叫着,“我和亚米国女性数学家和女性物理学家组织取得了联系。另外,我最近又拿下了一名众议员!” Molly详细说了自己怎么让这名众议员支持人造子宫,又怎么做另一名参议员的工作,好不容易讲完了,她问张凌歌人造子宫现在怎么样了。 “5个多月了,16个囊胚中有15个正常发育。那个停止发育的囊胚已经移除,3个月前另外移植了一枚囊胚。”张凌歌说,“现在主要的排畸检查都做了,胎儿没有问题。” “太好了,婴儿出生时,你一定要找人摄像,然后把录像发给我,我帮你传到社交媒体上!” 除了五月份领取和谐医学院的MD毕业证外,张凌歌的生活简单而忙碌。每天在医院上完班,她就要开车或者坐地铁去实验室。两边离得还有点远,不管选择什么交通方式,都要最少花1小时。张凌歌更喜欢地铁,在地铁上,她还能想想人造可移植器官的实现方式和试验载体。 时间进入7月份,人造子宫里的胎儿各项指标已经满足出生要求了。张凌歌通知婴儿家属们,准备在7月15日举办人造子宫出生仪式。 冯晨夏已经拿到了L1签证,曹欣等人也早就拿到了亚米国的F1签证。7月初到现在,她们陆陆续续将手头的工作移交给了留在国内的人。冯晨夏觉得反正现在大家也没什么事,就拉着群里的人,承办了出生仪式的全部工作。 “根据现在的跟踪情况,上次那2个大月份胎儿发育都不错,一个即将满周岁,另一个也已经9个多月了。”吕章水把最新的资料交给张凌歌,“大的那个,已经可以说比较连贯的语句了。小家伙别的都好,就是有点缺钙;小的那个,还在牙牙学语,其它发育都正常。” “不错。”正因为知道之前人造子宫培育的大月份胎儿发育情况良好,张凌歌才同意冯晨夏找那么多媒体的,“今天15个小家伙出生,剩下那个才7个月,你还要照看一段时间呢。” “没事,反正我去年就直博了,现在的研究方向就是生育方面。”吕章水笑了,她看了看激动不已的家长们,又叮嘱张凌歌道,“那个7个月胎儿的家长,也想今天让孩子出生,说以后大家一起过生日特别有意义……” “告诉她不行。她孩子发育偏晚,现在体重还不到1600克,再等等吧。” …… 整个活动热闹嘈杂,剪脐带时,一位妈妈手抖的像得了帕金森症,还是姥姥上前剪的。张凌歌一直躲在角落里,心里想着怎么优化人造子宫,将其“生产线化”。 “你倒是会躲清静。”冯晨夏走了过来,“刚才,我好不容易推掉了一位爸爸塞来的红包。我告诉他,孩子需要一直监控到2岁左右,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告知我们。另外,有几个家长问,什么时候可以再帮他们培育第二个孩子,他们已经在想二胎的事了……你觉得人造子宫什么时候可以产业化?” “至少还要1年到1年半,”张凌歌想了想,“流水线生产孩子,和单独孕育的程序有点不一样,我要和刘乐召、骆炫瑛商量一下。另外,光她们两个还不够,她们8月份要去亚米国留学,所以你必须再安排几个人做产业化流程设计,至少自动检测设备要重新弄一下……还有,真产业化了,你打算怎么收费?” “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说到钱,冯晨夏就兴奋了,“我觉得吧,人造子宫的收费不能太低。因为自然生产的孩子还有感染的风险,而我们的人造子宫,完全不会有污染,胎儿不用被动吸霾,最重要的是母亲完全没有风险……” “不能光看市场价格,要先算算我们的成本!”张凌歌不满地瞪了一眼冯晨夏,“刚开始的收费肯定贵,成本放在这里,便宜不起来。后面产业化了,就必须降价,不要老想着赚大钱。我们要让更多的女性享受到技术进步的好处!” “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冯晨夏嬉笑着说,“产品定价这玩意儿,是有大学问的。不赚钱,后面的新科技,拿什么去投资啊?女性奖学金的钱又从哪里出?至少几年内,这东西就便宜不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5章 给女儿拐个爹 人造子宫庆生仪式结束的当天晚上,张凌歌和父亲陈匀一起坐火车回了趟深海。 张凌歌马上就要开始为期五年的普外住院医培训。在这五年里,基本上没有连在一起的假期——没错,第一年她就有15天年假,但是是分成3次休的,每次5天。休假前一天,她要值28-30小时的班,回家后至少要睡十几个小时,剩下的时间,根本不够回国的。所以这次回深海,张凌歌拜访了小学和中学的老师,还和几个“好基友”吃了几顿深海美食。下次再想和她们见面,就是几年后的事了。 父亲陈匀也忙得要命,回深海把该搬的东西都运去中都后,他给女儿补办了20岁生日宴,随后以大华夏区副总裁的身份,开始了为期3个月的全国巡视。 张凌歌有点飞机恐惧症。虽然知道飞机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但只要有选择,她都不会坐飞机。因此离开深海时,她依然选择了夕发朝至的动车。 张凌歌的票是软卧下铺。进了车厢,她把行李放到床下,再换上拖鞋,然后打开早餐盒,拿出豆浆喝了起来。 梁家俊一走进车厢,就认出了张凌歌。 “哇,四年未见,你越来越犀利咯。”梁家俊用粤语和张凌歌打了招呼,然后转身对女友阿静说,“昨天你不是在网上看了人造子宫的视频吗?人造子宫就是她搞出来的。张凌歌是当年的岭南理科高考状元,我们深海中学的骄傲。那年高考,所有科目,她一共只扣了7分!” “我听说你考上了华夏美术学院?”梁家俊是陈匀朋友的孩子。从幼儿园起,张凌歌就和他一起上素描课外班。后来梁家俊走了专业美术道路,而张凌歌则成了医学学霸。梁家俊和张凌歌同岁,那他应该还在读大二,“你现在学什么专业?” “油画。”梁家俊放好行李,然后向张凌歌介绍自己的女朋友和同伴,“我女朋友阿静,学产品设计的。还有一个一年级学弟卫强和我们同行,他是学雕塑的,现在应该上车了吧?我和阿静去中都写生,卫强是回中都的家。” 话音刚落,车厢门就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位阳光少年。 甫一看见卫强的样子,张凌歌就觉得心尖尖上有一根弦被拨动了,她想起“红花杨二”的那句名言:我要把你种在我家的后花园! 呆呆地盯着卫强看了几秒,张凌歌挪开目光——他长着一副她最吃的颜:小麦肤色,一看就是喜欢户外运动的样子;内双,眼睛不算特别大,但很有神;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有点调皮,有点纯真。梦里的小丫头笑起来也是这般模样;身量不算很高,176到178的样子,适合患有“武力值焦虑症”的自己…… 梁家俊正在给阿静和卫强介绍张凌歌呢,说到当年张凌歌在群里发的岭南地方病常识,梁家俊笑着感谢张凌歌,说幸亏有她的提示,他家这些年就没有煲过汤,他父亲的痛风也缓解了很多。 “我家虽然不是中都土著,不过我是在中都出生中都长大的。不知道中都有什么地方病?”看着张凌歌的举止,卫强知道她被自己吸引了。可惜,张凌歌的长相,不是他喜欢的那类。 “中都有大骨节病和地方性氟中毒,但是这两种病已经很少见了,卫生部门也取消了中都病区。” 卫强心不在焉地听张凌歌的科普,两只眼睛上下打量着张凌歌。虽然不是现在流行的“花样小鲜肉”长相,但是酷似宁泽涛的他,从中学时就被很多女孩儿追。女孩子动心的样子,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卫强两个月前刚和女朋友分手。作为一名雕塑专业学生,他既不喜欢像张凌歌那样肉乎乎的“平庸长相”,也不喜欢流行的锥子脸。前女友有一对略为突出的腮帮子,鼻子很挺,不管是脸上还是身上,都很骨感,非常适合做雕塑模特,因而也特别符合他的审美。 前女友最让他迷恋的还不是那张脸,而是她的个性。她是个“疯一般的吕子”,穿衣举止都散发着艺术味道——永远只穿破洞牛仔裤;非常要强,行事霸道,只愿意女/上位;喜欢说走就走的旅行……前女友就是觉得恋爱是对自/由的约束,才和自己分手的。 不过,上了一年的大学后,卫强的审美已经没那么锐利了,他觉得脸上有点肉也是可以的,但不能像张凌歌那样,长一张没有特色的圆脸。当然,如果张凌歌的性格够“骨感”的话,卫强也不介意展开一段“过渡性感情”,反正现在是空窗期,闲着也是闲着。 卫强正胡思乱想呢,听见外面一声惊叫,他打开厢门,只见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口吐白沫、手脚抽搐着,从走道边上的座位滑下来。卫强呆呆地看着这名男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凌歌一把推开卫强,跑出车厢。她把男子平放在过道上,将头部转向一侧,松开衣领,然后仰起头问这个男子的同伴,他以前有没有犯过癫痫。 “没有啊,我们结婚三十多年了,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个病!”男子的妻子哭着说,“怎么办啊?他会不会死?” “不一定是癫痫。他有高血压、心脏病吗?” “应该没有,去年单位体检时只说他胃不太好。”女人摇摇头,“刚才他说胸/口有点痛……” “去把我的小包拿过来,架子上挂着的那个。”张凌歌一边指挥着梁家俊,一边让阿静和卫强按住患者的两只胳膊。 打开小包,拿出听诊器和血压表,张凌歌分别测量了患者两边上肢的血压——左上肢118/81mmHg,右上肢77/43mmHg! “快,去叫乘务员和车长!”张凌歌打发卫强和梁家俊分头找人,“病人很危险,可能是癫痫样DeBaKeyⅠ型主动脉夹层。” 车长过来后,张凌歌掏出和谐医学院博士毕业证给他看了看,然后要求车长马上通知省城南站做好转运病人的准备,“病人必须绝对卧床,并保持清醒。如果可能的话,请转到大医院。病人需要马上动手术。” 医生是天然有威压感的一类群体。他们需要快速找到解决办法并组织、协调人手。而且,医生也是和平时期少有的必须见血的职业。见过血的他们,眼里不仅有狠劲儿,还有见惯生死的淡然,这副杀伐决断的样子,让卫强看呆了——这小妞深藏不露啊!有味道,我喜欢! 第二天早上下车后,张凌歌问卫强要了微信号和手机号,还约他明天吃饭。看着梁家俊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卫强有点不好意思,心里也有点小得意。 “听梁家俊说,你马上要去新乡市柯大留学?”张凌歌点完菜,把菜牌递给服务员,转头对卫强道,“那正好,我马上要去新乡市圣玛利亚医院当住院医,我们就在一起吧!” 卫强以为会有很长的铺垫,没想到张凌歌直接用命令的口吻表白了。 “明天没什么事的话,空腹过来找我。早上7点半在和谐医院1号楼见面。”张凌歌说完又问道,“你上次体检是什么时候?献过血吗?” “应该是去年上半年的高考体检吧?没有献过血,不是说献血不好吗?” “你也是正规的大学生,怎么会这么没有常识?”张凌歌不客气地说,“献血可以促进血细胞的形成,保持骨髓活力,还可以降低心脑血管的发病率。知道女性为什么长寿吗?” 卫强摇摇头。 “虽然现在没有找出女性长寿的全部因素,但是已经基本确认了月经和雌激素的作用了。” 张凌歌告诉卫强,国内外科学家都做过分析,发现定期献血的男性,全血粘度、红细胞压积、纤维蛋白原、红细胞电泳、血脂等指标,均有下降。心脑血管疾病发病率比不献血的男性降低不少,部分疾病甚至降低了30多倍。 “明天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顺便放放血。” 张凌歌的操作和以前见过的女孩儿都不一样,第二天,卫强的脑子还是懵的。早上起床简单洗漱后,他就来到和谐医院1号楼。 抽血这样的小事,当然是张凌歌自己完成的。她还要在圣玛利亚医院待几年,新乡州的护士不负责抽血,所以这些都是住院医的事。 看着5个真空采血管已经装满了血样,张凌歌还在把采血针一端插/入另一个采血管的胶塞,卫强觉得自己要晕了。 “别动,还要几管呢。”张凌歌不耐烦地对卫强说,“女性每个月的月经都有30到100毫升,献血时至少抽200到300毫升的血。你这才多少啊?” 抽完血后,张凌歌让卫强张开嘴,拿一个像棉签的拭子,在他口腔刮了几下,然后让他去外面等着,自己拿着血样和口腔黏膜脱落细胞,去找学检验的同学。 正在沐浴的卫强,心里乱得很,既有点屈辱的感觉,又觉得很新奇。 现在他待的地方,不是自己家,而是陈匀公司租的豪宅。在认识不到一周的女朋友家,和她做羞/羞的事,卫强挺不好意思的。开始前,他问张凌歌这样做会不会被老爸骂,张凌歌满不在乎地说自己两年前就满18了,有权做任何事,然后低头用冰醋酸溶液,在卫强身上的一些地方涂着。 看见醋酸白试验未出现阳性反应,张凌歌拿出一盒东西,打开包装扔给卫强。 不会吧?这么猛?卫强吓得直往后躲。张凌歌一把抓住他,说必须先戴上才安全。在做的时候,张凌歌也不像卫强那只喜欢某个方式的前女友,而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刚完事,张凌歌马上扯下那玩意儿,穿上衣服,拿着就跑去了和谐医学院。被落在房间里的卫强一脸懵逼,愣了好半晌,才想起来要去冲凉。 …… “总数正常,活率和活力正常,畸形比例小于5%……”实验室里,女同学趴在桌子上观察显微镜,然后笑着问张凌歌,“怎么想起做体检了?对方是谁啊?” “女儿未来的爹!” “哇!什么情况?”女生吃惊地站起来,“多久了?是之前抽血的那个男孩儿吗?” “嗯,认识还不到一个星期。”张凌歌满意地看着检测数据,“模样不错,身体健康,没有遗传病,JING子质量很好……我觉得我女儿就需要这样的爹。” 卫强以为张凌歌会邀请自己同居,没想到每次都是呼来唤去的,让他很不爽。 更不爽的是,昨天他问张凌歌是不是打算安定下来,以后和自己结婚。没想到张凌歌说和他在一起可以,但是结婚就免谈了。 “婚姻意味着两人都对对方有权力,也有义务。比如说,在对方做手术时,有掌控对方生命的权力;在对方有难时,有不离不弃的义务……”张凌歌边穿衣服边说,“但问题是,我不想给对方这么大的权力,也不想行使对对方的权力,或者尽我的所谓义务。所以我不会结婚。” 这是遇到渣女了吗?卫强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照网上的说法,卫强不需要主动,也不需要负责,按道理自己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会有不自在的感觉呢?卫强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今天张凌歌打电话叫他,他还是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尽管更在乎享受,张凌歌依然始终保持着警惕性,毕竟男女体力差异太大。她不仅时刻戴着她的战术手链环,还在伸手可及的隐蔽处,放了一瓶胡椒喷胶。 每次张凌歌都搞得很尽兴,完事后累得就想睡觉。但是让自己虚弱地暴露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的眼皮底下,不符合她的“被迫害妄想症”人设。所以每次做完,她都会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另一间房,然后把房门反锁了。 卫强一个人坐在床边,呆呆地度过自己的“贤者时间”。 张凌歌和卫强交往过的女孩都不同,她从来不摆出要强的模样,而是端着一切都是该得的,她想要就能得到的云淡风轻的气派,让卫强特别着迷。在火车上见到张凌歌抢救病人时,他以为张凌歌是外表无害,内在有棱有角的骨感女性,现在才知道,张凌歌根本不屑于展现张扬的个性,那种见过血因而看淡一切的漠然,才是有个性的最高境界。 之前看《红楼梦》时,卫强不理解为什么书里面的贾珍和贾琏,说尤三姐“竟真是她PIAO了男人,并非男人YIN了她”。现在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想着里面的张凌歌,卫强心中突然涌上一阵屈辱感,觉得自己好像被PIAO了。 前天晚上吃饭时,张凌歌和卫强探讨了一个严肃的问题:性/权力。张凌歌哂笑地说,男性很会自我安慰,明明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性/权力,偏要营造出性/交时男性是占便宜的,女性是吃亏的舆论。如果男性真的是占便宜的,干嘛那么怕人说短小短啊?既然是有权力的,自然是自己舒服最重要,粗细和长短又不影响自己的感受……男人们一会儿万/艾可,一会儿药材酒,搞那么多,还不是为了让女性更快乐吗? 想起昨晚的对话,卫强的屈辱感更强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跳下床,赶紧逃离这个女孩。 “怎么啦?”小憩二十分钟后,张凌歌精神抖擞地出来了,她看了眼呆滞的卫强,笑着问,“要不要先冲个凉?或者我先冲,你等下再冲?有点晚了,我们下去吃个饭,你就走吧。” “好的。”卫强看着张凌歌走进浴室,心里的别扭劲儿突然缓解了很多——权不权力的,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吧?张凌歌的性格,也算是闺房之乐的调味料。就算她张凌歌真占了什么便宜,自己好像也并没有吃亏。而且马上就要去亚米国,人生地不熟的,有这么个年长自己一岁多的姐姐,说不定还能照顾一下自己呢。 吃饭时,做完心理建设的卫强,心情又好起来。他问张凌歌出发那天要不要一起坐车去机场。 “虽然咱俩的航班不是一家公司的,但起飞时间只差一个多小时,一起走也很方便。” “你自己去机场吧,”张凌歌拒绝和卫强同行,“我要和几个朋友一起去。最近整天和你待在一块儿,我想和她们玩几天。这两天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 卫强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女子,不仅不寻常,还不一般的绝情。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6章 踏上征程 “行啊你!”冯晨夏趴在何荟的肩膀上,笑得起不来身,“我怎么觉得你真的有点渣啊!” “行什么行呀!”萨蒙蒙不满地嘀咕道,“我们都被洗脑了,以为不结婚才是女权的最高形式,没想到你居然去找男人!” “结不结婚和是不是女权没有关系。况且我不是结婚,也不是同居。”张凌歌笑着扒拉一下萨蒙蒙的头发,“我只是给女儿拐个爹而已。不用这么紧张。” 何荟也怼了萨蒙蒙一句,“瞎想什么呢,高考状元会是傻子吗?你的道行太浅,不像张凌歌,可以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要是谈恋爱,能把自己的爹妈都给卖了!” “不过呢,我觉得这个男孩的名字和形象也太不相符了。”张凌歌给卫强抽血时,何荟正好路过,“看他的名字,像个勇猛武夫似的;见着真人了,才知道是个傻小子。不傻,也不会被你玩儿得团团转。” 见大家都在数落自己,张凌歌有点不高兴,“我怎么玩他了?本来在同居前和生孩子前,双方就应该互相交换健康信息,我也把我的体检单给他看了……我和这个男孩儿认识还不到一个月,按你们的说法,我必须把全部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他,才不算渣吗?何况,如果以后处得好,我不排除会和对方长期同居。而且不管什么时候,对方都是有分手的绝对自/由,什么时候想分手都可以。以男权社会的标准,他是占便宜的一方才对呀?” “男权社会是男权社会,你是你!”见张凌歌居然敢还嘴,萨蒙蒙觉得她简直是个死不改悔的叛/徒,“而且我说的不是你渣不渣的问题,你不要转移话题!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新时代的‘自梳女’,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居然叛/变了!” 冯晨夏摆摆手,阻止大家继续批判张凌歌,“我们几个马上要去亚米国了,出国前,大家要不要一起搞点新意思?” 在冯晨夏筹谋新活动时,张全三人正忙着推广氦镍电池呢。 今年年初,亚米国遭遇罕见极寒天气。亚米国的北部没有高原地貌,极地涡旋南下,如入无人之境,不少地区最低气温都打破了历史记录。新乡州北部几个城市,路边雪墙有好几米高;芝城直接冻成了“后天”;就连纬度和华夏申市差不多的南卡州,棕榈树上都挂上了白雪,单是一至二月份,该州就耗费了1.3万吨的化雪盐…… 暴风雪对亚米国老化的电力系统造成了很大的破坏,不少人待在家里突然就停电了,用电暖气取暖的家庭,立即陷入困境,有几个人干脆在自家的客厅里被冻成了“冰棍”。 张全让销售公司紧急招聘人手,在东北部和中部“扫镇”,一个小镇一个小镇地推销氦镍电池。现在新一代氦镍电池的容量更大了,配合专用变压器,一块电池,就可以提供普通家庭小半年的日常用电。即便加上电暖气,也可以保证2-3个月的供电。 小镇活动加网络“恐/怖营销”,让电池销量激增——看着那些冻成冰棍的照片,大家都很担心,因此大部分家庭都买了一到两块电池,以备不时之需。 张全让钱牧荷制作了几个网络广告,在户外探险类和极限运动类网站打广告。这些爱折腾的人,也需要氦镍电池的佐佑,不然跨越一次大沙漠,就可能把自己的命给丢了。 “还有什么空白区?大家集思广益吧!”张全召集了一个网络会议,让所有人都出出主意。 “飓风都过去两年多了,波岛好像还没有全部恢复供电吧?”王九辉抱着女儿,一边给小丫头喂奶,一边建议道,“可以在波岛推销一下,就是不知道当地的消费能力怎么样?” “没错,亚米国是个自然灾害频发的国家。”冯晨夏说道,“那些容易有飓风、龙卷风、水灾、暴风雪的地方,都可以推销。不光是亚米国,自然灾害多,电力不足或者无法持续供电的地方,都是我们的市场。这玩意儿赚钱赚翻了!” “嗯,除了直接推销和做广告外,我们还可以驻店销售。亚米国的人喜欢DIY,我们看看能不能进The Home Depot和Lowe’s(这两家都是亚米国的大型建材连锁店),还有一些地方性的建材店。”张全总结道,“进了这些店,再做点广告和营销,至少亚米国的市场稳了。至于其它国家,等我9月初回国后再开拓吧。” 周末两天,冯晨夏的几个群共2000多人,在20多个城市和旅游景区,同时开展了“占领男厕所”活动。 不到11点,这个景点的游客就多得摩肩接踵了。毫不意外,女厕所外都排起了长队。 看着女厕外排队的队伍已经长达30多米,曹欣挥挥手,队员们快速套上文化衫,然后拦住想进厕所的男性,“现在男厕不能用,只出不进!” 两分多钟后,确认男厕没有人了,曹欣和10几个队员把女厕排队人群分流到男厕,再在公厕外打出“增加女厕,结果公平”、“女厕厕位总数应该是男厕厕位加小便器的两倍以上”、“爱她就别让她等”、“女厕排队,大家蒙羞”等标语。 刚开始时,在女厕外排队的人还不好意思去男厕,但是人有三急,实在是憋不住了,队伍最后面的女性就都冲进男厕所。 一个女性对同伴说,“刚才我看了,女厕一共4个蹲位,一个放了扫帚、簸箕等,还有一个锁起来了,难怪女厕要排那么久呢!” “就算女厕蹲位都不被占用,都没有被锁,也比男厕少好不好?”同伴不满地说道,“这么大的公园,厕所那么少,间隔还远,每个厕所的女厕蹲位才4个,哪里够用?你看看男厕,不仅蹲位比女厕多了俩,还有9个小便器呢!” 曹欣和队员们继续叫女厕外排队的人,赶紧来男厕解决问题。看着女厕外的队伍长度不到5米了,曹欣和几个队员站到小/便器前,每人左手拿着一张小标语,右手大拇指指着文化衫上的文字——女权主义者长这样,然后拍了几张照片。 拍好照片后,曹欣和队员们就离开了男厕。这时男厕外也排了五六米长的队伍,几个男人还嚷嚷着要揍占领男厕所的女孩儿。 曹欣让一个队员在不远处摄像,然后自己和几个队员“采访”了上完厕所出来的男人,问他们怎么看待女厕所排队问题。 大部分男人都说“不知道”、“不关我事”、“女人墨迹呗”,还有一个男人挥起拳头就要打人,曹欣和队员们把这个男人团团围住,然后解开手腕上的战术手链环……有热闹看,周围的人也纷纷围了上来。这个男人见曹欣等人不好欺负,才愤愤不平地拨开人群走开了。 “张凌歌的法子确实不错。”冯晨夏看着曹欣小队的视频,吩咐道,“买多一些战术手链环吧,做到群里人手一个。就在中都找个卖家,同城快递,明天就能收到。” “不用上网买,我知道一个批发的地方,明天想要多少就给你拉回来多少。”曹欣正在电脑上编辑文字和图片,“你占领男厕所的图片就别发了。你是商界精英,亚米国的两个公司马上要上市了,还是不要掺和这个吧。” 冯晨夏扭头看了曹欣一眼,告诉她,“占领男厕所”的照片发到网上后,照片上的人肯定会被攻击,甚至会遭到□□羞辱。冯晨夏自己不害怕,倒是担心其她女生会受影响。 “反正我是Les,和那些垃圾DIAOSI没有一毛钱关系。再怎么骂,也不会伤害我一分一毫。而且我漂亮,这是加分项!”曹欣一边P着图,一边嘻嘻哈哈地说。 曹欣不仅是物院院花,也是中都校花。褪去婴儿肥的她,模样越来越像成年后的“神仙姐姐”。曹欣在气度上,还比“神仙姐姐”额外添加了几分锐利。 见冯晨夏还在沉吟不决,曹欣其实挺高兴的,觉得即便冯晨夏只是从爱护下属的角度关心她,至少也是关心,也是暖意。 “别担心了。我们团队,必须有人专职负责宣传,我想做这个。”曹欣一五一十地分析起来,“我熟悉网络炒作手法,和不少运作团队有联系。嗯,还有……我的三观正,符合你的要求。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就得让自己出名,这样才能成为有号召力的大V。” 曹欣和队员在十几间男厕所小便器前的照片,在网上火爆起来,不到3个小时,她的社交媒体新增关注量已经超过了50万! 曹欣让专业炒作公司在各大论坛炒作“占领男厕所”活动,然后发了一条新的微博,让粉丝们去各地拍摄女厕排队的图片,再传到网上“接龙”。 第二天一睁开眼睛,曹欣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看自己的粉丝有没有增加,每条微博的点赞量和转发量是多少。 “粉丝总量超过两百万,我是网红了!”吃早饭时,曹欣兴高采烈地向同伴们展示自己的战果,然后强迫她们也关注自己。 “这些人怎么说话这么难听?”祁平柳看了几条评论,恶心得饭都吃不下,“你干嘛不删评论?不觉得膈应吗?” “没事,把他们挂起来就好了。”曹欣无所谓地说,然后捋了捋前额的碎发,拿起手机拍了几张“臭美”的自拍照就发到微博,发上网时她还加上一句“女权主义者的一天是这样开始的”。 看着网上的污言秽语,冯晨夏笑了——之前她曾经研究过公众人物的差异化营销和“洗粉”策略。当公众人物被反对者抨击时,其支持者会更狂热地为TA辩护,而辩护的过程,或争论的过程,其实是强化忠诚的过程,此谓“洗粉”。 垃圾DIAOSI们对曹欣的谩骂越难听,饱受排队之苦的女粉丝就越维护她。从曹欣微博评论的激烈战况可以看出,不仅女性可以一战,而且战斗力还不弱。本来所谓女权,就是关注和女性相关的所有权利和权力,平等如厕权是生活里对大家影响最大的事件之一了,只要开始关注这些事,只要接受了她们洒下的种子,就总有一天会发芽。 等网上激战白热化后,冯晨夏让曹欣号召她的几百万粉丝,给各地的政/府官/员和各级代表们发邮件,要求将公共场合的女厕厕位,增加到男厕厕位加小便器总数的两倍;对于那些不方便改造的旧建筑,则将所有厕所,都改成无性别厕所。 “你让粉丝们再加一句,这些规定都必须是建筑设计强条。”组织活动前,冯晨夏研究过建筑规范,知道不是建筑设计强条,对建筑师和甲方都没有约束力,“另外,让粉丝们把给各级代表的邮件都发到网上,然后在论坛和微博再炒作一番。我们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唤醒女性,也为了解决问题。采用正规渠道,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当然,大家的提议最后肯定会打折扣的,不过只要女厕厕位能达到男厕厕位加小便器总数的1.5倍,女厕的排队现象就会大大减少……哦,对了,建议里还要加上,新建建筑,必须要有独立于女厕之外的家庭卫生间,方便带孩子的家庭上厕所,家庭厕所就搞无性别厕所吧。这个也应该是强条。” “无性别厕所?会不会不方便啊?”萨蒙蒙手里拿着大肉包,也凑了过来,她不解地问冯晨夏。 “火车上、飞机上,还有不少小餐馆,都是无性别厕所,你觉得不方便吗?” 萨蒙蒙发动脑细胞思考了几秒,觉得冯晨夏说的无性别厕所好像也不错。 临近八月下旬,继续在国内求学的,马上就要开学了;搞掂留学事宜的,现在也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出发。这些女生去亚米国的飞机票钱,全部是冯晨夏两家公司负担的。 和谐医学院基础医学院的方元康和华清大学生物系的谢晓秋,都拿到了马州罗斯大学医学院的录取,即将去那里做医学生物学研究。 顾济民考上了坦福大学材料专业博士,林小砝和巴邛雅都考上了坦福大学的Master of Science in Financial Mathematics,骆炫瑛也拿到了坦福大学计算机博士的录取通知。加上去坦福大学读天体物理学博士的曹欣,和念MBA的冯晨夏,现在去坦福大学的人是最多的。张全搞的新新生命和新新动力都在三藩,离坦福大学不远,这些人正好可以加强管理力量。 刘乐召拿到了好几个offer,包括计算机专业排名第一的潘州梅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是考虑到亚米国的两个公司都需要计算机人才,就和杨二车宾玛一起,选择了简州大学伯院。伯院就在大湾区里,离公司和坦福大学都不太远。 索朗杰旺本来也想留学的,但是家人坚决不同意,所以她只好选择在华清大学直博。 冯晨夏的小群里,留在国内的还有直博中都大学大气与海洋科学博士的钱牧云,在中都大学念法学博士学位的张萌、赵尔然等人。祁平柳则决定本科毕业后直接到张凌歌医药公司工作,至于还深不深造了,那是以后的事。 张全从添汇盈基金带过来的下属中,也有三位要去简州。9月中下旬,张全交接完亚米国的工作后,就要回国了,简州那边需要增加人手。 大群里也有不少准备留学的人要在同一天出发,冯晨夏数了数,加起来有30来人呢。冯晨夏把自己的SUV钥匙递给赵尔然,告诉她以后这辆车就作为国内公司的财产,然后让赵尔然做好这几天公司车辆的调度,抽出两辆五座SUV,一辆商务车,再加上自己的七座SUV,一起送大家去机场。 虽然女孩子们拿到驾照的不少,但是真正开过车的并不多,因此,已经凭亚米国驾照换领国内驾照的张凌歌,就得去开一辆SUV。 出发前,张凌歌担心地问冯晨夏,“我把车开到机场,没有司机,等下怎么回来啊?” “没关系,我已经找了代驾司机,会帮我们开回来的。”赵尔然跑过来插了一句。 上车前,冯晨夏让大家把部分行李放在商务车上,这样SUV就可以坐满七个人了。司机是赵尔然,车上还有曹欣,谢晓秋、顾济民、骆炫瑛,和死乞白赖非要去机场送她们的萨蒙蒙。 一上车,萨蒙蒙就抢过冯晨夏打印的机票,然后咋咋呼呼地嚷嚷道,“冯大/大,你怎么也坐经济舱啊?现在公司的净资产已经几十亿了,明年在亚米国一上市,最少还能翻几倍。不说咱自己买架飞机,你怎么也得买个头等舱吧?” “光是我投进医药公司和投资公司的启动资金,就够我坐几百次头等舱!但是我每坐一次头等舱,以后能拿到奖学金的女学生就会少几个。”冯晨夏觉得现在大家的骄矜之气颇甚,公司赚了很多钱,大家分得的股票也不少,就都有点松劲儿,看来得敲打她们几下了,“你以为我开公司,就是为了带着你们几个人奔小康吗?知道不忘初心这四个字怎么写吗?我们以后还要在国内设立很多奖学金,有IT的、医学的、数理化的……我坐头等舱,得有相应的行头来搭配吧?衣服、鞋子、包包、手表,没有几百万,搞得出精英范儿么?这几百万,就够我弄好几个奖学金了!” 被冯晨夏训斥一顿,大家都面有惭色——说真的,要不是为了女性利益,冯晨夏做什么,都不会比现在过得差。她这么努力,自己怎么好意思疲沓下来? 坐在副驾驶位的曹欣,看着女孩子们都像霜打过一样,心里暗笑了一下。她打开储物箱,翻出事先搁在里面的一张碟,插/入音响里。光碟里只有一首歌,发现冯晨夏用这首歌作手机铃声后,曹欣特意在网上找到下载资源,然后刻录了电影原声的光碟。 “确实不能忘了初心。本科毕业只是我们奋斗的开始,不是结束,后面还有万里征程!”曹欣按下播放键,嘹亮的歌声在车内萦绕—— …… 向前进,向前进. 战士的责任重 妇女的冤仇深 古有花木兰替父去从军 今有娘子军扛枪为人民 (第一部《恰同学少年》完结,后面开始第二部《鹰击长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7章 关于权力、技术及本文开的金手指 写在前面的话——关于权力、技术及本文开的金手指 看过很多网文,看了数年后,我觉得有点遗憾。最遗憾的,是大多数女性作者对权力的看法。 很多女性作者塑造的所谓成功女主,基本上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在这些小说里,成功的女性有且只有一个。然后这些小说被誉为“女权文”或“女强文”。 但我必须说,这样的成功,并不是女性的成功,而是女主一个人的成功;这样的文章,也不是女强文,而是对封建男权社会的描绘。 只有在封建男权社会,才会出现“万绿丛中一点红”的现象。古代就不说了,宫斗上位的,全部是倚靠男性的权力;在我们这个时代也一样,这一点红,大多是有权有势男性的妻子或女儿——比如说印度的英迪拉甘地,凭借尼赫鲁女儿的身份成为总理;巴基斯坦的贝娜齐尔布托,没有其父佐勒菲卡尔阿里布托的光环,不可能成为伊/斯/兰国家的总理;阿根廷的伊莎贝尔贝隆,在老公胡安贝隆去世后立马接管了国家……也就是说,这些女性的权力来源,要么来自其父,要么来自其夫。传统社会,或者说封建制度,才是她们能脱颖而出的关键。她们从来都不是封建制度的反对者,也从来不是女性权利的维护者。 而现代社会的女性成功,必须倚靠一个金字塔般的权力架构:最上层,是女性政治家;最下层,是广泛而积极参与政治的女性群体;中间,则是女性政治家后备军、女性政客和女性官僚。 没错,女性政客和女性官僚是女性权力结构必不可少的一环!即便某些女性政客玩弄政治的手腕非常不堪,即便某些女性官僚行事让人不齿痛恨,追求女性整体权力的人,都必须学着接受她们的存在。而她们的人数越多,女性的整体地位实际上也越高。 不少女性,特别是波伏娃女权主义者认为,女性成功的关键,就是将娜拉们赶出家庭。我必须说,在6、70年前,波伏娃的观点是正确的、进步的,但是在今天它已经落伍了。 只把娜拉们赶出家庭,女性就成功了吗?当然不是,如果不掌握权力,只要外界有点风吹草动,比如说就业率差了,经济不好了,这些娜拉们就有可能会被重新赶进家庭——娜拉们必须掌握权力,才能保证自己的权益不丧失。因为,没有权力,就没有权利,也没有一切! 轻视技术,是女性权力观的第二个错误! 很多女性,包括绝大多数女权主/义者或者女性主/义者,在争取女性权利和权力时,其眼光永远只放在生产关系上。这些人忘记了,女性现在的地位,是生产力带来的。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如果女性不掌握生产力,则不仅不能提升女性权益,目前的地位也可能丧失。 没有孕产妇女性死亡率的急剧降低,就不会有女性参与社会劳动,女性也根本走不出家庭。 看看那些穿越小说,女主即便当了皇帝,她生孩子时,读者的心都是揪着的——为什么,因为在生育技术落后的年代,生孩子就是一脚迈进了鬼门关。我记得以前看过一个历史文章,说是19世纪到20世纪初的中国女性,一辈子有3成以上的几率会出现难产。 在这样的技术条件下,让女性接受教育是划不来的。即便你是当时的女性统治者,你也不会让女性大量接受教育并为她们提供参与社会劳动的机会,因为性价比太低了——好不容易教育好一批女学生,准备参加社会工作了,结果她们一生孩子,3成女性死了或者残了……在这样的技术条件下,让女性走出家庭就是笑话! 因此我们会看到,只有当孕产妇和新生儿的死亡率大幅降低时,女性才有可能走出家庭。因为新生儿死亡率降低了,女性就无须多生孩子以保证至少有一两个能成活,女性也有时间做生孩子养孩子以外的事了;女性生产死亡率降低了,让女性接受教育的性价比就升高了,所以我们看到的是—— 18世纪到19世纪产钳的发明和改进,大大降低了头位难产几率,并缩短了第二产程。产钳技术的应用,带来的是先发技术国家,如英国、美国等,女性开始参与社会劳动。虽然那时的劳动强度依然很高,但是只要生孩子不再是女性最难过的鬼门关,女性就可以走出家庭! 20世纪初到20世纪中叶,随着剖宫产技术的完善,以及麻醉、防感染技术的提高,女性的难产问题才基本得到了解决。另外说一句,我对目前的顺产、剖腹产之争感到很无语,对医院的剖腹产率硬性指标感到更无语。剖宫产是减少女性难产率并缩短产程的最后措施,它非常有必要,必须按手术指征,而不是产妇个人意愿、产妇家属意愿,或者上级指标来确定是否需要手术。 生育技术的进步,给女性带来的利益是巨大的。 1949年,华夏女性的单次生育死亡率大于10万分之1500(即1.5%)。大家应该都学过概率,可以拿计算器算一算——按当时女性一生中平均生育6.26个子女计算,1.5%的单次生育死亡率,意味着每10个女性,就有1个最终死于生孩子。 2015年,这个数字是10万分之20.1——也就是说,半个多世纪以来,女性的单次生育死亡率降低了75倍!这才是女性能走出家庭的底气。如果没有死亡率的降低,即便其它社会生产完全不需要体力、只依赖智力活动,女性也无法参与社会劳动。 但是,即便在生育死亡率大幅降低的今天,女性的单次生育死亡率依然大于很多危险行业的死亡率,比如说消防员。 我国有13万左右的消防员,2000年至2014,消防员一共牺牲了170人,这十五年的年均死亡率为10万分之8.72;2015年的天津危险品仓库爆炸事件,将2000年至2015年消防员死亡率拉高到10万分之13.65——看到这个数字了吗?2015年孕产妇的死亡率为10万分之20.1,也就是说,女性生孩子,比当消防员还要危险!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让女主之一张凌歌发明人造子宫的原因了! 当然,女性参与社会还需要将家庭劳动社会化,还需要更多法律和政策的配合。这个在后面我会写的。我会花很大的篇幅,描画我心中的“美好生产关系”,当然,这个“美好生产关系”依然有阴影存在,但它至少更进步。 关于权力,女作者犯的第三个错误就是,她们把年龄视为女性的敌人。在这些女性作者笔下,女主十几岁就叱咤政坛,二十几岁就掌控全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些女作者好像特别害怕女主变老,她们根本就不会写女主35岁以上的人生。 但实际上,在现实生活里,年龄从来就不是追求权力的女性的敌人,相反,年龄是岁月对她们的馈赠(只要不是老到接近或超过人类预期寿命就可以了,也就是说,只要不到八十岁,在政坛都不老)。 不仅在男权社会,政坛女性人物的年龄是馈赠,假如有所谓的“女儿国”,年龄也是加分项,年轻貌美,也是减分项。 况且,即便对于男权社会里的男性来说,小于40岁(这个数字最多降到35岁),走上政坛也是困难重重的。 再说说技术描写。 我在小说中的技术描写确实比较多。这里面有我个人的原因,我学理工科的,有非常强的合理化倾向,关注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可实现性”,所以在写文时,也忍不住要去描写它们。 不过写技术,也不仅仅因为个人习惯,还因为—— 技术是权力的一部分。这句话应该加黑! 在几十年前,女性曾是计算机行业的积极参与者,但是现在,女性在IT从业人员里的占比,只有一成左右。未来的世界,必然是体力比重下降、智力比重上升的世界。女性在IT行业话语权的丧失,影响是巨大的,也可能是深远的。这意味着未来的AI世界,很可能不考虑女性的需求。女同胞有没有想过,这样的世界有多可怕?那个世界,会比我们现在的世界更重男轻女! 正因为技术如此重要,也因为本文是科幻小说,所以文中会出现大量的技术描写。不管这些描述是否科学,是否可行,至少我要做这样的尝试。 所以,我会写人造子宫应该怎样实现;会写如何用“海龟交易法”在期货上赚钱;会写可拆卸电池理念……在以后,我还会写高新材料,会写物理学面临的理论缺陷和我想象中的解决方式,会写飞碟,会写城市建造,会写法理基础,会写“造币机制”(货币生成机制)……我写的这些,不一定会实现,也不一定合乎逻辑,但至少代表了我对技术的看法——技术是权力的一部分,女性必须掌握它们。 在写技术部分时,我描述它们的步骤和理念,也是想和女性技术爱好者探讨它们实现的可能性。比如说人造子宫按我在文中写的样子,是不是可以做出来?可拆卸电池理念,是不是比现在的电动车电池理念更方便?会不会降低电动车辐射(有人质疑这个辐射,好吧,你拿盖格计数器量量,就知道那个什么迪电动车有没有辐射了。这个辐射自然比微波炉低,但是对于敏感的人来说,长期坐在那个什么迪电动车的副驾驶位上,依然会头晕)。 描写技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它们不仅是赚钱的根本,也是改变未来之社会形态的根本。我们现在的社会为什么是这个样子,因为生产力改变了生产关系;我们将来的社会是什么样子的,也取决于将来科技树的形状。 所以在科幻小说里,必须以大量文字描述科技。 我知道这些描述,会让我已经少得可怜的读者数量,进一步减少。但是,如果吸引读者和我的写文宗旨冲突,我会选择“择善而固执之”——因为生产力,真的,真的,是决定生产关系的根本。没有生产力的提升,靠女主振臂一呼,就期望响应者云集,是不现实的。即便女主真的口才出众,吸引力爆棚,没有技术提升且女性不掌握技术,吸引再多的追随者,也是没有用的。生产力一个巨变,就会把此类女主的所有权力基础打个粉碎! 最后说说第一部的金手指。 目前第一部(即《恰同学少年》)已经写完了,接着是第二部《鹰击长空》。在第一部里,我开了不少金手指。 第一个金手指,是张凌歌的高考分数。 女性理科状元比男性多,已经持续多年了,这个不是金手指。但是张凌歌高考一共只扣了7分,就是金手指了。不过这虽然在现实生活里没有,但还是有可能实现的,所以只能算“金小指”; 第二个金手指,是张凌歌4年完成8年的临床本硕博学习。这个之所以是金手指,并不是指其学习难度,而是指制度难度。目前所有的医学院,都不会给女主提供这样的可能,即便她是医学天才。顺便吐槽一下国内的医学教育,我认为八年制其实是不经济也不高效的选择。不过问题不出在八年制上,而出在后面的轮转和规培制度上。这个话题太长,一时也说不完。 反而人造子宫、人造皮肤、可拆卸电池等等,其实不是金手指,只是合理的科幻。特别是人造子宫,它其实是目前所写技术里,最容易实现的。如果不是因为男权社会和宗教等原因,人造子宫早就产业化了。 本文两个女主,女主张凌歌的金手指开得比较多;另一个女主冯晨夏,目前没有给她开什么金手指,以后大概也不会开得太大。和张凌歌不一样,冯晨夏是成长型管理人才,不是技术天才,不太需要金手指。 再说说第一部里的技术,有哪些是现实生活里真的技术吧。 文中说的Alan Flake的聚乙烯人造子宫,是真的;康奈尔大学刘洪清教授搞出来的人造子宫,是真的;上海和北京的实验室搞出了孤雄繁殖,是真的。这些都是真的! 正因为这些技术都是真的,所以文中的技术,不能太大/跃/进。甚至,文中的生产关系,也不可以大/跃/进,所以文章的进展不快。 另外,某些现实的设定,也影响了小说的设定。比如亚米国的住院医培养时间。实际上普外就是5-6年,移植专科培养就是3年,这个无法加速,除非我不想让张凌歌拿到亚米国医师执照。我最多可以帮女主开个金手指,给她一点额外的科研时间,让她在住院医培训期间搞出一些发明来。但是让张凌歌毕业后马上成为呼风唤雨的医学大家,是不可能的。 总的来说,文是爽文。不过不是女主几年内就称霸宇宙的爽文,而是尽量接近现实,至少争取符合逻辑的爽文。 当然,文章有很多很多不足之处,比如说居然列出一二三四条什么的,像写论文,这是本人文力不足的见证,见笑了。 另:在第一部,为了刻画女主之一张凌歌的学神形象,有比较多的医学操作细节描写,比如如何做手术等,忽略这些情节,也不会影响小说进度,不喜欢看技术描写的,可以略过。小说第二部和以后的部分,手术过程的描写还是会有一些,但是应该比第一部少。不过对于科幻部分的技术,依然会比较详细地描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8章 第一章 Molly Rosenberg横趴在床上,两个小腿悬空,脚上还穿着运动鞋呢。她拉了一张椅子,将iPad和黄色记事本放在椅子上,然后随手把紫色和绿色的记事本扔在地毯上。 之所以用这么别扭的姿势趴着,是因为这两天她一直坐着分析选举地图,并为张凌歌的人造子宫做规范设计,现在腰酸背痛的,只好趴着来缓解腰背部的肌肉紧张。 Molly事先研究过新乡州的情况。这一届新乡州的州参议员和众议员,D党都占了绝对多数。加上州长也是由D党人士出任,因此像人造子宫这样的进步技术,在新乡州不太可能受到阻扰。 实际上,在这一年左右的时间里,Molly和她的同伴们,已经说服了新乡州和马州大多数D党的两院州议员。新乡州众议员Amy Jones,也在半个月前提交了《人造子宫法案》。 新乡州内部没有什么搞头了。不仅州的两院没有搞头,联邦层面的参议员也没有什么搞头。现在新乡州两个参议员都是D党成员,年纪也都不大,只有60来岁。Molly不想让自己的母亲或者Goldstein教授参与D党内部倾轧——这也太浪费资源了。 联邦众议员还是可以再争争的,虽然在前年的中期选举中,D党成了联邦众议院多数党,但是众议院人数再多一些,对联邦层面立法还是很有帮助的……Molly想,今年就是大选年,来不及了,干脆让妈妈在后年的中期选举,再角逐联邦众议员吧。 应该去哪个具体的选区呢?前年新乡州国会议员选举,第24选区被R党的人拿下了。这个选区位于新乡州中部,有新乡州第四大城市锡市,周边还有很多大学,选民结构其实还可以。以往大部分年份里,这个选区的众议员都是由D党人担任的。但是3年前唐特的当选,带动亚米国右转,某些D党优势地区,也变成了摇摆区甚至浅红区。 Molly查了一下第24区的人口结构、受教育水平和结婚率,认为这个地区还是可以争一争的,至少在后年联邦众议院换届时,人造子宫可以作为选举时宣传的一个议题。 Molly和张凌歌讨论过人造子宫的潜在客户——首先,收入是很重要的因素,至少在目前是这样的,因为人造子宫刚开始产业化,价格肯定不便宜。所以收入较低的州和选区,她们现在不打算争取;其次,受教育水平很重要,没有受过教育的人群,接受新事物的比例相对较低;最后一个关键因素就是结婚率了。女性不婚人数越多,收入越高,使用这个技术的可能性就越大。 Molly的母亲Clair Rosenberg毕业于上州医学院,现在她们家在锡市还有一套房子呢。Molly的阿姨,目前担任Onondaga县检察长,在当地很有声望。Molly打算和母亲商量一下,让她去第24选区参选众议员。 至于Goldstein教授,最好去浅红州或者摇摆州。Goldstein教授离开罗斯大学医学院,到圣玛利亚医院担任普外主任前,曾经在潘州的医院工作过多年。除了女性堕胎权等女性权益外,她在很多议题上都相对保守。比如说,她支持公民的合法持枪权、支持减税,反对气候变暖的说法等。她的“中左”观点,在潘州应该很有市场。不过现在离潘州参议员换届还有4年,Goldstein教授最好能在最近两年移居潘州,在当地再争取一些民望。 Molly把自己的想法写下来,然后给Goldstein教授发了一封邮件,告诉她现在潘州R党参议员受到性/丑/闻指控,连任的几率大大降低。而且,女性团体会组织人去协助她在潘州的竞选工作,问她有没有兴趣改在潘州选举。 张凌歌回到家时,已经过了晚上8点。住院医和医学生实习时的工作强度差太远了,现在她每天回到家,都累得什么都不想做,和卫强也已经2个多月没有联系了。 进门后打开所有的灯,张凌歌再拧大暖气,把温度打到80华氏,然后倒在沙发上,审视着自己的小家。 这个大楼就在之前玲姐姐公寓的旁边。心内科住院医培训期是3年,现在玲姐姐已经完成规培,match到潘州一个只有几千人的小城市做心内科医生。现在她已经完全习惯了小城市的生活,不想再在新乡这个闹腾腾的“大苹果”混了。 在新乡租房子,有的房东会要求租客找担保。担保人的要求还不低,要求年薪至少10万刀。好在张凌歌周边都是医生,年收入至少几十万。因此在Molly的母亲做了担保后,她和Molly租了两套相邻的套间,做了邻居。 这是一套两室两卫一厅的套间,有个蛮大的开放式厨房。不过张凌歌太忙了,实在没有时间在这里锻炼厨艺。 房子离医院只有两个街口,张凌歌却不打算步行——每天天不亮就要上班,黑幕降临还不能到家,加上每周一个28-30小时长班,因此从安全角度考虑,她还是买了一辆全尺寸SUV。 买车、租房、养车,花了张凌歌不少钱。刚来亚米国时,她看到群里萨蒙蒙发的“冯大/大最新指示”全文,也很认同冯晨夏的节俭理念。不过张凌歌认为自己的安全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而是关系到新新生命公司未来的发展——自己就是这家公司最重要的资产——因此她必须爱惜其身,在安全上花多少钱都是应该的,因为新乡市,远没有国内的大城市安全。 “有钱为什么不花?你有那么多钱,亿万富姐啊……”Molly帮张凌歌选购家具时,嫌弃她花钱太小气,“必要的生活素质还是应该保证的。我和我妈妈每年都会捐款,但也完全不会委屈自己,毕竟我们的生活必须符合自己的身份!” “还有,别以为我是同情你才陪你在这里租房子的。我家的房子离这边虽然不远,但开车也要二十多分钟,有这个时间,我宁可花在睡觉上。” 发了一会儿呆后,张凌歌站起来,翻了翻冰箱里的存货,觉得它们都面目可憎,瞧着就没有一点胃口。看来得找一天,开车去新/唐/人/街扫货了。 她从茶几的零食盒里拿出2个蛋白质棒,然后冲了一杯奶昔,就拿着保温杯离开家,去了隔壁Molly家。 一开门,Molly就看到张凌歌手上的蛋白质棒和奶昔了,她嫌弃地摇摇头,打开冰箱拿出一盒沙拉,递给张凌歌,然后把自己今天完成的竞选建议和人造子宫规范草案发到张凌歌的邮箱。 在新乡东北部撒拉纳克湖畔的一块墓地上,埋葬着“无名医生”特鲁多。特鲁多的墓碑上,刻着这样一段铭文:To Cure Sometimes,To Relieve Often,To Comfort Always(有时能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在安慰)。这个墓志铭也成为医生的行为准则。所以在亚米国当医生,每天说的话,比国内医生一周说的都多。 在医院里说多了,回家后,张凌歌和Molly都不想开口。两人即便面对面坐着,也是能发微信就发微信,能发邮件就发邮件。做朋友时间久了,Molly甚至觉得自己和张凌歌,已经开发了眼神交流的技能。 Molly坐在张凌歌边上,抱着电脑,正在看自己新建网站Artificial Wombs(人造子宫)上的网友反馈。从目前的留言来看,支持人造子宫的男性,至少不比女性少——Molly想起张凌歌“男性无子宫焦虑症”的理论了。 张凌歌看完人造子宫的规范草案,在“潜在父母死亡后婴儿归属问题”和“胎儿遗传病筛选标准”两条下划了重点,然后扭头对Molly说,“你比我考虑全面。” “我阿姨就是学法律的,她当了很多年的律师。”见张凌歌终于愿意开口了,Molly很开心。虽然上班时要说很多话,比较烦,但今天一天都没说话,对她这个话痨来说也是一种折磨,“人造子宫的培养时间长达好几个月,这些法律问题就必须考虑,即便几率很小很小……写规范时,其实最困扰我的,不是常规法律问题,而是医学伦理问题。” 张凌歌又看了看规范——囊胚和胎儿孕育阶段就筛除掉21三体、18三体、16三体、苯丙酮尿症,肝糖原贮积症,黑蒙性痴呆,威尔逊氏综合征,无眼症,亨丁顿氏舞蹈病,三Ⅹ染色体综合征,特纳综合征,遗传性共济失调症……看来Molly更关注染色体变异、常染色体遗传和X染色体遗传。 张凌歌想了想,去掉了镰刀型红细胞贫血病和地中海贫血病的强制性筛除,“我是岭南省出生的,那里有不少人患有地贫,或者是地贫基因携带者。如果只是携带基因,我觉得囊胚或胎儿是可以保留的。在疟疾高发地区,地贫携带者也多,这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地贫基因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抗疟疾……我觉得我们的原则应该是:在提升人口身体素质的前提下,尽量减少人工干预。因为我们对人/体了解非常少,某些现在看起来有害的基因,未来可能对人类有很大帮助。所以必须保证基因多样化。” 对于竞选建议,张凌歌没有什么意见,这不是她熟悉的领域。不过她知道,Molly的某些具体条款,比如女性平等就业权、同工同酬权、同等晋升权等建议,肯定会被反对者解读为“身份政治”。 这次来亚米国之前,张凌歌和冯晨夏探讨过所谓“身份政治”。冯晨夏认为,如果身份对一个群体的影响非常大,这个群体当然可以、也当然应该搞身份政治——比如说,如果一名少数族裔人士,觉得自己因为少数族裔身份受到了歧视,造成生活和职业的诸多不便,TA当然可以追求种族平等。而种族平等就是一种“身份政治”;同理,在绝大多数女性受到性别歧视的今天,女性追求性别平等,搞“性别政治”,有什么不可以呢? 只要能提升女性地位,什么标签不重要。张凌歌这么想着,然后把改好的文件发给Molly,“本人已经同意了,你去执行吧!” Molly哈哈大笑。觉得张凌歌和她以前见过的亚裔都不一样,张凌歌特别张扬。 是因为张凌歌已经拿到了绿卡,所以才这么自信吗?当然不是,拿到绿卡和公民身份的亚裔那么多,他们身上依然透着一股虚劲儿。所以根子还是在于张凌歌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就是最棒的。而且,不打算长居亚米国又掌握核心技术的她,底气足着呢,根本没有必要讨好那些“鸟/人们”。 八月底来亚米国后,张凌歌只和卫强在一起待了两天,就投入到忙得不知晨昏的住院医工作里了。 虽然刚开始很嫌弃新乡市的脏乱差,但是卫强很快就喜欢上这个城市了。这里有丰富的精神食粮——大量的博物馆、音乐厅和小众艺术团体,很适合学艺术的他;这里还有种类繁多的物质食粮。2个多月里,他不仅尝遍了新旧唐人街的美食,也尝遍了从法餐、墨西哥餐,到古巴菜等一系列异国风味。 可惜,美中不足永远是生活主调。这个不足,差点就把卫强推到了抑郁症的边缘。 柯大雕塑专业只有他一个华夏学生,这算是一个小小的困扰;更大的困扰是,这边的风格和评价标准,迥异于自己以前的大学。 华夏的艺术生培养,延续了双头鹰国立列宾美术学院专注写实的风格。是否能够准确地刻画人/体的骨骼和肌肉走向,是评价雕塑学生学得好不好的标准。当然,华夏美术学院也有现代艺术培养,但是写实能力,一直被视为最重要的基本功。 来到柯大后,卫强才发现自己的强项,变成了别人嘲笑的话题。就连当初把他招来的教授,都明确地告诉他,基本功只是基本功。现代科技的发展,已经让写实变得不那么“艺术”了,卫强不应该拘泥于新古典主义和文艺复兴时期风格,而应该去创造,去创新,搞出点“激动人心”的东西,让教授们对他也能另眼相看。 卫强来柯大的第一个雕塑作业的主题是“风”。风有清风、微风,也有疾风、烈风。卫强选择了写实性组雕,表现几位渔民在狂风中收帆那一瞬间的形态,组雕的人物表情非常生动。卫强特意选择了不稳定结构,来展示作品的动感。但是这个耗费了他大量心血和精力的作品,却只得了个B! 室友用几块泡沫塑料模拟石头,在“石头”上插着两根木棍,上面绑几片破布,然后在一米外放了一个工业风扇对着吹……卫强觉得室友简直在搞笑,但室友的作品得了A-。 得A的那个作品,更是让卫强哭笑不得——这个学生直接用录音机录了上个月飓风肆虐新乡市的音效,再配上BGM和气象预报员的声音,就这么个玩意儿,和雕塑有什么关系?居然得到教授和同学的一致赞扬,说作品非常有时代感。 评价标准如此不同,卫强完全懵了,他不知道自己以后应该怎样从事创作。 卫强不满19岁,还没有长成世俗要求的“心里能藏事的男子汉”。郁闷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想从张凌歌那儿得到安慰和指引。也不知道张凌歌是忙啊,还是不在乎卫强,每个信息,都要花上好几个小时才会得到回复,最夸张的一次,两天后他才看到张凌歌回的信息。 几天前,卫强忍不住向梁家俊吐槽了张凌歌。梁家俊安慰道,“她一直就那个样子。叫人不爽得很。她身上有两种傲,一种叫‘旁若无人’的傲,一种叫‘无所畏惧’的傲。你只是不巧碰上了她旁若无人的时候,等她不忙了,会理你的……” 梁家俊没有说错。 11月中旬,考完step3的张凌歌,喜迎第一个5天年假。前两天值完28小时的长班,累得要命,她回家就睡了,一直睡到这天下午4点多。睁开眼睛,她终于想起了卫强。张凌歌躺在床上,给卫强发了条短信,让他买点青菜带过来,晚饭就在她家里吃。 卫强一收到信息,就开心得跳了起来。他收拾了几套换洗衣服,跑到附近一家超市买了番茄、西兰花等亚米国常见蔬菜和肉、蛋,还抱了一颗大白菜,然后转了一次地铁,来到张凌歌的家。 卫强也是娇生惯养的独生子,以前从来不下厨房。不过,他和对生活没啥要求的张凌歌不一样,来亚米国后,平时闲着没事,他在宿舍里还是会做饭的,而且手艺居然蛮不错。 卫强一进门,就围上围裙,在厨房里忙碌起来。他不仅很有点大厨范儿,做出来的菜也颇有卖相——醋溜大白菜、番茄炒鸡蛋、三杯鸡,配上两包公仔面,虽是寻常味道,却有了家居感觉。炉子上还小火煲着洋葱炖牛尾。摆盘时张凌歌就在想,自己的“小狼狗”真不错,要貌有貌,还会做饭,必须把他养起来! 吃完饭,碗筷都扔在水池里呢,张凌歌和卫强就拥在一起了。数月未见,现在俩人就像干燥的柴火,一点火星子就能点着。反复折腾了几回,俩个家伙终于搞不动了。张凌歌一如既往地,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另一间房,反锁后倒头就睡。 本来张凌歌打算休息半小时,就让卫强回学校宿舍的。没想到这几天太缺觉了,她这一睡,就是近4个小时,爬起来时,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 卫强只睡了不到2个小时,就爬起来帮张凌歌打扫卫生,整理家务。看着窗明几净的家,再想想新乡的治安,张凌歌不好意思大半夜的把卫强赶走,就收拾了一下床铺,让卫强在自己家休息,然后抱着枕头和毯子,跑去打扰Molly了。 假期这几天,张凌歌和卫强去百老汇看了歌舞剧《猫》和《坏女巫》,逛了大都会博物馆和莱特设计的古根海姆博物馆,吃了古巴特色菜油炸菜蕉和烤龙虾,还买了几套衣服……张凌歌觉得这安稳现世几乎要消磨掉她折腾的心气了,想把女儿们“培养出来”的心思更炽烈,就在晚饭时,提出让卫强取/精的建议。 “明年1月份,我考完第一年住院医考试后,又有一个五天假期。我打算在之前就自己打促排针,然后在假期取卵。”张凌歌一脸向往地说,“你也取了之后,我们就可以搞出受精卵,囊胚也能冻起来了。等人造子宫在新乡合法化了,我打算在实验室里亲手培养我们的孩子,多好!” 什么人造子宫?卫强知道张凌歌在搞科研,但这和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关系?他从来没有和张凌歌聊过这个话题。听张凌歌科普后,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孩子必须由张凌歌自己来怀。 这两天的闲适生活,让张凌歌长了不少耐心。她给卫强科普了人造子宫在筛查胎儿疾病方面的长处,科普了女性怀孕生产的死亡率和其它风险。但卫强坚持说不接受工业化培养孩子。张凌歌终于忍不住了—— “要么,我们现在就分手,我给女儿另外找个爹;要么,你寒假回国时,接受最少8小时妇产科见习。你自己选吧!”张凌歌拖开椅子,去收银台买完单后就匆匆离开了餐厅。 看着张凌歌的身影消失在暮霭中,卫强非常恐慌,这几个月来一直无法摆脱的孤独感和无力感再次将他笼罩——分手是不可能分手的!那……就去妇产科见习吧。卫强把自己的选择发给张凌歌,然后一个人形单影只地上了回校的地铁。 到家后,张凌歌给在坦福大学读材料方向博士学位的顾济民打了个电话,问她如果不选择玻璃的话,人造子宫应该采用哪种医用塑料?玻璃易碎,不太安全,医用塑料种类又太多,不知道应该选择聚醚醚酮(PEEK),还是选择聚四氟乙烯(PTFE)。顾济民说自己不研究这个,但是可以帮她问问搞医疗材料研究的同行。 和顾济民聊完,张凌歌又在203室微信群发了个信息,说卫强寒假要回国,请何荟和萨蒙蒙把他带到妇产科,让他听至少8小时的产妇哭叫声。 “保证不择手段地完成任务!”何荟和萨蒙蒙开心地回复道,“八小时够吗?如果不够,就把他绑在架子上,让他听够80小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49章 第二章 张全九月底就要移交亚米国的主要工作,然后返回华夏。亚米国没有所谓的“移民监”。即便有,作为跨国公司高管的她,也有足够的理由豁免。不过两边工作的关联性太强,因此她依然需要来回跑。 张全两边跑,除了因为自己的CEO身份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和冯晨夏的分工。 刚到简州时,冯晨夏看到这边的工作井井有条,心想张全确实是商业奇才——在亚米国不到两年,不仅建了新新动力加工厂、新新生命实验室,完成了人工皮肤和氦镍电池的庞大销售网络,还搞掂了两家公司的上市准备工作。回想国内的雏鹰公司和医药公司,虽然发展速度惊人,公司一派蒸蒸日上的气象,但内部架构和人事关系却始终有点理不顺……冯晨夏非常惭愧,觉得自己有点才不配位。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见冯晨夏来简州后,整天一副纠结自责的模样,张全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未来的舞台比我的大,何必把自己拘泥在商业领域?找到合适的人手,事先定好目标和规则,然后放手让大家做起来,这不就是你现在做的事吗?我做的越好,说明你之前的决策越正确,干嘛要去追求什么‘全才’头衔?” “也对,谢谢张阿姨教诲!”冯晨夏笑了,“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 离开亚米国前,张全需要理顺几件事。第一件事就是管理人员的居留资格。 冯晨夏团队里,除了冯晨夏本人外,其她管理人员拿的都是F1学生签证,这意味着完成学业后,她们需要重新申请签证,以新的身份留在亚米国;另外,新新生命和新新动力在这边设立实验室和工厂时,当地政府给予了两家公司一系列的税收减免优惠。不过这些优惠政策,是有本地雇工要求的。 对于这个矛盾,张全是这么解决的——将绝大多数本地雇工都放在销售和基层岗位上。空出高管职位,然后用EB-1C为这些做高管工作的女孩子申请永久居留权。 新新生命公司其实就是一个大号实验室,外加几个巨型冷库。之所以目前不在简州建新新生命工厂,是因为人工皮肤是高附加值产品,且属于技术垄断型产品,因此,虽然唐特当总统后发起了贸易战,但是针对人工皮肤“原材料”的任何进口税负,都可以完全转嫁到医院和诊所身上,新新生命无须“消化”任何损失。 鉴于新新生命公司的高科技属性,大部分实验人员,要求具备硕士以上学历。张全打算将这些职位主要留给国内来的基础医学学生或者学生物学的学生。至于所谓本地雇工,张全准备让他们做仓库管理等低端工作。 新新动力公司的人员构成更简单,月底,钱牧荷会和自己一起回国,去组建国内的动力研究室。简州这里的动力公司,只有已经完全自动化的组装生产线,需要的也不过是几十人的基层管理人员。 因此,简州政府的雇工要求,只能靠多招销售人员来满足了。而两家公司的销售人员,采取的是底薪加提成的薪酬方式,和业绩挂钩。所以在本地雇员方面,公司的人力成本压力并不算太大。 如何保证两家公司高管人员的相对稳定性,是张全回国前必须解决的第二个重点。 目前,两家公司高管的年薪和股权激励制度都非常诱人,但是总有一天,公司会脱离高速发展阶段,进入平稳发展期。而那时通过EB-1C拿到绿卡的女孩子们,可能会在股票限售期结束后,抛掉股票,脱离公司,最终造成公司管理层动荡。 虽然自己的前下属和冯晨夏的拥趸都是有信仰和追求的,但张全认为不应该考验人性,必须用制度来防范此类事情的发生。因此在设计股权激励方案时,张全把主要的股权激励,以国内医药生产公司和电池生产企业干股的方式奖励给积极参与公司启创和运营的人,而亚米国的股票,则在所有有份参与的人中平均分配。即便有投机人士想捞一把就跑,离开公司后,干股也是无法带走的……这么设计股权分配方案,可以最大限度保证目前公司高管的稳定性和忠诚度。 至于国内两个公司的利润,可以通过调整人工皮肤和氦镍电池进口价格,以原材料或配件方式,实现利润的内部转移——这样不仅可以减少亚米国的税负,也可以将不少利润留在国内。毕竟在未来,冯晨夏等人的工作重点还是会放在国内的。 张全在离开亚米国前要做的另一件事,就是往公司硬邦邦的管理规范中,注入一些人性温情。 不管是国内还是亚米国,除了销售人员外,公司、工厂还有车间里的员工,都只有女性。九成以上的女员工,在未来数年里,都将陆陆续续步入生命的新阶段,成为一名母亲。 “必须搞托儿所了,中都和简州都要搞。”在公司管理会议上,张全总结道,“现在国内已经有6个女员工怀孕了;简州这边,除了王九辉有个不到一岁的女儿外,还有2个人也怀上了,孩子明年年中到明年下半年就要出生。没有托儿所,就意味着我们辛辛苦苦培养的女孩子们,必须离开工作岗位至少半年。” 冯晨夏点点头。现在亚米国新乡州和马州的人造子宫法案已经在走程序了,简州的立法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一旦这几个州的人造子宫合法化了,大部分员工会选择用人造子宫培育孩子。就是冯晨夏自己,也想在这两年搞出个小妞来。如果不解决女性员工的后顾之忧,两边的企业都可能马上陷入瘫痪——所以张全的提议不仅仅是“给管理加点人性”,而是关系到公司未来的性别构成,能不能继续以女性为主的大问题。 “我建议托儿所收两个月以上的婴儿。” 王九辉来简州前曾向张全保证过,说自己有了孩子后,会把孩子交给父母去带。但真的见到女儿的俊俏模样后,她就舍不得了。现在她女儿刚满周岁,平时就放在公司旁边的一家托儿所里。王九辉深知带孩子的苦楚,在这方面有很多话想说,“我研究过亚米国的托儿制度。社会托儿所,大部分接受6个月或8个月以上的孩子。不过简州这边IT企业自办的托儿所,要求会低很多。有的企业托儿所,甚至可以接受30天以上的婴儿。” “两个月大就放托儿所,是不是太早了?会不会不安全?”钱牧荷很关注这个问题,她今年已经27岁了,打算在近两年就通过人造子宫搞出个女儿来。 “我那一代人,大部分都进过全托托儿所。我自己也在托儿所里待了3年,现在不也好端端的吗?”张全安慰钱牧荷道,“当年的口号是‘妇女能顶半边天’。要知道这个天,是职场的天,不是家长里短的天。那时,城镇九成以上的家庭是双职工,所以绝大多数企业都建了托儿所和幼儿园,孩子生下来56天就送进托儿所了。当然,当时的生产力和教育水平都比较低。孩子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不过学前教育就谈不上了……我们将来办的托儿所,会在孩子教育上多下一点功夫的。” 托儿所和幼儿园都很重要,自然是要搞的,不过另外还有两个重要议题,冯晨夏打算会后和张全再商量一下。 第一个问题是,自己怀孕的员工,和使用人造子宫方式生孩子的员工,在享受育儿假和其它福利待遇时,是否应该有所区别? 人造子宫将成为新新生命公司下一个利润增长点,冯晨夏认为,给那些使用人造子宫的员工更好的待遇,不仅可以增加归属感,还可以加强新新生命公司员工的责任心。自己的孩子在人造子宫里孕育,大家就会动更多的脑筋、花更大的精力,去保障人造子宫的安全。公司向外界推广人造子宫时,也会更有底气——毕竟行动比言语更有说服力。如果自己员工都不用人造子宫,怎么好意思去宣传这种生育方式呢? 但是,强迫员工使用人造子宫,是违反现存法律的行为。如何让大家“自愿”而非“被迫”选择人造子宫呢?冯晨夏准备和张全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用公司晋升制度、股权激励制度甚至价格差异来约束。 另外,虽然冯晨夏等人大力提倡女权,却并不打算强迫大家都不同居不结婚。如果将来同居或结婚的女员工多了,公司能不能给她们的配偶提供工作机会,男性应该怎样休育儿假等等问题,都是马上就需要考虑的。 还有一个重要的工作就是宣传工作。意识形态这玩意儿,做得不好,就是拖累,不如不做;做得好,则能当百万兵。现在的所谓宣传,无非是两部分,一个是在网上唤醒女性,一个是企业产品和形象宣传。 第二种宣传,属于企业管理的一部分,冯晨夏准备全部交给张总。第一种宣传,目前先让曹欣管着。不过现在曹欣的工作虽然很有效,但宣传方式过于“网红”——所谓“网红”,不过是草根吸引眼球的方式,什么手段都可以用,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将来自己的团队必须竖立“正规军”的形象,因此宣传方式也应该有所改变…… 冯晨夏和张全交接完工作,两家公司的IPO也提上了日程。 11月29日,“新华”集团下属的两家公司,向SEC亚米国证监会提交了招股文件。新新生命将在两周内,以每股58到65刀的价格挂牌上市,股票代码XXSM;新新动力将在1月初,以每股31-35的价格挂牌上市,股票代码XXDL——在确定股票代码时,张全坚持用拼音而不是英文翻译的缩写来做上市代码。“必须让他们现在就熟悉我们公司的正确发音!” 12月3日,冯晨夏在简州一家高档酒店开始了新新生命上市的首站路演。几千名热情的投资者将会议室塞得满满当当的,路演非常成功。 12月13日,完成了10天路演的新新生命公司,正式在NASDAQ挂牌上市。考虑到路演时投资者认购踊跃,冯晨夏将IPO价格定为66刀。 上市当天9点半,所有在简州的员工,包括那些本来应该在坦福大学和简州大学伯院上课的女孩子们,都聚在公司会议室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大屏幕上不断攀升的股价——XXSM大涨47.44%,首日报收于97.31刀! 看着大屏幕上的股价节节上升,冯晨夏后悔不迭。股价每升一个点,她就用指甲死劲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一次——定价太保守了!早知道亚米国投资者对生物医药题材更追捧,而且人造子宫的视频在网上也受到了超常关注,自己就应该把IPO的价格定高一点。高一块钱,公司就能多募集几亿刀,几亿刀啊!可以做多少事啊? “这已经是IPO股价最高的华概股之一了。你也别太贪!”曹欣看着冯晨夏一脸肉痛的样子,打趣道,“你现在的身家已经超过了200亿刀,还是想想怎么花钱吧!” 花钱?哪有时间花钱哦!冯晨夏打算调高新新动力的定价,重新提交招股文件。虽然氦镍电池的单位利润比人工皮肤少很多,但架不住这玩意儿销量大,即便总利润比人工皮肤还是少一点,不过差别也不算很多。冯晨夏让王九辉安排几个人分析一下,看看新新动力有没有调高定价的可能。 最近这几个月,除了继续做好新新动力的上市准备外,冯晨夏打算把主要精力放在设立女性奖学金上。至于坦福大学的MBA学业,冯晨夏考虑在下学期申请gap半年,等大部分工作都走上正轨后,再考虑学业问题。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0章 第三章 新乡州确实是最给力的! 新新生命公司IPO当天,新乡州两院议会高票通过了人造子宫合法化法案,就差州长的签字了。新乡州州长是D党人士,他已经在记者招待会上保证,说月底前自己就会签署法案,明年1月份,法案将正式实施。 唐特上台后,亚米国两极化现象愈演愈烈。不仅深红州加速右转,深蓝州也憋着劲儿向左狂奔。11月中旬,有2个深红州通过了受精卵享受完全权利、禁止孕妇在任何时期堕胎的法案后,马州和简州的州众议员也纷纷提交了人造子宫合法化法案,按两个州的两院构成,这些法案在短期内也会通过。 没想到人造子宫的立法会这么顺利,冯晨夏被喜讯闹了个措手不及。新新生命IPO的当天晚上,冯晨夏紧急召开高管会议,让越星辰负责新乡州建立人造子宫实验室事宜;然后让曹欣联系亚米国和华夏国的大学,和这些高校商讨建立奖学金的事儿。 张凌歌之前做的大月份胎儿人造子宫实验,已经完成了全部追踪,孩子的情况都非常好;囊胚孕育的16个孩子,15个满4个月了,另一个也2个多月了,目前看来,与自然生育婴儿相比,没有任何发育滞后或异常情况出现——这意味着,最迟1年后,新新生命和新新动力的员工,就可以用人造子宫生孩子。 听说冯晨夏在新新生命公司开始路演前已经打了促排针,12月中旬就取配子。公司的女孩子们也都行动起来,她们在住所附近找了一家生殖中心,专门为两家公司的员工取配子。就连部分有顾虑的女孩儿,听冯晨夏说她的女儿,要成为亚米国人造子宫出生的第一个孩子,也放下心中疑虑,加入到寻找优秀配子的行列中。 准备取卵了,就该想想给孩子起什么名字了——公司的女孩子突然分成了两派,一派叫“诗经楚辞派”,一派叫“周易五行派”。 周末,冯晨夏还在公司写着人造子宫的预案,打算让张全帮着找几个妇产科医生和学基础医学的科研人员,让她们来亚米国开设生殖中心——建人造子宫,最好能有自己的生殖中心,完成取卵、冷冻囊胚等一系列工作,方便给顾客提供一条龙服务。冯晨夏正忙着呢,突然听见会议室传来阵阵说笑声。 冯晨夏走到会议室门口,只见会议室几乎坐满了人,大家一堆一堆的,正在讨论孩子的名字。 “你这个是‘琼瑶风’,不算咱诗经楚辞派!” “愁死我了,我一个学材料的,哪里懂什么诗经楚辞啊?”顾济民挠挠头,转身问另一堆女孩,“要不,你们周易五行派帮我想想怎么起名吧?” “她们哪里是周易五行派啊,整个一个封/建迷/信派。”林小砝拽住顾济民,不让她去另一堆,“她们为了让名字的分数高,乱凑字儿,咱也算是知识分子了,不能这么没文化……” 另一堆周易五行派的女孩子也叽叽喳喳地争论着,“我算过了,这个名字有99.5分!不过起名网站说,如果是女孩,起这个名会是孤独运。难道我应该生男孩吗?” “你不结婚,不也是孤独运吗?”谢晓秋笑着推了这个女孩儿一把,“最多你女儿也不结婚好了。反正婚姻制度会在几代内走向灭亡。” 杨二车宾玛站在椅子上,大声嚷嚷着,“帮我想想,我女儿是让活佛起名,还是我自己起就好。我没有时间回国找活佛啊!” “哟哟哟,快来看看,我刚用姓名测试打分网算了冯大/大的名字,那叫一个好啊!”巴邛雅咋咋呼呼地嚷嚷着。听巴邛雅这么说,诗经楚辞派的女孩们也纷纷围了上来,“人格23,首领运;地格21,首领运;外格11,吉祥运;总格33,富贵运!签语是‘旭日升天,鸾凤相会,名闻天下,隆昌至极’……冯大/大的名字肯定是算出来的!” “冯大大的名字里,人格、地格、总格都是孤独运!”杨二车宾玛看着曹欣大笑,“你的机会不大咯!” 曹欣正想去追打杨二车宾玛,一扭头,看见冯晨夏杵在门口。曹欣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竖着一只手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让大家别那么闹腾,不要打搅冯晨夏的工作。 …… 晚上回去的时候,曹欣特地让其她人先走,看到冯晨夏办公室的灯熄了,她才三步并作两步,赶上了等电梯的冯晨夏。 “干嘛呢?” “写奖学金的策划方案。”曹欣看了一眼冯晨夏,低下头解释道,“她们不是故意的……你不在意吧?” 冯晨夏笑笑,没有说话。曹欣对自己有意思,现在两个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冯晨夏倒不觉得什么,就是不知道这些八卦是曹欣透露出去的,还是大家自己猜出来的。如果是曹欣透露的,就有点过分了——冯晨夏不悦地想,她对曹欣不反感但也谈不上喜欢,不过情感绑架这一招,在她这里可不好使! “我没有……”曹欣正想解释,冯晨夏瞥了一眼,阻止她说下去。显然,冯晨夏不想再讨论这些乱七八糟的情感话题了。 “有一个问题,我想汇报一下。”出电梯后,曹欣想起一件事,“现在你和张凌歌都打算要女孩儿,其她几个高管也明确表示要生女儿。那些想要男孩儿的人,觉得有压力……” “你怎么想?”等曹欣坐进副驾驶位后,冯晨夏锁好车门,转头问曹欣,“你是负责搞宣传的,等奖学金事宜搞掂了,你也管管内部的宣传吧。” “哦,好的。”曹欣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觉得有生女孩的压力,其实也是好事!如果我们这个以保障女性权益为目标,打着女权旗号的团体,使用可以筛选性别的人工生育技术后,生男孩的比生女孩的还多,会不会因此失去号召力啊?” 冯晨夏没有吱声。这个问题,其实很早她就考虑过。 有的女性认为,女性越少,自己越矜贵,却忘了人不是物品。物以稀贵,但人以稀贱。女性只有让自己的人数越来越多,才能保证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亚米国孕妇在生产前,是可以通过技术手段获知胎儿性别的。但是这里重男轻女的思想相对较轻,因此并没有堕女胎现象。不过,如果在国内不通过一系列政策限制就贸然上人造子宫项目,人造子宫肯定会变成“男胎筛选器”。 看来,在人造子宫批量生产孩子前,必须制定相应的规则,以保证女孩的数量,大于男孩数量。 到停车场后,冯晨夏在下车前问曹欣,为什么她不去取。 “嗯,我不着急。”曹欣低下头,有点腼腆地说,“我在等另一个技术。” “取了12个卵子,不过……按照卵子的成功率,你大约需要冷冻20个卵子,才比较保险。你看下次什么时候再来一轮?” “不是说要隔一个月才能再次取卵吗?我2月份再取吧!” 冯晨夏放下电话,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听张凌歌的建议。如果听她的建议先找好配子,然后通过IVF技术培养囊胚,成活率比只冻卵要高得多。不过现在已经这样了,还是再取一次吧。 冯晨夏决定不想这些烦心事,继续看曹欣写的报告。 曹欣这小丫头,虽然在某些方面有点喜欢强人所难(比如情感绑架什么的),但是工作能力没得说,现在已经成为冯晨夏最得力的助手之一。短短三天,她不仅写好了奖学金的设立办法,还和几个大学联系好。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越星辰开车把冯晨夏和曹欣送到机场。这次她们的目的地是潘州匹市的梅隆大学。 “计算机领域,女性人数越来越少,所以我觉得第一个奖学金,应该是计算机专业的。”飞机平稳飞行后,曹欣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叠资料,“50、60年代,搞软件的大多是女性。即便是上世纪90年代中期,计算机领域从业人员的女性比例,也有40%左右,但是现在已经降到只有20%多了。” “坦福大学你联系过吗?”冯晨夏最近非常忙,也没怎么上课,她已经申请休学半年了,因此坦福大学设立奖学金的事,都交给了曹欣,“还有简州大学的几个分校,它们的计算机专业也很强。” “简州系列还好,圣诞节前后我们就可以和它们细谈了。毕竟是公立大学,捐款比较少,所以态度也会好很多。”曹欣从一大摞资料中抽出一张A4纸,“这个是坦福大学的回复。我们捐款,他们当然很高兴,但是我们附加的条件,他们不愿意全盘接受。坦福大学是亚米国捐款最多的大学之一,每年能收到200多亿刀,大部分是无条件捐款,所以……” “没关系,先做其它学校的工作。”冯晨夏想了想说,“你查查亚米国大学的捐款排名,再把我们目标专业的排名也列一下,从中找出捐款少但排名高的大学。这些大学是我们目前的目标。另外,我觉得竞赛奖学金也可以搞搞,你了解一下在华夏和亚米国设立竞赛奖学金的规定。” 梅隆大学计算机系的主任Carpenter教授,对冯晨夏设立女性奖学金的想法非常赞赏, “我们学校计算机专业的女性比例,是全亚米国最高的,达35%。”Carpenter教授拿出一张表格给冯晨夏和曹欣看,“90年代中期,我们系的女性比例只有7%,2000年左右,就提高到42%了。当然,最近几年又有所下降……所以我们很欢迎你们的支持。” “你们怎么把女性比例在短短几年内就提高了5倍之多?” “最重要是,要从中学就开始培养!包括对高中的计算机老师进行暑期培训,并激发中学女生对计算机的兴趣。”Carpenter教授得意地说,“光在大学设立奖学金是不够的。如果报考这个专业的女生本来就很少,即便我们全部录取了,也无法提高女性比例。” 没错!冯晨夏点点头,看来自己想岔了——大学里学计算机的女性少,是因为一来中学“供给”少,二来公司招聘少。也就是说,除了设立奖学金鼓励大学多录取女生外,还应该向下多培养女性中学生,甚至小学生;向上,则必须扩大计算机专业女性的就业,减少女性的就业歧视。 冯晨夏准备让雏鹰投资重新考虑投资方向,以前忽视互联网项目,现在看来是不对的。冯晨夏看过一个研究报告,这个报告指出,女性企业家更愿意雇用女性。所以后面要加大对女性IT项目的风险投资了。 晚上,冯晨夏和曹欣在附近一家餐厅请Carpenter教授吃饭,顺便讨论设立奖学金的先决条件。 “我们希望贵系将女性的录取比例提高到不低于50%。为此,我们愿意提供35%到55%录取差额之间的所有费用,为绝大多数女生提供奖学金。并愿意为高中教师和女学生培训提供资助。”冯晨夏拿出刚刚拟好的意向书递给Carpenter教授,“我们还会拿出奖学金总额的20%,作为给梅隆大学的无条件捐款。当然,如果你们能把这些钱,也用于促进女性进入IT行业,我们会更高兴……另外还有一个要求,就是使用奖学金的女生中,必须有5成左右是华夏女生。” “你们准备怎么分配奖学金?” “达到录取标准的,need-blind(有需求就给奖学金)!”冯晨夏豪气地说,“平均下来,每个人相当于半奖的样子。” “没问题!那我们明天就可以签署意向书。” 回到简州后,冯晨夏让会计人员和税务律师研究一下捐款抵税政策。在最近2年,新新生命和新新动力公司依然可以享受部分简州州税优惠政策,而企业捐款给有501C资格的大学等非盈利组织,也可以抵扣部分联邦税和州税。 除了直接捐款外,还可以采取捐赠股票等方式,这样能少交很多资本利得税。冯晨夏准备研究一下亚米国的股市,看看在什么价位捐赠股票比较合适。这些股票以后也可以赎回,不会影响大股东的控股权,还可以减少直接捐赠带来的现金流压力。 在亚米国的华夏留学生总数,达35万之多。亚米国全部的国际学生中,学习计算机和数学专业的比例为15.5%。按这个比例计算,每年华夏留学生学数学和IT的,不会少于5万人。即便按女性人数占2成计算,想把这两个方向的华夏女生比例提高到五成,依然有15000人的差额。 如果给这些女生全额提供奖学金,按每年学费5万刀计算,就是7.5亿刀…… 这样可能不行,冯晨夏想,她还要给物理学、医学、生物学和工程类女生提供奖学金,另外亚米国中学生奖学金、和国内的大中小学奖学金,也是很大一笔数目——要知道这7.5亿刀只是一年的费用,即便把自己全部身家都捐出去,也不见得能满足需要。 还是得多赚钱啊!冯晨夏气馁地想。当然,除了赚钱,冯晨夏觉得还应该尽量利用现有的大学资源,另外,也要加大对女性的宣传力度。女性自己不努力的话,靠别人是拉不动的。 在对简州系列大学的计算机系捐款时,冯晨夏留了个心眼,要求学校必须在现有基础上提高女性比例,提高的部分,才能享受奖学金。另外,她还要求女生比例不得低于5成,而女生中的华夏女性比例,也不能低于五成…… 圣诞节时,冯晨夏给国内的张萌、张娜、赵尔然也布置了任务,让她们在各省分别设立奖学金,给每年高考成绩排在前50名,报考数学、物理、计算机等专业并被录取的女生,提供1万至10万不等的奖学金。然后再搞一个全国性的女性计算机大赛,为大赛提供数额可观的奖金。 花了这么多钱,冯晨夏觉得既自豪又肉痛。她准备把明年的大部分时间,投入到努力赚钱的事业中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1章 第四章 看着股票XXSM一开盘就拉到80多刀,伍小小死劲揪着头发,心痛地几乎窒息。 她双手撑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嫌弃地大量着这租来的破房子,胸中一腔无名之火滕然而升,她随手抓住一个刚刚空瓶的啤酒罐,砰地一声甩到墙上。 “你个死娘们,又发什么疯?不爱过就离!” 离吧!老娘就不该找你这个窝囊废!要不是当初你个王/八/蛋阻着拦着的,我会错失这些钱吗? 今晚反正是不能睡了,伍小小叹了一口气,穿着外套就仰面倒在床上,“如果当初我不听那个混蛋的,现在最少也有120万刀了。120万刀啊!这就是近800万华夏币!有这个钱,别说首付了,我直接把钱扔在房产中介的脸上,全款买个市中心的小户型。即便小点,那也是自己的窝……再怎么着,我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地步。” 早在九月初,冯晨夏创办的新新生命公司要在亚米国上市的消息,不少媒体都报道了。伍小小四下打听了一圈,才知道公司草创时的“元老”只要能坚持到现在,每个人至少都有1.5万股XXSM股票,在国内的医药公司还有更多干股——伍小小清晰地记得听到这个消息时,自己心脏揪揪作痛的感觉。离开雏鹰公司和医药公司后,她第一次后悔了。 冯晨夏开始搞雏鹰公司和张凌歌医药公司时,伍小小正在读大四。本来也不打算考研究生,伍小小除了忙着写论文、面试和相亲外,也没啥事干,就参与了公司筹备等一系列工作。当初她挺投入的,也曾作为骨干分子,参加过不少重要的公司会议。 如果不是相亲时遇到睡在隔壁的那个混蛋,伍小小觉得自己应该能走上一条钱程光明的大道。 和这个家伙好了没多久,他就逼着伍小小退出了冯晨夏的群,也不让她继续参与公司活动,“你掺和什么女权啊?只有丑得找不到婆家的女人,才嚷嚷这个呢!一帮娘们,还想办公司?你就看着吧,她们早晚得把底/裤都输光!” 伍小小原本就抱着闹着玩的心思参与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冯晨夏开的工资不低,能挣一点是一点。现在有了男友,要见家长、要谈婚论嫁了,她就理所当然地淡出了朋友圈,也退出了女权大群。 九月至今三个多月了,新新生命的新闻不仅不见少,还越来越多。华夏各大媒体展开了一轮又一轮狂轰滥炸式的报道,打开手机,就能看到十几个推送,什么《二十二岁女孩成为华夏女首富》、《新新生命批量生产百万富妞》、《你为什么成不了冯晨夏》、《张凌歌是女上帝吗?》《成则冯晨夏,败则女DIAO丝》……在这些推送的刺激下,伍小小找人把自己又拉进了大群,才知道今天是新新生命上市的日子,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贵的大礼包。 伍小小不检讨自己没有慧眼,也不检讨自己不坚定,只觉得隔壁那厮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虽然后悔退得太早,但是刚才冯晨夏在群里说,国内公司还需要更多人加入时,伍小小依然下不了重新加入的决心——自己的工作很稳定;老公确实不咋地,但离婚后,年轻貌美的自己,还能再找一个更好的……即便冯晨夏说新加入的人,工作出色的话也可以得到股权激励,但是原始股已经失去了,现在再回头,怕是那帮小妮子会笑自己的。 伍小小越想越恨——全怪那个混蛋,这日子没法过了,明天就离婚! 国内的宣传,是曹欣和赵尔然一起负责的。 连着几个月,新新生命和新新动力的报道就没停过。密集的宣传,在新新生命上市这段时间,达到了高/潮。 新新生命可以炒作的点很多:人工皮肤太专业,提一句就行了;人造子宫可是大热门,至少能炒到国内开办人造子宫医院为止;最有炒作价值的,当然是冯晨夏、张凌歌和张全啦。 一般来说,女性成功后,不管是赚到钱了、当了官了,还是获得什么专业荣誉了,在公众眼里,其容貌等级会自动上升至少一级——5分长相,会说成容貌清丽;7分长相,会夸为貌比天仙……冯晨夏收拾一下,大约有个6-7分吧。如果加上威严仪态,说成7-8分也没有问题。但是曹欣知道冯晨夏讨厌旁人对她评头品足的,所以在宣传提案中,完全不打算提冯晨夏的相貌。 年龄嘛,曹欣也不打算重点说。但很明显,这是媒体关注的焦点之一。即便曹欣不提,也有大把人会去炒作。 现在曹欣的任务,就是塑造冯晨夏的商业领袖形象,尽量减少某些恶毒联想。当然,曹欣知道在男权社会里,一个年轻的女孩取得这么大的商业成就,一定会有人造谣说冯晨夏的背后,站着一个或几个男人。 所以讲出新新生命、新新动力、新华集团、雏鹰投资、张凌歌医药公司等企业背后的故事,渲染冯晨夏在股票、期货上的敏锐“直觉”,是引导网络舆/论方向的关键因素。 股票上市后,冯晨夏和张凌歌的股份都被稀释了。现在张凌歌在新新生命的股份,和冯晨夏一样多,都是18.3%;张全还有15.7%的股份。也就是说,实际上张全母女才是新新生命最大的股东。但是曹欣认为,不能把张凌歌塑造成“大亨”。张凌歌的公众形象,应该是一个典型的不染铜臭、心无旁骛的科学家。这样的宣传,对张凌歌自己,对新新生命公司,都是最佳选择。 而张全在公众心目中,应该是个诚恳能干的CEO;冯晨夏在公众心目中,则应是有独特魅力的领袖——所以,曹欣让赵尔然买了很多网络和平面宣传,在宣传中,细致描画冯晨夏在中小学和大学时的超常组织能力,赞扬她怎么关心下属,怎么有号召力,她的商业嗅觉有多敏锐,她的投资手段有多高明……当然,曹欣还不忘让记者或者写手,在文中隐隐透出冯晨夏为女性权益做的各种努力,争取树立一个坚强但不“刺目”的真女权形象。 冯晨夏的大群,目前已经突破4000人了。这些拥趸,都是从小一边吃饭一边上网的网虫,且全是口才颇佳、战斗力爆表的“斗士”。曹欣让大家在各大网媒和论坛上炒作新新生命话题,她打算把冯晨夏、张凌歌、张全等人,变成新生代耳熟能详的偶像。 等热度飙到一定程度后,曹欣和赵尔然两人,又让大家转而宣传新新生命的女性奖学金计划。与此同时,张萌、张娜、李珏等人,在和各地政府沟通后,开始陆续设立省级的“女生高考理科IT类冯晨夏奖”、“女生高考理科数理化类张全奖”、“女生高考理科生物与医学类张凌歌奖”…… 曹欣还买了大量的平面和网络媒体版面,宣布新华集团将在明年开展第一届“冯晨夏女性计算机大奖赛”。大奖赛分成两个组,一个是中学组,一个是高校组。获得奖项的女生,不管是一等奖还是优秀奖,不管是省级奖项还是全国奖项,都可以赢得数额不等的奖金,并获得优先被梅隆大学、简州分校等著名大学录取的资格。更重要的是,被这些大学录取后,新华集团下属企业,包括新新生命、新新动力等,将免费承办获奖者的所有大学申请工作,并为这些女生提供全额奖学金! “哇!冯晨夏也太大方了吧!”大学中学的社交媒体中,惊诧之声不绝,女孩子们忙着搜索IT培训班课程,“这比千军万马挤C9更容易,而且简州大学的排名比华清大学还高……这个买卖划算!” “坦福大学也加入了!”一个女生把一篇报道发到群里,“冯晨夏在亚米国20多所大学,包括坦福大学,设立了女性IT奖学金。这些大学会把女性录取比例提高到5成以上,被录取的女生,少则三成,多则五成,必须是华夏人……坦福大学,我的‘梦校’啊!大家赶紧转发,不转不是我朋友!” 看着论坛上女孩儿激动的文字,曹欣乐得合不拢嘴——咱家的冯大/大,投了这么多钱,现在终于可以听个响了! 往返电子机票发到家庭群后,好几天都没有收到爹妈的反应。回国前一天的晚上,卫强终于忍不住了,在家庭群发起了多人视频,却被老爸臭骂了一通。 “浑小子,干嘛呢?你不知道现在是不列颠的凌晨三点吗?老子好不容易才睡着,就被你这催命的玩意儿给吵醒了!” “我咋知道你去了不列颠?你去不列颠干嘛?”卫强想和爹妈聊聊,却一直都没有得到回复,现在火也上来了,“你们在搞什么鬼?我刚才找我妈,她也没回复。现在不是国内早上吗?” “你妈去阿费力加州了,说是要听听金贝鼓找灵感。她刚接了一个歌舞剧编舞的活儿。”老爸不耐烦地说,“我来不列颠当然也是找灵感的。别以为先锋音乐只有亚米国有,你那是霸/权主/义的想法!” 卫强正想告诉老爸,自己没有带家里的钥匙,回中都不知道应该住哪儿。没想到老爸直接挂了视频。 “还霸/权主/义呢,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卫强坐在床上翻了好几个白眼,然后气呼呼地弯下腰,重新打开托运箱,把给爹妈买的礼物都扔了出来——摊上这样的父母,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小时候,卫强觉得有俩搞艺术的父母,倍儿有面子。而且父母经常四处采风,从来不参加学校的家长会,也给了卫强充分的自由。那时,他真以为拥有这样的父母,是自己修来的福气。 长大了,体验过其它同学家里的烟火气,卫强才发现其实自己也蛮欣赏寻常人生的。所以带着父母烙印的他,一方面特别容易被“疯一样的吕子”吸引,另一方面,他希望这个女孩子可以将锐利与柔和融为一体,能和他一起过既波涛汹涌,同时又风平浪静的日子…… 虽然和父母团聚的愿望无法实现了,卫强还是得回去。票都买了,就是明天的飞机,现在退票要损失不少钱。而且他在柯大待得不顺心,想回国换个心情。当然,回国最重要的任务,是顺从张凌歌的旨意,去妇产科“听壁脚”。 这个月,何荟和萨蒙蒙正好在妇产科轮转。俩人深刻领会了张凌歌的指示精神,在卫强回国的当天晚上,就把他拐到了和谐医院。 何荟本来不是晚班的,她特意和一个同学换了班。吃晚饭时,她当着卫强的面,问萨蒙蒙有没有结实点儿的绳子,好把卫强绑起来,免得他逃跑。 “没必要,真没必要。”卫强看了一眼长得比他都壮的萨蒙蒙和何荟,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柔和一点,“两位姐姐放心,我肯定不会跑。说待8小时就待8小时,少一秒钟,你俩就把我剁了!” “小朋友态度不错。”萨蒙蒙对卫强露出狼外婆般的假笑,然后转头问何荟,“这家伙不是学医的,不适合留在产房内,那让他待在哪儿听得更清楚呢?” “大门内、二门外吧。”何荟把餐盘放到回收车上,然后抓着卫强的衣领,一把将他提拎起来,“跟姐姐们走吧。千万不要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你要敢跑,我们真能剁了你!” …… 刚开始时,一切都还比较祥和。今晚“发动”的产妇不多,产房里只有几个人,外面等待的家属也稀稀拉拉的。 披上白大褂的卫强,靠在墙边玩手机。他一边玩,一边看里面的情形。产房里除了几声断断续续的哭声外,动静并不大。透过门上的玻璃,还可以看到一位临产妇正在轻松地踱步。 “有一点点痛,还可以啦。”这个产妇正拿着手机做视频直播呢,“白天这儿有一个姐姐,没疼多久就生了,刚才我还看到她出来晃呢……所以必须要顺产啊,不仅对自己好,对孩子也好。都要当妈的人了,怎么能被这一点痛……” 产妇没有说完,就扶着椅子呻/吟起来,“痛……痛……我可能发动了……” 何荟走出来,让产妇进去,说要给她检查一下,看看子宫口打开没有。 卫强预感到这是个无聊的夜晚,不知道张凌歌非让自己来产房干嘛。正困得打哈欠呢,他突然听见产房里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叫声。 “我不生了!XXX你个王/八/羔/子,我回去要踢爆你的蛋……医生,救命啊,我要死了……”一个产妇大叫起来。 “别嚷嚷,用刚才我教你的方法,深呼吸。”这是萨蒙蒙的声音。 “把我拖过去剖了吧!太疼了!”卫强认得这个声音来自刚才直播的孕妇。 突然间,产房的音效好像开了功放,所有的产妇都在大声哭骂着。似乎这里不是产房,而是屠宰场。 卫强觉得不忍,正犹豫要不要悄悄离开呢,就听见里面何荟在大叫,“快通知主任,3床巨大儿并发肩难产,产妇失血性休克……” 产房外一个年轻女性突然冲进了抓住卫强,“大夫,3床咋了?那是我姐!” “我,我不知道……”卫强拨开女人的手,想往外跑,没想到这个女孩儿抱着卫强的腿,猛地跪了下来,“大夫,救救我姐……求你救救我姐!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家里就剩我和我姐了。” “有医生呢,主任也过来了,没事的。”卫强笨拙地安慰着女孩儿。 “我叫她不要怀她非要怀。家里已经有个女儿了,还不够吗?拼着性命为他老贺家留香火,有她什么好处啊!”女孩子说不下去了,摊在地上大哭起来。 卫强听着产房里的哭嚎声,再看看眼前的女子,觉得这就是个修罗场,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一路跑回酒店,卫强的脸还是煞白煞白的。他怕何荟和萨蒙蒙再把自己抓去听产房的哭声,连夜上网改签了明天回新乡的飞机票。 第二天中午,卫强刚到机场,就接到萨蒙蒙的电话。 “就听了俩小时你就逃了,怎么这么不坚强?要不要听听后续?”萨蒙蒙的声音像打雷一样,“肩难产的产妇,子宫破裂,下肢神经受损,还有生/殖/道瘘和产褥感染,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她的孩子其实也不算太大,8斤左右吧,但是肩难产造成产程过长,脑缺氧,孩子脑瘫没得跑了;还有那个之前搞什么直播的产妇,一定要顺产,还坚决不用无痛,现在她连骂人都骂不出来了,快18小时了,才开了三指…… “你应该明白张凌歌为什么让你到产房听壁脚了吧?回新乡后,也别想着作妖……记得,什么都得听你张姐姐的。女人生孩子没那么好玩,这就是道鬼门关!”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2章 第五章 回到新乡后,卫强苦熬了两天,才见到张凌歌。 张凌歌今天心情不错。 一来,昨天Goldstein教授告诉她,说普外住院医五年内至少要上850台手术,这才半年多,她已经上了200多台手术了,作为第一年intern,这个数字也够看了。因此忙完1月份的一年级住院医考试,张凌歌就可以提前做人造可移植器官的实验。 二来,连着一个多月的夜班,上得她几乎虚脱,下周,她终于可以回归“朝6晚7”班。虽然上班时间还是这么久,但至少作息可以正常一点。 让张凌歌更开心的是,圣诞节她有两天额外的假期可以休息一下,而且卫强也回来了。 看着把头埋在自己身上不肯起来的卫强,张凌歌难得地没有发脾气。卫强一上飞机,何荟和萨蒙蒙就把他在产房外的表现,一五一十都汇报给了张凌歌,所以见到他现在的样子,张凌歌并不奇怪。 “答应用人造子宫了?”张凌歌揉着卫强的头发,“那我马上就去打促排针。现在针药就在冰箱里,我自己打,很方便的。一考完试,我就可以去取卵了。你也得节制一下,从明天起,我们就不要同/房了。除了注意休息、别熬夜外,你最好锻炼一下,这样精/子的质量才会好。” 卫强抬起头,声音有点嘶哑,“你是女人,你不明白我们男人的心理……” “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就是‘男性无子宫焦虑症’呗!”张凌歌鄙视地瞥了卫强一眼,“男人不掌握生育资源,所以特别心慌,我能理解。但你们也不能因为没有子宫,就逼着女人受生产的罪吧?” “我没想到会这么惨。我以为是个女人都能生……而且几千年几万年了,女人不是一直在生,也没啥事吗?” “谁告诉你没啥事的?”张凌歌终于怒了,“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华夏女性一辈子有三成几率难产;20世纪中叶,每10个华夏女性,就有一个最终会死于生孩子。即使现在科技发达了,生孩子也比当消防员危险——平常年份,消防员的死亡率是10万分之8.72,而女性的生产死亡率,大概是10万分之20到30多吧,是消防员死亡率的3到4倍!” “女性冒着生命危险生孩子,结果孩子还不和自己姓。我想问问,你们男人哪儿来那么大的脸,怎么好意思让孩子和你们姓?”张凌歌越说越气。她突然想起之前和卫强关于孩子姓氏的争执,一把推开卫强站了起来,“我的孩子,必须和我姓,也必须在人造子宫里孕育。答应的话,下个月去取配子;不答应也没关系,我去配子库买几管就好。你自己决定吧!” 中午吃完饭,俩人不再这么剑拔弩张,张凌歌也有心情关注卫强的学业了。 听卫强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烦闷,张凌歌不为意地笑着,让卫强说说什么是他心中的优秀“现代艺术”。卫强拿出手机,给张凌歌看了几张自己以前的立体构成作品。 “难怪你们教授说你太落伍呢!”张凌歌乐得歪倒在沙发上,“这不是亨利摩尔的风格么?他的巅峰期是20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距今也有60多年了……你还真是个老古董!” “但是他们搞的那些东西,我觉得不能算雕塑呀!” “你的基本功确实不错。实际上,我本人也更欣赏写实派雕塑作品。”张凌歌画了多年素描,欣赏能力还是很棒的,“但我觉得你教授说的也有道理。你再写实,比得过相片吗?比得过3D倒模吗?而且,上次我们也看过现代艺术展,那些现代艺术你就一点也不喜欢吗?” “但是去录飓风……我真的接受不来。” “艺术是相通的。有表现声音的雕塑,自然也可以有表现雕塑的声音。”看到卫强脸上露出“你逗我吗”的表情,张凌歌从餐桌上拿起一根筷子,反手就敲在他的脑袋上,“怎么这么笨?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吗?如果你真的看不上你同学的作品,就自己搞出耐看的东西来。雕塑也不是说只能写实,还可以有抽象雕塑、意向雕塑。如果确实不想学这些,你还可以转行去搞室内设计。反正将来咱女儿的房子,我都交给你了。” 听张凌歌说起未来两个人的生活,卫强很是情动,他顺手拿出一包套子就想求欢——张凌歌要求他学会套/套的正确用法,还告诉他,正确使用的话,避孕效果能达到98%,不正确使用,分分钟怀孕。 这次张凌歌选了后/背体/位。 王尔德说过一句“名言”,《纸牌屋》里的Underwood也引用了——Everything In The World Is About Sex Excep Is About Power(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是关于性的,但性本身除外。性是关于权力的)。这句话被很多人奉为圭臬。男性认为这句话佐证了他们在性/关系上的征服地位,女性也认为某些体/位是屈辱的,只有自己在上面才代表“翻身做主人”。 张凌歌对这样的说辞一向是嗤之以鼻的——能代表权力的只有权力本身。性的功能只有两个,一是愉悦,一是繁衍。现在自己搞出了人造子宫。性就只有愉悦这一个功能了。所有在这方面纠结的女性,脑子都不好使。她们被男性话语权指挥着,却不去想想男人在性上真的有那么大的权力吗?而且,与其争这些东西,不如争社会权力。有了权力的上位,何愁没有性的上位? 一月下旬,张凌歌迎来她的第二个5天假期。在假期的第一天,张凌歌就去取了卵。 取卵后24小时不能开车,卫强还没有去考驾照,俩人只好叫了辆Uber。在车上,张凌歌忍不住数落卫强,让他赶紧把驾照拿下来。 卫强本来想今天就赖在张凌歌家过夜的。张凌歌说两人的关系还不到这个程度,坚决不肯留宿,还说自己等下要和几个朋友视频聊天,终于把卫强打发走了。 视频聊天什么的,只是张凌歌随便找的理由。没想到刚关上大门,就接到曹欣的视频请求。 “其实也没啥,我就想问个好!”曹欣脸上挂着尬笑。 “有事说事!问好需要视频吗?” “哈哈,那,我真说了?”曹欣扭扭捏捏地开了口,“我就想知道,现在女女生育的技术,是不是已经有了?合不合法啊?” “技术已经成熟了,不过人/体试验即便有,做过的也不多。”张凌歌不知道曹欣为什么突然关心起这些技术了,“法律这玩意儿,没有禁止就可以做。现在新乡州人造子宫已经合法了,我想这个应该也没问题吧?至少可以悄悄地做。” “用什么来做配子呢?对方的头发?血液?还是卵子?” “头发不行,血液嘛,目前也不行。卵子可以,包括没有成熟的卵子。” “那求求你帮我做两件事呗?”曹欣不好意思地请求道,“我觉得人造子宫也需要有卵子库,多余的卵子,包括不成熟的,都可以冻在卵子库里。说不定将来就有人要呢。明天冯晨夏就去新乡,你能帮我说说这个吗?还有,我要是搞到了没有成熟的卵子,你能帮我做出人工配子吗?” “没问题。” 张凌歌爽快地答应了曹欣。挂断视频后,却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接到冯晨夏的电话。冯晨夏让她联系一下新乡这边的人,好商量一下怎么建人造子宫医院。 新新动力最终定价43刀,IPO当天收盘报价54.12元,涨了25.86%。 这次冯晨夏没有那么纠结了——总得给二级市场的投资者一点空间。钱不可能全让自己赚了。而且,两个公司上市后,单计算亚米国的资产,冯晨夏的身家已经接近400亿刀了,在华夏富豪榜上排名第三! 去新乡前的那个晚上,几个小姑娘一脸激动地算着冯晨夏到底有多少钱。 “还有雏鹰公司和国内的医药公司没算呢。”杨二车宾玛兴奋地红光满面,“我们这是傍了个大款啊!” “大/大,你现在可以称得上‘富可敌国’了。”曹欣看着依然忙碌的冯晨夏,“有什么感言要发表吗?” “富可敌国是最可笑的一个词!”冯晨夏放下手头的活儿,“现代货币,都是信用货币,靠得是国家信誉。当你只有几百万上千万时,钱真的是钱;当你有几百亿上千亿时,钱还是不是钱,就不是你自己可以说了算的。” “打个比方吧。假设巴邛雅拿着几张纸,上面写着100亿,200亿,你们会觉得那是钱吗?”大家都看着巴邛雅狂笑,说她大概会被抓吧,不是抓去精神病院,就是抓去蹲监狱。看到女孩子们都吸引过来了,冯晨夏继续说,“既然巴邛雅写的纸你们不当成钱,为什么印刷机印出来的钞票,你们就当成钱了呢?” “因为那是政府印的……”巴邛雅犹犹豫豫地说。 “也就是说,纸上财富,必须依附国家信誉,才有购买力。如果哪天国家倒了,或者不背书它们了,它们就是废纸……你们可以数数,历史上、现实中,有多少国家的钞票变成废纸了!”冯晨夏觉得现在就得给大家普及正确的财富观,“商人是不可能做到‘富可敌国’的。这个词,信之则傻——真正的财富,不是这些钞票,而是土地和人民!” 冯晨夏来到新乡后,就住在张凌歌家里。 第二天,冯晨夏、张凌歌和Molly,一起拜访了几位新乡的州议会议员。回来后,冯晨夏给简州那边打了个电话,让搞工程预算的人在之前概算书的基础上,再搞一个预算书,包括主体建筑和设备的预算。 12月中旬,冯晨夏已经订购了一批医学塑料容器和其它医疗器材。刘乐召和骆炫瑛去年设计的自动检测设备,国内留守人员在其基础上做了改进,产业化流程设计也早在2个月前通过了验收。现在的问题就是主体建筑设计、建造和设备安装了。 “真的恨不得把华夏工人运到这边。”冯晨夏算完建造工期,烦躁地叹着气。 “其实可以先租实验室。我觉得我们可以问问Goldstein教授,能不能租圣玛利亚医院的实验室?要多少钱。”张凌歌给冯晨夏递了一杯果汁,“另外,下个星期开始,我会全职做几个月的科研。后面的设备测试,我应该能赶上。” “嗯,这是一个思路。你和Molly想想怎么弄。”冯晨夏揉揉眉头,觉得事情真的又多又急,“我打算把人造子宫医院设在朗岛。虽然新乡市政府给了不少税收优惠,但是市中心的地价太高,还是在边缘地带比较好,不过你的交通时间会长很多。新乡塞车太可怕了。” 张凌歌给Goldstein教授打了电话,确认可以租用医院实验室后,又给几个Goldstein教授介绍的医院打了电话,问他们有没有空余的实验室可以租用。 两人正忙着呢,Molly的电话打了进来。 “好消息,我找到现成的厂房了!”Molly激动地说,“就在新乡市曼岛有一个厂房。去年工厂清盘后,这个厂房一直空着。我去看过了,层高、结构什么的,都符合我们的要求。里面还有对外开放的一个大停车场,如果我们租下来或者买下来,停车场就是我们专用的……这个厂子附近治安不错,当然,我们也可以多雇一些安保人员。” “好的,明天我们去看看。”冯晨夏开心地说,“如果对方开价不过分,我倾向于买而不是租。” 第二天看了厂子,冯晨夏对地点和房子本身都非常满意。剩下的事,她打算交给法律部门,由她们和对方律师去撕。如果顺利的话,下个月就可以安排装修和设备进场了。 回家的路上,张凌歌建议人造子宫医院也搞个卵子库。 “孤雌繁殖还是需要研究一下,”张凌歌边开车边说,“你应该明白为什么。” “当然,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了。技术方面,现在有什么进展?” “从一月底到七月初,我有5个多月可以做实验。不过,可能有些时间我还是要去普外科。大概有2个月左右,会半天待在手术室,半天待在实验室。我准备先搞两代小鼠的孤雌繁殖,大约需要耗时40天,同时也做做人工/精/子研究。”张凌歌想了想又说,“目前有把握的技术是用女性卵子来做人工精子,这个难度不高。未来,我还是想试试用其它细胞,包括血液或者皮肤细胞,这样的话,可能需要用到iPS诱导性多能干细胞了……” “你刚才建议把未成熟卵子也冻起来,我觉得这个建议可行,反正冷冻费用也不高。”冯晨夏觉得还有个问题没有解决,“冷冻卵子的移植成功率远低于冷冻囊胚。如果我们想建立卵子库,而不单是囊胚库,就必须解决冷冻卵子的成功率问题,否则可能不少女性需要取2到3次卵。” “未成熟卵子,你愿意捐赠给卵子库吗?”张凌歌想起曹欣的托付,暗笑一声,“如果有人想用,你愿意吗?要不要告诉你谁用了你的卵子?” “不用,双向匿名。”冯晨夏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她非常豪气地挥挥手,“谁爱用谁用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3章 第六章 “凌歌,我现在很犹豫啊,你的人造子宫医院马上就能建成了,但是我还要3年才能完成妇产科住院医培训,我要不要放弃后面的培训?”Molly一边调配培养液,一边怨念地嘀咕着。 张凌歌闭着眼睛,正在构思她的人造可移植器官试验流程。周遭的一切,包括Molly的念念咒,都不过是被她自动滤除的背景声音。在开始做实验前,张凌歌通常会闭目沉思好几天。 “我好讨厌你这个样子啊!”Molly跺着脚,推了张凌歌一把。张凌歌猛然惊醒,茫然看着一脸愤然的Molly。 “你答应过让我当第一家人造子宫医院院长的!但是我赶不上了,怎么办?” “我说的是,你可以选择在全球任何地方的人造子宫医院当院长,并没有说是第一家医院的第一个院长。”搞明白情况后,张凌歌无奈地说,“你不要放弃,我需要你成为妇科专家,最好是生殖专家。” Molly叹了叹气。她也知道自己必须有专业能力和专业资历。但是现在妇产科的工作,让她有点烦。 “Gloria你还记得吧?比我们大一届的学姐。她在新州一个小城市做妇产科培训。去年年底的一个晚上,她们医院收了一个Jehovah\'s Witnesses(耶和/华见/证人)的产妇,产妇生完孩子后大出血。按这个宗教的教义,信徒不能接受器官移植或者输血。但是这个小镇没有足够的HBC和PFC(两种人造血液),产妇最后失血过多死了,现在产妇的丈夫正在打官司告她们医院见死不救呢。”Molly郁闷地说,“今天我们妇产科接了一个信Scientology(山达/基教,即科学/教)的产妇,这个宗教的信徒也不接受输血……” “啊?”张凌歌很吃惊,她听过这两种宗教,但一直以为这些信徒不会和自己有什么瓜葛,“那后来怎么样了?” “好在大boss急中生智,她说妇产科产妇太多了,可能会疏于照看,然后把这个产妇转到其它医院了。”Molly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这个产妇很胖,有300多磅,还有妊高症,产后大出血的可能性比较高,好在转院了……否则大出血的话,不管输不输血,都有可能会被告上法庭,就像94年康州的那个案子一样。其实这个问题你们普外也存在,毕竟人工血液不能替代真正的血液。氟化物沉积在肝、脾等脏器,会损坏器官功能的。” “难怪呢!”张凌歌恍然大悟,想起Goldstein教授要求她们收录病人时要暗中了解其宗教信仰的事了,“看来我们的人造子宫医院,也应该用一些法律手段,来筛选掉这些极端教徒。” “我去上夜班,先走了。”Molly收拾好背包,回头看了看正准备入定的张凌歌,“知道汤姆克鲁斯信科学教后,他的电影我都不看了!你说,我们能不能建立一个没有这些愚夫愚妇的世界?” 看着张凌歌一副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表情,Molly耸了耸肩,“世界如此黑暗,才需要我们成为光明的火炬。对吧?我懂的。姐们,加油!” 张凌歌再次闭上双目,开始想这几天做的梦。一连三四天,张凌歌都梦见两个小女儿和几头猪一起玩。 “不能因为上次的‘网兜’给了我灵感,就变得依赖梦境了。”啪地一声,张凌歌打了一下脑袋。虽然告诫自己不能太仰仗潜意识,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去回忆梦中的细节。 昨晚的梦,有点血腥——在梦里,两个小家伙用乐高积木拼了一个心形玩具,然后老大摁着小猪,老二拿一把手术刀剖开猪肚子,把心形乐高积木放了进去,猪血流了一地。张凌歌记得自己在梦里大声骂着两个小混蛋,还把她们又挂到了墙上…… 正式到圣玛利亚医院当住院医后,张凌歌利用周末时间,也曾做过几次试验,比如说肝细胞培养等。张凌歌试过给多角形肝细胞“搭骨架”,让它们长成立体结构,而不仅仅是培养基里薄薄的一层。但是这样的肝细胞“克力架”,最多也就是超市里多层肉末的模样,无法长成人/体脏器的样子。 前几年不列颠的科学家,从脐带血中分离出干细胞,然后培育出不到华夏一毛钱硬币那么大的“超级迷你肝”,用来测试新药反应。 为什么实验室里培育不出完整的器官呢?张凌歌想,那可不可以用3D打印技术呢? 张凌歌知道,现在科学家已经用3D打印技术做出了一些人体组织。但是这些人体组织主要是硬质骨骼类,比如说前段时间出现的3D打印胫骨移植术。 …… 想得脑壳疼的张凌歌,突然听见肚子咕咕叫了一声。晚饭只吃了一个三明治和几片青菜叶子,都过了4个小时了,现在当然会觉得饿。café应该还没有关门吧?张凌歌拖着疲倦的身子,来到一楼的小餐厅,打算吃点宵夜先。 快10点了,café正准备打烊。本来马上就能下班的,现在被耽搁了,服务生有点不耐烦,不管张凌歌点什么,他都说卖完了。还说目前只剩下没有蔬菜、没有起司的纯牛肉末汉堡。如果张凌歌觉得太干了没有味道,他可以体谅地帮她挤上一点番茄酱。 看着这个里面牛肉饼都煎得焦了、外面面包还挂着冰碴的汉堡包,张凌歌觉得很无语。她把汉堡包装进纸袋里,打算回实验室后,用微波炉转转就对付着吃了。 牛肉末夹进面包里,乐高积木放入猪肚子里……电梯“叮”的一声响,点亮了张凌歌的灵感。出了电梯,她一路狂奔到实验室,拿出iPad记了下来—— 用胚胎干细胞或iPS诱导性多能干细胞来诱导心肌细胞、肾细胞、肝细胞等脏器细胞,以3D打印方式在实验室培养出脏器雏形,然后将生物“墨水”改良过的脏器雏形移植到生物体内——比如猪身上——等脏器长好后,再重新移植到人体上。 张凌歌之所以选择猪,而不是其它动物,是因为猪的各种脏器和人体脏器大小相似。而且,在近几年,科学家已经多次尝试将猪的器官组织移植到人体,或其它灵长目动物身上。 6年前,杰曼尼科学家将14只幼年猪的心脏做了人源化基因修饰后,移植到狒狒体内,并给部分接受移植的狒狒做降血压治疗。虽然大部分狒狒只存活了不到40天,但依然有两只存活超过26周,一只活了182天,一只活了195天! 不过张凌歌这个实验方案,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 第一个问题,张凌歌已经想好怎么解决了——猪这种动物,的确适合当人造器官的“中间宿主”,但是养殖场里的猪,9成左右患有戊肝。而戊肝是一种人畜共患的传染性病毒肝炎。更重要的是,戊肝对女性的威胁特别大,男性戊肝致死率不到1%,而女性则高达25%。因此培养人造器官的猪,必须是实验室养殖的“干净猪”; 第二个问题也不难解决。人体脏器雏形是用人体细胞生成的,它实际上是受移植者的自体细胞。虽然在猪体内生长后,这些脏器可能会携带部分猪基因,不过在免疫抑制剂已经非常发达的今天,受移植者只需短期服用抗排异药物,这一点点猪基因,完全可以在一年或数年内,被人体自行清除。 第三个问题稍微有点难。为了将来不再需要终身服用免疫抑制剂,不管是干细胞,还是脏器细胞,都需要使用受移植者的自体细胞。如果受移植者的脏器细胞有问题,比如说,高度纤维化或者癌变扩散,就只能使用体细胞诱导了。 虽然有这么多难题亟待解决,但至少现在有了实验思路,张凌歌回家的时候,心情好得很。一路哼着小调进了家门,她才发现五分钟前有个未接来电,大概是自己驾车时也开了音响,没有听见吧。 “都12点多了,你怎么还不睡?”张凌歌回拨后,不客气地训斥起来,“别仗着年轻挥霍健康,听见没有?” “我也不想啊,”卫强无奈地说,“刚开学就布置了一个大设计,这次的主题是‘生命’。我现在没有一点头绪,想看看你能不能给我点灵感。” “我的灵感都给了人造器官了,没有多余的给你。”张凌歌没好气地说。 “天啊!我想起什么了……明天你不是要去人造子宫医院的场地吗?我和你一起去!” 第二天一大早,卫强就在张凌歌门前晃悠着。最近张凌歌忙着设计人造器官实验方案,睡眠不足,脾气变得更糟糕了,卫强不敢触这个霉头,只好杵在门外,竖着耳朵听张凌歌房间里面有没有动静。 “找张凌歌吗?为什么不进去?”早上9点多,上完晚班的Molly终于回家了。Molly早就觉得张凌歌和卫强的地位太不平等,现在见这个傻小子连房门都不敢敲,Molly觉得张凌歌真的太过分了。 “没关系,没关系。”卫强挡在前面不让Molly敲门,“她最近真的很累……”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里面的吼叫声,“滚蛋!谁让你这么早来的!” Molly最近在自学华文,不过水平还比较低。虽然听不懂张凌歌说什么,但是张凌歌的态度让她很不满意。 “你不可以这样对他!”Molly才不管张凌歌睡没睡够呢,她推开卫强,一拳砸在大门上,“你不能把他当成精/子库或者按/摩/棒。如果你继续这样对他,我们这些朋友都会寒心的!” 浑身起床气的张凌歌,猛地打开门,正准备把门外俩人一起痛骂一顿,还没有开口呢,Molly一把把她推了进去,然后自己也挤了进来,单单把卫强关在了门外。 “外面那个男孩,你其实对他还是比较满意的,不仅愿意让自己女儿的身上有他的基因、愿意让他参与孩子的成长,还愿意尝试将来和他一起生活,对不对?”Molly不等张凌歌回答,就噼噼啪啪地说了起来,“那你就应该改变态度,对他好一点!要知道,对他好,也是对你自己好。你是我的朋友,他不是!我说这些话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大吵大闹了一通,张凌歌现在也清醒了,她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抹了一把脸,不好意思地说,“我实在忍不住……” “我知道你是什么毛病,你有很严重的‘厌男症’!”Molly笑了,“我看过一个报道,据说9成男性患有不同程度的‘厌女症’甚至‘仇女症’,女性中也有越来越多人得了‘厌男症’。像你们这样的人,即便是不可救药的异性恋,也不应该发展亲密关系。比如我,我也有一点厌男,所以我只约会上/床,不同居结婚。” “但我并不讨厌我父亲,我和我爸的关系非常好。我也有很多男性老师、同事,我和他们的合作都非常正常。”张凌歌不服气地反驳道。 “你说的,和我说的不一样。‘厌女症’或者‘仇女症’患者对自己的母亲可能也不错啊,甚至在你们的华夏文化里,他们可能非常孝顺母亲。但这不妨碍他们认为女性低人一等,不妨碍他们给你的女性祖先缠小脚。”Molly也很困了,她打了个哈欠,不打算和张凌歌长聊,“你自己想想吧,如果你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男孩,就分手好了,反正你的囊胚也养好了。最棒的两个囊胚,刚好是女孩,对吧?” “嗯……我再想想,你先休息吧。”张凌歌觉得Molly说的有点道理,她把Molly送到门外后,把卫强放了进来。 “刚才不好意思,起床气!”张凌歌一边洗漱,一边敷衍了事地道了歉。 没有起床气的时候,你对我能好到哪儿去?卫强恼怒地想。刚才Molly帮自己打抱不平时,卫强委屈地差点落泪了。Molly和张凌歌在房里聊的时候,他一直看着手机数秒,心里想着,如果600秒内张凌歌不道歉,他就分手,只给张凌歌留一个干脆潇洒的背影…… 好在吃完早饭后,张凌歌已经想明白了——再怎么厌男,和卫强再一起也没那么难受。虽然不会和卫强结婚,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温暖彼此,共同抚育两个女儿(最重要的是,在孩子小的时候,有人带!),这样的日子听起来还是很让张凌歌向往的。既然打算在一起,就得稍微顾忌一下对方的感受,不能再这么“膈涩”。 大半年后才满20的卫强,其实也是小孩子脾气,被张凌歌一哄,就忘了自己刚才的决绝。 “你那个姐们,是叫冯晨夏吧?你和她说说,让我负责人造子宫医院的室内装修设计和雕塑设计吧!”俩人来到场地后,卫强兴奋地到处转悠,“我现在对现代艺术很有点心得。你看这里,可以搞个写实雕塑;上面那层,以写意雕塑为主;大门入口处,再搞个可以表达人造子宫主题的雕塑,我打算把这个主题雕塑作为我的大设计作品。就连墙上的装饰画,我都想好搞什么了……明年就要申请深造方向,我打算听你的,就学室内设计。冯晨夏把这个活儿交给我,我就有拿得出手的作品了!” “好好,你先下来吧。”场地的水电装修还没有完工,就连旋转楼梯上的扶手都没安呢,看着爬上爬下的卫强,张凌歌的职业病又犯了,“前几天我们普外新收了几个建筑工人,就是从脚手架上摔下来的。还是等基础工程都完工了,你再搞你的室内设计吧。” “那怎么行?有的项目现在就得进场了!”卫强不为意地穿梭在水泥砂石中,“你告诉冯晨夏,我的设计不要钱。她答应的话,那个写实雕塑的模特,我就选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4章 第七章 当天晚上,张凌歌就和冯晨夏说了卫强的想法。 “你要不要当雕塑模特啊?卫强的功底还是可以的,其它不敢保证,至少能够做得像!” “拉倒吧!”冯晨夏担心地说,“本来都准备让卫强试试的,现在你这么一说,我又犹豫了。他居然让我去当模特,我怎么觉得他这么不靠谱呢?” “给年轻人一点机会嘛!”张凌歌嬉皮笑脸地说,“反正现在室内装修部分还在招标,如果卫强的设计不行,我肯定不会给他开后门的。毕竟这是我们的第一家人造子宫医院,必须搞出个样板工程来。” 俩人笑着互怼了几句,又商量了一会儿外墙改造和内部装饰的事,张凌歌突然想起曹欣的委托了。 “我想问你一句,你反感同性恋吗?”张凌歌调整好手机视频,想看清楚冯晨夏的表情,“我说的主要是女同。” “我怎么可能反感女同呢?”冯晨夏很好奇张凌歌为什么这么问,“我不仅不反感女同,相反,如果可能的话,我还会在未来大力宣扬女同的。将来我们的人,女性必须占大多数,甚至占绝大多数,不鼓励女同,社会上会弥漫郁结之气的……”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口不对心?如果你真的鼓励女同,为什么不接受曹欣?” “张凌歌同学,你还是高考状元+科学家呢,怎么逻辑那么不过关?”冯晨夏有点哭笑不得,“你是异性恋,你会看见一个男人就接受他吗?她曹欣再好,我没有感觉,为什么要接受她?何况,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异性恋、双性恋还是同性恋……我现在根本不想去想什么恋的事。” 张凌歌哈哈大笑,“你是无性恋啊?” “有点!”冯晨夏自嘲地说,“有人说权力是催/情/剂,我怎么觉得权力是除/情/剂啊?每天想着国/家大/事、天文地理,怎么赚大钱什么的,哪有时间关心那方寸之地?” “榜眼同学,你用错词了!”张凌歌忍不住纠正冯晨夏的用语,“方寸之地指的是心,不是那儿。” “你个小黄/人!”冯晨夏没好气地说道,“要不要这么猥琐啊!我说的本来就是情,情难道不是发自内心吗?有男朋友后,你真的堕落了,什么都往犄角旮旯处想!” 和冯晨夏调笑一番后,张凌歌觉得没那么烦躁了,她向服务生要了一个盒子,把剩下的牛肉饼和土豆泥打包了,准备等下做实验饿了后,就把这些东西当成下午加餐。 人造器官的研发,是张凌歌自己的事,因此不好让圣玛利亚医院出钱。好在张凌歌现在是如假包换的大亨,根本不缺钱。甚至冯晨夏说要让新新生命公司出资帮她购置实验动物,张凌歌都拒绝了——新新生命是上市公司,每分钱的支出都要公开。而人造器官的知识产权,冯晨夏又说不能给新新生命公司,而要放在雏鹰投资中……这么复杂的产权关系,张凌歌想了想,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掺和。实验动物什么的,干脆她自己出钱买算了。 张凌歌要购置的实验动物,是30头小猪!这些小猪不好放在圣玛利亚医院的实验室里,人造子宫医院的实验室还没有建成,张凌歌只好在医院旁边租了一间空置厂房。她找了一家专业公司,花了好几天才完成消毒工序。现在一切都搞掂了,只等着小猪大驾光临。 这些实验小猪的要求很高,是张凌歌分别从亚米国的一家实验室,和尤罗巴的两家实验室里购置的。小猪的运输要专车专机,运送时要配置专职实验人员管理喂养,要为它们准备专用食物、饮水和药物……张凌歌收货后,还得给它们做全面的身体检查——这帮玩意儿,就是一群祖宗啊! 小猪没有到位,人造器官的研发还不能开展,现在张凌歌就只能搞点小玩意儿,比如说女女孤雌繁殖。 让两个女性生出自己的女儿,其实并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难。 前些年不列颠科学家搞出来的人工配子,是用女性骨髓干细胞培育而成的。不过张凌歌不打算这么干,毕竟这需要其中一位女性的骨髓,麻烦又伤身。而且,现在她已经有卵子了,完全可以从脂肪、血液等结缔组织或器官间质中提取间充质干细胞,再用间充质干细胞诱导未成熟卵子,将其变成精原干细胞。精原细胞经复制形成初级精母细胞,初级精母细胞经过减数第一次分裂后形成次级精母细胞,再经过减数第二次分裂形成精细胞。精细胞经过变形,最终就形成了配子。 由于女性的第23对染色体中,含有两条X染色体。因此,祛除印记基因的女性配子,和卵子结合后,生下的孩子全部是女孩儿。 这几天,张凌歌用小鼠试验了几次,全部成功。不过将卵子变成配子时,操作过程有点麻烦。她就花了几天,改进了几个步骤,然后叫来Molly,两个人一起完成了工序流程设计,并形成了女女生殖的初步规范。 “这个实验是我们俩人一起完成的,论文就署两个人的名字好了。”完成孤雌繁殖实验后,张凌歌就要开始在她在小猪身上做实验了,因此想赶紧把这摊事儿告一段落,“你另外再写个孤雌繁殖方向的review,这样我们就可以发两篇paper,一篇论文我当第一作者,另一篇你当第一作者。” Molly抬起头,用两只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张凌歌,心想自己哪儿有时间写论文哦?不过她也不好意思全部让张凌歌写,自己只管署名,所以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概是近墨者黑吧。出生于医生家庭,家里还有政界人士的Molly,本来是个精致女生。不管是穿休闲装,还是穿正装或晚礼服,她都能让自己做到无可挑剔。但是和张凌歌一起混了这么久,Molly也变成了一个nerd模样——原来的金色秀发变成一堆杂草;眼睛下面显出深重的青紫色;实验服成了黄白色,上面不仅有试剂残留,还沾上了一点烤肉酱汁…… “我知道你忙,不过这个review你必须亲自写!”Molly的样子再邋遢,在张凌歌眼里也是正常的,“你需要这方面的知识,也需要这方面的成就。要知道,将来你当了人造子宫医院的院长,就算不用自己做,你也必须懂啊!” “哦,你提醒我了,”Molly突然想了什么,打开手机记事本就写了起来,“我要联系亚米国的几个女同组织,一方面在她们中间做做人造子宫的广告,告诉她们女同生殖已经可行了;另一方面,我还需要她们帮我们炒作一下人造子宫对女同权益的提升作用。这个可是非常重要的政治正确理念啊!” 写完要点后,Molly靠在椅背上,长叹了一口气,“亲爱的,我觉得我需要分/身/术……” “就是,就是那只猴子的分/身/术!”Molly突然想起之前看过的华夏动画片《大闹天宫》,她激动地转头看着张凌歌,“我要是猴子就好了,拔一根汗毛,就可以分出成千上万个我。她们有我的思想,有我的能力,可以帮我写notes,写paper,写竞选方案……有这个技能,我连隐身术都不需要了。” “那你要先和你妈妈商量一下,然后再重新投一次胎,”张凌歌揶揄道,“孙悟空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天生地养,没有母亲。” Molly最近确实是忙坏了。 明年11月初,Molly的母亲Clair Rosenberg将在新乡州第24区参加联邦众议员选举。而D党内的初选,将在明年9月份举行。 上周,Molly的姨妈委托一家公司做了民意调查。调查结果显示,Clair Rosenberg的党内支持率只有26%,而前任D党众议员的支持率有5成左右。 现在母亲还没有拜访完区域里的大部分选民。知名度太低,确实会影响支持率。但是真的只是知名度问题吗?Molly研究了一番母亲的竞选大纲,觉得里面的问题很多。至少母亲的campaign slogan(竞选口号)不够简洁,也不够响亮。 亚米国民众,其实蛮分化的。 大部分非精英阶层,对世界几乎一无所知。他们不仅不知道万里之外的华夏,是高度工业化了,还是依然拖着辫子缠着小脚,也不知道家门100英里外,自己的同胞到底在想什么、做什么;另一类精英分子,其子女从小念私立学校,早在上小学时,已经开始接触政治了。有的人的子女才10来岁,就帮着父母研究竞选地图的划分。而参与过区域选举或联邦选举筹备工作的学生,大学申请文件会相当漂亮,考上名校的几率也比一般人大很多。 Molly小时候,母亲和姨妈曾考虑过让她学法律。姨妈没有子女,把Molly视为己出,经常带她参加政界聚会和竞选活动。 要知道,亚米国的家族观念,根本不像华夏人以为的那么“冷漠”。至少在东部,old money家庭很舍得撒钱拉关系为子女铺路。虽然Molly Rosenberg的家族历史不算太悠久,家庭成员也很少,目前只有4位女性,但是她们的家族意识却非常强烈。 Molly没有时间亲自去第24区拉票,只能当幕后人员,负责把母亲团队收集到的信息,做深度分析。她连着看了几天资料,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到目前为止,Clair Rosenberg的竞选纲领还是过度关注女性权利。不是说女性权利不重要,而是说只关注这个,无法保证她可以赢得选举。 第24区的经济其实还可以,就业率也不错,但是除了医生、律师和教师外,区域里的高薪职位并不多,区内的经济增长点也比较匮乏。另外,第24区的城市建设不太好。当然,全亚米国都存在基建老化问题,不过第24区有漫长的冬季和恐怖的降雪量,而化雪盐的大量使用,加速了道路桥梁的老化速度。 所以,现在我们需要一个新的竞选口号,就叫“重建我们的社区”好了,Molly在笔记本上写上这句话。还有,Molly觉得,妈妈可能需要改改自己的精英范儿,至少在演讲时,妈妈可以尝试说点粗口,比如在形容那些老化基建时,时不时说上一句:damn it! 另外,Molly还准备和冯晨夏商量一下,问问新新动力公司能不能在锡市或者区内其它城市设一个销售公司。 最近几年全球气候不仅没有变暖,反而一年冷过一年。第24区湖泊多,降雪量大,冬天一旦出现停电,区内肯定会出现很多伤亡事件的。在这个区域内设立氦镍电池销售公司,不仅可以促进就业、提高薪资——畅销产品销售公司员工的收入,普遍较高,也算是增进了当地的福利——而且可以防止极端事件的发生。在冬季气温最冷的时候,公司还可以给避难所“送温暖”……如果现在就开始做这些事的话,Molly相信母亲的名望,会在短期内快速上升。 竞选的事必须分秒必争,想到就得马上去做,Molly立即给冯晨夏打了一个电话。 “没有问题。”冯晨夏一口答应了,“新乡州有2000多万人口,上州就有1000来万。除了新新动力销售公司外,我还打算在上州设一个人造子宫医院呢。你可以把这个消息先放出去,看看哪个县给的条件更好,我们就在哪儿建医院。另外,你们还可以告诉选民,即便不能在第24区设医院,至少销售公司是肯定会建的。我觉得这样对你妈妈的竞选,会有很大的帮助。” 初步搞掂了竞选事宜,Molly终于有心思写论文了。她也知道张凌歌让自己写这两篇论文,是为自己着想。既然以后打算管理人造子宫医院,专业美誉度不高,确实会影响医院生意的。 除了妇科和生殖方面的专业声望外,Molly觉得自己还应该再学学管理。虽然读医学院时,她选修了很多医院管理方面的课程,也获得了医院管理方向的硕士学位,但是Molly对自己的定位比一家医院的院长要高得多,所以完成住院医培训后,她准备在工作之余,再读个在职MBA课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5章 第八章 两年前,亚米国的股市短暂调整了7个多月,在减税等一系列利好政策的“催谷”下,去年二季度,两市大盘指数重新回到最高点附近。不过,现在已经过了13个月了,高点依然没法突破,两个股市的指数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弧形——现在两市的大盘指数既像头肩顶,又像大圆顶,摇摇欲坠,却一直不跌…… 晚上,冯晨夏呼叫张全,想开个高层视频会议。 “别叫其她人,还是我们两个先商量吧,”张全安排好工作,然后一个人在中都的办公室里和冯晨夏视频,“你的忧虑,其实也是我的忧虑。不过,亚米国股市已经被叫衰很多年了,现在依然这么坚/挺……” 这几年,张全从来没有间断过对华夏和亚米国股市和实体经济的分析。当年贸/易战喊得震天响,但绝大多数损失,都是华夏企业自己消化的,亚米国的经济一点都没有受影响。现在亚米国虽然问题多多,却在比烂的世界里一枝独秀。更重要的是,不独是亚米国自己,即便是其竞争对手,也不希望看见它的倒掉。 但是,亚米国的经济问题是结构性的,也是深层次的。它不仅仅是经济层面的问题,还牵扯到社会问题。或者更准确地说,正是因为社会分配出了问题,才在经济层面上表现出来,也才会出现目前左右翼对峙的局面。 去年总统大选时,D党“陪跑选手”、华裔候选人Andrew Yang准确地指出了部分问题;其它社/民/党成员,比如那个颇受大学生欢迎的“犹/太老白男”也准确找到了另一部分问题。但是,他们两个提出的解决方案,需要靠大量的政府资金来支持。而在亚米国政府债务屡创新高之际,这些措施的可行性并不强,除非他们能开拓新的税源。 Andrew Yang发现了AI技术对普通职位的“吞噬效应”——在20年内,亚米国主要的就业岗位,如女性的主要就业岗位:文员,和男性的主要就业岗位:长途货车司机,都将被AI科技取代。即便现在AI技术还没有完全取代这些职业,其压缩薪资的作用已经非常明显了。实际上,近30年亚米国的工资就没怎么上涨,反而物价在缓慢上升。 一方面是就业率超过历史最高值,另一方面是时薪被冻结,很多亚米国人过着早九晚五但依然不得不数着米粒过日子的生活。大部分家庭的存款余额不到一千刀,而有钱人占全体国民的财富比,却又创了新高。 这样的体系,太不健康,早晚会爆掉。而在股市爆掉之前,亚米国的政治早已经高度两极化了。 “张阿姨,你认为还有多久?”冯晨夏着急地问,“我们需要先抛一点解禁股,推一下大盘吗?” “可以抛一点,你的,我的,还有凌歌的,咱们一起抛。反正新新生命和新新动力的股权和投票权是分离的,卖掉一点股票,并不会影响我们三人的投票权。”张全看了看今天亚米国两市的收盘数据,“不过,即便我们全抛光了,也不一定会对大盘产生有多大的影响,除非我们的抛售正好赶上了共振。要知道,股市涨跌,从来都是只看市场合力的。如果没有形成市场合力,光靠新新生命一家公司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更况且,现在新新动力的股票还没有解禁呢。” “那,现在怎么办?”冯晨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在股市上的直觉了,亚米国两市,她早就看跌了,没想到大盘指数却总是晃而不跌,“我还打算抛售后,在低点接回呢。现在新新生命有了不少新员工加入,我已经答应给优秀员工分配股份了。至少,在推动人造子宫立法上做了大量工作的Molly,我必须给她股份。实在不行,我自己先拿出一些股份给她吧。” “我们先抛,我觉得这次是个大的!”张全按了一下F8,将大盘指数的日线,换成月线和年线,“至于股份分配,可以先签协议。现在Molly还没有正式加入新新生命公司,必须先把其它手续走完。” 冯晨夏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自己太心急了。 “抛售股票这些事,让投资部去做就行了,你不应该操心这个!”张全的语气有点强硬,“人造子宫医院马上就要开张了,内部激励计划做了吗?雏鹰公司现在没有什么高价值的新项目,有没有用心去找?更重要的是,股灾一定会带来经济危机。这次调整,很可能是对亚米国几十年成长的总调整,这就不仅仅是经济危机了,还可能出现社会动荡,你为此做了什么准备?” “新新生命公司和其它公司的内部激励计划已经搞出了草案,我等下发给您看看。”挨批评了,冯晨夏有点郁闷。不过冯晨夏和张全,还有其她高管们,向来是有啥说啥,从来不考虑面子问题,所以她讪了一会儿就过去了,“雏鹰公司最近新找了几个项目,有IT类的,也有生物医药类的,我明天整理一下,等下先把目前项目的进展发给您。至于危机应对,我现在还没有头绪。我觉得,这次经济危机,如果有的话……我认为肯定有……可能会和气候变化同时发生,且持续较长的时间。我打算搞一个政/策研/究室,需要很多很多优秀人才。” “好建议!我也会在国内设立一个政/策研/究室。另外,我会给你那边再输送一些人才。你需要什么专业的?” “什么专业都要。包括但不限于社会学、历史学、政治学、经济学、气象学、物候学、地理学、天文学、物理学、战略学、农业专业,和其它方面的人才……政/策研/究室会是一个常设机构。” “没问题,在你这次暑假回国前,我会把全部人才都备齐的。” 后面可能会风云激荡,一想到这个,冯晨夏就会产生既惶恐,又兴奋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大时代”吗?这个大时代,到底会持续多久?又会在多大程度上裹挟我们的生命? 冯晨夏之所以首先要搞清楚危机持续时间的长短和危机的深度,是因为它们将影响自己的应对措施。 比如十几年前的次贷危机,和二十多年前的东南亚金融危机,虽然带来了股市狂跌,和局地经济地图的改变,但是从全球高度来看,并没有太明显的社会影响。至少,在冯晨夏心目中,可以用几万亿钞票和量化宽松政策拯救的危机,还不算真正的危机。 建立政/策研/究室并使之成为有用的“脑库”,需要花很长的时间,因为政策研究需要时间,人员磨合也需要时间。因此,在脑库真的建起来之前,冯晨夏准备自己多花点时间去思考未来的大方向。本来嘛,作为集团的最高领导,她也确实不应该考虑太细致的东西。 不过,在确立大方向前,她还是得把手头的工作做完,并出席一些场面上的活动,比如给人造子宫医院剪彩,给那些奖学金获得者颁奖什么的。 冯晨夏翻了翻雏鹰公司在这大半年来投资项目的资料。张全对这些项目不太满意,是因为它们不能像人工皮肤、氦镍电池和人造子宫一样,给公司带来上百亿刀的收益。 但实际上,从风险投资的回报率看,这些项目其实非常成功。 这些项目全部是IT类的,且全部是女性主导的项目。4个项目中,有2个已经达成兼并收购意向。如果这两个公司被收购了,投入的资金就可以成功变现,而雏鹰公司的投资回报率将达到341.1%和213.6%! 另一个IT项目,是一个安全监控类项目,包括健康监控,和危险监控两方面。在健康监控上,这个项目的人体生命体征监控,比市面上所有的监控指标都更准确,因而也更适合独居的老年人和病人的监控;而安全监控方面,它搞了个独特的BBS报警系统。在检测到使用者生命体征出现变化、按了警示键,或使用者说了特定的词语后,会自动在互助网络平台上报警,并给当地警局报案。 这个项目冯晨夏比较看好,她和团队的队员们,为这家公司设立了可行的10年发展规划,并帮公司创建人“讲了一个好故事”。现在,这个项目已经在筹备上市了,最迟在今年年底就可以IPO。 最后那个项目,是个网上消费平台。其实项目本身还可以,但是创办人自己对公司前景的自信心就不足,冯晨夏有点怀疑项目能不能继续走下去。 不过,即便最后那个项目不行了,冯晨夏的投资依然是成功的,高效的——要知道,在圣塔克拉拉谷,到处都是蠢蠢欲动的投资公司,它们就像秃鹫一样,见着一块肉就会俯冲下来。由于“狼/多肉少”,风险投资公司的平均行业回报率不过是15%到40%之间,而投资成功率,不会大于10%。现在冯晨夏的4个投资,至少可以成功3个,成功率75%,而总体的投资回报率,肯定在200%以上,这已经是整个圣塔克拉拉谷最亮眼的风景了。 冯晨夏之所以专注于女性企业家的项目,除了想藉此提升女性的经济权力外,还有更直白的经济原因——给女性初创企业投资,投资回报率更高。 每年流向圣塔克拉拉谷和大湾区的风险投资,何止几千亿刀?由于性别歧视,其中却只有3%投给了女性创业者的公司。冯晨夏希望提升女性的经济地位,但是她也不想错过赚钱机会。所以在开始投资前,她认真分析了风险投资回报率与性别的关系,想知道为什么投资给女性企业家的风险投资那么少。 前些年,Kauffman Foundation做过一项相关研究,该研究显示,女性领导的高科技初创企业的整体投资回报率,比男性领导的企业高35%;风险投资获得的投资回报率,也比投给男性领导的企业高12%以上。 为什么会这样呢?冯晨夏调查了一圈发现,这和女性的社会地位低下是分不开的。 正因为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低下,因此女性企业家相对而言更谨慎,也更不会“讲故事”。谨慎,使得她们公司的生存时间比男性公司更长久;不会讲故事,使她们的公司获得的风险投资数额更少,逼得这些女性企业家不得不精打细算。而成本控制,带来的是更高的投资回报率。 当然,女性企业家的谨慎也是双刃剑。过分的谨慎,意味着她们自信心不足,害怕打破文化和性别障碍,且抗压能力低下——在面临打击时,不少女性企业家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我是个女人,我肯定做不到”! 因此,在给这些女性企业家投资后,冯晨夏不仅要考虑她们公司的技术如何与市场对接,如何控制融资节奏,如何寻找变现机会,还要花很多时间,和她们沟通心理层面上的问题,判断她们能不能为了抓住商机努力奋斗,能不能面对困境坚持下去。 看来,以后要更关注女性企业家的心理素质了。冯晨夏揉揉太阳穴,然后站起来做了一套广播体操。 寻找并帮助初创企业的具体工作,太细致,太繁琐,冯晨夏想,还是交给其她人去做比较好。张阿姨说得没错,自己应该更关注战略层面的事。 经济危机会持续多久,冯晨夏没有做具体分析,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但是经济形势不好的话,社会治安也会有很大问题,必须在这方面做一些准备了。 冯晨夏知道顾济民有熬夜的习惯,现在肯定没有睡。就给她打了个电话,“济民,最近你得拉起一支队伍了,我需要一个材料研究团队。” “啊!”顾济民有点搞不清状况,“我哪里会拉队伍哦?让曹欣来吧,她现在是院宠,坦福大学上上下下她都很熟。我早就说过,她是大才,应该去搞政治,学什么天体物理啊!” “别逃避你的分内工作!”冯晨夏口气非常严厉,但听见顾济民嗯嗯呀呀了半天,冯晨夏终于让了一步,“你负责选人,曹欣负责联系,然后建立团队后,依旧是你来组织研究。” “研究什么啊?”见推托不掉,顾济民只好应下,“我现在有个东西马上就要出成果了,非常棒的玩意儿,你一定会喜欢。能不能把你说的那个推后一点?” “不能推后。至少现在你要组织研究小组,争取在这几年拿出成果!”冯晨夏大声说道,“如果我和张总判断正确,后面可能会有乱子,我必须保护你和其她女性的生命安全。我要求你的团队在2年内,搞出人工外骨骼!”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6章 第九章 巴邛雅将靶/纸挂在靶/架上,调整好标/靶距离,然后将子/弹一颗颗压入盒式弹/匣,打开保险,三点一线瞄准靶/心,扣动扳/机,“轰”……巨大的后坐力震得巴邛雅摔了个屁/股蹲儿,枪/口也歪到了一边儿。 射/击教官快速跑过来,一把夺走巴邛雅手里的枪,她用英文大声嚷嚷道,“我告诉过你,枪/口永远要对着射/击道,不能对着人,包括别人,也包括你自己!” 冯晨夏把巴邛雅拉过来休息,让同一射/道的刘乐召去练习。看着刘乐召更加笨拙的动作,冯晨夏有点后悔自己的射/击训练搞得太晚了,应该早点组织这些活动的。 上个月月初,冯晨夏下达了“关于员工参加每月3-4次射/击训练”的指示,并要求高级职员必须达到一定的熟练度和精确度要求。练了一个多月,大部分人都进展神速,杨二车宾玛等人已经在东湾一个大型射击场打活动/靶了,但是像巴邛雅和刘乐召这些人依然是“弱鸡”一枚,她们连室□□/击目标都没有完成呢。 冯晨夏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亚米国东部的下午5点左右,张凌歌应该没有那么忙吧? “啥事?”电话刚拨过去,张凌歌就接了。 “我愁啊!”冯晨夏叹了一口气,“大部分普通员工的表现都不错,至少比几个高层管理人员强得多……现在巴邛雅和刘乐召还在打室内/靶,还拿不稳枪……你说,是不是因为她俩个子太矮啊?” “我早就觉得你有身高歧视!”张凌歌哈哈大笑,“不要因为你自己长到176公分,就觉得矮个子女孩都是‘弱鸡’好不好?之所以让大家练习热/兵/器,不就是为了弥补女性在体力上的不足吗?” “我现在的要求真不高。如果发生92年那样的种/族骚/乱,我只希望她们能像韩裔一样,能拿枪/自卫。要知道三藩市的种族构成很繁杂,最近性/别矛/盾和左右翼冲突也越来越尖锐,如果她们不能保护自己,我花这么大精力培养她们,为的是什么啊?” “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可不可以不要说得这么功利?”张凌歌提醒道,“按你的说法,她们都成工具了?” 冯晨夏哼了一声,没有接茬。 “现在射/击成绩最好的是我们两个,你应该知道原因是什么。”张凌歌耐心分析给冯晨夏听,“我从高考后开始健身,主要是砸铁加长跑,到现在已经快5年了;你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运动健将。我们身体素质好,因此手也比她们稳。所以你应该让她们多运动,多健身。运动不仅可以提高身体强健度,还可以提高协调度和敏锐度……现在简州已经有那么多员工了,却只有大宅子地下室里那个小小的健身房……” “有道理。我不仅要多设两个健身房,还要组织大家开展长跑活动。上次我听张阿姨说,她上中学时,学校搞过‘跑到中都去’的冬季长跑活动。我们这里离中都,刚好隔着一个太平洋,跑起来更带劲儿……” “你也太促狭了!”张凌歌笑得喘不过气,过了好久终于缓过来后,她接着建议道,“首先,健身房不要开瑜伽课,但可以开设基础拉伸课。因为练瑜伽的人中间,得腰椎间盘突出症的比例非常大,这个运动很多动作都违反人体的自然生理歪曲度,对骨骼特别是胸椎、腰椎不好。” “还有这事儿?”冯晨夏有点不敢相信,“练瑜伽的人不少,得腰椎间盘突出症的才多少啊?” “这个你就别和我犟了,我学医的,比你懂。练瑜伽会增加患腰椎间盘突出的几率,不等于练瑜伽的人都会得腰椎间盘突出,这个逻辑很简单啊——就像吸烟喝酒可能增加癌症发病率,但是不少喝酒抽烟‘无/恶/不作’的人,照样活到100多,你能说吸烟酗酒没有害处吗?” “也是个说法。” “何止是个说法?这方面的科研成果不少,你可以自己去查。”张凌歌不满地怼了一句,然后继续说道,“另外,我觉得你可以早点让大家打活动/靶,活动/靶比固定/靶有趣多了。我前几天去新州一个户外靶/场,自己驾车打了活动/靶,特别刺激。等秋天了,我还打算去上州猎鹿。多搞一些这样的活动,可以增加大家对射/击的兴趣……” 自从冯晨夏在两个公司的地下室设了俩健身房后,女孩子就开始攀比体脂率了。 “刘乐召,你行啊,才练了几天,就有马甲线了!”巴邛雅羡慕地看着刘乐召。 “什么呀?”刚做完100公斤杠铃硬拉的杨二车宾玛不屑地说,“瘦出来的马甲线,和胖出来的第二性征,都是‘辣鸡’!关键是肌肉,肌肉!” “你不要太早上大重量,你练的时间太短,动作也不规范,太激进的话,很容易受伤。”冯晨夏瞪了一眼正在比试疙瘩肉的杨二车宾玛,然后扬了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我们健身的目的是强壮身体,提高反应速度,而不是参加健美比赛。大家要记住,一定比例的脂肪,对女性非常重要,不仅可以保证正常的生理期,还能让我们在极端的情况下,更容易生存。所以大家的体脂率不能降到10%以下,建议在12%到15%。” 今天是周末,坦福大学和简州大学各大分校的女孩子都到总部开会,忙完工作,就来这里锻炼。锻炼时间太集中,这么大的两个健身房,依然人头涌涌的,不少健身器材都得排队。冯晨夏让杨二车宾玛负责安排大家的锻炼时间,最好能错开一下。另外还建议大家充分利用学校的健身设备,不用都挤在一个地方。 看见刘乐召和巴邛雅拿着轻量哑铃练手臂稳定度后,冯晨夏走到健身房外,和方元康、谢晓秋开了个视频会议。 前段时间,雏鹰公司在圣塔克拉拉谷购买了一个基因筛查试剂的专利。冯晨夏把这个技术交给在马州罗斯大学医学院做医学生物学研究的谢晓秋和方元康去分析。 “这玩意儿不能用做基因筛查,它的敏感性和特异性都不够好。”方元康昨晚熬夜了,现在觉得精神头不够,她懒洋洋地说,“敏感性就是指不漏诊的几率;特异性就是不误诊的几率……这东西假阳性和假阴性都有点高。” “你是说,这是个失败的收购?” “也不能这么说。”谢晓秋也加入进来,她一边嘎嘣嘎嘣地吃着薯片,一边解释道,“我这些年不是在研究Y染色体和红斑狼疮的关系吗?Y染色体70多个编码蛋白质的基因里,有很多‘回文结构’,在碱基对里,12%左右存在这种结构,这意味着Y染色体有一定的自我修复能力。当然,这也意味着基因丢失更容易。我和方元康,最近用这个试剂的某些原理,成功造成了TSPY蛋白质加速流失,并造成CD24L4基因畸形,甚至能让Sry和增值因子Eif2s3y不表达……” “说人话!” “就是说用这个试剂的原理,可以做某些实验。而实验结果发现,一些RNA逆转录酶,会影响Y染色体的完整性和自主表达。”方元康大笑着用“人话”翻译谢晓秋的术语,“如果你不买这个技术,我们也不太可能这么容易就知道它的原理,也就不能做这样的实验了。” 晚饭的时候,冯晨夏把谢晓秋和方元康的实验初步结果发给了张凌歌。张凌歌马上回复一句“做的不错”。 冯晨夏笑着拨打了张凌歌的手机,“你真的很有大boss气派!” “我早先的话没有说错吧?”张凌歌得意洋洋地说,“我的那个‘张凌歌医学、生理、生物奖’,7月就要颁奖了,对吗?多找些学这些的女孩子吧,她们可不光能帮你赚大钱!” 张凌歌叫卫强不要在卵子库、实验室和人造子宫孕育室搞太多花哨的装饰,还让他督促工程队赶紧搞掂这几块地方,她好做人造精/子培育。 曹欣和Molly的宣传很有成效,这才4月份,人造子宫医院已经接到了很多女同性恋的订单。这些女同性恋们,把自己和配偶的卵子冷冻后寄到新乡市,现在实验室的冷库里已经冻了上千罐卵子了。 Molly忙完母亲竞选的纲领设计后,花了不少时间研究卵子冷冻技术。前段时间,她找到一种添加剂,添加到液氮中,可以减少卵子损坏率,将卵子的成活比例提高到可以与囊胚成活率媲美。 Molly已经签署了和新新生命的合同。在未来一年内,她将获得不低于1%的新新生命股份——看着1%好像很少,其实按现在的股价计算,Molly的身家将超过10亿刀! “这些自动设备好棒啊,比手工操作的准确度高多了。”Molly看着实验室里的人工精/子自动孕育设备,欣喜地说,“难怪有人说你们华夏人是‘基建狂/魔’,要按我们亚米国人的速度,这些设备至少要花1年才能安装好,你们2个月就完成了,了不起!” “这算什么,你还没看到人造子宫孕育室里的设备,比这个更震撼。”张凌歌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一边给卫强发信息,让他把设计好的雕塑和医院logo发给冯晨夏看。 Molly将未成熟卵子放入人工精/子孕育设备,设备会自动完成诱导和其后的所有程序。人工精子将在24至48小时内生成,然后会被冻入液氮灌,并自动标上编号。张凌歌已经招了不少学生物的大二学生,以后这些操作和检查工作,就交给她们完成。 “大二学生真的很便宜啊。”Molly加入新新生命公司后,特别关注人造子宫医院的成本控制,“想当年,我也曾是廉价劳动力的一员。只要有实验室给我实践机会,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倒贴钱都行……” 张凌歌愣了一下,觉得Molly一头钻进钱眼里的样子,有点像冯晨夏,“别老想着钱啊,成本啊。我们也要培养她们,人造子宫医院需要的可不是廉价劳动力。” “嗯,嗯。”Molly一边应承着,一边用手机计算器算新乡人造子宫医院将来可以赚多少钱。 张凌歌没眼看Molly这副“发钱寒”的样子,走到一边,给曹欣打了个电话。 “哎呀,好妹妹。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呢。”曹欣激动地说。 “别太兴奋。今天你有权保持沉默,因为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据!”张凌歌笑着说了句“米兰达警告”,“听好了啊,我问你答……第一个问题是,你是否不指定未成熟卵子的捐赠者?” “有几个人捐赠未成熟卵子?”曹欣担心地问。 “未成熟卵子的捐赠者只有一个,其她人目前还没有签署捐赠协议。” “那我就不指定了。”曹欣舒了口气。 “第二个问题是,你是否同意不泄露捐赠者的任何信息。当然,前提是你了解捐赠者是谁。” “当然,当然,我用的是匿名者的未成熟卵子。都说了是匿名的……”曹欣嬉笑道,“就算知道对方是谁,我也保证不直接说出她的名字!” 张凌歌笑着挂断了电话,然后把电话录音存在手机里——这是将来免于被指责的证据,可不能弄丢了。忙完这些事儿后,张凌歌拿出那个唯一捐赠者的未成熟卵子,将其放入人工精/子孕育设备。剩下的事,就是一天后收获配子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7章 第十章 杜敏娟正在分析高精度石笋时标数据,听见外面传来王晔的叫声,“敏娟,我在门外,赶紧给我开门!” “干嘛呢?”杜敏娟打开宿舍门,只见王晔抱着一个大纸箱,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调味料!我好不容易收集了全国各地的调味料。”王晔蹬蹬地走进来,把大纸箱放在杜敏娟的床上,“你的签证被check没有?” “亚米国领事馆的人对考古专业学生没有太大兴趣。”杜敏娟打开纸箱子,只见里面塞满了各色调料,什么水煮鱼调料、郫县豆瓣酱、赣味豆豉酱、麻辣烫酱料、鱼露、岭南沙姜……还有十几包麻辣粉蒸肉调料。 “买这么多做什么?还有,”杜敏娟拿出岭南沙姜,“这东西不能带吧?沙姜上面还有泥呢。” “那怎么办?我特别喜欢吃沙姜鸡。上次我老妈带我去岭南时吃过,吃了一次就忘不了了。”看见杜敏娟正准备把沙姜给扔了,王晔一把抢了过去,“别这么浪费,等下我去买只整鸡,我做给你吃!” 杜敏娟无奈地看了眼王晔,回头继续研究她的铀系不平衡测年技术。 杜敏娟是金陵大学考古专业硕士研究生,今年毕业。她的研究方向是全新世古气候研究;王晔,金陵大学天文气候学硕士研究生,专注岁差尺度上的气候变化机制及气候整体趋势研究,也是今年毕业。 当初两人凭着一腔热血学了这么窄的专业,在读研这3年里,王晔经常叹气道,将来找不到工作,她和杜敏娟大概只能去中介公司卖房子了。 没想到5个月前,雏鹰投资CEO张全给两人打了电话,说会提供她们去亚米国读博的全部费用,并帮她们联系了亚米国的大学,在短短两个月内,让她们拿到了offer! 刚接到张全电话时,王晔还对张全吼着说,这种骗局太小儿科了,骗子都应该去死。王晔刚骂完,正得意洋洋地向杜敏娟显摆呢,杜敏娟就接到导师的来电,说了雏鹰公司的资助计划。 上个月去中都和雏鹰公司签协议时,王晔扭扭捏捏地向张全道歉,张全笑着说她的态度算好的了,另一个江城大学学历史专业的女孩子,追着张全骂了两天之久…… 昨天,被亚米国领事馆check了大半个月的王晔,终于拿到了她的F1签证。 拿到签证,俩人就得去买机票了。虽然机票钱也是雏鹰公司出的,但是拿了对方那么多钱,王晔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想着能省点就省点吧,她在很多网站上比价,终于买到了非常便宜的机票——去亚米国读博,绝大多数人能得到TA和RA职位(教学和研究助教),基本生活费也够了,但是雏鹰公司不仅帮自己做了申请的全部工作,还每月给她们数额可观的津贴,王晔觉得,不能把别人的钱太不当钱了。 杜敏娟研究完冰芯、树轮、深海沉积、石笋和湖泊纹泥资料,回头却见王晔正在铺床换床单,她吓了一跳,“你不能在这里留宿!” “为什么呀?”王晔嗲声说道,“每次你都把我带去酒店,从来不在正经儿地方和我共/眠……而且,当初还是你把我掰/弯的,你不能这么渣!” “不要这么说,其实酒店也是正经地方……”杜敏娟努力在脸上堆出“宠溺”的表情,“等去了亚米国,我们就租一个大house,咱俩住在一起。就差一个多月了,你忍忍不就行了?” “就不忍!女孩子晚上睡在一起,其实很正常好不好?何况你室友去外地考古实习了,又没人会知道……你不要那么心虚!”王晔从柜子里又拿出一床毛巾被,扔在杜敏娟的床上,“你也别看书了,帮我择点姜葱,我去南门外买只童/子/鸡。” …… 吃饱喝得,两人做了几套运动。折腾一番后,王晔裹上衣服,站起来把灯关了。 “你也够变/态的,为什么不喜欢关灯做?”杜敏娟仔细掩好窗帘,“这要让谁拍到了,又是一个‘艳/照/门’!” “我就喜欢这样。开灯才可以把你看得更清楚。”王晔回到床上,枕着杜敏娟的臂弯,又亲昵了一会儿,然后仰头看着杜敏娟的脸,“毕业答辩后不到一周,我们就要飞去亚米国了,恐怕没有时间回家。好在劳动节我们都回去过。” “嗯,我和我妈说了。寒假她和我爸去亚米国看我们,这次就不回去了。”杜敏娟往上抻了抻,把脸埋在王晔的秀发里,狠狠嗅了一下,“我研究过雏鹰公司,这家公司专注女性权益;新新生命还研发了人造子宫……我们去亚米国后,就去取卵,然后生个咱俩自己的女儿。”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王晔坐起身,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打开一个群,然后把杜敏娟也拉了进去,“这是张总搞的‘政/策研/究部群’,现在里面已经有20几个人了,学什么专业的都有。那个追着张总骂的江城凶丫头雷振宇也在里面。听这名字,雷阵雨,脾气不会小……” “不是说国内也有政/策研/究部的人吗?”杜敏娟也拿出手机看了起来,“这些人大部分会去亚米国吧?” “嗯,张总说国内还会继续招人。另外,过几天冯晨夏会回国,给IT大赛的获奖者颁奖。正好那个时候我们也去中都。” 6月中旬,冯晨夏和曹欣飞回中都。 回到中都的第二天中午,冯晨夏就和新招的政/策研/究室成员见了面,然后和张全一起,给她们颁发了雏鹰徽章。在随后一个星期内,8成女孩子们将飞去太平洋彼岸的亚米国简州总部,在那边接受2个月的集训后,再分赴各州学习。 这2个月的集训,包括公司宗旨讲座、研究方式和合作方式研讨会,以及身体素质训练。冯晨夏认为,这些女孩在异国它乡,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因此射/击/训练是集训中最重要的一环。 忙完这些后,冯晨夏把407室祁平柳、张萌、赵尔然和203室的何荟、萨蒙蒙都约来,吃了个晚饭。 祁平柳现在完全是一副干练的事业女性形象。她穿着合体的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在她身边的那位,变化更大,要不是看见旁边的小家伙,冯晨夏简直不敢认。 “盼盼!”冯晨夏一把抱住小女孩,“你长高这么多了?” “姐姐好。”徐盼盼有点拘谨地站着,一年未见,她对冯晨夏有点生疏了。 “叫阿姨!”冯晨夏揉着盼盼的脑袋,转身对徐招希和祁平柳说,“你们的变化太大了,我都不敢认。” “社会是个大学校,不得不变!”祁平柳把西装上衣的扣子解开,脱下来搭在椅子背上。脱掉西装外套后,她身上的锐利之气顿时消减,之前那个柔和的祁平柳好像又回来了,“我觉得徐招希的变化,全是盼盼的功劳。她下个月才满9岁,已经考上了初中。” “这么厉害啊?”冯晨夏又伸出魔爪,在盼盼的头上乱搓了一把。 “今年‘华杯赛’又重新开办了,盼盼已经获得小学组个人总决赛的入场券,被中都最好的初中录取了。我觉得7月的总决赛,盼盼肯定能得个人比赛金牌。” “你的变化确实非常大,真的是被盼盼逼得么?”冯晨夏笑着问徐招希。 “这孩子太愁人了,小学一共学6年,她就跳了3次级。小学2年级没有读,小学4年级没有读,然后5年级参加华杯赛,现在6年级也不用读了。”徐招希的目光在女儿的身上粘着挪不开,“她这么逼我,我也得加油啊。现在我已经完成了高中课程,正在学自考专科……我要是不抓紧,不能在盼盼考上大学前拿到本科文凭,就对不住你们这些恩人。” 听说徐招希自考大专学的是农学,冯晨夏诧异地问她为什么不学管理或者和医学相关的专业。现在她在医药公司做,学农会不会有点不对口? “张阿姨说你们什么人才都要。”徐招希有点不好意思,“我喜欢伺候庄稼。现在学了农学,才知道种粮食原来还有那么大的学问。” “好好好,学什么都好,学问是相通的!”冯晨夏高兴地大笑,“你可以花4至5年完成自考本科学习,不用管盼盼的进度。你好好学,我批准了!” 和堂姐雷振宇一样,雷蕾也是江城人。不过雷振宇是江城大学经济史专业硕士毕业生,而雷蕾则是江城一名应届高考生。 6月25号,高考成绩出来了,雷蕾得了数学和物理单科状元,总分也进入了省高考排名前50名。 27日一大早,雷蕾就接到了张全的电话。张全恭喜她获得了数学、物理单科状元和省高考前茅的好成绩,问她有没有兴趣报考计算机、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和医学专业。还告诉她说,报考其中任何一个专业,都可以获得雏鹰投资颁发的奖学金。 雷蕾从姐姐雷振宇口里已经多次听到过雏鹰公司的大名了。雷蕾告诉张全,自己打算学基础数学,还说自己对微分拓扑学非常感兴趣。 “恭喜你,你将获得以我本人名字命名的‘女生高考理科数理化类张全奖’。”张全开心地说,“如果有时间,你可以在7月15日到中都,参加我们的颁奖典礼。交通费用由我们雏鹰公司支付。如果你没有时间,也可以选择参加网络直播颁奖仪式,奖金会直接打到你的账户里,奖章也将在颁奖典礼结束后寄给你。” “如果我想申请亚米国的大学,你们是不是也可以帮我申请?”雷蕾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这些问题我们都会在颁奖典礼上答复大家的。” 7月15日的颁奖典礼,不仅要为各省的“女生高考理科IT类冯晨夏奖”、“女生高考理科数理化类张全奖”、“女生高考理科生物与医学类张凌歌奖”获得者颁奖,还要给“第一届冯晨夏女性计算机大奖赛”中学组和大学组的获胜者颁奖。 华夏有34个省级行政区。近10年来,女生的理科成绩从整体来看,已经超过了男生。因此,光是高考理科类奖项的获得者就有接近400名女孩,加上计算机大奖赛获奖者,一共有611名女生。 考虑到不少获奖者还未成年,张全和冯晨夏给她们的家长也提供了免费的车票、机票,每个获奖者可以有两名亲属陪同。 学生、家长,还有工作人员,加起来2000多人,再加上记者和大量的观礼人群,怎么也有2500来人。冯晨夏觉得这么多人在室内颁奖会比较乱,也不太有仪式感。于是在6月底,她就让赵尔然、张萌、张娜等人在雏鹰公司和张凌歌医药公司之间的大空地,用拉索膜结构搭了一个外表很炫的临时建筑。 之所以要在雏鹰公司搞颁奖仪式,也因为冯晨夏想在这些女孩和她们的家长心中,种下雏鹰投资、张凌歌医药公司、新华集团、新新生命、新新动力等公司的种子,让她们了解公司的历史、公司的现状和公司的发展前景。冯晨夏还想通过公司资料展示,告诉她们只要顺利完成学业,新华集团各个子公司都欢迎她们的加入。 场地布置等重活,大部分是前407室赵尔然、张萌、祁平柳等人完成的,曹欣负责其它更容易被铭记的工作,比如说联系记者、安排网络宣传、定制徽章,和准备会场音乐等。 张全和冯晨夏讲完话后,曹欣立刻点击音乐播放键,整个场地马上回响起嘹亮的《娘子军军歌》。 张全、冯晨夏和其她工作人员给女孩子们挨个颁发了徽章后,接下来就是整个颁奖仪式的华章部分——宣读誓言。 “下面,请所有获奖者拿出徽章,跟着我念上面的文字。”冯晨夏站在讲台上,大声念着:“时代进步,女性担当。” “时代进步,女性担当!” “国家兴亡,我的责任。” “国家兴亡,我的责任!” 女孩子们大声吼出誓言,眼里闪着泪光。这个场景随着互联网传到全国各地甚至世界各地——她们洪亮的誓言、坚毅的脸庞,被很多人记在了心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8章 第十一章 新乡市人造子宫医院终于建成了。 原来的厂房,是钢结构7层标准厂房,跨度48米,长度150米,层高6米,总建筑面积5万平方米,算是个中型厂房。 厂房改造成人造子宫医院前,张凌歌首先提出人造子宫的流程顺序和设备安装要点,自动化设计部门根据流程要求,将每个孕育室设计成20排、每排15个人造子宫容器的5层结构。就像立体停车场一样,上面3层的医用塑料容器,可以自动升降,方便实验人员检测。在每个容器外面,还有一个微型摄像头。 由于孕育室是立体结构的,每个孕育室可以培育1500个人类幼体,因此目前医院只有两层是孕育室(可以同时孕育1万多个人类幼体),两层实验室加卵子库,一层办公室、诊室和接待室,剩下两层其实是空着的。 第一家人造子宫医院应该设计成多大容量,张凌歌和冯晨夏反复推敲过很多次。目前,亚米国每年的新生儿数量是400万左右,考虑到人造子宫目前的价格比较贵,全部费用约为20万刀,冯晨夏认为这个价格,只有收入在前5%的个人或家庭才消费得起。也就是说,目前亚米国的高端生育市场,撑死了也就是每年20万个胎儿。而在这20万之中,她们能够占领20-30%的市场,已经是非常成功了。 当然,由于这是人类第一家人造子宫医院,因此很可能出现市场的“虹吸效应”,亚米国全国,乃至全世界的人,都可能到这里孕育她们的孩子,所以人造子宫医院需要留有一点余地。 “装修还是蛮现代化的嘛!”冯晨夏看着一楼接待大厅墙上挂着的图片问,“这些是什么?” “医学显微图谱。”张凌歌瞟了一眼图片,笑了,“怎么选了这张?这是染色后的肠腺,而且是病理图片。等下我就让卫强换一张!” “这些……都是医学病理图片?”冯晨夏不敢置信地问,“这么漂亮,都是病变的人体组织?” “不全是。”张凌歌一张张仔细看过去,“有人类的骨骼、脂肪细胞和一些组织的显微图片,也有别的。这个是大肠杆菌,楼梯平台的图片应该是水藻。那边那个像叶脉的,是斑马鱼幼体轴突……卫强怎么选图的?他不管主题,只管好不好看吗?” “其实你不说,别人也不知道。” “不行,还是让他换了。”张凌歌拿出手机给卫强打了个电话,“跑哪儿去了?快过来,把大厅和旋转楼梯上的几张图片换了……去库房找找,有很多图谱……只要与生育有关的,像卵细胞啊,人类幼体各个时期的发育图片等。如果没有那么多生育相关的图片,你就找正常人体的细胞切片或者神经显微图谱,不要把动植物的都放上来。” 冯晨夏仰头看着接待大厅正中央的那个抽象雕塑。之前张凌歌跟她解释过雕塑的寓意:矛盾。这是一个只有一个面的雕塑,就像经过多次拓扑变形的克莱因瓶一样,流畅、柔弱、光滑……但是它的名字却叫“坚韧”——冯晨夏觉得那被压制但不屈的模样,代表了在男权社会里挣扎求生的女性。 在医院外的广场上,还有一个更大的雕塑,名字就叫“人造子宫”。卫强用华夏青铜器的雷纹来表现惊涛骇浪,在这些尖锐的浪花中间,是一个蛋壳样的半环形,里面躺着面带笑意、安详入睡的女婴。 冯晨夏很喜欢这个雕塑,她特意让卫强将这个雕塑做成半圆雕和圆形浅浮雕,并在周边加上一圈人造子宫的字样,作为新新生命人造子宫医院的专用徽章。 卫强的室内设计和雕塑设计在新新生命董事会上审核时,冯晨夏坚持让公司买下雕塑和徽章的知识产权——换而言之,卫强不能免费设计,得拿钱,拿钱后,就必须放弃这些设计的知识产权。 “不用给钱,”卫强在视频会议时,挥挥手做大度状,“我还得谢谢冯姐给我这个机会呢。现在我不仅有了大设计作品,将来申请室内设计硕士学位时,简历也好看了不少。” “给你钱,就意味着你不能把这些设计,用做商业用途。”冯晨夏笑了笑,“生意就是生意,不讲人情。何况,谁知道将来你和张凌歌能不能长久啊?” 卫强不喜欢冯晨夏的语气,他不快地转头问张凌歌,“你什么意见?” “冯晨夏说得没错,当然要给你钱。一码归一码。” 卫强挑了挑眉——这些设计自己最多有6成功劳。很多点子都是张凌歌出的,否则他一个艺术生,哪里知道什么莫比乌斯环和克莱因瓶……卫强在心里默默算着自己的贡献度,又算了算从现在到拿到硕士学位,自己最少要花多少钱,然后不好意思地报价道,“20万刀?” 最后,冯晨夏给了卫强25万刀。 和新新生命公司签署放弃知识产权协议后,以后卫强都不得在任何商业性质的作品集里,收录这些作品。好在学校作业和硕士研究生申请材料不算商业性质应用,他的心里才好受一点。 中午12点整,这里举办了人造子宫医院的开张剪彩仪式。Molly专门请了新乡州的州众议员Amy Jones,就是那个在州众议院提出人造子宫合法化法案的议员,让她来给人造子宫医院剪彩。参加仪式的政界人士,还有新乡市市长、本区联邦众议员、Goldstein教授等圣玛利亚医院的老师们,和Molly的母亲Clair Rosenberg。 曹欣和Molly负责活动的宣传工作。Molly的人脉广,她不仅找了新乡市几个全国性的媒体,还让冯晨夏和张凌歌接受了2家进步左翼网站的采访;曹欣则负责简州和国内的宣传,曹欣打算好好搞一次大的,在国内再次掀起人造子宫热潮。 各路神仙纷纷上台演讲时,张凌歌躲进了人造子宫孕育室。剪彩仪式结束后,接待大厅和户外的大型显示屏上,会同步直播囊胚植入过程,而作为人造子宫的发明人,张凌歌将亲自启动这个程序。 虽然目前新乡市人造子宫医院已经接到了3000多个订单,但是不少人还没有完成取卵等工作,因此今天需要植入的,大约为620个囊胚,其中接近60个囊胚,是新新生命和新新动力公司自己员工的委托。 整个新华集团员工使用人造子宫技术孕育胎儿,可以享受员工价六折优惠,而且这些钱还可以分3年还清——以新华集团员工的收入来说,不管是国内员工还是在简州和其它州的员工,这个价格都不贵。 大家之所以争着用人造子宫技术,是因为冯晨夏在公司晋升制度中,特意加上了公司高层必须使用人造子宫技术;而其她人使用这个技术,也可以享受优先晋升提薪的待遇……虽然这些规定是“软性”的,但是公司文化本身就有压迫感,在大家都使用人造子宫,特别是大家都选择孕育女孩时,你不这么做,就会显得太个别,也难免会遭受排挤。所以不管是随大流还是发自内心,第一批采用这个技术的员工,全部选择了女孩——冯晨夏其实是乐于看到公司内部形成这样的“潜/规则”的。如果没有形成类似的潜/规则,她甚至准备直接制定公司规定,来强迫大家执行。当然,如果真的这么做,未来可能会面对诉讼,还是让大家“自觉”比较好。 1点半,囊胚植入直播开始。张凌歌先“种下”冯晨夏的囊胚——冯晨夏坚持要当一号母亲,其她人不好和她争,所以她成为第一个签署人造子宫孕育协议的客户——然后是曹欣的、钱牧荷的、巴邛雅的……随后,是近200个女同性恋的委托,最后是其它委托。 张凌歌自己的囊胚打算晚点再培育。当初找卫强时,看中的不光是他的脸蛋和他的遗传物质,还有他的时间。如果现在就把孩子“种下去”,孩子出生时,正赶上自己去潘州匹市实习,而卫强开始上大三,学习任务特别重。明年也不行,明年这个时候卫强忙着做毕业设计、申请硕士学校,这样卫强就无法“人尽其用”了。 …… 大厅上,委托人纷纷拿出手机,下载应用软件AWAPP。委托人在AWAPP上登录后,可以通过人造子宫容器上的微型摄像头,观看到从囊胚到成熟幼体的全部发育过程。 一对女同调整好焦距后,终于找到了只有几毫米的囊胚,两个人激动地抽泣着,大厅上其她人也含着眼泪,给她们鼓起掌来。 卫强脖子上挂着相机,正在抓拍大家的表情,准备给以后的作业准备素材呢,就被一对夫妻抓住了。 “人造子宫医院不能指定性别吗?为什么?”这对夫妻中的丈夫说,“我们好不容易搞出了几个囊胚,最好的那个囊胚就是男孩儿,如果必须有XX受精卵才能签协议,那我们只能不选择你们了。” “医院规定委托人的囊胚中至少要有一个XX囊胚,就是为了防止性别失衡……抽签时,你们也有50%的几率得到男孩的,概率蛮大的啊。”曹欣推开卫强,挂着一脸职业接待人员的微笑,对两人解释到,“而且这次委托后,下一次你们可以直接定制相反的性别。不用参与抽签了。” “这太麻烦了,我妻子还要再取一次卵……现存囊胚中的女孩,都是马赛克囊胚。” “马赛克囊胚不等于囊胚质量差,也是可以移植的。”曹欣拿出《人造子宫手册》,指着上面的文字对两人说,“只要马赛克低于40%,且不出现在某些特定染色体上,胎儿的发育并不会出现任何异常。” “如果我们就是想要男孩儿呢?”妻子问道。 “如果这次你们抽中的是带XX染色体的囊胚,那么下次你们就不需要抽签,可以直接定制带XY染色体的孩子。而且第二次使用我们的人造子宫,是可以打9折的哦。” “我们只想要男孩儿!”丈夫拉着妻子往外走,“我们不在你家做了,你们太霸道!” 曹欣耸耸肩,说了声“好走”,就笑着去接待其她顾客了。 人造子宫从植入到孕育全程实现了自动化。直播时为了让大家看得更清楚,张凌歌将自动模式调成手动模式。植入了几个囊胚后,她又调回自动模式,然后躲进办公室,和冯晨夏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3000多个订单都交钱了吗?” “现在植入的人,都交了定金、取卵费和前期孕育费。尚未植入的,交了定金、取卵费等,大概是4万多刀吧。”张凌歌拿出价格表,“囊胚准备植入时,一次性收取3个月孕育费。剩下的,按月收取。如果囊胚不能正常着床,或者中途胎停,我们会免费帮助委托人再孕育一次。如果两次都不行,而委托人的囊胚没有协议上的遗传病,我们会全额退款。” “着床失败的几率有多大?” “低于1%。” “光是新乡市人造子宫医院的营业额就能达到6亿刀!如果1万个容器全部用上,就是20亿!”冯晨夏喜笑颜开地说,“这又是一个印钞机啊!” “你和Molly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都是一副‘发钱寒’的样子。”张凌歌鄙夷地瞥了冯晨夏一眼,然后看着协议模板,想了想说,“亚米国人喜欢打官司。我们应该尽量减少诉讼风险……” “没错!”冯晨夏也正经起来,“除了签协议,我建议再搞个合同讲解录像,就像银行和证券公司那样。对于风险较大的项目,必须让委托人在镜头前确认签署时精神状态和意识都是正常的,是在不受胁迫的状态下签署协议的。否则,一个官司,我们全年的营业额都不够赔的。” 和张凌歌聊了一会儿,冯晨夏又去大厅转了转。现在广场和大厅里挤满了咨询和意欲签署委托协议的人,吵吵嚷嚷,人声鼎沸的。冯晨夏正准备再回办公室躲清静呢,就被顾济民抓住了。 “你说的那个外骨骼,我需要其它专业的人配合。”顾济民大声喊着,想压住嘈杂的背景声音。 “什么专业?” “生物,医学,都要!” “好的,我让何荟和萨蒙蒙配合你。”冯晨夏也大声叫唤道,“生物的人手现在没有,你给我几个月,我去找找。” “还有,我搞出了新材料!”顾济民脸上像通了电似的,突然熠熠生辉起来,“我发明了水泥!” 你发明了水泥?冯晨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水泥在古罗马时期就有应用了。至于现代意义上的水泥,是18世纪中叶不列颠工程师发明的——冯晨夏知道顾济民是个靠谱的人,所以大概是自己听岔了吧? 冯晨夏把顾济民拉到走廊里,顺手关上防火门,隔离外面的嘈杂声。 “再说一遍,你发明了什么?” 顾济民脑子宕机了——她知道自己的说法有点太骇人听闻,但是回想新材料的特性,还真没有其它词可以形容。 “水……水泥。”顾济民犹豫着再次说出这个词儿,“我……我真的发明了水泥。” “你是说,你重新发明了水泥?”冯晨夏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毫不掩饰自己脸上那副“你在逗我玩吗”的表情。 顾济民也傻傻地瞪着冯晨夏,过了好久,她终于找回了脑子——回简州后,必须马上拽着冯晨夏去实验室,让她看看自己的水泥有多牛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59章 第十二章 刚飞回简州,冯晨夏就被顾济民拽到坦福实验室。 顾济民把自来水倒入一个装着灰白色粉末的容器,用一根棍子搅和了几下,然后戴上手套,把这堆混匀的玩意儿随意捏成一个长条、四个15公分见方的方块。 冯晨夏觉得空气中似乎有热气在流动,她伸手摸了摸容器外面,有点发烫。 “像不像水泥的水化热现象?”顾济民得意地看着冯晨夏,“不急,我们先去餐厅吃点东西。初凝要45分钟到1个小时呢。” 俩人去餐厅打包了几片三明治和两个bagel(硬面包圈),然后回来继续盯着这几团大疙瘩。 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什么动静,冯晨夏诧异地看了一眼顾济民。顾济民见冯晨夏的脸上有点不耐烦,想了想,干脆把她拉到实验室楼下的健身房。两个人又是举哑铃,又是跑步机、椭圆机地折腾了好久,才冲凉回到实验室。回实验室后,顾济民还去调试了轴心抗压强度、轴心抗拉强度和劈裂抗拉强度等指标的测试仪器。冯晨夏靠在墙上,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从顾济民加水到现在,已经过了3个多小时了。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终凝了!只花了不到4个小时!”顾济民突然激动地大叫着,她把刚才终凝的一个方块放到混凝土测试仪中,然后不断加大压力。 冯晨夏一脸懵/逼/地看着顾济民忙来忙去的,又过了一小时,顾济民拿着一堆实验数字过来了。 “我随便整的一个试件,就有这么好的表现——轴心抗压强度达到750MPa;轴心抗拉强度超过600MPa!”顾济民激动地又蹦又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它具备了超高强度混凝土和钢筋的全部优点。而且它的可塑性非常强……” 现在,冯晨夏终于明白顾济民在干啥了。“所以,你真的发明了水泥!”冯晨夏突然爆笑起来,她弯下腰捧着肚子,半天直不起身。 “不是普通水泥,是……非常特别的特种水泥……”顾济民努力搜刮着脑子里不多的形容词儿,“非常特别……它是纳米材料制成的,所以微观结构很特别……可塑性很好,还能随意切割和粘接,真的非常非常特别……” 等冯晨夏终于能平静地安坐下来后,顾济民又拿出一个不大点儿的罐子,和一把奇形怪状的“锯子”,说是要让冯晨夏看看奇迹是怎么发生的。 顾济民先拿小罐子里的黏稠液体涂在一个劈裂实验后出现裂纹的方块上,再把这个方块,和另外两个方块都粘在一起,隔了一会儿,她握着那把怪模怪样的锯子,对冯晨夏说,“看着,下面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顾济民把锯子上连着的插头插到插座上,打开开关,一道“水帘”从锯子中喷/射到粘成长条的3个方块上,3个粘起的方块被切割成两半,切割面光滑平整。 冯晨夏现在对这玩意儿有点兴趣了,她看着顾济民重新测试试件的各种强度。过了大半个小时,顾济民又拿来一堆实验数据。 “不管是重新粘接还是切割,都不影响它们的各种强度。” “那个锯子是怎么回事?”冯晨夏正准备去拿锯子,顾济民一把推开她的手。 “这是强碱!”顾济民把锯子和小罐放回试验台,“水泥强度太大了,我想了好久,终于想到这样的切割方式——用陶瓷做成中空的锯子。通电后,锯子里的液体喷出很细薄的水帘,就可以切割试件了。当然,我的强碱溶液是用特殊溶剂加强碱混合而成的,对陶瓷也有一定的腐蚀性,只能暂时装在陶瓷锯子里……如果用金属钽做锯子可能会更好,但是钽有点贵。” “可以用钽做镀膜吗?”冯晨夏掏出手机,查看有色金属网上钽的报价。 “可以试试。”顾济民又递给冯晨夏一个资料夹,“我已经测试过了,这个材料耐火耐高温,属于A级耐火材料,也就是说,它几乎不燃烧。这个材料还耐强酸强碱,除了添加特殊溶剂的强碱外,和其它物质几乎不发生反应。” “所以它是很好的建筑材料?”冯晨夏又大笑起来,“它的成本贵吗?另外,你准备给这个材料起什么名字?” “很便宜,批量生产更便宜……名字就叫……水泥?” 冯晨夏挠了挠头,她也不知道该给这玩意儿起什么名,“嗯……那就叫顾氏水泥吧!我们正准备在堪州建个氦镍电池销售点呢,就用你这个材料建。” 好不容易让冯晨夏感兴趣了,顾济民不打算放走她。所以去堪州建销售点时,顾济民一定要拉着冯晨夏一起去。 这天一大早,顾济民就在已经挖好地基的场地上摆开了架势。她将顾氏水泥粉末放进容器里混合,之后放入便携式塑形机压成5-8厘米的薄板。 顾济民太想让冯晨夏产生惊艳的感觉了。她特意在水泥粉末中添加了赤金色染料。看着金红色的薄板从塑形机中挤出来,冯晨夏觉得眼前一亮,几乎闪瞎了。 看着冯晨夏的反应,顾济民非常得意。她哼着走调的小曲儿,耐心等待水泥凝固。薄板终凝后,顾济民在几个工人的帮助下,用粘合剂将板子粘成封闭的外墙,还让工人往地下室的地板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混凝土。 吃午饭时,冯晨夏问顾济民为什么要在地板上铺混凝土。 “因为这玩意儿太轻了,不铺设混凝土的话,大风一吹……就那个云飞扬了。” 也有道理,冯晨夏想,这里是亚米国著名的“龙卷风走廊”。如果地下室不增加重量,龙卷风一来,销售处的员工就可以“凭虚御风”,来个“飞屋环游记”。 现在房子外墙已经完成,门洞也切好了,房门刚刚安装上,但是窗户还没有切割出来。 冯晨夏用脚跺着已经终凝的混凝土,突然想起一件事,“济民,你这个材料这么奇葩,到时候怎么钉钉子啊?装修的时候,电钻和水泥钉枪恐怕都不好使吧?” 顾济民根本没有想到这茬儿,她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总不能给消费者一个徒有四壁、无法装潢的房子吧? 冯晨夏这几天就像安了个“笑键”一样,随便什么事都能让她笑得喘不过气来。现在她一边狂笑,一边想着,自己团队里的高功能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有点多,看来以后得再找一些高情商的女孩儿来冲兑一下。 现在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冯晨夏打算明天再解决窗户和内部装修的事。她打开房门,却见原本晴空万里的天上,突然布满了乌云。狂风骤起,飞沙走石,不远处还有几道闪电劈了下来。冯晨夏用身体顶着房门,四下张望了一圈,只见不远处一个巨大的黑色风柱扫了过来。 “赶紧封门!” 冯晨夏让工人们把门锁死,用水泥袋子顶上,然后转身命令大家都躲到地下室里。 一层和地下室的楼梯自然还没有建好,地板上只有一个大洞。冯晨夏双手抓着洞口的边缘挂在楼板上,用脚把长梯子够了过来,再顺着梯子溜到地下室。 “快,一个接一个下来。不要乱!” 看着大家都安然坐在地下室的水泥地上,冯晨夏舒了一口气——以后在龙卷风带,地下室的混凝土得多铺几公分。另外,这个材质的建筑,必须配上箱型基础,基础要比房子宽一些,否则在这样的龙卷风常发地带,房子真的会被拔走的。 “现在是8月份啊,都到8月了,为什么还有龙卷风?”工人们都惊魂未定,一个个抖得跟筛子似的,“龙卷风不是都在春季吗?” 几个人在地下室里呆坐了大半个小时,听见外面没有声音了,冯晨夏先爬上一层,挪走水泥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只见外面阳光明媚的,光看天空,根本看不出来刚才有那么大的动静。但冯晨夏把目光从天上移下来,就发现周遭全空了,浑然不似在地球上。 冯晨夏绕着房子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她们之前开来的那两辆皮卡;再看看方圆几百米,都被龙卷风扫荡得干干净净的,只有这座金红色的方盒子,在阳光下闪着万道光芒。 冯晨夏扶着房子,再次笑岔气了。 听见冯晨夏笑得要憋过去了,顾济民赶紧也爬了上来。她跑到冯晨夏身边,轻拍着冯晨夏的后背,然后拿出手机噼噼啪啪地拍了起来,“太牛叉了!这简直就是遗世而独/立啊!” 冯晨夏缓过劲儿来,她也跑到远处,对着金光闪闪的房子狂拍一气,“我已经决定成立新新材料公司了,这就是我们最好的广告。” 回到简州后,冯晨夏把新材料的装修难题交给工程部,然后让曹欣负责在网上炒作顾氏水泥。 “确实牛啊!”曹欣从一堆照片中,选出一张废墟视角的图片——近处断壁残垣,远处的空地上,孤零零地站着一座金房子,“夕阳西下,顾氏水泥房绝世独/立!” “别绝世独/立了,我这几天已经被顾济民乱用成语荼毒得很惨了,你能不能换个词儿啊?” “干嘛换?这个词儿最妥帖了……你说什么?顾济民居然也能想到这么文艺的词句,不容易!”曹欣嬉笑着一边修图,一边打趣道,“我打算认真考虑一下,要不要把顾济民拉到宣传部。呆子们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说不定骂人时,能找出新的角度呢。” “骂人?在哪儿骂人?”冯晨夏吃惊地问。 “宣传人造子宫时,被某些猥/琐/男女恶毒攻击。”曹欣咬着牙愤愤地说,“包括亚米国的论坛,也包括国内论坛……那些DIAO丝男言辞之恶毒下作,超出常人想象。这也就是我了,要不是因为我是Les,对男人本就不抱有幻想,换做任何一个异性恋女性,都会被气得怀疑人生……更可恨的是,里面还有一些女性,也跟着攻击我们!” 冯晨夏正准备仔细问问曹欣到底怎么回事,就接到张全的电话。 “照片我看过了,顾氏水泥不错,我同意成立新新材料公司。”张全给冯晨夏的电子邮箱发了一份资料,“刚才我组织建筑专业和结构专业的员工开了个会,大家一致认为,这个材料适合用在地震带、台风飓风带、龙卷风带等地区。至于装修问题,我们认为,可以在做了整体装修后再交付给客户……” “有点麻烦!”冯晨夏觉得很头疼,“亚米国人喜欢DIY,这样的房子不知道合不合他们的意?不过我们集团在简州的建筑可以先使用顾氏水泥加固一下,这里位于环太平洋地震带,以前发生过几次大地震。” “这个材料,我觉得非常强大。”张全想了想说,“如果一时找不到很好的销路,我们可以先不急着卖,再想想这东西有没有其它用途。” “其它用途?您是说人工外骨骼?”冯晨夏想象着水泥做的外骨骼,忍不住又想笑。 “不要把自己限制得那么死。纳米材料,听起来就很高大上,说不定能找到别的用途呢。”张全觉得这个材料还得再研究研究,现在的重点是人造子宫的推广,“国内对人造子宫的评价两极分化,网上吵成一锅粥。我又组织了一批人,打算试试能不能影响舆/论风向。如果不能的话,人造子宫在国内的推广要推后几年了……现在政/策被民/意裹挟得很厉害。” 冯晨夏想起刚才曹欣说的话了。看来自己不能光关注技术,也得留意一下宣/传工/作。另外,亚米国“脑库”的人才已经基本就位,自己也应该给她们布置研究课题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0章 第十三章 9月下旬,雏鹰投资公司之前投资的那个安全监控类项目终于IPO了。 冯晨夏对这个项目虽然非常看好,但是不打算长期保留它的股票,而是准备在一定时期后缓慢退出。至于什么时候退出,取决于股票市场的走势,取决于新华集团的资金流,也取决于未来的社会安/全形势。 IPO的最终定价为21刀。这个价格相对而言还是有点高的,因此首日收盘时,股票只涨了不到15%。 股价以后还会上涨的,冯晨夏并不着急。因为这个公司的安全服务,在未来可能被大量应用——亚米国的薪资已冻结多年,除了非农就业数字比较好看外,其它经济指标在半空中晃晃荡荡的。为了维持以往的生活标准,很多人不得不打两份工甚至三份工。社会上的不/满情/绪已近溢出,针对有色人种和其它弱势群体的暴/力事/件也越来越多。 更大的变数是气候。虽然现在“脑库”尚未弄出长期气候预测报告,但是已经有专家预测,今年年底明年年初,亚米国的冬季会非常难过。 去年冬天,华夏等东半球国家遭遇极端低温,不少低纬度地区,出现大面积冻雨,电力等基础设施破坏严重。反而前年受到极地“炸/弹气旋”困扰的亚米国东北部,却迎来了多年罕见的暖冬,就连号称雪城的新乡州锡市,降雪量都比往年低2成左右。 但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大概率会轮到西半球难受了。 自然灾害频发,虽未出现经济危机,但经济实际停滞,亚米国的社会治/安就有可能恶化。冯晨夏让投资部给这家公司发了几个销售建议,希望在冬季到来前,公司能加大在东北部和中部的营销。至于简州的新新生命和新新动力公司,早已在冯晨夏的命令下,用上了这个系统,并建立了公司内部的BBS危险预/警网站。 忙完这些事后,冯晨夏就要花点时间关注人造子宫的宣传了。 “那家新新生命公司太不要/脸了!”扯乎上一个高赞帖子是这么写的,“你们看了新乡市人造子宫医院外面广场上的雕塑吗?把图片放大一点,你们会看到女婴没有穿衣服!” “还女权呢,这么喜欢暴露,怎么不去卖?” 有个女网友在后面跟帖道,“那么多男性雕塑作品是LUO体的,比如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像,就明确雕刻出男性/生/殖/器,怎么不见你们骂?做人不要太双标……而且,这个雕塑中的女孩儿,还是个子宫里的胎儿啊!子宫里的胎儿,会穿衣服吗?难道你在你/妈/妈/的肚子里,还穿着裤衩?对胎儿说这么难听的话,你们才不要/脸呢!” 这个女网友的帖子发出去没多久,就被踩到折叠。 …… “你看看。不仅扯乎的DIAOSI男在骂新新生命公司,这边的网站,比如那个4CHAN,说得也非常难听……呵呵,什么都挡不住猥/琐/男的那张臭嘴!就连亚米国的政治正确也挡不住他们。”曹欣把网络上的评论截了图,发到冯晨夏的手机上,“我根据你事先的指示,引出话题但不引导话题,先看看大众的反应。所以现在我们的人还没有大规模上,也没有买任何热搜。” “女网友战斗力如何?” “女性的声音,在扯乎被全面压制;至于4CHAN,那就是个被称为亚米国猥/琐/男集中/营的‘互联网粪坑’,很少女性用户。”曹欣又打开一个帖子给冯晨夏看,“就连上次的奖学金颁奖典礼,也被这帮家伙‘黑’了。骂我们的人,甚至还包括不少女性用户。” 这个帖子,贴了一张颁奖典礼主/席/台的照片。在照片中,一位获奖代表在做致谢演讲,而冯晨夏、张全、曹欣、祁平柳、赵尔然、张萌、何荟、萨蒙蒙、张娜等人,正坐在台上给演讲者鼓掌。冯晨夏等人的坐姿,不是所谓的“女性礼仪坐姿”,亦即那种双/腿扭成麻花状的“优雅叠放式”,而是腰板挺直、双脚和膝盖与肩同宽的军人坐姿。 冯晨夏等人的双/腿是分开的,不是女性传统的“防御/性/坐姿”,因此网上很多人,包括不少女性,都认为她们的坐姿不雅——因为这样的坐姿,看起来很容易被攻击。 看起来容易被攻击?冯晨夏哈哈大笑——男性大多喜欢“摊腿坐”,他们的某些部位受攻击时更难受,为什么没有人说他们的坐姿看起来容易被攻击?这算是新时代的“思想缠小/脚”吗? 冯晨夏知道,女性被所谓的“淑女标准”束缚,有时候是自己的选择。至少,她们会认为这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在男权社会,女性获得资源的渠道太窄,不少女性不得不通过男性来间接获得社会资源,这也是为什么“男性征服世界,女性征服男性”的说法在互联网上流行的原因。但是在离婚率越来越高,男性仇/女倾向越来越不屑掩饰,特别是孤雄繁殖已经出现的今天,想通过男性获得资源的女性,无异于与虎谋皮。冯晨夏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女性意识不到自己的危险,还以为靠着男性、顺着男性,自己就有好日子过。 猥/琐/男怎么想,冯晨夏不太关心。她只关心女性能不能成长起来。现在也有不少女性在网上发声,虽然目前仍处于劣势,但是只要有人站起来,那些敢怒不敢言的人,就有了说话的底气。而且,那些DIAOSI男们不明白物极必反的道理,在女性受高等教育的总人数已经超过男性的今天,DIAOSI男用这么难看的姿态,只会让女性更快弄清他们是什么货色。 “大家对人造子宫怎么看?” “两极化!”曹欣拿出一个大文件夹,递给冯晨夏,“先说说男性的反应。男性里有坚决支持的,他们认为人造子宫的出现,不仅可以终结女性在生育上的垄断地位,还可以最终消除男性的生育焦虑。这些人叫嚣着,以后再也不需要女性了,现在就可以灭/绝女性。 “反对的男性也很多。因为女性在传统家庭里的定位,不仅是生育者,还得养孩子、做家务、孝敬公婆……用人造子宫孕育孩子,不仅要花费这些男性很大一笔钱,还少了免费保姆,所以他们坚决反对——当然,大部分男性不会直接说出不想出钱、想让女性当保姆之类的话,他们会迂回攻击人造子宫。这些人在网上嚷嚷着,说女性的生/理构/造就是为生孩子准备的;女性不痛一下,就不会爱孩子;女性生孩子对自己的身体有好处;人造子宫会造成伦理问题等……” “杀伤力最大的,是哪种观点?” “生孩子对女性有好处?不过这个观点被学医的网友驳斥了,大部分女网友已经知道生孩子对女性健康弊大于利……男性支持最多的观点是:女性不痛一下,就不会爱孩子。”曹欣想了想说,“不过女性网友的反驳也很有力。她们反问这些男网友,是不是父亲们都必须挨一刀,才会更爱孩子? “网上还有一种观点……之前已经有人在推动代孕合法化了。最受男性欢迎的看法是,代孕可以让他们彻底摆脱对女性子宫的依赖;最受女性欢迎的看法是,代孕可以在满足中高层女性需求的同时,给底层女性一个赚钱机会。还有学经济专业的女性认为,既然只要是生育对女性都是伤害,那么免费的婚内生育,还比不上收费的代孕。因为前者是封建社会的残余,后者把一切都物化了,但总好过让女性当免费女/奴——她们认为,就像男人在煤矿打工一样。不能说拿了工钱的人,比没有拿工钱的人更惨……” “对了,扯乎有个活跃用户,看她之前的发言,应该是名女性。”曹欣点开一个用户资料,“她是非常坚定的人造子宫反对者。这在女性中相当罕见。按说,人造子宫对某些想凭借子宫‘议价’的底层女性来说是把双刃剑,一方面会减少她们的交易群体,另一方面,人造子宫非常昂贵,也为她们的议价提供了市场参考价格……但是这个女网友,我看过她之前的帖子,应该是位公/务员,不属于底层人士。我不理解她的动机。” 离婚后,伍小小的物质生活比以前好了不少,她钓到一个条件不错的男人;但是她的精神生活却更糟糕了。每次看到新华集团下属企业的新闻,看到群里女孩子高昂的情绪,再看看已经超过200刀的XXSM股价,她的心就被后悔和嫉恨搅成一堆稀泥。 新新生命的新乡人造子宫医院建成后,股价一度飙到231刀。虽然现在股价有所回调,但依然稳稳地站在220刀之上。如果当初不离开雏鹰公司,伍小小现在就有300万刀了。300万刀啊,这就是2000多万华夏币! 那个男人是混/蛋,她冯晨夏就不是混/蛋吗?伍小小怨恨地想着,自己当初那么努力,那么得力,冯晨夏为什么不阻止自己离开公司? 嫉恨烧得伍小小失去了理智。人造子宫话题在网上刚炒起来,她就成了最坚定的反对者。 “人造子宫会让人类最伟大的角色——母亲——失去魅力!”伍小小在电脑上快速打着字,“我们歌颂母爱,难道不是基于母亲的牺牲吗?如果没有生产的痛,没有肚皮上的妊娠纹,没有孕吐,甚至没有死亡,母亲凭什么享受那么大的赞誉?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所以,隆起的肚皮,是孕妇的骄傲;难看的妊娠纹,是女性的勋章! “我有一个闺蜜,她3年前生了个儿子,这个男孩儿有多动症。闺蜜告诉我,要不是因为怀胎十月让她做好了为孩子牺牲一切的心理准备,她早就把儿子扔到福利院了……看见了吧,女性受的苦都是老天安排好的,没有这些苦,就不会有矢志不渝的母爱!” 伍小小的帖子得到很多人认同,没几天就成为该话题下得赞最多的文章。 大部分人都是从众的,加上人造子宫确实造成某些人的“损失”,因此关于人造子宫的讨论,风向急转,少数敢于支持人造子宫的网友,都被扣上“自私”的帽子,被大众舆/论鞭笞。 甚至主/流媒/体也刊登了伍小小的文章。帖子被某些主/流/媒/体转载后,网上骂女权的帖子也突然增多了,男网友纷纷嘲笑女权支持者,说冯晨夏等人号称女权,却让女性失去了自己最大的卖点。女人还是自己互掐好了,男人们会泡一壶茶、吃几片瓜,然后兴高采烈地袖手旁观的…… “先说说代孕的事。”冯晨夏觉得这个问题必须首先解决,“在人造子宫技术出来前,某些没有子宫或者因为特殊原因不能怀孕的女性寻求代孕,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但是这毕竟是用金钱,将自己的苦难转嫁到同为女性的其她人身上……即便科技发展到现在,女性的生产死亡率也比消防员的年均死亡率高好几倍。我们不能把苦难转嫁到自己的姐妹身上——我确实认为物化也比当免费奴隶好,但前提是,这些指的都是其本人,而不是说你不想当免费奴隶了,就去物化其她女性。” “好的,我马上叫人去批判代孕。还有,那句‘妊娠纹是女性的勋章’,成了新的网络热门用语了。”曹欣苦笑道,“本来这些年,华夏就因为低生育率而苦恼,人造子宫刚出来时,很多纸媒和电视台都曾正面报道过新新生命的新闻。但是现在被民/意裹/挟,这些媒体的态度又暧/昧起来。” “有没有女性提过前几年的榆林孕妇跳楼事件,和近期几起患产后抑郁症的产妇,抱着孩子跳楼的事儿……” “很多女性提了。不仅提了这些事儿,还提了近几年的羊水栓塞死亡事件。”曹欣郁闷地叹了一口气,“但是效果一般般……舆/论合力,非常强大啊……而且,‘妊娠纹是女性勋章’的说法,杀伤力特别大,堪比原子/弹!” 身子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冯晨夏瞪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华夏社会一向喜欢歌颂苦难,所以《孟子•告子下》那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才会成为很多人的座右铭。 《孟子》的这句话其实也没有说错,不是富N代的普通人,想成功的话,大多还是要靠自己努力的,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概率真不大。 但是,很多国人的逻辑并不过关,连中学学过的充分条件、必要条件和充要条件都分不清:就算苦难是成功的必要条件,亦即成功者必然遭遇过苦难,也并不能得出遭受苦难就一定会成功的结论——那么多穷困潦倒、一事无成的人,遭遇了常人不能忍受的苦难,他们都成功了吗? 过度歌颂苦难,只会让没有逻辑也不会独/立思考的人,把困厄直接等同于成功本身,或者等同于未来肯定会成功。 冯晨夏认为,比下意识认同“困厄等于成功”的人更可恶的,是那些对其它人道德绑架的人/渣。这些玩意儿,要求女性不计回报地付出,女性想为自己多考虑一点点,都会被这些站在道德高点的人/渣/们扣上自私的帽子。但是,一旦涉及到他们自己的利益,这些人渣可是连给孕妇让座都不肯做的,因为“孩子又不是我的,叫我让座就是圣母女/表!” 人/渣的谩骂无法杜绝,就只能做点别的去唤醒女性了。 冯晨夏点开那个女性公/务员网友的所有帖子,仔细研究着。看了一个多小时,她突然敲了一下桌子,笑着对曹欣说,“文章作者不仅对新新生命特别仇视,而且非常熟悉公司的运作模式,这一点很不寻常……我有个猜想,这个人,应该和我们有点关系……如果是真的,那就很有趣了!” “人/肉她?” “人/肉她!而且现在开始,要发动我们公司自己的人,砸钱进去……另外,不要光盯着扯乎,在其它地方也要抓紧,宣传小组的工作不能停。如果我们现在停下来,很多网友就会形成‘人造子宫确实不好’的固有印象了。”冯晨夏下令道,“我们的宣传必须先转个方向,从侧面进/攻——你在网上掀起困厄和成功之间关系的讨论吧,在其间夹杂我们自己人的帖子。我们的帖子必须把这个讨论和人造子宫联系在一起……等大家都明白了困厄并不意味着以后就能成功后,再驳斥‘妊娠纹是女性勋章’之类的屁/话。还有,你们也要学学这个女网友的做法,想出几个响亮简洁的口号,以方便网络传诵。” “好的。”曹欣想了想,犹豫地问了一句,“我们需要一直保持这个热度吗?” “当然!你们要从各种角度炒作这个话题。直接进/攻效果不好的话,就侧面迂回攻/击。”冯晨夏又想起一件事,“还有,你去找几个特立独行的女明星,华夏的,亚米国的,都要找。要求是,这些女明星没有大的丑/闻,而且以前发表过女权言论。我们找她们做广告,她们也必须真的在我们的人造子宫医院孕育孩子……最好是孕育女孩。广告费可以多给点,前提是孕育过程公开报道。还有,如果有著名女性科学家和其它领域的优秀女性想用人造子宫孕育孩子,我们也得大力宣传。” 曹欣去布置宣传任务后,冯晨夏继续坐在椅子上想着人造子宫医院的事。她认为,在小的问题上,民/意/裹/挟政/策是有可能的,但在大方向上却绝无可能。不管是亚米国还是华夏,都一样。张全提交建立人造子宫医院的申请迟迟未得到批复,应该还有其它原因——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冯晨夏挠挠头,难道是在等什么里程碑似的大数据,或者什么里程碑似的大成就?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1章 第十四章 开始第二年住院医培训前,张凌歌就向Goldstein教授提交了去潘州匹大医学中心交换的申请。 匹大医学中心是亚米国的移植外科圣地。在这里的Thomas E Starzl Transplantation Institute(托马斯斯塔策尔移植研究所),器官移植的开拓者托马斯斯塔策尔施行了世界上第一例肝移植手术。张凌歌对匹大医学中心向往已久,她不仅希望以后能得到这边的专科医生培训职位,也希望在做专科训练前,能在这里先做几个月的移植外科培训。 除了对口医院委培外,住院医跨科跨院培训本来不太合规矩,但是研发出人工皮肤和人造子宫的张凌歌,目前在业内的名声已经非常响了,加上8月份,Goldstein教授调到潘州匹大医学院任普外主任,可以利用关系和职权帮张凌歌做点事。因此,在Labor Day的前一天(亚米国的劳动节,和华夏的时间不一样,是在9月第一个星期一),张凌歌终于来到了潘州匹市。 张凌歌不属于“计划内交换生”,因此无法得到免费的宿舍,好在Goldstein教授一到匹市,就在Robinson Street东南区,帮张凌歌租了一间套房。 今天放假,张凌歌可以休息一天,明天就要开始比普外更辛苦的移植外科培训了。现在张凌歌躺在床上,心里想的却不是即将到来的艰苦训练,而是新乡人造子宫医院的管理和运营。 目前,新乡人造子宫医院的院长是越星辰。不过越星辰同时还是新华集团的法务部部长。这意味着她无法全职参与人造子宫医院的管理工作。 张凌歌在圣玛利亚医院做科研时,至少有一半时间待在人造子宫医院的实验室,可以帮越星辰处理一些与医学相关的问题。现在她来匹市了,那边的专业管理工作,就都得交给Molly。 Molly真的太忙了,张凌歌不知道她怎么完成这么多工作的——除了累得要死的妇产科培训外,Molly不仅要管理人造子宫医院,要做科研,还要帮她妈妈搞竞选。新新动力公司答应在新乡州第24区设立销售处,争取到高薪工作在锡市落地的机会,确实提升了Clair Rosenberg的支持率,但是前任众议员的民意基础不错,比Clair Rosenberg这个空降兵还是强一些的,因此目前两人的支持率呈胶着状。Molly还得花很多时间,研究怎么争取中间选民。 除了这些事情外,Molly还面临很大的舆论困扰。 人造子宫医院的卵子转变为精/子技术,为女同们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但同时,也惹恼了不少男同性恋。这些男同性恋者在网上嚷嚷,说人造子宫医院在搞性别歧视,还放话说要捐款资助男男生育,一旦男男生育实现了,就要干/掉女同…… 其实,不用男同性恋嚷嚷,张凌歌也非常关注男男繁殖技术的进展。 虽然十几年前,京都大学的Shinya Yamanaka就成功将Oct3/4,Sox2、c-Myc和Klf4这四种转录因子基因转入病毒载体,然后培育出与胚胎干细胞相似的iPS干细胞,但是,iPS干细胞是诱导性多能干细胞,并非全能干细胞。也就是说,它不具备无限分化潜能,无法诱导其它组织细胞形成所有的组织和器官,更无法将男性身上的细胞,诱导成卵子——当然,使用雌性小鼠体细胞或者女性的体细胞,还是是可以诱导成卵细胞的。 实际上,即便是雄性受精卵到卵裂期32细胞前的所有细胞,亦即所谓的全能干细胞,也无法分化成卵子,只有雌性的全能干细胞才可以。 也就是说,目前几乎所有的人造卵子技术,全部需要用到活体女性的体细胞或生殖细胞,唯一的例外,是华夏国中都和申市研究者采用的畸胎瘤技术。 从女性卵巢取出的畸胎瘤,可以在实验室里长期繁殖。因此,除了获取畸胎瘤时需要雌性外,其它时候完全不需要,特别是在人造子宫已经出现的今天。 但是畸胎瘤特别不稳定,加上某些未知因素,华夏科研人员搞出的孤雄繁殖小鼠,不仅体态和正常繁殖的小鼠差异甚大,而且寿命也比正常小鼠短很多。而孤雌繁殖小鼠,即两个母老鼠生的母小鼠,比自然繁殖的小鼠更长寿。 也许,除了研究Y染色体外,还应该研究一下X染色体。想到这里,张凌歌从床上爬起来,拿出手机给谢晓秋发了个信息,然后在记事本上写上:重点,逆转录病毒技术和慢病毒载体。 亚米国的Thompson实验室,用慢病毒载体将Oct4、Sox2、Nanog和LIN28因子培养出另外一种多能干细胞,也具备诱导功能。张凌歌想试试这两种技术,看看它们能不能用在人造器官的研发上。 移植外科确实比普外更辛苦,不仅手术时间更长,晚上回家也不能放松,必须随时候命,大半夜的,还要坐直升飞机去外地取器官源。在这里学习了一个多月的张凌歌,每天都觉得睡不够。最近这个星期尤其凄惨,她每日平均睡眠时间还不到4个小时,张凌歌觉得自己猝死的风险骤然加大。 这天下午,连续48小时没有休息的张凌歌,刚下了一台小肠移植手术。她晕晕乎乎地走出手术室,打算回家赶紧睡觉。 刚走到走廊,张凌歌就被一位大叔拽住了。 “张医生,我是晚期肝硬化患者,我想问你一件事。”这位大叔不好意思地开了口,“医生说我必须马上接受肝移植手术,但是潘州的排队时间很长……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 “不是说田州等待时间很短吗?”张凌歌听说,前几年过世的乔布斯,因为简州肝移植等候时间太长,至少要10个月,就在田州买房,去那里接受了肝移植。 “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田州也要排很久。而且,我没有钱买房,甚至肝移植的钱,我也出不起……我的保险非常烂……” 张凌歌不知道大叔是什么意思,愣在那儿没有接话。 “我不是向你要钱……”大叔急忙说道,“我听我的主治医师说,你在搞人造器官?” “是的,但是我只做过一次人类肝脏培育,剩下的都是动物实验。” “没关系,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我愿意承担任何风险!” “可是,这不合程序吧?”张凌歌犹豫地说,“做人体试验,是不是应该先备案?” “不用,托马斯斯塔策尔做肝移植以前,也没有人成功完成过肝移植手术。我了解过,这些手术都是先在志愿者身上实验,然后才形成手术规范的。”大叔生怕张凌歌拒绝,“我向上帝发誓,我是自愿的!即使做完手术后,我只能活一天,也好过现在没有希望地等死。” 张凌歌答应大叔,说自己会问问上级医师应该怎么做,让他不要着急,然后跑回家一头栽倒床上——太累了,明天再想这些事吧。 张凌歌要在病人身上首次尝试移植人造器官的消息,不到半天,就在移植研究所传遍了。中午吃饭时,一位中年女医生端着盘子坐到张凌歌的对面,“你真的搞出人造器官了?太好了。这几年,我几乎没有一点个人时间,每天忙个不停,就好像长在医院里一样……” “还不能说搞出来了,只是完成了动物实验,然后培育了一个人类肝脏。” “动物实验成功了吗?人类肝脏培育成了?”见张凌歌点了点头,女医生高兴地说,“那至少有希望了。你知道吗,我们移植外科医生,现在就想过普外医生的生活。没错,我知道普外也很累,但是和移植外科不能比!移植外医生白天正常上班,晚上还要随时应/召。一个电话,就要赶到医院,登上直升飞机去取器官……我现在听见直升飞机这个词,就恶心得想吐……我当然知道皮肤科的日子更好过,但实在不敢奢求那么多,只要能像普外那样,平均每天能睡7个小时,我就已经很满意了。” “没错,我搞人造器官,也是希望将来我能有个正常的上班时间。”张凌歌笑了,“这样对病人也是好事,至少医生有了充足睡眠,做手术时意外也少一些。” 大叔是丙肝引起的肝硬化。吃过丙肝特效药后,丙肝病毒已经完全清除,但是他的肝硬化却更严重了,门静脉压力升高,造成了大量腹水,并出现了脾、肾等器官的损伤。主治医师说,他的生命很可能只有半年左右了。 张凌歌先购置了几头干净猪,确保它们不携带戊肝病毒后,张凌歌在实验室里用大叔的体细胞诱导出肝细胞和肾细胞,然后用3D打印技术,将它们培育成肝肾雏形。等它们长到2厘米左右,再接到猪的肝肾供血管上。 人体移植肝脏时,不需要全肝移植,只用移植一部分就可以了;而肾脏移植,则必须全肾移植。所以张凌歌把肝脏雏形移植到猪体内时,是直接接到血管上的;在做肾脏雏形移植时,她先切除掉猪的一只肾脏,然后再完成肾脏雏形的移植。 雏形长成正常大小的器官,大约需要70-150天。由于人体器官对于猪而言,属于异体移植,因此张凌歌也需要给猪服用免疫抑制药物。 雏形移植30天后,张凌歌决定先给大叔施行肝移植手术。现在肝脏不算太小,应该不会出现“小肝综合征”。 这是张凌歌第一次独立完成人/体器官移植手术。为了保险起见,几位腹腔移植的专家都站在张凌歌身边,一旦手术出现问题,就可以马上展开急救。 好在手术一切顺利。脱下手术服时,张凌歌嘱咐ICU医生道,“病人的免疫抑制剂使用量大约为正常人的1/5到1/4即可。这相当于自体移植。” “张,到我们医院做住院医培训吧?”中心主任很爱惜张凌歌的才干,“你现在完全可以当一个移植外科主治医生了。” 张凌歌笑笑,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过来的话,我让医院给你发正式医生的薪水……” “……我不缺钱,这也不是钱的事。”张凌歌决定还是说实话比较好,“圣玛利亚医院对我很好,而且,我还要负责人造子宫医院的工作。” “那普外培训结束后,你会申请我们医院的移植外培训吗?”主任问道。 “当然!” “那就好。”主任高兴地说,“我等你4年,你一定要申请我们中心的项目!至于人造子宫医院,很好办,我们一起把Goldstein教授推上去,她当了参议员,可以推动人造子宫立法,潘州也可以建人造子宫医院了。” …… 肝移植手术两周后,张凌歌给大叔做了全面检查——ALT、总胆红素、GGT等指标正常,也没有出现小肝综合征,证明张凌歌的肝移植手术做得不错。 又过了2个月,张凌歌给小猪做了B超检查,确认肾脏大小已经适合移植了,就给大叔又做了肾移植。 “两次手术都很成功,不过我还要密切跟踪你的恢复情况。”肾移植手术两周,大叔的恢复情况不错,马上就可以出院了。张凌歌给他写出院报告时嘱咐道,“我下个月就要回新乡市了。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你能去新乡圣玛利亚医院复查。” “没问题,没问题。”捡回了一条命,大叔恨不得把张凌歌当上帝供着,“我孩子在新乡读大学,我经常会开车去新乡市。我可以用WhatsApp和你联系吗?” “当然。”张凌歌拿出手机,下载了WhatsApp软件,然后加了大叔为好友,“你的脾脏完全切除了,理论上,脾脏切除不会影响寿命,但是可能会降低身体免疫力。所以你以后要注意一点……另外,你移植的器官里,可能携带微量猪基因。不过不用担心,人体会自行排出的。所以你需要慢慢减少免疫抑制剂的服用量,大概1年左右,就完全不需要服药了。” “好的,好的。”大叔点头不迭,“你是个好医生,还不收我的钱。我会帮你好好宣传的。” 张凌歌笑了——古语云:医不叩门。所以宣不宣传也无所谓,现在这个技术,只有她独家有,想救命的病人自然会找到她的。现在她的任务是继续研究人造器官,争取早日搞掂人造心脏和人造肺脏。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2章 第十五章 去年年底和张全一起回到华夏的钱牧荷,花了大量的时间去改进氦镍电池以及氦镍电池生产线。钱牧荷的工作很有成效——距氦镍电池产业化不到两年,电池的性能就提升了一倍。对于中型SUV来说,新电池的可续航距离已经增加到2500公里了。 现在钱牧荷有两个选择:要么,保持原电池尺寸不变,增加电池容量;要么,保持电池容量不变,将电池体积减少为原来的二分之一。和流程设计部门商量后,钱牧荷决定将电池体积减少,这样在做汽车改装,或者用于其它设备时,电池占的空间更小。 花了几个月改进国内生产线后,钱牧荷再次来到亚米国。她这次的任务有两个,一是将简州的生产线做少许改动,使之可以生产新的电池;二来,新新动力公司准备直接在新乡州设立新的氦镍电池生产线,钱牧荷要检查生产流程和设备安装情况。 和钱牧荷同时到达新乡的,还有王九辉。这是女儿出生后,王九辉第一次出差。 “王棠有两岁了吧?怎么样啊,乖不乖?”钱牧荷一边整理明天的行李,一边问王九辉,“明年年中,我的小丫头也要出生了,正想找机会向你取经呢。” “哎,别提了,小家伙正值‘两岁叛逆期’,整天和我对着干。”王九辉无奈地说,“要不是看着一把屎一把尿将她拉扯大的份儿上,我早就把她的屁/股打成八瓣梅了!这次来新乡,我就当给自己放个假,眼不见心不烦。” “我不信你。昨天晚上你哭了。你想你女儿。”Molly用怪声怪调的中文插话道,“书本告诉我说,母爱是天生的,但我觉得它应该是习得的……我并不想无礼,只是想问问你怎么从你家讨厌的小丫头身上习得母爱的?难道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我必须学习一下,因为我身上缺少这种叫母爱的东西。” 王九辉拿起一个粉红色的纸袋就扔到Molly头上。Molly嬉笑着接过纸袋,“这是什么东西?哦,我知道了,女用便携式小/便/袋!” “我不仅准备了够我们每个人用20次的便携式小/便/袋,还准备了两箱纯净水和很多小吃。”王九辉掏了掏旅行袋,又翻出一块哺乳围裙来,“我给动力公司的小何买的。这家伙没有用人造子宫,还一定要自己给孩子哺乳,所以我网购了这个围裙……不知道怎么就忘了给她了。也好,我们在车上方便的时候,正好可以遮遮。” “天啊!”Molly嚎叫了一声,“我可没有办法在车上方便。你们在旁边盯着,我会逼/尿/肌括约肌协同失调的!” 早上6点多,天还大黑着呢,钱牧荷、Molly和王九辉就上路了。今天她们的目的地是新乡上州的锡市。 亚米国的地形长得就像一个宽裤/管——“左裤边”是科迪勒拉山系洛基山脉,“右裤边”是阿巴拉契亚山脉或曰阿巴拉契亚高地。和华夏国不一样,亚米国北边没有高原阻挡,来自北冰洋和西伯利亚的冷空气,顺着“裤/管”中部,毫无遮挡地南下,就像拿着吹风筒向裤/管中吹风一样,因此亚米国中部的气温,往往比东西两边同纬度地段更冷。这样的地貌,也因此被形象地称为“裤/管地貌”。 俗语道“风水轮流转”。去年华夏冷得要命,今年,终于轮到西半球受冻了。从9月17日起,新乡州大范围降雪。50多天里,新乡市24小时内降雪量超过1英寸(25.4毫米)的日子,就占了18天。锡市、布法罗等著名雪城,降雪量更大。 对降雪量没有概念的人,可能不理解新乡市居民的郁闷。Molly却知道,这个数字意味着近2个月来,每隔3至4天,新乡市人就会看到一次大暴雪;如果没有使用成吨成吨的化雪盐,新乡人将被埋在60多英尺(18米左右)的雪堆下! 新乡州第24区D党众议员候选人Clair Rosenberg在第一场大雪时,就在锡市等地设立了紧急避难所,同时为受断电影响的居民,免费提供氦镍电池。 刚开始时,购买电池的钱都是Clair Rosenberg自掏腰包的。好在随着知名度快速上升,她募捐的竞/选资金也大量增加。不过,没有料到第24区会遭受这么严重的雪灾,Clair Rosenberg竞/选委/员会只准备了不多的氦镍电池,库房早在10月下旬就没货了。 Molly接到妈妈电话后,马上和冯晨夏联系,让她从新乡市销售公司紧急调拨一批电池送到上州,以补充锡市货源。 但是,暴风雪已经让大部分上州机场停止了运营,Molly只能依靠货柜车运输。连日降雪造成的路面湿滑,导致高速公路上车祸频发,塞车严重。虽然从新乡市到锡市只有250英里的路程,大货柜却平均需要花费72小时才能送到。 今天大雪终于停了。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天空显得很蓝很高。虽然北上的高速公路走走停停的,但至少路上的积雪已经被铲雪车清除了,三人的心情也敞亮起来。 “我们一直走87号高速公路吗?”钱牧荷问,“我看了天气预报,说是阿尔伯尼有3到5毫米的降雪。” “3到5毫米?那是多少英寸?”Molly在心里换算了一下,然后轻松地说,“这点小雪,完全不是问题。我们中午饭就在阿尔伯尼附近的休息站吃吧。” “现在终于跑起来了。”过了一段堵车区,车速上来了,王九辉非常开心,“等下到了休息站,我得去一下卫生间。薯片有点咸,我水喝得多了点……能用卫生间,总好过便携式小/便袋。” 王九辉正准备向两人推荐烧烤青瓜味薯片呢,余光看到侧窗飘过几片3、4公分大小的白色东西。 “下雪了?这么大的雪花!”王九辉话音刚落,天色骤然暗了下来,“开车灯没有?现在是上午10点,怎么比晚上10点还黑啊?” Molly赶紧打开大灯,然后缓慢地将速度降下来。钱牧荷把头伸到驾驶台上,仰面望着天,“看样子会有暴风雪。高速公路肯定会堵得一塌糊涂。我们今天能赶到锡市吗?” Molly来不及回答,她紧急踩了一脚刹车,才堪堪躲开从右车道漂移过来的小面包车。 车上三人的面色越来越凝重——天上的乌云低得好像触手可及;狂风怒号着,SUV被侧切风吹得摇晃起来,几欲侧翻;暴雪被风绞着,在天上打了几个旋儿,然后兜头对着挡风玻璃砸了下来…… 不到10分钟,前方已经天地一色了,钱牧荷判断现在的能见度不到30米,赶紧让Molly把车速降到10英里以内。她看了一眼风雪迷漫的高速公路,问其她两人,等下要不要先下高速躲一会儿。 Molly和王九辉都同意钱牧荷的建议,但是下高速也没那么容易。外面雪越下越大。刚开始时,车流还能缓慢向前挪动,但现在已经完全动弹不了了。 “情况有点不对,我下去看看。”Molly穿上羽绒服,正准备下车呢,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锡市情况不太好,你不要过来了。”Clair Rosenberg直截了当地说,“我这边已经收到了3拨货物,电池应该可以应付一段时间……” “锡市怎么不好?” “在过去24小时内,锡市的降雪量超过16英寸(约400多毫米),大雪的平均厚度达20.5英尺(6米多),很多低洼地段的房子完全被雪埋住了……”Clair Rosenberg喘了口粗气,“雪太大了,你根本进不来!” Molly有点犹豫。她好不容易有5天假期,想和妈妈一起度过。但是,按这样的塞车情况,今天她们不可能到达锡市——已经2个多小时了,她们的车一英寸都没有挪动过。Molly的假期很短,如果在路上耽误两三天,去锡市的意义就不大了。不过,现在车堵得太厉害了,就算她想下高速或者掉头回新乡市,也不见得能走得通。 “我下车看看什么情况。钱牧荷,你到驾驶位。如果车流向前动了,你就先开着。” 一下车,Molly就被狂风吹了一个趔趄,雪花也被风裹进了领口。她赶紧掖了掖围巾,然后猫下身子,缩小受风面,快步向前方跑去。 “小女孩,你不用跑到前面去看。我刚才已经看过了。”一位货车司机叫住Molly,“2个半小时前,一辆大巴侧翻,撞到一个集装箱货柜车上。货柜车刹不住,连环撞了十几辆车……” “那我们要塞多久?”Molly着急地问。 “可能几小时,也可能几天!”货车司机看了一眼被狂风卷着的雪花,“现在风这么大,救援直升飞机无法起飞。在我们后面的队伍中也出了车祸,两辆货柜车撞在一起,撞烂了护栏,应急道都塞住了,救援车也过不来……不过不用着急,不远处有个高速公路出口,前面的车正在慢慢挪到出口,想下高速呢。等他们都走了,我们也可以下去了。” Molly点点头,转身向自己的车跑去。刚跑过三辆车,她突然听见旁边蓝色小车的车内传来一名女子凄厉的哭声。Molly愣住了,她转到这辆车的挡风玻璃处向内看去,却见副驾驶位的座椅打成30度斜角,车内一位孕妇正在用力大叫,驾驶位上穿米黄色羽绒服的女性,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哭。 “快开门!我是妇产科医生!”Molly转到另一侧,拍打着驾驶位的车窗。 “救救她!”黄衣女子哭着打开车门,“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就不该让她和我一起回阿尔伯尼的……” “怎么回事?” “我叫Alexandra,她是我朋友Michelle。Michelle怀孕8个月了,本来打算回阿尔伯尼生孩子的。”Alexandra哭着说,“塞车塞了这么久,我们的车没油了……我刚才去找人借油,Michelle觉得车上很冷,想下车活动活动,暖和一点,结果就发动了……” “钱牧荷,赶紧拿一个氦镍电池,到前面蓝色小车这里来。我们车前面的第6辆车。”Molly给钱牧荷打完电话后,就趴在驾驶位上,给Michelle接生。 Michelle的情况很不好,孩子的一条腿先出来了,血大量涌出,浸透了副驾驶位的座椅套。 Molly把身子向上抻了抻,整个人趴在Michelle的两/腿之/间,然后大力将胎儿腿给塞回去。 “你胎位不正,很危险。现在不要用力。”Molly把手伸进Michelle体/内,徒手转胎。Michelle痛得大叫一声,晕厥过去。 现代妇产科培训,全部是建立在高科技医疗设备齐全的基础上的。如果在医院里,对于Michelle这种情况,拖到手术室剖了就行了。但是现在Molly却只能扮演传统接生婆的角色。她笨拙地用一只手在Michelle体/内操作着,但由于胎儿已经进入骨盆腔,转胎很不顺利。折腾了40多分钟,流了一地的血,Molly终于让胎儿头部入盆了。 钱牧荷改装好汽车的电路后,打开了汽车暖气。她坐在副驾驶位后座上,扶着Michelle的头。 “不对劲,她的身子越来越凉!”钱牧荷翻开Michelle的上眼睑,“瞳孔放大了……” “瞳孔放大不等于脑死亡!”Molly不甘心地大叫着,“Alexandra,你去看看什么时候道路可以疏通。现在送进医院,Michelle可能还有救……” 钱牧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下车和Alexandra一起指挥车辆,想挪出一个通道来。一个多小时后,两人终于搞出勉强可以容纳一辆车的通道。钱牧荷赶紧跑到蓝色的小车边,却看到Molly两眼空洞地站在雪地上。 20分钟前,Molly已经注意到Michelle咬肌、颈肌、颜面部肌肉僵硬,大小便失禁,身上出现尸斑——回天无力了! Molly呆呆地望着灰黑色的天空,她觉得有一层厚厚的帷幕,将自己和这个世界隔开,周遭也变成了幻境。Alexandra哭得瘫软在雪地上,Molly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她转身看着钱牧荷,想问问后面应该怎么办,但是Molly的声带好像失去功能一样,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尽力了,我们已经帮不了她。”钱牧荷从雪地上抓了一把雪,仔细搓着Molly满是血污的双手,“我刚才打了911,不过现在无论是救援车还是直升飞机都过不来……我们回到自己车上吧,叫上Alexandra。Michelle和这个车只能先扔在这里。” Molly转身看着车里的Michelle,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号——如果我事先学过怎么用原始方法接生,Michelle本来不用死的;如果Michelle使用了人造子宫,她也不会死——所有女性,都不应该死于生孩子……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3章 第十六章 Molly在高速公路上救人的同时,亚米国两个股市大盘破位了。 一个多星期以前,张全就把自己的作息时间改为亚米国东部时间。最近几天,亚米国两市交投清淡,很多股票的分时图都走出了“心电图”模样。张全已经抛掉了自己、张凌歌和冯晨夏一半的XXSM和XXDL股份,现在正准备拿出少量筹码,在大盘破位之际,加入砸盘行列。 亚米国东部时间下午3点整,一直在零线附近徘徊的两市大盘分时图,突然直线下跌,2分钟后,技术形态就走坏了。 亚米国股市上的散户很少,大多是各类基金相互抬价或者屠/杀。自上世纪70年代中期开始出现自动交易后,现在近9成的基金是靠自动交易机器人来操盘的,人工操盘的比例不足15%。很多研究者认为,自动交易的广泛应用,是亚米国股市几次暴跌的“元凶”之一。因为自动交易一般会设定一个止损价位,一旦股价跌破这个价位,就会自动抛售大部分股票。而今天,从下午3点05分起,大部分股票的价格跌到了基金的止损价位,两市成交量突然放大,不到3点20分,新乡股票市场已经暴跌了11.3%。 “看来今天会提早关市。”张全笑着对一起熬夜的投资部人员说,“马上联系冯晨夏。” “张阿姨,您认为这次调整会是对过去几十年的总调整吗?”冯晨夏在视频中问。 “是的,不过我们的XXSM和XXDL是被错杀的。” “您是说,这只是我们两个公司股票的二浪调整?”冯晨夏点开股票日线图,“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两个股票的调整幅度不会超过50%。” “应该会在黄金分割位止跌。我会让投资部在股票跌到最高价位的0.618时,重新补入。中间的反弹我们就不参与了。”张全笑了笑说,“医药类股票的周期性一般不明显;而新新动力产品,目前正是销售旺季,即便被错杀,马上也会再度上涨的。” “好的,正好趁着这次调整,我们增加持股。至于那家互联网监控公司,就不用补入了。我认为它的功能比较受限,我想,这次我们干脆完全退出这家公司好了。” 杜敏娟伸出双臂,环抱着王晔。俩人呆呆地望着窗外狂舞的雪花。 “你长高了不少,我的下巴都不能放在你脑袋上了。”杜敏娟收回目光,脸颊在王晔的秀发上摩挲着,“等下我得出去扫雪。如果有人在我们屋前的小路摔跤,咱们得负全责。” “等雪停了再说吧,现在外面根本没有什么人。”王晔转过身,抱着杜敏娟的腰,踮起脚亲了亲杜敏娟的嘴唇,“先吃饭。我从超市买了2个寿司盘,还做了红乳猪手……等下我们商量一下研究报告。” “好的。”杜敏娟狠狠地在王晔脸上啄了一圈,然后从碗柜拿出两个盘子,各盛了一只猪手和几块寿司,“明年年中,咱们的女儿就要出生了。我打算春节期间就向咱爸妈出柜,节后把结婚证也领了……” “办婚礼吗?”王晔笑着打趣道,“是我穿婚纱啊,还是咱俩都穿婚纱?” “都穿。你穿西式的,我穿中式的。” …… 吃完午饭,王晔和杜敏娟一人抱着一台手提电脑,歪在沙发上一边消食,一边讨论“脑库”研究课题。 “我研究了亚米国和华夏的植被演替序列,以及孢粉学、微体古生物学等,对比现在的情况,我认为20世纪80年代到2000年,属于间冰期中一个短暂的温暖时期。”杜敏娟打开自己的研究报告摘要,“我不确定未来是否会马上进入小冰期,但是我认为,一月份零度等温线北移的现象,很可能会在这几年就逆转。” “有具体的时间点预测吗?” “说起来有点骇人听闻——我觉得这个时间点可能已经出现了。”杜敏娟把电脑侧向王晔,给她看自己绘制的等温线及积温图,“我认为,2003年就是温暖期的高点,也就是说,转折点已经出现。但是气候变化是波动的、缓慢的。所以即便现在积温已经从最高点走下来了,我们也不会有太多感觉,因为现在大部分地区的夏季和冬季温度,依然比20世纪10年代至20年代高,也比20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高。换而言之,现在已经不是盛夏了,而是初秋!” “我研究岁差对气候的影响。包括回归年和恒星年差异的分点岁差,以及黄道微动的行星岁差等。地球自转轴进动,会改变太阳直射的范围,造成回归线范围减少,气候变冷……”王晔看了看杜敏娟的长期气候变化表,笑着说,“我研究的尺度比你表格里尺度的更大。岁差每50年才进动72角秒,而整个岁差周期长达26000年。” “那你有什么结论吗?” “Willi Dansgaard根据格陵兰冰芯氧同位素谱分析成果,提出了10万年轨道周期变化的概念。我认同这个观点,即现在一万年的气候暖期已经接近尾声,21世纪可能进入‘第四小冰期’。” “什么样的小冰期?”杜敏娟调出竺可桢1972年发表的《中国近五千年来气候变迁的初步研究》一文,问道,“周穆王二年至东周平王东迁的小冰期长度是230年;东汉、三国、魏晋南北朝至隋文帝20年的小冰期长达1000年;明清小冰期大约100来年……你说的小冰期,会持续多久?” “不好说。实际上,从物候上看,整个地球是在逐渐冷却的。仰韶时期,安阳殷墟有不少热带动物,比如水牛什么的。年平均气温比现在高2度左右,1月份气温比现在高3-5度;商周时期,豫省还有大象……当然,小冰期的气温比现在还是要冷不少,年平均气温比现在大概低2度左右。” 听了王晔的话,杜敏娟突然想起什么,她在摘要中加了一句:气候变冷与自然灾/害、战/乱有着密切的关系,这是历史学的研究范畴。写完后,她把摘要发给了雷振宇。 第二天东部时间上午9点半,首次“脑库”视频会议召开了。之所以选在这个时间召开视频会议,是因为华夏中都、亚米国的马州博士屯和简州三藩市分别有13小时和3小时时差。现在至少简州的人勉强可以爬起床,而中都的人还没有入睡。 昨天晚上,冯晨夏熬夜浏览了一遍大家交来的分析报告。冯晨夏发现,和主流观点不一样,“脑库”成员大多不赞成气候变暖说。 “大家可以说说,气候变化对社会经济的影响。”冯晨夏开了个头,“沈柏资,你先来。我还没有问你,为什么弃理从文,学经济去了呢?” “经济哪里是文科哦!纯理科好不好,每天都要用数学工具分析经济现象。”沈柏资笑着说,“不过,我今天打算从定性而不是定量的角度,去谈谈经济危机。” “华夏高度依赖投资和出口,因为‘三驾马车’中的消费,一直不振。”沈柏资把报告中的重点部分用光标笔标上,然后截图发给大家看,“大家一直以为亚米国过度消费、居民储蓄很少,因此不存在消费不足的问题。但实际上,无论是先发资/本主/义国家,还是后发资/本主/义国家,都存在严重的消费不足问题。我认为,其根源在于收入不够扁平化。” 冯晨夏看过沈柏资的研究报告,觉得她的观点非常新奇。 1980年,匈国经济学家亚诺什科尔内出版了《短缺经济学》一书。科尔内认为,社会/主/义国家之所以出现不可避免的短缺现象,是因为非价格信号条件下的预算约束软化。但是,沈柏资不同意科尔内的观点,她认为计/划经/济出现短缺其实另有成因,且短缺不是缺点,而是特点,就像生产/过剩是资/本/主/义社/会的特点一样。 沈柏资认为,社会/主/义国家之所以会出现短缺,资/本主/义国家之所以会出现过剩,其根源都在于分配方式。前者由于国民收入相对而言比较扁平化(收入差异不大),当一部分人对某种产品有了有效需求(具备购买力的需求)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具备这个购买力了,也几乎全部在一瞬间形成了有效需求。而生产或曰供应的增加是循序渐进的,所以,在一个收入扁平化的国家,短缺是必然的,这也是此类国家前进的动力。 对于注定出现短缺的前者而言,生产过剩几乎不存在;而对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国家,短缺几乎不存在——因为收入的鸿沟化、贫富分化的不断加剧,将导致需求和有效需求出现背离,因此生产过剩不可避免,生产过剩型经济危机也不可避免。 “你把短缺和过剩视为两种经济模式的特点,而不是缺陷,那你认为两者各有什么优缺点呢?”冯晨夏放大沈柏资的视频图像,“你觉得亚米国会出现经济危机吗?” “短缺的优点就是不存在消费不足问题,缺点是排队和凭票购物现象无法解决,且经济需要其它方式来驱动。而且,短缺经济社会,普遍存在造币不足问题;而过剩经济则相反,经济驱动可以靠那只‘看不见的手’来完成,而且造币能力颇强,但是在这种经济模式下,过剩型经济危机是不可避免的。”沈柏资说道,“我认为,亚米国并不是必然会进入经济危机。如果又出现了一个小罗斯福似的人物,再搞个什么新政,同时加大社会福利的覆盖面,也许亚米国经济还有救……” “我也来说说,”学历史的雷振宇抢过话题,“政/权盛衰和气候确实有很大的关系,从明清小冰期,到20世纪早中叶,都是气候寒冷期。其特点是,社会/动/荡伴随的思想激荡。换而言之,一个思想激荡的时代必然是社会动/荡的时代,所谓国家不幸诗家幸……” “你认为会出现战争吗?”冯晨夏非常关心这一点。 “代理人战争从来没有停歇过,以后也不会消失,特别是中东等地。至于内部的动/荡,亚米国可能会出现。但是,我不认为亚米国会出现以州为单位的军/事对/峙,而是各州内部的治安事件频发……实际上,我认为蓝州比深红州更危险,因为这里的人员构成更复杂。” “所以我们应该加强新新生命和新新动力公司的安保?另外,我想知道社会动/荡会不会有什么里程碑似的事件出现?” “已经出现了啊!5、6年前的全球右转就是信号。”雷振宇笑着在群里发了一张唐特的“橙子图”,“很多人以为,战/乱/时代就是整天打仗。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我们之所以会形成这样的看法,是因为我们看到的历史,都是大事件的浓缩版。看着这些大事件一个接着一个,你会觉得特别压抑,会有喘不过气的感觉……但如果你放大其中一个点,你看到的就是柴米油盐、歌舞升平的小确幸——上世纪30年代,在和国侵华时,还有个‘黄金十年’呢。冷战时期,双头鹰和亚米国的百姓,还不是该干嘛干嘛……所以,这些日常小确幸会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我们忽略大时代来临的信号。” “地质方面呢?”冯晨夏点着几位女生的名字,“你们都说说这次小冰期会持续多久。” “积雪会影响地壳均衡,地震等自然灾害频发的几率大增。” “至于持续时间嘛,”杜敏娟看了一眼身边的王晔,“我和王晔都认为,无法准确估计小冰期时长,但肯定不会短于30年。所以公司的投资标的可能需要转到农业等方向上,至少农产品应该是我们关注的对象之一,毕竟粮食是最重要的战略物资。” …… 开完“脑库”视频会议后,冯晨夏和张全单独聊了一会儿。 冯晨夏告诉张全,自己准备办一个安保公司,为简州和新乡州的新新动力公司和新新生命公司保驾护航。最近,简州和马州已经批准了人造子宫合法化法案,民间对这些法案有赞有弹。由于简州和新乡州是亚米国枪/支管理最严格的州,申请持/枪/证不仅手续麻烦,而且还有名额限制。因此以安保公司的形式来获得持/枪/证,可能更容易一些。 “能不能找一些学农学和战略学的人?”冯晨夏建议道,“我觉得‘脑库’的人员构成有一点问题,不够全面。” “学农学的比较容易找。我已经联系了几个农学院的女生和大学教师,有农业作物、畜牧业、水产养殖、经济作物和林业专业的,还有农业经济学、农业环境学和农业工程学的。”张全发了个名单给冯晨夏,“现在还处于接触沟通阶段,应该在明年年初,会有几个学农学的人加入新华公司‘脑库’。至于战略学,目前没有办法找到……” “我明白。”冯晨夏揉了揉眉头,苦恼地说,“现在项目投资部的工作也有点问题。前段时间顾济民的项目,就是直接找的我,而不是项目投资部。而我本人的知识面其实没有那么宽……如果不是顾济民的坚持,我很可能会错过顾氏水泥……” 看到冯晨夏一脸的内疚模样,张全大笑着说,“风险投资确实很难,专家也不见得比你的直觉更好。在我以前从事的基金业,就有猴子掷飞镖可以战胜大部分基金经理的说法。” “是啊,有时候越专业,越不能接受新事物。” 冯晨夏想,以后要考虑怎么筛选新项目了,至少,某些革/命/性的创新,不能被自己和项目投资部的人扼杀在摇篮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4章 第十七章 都说金鱼的记忆只有7秒,但实际上人类的记忆也长不到哪儿去——去年11月到今年2月,亚米国中部和东北部有3000多人直接死于低温灾害,也就是说,这些人被冻死了;而死于脑血管疾病、肺炎、心肌梗塞等间接性低温伤害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但是春风一吹,大部分亚米国人都忘记了这场惨剧,开始流连于繁草群花之间了。 在简州国家公园和州立公园人潮涌涌的三月末,冯晨夏却没有加入踏春行列,而是待在新新生命公司附近,欣赏着简州人造子宫医院草坪上五彩缤纷的毛莨花。 前年8月莆一抵达简州后,冯晨夏就开始了人造子宫医院的可行性研究。虽然那时还不知道简州能不能批准人造子宫法案,但张全和冯晨夏商量过,认为即便以后不能建人造子宫医院,至少也要先搞出一个新新生命公司的实验室。所以在做初步设计时,冯晨夏就让张凌歌提出人造子宫、卵子库和实验室的设计要点。去年年底,得知简州已经通过了人造子宫法案后,冯晨夏命令工程部加班加点,赶紧完成主体建筑装修和设备安装。医院的设备调试大约需要花3-4个月,整体验收后,简州人造子宫医院就可以正式接受委托了。 除了人造子宫医院外,冯晨夏还要忙新新动力公司新产品设计,和创办安保公司等事项。 两个月前,“脑库”和新新动力公司员工开展了“头脑风暴”活动,在大家集思广益下,车载氦镍电池冰箱、无碳便携式氦镍电池烤炉等等新产品的样品都搞出来了。冯晨夏把这些样品交给各地销售公司的负责人,让她们调查一下这些新产品的市场前景。 简州的枪/支管理,在亚米国50个州里,算是最严格的了。但是,对于私人安保公司来说,简州却是乐土之一。亚米国臭名昭著的私人安保公司Blackwater Worldwide(黑水国际,现已改名为Academi),就在简州设有大型训练场地。 新成立的安保公司,其命名方式依然延续了新华集团的传统,就叫新新安保,用的也依然是华夏拼音作为公司的英文名。 去年年底,冯晨夏在离公司总部50英里处,购置了大约8平方公里的土地,作为新新安保公司的训练中心。对于这个新成立的公司,冯晨夏投资时非常豪爽,可谓一掷千金。上个月,她给新新安保公司配齐了大量轻/武/器、室内及室外活动射靶系统等设施。为了方便新新生命和新新动力员工就近训练,冯晨夏还在公司附近租了两所室内训练营。 最近这段时间,冯晨夏开始为新新安保公司招聘女性员工。 5年前,亚米国国防部长阿什顿•卡特宣布,亚米国军/队的所有兵/种均向女性开放。因此现在在亚米国的军/队里,包括特/种部/队,也有不少女性军/人。但奇怪的是,新新安保公司的招聘广告已经打出去好几个月了,冯晨夏却没有招到任何女性特种部队退役人员。 “特种/兵没有严格的服役时长要求,服役十年十五年都很正常。5年前亚米国才有第一个女性特种/兵,现在大概还没有退役吧?”今天食堂的大厨特别用心,肉菜都做得色香味俱全。曹欣担心冯晨夏没有时间吃饭,就特地给冯晨夏打了几个她最爱吃的菜。把饭盒递给冯晨夏之后,曹欣看了一眼冯晨夏的电脑,知道她还在为安保公司招聘的事烦心,就笑着说道,“我觉得你可以把眼光从亚米国挪到尤罗巴洲,比如尤罗巴洲北部的挪国。在那里,女子/特/战/部/队的历史已经超过40年了……” “你认识Hunter Troop的人?我知道这是一支全女性/特/战/部/队。” “工程部的Cecilie就是挪国移民。别看她已经35岁了,那身手,比只会在健身房秀肌肉的家伙好多了。”曹欣在电脑上找到Cecilie的资料发给冯晨夏,“你还记得她吧?她从特种/部/队退役后,来亚米国读了个结构专业,去年9月加入了新新动力公司。” “从挪国招人也是一个办法。不过,挪国人好像不太待见亚米国,这几年的年均移民总数都不超过500人……” “我昨天和Cecilie聊过,她说当过兵的人,和常人不一样。实际上,她花了好几年才融入‘正常社会’。”曹欣嬉笑着说道,“所以你不用太着急,我会让Cecilie联系那些依然追求刺激且难以融入‘正常社会’的退役女/兵。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连库尔/德/女/兵我也能搞到几个。” “当然不介意,只要她们认同我们的女权理念即可。”冯晨夏很满意曹欣的工作。 去年年底,曹欣人/肉出伍小小后,华夏网络上的风向又一次逆转,支持人造子宫的人也多了不少。不过,冯晨夏认为目前还不是在华夏设立人造子宫医院的好时机,所以她让曹欣在继续维持网络热度之余,把剩下的时间,主要用于筹备新新安保公司上。 伍梦勋刚从Palo Alto学区一家著名的私立幼儿园辞职,就看到了新华集团幼儿园的招聘广告。 具有儿童心理学博士学位和儿童发展学硕士学位的伍梦勋,近年来对幼儿园教育彻底失望了——幼儿园老师的薪资太低,即便在亚米国平均薪资最高的圣塔克拉拉谷,幼儿园老师的平均年薪也不超过5万刀。5万刀啊,在大湾区,这个钱不够她吃饭,不够她购物,更不够她买房。 已经决定离开这个行当的伍梦勋,看到招聘广告上那五个0,脑子懵了好久。她从个位数开始重新数了3次,才确定新华集团幼儿园园长的起薪是20万刀,而且每年薪水的增长幅度不会小于通胀指数。 作为华人,伍梦勋拥有其她人没有的语言和种族优势,因此几轮面试后,她就成了新新幼儿园/托儿所的首任园长,兼筹备处负责人。 目前,新华集团在简州的员工,只有5位有孩子。但是2个月后,公司总裁冯晨夏等人在人造子宫孕育的孩子们,都将出生。全部加起来,孩子的总数将达到60余人。 按托儿所师生比1:4计算,伍梦勋至少需要招聘15位专业保育员,2名全科医生,和5名具备幼师资格的老师。 伍梦勋知道,这次人造子宫孕育的女孩儿,都是集团高层员工的孩子,因此安全和健康保障非常重要。上个月,她已经在托儿所安装了几十个摄像头,可以说除了卫生间,整个托儿所没有任何无法监控的死角。伍梦勋还让IT部门设计了一个APP,方便这些妈妈们能随时通过手机来监控托儿所的情况。 除了安全和健康保障外,托儿所和幼儿园还需要注意什么?伍梦勋准备和冯晨夏聊聊。 等了三四天,伍梦勋终于约上冯晨夏。进入冯晨夏办公室时,伍梦勋有点忐忑,早在2年前,她就听过冯晨夏的大名,也知道这个只有24岁的女孩儿,已经是华夏资产排名第二的大富豪了。 本来还担心冯晨夏不好打交道呢,现在看到冯晨夏笑语盈盈的样子,伍梦勋的心彻底放下了。她把事先准备好的托儿所人员招聘计划递给冯晨夏,问冯晨夏还有什么指示。 “伍老师,你想得比我全面。”冯晨夏大致浏览了一下招聘计划,笑着对伍梦勋说,“我们集团所有员工的育儿假都是90天。包括我本人在内的高管们,也会休足三个月的育儿假。当然,公司另外会给高管们安排保姆的。但是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我和所有高管就必须马上回到各自的岗位,因此托儿所需要能够照看新生儿的员工。” “好的。”伍梦勋在笔记本上记下:需要另外招聘几名儿科护士。 “我想知道你准备怎么管理托儿所和幼儿园?” “我本人更推崇play-based教育方式。”伍梦勋知道这是对自己教育理念的考核,所以非常慎重地回答道,“我认为,在孩子5岁前,没有必要大量接触文字类的教材,而应该使用各种玩具,让孩子在玩耍中学习社交规则,学着创建秩序,并发现她们的兴趣和潜能。” “这样会不会导致孩子的学习能力滞后呢?”冯晨夏想起国内的幼儿园考试,考的都是认字、数数,甚至脑筋急转弯。孩子们在亚米国接受托儿所和幼儿园教育,怕是考不上国内的幼儿园吧? “我也是接受过华夏教育的,大学毕业后才来到亚米国继续学业。”伍梦勋笑着说,“在初等和中等教育上,华夏国和亚米国各有所长。但是到了高等教育阶段,亚米国就胜过华夏很多了。华夏大学生的总体创造力,还是比不上亚米国的。”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冯晨夏认为伍梦勋有点文化虚无主义倾向,“我们公司的主打产品,无论是人工皮肤、氦镍电池、人造子宫还是顾氏水泥,都是那些接受华夏教育的人搞出来的。” “呃,也许我的说法给你造成了某些误解。”伍梦勋觉得这个话题就不该去谈论,尤其是对于刚刚入职的自己来说,探讨这么敏感的话题,可能会让大boss对自己有成见。但是话题已经引出了,不说透更不好,“我本人对科学史非常感兴趣。上世纪70年代,不列颠学者李约瑟在他的《华夏科学技术史》提出了著名的‘李约瑟难题’——为什么近代科学没有产生在华夏,而是出现在十七世纪的西方,特别是文艺复兴之后的欧洲?冯总,你认为为什么呢?” 冯晨夏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她看着伍梦勋,等着她自己来回答。 “李约瑟说,华夏只有经验科学,没有试验科学。但我认为李约瑟说得太客气了,实际上,华夏只有工匠,没有科学!”伍梦勋心想,既然要说透,那就敲个重锤好了,“华夏思维经常会走极端——要么,过于实际化,不重视理论建树,所以现在才特别重视工科,但不重视工科的基础:理科;要么,过于玄学化,无论讨论什么,他们都会扯到易经佛理上。而对于现代科学最关键的成体系实证科学,在华夏5000年历史上,从来没有重视过,因而从来没有出现过。所以我们看到,直到今天华夏依然没有优秀的物理学家。 “我们翻开华夏科技史,看到的都是一个个点状的成就,而不是像欧几里得几何、黎曼几何、罗巴切夫斯基几何等成体系的成就。华夏古代的点状成就,在当时可能非常耀眼,比如张衡、祖冲之等。但是,由于他们并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科学体系,后人就无法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继续他们的工作。所以纵观整个科学史,我们看到的是偶尔冒出的人才泡泡…… “前几年,我和几个朋友争论过一个问题——假如世界上真的只有华夏一个国家,会发展出现在的科学成就吗?我们假设秦始皇统一华夏后,其它国家都消失了,2000年后的今天,我们会搞出比现在更灿烂的科技吗?如果是隋文帝时其它国家消失了,结果会有什么不同吗?假设宋朝时没有外患,只有大宋这一个国家,我们会培育出茂盛的科技树吗?如果明朝中叶其它国家消失,又会发生什么……我说这些,并不是指责我们的先辈,也不是在跪舔西方文化,而是想搞清楚华夏没有发展出现代科学体系,问题出在这么地方?为什么直到现在,也没有可以搞出完整科学体系的优秀科学家。” 这样的探讨,让冯晨夏有点不自在。她挪了挪身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反驳道,“华夏怎么没有优秀的科学家?我们就不说钱学森、邓稼先了,毕竟导/弹和原子/弹是亚米国和双头鹰国先搞出来的……至少于敏的工作是开创性的吧?他的‘于敏构型’氢/弹可是另辟蹊径啊!” “我现在拿的是绿卡,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入籍。我过去、现在、将来都是华夏人,所以我绝不会对华夏功臣不敬。但是我们必须知道,在科学领域,知道一件东西可以搞出来,和不知道能不能搞出来,其难度相差何止千万倍。”虽然看出冯晨夏对自己的想法不满,伍梦勋还是坚持说完自己的观点,“科学创造,需要有建立完整科学体系的能力,和‘暗夜点火’的能力,而不仅仅是优化的能力……华夏在追赶亚米国时,可以满足于‘填补空白’。但是以后华夏成为全球GDP第一大国,就必须学着独自前行了——因为那时没有别人可以为你开道,你必须自己探索出新的科学体系,并成为科学第一大国……所以,我们现在需要从幼儿园开始,去培养这样的人才。” 冯晨夏觉得伍梦勋的话虽然很不中听,但细想起来,似乎也有一点点道理。自己是领导,对于不同意见,应该有雅量去容纳。不过这个话题一时说不清楚,她准备以后再找时间和伍梦勋细聊。 “幼儿园是双语教学吧?”伍梦勋点点头,冯晨夏想了想继续说道,“我同意你在孩子5岁前以玩为主的理念,但我要求从三岁起,就增加大量的体育锻炼项目。” “好的,我准备在这两年找几个运动专家,以减少孩童的运动伤害。” “托儿所和幼儿园教育,最重要的是责任感教育和尚武教育。”冯晨夏拿出自己草拟的方案,递给伍梦勋,“我们的学校,无论是现在的托儿所、幼儿园,还是将来的小学、中学,都是女孩子占绝大多数。我们培养的孩子,不是为婚育市场准备的,所以,学校里不要有所谓的‘性别教育’,不要给女孩子玩洋娃娃什么的。当然,适当的性/教育还是要有的……我会让人力资源部招聘一些女性运动员和女军/人,定期给孩子们搞集训。我们的孩子,将来不仅要成为优秀的科学家、学者和政/治/家,她们也必须同时是优秀的军/人……一句话,我希望孩子们在成为优秀的人之前,首先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哦,对了,还有一点。”冯晨夏又想起一个关键问题,“我们集团的托儿所和幼儿园,必须以方便员工为宗旨,所以上学时间应该比上班时间早一点,至少早半小时吧;放学时间晚半小时以上。你稍微多招一点员工,搞两班倒。另外,我希望减少家长必须参与的活动。我们托儿所和幼儿园的家长,大部分是单亲妈妈,没有家庭主妇,不可能围着孩子转。” 伍梦勋点点头,打算回去再拟一个招聘和教学计划,把冯晨夏说的这些要点都加进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5章 第十八章 Cecilie打电话过来时,Jannike正在和Amy cheung亲热呢。听见电话铃声,Jannike反手就想按掉手机通话键,Amy拦住了她,“可能是重要的电话。亲爱的,你先接,我们等下再继续。” 按下了接通键后,Jannike却好久没有开口——她和Amy正在兴头上,现在突然停下来,她觉得身心都非常不爽。 “喂?是Jannike吗?”Cecilie在电话那头大声嚷嚷道,“我是以前挪国Hunter Troop的特/战/兵,我们是同一年加入Hunter Troop的,一起共事过5年多。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你现在在新新动力公司吧?”Jannike长吁一口气,努力按下心头的怒意。现在她不想和Cecilie聊家常,就直截了当地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还记得我?太好了。是这样的,新华集团搞了个新新安保公司,打算招聘一些退役的特/种/兵。我现在是安保公司的筹备人员,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 “不好意思,我不打算加入。我现在还有点事,以后再和你聊吧。”不等Cecilie回复,Jannike就按下手机键,结束了这场破坏情致的对话。 Jannike担心等下还会有电话打进来,就把自己和Amy的手机都关机了。排除了外界干扰可能的Jannike,心满意足地重新躺到Amy身边,轻轻舔咬着她软软的耳垂…… 折腾几番后,Jannike抱着Amy滑进了浴缸。她正准备做点什么呢,Amy一把推开了她的魔爪。 “我真的不行了。”Amy嘟着嘴,娇嗲地说道,“你先出去嘛!我洗完澡之前,你不许进来。” “好好,我出去。”Jannike看着Amy假装生气的俊俏模样,大笑着退出了浴室。 …… 在17岁排除万难,被Hunter Troop录取时,Jannike非常自豪,无论是格/斗训练、近/战训练、体能训练、伞降训练、医疗与救护训练、极地生存训练等,她都是这支全女性特/战部/队的佼佼者,射/击和巷/战成绩尤为突出。 Jannike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轨迹会是这样的:在Hunter Troop待上10到15年,退役后去一家安保公司打工,给那些政要人员或者政要人员的家属当女保镖……但是在服役5年后,疲惫感突然袭来,她选择了退役。 那年的一个短假,Jannike去尤罗巴邻国旅游时,遇上了Amy cheung。 上中学时,Jannike就知道自己的性/向。不过挪国首都奥市被称为“同性恋之都”,而且在她12岁时,挪国的同性婚姻就合法化了,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在上中学时,她还交往过两三个女友。 虽然挪国同性婚姻合法,Jannike却认为自己将来不会结婚——真想安定的人,是不会考特/战/部/队的,而且婚姻这玩意儿,太束缚人了。 没想到Jannike为自己设计的人生规划,在看到Amy cheung这个华裔女孩后,轰然倒塌了。Jannike还记得自己在看到Amy那一刻,心中纠结的痛苦和柔情。从那时起,她就决定这辈子要追随Amy、和她共度余生了。 俗语说,越想要,越胆怯;越想靠近,越疏离……一向大大咧咧,喜欢当情/场猎/手的Jannike,在和Amy一起游览风景时,却始终不敢问Amy的情史,也不敢问她的性/向,只是关注了对方的脸书,了解到对方是亚米国简州人。 办完退役手续、处理了在挪国的资产并申请移民亚米国,花了一年左右的时间。好在Jannike到三藩时,Amy这个典型的亚裔Geek,还在读她的计算机博士学位。 Jannike充分施展她在Hunter Troop学到的战/术手腕,利用各种方式迂回进/攻,终于在拿到简州大学计算机本科offer时,搞掂了Amy。 现在,Jannike和Amy在一起一年多了,俩人去年在简州注册结了婚,还按揭买了一个宅子,上个月又在新新生命公司简州人造子宫医院交了定金,准备在今年年中把带有两个人基因的女儿种下去……未来的日子将是光明而平静的,Jannike特别享受这样生活。至于Hunter Troop,那是上一辈子的事了。这辈子,她不想再冒险,更不想掺和新新安保那摊子事儿,只想每天抱着Amy,和她一起过着寻常人的小日子。 5月中旬,新乡市人造子宫第一批新生儿将来到人世间。从4月上旬起,新华集团的准妈妈们就蠢蠢欲动了,一时间,公司里的周易五行派突然壮大起来,还额外诞生了一个分支——黄道吉日派。就连诗经楚辞派最坚定的参与者林小砝,都开始翻看老黄历了。 “5月3号宜掘井……”吃午饭的时候,林小砝抓着杨二车宾玛问道,“我们把孩子从人造子宫容器里挖出来,算不算掘井啊?” 曹欣听见林小砝的话,笑得打跌。她扶着岔气的腰肋,趴在餐桌上哎哟哎哟地直叫唤。 “你找对人了!虽然摩梭人和你们汉人不一样,我们是要找活/佛算日子的。但是我对黄历的研究之深,也已经到了博士阶段。”杨二车宾玛故意不看曹欣的难受样子,板着脸教训林小砝,“做人呢,不能两头不靠岸。要么,你就选择相信科学,按张凌歌提供的预产期,在5月11日把孩子弄出来;要么,你就做个坚定的黄道吉日派,在‘青龙、明堂、金匮、天德、玉堂、司命’六神俱在的吉日子,去给孩子接生。” “我当然知道黄道吉日,诸事皆宜、不避凶忌、吉祥如意。但是哪有那么多黄道吉日哦?”林小砝郁闷地翻着黄历,“张凌歌说了,5月11日前后一周左右都是可以的,5月3日,也差不多是一周……” “你个笨家伙啊!除了这六黄道,你还应该去研究十二值星。”杨二车宾玛抢过黄历本,翻到5月10号那页,“这一天是成日,就是诸事圆满成就的意思。除了成日外,平日、开日,都是百事可行。你干脆去发起投票吧,看看大家愿不愿意在5月10日把孩子弄出来。” 林小砝在九成群友都是博士或在读博士的准妈妈群发起了投票。准妈妈们把十几二十年的科学教育都忘到一边,认真算着从周易五行、黄道吉日的角度看,她们女儿的出生日期和名字有没有冲突的地方。最后,5月10日以86.2%的绝对优势,成为了新华集团员工首批人造子宫新生儿的生日。 5月9日晚,冯晨夏一行人背着大包小包,飞到了新乡市。 曹欣代孕了两个女儿,所以这次她让保姆也跟着来了。明天一接到孩子,她们一行人要马上飞回简州,一到酒店,曹欣就和保姆一起收拾起奶粉、纸尿布、奶瓶等物件了。 “这是什么啊?”保姆拿出一个怪模怪样、印满logo的包巾问曹欣。 “防惊跳襁褓。看到上面的logo吗?那是新新生命标识和人造子宫医院的微章。55个妈妈和3个保姆,抱着58个穿上红色襁褓的孩子……你闭着眼睛想象一下,这场景有多拉风啊!” 保姆扬扬眉,没有说什么。她听曹欣吹嘘过,说防惊跳襁褓是曹欣自己设计的。现在看起来,曹欣的审美确实一般。不过襁褓的材质不错,应该很适合新生儿。 第二天上午9点,张凌歌来到控制室前,按了一下按钮,先把冯晨夏的孩子从人造子宫容器里拿了出来。为了减少感染机会,剪脐带和包裹脐带工作,都是由实验室人员完成的。把孩子交给冯晨夏后,张凌歌和Molly等人,又把新华集团员工的孩子全部取出人造子宫容器。 “现在有多少人取走了孩子?”冯晨夏小心翼翼地托着女儿,瞥了一眼空了不少的孕育室,“这些容器你是怎么处理的?” “除了你们外,已经有300多人取走了孩子。女同的女儿们,大部分取走了。领走孩子前,她们还在我们新乡人造子宫医院的大厅地板上,留下了激动的眼泪和鼻涕……”张凌歌笑着说,“至于人造子宫容器,为了防止交叉感染,都是一次性的。我们会把容器统一送给制造厂家,打碎后高温消毒,重新制作新的容器。算是即安全又环保吧。” “那,我们先走了?”女儿突然大声哭起来,冯晨夏手足无措地环抱着女儿,就想往门口跑去,“当初就该带上保姆的。得赶紧飞回简州,我可伺候不了这宝贝玩意儿。” “等等!”张凌歌拦住冯晨夏,然后叫其她50多人也都进到哺乳室里,“不是说之前你们已经接受过24个课时的新妈妈培训吗?怎么一个个像什么都没有学过一样?你们现在先接受我们的短期培训,半个小时就够,不耽误你们赶飞机……学完后,每个人给孩子喂30毫升以内的牛奶,然后我让大巴把你们送到JFK机场!” …… 都道是看人挑担不吃力。在女儿出生前,冯晨夏觉得带孩子不过是小菜一碟,有保姆帮忙,能累到哪儿去?现在才知道自己too simple,sometimes naïve(太傻太天真)。 说起来呢,冯晨夏最近本来是喜事连连——先是迎来了盼望已久的女儿;然后完成了MBA课业,终于成为一个职业企业家了。但她还是烦得不行不行的。上个月,妈妈辜焕沁就说要和爸爸一起过来看女儿和孙女(帮冯晨夏带3个月的孩子),但是最近大学突然布置了几个重大的研究课题,两人只好把机票给退了,每天通过视频,眼巴巴地看着冯晨夏忙得一头包。 来简州两年多了,发了大财的曹欣,早就在公司宿舍附近买了一栋4室4卫的房子。孩子刚种下时,她就搞好了房屋装修,还给所有地面全部装上了亮蓝色的医用胶地板。 曹欣的两个女儿,虽然是异卵双胞胎,但长得实在太像了,加上曹欣在小事上有点模糊,所以孩子一带回简州,她就给她们穿上了绣了各自名字的襁褓。 这天下午,刚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完成了女儿洗澡大业的曹欣,正摊在沙发上,看着保姆给女儿冲奶粉,就听见门铃响了。曹欣起身开了门,却见伍梦勋一个人站在门口。伍梦勋笑着打了声招呼,说自己是过来家访的,想在曹欣女儿进托儿所前,先了解一下孩子有什么特殊需求。 伍梦勋的话还没说完,躲在一侧的顾济民、杨二车宾玛、巴邛雅、林小砝,从门后了挤进来。这四人每人抱着一个婴儿,鱼贯走进厅里,把厅上的沙发坐得满满的。 “怎么你们都这么得闲?”曹欣觉得今天大家的神色有点不对劲,她警惕地上下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的四个家伙,和杵在一边满脸不好意思的伍梦勋,然后问道,“想喝点什么?我去拿。” 沙发上的四个新妈妈没有理睬曹欣,而是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望着曹欣的两个女儿。几个人就这么僵着,过了2分钟,杨二车宾玛突然站起来,她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伍梦勋,然后走到婴儿床前,凑近看襁褓上孩子的名字。 “刘乐召真没说错!孩子就叫这俩名!” “真的!你快过来帮我抱抱孩子,我也看看!”林小砝大叫一声,跳起来把女儿塞到杨二车宾玛的怀里,也跑到婴儿床前兜了一圈。 “啧啧,真直白!”林小砝促狭地笑道,“一个叫曹慕辰,一个叫曹慕夏。曹欣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用了冯晨夏的未成熟卵子啊?” “也不能这么说,因为这个辰字有点不对。”作为一个合格的捧哏,杨二车宾玛及时接住了话茬,“冯晨夏的晨,上面有个日字……” “你也读了近二十年的书好不好,怎么会不认识这个字呢?那是曰字,不是日字。”林小砝又甩了个包袱。 “哦,原来是曰字啊!我还以为五行缺/日呢。现在看来,她曹欣连表白都悲剧了,所以少了个曰字头……”杨二车宾玛笑着唱了起来,“我只道是两情相悦的柏拉图,却原来你是寒窑苦守的单相思!” 曹欣看着她们戏弄自己的做派,气得抓起一片刚换下来的纸尿布,就往林小砝和杨二车宾玛头上招呼。 “别别别,杨二还抱着孩子呢。”伍梦勋忍着笑,一手抱着杨二车宾玛的女儿,一手拦住了曹欣。 “那你们就都滚蛋。” “好好,滚蛋!”林小砝和杨二车宾玛分别换过自己的女儿,然后大笑着逃出曹宅。巴邛雅、顾济民和伍梦勋不好意思地边走边道歉,出了门,三人实在憋不住了,也狂笑起来。 曹欣给女儿起了这样的名字,在被五人八卦团核实后,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不到俩小时就传遍了整个集团,包括新华集团国内公司,和亚米国新乡州等地的分公司。 冯晨夏刚在婴儿护理台上给女儿冯坚朗换好尿布,正准备拿出手机休息一会儿呢,就看到群里的消息。虽然群友们碍于冯晨夏的地位,不敢说得太过分,但这样的尺度,已经让她非常不爽了。 冯晨夏把保姆叫过来,让她用冲奶器消毒奶瓶,等下再给女儿冲60毫升牛奶。看到保姆开始忙碌后,冯晨夏走进内屋,仔细掩好门后,给张凌歌打了一个电话——没错,她知道现在是东部时间晚上12点多,但那又怎样?她张凌歌就算睡着了,也得赶紧起床,给自己一个答复。 “这不能怪我啊!”张凌歌早就看到群里的议论了,她笑着把准备好的手机录音发给冯晨夏,“你听听这个音频。我都说了‘米兰达警告’了……而且,她曹欣既没有指定未成熟卵子的捐赠者,也没有直接说出捐赠者的名字,不算违规。谁让当时只有你一个人捐未成熟卵子呢!” 冯晨夏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会报复我,或者报复曹欣吗?”张凌歌又暗笑着戳了冯晨夏一下。 “不会!”冯晨夏咬着后牙槽,从齿间吐出这两个字,然后气吼吼地挂断了电话。 冯坚朗早就饿了,保姆还没有准备好牛奶,她挥舞着胳膊,死劲蹬着两条小短腿,哭得那叫一个声嘶力竭。 冯晨夏抱起女儿,在房间里兜了好几个圈,女儿的哭声却越来越响亮。冯晨夏拿起手机,给张凌歌又打了一个电话。 “干嘛啊这是?”张凌歌听着手机里的高亢哭叫声,不满地问,“你不是说不报复我吗?” “什么报复?说正经事呢!”冯晨夏对着手机大吼,想盖过女儿的哭声,“我之前看过一个理论,说是站立行走让女性骨盆变小,为了生产更方便,所以所有的婴儿,其实都是早产儿……” “有这么一说。” “那你看看,能不能让小家伙们在人造子宫里多待一会儿?多待3个月就好。这样取出来就可以直接送进托儿所了。” “我试试。”张凌歌赶紧挂断手机。电话一挂断,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终于不用继续忍受恐/怖的“婴儿炸/弹”了。张凌歌在手机记事本里记下冯晨夏的话后,赶紧爬上/床——什么事都等到明天再说吧,连续值了30小时班的她,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6章 第十九章 7月1日,冯晨夏、曹欣等新华集团高管,把女儿们送到伍梦勋的托儿所后,带着厚重的黑眼圈参加了简州人造子宫的剪彩仪式。 简州是亚米国人口第一大州,也是IT、生物制药等高科技企业最集中的州。光是圣塔克拉拉谷,就有近40000家IT企业。据说在圣塔克拉拉谷大街上遇到的三分之一的行人,收入在10万至40万刀;剩下的人中间,还有三分之一左右是百万富翁。 为了吸引女性员工,湾区不少高科技企业免费为女职工提供冻卵等福利。不过,即便有这些福利,女员工们也不太可能放弃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上百万的年薪,花上大半年怀孕。因此,新新生命公司准备在湾区建造人造子宫医院的消息一发布,就接到了8000多个订单。医院剪彩当日,订单总数已经超过了13000个。 “我们医院的设计容量是20000个人造子宫,刚开业就接到这么多订单,恐怕要加建新的实验室吧?”曹欣走到冯晨夏面前,看了眼冯晨夏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从知道曹欣用自己未成熟卵子改造成人工精/子,孕育了曹慕辰和曹慕夏后,冯晨夏心里就一直有疙瘩。一个多月来,冯晨夏无数次想给曹欣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的表情包,但碍于自己的地位和声望,她最终忍了下来——曹欣孩子的名字已经取好了,再让她给孩子改名,即便曹欣答应了,也不过是欲盖弥彰。而且,曹欣除了对自己情感绑架外,在其它方面无懈可击。她工作能力非常强,自己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就把她给开了……虽然道理是这样的,但看着把自己拖进两难境地的家伙,正一脸假笑地和自己说话,冯晨夏就牙痒痒地想把她拖出去给剁了! 曹欣低着头,心想自己这次确实有点过分。用冯晨夏的未成熟卵子也就罢了,冯晨夏既然捐赠了未成熟卵子,使用者也不会仅限自己一人。但是自己不该给女儿起这么明显的名字。 刚开始时,曹欣对冯晨夏还是很有幻想的,她希冀某一天,冯晨夏能接受自己的告白,甚至主动对自己告白。但随着两人交往渐深,曹欣终于明白冯晨夏根本不打算发展任何恋情,所以倍感绝望的曹欣,想出了一系列馊主意,希望能把冯晨夏彻底绑到自己的裤/腰带上。当然,这么做的时候,曹欣不是没有犹豫过,她知道自己是在逼冯晨夏,也知道冯晨夏已经很有点成熟政/治/家的范儿了,虽不至于“天子一怒,血流漂杵”,但翻脸是分分钟的事。所以在上次“五人八卦团”离开曹宅后,曹欣已经私下和几个爱起哄的人说过,让她们不要再炒作这件事了。 曹欣犹豫着要不要私下和冯晨夏长谈一次,告诉她虽然自己的女儿身上有她的基因,但不需要她来养,也不需要她费任何心思……正想着呢,就听见冯晨夏开口了,“人造子宫会让那些不打算生育,或者打算晚点生育的人通过这种方式孕育孩子,也会催谷托儿所等相关产业。你让投资部了解一下有没有这样的投资机会,如果有的话,我们雏鹰公司可以投资,但是不参与管理。” “好的,”见冯晨夏终于肯和自己说话了,曹欣舒了口气,“那,增加实验室的事,我也让她们搞个计划出来。” 看着囊胚被植入人造子宫容器中,Amy cheung的眼泪就没有停过。Jannike笑着把Amy搂到自己的怀里,一边揉着她的乌发,一边忍着眼鼻间那酸酸的感觉——已经20多年没有流过泪了,Jannike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还保留着泪腺这么个玩意儿。 等Amy终于平静下来,Jannike弯下腰,在Amy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这个孩子就和你姓,姓cheung!” “不要!这次和你姓,下次再和我姓好了。” Jannike笑着直起身,搂着Amy往外走,“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第二个女儿呢……所以这个孩子,必须和你姓。因为我爱你,爱你身上每一个细胞!听好了,其它事都可以听你的,这事儿必须我说了算!” 吃完晚饭,Amy建议去酒吧玩玩,“我知道一家新开的Les吧,离这里20英里的样子。我今天特别想喝酒……我们一起去吧。” “好的。”Jannike搂着Amy走向停车场,走几步,就停下来啄Amy几口。从餐厅大门到汽车不过200来码的距离,俩人走了近10分钟。Amy上车后,Jannike弯下腰帮她系好安全带。Amy撒娇地抱怨道,“我自己会系安全带……你不要把我当成孩子,我比你还大2个月呢!” Jannike觉得Amy撒娇的样子特别可爱,她宠溺地笑了,“你比我矮11英寸,当然是大个子照顾小个子啦。” 一进酒吧,Jannike就发现里面全部是熟面孔,这些人刚才在人造子宫医院里都见过。Amy笑着告诉Jannike,其实这是个早就安排好的聚会。上上个月,她在社交媒体发布了将在人造子宫医院孕育女儿的消息,不少Les跟帖,说也想加入这个行列。两个星期前,这些女同们决定在人造子宫医院开张当晚,在这家酒吧通宵庆祝。 “除了我们,这里一共有6对女同性恋情侣。其中5对也是今天在人造子宫医院植入囊胚的。”Amy端着酒杯,一边和这些女性打招呼,一边给Jannike一一介绍。 Amy喝了近两个小时,已经微醺。Jannike扣下她的酒杯,不让她继续喝下去。 “没有关系的嘛!反正你没有喝酒,等下还是你开车就好了。” “好吧!”Jannike拿Amy没有办法——就让她喝吧,喝醉了,最多自己把她扛回家就是了。Jannike看着Amy正在和几个女孩碰杯,就转身离开了酒吧,准备去车上拿一盒醒酒护肝药让Amy吃,省得明天早上她又头疼。 今天是周五,饮食娱乐场所会一直热闹到明天凌晨,停车场也是一位难求。Jannike的车就停在4个街区之外,即便她腿长,走路单程也需要十几分钟。 找到醒酒药后,Jannike又从车上拿了一件Amy的外套。酒吧里冷气开得太足,她担心身体不太好的Amy会感冒。走回酒吧的路上,Jannike心里还在想着过几天要去参加新妈妈培训班,早学总好过晚学。 快到酒吧时,Jannike留意到周边都是警/车。“出什么事了?”Jannike撒开腿跑向酒吧,却见酒吧被警/车团团围住……一位警/察拦住想进酒吧的Jannike,告诉她里面刚发生枪/击/案,枪/手用了消/音器。Jannike觉得全身的血都涌到脑子上,冲得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警察陆续抬出了14个裹尸袋——Jannike木然看着Amy的灰白的脸,觉得这一切都像拍电影,她最爱的Amy,怎么可能躺在那么个玩意儿里面? 窝在家里连灌了3天酒的Jannike,终于在第四天走出了房子。她先和一个心理诊所联系,说自己刚刚失去了爱人,精神状态不稳,希望能早点预约上心理医生。然后参加了简州大学组织的Amy葬礼。 这家心理诊所的医生,是Amy的朋友。得知Amy出事后,她就一直想联系Jannike。但是那3天,Jannike根本不开手机,她本来想直接去Jannike和Amy的宅子找Jannike的。现在接到Jannike的预约电话,医生很欣慰,直接插了个队,把Jannike预约到第二天中午。 中午12点,Jannike准时走进诊所。整个咨询过程中,她一言未发,只呆呆地盯着地板。医生在心里叹了口气,给Jannike开了抗抑郁症的药物。 送Jannike出诊所时,医生担心地说,“你现在状态太差了,瘦了那么多……一般人一周来看一次心理医生就行了,但我觉得你一周最少要来两次。” Jannike点点头。医生又嘱咐她要经常锻炼,比如跑步什么的。锻炼对重度抑郁症有一定的改善。 回到家后,Jannike锁好门,拉上窗帘,把抗抑郁药全部冲进抽水马桶的下水道,然后去地下室健身房做了几组杠铃深蹲、挺举、硬拉。 锻炼完,Jannike并没有先去洗澡,而是胡乱换了套衣服,就坐在电脑前查看酒吧枪/击/案的进展。枪/击/案的凶/手/杀/人后,和警察对/射了几个来回,然后自/杀了。但是他的身份,今天终于被媒体挖了出来。 Proud Boys(骄傲男孩)!Jannike听过这个极右翼组织——4年前澳洲律师Nyadol Nyuon组织了“反对暴力右翼”的签名,反对Proud Boys的创始人Gavin Miles McInnes进入澳洲。Gavin就专门制作了一个视频,威胁女律师道,“我们组织的名字虽然叫‘男孩’,但我们并不是一个温柔的组织。我们不会对你们示威,我们只会悄悄地杀/掉你!” Proud Boys是个男权组织,它的成员认为,男人是世界上最优等和唯一有权掌控权利的生物,而女性是低等肮脏的,应该被全部消灭。这个组织鼓励男性间“优秀的情感”,因此有大量男同性恋加入其中。 看见网上放出的Proud Boys统一服饰——黄色袖边polo黑衫,Jannike突然想起那天自己离开酒吧去停车场时,走到第一个街口后曾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个人穿着类似的衣服在酒吧附近徘徊。 Jannike狠狠地把脑袋磕到墙上撞,直到额头全是血,她才停了下来。 三天后,Jannike再次来到心理诊所。心理医生看到Jannike头上的绷带还渗着血迹,吓得不行。她问Jannike是不是有自残行为,是不是有自/杀想法,Jannike点点头。 “你可能需要住院治疗……” “不用!给我开点药就行。”Jannike突然抬起头看着医生,“我求你一件事……如果我有什么意外,你可不可以领养我和Amy的女儿?” “不可以!”医生听到Jannike的话,觉得她死志已定,看来她的抑郁症症状越来越严重了,“我需要你活着;在天上的Amy,也需要你活着……我可以当你和Amy女儿的教母,但我永远不会领养她!” Jannike不再开口。她两眼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安静地聆听医生的辅导和建议。 …… 枪/击/案发生这么多天了,虽然在Jannike的心里,眼泪早就流成了一片汪洋,但她脸上一点都没有带出来。每天,她练3小时器械,每周去两次心理诊所,剩下的时间,她就泡在网上,追踪枪/击/案进展和Proud Boys动向。 连续治疗了一个多月后,Jannike突然给心理医生发了个信息,说自己想去外面散散心。心理医生很高兴Jannike能放下心结。在Jannike出游期间,她每天都要给Jannike发一些心灵鸡汤,还提醒Jannike要按时吃抗抑郁的药,但是Jannike都没有回复。直到2周后,心理医生在电视上看到了Jannike! 实际上,Jannike早就侵入了Proud Boys组织的电脑,她盗出该组织内部的交流信息,得知他们会在9月初的这天早上搞一个聚会,Jannike就带上/枪,拿上自制的炸/弹,闯进聚会,把现场19名Proud Boys成员全部杀/死/了。 酒吧枪/击/案凶/手身份被曝光后,冯晨夏让IT部门在公司网站上发布了谴责极右翼反女权组织的公告,然后和注册领养的人联系,问他们能不能在女孩出生后,领养这些失去了母亲的孩子。 好不容易忙完这些琐事,冯晨夏正准备给张凌歌打电话,问问她人造器官的进展,曹欣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酒吧枪/击/案死者家属,就是那个Amy cheung的爱人Jannike,今天早上在亚米国中部一个私人俱乐部里杀了19个人,被杀的全部都是Proud Boys成员……” “马上组织大律师团!”冯晨夏下令到,“你安排人去查查Jannike这两个月的动向,看看能不能找到免罪的证据。记住,不要声张。” 曹欣的速度非常快,第二天下午,她就把心理医生领到了冯晨夏办公室。 和心理医生详谈了2个多小时后,冯晨夏叫来曹欣,“找到律师了吗?让公司法务部也密切跟踪。我要Jannike无罪释放!” 做完保留证据和销毁证据等一系列工作后,冯晨夏和大律师团签署了金额巨大的协议,随后,她个人出了8000万刀保释金(5.2亿华夏元)保释Jannike。 取证审判工作持续了大半年。好在冯晨夏找的大律师团确实很得力,第二年正月,法官当堂宣布Jannike无罪释放。 回到家的Jannike,看着Amy的照片流了一晚上的眼泪。第二天一大早,Jannike把Amy所有的照片都收了起来。她在心里说,我会把你埋在心中的,无论将来我还会不会有伴侣,我的心,已经变成了你的坟墓。 收拾好家,Jannike换上迷彩服,开车来到新新生命和新新动力公司总裁办公室。一见到冯晨夏,她就径直说道,“我跟你干!” 冯晨夏笑了笑,拿出手机,给Cecilie打了个电话,“新新安保公司副总上任了,你过来把她领走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7章 第二十章 在冯晨夏等人忙着筹备简州人造子宫医院开业仪式时,Clair Rosenberg赢得了新乡州第24区的D党内部初选,以73.1%的巨大优势,赢得了该区D党的众议员候选人提名。 赢得本党提名后,Clair Rosenberg就要直接和R党现任众议员对峙,争取在11月的中期选/举中,获得中间选/民的选/票。 考虑到妈妈的竞/选纲/领比较激/进,加上近几年新乡上州保守力量有增强的迹象,Molly在6月底的公司半年总结视频会议上,向冯晨夏提出了竞选期间的安保申请。 彼时,新新安保公司已经成立了,但是公司里真正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只有Cecilie等寥寥数人。迫不得已,冯晨夏只好在新乡州找了一家安保公司,让他们提供人员,然后交给Cecilie统一领导。 这家安保公司的保镖,绝大部分是退/役/军/人,其中还有几个亚米国“海豹/突/击/队”的退/伍/兵。虽然客户就是大佬,钱就是上帝,但是这些兵/油子得知这次任务的领导是一名女性后,心里还是很不爽,老想着在什么场合,给Cecilie一个下马威。 Cecilie考入特/战/部/队之前,曾在军/队里待了近10年,她知道军/队是崇尚力量的地方,因此对兵/油/子可能会挑事也早有准备。35岁的她,现在的身体状态和竞技状态正值巅峰——Cecilie作为尤罗巴洲北部挪国人,凭借191厘米的身高,220磅满是精肉的身材,以及Hunter Troop的专业训练,在面对这些潜在威胁时,心里一点也不怵。 抵达第24选区的第一天中午,刚吃完午饭的Cecilie,正在酒店附近的林中散步,突然感觉空气微动,她迅速猫腰侧身,右手握着的刀鞘已经划过攻击者的咽喉,“如果拔了刀鞘,你已经死了!” 史密斯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已快速退至3码远、右手握刀、左手持/枪的Cecilie,“臭女表子!有本事徒手打上一架!” “我是智慧动物,智慧动物的特点就是善用工具。”Cecilie裂嘴一笑,打开手/枪/保险,褪去刀鞘,“你大概被‘女性上肢力量只有男性5成,下肢力量只有男性7成’的说法洗脑了吧?在现代社会,军/队力量训练的目的只有两个,一是让你更稳,二是提高反应速度。你在‘海豹/突/击/队’待过,肯定知道女性的射/击反应速度和命/中率高于男性……你要是不服,我们两人可以持/枪/对/射,在你打出第一/枪/之前,我已经把你的要/害/部/位打成烂泥了!” 这次想找茬的人,可不止史密斯一人。看到史密斯吃了暗亏,远远看热闹的人纷纷走上前作公正调停状。马库斯是这家安保公司的负责人,他看到情况不对,担心双方真的会火/拼,赶紧把史密斯给拉开了——在公司和冯晨夏签订协议时,他曾和Cecilie比试过巷/战、射/击和狙/击精度,知道这个女人不好惹。 “后面应该做什么?”马库斯摆出尊重委托方的模样,“我觉得这里还算安全。在新乡州,手/枪的持/枪/证很难得到,平民最多有几把猎/枪。现在还不到狩/猎/季,持/枪/出门的人应该也不多。” 见对方做出和解的姿态,Cecilie关掉保险,重新套上刀/鞘,也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竞选期间的常规警/卫,由当地警/局负责,新新安保公司已经和他们沟通过了。我们只负责Clair Rosenberg本人、家属及其核心成员的安全。” “她只是选个众议员,亚米国有400多个众议员呢……”回酒店时,一个人低声嘀咕着,“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现任总统、副总统!” Clair Rosenberg确实搞出了大阵仗。最近的一系列rally(竞/选/集/会),演讲时,她都是站在270度近乎全包/围的防/弹/玻璃内的。这半年来,亚米国/政/治/光谱极端化现象越来越严重,极/右/翼搞出了很多暴/力事件,有几个左/翼候选人遭到了暗/杀。虽然这些暗/杀,只有一起成功,且受害人只是受伤,没有生命危险,但是Molly和Cecilie依然反对Clair Rosenberg为了体现“亲民”而以身犯险。 在Jannike瞒天过海、密/谋复/仇的同时,Clair Rosenberg开始了与R党现任众议员的首次电视辩论。8月1日上午10点,电视辩论准时在市政厅举行。由于Clair Rosenberg近期风头甚劲,转播这次电视辩论实况的,不仅有3家本地电视台,还有一家全国性的大台。 Clair Rosenberg在准备这次电视辩论时,和40多个新新生命、新新动力赞助的联邦参议员及联邦众议员候选人开过几次网络会议。在网络会议上,冯晨夏和这些参众两/院候/选人就各地竞选策略达成了一致——在深红州、红州及摇摆州,候选人只提民生议/题,包括基建、医疗、就业、产业布局等;在蓝州,则应多提包括女性权益在内的激/进议/题,目的是影响亚米国政/治光/谱的宽度,让更多选/民熟悉这些议题。至于能否当选,不应该是最重要的目标。 这个策略,其实对像新乡州第24区这样的蓝州红区的候选人非常不利。 亚米国的特点就是大城市更包容,也更倾向左/翼;而小地方和农村等地,则是保/守/派的地盘。虽然按人口计算,左/翼力量更强大,但由于亚米国奇葩的选举人团制度,只要不是所谓的“战/场州”或曰摇摆州,不管是哪个/党/派,都不会重视。 亚米国竞选更奇葩的一点是,选举时看重地,而不是人。16年唐特上台后,他的粉丝们喜欢拿出一个以县市而非以州为单位的选举地图,得意洋洋地指着地图上一片红和点星蓝,宣布唐特更受欢迎,却避而不谈唐特在大选时输了200多万普选票的事实。 这个地图,给很多候选人带来了困扰。冯晨夏却笑着拿出华夏地图,然后从左上到右下划了一条45度斜线。 “这条线叫胡焕庸线。”冯晨夏用光标点着右边不到一半的土地,“东南半壁,只占总面积的4成左右,却居住着95%左右的人口。要按亚米国的做法,西北部每个人的话语权,是东南部居民话语权的20倍以上,你们觉得这样的做法合适吗?” 冯晨夏的例子很好地说明了亚米国选举制度的荒谬之处。但是在改变这个制度之前,Clair Rosenberg等人首先要做的就是赢得选/举。即便蓝州候选人的竞选目的以宣传为主,但如果真的能赢得选/举,岂不是更好? 已经开始住院医第三年培训的Molly,让行政人员将她的几个假期都安排在7月下旬至10月下旬,以便她有时间为母亲做竞选策划和拉票工作。 “妈妈,这几天我分析了初选时的民调。由于我们不仅提出了增加育儿设施、改善基建现状等民生纲领,也在去年的大雪灾中,确实帮助了大家,所以在这方面,选民的支持度都非常高。不仅D党内的大多数选民支持我们,在中间选民和R党中间派中,我们的支持率应该也不低。” “所以首次辩论议题,R党候选人肯定会扯到其它议题上。” “是的,但是我认为,你应该经常提自己的功绩。当然,对手挑起的话题,大部分我们也需要正面应对。”Molly递给妈妈一个厚厚的文件夹,“这是我和公司董事会商量的几个话题……首先是女性在科技上的权力。第24区有很多大学,包括私立大学,也包括公立大学。对于公立大学,我们可以直接要求它们增加工科和理科的女性录取比例。至于医科,现在女性的比例已经占到了一半,应该争取外科女性比例达到一半,且同工同酬;私立大学,则应该由州政府和联邦政府立法解决女性科技权力低下的问题。” “要求政府部门的女性比例达到一半,要求公司董事会女性比例不低于4成?会不会有点太激进?”Clair Rosenberg仔细研读女儿给她的报告,“另外,我有预感,对手可能会集中攻击新乡市人造子宫医院的孤雌繁殖技术。” “先说女性的比例要求吧。冯晨夏有个观点,我非常支持。冯晨夏认为,所谓机会公平,实际上是既得利益者对反抗者的一剂鸡汤。在我们亚米国,女性大学生的比例早在几十年前就超过男性了,但是女性的就业率、晋升率和平均工资,依然远远低于男性。这时何尝有什么机会公平?如果真的机会公平,女性的地位会这么低下吗?冯晨夏还提出了一个观点,她认为所谓机会公平的提法,就像程序正义的提法一样,是错误的——如果不能达到实质正义,程序正义有什么意义?那就是对受害者的嘲笑!同样的,如果不能做到结果公平,机会公平也根本谈不上。因为没有结果上的公平,就意味着男权势力一代代累积,当9个大法官都是男性的时候,女性怎么敢指望他们能为女性主持公道?所以,我们必须争取女性议政的比例制,且这个比例,不应该少于女性占总人口比例的0.9。也就是说,当女性占人口比例一半时,女性高官比例不应该低于45%。” “你们几乎堵死了我赢得选举的路。”Clair Rosenberg笑着用手弹了弹文件夹,“光这一条,大部分男性选民就不会支持。” “妈妈,你不是职业政客。你参选的目的,是为了实现政/治/理想。否则你干嘛放着整形外科医生不当,去争取这个收入不到你原来收入十分之一的职位?”Molly笑着举起拳头,和妈妈碰了碰,“要不忘初心哦……至于孤雌繁殖和孤雄繁殖,董事会决议认为,现在不是谈孤雄繁殖对女性潜在威胁的好时候。所以,如果对方纠缠这个话题,你可以将其引到LGBTQ这些性少数者的繁殖权上。至于男同性恋的繁殖问题,就说我们新新生命公司正在紧锣密鼓地研究就好了。” …… 正如Rosenberg母女所料,在首次电视辩论时,R党候选人抓住性别比例制和新乡市人造子宫医院孤雌繁殖技术不放。Molly在台下紧张得不行,一会儿心动过速,一会儿心动过缓。好在Clair Rosenberg演讲能力出众,不仅应急反应快,且擅长用简洁且幽默的语言化解攻击,引导话题方向,给对手打了一记漂亮的反击拳。但因为性别比例制实际伤害了男权利益,所以在事后的民调上,Clair Rosenberg的女性支持率虽然有所上升,但男性支持率却快速下降。 这时,Molly拿出妈妈的竞/选资/金,做了一件大事——她给所有讨论妈妈竞/选议题的电视台提供了数额不菲的资助,要求它们在选择嘉宾时,注意性别构成。确切地说,就是反对妈妈的嘉宾中,不能有女性! 人的行为,其实受环境的影响非常大,就像模仿犯罪一样。某些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在觉得自己是孤独一人时,很多事是不敢做的;但是如果媒体大量宣传同类行为,会激发这些人恶的一面。 所以Molly认为,女性的反对,其伤害力度远大于男性的伤害。16年唐特选举时,正因为这些中间偏左的电视台请了大量支持唐特的女性嘉宾,让很多地方的唐特女性支持者激增,最终导致了D党女性候选人败选。虽然这种做法,只是利用政治正确和人类心理的临时措施,治标不治本,但是现在,妈妈首先要赢得中期选举,才有可能发挥/政/治/影响力,所以就算是安慰剂,也得先吞下。更何况它的作用确实不小,这番操作后,Clair Rosenberg的支持率开始缓慢上升。 11月上中旬,纽约州的联邦众议员中期选举结果出来了,Clair Rosenberg以48.3比46.1的微弱优势,赢得了第24区众议员席位。看到R党候选人宣布接受选举结果的电视讲话,Molly终于舒了口气。她打开其它州的选举结果,发现公司赞助的40多个女性候选人,绝大部分已经宣布胜选,只有2个因为选票太接近,差距不足1%,将开始重新点票工作…… 太好了,Molly看着众议员的女性比例,开心地笑了——现在女性议员已经占了三分之一强,自己也是促成这个变化的大功臣,Molly觉得倍儿有成就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8章 第二十一章 这半年来,张凌歌实在太忙,和卫强的见面次数不到6次。卫强忙着硕士学校的申请,也没有时间老往张凌歌这边跑,两人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处着。本来呢,如果不是今天张凌歌趁着周末去了一趟新乡人造子宫医院,至少一个月内也不会见到卫强的。 早在新乡市人造子宫医院建成之际,张凌歌就打算在自己的住院医培训第三年、卫强大三、大四之间的暑假,将两个女儿的囊胚种下去。这样女儿出生时,正好赶上卫强完成本科学业,尚未开始读硕士的空白期。于是算好了日子的张凌歌,今天亲手启动了仪器,将女儿的囊胚放入了人造子宫容器。 完成这件大事后,张凌歌觉得顿时轻松了很多。她本来打算现在就去曼岛下城吃个中餐,然后回家继续看医学文献,没想到刚出医院大门,就看到了正在拍照的卫强。 “咋这么巧?”卫强一边拍照,一边笑着招呼张凌歌,“我决定申请New York School of Interior Design(新乡室内设计学院)。上次开业时拍的照片清晰度有点儿问题,所以我今天特意借了专业单反,想拍几张史诗级照片,加到我的申请材料里……一定要让那帮孙子认识到小爷的雕塑有多DIAO……哦,对了,啥时候咱俩再聚聚?一个月见不了一次面,不知道的,以为咱俩不是谈朋友,而是/约/炮呢。” 张凌歌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油滑的卫强。她愣了愣,突然意识到卫强比刚认识时高了不少,现在至少有一米八。虽然这两年张凌歌也长高了一点,已经173厘米了,但是今天看到的卫强,又高又壮,比张凌歌大了好几圈。而且,张凌歌注意到,卫强留了小胡子! 下意识地,张凌歌后退了半步,身/体/进/入警戒状态。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女孩子不喜欢找“大/肌/霸”了——很多时候,男人的肌肉,带给女性的不是安全感,而是威胁度。 “怎么了?见到我乐傻了吧?”卫强奇怪地看着张凌歌,浑然不觉张凌歌已经解开了战术手链环,正在踅摸卫强身上的薄弱点呢。 “没什么,太晒。”张凌歌又后退了几步,躲在雕塑后面,“我不喜欢你今天说话的语气,也不喜欢你的用词。” “不,不好意思……”卫强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张凌歌熟悉的稚嫩感,“最近和柯大几个中都男生交往多了,说话带了点他们的味儿。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这么说话好了。” “呃,我知道新乡室内设计学院是亚米国唯一一所专门培养室内设计人才的艺术院校,也是亚米国甚至全世界最顶尖的院校之一……不过,华夏教育部海外院校认证的名单上好像没有它。你这是不打算回国了吗?” “还有这事儿?”卫强也愣住了,“但是这么好的学校如果要我的话,我不可能拒绝吧?对了,柯大是常青藤大学,国内肯定认吧?有这个就行了,反正搞艺术的,不看重文凭。况且我肯定自己搞设计工作室,又不准备找什么单位去养老,所以认不认也无所谓了……” “你想明白就好……我医院还有很多事,我先回去了。”张凌歌浮皮潦草地和卫强告了别,逃也似的跑出人造子宫医院的草坪。卫强再次挠了挠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宽T恤、大裤衩,心想,难道女朋友不喜欢自己邋遢的样子?看来以后出门得收拾一下了。 一口气跑回家后,张凌歌躺在床上,心烦意乱地想着和卫强的关系。 当初打动自己的,是卫强身上的阳光朝气。既然是朝气,就只有少年才能拥有……所以其实我只喜欢18岁男孩儿吗?张凌歌烦躁地翻了个身。难道以后我只能找小/鲜/肉?等不再鲜/嫩了,就甩了他们?这样会不会太渣? 不是的,问题不出在这方面。 张凌歌盯着天花板,一帧一帧地回放着今天和卫强见面的细节——又高又壮、小胡子、说话带脏词儿……张凌歌突然明白了,其实自己反感的,是他身上的男人味和社会气! 张凌歌坐起身,死劲揪着头发。现在,她明白自己的厌男症是怎么回事了。她厌的不是那条Y染色体,不是Sry和增值因子Eif2s3y,而是所谓的man!她喜欢的也不是什么少年感,而是温润和赤子之心。所以她依恋父亲陈匀的柔和,喜欢两年前卫强的阳光。而那些虽然年少,眼里却露出暴戾之气的人,年纪再小她也不喜欢。 再想想目前国内流行的“小鲜肉”文化,其实道理也是一样的——实际上,很多女性已经患了严重的厌男症而不自知,所以她们追求那些干净的、少年感强的、纤瘦的、温润的、没有威胁的男星,她们厌恶的所谓油腻,其实就是男人味、社会气。 唉!张凌歌长叹了一口气,看来,究其根由,都是因为自己和其她女性的“武力值焦虑症”。不知道新新材料公司的人工外骨骼什么时候可能做出来?有了这玩意儿,至少自己的安全感能增强不少。 那应该怎么处理和卫强的关系呢?现在他还不到21岁,身上既有少年感,也有一点男人气……自己不可能阻止他接触外界,不可能阻止他长成男权社会期待的“真男人”,但同时,自己又需要他来带孩子……真矛盾啊! 张凌歌决定先不想这些烦事。她郁闷地下了床,打开冰箱,拿出从唐/人/街买来的冷冻大肉包,用蒸笼蒸上,然后又用番茄鸡蛋做了道最简单的番茄蛋花汤。 两个肉包,一碗蛋花汤,就解决了张凌歌的午饭。吃完饭,她翻开几本医学杂志,看看有什么最新的医学和生物学进展。 去年下半年,张凌歌的人造器官有了突破性进展。她用脂肪、血液等结缔组织培养出一种全能干细胞。这种细胞,不仅可以直接将女性的血液制品诱导出卵子,还可以诱导脏器细胞发育。张凌歌将这种干细胞命名为ZLG全能干细胞,然后在医学杂志上又发表了一篇论文。 张凌歌用这种干细胞,为一位充血性心力衰竭病人和一位患严重冠状动脉疾病的病人,分别培育出心脏雏形,再将这两个心脏雏形接到猪的血管上,搞出来外置心脏,然后用人工皮肤给外置心脏做了一个保护膜。现在人工心脏长势良好,再过一个半月,张凌歌就可以给这两个病人做心脏移植了。 在家里又看了一会儿文献,张凌歌走回医院,准备去看看两位病人的情况。刚走进心血管内科,一位医生跑过来,告诉张凌歌说,那个患严重冠状动脉疾病的病人,因便秘用力太过,突发大面积急性心肌梗死,导致心源性休克。 张凌歌吓了一跳——心源性休克病情发展很快,且死亡率极高。 “病人收缩压多少?能否测到脉压?有没有尿?”张凌歌一边问,一边跑向CCU(冠心病重症监护室)。 “收缩压32……已经测不到脉压了,也没有小便。” 这就是极重度休克了,病人的器官很可能已经衰竭,即便人工心脏已经长成,张凌歌也来不及给这个病人做手术了。 张凌歌刚跑到CCU,负责这两个病人的心内主治医生就走了出来,对她摇了摇头。 “病人已经死亡……另外,那个充血性心力衰竭病人的情况也不好,据说听到这个病人出事,那个老太太情绪有点激动。” “但是,人工心脏还需要一个多月才能长成。”张凌歌着急地搓着手,“现在应该怎么办?老太太能坚持多久?” “你不是学这个专科的,可能有点误解。”主治医生说,“你培育的心脏,我看过了。我认为,现在即便是移植自体细胞培养的心脏,最多会造成小心脏综合征(SHS),就算心排血量持续不足,也好过现在的样子。” “如果做两次手术呢?”张凌歌觉得还是有办法避免SHS的,“刚才去世那个病人,是中年男性,其心脏大小比老年女性大。实际上,现在他的人工心脏的大小,已经和老太太体内的心脏大小差不多了。我打算先把他的心脏移植到老太太胸腔。1个多月后老太太自己的人工心脏长好了,再做一次移植手术。” “这个办法好,我去咨询一下老太太本人及家属意见。如果同意的话,我们马上开始手术。” 老太太的情况确实不太好,她和家属都同意马上手术。但是她的女儿坚决不肯让张凌歌主刀。 “我不要你帮我妈妈做手术。”老太太女儿对张凌歌说,“我不是性别歧视。你们医院可以找任何一个成年的胸外科女医生,但是你不行。你太小了,看着只有12岁!” 张凌歌一脸懵逼地瞪着老太太女儿,本想告诉她自己已经满22了,但转念一想,22岁,在亚米国也就是刚刚读完本科、够格报考医学院的年龄,每年都有很多30多岁甚至40多岁的人读医学院呢。既然老太太女儿不想让自己主刀,那叫让其她医生做好了,自己正好观摩一下。 好在手术进展顺利。缝合时,主刀医生笑着对张凌歌说,“我做住院医培训的时候,也经常被叫成小女孩……你可以试试戴一副平光黑框眼镜,头发梳得平整点,会显得成熟一点。病人问你多大,你就多报几岁,反正你们东亚人,不管怎么样都会都显得年轻。” 下了手术后,张凌歌嘱咐病人家属要按时吃免疫抑制剂,因为现在还不算自体器官移植。等老太太恢复得差不多了,还要进行二次手术。那时免疫抑制剂的量就可以少很多,也无须长期使用。 离开心胸外科病房,张凌歌并没有马上回家。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自己没有开车,一个人在大街上走太危险了,她打算在医院里再待几个小时,等天亮后再回家。反正这是个大周末,周一才需要上班。 怕被普外的人“抓/壮/丁”,张凌歌干脆躲进医技楼地下室的厕所。她放下马桶盖,坐在上面想今天的两个病人。 必须建立人造器官医院了!张凌歌想,不仅要建医院、建人造器官培育室,还得建一个“备用器官培育室”。所有准备接受移植的病人,都必须培育两套器官。这样有紧急状况的话,其它病人也可以临时使用这些备用器官,之后,等自己细胞培育出来的人造器官成熟后,再进行二次手术——虽然看起来麻烦不少,但这样可以避免出现病情恶化时没有器官可移植的情况。而且,亚米国的可移植器官一向短缺,这个备用器官库,也可以为别的医院提供器/官/源。 人造器官医院应该建在新乡州还是潘州?过几年自己要去潘州匹市大学器官移植中心做专科培训,所以潘州最好有一家人造器官医院;但是如果新乡不建医院,自己这几年都不做移植手术吗?还有,人造器官的技术,是否应该公开? 张凌歌觉得这些问题有点麻烦,就写了个要点,发给冯晨夏,让她去操这个心好了。 发给冯晨夏的要点一个星期都没有得到回复,张凌歌打电话一问,才知道Jannike杀人了,冯晨夏正忙着帮她打官司,短时间内顾不上人造器官医院的事。 Jannike是谁?张凌歌不记得集团里有这么一个人。当然,现在集团光在亚米国就有近十万员工,张凌歌不可能全部认识。但是冯晨夏亲自出面张罗她的事儿,说明这个Jannike不是一般人。 张凌歌在搜索引擎输入Jannike,马上跳出“女同为爱杀人”、“抑郁症是逃罪的最好借口”、“极右翼听好了,我们准备同态复仇”、“武/装起来,姐妹们”等帖子——原来这家伙杀了19个人!难怪冯晨夏都要亲自出面了呢。 张凌歌正在感叹Jannike的悲惨遭遇,谢晓秋的电话打进来了。 “啊啊啊啊啊!”谢晓秋在电话里大声叫着,“歌歌,啊啊啊啊!” “干什么啊?大晚上的,不要这么激动!”张凌歌把手机扔到电脑台上。 “我的Y染色体研究取得了重大进展!” “再说一遍。”张凌歌重新拿起了手机。 “我给你发个视频。” 张凌歌打开谢晓秋发来的显微视频,在视频里,Y染色体的一些片段出现折叠,一些片段裂成碎片……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雏鹰公司不是在圣塔克拉拉谷购买了一个基因筛查试剂的专利吗?根据专利原理,我用一种RNA逆转录酶,将朊病毒导入染色体,结果发现Y染色体上的所有回文结构被感染,那些具有相同氨基酸序列的蛋白质发生折叠错误并断裂,还出现了TSPY蛋白质加速流失、CD24L4基因畸形,另外,Sry和增值因子Eif2s3y也不表达了……奇怪的是,这几个月内,我用X染色体和其它22对常染色体做实验,却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这种RNA逆转录酶在自然界广泛存在吗?”张凌歌有点激动,“你这个发现太伟大了……实际上,不仅对我们很有用,你还非常可能凭这个得诺奖!” “广泛存在,但是不一定表达。实际上,很多真核生物,包括真菌和昆虫等动物都携带类似的多肽链,不过必须用特定的酶来触发它们。” “太棒了!”张凌歌把谢晓秋说的话录了下来,马上发给冯晨夏,“你赶紧写个论文,这篇论文真的可能让你得诺奖!” “……有这么厉害吗?” “你的成就很棒,真的很棒。”张凌歌豪气地许下重金,“我准备资助你25万刀了。” “啄你一口,我爱歌歌。你太大方了!” “本来就应该资助你的研究。”张凌歌大声笑道,“把账号报来,明天我转给你25万刀!但前提是,你不能只盯着Y染色体,必须同时研究X染色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69章 第二十二章 进入住院医培训第三年后,圣玛利亚医院普外科完全把张凌歌当成五年级住院总使用。除了那几个月的科研时间外,恨不得让她长在医院里。 早上到现在,张凌歌已经上了2台手术了,下一台手术没有那么快,张凌歌抽空喝了口水,然后跑到卫生间里,用手机登录了银行账户,把Savings Account(有点利息的活期)里面的钱转出26万刀到Checking Account(没有利息的活期),然后按照谢晓秋提供的账号,从Checking Account里转出了25万刀。 张全是股市和商业奇才,而张凌歌,则完全没有遗传妈妈的才干,连理财都不会做。每年新新生命公司的分红,大部分打入了张全和张凌歌的母女联合账户,小部分,打入张凌歌的个人账户。说是小部分,但其实也有一大串0,张凌歌却只让它们躺在利息可以忽略不计的储蓄账户里发霉。 把钱转了出去后,张凌歌觉得自己真是不计名利的好医生,一开心,下午又上了3台手术。 晚上下班离开医院前,张凌歌再度来到卫生间小憩了一下。她边蹲大的,边玩手机,这才发现冯晨夏在几小时前给自己发了好几条信息,让自己下班后马上和她联系,最好是音频或视频通话。 张凌歌想,冯晨夏大概是想谈谢晓秋的事。圣玛利亚医院里有不少华裔医生,这事儿不好让大家都知道,就在大事解决完、上了自己的车后,才发起了音频。 “现在是从医院网络转到手机网络,信号可能不太好,所以就不视频了。”张凌歌一边发动车,一边用车载电话和冯晨夏音频,“是想说谢晓秋的研究吗?” “嗯,这意思是……孤雄繁殖的问题解决了?” “基本上吧,就差临门一脚了。” “什么意思?”冯晨夏焦急地问道,“你是说马上就能搞成?” “原理上是这样的。但是实际操作上,也许明天就可以,也许得20年后。” “那,如果集中攻关,搞大/会/战呢?” “你可以试试,但是科研和作/战可是两回事……另外,我让谢晓秋和方元康赶紧写好论文,找家影响因子高的杂志先发表了。” “没错没错,这样的好东西,当然是越多人看到越好。如果发表时有什么阻碍,可以花钱找人做点工作。”冯晨夏欣慰地说,“还记得我们两个在大一暑假时的对话吗?我那时真的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没想到谢晓秋这么能干,才5年就搞出成果了。” “也别太乐观了。”张凌歌提醒道,“别忘了畸胎瘤很不稳定,如果出现变异的话,谢晓秋的成果也许不能用,所以我们要密切跟踪相关科研的进度。” “没问题,我会安排的。”冯晨夏开心地说,“你说的人造器官医院的事,我已经让投资部和工程部去跟了。干脆新乡和匹市都建吧,不过你要注意技术保密,这也是一台印钞机!还有,你知道Jannike的事儿了吧?极右翼组织Proud Boys在三藩市湾区的酒吧杀了13名无辜女性,对于Jannike的同态复仇,我是支持的……你搞的人造子宫和人造器官,可能都拂了极右翼的逆鳞,等新新安保公司的人凑齐了,我会让她们去新乡保护你的。” “别忘了Molly和她妈妈,另外,马州博士屯还有谢晓秋和方元康呢!” 自从8月10日小家伙们可以送到公司的托儿所后,新妈妈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休完育儿假上班的第一天,曹欣还让公司食堂的大厨多做了几个硬菜,然后买了几箱低度酒,大家一起狂欢了一个多小时。 辜焕沁去年刚从经济学院的硕导升为博导,虽然有“熬资格也该轮到自己”等原因,但她知道和女儿冯晨夏也有很大的关系。女儿给深海那个唯一的综合性大学砸了不少钱,加上现在女儿已经是国内财富榜排名第一的富豪,因此自己和孩子她爹也跟着进了一步。 9月底完成了上级交待的重大研究课题的方向性工作后,辜焕沁把剩下的事交给2个博士生去做,就飞到亚米国简州的坦福大学做学术交流,顺便给女儿带俩月孩子。 有了妈妈的帮忙,冯晨夏终于可以睡上囫囵觉,也有时间去砸铁锻炼了,几个月来的暴躁脾气也小了不少。 这天下午5点多,辜焕沁帮着保姆把孙女哄睡,然后做了一桌子拿手好菜,站在门口等女儿回家。冯晨夏一进门,辜焕沁就递拖鞋喂饮料的,冯晨夏笑着打趣道,“妈妈,我觉得您慈祥了不少。” “乱说,我一直很慈祥!”辜焕沁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女儿换鞋、洗手、上桌吃饭,觉得怎么也看不够。女儿才24岁,就这么成功,让辜焕沁又自豪,又担忧——她总觉得福兮祸所伏。女儿虽然没有和她具体聊过集团的计划,但作为一个混迹社会这么多年的高级知识分子,也能猜个BA/九不离十。而且近期冯晨夏在亚米国和华夏股灾后,不仅手里的XXSM、XXDL持股量上涨了,总财富也大幅上升,即便冯晨夏已经让国内的宣传人员低调处理了,还是引起了很多关注。 “我两年后就55了……虽说女性大学教授的退休年龄已经延迟到60岁,但如果我办理病退的话,也可以在55岁就退。”辜焕沁问女儿,“要不我就早点退,可以帮你看孩子,做做饭什么的。” “千万别!您现在是博导了,应该对自己、对学校、对学生负责。而且,两年后冯坚朗都大了,我直接把她扔进幼儿园就行,不需要人专门带。我打算等她大点,连专职保姆都不请了,直接请个家庭教师,每天幼儿园放学后,再教她几小时就可以了。” “但是家人就得在一起呀。” 冯晨夏放下碗筷,转身抱着妈妈。她知道人年纪大了,对孩子的依恋感会更重,就笑着对妈妈说,“我已经完成了MBA学业,但是亚米国的布局,包括商业布局,还需要几年,等这些都忙完,我就带着坚朗回国,让她在国内接受基础教育……那时候,咱们一家不就在一起了吗?” 辜焕沁点点头,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 冯晨夏这边正上演母女情深呢,顾济民推着婴儿车敲了冯宅的门。 保姆一开门,披着晚霞的顾济民,就展开她那比火烧云更癫狂的笑颜,盯着刚走到门口的冯晨夏狂笑。冯晨夏让保姆把婴儿车推进屋里,然后无语地看着门口这个傻子。 好不容易笑够了,顾济民关门进屋,把背上的双肩包拿下来,拽着冯晨夏就往卫生间走。 “快,我帮你换上!” “换上什么呀?”冯晨夏一脸的懵/逼。 顾济民四下看了看,然后趴在冯晨夏的耳边,小声说道,“人工外骨骼成功了!我带了几套适合你身材的。” “去楼上的房间。”冯晨夏转身对妈妈和保姆说,“我和济民有点事,你们不要上楼。” 吩咐完后,冯晨夏拉着顾济民,蹬蹬蹬地跑上二楼。冯晨夏走进自己的卧室,打开步入式衣柜,按了一下机关,衣柜板缓缓打开,里面有一间密室。 俩人进了密室后,顾济民就要去扒冯晨夏的衣服。 “别,我自己来。你怎么像个/色/狼/似的?要脱到什么程度?” “最好是一/丝/不/挂。” 冯晨夏狐疑地看着顾济民。 “那就留下内/衣/内/裤吧。” 脱完后,看着顾济民脸上闪着的光芒,冯晨夏觉得事情有点搞笑。 “我先给你试试泰森级的。”顾济民半蹲着,打开双肩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袋子,“这玩意儿穿起来有点麻烦……来,先套头。” 顾济民拿出一堆金红色的丝状物,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口,然后从冯晨夏的头上套了下来。看着这么/骚/气/的颜色,冯晨夏想起那栋在废墟中绝世/独/立的金红色房子,心想,顾济民对这颜色是真爱啊。 套手指的时候,每边都花了十几分钟,饶是身体素质颇佳的冯晨夏,都觉得胳膊有点酸了。她发现顾济民给自己穿这金丝衣时,一点也不小心,都是大力扯拉的。 “这材料韧性大着呢,”顾济民看出了冯晨夏的心思,“我是用顾氏水泥做的。” “还真是顾氏水泥啊?” “加了另外几种添加剂,还有,不是单纯的顾氏水泥,实际上,这么细的丝里面还有一层结构,是纳米导线。身体躯干部分和四肢的材料有点不同,另外织法也不一样。我和何荟、萨蒙蒙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些办法……坐下,我给你穿腿和脚,下边的样子就像裤袜。” 穿好后,冯晨夏伸了伸胳膊腿,感觉活动丝毫不受限,除了腋下和大/腿/内/侧有点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硌着了。 冯晨夏跑到镜子前转了几个圈,欣赏着自己金光闪闪的超人形象。她抬了抬胳膊,看到两边腋下各有一块和其它地方不一样材质的东西,像个硬币,“那是什么?” “纽扣氦镍电池,提供能量的。”看到冯晨夏变成了一个小金人儿,顾济民非常满意,“来,试试。随便打点啥,就打墙吧。” 顾济民的人工外骨骼肯定有什么迷惑人的魔法,一向理智的冯晨夏脑沟回就像被洗平了似的,她想也不想就摆出戒备式,后脚掌蹬地送出侧髋关节,腰部迅速向前转,对着密室的墙就来了一记后手直拳。 嘭地一声,冯晨夏大半个胳膊卡到墙/洞/里。她脑子顿时宕机,保持这个姿势几十秒,直到听见顾济民的傻笑。 “看见了吧,看见了吧……我都说这个是泰森级的了。” 冯晨夏脑子还是懵的——亚米国的房子,墙都像纸糊似的,一拳确实可能打出一个窟窿,但是密室的墙体为了隔音,都是加强过的,难道工程部偷工减料了吗?冯晨夏把上身的金丝衣脱了,然后再次摆出戒备式,对着窟窿边上20公分处的墙体又来了一记后手直拳。 又是嘭地一声,伴随着压抑的吃痛声,冯晨夏摔在地板上,右手全是血。 顾济民吓得不行,她跑过来就想抓冯晨夏的手,“哎哟我的妈呀!这么多血……你咋不信我呢?” 冯晨夏摇头阻止了顾济民的动作,然后自己试着活动了一下指关节和手掌,应该没有骨折,关节囊有没有受伤就不好说了,等下让公司的运动医生看看。集团在简州有个诊所,X光机等仪器还是有的。 “没事,说说你这个人工外骨骼的原理吧。” “我和萨蒙蒙、何荟,哦,还有钱牧荷,思考了很久,想出了这么个办法——用10至20纳米,大概是头发丝的5000至2500分之一那么细的纳米导线作芯,然后在外面裹上加了新的添加剂的顾氏水泥,新的顾氏水泥柔韧度特别好……我想了很多办法,终于搞出这种匀称的丝状物,然后用专用织布机编织起来。萨蒙蒙根据人体的骨骼强度和肌肉分布,调整了不同部位的顾氏水泥厚度——关节部分薄一些,其它部分厚一些,躯干部分最厚。” “那几个像纽扣的氦镍电池是干什么的?” “这是何荟想出来的主意。其实顾氏水泥本身已经可以提供一定的防护了,但是何荟觉得光是防护还不行,还要有进攻的能力,所以她建议在顾氏水泥中加入纳米导线,然后用电池提供能量……我们研究了一下人体的运动规律,发现腋/下和大/腿/内/侧很少/暴/露/在外面,这样电池受损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减少……对了,这玩意儿还有几个大优点呢,首先,顾氏水泥可以染色,你是见过的。所以可以根据每个人的肤色,调整人工外骨骼的颜色,这样在20几公分外就很难看出穿了它;其次呢,它可以降低体脂率,当然,速度很慢,萨蒙蒙穿了好久才发现的……我给何荟和萨蒙蒙各定制了几套寄给她们,让她们在医闹时能保护自己。” “这玩意儿真不错。呃……它就没有缺点吗?” 顾济民长叹了一口气,“缺点当然有,而且很致命。我本来想搞出个可以防/弹的舒适型人工外骨骼的……但是柔韧性太好,就意味着它塑性变形能力强,无法防/弹……如果想防/弹,就得用原来的顾氏水泥做个躯干和头部防护罩。” “这已经非常好了,远远超出我的预期。”冯晨夏安慰着顾济民,然后让她把自己扶起来,“你开车,送我去公司诊所去看运动医生。你先给她打个电话。” 冯晨夏下楼后和母亲交待了几句,让她看好顾济民的女儿,然后两人来到车库。上车后,冯晨夏叮嘱顾济民,叫她告诉何荟、萨蒙蒙和钱牧荷,不要对别人泄露技术秘密,即便是公司里的高层也不行。然后告诉她,这个东西无法公开销售,只能从其它方面给她补偿,问她有没有什么个人要求。 “我一个穷苦农民的女儿,要不是中都大学筑梦计划降了几十分,我只能考上一般的211大学。我真的非常非常感恩啦……现在跟了你,不仅实现了事业理想,有了女儿,还赚了那么多钱……我要是再提什么要求,成什么人了?” “你不是老家还有老母亲、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吗?他们现在怎么样?” “我大妹妹比我小7岁。生下我后,本来我爸想让我妈接着怀,好生个儿子的,但是家里太穷,我爸就去外地打了几年工,我妈一个人在家也怀不了孩子……”顾济民突然住口,觉得自己和冯晨夏讨论父母的生育节奏好像有点不合适。 冯晨夏体贴地转移了话题,“那你大妹妹明年就要高考了啊?” “嗯,我大妹妹17岁,二妹妹快16了,小妹妹14岁,弟弟12。” “都叫什么名字?” “大妹妹顾泽/民,二妹妹顾恩民,三妹妹顾惠民。” “哟,你家孩子的名字真大,”冯晨夏笑着问,“那你父母应该读过书吧?” “我爸找人取的……我妈生下弟弟没几天,我爸就出车祸了,所以我弟弟就叫顾小宝……我妈特别重男轻女。我大妹妹成绩很好,考上大学没有问题,她想学习鱼类养殖。我这几个妹妹都对农学、小动物什么的感兴趣……但是我妈不想让我大妹妹继续读书,说海州赣榆的彩礼很高,大妹妹找人嫁了,就能拿到几十万彩礼……我明明每年都会给家里打钱……不敢多打,我弟弟现在整天玩游戏,还/赌/博,但是我打的钱够她们过很不错的日子,干嘛要卖女儿呀?” “把你几个妹妹都接出来,到亚米国读书。就算你的妹妹们要在这边花上一两年学英语,也好过被你妈换钱了。” 在诊所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医生确诊冯晨夏的右手只是皮外伤后,顾济民终于舒了一口气。 医生给冯晨夏包扎时,冯晨夏正闭着眼睛想人工外骨骼呢——最近得让顾济民赶紧搞出几套出来,给新新安保公司的几个心腹先试穿。另外,再给她们一人做一套防/弹/衣,简州酒吧枪/击/案说明,亚米国的某些州,很可能真的变成了/战/场州。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0章 第二十三章 11月下旬,气温已经很冷了,但是比去年还是好上不少,至少新乡市没怎么下雪。 周末晚上,张凌歌下班回家时,看到房门口放着一个箱子,寄件人是冯晨夏。她回屋打开一看,发现箱子里面有两个包裹,小包裹里面是一堆肉色的丝状物,上面还有4颗纽扣。 “这是什么东西?”张凌歌给冯晨夏打了一个电话,“发套吗?” “你等等,我先把门关上。”隔了一会儿,冯晨夏回复道,“你记得上次我让你发过来的一大堆身体尺寸数字吗?这是给你定制的人工外骨骼和防/弹/衣,是顾济民、钱牧荷,和203另外两个家伙弄出来的。你们203室真是人才济济啊!” “是穿身上的吗?” “嗯,像发套的东西,就是人工外骨骼。你扯扯它,可能有点乱……没关系,随便扯,这东西韧性好着呢……我给了你一个泰森级的,特别给力,一拳打爆混凝土!那4个纽扣是氦镍电池,刚套上时可能有点不舒服,但是穿上衣服后就没那么硌了。电池大约可以用一个月。你翻翻箱子,里面应该还有二十几个纽扣氦镍电池,用一个红色袋子装着的。” “好嘞!”张凌歌跑进房间,直接/脱/光/了,然后边和冯晨夏聊天,边对付这团乱絮。好不容易穿上身,她觉得稍微有点不舒服,“有点痒……” “纤维太细了,就这感觉。你忍忍,几分钟就习惯了。据萨蒙蒙说,她干脆24小时不脱,冲凉时卸掉纽扣电池就可以了……而且她说这样洗澡洗得还蛮干净的……我并没有要你学萨蒙蒙的意思,她的意见仅供参考。卸掉电池以后,这东西也可以装在洗衣袋中然后扔洗衣机里洗,或者自己揉搓几下就干净了。” “你还给谁了?” “放心,我给Molly和她妈妈都寄了;谢晓秋和方元康的,也都寄去马州博士屯了,这几天应该可以收到。另外,你看看大包裹,里面有防/弹/衣,这个东西没有弹性,所以我才要你准确的三/围/数字。” 挂断电话后,张凌歌坐在床上呆了几秒——当初对卫强的男人味非常警惕,但又想让他帮着看孩子,所以张凌歌一个月前刚和房东签了协议,把右边隔壁的一间房也租了下来。现在左边是Molly,中间自己,右边将来住卫强和两个女儿,张凌歌本来觉得自己考虑问题特别全面的,没想到这么快顾济民就搞出来人工外骨骼了。 要不,隔壁的房子还是留着吧?张凌歌想,自己上班蛮累的,孩子一哭起来就一整晚,住在一起会影响自己休息。而且隔壁房东刚刚新装修过,自己购置的家具这几天就要送过来,离女儿出生还有半年左右,正好散散甲醛……对了,还要给隔壁房间装上几个摄像头,保证所有角落,包括卫生间都没有死角。至于卫强的隐/私,没有关系,他的每个部分自己都看过了,想必他也不介意。 想到这里,张凌歌给卫强发了个消息,说过几个月散散甲醛,他就可以住在自己隔壁了。 “怎么回事?”卫强看到消息,直接给张凌歌打了电话,听张凌歌简单说了情况后,他不在意地说,“亚米国这边的装修材料应该还行,没有什么甲醛……要不我明天就把东西搬过去。最近我有十几个面试,要在亚米国各个州到处跑,大大后天就要去德州。如果现在不搬,后面就没有时间搬了。” 第二天正好周日,张凌歌穿着人工外骨骼,开着车,和卫强跑了几趟,才把他的雕塑作品搬完——之所以不请搬家公司,是因为亚米国的搬家公司必须提前很久预约,真轮上,得猴年马月了。 “都进家门了,干嘛戴着手套?” “习惯了。”张凌歌觉得人工外骨骼的触感和真实皮肤还是有差异的,所以进门只是脱掉羽绒服,不肯脱去厚手套里的薄手套,“你这些雕塑不能到处摆,如果倒了,砸着女儿怎么办?” “唉,我还想搞出个艺术之家呢……说真的,看到这房子,我现在特别向往家庭生活,特别想当爸爸。”卫强在房间里兜了一圈,“这个是四室二厅三卫,比你现在住的那个大一倍。是不是打算以后把你现在住的那间给退了,搬过来一起住?还有,你那么有钱,干嘛要租房,直接买下来不是更好,房子还能升值呢!” “不退了,我经常上夜班,住一起大家休息都不好……你也别老想着买房子,”对理财一窍不通的张凌歌,义正言辞地教训着同样一窍不通的卫强,“你那是农民意识懂不懂!我的钱买什么都比买一堆水泥木板强。我们不见得会在新乡住很久,买卖房子很麻烦的。你又不是蜗牛,干嘛整天背着个壳?而且亚米国还有房产持有税,新乡尤其高……为啥要操这个心呢?” “也对。反正你这么能赚钱,你养我就行了。我发现伟大的艺术家,都有被老婆养的历史……”卫强并不懂这些,所以也无所谓,“我面了新乡室内设计学院,他们对我很感兴趣,我觉得有戏!不过其它面试还是得去,这样保险一点。” “需要帮你找人吗?亚米国的学校录取,其实有很多暗箱操作的。” “可以吗?太好了,还是老婆疼我。我要怎样报答你这么好的老婆呢?” “不要一口一句老婆!我们没有结婚,也不会结婚。”张凌歌没好气地说,“等女儿出生后,你带好她们,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冯晨夏特别喜欢买旧厂房。这次,她让投资部和工程部去新乡市考察了一圈,然后在新乡人造子宫医院旁边又买了两栋厂房。买下厂房后,工程部在内墙又布了一圈顾氏水泥。顾氏水泥没有甲醛、苯系列物、氨气、氡气等有害物质,特别适合不需要繁复装修的医疗建筑。 干净猪和其它实验器材,张凌歌早就订好了,12月中旬就已经全部安装妥当。不过作为普外住院总的张凌歌,现在忙得没有什么时间做实验。好在明年2月下旬,她就可以半天做临床,半天做实验。现在算起来,也就是不到70天了,而人造器官培养时间,大概是70-120天。因此这几天,张凌歌抽空来到新建的人造器官培育室,把几个预定病人的血液细胞,用ZLG全能干细胞诱导成两套器官细胞,再培养出器官雏形,然后移植到干净猪身上。 嘱咐实验室助手要随时汇报干净猪的动态后,张凌歌又安装上IT部门事先搞好的APP,有了这个,张凌歌和病人们就可以随时监测干净猪的情况了。 张凌歌决定,除了肾脏外,心脏、肺脏、肝脏等全部采用体/外培育。这样器官的大小不受干净猪胸腔、腹腔的尺寸限制。而且病人也可以随时监控自己即将移植的器官的长势。 …… “哦,这个太奇怪了,太恶心了!”两个病人,凑在一起互相看对方干净猪的体/外器官长势,脸上还挂着嫌弃的表情,“我是个素食主义者加虔诚的信徒,实在受不了啦……诶,你的心脏为什么长得比我的快?” 病人这种“真香”模样,张凌歌见多了——每次她询问病人的二便情况时,这些病人都摆出一副恶心被冒犯的样子,说自己从来不关注这个。但当张凌歌坚持让病人描述自己的大小便时,这些病人一个比一个描述的仔细。有的病人,甚至在描述大便形状时,尺寸可以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张医生,为什么他的心脏长得比我的大?他告诉我说,我和他的心脏雏形是同一天移植到猪身上的!”这位老爷爷气愤地指着同伴问张凌歌,“是他说谎了,还是我的干净猪有问题?” “每个人的身体条件都不同,有个体差异。你就比你同伴矮一点,个子小一点,所以你的心脏,一般来说,会比他的略小一些。”张凌歌耐心地解释道,“干净猪也会有个体差异,这些都不影响移植效果。而且,现在还不是干净猪的快速发/育期。再过20几天,它们进入快速发/育期后,你会看到心脏很快长大,差不多一天一个样。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培育了2个人造心脏,即便一个尺寸不合适,还有另一个呢……所以现在你们最重要的是让自己健健康康的,不要激动,一定要坚持到人造心脏长好。” 安抚好两个老小孩后,张凌歌告诉移植外科和心胸外科的负责人,这次自己培育了20多个心脏,10几个肺脏,40多个肝脏和40多个肾脏,等人造器官可以移植后,需要两个专科的医生帮着完成这些手术,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 “没问题。我给你留几个病人,剩下的我安排别人做……你的人造器官要是成功了,我就可以过普外的幸福生活了。”移植外科主任拍着心胸外负责人的肩膀,“但是你不行,你还是要随时候/召。” 心胸外负责人没有理睬移植外科主任,而是直接告诉张凌歌,“我听心内科的人说,那边还有不少心衰病人。有的病人虽然出院了,但是情况也不好。要不我们再多培育几个?也不多,现在登记的病人大概100来个吧。” “我真的非常忙……”张凌歌为难地说,“我现在都是在两台手术之间的空隙才能抽空过来找你们的。” “我去找普外的家伙……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医学天才!干脆,我直接找院董好了!” 在张凌歌忙着和普外负责人讲价,忙着感叹今年亚米国东北部没有去年冷,雪也少了很多时,她母亲张全正看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咋舌呢——明天凌晨最低气温零下34.9度,这个数字,破了100年来中都1月份最低气温的记录。 张全先给老公陈匀打了个电话,问他现在在哪儿。 “昨天刚回深海……嘚嘚嘚……好冷啊。比往年深海过年时都冷很多,现在大概也就是……嘚嘚,也就是3到4度。空调制暖真是不行,难怪北方人到南方会觉得冷呢。” “赶紧去加衣服!”张全虽然心疼老公,口气却依然硬的很,“你怎么这么笨?为什么要回家住?你赶紧订个酒店,要五星级酒店,里面肯定有中央供暖系统,比家里的冷暖空调强不少。” 罗里吧嗦地对老公边抱怨边指责边嘱咐一番,张全挂了电话,对冯晨夏发起了视频请求。 “‘脑库’的研究没错,今年你们那边比去年好很多,我们东半球却非常冷,中都12月和1月的最低气温已经创了百年来的最低记录了……现在才是1月上旬,后面温度可能还会下降。‘脑库’有没有说最低会低到多少度?” “没有办法预测出具体数字,但是可以给一个平均气温的范畴。大概比现在平均低2度左右。因为这个是平均气温,所以极端低温可能会低十几度甚至二十几度。”冯晨夏把雷振宇发来的资料传给张全,“这是明清小冰期的一些记录,您先看看。” 张全大致浏览了一遍雷振宇的资料——1506年(明武宗正德元年),海南岛下了雪;1654年(清顺治十一年),太湖结冰厚达2尺;1892年至1893年(清光绪十八年至十九年),华夏东南沿海遭遇近300年来最寒冷的冬季,1893年1月16日闽浙总督向朝廷奏报:“闽省向来冬不见雪,或偶尔落地即化,从无积雪厚数寸者。光绪十八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朔风严寒,入夜瑞雪缤纷,至二十九日平均雪深四五寸。” “看来,我们要布局农业了。”张全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要投资能源产业。不过,华夏东南部没有太多可耕地,我们已经在滇省搞了几个农场,但是还是太小了。” “可以考虑海外。华夏南边的国家,或者阿费力加洲。”冯晨夏点开自己标注好的地图,发给张全,“阿费力加洲的农业太粗放,人口膨胀又太快,最近可能会出问题……农业布局时间长,见效慢,经营时需要耐性。您打算让谁去做这个?还有,我们需要调度一大笔资金,这个也得考虑一下。” “祁平柳。这孩子我看着她成长的,真是个好孩子。之前吧,懦弱,还有点磨磨唧唧的,现在已经成长为平稳坚持、遇事不慌的领导型人物了……嗯,再加上徐招希,正好她学农的,她的自考课程可以在网上学或者自学。就让她俩去组织人手吧。” “好的,我记得徐盼盼今年10岁?让她来亚米国读中学,我安排人办理徐盼盼的留学申请,下个学期就让她过来,这样徐招希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安排好下一个投资重点后,冯晨夏把目光重新转回亚米国。这几年,奖学金政策为不少优秀女生提供了在亚米国留学、学习理工科和医学的机会。但是集团投资范畴越来越广,光是理工科和医学是不够,还需要几乎所有学科的人才。虽然自己本人和集团非常有钱,但是花钱的地方更多,这种近乎“赎买”的政策,是不可持续的,应该从意/识形/态上让集团更有号召力。 也许,这一年来的低调行事是错的?冯晨夏站起来,看着办公室张贴的巨大磁性地图上的公司、分公司及销售点的位置,然后拿起几十个磁性小红/旗,像下围棋那样,在地图上布局起来——这些,这些和这些地方,在未来数年内或许可以有所作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1章 第二十四章 1月下旬,冯晨夏给张凌歌和Molly配的保镖终于到位了。 “就是Jannike。她身负血/海深/仇,值得信赖。”冯晨夏给张凌歌打电话说,“不过她的女儿今年3月份就要出生了,最迟3月中要回简州……之所以现在让她给你们当保镖,是因为新新安保的新人培训还没有完成。Cecilie说必须培养自己的人,但这一来,培养时间就有点长。” 看到身高超过190的Jannike,张凌歌有点不自在。倒不是什么威胁不威胁的事,冯晨夏既然说她是可靠的,张凌歌当然相信冯晨夏的判断,但是身边站着这么一个“地标”似人物,张凌歌觉得脖子酸。 Molly比张凌歌还矮几公分,所以俩人和Jannike说话时,都在站在三米开外。看着这两个“小弱/鸡”如临大敌的样子,Jannike哂笑道,“保镖就得贴身。你们就把我当成电线杆好了。” Jannike和张凌歌住在一起。平素,除了身边老是晃着一个电线杆外,张凌歌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每天,她分别送自己和Molly上班(有时两人上班时间不一致),下班时去接自己和Molly。剩下的时间,就是在家里练练健身、查查电脑,和去/射/击/俱乐部练习/射/击了。 张凌歌和Molly讨论事情时,从不避讳Jannike,包括孤雄繁殖、畸胎瘤什么的。有时候,Jannike还会当两人的御用黑客,帮她们潜入想去的邮箱或者电脑——Amy是学计算机的Geek,Jannike虽然本科学业尚未完成,目前是gap状态,但是IT这玩意儿,是要看天赋的。而且当初Jannike为了吸引Amy的注意,也曾在这方面很下了一点功夫。 相处的时间长了,张凌歌、Molly和Jannike之间的关系也融洽很多。这天,正好张凌歌和Molly都休息,张凌歌从卫强的冰箱中翻出他特意留下的几碟菜,红烧排骨、古巴炖牛尾、蒜蓉开边虾、狮子头,一股脑端到自己房间,扔进微波炉去转,然后拿出一袋去边白面包,放进烤面包机里烤。 闻着微波炉传来的香气,Molly坐不住了,“卫强行啊!他坐今天早上的飞机去面试,哪儿来的时间做菜?昨天晚上没有睡觉呀?” “昨晚做的,不是有冰箱吗?”张凌歌把烤好的面包放进3个盘子,准备把菜也分了,就转头问Jannike ,“你喜欢吃中餐吗?中餐一般不会吃整块肉,红烧排骨里面有骨头的。” “喜欢,经常吃。”突然想起Amy,Jannike一阵心悸。她定定神,笑着说,“而且,我正在学中文呢。” Jannike军/人作风,吃饭特快。她坐在餐桌边上,看着张凌歌和Molly细嚼慢咽的,心想,作为医生,她们吃饭也应该风卷残云才对,怎么这么慢条斯理的?好不容易等两人都吃完了,Jannike开口问道,“我女儿3月份出生……如果我想以后继续留在你们俩人身边,可以吗?” 张凌歌愣了愣,点点头。 “那就好,谢谢你。”Jannike的身体突然松弛下来,“我女儿姓cheung。请问在中文里,这个字怎么写?” “我来我来!”正在收拾碗筷的Molly,用油乎乎的手,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在上面歪歪斜斜地写上“张”字。 Jannike也不嫌油腻,拿起笔,照着描了起来。描画了几遍后,她抬头问张凌歌,“我想让女儿也叫Amy cheung,在中文里,这个名字应该怎么写?” 张凌歌扯了几张纸巾,擦了擦笔,写下:张爱米、张埃米、张艾米、张艾密、张爱蜜、张爱秘、张爱宓等谐音,然后告诉Jannike每个名字含义的区别。 “最后那个好!”Molly干脆不收拾餐桌了,洗干净手,也加入到起名行列,“我看过一个电视剧,说是华夏古代有个妃子,名字就叫宓,是个温和安静的美女。” “那美女的名字读FU,不读MI。”张凌歌觉得Molly是半桶水,还老晃荡,“不过这个字念MI时,确实有安静的意思。” “我女儿不要安静。”Jannike指着“张爱秘”说,“就叫这个。” 张凌歌在同一栋大厦的楼上给Jannike另租了一套房子,方便Jannike和保姆照看孩子。女儿出生后,一向冷酷的Jannike,脸上也有了笑容,她开始热衷于带着黑眼圈和张凌歌、Molly分享女儿的趣事,以及女儿大小二便的形状和色泽…… “妈妈真是一群奇怪的动物……你的女儿马上就要出生了,你也会变成Jannike的样子吗?”送走Jannike后,Molly不满地嘀咕着。 “也许吧。”张凌歌心里想着人造器官的流程改进工作,正忙着呢,没心思搭理Molly。 “好吧,如果你真的变成这样,我就离你十万八千里远……不过,我依然会先抽血,用ZLG全能干细胞制造几个卵子,再把卵子冻起来,省得将来后悔。”Molly说完,也不再啰嗦,开始筹划Goldstein教授的竞选工作。 明年是大选年,不仅会举办四年一度的亚米国总统大选,所有的众议员和部分参议员也会举行换届选举。亚米国的众议员每两年选一次,参议员每六年选一次,这意味着众议员整天得忙着选举。而且,虽然众议院是唯一有权提出法案的,但是人数太多,流动性太强,也导致众议员的含金量和话语权不如参议员。 是让妈妈Clair Rosenberg明年参选参议员,还是再做几届众议员,等成为资深众议员,有了资历后,再竞选参议员呢?Molly觉得这个决定太重大了,不仅关系到妈妈的政/治/前途,也关系到新乡州第24区众议员的席位能不能保住——还是先问问妈妈,看看第24区有没有合适的D党候选人再说吧。 Goldstein教授现在是以私人诊所注册医师的身份,与潘州匹大医学院合作的。换而言之,她现在是半个自/由/身,因此有时间投入到潘州参议员选举中去。实际上,Goldstein教授现在已经开始走访选民了,她的中间偏□□向,很受选民青睐。Molly觉得她当选的几率相当大。 现在还应该做什么呢?唉,实在太缺人了!Molly拿出电脑,新开一个文件,写上:人才培养。写完文件名后,她推推坐在对面的张凌歌,“Moore女士你还记得吧?去年当选为马州检察总长,准备明年竞选马州参议员呢。马州那位女性参议员打算二刷总统选举……Moore向我们推荐了一个人,你看过她的资料吗?” 张凌歌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想起来了,Moore女士推荐的女性,今年27岁,名字叫Mary Power。 张凌歌一向觉得亚米国人的姓很难记住。有时候,明明和一些人的关系已经非常熟了,但张凌歌依然记不住他们的姓。这个Mary Power却不然,张凌歌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就牢牢记在了脑海里——因为这个女性的名字,是最烂大街的Mary(玛丽),而她的姓居然是Power(权力)。配上这么霸气的姓,就连普通的名字,也变得不一般了。张凌歌本来以为这个姓很少见,后来才发现,亚米国不仅有姓Power的,还有姓它的复数形式Powers的…… “冯晨夏准备调整一下宣传策略和其它策略了。”Molly把冯晨夏前几天发过来的指示给张凌歌看,“另外,她还让我们不要光盯着参议员、众议员、检察总长这样的职位,而应该搞N/GO(非/政/府组织),同时与其它女性N/GO合作。” 冯晨夏的意见主要有五点: 首先,要创办全女性的N/GO,并将其成员送到与集团有密切联系的参议员、众议员的竞选委员会锻炼,培养一批得力的,有明确目标、高超手腕和号召力的人才; 其次,要改变这些D党候选人的选举纲领,不要再提禁/枪/提案,而应该鼓励女性主动接受/射/击训练。但同时也要争取出台联邦法案,加大对持枪者的过往犯/罪经历审核,不合格者,不能获得持/枪/证。另外,在审核时还应该增加持/枪/者是否有针对女性、少数族裔、不同信仰的歧视性言论。有的话,也不应该发放持/枪/证——冯晨夏甚至认为,这些候选人可以和NRA(亚米国全国步/枪/协会)合作,把蓝州放松/枪/支管制、鼓励女性拥/枪/作为交换条件,让NRA支持强制性的持/枪/证审核制度。 再者,鉴于冯晨夏等集团高管是华夏人,只有亚米国的绿卡,没有也不打算宣誓入籍,因此不仅新新生命、新新动力公司不合适搞大规模/政/治/捐/献,这些高管个人也不合适这么做,只能由Molly等人组织亚米国公民来完成。至于资金来源,将由公司通过资助NGO及发放个人红利等方式提供; 第四,冯晨夏认为,目前网上弥漫的仇女情绪,其实完全可以利用。华夏男权分子对女性的攻击,催谷了一批女权主义者。亚米国也可以产生类似的效应。当然,前提是主动打破部分政治正确限制——目前的政治正确,对女性的保护力度并不强,在未来可能出现风云激荡时,这样的保护,不如说是限制。而极右翼分子对女性的攻击,其实已经让不少女性非常反感了,现在需要的是有人能站起来振臂一呼,主动反击极右翼; 最后,Molly要和曹欣等人合作,在网上暗地鼓吹同态复/仇。宣传时,不用担心极右翼组织的威胁和反扑,只要持续发声,大部分女性会站在我们这一边。于此同时,还应该利用亚米国/枪/支管理宽松的特点,组织女性/枪/支训练营。因为只有善用工具,才能弥补两性巨大的体力差异,一味呼吁和平,无异于“用爱发电。” 冯晨夏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Molly做,Molly觉得非常开心。现在她做这些事,比完成妇产科住院医培训积极多了。今天,她再次问张凌歌,要不要直接投入到风起云涌的大时代中,“还有1年零1个月,我才能完成住院医培训,真的等不及了。” “忍忍,”张凌歌头也不抬地说,“我将来会回国主持人造子宫医院和人造器官医院的工作,这边得交给你,所以你必须有专业资格,也必须培养更多具备专业资格的人来接班。而且,你还必须做人造子宫改进,看看能不能延长胎儿在里面待的时间……你先慢慢延长时间,最长不超过3个月。” Molly正准备再争取一下呢,张凌歌就接到了烧伤科医生Jeff Alder的电话。 “张,你真的要得诺奖了!” Jeff Alder的声音中甚至带着哭腔,“人工皮肤刚刚获得阿尔巴尼医学中心医学和生物医学研究奖(Albany Medical Center Prize in Medicine and Biomedical Research)!你要是因为人工皮肤得了诺奖,在感谢名单上,一定要加上我的名字……哦,我太幸运了,我发现了一个医学天才,还帮这个天才推广了人工皮肤!” “这个奖好像一般吧?也就是奖金高一点。”张凌歌倒是宠辱不惊,“拉斯克医学奖才是诺奖风向标呢。等我得了拉斯克奖,你再祝贺我吧。” 撒钱是会上瘾的——张凌歌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就把没有拿到手的奖金给许了出去,“Molly,阿尔伯尼医学奖的奖金是50万刀,我这几天转给你,你用于女权N/GO运作吧。” 冯晨夏刚和张全通过话,现在就紧急召开了一个视频会议。简州这边的参会者,是冯晨夏、曹欣两人;中都那边,则是张萌、张娜、赵尔然等人。这几位都是法学院的本科直博生,还得2年才能博士毕业。 “去年张凌歌搞出人工心脏和人工肺脏时,我们没有大规模宣传,现在看来是个失误。这个责任我承担。”冯晨夏说,“今年张凌歌又凭人工皮肤获得了阿尔伯尼医学奖,我们再不炒作,就是失职了。” 冯晨夏把曹欣撰写的宣传要点发给大家,“我已经要求张总再次提交人造子宫医院和人造器官医院的申请了。现在我们需要在宣传上配合一下。具体怎么做,曹欣说一下吧。” “首先,我们必须强调人造子宫和人工皮肤的密切联系,包括那个‘兜兜’。在宣传时,要尽量用简单的词汇科普,不强调医学用语精确,但必须让人印象深刻。”曹欣让大家留意宣传要点的第一条和第二条,“其次,我们要渲染张凌歌在华清大学及和谐医学院只花了4年就完成了8年本硕博课程的事迹,塑造出一个医学天才。 “第三点,再度提出人造子宫技术解决少子化、提高生育率的作用。可以拿亚米国简州圣塔克拉拉谷的人造子宫医院做例子。自从这边搞了人造子宫医院,当地生育率上升得很快……当然,人造子宫对女性身体健康、职业发展的好处依然要提。毕竟女性生育率低下,和这些都有很大的关系。” “我同意集团将宣传关注点放在人造子宫医院上,而不是人造器官医院上。因为我们的调查显示,人造器官医院非常受尿毒症、肝癌、晚期肝硬化、慢阻肺、晚期心衰等患者的欢迎,光是尿毒症患者,国内就有200多万人。现在网上已经有人发起了签名,要求当地政府批准人造器官医院。”赵尔然也汇报了国内宣传进展,“但同时,也有不同的声音……有一些人说,根据他们的宗/教/信/仰或习俗要求,不能使用猪制品,这些人要求张凌歌开发牛羊类动物的人造器官培育。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告诉这些人,猪主动脉瓣膜作为异种生物瓣膜,早就广泛应用于心脏瓣膜置换手术。到现在已经用了快40年,华夏也有很多人接受过猪主动脉瓣膜置换手术。”冯晨夏说,“至于牛羊,直接说张凌歌已经做过实验了,发现只有猪才合适……再怎么照顾这些人的感情,也不可能放着几千万病人的请求不顾。” 布置完工作后,冯晨夏又给张全发了个信息,要求国内公司先在岭南省选址建立人造器官医院和人造子宫医院。岭南省的尿毒症患者较多,呼声很大,从目前的情况看,如果把人造器官和人造子宫医院打包,岭南省批准的几率还是比较大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2章 第二十五章 张凌歌、Molly和Jannike凑在一起给Jannike的女儿起名的那天晚上,打算奔赴最后一个面试的卫强,飞机刚落地,就收到了新乡室内设计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卫强高兴坏了,直接给准备面试的那家学校发了封邮件,说自己没有赶上飞机,来不及面试了,然后转身买了回程票,飞回了新乡。 上飞机前,卫强给张凌歌和自己父母分别发了信息。卫强已经2年半没有见过父母了,前段时间,老爸老妈都说今年春节会来亚米国,正好一家团聚。卫强知道自己父母特不靠谱,就把刚收到最好的室内设计学院录取邮件的消息告诉他们,希望他们看着这喜讯的份儿上,拨冗来看看多年未见的儿子。 这年的大年三十,落在1月21日。虽然心里抱怨父母不该等到年三十才过来,但肯来就好。这一天,卫强早早来到JFK机场,结果妈妈坐的那班飞机已经落地很久了,却没有看到妈妈的身影——难道是错过航班了?卫强给妈妈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有人接。现在应该怎么办?爸爸的飞机马上就要在LGA机场降落了,自己是该继续在JFK机场等,还是折腾一通,跑到LGA机场?卫强有点后悔没有开张凌歌的SUV了。虽然自己的驾驶技术不太好,但在市内开还是没有问题的,总好过转完地铁转公交。 担心错过接机时间,卫强最后选择了出租车。但到了LGA机场,卫强也没有看到爸爸。打爸爸的手机,发现关机了。卫强在两个机场之间奔波了几个来回,头发都急白了几根……晚上8点多,他终于接到二老的电话,说他们俩临时改变了主意,现在刚飞到墨州首府圣菲,准备去亚米国的印第安人保留地采风。 晚上回到家的卫强,不顾Molly和Jannike还在房间呢,抱着张凌歌就哭,说自己现在几乎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只有张凌歌这一个亲人了,还说张凌歌要是也抛弃他,他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张凌歌轻轻拍着卫强的头,尴尬地对着Molly和Jannike笑了笑。Molly向Jannike眨眨眼,故意用怪腔怪调的中文说,“这两个人要做情侣爱做的事了,我们不要当电灯泡。”然后拉着一头雾水的Jannike离开了张凌歌的家。 张凌歌很忙,没时间也没心情做双人运动。不过有了顾济民的人工外骨骼,也确认过其威力的张凌歌,“武力值焦虑症”一下子没有了,看卫强也顺眼了很多。 卫强其实挺聪明的,只是科学素养太低。两人是情侣,张凌歌身上多了一层东西,他还是能感觉到的。卫强问张凌歌那是什么,张凌歌随口说是女性用来紧致皮肤、美容养颜的玩意儿,卫强居然就信了,毫不怀疑为什么美容养颜的玩意儿,在做双人运动时,上身那件还不脱掉……反正以他那二两半的科学知识,张凌歌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 张全和陈匀天南地北地跑,没有时间参加孙女的诞生仪式,只能通过视频来回放这值得记忆的一刻。于是,特地赶到新乡的冯晨夏,体贴地布了几台摄像机,打算给张凌歌父母搞一个全方位的影像记录,让他们老两口可以长久珍藏。 来参加这个仪式的人不多,除了张凌歌在圣玛利亚医院的几个好友和科室大佬外,还有Molly和她妈妈Rosenberg议员,冯晨夏,以及推着婴儿车,脸上挂着一副有女万事足表情的保镖Jannike。 仪式12点整开始,10点半就在接待厅开茶话会的众人,正热火朝天地聊着,Molly还从唐人街买了很多葵花籽,正在教大家嗑瓜子。张凌歌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就把冯晨夏拽到二楼的办公室,然后一脸郁闷地诉说自己的烦恼。 “还记得7年前吗?那时我们俩刚考上大学,意气风发的……” “当然记得。那时的你,是个爱折腾头上三根毛的嘎丫头,我是个到处钻营的官迷。”想起7年前的自己,冯晨夏自嘲地摇摇头,“时间过得真快……好在我们都取得了对得起流逝岁月的成就。” “高考后的那个暑假,我说过我要研究人造子宫,现在虽然国内还没有建好人造子宫医院,但亚米国已经有5家人造子宫医院了;我还说过我想搞出人造器官,现在新乡市的人造器官医院已经建成,潘州匹市的,马上也要建好了。我还附带搞出了人工皮肤……”张凌歌挠着头,愁眉苦脸地说,“这些东西都弄出来了,我突然觉得没有了动力……你说说,我的下一个职业目标应该是什么?” “按道理讲,医学和生理学、生物学,出成果的年龄会比较晚。你倒好,才二十来岁,就把别人一辈子的成就都弄出来了……你这个样子,有点像19世纪末到20世纪中叶的物理学家。那时的物理学家,有很多二十几岁三十出头就走上了人生和事业的巅峰。” “巅峰!”张凌歌死劲地扯着头发,心情晦暗得像隆冬的深夜,“我还不满23啊,后面就全是下坡路啦?” “你够自大的!现在你的手术能力是一流的吗?人造子宫和人造器官技术都是完美无瑕、无懈可击的吗?延长人类胎儿在人造子宫内的时间最多可以达到多久,你研究过吗?人造子宫和人造器官的流程设计,有没有考虑到日后商业化推广的需求?回国建医院时,你能在保证一定利润率的前提下,让这两种技术尽量广泛地被普罗大众用上吗?” “你是说,我还可以以一个‘裱糊匠’的身份,厚颜无耻地吃着老本?” “我真的恨不得踹你一脚!”冯晨夏咬牙瞪着一脸颓废的张凌歌,“你以为我刚才说那么多,是在夸你少年英才吗?不是的。你曾经对我说过,医学非常复杂,人类对自身的了解,并不比对宇宙的了解更多。很多以为必死无疑的病人,最后活了;有的以为不会出问题的病人,最后死了……你对我感叹过知识和应用的距离,感叹过作为一个好医生,最重要的不是知道什么,而是有没有最终救活病人。现在,饱受病患折磨的苍生就在那儿,你一个连正式医师资格都没有拿到的住院医,居然告诉我说你没有动力了?你这个混蛋……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永远傲娇的张凌歌!” “看来我是五行欠骂。”冯晨夏说得越激愤,张凌歌的脸色越光霁,“别在意。我其实有点产前抑郁症,虽然孩子不是我自己在怀,但是一想到日后被女儿打扰的人生,就既向往又惶恐……我刚见到Jannike时,觉得她真是酷啊,简直是个现实版的复/仇/女神。没想到她女儿张爱秘出生后,这家伙就变成了晒娃狂魔,每天逼着我和她探讨她女儿大便的软硬色泽……我怕我以后也变成这样。” “哈哈,是为了这个呀?”冯晨夏放心地笑了,“那是因为你不了解Jannike以前的样子。要不是因为她爱人Amy被杀,她也不会出山——她本来就是一个把老婆孩子热炕头视为人生理想的家伙。虽然现在她的目标里加了一些别的东西,但是孩子一直是她生活目标中最重要的一环。你和她不一样。” “也不见得会不一样。两个小家伙的梦做了快7年了,我已经积攒了很多母爱。”张凌歌觉得好受了一些,也有心情关心冯晨夏了,“你后面有什么安排?” “和你一起,把人造子宫和人造器官的价格降下来,让更多人享受科技进步的好处;做市场推广,培养新人,尤其是在华夏内部培育市场和培养新人……再就是,继续在亚米国搞身份/政/治。既然女性身份给我们带来这么多不便,说明整个人类社会,无论是哪个国家,对女性的压迫依然存在,所以我们要继续追求性别平等……至于性别平等后还会不会有肤色/政/治、阶/层/政/治,那是以后的事了,日子就是困难叠着困难……对了,我还得多花点时间在亚米国的基层组/织建设上。”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冯晨夏掏出手机看了看,快12点了,就歪头示意张凌歌,让她赶紧下楼去给孩子接生。两人走出办公室时,冯晨夏想起一件八卦,“孩子的名字起好了吗?我和简州那几个家伙打/赌了……你说说,你是什么时候给孩子起的名?有没有算过分?” “起好了,老大叫张时铭,老二叫张时诵。我在16岁生日前就给小家伙起好了名字……当然算了分,两个都是99.5分的好名字。我是用起名书起的,我还记得那本书叫《好名字是给孩子最好的礼物》。” “吔!我赢了……我要那帮家伙把公司所有的马桶都洗上7遍!” 十二点快到了,张凌歌正准备走进控制室,就看见门口旋风般转进两坨花花绿绿的家伙。 “爸,妈!”卫强吃惊地叫道,“你们怎么来啦?” “这孩子,早就告诉你我们会来的!”身着撞色衫、还撞得很有艺术范儿的卫强妈妈,嗔怪地瞪了儿子一眼,然后拽着卫强爸爸,嚷嚷着要看看儿媳妇到底长啥样。 大厅中只有两个华夏女孩。卫强爸爸看了一眼高大的冯晨夏,最后认定儿媳妇肯定是略小个一点的张凌歌。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张凌歌面前,作了一个揖,脖子上挂着的印第安笛在胸前晃悠着,头上的印第安鹰羽冠差点戳到张凌歌,“谢谢你收留我们家那个浑小子。有你收留他,我就可以放心地周游四海了。” “没错没错。”卫强妈妈上来拉着张凌歌的手,“这媳妇好,一看就是能撑住场的……听说你们没有结婚?不结婚好,没有那张纸,就可以饱览春色了!” 卫强妈妈说完,转个圈就转到大厅门口了。她挥挥手说道,“我马上要去大洋洲采风,下次再见。” “我也得再去几个印第安人保留地,太有意思了……我必须逃离这俗世!”卫强爸爸也转身蹬蹬蹬地走向大门,丝毫不理会身后惊诧的目光。 卫强窘得恨不得掘地三尺把自己给埋了……他悲愤地转向张凌歌,“日中到了,我们把孩子取出来吧。你不用担心我不好好照顾女儿,除了你和她们,我还剩谁啊?” 张凌歌现在心里也够悲愤的,她倒不是为了卫强的父母,而是还在纠结自己的事业——有了这两个磨人精后,即便有卫强和保姆带孩子,自己也不可能完全不管。虽然从16岁起,她就盼着女儿的出生,但真来了,还是产生了将来肯定会活得一地鸡毛的预感。而且,自己的科研还有那么多工作要细磨一会儿,这几年出的成果可能会少很多……这么早就要面对职业生涯瓶颈,即便有冯晨夏的安慰,张凌歌还是郁闷得一塌糊涂。 张凌歌从人造子宫容器里取出两个女儿,剪掉脐带,磅了磅,两个小家伙都是7磅多一点。还行,不轻不重蛮标准的,她转身拿出几盒针剂,给两个女儿打了疫苗。 看着红彤彤的两个小家伙,卫强觉得她们好丑,像俩丑猴子,但他不敢说出来,只好努力憋着,一边酝酿所谓的父爱,一边亲自动手给大女儿包襁褓。 孩子抱到哺育室后,张凌歌拿出马克笔,直接在襁褓上写上两个女儿的名字。她现在知道为什么曹欣要给孩子的衣服都绣上名字了——即便不是同卵双生,也很容易弄混。看来马上就得在所有衣服上都绣上名字,不然以自己和卫强的马大哈性格,肯定会搞混的。 圣玛利亚医院体贴地给张凌歌放了两个5天假,加上前后周末,有半个月呢,以便张凌歌可以照顾小baby。冯晨夏却笑着告诉张凌歌,说这根本不是福利。等张凌歌开始伺候孩子,就会发现上班比看孩子舒服多了。冯晨夏还幸灾乐祸地表示,自己已经预见到张凌歌人仰马翻、蓬头垢面的样子了——比现在更蓬头垢面。 来亚米国东部,参加张凌歌女儿的接生仪式自然是原因之一,但冯晨夏的主要工作是视察新乡州新乡市和潘州匹市的两个新建的人造器官医院。忙完所有工作后,她拖着行李箱来到匹市PIT机场,准备做UA的航班飞简州三藩市。没想到刚抵达机场,她就发现航班取消了——15分钟前的太平洋时间上午11点13分,三藩市爆发了里氏8.9级大地震,震中就在三藩市市中心,震源深度只有不到10公里! 三藩要震烂了!冯晨夏惊得几乎站不稳。她扶着墙,打给曹欣的卫星电话,好在过了快一分钟,曹欣终于接了电话。 “情况非常糟糕,外面怎么样我们不清楚,不过公司的人基本上都在……好在用顾氏水泥加固了房子……” “现在听我命令!”听说公司员工没有什么伤亡,冯晨夏的心稍微定了定,“通知Cecilie,在余震过后,让安保公司把所有/武/器分发给员工。然后以安保公司为主,其她人全部加入自/卫行动……大灾之后,必有大/乱!”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3章 第二十六章 冯晨夏帮顾济民的三个妹妹办好亚米国的留学手续后,顾济民根本等不及暑假,马上买了从华夏申城到亚米国简州三藩市的机票,让三个妹妹赶紧收拾好行李就去申城,生怕妈妈回过味儿了,转头把三个妹妹全给“卖掉”——妹妹们都到亚米国留学,自己给老家寄的钱会少很多,仅需保证母亲和弟弟生活体面即可,绝对不会大把撒钱。母亲回过味儿,就知道这样细水长流般的打钱,还没有三个妹妹的彩礼钱多。真想明白了,这么重男轻女的母亲,一定会卖女儿的。 顾济民刚拿到坦福大学的博士毕业证,还没有正式到新新材料公司上班(虽然一直兼任公司负责技术的副总裁)。冯晨夏特意给顾济民放了一个月的假,让她陪妹妹们好好玩玩,有空也可以开车去洛市,到迪士尼乐园玩玩。 一大早就到了的顾济民,在SFO国际机场等得很是心焦。虽然她知道达美公司的飞机9点半到,过海关、等行李,没有1个多小时肯定搞不掂,但是三年没有见到妹妹们了,一想到以后有女儿有妹妹的幸福生活,她心里就像被猫爪挠过一样,痒痒的,简直一刻都等不及。 10点40分,已经在候机大堂磨了几百个圈,把这一个月的游玩计划精确到分钟的顾济民,终于看到了每人拖着两个大箱子的妹妹们。 “搞什么鬼啊?”顾济民上前接过小妹妹顾惠民的两个158托运箱,瞪了大妹妹顾泽/民一眼,“我不是叫你不要带什么行李吗?这边什么都有!” “不怪我,都是她们俩……”顾泽/民也学着大姐,狠狠地瞪了瞪顾恩民和顾惠民,“恩民说大姐在亚米国赚的是亚米元,华夏元没有用了,不如花掉……惠民就买了很多吃的,还有大姐你爱吃的大白兔奶糖……然后我给我们仨人每人买了一双溜冰鞋。” 就不该给这些小屁孩儿寄钱!顾济民愤愤地想,然后拖着两个大箱子就往停车场走。三个小丫头你推我一把,我说你几句,也嬉笑地跟在大姐的屁/股后头,颠不颠儿地跑到大红色全尺寸F150边上。 “姐,你不是很有钱吗?怎么没有买小轿车呀?”小妹妹惠民绕着皮卡转了一圈,“不过这个也不错,比我们村那个拖拉机漂亮。” “你懂什么,快上车。”顾济民将箱子扔到后斗,拉上卷帘,再把三个小家伙塞进后座,然后开车驶出SFO机场。 刚从花花世界申市来到三藩的三个小屁孩,看着沿路低矮的房子,觉得亚米国并不像大家说的那么富裕……难道是因为大姐住在很穷的地方吗?大姐这么穷,买不起小轿车,自己仨人还把钱都花了个七七八八,小妹惠民觉得非常惭愧。 顾济民没想到后面坐着的三个小东西有那么多心思,她正准备带她们游车河,在市区兜一圈,再逛逛金门大桥呢,突然听见远处传来轰隆隆的低鸣声,声音越来越大,像千军万马奔了过来。顾济民赶紧向左拐,飙到应急车道,刚踩下刹车,就见到前面笔直的公路变成了波浪,两边的房子像失稳的积木一样,哗啦一下散了一地。顾济民转过头,从副驾驶位的侧窗看出去,发现不远处突然出现一道和高速公路平行的大裂缝…… 1906年4月18日三藩大地震、198/玖年10月17日三藩大地震、圣安地列斯断层、卡斯卡迪亚断层……这一年多来,冯晨夏给简州公司的所有员工,做过不下三场地震讲座,要求所有员工都必须参加至少一次讲座……顾济民记得冯晨夏说过,三藩市被圣安地列斯断层、卡斯卡迪亚断层这两条绵延数百上千公里的断裂带夹着,哪一条有点风吹草动,三藩就会天崩地裂……现在,三藩市真的天崩地裂了。 顾济民担心余震,加上不知道震中在哪里,不敢继续往前开——别管什么金门大桥了,震完了,桥在不在还两说呢,应该先观察一下情况……顾济民晃了晃脑袋,定定神,回头告诉吓得像鹌鹑似的三个小家伙,让她们待着别动,然后打开车门下去看了一圈。 虽然看得不真切,但顾济民可以肯定,前面不远处的公路断了,豁口至少超过汽车可以冲过去的宽度;现在高速公路上的车已经全部原地停了下来,在起伏不定的道路上歪着,就像汪洋里的小船;双向道隔离栏震断了,勉强可以挤过一辆皮卡。 现在的问题是待在原地,还是向南逃离?顾济民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是卫星电话,当初搞地震预防讲座时,冯晨夏已经给华夏过来的员工、以及其她亚米国公司高层全部换了卫星电话。也就是说,即便移动网络基站被地震破坏了,这些人依然可以用卫星电话相互联系。 顾济民上了车,先给曹欣打了个电话,占线;又给冯晨夏打了电话,依然占线……两人在通话?这么说,公司高层依然在运作!一想到这个,顾济民没有那么焦心了,就又想起了冯晨夏培训时说的话——冯晨夏说,地震一般只会出现一条大的地裂,现在右边已经有地裂了,其它地方出现大型地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现在余震未了,不敢乱动,自己和妹妹们可能要在这里蹲很久。 顾济民回头一看,发现三个妹妹惊魂未定,吓得傻掉了似的,小妹妹的脸上还挂着泪珠。顾济民反身爬上座位,抱着惠民的脑袋就亲了一口,“幸好你们几个小家伙带了很多吃的……我的后斗厢里还有几箱纯净水……至少大家不会饿死渴死了。别担心,大姐一定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顾济民正准备抱着妹妹们挨个啄一口,冯晨夏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接到她们了吗?车上有足够的氦镍电池吧?哦,那就好。你待在安全的地方不要动,警惕余震。现在市区几乎被夷为平地,等余震不那么频繁了,你看看能不能掉头……车上有吃的就好,安抚好你三个小妹妹……你女儿,还有巴邛雅、曹欣、杨二她们都没事,多亏了你发明的顾氏水泥!” 地震发生时,曹欣刚从人造子宫医院回新新动力公司。冯晨夏出差前,交待过让曹欣暂时负责公司运营。曹欣做事还是很尽责的,她每天都要去各个公司开个简短的碰头会,问问今天有什么要事要处理,之前有什么问题遗留下来。11点左右,终于跑完了新新生命公司、新新材料公司和人造子宫医院。她正准备和新新动力公司的员工聊聊,等下再去新新安保和幼儿园/托儿所看看,刚走进新新动力会议室的大门,一阵地动山摇,曹欣被抛了出去,脑袋磕到了桌子边儿。 地震!曹欣打了一个滚爬了起来,大声叫着,“所有人靠墙站,远离悬吊物和可移动大件物体……我们公司和厂房都用顾氏水泥加固过,绝对安全” 新华集团在简州的公司、工厂、医院和其它附属建筑,为了防震,去年全部加固过;室内装修和家私布置,也摒弃了可能造成人身伤害的繁复装潢,大部分使用固定件。而幼儿园、托儿所的家私和设备,全部用防撞软质材料包裹了……还有哪儿可能有安全隐患?曹欣用脑细胞快速扫了一遍,然后抓起卫星电话就给人造子宫医院负责人打了过去。 “让所有实验人员远离人造子宫容器。”曹欣下令道,“人造子宫容器是5层悬吊的,虽然吊索和容器都是特制产品,但为防万一,你们不要去培育室,以免余震造成人员伤害……如果培育的胎儿出问题,公司赔偿就是,你必须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曹欣刚说完,一阵强烈余震袭来,她站立不稳,顺势就坐在地上,给集团的其它公司挨个打电话。 刚给新新生命公司和幼儿园打完电话,冯晨夏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材料公司还没有问,人造子宫医院、新新生命公司和幼儿园都没有问题,孩子们的情况都很好。” “好的,下面的话你要听清楚,最好记录下来。”冯晨夏命令道,“首先,确认新新材料、新新安保和几个工厂的人员安全。如果有员工请假没有上班,必须在确保你们自己安全的前提下,联系到她们;其次,和餐厅、诊所等后勤部门核实物质数量,保证食物、饮水和药品供应。如果哪项不足,可以内部调控,反正我们的几家公司、工厂、幼儿园等建筑都在一起,只是人造子宫医院离得远一点。通知所有人,非必要情况下,不许出去,也不许回家……等余震少了,可以把家属都接到公司……再次强调一句,不许回家! “第三条,注意安防。1906年和198玖年的三藩地震,都出现了火灾、抢/劫和骚/乱,还有不少针对华人的暴/力事件。你让包括后勤在内的各个部门注意防火,同时要新新安保公司做好安全保卫工作……新新安保公司的库房里有很多/武/器,你让Cecilie拿出这些/武/器,分发给新新生命、新新材料和新新动力公司员工。具体人员由你来定,原则是,之前集训成绩好,心理素质稳定且对公司忠诚……另外,Cecilie必须派出专门小队保卫人造子宫医院和幼儿园的安全。” “好的,记下了。”曹欣在笔记本记下冯晨夏的吩咐。她不放心冯晨夏,问她现在在哪里,“你不是说今天回来吗?干脆再等等吧,等这边安定下来你再回来。” “上次波岛飓风,一年多都没有安定。我不能等,会自己想办法回去的……我先飞到附近的城市,然后租车回简州。放心,我不仅有简州/手/枪/证,还有附近几个州的隐蔽/持/枪/证,会保证自己安全的。” Sarah望着远处红灰色的天空,想起来了5年前的简州大火。这场大火从6年前的秋天,一直烧到5年前的冬天,烧了一年多。那时三藩市的天空,也是红灰红灰的。 “Sarah,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这次大地震,市区死亡人数肯定超过1906年的大地震。目前失踪人数已经超过6万了,近50万人无家可归。”Cecilie让Sarah赶紧回到杨二车宾玛的小分队,“地震烈度超过毁灭性的11级,加上大火破坏,肯定有人会蠢蠢欲动……市区现在已经出现密集的/枪/声了。” “杨二车宾玛。” “到!” “你的小分队负责人造子宫医院的安全。”Cecilie命令道,“如果情况有变,守不住的话,我允许你随时放弃。前提是必须保证所有人员的安全。” “是!” Cecilie离开人造子宫医院,回去保护总部和厂区安全后,杨二车宾玛一改刚才恭顺的模样,她转了转脖子,又活动了一下肩膀,用略带暴戾的眼神扫了一圈小分队成员,“现在,大家听我命令——将人造子宫医院外墙所有的射灯全部打开;Sarah,你去办公室,把我刚才录好的录音用扩音器24小时播放。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停止……这个录音的内容就是:人造子宫医院500码内已经设为禁入区,任何未经通报的闯入者,直接/射/杀!” “有人可能还幻想着局势不至于烂到这般地步,我告诉你们实情吧。”杨二车宾玛脸上闪过一丝狠劲儿,“据内部消息通报,目前三藩市已经发生了几百次/强/奸/事件,受害者8成以上是女性;唐人街被人纵火,死伤无数;Daly City有两个华夏留学生被枪杀,一个犹太教堂被血/洗;现在市区无家可归者,有数万人正在向南湾区进发,中间有不少趁/火打/劫的暴/徒,可能还有Proud Boys成员混迹在其中。三藩酒吧/枪/击/案后,我们和这个组织已经结仇了,不死不休! “这次挑人时,我花了不少心思才要到你们几个人——你们是新新安保公司员工外,最优秀的集团成员。我最看重的,就是你们的/射/击/和/狙/击/成绩。记住,最好的/狙/击/手就应该是女性!现在到了你们证明自己能力的时候了。” “一旦/射/击,一定要形成交替掩护,且必须更换下一个/狙/击/点……第一狙/击/点就位!” 冯晨夏转了2次机,先飞到Las Vegas,再从Las Vegas搭乘友人的私人小飞机飞跃死亡谷国家公园,到达简州州府Sacramento。新新动力在Sacramento有销售点,地震时有震感,但是没有什么损失。冯晨夏向友人要了一支M70,扔到后尾箱。又从销售点顺了一把M1911,放进工具箱里。虽然这两把都实现了/枪/弹/分离,但是/弹/匣/里还是压满了/子/弹/——冯晨夏知道现地震后三藩市大乱,针对亚裔和女性的暴力事件已经发生很多起了。本着宁见法官不见法医的原则,她把自己完全武装起来。 从Sacramento到公司原本不到两小时的车程,冯晨夏走了2天多。一路上两种口径的管口也转出过几十粒“花生米”,地震发生后第四天,冯晨夏才回到简州总部。 “怎么样?”冯晨夏手持清洁通条,正在用碱油清洁M70膛管,“家属都安排好了吗?” “都接过来了。员工家里的物质也转移了一部分过来。顾济民四姐妹在地震那天的下午就回到了公司。”曹欣汇报完后,在脑子里算了算,“现在食物大约可以维持1个多月;饮用水不太多了,只够半个月的量,地震一来,湾区水管全部爆裂……工程部正在搞废水再利用和重新净化实验。新新生命的人已经检测过了,再净化的水质符合饮用标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幼儿园的孩子,不饮用净化水。” “杀/了多少人?” “我们这边还好,也就几个,毕竟建筑和人员集中,歹徒不敢造次……杨二那边,已经/杀/红眼了!” “我回来了,总部这边人手也够,让Cecilie再带一队人支援杨二车宾玛,Cecilie本人也去。”冯晨夏下令道,“你通知所有人,在得到我的允许前,不得对外发布任何消息。让法务部准备事后法律条文……另外,等三藩市区安定一点,和市长Breed联系,就说我们集团愿意为市区无家可归者建造两至三个半永久型万人避难所。” 曹欣笑着记下冯晨夏的命令。她知道,灾害过后,还有很多需要上法庭或者不用上法庭的官司要打。但是公司有钱,只要钱花到位了,这次地震,就可以成为女性自强不息的好广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4章 第二十七章 再大的灾难,也有结束的时候。 三藩地震十天后,就没有再次出现里氏6度以上的余震了。Cecilie带领一帮新培训的安保人员,在人造子宫医院附近甚至市区的废墟中做了各种花样拉练,敢涉险的歹徒也彻底绝迹了。 “又端了一窝和Proud Boys有同样仇女宗旨的男权组织。”巡视完所有警戒点、刚歇下来吃早饭的Cecilie,给Jannike打了个电话,“可惜了啦……你要是也在三藩,会觉得特别解恨。” “我的任务是保护张凌歌和Molly。她们的安全,比我的个人仇恨更重要。” “也有道理。你和你女儿现在怎么样?” “很棒,很烦,很吵闹,也很幸福。我下个月育儿假结束,准备把女儿送到新乡这边的托儿所……虽然没有简州公司的托儿所好,但我不能整天带着孩子什么事都不做,我还是新新安保公司的副总呢。” “好的,我向冯总汇报一下。” …… 三藩地震的安防工作做得还是不错的,至少新华集团在简州的公司,没有出现人员伤亡;家属中有受伤的,也不过是皮外伤而已,公司的全科医生就能解决了。但是冯晨夏还是觉得问题多多,这天,她召集了几十个公司高层,开了个总结会。 “新新安保公司的人手还是太少了,训练不足的问题也暴露了出来。”冯晨夏皱着眉头说,“Cecilie,什么时候可以完成第一批学员的训练?” “教官太少……我本来想叫Jannike回来的。现在只有我和她是专业特/种/兵/出身……但她认为张凌歌和Molly更重要。” “Jannike说的没错,张凌歌是公司最重要的技术财富。她的人造子宫技术和人造/精/子技术,是我们一切事业的起点;Molly和她妈妈,则是我们在亚米国的/政/治/庇护伞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那边必须有专人保护……Jannike马上就要休完育儿假了,你可以安排几个人到新乡市,交给Jannike带。公司在新乡租了几个训练场地,有室内的,也有户外的。这样Jannike的空余时间也可以利用起来。” Cecilie点点头,将冯晨夏说的要点记了下来。 “还有,新新安保公司可以接外活。”冯晨夏说,“接外活的目的不是赚钱,而是在/战/争中学会/战/争。在这点上,你们可以和那三大安保公司学学。” “接哪里的外活?”听到这个指示,Cecilie精神一振。 “中东,阿费力加洲,都可以。不过在亚米国内部,行事要低调一点。” “是!”Cecilie接受命令后,就离开了会议室。会议下一个议程是三藩重建,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不必耗在这里当背景板。 杨二车宾玛起身到会议室门口的纸箱子里拿了一支纯净水,一边偷偷注视着Cecilie离开。确信Cecilie下了电梯后,她回到座位,举手要求发言。冯晨夏吃惊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我已经博士毕业了,请求去新新安保公司工作。”Cecilie一走,现在会议室里全部是华夏人,杨二车宾玛用中文嬉笑着说,“给个副总就行,我要求不高。” “你是简州大学伯院计算机博士,多难得的人才啊,搞安保太浪费了。”冯晨夏连连摇头,“我并不是把大家分成三六九等,只是觉得学有专长,应该各尽所能……你就应该成为优秀的软件架构师或者计算机管理人才,而不是打打杀杀的。” “冯/大/大,你听我说。我不是/杀/人/杀/上/瘾/了,而是认真想过这件事。现在新新安保公司里面华夏人很少,但是以后我们需要培养大量的华夏籍安保人员,所以现在就必须开始布局……这不是信不信任Cecilie的问题,而是未来工作如何开展的问题。而且,我认为计算机天才是刘乐召,不是我。” 冯晨夏觉得杨二车宾玛说得有点道理——现在杨二是亚米国所有华夏员工中,/战/术技能最高超的那个。人造子宫医院保/卫/战,也证明了她的领导能力。但是好不容易花了3年时间培养出一个计算机博士,现在却去搞安保,冯晨夏还是觉得很浪费……唉,人手真的不足。 “计算机和安保也有关系,听过《超/限/战/》吗?是国/防/大学教授、空/军/少/将/乔良和中都航空航天大学教授王穗湘合著的军/事/宏文……现代/战/争并不限于/军/事,而是无处不在……” 冯晨夏瞪了一眼杨二车宾玛,打断了她的话,“你的问题晚点再说。现在讨论下一个议题。顾济民,妹妹们都安排好了?你打算提前结束休假吗?” 顾济民苦笑着点点头——放假第一天就遇到地震,好不容易逃回公司,每天只能在厂区转悠。这些天,她和妹妹唯一的乐趣就是去厨房帮厨了……而且,三藩已经震烂了,景点短时间内不会开放,哪儿有什么假可以休?还不如早点开工呢。 “那你主持灾后重建吧,王九辉配合。三藩市长Breed今天给我打了电话,感谢我们为市民建造避难所的决定……不过,我们首先要建的不是避难所,而是警局和警察私宅。” 杨二等人在人造子宫医院搞的动作太大,防御范围超出了私人土地范畴,按说在局势安定后,即便不被追诉,至少也会被请去警局交底。不过冯晨夏搞的警民一家亲活动,给灾后同样惶惶不安的cops建了几个新警局,还承诺会给他们的私宅重建提供一个非常诱人的折头,于是那些反对新新生命人造子宫医院的声音就都被压了下去。 当然,压制这些声音的,不仅有差佬的功劳,也有Attorney General的功劳。三藩的检察总长是名女性,她的孩子目前正在人造子宫医院中孕育,再过2个月就要出生了。听说新新生命公司的员工拼死保卫人造子宫医院,她恨不得跑过去给她们颁发奖章,怎么可能看着恩人们被检控?因此,早在得知此事后,她就和附近城市的同行们打了招呼,让他们对人造子宫医院的“防卫过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市长Breed是三藩第一个女性阿费力加裔市长,打算明年谋求连任。很明显,一个破烂的三藩市不符合她的/政/治/利/益。因此在新新材料公司快速建好一个万人避难所后,Breed女士宣布,新的市政厅也将使用顾氏水泥建造,她还亲自向市民推销这种便宜安全且方便的建筑材料。 顾氏水泥确实方便。设计公司提供了十几个建筑设计方案供客户挑选,然后材料公司开足马力,生产出标准件,再切割黏合,一栋房子就搞出来了。 王九辉与几家运输公司合作,让他们将房子的半成品运到建造场地,再让安装人员现场黏合顾氏板,在地基上面浇灌混凝土,然后用专用黏合剂一粘,这房子就完成了,全部工作只需要半天左右的时间。 灾区重建是个赚钱的买卖。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十几家银行和王九辉联系了,想从中间分一杯羹。王九辉让这些银行做好专门的宣传彩页,为灾民提供优惠按揭贷款——有了贷款,加上顾氏水泥房的造价本来就低,比传统的木板房少一半左右,新新材料公司的订单也因此大增。 说是让顾济民主持灾后重建,但她就是一名技术宅,所以大部分时间,她都是袖手站在一边,看着王九辉像个陀螺似的忙乎——房子安装实在太简单了,用不着她这位总工程师兼副总裁出手。 这天,终于有件麻烦事经过层层上报,到了顾济民手里。 “怎么回事?”顾济民看着照片里的一根根小棍子,有点摸不着头脑——她把图片翻转90度、180度、270度,还是没有看出这是什么东西? 下属捂着嘴狂笑,“这是熊孩子的杰作!” 当初冯晨夏觉得顾氏水泥这么强大而奇葩的建筑材料,没法装潢,就把难题扔给国内的工程部解决。张全带领工程部攻关多时,终于得出了结论——使用特殊材料和特殊溶剂的顾氏锯子,不适合在市面销售,因此顾客只能从新新材料公司购买顾氏黏合剂,和顾氏板、顾氏条、顾氏小/棍/棍等配件。 新新材料公司交付给客户的,是一栋简单装修的房子。考虑到部分顾客打算自己做二次装修,因此房子的墙体和屋顶留下了一些小/洞——靠近屋顶的小/洞,是为安装吊顶预留的;而卧室、客厅墙体上的小/洞,可以安装挂钩;至于厨房和厕所里的设备,则全部采用整体建造技术。 如果客户不打算使用这些预留洞口,可以购买黏合剂和短棒棒,堵住洞口,再正常刷漆,这样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想做吊顶或者做挂钩,也可以购买一些外观像放大的粗钉子及倒置的蘑/菇等形状的配件,黏到墙上,上面再安装其它设施即可。 这个顾客,是第一批订购顾氏水泥房的。地震后不到2周就住进了新房,两口子开心得不行不行的,打算今天开车去其它城市买家具,就请隔壁的女孩当babysitter(临时照看小孩的人)照看女儿,然后一大早就出门采购了。 晚上回到家,两口子一进家门就傻了——女儿露西正和隔壁家的姐姐玩粘棍/棍游戏,现在客厅的地板上,全是竖着的小棍子,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露西,滚回你的房间。”妈妈大吼一声,吓得两个小家伙一激灵。见阿姨的面色很难看,只有12岁的babysitter赶紧跑回家,留下5岁的露西独自面对怒火。 晚上,这个家庭吼骂声、哭叫声不断。第二天一上班,父亲就给新新材料公司打了电话,问她们自己家的几百个小/蘑/菇应该怎么弄掉。这个当爸爸的,一边发自家客厅的图片,一边抹眼泪——虽然顾氏水泥房不贵,但也花光了家里的全部积蓄。后面还要还好几年的贷款呢,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 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顾济民也狂笑了很久。好不容易笑够了,她让下属给顾客打电话,告诉客户新新材料公司会帮他们解决问题的,不过新新材料公司必须有前后图片的使用权。顾济民知道,这事儿曹欣能在网上炒很久。 顾济民将普通的地板打磨抛光机做了些许改造,加上耐腐蚀的金属钽,然后拿上顾氏锯子,带着凑热闹的三个妹妹,和工人们浩浩荡荡地奔赴客户家里。一进房门,顾济民就噼噼啪啪地拍了几十张照片。照片各种角度都有,看着特魔幻……顾济民满意地将手机交给大妹妹,然后趴在地上,打开顾氏锯子的开关,一股强碱水帘喷/射/而出,小/蘑/菇纷纷倒地。 接下来,顾济民用打磨抛光机,把地板全部打磨一边,然后让客户带着孩子先出门逛逛,“终凝要3个多小时,你们先去买地毯吧。买好了马上铺上,省得小家伙再搞出什么花样来。” 自从三藩开始重建工作,新新动力公司和新新生命公司的股价就像坐上了火箭似的,大幅飙升——新新材料公司没有上市,投资者只能追捧同一个集团的股票,想从新华集团的重建中分一杯羹。而且,新新动力公司的氦镍电池销售确实不错,加上杨二誓死保卫人造子宫医院的事,已经在网上传开了,所以这两家公司的股票被追捧也很正常。 地震到现在已经接近4个月了,三藩市的重建工作正紧张有序地进行着,市区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和繁华。 刚视察完重建工作的冯晨夏,现在坐在办公室里,一边看着公司报表,一边在心里想着雷振宇的话——五年前的简州大火,烧得三藩市的天空都红了,没几个月大家就都忘了;前年亚米国东北部冻死了3000多人,春风一吹,所有人都像没事人儿一样,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亚米国股市暴跌后,除了XXSM和XXDL等少数几家公司的股票外,大部分公司的股价依旧低迷,投资者却忘了股灾的痛,对99%的股票视而不见,只追捧暴涨的品种;现在三藩开始重建,之前大火和抢劫造成的伤害,19000多条逝去的生命,就从亚米国人的记忆中被完全抹去了……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浓缩这些事件,会发现近几年亚米国灾害频仍,让人触目惊心。但身在其中的民众,被温水煮着青蛙,依然一心奔着小日子,依然觉得现世安好……。 这些自以为幸福的人们啊!冯晨夏摇摇头,突然想起应该让“脑库”成员再做一次局势分析,然后和NG/O负责人Mary Power商量一下,看看现在应该怎么捞鱼……冯晨夏正思索着呢,就接到了曹欣的信息。 “你等待的大成就可能已经出现了,张凌歌终于赢来了收获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5章 第二十八章 女儿出生后到现在,张凌歌的日子过得一言难尽。 先是担心冯晨夏的安全。地震发生后那段时间,张凌歌每做完一台手术,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冯晨夏有没有发信息来。恍恍惚惚地过了快半个月,这天晚上,冯晨夏终于告诉张凌歌,说三藩的治安已经稳定了,市区也不再有零星的/枪/声……张凌歌终于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后,她才发现女儿们的哭声有多响亮。 “是觉得哪儿不舒服吗?”张凌歌茫然地盯着哭得青筋暴露的小家伙,“为什么喊得这么大声?” “每天都这样,你今天才发现啊?”卫强不满地回了一句。他给老大喂完奶,刚把老大交给保姆,老二就扯起嗓子嚎了起来。老二一哭,老大自然不甘寂寞,也加入到大合唱中。卫强把老二塞到张凌歌怀里,然后从保姆手上接过老大,把老大的脑袋放在自己右肩上,左手轻轻拍着,想让老大赶紧打奶嗝,等下好睡觉——小家伙都睡了,他自己也可以休息一下。现在孩子还没满月,卫强已经被折腾得像老了十岁,看上去面色黯淡,胡子拉碴的。 张凌歌看见卫强这副仪容,有点不好意思,就边给老二喂奶边说,“你需要好好睡一觉。今天去我那套小房子睡吧,那边隔音效果好……我这周可以休息两天,今晚熬一下也没关系。” “让那俩保姆去隔壁睡吧。我今晚想来一发,纾解一下。” “真行啊,我还以为你每天带孩子,已经变成了一个佛系青年呢……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好不容易让老大打了一个奶嗝,卫强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交给保姆,让她们先哄老大睡觉,然后转身坐在张凌歌对面,“要再不想这些事儿,我会以为自己就是人形育儿机器呢。” …… 晚上运动完后,卫强抱着张凌歌低声抽泣道,“我没想到带孩子这么难……” “那,我以后多帮帮你?” “不用,你上班也忙。说真的,我现在一点也不恨我父母了。他们虽然不靠谱,但也一把屎一把尿地把我拉扯大了……唉,我现在每天心里难受的很,老往一些窄处想。你说,我是不是得了产后抑郁症?” “你又没有怀过孕,谈什么产后?你就是休息不够,赶紧睡吧。”张凌歌翻身起来,披了件外套,去隔壁婴儿房看了看两个女儿,然后回身躺到卫强身边,“人类婴儿太早产了,所以才这么难带。我最近会和Molly研究一下如何延长人类幼体在人造子宫容器里的时间,这样出生后,至少没有现在这么脆弱。如果搞成了,我们下个女儿在里面多待一会儿,生出来就和你姓。” “还有下一个?”卫强一轱辘爬起来,“姑奶奶,你别吓唬我,也别拿姓氏权诱惑我,我现在真不在乎跟谁姓……我只求这两个小祖宗赶紧长大!” 张凌歌没有理睬卫强,拿出手机记录起延长胎儿孕育期的要点。刚写了几行字,卫强推了她一把,“你能不能就在这里睡啊?我和两个保姆共居一室,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怕她们看上你,还是怕自己看上她们?我都说你是自由的了。” “你这个人怎么胡搅蛮缠呢?”卫强有点生气,“这么热的天,孩子小又不适合把空调开得太大……我想在家里光膀子穿/三角/裤都不行……如果只有咱俩,我一/丝不/挂都没问题。” “不行。我得花点时间改进人造子宫了。和你们住一起,我连觉都睡不好,怎么有精力搞研究呢?” 现在张凌歌和卫强过着“相对论时间”——卫强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曙光迟迟未能降临。他三天一颓废,五天一崩溃……新乡室内设计学院开学后,他天天吼着说熬不住了;而张凌歌觉得孩子长得真快,每搞出一点科研小改进,回家就发现小家伙又长大了一点。现在,大女儿已经可以熟练地翻身了,小女儿也老喜欢趴在床上,抬头左顾右盼。 张凌歌知道卫强的心理是崩溃的,也知道自己沾了人造子宫和卫强的光——实际上,自己和卫强的分工,就像传统家庭的男女角色互换了。不过普通家庭的女性,不仅要带孩子、奶孩子,在之前还得忍受怀孕的痛苦和生产的风险,之后,也不一定有两个保姆帮忙,所有的事做母亲的都得一个人扛。 看来,光是人造子宫还是不够的,还必须有其它技术,以及其它社会组织来配合——包括育儿社会化等。 最近张凌歌和Molly征求了一位母亲的同意,将其胎儿的孕育期延长了一个月。目前看来情况不错,这几天就可以给孩子接生了。 后面还要做更多的实验,张凌歌想看看能不能把人造子宫里人类幼体的孕育期延长到12个月,这样孩子生出来就相当于3个月左右,发育快一点的孩子,可能出生后就能抬头甚至翻身了。 不过,这些实验都需要张凌歌独自完成。Molly上个月申请去潘州匹市交流,现在大概在一边做住院医培训,一边帮着Goldstein教授搞参议员选举吧。Goldstein教授已经获得了D党提名,11月初就要举行大选,因此Molly没有时间帮张凌歌改进人造子宫。 …… 第二天凌晨5点半到医院时,张凌歌觉得医生和护士对自己的态度有点客气。等看到低年级住院医和五年级住院总的眼神后,她才顿悟到,原来那不是客气,是敬畏——自己做啥了?为什么这帮家伙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上完两台手术,终于有时间抓根蛋白棒补充能量了,张凌歌边吃东西边刷手机,突然看见烧伤科医生Jeff Alder急吼吼地跑过来。 “赶紧上网查,现在新闻已经出来了,你真的得了今年的Lasker Medical Research Awards(拉斯克医学奖)的临床医学奖。”Jeff Alder的声音激动得都变调了,“人工皮肤,你是凭人工皮肤获奖的……这个奖被称为‘诺奖风向标’,很多人都是在获得这个奖之后的3至10年内,得了诺奖。张凌歌,你会成为最年轻的诺奖获得者的!” “是吗?”张凌歌打开搜索网站一搜,才知道自己真的得了拉斯克医学奖。现在冯晨夏的几十个大群,都兴奋地沸腾了。 “最年轻的诺奖获得者是25岁。我就算3年后能得诺奖,怕是也当不成最年轻的获奖者了。”张凌歌不是不激动,只是觉得没有必要那么激动,而且这个奖的奖金也不多,才25万刀,“Alder医生,并不是得了这个奖一定会得诺奖的。” “哦,你太冷静了,这就是华夏人的谦虚吗?但你不是个谦虚的人呀!”Jeff Alder摇摇头,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你答应过我的,真得了诺奖,致谢词中必须感谢我。” “没问题。”张凌歌点点头,然后喝了一口水,继续进手术室准备下一个手术——至于拉斯克临床医学奖和诺奖什么的,让风再吹一会儿吧…… 曹欣正在布置国内的宣传,她让国内宣传人员把张凌歌的成就和屠奶奶联系起来。“这个不算攀附。2011年,屠奶奶获得拉斯克临床医学奖,4年后获得诺奖。现在张凌歌也获得了拉斯克临床医学奖,亚米国的分析人士认为,张凌歌在近几年获得诺奖的几率非常大。” 曹欣正准备铺开来讲,赵尔然打断了她,“刚收到几个媒体的请求,想采访张凌歌。” “好的,我去请示一下冯晨夏。今天视频会议先开到这里吧,你们现在就可以宣传张凌歌获奖的事儿。” 曹欣来到冯晨夏的办公室,见冯晨夏正在和张全视频。曹欣敲了敲门,冯晨夏招手让她进来,坐在自己身边和张全一起视频。曹欣简单地汇报了几句,就安静地待在一边听冯晨夏和张全的对话。 “现在人造器官医院的申请已经批复了,我们可以在国内开多家医院。我准备在中都、申市、江城、山城,和岭南省各开一家医院。虽然我本人更倾向在深海开,但是也许不得不把地址挪到省城,因为我们的人造子宫医院需要得到岭南省的支持。”张全把人造器官医院的批复文件发给冯晨夏,“从立项到建成,到最后完成所有设备的安装调试,至少需要3-5年,那时候凌歌也差不多学成回国了。但问题是,国内没有足够的医生。在亚米国,有上万名移植外科医生,心胸外科医生也大多能完成心脏和肺脏移植手术,只要完成住院医专科训练的医生都能做这些手术。但是在国内,只有少数几家中都、申市和其它大城市的医生会做移植手术……即便我们建好了这些医院,合格的医生从哪里来?” 冯晨夏也觉得这个问题很棘手——张凌歌虽然已经具备了优秀的普外医师能力和腹腔移植外医师的能力,但她目前只是一个第四年住院医,还要一年多才能拿到普外医师执照。张凌歌告诉冯晨夏,说自己可能不会申请移植外科专科培训,因为移植外主要做肝肾移植,这个张凌歌已经做得非常好了,她也许会申请心胸外科培训,学学心脏和肺脏移植手术。这样的话,即便她不需要再花一年时间做科研,也得要再过近4年,才能完成全部培训。 “张凌歌现在没有时间带学生。可以让她和潘州匹大联系,看看能不能让她在做心胸外培训的同时,带几个学生。如果不行的话,我和简州这边的大学联系。我记得这边的移植也很厉害。”冯晨夏想了想说,“人造器官医院先不建。必须在人造子宫医院批准后,再建人造器官医院。让病人的意见在网上发酵,给决策者一点压力吧……人造子宫医院不需要医生,只需要科研人员即可。张凌歌在不在都可以弄。如果我们现在就把人造器官医院搞出来,将来想批人造子宫医院就更难了。” “那也只好这样了。”张全苦笑了一声,“本来我以为凌歌得了拉斯克医学奖,后面的路子会顺一点的。现在看来,即便得了诺奖,也不见得顺利——那么多取得了大成就的科学家,在国内却当不了院士,不独屠呦呦……所以,也许有什么玩法是我们不知道的?现在只能缓建人造器官医院,把二者打包了。希望决策者能听听患者的声音吧。” 曹欣听着两位大佬的对话,心想,这算是技术要挟吧?不过人造子宫这么好的技术,为什么国内不批呢?就担心女性因此不婚吗?现在结婚率和新生儿出生率连年下降,搞了人造子宫医院,就算挽救不了结婚率,至少还能救救新生儿出生率呢。难道现在国内就看着政策被那些只会仇女的猥琐男绑架吗? “人造器官移植医院只有简单的批复,手续还没有走完。我们先不走下去了。曹欣?” “啊?到。” “你把消息放出去,就说新新生命公司要求人造器官医院必须和人造子宫医院打包。”冯晨夏说,“不管网上是弹是赞,你把火烧热就可以,和拉斯克医学奖一起炒。那些心衰患者、尿毒症患者和家属,比我们更急。这不是要挟,只是我们被要挟后不得不采取的迂回措施……另外,张凌歌还是应该尽量多接受媒体采访的。你让那些媒体先把采访大纲发过来,我们要审核。你现在就去安排吧。” 曹欣出去后。冯晨夏把上次脑库会议上雷振宇说的话发给张全——很多人以为,战/乱/时代就是整天打仗。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我们之所以会形成这样的看法,是因为我们看到的历史,都是大事件的浓缩版。看着这些大事件一个接着一个,你会觉得特别压抑,会有喘不过气的感觉……但如果你放大其中一个点,你看到的就是柴米油盐、歌舞升平的小确幸。上世纪30年代,在和国侵华时,还有个‘黄金十年’呢。冷战时期,双头鹰和亚米国的百姓,还不是该干嘛干嘛……所以,这些日常小确幸会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我们忽略大时代来临的信号。 “张阿姨,你怎么看这段话?” “雷振宇这孩子说的确实好……上周,我把你们考上大学到现在的国际国内事件和自然灾害列了个时间表,发现时间确实有加速的迹象。什么时候量变会引起质变,我也不敢确定,但是我们必须继续做好准备。” “是啊,这次三藩地震,我才发现之前的行动还是太慢了。事情发生前,觉得准备得还不错,真来事儿了,就觉得‘力士’太少。我已经批准新新安保公司接外活了,必须让她们在/战/争/中学习/战/争。” “阿费力加洲需要人手,不过这边的对峙力量比较弱,没有中东激烈。” “两边都去。没有接到外活,就自己去搅浑水……张阿姨认为我们后面还应该做什么?”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赚钱工作做的不错,新新安保公司的发展也很迅捷……不过,现在我们的身份很尴尬啊……你和凌歌至少要回国待几年,以女性青年偶像的身份影响一批人,然后,就得找个施展空间。” 视频通话结束后,冯晨夏还在想张全说的“找个施展空间”的话。现在新新生命公司、新新动力公司和新新材料公司都非常赚钱,但是除了再生产外,钱只能投到女性奖学金里,钱越多,冯晨夏的不安全感就越多——冯晨夏不喜欢花花绿绿的钞票,更希望得到某些实在的东西。就像她自己之前说的那样,财富从来就不是货币,商人也无法富可敌国。只有土地和人民,才是真正的财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6章 第二十九章 两年前股票大幅下跌,其后续影响比很多经济学家预测的要小得多。 The Federal Reserve System(亚米国联邦储备系统)认为整体经济未受太大的影响,首功应该归己:在股票不断飙升的前些年,联邦储备委员会一直坚持小步加息。到前年11月股灾爆发时,亚米国的基准利率,亦即同业拆借市场利率,已经提高到2.25%-2.5%,为以后经济下行期的应对,留下了很多操作空间——当然,也有不少人认为,如果不是联邦储备委员会持续加息、缩表,股市根本就不会调整,所以它是元凶,而不是功臣。 在大家争执不断时,总统跳出来揽功——要不是我两次减税,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给军工企业大把撒钱),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经济复苏呢?所以功劳全是我的! 这两年,劳工部统计的非农就业数据,和自动数据处理公司发布的私营领域“小非农”就业数据持续增加,看上去经济真的非常强健。于是在股票大幅下跌的半年后,两市大盘晃晃悠悠地又反弹了。虽然这一年多来,反弹高度不到下跌幅度的6成,但亚米国股市和华夏股市不一样,直线飙升的时候非常少,因此在很多人眼里,慢慢爬升的股价一点问题都没有,完全可以“马照跑,舞照跳”。 亚米国的普通人,其实非常没有主见,也非常喜欢“随大溜”。而且是那种打着追求个性的旗号随大溜——所以在校园里,你会看到男生们穿着同样的T恤配上同样露出半拉儿/臀/部的低腰裤、女生无论高矮胖瘦,一律穿着蹦得紧紧的leggings(紧身裤)……现在专家和总统都说亚米国经济好得不得了,老百姓们摸摸口袋,虽然没有摸到几个子儿,但想着自己大约是“不幸者偏差”,于是暗骂自家不够努力,活该实现不了“亚米国梦”,转身就去继续打他们的两份工三份工了。 这天大盘平开。刚开始看着还不错,一个小时后,大盘指数开始小心翼翼地、缓缓地向下溜。午时未到,下跌已经超过9%,新乡股票交易所被迫休市一小时。再度开市后,情况突然变得无法控制了,抛压太大,无人接盘,很多股票接连跳空下跌,收市前一小时,交易所宣布今天提前收盘。 这个晚上,墙街无人入睡!第二天,得到指示的操盘手,不计成本抛空手中筹码……短短三、四天,亚米国股市总市值的近三分之一——12万亿刀烟消云散,占亚米国去年GDP总值的近6成…… 总统连夜发推,要求联邦储备委员会施行量化宽松政策,并声称正在和两院多数党领/袖商议,准备出台第三次减税方案;而参众两院的多数党是总统的死对头:D党。两院领/袖认为减税会造成亚米国联邦政府的债务水平恶化,导致经济刺激手段失效,因而拒绝出台减税政策。 而此时,在2年前股灾已用尽利率手段的亚米国联邦储备委员会的7名执行委员,看着0-0.25%的基准利率无计可施。怎么办?听这个混蛋总统的吧,大家两眼一闭,决定实行近几年来的第四次量化宽松政策,提高债务上限1.5万亿。政策一出,上扬的亚米元指数应声而落,避险资金纷纷逃入黄金市场。 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双双失效,亚米国政府层面已无计可施,但是百姓还是可以做点什么的,于是他们纷纷挥刀砍向自己,或者砍向更弱者。 杰森是普通亚米国男人的“标本”——高中毕业后就成为货车司机的他,开了近50年的车。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亚米国梦的典范,生了三个孩子,养了一条狗,在中部有栋大house,家里两部车,一辆皮卡,一辆三厢车……现在三个孩子早飞去大城市追求他们的梦了,家里只有老妻一枚,就等着一年后自己退休,卖掉房子,买个房车,俩人用皮卡拖着房车四处游玩呢。没想到临近退休,自己的工作却被AI抢去了,拿不到退休金;股市大跌,401K账户又缩水一半……杰森越想,越觉得这尘世无可留恋。 杰森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其实并不爱出头。当初货车司机的工作被AI抢走后,有人出头了,他才敢到AI公司门口举牌,发现没人理睬,他就灰溜溜地走了……现在面临更重要的人生抉择,杰森自然也不会先出头……直到看到墙街的人不是吞枪就是卧轨,还有人把自己全家人都给杀了,杰森终于决定这辈子再随一次大溜。晚上,等老妻睡着后,他拿出猎/枪,对着老妻的头扣下扳/机,然后把/枪/伸入自己的口里,再度扣响了扳/机…… …… 股灾后不到1个月,亚米国自杀人数就达到了1.5万人,完成了“年度指标”的3成以上——几乎每个county(县。亚米国和华夏不一样,在这里,县比市大),都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杨二车宾玛最近迷上了希腊罗马神话,一大早,她就背着一个微缩雕塑在冯晨夏的办公室门前晃悠。到了午饭时间,刚开完脑库视频会议的冯晨夏,终于有时间见她了。 “拿着美杜莎人头的珀尔修斯?”冯晨夏看着这个微缩雕塑问,“我记得作者应该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雕塑家本韦努托切利尼?” “Bingo,加10分。” “为什么整天拿着这个雕像?” “我发现,美杜莎的故事,浓缩了几千年来男权社会对女性的仇恨。”杨二车宾玛又习惯性地转了转膀子,“大致和你说一下整个故事吧,这个故事来自公元时期古罗马诗人奥维德的《变形记》:海神波塞冬有一天看见了美女美杜莎,他觉得自己是海神,有权占有美杜莎的身体,就在智慧女神雅典娜的神庙里强/奸/了美杜莎。雅典娜觉得自己的神庙被玷/污了,一气之下,惩罚了受害者美杜莎——这事儿美杜莎没有任何错,她是受害者,但是雅典娜把她变成了头发是蛇的怪物。这还没完呢,雅典娜又把盾牌给了宙斯之子珀尔修斯。珀尔修斯拿着盾牌,趁美杜莎睡觉的时候,砍下了美杜莎的头,作为战利品随身携带……” “这个神话怎么这么恶心?” “恶心吧?”杨二车宾玛咧了咧嘴,“我作为女儿国出来的女性,听到这个神话简直气炸了——一个男性诗人,在作品中,将没有任何错误的女性当成恶魔。这个女性的唯一‘过错’,就是不愿意把/强/奸/变成‘顺/奸/’……然后这个男性诗人,还特意塑造了一个维护/强/奸/犯/的所谓智慧女神,还让珀尔修斯和智慧女神一起,杀了这个无辜的女性 “自从有了这个传说以后,所有让男性感觉有威胁的女性,都会被冠上美杜莎的名字——玛莎.斯图沃特、康多莉扎.赖斯、麦当娜、南希.佩洛西、奥普拉.温弗莉、安格拉.默克尔……这个名单想要多长就有多长……每个不肯附和男权声音的女性,都会被男权社会合力砍下人头……人类社会,仇女已经仇了几千年了!” “砍下人头?”冯晨夏哈哈大笑,“所以你赞同Cecilie她们将美杜莎作为新新安保公司的徽章?” “当然不赞成……你不也没有批准吗?受害者的哭诉是没有意义的,只会让那帮施害者高/潮。十万吨眼泪,也不如一支羽箭有力量。” “你有什么建议?” “莉莉丝Lilith。她曾掌管这个世界几十万年,后来被耶/和/华推翻,象征着母权被父权代替……不过,我相信强大而嗜血的Lilith终将重新统治这个大地,所以我认为应该用她的形象,名字就叫‘暗月’……当然,如果她们想用复仇女□□字,叫Furies,我也没意见。美杜莎就算了,我可不想成为除了美丽一无所长,连自己都不能保护的家伙。” “好好,叫什么都行。”冯晨夏笑着说,“你决定加入新新安保公司了?今天就是为了徽章才找我吗?” “当然不是,我有那么无聊吗?”杨二车宾玛站起来,从战/术背/心的七八个口袋里,掏出一大堆东西,都堆在冯晨夏的办公桌上。 “这个叫生命卡(LifeCard),可折叠,是亚米国开拓者公司的产品,里面只能装一粒.22的花生米。我试过,5米之外就没有什么/杀/伤/力了,这东西只能算玩具。”杨二车宾玛把一个普通信用卡大小的薄型物品拍在桌上,然后又拿出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Zip.22LR。这个怪玩意儿很梦幻也很不靠谱,容易卡壳。不过它最多可以装25发小花生米。” “你昨天才给我看过口红、手机、指环、香烟、钥匙,今天又是信用卡和这个老卡壳的东西……你是打算当间/谍/啊,还是想搞/暗/杀/呀?” “我们有那么强大的人才储备,为什么不做点改进呢?不光是这些小玩意儿,M70、1911还有很多东西,都可以玩玩。这些玩意儿有的真的太重了,很多女孩子连扳机都扣不动……改进好了,就算不自己用,还能卖钱呢。我觉得我们集团可以做这个生意,反正这里是亚米国,又不是华夏。” 这玩意儿确实可以研究,不过冯晨夏觉得最近集团内部,特别是新新安保公司内部,有一种非常危险的倾向——她们以为世道/乱/了,就可以端着烧火棍、大/杀/四方。 “你知道什么叫国/家/机/器吗?”冯晨夏笑着招呼杨二车宾玛坐下。 “呃?” “你认为,正常的国家碾碎反/叛/者或者起哄者,需要用几分力气?” “我不知道要用几分力气,但是应该还是可以试一试的吧?光说亚米国,在60和70年代,双方经常对峙;就算近些年,也有不少个人和州政府叫板的……”杨二车宾玛不服气地说。 “1932年,2万名真/枪/实/弹/上过战场的一战老/兵组成‘退/伍军/人补助金请/愿/军,’在华府国会山安营扎寨……你应该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麦克阿瑟率领联邦部/队开进请/愿/军/营地,用刺/刀、子/弹、催/泪/瓦/斯和雷诺/坦/克/碾碎了这帮老兵。参加这次行动的,还有后来的亚米国第34任总统艾森豪威尔。”冯晨夏觉得杨二车宾玛还是太天真了,“如果双方居然呈现出对峙状态,只能说明:一、庙堂意见有分歧;二、有外/界势/力介入。否则的话,任何一个国家,即便是蕞尔小邦,其国/家机/器也可以轻而易举地碾碎你们这些蝼蚁…… “杨二,你要记住两点——第一,诡道亦即小道,没有哪个集团可以靠这个成功。阳谋永远比阴谋有力量,阴谋只能是辅助性的;第二,不要试图螳臂当车。振臂一挥而响应者云集的事,在亚米国,只会出现在选举台,绝不会出现在/战/场上,至少这十来年里不可能出现。所以你们的行动,必须隐而精……明白了吗?” “明白。” “回去写个时事分析和行动报告给我。你可以走了。” 目送杨二车宾玛离开办公室后,冯晨夏关上房门,靠在沙发上,继续思考这次金融危机的原因,以及后续可能的发展。 关于危机成因,沈柏资的观点比较特别。和从收入分配、货币及财政政策入手的其她脑库成员不同,沈柏资认为这次危机,其实在因为亚米国的经济殖民地不再扩大,收不到额外铸币税的必然结果。 怎么解释铸币税呢?打个比方,有三个人,分别叫A、B、C。A自己印了一些纸片,在每张纸上标上“100刀”字样,然后以武力强迫B和C接受这些纸片,A用纸片换取B和C家里的东西。A印刷纸片时,自己和家人花费的劳动,大约值4刀吧,那么A赚取的剩下那96刀,就是A的铸币税。 在上世纪60、70年代,亚米国也是危机频仍。但是里根当上总统后,双头鹰国应对不当,华沙条约组织在90年代初解散,整个卢布体系也分崩离析。美元趁机进入双头鹰国、东尤罗巴等原华沙条约国和华夏,狠狠地吃了一波红利。 沈柏资认为,亚米国的铸币税红利已经吃了30多年了,现在没有新的经济殖民地可以收取铸币税,因此出现经济内卷化现象,经济危机的频率自然也越来越高。 这样看起来,亚米国的经济危机确实是深层次的,如果不能创造新的经济增长点,就只能内/乱/,或者输出/战/争/了。 实际上,这次危机也给新华集团造成了很大伤害。虽然新新生命公司的人工皮肤和人造器官受到的影响不大,但是人造子宫医院,这几个月委托量大减,还有人声称已经差不多破产了,无法缴纳剩下的费用甚至无法养活孩子,准备放弃囊胚甚至人造子宫容器中的胎儿;春天到了,气候回暖,新新动力公司的氦镍电池,在某些州的销量几乎减半。所以冯晨夏需要脑库成员去调研,考察一下危机的深层次原因,和可能的解决办法。 在脑库的调查中,很多人都发现,亚米国人把AI技术发展,视为这次经济危机的主要元凶之一。亚米国女性就业人数最多的职业是文员;男性就业人数最多的职业是货车司机。企业大量应用AI技术后,接线员等职业的招聘人数少了6成,剩下的招聘岗位也外包给阿三国了;而货车司机岗位,约5成被自动驾驶取代……因此在危机出现后,上街最多的,除了身负十几万、几十万学费贷款的学生和前学生外,就是大货柜司机和文员。 不过,张全坚决反对AI技术造成失业的说法。在她看来,全球性技术停滞,才是近些年包括亚米国在内的西方国家频频出现经济危机的原因——诺奖,从20世纪50年代起,就没有什么激动人心的发现了,特别是物理学……张全认为,实际上,正是因为基础科学没有新的进展,而技术挖潜也走到了尽头,所以我们现在才会陷入全球技术停滞。真的有/革/命/性的科技进步的话,是不会消灭就业的——火车和汽车的出现,消灭了马车夫,但也创造了火车司机和汽车司机等职业;互联网的出现,消灭了一些实体店,却增加了更多的网店。 张阿姨的观点,也是一种说法,冯晨夏想,如果真像张阿姨说的那样,全球的科技发展,特别是基础科学的发展已经陷入停滞,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亚米国要增加军工投入了——要么,靠大量投入,催谷军/事科技的进步,毕竟互联网等科技,都是军/队体系先搞出来的;要么,就是从其它国家抢钱,来安抚自己的国民。 冯晨夏看着天花板,笑了笑——事情越来越有趣了。现在赚钱已经不是新华集团的第一诉求,更重要的是,为未来布局。 冯晨夏认为经济下行期将在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结束。但是经济触底后,却不会马上反弹,而是会走一个L型。在经济下行期,矛盾会激化,也可能会被转向。但是在走L型底边时,社会矛盾反而会有所缓解——缓解的原因不是因为经济变好了,而是因为大家适应了贫困…… 那么现阶段,集团最应该做的就是保护集团员工的生命财产安全,这个是第一位的;其次,重新寻找现有产品的销售渠道;第三,让Cecilie和杨二车宾玛等人偶尔展露獠牙;第四,增加女性的自组织度。 风,终于吹起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7章 第三十章 半年前,Molly就完成了圣玛利亚医院的妇产科住院医培训,正式接手越星辰的工作,成为新乡市人造子宫医院的第二任院长。 这天一大早,Molly开完简短的通告会,就让Jannike率领医院的安保人员,加大警卫力度,然后自己跑到祖科蒂公园待了2个多小时。 13年前,祖科蒂公园公园也曾这么热闹过——2011年9月17日,数千人聚集在新乡市曼岛下城,发起了“占领墙街”运动。那些自称“99%”的民众,驻扎在祖科蒂公园,抗议墙街的金融大鳄掠夺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老百姓的财富,要求改变社会财富的分配方式。 这第二次“占领墙街”运动,比第一次的参与人数更多。 4月底,大地终于解冻,即便在亚米国中东部,白天室外的气温也上升到华氏32度以上(摄氏0度以上)。舒适的气候,为占领运动打下了良好的气候基础——5月的第一天,有2000多万民众走上街头,创下亚米国单日上街人数的新纪录。6月下旬,新乡市的气温愈发温暖宜人,于是在曼岛墙街附近的祖科蒂公园(Zuccotti Park),就长出了一朵朵五颜六色的帐篷。 大部分民众的诉求和第一次“占领墙街”差不多,除了要求改变社会财富的分配办法外,就是减免大学学费了——亚米国的大学学费实在太昂贵,且年年涨价。现在好一点的私立大学,每年光学费就已经超过6万刀了,加上生活费和其它费用,一年最少需要10万刀。而亚米国家庭收入的中位数也只有6万刀,扣去各项税收,只有4万刀左右的净收入。而即便是公立大学,现在州外学费也要3万多刀……所以绝大多数亚米国人,大学毕业后都背着一身债。亚米国前总统奥/巴/马,花了21年才还清学生贷款。 但是,这次“占领”运动和上次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Molly注意到,在运动开始没多久,极右翼势力就参与了。 前几天,Molly在曼岛上城的第五大道和第六大道最繁华的地段,看见了一群剃着光头、身着黑衣的“光头/帮”。他们身穿黑色皮夹克,脚蹬黑色/纳/粹/铁头冲锋靴,胳膊上纹有骷髅、卐/字和“白人的骄傲”等刺青,手持“垃圾种族,滚出亚米国”的牌子,有的人还扛着象征蓄奴主义的南方联邦旗帜。 今天上午,在祖科蒂公园也出现了两拨男权组织演讲团——一个叫“斯巴达之恋”,另一个叫“底比斯/圣/军”。这两个组织声称,亚米国之所以发生经济危机,不仅因为少数族裔抢了白人男性的工作,也因为女性,包括白人女性,站在了白人男性的对立面。这两个组织认为,自60、70年代第二次女权运动后,争取到平等财产权和教育权的女性,大量挤占了“原本属于男性的工作”,导致男性绝对职位数量减少,且相对收入大幅下降……演讲者呼吁说,在驱赶移民的同时,必须把女性关进家里,才能真正让亚米国再次伟大。 Molly知道斯巴达是古希腊的一个城邦,极其崇尚男同性恋;而以少胜多、战胜了斯巴达/军/团的底比斯/圣/军,则是个纯男同/军/事组织……看来,局势真的像冯晨夏预计的那样,极端右翼抛开了/宗/教/分歧,实现了某种程度的联合,而经济危机的祸水,不仅被引向少数族裔、犹太人及少数/宗/教/信/徒,也泼到了全体女性的头上。 Molly拍了几张照片。回医院后,她让Jannike留意这两个组织的服侍和装扮,“虽说他们在闹/事时,可能会隐蔽身份,但是7年前的弗州夏洛茨维尔事件告诉我们,他们在施行/暴/力时,更可能公开展示自己的组织特征。” 晚上六点半,Jannike布置好夜间巡逻安排后,就去圣玛利亚医院接张凌歌下班。而Molly则来到曼岛下城休斯顿街南部SOHO区里的一栋多层公寓,去找Mary Power。 “这些情况我早就知道了。”Mary看了眼Molly拍的照片,“集团IT部潜入了几百个极右翼组织的电脑,包括81个三/K/党/团/体、153个新/纳/粹/团体、119个白人/至/上/主/义/团体、131个光头/党/帮/派、29个极/右/翼基/督/教/团体和193个极/端/仇/恨团体……这些组织鼓吹用暴力解决亚米国的问题。上次女性团体组织的上街活动,就遭到了他们的阻挠。” “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今天在祖科蒂公园,有好几拨人都背着/枪/呢!”Molly着急地问,“你们NGO有没有和其她女性组织联系,让她们做好安全防卫工作……最好也能配/枪/。” 一说起这个,Mary就一肚子气。组建NGO后,她不仅把这些女性成员送到Goldstein教授、Clair Rosenberg医生等40多个参议员、众议员,及候选参议员、众议员的办公室学习,还让她们参与了专业的安保培训。现在她们不说是神/射/手吧,至少反应速度大大加快,自卫能力也有了长足的提高。 Mary把自己的经验向其它女性组织分享,没想到这些女性组织的头头,说Mary是暴力主义者,会教坏其她女性。还说她们会秉持马丁路德金和圣雄甘地的理念,搞非暴力对抗,打算用真理和真爱去感化极右翼分子。 Mary告诉她们,真理是在大/炮/的/射/程/之内的,但这些人就是不听,坚持认为与极右翼的纷争可以用语言和上街解决,不准备做任何防卫措施。 “我联系过几个女性组织,她们的反应也差不多,还说我是危险分子,禁止我和她们的组织成员接触。”Molly苦笑道,“我看过《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在该书的导言中有一句话,我特别喜欢——作者说: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这些所谓的‘和平主义者’,会被事实打脸的。我只希望被打脸后,她们能顾忌其她女性的生命,而不是用她人的血,浇自己的花!” Molly话音刚落,就看到电视的正常访谈节目被切断了,主持人正在播报突发新闻,“西弗州、华府特区和德州发生三起/枪/击/案,41名女性被/枪/杀,当场死亡;63名女性受/重伤,伤者已送往医院救治。” 西弗州被杀女性全部是女性教师工/会成员;华府特区被害者,是女性NGO组织成员;而德州/枪/击/案,发生在第二大城市的市中心。刚参加完上街活动的女性货车司机,正坐在一个小馆子靠窗的位子吃饭,就被杀手从窗外开/枪/打/死了…… “虽然无法断定是否是同一组织做的,但我认为它们之间有一定的关联……”Molly让Mary把她和女性组织的互动情况写个简短的报告,然后把报告和Molly自己的想法,发给了冯晨夏。 深夜,田州南部小镇的一个小酒馆里,庆功酒宴已接近尾声。领头男子口里喊着MAGA,高抬右臂,行了个德意/志礼,然后带着醉意上了自己的车。 “A组请注意:1号上了自己的车,可能回家;2号和3号、4号乘坐同一部车,去向不明。”身材魁梧的黑衣人放下单筒望远镜,挂上D档,没有开车灯,缓缓地跟上2号的车,“1号必须保持缄默至少3小时。” “收到。” 1号晃晃悠悠地停好车,从酒馆到他家只有不到2英里,他居然开了十几分钟。进了家门,1号快步跑到卫生间,抱着马桶就吐了。好不容易吐干净,他正准备起身洗个澡,头部突然被箍住,咔擦一声轻响,顷刻魂飞魄散。 和黑衣指挥官相比,这个黑衣人身量略矮。打量了一眼1号肥硕的尸体,黑衣人拿出一个结实的袋子,将1号完全罩上,然后扛着他来到地下室的工具房——1号并非独居,而是一名“啃老者”,不过其双亲这几天外出,至少在1号发臭前,他的失踪不会被人发现。 黑衣人在1号身上贴上一个写着Furies的便签,然后转身离开1号住宅。走出500多码后,黑衣人在阴影中脱下鞋套和衣罩,将它们塞入一个小包,然后仔细回想自己有没有什么疏漏之处…… 法证学的公理罗卡定律认为:凡有接触,必留痕迹。黑衣人看看自己手上的鞋套、衣罩包,笑了——之所以用穿这么多罩子,还使用泰森级人工外骨骼扭断1号脖子,就是为了减少有效痕迹……晚上这里会有大暴雨,自己踩在草地上的鞋印,大部分会被冲走;留在室内的痕迹,恐怕不足以让差佬获得太多有效信息…… 黑衣人赶到指挥官的汽车旁边前,先躲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看到没有异样,才走上前汇报,“1号清除完毕。” “好的,”指挥官挥挥手让黑衣人上车,“她们也完成了,正在州际公路旁边等我们。” “下一个地方是哪儿?” “华府和西弗州目标已清除。德州凶手虽然被抓了,但是其他参与策划和筹备的人没有受到任何惩处……我们现在先开去阿州销售处换一辆车,再做个喷涂,然后赶赴俄州,端了那帮/王/八/蛋/的老窝!” 短短两周内,就有20几个“斯巴达之恋”和“底比斯/圣/军/”的聚集点被端,近百名极右仇女分子被杀,在亚米国民间引发了地震。 “尸体上都留下了标识,看来凶手并不想完全匿名。”一名网友分析到,“有的尸体上的标识是Darkluna(暗月),这是Lilith的标记,意味着‘黑色的欲望和前世的伤害’;有的尸体上的标识是Furies,它代表了复仇三女神……看来,是女性组织对仇女的极右翼组织发起了同态复仇。” “我留意了一下那些便签,它们都是最常用的便签,沃尔玛和Staples(亚米国办公用品连锁店)都有卖的……所以这条线索也断了。”另一个网友写到,“警方通报说,所有人都死于脖子被拧断,大部分死者的脖子都转了至少180度……大家可能不知道这个动作有多难做,我不认为女性可以做到。要知道死者中大部分是肌肉健壮的中青年男性……但如果凶手是男性的话,他们为什么要针对同为男性的死者?为了性别平等吗?我是不相信的……” 在网上议论纷纷之际,亚米国总统、两院的多数党领袖,以及大部分女性组织都站出来发言,谴责凶手的行为,并表示要和这些极端女权主义者划清界限。 “我们坚决反对所谓的同态复仇。”亚米国Women’s March的组织者之一在接受采访时说,“我们认为,男性和女性并非敌对关系。我们女性争取的只是平等权利,从来不打算搞什么女性优越论……所以我们会继续努力,呼吁大家用爱来化解纷争。” …… 11月中旬,潘州参议员选举结果出来了,Goldstein教授以68.1%的绝对优势,当选为潘州新的参议员。 宣布胜利并感谢了支持者后,Goldstein教授接受了记者采访。 刚开始时,采访的问题还比较中规中矩,无非是未来打算怎么实现竞选承诺之类的。说了大约10几分钟,Goldstein教授正准备转身离开,狐狸台记者拦住了她。 “听说你和几个华夏人搞得很热乎,包括那个搞出人造子宫的张医生。”狐狸台记者问,“你是不是支持孤雌繁殖?你是不是认为男性在生育中没有用了?” “我确实支持人造子宫,打算在就职后,和新当选的D党总统及参众两院议员合作,推动人造子宫在亚米国的合法化。”Goldstein教授轻轻绕过记者挖的坑,“人造子宫技术,目的是为了减轻女性的生育痛苦,并减少新生儿遗传疾病的发病率……人造/精/子技术,是为了让广大女同性恋者,也能有自己的孩子。至于男同性恋,据我所知,我的学生张凌歌,已经在研究人造卵子了。” “减少新生儿遗传病发病率?你觉得张凌歌是不是抢了上帝的活/儿?” “正是因为科技发展和人工干预,才使得人类的预期寿命从30岁左右,提高到现在的80岁左右。这不是上帝的活计,这是科学家的活计。” 助手对着记者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正准备护着Goldstein教授赶紧离开,这个记者干脆把话筒递到了Goldstein教授嘴边,“你怎么看待最近的‘暗月’和复仇女神”的同态复仇现象?” Goldstein教授笑着看了记者一眼,“我支持同态复仇!仇女组织杀害了那么多无辜女性,你不能指望这些女性的家人和朋友什么都不做吧?大家都知道我支持第二修正案,支持公民的合法/持/枪/权。我不仅支持男性拥/枪/,也支持更多的女性/拥/枪/,还支持女性参与/射/击/训练……像我这样认同第二修正案的人,支持同态复仇,并不奇怪吧?在这一点上,我赞成你们R党的政策,你应该觉得很欣慰才对!” Goldstein教授的言辞在D党内掀起轩然大/波/。D党政界大佬们纷纷出来发言,谴责Goldstein教授的言论,甚至要求她辞去参议员职位。看到D党大佬们的做派,Goldstein教授笑了笑,不再接受参访,只是静静地等待事态的发展。 第三天,再度当选新乡州第24区众议员的Clair Rosenberg,第一个发表声明支持Goldstein教授;接下来,前新乡州州议员,现任州检察总长的Amy Jones,马州新当选参议员Moore女士,以及40多个女性参众议员,陆续在推特或脸书上表达了对Goldstein教授的支持。 在新任参众议员就职典礼当天,Mary Power搞出了一个女性自卫组织网站——捍卫者。该网站宣称,所有的注册会员,在接受新新安保公司的培训时,均可获得专享8折优惠。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8章 第三十一章 这一年的大年初一落在1月29日。张全和陈匀特意放下手头的工作,请了10来天的假,飞来亚米国看望女儿、两个小孙女,和女儿的男朋友卫强。 小家伙满100天后,张凌歌就把她们送进了圣玛利亚医院的合作托儿所。现在,月底就满1岁零9个月的两个女儿,已经会说简单的英文句子了,但是中文却只能发单音。张凌歌急的不行不行的。 “这几天就别送托儿所了。爸妈,你们和时铭、时诵多聊天,至少让她们完整地说出中文句子。”张凌歌一回家,就对着卫强瞪眼睛,“都怪你,老给她们看迪斯尼动画片,看坏眼睛不说,还耽误了孩子的语言发展。从今天开始,她们俩只能看中文动画片。” “又是我的错?”卫强用围裙擦擦手,“好好,都是我的错……那现在给她们看喜洋洋还是熊出没?” “这两个不合适吧?”陈匀觉得自己女儿对卫强的态度有点过分,就走上前拍拍准女婿的背,顺手把女儿推开,“我记得上次谁说过的?哦,我单位的老杨,说他给他孙子看老动画片,孩子很喜欢……某宝上有,就叫老动画片大全,里面有《黑猫警长》、《海尔兄弟》、《哪吒闹海》、《葫芦兄弟》什么的,对了,还有《大闹天宫》……听老杨说画质还不错。而且这些是影音产品,在某宝上买,直接下载存在电脑上就可以了,无须快递。” “有没有讲女英雄的?”张全插嘴道,“你说的这些动画片,高大上的人物都是男的。看多了不利于小女孩的自我认知。” “《疯狂动物园》?不过这个应该没有中文配音吧?” “这个不好!”张全不高兴地说,“还有人说这个片子讲的是女权……狗/屁/哦。里面的大坏蛋是女的,男的都是好人……最可笑的是,还说什么现在肉食动物都不吃肉了,草食动物不要太精神过敏……又是一个用爱发电的玩意儿……我其实并不反对弱肉强食,但是欺骗草食动物,掩盖弱肉强食的事实,说什么肉食动物都开始吃素了,还把羊副市长竖为靶子打,就有点三观不正……我觉得这玩意儿就是个负面典型,绝对不能给我孙女看!要看就看《超人总动员》吧,我记得这个有中文配音……里面的爸爸,简直就是个傻大个儿,反而妈妈和女儿比较强。当然,儿子也还行……” 陈匀知道自己老婆一谈起女权,就说个没完。他尴尬地对卫强笑笑,然后接过卫强手里的锅铲,让他给自己打下手,打算进厨房再弄个蒜苗炒肉,“干脆咱俩给孩子读《十万个为什么》好了,这个肯定不犯忌。” 张凌歌吃完饭就回到自己的小屋,整理人造器官移植规范。 还差3个多月,张凌歌就要完成普外培训了。她申请了心胸外专科培训,也已经提交了match申请。没有意外的话,7月份,她就要去潘州匹市大学开始为期2年的心胸外专科培训。 去年,张凌歌和Molly做了一系列人造子宫延长胎儿孕育期的实验,发现延长到12个月,对孩子的身体发育和智力发育没有任何不良影响。研究论文发表后,现在几个人造子宫医院的人类幼体,已经有一半左右的孕育期延长了2-3个月;年前,人造器官的集中培育流程,也基本实验完毕。现在人造子宫的成本已经降到6万刀左右,而人造器官的成本也降低了近4成。 让张凌歌最开心的是,华夏岭南省已经批准建立人造子宫医院和人造器官移植医院了。这次回国后,妈妈张全就要回岭南省省会考察医院地址。也就是说,自己专科培训完成后,这两个医院都将建成,自己也可以回国发展了。 收拾好碗碟,老两口让卫强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然后去儿童房给孙女讲了几篇《十万个为什么》,还给小家伙吹了一大堆彩色的泡泡,折腾了好久,终于把两个小祖宗伺候上床了。回到厅上,陈匀看着歪在沙发上已经睡着的卫强,叹了口气,把他叫醒,让他赶紧上床,然后回到屋里,和张全嘀咕起来。 “小凌对卫强真的有点过分。”陈匀看了一眼张全,还是说了出来,“要没有卫强的帮忙,小凌这两年肯定没有这么轻松。” “比你当年如何?” “我当年……我当年也不比他轻松!虽然只带小凌一个孩子,但那时我可没有保姆帮忙啊。” “那不就得了!5月底卫强也硕士毕业了,正好和小凌一起去匹市。小凌做她的专科培训,卫强一边带孩子,一边搞艺术创作……他必须有点作品,回国后才容易能被承认。否则别人会以为他读了个克莱登大学呢。”张全突然想起岭南省的人造子宫医院和人造器官移植医院,“等两个医院的建筑设计方案最后确定了,也可以提前招标装修设计。我让卫强也参加吧,给他一个机会。” “我觉得啊,她俩这样不行……真回国了,小凌也算是公众人物……还是把婚给结了吧。” “你千万别张罗这事儿……孩子自己的事,让她自己做决定。” 陈匀见说不过张全,气呼呼地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张全——自己这辈子被老婆压了二十几年,好不容易收入赶上老婆,老婆就辞职了,然后开启了事业第二春,自己就是拍马也赶不上老婆啦……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同病相怜的女婿,没想到比自己还窝囊。在可见的将来,女婿只能靠女儿养。而且他这辈子,完全看不到赶上女儿的希望……也许这就是自家男人的宿命吧! 虽然华夏春节,在新乡州的公立学校可以放假一天,但是医院里是没有假放的。好在1月31日大年初三是周五,张凌歌后面可以连着休息两天——这两天,就算补过农历新年吧。 晚上6点半,Jannike准时在圣玛利亚医院大厅等张凌歌下班。虽然这两年Jannike已经培养了不少新人,但她觉得张凌歌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因此张凌歌的接送,依然由Jannike负责。 “我们先去人造子宫医院看看吧……另外,明后天我就在家里待着,哪儿都不去,你可以带女儿张爱秘去新乡水族馆玩玩。我听说那边的鲨鱼区特棒。” “你那边还是要有人看着的,这两天,我叫两个人在大厦楼下巡逻吧。”快到人造子宫医院了,Jannike警戒起来,她保持车速,绕着医院兜了个圈,正准备开进医院停车场呢,她突然觉得路上有个男人的神色有点不对。 Jannike向前开了两个街口,把车头切入一个小路口,然后踩下刹车。汽车轮胎发出“呲”的一声摩擦声。Jannike掏出手机,给人造子宫医院的安保部部长打了个电话,“留意大门口那个穿黑色冲锋衣的男人,背黑色双肩包那个……不要让他进去!” Jannike转身叫张凌歌留在车上,注意周边来往人员,然后跳下车,猫低身子,掏出M500左轮,打开保险。刚走了一个街口,一阵巨大的冲击波将她掀倒——人造子宫医院门口发生爆炸了!Jannike爬起来马上往回狂奔,她必须首先保证张凌歌的安全。 上车,点火启动,急打方向盘,径直开到住所……看着张凌歌进了自己的家门后,Jannike马上打电话让两个警卫取消休假,赶紧赶到大厦楼下巡逻,然后自己开车再次来到人造子宫医院。 Jannike在路口刚停下车,一辆写着NYPD字样的警车上跳下一名警察,把她拦住了,“这里刚刚发生爆炸,有人伤亡。请你离开这个区域。” “我是人造子宫医院的安保负责人。”Jannike拿出工作牌递给警察,“现在情况怎样?” Jannike朝着医院方向望了一眼,医院内部应该没有什么损害,不过大门口的雕/塑被/炸/弹/掀翻,旁边还摆着三个停尸袋。 “一对夫妇,刚在你们医院种下孩子……可怜啊!”警察耸耸肩,然后转头问Jannike在/爆/炸/前有没有发现嫌疑犯,Jannike点点头。警察抬了抬下巴,“这个人已经/自/爆/了,所以请你跟我回警局问话,不用很长时间的。” 从警察局出来后,Jannike将目前了解的情况发给了冯晨夏、Cecilie和杨二车宾玛。 “你确定是Proud Boys?” “凶手冲锋衣里面只穿了一件T恤——黄色袖边Polo黑衫!” “很好!Lilith、Furies走起!” 一周后,亚米国有12个Proud Boys据点被端,30多个成员被清除。 这几天,三藩市长Breed的眼前,老晃着新新安保和新新材料公司的人。今天,三藩新的体育馆建成了,请Breed女士剪彩,新新安保的两个头头Cecilie和杨二车宾玛,专门把排成七排的新新安保公司成员介绍给Breed女士;明天阿费力加洲女性组织有个活动,Cecilie和杨二车宾玛又凑过来掺和,然后把公司成员再介绍一遍;后天,这两个家伙专门把Breed女士请去公司,说要庆祝另一个在新乡的副总的“重生日”——Breed女士被这帮家伙搞糊涂了,正准备说以后这样的活动不要叫她呢,新新安保的几个人就被FBI请去了。 Breed女士这才知道,原来这几天中南部几个州,和北部大家拿国发生了几次针对Proud Boys的/暗/杀/事件,新新安保公司的人,想让自己做不在场证明。 虽然心里很不爽,Breed女士还是确认了新新安保公司的所有员工,除了远在新乡的副总Jannike外,全部都有不在场证明。 “Jannike也不在场……她这几天,她天天带着女儿去THE MET(大都会博物馆)。博物馆没开门就在馆外等,博物馆关门才离开,完全没有/作/案/时间……不过,你不觉得她们的举止太刻意了吗?” 其实早在“斯巴达之恋”和“底比斯/圣/军/”的聚集点被端之际,FBI就开始怀疑新新安保公司了——FBI认为新新安保公司有/作/案/动机,而且这次Proud Boys被/杀/成员的尸体上也有“暗月”和“复/仇三女神”标识。但是FBI调查了每个新新安保公司成员和外/围/人员的动向,却发现她们全部都有不在场证明。 又过了几天,一个女权组织承认自己制造了一系列针对极右翼男权组织的行动。FBI和NSA(亚米国/保/密/局)合作,追踪到该声明的IP地址在某个避税天堂。几大组织专门跑了一趟,却连根/毛/都没有抓着。此时,亚米国的新闻热度早已转向,FBI只好将卷宗放进疑案柜,转而忙那些可能出成果的案子。 几大情/报机/构脚不沾地、到处奔波的时候,冯晨夏正摆出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每□□冠楚楚地和上流阶层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忙着筹备“女性就业促进会”。 经济危机已经持续近一年了,失业人数每天都在增加。到现在为止,亚米国的女性,18至60岁女性的失业率高达4成以上(主动退出就业市场的女性,不计入失业率中),男性的失业率也超过了3成。 就业不足,必然导致社会治安变坏。不仅大城市流浪人口增多,凶/杀、抢/劫/案件大幅增加,连所谓宁静的乡村和小城市,现在也出现了动/荡。 去年年底,确认此次危机会走L型后,冯晨夏就和几个女性企业家组织联系,建议组建“女性就业促进会”,专门为失业女性提供就业机会。现在,简州、华州的大部分女性企业家已经加入了这个组织;东部新乡州、马州等地的女性企业家也大部分加入了该组织;而其它地区要么女性企业家较少,要么企业规模不大,因此很多条款没有谈妥。 今天,筹备组组长Brown女士叫上筹委会的核心人物,打算商量一个重要的议题。 “我们这个协会,目前的参与者都是女性企业家。但是我算了一下,我们提供的岗位远远不够……如果有男性企业家也愿意参与,我们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当然应该同意……是不是,冯女士?”副组长Sancho女士端起咖啡,转向冯晨夏。 冯晨夏也是筹备组的副组长。虽然她是促进会的倡导者,她领导的几个公司,也会成为接收失业女性人数最多的企业,但是鉴于非公民身份,冯晨夏认为自己还是站在聚光灯外比较好。 “没有问题。”冯晨夏也点头认同,“不过我认为这些企业应该同时增加女性的培训机会……实际上,我希望所有招聘的女性,在入职前都能够接受到足够的职业培训,除非这些女性已经具备了相应的职业资格。只有这样,才能让临时就业变成长久就业。” “我同意你的意见。”Brown女士站起身,整了整仪容,然后对冯晨夏和Sancho女士说,“等下我要和简州两个D党的联邦参议员共进午餐,如果二位有时间的话,也请一起去吧……我准备向参议员建议,出台亚米国基建计划。游说团体现在也开始忙了……最好能再搞一个‘新政’,比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的‘新政’更宏大,这样就不仅能解决就业问题,还可以让亚米国的基建上个台阶。” 冯晨夏笑着点头,心想,最重要的是,“新政”一开始,自己的新新材料公司,和Brown女士、Sancho女士的公司都可以分一杯羹了——难怪对于企业家来说,慈善也是一种生意。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79章 第三十二章 正如脑库的研究报告指出的那样,本次经济危机同时叠加了气候因素,使得局面变得越来越不可控了。 张全是上世纪70年代末出生的,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经常去隔壁家蹭电视看。那时的新闻联播,充斥着阿费力加洲□□的报道。这样的报道,一直持续了20来年。在张全读大二那年,她看到了一张让她铭记至今的普利策奖获奖图片——The Starving Sudan(饥饿的苏丹)。 照片上,蜷曲着、只剩下一颗大脑袋的女童,即将饿毙倒地,一头虎视眈眈的秃鹫就站在女童背后,等着猎食这个女孩……在那个寒冷的年代,全球有上亿人死于粮食危机。20世纪后半叶,仅在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阿费力加洲,就发生了34次大/饥/荒。 这两年气候再度变冷,各国的粮食生产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华夏国几乎完全放弃了油料大豆种植,东北大豆区全部用来种植粳稻。而华夏的油料作物则高度依赖亚米国和巴国的转基因大豆进口;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的棉花产区,其棉花种植面积也大幅缩小,大部分地区改种水稻和小麦;位于西部边疆的新省,产棉量占华夏棉花总产量的比例,也从5成,提高到近8成——该地区日照充足,气候干旱,雨量稀少,不适合种植粮食作物,而棉花和向日葵等经济作物,比较适合在这样的灌溉区种植。毕竟对于地少人多的华夏来说,肥沃土地种植经济作物比较浪费。而且在现在这种局势下,保证粮食安全,比经济作物多样化更重要。 张全算了算近些年用于粮食、油料和原油进口的外汇总量,叹了一口气——仅仅为了保证粮食供给、化纤原材料供给和食用油供给,就几乎耗尽了大部分外汇。用于购置新技术、新材料和新设备的钱,剩不下多少了……这也意味着技术大停滞,已经从发达国家开始向发展中国家转移。 在太平洋的另一端,冯晨夏看着脑库发来的1月和7月等温线、400毫米降水线等资料,也长叹了一口气。现在北半球的1月等温线已经南移了近百公里,雪线南移了100多公里……当然,和明末小冰期依然没得比,那时华夏1月的零度等温线划到了琼州岛的万宁、屯昌、临高一带——这意味着气候还有继续变冷的余地。 更可怕的是400毫米降水线的南移——400毫米降水线又被称为畜牧业和种植业分割线,其北部,是草原地貌、游牧生态;其南部,则是树繁草茂的农耕文明。金、蒙、后金等游牧民族侵扰华夏腹地,和气候变冷导致的400毫米降水线南移,有着莫大的关联。 现在是工业化的热/兵/器/时代,游牧民族并不可畏。但是人类的粮食生产依然高度依赖气候因素,在这个年代,危机会以什么形式爆发呢?冯晨夏揉揉眉头,打开电脑,浏览着近日的突发新闻。 “暗月组织”和“复仇三女神”的同态复仇行动,激发了更多针对女性的/暴/力事件。一帮亚米国的极右翼男权组织,在网上嗷嗷叫嚣着,要杀光劣等性别和劣等性向人群,而女同性恋,则成为极右翼/暴/力事件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在Lilith和Furies站出来同态复仇前,女同性恋们碍于政治正确的禁锢,只能在网上呼吁和平。现在看到有人站出来了,这些女同性恋和其它BTQ(双性恋者、跨性别者和酷儿)也把自己武装起来,在亚米国几十个城市举办了/携/枪/上街活动。她们打着“我们不想当完美的受害者。凡有罪恶,必将复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标语,与同样携/枪/上街的极右翼男权组织对峙。在某些地方,竟然出现了双方依托城市堡垒互相/对/射/的场景。 敢于反击的女同,自然都是有所准备的。她们大多在新新安保公司的训练营培训过几个月,因此此番热/战,女同们并没有吃亏,当然,也谈不上占便宜——她们的举措,不过是完美地实现了同态复仇的理念罢了。 在双方冲突的第二天,那个设在避税天堂的女权组织,发表了一个宣言。宣言声称,极右翼男权组织打着/言/论/自/由/的旗号,在亚米国和其它西方国家宣扬对女性的仇恨。既然执/法/部/门认为煽动仇恨是OK的,那我们也可以这么做……感谢第一修正案……我们不需要用自己的悲惨去赢得你们无用的同情。如果执/法/部/门不打算解决问题,我们就自己去解决! “做得好!欺软怕硬已经写进大部分男性的基因里了,除了以强者姿态碾压他们外,别无它途。”Mary Power自言自语道,“爱要有用,还要法律干什么?同情这玩意儿,除了侮辱人,还能干什么?施害者和看客们,你们还是省省事,别BB了,受害者会给自己找回公道的!” Mary开心地在她的“捍卫者”网站、脸书、推特上全文转发了这个女权组织的宣言,还在You/Tube和Ins/tagram制作了视频感言和meme图片。现在她的各个网络账号都有几十万到上百万的关注者,“捍卫者”网站的注册会员也超过了100万人——作为一个合格的网红,Mary还是很有点号召力的。 忙完正经事,Mary跑到曼岛上城的人造子宫医院找Mary共进晚餐。刚走进医院,就看到大门口有人正在安装新的雕塑——雕塑还是原来的设计,但是是新做的。 “不是说要保留被/炸/毁的雕塑吗?”Mary吃惊地问Molly,“这样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Proud Boys的/暴/行……” “冯晨夏反对这个观点。她说留着这堆残骸,只会让极右翼/高/潮/——他们会把它视为自己的战果……我也觉得没必要保留,还是复原原来的雕塑好了……我们又不打算靠卖惨过日子。既然有力量碾压他们,干嘛要出售同情?” Mary觉得Molly说的好有道理。她一边点头称是,一边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人造子宫医院的路口,停了一辆NYPD的警车。 “直接给警察钱,在亚米国算贿/赂……但是换个方式给警局赞助,就是良好市民支持纪/律部/队了。”Molly哈哈大笑,搂着Mary进了医院大门,“现在警局可积极了,24小时都有两部警车呈对角线守着人造子宫医院和人造器官移植医院,每辆车看守两条马路。” “Jannike呢?我很久没有看到她了。” “去了潘州匹市。她觉得张凌歌现在的保镖不够好,所以还是自己去了……潘州的持/枪/政策比新乡州宽松多了,沃尔玛就有卖/枪/的专柜。她在那边搞培训,比在新乡容易……不过匹市也不安全,前几年在Squirrel Hill社区的犹/太教/堂就发生过/枪/击/案。” “你应该庆幸自己不是犹/太教/徒,不需要去教堂。”Mary开玩笑地说,“现在犹/太教/堂可是最危险的地方。” “是啊,我应该感谢万方神佛,让我变成了一个无神论者。” 在众议院和参议院,参议员Goldstein和众议员Clair Rosenberg等人,成为众矢之的。 “你应该退出D党!”参议院多数党/领/袖指责Goldstein道,“你支持拥/枪/也就罢了,毕竟这个是第二修正案赋予公民的权利……但是你怎么可以支持同态复仇呢?” “我同意你的部分观点,即同态复仇是一种原始的习俗,不符合现代社会的刑罚思维。但是这个观点是有前提的,即社会上有足够公平的刑罚制度,来为受害者讨回公道。”Goldstein参议员侃侃而谈,“现在我们看到的是,施害者/杀/了人,即便被判有罪,在大部分州也不会被施以/死/刑。纳税人,包括受害者的家属,还要花着大价钱养这帮恶徒……请问这种情况下,正义如何施展?” “施行正义是上/帝的事……” “很好!”Goldstein被气笑了,“那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既然有上/帝代劳,参议院、众议院这些立/法机/构就没有必要存在,干脆解散好了……第一修正案就规定,国会不得制订关于设立/国/教或禁止/宗/教/自/由之法律。换而言之,亚米国是一个/政/教/分离的国家。即便你我宣誓时,都会手按/圣/经,但是我们社会的运作规则,是法律,不是/宗/教/教/义……你说出这样的言论,根本就不应该继续待在D党,圣/经/带是你最好的去处。” R党党鞭很高兴看到新晋参议员Goldstein和D党人互相攻讦。他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愤然之色的D党多数派/领/袖,转身对着Goldstein就打出了一记太平拳,“你以前不是老说要限制网上的仇/恨/性/言论吗?现在怎么不说这个了?” “女性组织想改变规则,你们不让。现在她们按你们的规则玩,玩得比你们更high,你们又不干了……做人不能这么双标吧?”Goldstein笑着反击道,“我从来不曾鼓励过仇恨言论。我只是认为,根据亚米国/宪/法/第一修正案条例,公民有言/论自/由。因此在其他人发表仇恨言论时,公民也有反驳他们的自/由——既然我与同态复仇者并不存在直接的命令与被命令的关系,那么在法律上,我和其它鼓励同态复仇的人就是无罪的……既然必须按你们的规矩玩,那就玩好了,说不定我们比你们玩得更尽兴……” …… 当晚,众议院就“限制仇恨性言论的提案”进行了表决,可惜支持者并未过半。Goldstein参议员及其同情者认为,在没有足够的惩罚措施前,出台这样的法律,只会束缚女性和少数族裔的手脚。因此,类似法案的第23次表决再次流产了。 出乎公众意料之外,为“限制仇恨性言论的提案”流产而欢呼的,竟然大多是包括女同在内的女性公民——现在这帮家伙爱上了各类工具。新新材料集团改进的适合女性的武/装/类工具,在市场上大卖,赚了不少女人的钱。 “这个钱赚得非常良心好不好?”冯晨夏用手指弹了一下办公桌,“总好过让她们把钱都花在没用的钻石和包包上。” “顾氏水泥做了多次改进,现在的强度比以前大多了……用做工具类,有点浪费……”曹欣陪笑了一声,然后转头看着新新材料公司的报表,有点发愁地说,“用做个人防御产品的原材料,比如/防/弹/衣什么的,固然好用,但是最多也就是防防/流/弹,真的有/炮/弹/、/炸/弹/什么的,穿着防/弹/衣依然可能受伤,而且会行动受限……所以这玩意儿到底应该做什么才好卖呢?” “试试做装甲类工具车?不过质量太轻,也是个缺点。”冯晨夏想了想,“其实我们不需要急着打开顾氏水泥的市场。这个材料很强大,你让顾济民继续研究研究。” “好的。现在第一批获得奖学金的女孩子大多已经毕业了。按你的指示,我把她们中的一部分,送到阿费力加洲实习或者工作,另一部分在亚米国继续深造……对了,徐盼盼参加了IMO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获得个人金牌,团体第二……她是今年年纪最小的参与者。还有顾济民的两个妹妹,大妹妹顾/泽/民考上了A&M大学农学院,学野生生物与渔业科学;二妹妹顾恩民考上了科内尔大学农业与生物学院……两个人最后还真都学了农学。” “顾济民有钱,她几个妹妹也不会缺钱。不过这家伙脑子一根筋,你们得帮她照顾三个妹妹和她女儿……这家伙连孩子名字都懒得起,直接偷了屠奶奶的名字,叫什么顾呦呦……可见她的生活技能实在太低下。” 听冯晨夏说起孩子的名字,曹欣有点尴尬——现在曹欣的两个女儿已经4岁了,老大的眉眼相貌越来越像冯晨夏,再配上女儿们的名字,集团里说闲话的人又多了起来。 冯晨夏知道曹欣在想什么,白了她一眼,然后把话题转到其它方向,“我看网上有人提到Y染色体的脆弱之处……发言者是我们集团内部的人吗?” “我也看到了,前段时间查了一下,不是我们的人发的。”曹欣定定神,顺着冯晨夏的思路说了下去,“发帖者是亚米国中部一所大学的学生,自称酷儿,中产家庭出生,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她的帖子,提到了谢晓秋和方元康的论文……这个女孩鼓励女性研究‘脆弱的Y染色体’,还号召大家用高科技灭绝男性,在网上引起了很大的争议,有不少人给这个女孩发了死/亡/威/胁信息。” “谢晓秋和方元康在做博后研究吧?找找马州罗斯大学的人,让他们给谢晓秋和方元康换个地方搞科研……就去阿费力加洲吧,那里是人种大本营,适合搞基因研究。”不能确定那个女孩的行为是自发的还是被人指示的,冯晨夏不敢让谢晓秋她们冒这个险,“另外,新新安保也拉出一队人去阿费力加洲实训,不必都窝在亚米国。” “好的,我马上去办。”曹欣应承道。 “上个星期,‘女性就业促进会’已经挂牌了。这个项目非常重要。你忙完谢晓秋、方元康的事,就过来搞这个吧。也许这是我们在亚米国最大的人才招聘计划。”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0章 第三十三章 亚米国的失业人数越来越多,治安持续恶化,总统的支持率也不断降低。心急如焚的总统,终于想起了之前Andrew Yang推销的UBI。没想到,虽然D党控制了参众两院,虽然总统力推,但是UBI计划又一次被两院否决了。 Universal Basic Income,即无条件基本收入(简称UBI),指的是向所有公民(部分国家有年龄限制),无论收入高低,提供每月固定补贴,比如1000刀。公民可以用这个钱维持基本生活支出,这样大家就不用上大街/抢/劫了。 不过,R党以UBI太sociali/s/m为由,坚决杯葛该计划;D党不少人认为财政赤字在R党总统期间已经翻了一翻,亚米元指数跌到80.12,即将击穿底部支撑,现在不是大幅增加财政支出的好时机,也投了反对票。 无计可施的总统,被迫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用行政令的方式推行“新新政”——UBI计划搁浅就搁浅吧,总统想,虽然这个计划在不少国家和地区,比如芬兰和澳门等地也施行过,但毕竟在亚米国首先提出这个计划的,是名不见经传的华裔商人Andrew Yang。而新政,则是富兰克林罗斯福的政策。照搬他的政策,也算是追随先贤吧。 后世华夏研究者把这个“新新政”起了个名儿,叫做“乙巳新政”。 …… 总统专门设立了一个新政办公室,众议院议员Clair Rosenberg有幸入选。Clair Rosenberg和女儿Molly、冯晨夏等人商量了一番,决定辞去众议员职位,就任劳工部副部长和新政办公室顾问。 就职伊始,Clair Rosenberg就提交了“以工代赈”方案。这个方案规定,所有被救济者,都必须参与政府的基建工程以获取劳务报酬。除了身体有残疾的公民以外,政府不再为低收入者提供食物券等低保福利。 Clair Rosenberg的提议再次掀起轩然大波,有不少无家可归者叫嚣着要干掉她,新新安保公司不得不给她提供额外的安保服务。好在总统看了Clair Rosenberg提交的预算,再数数自己荷包里的几个子儿,觉得以工代赈比让那些人白吃白喝强,就批准了她的预案——民间炮火也因此转向了总统。 在亚米国,25岁以上具备本科及以上学历的公民占所有同龄公民的比例,去年达到了41%的惊人数字,其中女性的比例又占了一大半。由于经济危机中女性的失业人数远多于男性,因此Clair Rosenberg的首批以工代赈计划,招聘的全部是女性,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高学历的女性——当然,这个计划让Clair Rosenberg不得不面对更多的指责,她也因此被称为“逆向性别歧视者”。但是Clair Rosenberg坚称必须在减少女性失业人数、让女性的失业比例和男性差不多以后,才考虑招聘男性员工,因此这个计划还是推行下去了。 Betty Lau是第三代华人。按说呢,华人一般是不屑于领取社会福利的,但是一年前,Betty Lau父母开的小馆子因为生意不好,倒闭了;Betty Lau博士毕业后,不仅没有找到工业界的工作,连勉强糊口的博后职位也没有找到——生存当然比尊严更重要!Betty Lau抹了一把脸,拉下面子,在本州的以工代赈办公室报了名。 等安排了工作,Betty Lau才知道自己并不是唯一的博士。实际上,不管是铺设改性沥青的,还是开着轧路机轧马路的,高学历者就占了近6成。 本来觉得很丢脸的Betty Lau,在工棚里发现了数学博士、土木硕士、生物博后、机械本科后,面色稍霁。 除了这些学理工科的大才外,工棚里还有一个“她不失业谁失业”的Katherine。Katherine学的是文化人类学,专攻东亚民俗音乐,去年刚刚获得人类学博士学位。 获得博士学位后,Katherine兴高采烈地去华夏西北部的黄土高原考察了一年多。等她回到亚米国后,才发现父母双双失业。而她这个专业,除非有人养,也是找不到工作的。啃老不成的Katherine,做了24小时激烈的心理/斗/争/后,终于报名参加了以工代赈项目。 过了圣诞节,天气变得越来越冷。在亚米国东北部彻底被冻上后,这支高学历基建大/军/被拉到了相对温暖的简州南部。 连续劳作了10个小时,回到工棚的Katherine,一边长吁短叹,一边锤着酸痛的胳膊。看见Betty Lau走进来,Katherine突然激动起来,“你是华夏裔,你会说中文吗?” “不……不太会了。”Betty Lau是华裔第三代移民,只会用中文打招呼,“为什么问这个?” “两件事。先说第一个不重要的吧。”Katherine神神秘秘地说,“我知道你的姓中文怎么写——Lau其实就是Liu,你姓刘。” Katherine从行李中找出一支签字笔,一丝不苟地写下“刘”字,连笔划顺序都没有错,“这个Betty,一般翻译成贝蒂。当然,如果你想要其它同音字也是可以的。” Betty Lau“哦”了一声,中文再怎么不好,自己的名字她还是会写的。她不知道Katherine为什么巴巴地专门要说这个。 “我的名字Katherine,中文也是音译,叫凯瑟琳。以后我打算就用中文名了。”凯瑟琳诡异地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什么说这个吗?因为我给大家找到了一个好去处!” …… 公历新年过后没多久,凯瑟琳工棚的所有工友都请了一天假,大家坐上凯瑟琳租的车,往北简州奔去。 “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里啊?”刘贝蒂不解地问。现在车子已经开了三个多小时了,看样子凯瑟琳今天不打算让大家回工地了。 “下周一就是华夏的农历大年三十。过了19号,按华夏的历法,就不是乙巳年,而是丙午年了。”凯瑟琳装模作样地感叹着流年似水,“新年到了,我们总得有点变化吧?所以我给我们大家找了一个说中文的新东家。” 在新华集团“女性就业促进会”办公室登记时,凯瑟琳紧张地心都快跳出来了。虽然她是本次行动的倡议者,但是和其她人比起来,学人类学民俗音乐方向的她,其实是最没用的——学生物的,新新生命公司会把她们当成宝;学材料、土木和化工专业的,可以进新新材料公司;学数学、物理的,可以进新新动力公司。新华集团还有个研发部,最喜欢这些怪里怪气的nerd……但是自己和研究香精方向的博士刘贝蒂,真不知道能有啥用……凯瑟琳没想到,办公室二话没说就给她们俩登记了,还让她们自己说说想做什么——做什么都可以,都能得到比以工代赈工资更高的收入。 凯瑟琳愁眉苦脸地挑了半天,最后决定去伯明翰和达拉斯之间的密西西比平原开荒。 乘着“乙巳新政”的春风,冯晨夏的“女性就业促进会”在9个州搞了14个项目。当然,这些项目都拿到了联邦政府的财政支持,毕竟促进了就业嘛;也拿到了当地州政府的税负减免——这14个项目,有农业项目、新新生命医院、人工皮肤冷库、新新材料工厂、新新动力工厂等。集团搞的这些项目,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小社会,里面有食堂、有日用品店、有洗衣房、有租车公司……唯一的要求就是,在这里工作,发的不是亚米国元,而是公司券。当然,如果想换成亚米国元,也可以随时凭公司券,按一比一的比例换回亚米国元。 发放公司券,是沈柏资的主意。 “虽然咱们集团在这次大萧条中受的影响不算很大,但毕竟也受了影响不是?”沈柏资向冯晨夏推销自己的计划时说,“发行公司券,可以减少公司员工工资的现金支出,让大家的收入进入‘小循环’中。在其它年代,发行公司券也许不会被员工接受,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是大萧条啊,比二十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还苦/逼的大萧条……这个时候不试试,你打算什么时候试?” “这玩意儿有先例吗?” “太有了!”骆炫瑛拍着桌子嚷嚷道,“长/征的时候,红/色银行家/毛/泽/民/扛着印钞机发行苏币的事儿,你应该听过吧?为了防伪,他还特意在纸/币中加入了羊毛呢……我给你算过了,这样做的话,我们的以工代赈项目至少不会亏……想想你现在需要花钱的项目有多少吧——奖学金项目不能停吧?投到奖学金上的钱说不定还得增加。现在大家都没钱,多读几年书,晚点进入劳动力市场,是很多学生的唯一选择。但是交不起学费,说什么都白搭……所以你是她们唯一的希望;还有新新生命、新新动力和新新材料的项目,现在消费市场萎缩,除了氦镍电池外,其它新建项目这几年就别想着赚钱了,所以我们得想办法搞活内部经济。” 冯晨夏觉得这种准货币实验也确实应该试试。于是凯瑟琳和刘贝蒂,每个月拿到手的就是金红色的公司券。 一阵阵激动的颤栗后,凯瑟琳瘫软在床上。 “啊……真的比男人强……强很多!”过了好一会儿,凯瑟琳才起身,把跪坐的刘贝蒂拉回枕头上,“谢谢你,我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我不敢再有什么不满足了。” “不满足?”刘贝蒂咬着凯瑟琳的耳朵,轻声呢喃道,“要不我再来一次?” “不用了,你也累了……该我给你来……我不是因为这个。” “那为了什么?”刘贝蒂担心地看着凯瑟琳,生怕她说出嫌弃自己的话。凯瑟琳却没有说什么,凑上前疯狂地亲着刘贝蒂。 去年年底认识凯瑟琳后,刘贝蒂就喜欢上凯瑟琳了。得知凯瑟琳是花蝴蝶、曾交过不下30个男友后,刘贝蒂痛苦得三、四天都吃不下饭。好在冯晨夏项目的所有员工,全部都是女性,花蝴蝶凯瑟琳在这里没有用武之地,刘贝蒂的心里才平衡了一点。 在工地上忙了好几个月,觉得凯瑟琳可能已经憋得不行了之后,刘贝蒂就设计了一个只有她俩参加的酒局,趁着醉意,终于把凯瑟琳给办下了。 试过新意思的凯瑟琳,看起来非常享受女女之爱,每天都要缠着刘贝蒂来几发。不过刘贝蒂从凯瑟琳近乎疯狂的索取中,依然看到了一丝不满足。 是我的技术还不够好吗?刘贝蒂正反省自己呢,凯瑟琳已经趴了上来。折腾了几番后,刘贝蒂喘着粗气心满意足地贴在凯瑟琳身上,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凯瑟琳应该不会抛弃自己的…… “后悔跟我来这里吗?”凯瑟琳跳下床,从桌子上拿了两支饮料,“我们现在还是搞基建,和以前一样……拿的还是公司券……你怪我吗?” “公司券什么都能买,想换亚米国元也可以随时换,我试过了。不过这里离居民点太远,拿亚米国元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公司券呢……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不后悔。” 凯瑟琳又叹了一口气。 “是我做的不好吗?”刘贝蒂最怕看到凯瑟琳这个样子。 “不是……你知道,我是研究民俗音乐的。这次去华夏黄土高原考察时,我听过一首特别有力量的信天游——不是我一个人说它有力量,收藏家马未都也说过,这首歌特别直白,特别有力量……白花花的大/腿水灵灵的X,这么好的地方留不住你。”凯瑟琳低声哼了几句,突然停下来抹起了眼泪。 这半年,刘贝蒂跟着凯瑟琳学了不少中文,加上之前的底子,现在日常对话已经没有问题了。但是凯瑟琳为了这句黄/曲流眼泪,她还是有点摸不到头脑——难道这个歌词有什么其它的意思吗? “你不懂!你真的不懂!”凯瑟琳哭得快断片儿了,“我是个无可救药的异性恋,但是即便没有你,我也准备把自己给掰弯……你以为你那个酒局有多高明吗?我早就看出了你的心思,才半推半就的……我真的不明白,那些男的,为什么要把/枪/口对着女性?白花花的大/腿水灵灵的X,为什么就不能让这些家伙爱上女人呢?” 刘贝蒂手足无措地站起身,一脸懵逼地看着哭得像个傻子的凯瑟琳。 “你怎么还不明白呀?”凯瑟琳抬起头对着刘贝蒂大叫,“我和你在一起,就是看中了你是研究香料的博士。你不知道女性除了爱颜外,还会被味道吸引吗?我知道自己无耻,我知道自己没用……我就是被男人身上的味儿吸引了……你要能搞出这个味儿,我就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你说的是古龙水的味道吗?” “不是,就是男人味!” …… 那次对话后,一连数日刘贝蒂都是懵的。她不知道怎么弄出凯瑟琳要求的香精——算了吧,刘贝蒂心想,反正留不住她,不如俩人就慢慢淡了吧……刘贝蒂正纠结呢,凯瑟琳又堵住了她。 “我问了我们这个项目所有的女性,大家都说对男人失望了。不过,至少有一半人依然不接受同性恋……我不是说你身上不香,你很香,香喷喷的,但是我除了你身上的香以外,我还想要另外的味道,明白吗?” 刘贝蒂气馁地点点头。 “别这样!我帮你向集团申请了科研经费,是亚米元经费,不是用公司券支付的……专门让你搞香精研究。” “就为了这个……集团给我批了经费?” “嗯。冯总非常支持,说你的研究可能对未来公司的性别结构有很大帮助……她还问你钱够不够,不够的话,随时开口。” 就这样,沾了光的凯瑟琳,作为刘贝蒂的助理,也一起开始了香精研究。每天,两个人要么在简易的实验室里实验各种香精配料,要么,穿梭在密西西比河两岸,寻找她们心中的奇异味道。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1章 第三十四章 人工外骨骼面世没多久,冯晨夏就要求顾济民把手套和脚套分开编织。所以现在一套完整的人工外骨骼,是由裤袜、上衣、手套和袜子组成的。分开后的外骨骼,不仅穿起来方便很多,而且在做精细活儿时,可以脱掉手套,以免用劲儿太大,伤着什么了。 今天的事儿不多,冯晨夏可以准时下班。她走出办公室时,脱掉两只手套,将手套的纽扣电池用顾氏丝绒反包着,装进专用的小袋子中,然后塞进口袋里。看见伍梦勋领着小家伙越走越近,冯晨夏知道自家的精细玩意儿放学了。 “今天想吃什么?”冯晨夏对着伍梦勋点点头,然后抱起女儿冯坚朗走向食堂,“我看了手机上的菜单,食堂做了蛋挞和椰蓉酥。” “我要吃炸鸡和螃蟹!”冯晨夏刚走进第一食堂,坚朗就从她怀里跐溜下来,“我还要喝绿豆汤。” “好好。”冯晨夏应承着,打开手机,查看了一下移动支付里的公司券数量——不多了,等下要充充值。 现在不仅“女性就业促进会”项目发放的是公司券,集团所有员工的工资,也都有一定比例的公司券。目前集团已经有50多万员工了,亚米国内30来万,简州就占了一半多。集团的平均工资比圣塔克拉拉谷的平均工资要高不少,如果全部发放亚米元的话,每年就要花几百亿刀的现金。沈柏资的公司券,大量减少了集团每月的现金支出,把铸币税留在了集团内部,加上冯晨夏打算锻炼一下金融部门的准货币发行和回收管理能力,因此包括她本人在内的所有人,公司券占了工资的三成至七成。 现在集团真的就是一个小社会,有几十家食堂,好几个大超市,有医院和诊所,有自己的基建工程部可以帮大家建房子搞装修,还有人造子宫医院和器官移植医院……实际上,大多数员工的收入在集团内部就支出了一大半。集团规定,看病以及到人造子宫医院定制孩子时使用公司券,可以在员工价之外,额外享受折扣,因此不少人的公司券还不够花,每个月都需要向财务部再换取一些公司券。 除了这些福利外,集团的食堂和超市,只接受公司券。食堂、超市和幼儿园等配套部门,都是非盈利性的,每年集团还会给一些补助,所以价格很便宜,而且里面卖的东西、提供的服务还不错。最棒的是,食堂的菜肴是营养师监制的,不仅真材实料,每种菜的边上,还标注了卡路里数字。 现在是晚上六点多,食堂里人头涌涌的,冯晨夏排了十几分钟才排到——明天还是去第三或者第四食堂吃饭吧,那儿是自助模式,离办公室也近,即便菜做得没有第一食堂好吃,至少不需要排队。 卖菜的师傅是位胖胖的大婶,她笑眯眯地给冯晨夏介绍这周的新菜品,还说今天的海鲜是炭烧的,味道很棒。这几天冯晨夏的砸铁次数比较多,需要补充高蛋白,她就给自己挑了一些鸡肉、牛肉和海鲜,给女儿买了两根鸡翅和一份螃蟹腿,然后拉着女儿往家走。 “妈妈,今天我在幼儿园里玩了/枪/。” “哦,好不好玩啊?”冯晨夏心不在焉地和女儿说着话,一边和刚下班的员工点头打招呼。 “Biu,Biu Biu……”坚朗没有回答妈妈的问题,早就跑远了。 看着女儿撒开小短腿,在草地奔跑着、蹦跳着,冯晨夏却一点也不担心——除了人造子宫医院外,集团的所有公司、工厂都在这一圈,所以员工们也大多买了附近的房子。冯晨夏让工程部把停车场全部设在地下或者外围地带,所有车辆,除了消防车和救护车外,不得进入小区广场内部;再加上新新安保公司保安人员24小时在小区内巡逻,因此在这个纷杂乱世,集团总部就像一座伊甸园,完全隔离了外界的/凶/杀、抢/劫和贫困。 “妈妈,你快点。”冯坚朗在一栋大宅前停了下来,“这是顾呦呦的家,她家里的滑滑梯好长好长啊……我们去玩玩吧!” “学校里的滑滑梯也很长呀。”冯晨夏小跑几步赶上来,拉住了女儿,不让她进顾济民的家,“惠民阿姨要学习,我们不去打扰她了。” “妈妈,”坚朗突然站住,小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严肃劲儿,“顾呦呦说,我和曹慕辰是姐妹,因为我和她长得非常像……我照了镜子,觉得顾呦呦说错了,曹慕辰惦着脚都没有我高,曹慕夏就更矮了。” 顾济民这个死八卦!冯晨夏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但是为什么她们都说我和曹慕辰、曹慕夏是亲姐妹啊?” 冯晨夏知道虎头虎脑的女儿,对八卦并不感兴趣,现在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只要给她一个答案,她的注意力就会转到其它地方。不过冯晨夏也不打算糊弄女儿,就简单说了未成熟卵子和人工/精/子的事。 大概是冯晨夏的回复太学术了吧,冯坚朗哦了一声,又撒腿跑开了。没一会儿,她跑到了自家的院子里,伸手就想去摘仙人掌的果子。 气候变冷后,简州缺水的情况更加严重了。现在这里就像迪拜,用金钱勉强维持着绿洲的模样,实际上内囊早就虚得不行。为了节约用水,冯晨夏要求集团和员工宅院的植被,以节水绿植为主,因此王九辉就在这些地方,包括冯晨夏的前后院子,种植了大量的仙人掌科植物。 女儿上幼儿园后,冯晨夏就不再请保姆,也拒绝了集团给她配置勤务员。反正她从来不在家做饭,家里的杂务事儿,每周让钟点工做几小时也就完了,没有必要搞那么大阵仗。 吃完晚饭,冯晨夏让女儿刷牙漱口,又伺候她洗了个澡,早早地让女儿上了床。小家伙今天大概真累着了吧?不到五分钟就熟睡了。 离冯晨夏的宅子大约200多码外,有一个大草坪。现在草坪上已经有二十几个大妈在跳广场舞了。集团在简州立足后,女孩子们纷纷把父母接到这儿待上几个月。长辈刚来时,这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家都嫌闷,冯晨夏就给她们专门开辟了几个跳舞的场地。不过,为了防止扰民,大妈们在跳广场舞时不能开音响,只能戴耳机。所以一到晚上,集团的大草坪上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路灯下,大妈们整齐划一地扭着身子,旁边站着全副武装的保安,周遭却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 冯晨夏看了一眼舞得正酣的大妈和刺眼的路灯,拉上儿童房的窗帘,俯身给女儿掖了掖被子,然后来到工作间,靠在沙发上想刚才女儿说的事儿。 曹欣给她女儿起名叫曹慕辰、曹慕夏。刚开始时,冯晨夏真的非常生气,不过现在她想开了——无论在哪个国家,八卦名人的绯闻轶事,都是寻常百姓最喜欢的下酒菜。如果你居然没有绯闻轶事,好事者也会给你编出几段来。这种小乐趣,任是谁也无法阻止。冯晨夏认为,与其让这些悠悠众口胡乱编排,还不如找个杀伤力不大的玩意儿让他们慢慢high呢。 冯晨夏的未成熟卵子被曹欣“盗用”了,看客们最多说一句冯晨夏好糊弄,看起来也没那么精明;就算他们硬要往同性恋上扯,或者再搞出个曹欣苦恋冯晨夏多年,不得不瞒天过海算计了冯晨夏卵子的活报剧,也不算什么大事。和其它名人相比,冯晨夏的传说已经算是非常温和的了。 抛开这些八卦,冯晨夏又开始思考集团的发展。 亚米国开始实行乙巳新政后,虽说非农就业数据提高得并不快,但至少局势在慢慢好转,不再愤怒的百姓,也开始苦中作乐了——经济学有个名词叫“口红效应”,说的是经济不景气时,廉价的安抚性消费品,比如口红、丝袜、电影票等,销量反而会大增。消费不起昂贵奢侈品的民众,总是要找点非必需品来安慰自己的,所以最近这两年,好莱坞赚了大钱,平价化妆品公司,也赚了大钱。 集团的产品中没有像口红这样的廉价消费品,不过氦镍电池是必需品,在气候越来越冷的现在,在电力系统溃烂的亚米国中东部,它可能比粮食更重要。因此,除了大萧条刚发生时氦镍电池的销量有所减少外,近十几个月来,新新动力的报表还是蛮好看的,冯晨夏在9个州兴建的14个项目中,就有5个是氦镍电池生产厂或者销售公司。 新新生命公司的主打产品,价格都非常昂贵。虽然张凌歌改善了工艺流程,成本大大下降,冯晨夏却不打算降低人工皮肤、人造子宫和人造器官的价格。反正再怎么降价,在目前这个世道,普罗大众也消费不起,还不如薅一把巨富们的羊毛——经济危机虽然消灭了一些大亨的财富,但也让另一些大亨变得更有钱了。现在奢侈品的生产和消费都很低迷,可供巨富们展示自己购买力的东西并不多,因此在人造子宫定制几个孩子,或者时不时换换生锈的心脏、肝脏,成了有产阶级炫耀的标的,所以现在新新生命公司在亚米国和尤罗巴洲的利润总额反而增长了。 集团的子公司中,利润真正下降的,只有新新材料公司。顾氏水泥确实非常强大,但是人工外骨骼不能卖;顾氏水泥房对升斗小民而言太贵了,卖不动;其它小玩意儿,即便卖的好,也赚不了几个子儿。不过冯晨夏也不急,这种材料很强大,还有挖潜的余地,所以她继续给新新材料公司的实验室投钱,让顾济民研究强度和柔韧度不同的材料。 给顾济民多找点事儿干,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顾济民这家伙就是个喜欢八卦的傻子,没上没下的。自从她的大妹妹和二妹妹考上大学、女儿也不太需要费心后,她可能太闲吧,整天到处乱逛,惹事而不自知。冯晨夏觉得,以后不仅要给顾济民多找事儿做,还要给她配个助手。这个助手能不能在技术上帮顾济民都无所谓,只要能给这头乱晃的驴子套上嚼子,让她不要胡说八道,就算尽职了。 还有什么要办的事儿?冯晨夏敲敲脑门,突然想起一件事——冯坚朗等第一批人造子宫“出产”的孩子,现在已经快5岁了,明年就要上小学;王棠这些早两年出生的孩子,已经在读小学一年级了。虽然过两年冯晨夏和一部分员工的工作重心会放在华夏,但是亚米国这边至少也得留下一半左右的人。大人留在亚米国,孩子自然也是随妈妈的,所以得搞个双语小学了。 伍梦勋搞教育还是有两下的。冯晨夏决定把这事儿交给伍梦勋去考虑。至于教育理念嘛,延续现在的就可以了,尚武教育和责任感教育依然不能缺席。 冯晨夏正准备把自己的想法写在记事本上,打开手机,发现杨二车宾玛刚发了一条信息。 “这么早就起床了?”冯晨夏算了算时差,现在是阿费力加洲的凌晨五点多。 杨二车宾玛一接到冯晨夏的信息,就发起了视频通话。 “每天都是这个点开始训练的,不早了。” 杨二车宾玛的大嗓门吵得冯晨夏耳朵嗡嗡作响,冯晨夏把手机拿远一点,然后下到地下室和杨二视频,省得吵醒女儿。“有什么最新成果吗?” “谈不上成果,都是些部落间的小打小闹。”杨二车宾玛的口气中有点不满的味道,“要不是我们主动出手,连血都见不着……为什么Cecilie能去中东大杀四方,我只能在阿费力加洲边啃木薯,边和原始部落玩过家家……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我只知道杨卓玛是你亲生的……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女儿!” “老大,不能这样啊!”杨二车宾玛着急了,“我搞了Lilith和Furies,还设计了一个完全不会被追查到的复杂系统,给女同组织提供资金……在亚米国搞出那么大的阵仗,我觉得自己做的并不差,为什么你要把我发配到这蛮荒之地?” “杨二,看来你不仅对自己的定位不清晰,也不明白这次任务的性质。”冯晨夏严肃地说,“你准备一辈子搞安保吗?别忘了你是简州大学伯院的计算机博士!我对你的要求比Cecilie高得多……安保公司也好,特/种/部/队也好,都是小道!你记住我这句话吧。它们只有战术上的作用,但无法逆转/战/局。有时间的话,你也别忙着练你的肌肉了,多看看书,包括战略思想类、组织建设类的书……不要看太花俏的东西,也不要看什么《三十六计》……去看看华夏军史,和建国者的著作吧。” “哦,好的。”看样子去中东没戏了,杨二车宾玛有点沮丧。 “你每周向我汇报一下学习心得,口头汇报或者书面汇报都可以,时间你来定。另外,祁平柳正在做的事,你可以看全部资料。晚点我会告诉她的。如果你不理解集团布局的意义,不明白自己的定位……你还是回亚米国带孩子吧!” “是!”杨二车宾玛大声应着,心里却还带着情绪。见冯晨夏没有更多吩咐了,她气呼呼地挂断了视频。 杨二这匹野马,得给她套上笼头才行……冯晨夏把手机塞进裤兜里,走上二楼,心里还在想着新新安保公司的发展。 这两年新新安保公司搞出了一些大响动,引起了亚米国某些部门的注意。冯晨夏分析过局势后做出了判断:新新安保公司不可能在亚米国再弄出什么大动作,甚至集团也不可能弄出什么大动作——那些以为几个强人振臂一挥就响应者云集的人,实在太天真。不管是华夏、亚米国还是苏丹,只要一个政/权还有一口气,只要这个政/权没有受到外/部势/力的干预,就可以把任何民间组织和个人碾成齑粉。 集团不想在亚米国搞搞震,也搞不出什么玩意儿,所以目前的状态就是集团在亚米国发展的最大值了。当然,后面亚米国的钱还是可以赚的,冯晨夏也打算回华夏赚钱,不过别的心思最好不要动——成熟的领/导/人,首先应该明白国/家机/器这四个字怎么写。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2章 第三十五章 杜敏娟和王晔博士毕业后,就离开了马州博士屯,搬到集团所在地简州三藩市居住。一来,这里离集团近,脑库的工作好展开,二来,杜敏娟和王晔的女儿,有过敏性鼻炎,虽然不算严重,但在变天时经常发作,让两人忧心不已。她们考虑过很多地方,最后还是选择了三藩,和雷振宇做了邻居。 刚开始时,王晔还以为女儿患过敏性鼻炎是因为亚米国花粉太多了。前年冬天,她把孩子扔回国交给老妈带,没想到女儿的鼻炎变得更严重。老妈带着孩子去医院检查了过敏原,才知道孩子是对冷空气过敏——江南没有暖气,冬天又冷又湿,冷暖空调根本没啥作用…… 为了女儿,杜敏娟和王晔不得不再找地儿安家。考虑到三藩虽然冬天也比较湿冷,但是托儿所、幼儿园总归是有暖气的……就这样,两人在简州落了脚。 晚上,王晔一边给女儿喂饭,一边和杜敏娟唠嗑,“我们再生一个吧?丫丫用的是我的成熟卵子,你未成熟卵子做的精/子,和我姓……现在人造子宫技术又有了改进,下一个没这么麻烦,咱俩去抽个血就行……这次用我的血液搞出精/子,你的搞出卵子,然后和你姓。” “还弄啊?你可真有劲儿……现在这个已经把我折腾坏了。” 杜敏娟话音刚落,小家伙就把饭碗打翻了。杜敏娟气冲冲地走上前,把女儿抱下饭桌,转头对王晔吼道,“你不许追着喂……不想吃拉倒,饿她一顿什么毛病都没了。”杜敏娟指着电视又加了一句,“你最近看过新闻吧?阿费力加洲爆发大饥/荒,饿/死了几千万人,现在有近5亿人濒临死亡……咱家小混蛋每天浪费的粮食,足够救活两个人啦!” “好好,不追着喂……”王晔一边答应着,一边抱着饭碗去追女儿。杜敏娟看着王晔的背影摇摇头,想着过几天一定要和她聊聊,然后打开房门,踱到雷振宇的院子。 雷振宇当初买宅子买晚了点。等她回过劲儿,开始找房子时,集团附近稍微好点的宅子全部给同事们买光了。好在人造子宫医院附近新建了一个居住点,这里房子的面积还大点。考虑到堂妹雷蕾可能会长期和自己一起生活,雷振宇就买了一个四房两厅五卫的大宅子。看见地下室还有大半层的健身房,雷振宇觉得自己赚到了。 来简州已近4年,头两年,雷振宇一直忙着工作,忙着照顾堂妹雷蕾和后来住进家里的徐盼盼。现在妹妹本科终于毕业了,要去外州读博士;徐盼盼这几年也要考大学了,雷振宇突然觉得膝下空虚,她打算最近就去人造子宫医院抽血培养卵子,明年搞出个女儿来。 雷振宇吃完晚饭,正想去找杜敏娟问问培育孩子的事,杜敏娟就按响了门铃。 “小家伙现在无法无天,给她惯得不成样子了……慈母多败儿!”进了雷宅,杜敏娟忍不住对好友吐槽起来。 隔壁这俩人的教育理念不一致,雷振宇早就知道了。她笑笑,觉得不好发表意见,就转身进厨房,给杜敏娟拿了一支饮料。 “不说这个……”杜敏娟晃晃脑袋,想把烦心事赶走,“你看了新闻吧?怎么阿费力加洲的饥/荒这么严重?” “不奇怪,这样的饥/荒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雷振宇坐到杜敏娟对面的沙发上,拿起一包薯片边吃边说,“实际上,人类社会一直在和饥/荒作战,战斗了几千年,直到现在才看到曙光——要知道,只有工业化才能彻底解决农业问题。 “农业增产的要点无非是土、肥、种、水,以及种植技术。没有工业化,哪儿来的化肥?大牲畜粪便和绿肥,效力不高。而现代农业,三成以上的增产,靠的是化肥。华夏能吃饱饭,也和上世纪70年代引进的13套大型化肥生产装置有关;再说说塑料大棚吧,没有石油化工业的发展,怎么可能有大棚;至于种子,更是和工业化有关,华夏的育种,不是单枪匹马完成的,而是集团作/战的成就,所以我们不仅有袁隆平,还有李振声、李登海……简单地说吧,工业化国家不一定可以解决口粮问题,这个和土地多寡有关;但是农业国肯定无法解决粮食问题,农业国必然会出现饥/荒。”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杜敏娟敬佩地看着雷振宇,“不过,为什么我以前没有听说过阿费力加洲有饥/荒……我还以为那边插根筷子就能活呢。” “阿费力加确实有非常肥沃的土地,但那里也有世界上最贫瘠的土地……撒哈拉沙漠、阿拉伯沙漠、利比亚沙漠、卡拉哈里沙漠……实际上,这片土地的地理、气候条件太差,工业化程度太低,根本不足以养活那么多人。但是上世纪80年代中到2000年初,全球气温小幅上升,降雨量增多,缓解了这块大陆的干旱,结果阿费力加洲的人口一下子暴增到13、14亿!”雷振宇详细地对杜敏娟科普起来,“要知道在相对寒冷期,干旱就是阿费力加洲的主题曲。上世纪80年代初,阿费力加洲有34个国家遭遇大旱,河流干涸、田地龟裂、黄沙弥漫、牲畜倒毙……其中有24个国家发生了饥/荒。单是1983年,这块大陆就有1600多万人死于饥饿或与营养不良有关的疾病;1984年的死亡数字接近2000万。” “这次气候变化比上世纪50年代到80年代更甚,那岂不是死亡人数会更多?” “是啊,我估计最少三分之一,说不定有一半人,会死于直接或间接的粮食短缺……这就是几亿人啊!那里的生产水平太低下了,而且,8成人的主粮是有毒作物木薯……” 杜敏娟点点头没有接话茬。她今天其实并不打算聊阿费力加洲的大/饥/荒,而是想和雷振宇聊聊未来的专业方向选择。 现在脑库的不少成员已经转变了研究方向。新华集团刚开始招聘脑库成员时,秉着“捞进筐里都是菜”的原则,看着稍微顺眼一点的,全部都招来了。但在做具体分析时,成员专业面太窄的问题就暴露了。太窄的研究方向,加上人手不足,因此最后成果留下了很多空白,而这些空白,只能靠冯晨夏的博识和张全的经验来弥补。 了解了脑库的工作性质后,雷振宇就把自己的研究范畴,从历史,扩大到经济史、社会学等领域,现在她已经俨然成为了一个杂家,她和学经济学的沈柏资在脑库中的发言权也越来越重。而学全新世古气候研究的杜敏娟,和学天文气候学的王晔,由于学的专业太窄,现在能够插话的机会非常少。王晔就曾抱怨说,现在的她就像个“壁花”,除了凑人头外,在脑库中没有发挥任何作用。王晔现在把越来越多的精力放在孩子身上,和事业受阻也有关系。 得知杜敏娟为这事儿烦恼,雷振宇哈哈大笑,“上次脑库会议,张总说的‘技术大停滞’,你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吗?” 杜敏娟摇摇头。 “张总说是因为基础科学,比如物理什么的,没有新的突破,才造成了技术大停滞。但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基础科学这么些年都没有进步?” “没有想过……”和侃侃而谈的雷振宇相比,杜敏娟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她觉得很是羞愧。 “17世纪末18世纪初,可以出现牛顿这样在很多领域大放光彩的‘百科全书’式人物。但是现在不可能了——因为科技大爆炸后,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精力在这么多领域有所建树。学习既有知识,占据了一个人最黄金的时光。等你掌握基础知识,有资格进入研究领域时,已经26、7岁了;好不容易攀到了该领域的顶端,回头一看,已经40好几甚至50出头了。所以从单个领域来说,即便专业越分越细,知识量依然非常大,出成果还是很困难;从整个科学体系来说,越来越细的专业,是不是需要有人去统筹这些科学家啊?但是统筹他们,需要的知识也越来越多……所以,技术就停滞了。” “但是,这和我的烦恼有什么关系?” “冯总反复强调过,后来居上者必须靠新科学新技术取胜。而促进新科学新技术的发展,和分析时事一样,是我们脑库的主要工作。如果你打算未来做一个技术大拿,你就不应该进脑库——脑库需要的是组织者、协调者、建议者甚至决策者。”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到了我们决定自己去向的时候了?” “没错。上个月,有2个人退出了脑库。冯总给了她们足够的资金支持,让她们专心走学术方向……我早就想明白了,历史研究是为现实服务的,所以我选择了博,选择了扩大自己的知识面……你和王晔都是专业人士,将来打算做什么,现在要想清楚。人的一辈子,只有几次这么重要的转折点——如果选择留在脑库,你就放弃了成为专业大才的机会;如果你选择离开脑库,也不见得会成为专业大才,因为你可能会因为攀错科技树,成为尼安德特人……” “换而言之,选择脑库,就是选择了管理。”杜敏娟总结道,“是不是这个意思?” “不一定做具体的管理工作,但是选择了脑库,就必须懂管理。因为你是智囊,而不是做具体研究的人。” 杜敏娟点点头,心事重重地离开了雷宅。 杜敏娟走后,雷振宇把雷蕾和徐盼盼都叫到厅上,打算和她们也聊聊。 “雷蕾,你拿到几个offer了。有没有想好去哪家大学读博士?准备学什么方向。” “不管多少个,我只选择新州的王子屯大学数学系。”雷蕾四仰八叉地摊在沙发上,“我打算将来研究密码学。” “密码学?哇!”徐盼盼眼里冒出小星星,“就像《暗算》里面的黄依依吗?”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雷蕾挺起身子,在徐盼盼的头上爆了个栗子,“密码学用处很广的,从北斗系统,到日常生活都有应用……我的偶像是王小云院士,我想像她一样成为密码专家。” 雷振宇点点头,“现在集团求才若渴,但是人才构成还是有问题,很多领域都缺乏领军人物……你学密码学也行,争取学完能领导一个团队,就像王小云院士那样,领导一个全女性团队吧。盼盼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学理论物理,不过本科打算学数学。” “理论物理?为什么选物理?我以为你会在数学方向深造呢。” “冯阿姨前段时间和我聊过,她说我们现在缺少物理学人才。”只有13岁的徐盼盼,像个小大人一样一脸严肃地说,“很多人学的都是应用物理,或者交叉科学。曹欣阿姨学的就是天体物理学,不过她应该会专心当官吧?冯阿姨说,现在科技停滞,和物理学没有/革/命/性的突破有很大的关系。她还说,让我不要迷信那些高大上的物理学家,不管是爱因斯坦、玻尔、海森堡、狄拉克还是费米、薛定谔,都不要去膜拜他们,因为他们的成就,将来可能会被证明是错误的……我应该把他们当成梯子。” “你打算做哪方面的研究?” “我准备像伍梦勋老师说的那样,建立一个体系。至少,建立一个体系的框架……现在核聚变老是成功不了,说不定是因为我们的物理大厦本身出错了……” “你这个目标太高大上了,加油!”雷振宇笑着摸摸徐盼盼的脑袋,“另外,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们两个小家伙洗洗睡吧。” 等雷蕾和徐盼盼都上了床,雷振宇打开电脑,打算厘清一下自己的思路。 最近,冯晨夏交给雷振宇一个任务,让她整理一下目前集团的工作及将来的目标。在两年左右,集团的工作重心会放到华夏,亚米国这边虽然依然是赚钱中心,但某些工作要开始向国内转移了。雷振宇的工作,就是列出需要注意的事项,在得到冯晨夏的确认后,将任务分解,然后交给脑库成员研究。 雷振宇对着电脑呆坐了半个小时,却什么都没有写出来——除了赚钱和提升女性权利外,集团还有其它目标吗?这个问题,是所有问题的基础。目前冯晨夏不会公开说出集团目标,但如果雷振宇自己不去参详的话,写出来的东西,想必也入不了冯晨夏的法眼。 那个什么香水,冯晨夏为什么要投入那么大的资金? 杨二最近每周向冯晨夏汇报读书心得,光听其内容,不过是大学公共课的玩意儿,为什么冯晨夏要求杨二车宾玛必须研究原著? 现在全球都在急速右转,而右翼的世界,一向是“同而不和”。这些民族主义巨山撞在一起,未来可能会出现战/争吗?如果出现,会是什么级别的战/争? …… 雷振宇觉得脑子里有个地方点亮了,她打开一个空白文档,在上面写到:高筑墙,广积粮,招力士,拓域疆。 看来,女儿这几年都不能培育了,明天先去人造子宫医院抽血培育卵子吧,雷振宇想,等这几天雷蕾的学校确定了,再把徐盼盼托付给冯晨夏,自己就得申请到另一个地方去大展腿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3章 第三十六章 两个小家伙满3岁后,张凌歌把她俩送到医院附近的幼儿园,这样卫强也有时间从事艺术创作了。 如张凌歌所愿,女儿们非常健康、非常聪明,也非常调皮——这两个小玩意儿实在太淘了,上个月,园长把卫强找过去,说张时铭和张时诵患了ADHD(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又称小儿多动症),必须找儿科医生看看,否则幼儿园不伺候这么调皮的孩子。 听了卫强转述的园长的话,张凌歌不乐意了,她气势汹汹地跑到幼儿园,说自己就是医生,知道什么是小儿多动症。自己的两个女儿,注意力集中时间很长,学习能力强,也没有攻击/性/行为,怎么可能有小儿多动症呢? 园长坚持说张时铭和张时诵是人造子宫培育出来的孩子,和正常途径孕育出来的孩子相比,肯定有不足的地方。而且她俩还打过麻疹疫苗,没有自闭症也有多动症——这俩家伙,眼睛一睁,跳到熄灯……精力这么旺盛,不是多动症又是什么? 卫强拉住愤怒的张凌歌,对着园长好说歹说,就差下跪了,园长终于同意让小家伙再待几个月,观察一下。但是昨天卫强送孩子上学时,老师却不让进,说必须有儿科医生的诊断,确诊这俩孩子没有多动症,幼儿园才能让她们继续就读。老师还说真的受不了这么精神抖擞的孩子,花在这两个小东西身上的精力,够带一个班了…… 于是,张凌歌在心胸外科培训第二年的第一个休假,都耗在小家伙身上,开始了和小东西们斗智斗勇之旅。 张凌歌以前真不知道孩子的精力可以这么旺盛——追着吼着吃完早餐,女儿们就拉着张凌歌玩警察捉坏蛋游戏。玩了2个多小时,张凌歌的腿都快累断了,小家伙又拉着她玩蹦床。卫强看张凌歌累得不行,就接手陪孩子又玩了2个小时,好不容易到了吃饭时间,小家伙喊着要拉粑粑了。 卫强带着两个女儿去了厕所,让她俩一人坐在一个儿童马桶上,脸对着脸拉粑粑。看着小家伙终于安静下来,卫强揉揉腰,走回书房,摊坐在张凌歌身边。 “你真确定她们没有多动症?”卫强觉得带孩子这事儿真的越来越累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淘气的女孩!” “那是因为很多女孩不被宠爱。被宠爱的孩子,哪儿有不淘的?”张凌歌不耐烦地说,“而且她们的注意力集中时间也可以非常长……不信的话,你可以留意一下。” “你小时候也这么淘吗?” “应该是吧。我妈嫌我太闹腾,还打算把我卖了呢。” 卫强没想到张凌歌小时候还有这经历,饶有趣味地问,“怎么后来没有卖掉呢?” “我妈本来开价500万的,但她怕她朋友真的脑子一热掏钱买了,就开了20亿。” “那你妈妈的朋友亏了……你现在的身价可不止20亿。” …… 孩子在2岁至4岁,通常会经历一段秩序敏感期。大概因为父母都学过美术且母亲数学功底很好的原因吧,张时铭和张时诵的秩序敏感期和别的孩子不同,她们追求的不是工整和条理,而是渐变韵律——每天闲下来,张凌歌都会发现家里的小物件,从别针到牛肉粒,像向日葵的果实那样,以137.5度的圆形黄金分割角发散排列,有的时候这些小东西还会排列成斐波那契螺旋线……每当卫强抱怨东西散得到处都是、难以收拾时,张凌歌都要得意地说一句:咱女儿聪明,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事,你应该得意才对。至少,做这些功夫需要精神集中,说明咱孩子很正常…… 卫强想着这些趣事儿,在椅子上歪了半个多小时,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俩孩子也太安静了吧?卫强赶紧跑向卫生间,还没进去呢,就听见小女儿大吼一声:那是我的粑粑,你不许动! 卫强跑进去一看,俩混蛋正一人拿着一根筷子,戳粑粑玩儿呢。戳粑粑还不算,老大还用筷子蘸着粑粑,在瓷砖上画着有味道的抽象画。现在老二和老大为粑粑颜料的归属问题,吵了起来…… 中午,两个惹了事的小混蛋都没有饭吃,现在正挂在墙上呢。 自从16岁梦见女儿被挂在墙上,张凌歌就觉得这是一个对付熊孩子的好办法。搬到潘州匹市后,张凌歌在书房的墙面,打了俩膨胀螺栓,然后安上挂钩,再给女儿们穿上五点式安全带。小家伙一犯错,张凌歌就把她们挂起来。 挂了几次后,张凌歌发现五点式安全带有点不好的地方,挂久了,容易造成下肢血流不畅。她就把安全带做了改进,给两个小家伙加了俩/屁/股/兜,挂上去时,小家伙就像坐在秋千上似的,挂多久也不会难受。 当然,为了防止突发情况,比如地震、火灾什么的,孩子挂上去后,必须有人坐在对面看着她们。现在,对着两个熊孩子“科头坐”的,就是张凌歌——不管熊孩子怎么喊叫,张凌歌都可以置若罔闻。这个本事,卫强一直学不来。 张凌歌摆好书桌和椅子,正准备开始写她的《器官移植》教材呢,卫强捅了她一下,“这俩家伙真的太淘了,你怎么能忍住不揍她们呢?” “把她们挂起来,也是惩罚啊。”张凌歌笑着看了眼大呼小叫的女儿们,“但是揍是不行的。我都告诉你了,按你那种打法,孩子会被打坏的……你想打也行,让她们趴在你膝盖上或者趴在床上,然后用大拇指和食指在屁/股/肉最多的地方圈出一个圈,圈里面你想戳想掐都行,但是不能打到其它地方。” “那还打什么劲儿啊?”卫强觉得用这么麻烦的方式打孩子,完全是对大人的惩罚,还不如把孩子挂起来呢。 卫强拿出自己的电脑,突然想起几件事要和张凌歌说,“最近物价涨了不少……说是经济不好,很多东亚和东南亚的生产企业订单不足,纷纷倒闭了。然后生产的产品减少了,物价就开始上涨……我听电视上一个专家说,这叫做通货紧缩转成通货膨胀。” “嗯?”张凌歌看向卫强,不知道他干嘛说这个,“钱不够用吗?咱俩的联名账户里,我记得还有几十万刀呢。” “不是……钱够用。”卫强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张口,犹豫了好久,终于忍下耻意说了出来吗“这不是经济不好吗,虽然国内的电影事业有点大爆发的意思,但是歌舞剧什么的,市场很差。我妈已经1年半没有接到新活了,我爸这几年本来也没接到什么活计……上次我汇给他们的钱早被折腾光了,前天又向我要钱,说俩人要去暹罗采风……” “账上还有钱吗?还有的话,你就给他们打钱吧。” 卫强暗舒了一口气——自己学雕塑和室内装修,在亚米国根本找不到事儿做;自己的那对不靠谱父母,自大二起,就没有给过自己学费、生活费。这几年经济不景气,二老干脆靠张凌歌养活……也许6年前在火车上碰上张凌歌,真的是卫强的幸事吧?现在卫强不仅生活无忧,膝下一对活宝,还能帮扶一下疯一般的父母……张凌歌的脾气确实不好,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现在有几个女孩子脾气好的? “嗯,咱妈给我发了岭南人造子宫医院和人造器官医院的建筑方案,让咱俩提提意见。”卫强觉得必须要转移一下话题了,因为和张凌歌的父母相比,自己的父母简直就是渣。 “什么叫咱妈啊?叫张总或者张阿姨。我和你没有结婚,你叫不着‘咱妈’!” “太生分了吧?”卫强瞥了一眼面色不愉的张凌歌,赶紧转入正题,“几件事。先说厕所问题。张阿姨问你,是不是国内人造子宫医院的研究员和人造器官移植医院的医生,只有女性?” “是啊。” “好的,那医生办公室就只有女厕……不过,你说护士要男女对半,那厕位比例多少?还有,公共区域的卫生间,应该用什么比例?” “护士尽量做到男女对半吧。如果值班安排得过来,我希望男病人由男性护理,女病人由女性护理。”张凌歌在脑子里算了算,“首先,人造子宫医院的公共领域,不设完全的男/厕所,只设一个小/便间,里面安装小/便/器,不安装蹲厕或者坐厕……其它厕位,全部是无性别厕位,总厕位数量必须是小/便/器数量的4倍以上。之所以这么布置,是因为人造子宫医院没有病房,也没有急诊。晚上一关门,医院内除了保安就没人了,不存在女性半夜上厕所不安全的问题。 “人造器官移植医院有急诊室,所以厕所最好分性别……公共领域的厕所,女厕厕位总数,是男厕厕位加小/便/器总数的两倍就行了。非公共领域,也按这个比例吧。” “好的。”卫强把张凌歌说的要点记下来,发给国内的工程部,然后让张凌歌审核两个医院的设备接口。 “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你再发给工艺流程设计人员看看。”张凌歌正准备回身写自己的教材呢,手机就响了。 “哦,好的,我马上来。”张凌歌挂上电话,对卫强说,“医院有点事,我要过去一下……你把两个小家伙放下吧,等下给她们吃点东西,看看能不能让她们睡一觉。我马上回来……记住,不许体罚!” 说是一会儿,张凌歌在医院里忙了快2个小时都没有忙完。Jannike先去幼儿园接了女儿张爱秘,然后搂着女儿,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女儿聊着天,一边刷手机看新闻。 亚米国正式进入大萧条已经快两年了,经济依然没有大的起色。刚开始时,“乙巳新政”确实缓和了不断攀升的失业率,但是以工代赈计划只招女性,受到了很多人的批评,甚至有人要求Clair Rosenberg辞职。迫不得已,劳工部将救济人群扩大到所有性别。但由于财政赤字太大,国债总额超过了40万亿,两院担心出现债务危机,拒不批准新的预算。众议院还声称要追究总统发布紧急状态令的合法性,因此现在以工代赈计划已经实质上暂停了,失业人数再次快速增加,治安情况也重新恶化。 比失业更可怕的是物价快速上涨,特别是粮食价格的快速上涨。 亚米国是世界上可耕地面积最大的国家,多达166.9万平方公里(华夏人口是亚米国的4倍左右,但是可耕地只有不到150万平方公里)。按说,以亚米国这么多可耕地,不至于出现粮食问题,但是气候变冷后,亚米国西部地区的干旱变得越来越严重了,而中部、东部由于等温线南移,积温减少,粮食产量大幅降低……亚米国政府被迫叫停了生物燃料乙醇的生产,加油站也不再出售含10%乙醇的混合汽油——现在粮价涨得那么快,把可以作为口粮的玉米做成汽车燃料,确实太浪费了。 Jannike的收入还不错,不仅新新安保公司给她发了薪水,张凌歌每个月也会给她数额不菲的奖金。不过女儿过两年就要上小学,私立学校耗费颇高,因此看着节节上升的物价,再数数兜里的子儿,Jannike觉得有点慌。 张凌歌上车后,Jannike还在想她的购房大业和女儿教育计划呢。脑子乱纷纷的,开车就会走神,回张凌歌家时,Jannike转错了一个小路,走到一片树林前。 “我马上掉个头。”Jannike很懊恼自己的走神,准备来个三/点式掉头,就听见女儿张爱秘的叫声,“妹妹,妹妹……叔叔和妹妹在那边。” 张凌歌抬头一看,却见两个女儿被绑在树干上,卫强正对着她们大吼。 “怎么回事?”张凌歌拉开车门,向女儿跑去,刚跑到一半,就看见一坨鸟粪落到了小女儿头上。 “你个王/八/蛋!”张凌歌挥起右手准备给卫强一巴掌,快步奔来的Jannike把她扑倒了。 “哎哟!”张凌歌倒在几根树枝上,肋骨被戳得剧痛。 “你没事吧?”Jannike放下护着张凌歌头部的手,检查了一下张凌歌的伤势,然后拉着她走进林子深处。 “你疯了吧!”Jannike恶狠狠地瞪着张凌歌,“你忘了自己还穿着人工外骨骼吗?这一巴掌打下去,卫强的半个脑袋都要被你打掉的……没错,你是我的雇主,卫强不是。如果他伤害你,我一定会灭了他……但是现在他对你没有任何伤害,我不能看着我的雇主,余生在监狱里度过!” “他伤害我女儿了!”张凌歌也同样恶狠狠地回瞪Jannike,“亚米国是莱姆病高发国,树林里有蜱虫,鸟类也可能会传播伯氏疏螺旋体……他伤害我女儿,我就要揍他!” “莱姆病应该也可以治吧?” “一期可以吃多西环素……但是二期、三期,抗生素就无效了。” “那你不让她们进入二期、三期不就行了吗!” 回到家后,张凌歌快速给女儿洗了个澡,然后打大暖气,让小家伙/脱/光,一点点检查两个小家伙身上有没有可疑黑点。 卫强不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以为只是闯了一个小祸,他嬉皮笑脸地向张凌歌道歉,边道歉,边编排两个小家伙的坏话。张凌歌气吼吼地把卫强的被子扔给他,告诉他这几天他只能住在地下室,确认两个女儿都没事后,他才能上楼睡。 张凌歌每天留意女儿的皮肤上有没有红色小圈圈,还带孩子化验了血清、血沉和转氨酶。两周后,终于确认女儿没有得莱姆病,张凌歌才让卫强回到卧室。 看见今天张凌歌面色如常,没有那么暴躁了,卫强准备为自己辩解一下,“你不知道这俩混世魔王有多可怕,她们那天……” 卫强刚开口,张凌歌就接到冯晨夏的电话。张凌歌对卫强摆摆手,让他先住口,然后接通了电话。 “两件事,都是喜事。”冯晨夏高兴地说,“之前有人叫嚣要女性退出职场,给饱受失业困扰的男性让位置……这些人是反对人造子宫的主力军,他们担心女性有了人造子宫后,在职场上就能和男性一拼了……但是去年华夏的新生儿总数跌破了600万,加上亚米国使用人造子宫后确实提升了生育率,所以上面权衡了一下,准备在今年下半年完全开放人造子宫技术。” “太好了!”张凌歌非常高兴,“那我们就可以在几个省份同时建人造子宫医院和人造器官移植医院了。” “第二个好消息,听好了——”冯晨夏故意顿了顿,“你的ZLG全能干细胞获得了今年的拉斯克医学奖基础医学奖!你马上就要拿到第二个萨莫色雷斯有翅胜利女神像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4章 第三十七章 张凌歌第二次获得拉斯克医学奖后,国内的宣传机器马上发动起来。 “现在网络反应如何?”赵尔然打开电脑,准备看看今天的热搜排名。 “千度热搜排第二……第一名是‘小鲜肉隐婚被曝光’。”张萌耸耸肩。 “第二名已经很不错了!”赵尔然开心地看着热搜榜,“微博呢?” “第五。” “在微博上炒炒吧……让那个给我们人造子宫医院做代言的女星转发一下,她有差不多1个亿的粉丝。如果热度掉到10名之后,我们再买热搜。” “不过网上也不全是好词儿。”张萌打开一个网站的热帖,“这家伙说张凌歌不纯粹,还说没见过这么爱炒作的科技工作者……还有这个家伙,说‘诺奖风向标’的说法太过了,不能因为屠奶奶也得了拉斯克奖,就绑着屠奶奶炒作,还说我们是水军,不要脸……” “没事。冯晨夏说了,有人赞有人弹的世界,才是正常的世界……只要不让这样的说法成为网络主流就行。” “那就让大群的群友和集团员工动起来!” …… 国庆长假,各地温度突降十几度,北方不少地方出现了暴雪,中部也是一直是雨夹雪天气。道路湿滑不适合旅游,加上经济不景气导致的消费降级,很多人选择宅在家里,通过偶尔看看电影,经常上网骂人的方式,欢度佳节。 国庆第一天,一篇名为《你不知道的张凌歌》的帖子突然在网上热了起来,作者叫“我系纽柴文”。在这篇网文里,张凌歌被描画成一个傲慢暴躁、眼高过顶、攀附权势、喜欢吹牛的丑女人。作者自称是张凌歌从小学到中学的同学,知道张凌歌什么德性,坚信张凌歌得不了诺奖,还说张凌歌要是真得了诺奖,就现场直播“吃键盘”。 张凌歌在深海小学和深海中学的同班同学,纷纷站起来挺张凌歌。这时第二个热帖又出现了——《你知道张凌歌有多/性/乱吗?》,里面提到张凌歌在华清大学的外号叫“张/疱/疹”。 这次何荟憋不住了,她在各大网站注册了很多网名,给大家普及什么是单纯性疱疹1型病毒——这个病毒,其实大部分得过口腔溃疡的国人都有携带,这个不是/性/病/……但是看客们不耐烦看科普,加上一部分心地阴暗之人在搅浑水,最后何荟的科普变成了双方对骂。 好在双方激战没有几天就分出了胜负——国庆假期的倒数第二天,诺奖官网公布了今年的诺奖获得者,张凌歌凭ZLG全能干细胞,独享本年度生理学或医学奖! 张凌歌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做实验了。她最近除了上手术外,就是忙着写器官移植教材。国内没有成体系的器官移植教材,因此在普外培训的最后一年,张凌歌已经开始撰写教材了。现在她已经写好了肾脏移植、肝移植、小肠移植等腹腔移植的教材,但是心脏移植教材只写了不到一半,肺脏移植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张凌歌撰写的教材,里面没有生硬的名词解释,而是通过大量的案例,由浅入深、循序渐进地分析什么样的病人适合做器官移植,遇到紧急情况应该如何处理,人造可移植器官与人类异体器官移植相比,需要注意什么等等。教材里的大部分图片是张凌歌自己拍摄的,所有的插图,都是她自己绘制的。 张凌歌还记得10年前与华清大学教系统解剖学的贺教授的对话——既然自己开始编写医学教材了,就必须改变医学教材里的性别歧视。张凌歌的原则是:如果某种疾病女性病人占总数的比例超过40%,则教材采用女性人体图;如果女性病人的比例低于40%,则采用无性别人体图,即解剖图不出现特殊性别的专有器官,也不出现特殊性别的专有轮廓。 肝硬化、肝癌、冠心病等疾病的男性发病率远高于女性,因此这些疾病的器官移植案例插图,用的是无性别人体图;而风湿性心脏病在女性各个年龄段的发病率都高于男性,女性超过60岁后右心衰竭比例上升,这些疾病的案例插图采用的就是女性人体图…… 10月5日凌晨,张凌歌就进了手术室,一直到晚上快8点才出来。她正准备给Jannike打电话,告诉她自己下班了,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居然有100多个未接电话。 “出什么事了吗?”张凌歌快速浏览了一遍未接来电,大部分是国内电话,亚米国的电话中,除了新华集团的几个头头外,就是几个(202)495开头的电话了。张凌歌选了一个(202)495的号码回拨过去,自动语音告诉她,这是华夏驻亚米国大使馆的座机。 张凌歌全身一凛——刚来亚米国时,出于安全考虑,她就在华夏驻新乡的总领事馆网站上备注了自己的电话和住址,搬到潘州匹市后,她还特意上网站修改了自己的地址。现在华夏大使馆给自己打电话,难道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吗?亚米国也要上演撤侨大剧? 张凌歌马上给冯晨夏打了个电话,边拨号,边在心里盘算着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样撤离亚米国。 “你说的事我最近也在考虑。”听完张凌歌的担忧后,冯晨夏笑着回道,“由于缺乏财政支持,‘乙巳新政’被迫终止,现在亚米国的排外意识重新抬头,人数较少的亚裔特别是华裔,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我现在正在考虑是否需要建立非常规撤离渠道,还让Goldstein参议员等政界人物随时留意政策动向,IT部门也在监控政府和民间的反应……不得不小心啊,我不能让你变成第二个钱学森,被关进亚米国监狱——你现在可是敏感人物,刚刚获得了今年的诺奖生理学或医学奖!” “你说什么?”张凌歌正忧虑重重呢,完全没有听明白冯晨夏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得诺奖了!”冯晨夏大笑道,“看看你的手机上是不是有很多未接来电?国内大台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未接,就打到我这边了。他们说想在这几天做个互动专访节目,问你有没有时间参与。” “我应该接受吗?” “当然。这对集团,对你自己,都是非常好的宣传机会。” “那……我要向他们要采访提纲吗?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 “不需要。我认为,你现在就必须树立一个直来直往、有啥说啥的人设……现在是你声望的最高点,也是民众对你最宽容的时候。与其藏着掖着,摆出一副完美人设,还不如把你的优缺点都展露出来,不给他们私下编排的机会……反正你只有26岁,即便说了什么出格的话,也会被原谅的。” 这是建国后本土科学家摘得的第二枚诺奖科学类奖项,张凌歌也成为有史以来生理学或医学奖最年轻获奖者——作为一个从小学到大学一直考第一的学生,张凌歌的背景简单,没有什么复杂历史加成,其获奖可以简单地解读为深海的骄傲、华清大学的骄傲、和谐医学院的骄傲,以及改开的骄傲,因此即便冯晨夏的团队已经放弃炒作,国内的宣传媒体依然轰轰烈烈地开动起来。 大台的速度真的蛮快的。张凌歌和他们联系后,大台马上安排主持人、摄像师等人进驻潘州匹市,然后在张凌歌的客厅安置好设备,10月7日一大早,就开始了和国内互动的采访节目。 快一个月了,小家伙的幼儿园问题依然没有解决,新找的幼儿园还在排位,所以她们只能暂时在家里混着。这天,特意请了一天假的张凌歌早早起床,和卫强一起安顿好小家伙,然后叫Jannike盯着让她们别太闹腾。全部弄好后,张凌歌和卫强就坐在厅上,任由化妆师折腾。 “必须化妆吗?”卫强照了一下镜子,看见自己描得黑黑的眉毛和涂得红红的嘴唇,觉得太滑稽了。 “要化妆的……不化妆的话,上镜时脸色不好,显得不精神。”化妆师半蹲着身子,仔细打量着张凌歌的发型,然后转身问发型师,“这个发型会不会太老成了?” “老成点好,配上白大褂,看上去多少有点权威感。”张凌歌的娃娃脸让发型师很无语,他正准备让张凌歌戴上平光黑框眼镜,就听见导演大叫着,“各就各位。马上会给我们这边一个镜头,倒计时开始……”发型师和化妆师赶紧离开镜头,只留下一脸尬笑的张凌歌、卫强,和春风满面的主持人。 这里作为“分会场”,其实蛮无聊的,大部分时间,镜头前的三个人只能看着有画面无声音的屏幕发呆。而此时,主会场已经热闹非凡了。 主会场请来的嘉宾,有张全、陈匀,张凌歌小学、中学的班主任和老师,深海中学校长赵成栋、203室在国内的室友何荟和萨蒙蒙、华清大学领导们,包括生命科学院的韩丽和周济申等,还有和谐医学院的钟教授,和前副院长、现任和谐医学院院长杨教授。 “您是说,您女儿的班主任说了句‘男生有后劲儿,女生上了中学数学就不行了’,您就掀了桌子?”主场男主持人不解地问,“您会不会太冲动了?实际上,现在数学家里男性确实占了绝对多数,男性就是比女性更擅长逻辑思维。” “你这个逻辑,按百分制算,我最多给你打1分,不能再多了。”这个节目是直播节目,最多有几十秒的延迟以处理突发事件,这也是张全坚决要求的——张全要求直播的目的,就是为了能畅所欲言,“你看看诺奖获得者的国籍——里面有300多个亚米国人,100多个不列颠人,80多个杰曼尼人,东瀛人和双头鹰人各有20来人,华夏人呢?个位数!你再看看华夏人口占全球总人口的比例。按你的逻辑,是不是说华夏人的智商和逻辑思维能力赶不上亚米国人、不列颠人,双头鹰人、杰曼尼人、东瀛人?按你的逻辑,是不是说华夏民族是低劣民族?” “不是这么说的。”男主持人做出大度状,耐心地解释道,“因为华夏在300多年前落后了,我们才没有出那么多科技人才……但是现在我们已经赶上去了。” “好说辞。”张全笑了,“也就是说,你认为历史原因会导致目前的落后,对吧?那让我们看看华夏女性的识字率吧。民国时期,华夏女性的识字率不超过2%,只有男性的十五分之一左右;50到70年代的扫盲班,才让女性的整体识字率提高到80年代初期的6成……华夏女性的起点这么低,却依然取得了巨大的成就——现在华夏建国后本土培养的科学家,拿到诺奖的,是两位女性。按你的说法,是这届华夏男人不行吗? “我们再说说数学能力。自从独生子女开始上大学后,女性高考状元,包括理科状元的人数就超过了男性。这些独生女被赋予了独自承担家庭和社会责任的担子,她们受到的鼓励比打压更多。她们的父母中,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会主动和重男轻女的观念作/斗/争,所以我们看到女性理科状元爆发性增长……至于女性数学家,你别急,现在CMO中女性参与者开始增多了,总有一天,你会看到CMO团队全部是女性的那一天……” 作为主持人,总得缓和一下场内气氛,不能和嘉宾对着干,何况这个嘉宾,还是新晋诺奖获得者的母亲……男主持笑了笑,转向何荟和萨蒙蒙,问她们为什么张凌歌会有“张疱疹”的外号。 “那是因为有些人太无知了。”萨蒙蒙气愤地说,“都考上大学了,还这么无知……军训时何荟就给这些人科普过,告诉他们无论是红斑狼疮还是单纯性疱疹1型都不是/性/病,但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还在那里乱传谣言,现在还好意思再翻出这些事……我觉得华清大学应该收回他们的毕业证!” 这次的嘉宾,一个个都是火爆脾气啊!男主持人在心里嘀咕一句,然后让导播把镜头转向分会场。 “国内的观众朋友们,晚上好!今天,我们来到美丽的潘州匹市,专门采访了诺奖生理学或医学奖最年轻的获奖者张凌歌先生……” “不要叫我先生,叫我女士好了。”张凌歌打断了分会场女主持人声情并茂的讲话。 “您可能不知道先生是对女性的尊称……”女主持人笑了笑,正准备向张凌歌普及,用这个词儿称呼女性,对女性来说是多大的荣耀。 “你认为我作为岭南省高考总分状元加语文单科状元,会不知道这词儿的意思吗?”张凌歌不耐烦地回道,“别说什么先生指的是有资格为人师的大家……男性一生下来就可以称为先生,而女性则必须取得很大成就,才有资格称为先生,所以我觉得这个称谓就是侮辱!当然,如果所有的男性都被称为男士,所有女性都被称为女士,而取得大成就的人,无论性别都称为先生,我也可以接受先生的称号。否则的话,还是不要侮辱我吧!” 这位脾气更火爆!女主持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在脸上堆起更多的笑容,“那,让我们谈谈您的科研成果吧……张女士,可以说说您为什么想研究人造子宫和人造器官吗?现在大家都认识到工业化破坏了自然和谐,为什么您还要反其道而行之呢?” “工业化破坏了自然和谐?”张凌歌失笑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茹毛饮血、刀耕火种吗?不喜欢工业化的人,完全可以去深山老林待着,不用受化肥、抗生素和转基因的荼毒……当然,这些人也不配享受充足的食物供应,享受医疗和教育的进步……我想,这些人大概率活不到35岁吧?” 女主持调整了一下耳麦,耐心地对张凌歌解释道,“我们不是质疑您的成就,大家只是有点不放心,担心人造子宫和人造器官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由于直立行走,生育对女性已经成为负担了。实际上,女性的生产死亡率比消防员还高,而且生育还会造成很多疾病。就说一个很小但被人忽视的疾病吧——生育后盆底组织、筋膜组织松驰或者受伤,耻骨尾骨肌群张力降低,会导致其对膀胱和尿道的支持作用减弱。当腹压突然增加时,如咳嗽、打喷嚏、大笑、体/位突然改变或者提举重物,尿液便会不由自主地流出,造成尿失禁……我在这里还没有提10级疼痛对女性造成的伤害呢。”张凌歌正色道,“医学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减少疼痛、疾病和死亡。我们不能对占人类一半的女性的苦难视而不见,所以我要研制人造子宫。至于人造器官,现在可移植器官非常少,很多病人在等待中死去,人造器官可以拯救很多人的性命,怎么可能有坏处呢?” “据说,您女儿也是人造子宫培育出来的?您觉得她们和传统孕育的孩子相比,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不同。不仅我的两个女儿是人造子宫培育的,实际上99%的新华集团员工的孩子,都是人造子宫医院培育出来的。这些孩子,全部都很聪明、健康,而且没有什么遗传病。” “新华集团员工都用人造子宫培育自己的孩子,看来人造子宫确实很安全。”主持人转向镜头,总结了一句,然后接着问张凌歌,“请问您是怎么平衡家庭和事业的?” “这是女性嘉宾专属问题吗?”张凌歌不满地反问主持人,“不过,虽然这个问题充满了性别歧视味道,我还是打算回答一下,因为我想给其她女性竖立一个新标杆——明确地说吧,我不爱做家务事,我也不认为做家务是女性的义务。我的业余时间应该花在看书做科研上,花在逛街看展览上,而不是洗碗拖地做饭上,我为我自己的懒惰而骄傲。 “新华集团在国内建造的人造子宫医院和人造器官移植医院,将花很多资金建造非常棒的食堂。这两年我就会回国,回国后,我不会做饭,我男朋友也要开展他的事业,不会花很多时间在做饭上。所以一日三餐,我和我的家人都会在食堂或者其它餐馆解决……至于其它家务活,我不认为家里每天都得擦洗清洁,哪儿来那么多脏东西?每周,我或者我男朋友会花上一小时洗衣干衣,在洗衣机干衣机运作时,用扫地机器人或者自己动手,把家里扫扫就好了。这样每个月我只需要做2个小时的家务活儿,剩下的时间,我宁可上网扯/淡,也不会做什么劳什子家务活……” “呃……”主持人想了想,觉得最好不要批判张凌歌的家务劳动观念,就转移了话题,“您女儿已经3岁多了,为什么您和您男朋友还没有结婚呢?” “这是我的私事,我没有义务向其它人交待。” …… 张凌歌和嘉宾们怼人怼到爆的态度,在网上引起了轰动。这么叛逆的科学家,才是真女神啊——赵尔然帮张凌歌新建的微博,粉丝激增,短短几十分钟,粉丝已经超过了9000万。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5章 第三十八章 张凌歌得诺奖,随便炒作一下就行了吗?NO,NO!这些荣誉都要化成实际收益才行。 当然,张凌歌太忙,这样的小事还是让别人干吧。于是这些天,张全、陈匀、冯晨夏、曹欣、赵尔然等人,忙着联系国内机构,给张凌歌争实利。 院士什么的,就别想了——华夏最年轻的院士,一个是1995年当选院士的支志明,他是目前当选时最年轻的男院士;一个是支志明的博士生任咏华,她是目前当选时最年轻的女院士,师徒两人当选院士时都是38岁……以这个架势看,只有26岁的张凌歌太年轻了,至少在10年内,院士什么的,根本不用想。 另外,屠奶奶到现在还不是华夏科学院院士呢,张凌歌当选的可能性更不大。屠奶奶没有当选院士,和她的研究是在那个敏感年代完成的有着莫大的关系。在某些人眼里,张凌歌也够敏感的,一来因为她的女权斗士形象,二来,张凌歌是个不太爱发论文的家伙,不管是为了保护技术,还是因为偷懒,只发了几篇论文的她,在只看paper和引用数量的评选人眼里,怕是不太够格,即便她的每篇论文都非常有分量。 “华科院的‘百人计划’、教育部的‘长江学者’、科技部的‘首席科学家’还有‘千人计划’……这么多称号,我眼都看花了。”曹欣看着国内发过来的资料,对站在门口的冯晨夏抱怨道,“这些人搞得这么复杂,为毛哦?” 冯晨夏走进曹欣办公室,敲了敲她的桌子,“别想那么多。这些头衔,过几年我们也许就不想要了……所以要先看看我们自己的需求。” 曹欣接过冯晨夏的资料,打开一看,里面写着基本要求:首先是人才培养资历。张凌歌必须有权培养硕士生和博士生,所以得有相应的头衔和资源;其次是项目资金方面,最好能够掌握研发计划的决策权,即便集团自己有资金,最好也能得到一些国家支持。因为项目资金不仅仅意味着钱,它还代表着人才和资源的配置权;最后是各省的人才计划,可能的话,必须争取所有开设人造子宫医院和人造器官移植医院所在省份的支持。 “这么说,‘千人计划’和‘973首席科学家’是最低要求。”曹欣想了想,“张凌歌没有国内医师证,不过她现在不需要考这个,免得堕了身价……9月份张凌歌获得第二次拉斯克医学奖后,和谐医学院就有意特聘张凌歌为教授,但有个要求,就是希望张凌歌能够全职全时地在和谐医学院及和谐医院工作。” “张凌歌不可能全职全时在任何一个地方工作。她必须在华夏和其它国家之间到处跑,所以这个要求我们不能答应。” “你觉得我们应该为张凌歌争取国家自然科学奖、技术发明奖或科技进步奖吗?” “可以的话,就运作一下吧。”冯晨夏离开前又吩咐了一句,“记住,条件必须谈好,反正张凌歌还有7个多月才完成心胸外科培训。你告诉国内这些机构,就说张凌歌这几年妥妥能拿到亚米国外籍院士的称号,真着急的,不是我们。” 匹大教师和校友中,有10位得过诺奖,在亚米国大学中虽不算非常多,但也不少了;匹大也曾有过不少优秀的华裔校友,像李银河、王小波等。不过像张凌歌这样年轻的诺奖获得者,匹大从来没有见过,因此即便张凌歌没有在匹大读过书,著名校友册子的扉页,依然印上了她的肖像。 “我给你一个月的假期,前提是你完成专科培训后,到匹大Starzl移植中心或者心胸外科工作,同时到我们医学院任教。”匹大医学院大boss笑眯眯地和张凌歌讲价。 “做不到啊。我完成培训后要回国开办人造子宫和器官移植医院。我最多每年来这里做3个月。”张凌歌也笑眯眯地还着价,“要不,我就用正常的休假?我的假期加上周末有10来天,也够了。” “3个月就3个月。我们先签个协议。” “那你和我的律师联系吧。”张凌歌开心地打起了太极。 和大boss磨了小半个月,签了一张没有约束力的协议。11月底,张凌歌放假了,开始收拾一家人的行李。 “Jannike,你和我一起先去简州。我听冯晨夏的意思,你的工作要重新安排一下。” “那你的安保工作谁负责?”Jannike停下手头的活儿,吃惊地看着张凌歌。 “不知道,不过这次去领奖,还是你负责吧。”张凌歌说完,环视了一周客厅,没有看到卫强的身影。她跑上楼,看见两个小家伙挂在墙上,卫强坐在她们对面,正拿着笔写写画画呢。 “你怎么不收拾东西?明天就要走了,这次你们得在简州多待一段时间,孩子的衣服玩具都要带走。” 卫强头都没抬地说,“等下再收拾。全部打包就行。我正在给你设计领奖服……你喜欢华夏传统式,还是西式的?” “搞这么麻烦干嘛,我已经有西装了。” “这是多么重要的时刻啊,一辈子就一次!冯姐找人设计的衣服,我都不满意,太成熟了,不够美……哦,对了,冯姐还让你赶紧写颁奖致词,让你写好了发给她看看。” “演讲稿已经写好了,我等下发给她。你也别忙了,又不是奥斯卡,穿那么花干什么?” “必须花!我已经设计好了,特别有劲儿,特别华夏……我马上发给简州那边,让她们去定制。” 12月6日,张凌歌带着Jannike、卫强和两个女儿,飞到了位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南部、波罗的海东岸的瑞国首都斯德哥尔摩。 Jannike就是瑞国邻居挪国人,曾多次去过斯德哥尔摩。在她的记忆中,斯德哥尔摩的冬季是温暖的海洋气候,没想到才12月初,这边的最低气温已经降到摄氏零下20度以下了。 在酒店修整了一天后,张凌歌来到瑞国的卡罗林斯卡医学院,用华文和英文发表了《人造子宫:让女性摆脱生育的束缚》的主题演讲。之所以选择在这里演讲,是因为2015年12月7日下午,2015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华夏科学家屠/呦呦也在这里发表了演讲。张凌歌觉得自己必须向先贤表达敬意。 12月10日下午,身着大红色真丝连衣裙、腰系配有金色镂空金属扣的哑光无色腰带,张凌歌来到斯德哥尔摩音乐厅。 去年年底,年满80岁的前瑞国国王卡尔十六世古斯塔夫宣布退位,将王位传给了他的大女儿、48岁的维多利亚公主。维多利亚女王成为瑞国第70位国王。按照惯例,历年的诺奖都是由瑞国国王颁发。12月10日下午4点30分,张凌歌从维多利亚女王的手里,接过印有健康女神许癸厄亚浅浮雕的金质奖章和诺奖证书。 颁奖典礼是在华夏中都时间晚上举行的,全国有近十亿人在晚上10点多打开电视,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场典礼。 “放大张凌歌的腰带扣!”赵尔然对着索朗杰旺大叫,大家闻声都围了过来,看着索朗杰旺一点点放大画面,直到金色的腰带扣占满了整个屏幕——这是一个长宽比3:2的24K镂空扣,在左上方三分之一处,四颗金色的五角星,拱卫着一颗大五角星,四颗小星星的一个角尖正对着大星的中心点;镂空处,透出真丝连衣裙的大红色。 “五/星红/旗!”赵尔然惊叫到,“赶紧截图,在网上炒炒张凌歌的领奖服……爱国必须是主旋律啊。” “张凌歌把900万克朗的奖金全部投入到‘女生高考理科生物与医学类张凌歌奖’的奖金池里,我们要不要也炒一下?” “不用,冯晨夏特别强调说不要搞道德绑架。这些奖金本来就是对科研人员的奖励,她们用于改善个人生活,无可厚非。张凌歌全部捐赠了,是因为张凌歌真的不缺钱……以后我们得奖的人会越来越多,她们想捐款就捐,不想就不捐……即便我们要宣传张凌歌对这些女性奖学金的支持,也不要把它们和诺奖奖金联系在一起。” 12月11日,张凌歌先从斯德哥尔摩飞去尤罗巴腹地,马不停蹄地在尤罗巴诸国做完演讲后,13日,张凌歌一行人从不列颠首都直接飞回了亚米国简州。 到简州一安顿好,张凌歌就去找了冯晨夏。 张凌歌刚走近冯晨夏的办公室,就听见顾济民的大嗓门在嚷嚷,“你老说我给我女儿起的名字不够好。你看过屠奶奶在卡罗林斯卡医学院演讲的全文吗?屠奶奶说‘我不是华夏本土第一个获得诺奖的人,我只是华夏科学家群体中第一个获奖的女性科学家。我相信未来华夏将有许多的项呦呦、齐呦呦、柴呦呦、尚呦呦、魏呦呦能够获得这一殊荣’……听见没有,听见没有?屠奶奶说了很多呦呦,虽然没有提到顾呦呦,但焉知几十年后,我家的顾呦呦不会得诺奖呢?” “网上传的这个演讲版本好像是假的……不过,我现在也觉得顾呦呦这个名字不错,你好好培养你女儿吧。”冯晨夏笑着把顾济民圈出办公室,“你的助手还好吧?我怎么很久没有看到她了?” “她在忙呢……正在给我家顾呦呦做攀爬架子。” “好啊好啊。”冯晨夏笑着对顾济民挥挥手,然后把张凌歌拉进办公室。一边走,冯晨夏一边在心里想:顾济民助手存在的意义是管住顾济民,而不是给她做私活……看来,必须给顾济民另找一个助手了。 “这么着急让我过来做什么?”张凌歌坐定后,诧异地问道,“为什么要让卫强和小家伙来简州住?” “情况很不好,至少没有外界以为的那么光鲜——就在最近这一个月,已经有11名华裔及华夏籍科学家被亚米国调查了,说他们搞/间/谍/活动。”冯晨夏把房门关上,然后坐到沙发上,“亚米国有一部分人狗急跳墙了,所以我们得让张时铭、张时诵和卫强先来简州,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方便撤离。至少,她们不应该成为对方要挟你的工具。” “情况这么紧急了吗?” “亚米国一直在搞身份政/治。不是种/族政/治、肤/色政/治,就是性/别政/治、国别政治、宗/教政/治。之前,有人想鼓吹阶/层政/治,但是为了赢得选举,这些人依然会在竞选纲领中加上遏制华夏……实际上,不管是R党还是D党,都不可信。我最近也在观察我们支持的几十个参众议员,防止她们为了选举,把我们给卖了。” 张凌歌吃惊地看着冯晨夏,她一直以为集团在亚米国根深蒂固,牢不可摧。 “我们现在最多算是有了几个金喇叭……”冯晨夏哂笑道,“但是金喇叭除了忽悠别人,也可能用来忽悠我们自己。要知道,没有/枪/杆/子,即便金喇叭是我们自己买的,将来是不是我们的,还在两说呢。” “那,我应该怎么办?” “也许情况没有我想的那么差,但是我必须做好准备。你不用着急,这几个月赶紧写完你的教科书。回国后,你要成为导师,带出很多很多学生……你在潘州匹市的安保,现在全部转为地下操作。你无须认识她们。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们会马上通过其它渠道,把你带出亚米国。” “后面会有/战/争/吗?” “大国之间应该不会爆发/热/战,小国的代理人战争从来就没有停歇过。不过我认为新/冷/战/可能会爆发,这次是亚米国主动拉下铁/幕。” “那,亚米国的投资怎么办?” “这就是我最近要做的事了。虽然我判断这次冷战,民间沟通渠道不会完全断绝。但是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冯晨夏笑着安慰张凌歌,“有的布局已经展开,有的已经完成了……你赶紧完成你的专科培训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6章 第三十九章 冯晨夏住进酒店时,已经是下午4点钟了。 这家酒店位于曼岛中城,正对着哈德逊河。冯晨夏的套房位于酒店最顶层,拉开落地窗帘,哈德逊河厚厚的冰层,将落日余晖反射到房间里,冷冷的,没有一点暖意。今年亚米国中东部降雪不多,没有大雪的遮掩和美化,曼岛在这略带寒意的夕阳下,显得更加肮脏、破败、萧条。 呆呆地杵在窗前看了好一会儿,冯晨夏觉得心里乱糟糟的。新华集团在亚米国深耕了这么久,所得不可谓不大,但是没想到临着要回国打拼了,亚米国的局势却变得越来越复杂。集团空握着一大笔钞票,却找不到可以投资的地方。让冯晨夏更郁闷的是,她的烦恼,无法向人诉说——富可敌国的痛苦,富可敌国的恐惧,常人如何能理解? 冯晨夏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些豪富巨贾们,有钱后会生出别样心思——所以亚米国排名第十的富豪迈克尔布隆伯格要创建自己的金喇叭(彭博通讯社、彭博电视台等),要去当三届新乡市市长,他还曾想过要竞选亚米国总统——在任何一个国家,光有钱,都是不够的!金钱本身,无法保证金钱的安全,而能够保护金钱安全的东西,虽然集团几年前就开始布局了,现在却依然没有看到成效。 说起来,集团的发家之路还是非常顺的,可惜做大后,想再进一步但是怎么都做不到,好像就差了那一口气,却老是提不上来……网络小说里,霸气四射的主人公们,不是五六年就可以从不名一文做到掌控天下吗?为什么到了现实生活中,就变得这么难了?冯晨夏叹了一口气,绕过落地玻璃前的白色浴缸,走到客厅正中央的岛型吧台,从酒柜里拿出一支威士忌,在杯子里倒了一点酒,兑上半瓶苏打水,然后坐到沙发上,一边自斟自饮,一边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看亚米国政策台C-SPAN直播的亚马逊公司参议院听证会。 冯晨夏离开简州时,这个听证会已经开始了。她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折腾好久住进酒店,还泡了一个澡,听证会居然还没有结束……听着参议员们气势汹汹的质疑,冯晨夏觉得亚马逊公司很可能跳不掉被拆分的宿命。 在亚米国,公司做大了,也是有风险的,可能会因为违反《谢尔曼反托拉斯法》被检控,或被亚米国司/法部的反垄断部门调查——1911年,洛克菲勒创建的标准石油公司,就被拆解为30几个独立的公司;1984年,AT&T(电话电报公司,其前身就是著名的贝尔公司)被一拆为八;1995年,AT&T再次遭遇垄断检控,贝尔实验室和设备制造部门从总部拆离,成了新的公司:朗讯科技;1998年,微软公司风头正盛,占据了9成左右的网络搜索器市场,亚米国司法部因此对微软在Windows操作系统中捆绑IE浏览器提出反垄断诉讼。微软公司花了很多钱游说参议院和司法部未果,比尔盖茨不得不辞去微软CEO职位,才让微软逃过了被拆分的厄运。 今天,亚米国司法部又盯上了网络销售巨头亚马逊公司。 冯晨夏之所以关心亚马逊的司法部听证会,是因为据内部消息透露,新新生命和新新动力公司也被司/法部某些人关注上了——经过几年的耕耘,现在在绝大多数国家,新新动力公司的氦镍电池已经成为了行业标准。仅在亚米国国内,汽车动力类电池中,新新动力的市场占有率超过了8成,民用家居类耐用电池市场的占有率超过95%;新新生命公司的人工皮肤,市场占有率超过7成;至于人造子宫和人造器官,更是仅有此家,别无分店。 被反垄断部门盯上,冯晨夏自觉很无辜——虽然从个人身家来看,冯晨夏比亚马逊公司的CEO兼大股东杰夫贝佐斯更有钱,但是无论是新新动力公司还是新新生命公司,其总市值都无法与亚马逊相比。更重要的是,除了人造器官外,氦镍电池是有竞争者的,它靠的是性价比赢得市场;人造子宫和女性的肉/体/子/宫相比,更是没有任何价格优势。 这两家公司被盯上,和自己的华夏国籍有没有关系?难道真的要走最后一步,辞去两家公司的CEO职位,学比尔盖茨那样退到二线吗? 在来新乡市以前,冯晨夏和张全商量了一下,决定将新新生命和新新动力两家公司中所有与研发有关的部门全部私/有化(股市用语,指的是退出上市),这样在亚米国,新华集团只有纯粹的加工企业和销售企业。如果两国关系有变,或者亚米国出现法律上的排亚/排/华事件,集团也可以避免太大的经济损失。 当然,为了减少财务损失,张全还通过集团内部的转移支付,将利润部分抽离亚米国。此番操作后,在亚米国的新新生命公司和新新动力公司,要向位于马歇尔群岛的集团研发部门支付高额的知识产权费用——在支付了员工工资后,至少在账面上看,这两家公司在亚米国的利润所剩无几,XXSM和XXDL的股价也因此应声而落。 还有什么惹眼的东西?对了,还有新新材料公司。虽然新新材料的销售量不算很大,但是持续数年的三藩市重建,也让新新材料公司吸引了不少眼球。冯晨夏准备在回简州后,就压缩新新材料的生产规模,然后在近期内,把顾济民和她女儿一起送到别的地方去。 7点整,Jannike护送着Goldstein参议员、劳工部副部长Clair Rosenberg走进冯晨夏的套房。 “Molly和Mary去买披萨了,” Jannike把酒店侍者送来的甜品和小吃放在小会议室的台面上,“那,我先走了?” 冯晨夏示意Jannike也留下,然后打开一包炸蟹柳,一边吃,一边看向Goldstein参议员。 “那11个华裔科学家,有2个今天被无罪释放。不过他们已经无法回到原来的岗位。NA/SA和约翰霍普金斯大学都说自己的科研内容非常敏感,而华裔科学家的嫌疑并未完全洗清,所以只能让他们半永久性地离开研究室。”Goldstein参议员也拿出一包炸鸡,吃了起来,“我们已经尽力了,这个涉及到国/家安/全……你知道的,亚米国人是世界上最爱国的。或者换个说法,亚米国是全世界爱国压力最大的国家,这是亚米国所有政治正确理念的基础。” 冯晨夏当然知道这个。今天下午飞机抵达JFK机场时,所有乘客主动让坐在后排的几个军/人先离开。军/人走在过道上时,大家还一边给军/人鼓掌,一边大声喊着:USA,USA;在亚米国的办公大楼和住宅小区,到处都悬挂着星条旗……这样的场景,冯晨夏在其它国家从来没有见到过。 冯晨夏也知道,这两个被调查的科学家,一个在N/ASA研制卫星,一个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应用物理实验室工作,而NA/SA和约翰霍普金斯大学都有很强的军/工背景,在民/族/主/义盛行的今天,他们被调查也不足为奇——不知道这两个华裔科学家有没有兴趣离开亚米国,换个地方施展才华?冯晨夏准备让下属和他们接触一下,当然,必须是秘密接触,否则科学家本人和集团都有可能遇到麻烦。 “实际上这就是身份认同冲突。”Clair Rosenberg也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在现在的局势下,每个女性都会问自己一个问题:是国别认同、族裔认同更重要,还是性别认同更重要?我曾经有一个助手,是拉丁裔女性。每当族裔认同和性别认同出现冲突时,她都会选择族裔而不是性别……我担任众议员时,接待过一位母亲和她的只有11岁的女儿。这个黑人小女孩被一位40多岁的拉丁裔男子/强/奸/了,证据确凿。但是这个拉丁裔女性,不仅暗中阻扰我们给那个11岁的黑人女孩找法律支援服务,还背叛了女孩母亲的信任,把/强/奸/证据给污染了……” Goldstein参议员苦笑地连连点头。这段时间,她在参议院也面临类似的问题。张凌歌获得诺奖后,作为张凌歌的导师和曾经的boss,Goldstein参议员经常被质问,如果张凌歌的研究对亚米国带来危害,她是选择亚米国,还是选择支持张凌歌、当一个国/际主/义女/权分子。 由于亚米国的经济迟迟没有起色,“乙巳新政”也实质性停止运作,因此各方/政/治团/体开始了甩锅大战。在Lilith和Furies的鼓励下,亚米国女性主动选择了暴力对抗,因此这口锅没有甩到强悍的女性头上,于是少数族裔和其它国家,特别是华夏,成为这些政客的目标。到目前为止,亚米国已经对华夏发起了5次增加关税的官方行动和2次抵制华货的民间运动。 Goldstein参议员正准备详细分析国别政治、族裔政治和性别政治,Molly和Mary Power走了进来。Molly把切好的披萨分发给众人,然后笑着说,“你们讨论这些问题,其实并不需要太学术。简单地说,就是看什么身份对一个人的影响最大——比如说,如果有一名女性,因为皮肤颜色,找不到好工作,那她必然更看重种族而不是性别;同样的,如果性别对她造成的困扰比阶层和族裔更大,她就会成为女性主义者……我是沾了肤色的光,所以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性别平等。” “道理是这样的,但实际操作上会有点不一样。”Clair Rosenberg觉得女儿看问题有点太大而化之了,“亚米国是个非常讲究政治正确的国家。当一种政治正确被打碎后,另一种政治正确马上就诞生了。不过,无论什么情况下,爱国都是亚米国最大的政治正确。如果一位女性说自己选择性别而不是国家,一定会受到舆论鞭笞的……”Clair Rosenberg转过头问冯晨夏,“华夏也是这样的吧?” “比这里更甚。”冯晨夏笑道,“华夏女性找一个非华裔男性做男朋友或者结婚,会被直接扣上easy girl的帽子。” 冯晨夏认为这个讨论还不够深入——如果大家不了解国家的本质是什么,单单谈论身份认同,不会有什么结果的。现在集团支持的几十个参议员和众议员,已经有部分人选择疏离女权运动。不管她们是被迫的,还是主动选择,目前集团在亚米国的保护伞都有了缺口。不过也没关系,大浪淘沙,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Goldstein参议员换了个话题,“大家认为华夏和亚米国会出现什么形式的冲突?激烈程度如何?” “这个要看两个国家各自的对外贸易依存度。”冯晨夏说,“目前华夏的对外贸易依存度是35.7%;粮食和食用油的整体对外依存度超过40%;某些必需品,如钾肥等,对外贸易依存度高达60%……而亚米国的对外贸易依存度整体是20%,而且其中来自华夏的产品,大部分都是可以替代的。” 大家的面色都变得凝重起来。这些数字意味着,亚米国有底气挑起新冷/战。而一旦冷/战爆发,民间交流就会陷入谷底甚至完全停滞,新新生命和新新动力公司,其资产甚至可能会被亚米国政府以敌/国/资产的名义没收。 “我觉得情况还不至于恶化到这个地步。”Clair Rosenberg安慰道,“华夏和双头鹰国不一样,亚米国在华夏的投资很多,可以说除了军/工系统外,所有产业都在华夏有利益关系。而且除了少数红脖子地区外,大部分亚米国人和华裔或华夏人打过交道。至少在10年内,我认为民间交流不会完全停滞。” 虽然Clair Rosenberg努力显出轻松的模样,但是她描述的前景,还是让大家觉得很悲观。看样子,新新生命和新新动力的管理层必须改成以亚米国人为主了。 “Molly,你有信心管好新新生命公司吗?”冯晨夏问道,“我已经准备退出新新生命在亚米国的具体管理业务,只担任公司董事长。” “你要是放心交给我,我就接受。”Molly无所谓地说,“反正我和我妈早就被绑上你的战/车了。现在即便我们想投诚,对方也不可能接收……Goldstein参议员也一样,她现在成了攻击者口中最大的反派。” “新新动力公司的管理我还要再考虑一下,这个公司比新新生命公司复杂很多。光在亚米国内,新新动力公司就有20几家加工厂,300多个销售公司。在亚米国的联盟国那里,还有30多个加工厂和1000多个销售公司……”冯晨夏揉了揉太阳穴,心想,最好不要让局势变得这样坏。能不能转移一下矛盾呢?她突然有个想法冒出来,转头问Goldstein参议员,“我知道R党有不少鹰派一直主张出兵伊国,想将伊国的/核/武/器/计划扼杀在摇篮里……你看看能不能联合那些在华有利益的企业,一起游说参众两院,支持出兵伊国?” Goldstein参议员指了指冯晨夏,笑着对Clair Rosenberg说,“冯晨夏哪里纯粹?她就是个政客。” Clair Rosenberg也笑了,“我对任何宗教都不感兴趣,不管是基/督/教还是逊派、什派……那就让他们搞个‘新十字军东征’吧,正好缓和一下我们的压力。只要钱出到位了,亚米国的军/工集团才不管打的是谁呢。” 晚上11点,Jannike将Goldstein参议员、Rosenberg母女和Mary送上专车后,又进到冯晨夏的房间。 “我也想去阿费力加洲。”Jannike在沙发上坐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道,“我女儿,就委托给伍梦勋吧。” “你和伍梦勋商量过吗?” “还没有,不过我看过她的幼儿园和小学,我相信她。” “为什么?” “因为……我以前是挪国人,为了Amy才移民亚米国的,我对亚米国谈不上忠诚。” Jannike搓着手,费劲儿地组织着语言,“我知道,亚米国有很多像Proud Boys那样的组织都想干掉我。既然这样,我必须让自己和集团一起强大起来……我的女儿,无论性向如何,都应该生活在更好的世界里!” 冯晨夏点点头——凭借Jannike的特/种/兵出身、优秀的IT功底,和雷振宇、杨二车宾玛搭档,可以加强她们那边的力量。 “你去新新安保公司找找人吧,看看能不能多带一些人过去,还有和我们合作的N/GO组织,也可以去问问。另外,‘女性就业促进会’招聘的几万人中,应该也有不少人愿意换个环境。只要她们是自愿的,你能带过去就都带过去吧……你们坐船去。这几天,你和越星辰联系一下买船的事。就从东海岸走,近一些。”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7章 第四十章 今年的1月7日,按照华夏历法,是丙午年的岁除日,明天,就是丁未年的大年初一了。不过在亚米国,这一天只是普普通通的星期四。 最近半个月以来,中东部连日降温,哥伦比亚特区的最低气温只有华氏零下9.4度(摄氏零下23度)。现在,在亚米国首都华府的K大街上,已经看不到几位游客了,但是道路上却依然人头涌涌。Mary Power注意到这些行色匆匆的人们,有的佩戴着众议员徽章,有的则戴着星条旗领徽。当然,更多的人什么都没有佩戴,他们只披了一件风衣甚至只穿着薄西装裙/裤,脸色却显出更多的炽热——Mary知道,这些衣冠楚楚的人儿,大多属于华府庞大的游说集团的一员,而那些佩戴徽章和领徽的议员们,则是他们游说的目标人物。 Mary站在角落里,正饶有兴致地望着熙熙攘攘的K大街,左手突然被塞了一件热乎乎的物事。 “拿着,我特地给你买的热咖啡。”布里基斯女士把咖啡杯递给Mary,然后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胳膊,“怎么每次过来,你都是一副新奇无比的模样?K大街每天都这么热闹,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了……去我办公室吧,我告诉你最新的进展。” 布里基斯女士是这家律师事务所兼游说公司的老板。最近几年两院D党当政,她的生意再次兴旺起来,因此在寸土寸金的华府,她得以拥有这家装饰豪华的公司,和一间占地广大的办公室。 “我的姓氏真的太符合我的职业了。”坐定后,布里基斯女士一边小口啜着咖啡,一边笑着对Mary说,“我姓Bridges,它的意思就是很多很多桥梁……所以现在我就成了你们和议员们的沟通纽带了。” “是啊,多亏有你们的帮助。”Mary也笑着递了一个文件夹给布里基斯女士,“我刚从杰夫那边过来。他说R党很喜欢打仗,而且最喜欢打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小国。所以把没有搞出‘蛋/蛋’的伊国作为打击目标,特别符合那些唯恐天下不乱但又害怕陷入僵局的R党议员们。 ” “杰夫的工作确实很有成效,但是我们也不是白拿钱的……很多人都以为R党喜欢打仗,D党都是和平分子。这些人大概忘了亚米国第32任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也是咱们D党成员吧——没有罗斯福总统对珍珠港可能被袭的情报的特殊处理,亚米国也不会那么顺利地进入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场。对吧?”布里基斯女士宣传完D党政绩后,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类似的机会再次出现了……情报部门截到几封邮件,发现有一帮人准备在亚米国搞个大动作……当然,我们不会事先阻止这些行动,只会做事后反应。” “这样不合适吧?如果他们真的成功了,死的都是平民百姓啊!”Mary觉得没有必要拿平民的生命冒险,“而且,你们确定他们是伊国人吗?据我了解,伊国很少做这样的事。” “也许是阿国人,也许是IS/IS成员……管他们是谁呢。只要他们敢做,确定‘功劳’的归属就是我们亚米国情/报部门的工作了——情/报部门说是谁的锅,就是谁的锅……上次911的锅,不也是甩到了没有一点关系的拉国头上吗?”布里基斯女士无所谓地笑笑,“你的怜悯心还是收收吧,难道你希望你的集团被这些饿狼盯上吗?既然有人替你们分担祸事了,你们就低调点……只要你们集团给够钱,我甚至可以让那帮议员对火星宣/战。” 在华夏,农历新年最多持续半个月,元宵节一过,就意味着吃喝无度的新年狂欢结束了。 元宵节晚上,还沉浸在新年美食中的Mary和Molly,是唐人街少数几个金发美女。她们一边在唐人街打包西兰花牛柳炒面,一边透过餐厅的落地玻璃看着外面热闹非凡的舞狮表演。Mary正看到兴头上呢,就接到布里基斯女士的电话。 “你那边怎么那么吵?你能看到电视吗?没有电视就用手机看!”电话传来布里基斯女性激动的声音,“BGM-109 Cruise missile(即Tomahawk战斧)已经发射了!半小时前总统批准的,现在每个电视台都在直播呢。” “为什么不是地面/部/队?” “没问题!”布里基斯女士哈哈大笑,“但是你们得加钱!” Mary用手机看了一会儿直播视频,眼神就开始呆滞了。Molly盯着一脸不忍的Mary看了看,笑了,“你真以为这事儿是集团一手推动的?” “难道不是吗?”Mary转了转定住的眼球,诧异地问道,“我自己去办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次游说,各方一共花了1200多万刀,而集团只出了不到200万刀。这点钱,只够你找布里基斯和杰夫喝几次咖啡。”Mary哂笑道,“华府的人也不傻,他们知道自己的利益在哪儿,也知道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冷/战真搞起来,第一个不乐意的就是/军/工/集团。到了那个地步,他们的玩意儿就只能一次性布置,根本无法快速消耗……这些东西不消耗掉,他们怎么可能从政府预算中源源不断地拿钱呢?” “是这样的吗?” “当然。你不知道伊国早被这些人盯上了么?我们最多算是顺水推舟,而且我们推的力度也不算太大……” “好吧……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再花点钱,让那些口花花的电视主持人换个话题,不要老盯着集团不放,也不要再炒作亚马逊拆分事件了。” “那,男男生育的事,可以讨论吗?” Molly敲了敲自己的大脑门——这个话题要不要炒作,还真是个问题。 最近十来天,在亚米国的5家人造子宫医院门口,突然多了不少抗议的男同团体。这些男同们举着“新新生命公司歧视男同性恋”的牌子坐在医院大门外的广场和停车场上,一呆就是一整天。很多想孕育孩子的委托人,都被这些人骚扰了。Molly把这事儿通告了五个城市的警局,但是警局说他们是和平示威,也有备案,所以只是把这些人赶到角落里,让他们不要妨碍人造子宫医院的正常运行,就什么都不管了。 出现第一批抗议者时,Molly紧急向新新生命公司董事会汇报了这个情况,然后修改了人造子宫医院的协议条款。新条款规定,所有在人造子宫医院孕育孩子的委托人,都必须在新新生命公司或者5家人造子宫医院抽血培育卵子或/精/子,新新生命公司不再接受其它机构转来的卵子、精/子或囊胚。 新更改的协议刚贴上人造子宫医院的宣传栏,Molly就收到了一个可靠的消息——有4家与男权组织过从甚密的生物实验室,将这些男同性恋购买的卵子的遗传物质完全祛除,植入精/子的遗传物质,然后再让来自父系的印记基因不表达,最后让改造过的卵子和精/子结合,弄出了一个个受/精/卵。 消息称,男权组织赞助这些男同性恋们到人造子宫医院闹事,说人造子宫医院规定所有委托人必须提供至少一个含有XX染色体的囊胚,是对男同性恋的歧视;还要求人造子宫医院培育这4个生物实验室弄出来的囊胚——当然,这些囊胚生出来的只有男孩。 现在应该怎么办?Molly拿不定主意,就给还在潘州匹市做心胸外专科培训的张凌歌打了电话。 张凌歌真的太忙了,Molly打了十几个电话她都没接。等Mary和Molly回到曼岛的人造子宫医院了,张凌歌才打回电话来。 “让Mary去炒作吧。”张凌歌两只手在换手术服,手机只能夹在脸颊和肩膀之间,说起话来也嗡嗡的,“正好给亚米国民众普及一下科学知识。” “怎么科普?” “第一,卵子的遗传物质是不可能完全清除掉的。这些实验室去掉了女性卵子里的细胞核,依然保留着卵子的细胞质。而人类遗传不仅有细胞核遗传,还也细胞质遗传。母本形状的遗传也可以通过细胞质或线粒体进行。所以他们的囊胚,以他们自己的标准来看,并不纯粹。”张凌歌笑着说,“第二,按目前的科技水平,无论哪种形式的男男繁殖,其后代都有问题,不仅寿命比正常人短了5成以上,而且痴呆比例可能超过8成……这么可怕的技术,谁敢用?” “这样啊?”Molly哈哈大笑,“那我就帮他们好好宣传一下。而且我们也不能接受他们的囊胚,否则搞出痴呆儿,他们就更有借口闹事了。” “至于什么歧视,什么政治正确,你可以告诉他们,作为人工繁殖的专家,我正在研究稳定的男男繁殖,让他们慢慢等着吧。” “好的好的,”Molly笑得嘎嘎地,“我就这样搪塞他们……另外,我觉得你拿了诺奖以后,不像之前那么消沉,我认识的傲慢自得的张凌歌也回来了。” “哈哈。”张凌歌换好衣服,出到停车场,“我还真不是搪塞谁,我准备研究一下稳定的男男繁殖,毕竟人类生殖的奥秘太有意思了,我不可能放着不去探索。” “你真的这么想?”Molly吃惊地说,“这个技术可是双刃剑啊……不,它就是杀向我们自己的单刃剑。你可以研究,但是不要真的搞出来,否则你就是玩/火自/焚!” “没关系,除非用畸胎瘤,不然他们依然需要女性的卵子……至于畸胎瘤,这么多年过去了,其稳定性还是没有办法解决,所以安啦!” 冯晨夏看到Molly对张凌歌的吐槽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笑着读了一遍Molly的信息,就把它转发给了张凌歌。转发时,她还加上了一句:nerd,注意控制你的科研欲望,还是花点时间继续研究人造器官吧。 亚米国的目标转移到伊国后,冯晨夏觉得压力顿时大减,新新动力公司管理权的转移也没那么紧急了。不过,为了保证安全,她还是准备让顾济民等人在半年内挪个地方。 让冯晨夏最头痛的,现在变成了人造器官移植医院。还有4个月,张凌歌就能完成她在亚米国的所有医学培训,然后拿着诺奖和两个拉斯克医学奖,风光回国。但与此同时,亚米国新乡市和潘州匹市的人造器官移植医院就得彻底停运——人造器官移植医院和人造子宫医院不一样,它们高度依赖张凌歌的小猪器官培育,和亚米国庞大的移植外科医生及心胸外科医生。 实际上,即便张凌歌回国了,华夏的人造器官移植医院也无法马上开张,因为张凌歌只有两只手,累死都做不了那么多手术,所以现在提到日程上的,就是张凌歌培养接班人的事了。 国内的工作还是很有成效的,现在张凌歌不仅有和谐医学院教授称号,也担任了10几家医学院的客座教授。但是人才培养是需要时间的,即便张凌歌把国内所有女性普外医生都招来做她的学生,怕是两年内这些人也无法独立完成器官移植手术。 不管这么多了,先招人吧!冯晨夏把自己的意思写了一个简单的意见,发给国内的几个负责人,让她们现在就联系招生事宜。国内研究生统考刚刚错过,但也没什么,现在干脆先找一些进修医生培训着好了。 另外,亚米国人造子宫医院的炒作,也不能光围绕男男繁殖。一想到这个问题,冯晨夏马上就给Molly打了个电话。 “我们炒作的目的不是让自己上新闻,而是让我们隐形。”冯晨夏说,“所以你们除了在媒体科普男男繁殖的技术不成熟外,还得想想怎么转移话题。” “堕胎问题可以吗?”Molly想了想,“现在不少州,比如说阿拉巴马,有很多女性抗议该州的严禁堕胎政策。该州的女性如果不想要或者不能要孩子,就必须去其它州做手术。有不少低收入女性拿不出手术费和路费,不得不生下孩子……其中有几个被/强/奸/的女性,也不能堕胎,还得养带着耻辱印记的孩子。” “就炒这个。”冯晨夏大手一挥,决定下来,“这个话题是R党和D党永恒的热点……让他们好好吵一通吧,最好能为我们赢得5到10年的安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8章 第四十一章 “麻烦您再去检查一下自助餐甜品菜式的布置。”伍梦勋环顾了一圈临时改成自助餐厅的幼儿园活动室,对集团第三食堂的经理顾大姐说,“矮桌子上放的食品中,不要有啫喱、粥、汤水、花生米、坚果什么的。矮桌子就是为了方便孩子们自己拿东西吃的,所以不要摆放容易呛着孩子的食物……稍微复杂一点的吃食,都放在高桌子上,然后在活动室大门上贴一张小告示,让妈妈们注意看着自己的孩子。” 见顾大姐安排人挨个检查菜品摆盘了,伍梦勋又来到幼儿园的医务室,检查防暑药品和急救仪器的准备情况。 今天是5月10日,是第一批从人造子宫容器孕育出来的58名孩子的5周岁生日。和往年一样的是,每到这个日子,集团幼儿园都会举办集体生日会,大家一起热闹一下;和往年不一样的是,今年9月初,这58名孩子就要开始上小学了(集团小学5岁上学)——其中一小半孩子会留在简州三藩的集团自办双语小学念书,而大部分孩子即将回国开始她们新的生命历程。所以今天举办的不仅是这些孩子的生日会,也是她们的幼儿园毕业典礼,兼孩子们的告别会。 伍梦勋正准备再对医生护士吩咐几句呢,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鼓掌声,就挥手让她们赶紧出去,“马上开始军体拳表扬了,你们也去盯着。”然后她自己也跟了出去,站在家长身后,看着操场上排成方队、身着运动服的58个孩子。 亚米国东西部的观念差异其实蛮大的。比如说穿着吧,东部金融企业多,所以大家都衣冠楚楚的,早上新乡的地铁上,经常可以看到拎着西装的乘车人——挤车换车会弄皱衣服,所以这些不是在银行就是在律所上班、公司里没有地方存放衣物的基层员工,不得不每天拎着西装挤地铁;而亚米国西部则是另外一种景象,这里的高科技企业更喜欢营造轻松闲适的工作氛围,所以不管是大老板还是小员工,大家都是T恤加休闲裤。 虽然简州的私立学校也有穿戴齐整校服的,但是伍梦勋认为3岁到5岁的孩子非常淘,与其让她们穿得“像私立学校的学生”,还不如穿吸汗、好换的运动服呢。所以幼儿园的孩子们,穿的都是在儿童服饰店定制的全棉吸汗衣服。每人七八套,湿了脏了就换,换了就扔到洗衣房去洗衣干衣……至少运动服耐造,也不限制孩子的活动自/由度。 现在在室外活动场上,58个小家伙被分成7排、每排8人站成一个方队,方队最前面领操的是冯坚朗和曹慕辰——这几年曹慕辰的个子疯长,现在比冯坚朗还高了一公分,两个小家伙也越长越像,就像一母双胞胎一样。 “吼……嘿……嗨!”小家伙们打的是第三套军体拳,虽然动作还有不规范的地方,但至少孩子们脸上的狠劲儿做足了,一个个鼓腮瞪眼、咬牙切齿的……32个动作行云流水般打下来,身上的汗就浸透了孩子们的运动服。 军体拳一打完,曹欣和保姆赶紧跑向曹慕辰和曹慕夏,把她们拎到更衣室去换衣服。 “妈妈,你没拿那件牛仔裤和绿色T恤吗?”一进到更衣室,曹慕辰就打开保姆背着的包,在里面翻着。 “带了……这个牛仔裤太宽松了,穿着不舒服吧?”曹欣掏出一条肥大的裤子,扔给大女儿,“辰辰,你为什么不肯和妹妹穿一样的裙子?你们穿姐妹装才合适啊。” “牛仔裤就要宽松才舒服呢,你知道我不喜欢蕾丝的……而且我和冯坚朗才像姐妹呢,夏夏这么漂亮,我和她长得一点都不像。” 夏夏换好仙女裙,美美地转了个圈,然后拉上一身金红色、穿得像《超人总动员》里弹力超人巴荷莉的顾呦呦,跑去活动室拿吃的。 顾呦呦的金红色超人服,是所有孩子里面最抢眼的。顾济民看着蹦蹦跳跳的小女儿,满意地傻乐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拉住曹欣,“我觉得我女儿和你家夏夏蛮相配,要不咱俩先订个娃娃亲?” 曹欣白了顾济民一眼,没有说话。前段时间局势紧张,曹欣已经做好了将顾济民母女转移出去的准备,后来亚米国在伊国开辟了战/场,冯晨夏觉得不用那么着急了,就让顾济民继续负责亚米国国内新新材料公司的技术工作,所以这个八卦精才得以继续留在简州。 曹欣不明白顾济民作为一个技术宅,怎么这么喜欢家长里短的事。农历春节期间,集团搞了春节联欢晚会和元宵节猜灯谜活动,在这两次活动时,顾济民上蹿下跳地给小家伙们配对儿,还说冯坚朗和曹慕辰长得就像彼此照镜子一般,两个小家伙又有一半的血缘关系,正好亲上加亲,她们不是一对儿,谁是一对儿?好在曹欣留意过冯晨夏的脸色,见她只是笑笑就完了,没有生气,曹欣的心才放进肚子里。现在顾济民这家伙又在踅摸自己的小女儿,曹欣咬着后牙槽想:我才不会让你这个八卦精的阴谋得逞呢。 冯晨夏随便吃了点东西,就一个人来到旁边的玩具器材室,盘腿靠墙席地而坐——反正活动室里有老师、有保育员,还有医生护士,会看着这帮小家伙的,用不着自己操心。最近忙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有了空余时间,正好歇一会儿。 本来想打个盹的,但纷杂的思绪太多,冯晨夏怎么也眯不着,她干脆起身出了幼儿园,一个人来到室外运动场,边磨圈边想着最近的计划。 伊国/战/事开启后,亚米国的战/争机/器就轰隆隆地运转了。冯晨夏知道,战/争机/器这玩意儿,是有惯性的,一旦开启,轻易就停不下来。现在,亚米国的第一批地面/部/队已经派到中东,到今年年底前,至少还有两批地面/部/队会运去战/场;空中打击则是一刻也不带歇的……经过各方努力,将矛盾顺利转移后,集团的压力大减,这几个月,冯晨夏也能睡上几次安稳觉了。 但是冯晨夏知道,亚米国低空盘旋的经济数字依然很难看,而且这种由社会分配和技术淘汰造成的经济萧条,很难在短时间内得到解决——亚米国1929年股市大跌,30年代拖着整个西方世界陷入大萧条,折腾了十几年,直到二战期间,亚米国的GDP总值才回到大萧条前的水平。这次经济危机比上世纪20、30年代更严重,看样子至少得15年甚至20年,亚米国的经济才会有根本上的起色。 伊国战事不可能让亚米国陷那么久,冯晨夏皱着眉头想,在亚米国人回过味儿以前,还得给他们再找点事儿,游说集团的工作不能停。最好能在这几年,让亚米国再开辟第二个战/场……有10年时间就够了——只要能争取到10年的和平,即便是低质量和平,张凌歌、顾济民、钱牧荷、谢晓秋等人可以带出来几批有用的人才,集团也可以培育出更多成建制的力量。 冯晨夏认为,虽然现阶段亚米国的工作不能太张扬,Molly和Mary的某些工作也必须走入地下,但是女性NGO的工作依然不能停的。毕竟伊国是个小国,需要动员的人力不多,因此对提升亚米国的就业率帮助不大,女性依然得面对男权组织的打压,而经济状态也可能继续恶化。这个时候就需要这些NGO组织帮着杨二、雷振宇和Jannike等人输送人才。另外,伊国战事吃紧,Cecilie的新新安保公司就别在里面搅和了,干脆在近期把全部人马都拉回亚米国。 还有什么没有考虑到?冯晨夏踱到树荫下,坐在一块大石凳上低头寻思。 “嘎嘎,终于找到你了!”顾济民突然冒出来,跳到冯晨夏面前,傻笑着。 “啥事?里面的东西不好吃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冯晨夏无语地看了一眼顾济民,转头发现沈柏资也走了过来。 “我就想问问,这几天撤离的第一批名单里有没有我?” “你第一批走。这趟飞机只有你和你女儿,最多加上你的助手。而且我们不提前买票,就买当天的票。” “为什么呀?” “为了保证你这个傻子的安全啊。”冯晨夏白了顾济民一眼,指着对面两个石凳子,让顾济民和沈柏资都坐下,“我们的人分批离开亚米国,尽量不要乘坐一趟航班。至少同一领域的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不要坐同一个航班的飞机,免得被人一锅端了。” “还这么危险啊?”沈柏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擦了擦石凳,然后和顾济民坐了下来。听到冯晨夏说的话,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冯晨夏,“不是说现在已经没事了么?” “大的事应该没有,但是亚米国没有下限你们都是知道的,这就是个流氓国家。”冯晨夏转向顾济民,“你回国的时间不要告诉任何人,仅限我们这三个人和曹欣知道……这几天随时可能走,也许后天,也许就是今天晚上。你等下大致准备一下,也不要带什么行李,背个双肩包就好了。” “但是,呦呦的玩具怎么办?”顾济民没想到居然这么急,“我给她做了很多玩具,都是独一份儿的……” 冯晨夏白了顾济民一眼,“回头给你寄过去,钱我个人出,这样总可以了吧?你不能掉以轻心,现在虽说看着还安稳,但是亚米国情报部门的消息,我们无法完全得到,所以不能冒险。要知道,你和张凌歌是集团在亚米国最重要的技术人才,必须确保你们的人身安全……回去把护照什么都赶紧翻出来,再拿上几套厚衣服就可以了,飞机上冷……另外,千万不要大嘴巴乱嚷嚷,也不要露出慌张的神色。你先回去吧。” 沈柏资看着顾济民急吼吼地往幼儿园跑,哈哈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叮嘱冯晨夏,“你一定要让她的助理跟着她,新助理看上去至少还沉稳些。” “曹欣已经安排了。现在还没到留学生回国的高峰期,机票应该不难买。至少中午曹欣查过,飞去国内的航班中,有几家的商务舱还有余票,今晚她们应该就能上飞机。不管是飞去港城还是飞去国内任何一个城市都可以……不过你得留在简州,配合王九辉的工作,至少一年内不能离开亚米国。” “我最近在想一个哲学问题。”听了冯晨夏的安排,沈柏资发了一会儿呆,突然笑了,“晚唐诗人罗隐在《筹笔驿》一诗中是这么评价诸葛亮的——抛掷南阳为主忧,北征东讨尽良筹。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千里山河轻孺子,两朝冠剑恨谯周。唯余岩下多情水,犹解年年傍驿流……你怎么看待‘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这一句?” “何至于颓废至此?”冯晨夏哂笑道,“东晋葛洪在《抱朴子内篇黄白》中还说过‘我命在我不在天’呢,你怎么不提了?” “那都是些炼丹者的狂言,如何能算数?” “葛洪活了81岁,说出‘始知我命不由天’的紫玄真人张伯端也活了将近80岁。在没有抗生素的古代,不可谓不长寿,所以他们狂得有道理……何况张凌歌等人的科研,不见得不能突破人类寿命上限。” “但是事业和人类寿命不一样,受环境的限制更大。而且,我们的事业遇到的阻碍真的太大了。” “你知道‘时势造英雄’里的‘时势’指的是什么吗?”冯晨夏笑着看了沈柏资一眼,“你也是文理皆通之人,应该明白和平时代出的是巨贾,而不是豪杰……风云激荡,正是浑水摸鱼之际。我同意你的部分观点,即个人确实无法对抗时代。不过,现在风已经吹了起来,你不想着怎么振羽御风、扶摇直上,老担心后面的雨雪肆狂,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浪费时机呢?” “可是我们的事业需要金钱来支持。”沈柏资不服地反驳道,“现在亚米国的新新生命公司和新新动力公司都不敢搞什么大动作,华夏的消费又低迷,钱从哪儿来?” “所以要感谢你的公司券制度啊!公司券内部循环后,集团的现金压力小了很多,阿费力加洲那边也可以投入更多的钱了。我准备回国后也这么做……你在这边,该赚的钱,一分钱也别丢了;该布的局、该埋的子儿,现在也得布下。也许我们现在还不能飞,但至少得让自己长出翅膀。” “好的,我明白了。”沈柏资站起来,“我还得研究一下两家公司的报表,我先回集团了。” 目送沈柏资离开后,冯晨夏看了看表,现在是东部时间晚上9点多,张凌歌应该下班了。 “你怎么样了呀?”冯晨夏掏出手机给张凌歌打了个电话,“月底你就‘刑/满释/放’了,开心吧?” “别提了!”张凌歌刚回到家,晚饭还没吃呢,心情有点烦躁,“现在心胸外科恨不得不放我回家,手术一台接着一台,根本就没个完……国内还在吵‘996’问题,我现在已经是‘597’了 ……你不知道我多向往‘996’,至少这样每周还能休息一天。” “谁让你是廉价劳动力呢?现在你手术做得比各位大boss都好,每个月的税前收入却只有5000多刀,所以医院不压榨你压榨谁?……等你拿到医师执业执照了,年薪最少也有几十万,即便医院继续压榨你,性价比也没有现在这么高啊!” “好了,说正经的……我是不是一拿到执业资格就回国?” “你先来简州吧,有一些事儿要安排好才能走……另外,卫强和两个小家伙前天已经回国了,直飞中都,张总接的机。小家伙都很好,你就放心吧。” “那……你什么时候回国?” “我最后撤。还有几个小动作做完了,我才能撤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89章 第四十二章 做完手术时,已经过了夜里10点半。站了差不多17个小时的张凌歌,觉得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扶着墙慢慢挪到更衣室,张凌歌坐在更衣室的椅子上就动弹不了啦。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费了好大的劲儿从肿胀的小腿上扒掉手术服和防静脉曲张袜子,换上一套宽松的休闲服,然后在外面又加了一件加长羽绒服——虽然已经是五月底了,匹市的气温还是很低,晚上风寒更重,外面的气温大概只有摄氏3、4度的样子。 走到停车场时,张凌歌突然发现身后有几个人围了上来。只花了0.1秒就进入戒备状态的张凌歌,右手刚摸到羽绒服口袋里上了膛的工具,耳边就听见一个声音说道,“别怕,冯总让我们三个今天走上明面,暗地还有几个人保护你。” “证明你自己!”张凌歌的手指悄然打开保险,全身肌肉依然紧张着。 黑衣人转过身子,远处的灯光照在她的衣领上,刻着Lilith浅浮雕的徽章闪了一下。张凌歌知道这个雕像的背面,还刻有复仇三女神/的雕像。 “为什么冯晨夏没有和我说?”张凌歌让自己稍微松弛一点,目光却一直追随着眼前这个人的一举一动。 “今天下午才决定的,冯总给你打过电话,但是你的手机没人接。”黑衣人走近张凌歌的SUV,拉开车门,然后扭头示意张凌歌坐到副驾驶位,“我开车送你回去,她们两个驾车在后面护着。” 张凌歌走向副驾驶车门时,已经给冯晨夏回了电话,确认是冯晨夏的安排后,她终于放下心来。 “明天是你最后一天上班,我想了想,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参加后天的欢送晚会了。”冯晨夏说,“明天下午或者晚上你就走。” “但是我已经和大家打过招呼了。这样偷偷跑掉会不会不好?”张凌歌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冯晨夏。 “这是小事儿……你本来也不是一个拘泥小节的人,你的同事、上级都会理解的。” “那我怎么走?” “她们三个会开车送你到费城。你从费城坐飞机走,机票不急着买。至少能买到晚上最后一班航班的票,这个航班长期有空位。” 回到家后,三个黑衣人中的两人进了张凌歌的房子,另一个留在外面院子没有进来。一起进屋的黑衣人告诉张凌歌,明天晚上把张凌歌送到费城机场后,会有人和她们换班,护卫她上飞机的另有其人。 两个黑衣人脱下大衣,把大衣当成被子盖在身上,倒头就在沙发上躺了下来。张凌歌推了两人一把,让她们回屋睡——宅子大着呢,不缺她们睡觉的地方。为首的那个黑衣人让另一位进屋睡,自己依然倒在沙发上。 吃了一盒速冻快餐,再简单洗漱后,张凌歌来到书房整理东西。 明天说是上班的最后一天,实际上张凌歌过去晃一下就行,所以今天不用早睡。而且现在她刚吃完东西,胃有点涨,睡不着。 这段时间,不仅医院死劲儿压榨张凌歌,张凌歌也拼着小命压榨自己。不到半年的时间,她已经消减了十几斤,看上去瘦骨嶙峋的……回去得改变一下,要加强营养,每天至少要有一小时的锻炼时间,张凌歌摸着自己细细的手腕想着,住院医制度有很大的问题,必须改革了,住院医这么劳累,对病人也不负责。 去年张凌歌获得诺奖后,和谐医学院就特聘张凌歌为教授、博导。杨院长和钟教授还专门找了几个想学器官移植的普外和心胸外女医生作为张凌歌的第一批学生。张凌歌看过这些医生的资料,资历都不错,就是年纪稍微有点大了,最小的那位33岁,最大的已经满41岁了。好在人造器官移植手术基本上没有急诊,手术时间都可以事先预约,所以体力不算最关键的限制因素。 2月底,张凌歌终于完成了所有器官移植教材的撰写和校对工作。写完后,她就把稿件都发回国内,让国内先印刷一批,给那些进修医生看。从学生们的问题和反馈看,她们确实不错,不过外科医生最重要的是手术功底,回国后还得再考考她们的动手能力。另外,明年博士生的招生工作也要开始了,张凌歌准备全部招收直博,也就是说,她只打算从本科毕业生中招收学生,这样学生不到30就可以独立做手术了。 张凌歌的招生范围,不打算仅限于和谐医学院学生。她认为国内的第一学历鄙视链很没有道理,一考定终身是不对的——学习和考试的目的,是尽量选拔更多的合格人才,而不是用筛子,把一次失误的人都筛掉,让他们永无超生之日。 张凌歌回国除了做手术、带学生外,还必须管理人造子宫医院和人造器官移植医院。这两年,张凌歌一直特别留意医院管理方面的知识,求知若渴的她,让在医疗行业浸淫多年的Goldstein参议员,曾自己开业做整形外科医生的Clair Rosenber和医疗界老油条Jeff Alder,收集了亚米国医院的具体管理条例和医疗收费标准,准备回国后,和华夏的管理制度综合一下,然后制定出适合新新生命公司的管理条例和收费标准。 离开亚米国前,张凌歌本人,或者她的委托人,还必须办好她的亚米国行医执照。亚米国对外科执业医生的手术量有一定的要求,好在华夏开设的人造器官移植医院和亚米国的医院同属于新新生命公司,因此张凌歌在国内的手术量也可以计入手术总数中。张凌歌之所以这么孜孜以求地要保留亚米国的行医执照,是因为医学科技的进步真的非常快,医学知识5年左右就更新一半,所以张凌歌必须经常性参加亚米国等医疗技术发达国家医疗机构组织的学术会议和交流活动——张凌歌希望自己能长期站在这些领域的最高点,她可不想这么早就吃老本。而想成为医疗行业的翘楚,就一定不能闭门造车。 第二天上午,张凌歌到匹大医院和新新生命公司匹市人造器官移植医院晃了一圈,就上了黑衣人的车,径直开往费城。 一到PHL机场,张凌歌就收到曹欣发来的电子机票。飞机是2个半小时后起飞的,张凌歌在自助取票机上打印好登机牌,然后拎着一个小包、一个背包就进了/禁/区——张凌歌以后还要来匹市做移植手术,所以房子还留着,里面的东西也有用。而且过段时间集团会派人去匹市的人造器官移植医院,留着给她们住也不错。 张凌歌抵达SFO机场时,已经是晚上9点钟了。刚回到亚米国的Cecilie去机场接了张凌歌,转头就把她送到了冯晨夏的家。 “嘘……小家伙刚睡,千万别吵醒她。”冯晨夏接过张凌歌的行李,惦着脚来到离儿童房最远的房间里,“晚上吃饭时,掉了一颗乳牙。其实也没出多少血,哭得那个凶啊……平时她明明没有这么娇气!” “是不是还有什么手续没有完成?干嘛不让我在潘州呢?”张凌歌鞋子没脱就仰面躺在床上,“累死我了……我可不想马上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私人飞机也不行……我得好好缓几天。” “没问题,你可以多住几天。”冯晨夏把房门关上,然后坐到沙发上说,“几件事,首先呢,如果局势还行,你可能每年都会来亚米国或者去尤罗巴洲做学术交流,所以简州集团的人你得认识,而且必须深交,所以不能通过网络认识,得要你自己亲自过来……集团里,除了张总和我以外,你和曹欣的决策权是最大的。即便你负责的是技术方面,在紧急情况下,你依然要担着这副担子……明天我就介绍你和几个部门的头头认识一下,剩下的时间,你最好自己到基层熟悉熟悉。” “好的。” “第二件事……亚米国人造器官移植医院必须停运吗?这个真的太赚钱了。要知道,有了你搞出来的心脏、肺脏、肝脏、肾脏,那些本来只能等死的病人,现在也能活下去了。为了自己的生命,投入多少钱大家都愿意。”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张凌歌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ZLG全能干细胞是已经公开的技术了,否则也拿不到拉斯克医学奖和诺奖。不过在培育人造器官时,还有一些生物材料的成分是保密的,而且3D打印器官雏形的程序也是保密的。剩下的工作,比如说接入干净猪血管什么的,都不复杂,可以交给其她人做。” “我觉得可以这样。你在培养学生之余,如果有时间的话,完全可以根据新乡和匹市人造器官移植医院的订单,调整3D打印参数,然后让Molly兼职管理新乡的人造器官移植医院,就在她那里打印器官雏形,等移植到干净猪身上后,再把一部分干净猪运到匹市培育……Molly是可以信赖的,而且中间一些关键步骤依然掌握在你自己手里。你觉得可行吗?” “可以试试。” 抵达简州第二天起,张凌歌就忙着点头微笑、介绍自己、认识她人……忙了一周,终于和集团的头面人物混了个脸熟。 中午去食堂吃饭时,张凌歌特意躲在一个角落里——每天堆着笑脸,她脸颊都酸了,现在就想好好吃个饭,不打算搞什么交际。 张凌歌刚吃了两口饭,一抬头,发现对面坐了一个人。 “我是刘乐召,还记得吧?”刘乐召抓起张凌歌扶着盘子左手,握了握,又从饭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递了一张给张凌歌,然后拿剩下的几张纸巾擦了擦手,“好久没见了,怕你不记得我长啥样子,嘿嘿。” “当然记得,不过我记忆中的刘乐召,可没这么爱干净。” “哈哈,”刘乐召尬笑了两声,“我女儿出生后,我妈也过来了……她有洁癖,每天逼着我洗10次手,换8次衣服……近墨者黑,近墨者黑。” “有什么事?直说吧!” “嗯,是这样的,我设计了一个集团内部资源共享软件,比外面的软件安全,现在国内的公司也都装上了……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在这个平台搞网络教学。” “器官移植手术的教学,还是器官培育的教学?” “先说一句哈,这个项目冯总已经批准了,医学教学计划我今天也当面向她汇报过。”刘乐召放下双肩包,从里面拿出电脑,鼓捣了一会儿,屏幕上显出很炫的一个界面,“简州的几个医学院里,有不少女孩儿想学你的技术,但是你不可能带那么多学生,所以我想出这个远程教学的办法。” 张凌歌盯着刘乐召看了好一会儿,笑着问,“说吧,有什么私心吗?” “得诺奖的果然没有傻子。”刘乐召也笑了,“我妹妹,不是亲妹妹,是我亲戚的孩子,刚从这边的医学院毕业,match上普外了……她想当你的学生。她还有几个好姐妹也想学这个……” “回去我和冯晨夏商量一下再答复你。” 晚上回到冯宅,张凌歌和冯晨夏一起把冯坚朗哄睡了,然后走到楼下商量刘乐召说的远程教育平台。 “我觉得没有问题,你说呢?”冯晨夏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一边吃瓜一边看电脑的张凌歌,“人员的背景调查由这边的HR负责。她们不是普通的HR,祖宗八代都能给你调查清楚,所以不用担心泄密问题。而且你的技术,也不是全盘都教给学生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远程教学的质量不能保证。” “让这些学生每年跟你干几个月,你当面指导后,剩下的让她们自己去练习。” “也行……你到底想培养多少移植医生?” “一万个!” “开什么玩笑!”张凌歌吃惊地说,“你知道亚米国有多少能同时做肝移植和肾移植的医生吗?450个!搞出那么多医生你养啊?” “那就……3000个?”冯晨夏笑着退了一步,“首先,华夏人口是亚米国的4倍左右;其次呢,咱们培养的移植医生,又不是只做肝移植和肾移植,还有心脏和肺脏移植医生呢。另外,之所以现在各国的移植医生不多,是因为器官源太少。你的人造器官解决了器官源问题,当然需要更多的医生……而且,说不定你还能搞出更多种类的人造器官呢。” “那得多少年啊!我3年内只能带10个腹腔移植学生和10个胸腔移植学生,另外再加上10个生殖技术研究生……这已经比其它教授带的学生多好几倍了。” “每年每个品种10人……你就能者多劳吧。”冯晨夏还价道,“你的学生肯定比别人的学生强,毕业2年,就可以带人了。这样就是几何增长啊!只需要几年,我们就能有3000个移植外科医生啦。” 见张凌歌愁眉苦脸地耷拉着头,冯晨夏笑着拍了她肩膀一下,“年轻人,得精神点……明天我带你认识新新安保公司的人……让你瞧瞧什么叫朝气蓬勃的新生力量。”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0章 第四十三章 华夏人民热爱坐南朝北的房子,因此大部分开发商开发的住宅都是南北朝向的。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说那个靠着岳父上位、岳父去世后果断抛妻弃女的喜欢九流女星、喜欢炒作和爬山的王十元——在他做董事长期间,千科地产开发的房子,不仅朝向千奇百怪,其平面设计也乱七八糟的。 直到19岁来亚米国马州罗斯大学当交换生,张凌歌才第一次住进了朝西房间。自从住了西向房子后,张凌歌就喜欢上了这个朝向——什么西晒啊,完全不重要好吧?亚米国东北部那么冷,早上睡懒觉之余,下午房间里还能有点“满窗日照”,一天的心情都会好很多。 所以来到简州住进冯宅后,张凌歌第二天就挑了一间正对西向的房子。早上没有太阳唤醒、也不用设闹钟的日子实在太幸福了,张凌歌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 早上6点来钟,听见冯晨夏小声呵斥冯坚朗做事墨迹,张凌歌迷迷糊糊醒了,翻了个身,觉得某个器官已经装满了,她做了十几分钟的心理斗争,挣扎了很久,终于爬起来去卫生间释放了膀胱,然后爬上床继续酣睡。 又睡了不知道多久,张凌歌正做着铁马金戈、平抑四方的将军梦时,梦里隐隐传来了高亢的军歌——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 这首歌和将军的戎马生涯还是蛮配的,张凌歌满意地咕噜了一句,脑细胞正准备编织下一个梦境,周遭的歌声却变得越来越响亮。 原来不是梦里的背景音乐啊?张凌歌猛然惊醒,气恼地睁开眼睛——这种吼歌的方式她太熟悉了。大学新生军训时,每次拉歌,自己和同学们都是用丹田气吼出来的,唱得好不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压过对手的声音。 这里也在搞军训?张凌歌揉了揉眼睛,努力让大脑清醒一点——不对呀?即便是军训,也不可能在别人宅子的窗底下拉歌……肯定是冯晨夏搞得鬼! “冯晨夏,你给我滚出来!”张凌歌也酝酿了一下丹田之气,用尽全身力气压住外面的声音,大吼道,“你个混蛋,不要搅我清梦!” “滚过来了,滚过来了。”冯晨夏拧开房门,嬉皮笑脸地跑到窗口,让外面别唱了。 “怎么样?气势够吧?”冯晨夏满意地看着一脸苦大仇深的张凌歌,“是杨二车宾玛教她们唱的……华文发音有点不准,不过里面8成不是华夏人,已经很不错了,至少音准还行,没有跑调。” “搞什么鬼啊?”张凌歌在床上打了几个滚,觉得还是困得不行。她气恼地坐起来,瞪着卫生球眼珠,恨不得把冯晨夏给撕碎了。 “你已经睡了13个小时,也应该起床了,不然越睡越困……洗洗就下楼吧,我特意施展了封存多年的厨艺,给你做了电饭煲豉油鸡和蒜蓉油菜……让我亲自下厨,你可是独一份儿哦!” …… 张凌歌吃饭时,新新安保公司的女孩子都挤在客厅和餐厅里,大家或坐或站,几十双眼睛盯着张凌歌的嘴巴和上下飞舞的筷子。 女孩子们第N次发出整齐响亮的咽口水声后,张凌歌受不了,她扯着嗓子对冯晨夏大叫,“这是干什么呀?你的人都是饿狼投胎吗?” “不应该啊?她们明明刚吃过午饭……大概是我的手艺太好了吧?”冯晨夏笑着安抚炸毛的张凌歌,然后指着厨房对女孩子们说,“台面上和微波炉里还有6只豉油鸡……专门给你们留的,别装矜持了,直接上手吧。” 抢食行动变成了战术较量,一番无声的拳打脚踢,不到2分钟,豉油鸡就被分光了,很多人只分到一块鸡皮或者几根肉丝。Cecilie果然宝刀未老,第一个抢到了鸡中翅,她三下五除二啃完鸡翅,然后把鸡骨头和每根手指都仔细地吸/吮了三遍。 “好了好了,今天你们就算认识了……这两天Cecilie带张凌歌去几个训练基地逛逛,把各种招式都使出来……虽然张凌歌最近训练不多,有点生锈了,但是底子应该还在。所以你们不要给张凌歌留面子,真玩起来,她不见得输,至少她打活动/靶/还是不错的。” “搞什么鬼?”张凌歌看了一眼满脸兴奋、摩拳擦掌的女孩子们,觉得冯晨夏正在给自己挖坑。 “首先呢,回国后你就没有时间练了,这几天就算加强一下吧。下次你再来亚米国,很难说新新安保公司能派出多少人去保护你……当然,你是我们集团最重要的资产,不容有失,但如果情况危急,没有那么多人怎么办?所以你必须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就和她们学学吧,你之前那两下子真的不够用;其次呢,你们得培养一下战术默契度,这玩意儿只能靠多练,必须让身体自然产生反应。” “顾济民也是集团最重要的资产,她也这样练过吗?” “那个呆子……除了研究材料,其它方面就是个弱智……你不一样,像你这样文武双全的科学家,万中无一。新新安保的小丫头们早就想和你一较高下呢。”冯晨夏笑着给火里添添柴,“你又是个不甘居于人下的,身手也不错,干嘛不去试试?拿出点真功夫,别让她们把你碾成渣渣,加油!” 听完Cecilie得意的汇报和张凌歌虚弱的哼唧,刚下飞机的冯晨夏叮嘱双方都悠着点,不要受伤,然后心满意足地收好手机,和沈柏资一起上了Molly的车。 “祖科蒂公园还有那么多占领者吗?” “满满当当的,你要过去看看吗?”Molly拿出停车卡和信用卡,刷了一下,把车开出停车场,“就像开party一样,大家都很high……当然,也许是大/麻让他们high起来的。别说祖科蒂公园和墙街了,现在曼岛整个下城都是那股臭臭的味道。” “不是说大部分人都去华府了吗?还有,他们哪儿来的钱维持这么久?” “他们不愁钱。好多机构和个人捐款呢,大家都想通过占领运动达到自己的目的……现在全国有200多万人去了华府,不过留在新乡的也不少,毕竟这里是世界金融中心。你要是想看的话,前面我就要向右拐,我还得提前告诉后面的安保车辆。” “不用了,我们后天去华府,直接看更壮观的景象吧。”冯晨夏让沈柏资递给她一瓶纯净水,新乡的夏天真够热的。 “Molly,他们的诉求都是什么?”沈柏资也把脑袋凑了过来。 “就业、医保、反移民或者支持移民、拥/枪/或者禁/枪/、Pro-choice还是Pro-life(是否支持堕胎)、建制派全部下台、保护环境应对气候变化等等,就这些老掉牙的东西……对了,还有反战。” “反战?”冯晨夏转头看向Molly,“组织者里面没有我们的人吗?” “有,而且是重要头目,所以这个诉求不会成为主诉求。” “尽量搞掂电视台的记者,把我们想传达的信息传出去……不过自媒体就没有办法管了。”冯晨夏想了想,问沈柏资,“热度和关注度方面,IT部门可以做点什么吗?” “这个直接找扎克伯格好了……16年唐特大选时,脸书被双头鹰的一点点小钱就给收买了。虽然他们现在做出一副支持左翼、痛改前非的样子,但是狗改不了吃屎。我们花点钱,他们照样会改数据改热度。” “你的比喻太刻薄,不够礼貌。”冯晨夏笑着说,“不过事儿可以这么做。你就负责这个吧。” 前段时间重新安排亚米国投资布局时,冯晨夏分析了一下亚米国东西海岸诸州的政治倾向——简州和新乡州都是亚米国的深蓝州,但是简州的人口组成复杂,且最近这些年极端事件比较多……因此为了保障投资安全,冯晨夏将一部分项目挪到东海岸。现在新乡州和马州的人工皮肤、人造子宫和人造器官的产出量已经超过了简州。 一下车,冯晨夏首先视察了人工皮肤冷库。人工皮肤这个项目,“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每年赚的钱都是新新材料公司的好几倍。人工皮肤技术成熟,专利和know-how保护到位,因此在华夏、亚米国和尤罗巴洲等地的市场占有率都非常稳定,利润率也非常高。 和人造子宫、人造器官相比,人工皮肤还有一个妙处,就是除了冷库外,不需要实验室也不需要训练有素的医生,而且单位产品的运输费用低廉。集团在亚米国东西部和尤罗巴洲的三个中心城市建立冷库,就可以基本满足西方诸国的需求了。 人造子宫医院的管理其实也算比较简单,就是胎儿要在这里孕育9至12个月,新新生命公司的风险有点大。好在人造子宫的成功率非常高,保险公司也愿意为之承保,于是集团的大部分风险都转移到保险公司和委托人的荷包上。不过,这些年亚米国不□□定,非技术风险陡然放大,有两家保险公司因此提高了人造子宫的保费,对新新生命公司扩大运营规模有点负面影响。 最麻烦的是人造器官。虽然冯晨夏和张凌歌已经想了很多办法,但依然无法完全解决这些问题。冯晨夏透过玻璃,看着实验室里活蹦乱跳的干净猪和猪背上颤悠悠的外置器官,觉得很发愁——看来,只能让张凌歌赶紧培养几个靠得住的华夏实验员,然后把她们带到亚米国了。 第二天上午,冯晨夏、沈柏资、Molly和Mary Power开车前往华府。一出市区,冯晨夏就注意到后面浩浩荡荡的安保车队中居然混着几辆拖头。 “这是张凌歌的主意。”Molly哈哈大笑,“你折磨她的身/体,她就要折磨你的心灵……现在张凌歌和曹欣是简州那边话语权最大的。张凌歌喜欢拖头、大货柜什么的,你是知道的。她说为了加强对你的安保工作,必须有大家伙,所以弄了几辆货运公司的拖头,说是紧急情况下这玩意儿可以辗轧图谋不轨的小车。” “让开拖头的家伙跟远点,这东西一点都不灵活,真有事它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而且这些玩意儿制动距离很长,你们不知道吗?别什么事都没做,就把自己人给辗轧了。” “得令!”Mary嬉笑着给开拖头和大货柜的安保人员打了电话,让她们和前面的小车至少间隔200码。 …… 刚过巴尔的摩,Goldstein参议员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你们绕一下吧,不管是阿灵顿还是银泉都可以,市区进不来了。10分钟前,上街的人和警方发生冲突,不仅发射了/催/泪/弹,还开了/枪。” “不是明天才是正日子吗?怎么今天就闹起来了?” “涌进华府的民众太多,情绪不稳,早就有/骚/乱的迹象了。” 进华府的道路全部被堵得死死的,冯晨夏等人驶离95号高速公路,绕了很大一个圈,才取道495高速进入阿灵顿。 冯晨夏等人刚冲完凉,Goldstein参议员就到了。冯晨夏打电话让大家都到自己的房间聚一聚,然后问Goldstein参议员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庙堂上的人掺和,事情不会闹这么大……之前D党人反对亚米国的赢者通吃选举制度,认为这样会让总统候选人只重视摇摆州的利益,漠视其它州百姓的诉求。现在D党当政,R党又开始炒作这个议题了。”Goldstein参议员打开手机,给冯晨夏等人看她助手录制的视频,“一方在唱《星条旗永不落》,另一方就唱《上帝保佑亚米国》。听见没有,旁边还有吼《总统进行曲》的人,我助手旁边这个人在哼《扬基小调》……大家都觉得自己最爱国,对方是/叛/国者……等唱歌分不出胜负以后,两边就开始推搡、互相殴打了。不知道是哪一边有人带了/枪/,/枪/声一响,就出现了践踏,警方不得不用催/泪/弹驱散人群。另外,据说警方也对着人群开/枪/了。” “就是为了选举政策?”冯晨夏吃惊地看着视频中被践踏的人们,其中有一个人被十几双脚踩过,眼见是不能活了。 “你是外国人,不太能感同身受……要知道,选举制度是亚米国最大也是最基础的问题。”Goldstein参议员无奈地说,“赢者通吃政策,让大部分民众的诉求无法表达。只有摇摆州的意见才会被两党候选人听见,可笑吧?而且亚米国总统的权利很大,对政策的影响非常深远……所以这个是双方的第一诉求。” “我们提出的增值税法案,现在有多少议员支持?” “众议院应该没有问题,参议院通过的可能性不大。”Goldstein参议员拿出前几天冯晨夏发给她的建议书,“我同意你的观点,即最好是持续而缓和的矛盾转移,而不是矛盾激化。而且现在气候变冷,中部和东北部9月份就冷得不行了,户外活动不可能长期持续,所以最好用第二战场和庙堂之争来解决问题。” “明年就是大选年,现任总统应该不会搞什么大动作吧?”冯晨夏想了想,“这样的话,选举制度之争,就可以延续到后年新总统就职之初……现在伊国已经有3拨地面部队了,在他们深陷其中以前,反战还是不要成为主流的好。” “没错,所以现在我们的口号是‘改善公司税法,民众分享财富’。至于增值税法案,等选举制度吵完后,我们再兴起这个话题。至少又可以拖住几年,这就是5年时间了。” “好的。”冯晨夏满意地点点头——只要在反战情绪高涨之前,开辟第二战场并让亚米国陷入泥潭,后面Goldstein参议员和Molly等人就可以祭出反战大旗,再折腾5、6年了。这个时间,足够冯晨夏和张凌歌回华夏开启新的事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1章 第一章 这几年,华夏人的小日子过得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先是A股被外部市场拖累,断崖似地下跌。股价腰斩再腰斩后,那些想“融化在蓝天里”的投资人突然激增,各地城市管理者开始后悔高楼大厦建的太多了。央行赶紧出台了降息、释放流动性等稳定股市的货币政策,好不容易让A股画了一个大圆底,亚米国又开始对华夏出口商品广泛增税了。 经济学有个基本术语,叫做需求价格弹性。这么解释吧——主粮,不管它的价格是高还是低,你也不能不买,主粮的弹性就小;玩具,孩子不玩这个还可以玩泥巴,它的弹性就大……目前华夏从亚米国等地进口的东西,是原油、大豆、化肥、高科技产品及技术等弹性小的商品,而出口的是玩具、成衣、家电等技术含量相对不高、可替代性强因而需求价格弹性大的商品。这意味着华夏消费者不得不承受政府施加给亚米国国的报复性关税,同时华夏厂家又必须自己消化一部分亚米国关税。一来二去,两国的关税增加部分,7成以上是由华夏人自己承担的。 对于大部分加工制造业而言,利润率不可能超过10%,也即是说,企业无法消化亚米国强加的关税。因此在两国第一次关税大战,华夏的玩具和成衣生产企业就倒了一批;等到第二轮、第三轮关税大战时,华夏很多城市突然多了大量清仓大甩卖的摊子,5块钱的毛绒玩具、9块钱的短袖T恤到处都是……那段时间,华夏低端制成品的价格大跌,一副产销两旺的样子。可惜好景不长,等这些企业收回一部分货款后,纷纷转产甚至停产,没几天,制成品的价格就开始慢慢上涨了。 比制成品价格上涨更快的,是农产品价格。 央行释放了几拨流动性,但是这些钱不敢进股市“为国接盘”,也不敢再进有价无市的房地产市场,全部都涌进民生领域,于是各地上演了一波又一波的“蒜你狠”、“豆你玩”和“猪坚强”大剧。 陈匀就职的快速消费品公司是尤罗巴洲的老牌企业,家大业大,按道理说它的抗风险能力应该比较强,但在华亚关税大战中,也成为了牺牲品——公司卖的洗发水、沐浴露、护肤品等产品,其实价格并不贵,不过由于其中有品牌溢价部分,和那些三无产品相比,售价还是会高上几元钱、十几元的。因此,作为替代性强的日化产品,这些年公司全线产品的销售量也降低了不少。 作为大华夏区副总裁,陈匀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深入基层数日,和基层人员一起直面目前的困难。这天,刚在中都最大的超市开完现场会议,布置了促销方案后,陈匀又在超市其它区域逛了逛——粮油肉蛋奶的价格翻了至少一番,陈匀作为家里的大厨,对这些价格还是很清楚的。自家属于华夏前0.001%的高收入家庭,对价格上涨不敏感,但是升斗小民就会觉得很难承受。 前天晚上,陈匀和张全一起看新闻联播时,还讨论过这些问题。看着大boss们忙着视察石油储备、视察粮库,再看看和亚米国开战的伊国突然掐断霍尔木兹海峡,两口子连连称赞冯晨夏的敏锐——没错,这就是低质量和平。国内不会有什么大事,老百姓的日子也能熬,大家都不会死,但是会觉得非常痛苦,非常难受。 陈匀在心里感叹着,买了一点肉、菜,然后开车回后海的大宅子。 张全对深海是真爱,于此同时,她内心也一直驻着一个中都梦——中都乱糟糟的,中都吃食太差,但是这里是全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医疗、教育和文化资源远非深海可以比拟的。因此在7年前来中都当雏鹰投资CEO时,张全就开始布局入户中都了。 中都作为首都,是入户政策最严格的城市。直到3年前,张全才凭着“高精尖产业天使投资资金管理人”的资格,拿到了中都户口。 一拿到中都户口,张全就开始踅摸买四合院。等了近两年,张全终于在后海找到了一套三进院落。彼时华夏已经受亚米国经济危机之累,高端住宅有价无市。好不容易等到接盘人的卖家,让了很多价,张全终于以3亿华夏币的价格,买下这套总建筑面积1400平方米、闹中取静且前后院都有私人停车场的标准四合院。 虽然没有老婆的手笔大,虽然对中都户口不感兴趣也不打算迁户中都,但是手里也有俩钱的陈匀,还是打算在这里给女儿和准女婿各买一套房子。准女婿本身是中都人,之前又没有购置过物业,符合买房条件。陈匀就在西城实验二小附近,用卫强的名字买了一套四室二厅二卫的学区房。 陈匀本来打算再花点时间忽悠女儿和准女婿结婚,好把女儿的户口也调到中都。没想到女儿得了第二次拉斯克医学奖和诺奖后,中都市政府直接把女儿给人才引进了。 女儿的房子买到哪儿呢?东城、海淀还是朝阳?陈匀放下刚买的菜,然后把在东厢房捣鼓雕塑的卫强叫了出来,问他有什么建议。 “咱房子买晚了……中都小学都得排位,要排好几年,还得打分呢。”卫强穿着脏兮兮的工装裤,靠在游廊的柱子上和准岳父说话,“爸,您和咱妈说说,还是要打着凌歌的旗号,找找人,这样后年时铭和时诵满6岁了,才能顺利进入二小读书。” 陈匀和卫强私下聊天,都是以翁婿相称的。他安慰女婿道,“我去问过学校了,小凌现在那么大的名声,孩子上二小没有问题……不过,你觉得海淀的学校会不会更好?” “爸,我就说句实话……这事儿咱俩商量没用。”卫强笑着提醒和他一样没有家庭地位的老岳父,让他看清形势,“中都人造子宫医院和人造器官移植医院的选址还没有最后定下来,凌歌肯定得买一套靠近医院的房子……还是要和咱妈商量商量。” “也行……这事儿回头再说吧。”陈匀也觉得和女婿商量不出什么结果,就转而关心他的事业,“上次你不是说要在垂花门和倒座房之间的窄院搞个设计工作室吗?我觉得没问题。另外,二进院子有几十间房子呢,咱家没有请保姆工人司机什么的,房间这么多,空着怪瘆人的,不如把你爸妈也叫过来住,增加一点人气……就让他们住在西厢或者后罩房?” “还是别了吧!”卫强连连摇头——他可不敢让自己那对活宝父母住进岳母家,不然张凌歌铁定休了他。 陈匀和卫强做完饭后,去暑期辅导班把两个混世魔王给接回家。虽然确定两年后孩子上二小没有问题,但陈匀认为国外幼儿园教育和国内还是有很大的不同,担心孙女跟不上国内进度,他就联系了几家辅导班,让两个小家伙从早上7点,上到晚上7点,势必要让小家伙们在这个暑假改掉国外养成的毛病,变成精致的国产优等生。 张全天天加班,陈匀已经习惯了。他和卫强一起伺候小家伙吃完饭,正准备再给她们布置一点作业呢,冯晨夏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陈叔叔,张凌歌今天晚上到中都,您看谁去接一下?我刚才打张阿姨的电话没人接,麻烦您也问问是怎么回事?” “今天就回来?为什么我不知道呢?” “真的不好意思。”冯晨夏连连道歉,“亚米国这边的形势比较复杂,再加上张凌歌搞的人造子宫和人造/精/子,拂了右翼组织的逆鳞……Proud Boys、‘斯巴达之恋’、‘底比斯/圣/军’还有某些政府组织都想找她的麻烦,所以我必须等张凌歌的飞机进入华夏国境内,才敢告诉你们具体的航班号。” “好的,那我们马上就去机场。”陈匀挂断电话,看了一下时间,现在离飞机降落还有不到2个小时,他转头问卫强,“你是在家带孩子还是跟着一起去?一起去的话,小家伙也得带上……我现在要去办公室接你妈了?” “一起吧。凌歌肯定想第一时间看到女儿。”卫强回房换了套衣服,然后带着俩女儿就上了陈匀的车。 张全刚开完“脑库”会议,正想着雏鹰投资的布局——资本寒冬已经持续数年了,由于融资困难,中小电商纷纷倒闭,雏鹰投资不得不减少项目投资,收缩战线,以确保公司的现金流。现在的问题是,除了人造子宫医院和人造器官移植医院外,集团在国内没有大的投资,资金的利用率就会下降。看着钱在账上发霉,张全挺着急的。 出口受阻,经济不振,投资下滑,物价上涨……看来前段时间大家津津乐道的“发达国家粉碎机”模式,已经走进了死胡同……张全叹了叹气——别看现在网上还是一派喊打喊杀、嚷嚷着要刺/刀/见/红的景象,实际上交/战双方的老百姓根本见不到对手,就被苦哈哈的日子给闷死了。 冯晨夏当初搞的“祸水西引”,成效大,后患也大。布里基斯等游说者把亚米国拖进了中东泥潭后,虽然公海上游弋的亚米国/军/舰少了,但是伊国是华夏重要的石油供应国之一,现在霍尔木兹海峡被封锁,国内的能源和化工产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得想想下一个“祸水西引”地儿是哪儿了,最好这个地方和华夏及新华集团的利益都没有冲突……另外,还必须加强可替代能源的研发,钱牧荷的燃料电池研究也得多投入一点钱……还有什么没有考虑到的吗?张全揉着太阳穴,苦苦思寻着。 对了,还有新新生命公司的产品定价。 人工皮肤的需求弹性小,就维持现在的价格好了;人造器官的弹性更小,对于那些女性患病率较小的病症,定价还可以稍微提高一点;至于人造子宫,它到底属于高弹性产品还是低弹性产品,要看付钱的人是谁。 绝大部分男性,肯定不愿意在人造子宫上投钱。反正女性有这个器官,反正痛的不是男性自己,生产死亡的也不是男性自己,所以对于这些男性来说,人造子宫的弹性相当大,他们对价格也非常敏感。 而对于那些需要亲历痛苦甚至死亡的女性来说,如果有钱,肯定愿意花钱减少苦楚,即便这些人对价格也有一定的敏感性,但是人造子宫对她们来说,属于必需品。 张全打开电脑,写下自己的想法,正准备确定新新生命公司的产品定价和国内现金转移办法呢,就看见陈匀、卫强带着俩孩子,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 “小凌回来了。你赶紧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去机场。” “怎么没人通知我?” “你的手机是不是设成静音了?小冯说打了几十个电话都没人接,还打了你办公室电话,也没人接。” 张全拿出手机,看到确实有很多未接电话。手机静音了,“脑库”会议又是在会议室开的,她也没听到办公室的电话铃声。 之前冯晨夏和张全说过,为了安全起见,张凌歌的机票只能临时买票,所以对这个突然袭击,张全并不奇怪。不过呢,张全也不认为冯晨夏的安排有什么大的作用——即便搞得这么复杂,也只能防范Proud Boys之类的小角色,如果真的是政府出手,亚米国机场一定会把张凌歌列入特殊关注名单,她一到机场,就会被控制住。 好在局势没有那么严峻,所以张全也不打算提醒冯晨夏——冯晨夏得自己成长起来,大局观这玩意儿,不是教出来的,而是“居其位、谋其事”打造出来的。 …… 一大家子在首都国际机场候机厅等了不到40分钟,就看见背着双肩包、没有其它行李的张凌歌匆匆走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瘦?脸颊都凹下去了。”陈匀接过女儿的双肩包,心疼地啰嗦道,“赶紧回家,我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 “我这是结实,不是瘦。”被Cecilie疯狂集训了近一个月的张凌歌,已经褪去了婴儿肥,整个人显得锐利了很多。她一把拽过躲在卫强身后的两个小家伙,在她们脸上狠狠地啃了一圈,“两个臭皮蛋,今晚和妈妈睡!” 张全没有凑上前,而是站在后面贪婪地看着变得成熟大气的女儿。上车后,她让卫强坐在副驾驶位,俩小家伙坐后座第一排,然后和张凌歌一起坐到最后一排。 “回家先睡几天,调调时差。”张全帮女儿捋了捋前额的碎发,“之后你得去卫生部、教育部新闻出版总署、和谐医学院等职权部门和院校跑跑公关……没办法,你现在不是单纯的学者,而是行业带头人……你还得接受几家媒体的采访。” “跑公关?都跑些什么?” “新新生命公司可以创办几本医学杂志,申请已经批复了,但你还是要去跑跑,认识一下主管这方面的核心人物。另外,你带的博士生,毕业标准也应该由你自己定吧?” “嗯,我觉得让医生全部都去搞科研是浪费人才,因此用发稿量和引用量来评价够不够格当副主任医师、主任医师,是不对的。我打算把以后器官移植医院的医生分成两种,一种具备专业职称,另一种具备专业职称和研究职称。当然,专业医师也必须搞研究,但是她们的研究应该是总结性的,而不是开创性的。” “对了,现在除了岭南的人造子宫医院和人造器官移植医院建得差不多了,其它城市还在项目选址阶段吧?” “江城的选址已经完成了,其它城市还在进行中。” “那,您可不可以让卫强参与基建这一块儿……从项目可行性研究到设备安装,都让卫强参与一下吧。” “那感情好。我一定好好干,不会让你们丢脸的。”卫强赶紧表态,态度很是诚恳——到基建部做事,可比自己鼓捣雕塑有前途得多。而且,自己作为张凌歌的准老公,在集团应该也有很大的发言权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2章 第二章 菜市场里排骨每斤的价格,已经超过华夏币100块了,姜葱蒜等作料的价格也越来越贵,即便在家做饭,这日子也快过不下去啦……要不,干脆回老家吧,说不定努力几个月,能考上公务员呢……孙令俯身从择掉的菜叶中又捡起了几小段葱,把烂掉的部分都掐掉,把好的葱叶随手扔进洗菜盆。 搅和了几下腌在酱油里的5块大拇指长的排骨,孙令又从塑料袋里拿出三个大土豆,用削皮刀削了起来。孙令小时候做过农活儿,知道土豆、红薯什么的产量很高,亩产通常在两千斤以上,因此虽然土豆的价格也涨了不少,但至少还吃得起。所以今天的土豆炖排骨,土豆可以多放一点,那5块排骨,给男友吃3块,自己拣2块小的尝尝味儿就得了。 去年毕业于一家211大学医学院的孙令,在当地没找到工作,她就和男朋友一起跑到中都来碰运气。经济不景气,用人单位的要求也苛刻起来,不收女性已经成了大部分医院的潜规则。东颠西跑忙乎了一年多,连药店的工作都没有找到,孙令觉得既恐慌又自卑。 男朋友还好,打了近一年的小工后,他最近终于在一家央企找到了网管的活儿,虽然不是正式工,不过收入也还行。上个月,男友在南二环这片又破又乱的地儿租了一间平房,孙令就和男友同居了。 这间平房是零时搭建的违章建筑,不带卫生间,想方便就得去几十米外的公共厕所。不过房子的位置倒是蛮好的,就在以前天坛医院的边上。 孙令一边削皮,一边心烦意乱地想着心思。按说,男朋友对她没找到工作也没啥怨言,孙令不应该这么惶恐,但她的心却一直揪揪的。 昨天晚上,男友参加了一个应酬饭局,回家时已经喝大了。临睡前,他趁着酒劲儿向孙令求婚。男友摆出《喜剧之王》里周星驰的款儿,对着孙令大声喊道“我养你!”——孙令闻言如五雷轰顶,她不仅不敢感动,心里觉得特别屈辱。孙令跑出这间不到20平米的蜗居,在初秋的寒风中站了一个多小时。 你养我,谁来养我的父母?父母虽然都是没啥知识的农民,但是他们顶着外界压力,只生了自己一个女儿。如果将来自己要靠男人养,就意味着父母年老后,必须看女婿的眉高眼低……孙令痛苦地想,这么没有尊严的日子,即便自己能够忍受,如何舍得让一把年纪的双亲也这么煎熬,也看不到希望? 孙令下定决心要去找工作。她点燃户外露天的煤气炉,把排骨先炖上,然后拿出用了很多年的旧手机,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陌生人的李玊(念SU,意为琢玉之人)打了电话。 “我是孙令,你还记得吧?大三暑假,我去中都大学医学院交流时,和你聊过几句。” “哦,记得记得。”李玊一边胡乱应着,一边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名字,“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的,我想求你帮个忙。”孙令本来不好意思开口的,但是现在电话也打了,面子也丢了,总得有点收获吧?因此她忍耻继续说了下去,“我记得你姐姐叫李珏,是中都大学法学院的,对吗?我前段时间在新华集团的网站上,看到你姐姐李珏的名字了……听说新华集团一直在招人,你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下……我去年毕业就没有找到工作……” “你是学临床的吧?”李玊终于把孙令的名字和脑子里的形象对上号了,“你干嘛不报考张凌歌教授的博士?她现在正在招生,移植外招10人,心胸外科招10人,另外人造子宫方向的博士也招10人……你看看你自己想学移植外还是心胸外,赶紧报名考研吧,研究生考试报名马上就要结束了。” “我只是一个本科生,而且毕业的学校也一般……”孙令的声音越来越低,“张教授不会看上我的。如果新华集团不要我,我还是回老家吧。” “我也是本科生。我比你小二年,明年毕业。我打算报考张教授的心胸外科博士。张教授没有第一学历歧视,什么学校都可以考,只要是学临床的就可以……今年张教授没怎么宣传,知道的女生不多,我觉得希望还是比较大的。”李珏耐心劝说着孙令,“张教授的博士生,出路肯定不错……你不考研究生,现在工作又不好找,难道你打算在中都混几年就回老家吗?你老家那么重男轻女,你回去会有好日子过?” “张教授只招女生吗?我不知道女生学外科行不行……而且,里面全是女孩子,会不会矛盾比较多?” “亚米国的普外医生,差不多一半是女性,这个你就别担心了。女生心细耐力好,其实更适合做外科……至于什么女性多矛盾就多的说法,你要真信了,还是别报了……我告诉你,张教授的脾气可不太好,她最讨厌自恨的女性,你要是存了这个心,最好别报名,别找不愉快。”李玊和孙令不过是几面之缘,说话自然用不着客气,“还有,张教授只招女生不行吗?她说过,在女性外科医生的比例达到华夏外科医生总数的50%以前,她不会招收一个男学生……算了,你自己看吧,反正我是肯定要报考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孙令想了想自己的父母,脑子里回放着男友说要养自己时居高临下的表情,咬了咬牙,“我也会报考,而且我一定要考上张教授的博士生!” 张凌歌现在的6名学生资质还不错,特别是年纪最大的胡云,和年纪最小的郭风——当然,说是年纪小,其实郭风已经33岁了,胡云的“芳龄”更高达41岁。 胡云在东部某省的一家三乙医院做了十几年的普外医生,手术功底很不错。郭风是学心胸外科的,虽然在以男性为主的心胸外科手术机会不算多,但她基础很扎实,悟性也好,因此没几天就成为心胸移植方向最好的学生了。 张凌歌一回国,就为新新生命公司的实验室购置了100多头干净猪。一部分干净猪作为种猪,要在实验室里繁殖;一部分作为学生的教学器材,让大家在上面练练手;另一部分,则作为人造器官的培育载体。 张凌歌从等候器官移植的病人身上抽血,培育出器官雏形,然后接入干净猪身上,人造器官长了几十天后,上个月就开始给病人做器官移植。 “你今天做得不错。”完成一例肝移植后,张凌歌笑着表扬胡云,“我的学生,搞腹腔移植的话,必须同时掌握肝移植和肾移植技巧。但是以后你可以选一项专攻。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都想做。”胡云笑着回复道,“这个比普外有意思。” “那你就得努力了,争取当主任!”张凌歌哈哈大笑,“你们几个,都必须成为主任。我们现在太缺人了。” “小老师,我是不是以后也要在心脏移植和肺脏移植中选一个啊?”郭风也凑了过来。 “都行,随你……大家都到医生办公室,我有话说。”张凌歌把学生们都叫进办公室,然后让护士订7个盒饭来。 见大家都进来了,张凌歌清清嗓子大声说道,“虽然培训的时间不长,但是你们都是有基础的人,上手快。现在你们在干净猪上已经能够很好地完成器官移植手术,明年年初,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可以独立完成至少一种器官移植手术。今天,我准备说两件事,一件就是你们都关心的专科方向。 “首先我要再强调一下,做腹腔移植的,必须同时掌握肝移植和肾移植技能;做胸腔移植的,必须同时掌握心脏移植和肺脏移植技能。但是,我们将来的器官移植医院,应该会专业化、细分化。也就是说,我们会分成至少4个专科,小肠移植就不单独分科了……我们在国内会建至少5家人造器官移植医院,中都、岭南、申城、江城、山城都会建人造子宫医院和人造器官移植医院,所以我们最少需要5名院长、10名副院长和几十名科室主任……你们是我的第一批学生,我希望你们都能成为上述职位中的一员。” 看到学生脸上跃跃欲试的激动神色,张凌歌笑笑,接着说道,“当然,刚开始所有移植医院的院长都会由我本人兼任。你们在掌握了移植技术后,必须先去学学医院管理。就利用业余时间自己学习吧,教科书我这几天发给你们……都是亚米国的教材,全英文的,里面的东西不见得适合华夏,你们要学会分辨……今天要说的第二件事就是各大医学院招收博士生的事。不仅仅是今年的招生,还必须为以后数年做好准备……现在干净猪的器官已经基本移植完了,所以从明天起,你们几个分赴各地的医学院,给女孩子们讲讲你们在做什么,讲讲你们对未来的想法。一句话,你们要做一些演讲宣传工作。” 晚上回到家,张凌歌刚停好车,两个小家伙就跑过来了。 “混蛋,跟你们说过,不要在停车场乱跑,司机看不到你们的!”张凌歌气吼吼地拎着两个小家伙的后领口,把她们扔进大门里。 卫强斜倚在照壁上,左手手指摩挲着砖雕上的松鹤延年图案,两只眼睛却对着小家伙们挤弄着。 “干嘛挤眉弄眼的?”张凌歌不耐烦地转身将大门锁上,“你带她俩先吃饭,我去练几组杠铃。” “等下再去吧,我有几件事要汇报一下。”卫强笑着低下身子,对小家伙耳语道,“我要告状了,你们快去找姥姥姥爷吧。” 张凌歌见卫强这番做派,知道两个小东西在幼儿园又惹事了。她抱着双臂看着卫强。 “这俩祖宗,真是愁死我了……之前咱们找的那家暑假培训班,教学进度可能有点快,不仅教了幼儿园大班和学前班的课程,连小学一、二年级的课程也教了,所以现在两个小家伙不耐烦上幼儿园的文化课……这几天的文化课,咱家这俩玩意儿都在玩打仗。她们自己不学不说,还整天一副吃了5吨菠菜的样子,搅得整个幼儿园都鸡犬不宁的……刚才老师给我打电话时,说出了我这辈子最害怕听到的那个词儿——小儿多动症!” “小儿多动症肯定是没有的!不过,你觉得她们算是熊孩子吗?”张凌歌和卫强一起走进健身房,一边做热身运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卫强聊着,“幼儿园的文化课确实很无聊,这两个小家伙都会自己看字书了,怎么会喜欢听老师讲那么幼稚的童话……如果不能给她们找足够多的事儿做,她们自己就会惹出一堆事儿。我想啊,干脆咱们让她俩早点上小学得了。” “正说这个呢……冯姐刚回国时就说过,这个春节之后,咱集团自己的小学就要正式开学了。时铭、时诵和冯坚朗、顾呦呦这些大孩子们玩得都非常好……那批大孩子有三十来人回国了,肯定能镇住咱家这俩混世魔王。不如让她俩直接跳两级,寒假后就上小学一年级下学期。” 吃晚饭时,张凌歌没有坐在餐桌旁,而是端着饭碗杵在院子里,两眼盯着清水脊和两端的蝎子尾。 “想什么呢?”卫强顺着张凌歌的目光看过去,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老觉得四合院不安全。”张凌歌抬抬下巴,“我自己都能爬上去。” “嗨,我还以为你会更敏锐一点呢……上周末,我和咱爸找了一家安防公司,把院子四周都安上了安防设施,什么监控器啊,红外报警器、震动报警器啊。你放心,现在这宅子固若金汤。” 张凌歌正想纠正卫强的那句“咱爸”,张全就把她拉进了书房——新华集团内部的交流很多,用X信等即时通讯工具,冯晨夏总觉得不安全,就让IT部门开发了一个内部通讯工具“新新通”。现在张全正在和冯晨夏用“新新通”APP视频通话。 “岭南这边的人造子宫医院马上就可以搞设备安装,器官移植医院下个月设备安装公司也可以进场了,进度还行。”冯晨夏在自己深海的家和张全母女通话,“中都的选址,现在给了我们两块地做选择,一块在四环内,另一块在六环外……你们认为应该选哪一块?六环的那块地儿,土地面积是四环那个的16倍大!” 张凌歌看了看冯晨夏发来的地图,心知冯晨夏肯定会选一个大的——集团要建小学、幼儿园、员工宿舍,以后还要建中学和更多的员工宿舍,有大的土地,肯定比小的好的。但是国土局给她们两个选择,而不是直接指定一块地,肯定有什么说道。 “你知道的,领导年纪都大了,希望医院不要太远……” “那就两块都要——四环内的那个,不设人造子宫医院,只设实验室和生殖中心,培养好的囊胚送到6环的人造子宫医院培育;四环和六环都设人造器官移植医院。因为我们的器官移植手术全部是预约的,所以病人在哪儿住院,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 “张教授,你可真狼啊!”冯晨夏哈哈大笑,“好的,都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3章 第三章 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孙令看了一眼,已经是凌晨6点整了,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哆哆嗦嗦地穿上保暖内衣,披上羽绒服,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反手把房门掩上。 这个不到20平米的房子里,除了一张大床、两张旧书桌和一个简易衣柜外,什么都没有,自然也没有冰箱这样的“奢侈品”。孙令每天做的吃食,吃不完的话,只能搁在书桌上。“幸亏”现在气温已经降到零度以下,这个破烂的违建简易房又没有暖气,饭菜不放进冰箱也不会变馊。 天气一年冷似一年,前年中都的最低气温就降到了零下30多度,专家说今年又是一个极冷年。往后没有暖气的日子该怎么过?孙令舔了舔冻裂的嘴唇,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总会找到办法的……然后手脚麻利地将昨晚包好的大菜包放在蒸笼上,再在水里放了一个鸡蛋。 鸡蛋是给那个拿钱养着自己的男人准备的。现在鸡蛋的价格已经涨到40多元一斤了,合5元一个。作为一名“吃白饭”的无用之人,自己自然没有资格享受这么高档的动物蛋白。 我怎么活成这个样子了?难怪有人说,社会是学校,男人是严师。输者立无地,赢者全通吃……等等,这句话是谁说的?孙令靠在门框上闭目思索,终于想起说这话的人现在正躺在屋子里面——真是至理名言啊,孙令弯下腰捂着嘴大笑,眼泪滴在她那满是灰尘的棉鞋上。 作为农村出来的独生女,孙令干过农活,也干过家务活,但她从来没有伺候过男人……人和畜生的区别不大吧?都很好驯服,孙令痛苦地想,她觉得自己就已经被男友驯化了——和男友同居的这几个月,孙令学会了温言软语,学会了曲意奉承……没钱的人,哪里敢奢言骨气?难怪学校里的政治课要教大家“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道理呢。 上个月,孙令一次性向男友要了一个月的生活费,然后在网上报了张凌歌的博士生考试。生活费花掉了一小半,于是在这一个月里,两人的伙食标准大幅下降。男友说孙令强迫他吃上世纪50、60年代的“瓜菜代”,暴怒之下,狠狠揍了孙令一顿……男友还说孙令待在家里不需要手机,让她把旧手机给卖了,换几个钱给他改善伙食。要不是孙令够横,拿着菜刀就要和男友同归于尽,现在她大概真的会变成圈养动物吧? 看来还是得考研,或者自己出去找工作,否则这种看人眼色吃饭的日子不好过……孙令冷眼看着男友吃完足够两人吃的大菜包,回屋又拿出4个包子蒸上,作为自己今天的早饭和午饭。 天太冷了,厕所又远,晚上两人都是在一个加盖的痰盂里解决问题的。孙令屏了一口气,双手端着痰盂,去厕所里倒了,然后回屋拿墩布擦拭着地板——男友很为自己长了某个器官骄傲,晚上方便时,他总是故意拉在外面,现在房间里充斥着一股尿骚味儿。 通了一会儿风后,孙令洗洗手,拿着大包子边吃边看手机里的复习资料。这些资料是李玊传给孙令的,她没钱上培训班,只能靠李玊的资料复习政治课和专业英语课。 生理、生化、病理、诊断、内外科这些临床专业科目,孙令学的还可以。不过孙令知道,张凌歌肯定会在复试时考核大家的动手能力的。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孙令还没想好——先过了初试再说吧。 专业英语是自己的弱项,得多花点时间了。孙令背了一会儿政治,然后找出李玊给自己发来的英语医学论文,边查字典边研读,不知不觉,就看到了下午五点钟。 男友的办公室离家不远,马上就要回家了。孙令赶紧放下手机,先淘米做饭,再把土豆、豆角和几片猪肉搅在一起,拌上自制的蒸肉粉,和米饭一起隔水蒸上,然后回屋继续看论文、背单词。 嘴巴猛地撞到桌子边沿上时,孙令还是懵的。她站起来打开痰盂的盖子,吐了一口血水,半颗门牙也掉进搪瓷痰盂里,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你个败家娘们!我花钱养你,你却连做饭做菜这样的小事都做不了好……你自己数数,这个月你烧糊了几次菜?” 孙令咧开断了半颗门牙的嘴,回头瞥了一眼这破败的小屋,笑着对男友说:老娘不过了! 绝大多数衣服都穿在自己的身上,除了几本专业书外,最值钱的就是手上的旧手机……孙令把书装进一个塑料袋里,扯下炉子上方挂着的几件内/衣,看也不看那个男人,转身走出这片棚户区。 …… 在离开、死去还是希冀发生奇迹这三者中,孙令选择了最后一个——自己是独生女,生命不仅是自己的,也是年迈父母的。自己不管是为了男人还是为了面子去死,都是对父母的不负责任;回家乡?现在经济不景气,小地方根本找不到工作,自家没有什么关系,在一个宗法制度统治一切的落后乡镇,即便考公考上了,面试时也会被刷掉……还是想着怎么让自己出人头地,把父母接出乡村比较好。 孙令抱着塑料袋里的课本,坐在一家百货公司的试鞋凳子上,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掏出手机给李玊打了个电话。 听孙令说完整个事儿的来龙去脉后,李玊沉默了很久——她自己也不过是一名在校大学生,根本没有能力照顾一个流离失所的女人。自己应该直接拒绝,还是打给孙令一两百块钱后再拒绝呢? “你不是说新华集团确实在招人吗?”对方一直没有吱声,孙令急了,“我干什么都行,做饭、打扫卫生,我都可以干。” “你先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等待李玊回电的时候,孙令脑子里开了无数个小剧场,一会儿是走投无路、冻毙中都;一会儿是天降贵人、逢凶化吉……好在李玊没有放孙令的鸽子,30分钟后,逢凶化吉的小剧场赢了。 “我和我姐联系了,我姐把这事儿告诉了冯总,然后冯总联系了张教授!”李玊激动地说,“张教授说让你把资料先发给她,等审核合格了,你可以住在她家!” “住在张教授的家?”孙令不敢置信地问。 “是的!!我和我姐说了,我也想住到张教授的家……审核期间,你先在我的宿舍挤挤吧。” 中都大学的宿舍有差的,也有好的。读书的这几年住哪儿,就像买□□一样,得靠运气。李玊的运气还行,她的宿舍算是中都大学条件最好的那一拨了。 李玊和孙令不熟,即便收留了她,也不想和她挤在一张床上。于是李玊找同学借了一张折叠行军床,再找出之前淘汰了又没舍得扔的床褥和被子,让孙令在宿舍里暂时安了家。 相处了一两天后,李玊觉得孙令这个人还是有点眼力价儿的,她不仅会抢着做宿舍卫生,还会主动给自己讲解生化和病理知识——这两门课李玊学的一般,孙令讲解后,思路确实会清晰很多。 李玊当然也会投桃报李。这天,陪着孙令一起复习了一会儿专业英语后,李玊把孙令带到了解剖室。 “据可靠的内部消息透露,张教授特别看重大家的解剖熟练度。”李玊指了指大体老师,“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不能进医学院的解剖室,所以这几天我会带上课本,在福尔马林的熏陶下复习,顺便让你再练练手。” 很久没有闻到这么刺激的味道了……孙令激动得不行不行的,眼中沁出了泪花。 安心复习的日子,过得又快又慢。一大早,孙令就买了5个大馒头,3枚卤鸡蛋,然后抱着两本书,拎着装有食物的塑料袋,走进了解剖室。 “你是不是在给我省钱啊?”李玊看见今天孙令吃的又是馒头、卤蛋,不满地说,“这点钱我还是出的起的……你应该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鸡蛋的营养很全面,馒头是粗面的,纤维素什么的也够了……现在的日子比我之前的好多了,真的。” 李玊还准备劝说孙令呢,就接到姐姐李珏的电话。 “钱够吗,要不要我再打给你一点?现在物价贵,你千万别省着……” “够的……不过,你要想表现一下‘姐友妹恭’,也可以再给我打点钱——钱嘛,肯定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啦。” “少贫嘴!你现在就可以和那个女孩一起把行李搬去后海张凌歌的家了,等下我把地址发给你……记住,千万别太闹腾,有十几个女孩儿搬过去了呢……还有,你过去后不能啥事不干光吃白饭,不仅要帮着做点家务事,最好把买菜的事儿也包圆了。” “好的,姐姐大人放心。” 打完电话后,李玊就和孙令收拾好行李,拖着两个大箱子上了地铁。转了2次地铁,又走了几百米后,俩人终于看到到后海这座大宅子。 “哇!太巍峨了!”两个小丫头望着这高宅大门直吸气。傻站了好久,李玊才想起来给张凌歌发短信。 “稍等,马上到。”张凌歌的短信言简意赅,俩人只好蹲在门口的瑞兽后面,躲着初冬的寒风。 不一会儿,两辆商务车开进停车场,从车上下来11位女孩,和一个男孩。 张凌歌比得诺奖时瘦了不少,也高了一点,李玊和孙令认不出来,也不敢造次贸然上前询问,只能杵在门口,傻笑地看着拖着大包小包的一行人。 卫强开了大门,回头从张凌歌手里接过一个大箱子,拎了进去。张凌歌转身看着门口这俩傻笑的家伙,挥挥手,让她们也跟上。 在人事部做这些女孩子的背景调查时,张凌歌和卫强就已经重新布置了大宅院。俩人把自家的东西都放到后罩房,一家子都住进了后院。随后,卫强去家具城买了12张单人床和12张桌子、12个衣柜,再把厨房也扩大了一倍多,单等着背景调查结束后,女孩子们住进宅子。 四合院真的太大了,现在有人填了6间空房,张全和陈匀都很高兴。不过,即便这些女孩子住进来了,二进院子还有一大半房子是空的呢。 晚饭后,女孩子们抢着洗碗刷锅——碗碟太多了,洗碗机放不下,只能暂时手工操作。 “张教授,你怎么搞出旧式‘师徒制’的味道了?”卫强看着厨房里挤着的女孩子们,笑着打趣张凌歌。卫强刚满26岁,比那些女孩子大不了多少,但是张凌歌成了博士生导师,自己作为“师夫”,自然也就成了长辈。这几天,他一直在酝酿所谓的长辈范儿呢。 “这几个年纪太小……那些工作几年再考研的,住在西城的房子里,我比较放心……她们就算了,最小的今年还不满22呢。”张凌歌现在也是满腹的长辈情怀。 “找个厨师吧!”卫强建议道,“我现在也忙,不可能每天给她们做饭……更不可能让咱爸去做。” “什么‘咱爸’?”张凌歌瞪了卫强一眼,“你去找厨师吧……最好什么菜系都会一点,至少粤菜、川湘菜、东北菜要会做。另外,干净是第一位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张凌歌突然想起什么了,“咱们的院子很大,空着有点可惜了。你明天让工程部在咱院子里搭一个临时建筑,要封闭式的,我好给她们讲课。” “那成什么样子了?这么有情调的四合院,盖上个大棚,成菜市场了。”卫强连连摇头,余光瞥见张凌歌凌厉的眼神后,他不得不后退一步,“……我尽量做的好看点吧。” 女孩子们收拾好厨房、打扫完院子和游廊后,都挤进面积最大的主屋,或坐或站,听张凌歌的讲座。 “你们挺幸运的,可以听我亲自讲课。但是你们必须明白,这个幸运并不能保证你们最后被录取……正式讲课前,我要先了解一下你们是不是‘孺子可教’。” 张凌歌拿出一叠试卷,给12个女孩每人发了一份。 “别急着做卷子,时间很充足,先听我说几句……你们看到卷子,就会知道我最看重什么了。我一直认为,智商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的智商和正常人一样,它就不再会是你成功的障碍——最重要的是什么?我需要你们告诉我……今天的考卷上有几道和专业相关的题目,但是不多,大部分是开放式的非专业题。你们不用揣摩我的想法,写出你们的内心想法就可以了。” 大家拿到考卷后,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考试是开卷的,不必待在主屋里完成,也无人监考。但是回屋后,她们在书本上也找不到答案。 前面的专业题是开放性的,包括“你认为未来人造器官技术会如何发展?你认为还有哪些器官可以体外培育”、“你认为你见过或参与过的手术中,哪些流程或器械有不足的地方,你有什么改进建议”等。 这个考试没有时间要求,可以今晚交,也可以明天交。过几天有什么新的想法,还可以写个补充答案再附上去,所以孙令并不着急。她仔细写完第一页的专业相关试题,然后翻开第二页,看到的第一题就是“你的导师、同学都是女性,会让你不自在吗?你相信女性之间的矛盾会更多吗?” 还真让李玊猜对了!孙令边想,边写上自己目前还不太相信、但她认为张教授一定愿意看到的“政治正确”答案。 第二题是“成功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第三题是“你为什么要报考我的研究生”。孙令想了想,先答了第三题——我报考您的研究生,是因为绝望,也是因为我想找到希望。 只差第二题了,孙令起身去卫生间释放了膀胱,刚走出卫生间,就看见李玊拿着自己的试卷大笑。 “第二页的第三题,我的答案是梦想——我一想到将来可以当一名心脏移植医生,全身的细胞都激动得颤栗……而你的答案居然是绝望……张教授一定很喜欢看到咱俩这么对立的舍友。” “你第二题怎么答的?” “努力和坚持比天赋更重要!”李玊把自己的卷子递给孙令,“我觉得所谓的成功,就是梦想为舟,努力和坚持当动力的结果。” “没有运气成分吗?如果没有张教授和你的帮助,我可能已经滚回了老家,甚至可能已经离开人世了。” “运气也要努力做支撑。你要是不厚着脸皮给我打电话,这运气的鸟粪,也不会掉到你的头上。” …… 2个小时后,所有人都交了卷子。张凌歌趴在床上,看着大家的答案,内心很是纠结。 “觉得都是好苗子?”卫强一看张凌歌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啥,“咱西城的房子里还住着6个人呢,你看了她们的卷子,也都觉得是好苗子……但是你的心胸外移植和腹腔移植一共只招20人,现在这18人里面想学移植的就有13人……你打算让其她没有住进咱家的考生,都去争那剩下的7个指标吗?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梦想为舟,努力和坚持比天赋更重要……”张凌歌纠结地看着大家的卷子,感叹了一声,“这些女孩子真的太棒了。” 不过卫强说的也有道理。张凌歌想,还是把这个考卷当成筛选器吧,筛选合格的,就按初试成绩和复试的动手能力排名次好了。当然,如果真的有非常棒的苗子,即便这次没考上,也可以先以进修生的名义,跟着胡云、郭风等第一批学生先学着,以后再纳入自己的麾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4章 第四章 今天的心脏移植是郭风独/立完成的。 手术前半部分,郭风都表现得镇定自若,等到缝合时,她的手就有点抖了。张凌歌让郭风站一边儿去,叫一助完成接下来的缝合,然后转头问郭风怎么回事,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失水准。 “太兴奋了。”郭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让我上台主刀……” 张凌歌瞪了郭风一眼,又看向站在人群后面、抖得跟个筛子似的孙令,“你又是为了什么发抖?” “我很……很激动。”孙令小声解释道,“我希望自己……也能独/立完成器官移植手术。” “那你们就得多努力!今天你们几个老人带着新人,4人一台,在8小时内完成干净猪的割阑尾手术、切胆囊手术和肾脏、肺脏移植手术。每台必须完成一个阑尾手术或者胆囊手术中,以及肾脏移植、肺脏移植手术中的一个……手术结束后,干净猪至少要活过48小时,现在计时开始。” 孙令蛮幸运的,抽到了一个上签——独立完成胆囊切除术。虽然手有点生,虽然动作不够规范,但至少在手术完成关腹后,干净猪还是活着的……孙令松了口气,将主刀位让给郭风。 下午6点多坐地铁回张宅时,12个女孩子一直口中念念有词,拜托万方神佛保佑自己的干净猪能活过48小时。这是考前最后一次上手术台了,剩下的10几天,女孩子们必须把时间花在读书背书上,因为张教授已经说了,初试过不了,讲什么都白搭,就算以后想当她学生的学生,可能都没有机会了。 卫强找的这个大厨娘,完美做到了什么菜式都会一点,什么菜式都做得不太地道。不过她做事利落,厨房什么的也弄得很干净,陈匀不好说什么,只能每天晚上回家后,拉上卫强,翁婿俩一人炒一个菜,算是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 今天手术时间长,十几个女孩子中午饭都没有吃,饿坏了,所以厨师的菜再没味道,这些女孩还是把所有的饭菜都干光了。吃完饭后,大家赶紧回房温书——明天不用早起,今天干脆熬通宵好了。 张家的四合院房子多,空房更多。吃完饭,陈匀和卫强一起,从仓库里拿出家具,把每个空房间都放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这样大家复习时可以一人一间房,不会相互打扰。安排好房间后,两人又跑去厨房,和厨师一起,炸了几碟鸡中翅,又煲了一锅红豆糖水,准备一会儿给小姑娘们当宵夜。 “爸,您真的太体贴了。”张凌歌晚饭抢不过几个小姑娘,没有吃饱,刚才砸铁又有点累了,现在饥肠辘辘的。闻到炸鸡翅的香味,她循着味道来到厨房,两个指头拎着一根鸡中翅,热兮兮地就放进嘴里,“好吃,太好吃了。”张凌歌一边烫得嗷嗷叫唤,一边又拎起一根鸡翅。 “悠着点,还有好东西呢。”陈匀从冰箱里拿出一碟蒜香骨,放进微波炉里转,“专门给你做的蒜香鸡脆骨,等下你端去自己房间吃,不然骨头都留不下。” “小家伙睡了?”张凌歌觉得今天有点过于安静了,小霸王们居然没有吵闹。 “在后院里面玩呢,我告诉她们不许吵闹,不许进二进院子……其实孩子大了,也没那么淘了。” “您不知道,这俩家伙特别欺软怕硬,在凌歌和咱妈跟前就没那么淘……她们是怕咱妈揍她们。”卫强看见张凌歌瞪起的眼珠了,不过他知道陈匀在这里,张凌歌不敢动他,就自顾自地用咱妈称谓张全,“集团小学还在建,明年年中才能装修好。开学后是在租的房子里上课,我去看了,好像条件一般啊。” “不是环境的问题,而是师资力量的问题。”张凌歌白了卫强一眼,没有纠正他的用词,“集团小学,只有不到10%的男孩儿,剩下全部是女生……水平高的老师不难找,但是有正确性别观的老师真不多。” “如果教学质量真的好,这些都是小事儿吧?” “这算小事,那什么算大事?”张凌歌放下蒜香鸡脆骨,瞪着卫强,“世界观的最佳塑造时间就这么几年,不能让那帮家伙把孩子给带歪了。” 女儿和准女婿一见面就争执,陈匀已经见惯不惯了,他把鸡脆骨和两根鸡中翅放进食盒,又装了一碗红豆糖水,然后息事宁人地把女儿打发回去。 夜深了,虽然空房子里也有暖气,但孙令还是觉得寒气飕飕的。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夜里12点多了,她担心回去晚了会妨碍李玊睡觉,就收拾好东西,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间。 “今晚睡吗?”李玊看见孙令走进来,就站起来休息一会儿,她伸了个懒腰,又做了几个拉伸动作。 “我还得再看一会儿……越看心越慌……怎么会这样?” “很正常。你知道的越多,越清楚自己的无知。”李玊笑着歪到床上,“要不,我再陪你看3小时。不过现在得歇一会儿眼睛了,不如我们聊聊八卦吧。” “什么八卦?” “你知道吗,到目前为止,新华集团所有使用人造子宫的员工,生的全部是女孩。” “不可能吧?”孙令吃惊地说,“按概率来说,生男孩比生女孩要容易,正常情况下,新生儿里,男孩比女孩多3-7%。” “所以说这个是人工选择的结果。我姐已经抽血培育了囊胚,也是女孩,准备明年到岭南的人造子宫医院种下呢。” “华夏人不是都喜欢要男孩吗?为什么集团的人都选择女孩?” “因为集团文化……你说实话吧,你想要男孩儿吗?想的程度有多少?是百分百想要,还是无所谓?” 孙令看着笑得一脸诡异的李玊,想了想说,“我还是有点想要男孩儿的。男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总归比女孩容易混……当然,我也不会堕女胎。” “那你还是别考张教授的博士了。” “为什么?” “我昨天已经成功劝退了住西城房子的一个女孩儿。”李玊大笑道,“像你们这样的人,何必来新华集团?你是看上了张教授的名声,还是看上了新华集团的待遇?我告诉你,千万别犯傻,按这个架势,你想在集团干得舒心,就只能生女孩……集团文化就这样,你不顺着来,想让你难过的办法多着呢!” “不在于吧?” “你可以试试。”李玊不耐烦地瞥了孙令一眼,坐起身抓了一根鸡翅就啃了起来。 “那……我就生女孩好了。其实我也没那么在乎这个……3成喜欢男孩,2成喜欢女孩,剩下的5成心思,真的无所谓。”孙令越了解新华集团,越觉得值得跟着张凌歌干一辈子,所有非原则问题,比如生什么品种的孩子,在她看来都可以靠边站。现在见李玊聊兴颇盛的样子,她想起最近听到的一个传闻,“听说集团鼓励同性恋?我说的是女同。” “有这么个事儿。我姐搞到了集团新出的一种香水,名字叫‘夜色1号’,据说是一位名叫刘贝蒂的亚米国华裔香精专家研制的。上周我去找我姐,她往自己身上喷了一下,哎唷,闻到这个味儿,我的小心脏那个荡漾啊,差点没把我亲姐给啃了……” 还有这事儿?孙令对这神秘的香水有点向往了——离开男友后,孙令认真想了想和几任男友的过往,觉得和男人谈恋爱也没那么有意思。至少现在她在新华集团的政/治正确引导下,对女女之恋不反感了。 李玊看着孙令脸上变幻的表情,揶揄道,“有兴趣?过几天我去我姐那儿把香水偷过来,等考完了,咱俩试试,看看这东西是不是真有这么大的功效……别在张宅做,到外面开个房好了。” “你是女同?”孙令下意识地退开两步。 “放心,在喷上‘夜色1号’前,我对你一点都不感兴趣。” 复习考试的日子总是焦躁且崩溃的。12月下旬,完成最后一门考试后,孙令终于变成了祥林嫂。 “第三道选择题你选的什么?”孙令抓着李玊不放,脸上透着点癫狂的模样。 “考完了就得了,我可不想再被折磨一次。”李玊不耐烦地甩开孙令的手,自顾自走向公交车站。 “你去哪儿?这里没有回张宅的公交车。” “开房。”李玊斜睨着孙令,“敢不敢去啊?” 孙令咬着牙跺跺脚,横下心说道,“去就去,who怕who啊!” 去酒店开/房时,也需要出示所有人的身份证。孙令心虚地看着酒店前台验核俩人的身份证,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道:都是女的,前台不会怀疑,没事的。 李玊洗澡前,先按了几滴沐浴露,闻了闻,然后让孙令用香皂洗,别用沐浴露。 “为啥?”孙令抓住李玊的手闻了一下,沐浴露的味道很香,也很化工。 “我不确定香味和香味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冲突,安全起见,还是用香皂吧。”李玊边说边脱衣服,孙令红着脸退出了卫生间。 李玊洗澡挺快的,孙令怀疑她有没有洗干净。等到孙令自己进去洗时,她洗得非常仔细,还用毛巾搓了很久的泥。 “干嘛呢?你掉进去了?”李玊不耐烦的声音传进来,孙令赶紧又冲了一次水,然后擦干身子,拿起风筒吹头发。 等孙令的头发差不多吹干了,李玊光着走进卫生间。她拿出一个小小的香水瓶,在俩人头顶上方猛喷了十几下。 等香水喷雾都落到头发和身上后,孙令不放心地问李玊,“会不会有什么/性/激素之类的东西啊?就像某些催/情/剂,里面含有银杏树成分或者GAO丸激素、多巴胺什么的?” “主要成分是从密西西比河一种植物树皮中提取的,集团研究人员确认里面没有激素,也没有任何害处,放心吧。”李玊拉着孙令回到房间,然后打开了电视。 那种奇异的感觉来得很隐蔽,也很迅猛。孙令突然觉得李玊很香……她慢慢凑了过去,贪婪地嗅着李玊,觉得她的体/香和夜色1号本身的味道不一样,越靠近,越浓郁……不知不觉,孙令的唇齿已经吻上了李玊的耳垂。 大战三百回合后,李玊想下床拿手机看看时间,没想到刚踩到地毯上,双腿就瘫软到地上,“不听老姐言,吃亏在眼前……难怪我姐说只能喷一下。” 孙令把李玊扶起来,然后打开电视一看——天啊,已经晚上11点半了! “怎么办?她们肯定在找我们!”孙令爬下床,拿出手机一看,20多个未见来电。她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心想这几天还是找个旮旯角躲着吧,实在没脸见人了。 “多大点事儿?”李玊拿到自己的手机,直接给张凌歌拨了一个电话,“张教授,我和孙令现在在酒店,今天就不回去了。” 放下手机,李玊回头盯着依然慌乱的孙令,心里突然有种唤作柔情的玩意儿升了上来——其实吧,之前李玊有点嫌弃孙令,觉得她的所有好意都透着怯,整个人看上去既懦弱又虚伪。没想到今晚亲密接触了一番,她的缺点也变得可爱起来……李玊俯下身,隔着被子把孙令抱在怀里,笑着打趣道,“别怕,我会对你负责的……如果非要给它加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张宅的12个女孩全部通过了初试,住在西城房子的女孩子,也有3人通过了初试。除了这15人外,还有70几个女生通过了。张凌歌看着庞大的复试名单,无奈地耸耸肩——后面要看自己的筛选器能不能筛掉几个了。 张凌歌想了想,又在“筛选器”里加了两道题:1、如果你只能有一个孩子,你希望TA是女孩还是男孩?如果某家公司要求你必须生女孩,你会去这家公司吗?2、如果你没有被选中,你愿意在新新生命公司的杂志社当编辑吗? 把卷子发下去,张凌歌就回到办公室,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医学期刊。 两个小时后,考生的卷子都交上来了。张凌歌让第一批大学员带着她们去实验室,考察她们的动手能力,然后自己打开卷子,挨个看了起来。 基础医学方向的考生还真巧,“筛选器”筛完后,刚好留下10名学生。张凌歌准备明天和她们聊聊,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先把她们交给学姐吕章水带。 临床这边有点麻烦,41人的答案都OK,而胸腔和腹腔移植,只招20人。好在这41人中,有7个人愿意当编辑。 复试后,张凌歌又筛了十几个人,现在临床的还有26人。张凌歌找这26个人谈了话,问她们中间有没有人愿意去办医学杂志,“我打算先办2个全中文杂志,一个叫《生殖》,专门刊发人造子宫、人造卵子、人造/精/子的最新科研进展;另一个叫《移植》,刊发人造器官及器官移植技术的最新科研进展。” “这些杂志会有人投稿吗?现在大家都在CNS发论文,中文杂志可能没人发也没人看吧?” “别人我管不着,但是我带的学生,必须在这两个杂志上发论文。将来评职称时,也只参考这两个杂志,不看CNS。” “那……这些成就会不会被其它科研机构忽视呢?” “屠奶奶只在中文期刊发过论文,不照样得诺奖吗?我们必须有自己的一流期刊,而不是跟着国外亦步亦趋,所以这两个杂志非常重要。” 初试成绩第三,复试成绩第二的杨树锦举起了手,“张教授,我想去办杂志……但是您能不能也让我先去上上临床?我觉得没有临床知识,就无法办好专业刊物。” 张凌歌觉得杨树锦说的有道理——干脆让这几个孩子都跟着一边上临床,一边做杂志吧,说不定她们会发现自己隐蔽的兴趣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5章 第五章 和李玊发展了超友谊关系后,孙令再一次被“包/养”——孙令和李玊的个头差不多,胖瘦差不多,三/围也差不多,上个月,李玊拽着孙令跑了很多大商场,回来后又让孙令在网上找找有没有喜欢的衣服,最后花光了荷包里的华夏币,给俩人买了一大堆情侣装。李玊外表挺酷的,内心却住着一个审美崩坏的熊孩子,所以现在俩人的衣服特别“骚”,颜色也奇葩得很。 穗城的冬天,往年最冷的时候也不过是1至2度,现在已经开春了,还需要带那么多衣服吗?孙令俯身打开箱子,犹豫地看着里面卷着的几件卡通图案保暖内衣。 还是不要拿那么多厚衣服,多带些裙子就好了。孙令整个人趴在箱子上翻找羊毛袜,睡衣被扯上去了,露出一抹细腰和印满红唇的内裤。 一只魔爪在后腰上摩挲了一圈,孙令僵住了,等魔爪离开自己的肌肤后,她才松弛下来,继续趴在箱子上整理东西。 孙令这家伙真有趣,一触摸她的肌肤,她就会僵住,像草原上的傻玩意儿狐獴一样……李玊哈哈大笑,撩起孙令的睡衣,又上下其手了一通。“我姐给我又打了10万。到了岭南后,我再给你买几套睡衣,奢侈的日子继续浪起来!” 保持一个别扭的姿势,等李玊折腾完后,孙令松了口气,扯扯衣服爬了起来,“老向你姐要钱不好吧?等正式开学了,我的博士工资也不少,咱俩凑凑也够用了……而且我听张教授说,这个月就会给我们发津贴,也有好几千呢。” “这是我姐给我的奖励费。”李玊得意地捏了一把孙令的小脸蛋,“她听说我把你拿下了,很高兴,还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抽血培育囊胚呢。” “没……没到这个程度吧?我们才好了不到3个月呢。” 李玊脸色变了变了,没有说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孙令赶紧走过来,从背后抱着李玊,“那就去抽血吧。我本来想在中都做的,毕竟我们要在这边读书。” “你自己决定吧……现在中都的医院还在建,在这大半年内,我们都会待在岭南的。” “都听你的,别生气了。”孙令侧身咬着李玊的耳朵,“我今晚想要‘夜色1号’……咱俩只用过一次,后面再也没用了……我想要那天香香的你……” “‘夜色1号’太猛,现在集团又搞出了淡香水‘夜色2号’,可以当成普通香水用。我姐给我邮了两瓶,快递昨晚已经到了,在自助快递柜里存着呢,等下我去取。” “这东西在外面有卖的吗?我在网上没有找到。” “想啥呢?这是集团的秘密武器。”李玊的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现在已经是满脸笑容了,“‘夜色1号’特霸道,能把仇人都捏合在一起。冯总觉得这样不行,就让刘贝蒂研发了‘夜色2号’淡香水,留香时间3小时左右,只会增加魅力,不会让人意乱神迷……‘夜色1号’没有卖的,‘夜色2号’,凭公司券在内部超市和集团网站上就可以买到……我姐说,淡香水出来后,集团里配对的女孩儿激增,阴郁之气彻底消散,一派温馨祥和景象。” “这两种香水只有浓淡的区别吗?” “这么说吧,‘夜色1号’可以扭转性向;‘夜色2号’就没那么大威力了,只能让彼此有好感的人突破禁忌、滚在一起。”李玊拉着孙令走到门口,突然打开房门,确认没有听壁脚的,她才回屋悄声对孙令说,“你听过冯总和曹总的八卦吧?据说曹总也想用‘夜色1号’来着,但她怕冯总清醒后会灭了她,就退而求其次,每天用‘夜色2号’把自己涂得香喷喷的……不过,谁也不知道最后曹总有没有成功放倒冯总……” “还有这事儿?”孙令脸上的好奇之色闪了闪,又被她敛住——能考上张凌歌的博士,能加入新华集团,孙令已经非常知足了,她不想去猜度集团高层的私事,觉得这样做不厚道,对自己和李玊的前途可能也有不良影响,“我们就别说这个了,赶紧整理完行李,马上就要开饭了。” 下午4点多钟,厨师就做好了饭。孙令和李玊趴了几口饭,就回房洗澡换衣服,然后俩人一人拖着一个大箱子,站在院子里临时搭建的培训室,等张凌歌等人。 这次跟着张凌歌去穗城的,只有10个女孩——胡云、郭风等第一批学生,手术技能已经很不错了,她们会留在中都负责比较简单的移植手术,以及干净猪的器官培育;基础医学的女孩子,第一年大部分时间由吕章水带,张凌歌只给她们上几门专业课,所以她们全部都会留在中都;26名刚刚考上临床博士生的女孩,大部分本科还没有毕业,要等到年中才能去穗城。因此这次跟着张凌歌的,只有李玊1名应届生,和9名早已毕业的学生。 洗完澡后,李玊给自己喷了一点“夜色2号”淡香水,上动车时,李玊和孙令所在的车厢,就挤满了寻香而至的女孩子。既情动又嫉妒的孙令,在走道的位子上气呼呼地干坐了3个多小时,才一脸不愉地返回包间睡觉。 淡香水的留香时间肯定不止3小时——出发前,孙令把两瓶“夜色2号”全部收进自己的背包里,她确认李玊并没有私藏香水,但是在这10几个小时里,孙令都被李玊的香味熏得迷迷糊糊的,直到看到穗城的集团基地,她才清醒起来。 集团基地位于穗城南郊,基地占地6000多亩,包括700多亩的人才公寓。 大巴将行李运到宿舍,张凌歌和10名女孩则换乘两辆电瓶车,由集团办公室的人领着参观穗城基地。 孙令看着张凌歌上了第一辆电瓶车,就拉着李玊上了第二辆车。李玊诧异地看着孙令,“你怕张教授?” 孙令自顾自先爬上电瓶车,然后往里让了让,给李玊留了个位,“不是,我只是希望在成为最好的学生以前,不要太出风头。” “大家好,我是穗城基地办公室的文员小苏。”小苏坐上电瓶车驾驶位,转头自我介绍起来,“今天,我会带大家参观穗城基地,以后大家有什么需求,也可以直接去集团大厦办公室找我。” “我们穗城基地,是目前集团在国内最大的基地。请看你们的左手边,这里是集团的材料研发实验室和生产基地。更远一点的3栋厂房,是氦镍电池生产厂。在人造子宫医院那一圈,还有人工皮肤生产车间……我们基地的人工皮肤、氦镍电池和顾氏水泥的生产,已经完全实现了自动化。”小苏开着电瓶车在新新材料公司和新新动力公司的厂房区兜了一个圈,然后绕过一大片水域,开进了新新生命公司区域,“这两栋是人造子宫医院,后面那个白色建筑,是新新生命公司的实验室,再往后,是人造卵子、人造/精/子、人工皮肤和囊胚冷冻库……前面,就是人造器官移植医院建筑群了。” 小苏把车开到一个广场,然后让大家都下车跟着她,“穗城基地最高的建筑,不是集团办公楼,而是这栋肾脏移植医院,副楼是人工培育肾脏实验室……大家都知道,岭南是全球三大肾病高发区,因此集团在这里建的肾移植医院,将是华夏最大的肾脏移植医院,有3000多个病床。按照每个医生负责3-5张床位,护理人员0.6配比的比例,光是肾脏移植医院,就需要600名以上的医生和1800名护理人员……冯总在去年年中,联系了全球各大移植中心的专家。目前,有50多个来自世界各地的肝肾移植专家和500多名进修医生及新招博士生在这里工作……当然,这些专家只会在华夏待1年左右,之后会有新的专家过来做手术、带学生。这些学生在第三年,会跟着张凌歌教授学习至少2个月。毕竟张教授是人造器官移植的创始人,和这个领域最权威的专家。” “我们眼前这个广场是个半包围广场,东边是肝脏移植医院,东南向是心脏移植医院。在肾脏移植医院旁边,是肺脏移植医院。每个医院都有自己的实验室和干净猪培育基地。另外,我们穗城基地不仅有医院,有研究室,还有大学。等下我们去生活居住区,你们会看到这个开放性的大学校园的。我们的大学,录取接受了2-4年博雅教育的本科生。全国任何一所大学任何一个专业的女生,只要通过了我们集团组织的生化和基础医学知识考试,GPA达到录取标准,就可以在这里完成4-6年临床医学和基础医学教育……大家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李玊第一个举手提问,“肾脏移植医院每年可以做多少台手术?” “10万台左右。”小苏招呼大家上了车,一边开车,一边回答大家的问题,“我们都知道,华夏光是尿毒症患者就超过了200万人,每年还有很多新患者出现,所以集团在中都、申城、江城、山城也将建造大型肾脏移植医院,不过其它基地肾脏移植医院的床位数比穗城基地少……全部加起来,总床位大约在10000张左右吧,每年可以接待30多万病人。” “在咱们穗城基地做肾脏移植,大概需要花多少钱?” “物价上涨后,医疗费用的价格也涨了不少。现在国内的亲属肾脏移植手术费大约是20万元左右;捐赠器官移植的费用,大约是60万元。我们穗城基地的手术费用,应该不会超过华夏币30万元……我们集团的人造器官,属于自体器官移植,服用免疫抑制剂1年以内就不需要再服药了,后续费用低廉,因此总的费用,其实比亲属肾脏移植还低一点。” 就算一个病人只收20万元,10万个病人,也有200亿了!李玊捅了捅孙令的腰,小声说道,“要不你就学肝肾移植吧,以后到这里当肾脏移植医院院长,将来你养我!” “那你干嘛?” “我当穗城基地心脏移植医院的院长啊……到时候,咱们养俩女儿,一个和你姓,一个和我姓……和你姓的那个,就叫孙玊,和我姓的,叫李令。”李玊得意地哼着《我侬词》,“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起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孙令没有吱声,只是往里挪了挪身子,远离李玊——她觉得李玊香的不像话,担心自己会失态,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把李玊给办了。 虽然张凌歌很想给学生一个正常的时间表,但是现在实在太缺乏合格的器官移植医生了,女孩子们不得不过着两头不见太阳的日子。 当然,即便她们不用这么早起,也不用这么晚归,其实也见不着太阳——寒冬不再后,岭南就迎来了恐怖的回南天。 杨树锦看着白色衬衫上的黑点,百思不得其解,“李玊,你看看这是什么?我都洗了三遍了,一遍洗衣机洗,两遍手洗,为什么还有黑点?” “扔了吧,发霉了。” “扔了?我花了2000多买的真丝衬衫啊……这是我最贵的衣服了。” “那你用淘米水试试吧,不过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李玊看着自己肉色内/衣上的霉点,心情很是烦躁,“不是说洗衣房要装干衣机吗?什么时候能装啊?每天相对湿度都在95%到100%之间,空气都能攥出水,这日子没法过了!” 看见李玊把几件内/衣裤扔进垃圾桶,杨树锦的心理终于平衡了一点,“我觉得我的衬衫还可以抢救一下,晚上上网买个染色剂,把衣服染成深色就可以了。” “你想好了要当编辑吗?”李玊把剩下的衣服放进洗衣机,加上洗衣液和消毒剂后,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杨树锦徒劳地用刷子刷衣服上的霉菌,“我觉得还是拿手术刀有成就感一点。” “没想好……我也喜欢拿手术刀。昨天我和张教授聊过,她说她正在考虑干脆不设专职编辑。将来我们会分成专业医师和学术医师。不管发不发论文,只要临床能力够格,就可以当副主任医师和主任医师。发研究型论文的,可以评为学术副主任医师或者学术主任医师。” “如果一个人的临床能力够格当主任医师,学术能力够格当副主任医师,那她的头衔是什么?” “临床主任医师兼学术副主任医师呗!”霉菌怎么也去不到,杨树锦气馁地把衣服扔进洗衣机转,然后也拿了把椅子,坐到李玊对面,“我还是希望自己临床和研究都来得……张boss说了,如果两项都达到主任医师的水准,就可以拿单项主任医师的1.5倍工资,那就是200来万啊。” “你准备搞肺脏移植?那感情好,咱俩把心胸外这块撑起来,然后我媳妇管肾脏这块儿……现在她实在太拼,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和她发生不/正当关系了。” 杨树锦看着唉声叹气的李玊,笑了,“你俩倒是一点也不藏着掖着的,张boss还说要给你们送情侣徽章呢……我看了集团购物网站的情侣徽章,确实够炫,我都准备买一对,就是不知道我的那一位,现在生出来没有。” “再过几个月,医学院就要开学了,不如你去挑一个?”李玊打趣道,“记住去集团网站买一瓶‘夜色2号’……香喷喷的,那些女孩子肯定受不了。” 杨树锦哈哈大笑,淘出手机翻到一张女明星的照片给李玊看,“我就喜欢这样的……明天就是医学生的面试日子,要不咱们一起去挑挑?” “家有老妻,夫复何求?你别诱惑我犯错。”李玊起身拿着洗衣篓装好衣服,笑着对杨树锦说,“好不容易和我家那位凑到同一天过周末,我要留在家里大战三百回合。将军百战后,她要是还能下地站住,就算我输了。” 晚上,李玊往身上喷了小半瓶“夜色2号”,就躺到床上等孙令。没想到等到夜里12点,孙令也没有回来。太困了,实在熬不住,李玊去卫生间又冲了一次澡,打开小型抽湿机,然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李玊醒来时,看见孙令躺在身边。看着她憔悴的容颜,李玊不忍心叫醒她,只好自己一个人起来打扫卫生,然后去餐厅买了两份饭。 回宿舍时,孙令已经起来了,刚冲完凉的她,正拿着吹风筒吹头发呢。李玊立马放下手上的吃食,腻在孙令身上。 “只能做一次,我这段时间真的累坏了。” 一次就一次!历日旷久的李玊,把孙令搂到一边,做起了日思夜想的运动。折腾一通后,李玊让孙令赶紧起来吃点东西,补补身子。 “昨天回来时你已经睡了……你不知道我多激动……张教授说我下个月就可以独自完成肾移植手术了!” “媳妇太厉害啦。”李玊看着越来越有职业范儿的孙令,心想自己也不能被落下了,不管怎样,都得把穗城心脏移植医院的院长位子拿到。到时候,自己和媳妇加起来有好几百万的收入,再养俩女儿,这小日子,怎么想怎么爽。 “现在是一点半,我们一起去实验室吧。”孙令快速吃完午饭,拉着李玊就往外走,“我们必须成为临床主任医师兼学术主任医师,然后再学个医院管理,这样咱俩就都可以当院长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6章 第六章 穗城基地确实是个小社会。时琴在基地的几家超市逛了一圈,发现里面的商品不仅花色品种齐全,而且价格比市面上低了10%到20%,质量也更好一点——当然,物美价廉的前提是,你得用公司券付款。 今天时琴的奖学金终于发到了个人账户。她用手机银行把大部分钱转到妈妈的银行账户,然后去新新生命公司广场附近的信用社,将剩下的钱全部兑换成公司券。 扫码下载了公司券APP和集团通讯工具“新新通”后,时琴来到第七食堂,打算安抚一下五脏庙。 新华集团真够体贴的,在第七食堂门口的宣传栏上,居然还张贴着一张告示,教大家怎么吃荔枝。大概是因为穗城基地北方人比较多,不知道用荔枝壳和荔枝核一起煲糖水饮,可以防止上火并预防荔枝病吧。 今年是荔枝小年,黑叶荔枝的每斤售价都超过了80元,刚刚上市的桂味和糯米糍更是卖到了120元以上,而第七食堂门口摆卖的糯米糍,居然只卖45元一斤。这个价格当然还是很贵的,不过时琴觉得买几斤尝尝鲜,也不算太奢侈的举动。 去年企业倒闭潮中,妈妈工作的公司以减员增效为由,开掉了公司的所有女性。父亲早早就去世了,家里只有95岁的太婆,47岁的母亲和刚满20岁的时琴,日子过得很是艰难。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女性找工作实在不容易,时琴都想干脆退学打工帮扶家里了。好在舍友告诉她,新华集团的穗城基地新建了一家新新医学院,招收大学二年级以上的女生,只要通过了新华集团组织的生化和基础医学及生物知识考试,GPA达到录取标准,就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奖学金,以后每月还可以拿到津贴补助。 新新医学院的考试每年举办4次,时琴参加了今年1月份的考试,成绩优异。收到新新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时,时琴的妈妈却犹豫了。 “阿嬷,听人讲这个集团好多基婆……我只得阿琴一个女……” “你知道我是自梳的,阿琴的爷爷是我从大街上捡来的孩子……作为自梳女,女女的那些事我也是做过的,难道你也看不起我吗?” 时琴的妈妈连说不敢,转身把时琴拉进里屋,告诫她可以找女孩作伴,但是以后必须生小孩,而且她找的女朋友,最好也是岭南人,“北方人都喜欢生吃大葱,日日吃馒头,生活习惯不一样,你会受不了的。” 时琴排在食堂窗口的队伍最后,想着妈妈的叮嘱,嘴角慢慢翘了起来——集团高层里不乏岭南人,冯晨夏和张凌歌就是深海出生深海长大的。而穗城基地,大部分食堂都有粤菜窗口,还有两家专门售卖粤菜的食堂,第七食堂就是其中的一家。时琴看过菜谱,至少卖相不错,都是非常正宗的岭南菜式。 至于找北方人还是岭南人,现在大概也是没得选了。两个月前时琴来这里面试时,就有一个高大的北方女孩围着自己嘘寒问暖的……时琴留意到,现在这个女孩,正坐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像纸片人似的。”李玊用勺子刮着煲仔饭底部的锅巴,一边笑着贬低杨树锦的审美,“真追到手了,你得给她好好补补,再拉去健身房砸砸铁,集团可不推崇幼齿美和瘦弱美。” “会的,会的。”杨树锦的眼睛里冒出一颗颗小星星,“小小的一只,特别能激发我的保护欲……而且,你不觉得她的眉眼长得像朱茵吗?这么典型的岭南美女,我可得抓紧了,你看看那些追着她的目光,特别无耻,特别露骨……狼太多了呀……哦,对了,你再跟我说说女女是怎么做的?” “你也太未雨绸缪了吧?”李玊揶揄道,“现在手都没有牵上,就开始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而且,我刚才和你说了那么多,都可以写一本小/黄/书了,你还觉得不够?” “知识就是力量嘛,自然是多多益善。”杨树锦低头把剩下的叉烧肠粉吃光,用茶水漱了漱口,又拿湿纸巾仔细擦干净自己的两只爪子,“马上就要轮到她打饭了,我得过去陪她吃饭……我现在形象如何?对了,我出门时忘了带‘夜色2号’,你把你的借给我用用。” 李玊笑着打开双肩包,拿出一支淡香水,她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这瓶刚开没多久,还是不要给杨树锦浪费了。李玊勾着脑袋在包里翻了许久,终于找到一支只剩下几喷的“夜色2号”,然后满脸肉痛地递给杨树锦,“别在这里喷,我这边还有给孙令打包的吃食呢。” 杨树锦跑到走道上,喷光了瓶里的所有香水,又扯了扯身上像腌菜一样的白大褂,再咧开嘴,露出八颗白森森的牙齿,微笑地走向她的“猎物”。 李玊没眼看杨树锦的急/色/做派,站起来整理好桌子上的盘子,把它们都放进回收车,然后拎着打包好的食盒,向肾脏移植医院走去。 孙令可以独立做肾脏移植手术后,更是忙得不见天日,午饭经常用牛奶饼干就打发了。李玊心疼媳妇,上周开始,她每天给孙令送午餐。不知道孙令的手术要做到几点,午餐不能买热食,只能打包葱油饼、卤蛋什么的,虽然营养不见得比牛奶饼干强,但至少能换个味儿,不至于那么单调。 走在路上时,李玊还在想孙令断掉的门牙。穗城基地没有牙科诊所,想看牙医就得跑去城里,而且做牙冠得跑好几趟。李玊想,不管孙令怎么忙,这个月都得拉上她去看牙医了。不然门牙不敢用力,会影响面容的,媳妇的俏模样也可能会变残。作为一个颜控,李玊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儿发生。 医生办公室没见着孙令,看来她还没有下手术。李玊来到走廊的储物柜边上,输入密码,然后把吃食放在储物柜中间最明显的那一层。一会儿孙令下手术后会来检查储物柜的,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李玊和孙令交换物品和信件的地方——对了,还有信件。虽然即时通讯工具发达,但情信还是最浪漫的。今天午饭前,李玊花了一个小时,耗尽了脑细胞,才写满了一页A4纸的情信。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当然必须让媳妇马上看到自己的心意。 搞掂这些事儿后,李玊来到心胸外科的医技楼,拿出心脏模型,开始练心脏移植技能。 作为张凌歌的博士生,李玊自然可以用干净猪做心脏移植实验。不过基地的病人太多,培育干净猪又需要时间,所以用来练手的干净猪特别紧俏,李玊等人只能拿心脏模型来练技能。好在基地的器官模型都是特制的,血管接错了,器官颜色会变黑;操作不当,还会流出以假乱真的血液。 张凌歌教授每天都会做4台手术——上午2台腹腔移植手术,下午2台胸腔移植手术。所以每个学生每周最少可以跟3到5台手术。手术跟多了,后面就到了自己亲手实践的时候。腹腔手术中肾脏移植手术相对而言比较容易,所以全部腹腔移植的学生都可以做肾脏移植了,其中的佼佼者,像孙令等人,已经可以做肝脏移植了。 但是心胸外移植的学习进度没有那么快,上周,才有一个学生上台做了肺脏移植,今天下午,李玊也够格做心脏移植手术了。 练了一会儿,李玊就回到心脏移植医院的医生办公室,闭目回放心脏移植的每个步骤和要点。刚回放了一遍,张教授就走了进来,“李玊,再去熟悉一下病人资料,然后换衣服刷手,下午第一台手术由你主刀。” 张娜是渤海省乌县煦镇人。大一上学期跟着冯晨夏去老家社调后,她就成了冯晨夏最忠诚的追随者之一。3年前,她取得了宪/法/学和行政法学方向的博士学位,随后正式加入集团法务部,负责制定《国民待遇条例》。现在《国民待遇条例》已经成了集团的基础法规。去年年初,她和骆炫瑛被派往穗城基地,成为这个基地的正副头头。 张娜实在厌烦了中都越来越冷的冬天,接到调令后,她还是挺开心的:终于可以逃离这冰天雪地了。没想到穗城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位于北回归线附近的穗城,1月最低温度居然降到零度以下,而且1月和2月,穗城下了5次雪! 下雪还不算恐怖,最恐怖的是冻雨。那1个多月,穗城的道路变成了镜子,基地的工程车和运输车就撞了几十辆。张娜紧急调来化雪盐,给所有车辆都换了雪地胎,情况才好了一点。 去年年初,员工楼还没有建好,张娜只能哆哆嗦嗦地和同样缩着一团的骆炫瑛在各个工地转悠,打死也不进冻成冰窟的办公室。 没想到今年比去年也好不到哪儿去——张娜把除了冷库以外的所有建筑都安上中央空气调节系统,终于可以过一个暖和的冬天了,谁知道寒风刚过,就迎来了长达3个月的回南天。 中央空调确实可以调节湿度,但是人不可能整天待在室内,于是张娜和所有基地的人,都开始便溏了。 刚开始,张娜以为这么多人大便不成型,是食堂的食物不干净造成的。她狠狠地训了几个食堂的负责人,一位本地人不满地嘀咕道:北方人就是见识少,这是因为湿气太重,喝点祛湿茶就好了。 祛湿茶?张娜看过张凌歌发在集团群里的文件,知道这些祛湿茶、凉茶什么的,有可能会损伤肝肾,就跑去找岭南人兼医学专家张凌歌,问她有什么解决办法。 “这个好解决……便溏是因为脾阳虚,你让食堂多煲一些粥,要烂一点,最好是白粥,然后让大家多喝点就可以治疗脾阳虚了……不过治疗脾阳虚的大/杀/器是荔枝。等荔枝上市了,你让员工们都多吃一点,保证她们一年都不便溏......其实吧,我有时候都想给大家开个中医养生班。岭南好中医很少,大多是清热解毒派。要知道现代女性几乎全部是脾阳虚、肾阳虚,哪里经得住凉茶和冷饮的摧残......” 张娜按张凌歌说的法子,早早去深海南山等地收购了几个荔枝园,再让食堂注意多买点温养脾胃的食物,好不容易解决了大便不成型问题,穗城又进入了台风季……在欣赏17级台风席卷而过的威风之余,张娜还得解决基地的新麻烦。 按照冯晨夏和张凌歌的设计,基地的人员构成以女性为主。医生和大部分员工都是女性,但是也有例外,护士就必须有女也有男。因为张凌歌要求男病人由男护士负责。 前几年经济开始下行时,集团就委托几家护校和医学院代为培养男护士。就业形势不好,这些男人也没有余力去讲什么面子,招生情况还是不错的。今年年中,第一批护校毕业的男护士开始上岗,而张娜也必须解决基地的安全问题。 从国外请来的移植医生里面,有一半左右是男医生。这些男医生住在远离宿舍区的男专家楼,而且人数不多,安保问题还不太突出。现在700多个男护士上岗了,基地的安全问题就变成了第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 男性的体力相对女性而言,具有压倒性的优势。而基地这些人,除了自己、张凌歌和骆炫瑛等人外,全部都没有人工外骨骼。张娜只好把男护士的宿舍建在基地以外,然后每天用大巴来回6次,接送这些三班倒的男护士们。 在来穗城前,张娜只是一个上级交待工作,自己尽力做好一切的螺丝钉。现在成为“一方诸侯”后,才发现每天要面对的琐事实在太多了,而且根本没有人分担她的责任——骆炫瑛是基地负责技术的副总,她的工作也很多,但是至少有点技术含量,不需要考虑什么冻雨、荔枝、大巴车什么的;每个部门也确实有部门头头,她们也都很能干,但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时,依然会上交到张娜这里。 唉,工作就是困难叠着困难。张娜叹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珍藏的铁观音,用小型电磁炉煲了一壶开水,再往紫砂壶里注入热水洗了洗茶,然后用90度的热水泡了功夫茶,自斟自饮起来——现在张娜全靠功夫茶,才能保持每天精神抖擞。 窗外传来一阵阵吼叫声,张娜知道那是安保公司在集训。张娜想,要不要向集团申请一些人工外骨骼呢?不用泰森级,普通级别的外骨骼也可以加强基地的安保力量,至少穿了外骨骼,挥舞警/棍时,力气也会大很多。 张娜打开电脑,写了个简单的申请报告,然后揉揉眉头,拿着一杯泡得浓浓的铁观音走到阳台,望着远处下班的人们。 楼下这些女孩子,基本上都是成双成对的。“夜色2号”确实解决了她们的感情问题,可惜张娜自己依然是孤身一人。 不独张娜,实际上集团高层中,除了早早结婚的张全、死硬异性恋张凌歌外,绝大多数人都是单身。虽然集团不少人在传冯晨夏和曹欣的绯闻,但张娜知道,即便二人有了/肉/体/关系,也绝不会公开情侣身份。 其她集团高层,就更不可能在内部搞姬了。这不是情感问题,而是政/治问题——每个人都分管一摊要害部门,如果两个高层搞在一起,势必会引起猜忌,冯晨夏也绝不允许集团变成某些人的家/天下。 前几天,张娜和骆炫瑛一起检查几家工厂的生产流程时,张娜发现骆炫瑛喷了“夜色2号”——在集团内部有个潜/规则,就是高层不在公开场合使用“夜色”系列。除了整天围着冯晨夏转的曹欣外,所有人都自觉遵守这个潜/规则,至于私下怎么做,没人在乎。张娜不知道骆炫瑛为什么明知故犯,也不知道她是想诱惑自己,还是基地的其她女孩儿。 张娜其实对骆炫瑛也有点感觉。那天闻着骆炫瑛身上的味道,张娜很是情动.但张娜明白,自己和骆炫瑛管着穗城基地好几万人,这里又远离中都,就像个小诸侯似的,如果她和骆炫瑛滚在一张床上,冯晨夏绝对会处理她俩。这就是政治! 寂寞空虚冷还是用其它办法解决好了——可以找下面的小女孩,可以找外面的人,也可以在人造子宫种几个孩子。 6个月前,张娜已经在穗城的人造子宫医院种下了囊胚,/精/子用的是基地女孩捐赠的血液改造的,年末,女儿就会出生了。有了小家伙,张娜会忙得不知魏晋,哪儿有时间想什么别的心思? 在女儿出生前,张娜还要忙招人的事儿。集团就像一个黑洞一样,对人才的需求几乎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去年下半年,张娜招聘并培训了1万多人,现在这些人在江城集训,等她们的女性意识和集体荣誉感成型后,会拉去阿费力加洲工作。 提起阿费力加洲,张娜又想起粮食问题了。气候变冷后,全球主要国家的粮食产量都下降了很多。好在集团早早布局了农业生产,现在东北、华北、滇省等地的粮食,基本上可以满足集团内部需求,不足部分,则由阿费力加洲的农场供应,集团还会从东南亚等国进口一些丝苗米。不过现在穗城基地的扩张太快,单靠穗城和东南亚的粮食是不够的,张娜准备再打个报告,请求增加阿费力加洲的粮食。 张娜返回房间里,正准备写申请,就接到冯晨夏的电话。 “集团在长三角建了一个半导体基地,你赶紧从穗城的大学和深海的公司里多招一些女性。” “要招多少人?”张娜问道。 “有多少要多少。集团要准备两套研究班子,所以其它专业的人,你也得多招。现在不打基础,以后就来不及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7章 第七章 张娜忙完琐事后,这几天和助手一起跑了穗城的几家农学院。 粮食大幅减产后,种子问题就成了关键因素。集团在滇省和长三角各设了一个农业研究所,而转基因技术和杂交技术,是研究的重点之一。 张娜去年从穗城的农学院挖到几个种子专家,这几个月又跑去农学院预定了一批农业机械化与自动化、动物医学和动物药学的学生,包括大学一二年级的本科生,张娜把她们也都预定了。今天,张娜又给几家大学的水产养殖及海洋科学的女生做了宣讲,顺便捞了10几名女教师。 开车去深海的路上,张娜坐在后座上发起了呆。集团人事部这个大黑洞,几乎用竭泽而渔的方式招揽人才——集团招聘后,这些大学和机构,就像蝗虫过境一样,全部变成了和尚庙。张娜不知道这么做对女性地位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是好事吧,也确实是好事。女性就业容易了,需要考核就业率的大学,自然更喜欢招女生;说是坏事,也确实是坏事,成功女性被集团搜罗一空,会不会影响女性在国内的整体地位呢? 现在张娜要去深海找一位“过气”的职业经理人兼半导体专家。此番去深海,拿着大把钱砸下去,深海的半导体企业及相关产业的女性,大约也会自己扫得干干净净的——张娜想,集团干脆改名叫蝗虫得了,而自己和其它几个基地的头头,就是蝗虫的触角、口器和那六只腿。 …… 白晓秦在厨房里忙乎了快一个小时了,还没有整出像样的饭菜。唉,自己就不是一个宜室宜家之人,也许当初不该那么冲动。公司虽然以锻炼新人的借口让自己靠边站了,但新部门也有上百号人,管好了,也会有一点成就感的。而且自己已经年满48岁了,再混几年,就可以边养老边给女儿带孩子,在哪儿混不是混?年中脑子一热递交了辞呈,现在好了,每天和柴米油盐酱醋茶打交道,日子越过越邋遢,还真不如在清水部门熬到退休呢。 一递交辞呈,就在网上发了简历,也和几家猎头公司聊过,两个多月了,却只接到一家公司的意向。这家公司的穗城老总,说是下午会来深海和自己聊聊……如果这家公司再没戏,自己还是去报名参加厨艺培训班好了,将来带孩子,厨房总是要进的。 和自己联系的这家公司,白晓秦知道,是一家声名赫赫的跨国集团,主打产品是医疗制药、建筑材料和新能源技术。白晓秦不知道自己去那儿能做什么——这么大年纪了,不可能转行,也许这家集团就是来消遣自己吧。 白晓秦扔下厨房这摊杂乱,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从架子上拿了一盒牛奶和几片消化饼,边吃边整理简历。 不涉及之前公司技术秘密的资料还是带过去吧,简历就不用物色了,写得再天花乱坠,对方看着自己花白的头发,也不会有什么兴趣的。就当去混餐饭,顺便锻炼身体好了。 白晓秦想通了,随便换了套休闲装,拿上女儿买的皮肤包,把资料塞进去,就下楼信步走向约好的餐厅。 走进包间时,白晓秦只见里面坐着两位年轻女性,年纪稍长的那位,今年也不会超过30岁。 “您好,白女士,我是新华集团穗城基地的负责人张娜。” “你们好。”白晓秦和张娜、张娜的助手握手后,就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眼睛盯着张娜。 “是这样的,我先介绍一下情况吧。”张娜笑着看了看满脸戒备的白晓秦,“我们集团在长三角要建一个半导体研发中心,想请您这个专家出山。” “我不是什么半导体专家,我已经有十几年不做具体研发工作了。”对方也许找错人了?白晓秦松了口气,内心的郁闷劲儿却更甚了。 “我们知道您的经历,也不打算请您做具体的研发工作,而是希望您能像海思半导体公司的何庭波女士那样,带出一支半导体研究团队。” “何庭波的成绩离不开上百亿华夏币的支持,你们集团愿意这样砸钱吗?据我所知,你们集团的下属公司雏鹰投资,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放心,我们集团比海思的东家有钱,在砸钱方面,您不会遇到比我们更大方的。而且我们会给您充分的时间——海思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出成果,我们给您20年的时间。” 白晓秦沉吟着,这个条件比她想象的更优惠。 “据我所知,您的女儿现在在尤罗巴洲学习,对吧?如果她愿意,集团也欢迎她的加入。我们集团求贤若渴,正需要像您和您女儿这样的人才。” 剩下的时间,是在友好的气氛下度过的。白晓秦下载了新华集团的新新通APP,然后和冯晨夏聊了近1个小时。聊完后,戒酒多年的白晓秦非常兴奋,她甚至和张娜及助手一起干光了一整瓶干红。 “我必须全部招女性吗?”略有醉意的白晓秦显出其干练直爽的一面,她笑着揶揄新华集团,“难道在你们看来,性别比成果更重要?” “能尽快搞出成果当然好,但我们也非常看重技术掌握在谁的手里。”张娜笑着干光了杯子里最后一点酒,“您可以招男性。但是我希望您能同时注意培养女性……至少10年后,我们希望看到研发中心的技术和管理主力,全部是女性!” “我答应你。”白晓秦也笑着举起酒杯,“希望我的肝脏能耐用一点……好在你们集团有肝脏移植医院。我要是有什么不妥,集团一定要请张凌歌教授帮我做肝脏移植手术。” 上午,时琴上了一节张凌歌教授的基因学课程,下午她又和基础医学院的学生一起,上了两节吕章水教授的远程网课。今天最后一门课是集团法规章程讲座,主要讲的是最近开始实施的《国民待遇条例》。 下课后,时琴坐在位子上没有动,心里有点烦躁。 杨树锦追了自己快一个月,8月底,在和李玊、孙令两口子一起郊游时,时琴终于把初吻交给了杨树锦。没想到从那以后,快2个月了,时琴再也没有见过杨树锦。 每次时琴去心胸外找杨树锦,都见不到人,据护士说,杨树锦正在上手术呢……时琴听说杨树锦是集团医学杂志《移植》的编辑,就主动要求加入《生殖》杂志社,希望能在杂志社遇到杨树锦,没想到时琴在杂志社晃了半个多月,却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这是遇到人渣了吗?时琴气得不行——自己又不是没有人追,何必吊在这个家伙身上?即便这个家伙体贴时真的很体贴,即便她很符合自己的审美,即便自己已经沉沦了,但对方已悄然脱身,自己还是爬出这个坑吧。 时琴收拾好东西,刚走出课室,就被一只手拖进消防楼梯。时琴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带着熟悉香味的柔唇就印了上来。 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时琴酣畅淋漓地吻了下去。20分钟后,杨树锦拽着时琴就往回跑,“赶紧的,我们把最后一步完成了吧,晚上我还有夜班呢……” 时琴奋力挣脱杨树锦的魔爪,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你这个人渣,你是不是除了上床,什么都不想?上床以后,你再来个始乱终弃,消失好几个月,把我扔在一边,我该怎么办……你滚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不,不是这个意思。”杨树锦摸着半拉脸解释道,“我真的太忙了。张教授把亚米国那一套拿过来折磨我们,每周我们最少要在医院待80小时,上周我待了整整97个小时!我……我一想到外面那么多狼盯着你,饭都吃不好……我不是说让你把你自己给我,我是说咱俩都把自己给对方……我保证不会弄疼你。” “不行,我需要浪漫。没有浪漫的过程,就别想走到最后一步。”虽然话说得气势汹汹的,但看见杨树锦脸上越来越明显的巴掌印,时琴后悔下手重了点。 “那……我们去喝咖啡吧。湖边那家西餐厅不错,吃饭时可以让她们点蜡烛……” 吃完芝士鱼汤后,时琴已经不生气了。她嘟着小嘴对杨树锦说,“你要是能帮我写心得,我就原谅你。” 杨树锦拿过《国民待遇条例》法案,算了算自己这周的空余时间,咬了咬牙,应承下来。 “哼,哪个要你帮哦?我只是在考验你。你要是拒绝了,我们两个现在就分手……”时琴看了看眼里布满血丝的杨树锦,一把将法案抓了过来,“你就说说你自己的理解吧,然后我再加上我自己的理解,3000字很容易凑到的。” “嗯,这个《国民待遇条例》,其实主要就是一个平等条例,其宗旨就是为了防止不平等的‘代际遗传’……所谓代际遗传,就是说由于现在没有平等的环境,导致后面大家无法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不平等现象加剧……打个比方,A和B竞争,由于A是制定规则的,TA制定的规则将B放在了不利地位,所以B很难赢;而B输了以后,B的后代面临的竞争环境将比B更差,因此B的后代赢的几率更小了。这就叫代际遗传。” “这是说……结果公平才是真的公平?”时琴不解地问。 “《国民待遇条例》并不追求绝对的结果公平,但是条例制定者认为,在社会领域,必须施行比例代表制以保证公平。因为不同地位、不同性别、不同种族的人,很难对对方的痛楚感同身受,所以必须有自己的代表来为自己这个群体发言——所以现在集团规定,女性在领导岗位的比例,不能少于女性实际比例的9成。当然,我们集团绝大部分员工是女性,所以集团和基地的头头都是女性。” “那为什么《条例》还规定在公众领域不得出现宗/教/标识呢?” “因为要尊重无神论者啊……他们不能老让我们尊重他们,他们也必须尊重我们。况且他们之间也有矛盾,所以为了防止打架,最好的办法是不出现任何标识……因此我们的食堂里有非肉类的素菜,但是它们不可以标识为斋菜。”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时琴眼里闪着小星星。 “因为……这个条例的制定者就是穗城基地的大boss张娜张总。我们一到基地,她就给我们做了详细讲解。” 杨树锦看看时间,还有40分钟就要上班了。她想了想,俯身对着时琴的耳朵悄声说道,“我们还是找个时间做最后一步吧……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真的怕你被人抢走。” “做了就不会被抢走吗?没想到你是个女性直男/癌!” “不是这个意思。”杨树锦又看了一眼时间,“春节过后,我们这批人可能要回中都了……我以后会争取来穗城工作的,或者你到中都的基础医学院学习也行……我只是想先吃颗定心丸。” “元旦再说吧。孙令和李玊不是说元旦要去万绿湖吗?到时候答不答应你,要看我的心情。” 《国民待遇条例》刚实行没多久,穗城基地就有7名男士成了受益者。 《国民待遇条例》规定,集团的所有员工,无论性别,都可以享受带薪育儿假。在集团人造子宫医院培育孩子的员工,胎儿孕育期的第9个月至第12个月免费,且可以享受为期2个月的育儿假;如果孩子不在人造子宫医院孕育,虽然育儿假的时间依然是2个月,但第二个月只发7成薪水。这7名受益的男士,孩子都不是人造子宫孕育的,但是集团强制休育儿假,若有隐瞒,工作都会丢掉,因此他们心情复杂地回家带了2个月的孩子。 人造子宫医院接受集团员工委托时,张娜要求每个单位都排好时间表,避免很多人一起休育儿假从而耽误工作的事情发生。好在育儿假只有2个月,排班还是排得过来。 用人造子宫孕育孩子并不便宜,穗城这边的定价是单胎20万元,双胎36万元,而集团员工的内部价是6折。 花12万元生个孩子,即便集团和银行都可以提供免费分期付款的机会,大部分男护士也是不愿意的。不过,如果加上在集团里的个人前途,花十几万又变成了划算的事。 护士也有技术职称——护士、护师、主管护师、副主任护师和主任护师等。另外还有病区副护士长、护士长等行政职称。每上一个台阶,收入都会有很大的提升。因此,穗城基地的男护士,看到女护士们纷纷参加医学院的半脱产学习,也开始动心了。学1年半,护校学历就可以变成大专学历,再学多2年就可以变成本科学历。而本科学历,无论是技术职称还是行政职称,都比护校毕业上升得快。 另外,穗城基地还有潜/规则——在人造子宫医院孕育孩子,且老老实实地提供含有XX染色体囊胚的员工,评职称升职就是比别人快。男护士们看看外面萧条的经济,再想想未来可以拿多少钱,纷纷跑到人造子宫医院冻/精/培育囊胚,并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性别偏好,生什么品种的孩子都可以。 穗城第一批人造子宫医院培育的孩子已经出生了,这些孩子全部在人造子宫容器里待满了12个月,2个月育儿假后,她们和自然生产的5个月孩子差不多,托儿所照看孩子也会容易很多。 下班前,张娜去托儿所检查了工作。辅食机、冲奶器、纸尿片什么的都准备齐全了,也有足够的儿科医生和护士、育儿师,但是还是有一些准备不到位的地方。 “摄像头不够吧?”张娜打开托儿所的APP,看了一圈所有的监控画面,对所长说,“除了成人厕所,其它地方都必须有监控。活动室只有一个摄像头是不够的,另外,户外运动场也要有监控。” “好的,我马上就让人去装。” “这几批孩子加起来,性别比例如何?” “从现在到明年春节,一共有71名孩子,也包括您的女儿。”所长陪笑道,“其中65名女孩,6名男孩。” 张娜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夜色2号”确实很有用,现在基地的小姑娘们,大多内部配对了,而女女生孩子,生的一定是女孩。其它外部配对的,异性恋比例也不超过5成。再加上强制性的育儿抽签制度,不仅基地内部的性别比例符合预期,为社会人士培育的孩子,女性比例也超过了6成——冯晨夏肯定会给刘贝蒂发一枚大奖章。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8章 第八章 曹欣越来越漂亮了。刚满30的她,比十几二十岁的时候更美艳,不说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至少在女性扎堆的新华集团,她也能让大家呆呆地看到不知日月……可惜曹欣的美丽只想留给冯晨夏,一离开冯大/大的视线,她就怎么邋遢怎么来……这会儿,忙着验收中都基地的曹欣,离女神的标准就差了十万八千里——戴着安全帽,穿着肥大工装服的曹欣,随意披着一件皱巴巴的军大衣,脚踏已经看不出本色的高帮鞋,脸上还带着几道污渍,其中一道斜横在鼻子下,就像长了小胡子一样。 卫强和工程部、商业部、学校等部门的头头,正随着这位仅次于冯晨夏、张全的集团三号人物,在基地里跑来跑去、爬上爬下的。这位冷艳美女,一点也不讲情面,即便卫强是张凌歌的男朋友,曹欣也经常让他下不来台,而且曹欣对卫强的褒贬之词也会很快传到远在岭南的张凌歌耳中,卫强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这位大/神。 曹欣首先检查的就是无障碍通道,包括无障碍厕所、扶手、坡道、盲文指引、求助点等。华夏有近9000万残疾人,但是大家日常生活中很少看到他们,因为出行环境太不友好了。在验收时,曹欣特地让一名员工推着一辆坐着成年人的轮椅车跟在后面。检查完直升电梯和无障碍厕所后,一行人又试乘了自动扶梯。 “嗯,这个设计不错。”看到商场自动扶梯检查口的位置,曹欣满意地点点头,“办公区也是这样设计的吗?” “是的。我们在委托设计院做设计前,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前些年,自动扶梯检查口盖板没有安装好卷死人的事儿时有发生。我们分析了事故原因,觉得光靠规章制度来约束维修工人还是不够的,应该从设计上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工程部部长特意用脚死劲儿跺了跺地面,“现在我们把检查口设在扶梯的侧面,且设计成有围护的狭长检查口,虽然维修工人会稍微麻烦一点,但是行人上下自动扶梯时,踩到的都是坚实的地面,没有翻开或塌陷隐患,因此可以彻底解决自动扶梯卷人的问题。” 工程部长又指了指自动扶梯中段的三角挡板,“这一块三角/区被称为‘老虎口’,也经常发生夹人事故,所以我们将这一段全部用透明挡板封死了……当然,老人和小孩乘坐自动扶梯,还是应该有人陪护。” “这几个方面你们都考虑的很全面……回头整理一下,写入集团建筑设计规范。另外,商场也不能一个男厕都没有,一楼右侧的厕所,设置成无性别厕所吧。”曹欣对工程部部长点点头,然后转身问站在最后的商业部部长,“现在你们的招商情况如何?” 商业部长赶紧走到曹欣身边,“根据您的指示,只要有集团的产品做替代,采购部都会采买咱们自己的商品的……不过,生物实验室新出的人造肉,味道有点,嗯,独特……还不如比尔盖茨投资的Beyond Meat呢……您觉得我们应不应该采购呢?” “她们搞出来的人造肉不是有两种吗?一种是植物蛋白做的人造肉,其实和传统的斋肉差不多;另一种是动物细胞培育的……咱们自己的产品还是要支持的,你们和生物实验室一起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做成肉丸、肉饼什么的,不过应该有清晰的标识,消费者必须有知情权和选择权。” “好的……其实我们更期待张凌歌教授研究的整块动物肉什么的。”商业部长从手上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申请表交给曹欣,“我们商业部不仅要负责中都这边,其它基地也得管。穗城基地的主粮缺口比较大,她们昨天发了个调粮申请。我们已经要求阿费力加洲那边赶紧运几船粮食过来。不过集团的人越来越多,阿费力加那边也是有心无力啊……您看,集团是不是应该研究一下辅助食品主粮化?” 曹欣知道土豆主粮化研究,不仅集团在搞,国内很多公司也在搞,但是华夏人的饮食习惯决定了土豆不可能成为主粮。最近,阿费力加洲的研究所用木薯淀粉添加强化营养物质,经过机器糊化、造粒、干燥后制成的人造大米已经在市面上卖了,市场反馈如何,目前集团还没有看到调查报告。人造大米便宜,在农作物普遍减产的今天,还是有一定市场的,不过新华集团员工的收入高,购买力强,人造大米在集团的超市里不一定卖得动……但是不管怎么样,还是让商业部内部采购一点吧。 “对了,还有女性成衣扣子的方向问题。”商业部长又想起了几个问题,“在华夏,九成国民是右撇子,而女性成衣的扣子在左边,非常不方便。我们要求厂商给我们提供右侧扣子的成衣,有不少厂家说女性成衣的扣子在左边是传统,不好改。想改的话,要重新打版,还要调整设计工序和生产线流程。所以刚开始我们无法采买到足够的成衣,成衣部只能先空着……那些想入驻商场做成衣专卖的品牌,也因为我们的要求,部分打了退堂鼓。” “你们考虑得很全面,这些品牌不按我们的要求,我们就不让它们进场好了,而且集团所有的基地全部不采购……既然它们不想赚钱,就别让它们赚!”曹欣带着一队“尾巴”朝学校区方向走去,“另外,你们商业部也可以搞搞轻工嘛。我们集团招的纺织、设计人才也不少,别让她们闲着……我上次让你们几个部分搞的商品规范现在做成什么样了?所有的产品,必须有女性试用者报告,且女性试用者的比例不得少于6成,这个是硬标准。” 曹欣停下脚步,叫住一个女孩儿,“你们健身房的广告有点问题。据我所知,HIIT(高强度间歇训练法)的研究,绝大部分采用的是男性测试者的数据……在女性测试数据确认这个锻炼方法有效之前,不得再做广告,也不得再在健身房推广这些运动。所有的产品,除了专门针对男性的产品外,必须有女性试用报告;所有的服务,也必须有女性试用报告。” 商业部长的脸蛋耷拉下来——她明白按曹欣的要求去做,会推迟中都基地配套设施的投入使用时间,而这个时间是刚性的,所有配套设施必须在大年三十,即己酉年1月14日以前投入使用——只剩3个多月了,没办法,加班吧! 卫强到工程部就职后,不仅参与了集团中都基地的基建工作、设计装修工作,也可劲儿地设计了一大堆雕塑作品——集团有钱,很多原本只能停留在纸面上的设计,集团审核过关后,都可以真的造出来。所以中都基地的所有建筑,都至少有一个或抽象或具象的雕塑,而那几个大绿地,更是摆放了一堆雕塑作品。 卫强很希望听到验收者对这些雕塑寓意的学术评价,可惜整个集团高层,除了张凌歌真的懂艺术外,其她人都是半桶水,而今天主持验收的曹欣,则是连一滴水都没有,她也就是给自己挑衣服时有点眼光,连自家孩子的衣品都差得要命……曹欣评价雕塑的唯一标准就是像不像,在第11次听见曹欣点评雕塑做得不像、“这一堆东西是什么玩意儿”后,卫强觉得双脚被灌满了淤泥。他垂头丧气地走在队伍后面,觉得这个晚秋变得越来越晦暗了。 “这个像,真像!卫强?”曹欣绕着一个组雕转了两圈,大声叫着卫强,“你终于搞出一个像的了。” 组雕的主角是一群女孩儿,中间那个正在指挥塔吊的漂亮女孩,其模特就是曹慕夏——是因为里面有你的俩女儿,所以你才喜欢这个组雕么?卫强无语地吐槽道,里面也有我家的两个小家伙呢,我家的小丫头在玩打仗,比你家的更威风。 “你们看,你们看,这个是顾呦呦,还有这个,是冯坚朗……做得真像,就像倒模倒出来一样。”小学校长也跑过来凑趣到,“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栩栩如生了。” 一群人围着组雕赞叹了许久,然后大家走向小学食堂,准备一边验收,一边顺便吃个中午饭。 通往食堂的风雨回廊,方柱上挂满了杰出女性画像,有共/和/国第一位女将军李贞,有院士王小云,有居里夫人,也有新晋诺奖获得者张凌歌。曹欣仔细看着画像下的文字介绍,问校长其它地方有没有类似的画像。 “有的,有的。教学楼的走廊里都挂满了。” 曹欣点点头,想了想又说,“不一定全部是名人……你们可以找一些女性军人、女性科研工作者、女性政治家的群像挂上去。科研人员最好是各行各业都有,也不一定都是华夏人……另外,还可以画一些宣传画,里面是一群小女孩扛着枪、拿着试管、对着计算机,或者握着权柄,下面写上‘我的理想是当将军;我的理想是当科学家;我的理想是成为政治家’什么的……卫强,权柄应该怎么表现?” 卫强被问愣了,他脑子高速转了几圈,终于想起来一个形象,“法……法官锤?” “这个好!再搞几张法官、律师的组画。”曹欣大手一挥做豪迈状,“卫强,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好好干,弄好了,新版公司券的设计我也让你带队。公司券上也应该有劳动妇女的形象”。 跟着曹欣跑了大半天的卫强,坐在道牙上累得站不起来。时铭和时诵倒是体贴,给卫强锤了一会儿腰,如果不是两个小家伙的力气太大,卫强实在承受不起,这副父慈女孝的画面还是蛮好看的。 今天是周五,卫强犹豫是应该待在基地这边,还是回后海的大宅子——集团的宿舍已经建好,张全和张凌歌各分了一套。不过宿舍下周才验收,卫强只能和准岳母一起住在集团租的房子里,而在城中的准岳父,住在西城的房子,自家的四合院则让基础医学院的博士生给占领了。 周末还是回四合院吧?卫强在家庭群里发消息@准岳母、准岳父,不一会儿,俩人都回复了,陈匀说自己马上就回家做饭,好给小孙女们改善一下伙食;张全让卫强带着两个小家伙在集团大厦停车场等着,说是几分钟就能下来。 卫强在楼下等了二十多分钟,张全才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两袋吃食,“香炸人造肉丸子,大袋子是素丸子,小袋子荤丸子……等下肯定会塞车,都不知道几点能到家,让小家伙先吃点顶顶吧。” 中都就是个大停车场,周末尤甚。本来从东南方向进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走上西直门桥的,但张全为了躲避拥挤路段,居然走到了西三环,然后被其它车逼上了北二环和西二环之间的这座奇葩的“世界第九大奇迹”。 准丈母娘开车,即便开错道了,卫强也不敢抱怨,好在手里有两袋丸子,可以安抚一下饿得嗷嗷叫的两个女儿。 “这袋丸子吃起来好像嚼粑粑。”时诵呸呸地往外吐渣,卫强赶紧抽出纸巾接着。 “臭丫头,瞎说什么?”张全回头从袋子里也拿出一粒荤丸子放进嘴里,嗯,确实不好吃,纤维太细,含水量过高,软哒哒的……看来生物实验室还得继续攻关。 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张全终于带着准女婿和两个孙女回到了大宅子。现在已经快9点,吃了一肚子素丸子的小家伙,困得不行,陈匀只好和卫强一起把她们伺候上床。 “春节小凌要回中都过年,然后她就得四环、六环两边跑了。你想好了让她住哪儿吗?”陈匀给老婆夹了几块排骨,最近张全也忙得很,瘦了不少。 “我叫你少做这么多肉菜了……你自己有胆结石不知道吗?”张全把陈匀碗里的肉和排骨都夹到自己碗里,“你也得减减肥了……今年又没有体检吧?你们公司的福利也算可以的了,差不多的项目都可以有,为什么不去医院好好查查呢?” 准岳父喜欢美食,经常自己偷偷地做宵夜,卫强都知道。他老觉得准岳母和准老婆太苛刻,难道让准岳父光吃大米饭么?但是准岳父有胆结石,最近在做药物治疗,然而小结石并没有完全清除,现在还经常会腹痛,所以饮食还是得多注意。卫强起身把桌子上的肉食都撤下,去厨房给陈匀盛了一碗白粥,然后自个儿去儿童房看女儿。 见陈匀老老实实地喝白粥,张全脸色好了一点,“小凌最近得两边跑,等她的学生能独立做手术了,她大部分时间就得待在四环……有几位领导点名要小凌做手术,等她回来就要亲自给领导培育人造器官……没办法,政/治(任/务。” “那小凌和卫强分居两地,这对她俩的感情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啊,工程部的应酬太多。”张全想起了来新华集团前的那些应酬,有点烦躁地说,“工程口、基建口,风气都有点不正。咱家小凌心气高,眼里不揉沙子,如果卫强被外面的人带坏了,小凌决不会给他补过机会的……卫强这孩子,现在看着还好,他父母又不在身边,我们得对他负责,你最近找个时间和他聊聊。” “嗯,咱俩也早点退休吧,别让卫强把精力都耗在带孩子上……唉,一过55岁,我就觉得精力有点不济……16年前,我爸死于前列腺癌并发骨转移,2个月前,我哥也走了,一模一样的病。两人走的时候都只有50来岁。”陈匀放下碗筷,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估摸着这病有遗传因素。你知道我为啥不爱去体检吗?检出来又能怎样?都说早期前列腺癌可以根治,我哥早就查出来了,也做了放射粒子植入,最后还不是复发外加骨转移了?” “你查出前列腺癌了?”张全的筷子都吓掉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没查。我已经两年没有体检了。” “周一咱俩都请假,我去找和谐医院的专家给你看看……有病就得治,你也别那么颓废。现在小凌的事业刚起步,好日子还在后头,咱俩最少得坚持到重孙女出生的那一天。” 晚上,陈匀已经呼呼大睡了,张全还在床上翻烙饼呢——老公的身体不太好,她一直知道,但她没想到大伯去世,对老公的打击那么大,整个人看着就颓下来了。张全在六环总部上班,别说照顾陈匀,俩人一个月能见一次面已经很不错了。张全的事业蒸蒸日上,不可能放弃事业,那干脆让老公提前退休算了……不过,据说很多男人退休后,心态调整不好,反而会迎来一个死亡高发期。虽说陈匀看着像是个老宅男,虽说他自己嚷嚷着想退休,但是当年他的收入赶上张全后,那份得意劲儿,张全还记得……既然事业依然是老公的骄傲和自信基础,提前退休对他的健康可能更不好吧? 张全作为集团的大头头,知道集团的医疗研究力量虽然很强,但是不会放在男性疾病的研究上。而且,即便现在开始攻关,什么时候出成果也很难说——唉,还是去和谐医院找专家好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99章 第九章 一般而言,岭南10月下旬就很少有台风了,但是今年在11月中旬迎来16级超强台风“电母”后,12月初,“塔拉斯”、“奥鹿”和“玫瑰”等三个热带气旋又在东南亚海域形成了。 按照世界气象组织的命名规则,“玫瑰”排第124号,也就是说,往年仅会形成80多个热带气旋的亚洲太平洋地区,今年已经形成了124个热带气旋。“塔拉斯”和“玫瑰”对华夏的影响不大,二者在海上兜了个圈,然后扑向东南亚国家;而半径超过“塔拉斯”和“玫瑰”之和、臂旋半径超过1000千米的“奥鹿”,则扫过菲国诸岛,直奔珠江口。 早在3天前,时琴已经收到了穗城基地的台风预警,说是“奥鹿”的中心风力超过了85米/秒,已经属于17级以上的超强台风了。时琴从小在台风肆虐的岭南生活,但她对台风半径、中心风速等数字没有一点概念。虽然“奥鹿”已经确认今天上午会在珠三角流域登陆,虽然集团每半小时就会在“新新通”播报台风近况,一大早,时琴还是来到了穗城基地办公大楼47层的杂志社,忙着《生殖》杂志的校对工作。 早上过来时,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不过不太大。中午时分,情形变得有点不一样了。正在边吃零食边核查论文数据的时琴,突然听见一声惊叫,没过一会儿,楼下又传来咣当的窗户破碎声。时琴站起来想走到窗户前看看是什么情况,却发现这间位于47层的办公室在晃,晃动幅度肯定有半米了。 时琴站立不稳摔在地上,惊骇地忘记了呼吸。正在惶恐中,杨树锦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在杂志社吗?我不是叫你不要去吗?我们医院全部放假了……这个台风比1979年的史上最强台风泰培还要厉害……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杨树锦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刚才办公大楼有一扇窗户被吹掉了,我没看清是几楼的窗户。你赶紧走远点,不要靠近窗户。” “房……房子在晃,”时琴抖得话都说不顺畅,“大楼会倒吗?” “基地所有的建筑全部用顾氏水泥建造,基础也是用什么特殊方式设计的。”杨树锦安慰着时琴,“不过太高的楼层会有一定的摇动安全幅度,可能最多会达到1米以上……要不你下到一楼大堂吧。” 挂断电话后,时琴爬到门口,拧开房门。看到走廊没有人,她不顾廊道监控会录下自己的“英姿”,四肢着地的爬到消防楼梯,然后一路狂奔,只花了不到10分钟就从47楼跑到1楼大堂。到了大堂后,惊魂未定的时琴,给母亲打了个电话,问她和太婆有没有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现在我们在避难所,就是我们小区旁边的体育馆。本来想去地铁躲躲的,电视上说怕洪水倒灌,让大家不要停留在地铁站里。” 母亲她们都安全,时琴终于放下心来。她和几个女孩一人拿着一瓶饮料坐在大堂的沙发上,一边抚着心口,一边呆呆地透过玻璃大门,眼睁睁地看着集团大厦广场上的大树,一棵棵被超强台风拔了起来。 这个戊申年多灾多难——东部和东南部沿海多次遭遇超强台风;10月和12月,岭南局地不少县市的24小时降雨量超过了1100毫米;长江中上游雨水远超常年水平,各地又谱写了一篇又一篇抗洪救灾的英勇篇章;而华北和东北,则遭遇了几十年不遇的大旱。 进入12月后,中都的最低气温降至零下20多度,不过阳光还是不错的——没有一丝一毫热度的阳光,照在光秃秃的树枝上,显得愈发萧瑟,但好歹中都是晴天,总比南方雨雪肆虐的天气好。 冯晨夏看着窗外的阳光和气象预报、农业部门发来的数据,心里却慌得不行——集团在东北和华北的粮食基地,有几个地方已经400多天没有见过一滴降水了。虽然集团采用了滴灌技术,但是今年粮食减产已成定局。 在上午紧急召开的脑库会议上,历史和农业研究员提交的报告,让冯晨夏更是心惊——1957年,华夏遭遇极冷天气,琼岛1月的最低气候降到零度以下;随后数年,华夏的降水也和今年一样不均匀,华北某些地方800多天没有一滴有效降水。在那个大兴水利的年代,有的水库,用了好几年才达到设计水位。而之后的(饥)荒,和前几年频发的干旱、洪涝有着密切的关系。 这是说情况还可能变得更坏吗?冯晨夏调出集团储粮数据,略松了一口气——按膳食平衡模式的人均口粮和饲料用粮的低方案计算(每人每年280公斤),目前储粮可供所有员工食用一年零三个月。但是如果集团继续招人,这点粮食就不够吃了。而且,粮荒肯定是全球性的,无法在国际市场采购到足够粮食的华夏,会不会再次出现饥)馑? 张全走进来时,刚好看见一脸愁容的冯晨夏——前段时间,张全一直陪着陈匀检查身体,确认老公没有前列腺癌和其它前列腺问题后,张全没那么焦躁了,但她还是和陈匀一起在四合院住了一个多月,每天督促厨师做健康且容易消化的食物。好不容易确认老公的饮食习惯变得好了些,张全才又回到六环的集团总部住。 “您说,会不会再出现票证制?”冯晨夏看着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张全问,“现在经济不好,女性失业率上升导致贫困率增加,真出现粮荒,女性和老人、孩子肯定是受害最深的人群……如果搞票证制,即便大家都吃不好,但至少不会出现饿(殍)遍地的情况。” “我觉得很难。由于路径依赖,至少在确认情况不可控之前,不可能搞什么票证制。”张全歪歪头,让冯晨夏和她一起去出去,“你可以多招一些失业女性,眼睛不要光盯着高端人才。我们集团,什么人都要……走吧,我们边吃饭边好好聊聊,我再和你说说路径依赖的事儿。” 平素,张全和冯晨夏都是和普通员工一起排队打饭,但是今天打算商量要事,张全特意要了一间包房。让服务员送了几碟小菜和2个盒饭后,张全就让她们带上门出去,房间里只留下自己和冯晨夏。 张全用小型电磁炉上煲上水,然后加入玫瑰花和龙眼肉。在氤氲水汽中,玫红的花、褐色的果肉上下翻滚,煞是好看。 看着张阿姨的做派,冯晨夏知道她准备和自己长谈。最近大家都很忙,俩人很久没有聊过了,冯晨夏也希望和她聊聊集团的未来布局。 “你想建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吗?”张全给自己和冯晨夏各倒了一杯花果茶,“你知道完整的工业体系包括什么内容么?” “按照联合国的产业分类目录,所谓完整的工业体系,包括41个工业大类,191个中类,525个小类……我当然希望能够搞齐全!” “好的,那让我们一个个看看吧。”张全拿出准备好的资料,手握签字笔勾划起来,“煤炭、石油、天然气、黑色金属、有色金属和非金属采矿业,高度依赖本身的资源。我知道祁平柳搞到几个矿,也占了一个海上天然气平台,不过目前集团并没有黑色金属富矿,甚至贫矿也不多。虽然顾氏水泥可以部分替代钢铁的作用,但是现代科技依然是建立在大量使用黑色金属的基础上的。这个你准备怎么解决?另外,我们再说说第一产业。农林牧副渔,你现在解决了几个?光是口粮,目前已经捉襟见肘了吧?” 冯晨夏看着这长长的表格,气馁地点点头。 “还有石油化工、纺织等轻工业,以及通用设备和专用设备制造;仪表、通信设备、IT类硬件制造;航空航天、轨道交通、汽车工业、机床制造、船舶及海洋工程装备和能源装备……你说说,我们哪项大类是完整的?” “医疗、医药、高新材料及新能源、粮食加工业,部分IT技术等等,还是不错的吧?”冯晨夏想了想目前集团的强项,“我们的优势在于,除了IT行业以外,其它专长之处,不仅掌握了核心技术,也可以控制原料供应链,至少可以保证原材料的可替代性……像菊花5G制造公司那样被亚米国卡住脖子的事儿,在我们集团应该不会出现。” “这方面你说的没错。”张全拿起筷子夹了几口小菜,“现在的情况是,目前我们无法建成这么庞大的体系。建成完整的工业体系是后面的任务了,我们只能找一些关键的行业重点发展,且这些行业的原材料和关键技术不能被人左右……还有销售市场问题。如果我们的技术和产品是不可替代的,也不可能在短期内被赶超,则这个产业就是安全的。” 冯晨夏看了看联合国产业分类目录,盘算着哪些领域集团必须进入,哪些目前应该布局,哪些可以外部采购——能源、材料、医疗行业的优势要再扩大;设备制造业和精密仪器设计制造,得准备人才了;航空航天、轨道交通和船舶制造业,关系到安全问题,也必须马上开始布局……什么也别说了,继续扫/荡人才吧。 “知道要做什么还不够,我们还必须先确定发展路径。”张全看着聚精会神的冯晨夏,笑了笑,“我记得你本科副修经济学。那你应该知道1993年获得诺奖的道格拉斯诺斯是怎么解释落后国家为什么走不出怪圈吧——某个经济体,一旦选择了一种体制,由于规模经济、学习效应、协调效应以及适应性预期以及既得利益约束等因素的存在,会导致该体制沿着既定的方向不断得以自我强化。换句话说,做了选择就是走上了不归路,惯性的力量让该选择不断自我强化……想逃出来,就会有大动/荡!” 张全赶紧扒了几口饭,然后她给冯晨夏讲了发生在20多年前的一场网上论战。 上世纪末,满是“三来一补”、“来料加工”工厂的深海,被冠上了“山寨之都”的称号。2000年初,这个称号传遍华夏后,在《强/国/论坛》“深水区”展开了一场影响深远的大讨论。 在那个年代,《强/国/论坛》可谓国内第一高端论坛,其“深水区”经常冒出后来大家耳熟能详的大神,比如说网名“数学”的深海大学理学院数学系讲师陈必红。此公70年代在南海/舰/队服/役5年,77年考入西北电讯工程学院,本科毕业后陆续考上国/防科技大学电子技术系和华清大学无线电系,1988年获得华清大学工学博士。可惜,陈必红做事儿有点魏晋风范,于人际关系一窍不通。他拿着80年代的博士学位,却在深海大学做了一辈子讲师,连个副教授都没有评上。 当初,张全就是追着“数学”的文章来到强/国/论坛的,没想到在2004年年底,赶上了这次网上大论战。 2004年12月18日至2005年2月21日,网名“chenjin”真名陈经的网友,和网名“愚蠢小猪”真名钟庆的网友就经济发展路径展开了论战。日后,陈经整理了他的20多万字回帖,出版了《官办经济——世界上最怪异的经济》一书,并提出了“发达国家粉碎机”概念。陈经认为,2001年9月华夏正式加入WTO,将加快华夏的经济发展速度,通过仿制、逆向工程和技术追赶,华夏将把大部分“高端产品”变成“低端白菜”,从而碾碎那些没有核心技术的二流发达国家——24年来华夏的发展,证明了陈经的判断非常准确。 而陈经的对手钟庆,是一名旅居东瀛的科研人员。他在2005年后的几年内,陆续出版了《刷盘子,还是读书?》、《大国兴衰之道——铁制度文化》以及《市场经济——大国衰落之路》等书。目前,他和陈经都是著名的民间经济观察者,而两人的论战,则引发了大家对路径选择的思考。 钟庆在他的第一本著作里提出一个问题:想要赚大钱,一个人应该选择读书,还是干脆打小工刷盘子?假设一个人在亚米国留学,TA有两个选择:打工赚钱,或者边读书边打工,打工的钱可以支付学费并维持简单生活即可,这个人应该怎么选择?如果选择在餐馆刷盘子打工,每个月能拿到五六千无须打税的现金,当然,此人每天的打工时间肯定超过10小时,没有时间读书;如果TA选择边读书边打工,这段时间赚的钱肯定没有全职打工多,且投到教育上的费用不一定能带来回报。 钟庆认为,国家和个人也有相通之处。选择加工业、选择卖资源、选择赚快钱就是选择了“刷盘子”,刷盘子的诱惑是巨大的,且很快能看到效果。但是真的选择刷盘子,而不是读书(提升国民素质,搞高科技研发而不是仿制),即便GDP增长再快速,也不可能绕过“中等收入陷阱”——巴西、阿三、双头鹰等国,就是埋头刷盘子不读书的例子。 “这是两条路径,一条先甜后苦。目前亚米国技术封锁后,国内很多产业的日子非常难过,这就是刷盘子的结果;另一条是先苦后甜。当然,做得不好的话,这个甜会不会有,也难说。”张全笑着看看冯晨夏,“选择了一种路径,就会产生高度路径依赖。想转变几乎不可能。所以你现在必须下决心,你打算让我们集团走哪条路?” 冯晨夏靠在沙发上想了很久,才抬头告诉张全,她准备“读书”,而不是“刷盘子”。 “很好,那你得忘记大学《西方经济学》课程的大部分内容,特别是‘比较优势’理论,那玩意儿就是一个陷阱。” …… 回到办公室后,冯晨夏还在想刚才张全说的话。现在自己给新华集团选择了一条艰难且不可能短期看到效果的路,对集团的发展是福是祸尚不清楚。冯晨夏只知道,这一步真的迈出去了,则再回头已是百年身,甚至不可能有再回头的机会。 要不要更谨慎一点呢?冯晨夏想了想,给脑库出了一个新课题——国际间的贸易是必须的吗?假设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经济体,其经济模式会变成什么样子? 刚把这个课题传上去,冯晨夏就接到祁平柳的“新新通”视频请求。 “大/大,现在有个很划算的买卖,期限长达270年,签不签?”视频接通后,祁平柳还没有开口,她旁边的雷振宇就兴奋地嚷嚷起来,“签的话,今天我们就得下手了。” “条件怎么样?”冯晨夏知道她们说的买卖是什么,觉得心脏都漏了一拍,“多大地儿?” “41万!”祁平柳笑着说,“条件嘛,还不错,蛮便宜的。不过他们提供了两种支付办法,一种是用亚米国的货币支付;另一种用粮食。粮食支付的话,可以便宜15%左右。” “当然用钱支付了。现在国际市场上,粮食有价无市,大家都遭受了洪水干旱冰冻等灾害……另外,粮食你们留着,不用运过来,我再给你们运多一些人过去。国内员工吃的口粮,我们自己来解决。”冯晨夏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祁平柳第一次抵达那边,也是这个时间,12月26日,圣诞节后第二天。今天就设为你们基地的纪念日吧……好好干,你们基地,可是我们这只狡兔最重要的一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0章 第十章 元旦一过,张凌歌就带着26位博士生返回了中都。现在这些学生的动手能力还不错,就是临床反应能力差了一点。张凌歌准备让她们在勤做手术之余,也上上门诊、管管病床。 在这批学生中,佼佼者是之前看起来怯懦的孙令,大概因为年龄比其她学生大了一两岁吧,孙令看起来倒有点像沉稳大气的胡云。 胡云郭风这一批“大学生”,通过网课跟着张凌歌学了一年,然后又上台实操了一年多,现在这6个人都可以独当一面了。张凌歌打算在明年年中,把孙令、李玊这些女孩交给胡云郭风等人带,然后自己专心培养第二批博士生。 除了带博士生外,张凌歌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推广hospitalist制度。 华夏传统医学,是将人体作为一个整体来研究的。由于时代限制,传统医学并不能很好地解决目前大家面临的大部分病患,因此它也被很多人视为愚昧的象征。虽然张凌歌坚决反对岭南等地滥用药材的倾向,但她认为,传统医学也有值得肯定的地方,比如说将人体视为一个整体的理念。 近年来,西方诸国也发现医学专业越分越细,其实增加了误诊率。因此在这些国家兴起了一种新职业:hospitalist。在华夏,hospitalist被翻译成“住院家庭医生”,但张凌歌认为,这个译法贬低了hospitalist。实际上,hospitalist相当于多专业内科专家——打个比方说,一位心内科医生,另外做了血液、肾内科等专业培训,从而拥有心内、血液、肾内的行医资格,这种医生就是hospitalist。在亚米国,此类多专业内科专家以女性为多,在复杂病症的诊断和处理上,她们比单一内科专家要好得多。 张凌歌作为新晋全国/人/大代表,准备在明年的两/会/上提出“建立多专业内科专家培养制度”的提/案。而和谐医院、和谐医学院作为张凌歌的老东家,早就接受了她的提议,已经开始培养第一批跨专业内科专家了。 张凌歌最近还要一个任务,就是搞掂“人造肉”。张凌歌搞的人造肉和已经上市的“肉糜状动物细胞人造肉”不一样,她想搞出整块的猪肉、牛肉。不过,迄今为止,张凌歌只搞出了“迷你小内脏”。 刚开始时,张凌歌本来只是想用机器替代干净猪来培育人造器官的,后来发现用同一个机械供血装置来培育人造器官,可能会造成某些疾病的交叉感染。于是她让刘乐召、丁盏、骆炫瑛等人将这个装置做了改进,专门培养迷你猪肝、猪心、猪肾和其它动物内脏——虽然说动物内脏吃多了不好,不过现在粮食紧缺,像玉米之类以前主要做饲料的农作物现在也变成人类口粮了,因此即便迷你内脏胆固醇高一点,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它们依然是廉价蛋白质和脂肪的最佳来源之一。 至于整块肉,现在张凌歌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做,只好把心思重新集中在学生身上,准备快速让第一批博士生基本出师,好腾出时间面试新的博士考生。 杨树锦回中都后,时琴就像没了主心骨一样,整天恍恍惚惚的。寒假一到,她就回家安顿好母亲和太婆,把自己的公司券全部留给她们,然后把剩下的钱买了去中都的单程票,揣着两块面包,就上了去中都的火车。 杨树锦过着697的日子,时琴根本找不到她。还好在夜晚降临前,张凌歌发现了时琴,她把时琴交给母亲张全,让时琴在大宅子里先住着,时琴才避免了流落街头的厄运。 忙归忙,华夏传统年节还是要过的。元旦后,各地器官移植医院不再接受新的病人,张凌歌和她的学生终于可以在1月14日大年夜开始,放上3天假了。 5点多钟写完最后一个病人的出院报告后,李玊跑到办公室堵住张凌歌,“boss,今晚我就不回四合院住了。” “是去你姐姐李珏家住吗?”张凌歌看着雀跃不已的李玊,脑子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去我姐哪儿干嘛?帮她女儿换尿片儿吗?”李玊嬉皮笑脸地说,“我是和孙令去酒店住……我们很久没有,没有那个亲热了……不光是我俩,杨树锦和时琴这几天也不回去住。” 见张教授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点头,厚脸皮的李玊也有点不好意思,赶紧道一句新年好,就消失在门外。 中都的大年夜,馆子开的比深海略多,但大部分也早早打烊了。李玊搂着孙令,对着落了十几米远、粘成一体的杨树锦和时琴嚷嚷着,“你们快点……这么冷的天儿,在外面晃个啥?除了亲嘴,又不能做什么实质性的运动……咱们干脆找家M记或者‘开封菜’吧,打包回酒店好干正事。” 杨树锦应了声,拉着时琴就往前跑。四人好不容易在附近找到一家“开封菜”,一人买一份套餐,就拐进了这家早已订好的经济型酒店。 酒店前台验核身份证时,李玊让她给自己四人安排两间紧挨着的房间。时琴把杨树锦拉到一边,跺着脚说这么开房的话,两边的动静都听得见,多不好意思啊。杨树锦笑着安慰她,说这样才有情趣,然后从李玊手里接过房卡,嘻嘻哈哈地上了电梯。 时琴能来中都陪自己过年,杨树锦简直乐傻了——本来说好了四个人元旦去万绿湖玩,顺便自己这一对把最后一步给走了,没想到元旦期间自己和另外一对根本没有放假。杨树锦以为自己和时琴的事算是黄了,谁知道时琴也是个多情的,居然追到了中都。 进了房间,杨树锦用消毒剂把浴缸好好洗了几遍,再打开背包,拿出特地网购的玫瑰花和浴盐洒进热水里,拥着时琴来了个鸳鸯浴。 双人运动自然少不了“夜色2号”的辅佐,两人折腾了3个多小时后,杨树锦一边穿衣服,一边给李玊打电话,“你们俩搞完没有?完事了过来吃东西。你们的晚饭还在这儿呢。” 不一会儿,李玊就拉着孙令走了进来. 李玊和杨树锦就是俩小/黄/人/儿。这会儿,两人正眉飞色舞地交流着运动心得,本来就觉得别扭的孙令和时琴,现在越来越尴尬,只好各自拿着手机,假装刷八卦。 “上个月亚米国阿拉斯加地震了,8.7级!”孙令大声说着,想压住李玊和杨树锦的说话声,“说是亚米洲板块与太平洋板块在阿拉斯加发生碰撞……前几天夏威夷也地震了。” “不知道集团在亚米国简州的基地怎么样了?”时琴心领神会,也大声议论最近频发的地震,“你们说,地球是不是又调成振动模式了?最近地震好多哦。” 孙令和时琴说话的声音太大,俩小/黄/人这才发现各自的伴侣似乎有点不满。会错意的杨树锦,笑着对时琴和孙令说,“我已经和李玊商量好了,五一咱们两对去黔省毕节看百里杜鹃,顺便就当度蜜月了。回来后,咱们一起抽血搞出囊胚,等孩子生出来了,就让她们结娃娃亲。” “是哦,这娃娃亲可有说道。我想起了一个笑话……”李玊拽着杨树锦又开起了车。 孙令拿这对活宝没办法,只好翻出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春节联欢晚会也没啥好看的,小品低级下流,老拿女性开涮,孙令不耐烦地转到新闻频道,却见主持人正在播报突发新闻,“……中都时间1月14日22点11分,智利发生9.5级地震,震源深度11千米……” “9……9.5级!”听到新闻播报的地震震级,连俩小/黄/人/儿都吓得噤声了。李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拿出手机搜起新闻,才发现网上已经沸腾了。 “智利是遭遇天谴了吧?不到70年,发生了2次9.5级地震,上次是1960年5月21日……”一位网友写道,“有的地方,几秒钟就塌陷了好几米,搞得咱们这个星球都发生了‘地球自/由震荡’。乖乖,太可怕了。” “还有火山爆发和海啸呢。”另一位网友回复道,“这次恐怕也逃不掉……我家住舟山群岛,不会被海啸卷了吧?” …… 春节3天假,李玊、孙令和时琴、杨树锦这两对的日子过得规律极了,除了分开屋子做双人运动外,就是聚在一起边吃垃圾食品,边用手机刷地震、海啸和火山爆发消息。 大年初三晚上,李玊正在享受孙令的折腾呢,就接到中都总部的消息:华北津门和东北松原等多个地区发生3-4.5级有感地震及4.5-6级中级地震,集团所有基地取消放假,开展紧急地震避难知识讲座和避难演习。 集团的地震演习挺大阵仗的,每个月都最少搞一次。好在东北、华北小震后,国内的震动模式终于关了。地震发生在别的国家,就像痘痘长在别人脸上一样,不再关乎切身利益,大家的心气也泄了下来。演习时,这些女孩子们存着应付差事的想法,避难时也磨磨唧唧的,还边跑边交流其它国家地震时发生的趣事儿。直到曹欣狂吼一通,还威胁要扣光她们的津贴,这帮小丫头才稍微正经了一点。 过完春节假期,时琴就回穗城了。爱人不在身边,杨树锦的情绪有点低落,好在李玊告诉她,自己和孙令也是“动如参与商”,杨树锦的心里才好过了一点。更能安抚杨树锦心灵的,是时琴每天发来的靓照。时琴知道杨树锦喜欢簕杜鹃的“花”,她没有告诉杨树锦簕杜鹃的花是中间小小的白芯,那五颜六色的玩意儿,其实是变态叶——谈恋爱又不是搞科普,差不多就行了。有科普的时间,还不如多拍点靓照,然后把自己P到簕杜鹃丛中,让自己的爱人赞叹人面胜花呢。 3个半月其实也蛮容易过的。4月底,张教授宣布第一批博士生表现良好,特意给大家放一周的长假,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以迎接后面更加艰苦的学习生涯。4月29日,杨树锦就拽着李玊和孙令,坐上夕发朝至的火车来到穗城,然后在高铁站和时琴汇合,直接坐上去黔省省会的高铁。 从省会到百里杜鹃,只有两小时车程。外面着下大雨,没什么景色可看,加上杨树锦和时琴黏糊得很,孙令和李玊特意离那俩人远点,坐到了最后一排。 孙令长得不错,有个8分的样子,李玊拾掇拾掇也可以打个7.5分。两个长身玉立的美女坐一块儿,周遭的荷尔蒙就有了小小的波动。左侧前方那个男的第5次转过身找孙令聊天时,李玊的脸色已经很黑了。好不容易平复心情,李玊打断这个男人的自吹自擂,笑着问他是不是处。 “当然不是,我的经验很丰富的!”这个男人一边打量着李玊,一边偷瞟孙令,“不过女孩子应该守身如玉……男的和女的不一样。” “哦……那你想找处还是非/处?” “当然是处啦……非处不干净的……你听过先父遗传吗?就是说女的和前面那个男的发生关系后,身上会带上这个男人的基因,以后再和别人生孩子,孩子长得和前面那个男的会很像。” 这个男人正准备向李玊继续科普什么是先父遗传,李玊打断了他,她懒得告诉这个男的先父遗传对于人类来说不存在,反而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先父遗传,听着不错哦……这么说,以后女孩子最好先和帅哥发生关系,这样即便以后再找个丑的,至少孩子的长相还有救。所以像您这样的长相,按先父遗传的说法,怕是找不到处了,因为处都忙着上帅哥呢。” 这个男人没想到李玊会这么说,他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好说辞,就开始给两个女孩普及女性“自尊自爱”理念了。 孙令刚开始还笑着听两人瞎扯淡,现在见这男人越说越不像话,孙令也生气了,“你知道为什么有的男人喜欢找处吗?那是因为这些男人不行!越是/性/能力不行的男的,越想找处,毕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嘛。就像越老越没能力的男人,越喜欢去欢/场、看黄/片/儿一样,缺什么补什么……” “没错,没错。”李玊没想到媳妇这么能说,也笑着补一句,“法学界有个研究发现,在强/奸/犯里面,34%的人有阳/痿/……这就是缺什么补什么的典范……像您这样一定要找处的,那方面肯定不行。” …… 大巴上的欢乐一直延续到第二天早饭时间。李玊和另外一对儿笑着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车上见闻,说完后出门一看,外面的大雨还没有停。李玊不想踩得一脚泥,她看了看手机上的天气预报,明天是阴天,没有雨,就告诉其她两人,今天干脆留在房间里做双人运动好了,反正明天杜鹃花也不会谢,明天再看吧,然后把孙令拉回房间互相折腾。 李玊等人住的民宿是平房,房子和床榻看着都不太结实的样子,李玊也不敢做太大动作,忙乎到中午,依然意犹未尽。看见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俩人正准备穿衣服出去吃饭呢,突然觉得床榻大力摇动,“地震!”李玊快速拉起孙令,躲到实木桌子下面,然后把床上的两张被子拽下来,给光秃秃的自己和孙令围上。 好不容易等到余震停下来,李玊拉着孙令,从倒塌的房梁下爬过去,然后从墙体上的一个大口子翻了出去。 跑到安全地带,李玊才发现前面那两个光着的家伙是时琴和杨树锦。李玊一边大笑,一边钻进孙令的被子,然后把自己的被子扔给杨树锦。被子是单人床的,这两对只好把被子打横护住中央地带,露出下面白生生的小腿,活像4只长腿鸬鹚。 时琴好不容易不抖了,往远处一看,却见不远处的半山腰出现了一个大湖,“昨天没有看见这里有个湖啊……完了,这是山体滑坡造成的堰塞湖!” 堰塞湖比民居这边高几十米,一旦决口,以其居高临下之势,位于山洼的众多民居,都将被冲垮。杨树锦脸色巨变,她看见孙令手里还拿着手机,就让她赶紧打电话求救。 “没信号。”孙令苦笑道,“我们找人借双鞋子就赶紧往高处跑吧……堰塞湖可不是闹着玩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1章 第十一章 智利在发生了里氏9.5级浅源地震后的15天内,又发生了12次7级以上地震或余震,其中4次超过8级,有7万多人直接死于地震灾害;智利境内包括比亚里卡火山(Villarica)和卡尔布科火山(Calbuco)在内的11座火山爆发,火山喷出的灰尘和硫化物悬浮在高空中,遮蔽了阳光,造成全球气温急速降低;首次地震引发了剧烈海啸,海啸15小时候传到夏威夷岛,23小时候传到东瀛国;最高高达524米的海浪,席卷了智利、东瀛、菲律宾及太平洋沿岸诸国,造成12000人死亡,3万多人失踪,50多万人无家可归;更可怕的是,东瀛国本州岛继2011年3月11日大地震后,再次向东移动了4.3米(滑向马里亚纳海沟),而地球自转也加快了2.7微秒,地轴移动30多厘米。 智利地震后,冯晨夏给脑库布置了一个任务——气候、自然灾害和人类文明之间有什么关系?地震是否可以预测? 今天,冯晨夏拿到了脑库上交的研究资料,越看她就越心惊。 天文气候学博士王晔发现,自2018年开始,太阳黑子活动就进入了平静期。这十来年里,太阳黑子活动都非常少,最近数年甚至完全停止了——冯晨夏知道历史上最著名的太阳黑子衰微期是1645年至1715年,这71年的衰微期,又被称为“蒙德极小期”。冯晨夏还知道,在蒙德极小期前后数年,东西半球发生了一系列改变历史的大事件。 蒙德极小期的前一年,即1644年,是著名的“甲申年”。这一年年初,李自成在西安称帝;旧历3月下旬,大顺军进驻中都,崇祯帝自挂煤山;吴三桂引清军入关后,多尔衮携福临入主中原;同一年,张献忠在蓉城建立了大西政权……1944年,郭沫若根据这些史实,撰写了振聋发聩的史论《甲申三百年祭》。 太阳黑子活动减弱导致的小冰期,对西方世界的影响也非常深远。1638年至1644年,12个火山爆发,影响了全球气候,造成农业减产;各地出现粮荒,维京人在格陵兰岛的鳕鱼基地被废弃;1618年至1648年,德意志爆发30年战争,尤罗巴主要大国全部卷入这场战争;由于资源短缺,在整个尤罗巴洲,出现了以“围猎女巫”为名的对女性的迫害(主要是寡妇和单身女性);与此同时,这些国家加大了对犹太人、吉普赛人的迫害,新/教与天/主/教之间的冲突也激增。 …… 冯晨夏知道明末小冰期的最后几十年,特别是末期的1580年至1644年最为寒冷,不仅是千年极寒里最冷的,在最近一万年气候寒冷史中排第二位,近一百万年中也可以排进前6位。这段时间是人类进入文明时期以来最寒冷的时期。 按现在气候变化来看,其寒冷度会超过上个小冰期吗?脑库成员、包括杜敏娟和王晔这两口子的意见,都是不一致的。王晔认为,从太阳黑子变化、双世纪周期和岁差尺度来看,地球进入第二个堪比明末小冰期的寒冷期,可能性非常大;而杜敏娟则认为,目前地质分析数据并不支持这一观点,她认为寒冷期已经出现,且可能持续数十年,但整体温度不会低于明清时期。 不管怎么样,脑库的研究至少提示了几点——粮食减产肯定会出现,且目前已经出现了;各国孤立倾向将加重,大家都在疾步向右跑,热战及冷战风险越来越大;针对少数族裔的不友好事件频发;女性成为大部分灾害事件的替罪羊! 和其它国家相比,华夏就像天堂一样宁静。现在虽然正是所谓的“青黄不接”时节,但是华夏作为工业化国家,粮食储备还是比较充足的,且减产和粮荒有滞后期,因此市面上的粮食看上去非常丰富,不过价格涨了不少。 当然,国内的隐患也不少。前几天,冯晨夏看到了中都大学社会调查机构的一份报告。该报告指出,近5年来,女性贫困率增加速度大大超过男性,目前国内贫困人口中,女性占了近7成。 冯晨夏让各个基地大力招聘贫困女性,单身女性应聘者众多,不过有家庭的贫困女性,不太愿意离开故土和亲人去万里之外开拓新疆域,因此冯晨夏的救济工作进展的并不顺利。 应该为这些女性开个“小后门”,把她们的男人也招进集团吗?冯晨夏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吧,这些男性大部分是仇女者。如果她们不肯抛弃他们以救赎自己,新华集团也没办法。人必须先自救然后人救之。 小冰期的迹象越来越明显,好在它也不是全无好处,毕竟祸兮福所倚——17世纪资源减少带来的/宗/教/冲突,让很多人抛弃了旧大陆,投奔亚米洲,从而塑造了现在的超级大国;尤罗巴人口大幅减少,也间接促进了蒸汽机等技术的发展。 气候变冷带来的大部分问题可以提前布局,但是地震却不然。地震可以预报吗?冯晨夏看了一堆脑库资料,也无法得出最后结论。 虽然国际主流认为地震无法预报,国内一直有不少人在做地震预报研究。1958年毕业于长春地质学院物理探矿系的钱复业,号称通过HRT波预测到汶川地震,被人称为华夏洋地电的“祖师奶奶”。但也有不少人认为她的研究耿庆国只是事后总结性的,并不能提前预测地震;地球物理协会天灾预测专业委员会的耿庆国提出了旱震论,不过这个理论只能解释部分地震;翁文波是华夏著名地球物理学家、石油地质学家、知名预测论专家兼科学院院士,他不仅是发现大庆油田的功臣之一,也创造了“可公度性”理论。不过翁文波院士的可公度/性/理论用的是之前的统计数据进行预测的,实际上,这个理论在股市的成功率远大于地震预测。冯晨夏就用可公度/性/理论在股市和期货市场赚了不少钱。 如果认定地震无法预测,则人类只能在地球震怒时无奈地颤抖;如果认为地震可以预测且集团需要研究预测技术,冯晨夏就必须为这个项目投入成千上万名数学家、物理学家、地质学家、统计学家等人才。现在集团为了长三角的半导体基地,发疯般招人,国内能招的都招了,国外也挖了很多科学家。但是女性在科技领域毕竟占少数,集团自己培养的人才目前还没有进入高产期……前段时间,冯晨夏被迫放开了高科技领域的性别限制,但是目前依然没有足够的人手投入到地震预测中去。 五一小长假,整个集团除了值班人员外,全部都放假了。冯晨夏作为集团董事长,自然是第一个值班的。曹欣看了值班表,就把两个女儿送到张凌歌的大宅子,然后也跑到集团陪冯晨夏值班。 看完集团各个分公司的销售数据后,曹欣正准备把给自己和冯晨夏叫的外卖送给冯晨夏,就看到手机新闻的推送——滇省地震了! “滇省的昭通发生8.9级地震,震源深度7千米;滇省曲靖和黔省毕节、六盘水同时发生7级以上地震!”曹欣急急忙忙跑到冯晨夏办公室,向她汇报,“昭通是滇省人口排名第三的地级市,光是城区人口就有近300万。此次地震震中正位于昭通城区市中心,即便发生在白天,想必伤亡数字也不会少。” “赶紧通知各基地,查查员工旅游地点有没有滇省和黔省。”自从几年前简州大地震后,新华集团就建立了员工行程备案制度,员工外出旅游时,可以自主决定是否在集团备案。绝大多数员工都认为备案制度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因此外出时都会在备案网页留下行程表。 不一会儿,曹欣拿着打印出来的备案表交给冯晨夏,“申城基地组织半导体专家去了丽江和迪庆;江城基地有几个女孩子去了安顺旅游;穗城基地基础医学院一年级学生大部分参加了大理旅游团,除了一名叫时琴的女孩。这个女孩和临床医学院的三个女孩一起去了毕节。” “通知去滇省和黔省旅游的人,远离地震区。如果可能的话,让申城基地半导体专家改变行程。”冯晨夏命令道,“让黔省和滇省的办事处员工提前复工,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在毕节旅游的4个女孩。” “我们……要捐款吗?”曹欣问,“地震消息一出来,网上就已经有人盯着我们了。你是华夏首富,不管是个人还是集团,恐怕都必须捐一点。” “不捐款,捐实物。”冯晨夏想了想说,“让新新动力公司和新新材料公司公司紧急调备氦镍电池和顾氏水泥板,等余震过后,我们集团的人亲自把物质运至滇、黔两省灾区,不用其它机构转手。另外,先让脑库查查地震断裂带的分布情况,我们建的临时避难所必须避开断裂带。” “我先让新新动力公司和新新材料公司查查库存。” “好的,你先搞掂这些事。另外,让各个公司和基地的骨干们提前上班吧,以后再补休。”冯晨夏赶紧扒了几口饭,然后站起来对曹欣说,“我去找找张凌歌,问问她的学生能否给灾区提供医疗救援服务。” 地震消息一出来,和谐医院及和谐医学院论坛就已经有不少医生和医学生报名支援灾区力量了。最早报名的,自然是肾内科。2008年汶川地震时,肾内科派出4名医生、护士参与了挤压综合征合并急性肾衰危重病患者的抢救,荣获了国家巾帼文明奖。 肾内科带了头,神经外科和骨科自然也不甘居于人后。刚刚晋升副高职称的神经外科医生何荟,和骨科医生萨蒙蒙,都报名申请去昭通等灾区。 冯晨夏到达四合院时,正好遇到何荟和萨蒙蒙。 “前年巴蜀地震时,我和何荟都参加了医疗救援队。”萨蒙蒙领着第一次来四合院的冯晨夏向二进院子走去,“所以张凌歌让咱俩给她的学生讲讲注意事项……没有经历过地震的小孩子,遇到余震会吓懵的。” 在何荟和萨蒙蒙给博士生讲注意事项时,冯晨夏把张凌歌拉进一间空房,“你让你学生去就好了,你自己不要去。” “我得去。不仅我要去,我们培育的干净猪也要去。”张凌歌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人的躯干四肢被砖头、石块长时间压迫,会出现肢体肿胀、肌红蛋白尿、高血钾为特点的急性肾功能衰竭,如果不及时处理,患者死亡的几率非常大。伤员在伤肢解除压力后,3至12小时,肌红蛋白尿浓度就会达到高峰。虽然肾内科可以解决部分问题,但我认为,已经出现急性肾衰竭的患者,只能换肾……所以这次我会把中都、江城、山城基地的备用人造器官都带上……我自己也必须去,因为在快速完成器官移植这方面,没人做得比我更好。” “唉,你的自信真让我发愁……不管是基于朋友身份,还是集团领导身份,我都不希望你亲自去。滇省、黔省有很多活跃地震带,不排除在未来数月里,会出现更多的余震。” “不是有顾氏水泥房吗?我也不想以身犯险,所以我的安全就交给你和顾济民了。”张凌歌笑了笑,“现在各地的医院人手太少了。我已经让胡云把各个基地的病人,按危急程度列了个表。不是非常危急的患者,手术时间先往后推半个月,然后我带着胡云、郭风等6个人,再加上第一批临床博士生一起去地震区。至于各医院的器官移植工作,就交给基地的国外专家完成吧。” 冯晨夏拿张凌歌没有办法,只好给顾济民打电话,“我把张凌歌交给你了。现在咱们集团的医学领军人物和储备力量全部要去灾区,你得保证她们的绝对安全,她们要有点三长两短,我就把你撕了!” “没问题。”顾济民嬉笑道,“我又有新的东东可以面世了……超级堡垒型顾氏水泥房建起来。” 李玊等四人裹着大被子刚挪了十多米,就碰到几位好心的游客。虽然不明白这四个女孩为什么大白天光着、两人裹一床被子,但是他们还是好心拿出了几件衣服,让四个人先穿上。 住在山洼的游客们,爬上附近一座小山坡后,一位游客的手机终于有了信号。半小时后,7名车夫骑着平板车、三轮车来到村子里。听说拉到最近的县城,每个人要支付200元车资,时琴有点犹豫。杨树锦笑着把她拉上车,说自己有办法。 “我们一分钱都没有,拿什么支付车钱?”时琴特意用粤语问杨树锦,“这个人会不会把我们拉到深山老林卖了?我可不想当什么‘嫁给大山的女人’!” “没关系。”杨树锦也用不咸不淡的粤语回道,“孙令出发前下载了滇省地图,她本来想自驾来着……我们四个人,肯定可以制服这么瘦小的车夫。而且现在已经上主道了,这里离黔西县只有10公里,等手机可以充电后,我们就让李玊的姐姐给我们先转一点钱。有手机就有一切。” 一路上时琴提心吊胆的,好在村民还算淳朴,没有把四个女孩卖了。到了黔西后,这四个穿得奇形怪状的女孩到处找人借充电宝,好不容易充了一点电,李玊就让孙令打电话向李珏要钱。 李珏接到孙令电话后,一直在哭。李玊赶紧拿过电话,提醒姐姐赶紧转钱给自己这几个叫花子。 “哼,我姐太小气了,才给你转五万。”李玊给车夫付完钱后,就拉着其她三人走进一家商场,“我们先买衣服,等下吃点好的,再去找家高档酒店……明天我让我姐再打点钱,现在物价这么贵,五万哪里够?” “还高档酒店呢?”杨树锦揶揄道,“谁逃跑时带身份证了?没有身份证,哪家酒店都住不了……不知道公安局假期有没有人值班,我们要先报案,让他们开个证明,否则我们今天大概只能住SPA或者洗浴房了。” 杨树锦说的好有道理。购物时,四人一直处于低气压状态,直到她们接到张凌歌的电话。 “你们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待着,然后把地址报给我。”张凌歌命令道,“一会儿黔省办事处会派人开车接你们,大概2小时就会到。去了办事处后,你们好好休息一晚,我明天率领医疗救援队去昭通,你们也去。” “我们也有份儿主刀吗?”孙令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当然,你们每个人都必须主刀,特别是你孙令。挤压综合征患者,肾衰竭比例非常大,你们搞肝肾移植的不上手,难道都等着吃白饭吗?” 挂断电话后,孙令还没有说什么,杨树锦就激动地“yeah”了一声——杨树锦是三个人中主刀机会最少的,地震时肺挫伤的几率很大,现在她的用武机会到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2章 第十二章 昭通盆地位于丘陵地带,属于断坳型盆地,盆地内沉积了很厚的上新世昭通组浅层褐煤地层。从去年3月起,滇东北就没有见过一滴雨,连续14个月的大旱,在地震后显出其无比的威力——地震当天,昭阳区海子和诸葛营等地出现星星点点的居民区火情,不到半小时,地震断裂带暴露出的M1和M2浅层中硫褐煤被点着,伴着倒塌建筑里干燥的易燃物一起烧起来,熊熊大火一直蔓延到鲁甸县。 地震发生后的72小时内,灾民的存活率极高,但是现在昭通大火烧得正旺,当地政府为了保证张凌歌的安全,将她们的救援队安排在离昭通约200公里远的曲靖。曲靖地震的震中远离市区,人员伤亡不算非常大,而受灾最严重的昭通,道路被震断,什么消息都得不到……张凌歌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急的不得了。 5月4日一大早,张凌歌找到当地政府负责人,坚决要求去第一线。负责人正想着怎么打发这位“国宝”呢,冯晨夏就走进了防震棚。 “我就是不放心你,才特地赶来的。”冯晨夏把张凌歌拉出棚子,“像你和顾济民、钱牧荷这样的技术领军人物,根本不应该涉及险境……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应该为我们的事业,为你的学生和家人着想吧?” “挤压综合征和肢体受压时间有关系,如果我们早点把灾民救出来,也许就不需要换器官了……毕竟这些器官是其他人的备用器官,移植后要吃免疫抑制剂,还需要做第二次手术。”张凌歌着急地说,“而且,灾民获救时间越晚,即便没有受挤压,出现器官衰竭的几率也越大。我们现在是和时间赛跑!” 冯晨夏劝了好久都没用,只好叫工程部在离昭通市中心20公里外的营寨村建了个临时医疗站,让张凌歌带着学生在这里接收昭通和附近地区的灾民。 这次跟着冯晨夏一起跑到滇省灾区的,还有赵尔然和李珏。 李珏的任务,是指挥工程部建造避难所和防震棚,而负责民生工作的赵尔然,则负责基建以外的全部工作。 2008年的汶川地震有630-650名孤儿,其中仅有12名孤儿被收养。这次地震波及范围更广且受灾地区有比较大的城镇,因此孤儿数量可能会更多。赵尔然除了收养安置孤儿外,那些失去亲人的女性灾民,也在安置范畴内。 “目前找到50多个确认失去双亲的女孩,有几个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赵尔然拿着灾民登记表向冯晨夏汇报,“孤寡老人、残疾女性和残疾儿童我们也收容吗?” “都要。集团的每个基地都必须创造适合残疾人的工作。健康人则先培训再安排工作,教育程度不高的,要对她们进行基础教育……另外,去阿费力加洲,必须是自愿的。” “汶川地震的受灾总数是万人,这次很可能会超过5000万。不计人力投入,现在集团捐赠的物质,总价值已经超过5亿了,肯定会成为捐赠数量最多的企业。”赵尔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曹欣让我问问,昭通、曲靖等地的灾后重建合同我们要不要争取?” “当然要争取。赚钱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现在有比顾氏水泥房更安全的建筑吗?” 汶川灾后重建持续了10年,耗资1万多亿,这个数目可不小……赵尔然低着头,盘算着哪些项目现在就可以疏通关系,哪些需要先打打底,为以后的项目招标做好准备。 回国已经快2年了,新华集团的发展不可谓不迅捷。但是在招人进展方面,冯晨夏却很不满意。没错,现在集团已经有200多万人了,祁平柳那边就有100多万。但是这些人扔到祁平柳的3块地里,就像撒胡椒面儿一样,几乎看不到什么影儿。因此这次积极参与昭通救援活动和日后的重建,冯晨夏确实存了“千金买马骨”的心思。 当然,冯晨夏不会要求这些受助女性主动站出来为集团做宣传——逼受助人褒奖资助者,就像强迫拿助学金的人站在讲台上说感恩词一样,让人恶心。冯晨夏相信,愿意主动站出来为集团宣传的人肯定不会少。况且,即便没人站出来,集团这边得了人,也不算亏。 勾践十年生聚、十年教训才获得足够人手,冯晨夏却有点等不及了。现在亚米国的孤立势力有做大迹象,虽然Goldstein参议员和Molly等人积极斡旋,但亚米国遏制华夏的举措却越来越多——局势有突然变烂的可能,冯晨夏也在和时间赛跑。 亚米国的遏制政策对新新生命、新新动力和新新材料的影响不大,但是新建的半导体基地,却被卡得几乎动弹不了。现在白晓秦的团队需要包揽所有的软件和硬件的设计、制造。在巨大的压力下,白晓秦的酒精性肝硬化越来越严重,这次医疗救援任务完成后,张凌歌就要帮白晓秦培育肝脏了。 唉,选择读书,确实比选择刷盘子难多了,冯晨夏揉揉眉头,先别说什么建立完整的工业体系,光是协调下属矛盾就够烦了。 半年前,华清大学航天航空学院工程力学系钱学森力学班毕业的丁盏,被认命为集团设备制造部部长。从那以后的100多天里,丁盏几乎每隔两天就会向冯晨夏抱怨,说自己看上的人才,要么被集团研究所霸/占了,要么,被白晓秦高薪挖走了。有一段时间,丁盏天天堵在冯晨夏办公室,要求增加设备制造部预算,还说现在部里的钱根本不够她和白晓秦抢人…… 在飞来滇省之前,冯晨夏对丁盏和白晓秦等人发火了——每年华夏毕业的理工科人才有近400万人,理工科硕士和博士加起来也有几十万,你们俩干嘛整天盯着对方锅里的人才搞窝里斗,太没出息了……发了一通火后,这几个部门的头头稍微消停了一会儿,现在又开始了毕业生抢人大战。 算了,让她们抢吧。曹欣让穗城基地和江城基地建造轻工业体系后,集团内部的商品基本上可以满足员工需要,公司券占员工工资的比例,也从平均40%上升到平均60%左右。只要钱可以在集团内部循环,丁盏和白晓秦再怎么撒钱,集团也不会资金短缺。至于集团在马歇尔群岛的钱,还是花在更重要的地方比较好。 冯晨夏去滇、黔两省赈灾后,张全必须常驻六环基地,负责整个集团的管理工作。卫强最近接了几个雕塑设计的外活儿,就把两个女儿托付给顾济民等人照料,然后自己和准岳父陈匀搬回了四合院住。 卫强现在有了点小名声——艺术界互相鄙视之风颇甚,正所谓文无第一。本来嘛,像卫强这样入行不久的雏/儿,在圈里是没有一席之地的,但架不住新华集团有钱,卫强的雕塑作品在集团几个基地一立起来,他的名声也变大了。 上个月,卫强接了一个活儿——某著名企业家打算在新建的办公大楼搞两个反映公司艰苦历程的组雕,然后在广场立一个真人大小的创始人、亦即该企业家的全身像。这个活儿虽然没什么艺术性,但是该企业家路子很野,卫强和他搞好关系,对自己将来接室内设计的活儿有帮助,因此卫强还是打起精神认真设计起来。 去年年底确诊没有前列腺癌后,陈匀的心病去了,也愿意经常上医院体检了。这天,他再次确认自己没有前列腺问题后,进家门时正看到一脸喜色的卫强拿着雕塑合同回家,就拉着准女婿跑去一家馆子搓了一顿。 “你接外活儿,小凌知道吗?”陈匀给自己倒了半杯白酒,一口干了下去,“你们俩是要过一辈子的,有什么事儿可不能瞒着她。” “爸,您就放心吧。我们工程部的头头都允许我接外活儿呢,她说我是艺术家,不应该被拘着。” “那就好,那就好。”陈匀又拿起一块酱骨架啃起来,“在家里,小凌和你妈都不让我多吃肉……连青菜杂粮都不给多吃,每天喝粥吃小菜,嘴里一点滋味儿都没有。” “就是……我回头把那厨师给换了,她那手艺真的太潮。”卫强将桌上的酱骨架和杀猪菜都拿到准岳父面前,然后把服务员叫过来,又点了一记油豆角炖猪肉,“这家东北菜味道挺正宗的,而且量大。您要喜欢,这几天咱们多来几次,反正家里的领导都不在。” 翁婿俩人吃得蛮high的,不仅吃光了满满一桌菜,还干光了一瓶白酒,一瓶白葡萄酒。 吃饱喝得,两人回家时,卫强正一边开车一边吹水,突然从后视镜看到准岳父的样子有点不对。卫强把车停到紧急停车带,回头一看,准岳父正在捂着上腹,头上满是油汗。 这是有什么急症吗?胆结石犯了?卫强赶紧重新点火开车,把准岳父拉到和谐医院。 在急诊室外等待时,卫强心里害怕得不得了——张凌歌和准岳母反复强调准岳父不能喝酒,更不能大鱼大肉的,怎么今天自己一高兴,就把什么都忘了?如果准岳父有个好歹,张凌歌非生剐了自己。 要不要给张凌歌打电话?卫强在医院走廊踱了十几个圈,也拿不定主意。他想了想,还是先给准岳母张全发了个短信。 过了一会儿,一位医生走了出来,“你就是张凌歌的男朋友呀?好嘛,她在灾区救人,你却把她爸给搞进急诊室了……” “我岳父情况怎么样?” “血淀粉酶和脂肪酶飙得老高,腹部CT显示是胰腺炎。”医生白了卫强一眼,“你岳父有胆结石你不知道么?急性胰腺炎和胆结石的关系最为密切……你们还又喝酒又吃肉的,觉得自己很潇洒吗?现在你岳父很可能已经发展到急性出血坏死性胰腺炎,这个病死亡率很高。我刚才做了胃肠减压、抗感染、抑酸、抑酶、保肝等措施,如果出现ARDS(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就得上呼吸机了。” 医生返回急诊室很久了,卫强还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准岳母张全走了过来。 “呼吸机已经上了,医生说现在正在做CRRT呢(血液净化治疗)。”张全沉重地坐下来,觉得心里慌得不行——虽然张全平素对陈匀老是一副不耐烦的态度,但她知道好脾气的陈匀对自己有多重要。 “妈……对不起。我不该拉上我爸去喝酒吃肉的。” “他是成年人,应该对自己的身体负责。”张全不是不怪卫强,但是比起卫强,她对躺在里面正在做全身血液净化的老公更生气。 “那……我要给张凌歌打电话吗?” 张全深深吐了口气——还是别打吧,女儿在灾区吃不好睡不好的,再一着急,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陈匀开始做CRRT时,和谐医院已经有人给张凌歌打了电话。连续24小时做了5台手术的张凌歌,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晕倒了。 考虑到此时距离第一次地震已经过了近半个月,黄金救援期早就过去了,张凌歌没有必要继续待在灾区,冯晨夏就让李珏护送着张凌歌回到中都。 急性出血坏死性胰腺炎的治疗期很长。进入ICU一个多月后,陈匀又出现假性囊肿感染,多次穿刺引流、再用黎介寿管冲洗脓腔后,感染才基本控制了。这段时间,张凌歌天天待在医院观察病情变化,还亲自给陈匀做了胆道镜手术。三个月后,陈匀终于达到治愈标准,而这时他的体重已经从190斤降到了130斤! 陈匀住院期间,张凌歌没有对卫强说过一句重话——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和卫强说过一句话,每天都把他当成透明体。等再三确认陈匀身体完全康愈后,张凌歌终于开口了,她对着陈匀和卫强骂了两个多小时,然后收拾东西,住回了六环集团总部。 张凌歌对父亲和男朋友发火,不仅仅因为父亲把自己搞进医院了,也因为这次医疗救援行动,让她的心理特别压抑,必须找人泄/泄/火。见惯生死的张凌歌,这几个月来,脑海里一直回放着灾区那噩梦般的场景。 昭通大火造成了数万人的死亡。虽然在得知昭通发生火灾后,张凌歌已经紧急从相邻省份的办事处调来了大量的人工皮肤,但是很多人还是因为吸入性损伤和多器官衰竭死去。 让张凌歌更难受的,是看到那些艰难活着的人们。这次地震,赵尔然在灾区以集团名义收养了近千女童,其中不乏严重残疾者。有一名8岁的女孩,双臂及右腿截肢。每天,这个女孩都哭着求基地的护理人员让她去死…… 实际上,不管是集团在灾区招到的成年人,还是收养的小女孩,都有非常严重的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集团聘请了很多心理医生给她们做治疗,但是张凌歌认为,对于那个8岁就失去了3条肢体的女孩来说,心理治疗是不够的。 “张boss,您说我们能不能把四肢也培育出来呢?”中午吃饭时,李玊拿着一个大肉包,跑到张凌歌对面坐下,“如果真的培育出来,那几个失去手、脚的女孩子,也可以过正常人的日子了。” “你以为我是上帝啊?” “boss,您本来就是上帝……人造器官救了多少人命啊!”李玊口里嚼着包子,含糊地哼着God is A Girl(上帝是个女孩)。 杨树锦听见俩人对话,也插了进来,“哇,干净猪背上长出四肢……这场景太酷了!” “我请求加入人造四肢研究小组。”李玊把包子赶紧咽下去,“我和孙令都加入。” “我和时琴也报名……想当学术主任医师,就必须有研究成果。我和孙令、李玊她们,都是奔着院长去的,怎么可以不拿下专业主任医师和学术主任医师头衔呢。而且时琴搞基础医学研究,也需要发论文。”杨树锦对李玊眨眨眼,然后转头问张凌歌,“boss,时琴可不可以来中都的医学院分校读书啊?我听说集团新出了一个政策,转学和转专业都没有限制了。” “行,你们就成立一个攻关小组吧,时琴也转到这边上学。”张凌歌吃完东西,用湿纸巾擦了擦嘴,“马上你们就进入博二了,可以试试搞个研究项目,看看自己是不是这个料……这个月内,你们必须把科研提纲交给我。”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3章 第十三章 李玊脑子一热创造了人造四肢器官培育这个活计,晚上回到宿舍和孙令说了后,两人就开始了冥想,一个人睁眼看着天花板,一个人闭目摇头晃脑,一直想到快12点,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李玊估摸着杨树锦还没有睡,就拿起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你想得咋样了?” “想什么?” “研究提纲,流程思路。” “啊!我整个下午、晚上都在忙着时琴转学、买票、购置家具这些事儿。时琴还有不到10天就要开学了,我得赶紧准备好咱俩的小窝。” “你还知道开学只有不到10天的时间啊?”李玊有点火了,“这个月也只剩下不到10天,boss问我们要研究提纲呢,你是不是不打算加入这个小组了?” “别急呀……大后天就是周末,正好时琴后天也来中都了,咱们四个人集思广益,肯定俩小时搞掂!” 去昭通等地进行医疗救助后,第一批博士生的手艺精湛了许多,大部分人都可以完全/独/立/主刀了。张凌歌将中都基地的医疗管理工作暂时交给胡云,让她和郭风等人给第一批博士生安排好器官移植时间表,然后自己跑到申城,准备给长三角半导体基地的头头白晓秦做换肝手术。 孙令、李玊、杨树锦的手术做得还是不错的,但是速度比胡云等人慢很多,胡云觉得小师妹们的技术得慢慢提高,急不来,因此每天只给她们安排一台手术。 于是李玊等人终于有了一个正常的时间表——早上6点上班,8点手术,下午一两点后,就可以管床、写病历顺便准备科研提纲。张boss答应她们,如果她们的科研提纲通过,以后就可以过半天临床半天科研的日子啦。 周五晚饭时,时琴一到中都基地的宿舍,杨树锦就拉着她去李玊和孙令的小窝,四个人面对面坐着,开始头脑风暴。想了5个多小时,却还没有想好应该从哪儿下手。 “我们先把实验动物确定下来吧。”孙令抱着电脑,看着只写了标题的文档,无奈地说,“实验动物的钱要先申请,最好早点定下来好打报告。” “小白鼠。” “干净猪。” 时琴和杨树锦同时说出口。李玊哈哈大笑道,“时琴,你是基础医学院的,大概不了解我们临床的思路。没错,我们临床也会用小鼠做实验,但是这种肢体培育和器官移植实验,最好用比较大的哺乳动物。所以我同意杨树锦的意见,用干净猪。” 孙令草草写了个实验动物申请报告,然后关掉电脑,让大家赶紧休息,明天早上8点,大家去实验室再继续头脑风暴吧。 杨树锦和李玊都属于“人形/泰迪科”动物,时琴刚到中都,也算小别胜新婚了,按常理说,俩人应该多做几套双人运动的,但是现在杨树锦满脑子都是科研提纲的事儿,随便洗漱一下,她就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浑然不觉身边喷了“夜色2号”的时琴,正满脸幽怨地瞅着自己。 第二天上午,四人小组也几乎没有任何进展。讨论到10点多钟,李玊有点不耐烦了,她让大家停止天马行空的乱扯,先确定是用猪的哪个肢体做实验再说。确定好后,大家就可以先研究这个肢体的解剖了。 “猪是四足动物,哪个肢体有什么区别?” “怎么会没有区别呢?前面两个叫猪手,后面两个叫猪脚……在市场上卖的价格也不一样。”时琴反驳道。 “那就选猪手。”杨树锦响亮地咽了一下口水。她下载了猪前肢的3D解剖图,和其她三人研究了半个小时,就建议先吃饭。早上她和时琴吃的都不多,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吃午饭时,李玊的脸色不大好看。这个项目是她提议的,她也以项目组织者自居,现在几个人磨了好几天,却连一个几百字的大纲都搞不出来,她对自己和那三个家伙都非常生气。孙令使出自己温言软语的功夫,说了好久,李玊的脸色才晴朗起来。 回实验室的路上,李玊觉得自己大小也算是个头头,得关心一下组员,就让三人在树荫下等着,自己去旁边的超市买几个甜筒雪糕给大家改善一下心情。 虽说是全球变冷,但是夏天该热还是会热。由于霍尔木兹海峡被封锁,华夏能源紧缺,新建的几座核电站还没有投入使用,因此各地都出台了限电措施。据说三大火炉之一的江城,现在一到晚上,久违的竹床又被搬上了大街小巷。夜色降临,那一排排躺在竹床上、摇着大蒲扇的人儿,组成了江城最美的风景。 中都的夏天略好一点,至少没有南方那么潮湿。现在已经8月下旬了,即便太阳还是很晒,走到树荫下,总归有一丝小风。 孙令站在路牙上,心里还在想着大纲的事,时琴突然捅了她一下,“哇,这个女孩好漂亮啊!” 孙令抬头一看,不远处走来一个肤白胜雪、眉目如画的小女孩。女孩大约7岁左右,穿着一件白色雪纺连衣裙。她看见孙令、时琴等人盯着自己,眼珠转都不转,也不生气,对着三人笑笑点点头,继续向宿舍区走去。 三个人屏着气、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小女孩的背影,直到一道金光射过来,几乎闪瞎了她们的眼睛。 白衣女孩再吸引眼球,也比不上正在和她说话的俩人。这俩人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显见是母女。女儿穿着一件金色的直筒连衣裙,在中午的盛日下发出万道光芒,母亲穿的是一件翠绿色真丝欧根纱连衣裙,看上去像大号的菜青虫。 “这仨人是谁啊?画风很奇怪。”时琴和孙令也算是美女,和白衣女孩比起来,就成渣渣了,时琴挽着孙令的胳膊说,“我没想到中都基地有这么漂亮的女孩……比那些明星小演员漂亮多了。” 杨树锦以为自己女朋友在嫉妒小女孩的美貌,就笑着安慰道,“小时候漂亮没用……女大十八变,等她成年了,说不定就是普通人一枚。” “谁说的?”李玊拿着袋子走过来,给她们每个分了一个甜筒,“你知道她妈妈是谁吗?集团第一美人儿!她妈妈是绝色美女,她大概也差不到哪儿去。” “你是说……曹欣的女儿?”杨树锦的八卦神经被触发了,“那……这对母女是谁?衣品好差。” “衣品?到了她这个段位,衣品根本就不重要。”李玊笑着咬了一口自己的雪糕,然后抓着孙令,就喂到她口里,“我这个是榴莲味儿的,你的是芒果味儿的,等下你也喂我一口。” “问你呢,这女的是谁?”杨树锦不依不饶地拽着李玊问。 “集团三大宝,凌歌、济民、钱牧荷……这位就是三位大/神/之一的顾济民!”李玊三下五除二,把甜筒吃完,然后拽着孙令就走向顾济民。 顾济民看见女儿在曹慕夏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高兴地哈哈大笑,然后挥挥手让她们去少年宫玩。顾济民瞅着俩人背影正傻乐呢,一转头,看见李玊走了过来,“李玊啊,你觉得我家呦呦和夏夏是不是天生一对。为什么我向曹欣提亲,她还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呢?” “呦呦还小,您也甭着急。”李玊笑嘻嘻地把孙令、杨树锦和时琴介绍给顾济民,“顾姐,现在集团不是号召生二胎吗?您有没有去培育囊胚?” “唉,再要一个也不是不可以……而且冯晨夏那么霸道,她说每个高层都得要二胎,我自然得听她的……但是我家老二,不一定能遇到夏夏这么好的女孩。” “可以和我结亲啊。”李玊嬉皮笑脸地把孙令推到顾济民眼前,“看看我媳妇,长得不赖吧?我家老大和您的老二结个娃娃亲怎么样?明年我家老大就要出生了,名字叫孙玊。” 顾济民上下打量着孙令,看得孙令都不好意思了。过了许久,顾济民满意地点点头,答应和李玊、孙令这一对儿结娃娃亲。 李玊看着顾济民的表情,担心她打趣孙令,就赶紧转移了话题,“顾姐,听说您这边在搞义齿、牙冠什么的,现在进展如何?” “挺好的……冯晨夏老说新新材料公司没有新新生命和新新动力赚钱。现在看看地震灾区重建,再看看咱新新材料公司进军医疗行业……将来咱公司能买下整个新新动力公司!” 医疗行业……李玊觉得脑子里有个地方闪了一下,“顾姐,义齿、牙冠是用顾氏水泥做的吗?您确定这个材料可以用在人/体/上?” “当然!” “谢谢您了!”李玊向顾济民挥挥手道别,然后拉着三人跑回实验室,“我知道怎么做人造四肢了!” “顾氏水泥做骨架,然后用生物材料3D打印出肌肉、血管,再用人工皮肤包裹?”孙令看着李玊的大纲,“这样行吗?我怎么觉得你想得太简单了。” 张凌歌收到李玊的大纲,看了一眼,知道李玊考虑问题不全面,但她还是同意了李玊的方案——总得摔几个跟头,孩子们才能学会走路。反正集团的研究经费够用,就让她们先折腾吧。 拿到经费后,李玊马上和技术部门联系,把自己仨人整理好的猪前肢解剖图发了过去,让技术部门设计3D打印程序,然后四个人跑到城里找萨蒙蒙。 现在集团的综合医院还在建设中,萨蒙蒙和何荟俩人的身份,依然是和谐医院副主任医师。不过两人在集团综合医院的职位已定,目前已经在筹备人员招聘和设备招标工作了。 萨蒙蒙最近忙得焦头烂额的,哪儿有时间指导李玊等人那个八字都没有一撇的实验。她简单看了一眼猪前肢骨骼打印方案,说了句“没问题”,就把四个捣乱的家伙给打发了。 自认为得到骨科专家首肯的李玊,回到六环基地后,就给自己和另外三人制定了精确到分钟的实验时刻表。 此时已经9月份了。新的博士生入学后,张凌歌每天忙着带新学生,只是每周抽出几小时听李玊小组的进度报告,也不发表什么看法。孙令看着张凌歌的神情,心里很是忐忑,李玊却整天像嗑/了药似的,high得不行。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说得真没错!我今天得运动一下。”李玊看着打印出来的骨头,非常满意,她笑着问杨树锦,“你是不是也很久没有碰时琴了?” “是啊,前段时间实验没头绪,哪儿有心情敦伦啊。” “今晚咱俩得好好服侍一下女朋友,明天开始搞猪前肢的肌肉、血管和皮肤……有事业,有生活,这小日子,多开心啊。” “幸亏你想到这个主意,不然我还得旷怨很久。”杨树锦笑着开起了车,“我发现了几个新姿势,早就想试试了。” “咳咳……”时琴清了一下嗓子,“这里是实验室,你们两个泰迪注意点影响。” “我昨天听顾济民教授的学生说,她们实验室的氛围可好了,顾教授一点架子都没有,整天嘻嘻哈哈的。”孙令也心领神会地转移了话题,“张教授什么都好,就是太严厉了。我有点怕她。” “你们知道什么啊?”李玊接话到,“顾教授搞学术,水平没得说。但是日常生活就有点那个啥了……你看看她招的学生,和她一模一样,都是傻乎乎、没上没下的家伙。据说曹总已经禁止顾教授和她的学生进入曹总10米范围内了,有啥事儿必须打电话或者用新新通交流。” “就是,我也觉得张教授更好。医疗行业需要威严,我们要是整天也嘻嘻哈哈的,病人肯定没那么信赖咱们。”杨树锦一锤定音道。 随后几天,四个人试图用生物材料打印到骨头上,却发现无法附着——顾氏水泥连装修都不能做,怎么可能附着生物材料呢? 杨树锦看着光秃秃的骨头边上那一堆肉,笑抽抽了,“这是扒骨肉吗?看着蛮好吃的。” “有两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时琴想了想,“一个是生物胶水。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把猪的骨头表面弄得不那么光滑,这样肌肉、筋膜、血管的附着也容易很多。” 李玊打电话问顾济民,她发明的顾氏水泥胶水能不能用在生命体上。顾济民说新发明的胶水可以。李玊赶紧打了个报告,采购了一批胶水,然后重新打印了一个外表粗糙的骨头。 四个人折腾到夏去秋来,秋去冬来,直到年底,终于用生物胶水和粗糙骨头各搞出了一个猪前肢雏形,人工皮肤长上去后,马上就可以给猪做肢体再植手术了。 “你们说,咱们是不是还少了一个组合?”孙令看着这两个像模像样的猪前肢问,“我们还应该同时使用生物胶水和粗糙骨头做一个猪前肢。” “可以试试。”时琴笑着看了看实验室的干净猪,“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我们应该拿一头猪做实验,还是拿两头猪做实验?” “一头吧,省点实验材料。”杨树锦戴上手套,抓住一头干净猪,“就这个了……可怜见的,得先切断它的两个前肢。” 肢体移植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按时给干净猪服用免疫抑制剂后,猪前肢看上去长得也不错。这几天四个人兴高采烈的,杨树锦和时琴分别从器官移植和生理学方向写了论文。时琴写好论文后,笑着和仨人说,“我已经向张教授建议了,再搞个杂志,就像《细胞》杂志一样,发表生理学、生物学、基因学等学科的论文。这些不适合刊登在《移植》和《生殖》杂志上。” “还得再搞个像《柳叶刀》一样的医学杂志,更全面一点。”杨树锦也点头道。 这段时间,两对情侣再度过起了天天泰迪的日子,李玊和杨树锦这俩小/黄/人,每天去实验室检查干净猪状态时,都要交流很久的开车经验。本来以为幸福的日子就这么来临了,杨树锦把杂志样稿都弄好,准备发给张教授过目后就印刷呢,孙令却发现情况有点不对。 “肢体坏死!”李玊看着一个前肢变黑,另一个前肢已然出现感染的干净猪,心情很是低落,“到底为什么呢?我觉得咱们的实验设计没有问题,实验过程也没错,为什么会这样?” 杨树锦的心里也很不好受,“这个实验搞了快半年,重新来的话,至少还得半年……再过几个月,咱们两家的孩子就出生了,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整天泡在实验室里。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第二天中午吃饭时,张凌歌看到垂头丧气的四个学生,笑着安慰道,“没关系,你们的文章还是可以发的。” “可是实验并不成功啊?” “我认为,只刊发成功案例,不刊发失败案例,是不对的。”张凌歌看着作颓废状的李玊说,“每个失败,就像一个弹/坑。告诉别人哪儿有弹/坑,也非常重要。所以我让IT部门专门搞了个‘不成功实验论文’网站,你们的论文就发在那里吧。” “您的意思是,让我们的失败,变成别人的成功之母?” “也是你们的成功之母。”张凌歌哈哈大笑道,“科研需要功力,也需要运气。对于那些运气不好,但是能够做出高质量失败实验的人,该评职称我们还是会评的。当然,失败案例不能和成功案例按一比一的比例计算,具体怎么算,我会和顾济民、钱牧荷一起商量的……你们的实验还要继续搞,你先检查检查自己的实验哪些地方有问题,神经、骨髓什么的考虑清楚没有。” “但是我们马上就要有孩子了,怎么办?” “你们几个的孩子,都是孕育12个月的吧?休完育儿假,孩子就可以扔到托儿所,不会妨碍你们搞科研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4章 第十四章 最近集团出台了鼓励生二胎的政策。所谓鼓励,其实更准确地说,是惩罚加鼓励。生二胎的,更容易晋升,而不生的,在很多资源方面会受到限制。 对于那些不想升迁的人,其实这个政策的作用不大,但公司高层就不一样了——冯晨夏都让亚米国新乡人造子宫医院把她的冷冻囊胚寄到华夏的中都基地,准备孕育第二胎了,你怎么好意思不跟着领导的指挥棒走呢?于是集团高层中,除了张凌歌、曹欣这种一次弄出俩女儿的,也除了最近刚刚生了一个孩子的,其她人都开始上集团的生殖库配子中心,寻找合适的人造卵子或人造/精/子。 张凌歌搞出用结缔组织培养人造卵子和人造/精/子技术后,新华集团的所有生殖库就不再开展取卵业务了。每个人在各个基地抽个血,然后培育出生殖细胞后,就会冻在生殖库里,多余的则捐给生殖库配子中心。 集团最近还新设了一个业务——给每个打算配对的配子验核DNA的亲属关系。虽然这个业务目前使用的不多,但是等冯坚朗等第一批人造子宫培育的孩子进入婚恋期,就需要使用DNA亲属关系检测技术了。比如说冯坚朗和曹慕辰、曹慕夏姐妹俩有血缘关系,因此冯坚朗是不可以和曹慕辰、曹慕夏繁衍下一代的。 这天下午,赵尔然去找钱牧荷商讨燃料电池的测试路演问题,恰巧看见顾济民在钱牧荷办公室里,俩人正热火朝天地聊着生二胎的事。 “你找好配子了吗?这次是用你自己的血液做卵子还是做/精/子?” “还是做卵子吧。卵子的遗传物质更多点。”钱牧荷点开一个捐赠者的资料,“这个人身高171公分,体重120斤,母系寿命都蛮长的。你觉得咋样?” 顾济民正准备看捐赠者的童年相片,赵尔然就把脑袋伸过来了,“还行,挺清秀的。你把你小时候的照片也传上去,系统会自动生成孩子的照片,可以做参考。” “有用吗?”顾济民怀疑地问,“亲生姐妹还长得不一样呢……我觉得这个软件没有那么智能。” “就是个参考嘛。”赵尔然把资料交给钱牧荷,让她晚点和曹欣谈燃料电池的路演,然后转头问顾济民,“你有没有找好配子?” “还没呢。我打算把我的血液做成/精/子……遗传物质少就对了。呦呦那么可爱,就是长得像我,不太漂亮。所以我这次必须找个大美女的卵子来配对。” “那你们慢慢找吧。你们孩子都大了,我家丫头才刚满周岁,二胎至少得2年后……现在带孩子忙得天昏地暗的,我根本不敢想二胎的事。”赵尔然笑着和俩人道别,正准备离开钱牧荷的办公室,顾济民也站了起来。 “我也走吧。我决定不在生殖库找,直接让咱集团第一美女曹欣献点血就好了……呦呦的女朋友是曹欣的女儿,我再和曹欣搞个女儿,这也是亲上加亲。” 钱牧荷把顾济民和赵尔然送到电梯口,就回到办公室继续忙她的燃料电池。 钱牧荷几年前研制的氦镍电池,其实就相当于一个高效充电宝,它可以将电能储存起来以后再释放。而燃料电池则是将化学能直接转化成电能,和水力发电、热能发电或原子能发电一样,属于一种/独/立的发电装置。 燃料电池有两个优点:一来,燃料电池通过电化学反应把燃料的化学能中的吉布斯自由能转换成电能,不受卡诺循环效应的限制,因此发电效能特别高;二来燃料电池用燃料和氧气作为原料,非常环保。 早在读博士期间,钱牧荷就开始研究燃料电池,现在10来年过去了,作为科研副产品的氦镍电池已经卖到了五大洲的每一个角落,而燃料电池则刚刚走出实验室。 钱牧荷的燃料电池有两种,一种是使用一氧化碳或甲烷作为燃料的高温无触媒燃料电池;一种是使用脂肪烃、环烷烃及其它芳香烃类化合物为燃料的常温介质型燃料电池——用通俗的话来说,钱牧荷的燃料电池可以直接将煤气、天然气和汽油转化为电能,且发电效率高达90%-95%。在内燃机的转换效率只有35%左右、火力发电效率不到40%的今天,钱牧荷的燃料电池简直就是一股清流,至少可以减少一半以上的热能发电消耗。 今天赵尔然送来的资料,就是冯晨夏和张全对燃料电池的批复。集团准备在中都先测试燃料电池的发电效率,如果达到了设计标准,就会首先在集团内部的几个基地及海外分公司使用。 钱牧荷看了一下时间,已经5点多了,就拿出手机给女儿打了个电话,“丫丫,现在还在学校吗?干什么呢?” “打球……老妈,有啥事?” “我等下有个会,你看看去谁家待待?一会儿出去时小心滑,外面雪挺大的。” “行,我去找张时铭、张时诵吧。” 钱牧荷女儿的成绩还行,但不拔尖。顾济民的女儿,成绩也一般。张凌歌的两个小家伙,非常偏科,而且特别淘气……钱牧荷觉得很奇怪,自己和张凌歌、顾济民都是一路第一走过来的,为什么孩子的成绩都不算最好呢?唉,集团小学太重视体育,这种模式教育出来的孩子,真不一定竞争得过衡水中学的孩子。 钱牧荷用手指理理头发,告诫自己不要去想孩子教育的烦心事,真要有什么不满的话,直接找冯晨夏聊聊就好了。她打开新新通,问曹欣等会儿有没有时间,有的话,就一起去茶室聊聊。 新华集团不兴所谓的“酒桌文化”和“应酬文化”。没错,集团各个基地的超市都有酒卖,但是员工们只能在自家自斟自饮。不管是集团内部的沟通,还是和其它公司、部门或者政府办公人员谈项目,都不可以喝酒。此类规定给新华集团销售人员和跑政府部门的员工带来不少麻烦,但是集团的产品不愁卖,这种宁可不做生意,也不应酬的风气,倒是为集团换来了不少好名声。 钱牧荷走出办公大楼时,暮色早已降临。今天是冬至日,按钱牧荷老家的习俗,冬至应该吃年糕、青鱼、元宝饭。不过钱牧荷在中都生活的时间比在老家还要长1年,现在早就习惯了北方人是个节日就吃饺子的习俗了。 集团办公区附近,有很多适合洽谈业务的茶室,不过茶室大多卖的是点心,应该没有饺子吧?钱牧荷正准备给曹欣打电话,问她去哪儿见面,一只胳膊就挽了上来。 “不吃饺子。今天我这个临安人带上你这个梁溪人,去试试正宗的冬至江浙菜。”曹欣拉着钱牧荷进了一家小茶室,“上个月新开的店,炒年糕做得特别地道。你也有很多年没有吃过了吧?” 曹欣知道最近钱牧荷睡眠不太好,就给钱牧荷点了大麦茶,自己则要了龙井。“这家的龙井虾仁也不错,不过现在没有雨前龙井,只有明后茶。” “算了,就要个雪菜肉丝炒年糕吧。”钱牧荷翻了翻菜谱,“再加个火腿蚕豆和梁溪脆鳝也够了。” 菜上来后,钱牧荷吃了几口就停下来,她想先把燃料电池的事儿给定了,“第一批可以用在什么地方?” “我说了你别生气啊。”曹欣笑着看了钱牧荷一眼,“你的两款燃料电池毕竟是路演期,不太适合用在重要的地方,因此工厂、冷库、实验室、医院这些地方都不能用,办公室恐怕也不适合。所以,我们打算先给第3食堂和第8食堂装上。” “食堂用电的峰期、谷期太明显了,不合适吧?”钱牧荷皱了皱眉头,“你找个用电大户来测试不是更好吗?而且燃料电池也可以用在车辆上,我建议先在集团的工程车上试试。” “医院、实验室和冷库肯定不行……毕竟性命攸关的事儿。现在天气这么冷,你的电池要是不好用,会出人命的,所以学校也不行。要不,试试工厂?”曹欣掏出手机,正准备给顾济民打电话,新新材料公司是用电大户,她突然想起新新动力公司的用电量更大,“你就用在氦镍电池的生产线吧。真有什么问题,你自己加班加点保证氦镍电池库存就行。” 要是只在新新动力公司用,我自己就能做主,还找你干什么呀?钱牧荷有点不高兴,就在公司群里发了个帖子,说可以免费给大家更换家居动力源,问谁想试试燃料电池。 “行了,你别找她们了。”曹欣抢过钱牧荷的手机,把她发的帖子撤回了,“华北有几个地方燃料不足,供暖温度只有摄氏10度左右。你看看能不能帮他们改改电路。还有,西南、华南多省出现冻雨灾害,你也去试试吧。不过你和你学生就得辛苦一点,这个春节都不一定能回来过。你女儿就交给我吧。” 不回中都就不回中都,反正自家的丫头,倔得很,交给曹欣管怕是更能听她的话。第二天,钱牧荷就兴高采烈地带着学生奔赴祖国的大江南北了。 华夏冻雨灾害最多的省份是黔省。尤其是上次饱受地震摧残的毕节、六盘水等山区。钱牧荷带着学生飞到黔省省会时,燃料电池也空运过来了——路演期运输费用不重要,重要的是时间。 一下飞机,钱牧荷就让黔省办事处开着一溜大解放,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毕节市。 今年这里的冻雨确实厉害,树木、屋檐上挂满了雨凇,500kV超高压电力线有好多被压断了,不少乡镇完全断电。钱牧荷带着学生到这些乡镇改建了小型变电站,然后告诉当地居民,燃料电池可以使用煤气和天然气作为原料。 “可以用沼气吗?”乡镇领导问,“我们这边的农村,沼气还是蛮多的。” “可以,可以。”钱牧荷笑着说,“沼气的主要成分是甲烷,可以用的。而且你们这边不是盛产无烟煤吗?一氧化碳也是可以用的……我的燃料电池不挑食。” 这次路演的全部费用由集团承担,因此村民用电全部免费。俗话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个冬天,几个乡镇的百姓可劲儿用电,无论白天晚上,电灯都开着。那些装了冷暖空调的家庭,更是24小时开个不停。 看着呼呼快转的电表,钱牧荷开心的不得了——按这个架势,应该很快就能满足压力测试要求,再过半个多月,自己就可以回中都,给集团基地全部换上燃料电池了。 开心之余,钱牧荷留意到,这几天老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跟着自己。她找当地政府通报了此事,负责接待的小女孩却笑着说没事,都是自己人。 这天一大早,一位自称老陈的男子找到钱牧荷,说想和她聊聊合作的事。 “我是毕热公司的。”老陈递给钱牧荷一张名片,然后挥挥手让下属都站到前面来,“前几天不好意思……我们只是想算算你的燃料电池是不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们公司是热力发电,烧煤的,转换效率不到36%。我想问问,这样的电厂可以改造吗?” “可以,但是得要用燃料电池组。”得知跟踪自己的不是坏人,钱牧荷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了,“你们先用煤制造煤气,不管是低热值煤气还是中热值煤气都可以,压缩后充入燃料电池,就可以连续发电了。峰谷期还可以调节发电量。费用大概是你们现在成本的三分之一吧。” “这个数字没错。”老陈拿着一个小本本快速翻看着,“那,可不可以请您帮我们做设备改造?价钱好说……我们还打算在山区建小型发电厂,这也得麻烦您了。” 不仅冯晨夏没想到钱牧荷的燃料电池这么成功,连钱牧荷自己都没有想到——巨大的经济效益和环保效益,先是让很多发电厂和大型工厂看到了燃料电池的好处,然后让各地政府看到了闪闪发光的业绩,于是大量订单飞到了冯晨夏的案头上。这段时间,钱牧荷根本没有时间回中都,她女儿也在曹欣家一待就是近一年。 “让尤罗巴洲的分公司也推广燃料电池项目吧,这样杰曼尼等国就可以减少对双头鹰国的能源依赖,这可是改变地缘政治的利器啊。”冯晨夏笑着和曹欣说,“至于亚米国就算了,它家不仅有石油、天然气,还有页岩气。” “现在咱们集团还没有换燃料电池呢,先给其它国家装啊?”曹欣撇撇嘴。 “能赚钱当然要先赚钱……而且我们得让尤罗巴主要国家对我们产生技术依赖,以削弱它们和亚米国的准军事联盟。”冯晨夏正色道,“最近亚米国的钱不太好赚,明年又是中期选举年,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现在祁平柳很需要资金,能赚点尤罗巴的钱也不错。” “丁盏那边进展还不错。”曹欣正准备继续汇报国内的工作,突然想起一件事,“今天早上杨二车宾玛和我聊了好一会儿,都是些概念上的东西。” “什么概念?” “比如说,在/核/武/器时代,一个国家需要保留常/规/武/器/部队吗?是不是有/特/种/部/队和大/杀/器就够了?研发单/兵/武/器和单/兵/装备有没有意义等等。” 冯晨夏大笑道,“我之前嫌这家伙的脑沟回是平的,没想到她现在的弯弯绕又有点多……过几天我和杨二、雷振宇聊聊。另外,你往她们那边送人的速度得加快。” “需要在那边建人造子宫医院吗?二胎政策是否需要扩展到祁平柳那边?” “先确定杨二和Jannike到底能不能保证她们的安全,能的话,不仅要建,还要投放数学家、物理学家和化学家。” “好嘞。”曹欣笑着打了一个响指,“十年生息,十年教训……希望祁平柳准备的备胎能上一个台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5章 第十五章 这两年,新华集团在国内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新新生命公司的器官移植医院,换个器官收费30万到50万,仅穗城一个基地,每年的器官移植营业额就有上千亿元。去年张凌歌带着李玊、杨树锦、孙令、时琴等人解决了生长期儿童(18岁以下)的体外肢体培育及移植技术,现在这个项目赚的钱,一点也不比人造子宫医院少;新新材料公司,凭着顾氏水泥这一项垄断性技术,拿到了大部分地震灾区重建合同,最近又进入了暴利的牙科等医疗材料领域;新新动力公司后来居上,完成了全国6成以上热力发电厂的技术改造,营业额也有上千亿……看着这三大印钞机亮眼的业绩,冯晨夏既高兴又发愁。 自从亚米国运用关税和非关税壁垒、技术制裁等手段挑起两国纷争后,国内企业购汇受到的限制越来越大了。虽然集团三大主力公司以购买技术的名义向位于马歇尔群岛的总部支付了一大笔专利费用,虽然燃料电池在尤罗巴洲的推广也完成了一部分集团内的转移支付,但是绝大多数钱还是留在了国内。 这些钱怎么花,是个大问题。冯晨夏大笔一挥,增加了半导体基地和设备制造业的预算。于是财大气粗的丁盏和白晓秦,豪气地展开了一波又一波争夺女性STEM(理工科)人才的砸钱大战。连续3年报考理工科专业的女性激增,已经引起了部分男性loser的不满,好在他们的愤怒在短期内并不能化为对女性的实质伤害。 产业投资、大中小学奖学金制度、人才抢夺大赛等花了一些钱,确保主粮安全,又花了一大笔钱——华北、东北等地连年旱灾、滇省地震、华南风灾水灾,让集团的主粮产地全部出现了大幅减产。冯晨夏只好让各地开展紧急自救行动,增加土豆、红薯、甜菜等高产农作物的种植面积,并调整了小麦和水稻的种植面积。 冯晨夏之所以要调整小麦和水稻种植面积,除了和各地降雨量变化有关外,也因为华夏人奇葩的“主粮鄙视链”——吃大米的,自觉比吃面粉的高级。不仅南方人觉得自己吃大米更高级,就连北方人,也纷纷上网说自己家其实是吃大米的,从来不吃面食…… 冯晨夏并不打算顺着这个“鄙视链”增加水稻种植面积,反而要求农业基地减少水稻种植,增加小麦种植——冯晨夏是南方出生南方长大的,小时候的主食自然是以大米为主。但是她知道,和小麦加工品相比,大米特别是南方出产的籼米,蛋白质、维生素、矿物质和纤维素的含量都很低,简直可以说是“主粮里的垃圾食品”。 前些年,袁隆平院士的杂交水稻之所以被某些人抨击,和籼米口感不好有关系,和杂交水稻里赖氨酸含量不达标也有很大的关系——赖氨酸是人体必需的氨基酸之一,能促进人体发育、增强免疫功能,并有提高中枢神经组织功能的作用。 具体说来,赖氨酸可以增加女性的胶原蛋白合成,让皮肤、骨骼和结缔组织更强大、更柔韧(也更美丽);可以防止骨质流失造成的骨质疏松症;与非甾体抗炎药结合后,可以治疗与经前综合症和月/经/初/潮相关的偏头痛和腹部绞痛;可以治疗单纯性疱疹病毒和带状疱疹引起的唇疱疹;还可以提高记忆力,促进儿童生长发育……也就是说,在女性为主的新华集团,减少甚至限制籼米供应,改为供应赖氨酸和B族维生素相对较多的小麦产品,才是真正地为女性健康考虑。 当然,由于谷物的蛋白质含量都不高,且其蛋白质不属于“优质蛋白质”(甚至大豆蛋白也不属于优质蛋白质),冯晨夏让农业部门在市场上出售滇省、华南等农业基地出产的籼米,购进肉蛋奶类,还在每个农业基地都建立了肉鸡和蛋鸡养殖基地,以满足基地员工,特别是少年儿童的营养需求。 至于土豆、红薯和木薯,蛋白质的含量也不高,因此仅作为集团的储备粮。食品加工厂将它们干燥并分离出含有淀粉和少量植物蛋白的粉末后,这些原材料可以长期保存。在主粮短缺时,加工厂可以在几周内就生产出足够整个集团吃数年的人造大米。 除了这些撒钱的地方外,还有一个花钱大户,就是教育投资了。 目前集团在国内国外的所有基地,都有托儿所、幼儿园和小学;亚米国简州基地和国内所有的基地,都建了初中和高中;国内还有医科大学和材料学院、动力学院等。现在,冯晨夏又准备花巨资建几所包括文理工医在内的综合性大学。 和张凌歌的203室室友一样,冯晨夏在中都大学的407室友,也是个个都有出息——冯晨夏本人就不用说了,祁平柳现在是“一方诸侯”,管理的土地面积是所有“诸侯”中最大的;法理学博士赵尔然,现在是集团民政方面的头头;而407室年纪最小的张萌,则成了集团教育部门的负责人。 包括冯晨夏在内,谁都没有想到张萌作为一个经济法博士,居然愿意去搞教育。要知道那个时候,集团只有托儿所、幼儿园和小学。整天和这些“小巴辣子”打交道,一般人可受不了。但是其她人视为畏途的工作,张萌却甘之若饴。冯晨夏从简州回国5年了,张萌也在这个位子做了5年。 “张总,今天中都基地小学,又有一个学生家长要求给孩子转学。穗城和申城那边,要求转学的家长就更多了。”小学部的陈部长愁眉苦脸地说,“集团小学是五年制的,初中三年、高中两年,和其它地方的公立和私立学校都不一样……家长担心在集团的学校上学上久了,不适应外面的教育方式和学制。” “你向她们解释过吗?我们集团采取10年一贯制义务教育制度,马上又要办咱们自己的综合大学,就业也是在集团内部解决,其实出路更好。” “解释过了……但是今天这个家长说,集团的小学和高中,都比其它学校少学了一年,担心我们的教育太水。而且我们的教材和外面学校的教材也不太一样。” “浓缩了才不水呢。”张萌大笑道,“其它学校的初三和高三,至少有一半时间用在复习应付中考和高考上,而我们集团,每年有4次中考和高考机会,你觉得自己学好了,就可以参加考试,且考试是合格制的,不是筛选式的——我们集团一直认为,一考定终身是错误的。我们孩子应该把时间花在学习和创造上,而不是花在内卷化上。至于教材,我们参考的是人教版教材,改的主要是语文。初小课本上那些莫名其妙的外国人名,我们确实改掉了,这些改动会影响她们孩子的升学成绩吗?” “其实,这些人就是对集团没有信心。”陈部长有点激愤地说,“她们打心底就不相信我们这个女性员工比例高达97%的集团,未来能一直发展得这么顺风顺水……现在网上直/男/癌的声音已经成为主流了,她们在找所谓的后路呢。” “你让学校把我们集团的宗旨、优势和教育理念再宣传一下,如果这些家长还是执意要给孩子转学,就让她们转吧……大浪淘沙,总有人会被潮流遗弃的。”张萌转向中学部的部长,“初中和高中的课本,今年会有什么改动吗?” “部分内容从高中挪到了初三。比如说《记念刘和珍君》和《包身工》是人教版高一上学期的课文,我们把它们挪到初三下学期的语文课本上了。还有,初三重新补上了《史记.陈涉世家》。” “那高一的课程是用高二的来补吗?” “有的是高二高三的内容,有的是从辅助教材挪过来的,比如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等文章。”中学部部长把语文课本目录表交给张萌,“我们按照您的指示,在初中增加了新闻通讯类文章,同时还有新闻消息、新闻言论和新闻通讯的写作训练;在高中,我们增加了科技论文写作、公文写作和演讲训练。” 张萌仔细看了看目录,满意地点点头。 “现在还有个问题。”小学部陈部长凑了上去,“我们小学学制改为5年后,六年级有的课文就去掉了,比如说冰心的《小桔灯》……我特别不理解为什么您坚持要我们把《小桔灯》加到小学课本里。” “你们知道在20世纪初,白话文写得最好的人是谁吗?”张萌笑着看了看两位部长。 “鲁迅?”中学部长犹犹豫豫地说。 “你这个中学部部长当得可不太称职……鲁迅的文章还不够诘屈聱牙吗?鲁迅虽然被誉为近代白话文鼻祖,但他向来是以思想著称,其白话文水平,我认为只是过渡性的。”张萌笑道,“真正塑造了大陆文风的是另外两个人,一个是李德胜,一个是冰心。假设一个人没有读过冰心的文章,TA看到冰心的散文,肯定会以为是现代人写的,根本想不到这些文章完成于7、80年前甚至100年前,这就是笔力。这也说明了她的文风确实成为了白话文的主流……由于冰心的文笔和现在太过近似,也因为她主要写儿童文学,看上去思想性不够,所以当代不待见她的人居多。但我认为白话文史必须有她和子任先生的名字,她的文章,也至少应该在小学课本里出现一篇。” “我就是担心这种过于婉约的‘冰心体’写作方式,对我们集团的小女孩有不良影响。” “‘冰心体’不仅婉约典雅,还凝炼流畅呢……与其让学生从其它地方习得这样的文笔,还不如把它加入让她们痛恨的语文教材里。” 两年前集团鼓励生二胎时,顾济民曾打过曹欣的主意。多次哀求、恐/吓不果,她甚至煽/动自己的学生想“绑/架”曹欣……被冯晨夏关了一周的禁闭,顾济民才老实了。她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发动亲朋好友们搜遍生殖库,终于找到了一个略逊于曹欣的捐赠者。买好人造卵子后,她和冯晨夏同一天在中都基地的人造子宫医院种下了囊胚。 冯晨夏懒得记那么多日子,因此在冯坚朗生日那天,就把小女儿给取出来了。这样两个小家伙可以一起过生日,没那么麻烦。 今年的5月10日落在周二,所以冯晨夏提前两天,打算在周日给俩女儿过生日。生日蜡烛刚点上,顾济民就过来了。 “我家的小丫头长得真不错,这才刚满周岁,已经看出是个美人坯子了。”一进冯宅,顾济民就自顾自坐在沙发上,看着小女儿满意地说,“比老大漂亮不少。” 顾呦呦撇撇嘴,转过来背对着母亲,向冯坚朗眨了眨眼睛,冯坚朗心领神会,跑去和冯晨夏说要和同学一起看书,然后拉着顾呦呦就跑掉了。 “张时铭想干嘛?”听顾呦呦说了事情始末,冯坚朗不解地问,“你就数数吧,她在我手下败了多少次了?真准备把屡败屡战进行到底啊?” “这次不比篮球了,她想比真人CS和射/箭。” “她是觉得自己准头好怎么着?”冯坚朗突然站住,“说吧,她是什么规则?” “今天比射/箭和丛林/攻/防。弓和箭都得自制,现场取材。”顾呦呦笑着说,“上次玩飞/镖时,你用田忌赛马的方式赢了团队赛,她不服,所以这次要求比总环数时,只计算团队总成绩。” 冯坚朗皱着眉头想了想,“你是不是觉得她们有后着?” “当然不能只算团队总成绩。她那儿不仅有亲妹妹张时诵,还有曹家俩丫头,连我媳妇曹慕夏这次都站到她那边了。”顾呦呦咬着牙说道,“现在不是在学校,不可能拉到几十上百号人,咱们这边就咱俩。而且比制箭咱们也赢不了,张时铭和张时诵的制/箭/术不错,做得又快又好。” “不要散播失败思想。”冯坚朗摇摇手,“把规则改成比平均环数就可以了。我记得曹家俩丫头射箭都一般,她张时铭、张时诵再厉害,平均下来,我们不一定输。另外,张爱秘和杨卓玛不是回国了吗?这俩人儿可是用过真家伙的,据说被Cecilie训过好久,她们的妈妈又是/军/人,肯定能行。” “别想了,她们说和我们两边都不熟,所以中立。” “那就改规则。今天只比丛林攻/防,搞‘/歼/灭/战/’。咱俩肯定能把她们全/灭/了!” “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顾呦呦无奈地说,“我就不明白了——你妈妈和张时铭的妈妈是多好的朋友呀,十六年的友谊坚不可摧……为什么你老是和张时铭过不去?” “因为一山不容二虎!” …… 对垒双方都是孩子,冯坚朗、顾呦呦和曹氏姐妹今天刚满10岁,张时铭、张时诵只有9岁,所以她们只能在集团训练场圈出来的小角落玩玩。不到30分钟,尘埃落尽,冯坚朗和顾呦呦又赢了。 冯坚朗看着被彩弹球打成五颜六色的张家、曹家姐妹,哂笑道,“你们是不是输上瘾啦?每周都要找虐。提个条件吧,怎样你们才肯当我的兵?” “别想了,我就是看不惯你的样子。”张时铭用袖子抹了一下额头,脸上变得更花了,“不仅我看不惯,大家都看不惯。所以辰辰和夏夏这次才站到我们这边的。” 冯坚朗正准备说点什么,听见后面杨卓玛和张爱秘的嗤笑声,就转过身子不耐烦地问,“你们俩又有什么章程?想比试么?” 杨卓玛哈哈大笑,“你们这些小儿科的东西,我要是下场就是对我自己的侮辱,正所谓胜之不武也……张爱秘只比张时铭、张时诵大几个月,比你小差不多一岁,但是她一个人,就可以灭你们6个。” “别吹牛,想战/就战!” “战什么战啊?”杨卓玛笑道,“你们一点章法都没有……现在我和张爱秘在研究/军/事参/谋学。这可是大学问,从政/治经/济,到地图学、谋/略学,甚至后勤和装/备学,包罗万象。学过这些以后,我怎么可能和你们这帮孩子玩过家家游戏?真想比试,咱们先从研究地形图开始。” “那不成了‘纸上谈兵’了?” 杨卓玛没有理睬冯坚朗,她看向张时铭,问她想不想加入。 张时铭悄声和妹妹及曹家俩姐妹说了几句,然后对着杨卓玛点点头,“行,我们几个都加入。” 冯坚朗见状也拉着顾呦呦说,“加入就加入,我们还会输吗?” 晚上回家时,冯坚朗觉得脑袋特别沉重,里面灌满了地形分析、识图用图、方位判定、简易测量、调制要图、像片判读等概念,根本没有看到刚从冯宅走出来的顾济民,一下子撞了个满怀。 “又和我家呦呦玩打仗啊?你们都要上初中了,怎么还玩这个?”顾济民不满地看着脏兮兮的冯坚朗。 冯坚朗盯着顾济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转移了话题道,“我成绩好,玩什么都行。我一直是年纪第一的。就算参加外面学校的考试,我也能得第一。” “你成绩好就应该帮帮呦呦呀……她期中考试只考了班级第十名。”顾济民嗔怪地说,“而且你整天玩打仗,有什么用?你是不可能/参/军/的。我家呦呦还有点可能。” “为什么呀?”顾阿姨的话像晴天霹雳一样,把冯坚朗给打懵了。 “我猜的……再过两年,你妈可能会出台新规定……你妈妈老觉得我是傻子。我一个材料专家,怎么可能是傻子呢?你妈妈想什么,我都猜得出来!” 回到家中,冯坚朗还在想顾济民的话。要不要找妈妈问问?冯坚朗思考了好久,决定不开口——大家都知道顾阿姨除了搞技术,其它都不行,真把她的话当真,会被人笑话的。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6章 第十六章 这几年,沈柏资在亚米国的日子有点难过。 五年前冯晨夏等人离开亚米国返回华夏时,亚米国的总统大选进入了/党/内/初/选阶段。那一年,R党有点像本/党/2015年、D党2019的情形,站出来意图挑战总统职位的候选人多达20多个——D党的“乙巳新政”并没有复制罗斯福总统的成功,反而大幅增加了国债和财政赤字,削弱了亚米元基础,搞得内忧外患的,R/党/人看到了重新进入白宫掌握权柄的机会。 亚米国人向来喜新厌旧。这次他们仔细避开了所谓“政/治素/人”,选了一个有经验的强硬人物。而此人,和第45任亚米国总统唐特及唐特的前智囊班农一样,是威廉.斯特劳斯和尼尔康.豪(William Strauss and Neil Howe)的忠实信徒。 威廉.斯特劳斯和尼尔康.豪的著作《The Fourth Turning: An American Prophecy》(第四次转折:亚米国预言)于1997年面世。该书作者认为,亚米国有个长达80年的政治、经济和社会文化的循环周期,每个周期包含4个转折,而每逢第四次转折,亚米国都将面临危机——亚米国历史上每一次卷入全面战争都发生在第四次转折,且没有一个周期的第四次转折是无战而终的。 《第四次转折》虽然被很多人视为极右翼圭臬,但实际上,两位作者并不是/政/治/倾向强烈的人,至少,他们并没有在自己的书里明确暴露出自己的倾向。就像作者尼尔康.豪说的那样,每个人从这本书里看到的,都是自己的预期和恐惧——该书刚刚问世时,支持者大多是D党人,因为他们看到的是,每次将亚米国救出泥潭的,都是左翼乐观主义进步力量;而班农等人看到的,则是作者的一个预测:第四次转折前,民/粹主/义、民/族主义和国/家权/威主义将会在亚米国和全世界抬头。2016不列颠脱欧、唐特当选……部分印证了这个预测,给全球极右翼分子打了一支强心针。 不过,对于第四次转折的起始时间,大家的看法并不一致。班农认为,亚米国的第四次转折始于2008年的金融危机;而现总统及其追随者认为,2008年只是Unraveling(解体阶段)的肇始,换而言之,那一年整个亚米国步入了秋天,但最残酷的严冬尚未来临。 回过头看过去20多年的历史,沈柏资不得不承认,现总统的观点是对的——2008年以后的20年里,亚米国和全球各国都出现了社会分离涣散、个/人主/义和社会/达尔文/主义抬头的现象,且萨特的“他人即地狱”成为不少人的信条。但是,真正意义上的全面/战/争并未出现。 所以,现在雪花才刚刚飘起来吗?沈柏资苦笑了一声。今年是大选年,两年前R党失去参议院和众议院多数议席后,总统的做派就有点让人难以预测了——亚米国有悠久的“白人民/兵运动”历史。这些原/教/旨者主张孤立主义和州权至上,以前主要存在于南方各州,且与联邦政府并不存在任何合作关系。但是去年开始,在现任总统的默许甚至鼓励下,现在亚米国的蓝州也出现了成建制的“白人/民/兵/”组织。 说起蓝州和红州,很多人会以为蓝州肯定没有极端右翼,红州肯定没有进步主义者。但实际上,蓝州和蓝州也有很大的不同。2016年,在亚米国首都DC的选民中,支持Hillary、反对唐特的比例,高达93%;而在新州,这个比例是55%。被视为绝对深蓝的简州、新乡州和佛蒙特州,这个比例也不过是60%、59%和61%。只是因为亚米国的“胜者通吃”规则,多数人的声音被放大了,而少数派的声音不得不通过另外的方式发泄出来。这也是为什么简州和新乡州出了那么多白人种族主义者和仇女组织的原因。 数年前,女权主义者金斯伯格去世后,亚米国最/高/法/院就只剩下索尼娅.索托马约尔和艾蕾娜.卡根两位女性左翼代表了。出生于1954年的索尼娅.索托马约尔,今年78岁,身体很不好,公众普遍认为,如果现总统赢得今年的大选,他也许有机会再认命一位大法官;艾蕾娜.卡根今年72岁了,看上去身体还是很健朗的,但是在联邦最/高/法/院里有7名右翼法官的今天,她们俩其实都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比方说,她们就无法阻止Roe v. Wade法案被推翻。 Roe v. Wade法案是亚米国全国性堕胎政策的基础。亚米国右翼势力对Roe v. Wade法案的挑战,在50多年里其实从来没有停止过。2019年,阿拉巴马州出台的“史上最严反堕胎法案”引起了公众的强烈反响。但实际上,它并不是保守势力的第一次反扑。在那一年,乔治亚州、密西西比州、肯塔基州和俄亥俄州的州议会分别通过了所谓“心跳法案”,也即是说,女性月经晚了10来天,自己可能还不知道怀孕,就已经不能堕胎了。 2019年及随后数年,阿拉巴马州和另外几个州的堕胎法案至少在法理上是违/宪的。但是随着亚米国政/治光/谱极/端化,2年前,最高法院裁定堕胎权交付各州决定,Roe v. Wade法案终于被推翻了! 这几年,州权比联邦走得更远。除了东北部少数蓝州外,大部分州,包括简州,都收紧了堕胎时限;完全禁止堕胎(没有任何例外,包括/强/奸/所致的怀孕及在危急女性健康情况下,也不可以堕胎)的州增加至13个。 昨天刚刚参加了新乡“My Body, My Choice(我的身体,我的选择)”上街活动的Molly,现在还兴奋着呢。昨天的活动,有200多万人参加,Molly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多进步力量站上街头了。 早上起来,Molly给两个女儿准备好早餐,然后回屋叫醒了Mary——没错,Molly Rosenberg和Mary Power在一起了。她们的结合,本来只是“夜色1号”放/纵的结果。不过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俩人都觉得这样蛮好,如果遇不到让自己心跳200+的梦想人物,两人干脆就这么对付着过好了。 在冯晨夏离开亚米国那一天,Molly和Mary把两人遗传物质的结晶种入人造子宫容器,现在,芳龄39岁的Molly和36岁的Mary,有了两个4岁的女儿。 “我不要健康食品。”Mary看见餐桌上的牛奶、麦片,不满地嘀咕道,“我现在很烦,就想吃汉堡包。” “亲爱的,你要给我们的女儿做榜样才行。”Molly笑着夹了一根培根放进Mary的盘子里,“还有,你烦什么呀……你昨天要是也去了时代广场,今天会像我一样兴奋。我们的同道人还是很多的,你应该乐观一点。” “乐观?你是在自我欺骗。现在除了简州、新乡和马州还保留着人造子宫医院,其它地方都没有了。是不是人造子宫医院被那些混蛋全部都搞黄了,你还能这么乐观?”Mary回儿童房把女儿们的东西都收拾进双肩包里,然后走到餐厅,把包重重地扔在椅子上,“你先送她们去幼儿园吧,等下沈柏资就要过来了。” Molly回到家之前,沈柏资已经到了。 沈柏资是这个家庭的常客,自然一点也不见外。此时她正在自己操作着咖啡机,“Molly,还是无糖无奶的黑咖啡吗?” “我自己来吧。”Molly接过咖啡,拆开一个咖啡伴侣小包装倒进去,然后和Mary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着沈柏资,“简州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Roe v. Wade被推翻后,简州几乎变成了反堕胎大本营了,要知道Hispanic and Latino Americans(拉丁裔)信天/主/教/的居多,在很多问题上非常保守。他们支持D党,只是因为他们是少数族裔,而不是真的追求进步。”沈柏资苦笑道,“简州的人造子宫医院有可能在今年年底关闭。” 送两个女儿上幼儿园的路上,Molly已经在想这个问题了,她觉得局势应该不至于糜烂到这个地步,“你们知道,我妈妈弃医从政之前,我就已经帮我阿姨分析过选民心理了,后来我妈妈竞选众议员和参议员都是由我来负责竞选方案和竞选提纲的……我觉得,也许我们可以搞个捆绑政策。” “怎么捆绑?”沈柏资好奇地问。 “亚米国的50个州,有37个州开设了人造器官移植医院,其中包括好几个深红州。”Molly笑着说,“实际上,除了Jehovah\'s Witnesses(耶和/华见/证人)和Scientology(山达/基教,即科学/教)外,即便是红脖子,也接受器官移植理念。而且我们的器官移植医院,做的是自体器官培育和移植,至少在教义上,是OK的。” “你是说,让人造子宫医院和人造器官移植医院捆绑?”沈柏资知道,整个亚米国有近千万需要做心肺肝肾移植的病人,而张凌歌和她的学生搞出肢体培育后,人造器官移植医院的医疗范畴再次扩大,在亚米国有好几千万潜在病人。如果把这些病人和亲属联合起来,局势确实可能逆转,“但是,我们怎么能让这些病人和他们的家属支持我们呢?” “在2016年的几个极右事件中,如不列颠脱欧和唐特当选,有一家数据分析公司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这家公司就是Cambridge Analytica(剑桥分析)。”此段往事,Molly如数家珍般熟稔,“剑桥分析是极右翼组织手里的高科技之剑,他们通过挖掘并分析选民数据,掌握了选民的喜好,然后精准投放竞选广告,把竞选话术说到选民心里,从而赢得了大量选票……我们集团也有强大的IT技术力量,完全可以通过预约等待病人的需求调查,和已痊愈患者的生存质量跟踪调查,用技术来收集他们的倾向,并将‘人造子宫医院撤离该州,则人造器官移植医院也会撤离’的信息植入他们的理念中,让他们成为我们人造子宫医院的保卫力量。” “如果捆绑不成功,人造器官移植医院是撤啊,还是不撤啊?”沈柏资笑着问,“你的招数只能用一次,再用就是‘狼来了’,绝对不好使。” Molly也笑了,“先这么做吧。我们也不能太悲观,说不定我们还能把之前的人造子宫医院再开起来呢。毕竟我们说的是整顿,不是关闭。” 中午吃饭时,沈柏资一直闷闷的——亚米国是自然灾害频发的国家,顾氏水泥房也从各地灾后重建分了一杯羹,但是销售量并没有太大的增长;亚米国不缺能源,燃料电池的销量,甚至还不如氦镍电池呢,至少氦镍电池是中部和东北部过冬时的必需品……如果现在新新生命公司的业务再缩小的话,自己这个亚米国总部负责人还是不要当了,专心回家带孩子得了。 前年,冯晨夏给脑库出了一个研究课题——国际间的贸易是必须的吗?假设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经济体,其经济模式会变成什么样子?沈柏资的观点是,国际贸易可以减少成本,优化资源配置,但是它并不是必须的。没有星际贸易的地球,经济技术依然可以不断发展、螺旋式上升。因此一个大型经济体,其实也可以没有国际贸易,虽然这样做有可能会造成资源错配和价格扭曲。 现在,各大经济体确实在为国际贸易陷入低潮做准备。尤罗巴洲部分拿回了防卫权,也建立了除了亚米国、华夏以外的第三技术中心。局势再这么发展下去,右翼巨山早晚会撞在一起,《第四次转折:亚米国预言》一书提到的危机阶段,也会来临。马上就是严冬了,自己和集团都准备好了吗? 沈柏资觉得,这五年自己唯一值得称道的业绩,就是往大西洋对岸送人了。现在集团已经建立了一支庞大的大西洋船队,源源不断地往祁平柳那边运送人员和物质。沈柏资不知道大洋对岸是不是乐土,但她绝不愿意轻易放弃集团在亚米国的事业。 Molly看着闷闷不乐的沈柏资,向Mary丢了个眼神,让她开导一下沈柏资。Mary苦笑道,“我自己还在郁闷呢,怎么可能当她的开心果?” “你郁闷什么?” “唐特当政时,你曾说过他像阿道夫。”Mary笑着问Molly和沈柏资,“你们现在还这么认为吗?” 沈柏资惊骇地望着Mary,“你的意思是,他其实是保罗.冯.兴登堡?” “是的。现任总统被人说成是中右,但你们看看他的拥趸……我判断,这次大选他会以微弱的优势赢得选举,之后,他就会进入/战/争/准备阶段。我不确定会不会有热/战,但是铁幕肯定会被拉下,而且4年后,他可能会以/战/时法为由,取消大选,然后全球进入最寒冷的冬天!” 真的会这样吗?沈柏资想起5年前和冯晨夏的对话——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现在的时运,到底站在谁那一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7章 第十七章 冯坚朗看着小短腿在客厅里跑来跑去,脸上不耐烦的神色越来越藏不住了——小孩子这么讨厌的东西,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呢?而且,妈妈起名的功力大减,居然给妹妹起名叫“俊朗”,看看这脏兮兮的玩意儿,哪儿有一点儿俊朗可言。 “你要去市里住,必须告诉你妈妈。”保姆边帮冯坚朗收拾行李,边嘀咕道,“我要是放你走了,你妈妈会骂我的。” 冯坚朗懒得废话。她把几个趁手的工具扔进箱子里,然后背上双肩包,“我会留个条。你又不用担什么责任,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拿那些东西,过不了地铁安检。”保姆想打开箱子,拿出那几个惹事的工具。 “不要你管……曹阿姨开车送我们,又不坐地铁。” 冯坚朗一走出院子,看见顾呦呦已经拖着两个超级大的箱子站在路边了,就问她干嘛带这么大的箱子,反正张宅的四合院里什么都有。 “里面的东西,保密……晚上你就知道是什么了。”顾呦呦笑着说,“我听说不仅曹家姐妹去,杨卓玛和张爱秘也去。” “在张宅开课吗?”冯坚朗兴奋地问道,“其实我早就想找人练练了……上次不是有个胡同串串调/戏夏夏吗?咱们一起给他一个教训。” “哎,我有点奇怪。”顾呦呦把一个大箱子的把手交到冯坚朗手里,然后拉上冯坚朗的小箱子和自己另一个大箱子,向曹宅走去,“你和张时铭那么不对付,为什么每个暑假还要住她家的院子?” “那宅子是张姥姥买的,又不是她张时铭出的钱……我过去住,是为着两家十几年的通好之谊,和她们俩有什么关系?” 几年前,张凌歌的学生就不住在四合院了。平素张全和张凌歌带着孩子在六环基地住;陈匀住在西城的房子里;卫强两边跑;而四合院的常住客只有厨师一个人,偌大的院子,显得冷清阴森的。只有在寒暑假,院子里才会住满小家伙,重新有点人气。 由于全球气候变冷,现在除了华南等地,大部分地区的冬天都变得特别长。教育部门顺应群众呼吁,准备从明年起,延长各地的寒假放假时间,缩短暑假时间。换而言之,这个暑假,是最后一个长暑假。 正因为如此,马上就要上初中的小家伙们,打算聚在四合院里,好好疯一疯。 “这次分班的名单出来了,你们看了没有?”张时铭登上学校的网站,转头对张时诵和曹家俩姐妹说,“我和时诵、辰辰在4班;冯坚朗、顾呦呦和夏夏分到了1班;杨卓玛和张爱秘分在了2班。” “为什么我和她们俩在一个班?”曹慕夏生气地说,“我要找学校换班。” “你不是和顾呦呦挺好的吗?为什么不想和她们一个班?”张时铭从小就看着顾呦呦和曹慕夏成双成对的,以为这对以后就会顺其自然地在一起呢,没想到曹慕夏居然连和顾呦呦同班都不愿意。 “其实吧,我妹妹原本也不讨厌顾呦呦,”曹慕辰插话道,“但是现在她一副冯坚朗狗腿子的样子……哪儿都有这俩人,烦得要命……夏夏,我支持你转班。” 夏夏转过来也好,至少在新的班级里,自己这边的力量会更大。张时铭想着,正准备聊聊明天做什么呢,带了点酒意的卫强走了进来。 “吃晚饭了吗?”卫强看着房间里的四个小家伙,见大家都在摇头,他就把曹慕辰和曹慕夏打发到厨房择菜,然后关上门瞪着张时铭和张时诵。 “不用这么看着我!”一看到卫强关门,张时铭就警惕起来。她找了个方便逃跑的位置,然后回瞪卫强道,“这次期末考试,我和时诵都没有出现偏科情况。我总分年级第二,时诵年级第三!” “哼……我刚刚登入家长页面,看了你俩的卷子……你们还是亚米国出生的呢,怎么英语考试卷子上有那么多低级错误?不要跟我说这是口头用语和书面用语的区别。看看你们拼错的单词有多少?” 张时诵本来觉得姐姐的样子太小题大做了,现在听到爸爸有点语气不善的意味,也嗅到了危险。她快速挪到门边,身体紧张起来,随时准备开跑,“您不能光看我们的缺点,要学会找到孩子身上的闪光之处……我和时铭都是‘华杯赛’小学组个人金牌得主,别说学校了,在中都都是独一份儿的。怎么不见你们奖励我们俩?” “还奖励呢。我就不明白了,冯坚朗整天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为什么每次考试都能得年纪第一?你妈得了诺奖,那智商自然是杠杠的,我也很聪明……冯坚朗的妈妈当然不笨,但冯坚朗身上的另一半遗传物质肯定比不上我……为什么你们的成绩会比冯坚朗差那么多?说吧,是不是因为你们整天想着玩,不用心学习?” 现在两个小混蛋长大了,没法儿挂在墙上,所以张凌歌不在的时候,卫强都是直接棍棒伺候的。不过小家伙滑得跟泥鳅一样,落在她们身上的棍棒并不多。现在看到两个家伙又准备逃跑,卫强火了,正准备抓起来饱揍一顿,一个客户的电话打了进来。 趁卫强不留神,时铭、时诵赶紧跑出后院,然后让曹家姐妹和杨卓玛、张爱秘帮她俩把衣服被褥拿到二进院子。 “姐,咱们住哪间?”张时诵提拎着两个大背包问张时铭。 “住在冯坚朗和杨卓玛之间。”看到妹妹露出询问的眼神,张时铭耸耸肩,“冯坚朗这家伙身上有煞气;顾呦呦和杨卓玛五大三粗的,至少能帮我们挡挡……不过我们住过去,得想个借口,不然会让她们笑话的。” “想什么借口啊,这是咱们家!” 整个晚上,张时铭和张时诵都是支棱着耳朵睡觉的,早上确认卫强离开了,才敢打开房门。 现在张宅的厨师,是卫强让穗城基地老总张娜特地招来的粤菜师傅,擅长粤菜点心。今天天还没亮,她就起来准备食材。8点多,虾饺、烧卖、凤爪、豉汁蒸排骨、香煎萝卜糕等茶点已经做好了,炉子上正滚着白粥,等着给小家伙们现做粉肠粥、皮蛋瘦肉粥和状元及第粥呢。 中都基地的食堂有粤菜窗口,基地里的粤菜馆子也不少,但是小家伙们都认同夏夏的说法:和张宅的厨师比起来,基地的粤菜师傅根本就不会做早茶点心。 吃饱喝得,小家伙们在院子里支起椅子,摊在上面消食。过了好一会儿,曹慕夏才开口问道,“等下我们干啥?总得找点事儿吧?暑假差不多还剩2个月呢。” “地形学你们也学了2个月了,掌握得怎么样啊?”杨卓玛促狭地笑道,“实践一下吧。” “怎么实践?” “我和张爱秘设计场景,你们两/军/对垒。除了考核地形分析、兵/力/投入、后勤补给、测量测绘外,我还会搞个像片判读比赛,三盘两胜制……冯坚朗、张时铭,你们俩人分别组队吧。” 张爱秘看着挤成一堆的张氏姐妹和曹氏姐妹,哈哈大笑道,“冯坚朗、顾呦呦,你们还是孤家寡人啊?” “人不在多少,在于是否精干。”冯坚朗的口气还是蛮硬的,“咱们用电脑比吗?那和玩电脑游戏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不试试做沙盘?” “哈哈。”顾呦呦开心地笑着,“我早就预料会有这么一出……我带了满满两箱子的顾氏水泥!” 随后几天,张时铭带着小伙伴们去建材商店买了几块表面光滑的免漆板,杨卓玛给她们的电子邮箱各发了两份3D地形图,让她们分队制作沙盘。 “这是什么地方?”冯坚朗看着这几份有沙漠,有丛林,还有崇山峻岭的地形图,诧异地问,“华夏地图我研究过好多遍,这个是哪儿?我怎么看不出来?” “别吹了,华夏这么大,你都熟悉不成?”杨卓玛白了冯坚朗一眼,“不过这几个地方确实不在华夏,也不在我们这片大陆上。” “行了,别耽误时间了。”顾呦呦不耐烦地说,“记住啊,顾氏水泥也会有水化热反应,和一般水泥一样,不过温度不高。水泥的终凝时间大概是3-4小时吧。” “这个1:25000的,我刚才算了一下,一块板做不下,还得分成两块,到时候怎么粘接?你带了顾氏黏合剂吗?” “当然,全套的。”顾呦呦笑着看了看张时铭那一队,然后和冯坚朗说,“先做1:50000的……赶紧画方格图吧……做这玩意儿我擅长着呢,等着我把她们揍趴下吧。” 沙盘没大家想象得那么好做。光是读图、标坐标,就花了大家2天时间。好在卫强早出晚归,也不往二进院子中间的临时房里去,所以没有发现小家伙的秘密。 张时铭这队,她自己和曹家俩姐妹的动手能力都不错,但是人多更杂乱,所以张时铭打发曹慕夏当采购员,帮两边买材料。有时候要买的东西太多,厨师和张时诵也得加入采购行列。 这天,两个小队好不容易做完1:50000的沙盘,正等着杨卓玛点评呢,夏夏哭哭啼啼地跑了进来。 “怎么了?”顾呦呦赶紧跑过来搂住曹慕夏,“谁欺负你了?” “还是那个胡同串串。” 冯坚朗抄起家伙就奔出宅子,后面跟着一串尾巴。 “是他吗?”冯坚朗指着一个14、5岁的男孩问夏夏,见夏夏点头,冯坚朗拿着家伙照着那男孩的头上就盖了下去。 顾呦呦还没有上手呢,这个男孩的脸上就开了颜色铺。他抹了一把脸,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冯坚朗,甩了一句狠话,“等着,我找我哥们儿来收拾你们几个丫头片子。” “行,说个时间地点吧。”张时铭也跑来了,她笑着对男孩说,“谁爽约谁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这个星期五上午10点……我大哥很忙的,明天没有时间。” 此役大获全胜,回到宅子哄笑一番后,大部分人就把这事儿给忘到脑后了。只有曹慕辰一直盯着还挂着眼泪的夏夏,心里转着弯儿。杨卓玛点评时,曹慕辰把张时铭拉到一边,两人耳语了几句。 第二天,双方开始按设定模拟/实/战场景布置/兵/力之际,曹慕辰突然举手向杨卓玛请假,“我有点胃疼,要回家拿药。” “胡同口就有药店,干嘛要回家拿药?”顾呦呦不解地问,“等下比试完了,我帮你买药吧。” “不行,我吃惯了这种药,其它的不管用。”曹慕辰边说边往大门跑,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人影了。 今天的比试,冯坚朗这边输了。冯坚朗埋怨顾呦呦心不在焉导致己方失败,让顾呦呦明天注意点。顾呦呦敷衍地应着,假装要去厨房拿吃的,然后跑到隔壁房门听壁脚。 “你拿这么多钱,咱妈会发现的……”夏夏话还没有说完,顾呦呦就推门进来了,“你们偷钱了?我马上就给你妈妈打电话。” “不是偷,我已经给我妈留纸条了。”曹慕辰把夏夏拖到自己身后,“这是我和夏夏自己的事,不用你这个冯坚朗的走□□。” “至于嘛?”顾呦呦也生气了,“你们俩和冯坚朗有一半血缘关系呢,干嘛……” “我就不爱听这个!”曹慕夏拉开姐姐,自己和顾呦呦对上了,“你要是再说这些,我们两个就一刀两断!” 冯坚朗听见顾呦呦在隔壁房大喊大叫,也跟了过来,一进门,就对上了曹慕辰的脸。 妹妹曹慕夏长得像曹欣,也是大美人一个。而姐姐曹慕辰,长得和冯坚朗就像一个模子倒出来的,比同卵双胞胎还像。现在,曹慕辰对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心里觉得既愤怒又憋屈——马上就要上初中了,又要有新的老师,新的同学。每次遇到新老师,她们都会问曹慕辰和冯坚朗是不是双胞胎,听闻居然不是亲姐妹后,有的老师会私下向人打听,于是一波又一波谣言就兴起了。 自己母亲偷用冯阿姨配子的事儿,冯阿姨没有一点过错,她也是受害者;张阿姨的责任不太好界定,但也怪不着她;自己的母亲,再怎么样,也不能怪……于是找不到撒气口的曹慕辰,把所有仇恨都记到这个长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脸的冯坚朗身上。 冯坚朗看着像斗鸡一样的曹家姐妹,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冯坚朗笑了笑,伸手把顾呦呦拉了出来。 “你不知道……她们偷了钱,而且肯定还有什么别的打算。”顾呦呦跺着脚着急地说,“我不能看着夏夏吃亏。” “没事,有我呢。”冯坚朗从床底拖出箱子,打开给顾呦呦看,“我带了不少东西。” 随后两天,两队憋着劲儿较量。沙盘对阵互有输赢后,两边又开始了拳拳到肉的比试,连“瓷美人儿”夏夏都下场了。张爱秘和杨卓玛笑着看双方对垒,张爱秘喝起了功夫茶,杨卓玛摆开了龙门阵。 周五上午吃过早饭后,曹慕辰、曹慕夏和张时铭、张时诵这两家子,把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鼓捣了好一会儿,快10点了才打开房门说,“到时间了。” 冯坚朗和顾呦呦笑眯眯地把趁手的工具揣裤兜里,跟着前面4人出了院子。那男孩还没有来,冯坚朗就去不远外的超市买了两个棒棒糖,然后和顾呦呦一起叼着糖,靠在一棵大树上看西洋景。 不一会儿,拐弯处走过来一队人,浩浩荡荡的,有十几个。年纪最大那个肯定超过18岁了,年纪最小的,也有14、5岁。这帮人还没有走近,污言秽语已经传了过来,顾呦呦的眼睛烧得通红,她拿出家伙对冯坚朗说,“他爷爷的,不能忍了……我非捅了他们不可!” “稍安勿躁。”冯坚朗皱着眉头把顾呦呦拉了回来,“她们这一队肯定有后着……张时铭加入了,她不是莽撞的人,肯定有什么办法……你看那边,杨卓玛和张爱秘也过来了,咱们就看热闹吧。” 张时铭见大队人马走近了,就笑着说,“这样吧,我们先不要直接对垒……这里有五个石凳,哪一边能把石凳拍碎了,另一队就滚出这个胡同。怎么样?” “拍碎?你以为你是大力水手啊?”惹事的那个男孩趾高气扬地说,“今天就得见真章!” 曹慕辰也不说话,举起右手做手刀状,照着石凳就劈了下去,石凳应声裂成两半,中间部分碎成了粉末。 对方为首的那个青年脸色一变,扭头示意手下检查一下石凳有没有蹊跷。手下检查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也学着曹慕辰,举起手刀劈过去。“啊……”的一声,手下抱着手掌,痛得嗷嗷叫。 “还有很多石凳,你们自己随便挑。”张时铭举脚踢向青年脚边的石凳,把石凳踢了个粉碎,“好了,你们要是不想用这种方式比试,咱们直接对垒也行……反正我才9岁多,真发生什么,还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呢。” 那个青年半蹲着仔细看了看被踢碎的石凳——他确信这个石凳是真石凳,也确信以张时铭的功力是不可能踢碎石凳的,她是怎么办到的,他没想明白。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即便是混道上的,也不是莽夫一枚。他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碎末,然后踢了那个惹事的男孩一脚,“给小妹妹道个歉,这事儿就算完了……后海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 曹慕辰劈石凳时,冯坚朗的嘴就变成O型了,“这是泰森级人工外骨骼吗?我怎么记得没这么大威力?” “泰森那是老黄历,我妈早就开发了好几代新的了,这个是巨无霸型。”顾呦呦笑得见牙不见眼,“看到那闪亮的波光了吗?这是我妈专门给曹阿姨做的……当初我妈向曹阿姨要血液制品、要配子时,为了讨好她,专门做了两套送过去……你没发现张时铭和曹慕辰脸上的颜色和手臂上的颜色不一致吗?曹阿姨那么白,还白得发光,这俩黑丫头穿上给曹阿姨定制的外骨骼,肤色就不对。” 杨卓玛笑着走过来,“不错,有新技术了……能用高科技,干嘛要比蛮力呢……后面怎么收拾?” “我来吧。曹慕辰这家伙真行,就为了这个才偷她妈妈的钱吧?”冯坚朗用脚蹬了一下树干,站直后,把棒棒糖的棍子递给顾呦呦,“帮我扔了……我先去问问这个石凳归哪个部门管。赔钱善后的事,还得我来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8章 第十八章 曹慕辰给妈妈留纸条的地方太隐晦了,一个月后,曹欣在给两个女儿换床单时,才在枕头底下看到了纸条。曹欣打开抽屉,数了数钱,发现少了3万多。同时消失的,还有两套人工外骨骼——基地的安保力量很强,曹欣无须整天穿人工外骨骼,她自己本身也有泰森级的。而且顾济民为了讨好她特意做的这两套,曹欣一见着就想发火,所以都扔到这个柜子里放着,也没有上锁。 曹欣赶紧打电话让秘书查查小家伙偷钱、偷外骨骼是想干嘛,秘书笑着说,“我以为您早就知道了呢……几个孩子收拾了一帮混混,还顺手破坏了公共设施……好在冯总家的老大懂事儿,帮她们解决了。” “你开车过来接我,现在马上去张宅!” 曹欣带着秘书怒气冲冲地跑到四合院,也不听小家伙解释,就让秘书把两个女儿绑起来。 “用什么绑啊?”秘书小声问道,“我没带绳子。” “把她们的衣服、裙子接在一起不就结了?” 秘书和厨师动手时,冯坚朗对着顾呦呦使了个眼色,顾呦呦心领神会,两人也走上前帮忙。顾呦呦生怕在夏夏藕节般的胳膊上留下印子,特意给她绑绑得松松的;至于曹慕辰,两个家伙则怎么用劲儿怎么来,看着曹慕辰目呲欲裂的样子,顾呦呦得意地吹起了口哨。 曹阿姨带着两个小伙伴回中都基地,张时铭、张时诵这俩姐妹的力量顿时被削弱,毕竟她俩比冯坚朗、顾呦呦小了一岁。游说张爱秘加入自己的队伍未果后,张时铭拉着妹妹说起了悄悄话。 “咱们也得回去……现在游戏没法玩儿了,力量对比相差太大。更重要的是,收拾混混,我也是主力之一,咱爸知道了,今晚就得吃‘竹笋炒肉’!” 听时铭提到老爸,时诵身子一凛,跑回屋就开始收拾箱子。没一会儿,俩姐妹拉着行李箱走了出来,“你们几个慢慢玩,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基地那边还有点事儿,我们俩先回去了。” “这是想逃跑啊?”冯坚朗笑着打趣道,“走之前是不是得先把尾巴给收拾了?我们做的沙盘还在院子里呢,等我们走后,肯定不能留在那里。这是你们家,快说这些东西应该藏在哪儿吧?” “东厢房有个大仓库,就放里边吧。”张时铭和张时诵放下箱子,和小伙伴一起把沙盘抬到仓库里。然后俩人跑到外面新买了一把锁,“这个仓库以前是放我爸做坏的雕塑的。他现在有了新工作室,不大进这里了。” “干嘛换锁?”顾呦呦不解地问,“这不是此地无银吗?” “没事,我爸本来就迷糊……不管怎么样,不能让他发现沙盘,不然我和时诵就会变成肉碎的。” 卫强回家时发现小家伙全撤了,也没说什么。他向厨师交待了几句,然后收拾收拾东西,晚上搬到工作室住。 去年开始,卫强已经不再接集团的活计。一来因为在外面接活,钱赚得也不少;二来,中都基地就没几个男的,卫强在那里待得不自在;三来,基地的生活太健康向上了,没有一点声色犬马的去处,卫强觉得闷。 当初选工作室地点时,卫强也曾考虑过798、宋庄等地。实地看了一圈后,他嫌这两个地方一个闹腾一个偏,最后在大山子的环铁和CBD各弄了一个工作室。 大山子那边主要是展示雕塑作品,而CBD这里,就是以室内设计为主了。 卫强现在接的室内设计单,全部是公共建筑室内装修设计,不搞家居设计,因为家居设计很难单独收设计费,只能整体打包收费;而且家居设计局限太多,不适合他这种天马行空的艺术家。 想接办公室和其它公共建筑,如酒店、餐厅、展厅等地儿的室内设计活儿,卫强自然少不了要拉关系应酬。 和其它设计师相比,卫强自觉自己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首先是作品多。新华集团有钱,什么东西都搞得富丽堂皇的,而且对卫强的限制不大,所以他的作品又好又多;其次是材料好。卫强现在不少作品高度依赖顾氏水泥。这玩意儿有很多不同标号的产品,有的塑性好,有的刚度强。而且制作简单,很适合用在室内装潢的各个场所。 第三个优势,卫强认为是自己的形象。 刚满31岁的卫强,身材保持得很好。184的个头,英俊的相貌,加上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健美体态,不管去哪儿,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有研究显示,在职场上,男性的相貌比女性更重要。换句话说,就女性而言,过于貌美,对于大部分工作(演艺圈等工作除外),都是减分项。旁人很容易因为这个女性的相貌,而忽视她的才干。如果取得了什么成就,像“她的身后肯定站着不止一个男人”之类的风言风语也会非常多;而对于男性来说,身高和相貌对于事业绝对是有加成的……该研究认为,男性长得好,不仅在与女性合作时更容易成功,和男性合作时,也更容易与“能干、爽利、器宇轩昂”等正面词汇联系在一起。 不过卫强没有意识到,他的最大优势其实不是这些,而是“张凌歌男朋友”的身份。 人吃五谷杂粮,总是难免会生病的。而商业场亦即名利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少不了膏粱的堆积和酒精的润泽。应酬多了,心肺肝肾出毛病的几率也变得更大。因此不管目前身体如何,这些富商巨贾们,总想着要为自己留条后路,因此可以换器官换四肢的张凌歌,就被这些人视为救命观世音。反正自己的办公室或其它产业总是要装修的,不如给水平还不错的卫强,也算和活菩萨张凌歌扯上点关系。 经济不景气,不等于百业萧瑟。实际上在这个时候,死掉的都是服务中产阶级的“中档消费”,而最低端和最高端产业,则病态地繁荣起来。在愈来愈黯淡的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冒出了更多奢靡之处。 今天晚上,卫强要和一个姓蔡的大亨聚聚,商讨对方的高档会所设计。这个单子,是卫强的中学同学帮着联系的。这位同学在高中时和卫强挺不对付,几乎到了互为敌寇的地步,没想到他上个月找到卫强时,姿态放得特别低……一想到这个同学的嘴脸,卫强就想笑,怪道老话说:富在深山有远亲。 “老何的会所你去过没有?真俗!”酒足饭饱后,蔡老板大喇喇地摊在沙发上,边剔牙边笑话自己的同行,“他的会所,只配接待煤老板。我搞的这个,目标客户富且贵,所以得有很强的艺术气息。” “搞成艺术沙龙的样子?”卫强不解地问,“那您的会所有什么使用功能方面的要求吗?” “会所嘛,就是会所!洗浴、酒吧和某些服务还是要有的……艺术性指的是风格,不是内容。”蔡老板拍了拍卫强的肩膀,“搞设计必须深入生活。今晚去我那个老会所走一圈?我们干脆‘直落’好了。” 张凌歌是岭南人。回国后,卫强也特意找了两三个岭南人学了几句白话。虽然日常交流依然不顺畅,但是某些特殊用词儿,他还是心里有数的——到了这位老板的会所体验生活,真的“直落”下去,明天张凌歌的头上就是一片草原了。 去年,准岳母张全得知卫强想单干,特地找他聊了很久。张全提醒卫强,基建口和工程口的风气不太正,乱七八糟的事儿很多,让他注意把持自己,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钱应该从正道去赚,应酬与否和能不能拿到项目没有必然关系,毕竟他的优势无须靠酒精和其它东西变现。张全还告诉卫强,人要堕落,比上进快很多,因为堕落只需要一跐溜,而上进需要用劲儿向上爬…… 虽然准岳母的话不太中听,但卫强也不敢不听,因此这一年多,卫强还是做到了守身如玉的。这会儿听见蔡老板的直落建议,卫强摇摇头说,“工作室还有几个活儿,我得回去赶紧弄完……您把老会所的平面图给我就好了。有照片当然更好。” 卫强的同学喝多了,这会儿说话也刻薄起来,“boss,卫强哪儿是有活儿啊,他在找借口呢。现在他吃的喝的全靠他老婆……孩子都不和他姓,可见他的家庭地位……这要是换成我,早就踢了那女人。女人拿不拿诺奖有什么重要,重点是模样好活好。就张凌歌那样子,卫强跟了她,你说卫强不是小白脸,谁信啊?” 蔡老板赶紧阻止卫强的同学胡说八道,他气愤地大声吼道,“你不想干了吧?不想干现在就滚蛋!”蔡老板转头看了一眼卫强的表情,知道卫强还在气头上,就放下姿态对卫强说,“你这个同学不是东西,我绝对会开了他。现在就开!您千万别生气……我爸换心脏的事儿,还得求你老婆呢……你看看能不能让你老婆亲自做手术?我不是不相信她的学生……我只有一个爹,真要有点好歹,我的日子没法过了。这样吧,我公司的办公楼装修全部让你做,还有几个哥们的活,我也帮你搞掂。” 回到工作室后,卫强脑子里还在回响同学那刀子般的言辞。他在办公区呆呆地坐了半晌后,回到卧室简单洗漱一下,就躺到床上。 在亚米国和中都基地,卫强从来没有听见过这样的浑话,等自己出来单干后,这样的话就多了。卫强知道,之所以在亚米国和基地听不到这样的话,因为在亚米国自己的工作方式是SOHO式的,在家搞设计,不与外人打交道,所以听不到什么风言风语;而在中都基地,能干的全是女性,大家对此习以为常了,自然也不会说什么。现在自己出来单干,舆论环境顿时变得恶劣起来。 所谓恶劣的环境,包括那些在背后管自己叫“软饭男”的人,也包括做亲密状,告诉自己男人一生一世,就得多上几个女人才不辜负此生的家伙……卫强认识的这些老板,一个洁身自好的都没有,三房、四房都算少的。上周,一个年逾6旬的老板,带着一位不到二十岁的女孩赴宴,还说那个女孩是他的“十三姨”。 至于那些给老板打工的人,是最爱嚼舌头、传播污言秽语的“八公”——大老板们结交卫强大多想得到什么,因此不会轻易得罪他;而下面的人,反正也出不起器官移植费,自然是怎么爽口怎么说。而且卫强知道,直落后,这些打工仔们也都会叫小姐……不堪之事确实成了这个圈子的常态。 自己真的亏了么?卫强在床上翻了好几次身,觉得心里堵得很——本质上,卫强依然是个“乖孩子”,但是环境的力量太强大了,他不可能一直当“挂在染缸边沿上的白布”,被染色是迟早的事儿。回集团吗?一想到那个干净到乏味的基地,卫强就浑身不自在。算了,先不想这些,多赚钱才是正经事儿。过段时间就去找张凌歌的学生,调整一下手术安排,让张凌歌亲自给蔡老板的爸爸做手术吧。 今天冯晨夏挺高兴的,因为顾/泽/民、顾恩民、顾惠民和徐盼盼回国了。 顾济民的三个妹妹都挺有出息的,全部是博士。学渔业养殖的顾泽/民和学农业机械化的顾恩民,博士毕业后,在亚米国的科研机构待了几年,等学植物遗传育种与种子科学方向的顾惠民也拿到博士学位后,三姐妹就联系冯晨夏,问她们是去祁平柳那边,还是先回国。冯晨夏让她们先回来,因为这边还有事儿需要她们来做。 “济民啊,你让你的三个妹妹好好休息几天,熟悉一下集团的运作。”冯晨夏给顾济民打了个电话,“现在集团很需要像她们这样的农业专家,让她们先带学生吧。记住,一定要理论联系实际,不要纸上谈兵。” “这个没问题。”顾济民着急地问,“但是你得给我一个时间表,她们要在国内待多久?我这几个妹妹年纪也不小,泽/民27,恩民26,惠民也早满了24了。她们这几天就要抽血培育囊胚。如果她们的孩子刚弄出来,你就让她们去祁平柳那儿,我就得抓瞎!我家老二顾青青才1岁4个月,明年这个时候也才2岁多,不是个省事的年龄,我再带3个小崽子,你还让我活不活啊?” 冯晨夏沉吟了一下,答道,“这个时间我给不了你。我希望她们能多带几个学生,祁平柳那边最缺乏的就是农业专家。她们很可能需要直接在祁平柳那边带学生实习,说不定今年年底前就得走……” “你还真准备把小崽子都扔给我呀?”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我让张萌研究一下吧。她不仅要管起集团的教育口,也要管起抚养口。这事儿交给张萌和赵尔然就行,你先和你妹妹好好玩几天吧。” 冯晨夏刚放下电话,徐盼盼就走进来了。 “冯阿姨……冯总。” “还是叫阿姨吧。”冯晨夏招呼徐盼盼坐下,“我听说前年你妈妈去亚米国看过你?” “嗯,我妈妈出席了我的数学博士毕业典礼。” “真好!”冯晨夏看着徐盼盼欣慰地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只有4岁,现在已经是20岁的大姑娘了,而且还拿到了数学和物理两个博士学位……你知道吗,现在那帮小孩子,都把你视为偶像,张时铭和张时诵还想找你请教呢。她俩的数学也不错。” “要不是当年您帮了我和我妈妈,我们现在还在不在这个世上都难说……您是我和我妈妈的……” 冯晨夏笑着打断徐盼盼的话,“我不是你和你妈妈的恩人,我和你们母女俩互相成就!现在,你妈妈在万里之外实现她的理想,我希望你也能实现你自己的理想。好了,咱俩就别感怀了,说说你的打算吧。” “嗯……怎么说呢,我非常庆幸自己当初先学的数学。掌握好数学工具后,学理论物理就容易多了,不然连论文都看不懂呢。”徐盼盼咬了一下嘴唇,问道,“冯阿姨,我们集团会建高能粒子对撞机吗?” “你有什么建议?” “实际上,是否应该搞超级对撞机,在高能物理领域一直是纷争的焦点。杨振宁就坚决反对建对撞机。” “我也见过相关报道,”冯晨夏不解地问,“是资金的问题吗?” “杨振宁反对的原因和资金有关系,但是我的看法不太一样。实际上,我认为最关键的是物理学的发展模式。我还记得13岁那年,您和我说过的‘技术大停滞’概念。自上世纪50年代开始,物理学确实没有激动人心的发现了!”徐盼盼皱着眉头说,“几十年来,物理学的发展,一直是‘实践引导理论’,而不是‘理论指导实践’或者‘理论实践相互印证’——实验物理学家发现了一种新粒子后,理论物理学家就给整个物理学大厦打个补丁;再发现一种新粒子,再打一个补丁……这些补丁之间甚至是不相容的,物理学大厦也因此变得支离破碎,摇摇欲坠。” “这么说,还是需要重新建立‘统一场论’。”冯晨夏笑了,“我还记得小时候看的科普书,作者曾经嘲笑过爱因斯坦。因为爱因斯坦作为量子力学的创始人之一,居然反对哥本哈根派的量子理论,还说过‘上帝不掷骰子’。” “确实需要重新建立统一场论。而且,不仅统一场论需要解决强相互作用、电磁相互作用、弱相互作用和引力相互作用的关系,还要解决波函数坍缩过程与相对论的不相容,亦即量子理论和相对论的矛盾。我认为,整个物理大厦的地基可能都出现了问题。” “那,我们到底需不需要建加速器?”冯晨夏问,“如果需要,多少钱我都会想办法筹到。” “先不要建吧。”徐盼盼想了想说,“冯阿姨,您给我一点时间,我希望自己能改变目前物理学‘实践指导理论’的现状……我准备重新打个地基。等我打好了,咱们再检查一下这个地基稳不稳。” “那你需要什么设施和人员支持吗?” “一支笔,一张床,几台超级计算机,”徐盼盼大笑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另外再加上我的大脑足矣。”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09章 第十九章 早上一起床,沈柏资就接到Molly的电话,“有新情况,咱俩必须得面谈……你赶紧来办公室,我给你准备早餐了。” 沈柏资简单洗漱后,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就出了门。她家离办公室不远,但是在这个时间开车,路上至少能堵一小时。于是像往常一样,她来到充满尿骚味的地铁,坐了两站,来到办公室。 “什么事这么急?”沈柏资用一次性杯子接了点稀糊,倒进华夫饼机,然后拿着一杯果汁,瞥了眼看上去气定神闲的Molly。 “这事儿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Molly脱下白大褂扔在椅子上,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衫。她靠在餐厅的柱子上,边喝牛奶边说,“我一大早就被Jeff Alder的电话吵醒了,他说前段时间NIH在暗中调查张凌歌。” “NIH?它一个健康协会,和张凌歌有什么关系?” “NIH是拿亚米国联邦预算的。如果张凌歌用了这个机构的钱,就相当于她接受了亚米国的政府资助。现在两国关系紧张,而张凌歌被认为是华夏医疗技术行业的领军人物,所以NIH要查查她的科研资金来源……要知道在NIH后面,还有FBI呢。” “后来怎么样了?” “他们调查了圣玛利亚医院和潘州匹大医院,结论是,张凌歌太有钱了,她不仅没有用NIH的钱,也没有用咱们集团的钱,所有的研究费用都是她自己掏的腰包。” “调查已经结束了么?是不是说这事儿已经解决了?” “张凌歌这边结束了,但其它的刚开始……顾济民的科研是在坦福大学完成的,虽然她的博士论文不是写顾氏水泥的,但是很明显,那时她的财力不足以支付所有的研究费用……FBI在查顾济民的资金来源中,有没有来自亚米国联邦、州政府或者华夏政府的资助。” “要按这种说法,谢晓秋、方元康的研究也会被调查。好在她们已经离开亚米国了。”沈柏资沉吟一下,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麦卡锡主义将在亚米国复活……我会注意科研人员的安全问题的。” “还有谁没有转移?”Molly闭着眼睛想简州那边的人员情况——这几年,沈柏资按照冯晨夏的要求,已经将大部分科研人员往国内或者大西洋彼岸转移了,简州那边的资产,除了必要的工厂和冷库外,也变卖了不少,现在还有谁被漏下了呢? “还有你啊。”沈柏资看了一眼Molly,“你是生殖专家,行业地位很高的。” Molly笑了笑说,“我有几大保护伞,包括但不限于我妈、我姨妈和Goldstein参议员。里面有一个州检察总长,两个参议员呢!” 沈柏资看着一脸自信的Molly,也笑了,“我不是对她们不敬,但我觉得你有点太掉以轻心了——NIH调查张凌歌的事儿,你事前得到警告了吗?那时你的保护伞得知这个消息么?现在警报解除了,你才得到消息……这样的保护伞,你最好不要太依赖!” 沈柏资没有注意到Molly脸上受伤的表情,她拿出手机,用新新通发了一条信息,“我早就建立了一支地下输送通道。这几天先把你的两个女儿和Mary送走吧。” 该送走的人得送走,但是能赚的钱,沈柏资也不想漏掉。现在的新新动力公司,99%的员工是亚米国本土人,非重要职位,也不再仅限女性了。新新材料公司,只有销售公司还在运作,生产线都搬到了大西洋对岸。只有新新生命公司还有不少科研人员滞留在亚米国。 其实现在集团在亚米国的钱还是很好赚的。甚至在最近,集团还开辟了新的财源——国内设备及装备研制部门搞出的无人驾驶技术,今年年初参加了简州圣塔克拉拉谷的AI无人驾驶大赛,获得了第一名。现在已经有不少物流公司和大型商业公司使用了集团的技术。不过,集团虽然赚了不少钱,也吸引了很多不友善的关注。 之前沈柏资做政策分析时,自诩是个冷静客观的人,但是现在真担起亚米国这一摊子后,才发现放弃比选择更困难。多赚点钱,祁平柳那边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自己也可以给她输送更多的人才。现在国内企业购汇越来越难,只能靠亚米国和尤罗巴这两块了。如果这么轻易就放弃亚米国的生意,就算冯晨夏不说什么,沈柏资也会非常自责——在大/炮/的力量超过黄油之前,黄油还是不能断的。 沈柏资还在想杨二车宾玛、Jannike和雷振宇的大炮呢,Molly已经开始布置最后一波宣传“炸/弹”了。 今年是亚米国的大选年,将举办总统大选、三分之一联邦参议员换届,和全部联邦众议员选举。不过,Molly的眼睛却不止盯着这些“上/位者”,也盯着州层面的选举。 亚米国是个联邦权和州权并行不悖的国家,各州不仅有税收权,也有立法权。自Roe v. Wade法案被推翻后,堕胎政策立法权就下放到各州了。因此,各州的参议院、众议院席位和州长席位,在州权不断增强的今天,显得尤为重要。 “离大选只差不到1个月,提前投票早就开始了,我们的精准投放还要继续做吗?”沈柏资看着正在和数据分析人员打电话、脸上激动得发光的Molly,不解地问,“现在大家都已经决定好要给谁投票了吧?” “我无法改变右翼坚定分子的态度,但我可以增加中间派和左翼的投票率!”Molly笑着说,“德州第二大城市的人造器官移植医院,和潘州匹市人造器官移植医院被人放置了炸/弹,有5名医生被人杀死了。这两家医院也被迫关闭。” 沈柏资吓了一大跳,“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哈哈。”Molly笑道,“我也不知道……因为这不是真的……事实是,一、确实有个德州的医生死了,死于抑郁症,自杀的。这个医生用我们的人造器官做过手术,但是,他不是在我们的医院做的手术。听明白怎么回事了吗?二、周五我临时关闭了匹市的移植医院,没有对外发布关闭医院的原因。” 沈柏资打开电脑,登上几个热门网站看了一下发言。很多网站都炸锅了,不少需要做器官移植的病人及家属在网上叫嚣,如果有谁以反对人造子宫为由逼得器官移植医院关闭了,他们就和这些人同归于尽。还有网友列出了一个名单,把支持人造子宫医院和堕胎政策的议员名字都列了出来,号召大家给这些议员投票。 “所以,这些都是谣言?” “看过马克吐温的《竞选州长》吗?”Molly笑着说,“谣言是亚米国大选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160多年过去了,亚米国还是这样的亚米国……放心,这个谣言不是我们造的,我们只是放大了它的效果。” “有可能影响总统选举结果吗?” “不知道……现在摇摆州选民的态度很暧昧。亚米国总统选举只看这几个摇摆州,最多再加上锈带……但是我有把握影响联邦和州层面的参议员、众议员选举结果。” “也好。即便现任总统连任,只要R党没有拿到参议院和众议院多数,总统也就相当于半瘸了。你再让这两家医院发表声明,就说医院会保障现有病人的权益。已经培育好的器官,依然会给病人移植。只是何时开放新的委托,目前无法确定。” 和前D党参议员伯尼.桑德斯一样,莱恩也来自佛蒙特这个白人占了95%的东北部小蓝州,也曾是一名嬉皮士。 1969年,跟随一大波象征叛逆和自由的嬉皮士移居佛蒙特州时,莱恩也像桑德斯一样穷困潦倒。不过他并没有投身政治,而是开了家修车铺,和另一名女嬉皮士结婚,然后在这个小地方安顿下来。 本以为余生会一直这么平淡下去,但是老妻年初去世后,今年81岁的莱恩,突然觉得这温吞水般的日子让他窒息。上个月,他把还能喘气的同道人都组织起来,准备迈入不一样的人生新阶段。 这天下午,莱恩在妻子的墓地放上一束花,然后来到“老嬉皮士俱乐部”。莱恩站上讲台,看了眼台下头发雪白的男男女女,大声宣布,“这是我们最后的抗争……让嬉皮士和摇滚乐再次占领亚米国的舞台吧。” 第二天一大早,做了各色涂装的车队,浩浩荡荡地从亚米国东北部开了出来。每到一个小镇,这帮老嬉皮士就一边做演讲,一边摆摊筹款,“现任总统就是潜在的阿道夫!我们也许不能阻止他的再度当选,当我们可以阻止他改变我们这个国家。” 虽然大部分民众把这帮白头老嬉皮当成疯子,但是持续7、8年的萧条,已经让很多人不满了。因此当这个车队开出佛蒙特州时,人数扩展到了数千;当他们来到新乡市时,支持者就已经有十几万人了。支持者除了像莱恩这样的老嬉皮士外,大部分是失学、失业的年轻人,时代广场也再次弥漫着大/麻的臭味。 “这些人的诉求是什么?”沈柏资看着秘书送来的资料问。 “绝大多数嬉皮士是坚定的无政府主义和反战分子。他们认为现任总统再度当选后,将持续宣布国家紧急状态令,会把亚米国拖入战争中。” 沈柏资挑挑眉毛。她不认为这些人能改变亚米国的政治格局,但是能把水搅浑也不错,“给他们捐点款。” “据说他们只接受200刀以内的捐款。” “大街上就放着捐款箱,让咱们的人多去几个不就结了?另外,我们的人也加入这个组织吧……让这些嬉皮士走遍亚米国,不要都挤在新乡市……最好让他们和‘白人/民/兵/组织’对上。” Jannike现在变成了纵横大西洋两岸的“运输大队长”。 刚开始时,Jannike的船只全部是集团采购的。现在集团有了大型造船厂后,就像下饺子一样,源源不断地给她送来了各种吨位的船只。 这天,Jannike刚把最后一批新新动力公司生产线装上船,就在码头上看到了久违的Cecilie。 “你打算什么时候撤?”接过Cecilie递来的烟盒,Jannike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你可亏大了,现在杨二车宾玛在那边做得风生水起的……” “我这边做得也不赖。”Cecilie狠狠地吸了几口烟,闭着眼睛等尼/古/丁的麻酥感布满全身后,她仰头吐了几个圈,“沈柏资她们不撤,我是不能撤的。” “明天还有人要上船吗?” “嗯,有几十个科学家……现在新麦肯锡主义的迹象已经很明显了。别说亚裔,就算我们这些出生在国外的白人,也会被麦肯锡分子盯上的。不仅敏/感部/门要查三代,高校也开始查了。你这‘运输大队长’不愁没活干。” “看来,集团放弃亚米国是早晚的事。”Jannike的声音里有几丝欢快的味道,她对这个国家没有任何感情。 “沈柏资还在做最后的挣扎。”Cecilie哂笑道,“她现在管理的产业,还不到高峰期的二十分之一。就连尤罗巴洲那边也准备收缩了。” Jannike觉得Cecilie的话里有别的味道,她警惕地看着Cecilie,“你是不是想搞什么大动作?” “简州人造子宫医院关闭的原因你不清楚吗?‘白人民/兵/组织’杀了我们3个人,还炸了C4孕育室。虽然有保险公司帮我们集团兜底,但是我们的损失依然很大……那3个人中间,有一个是我的手下。那天她休息,就去人造子宫医院种下她的囊胚……现在我的安保公司有个新规定,即便是休假,也必须全副武装!” “在确认局势真的无可挽回之前,你不可以乱来!”Jannike大声说道,“而且你的所有行动,都必须上报沈柏资。” “那个手下,是我最看重的……虽然她加入安保公司不久,但是悟性特别高,我本来想好好培养她的。”Cecilie勉力压下心中的痛楚,“而且,Amy的仇你也没有全报。至少我知道有一个漏网的,加入了‘白人/民/兵/组织’,还是个小头目。” Cecilie发泄一通后就离开了。Jannike看着她的背影,想了想,打开手机新新通,也不管现在是华夏时间几点,就对冯晨夏发起了视频。她觉得现在的局势,沈柏资不一定能控制住。 “亚米国总统大选在11月第二周的星期二举行,也就是今年的11月9日。现在也没差几天了。”冯晨夏说,“我们这边必须等结果出来后才能决定下一步动作。你先稳住Cecilie,不要让她轻举妄动。” “是。” “现在还有多少设备、人员没有运完?” “新新材料公司的设备差不多了。”Jannike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人员不好确定。如果情况不好,大概都要通过地下通道运输。” “好的。输送人才是你的主要工作,但是战斗准备也不能少。你和杨二也说一声吧。不过今年应该没有问题。” Jannike放下电话后,有点发愣——这是说,冯晨夏也不排斥搞事的可能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0章 第二十章 张凌歌的手术安排,都是她的学生负责的。之前郭风管理中都基地的心脏和肺脏移植医院时,那叫一个铁面无私,除了小师傅张凌歌的话以外,谁的话都不听,包括集团领导的指示。现在胡云、郭风这些学生去了江城、山城和穗城等地当移植医院负责人,卫强终于能摆出“师夫”范儿了。 “蔡老板的爸爸是哪一天手术?”卫强看着手术排班表,问小住院医。卫强已经好久没有来办公室找过张凌歌,小女孩不认识卫强,正准备呵斥他,让他离开办公室呢,李玊走了进来。 “啥事啊,卫老板?”李玊拿起一支矿泉水递给卫强,“找咱师傅吗?我去帮你叫她。” “不用不用。”卫强连忙拦住想去找张凌歌的李玊,“我就想问问蔡老头什么时候做手术,排班出来没有?” “要等到1月10日了……手术由我来做。” “好的。嗯……李玊,我和你姐李珏挺熟的,我和她是好姐们、好哥们,所以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妹妹……” 李玊疑惑地看着卫强,“您不会想向我借钱吧,干嘛铺垫这么多?告诉你,我穷哈哈的,钱都在孙令手里。我的钱也就够请你吃个快餐。” “想什么呢……我还需要向你借钱?”卫强哈哈大笑,“直接说吧,我希望蔡老头的手术,让你师傅来做。” “他是你什么人?还需要你来跑这个?”李玊疑惑地问,“还有,你怎么可以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不是我什么人,就是一个朋友的老爹。”卫强看了一眼李玊,估摸着她更改手术排班的可能性,“半年前,蔡老头就在咱这儿做了预定,去年年底干净猪也培育上了,但是拖到现在才手术……老头年纪大了,我担心有什么突发情况。那个,你师傅肯定处理得更好,对吧?而且蔡老板也认识你师傅,他算是我们全家的朋友。” 集团医院的手术,对外说的是不能指定医生,但是某些重要人物的手术,还是会由张凌歌主刀,比如白晓秦的换肝手术。李玊不确定这个蔡老头的儿子和师傅有多深的渊源,心想,反正师傅每天最少会做一次心脏或肺脏移植,干脆就把这个蔡老头交给师傅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原则问题。 “那行。不过手术就得排到11号了。”李玊拿出马克笔,把黑板上的手术主刀人改成了张凌歌,然后又打开电脑做了备注,“据说我师傅又得了一个什么很厉害的奖,10号要去领奖。” 卫强拿出手机,噼噼啪啪拍了好几张手术排班表,然后传给蔡老板。几秒钟后,蔡老板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卫老弟,这次真的太感谢你。我的老母亲天天念叨这个。你要是不帮我这个忙,我连家都不敢回……这样吧,10号晚上我们聚聚。一来预祝咱俩合作愉快,二来,也为我的老父亲祈祈福。” 10号晚上,卫强准时来到蔡老板名下一家高档酒店的包房,却没有见着蔡老板。包房里只有蔡老板的几个小弟,其中包括那个和自己发生过摩擦的中学同学。 卫强知道蔡老板不太可能为了一句酒话就炒掉这个同学,但是明天他老爹就要做手术了,也不应该特意在今天让自己不愉快吧?正想着呢,一个和蔡老板长得很像的人走了进来。 “卫老板吗?您好,你好。”这个人上来就捉住卫强的手,点头哈腰道,“我是蔡老板的四弟,你就叫我小蔡好了……本来下午都准备出门了,我大哥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让他去陪酒。那可是个要人啊,他随便说点啥,咱中都的地面都得抖三抖……不是说您不重要,但是我大哥再上一步,对我们都有好处不是吗?所以只能我出面了。我特意叫了几个会看人眉高眼低的小弟作陪,今天您千万别客气,我一定把您伺候好。” 所谓宴席,吃什么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喝够。 卫强酒量还行。空腹灌了几瓶啤的,除了膀胱负担有点大以外,他并没有什么醉酒感觉,就是去卫生间的次数多了点。 看见卫强又起身去卫生间放水,小蔡打开了电视。现在正是新闻联播时间,电视上正在播放领导人给张凌歌等科学家和科研机构颁发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国家自然科学奖、国家技术发明奖、国家科技进步奖和国际科技合作奖五项大奖。 “得一等奖的那个女的,就是卫强老婆?”一个小弟看着电视上的张凌歌笑了,“身材还行,长得太一般。这样的货色,出台费最多给300,不能更多了。” 听到这个人的话,大家脸上都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卫强的中学同学跟着笑了一声,然后扭头问小蔡,“今天大老板有没有说招待卫强的规格?是不是做全套?” “具体怎么做没说,不过我哥的爹也是我的爹,我肯定得伺候好他……就上全套吧,一定要找最漂亮的公主。” 略吃了点东西垫垫底,桌上就开始搞新意思了。左手被塞了一瓶红星二锅头,右手递过来一杯红酒,二锅头上还插了一根长吸管……见这架势,卫强知道这帮人要斗酒。自恃酒量颇豪的他,心里并不怵——中学的时候他就这么玩过。靠着过人的酒量,卫强干倒了所有挑战者。 这才31岁,怎么酒量退步得这么大?只喝了一瓶二锅头和两杯红酒,卫强就觉得有点上头。他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突然被几个女的按倒在沙发上。 “是你搞得鬼?”卫强觉得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指着高中同学嚷嚷道,“这招不好使……你找的都是什么庸俗脂粉呀,一个漂亮的都没有!” “吹一下而已,又不是真做,漂不漂亮有什么关系?”卫强的同学把一个“公主”的脑袋按下去,然后拿起手机发了一个短信。 从大会堂出来后,张凌歌不停地接受各类媒体的采访,一直折腾到下午6点多才搞完。刚离开媒体的视线,她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冯晨夏。 “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就咱俩。”冯晨夏在CBD兜了个圈,来到一家常去的馆子,“这里清静,菜品也不错。” 点好菜后,冯晨夏一脸感慨地看着张凌歌,“年纪大了,眼皮子浅,存不住眼泪……我今天老想哭……这副模样不适合出现在其她人面前,所以才把我这辈子唯一的朋友抓过来,陪我喝点小酒。” 张凌歌诧异地看着冯晨夏。16岁那年,自己和冯晨夏成为交心的朋友,迄今已有17年了。这么多年,除了17岁两人讨论“孤雄繁殖”那次外,张凌歌没有见过冯晨夏感情外露的时候。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亚米国总统连任后,我们一直担心的铁幕就要拉下来了。”冯晨夏往纯净水里加了一点点桂花陈,“两年内,最多三年,亚米国的基业就得全部撤出,只留下少许‘暗物质’……我心有不甘啊。” 张凌歌安慰道,“我记得电视剧《潜伏》里有一句台词是这么说的:有一种胜利叫撤退,有一种失败叫占领。我们在亚米国经营了13年,这13年里,我们培养了很多人才,还为我们的事业准备了大量资金……如果这都不算胜利,那什么才叫胜利呢?” “道理我都懂。让我去安慰下属,我会比你说得更好听。”冯晨夏苦笑地说,“我本来以为至少能争取10年和平的,即便是低质量和平我也认了。你算算,我们现在的力量足以和这些势力抗衡吗?现在不是20世纪初,小米/加/步/枪/最多只能达到骚扰的效果,而正规/军,我们现在还没有完全建成。” “我听说,丁盏那边的进展不错。” “大家进展都不错,包括你的这边。你已经带出来那么多学生了,现在你学生的学生也带出来了一批。只需要2年左右,国内的医疗人才就基本上够了,我可以再拉走一些人。” “我也觉得你不能老待在国内了。咱们集团的业务这么大,至少从现在开始,你就得多往那边跑。”张凌歌拿着矿泉水瓶子,和冯晨夏碰了碰,“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带学生两边跑。不同地区的地方病差异很大,我们得先建立地方病档案。” “你说的对。还有那么多工作,我没有资格感怀。” 张凌歌正准备继续说点什么,就听见“叮当”一声响,她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说是卫强醉酒了,让张凌歌去接一下他。 张凌歌赶紧给卫强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短信里说的地点离这边不远,张凌歌觉得自己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怎么了?”冯晨夏见张凌歌站起来要结账,奇怪地问,“有什么急事吗?” “刚接到一个短信,发信人自称是蔡老板的弟弟,说卫强喝得人事不省,让我去接他回家。” “一起去吧。喝醉酒的人特别沉,我还能帮帮你。”冯晨夏也站起来,掏出车钥匙扔给张凌歌,“我喝了点酒,你开车。” 张凌歌和蔡老板见过几次面,知道他父亲明天就要做心脏移植手术,也知道李玊调整了手术排班的事。如果给蔡老板的父亲做手术对卫强的生意有帮助,张凌歌也不介意。反正给谁做都是做。 不到10分钟,张凌歌和冯晨夏来到蔡老板的场子。一走进来,张凌歌就觉得这里的氛围不太对——大冬天的,即便暖气开得足,这里的女性也不应该穿这么少。而且包间上的名字都是些什么啊,看上去说不出来的诡异。 冯晨夏也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劲了。今天她穿了人工外骨骼,倒也不怕什么。“是哪个包间?”冯晨夏看了看隐隐显出怒色的张凌歌,直接抓起她的手机,“蔷薇馆?就是我们刚走过的那间。” 冯晨夏拉着张凌歌来到蔷薇馆。一推开包间门,就看见卫强斜倚在沙发上,一个女的正跪在地上blow /job呢。 “走吧。”张凌歌看了一眼,就拉着冯晨夏离开了酒店。到了停车场,张凌歌给蔡老板打了个电话,“明天我不会给你父亲做手术的……我学生也不会做。你赶紧联系其它能做心脏移植的医生吧,我们会把用干净猪培养好的器官给医生送过去。” “发生什么了?”蔡老板听了张凌歌的话,如五雷轰顶,“张教授,如果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请您直接指出来。您是观世音菩萨,我家都供着您呢。请您一定要帮我父亲做手术……” “你问你手下吧。”张凌歌懒得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回基地?”冯晨夏看着面无异色的张凌歌,小心翼翼地问,“你准备怎么处理?” “回基地吧……还能怎么处理,分手呗。其实早就料到这一天了。当初卫强要出去单干,我妈妈就找他谈过几次……其实不仅是基建口、工程口有问题,整个大环境都有问题。当全社会都默认男人出轨是小事儿、男人找小姐不算事儿的时候,感情这玩意儿就变成了笑话。” 卫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只记得昨天晚上正在云端上幸福地遨游时,看见了张凌歌鄙视的眼神。然后蔡老板进来了,卫强的同学就满脸花地倒在地上,溅了卫强一身血。 慢慢挪到卫生间,卫强打开水龙头冲了冲。被冷水激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包房门口确实出现过张凌歌的脸,并非幻觉! 卫强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看到了张凌歌发来的信息。他一下瘫坐在地毯上——13年的经营,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怪蔡老板的弟弟和自己那个同学吗?当然。不过自己不也对这样五光十色的生活很向往么?当时那几个女的趴上来的时候,自己真的拒绝不了吗?卫强模糊地记得,拉链还是自己拉下来的。 卫强在工作室里呆呆坐了一个上午,期间接到了蔡老板和好几个老板的电话,说的无非是公司资金紧张,暂时不想搞写字楼装修之类的事——卫强觉得自己就像个脏兮兮的布娃娃,被所有人都抛弃了。 中午,张凌歌的电话终于打了进来,“到四合院见见面吧,我们聊聊。不是聊什么原谅不原谅,而是谈谈财产分割。” 现在正值寒假期间。从今年开始,中都等地的寒假会延长到2个多月,因此上个月底,小家伙们就已经住进了四合院。 卫强根本没看在院子里打雪仗的小崽子们,他耷拉着脑袋,直接进了后院。 “我把西城那套房子的房产证拿出来了,现在交给你。这套房子本来写的就是你的名字。另外,我还会在这几天转给你2000万元。虽然物价上涨得很厉害,但是这个钱也够你花一段时间了。”张凌歌把房产证递给卫强。 “我确实错了……”卫强没有伸手拿房产证,“看着我尽心尽力带孩子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实际上,咱俩的裂痕早就出现了……除了艺术,咱俩并没有太多相通之处。”张凌歌平静地说,“我认为不仅婚姻是反人道的,长期的固定关系也是反人道的……当然,我和你分手更重要的原因,是医学上的。你这样做,会让我的健康陷入危险境地。我不可能每次上/床前,都给你验血,同时做醋酸白实验。而且,HIV有三个月左右的窗口期。我原谅你,就是放弃我自己和女儿们。” 卫强知道张凌歌是个决绝的人,看来事情无法挽回了。 “你依然是女儿的父亲,每个星期可以和她们见一次面,如果她们同意和你见面的话……另外,我也不介意当一个圣母。我确实欣赏你的设计,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帮你找找新项目……我们以后的关系,仅限于此。”张凌歌说完,就站起来离开了后院。 里面那个男人,张凌歌曾经爱过,但是这些都已经成了过去式。张凌歌并不十分痛恨卫强,她只恨这个把好男孩变成坏男人的社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1章 第二十一章 今天爸爸的神色不对。卫强一走进院子,张时铭就注意到了。 张时铭把正在院子里做“雪地陷阱”的妹妹拉到一边,商量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两人正说着呢,顾呦呦跑过来叫住俩姐妹,“张阿姨让你们回房间。” 张凌歌也不做什么铺垫,除了某些儿童不宜的马赛克情节外,她把事件始末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两个孩子,“就因为这些,我和你们的爸爸已经正式分手了,将来也不可能复合。以后他每周可以探视你们一次,你们也可以选择是否接受他的探视……当然,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接受……不管我和你们爸爸的关系如何,他依然是你们的父亲。” 说完这一通话,张凌歌没有留在房间里安抚两个女儿,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吧嗒一声关上后,目光一直追随母亲身影的张时铭,扭头看了一眼妹妹,正好碰上妹妹回视的眼光。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流了0.1秒,就马上避开了。 俩姐妹都注意到,母亲并没有询问她们“你们想跟妈妈,还是想跟爸爸”之类的话,就自主决定了俩人的归属——也对,张时铭和张时诵是母亲16岁后那一系列梦的产物。没有这些梦,母亲就不会找父亲,就不会去研究人造子宫……所以,也许在母亲的心中,父亲的作用和人造子宫容器差不多,都是工具型的。 当然,卫强比一般的工具强多了。俩姐妹长大后,卫强经常一边拿着棍棒追着揍她们,一边数落她们小时候有多难带。张时铭研究过母亲这么多年的学习和科研时间表,知道自己和妹妹肯定是父亲一手拉扯大的,因为母亲根本没有带孩子的时间。 很可惜,卫强的大部分辛酸和苦劳只能靠口述,却无法在孩子们的脑海里留下任何记忆——张时铭和张时诵已经记不得3岁以前的绝大部分事情了……所以说,在孩子幼年时费心费力是没有意义的。付出再多,孩子也不见得能记住,更不见得会和TA更亲近……当然,对于张时铭和张时诵而言,确实和父亲的关系更好。因为卫强虽然打孩子,但他陪俩孩子玩耍的时间也更多。 不过张时铭知道,自己和妹妹与父亲的关系再亲密,未来也会选择跟着母亲。 …… 新华集团的孩子,长着天真的脸,做着莽撞的事,但同时,也都有一颗成熟的心。 从记事起,张时铭、张时诵就是听着政治经济、社会文化、阴谋阳谋、商业布局长大的。虽然大人们不会在她们面前谈论秘事,但是在哪儿要搞一个几十亿、上百亿的投资,一个项目应该怎样从概念变成现实之类的讨论,依然不会特意避开她们。所以,从小她们就知道应该从哪个角度去了解世界、分析世界和改变世界。在各种宏大事件的熏陶下,张家姐妹和其她集团员工的孩子一样,成为了现实主义者。 与此同时,这些小现实主义者,也是有理想和梦想的——新华集团,也许聚集了这个星球密度最大的理想主义者。这些理想主义者不仅在梦想的指引下,脚踏实地的建立了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而且把梦想传递给了自己的孩子。 这就是为什么母亲和父亲分开后,张家姐妹一定会跟着母亲的原因。 从现实方面想,母亲拥有的资源远非父亲可以比拟。虽然母亲说,以后也会帮父亲拉拉活儿,但张时铭知道,母亲的界限感非常清晰,在她的心目中,至爱亲朋和路人之间有道鸿沟。因此就算她会帮父亲,对父亲事业的帮助也不会太大。也就是说,如果张时铭和张时诵跟了父亲,未来施展的平台顿时就会变得狭小。 当然,更重要的是理想因素。 现在的孩子,都是用“网络培养基”培养出来的。很多人刚学会认字,就已经开始上网冲浪了。因此,很小的时候,张时铭就知道集团和外面的世界不一样。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认识不断地被强化。 不说别的,光说女孩子的初/潮/吧。在外面世界,女性的月/经和初/潮都是必须藏着掖着的羞耻之事,但是在集团内部就不一样了。第一批人造子宫培育出来的孩子,已经有不少人来/月/经/。放寒假前,集团学校搞了个盛大的庆祝仪式,冯晨夏等高层也出席了。在这个庆祝仪式上,老师们祝贺这些女孩子进入青春期,鼓励她们展望世界;医生们讲了卫生知识,讲了人造子宫原理;冯晨夏等高层也给她们描绘了集团的发展前景,告诉她们,她们不仅可以成为科学家、政治家、军人和文艺工作者,未来还可以拥有整个世界——在这个庆祝仪式上,没人说什么“女性要自尊自爱”的屁话,只是给这些女孩子描绘了一幅壮美的蓝图,告诉她们,从天空到海洋,都是她们的舞台! 作为一名已经有且被强化了女性意识的女孩子,张时铭越来越不能忍受外面世界的龌龊,包括网络世界上对女性的恶意。她知道妹妹和自己一样,就为了这些理由,也不可能选择父亲卫强。 张凌歌和卫强分手,最痛苦的人是陈匀。 第二天一大早,卫强把一辆大货车开到胡同口,然后拖着小平板,打算把放在垂花门和倒座房之间窄院里的雕塑,都运回环铁的工作室。让女儿打开二进院子的废弃雕塑仓库时,卫强看到了小家伙的沙盘。他回头瞥了一眼没有一丝惧色的俩女儿,没有说什么——不仅自己知道,小家伙们也知道,现在卫强已经没有资格拿着大棒揍孩子了。 物是人非啊,卫强难过的几乎要留下眼泪。 “你们回自己的房间玩吧,外面冷,别冻感冒了。”陈匀挥挥手,把面无表情杵在院子和回廊的小家伙们都打发走,然后拉着卫强就进了餐厅,“陪我喝几杯吧,我心里难受。” “陈叔叔,我对不起您。”卫强和陈匀已经不是准翁婿关系,自然不能叫陈匀“爸爸”。他收起了桌上的酒瓶和酒杯,“您别喝酒了,我不能让您再出事。” “唉,怎么会这样呢?”陈匀抱着头低声啜泣,“你和小凌在一起,我和你张阿姨对你就有责任……如果我们多提醒你几次,也许你就不会着了别人的道。” 卫强的眼圈也红了。事情发生后,他的脑子到现在还是懵的——有的时候他会想,干脆就这么破罐子破摔吧。四合院以外的男人,过得那么潇洒,也没有受到什么指责,凭什么他就得这么委屈自己?现在自己也才31岁,重新找个女人,生个和自己姓的孩子,让女人待在家里带孩子操持家务,自己依然是个世俗意义上的成功男人;有的时候,他后悔得恨不得死去,非常怀念以前平静祥和的生活。 但是往事已不可追。现在卫强只有往下跐溜,和攀着悬崖壁、凝视万丈深渊这两种选择。堕落的诱惑太大了,下面站着那么多快活的男人,自己对抗万有引力的任何举动,在他们看来都是笑话。 卫强最恨的,是自己的那个中学同学。不过这个家伙被蔡老板的人打残后,已消失了踪影。现在,不管这个人是死是活,烂摊子都得卫强自己收拾。看着悲伤得无以复加的前准岳父,卫强实在忍不住,也坐下来哭了。 送走卫强后,陈匀的心情还是非常糟糕。他给张全发了个短信,让她下班后也回四合院,说自己想和她聊聊。 吃完晚饭,陈匀把张全拉回房里。关上门后,他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瞪着张全。张全知道卫强的事儿对陈匀的打击很大,她担心地看着陈匀。 “还有2个月,我就退休了。”陈匀挪开眼光,无神地看着虚空,“你比我还大一点,今年也满60了……最近,我总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好使,心里也老像堵了一大团棉花……这个世界,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意思。” 张全吓了一跳——陈匀这个样子,是典型的老年抑郁症症状。老年抑郁症可大可小,轻者会引起一系列慢性疼痛症;重者,可能会自杀。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张全坐在陈匀身边,轻轻抚摸他花白的头发,“你退休后,也到集团去住。现在集团的医疗条件比市里好多了。” “集团?”陈匀笑笑,“这些年,你和小凌就像吃了药似的,整天搞什么女权……如果你不把小凌教得这么硬朗,卫强的事儿,也许还能挽回。我不是说卫强在外面胡来是对的,我自己也看不上这样的行为。但是卫强并没有真正出轨,他只是被人陷害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放弃了他,这个孩子可能真的就完了!” “卫强不是孩子。”张全收回自己的手,正色道,“他已经31岁了。18岁以上的成年人,就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何况,这件事他敢说自己一点过错都没有吗?他明明知道,即便不参加任何酒宴,他的活计也不会少,因为那时有小凌帮他撑着。现在他参加再多的应酬,也接不了多少单……他自己向往那种五光十色的生活,就得接受现在这样的结果。” “不聊这个啦。”陈匀不耐烦地说,“没错,你在基金公司时确实受到了性别歧视,但是小凌并没有啊。她该得什么奖,会有人因为她是女孩儿就不给她颁奖了吗?我觉得你和你们集团矫枉过正!” 张全站起来,把糖水盅里的金属勺子拿出来,用力掰弯,然后递给陈匀,“你试试不矫枉过正,能不能把这个勺子掰回去?这个世界不正,想改变它,就必须矫枉过正。” 陈匀挥手把勺子打到地上,“别说那么多。我就问你,咱俩的夫妻关系和你的女权,如果只能二选一,你选哪个?” 张全也生气了,“看来你不是老年抑郁症啊?你只是想把多年对我的不满发泄出来……告诉你吧,不管有多少选项,我都会选女权。因为我生的是女儿,我女儿生的也是女儿……我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我一直在欺骗自己说你是个例外。你明明知道我什么时候变成女权主义者的——生女儿前我不是,让女儿和我姓时我不是,甚至和小凌班主任拍桌子吵架时,我依然不是。但是小凌13岁那年,有两个女童死在了洗衣机里,我才意识到,这个世界对女性的恶意有多深。14年前,南昌红谷滩一个无辜的女孩被杀,那时我在亚米国。看到网上的视频,我悲痛得无法呼吸。我对自己说,我会把我的余生,投入到为女性争取平等权益中去。我要让我的女儿,我女儿的女儿,和所有的女性,有个平等且安全的环境。我不想看到这个时代再出现另一个把女人当成‘储备粮’的张巡……咱俩结婚30多年了,我当然希望能和你生同衾死同椁,但如果你认为我的追求触犯了你的底线,我也不介意和你分开。” 陈匀抱着脑袋,满脸是泪,“我不想分开,不想到老了,突然变成孤家寡人……我只是想过安宁的日子……小冯的目标,让我害怕!” 冯坚朗坐在张时铭的床上,眼睛盯着地板。虽然张时铭姐妹和自己不对付,但冯坚朗认为,自己作为小团体的头头(即使并未被所有人承认),在张家出现变故之际,也得过来表明一下态度。 冯坚朗在床上呆呆地坐了好久,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表明态度——张阿姨和卫叔叔的关系,在集团高层里非常罕见。实际上,除了张家俩母女,集团高层中并不流行异性恋。甚至,冯坚朗自己就听过几个人私底下预测张阿姨和卫叔叔早晚会分手。 在一个同性恋、无性恋、独居成为主流的环境中长大的冯坚朗,很难酝酿出对张时铭和张时诵的同情。她的脑子快速转着,想随便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寂静。 “其实也没啥,对吧?”顾呦呦看了眼一脸凝重的小伙伴们,无所谓地说,“张阿姨还可以找别人呢。反正有‘夜色’系列,2号没用就上1号……不过曹阿姨是有主的,张阿姨可以和我妈试试。”顾呦呦还没有说完呢,曹慕辰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射来。 “这个很正常啊,咱们生理卫生课不是也讲了吗?老师在课堂上还讲了具体的工具和方式呢。”顾呦呦看着“假正经”的曹慕辰,笑着说,“当然,我和夏夏情投意合,就不需要‘夜色’系列来掺和了,我一看到她的小脸……” “你再说这些脏的臭的词儿,信不信我和你彻底分手!”曹慕夏生气地挽了挽衣袖,上来就想揍顾呦呦。杨卓玛和张爱秘赶紧拉住夏夏,转头对冯坚朗大声说道,“你还不管住她的嘴?是嫌现在还不够乱吗?她再说下去,夏夏又得分手24小时了。” “行了,闹够了没有?你们的心意我和我妹都领悟到了,大家就回房休息吧。”张时铭笑着站起来,打开了房门。 “就是,多大点事儿,我们还需要你们安慰吗?”张时诵瞪了冯坚朗和顾呦呦一眼,“同情这种东西最廉价了,还透着居高临下的味道,我和我姐可受不起。现在无非是我家和别人家变得一样了,这是可喜可贺的事,你们没必要摆出吊唁的表情。” 张时诵这么说,冯坚朗也不好继续赖在房间里。她把顾呦呦拉出去,杨卓玛和张爱秘也跟着走了出来,房间里只留下张氏姐妹和曹氏姐妹这两家子人。 回到自己的小屋,冯坚朗好好教训了一通顾呦呦,然后叮嘱她这几天留意张时铭和张时诵的情绪,“我和张时铭成冤家了,不好多说什么,你得帮我盯着点她们。有什么情绪不稳啥的,你要赶紧告诉我。” “我没时间。”顾呦呦嘟着嘴回道,“我明天得回基地。” “为啥?” “集团驾校改规则了,现在不限定年龄。只要满足16岁以上和身高超过160厘米这两个条件中的一个,都可以报名学车。不过集团驾照不能在外面用。另外,丁盏阿姨搞的新车,我也想试驾一下。” “还有这事儿?”冯坚朗一/屁/股/坐到顾呦呦对面,“我、你、曹慕辰、杨卓玛和张家那俩人,都有160了,就是说我们都能报名?” “张时诵还不够吧?我记得她和张爱秘都是158,就比夏夏高一公分。” “找找关系呗。”冯坚朗开心地拍着顾呦呦的肩膀,“我早就发现,只有和我较量时,曹慕辰和张家那俩浑家伙才像正常人……这次我们可以比试的东西就太多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2章 第二十二章 冯坚朗等人还在地铁转地铁呢,就收到了学校发来的信息。 “紧急返校?”顾呦呦吃惊地看着手机,“和张阿姨、卫叔叔分手没啥关系吧?” “想什么呢?”冯坚朗把顾呦呦拉到车厢中间,“你以后也得管管你自己的嘴。别以为你妈妈这半辈子大嘴巴活得很爽,你也可以有样学样。你妈妈功劳卓著,自然有资格大嘴巴,你现在算是什么东西?” 被冯坚朗尅了一顿的顾呦呦,一路上都垂头丧气的,没想到回到学校后,她又看到了自己母亲功劳卓著的新产品。 “同学们,新年好。”校长站在大会堂的讲台上,看着下面仰着的小脸,笑着说,“今天不会耽误大家太多时间,只是给你们发点东西。”校长扬扬手,一个校工拿着一个大箱子放在了讲台上。 “最近,社会上针对孩子和女性的恶性事件频发,集团为了大家的安全,特发布如下通知:在小学、幼儿园等地就读的幼童,禁止在没有成年人陪伴的情况下离开基地;所有员工,离开集团时,都必须穿着人工外骨骼及配套防护设备;初中及以上少年儿童,在离开基地时,也必须穿着轻量级人工外骨骼。”校长打开箱子,拿出一团丝袜样的东西,“就是这个玩意儿了……集团给你们初中生和高中生准备的人工外骨骼,是统一制作的,所以颜色也是一样的。肤色很白的同学,比如曹慕夏,穿上去会显得太黑了;而肤色比较黑的同学,比如说顾呦呦,就会显得太白了。” 小家伙们哄堂大笑。顾呦呦也跟着嘎嘎地笑,一边瞅着旁边肤白胜雪的曹慕夏,“夏夏,我让我妈妈单独给你再做几套,就像给你妈妈做的那两套一样,里面加点亮闪闪的东西。” 曹慕夏哼了一声,“现在咱俩吵架才过了俩小时,我明天中午才能和你说话。” “好好。”顾呦呦听见校长叫她上去领人工外骨骼,就笑着对曹慕夏耳语道,“这玩意儿很快就能做好,我明天中午给你。我让我妈妈也给你做两套。” 几个小家伙去更衣室穿好人工外骨骼,曹慕辰就想找个地方练练,“校长说这玩意儿只相当于成年健壮男子的力量,就是说不能劈石凳了,那劈木凳子可以吗?” “安静,安静。”顾呦呦站在一张椅子上,摆出专家款儿,“我给大家普及一下人工外骨骼的使用要点。首先,厚衣服不会降低人工外骨骼的力度,但是会降低你的反应速度,所以整体威力也会受影响。” “什么意思啊?”张爱秘不解地问,“这是说我们打架前,还得先把羽绒服给脱了?外面那么冷,脱了羽绒服,没被人打死,自己就先冻死了。” “咳咳。”顾呦呦故意大声清了清嗓子,“这一条,必须加在第一条之前,就算第零条吧。人工外骨骼的威力很大,所以穿了外骨骼的人,比如说咱们几个,就不可以再出现内讧了。”顾呦呦瞪了一眼张时铭和曹慕辰,“穿了这玩意儿,咱们就得一致对外。” 冯坚朗突然举起手,噼噼啪啪地给顾呦呦鼓起掌来,杨卓玛和张爱秘也笑着拍了拍手。 “最后是护颈和头盔的戴法。”顾呦呦拿出护颈,示范起来,“看看这个护颈,设计得多聪明……我妈妈的智商真高呀,我肯定也遗传了……护颈是用一块块向内凹进去的顾氏水泥片制成的,如果遭受攻击,尖锐物品会滑向中间,就不会刺到身体里来。”顾呦呦戴上护颈,转了转脖子,“这个舒适度嘛,嗯,也没那么难受,习惯以后,应该不妨碍呼吸。” 顾呦呦跳下椅子,帮夏夏围好护颈后,冯坚朗就说道,“赶紧去训练场吧,我找了关系,给每个人都报了名,现在大家都可以去学车。” “这个太棒了,视野特别好。”曹欣解开安全带,笑着说,“丁盏,你们最近做得不错。” “那是。”丁盏乐呵呵地说,“曹总的吩咐能不听吗?你要求所有的产品、服务和设计都必须有女性试用报告,我们就让女性试驾了市面上的所有车辆,发现这些车型都有问题。大部分女性个子矮一点,而且同等身高的女性,腿比男性长。也即是说女性的坐高比男性小,所以开车时视野受限,容易出现擦碰事故……我们新出的车型,不仅动力系统、传动系统比一般的车好多了,而且针对女性的体型,改了很多小地方。你是不是觉得开起来特别舒服,操作舒适感大增?” “没错。”曹欣笑着点点头,“不过呢,女性的身高相差也很大,有矮的,也有高的。我身高167,觉得操作感不错,那像冯晨夏那种差不多180公分的女性,会不会操作起来就不舒服了呢?” “她是第一个试驾的。放心吧,她也说很舒服。这些都能调节的。”丁盏顿了顿,忍不住打趣曹欣,“你们俩都35岁了,现在还这么不清不楚的……我其实很想问,你到底把冯晨夏搞上床没有?” “不关你事。”曹欣傲娇地哼了一声,“继续说说你们部门的发展规划吧。” “据说研发部在搞‘蛋/蛋’,那是不是也应该让我们搞个‘长竹竿’啊?”丁盏笑着问,“我不敢以钱学森钱老自居,但她们‘有弹无枪’也不行。” “这事不归我管。你直接问冯晨夏吧。”曹欣知道丁盏的小心思,“是不是又想借着新项目要钱呀?你们部门的钱已经够多了,还不知足吗?” “那得看和谁比。”丁盏的脸蛋耷拉下来,“白晓秦她们说要搞0.5纳米的芯片,去年到现在投了多少钱,你看到了一点水花么?” “你得看到别人的成绩。这才搞几年,白晓秦的3纳米芯片已经量产很久了;1纳米的芯片,马上也要量产……当然,这5年里你们的成绩也很大。你和白晓秦都是集团的大功臣,干嘛整天一副斗鸡的样子,老是针对她?”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也不想斤斤计较,但是你必须明白,我做的不是一个产业,而是整个设备和装备制造。”丁盏也急了,大声说道,“祁平柳想要大船,想要各种工程车,想要数控机床,没钱你让我拿嘴炮去造啊?而且,你看看白晓秦造的芯片,成本那么高,谁用得起?就她那玩意儿,量产后成本也降不下去。我同意徐盼盼的说法,现在就是物理大厦出问题了,得推到重建。在新的理论出来以前,白晓秦那种做法就是浪费资源!” 曹欣看着脸红脖子粗大声嚷嚷的丁盏,不耐烦地说,“徐盼盼那边要支持,白晓秦这里也不能放弃!你不要和我算经济账。我下面的话可不好听,但你也得听着——你做的事都很重要,是建立完整工业体系的关键。但是你的工作,没有一个是开创性的!作为追赶者,你可以用1万元的投资达到2万元甚至3万元的效果。而白晓秦是开拓者,是目前芯片软硬件技术当之无愧的领导者。没错,她的团队,投入5万元,也不一定能有5分钱的产出,但是这是行业领导者必须投入的成本……你可以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捡便宜,白晓秦不行。” “我这便宜也得花钱才能捡到。确实有那么多项目,你不给我拨款,我就绕过你这个大总管,直接去找冯晨夏!” “你们准备搞多大梯恩梯当量的?千万吨、百万吨,还是微型、超微型?”冯晨夏翻着索朗杰旺交上来的厚厚一大本报告,“以后不用把产品说明书和技术材料都给我看,写个概要就行。下次你再给我这么大一本,我就把你打发到集团中学,重新学学公文写作。” “这不是怕你事儿多,把中学和大学里学的东西都忘光了么?”索朗杰旺嬉皮笑脸地说,“这一本你还是先留着吧,回去慢慢钻研,里面有点和其它地方不一样的新玩意儿……我来之前,钱牧云特意叮嘱我要深入浅出,说当年你听她本家姐姐钱牧荷谈氦镍电池时,也听不懂……我担心你做大领导做久了,连高中物理都忘了呢。” “少废话。”听索朗杰旺提当年的糗事,冯晨夏也不生气,她笑着问,“你们怎么试验啊?1996年的那个条约不足为虑,但是我没地儿给你试验。” “计算机模拟仿真或者亚临界都可以,你让我们上那几台超级计算机就行了。这些都是小事。” “行。祁平柳也发现了矿,这个确实可以提到日程上了。但是超级计算机徐盼盼也在用,而且是好几个百亿亿次的计算机同时运算。你们俩商量一下怎么安排时间吧。”冯晨夏把这厚厚一本报告放进抽屉里,准备有时间翻翻,“徐盼盼的研究,我建议你们部门也跟一下。另外,让几个学生给徐盼盼打下手吧,就算是她带的博士生。” “那感情好……我们部里不少人都想跟着她呢。这可是个冉冉升起的大/神。” 冯晨夏正准备继续询问研发部的人员配置呢,丁盏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 “你就是办公室坐久了,养出来的官僚派头……冯晨夏叫我准备两套人马,我不拿钱招人,难道你让我学女娲,抟土造人吗?何况设备也得花钱买,就算这些设备咱们集团内部都能造,不也得花钱么?” 冯晨夏挥挥手,索朗杰旺赶紧把怒气冲冲的丁盏和一脸无奈的曹欣让进办公室。 “吵完了吗?又是为了项目资金?”冯晨夏看了一眼余怒未消的丁盏,“曹欣要平衡各个部门,不可能把钱都给你,你也要体谅一下她。” 丁盏正准备开口争辩,冯晨夏抬起手按了按,“正好今天你们都在,我想商量一下集团的科研投资政策。本来这个议题想交给‘脑库’的,但是我觉得脑库的人也得有实践经验才配有发言权,所以最近刚让她们分别管项目了。” “什么议题?”曹欣问。 “今天这个议题有点大——我们到底应该搞‘产学研’体系,还是搞‘研学产’体系?大家踊跃发言吧。” “当然是搞‘产学研’啦。”丁盏第一个发言。 “我觉得应该是‘研学产’!”索朗杰旺也抢着说。 “你们俩是用/屁/股/发言的吧?”冯晨夏揶揄道,“丁盏搞实业,所以喜欢‘产学研’;索朗杰旺搞科研,就青睐‘研学产’。你们可真是‘屁/股/决定脑袋’的典范,都希望自己的部门当火车头……你们能不能忘掉自己的小九九,从集团发展的高度来看问题?如果今天大家聊不出什么结果,我还是把议题交给‘脑库’得了!” “冯大/大,地位高不等于掌握真理吧?”见冯晨夏点了点头,丁盏得意地说,“那我就无所顾忌了。咱们必须明白,我们这个社会是商品化社会,因此任何科学技术都是为了解决商业需求而存在的。技术的本质是‘实用性’,不应该为了科研而科研。要知道,几乎所有商业行为的有效性,都来自于解决具体问题。也就是说,先有企业的产业技术需求,然后通过研发和创新使之相匹配——因此顺序应该是产学研。技术解决方案的需求主体是企业,不是大学和科研所。”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索朗杰旺反驳道,“实际上,重大的科学进步,都是先有理论,后有实践的。比如说经典物理学、狭义和广义相对论、量子理论等。先有了这些理论,后来才有的汽车轮船、飞机大炮,才有了□□、氢/弹和导/弹、卫星。” “你那是老黄历。”丁盏哂笑道,“你自己看看二战以来主要工业国的发展历程,无一不是靠的产学研一体化。企业作为技术的需求方,向大专院校和科研所提出技术需求并提供科研资金,然后大学和科研所拿着企业的钱,消企业的灾——亚米国简州的圣塔克拉拉谷为什么发展得那么快,靠的不就是产学研一体化么?咱们集团的头头们在简州待了那么久,对这一套应该非常熟悉了。就算是张凌歌,她的研究不也是先有需求,后有成就吗?”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曹欣烦你了,我都烦你!”索朗杰旺不高兴地说,“你特别喜欢偷换概念。产学研一体化和需求优先是两个概念。张凌歌搞的人造子宫和人造可移植器官,确实是她自己先产生了需求,或者先分析了其它人的需求,但是这些需求,并不是企业强加其上的,也不是企业拿着金钱指挥棒逼出来的。张凌歌和钱牧荷、顾济民的成果,是典型的‘研学产’的结果!” “我也说几句。”看见丁盏和索朗杰旺又怼上了,曹欣觉得很可笑,她认为大家还是应该围绕冯晨夏提出的议题讨论,不要搞人身攻击,“我觉得她们俩说的都有道理。” 冯晨夏笑着问,“你打算和稀泥?” “不是和稀泥,而是在不同领域和不同阶段,实行不一样的政策。比如丁盏这边,就应该搞‘产学研’。她们部门提出需求,科研部门解决问题;而索朗杰旺和徐盼盼等人,也应该搞‘研学产’。要知道,很多时候,是科技产生了需求,而不是需求产生了技术。比如说互联网吧。在互联网出现之前,我们并没有上网需求。现在这个技术有了,大家就一天都离不开网络了。” “有道理,继续说。” “之所以‘产学研’和‘研学产’要并行,是因为过于强调科研转化率,对科技发展本身是不利的——任何一个强大的技术经济体,都必须有冗余的科技。” 没错,任何一个强大的技术经济体,都必须有冗余的科技!现在之所以出现了科技大停滞,不就是因为科学和技术冗余没有了,科技挖潜已经走到尽头了吗?冯晨夏赞同地点点头,她让曹欣和索朗杰旺在这几个月内,拿出一个鼓励研学产机制的大纲来。 “你的钱也得批。”冯晨夏笑着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丁盏,“这是你的预算报告,我给你的钱比你申请的多一倍。当然,我给你的任务也增加了。” 丁盏打开文件夹,看到上面的数字,笑得眼睛都没了,“早说嘛……我也用不着见人就怼了。以后我要钱直接找冯大/大好了。” “没有曹欣的批复,我也不会给你加钱。该走什么程序,就必须走什么程序。”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3章 第二十三章 在张凌歌被选为亚米国外籍院士的癸丑年5月,李玊、孙令、杨树锦和时琴一起被“外放”了。 李玊、孙令和杨树锦的同期博士同学,早就享受了外放待遇。但是由于时琴的博后研究还没有完成,所以张凌歌让这4位好朋友暂时留在中都,直到新新生命公司在镐京新开了一家人造器官移植医院,人手实在不够用了,才让这4个家伙在申城基地和穗城基地选一个地儿外放。 “要不,我们还是回穗城吧?”杨树锦看着一脸纠结的时琴,体贴地建议道,“太婆已经100岁了,可能不适合太折腾……” “但是,这样你和李玊、孙令的事业都会受影响。你们就当不了院长了。” “我当不当院长无所谓,让她俩自己去申城好了。”杨树锦笑着说,“我们4个人不可能总像连体婴一样……我这辈子是和你一起过的,只要咱俩在一起就行了。哦,还得再加上咱们的女儿,还有你妈、太婆和我的母亲。” 杨树锦和时琴本来都商量好了,准备第二天就交调动申请回穗城呢,当天晚上,时琴却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太婆说想去申城……她一直想去那里,我们都去申城吧。” 就这样,时琴和杨树锦、孙令、李玊,在两年前拖家带口地来到了申城。 “哎呦我的天啊,外面真够冷的。气象台说,明天的最低气温是零下18.5度!”李玊站在大厦门厅外,把身上的雪抖了抖,然后接过孙令手上的一个食盒,“上楼后我先把四喜烤麸给时琴送过去,她太婆喜欢这家的烤麸。” 李玊和杨树锦就住门对门。当初申请基地住房时,俩人打的报告上,写了两家家里的现有人口和五年内人口预期,于是集团给她俩家都分了4房2厅2卫的房子。 李玊这边,有孙令、李玊两口子,孙令的父母,和女儿孙玊;杨树锦这边有她们两口子,时琴的妈妈、太婆,杨树锦的寡居母亲,和女儿时爱锦。考虑到未来两家人口都会增加,因此这房子有点不够大了。 李玊把烤麸递给杨树锦,问她申请住房的事儿怎么样了。 “近期集团不太可能开发5居室和6居室的大户型。我问了房屋申请办公室,她们说我妈和时琴的妈妈都在集团工作,可以申请小户型。不过小户型咱们这一圈没有,得到湖那边了,时琴觉得不方便照顾太婆。” 这倒是个问题,李玊点点头。她现在准备要二胎了,房子也有点紧张,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今晚是大年夜,你们过来一起吃饭吧,我们这边还包了饺子。”杨树锦把李玊让进餐厅,只见一大家子正围在餐桌上,有擀皮的,有揉面的,太婆和杨树锦的小女儿负责包饺子。 “哟,太婆的手艺不错啊。”李玊看了看餐桌上小元宝般的饺子,笑着说,“连锦锦的手艺都这么好……不过,你们干嘛不买现成的速冻饺子呢?” “自己包才有年味儿……你赶紧把你那一大家子都叫过来。”杨树锦把李玊推出门,“今晚的主菜是粤菜,饺子只是宵夜。” 晚上,两家人热热闹闹地吃完主餐,就开着电视,一边嗑瓜子、吃零食,一边聊天。时琴的太婆听不懂普通话,所以餐厅的电视看的是岭南台。 “孙令的爹妈都不会说岭南话,怎么还和太婆聊得这么入港?”李玊笑着对杨树锦说,“用岭南话说,这叫做鸡对鸭讲。” “入港这个词不要乱用。”杨树锦瞥了一眼李玊,猥琐地笑笑,“你是不是很久没有碰孙令,怎么对老人家也开起车了?” “咱华夏博大精深的文化,早晚会被你这样的小黄/人给污染了……入港本来就有意气相投、交谈甚欢的意思。” “大年夜的,就不开车了。”杨树锦给李玊发了个链接,“你看看这个新闻,怎么现在乡下的治安也这么乱了?” “你和时琴都是大城市出生、大城市长大的,不太熟悉小地方的情况。”李玊苦笑道,“大城市的人,都有点浪漫幼稚病,老想着赚够钱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你们这些人啊,从来没有去过真正的乡村,不知道那些地方的恐怖。” “乡村恐怖?你也不是农村出来的,你怎么知道?” “对于当地人来说,不是所有的乡村都恐怖。但是对于外人来说,根本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安全乡村。要知道,交通越不发达,越是山清水秀,当地的宗族力量就越强。真有什么事,你看看那些所谓的淳朴乡民,哪一个会帮你?他们全部是你的敌人——《嫁给大山的女人》,还没有教会大家不要太天真吗?”李玊看了一眼满脸不敢置信的杨树锦,“你以为孙令的父母为什么要抛弃乡下的一切基业?她家就因为只生了她一个女儿,在村里就被欺负得无立锥之地。我前年接她父母来申城时,还在当地碰上了一帮找事儿的。要不是我和孙令都穿了人工外骨骼,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疑问呢……我告诉你,真有点天灾/人/祸/什么的,只有大城市是避风港,而且越大的城市,越安全!因为只有这些地方,还能保存司/法的体面。小地方的性别比太高,有的地方一个年轻女性都没有。风光再好,你敢呆吗?” “难怪咱集团里,家里住农村和小城市的人,都把父母接过来了呢。” 孙令带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就拿出电脑,给她们放动画片。孙令看见李玊和杨树锦在屋里聊天,也不打搅俩人,她陪老人们看了一会儿电视,就去找时琴。 大年夜的,时琴还在整理自己的研究数据。见孙令进来了,她伸了个懒腰,拿了一盒瓜子,和孙令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去年集团的小学把新生入学年龄提高到6岁,我们两家的女儿明年就要上学。你这几年准备生二胎吗?” “嗯……你今年27,李玊29,但是我和杨树锦马上就满32了,所以你们家也得考虑这个问题。太晚要孩子,不仅我们自己精力不济,老人家也带不动了。” “是啊,我现在就是为了这个发愁。”时琴叹了口气,“我的研究刚刚有点新进展,现在搞出孩子,可能会影响我出成果的时间。” “我一直想问你,你搞的光遗传学研究,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你知道钱永健吗?他是钱学森钱老的侄子。因为发现了绿色荧光蛋白,他和下村脩等人分享了2008年的诺奖化学奖。后来有科研人员用这个技术,将红黄蓝三种颜色的荧光色素嵌入老鼠基因组,成功为老鼠的各种细胞涂上不同的颜色……在显微镜下,老鼠脑干组织切片上有近百种色彩,这就是‘脑虹’现象。”时琴想了想怎么解释这个课题的前因后果,决定用简单的语言来描述,“人类大脑的神经元细胞电传导,靠的是细胞膜内外电位逆转和钙离子内流,有了荧光蛋白染色技术,就可以检测感应电压或者钙离子浓度的变化。换句话说,我们就知道大脑是怎么运作的了,也有了控制大脑活动的可能。” “控制大脑活动?”孙令吓了一跳,“这个研究挺可怕的!” “是的,而且是精准控制。”时琴笑了,“技术本身是无害的。光遗传技术可以让盲人‘看到东西’,亚米国华裔科学家潘卓华在相关研究上就取得了不俗的进展。而且,像嗜睡、抑郁症、帕金森症、阿茨海默症、失忆症、糖尿病后遗症等疾病,都可能通过这个技术获得新的治疗方案。” “哦,那你的研究真的很重要啊……我还以为是那种控制人的大脑,让大家做坏事呢。”孙令拍拍胸口,笑着说。“难怪咱们的张boss和何荟何教授也很重视这个研究。” “你说的这些,也有可能发生。所以集团强调,技术一定要掌握在我们手里。”时琴笑着说,“不过张教授和何教授重视这个技术,主要是想搞生物芯片。张教授一直认为,人脑用于简单记忆太浪费了,特别是在技术更新加快、信息爆炸的今天。而且,搞出生物芯片后,有可能解决技术大停滞的问题。不过,现在集团往这个领域投入了大量的基因学家、脑科学家,光学、IT和电生理学家,进展却不甚理想……人类大脑真的太复杂了。” “加油!你的研究太有意思了。不管进展如何,能参与这么伟大的研究,就是三生有幸啊。”孙令笑着拍了拍时琴的肩膀,“你现在在和白晓秦白总合作吗?白总可是强人一枚,据说不太好相处。” “还行。只要不遇上丁盏,白总就是正常的强势领导;一旦碰上了丁盏,就立马变成了斗鸡。”时琴哈哈大笑,“我下个月就得常驻长三角半导体基地了,何教授也去。春节过后,我就准备去抽血培育囊胚。孩子还是早点搞出来吧,现在我妈和杨树锦的父母身体还行,可以帮我们带几年。我就是不放心太婆……” “太婆精神矍铄的,最少能活到120岁,你就别担心了。我会提醒杨树锦,叫她别忘了给老人家体检。我父母和你家老人的体检时间都是2月底。李玊父母的体检时间是3月份,我还得提醒李珏这个大姨子呢。” 时琴去了长三角半导体基地,杨树锦的压力一下子就变大了。 好不容易忙完老人的体检,杨树锦又要开始面试博士生——因为临床和科研做得都非常好,现在她和李玊、孙令两口子,已经提为临床主任医师兼学术主任医师,而且每人还分管着一个专科移植医院。 下午,杨树锦给一名ɑ1抗胰蛋白酶缺乏性肝病导致的慢阻肺患者做完肺移植手术后,就召集所有医师和博士生开了个短会。 “昨天我们接到了集团的通知。集团要求申城基地抽出三分之一的医生去阿费力加洲。现在那边特别缺医生,尤其是临床技能高超同时也能搞科研的医疗人才。”杨树锦看了看下属的表情,“我们肺移植这块儿,人手比较紧张,好在李玊和孙令分别抽出了40%的人,减轻了我们的压力……但是我们这边也得出人。” “我听说,这个不是简单的支援任务,而是长期移居。”一名医生疑惑地问,“这么说,我们就得把家人都搞过去了?那她们的工作怎么办?我老婆是半导体基地的。如果能解决两地分居问题,我不介意转过去,但是白晓秦那边不一定放人啊?而且,我和我老婆还都有老人呢,我女儿也才2岁多。” “这么说吧,从长期来看,我们都得移居。”杨树锦笑着回答道,“但是这次只是熟悉当地情况,组建医疗团队。一年大概能在国内待3个月左右吧……其实我觉得,先过去的人占了先机,至少环境适应了,以后把家人,特别是老人和孩子转过去时,也没那么手忙脚乱。你们说说是不是?” “有道理。我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这个医生想了想又问,“麻醉医生也要吗?我闺蜜是麻醉医生,她现在还没有培育囊胚,打算过去后再弄。” “当然,器官移植对麻醉的要求非常高,必须有大量优秀的麻醉师。” 开完短会后,杨树锦在食堂二楼叫了个包间,然后给孙令和李玊发信息,让她们也过来聊聊。 “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杨树锦点完菜,放下菜谱后就盯着对面这两口子,“其它基地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咱们申城基地也不能掉链子。” “张教授的学生,光器官移植这块儿,已经有1000人了。”李玊转头问孙令,“现在去祁平柳那边的,有200多人了吧?” “加上这次去的,应该能超过300人。”孙令拿出湿纸巾,给其她两人每人分了一张,“快擦擦手,你们还是医生呢……就算外科医生很少有洁癖,你们也不能这么邋遢啊……我这边动员效果还行。肾移植比较简单,就算走一半,我也能很快带出新人来。但是肝肾移植都能上手的人不太多,所以我这边也不是没有压力的。” “是啊。华夏人看病,就喜欢往大城市跑。”李玊抱怨道,“镐京的人造器官移植医院已经开了快2年了,手术量还不到我们的四分之一呢……我实在是挤不出太多人。树锦啊,我这边不可能走4成医生。” “你们这些人,怎么一点觉悟都没有?”杨树锦急了,“要不是时琴太婆年纪大了,加上时琴的科研需要这边的资源,我自己第一个就报名!李玊,你自己想想吧,到底哪边更重要?就连冯总,这几年在那边的时间都越来越长了。” 李玊看着一脸怒气的杨树锦,沉默了好久,才转头问孙令,“你的副院长能力咋样?” “蛮不错的……”孙令不知道李玊的意思,诧异地看着她。 “这样吧,咱家这边负担小,你爸妈的身体不错,孙玊也不算淘……这次咱俩都报名。”李玊看了杨树锦一眼,又转头对孙令说,“现在那边虽然有200来人,但是一个领军人物都没有。咱俩,哦,还有杨树锦,都是第一批博士生里的佼佼者。趁着老二还没有出生,我们过去先把那边的摊子建起来。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问题。但是这么大的人事变动,必须让咱老师和集团领导知道。” 李玊和孙令一带头,报名的人马上就多了不少。李玊把名单交上去后,又打了个报告,希望集团把镐京移植医院的医生转几个到申城来,“就当进修吧。这边的水平还是比镐京强不少的。” 孙令负责肝肾两块的业务,要交待的事儿比较多,所以李玊会带第一批人先走。临走前的那个晚上,李玊把杨树锦叫出去喝酒,“我这一大家子就都交给你了。你得看着我们近8年的友谊,照看好她们。别忘了,咱俩还是亲家呢。” “什么亲家?你和顾济民已经联姻了,忘了吗?她家老二……你这么扒高踩低,我哪里敢攀你女儿?”杨树锦酸溜溜地抱怨道。 “那不是随口一说吗?”杨树锦一打岔,李玊就忘了摆出“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范儿,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笑模样,“我女儿孙玊和你女儿时爱锦,从小一起长大的,这叫青梅竹马,肯定比指腹为婚感情更深。” “也算是一种说法。”杨树锦笑笑后,正色道,“那块大陆不像咱华夏这么安全,瘟疫、饥荒、战乱频仍。气候变冷才几年,那边就饿/死了几亿人……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听集团的人说,你们过去就得先参加军训。” “是啊……我有种预感,这次过去,我和孙令总归有一个人会长期留在那里……老朋友,我的家人就拜托给你了。” 杨树锦一把拉起李玊,拥抱了一下,然后她拍着好友的背说,“放心吧……那是一块广阔的天地,你们一定能大有作为的。我还等着你帮我开辟一片新领域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4章 第二十四章 把妹妹冯俊朗送到幼儿园时,冯坚朗在幼儿园门口碰上正一脸不耐烦地大声训斥妹妹的顾呦呦。 “干嘛呢?”冯坚朗把顾呦呦拉开,然后蹲下身子安抚顾青青几句,就让小家伙进了幼儿园。 “咱们这叫‘大忙人儿的孩子早当家’吧?”顾呦呦见妹妹走进了学校里,就转身搂着冯坚朗往回走,“你说,你家里有勤务兵和保姆,我家里有俩保姆,为什么咱们的妈不让她们送孩子上学啊?我现在烦死小家伙了。” “息怒,息怒。马上就要上高中的人,怎么还这么冲动?”冯坚朗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咱俩被小家伙给绊住了,张家姐妹、曹家姐妹,和张爱秘、杨卓玛她们,是不是已经去了张家的四合院了?” “没呢,说是下周过去。”顾呦呦站在三岔路口看了看,转头问冯坚朗,“去哪儿?活动室吗?暑假才开始,虽然只有一个多月的假期,但咱们也得找点事做,不然就荒废了咱美好的青春年华。” “天天学军事参谋学、军事地图学、军事后勤学、军事装备学……这种纸上谈兵的日子我早就厌烦了,学这些东西有毛用哦?昨天张爱秘她们实在没找到事儿做,居然给几个低年纪的小孩子出了个考题——历史上有哪些国家打过民航飞机?”冯坚朗大力抓了抓头发,“你说说,大家都无聊成啥样子了?要我看啊,还不如搞拳击比赛呢。” “打民航飞机?哪个国家这么丧心病狂啊?” “知道‘五大流氓’是谁吗?头3个都打过。” 顾呦呦吃惊地大张着嘴,“你是说……” “没错,1954年7月23号打了Cathay Pacific的飞机,不过机上只有18个人,死了一半。当然,打的最多的是亚米国。” 冯坚朗突然想起什么,眼睛直直地看着顾呦呦。 “怎么了?” “顾氏水泥不是改进了很多吗?现在强度如何?” “知道凯夫拉吗?”顾呦呦的脸色一下灿烂起来,“就是聚对苯二甲酰对苯二胺,是杜邦公司的产品。凯夫拉的强度是同等质量钢铁的5倍,其压薄板的韧性是钢的3倍。坦/克、装甲/车、防/弹衣、甚至航空母舰和导/弹驱逐舰,都用上了这个材料……而我妈妈研制出来的顾氏水泥,第一代产品的性能就大大超过了凯夫拉!” “那为什么除了顾氏水泥房和人工外骨骼,我没有听过这种材料的其它用途?” “天真了不是?”顾呦呦笑着说,“这能让你知道吗?至少我敢肯定,丁盏阿姨那边用得就不少,包括但不限于造船业。你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市面上见得少吗,那是因为你妈妈不-让-卖!就连顾氏水泥房的废弃材料都得全部回收。好在这玩意儿目前没有其它人研究出来,而且我妈妈已经搞出了好多代产品了,建筑材料是最低级的,所以不怕泄密。” “唉。”冯坚朗叹叹气,搂着顾呦呦继续往活动室走,“咱俩的母亲都太厉害了……你知道吗?我特别害怕,担心自己做不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所以你才想参军?” “不知道,但是参军也许是个出路……咱们现在去活动室,研究一下顾氏水泥还能做什么……凯夫拉能做的,顾氏水泥应该都能做。”冯坚朗想了想又说,“不过顾氏水泥太轻了,真做了装甲车,发生碰撞时怕是会被撞成飞机吧?强度再高也不行啊?” “没错,咱们确实得研究一下,看看顾氏水泥怎么改进才能抵过钢铁洪流。另外,顾氏水泥的名字太朴素了,你觉得要不要改名儿?” “不用改,‘土’才是最高层次的有范儿。” “行,都听你的。”顾呦呦嬉笑道,“你得努力当上元帅。等你当了元帅,给我一个将军头衔就好了,我一点儿也不贪。” 冯坚朗在活动室研究了两个小时的顾氏水泥的军/事用途,然后和顾呦呦玩了一会儿乒乓球。还没到中午呢,俩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和顾呦呦说好了,俩人换衣服后一起吃午饭,冯坚朗转身就跑回家。 一进家门,冯坚朗就看见妈妈冯晨夏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资料呢。 这两年多,冯晨夏神出鬼没的,一年里至少有6个月不在国内。好在家里有保姆,冯坚朗和冯俊朗的日子过得依然有滋有味的。 冯坚朗换好衣服后,正准备和妈妈打声招呼然后去找小朋友继续玩,就被妈妈叫住了。 “坐下,我想你聊聊。” 冯坚朗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母亲,脑子里快速过着小电影——刚放暑假,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不法之事”;中考成绩出来了,自己是绝对的优等生……再怎么着,妈妈也不可能从鸡蛋里面挑出骨头来,所以也不必太紧张。 虽然道理是这样的,坐在母亲对面的冯坚朗,心里还是有点发颤。她偷偷地打量母亲的神色,全身肌肉都紧绷着。 “听说你想参军?”冯晨夏看了眼紧张兮兮的大女儿,“我现在明确地告诉你,不行!” “为什么?” “今天新华集团刚刚通过一个条例,集团高管的孩子,全部不得担任部/队及集团的高级职务。如果你想一辈子当小兵,也没问题的,但是晋升是不可能的了。” “凭什么?”冯坚朗气愤地嚷嚷道,“你们集团管得有点宽吧?” “因为我不希望出现阶层固化的事,不希望把集团变成家/天下。你要是想离开集团单独发展,集团确实管不着你。但是只要你在这个集团里,就得遵守集团的规章制度。” “集团高管的孩子指的是谁?” “我的孩子,曹欣的孩子,中都总部高层领导的孩子,穗城、申城、江城、山城等地负责人的孩子。” “包括张时铭和张时诵吗?” “不包括她俩。也不包括顾济民和钱牧荷等人的孩子。因为她们的母亲做的是技术工作。” “我明白了。”冯坚朗气得不怒反笑,“你这是拿我们立规矩呢!如果我不是你的孩子,是不是就可以不遵守这个规定?这个家我不待了,明天我就宣布和你脱离母女关系!”冯坚朗站起来就往里屋走,“难怪你有个外号叫‘政治动物’……看你这六亲不认的模样,现在刀都架到自家人的头上了!” “站住!” 冯坚朗刚走两步,就被母亲的吼声吓得一哆嗦。她杵在客厅上背对着母亲,一想到这么多年的梦想全部付之东流,就气得想砸东西。 “你也大了,应该明白一些道理。”冯晨夏站起来,走到女儿面前,“如果只是当个富家翁,我在19岁那年赚的钱,就够我和你们过上富贵逍遥的日子了。你是集团的孩子,应该知道集团除了赚钱,还有其它追求。如果未来我们这个集团,上位者只有你,曹家的孩子,和其她高层的孩子,你认为这个集团还会有未来吗?那些平民的孩子,有突破血统天花板的机会吗?我知道一个人很难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但是你是我的女儿,你必须做到设身处地,必须从更高的层次考虑问题。” “你无非是为了你自己的统治罢了,何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当成筹码,还有谁不能牺牲?”冯坚朗对着母亲大吼了一通,然后跑进屋里抓了几件衣服塞进双肩包,就冲出了家门。 呆呆地在道牙上坐了很久,看着树影像日晷一样慢慢变长,冯坚朗的脑子里塞满了东西,同时又空无一物。中午没有吃饭,现在饿得胃绞痛,冯坚朗却好像疼痛发生在别人的身上一样。她觉得自己的灵魂正悬在半空中,大声嘲笑着下面这个懦弱的/肉/体。 两个身影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冯坚朗不耐烦地抬起头,正对上张时铭和曹慕辰的脸。 “去时铭家的四合院吧,我妈妈/的秘书开车。”曹慕辰拿起冯坚朗的包,背在肩上,就向停车场走去。冯坚朗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步履沉重地跟着两个“敌人”。 喝了一碗粥,胃里有点东西后,大脑终于可以运作了。冯坚朗看了一眼围在自己四周的这帮家伙,揶揄道,“看笑话呢?终于随了你们的意了吧?” “我和夏夏都被限制了。”曹慕辰盯着冯坚朗的眼睛说,“杨卓玛和张爱秘也可能被限制。所以你不用对我们这个态度。我们是同一战壕的难友。” “也就是说,只有张时铭和张时诵是受益者?”冯坚朗把目光转向张时铭,愤愤地说,“你赢了!” “还有我呢,我也没有被限制。”顾呦呦一手抓着鸡米花往嘴里喂,一只手拉着冯坚朗的胳膊,“其实也没什么。你不当元帅,我也陪你不当将军好了。” 冯坚朗打掉顾呦呦的爪子,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张时铭,“就算你赢了,你也赢得胜之不武!” “不是我赢了,是集团赢了、平民百姓赢了……你以为你继承了你妈妈/的产业,集团的发展会比这样更好吗?即便你真的天纵奇才,你敢保证你的后代都天纵奇才么?”张时铭也回瞪着冯坚朗,“嬴政够厉害的吧,秦朝不照样二世而亡!像这种‘把江山交给自己的孩子’的想法,本来就是封建意识,所以我支持你妈妈/的决策……说白了,我们这批第一代人造子宫孕育的孩子,只是占了起点高的便宜。如果平民百姓有一个通畅的上升通道,她们的表现未必比我们差。更何况,一般人有机会后,才会有动力,这对集团的发展也有好处。你应该为有这么明智的妈妈而骄傲!” “行了行了。”杨卓玛站起来拉开两只斗鸡,“我当年学军事方面的东西,只是因为兴趣。我妈妈也说过,新华集团不允许出现家/天下这样的事,否则冯阿姨也不会搞这个集团……其实也蛮好的,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嘛。” “我和我姐姐为以前对你的态度道歉,我们错了。上代人的恩怨,我们不应该纠缠,何况这些恩怨和你没有一点关系。”曹慕夏也站起来看着冯坚朗,“这样吧,我们马上就要上高中了,两年后,就要选择自己未来的方向。我建议大家商量一下将来做什么职业,反正现在是暑假,闲着也是闲着。” 冯坚朗脑子里的弯儿没有那么容易转过来,但是作为集团的孩子,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改变目前的决定,因此生了几天闷气后,她也加入到未来规划的讨论中来。 “我不参军了,没人挑战你,未来就是你的天地了。”冯坚朗酸溜溜地对张时铭说,“想好加入什么兵种了吗?” 张时铭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笑了,“我和时诵都准备学数学。我们俩的数学那么好,不搞这个太可惜了。” “夏夏,你想好了要学什么吗?”顾呦呦趴在桌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曹慕夏画画,“你真的很有艺术天分啊,画的真像……你是不是想当建筑师?” “我打算学结构,然后做建筑设计。我发现结构师设计的房子,特别炫。如果用顾氏水泥,就更相得益彰了。” “一定的啦……”顾呦呦眼睛里闪着小星星,“那我还是搞材料?不过现在我妈妈已经做得非常好了,我也想不出什么改进的地方。” 杨卓玛捅了捅曹慕辰,“你想学什么?” “不知道。”曹慕辰闷闷地说。其实集团规定对她的打击,丝毫不亚于冯坚朗。曹慕辰从小就喜欢军事方面的东西,她真的想当兵。得知自己和冯坚朗成了受害者后,她对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不再厌恶了——唉,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互相伤害? 杨卓玛看着曹慕辰和冯坚朗垂头丧气的样子,耸耸肩,“如果我妈妈事业发展得不好,我就去当兵;如果发展得好,我就去当导演。我喜欢坐在指挥部里挥斥方遒的感觉,不能指挥真的军/队,指挥演员也可以。” “张爱秘,你怎么看?” 张爱秘看了一眼杨卓玛,笑着说,“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祈祷自己的妈妈事业不顺啊?不过也没关系,我们这代人不能做,下一代就可以了。这个规定只涉及母女及姻亲。” 睡觉前,曹慕辰突然把冯坚朗叫了出来,“到院子里走走,咱俩聊聊吧。” “吃饭的时候,我终于想明白了。”曹慕辰自顾自地在前面走着,也不看冯坚朗,“我和夏夏身上流着的血,有一半和你是一样的……以后,我会把你当成我的表姐,因为你比我早出生1分钟。” “你想说什么?” “说两家恩怨,说集团发展,也说我们的未来。”曹慕辰站在院子中间,看着月光下的冯坚朗,“我其实挺佩服我妈妈。她爱你的母亲爱了那么多年,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如果是我,早就走得远远的了。但我妈妈可以放下执念,为了女性的未来而追随你母亲……说真的,我做不到,我相信你也做不到。” 冯坚朗叹了叹气,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母亲鼓励同性恋,却拒不接受那么高贵美丽的曹阿姨——大概还是为了她那“伟大的目标”吧。 曹慕辰继续说道,“集团的孩子都很早熟,特别是我们这些高管的孩子……集团在这几年里,确实赚了很多钱,但是即便作为一个孩子,我也看出了集团的根基不稳,甚至可以说危若累卵。我说这个,不是指责你和我的母亲,而是说局势就是这样,她们做得再好,依然有很多东西是她们控制不了的。说白了,就是集团依然很弱。我们现在还小,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过几年情况就不一样了,我们得做好准备。” “但是现在她们堵了我们的一条路。”冯坚朗依然有点郁闷,“今天我还和顾呦呦说,我也不一定要当兵。我只是不爽她们对我们未来的干涉。” “张时铭的话有道理,你自己回去再想想吧。”曹慕辰突然笑了,“你知道为什么以前我们和你对着干吗?刚才张时铭也承认了,就是羡慕嫉妒恨……你成绩很棒,你全面发展,你群众基础好,你有号召力……如果当初创办这个集团的是你,而不是你母亲,我相信集团也会发展得这么好。但是你和你母亲的区别在于你没有理想,至少现在没有。你母亲以一己之力,在这个集团种下了理想的种子,所以我们都不是单纯的现实主义者。如果是你创建了这个集团,我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么多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冯坚朗没有说话,只是昂头看着天上那一轮圆月,心中既平静,又激荡。 两个人在院子里站了许久,张时铭走了过来。“如果你们没有想好学什么,我建议还是先学纯理科吧,至少转专业方便点。” 冯坚朗突然扭头对张时铭说,“不管你大学学什么专业,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参军。我已经决定搞装备了。将来,我和曹慕辰为你打基础,希望你能实现我们的梦想。”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5章 第二十五章 这才9月初,新乡市已经下了第一场雪。 Molly拿着吹雪机把前院的雪都吹跑了,又转到了后院。后院的情况有点复杂,前年Mary带着两个女儿离开亚米国之前,在后院种了很多巴尔德温蓝莓树,现在正是蓝莓结果的时节。Molly抖掉了灌木上的雪,心疼地想,被霜雪一打,今年的收成会差很多,怕是做不了几罐蓝莓酱了。 后院矮树太多,不太适合用吹雪机。Molly找出一支大铲子,一边铲雪,一边和远处的邻居打着招呼,“又竖了新的牌子啊?” “是啊,你发现我加的灯光了吗?这样路人也能看得更清楚。”隔壁的老夫妻大声说道,“白宫那个家伙不滚蛋,我家的招牌就不会拿下来!” Molly笑了——隔壁这对夫妻,都是医学界大拿,同时也是D党的死忠支持者兼赞助者。唐特上台后,他们在自家院子里插了个“弹劾那个asshole”的牌子,等到D党那个无能总统住进白宫后,牌子就取下来了。现在白宫里住的又是R党总统,这两口子干脆把抗议的招牌插满了前庭后院,还加上霓虹灯,一闪一闪地向路人表白着他们的政/治态度。 很多人以为支持D党的都是穷人,其实不然——红脖子穷得很,照样支持R党;科技大亨有钱吧,大多支持D党。而少数族裔,包括收入最高的印裔(是的,在亚米国,印裔的平均收入和收入中位数比华裔高多了,是华裔的1.5倍)、华裔、日裔等,绝大多数人支持D党,反而收入较低的越南裔,支持R党的比例更大些。 医生作为亚米国收入最高的群体,支持D党和R党的,大约各一半。Molly知道,住在上东区的医生,政治光谱非常繁杂,比如说这对老夫妻的另一个邻居,就是坚定的白人至上主义者兼男权主义者。 上一个亚米国大选年,Molly和D党志愿者用数据分析软件做到了宣传内容的精准投放,效果确实不错。虽然总统职位继续由R党把持,但是D党控制了联邦众议院和参议院,有30几个州的州议会,D党议员人数超过了半数。 形势逆转后,不仅新华集团在亚米国的人造器官移植医院面临的威胁消失了,就连关闭了许久的几家人造子宫医院也复业了。 集团位于亚米国的器官移植医院,挣钱能力杠杆的。不管移植什么器官,最起码都需要几十万刀,而且这些钱是新新生命公司的实收数字。至于病人、医院和保险公司怎么分账,Molly并不关心。每天数着账户上那长长的数字,Molly就开心地合不拢嘴,就连沈柏资的脸上,也绽放出久违的笑容。 但是冯晨夏的态度却谨慎得多。上周,冯晨夏让Molly、沈柏资与各位参议员、众议员联系,然后将最新的时势动态汇总后传给她。Molly觉得自己这边发给冯晨夏的信息都是正面且积极的,没想到冯晨夏看了资料后,依然让Molly做好全面撤退的准备。 Molly看了看时间,估计身在阿费力加洲的冯晨夏已经上班了,就给沈柏资打了个电话,两人约好一起去医院,和冯晨夏聊聊对时事的看法。 今天是周末,人造子宫医院只有几位值班的试验人员和三五个安保人员。Molly看到沈柏资的车已经到了,就让安保人员把大门关上,然后做好警备。 “最近这段时间生意不错,我们公司的股票涨了不少。”沈柏资笑呵呵地来到小会议室,打开电脑,“你说冯晨夏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 “你看过前8个月的营业额吗?光器官移植这一块儿,就有700多亿刀!”Molly也笑着说,“我们一起说服冯晨夏吧,她太悲观了……咖啡?” “鲜榨苹果汁吧。”沈柏资拍了拍自己的肚腩,“最近心情好,吃得有点多,这样可不行。我得重新捡起健康的生活方式。” 沈柏资和Molly说笑了一会儿,就打开电脑和冯晨夏连线视频。 “大/大,你看了上个月的报表了吗?”沈柏资开心地邀功,“这个月的收益同比增加了31%,环比增加了8%!” “你们做的非常好。”冯晨夏表扬道,“尤罗巴洲那边也做得不错,燃料电池销量很好。有了这些钱,我们这边也可以做不少事了……但是撤离准备还是应该做。” “你会不会太紧张了?”Molly坐到沈柏资旁边,不解地问,“现在亚米国左翼势力高涨,上个星期全国有数百万人上街,反对现总统呢。而且,我们现在掌握着参议院和众议院,总统几次提名极右翼大法官人选,在D党控制的参议院都没有通过。” “我本来想直接和你们商量撤离事宜的,但是既然你们还不认同这个判断,那我们先谈谈时局也行……沈柏资,你怎么形容现在亚米国的形势?” “小阳春?” 冯晨夏大笑,“太贴切了!请问小阳春后面是什么节气?” 沈柏资和冯晨夏这段对话是用华夏语说的,Molly的华文很不错,但是她对节气什么的,一窍不通。沈柏资解释后,她才知道小阳春指的是农历10月,公历11月的气温回暖期。 “是……小雪。” “没错,是小雪。换而言之,这个小阳春就是寒冬来临前的回光返照。”冯晨夏严肃地说,“你们太看重我们集团的盈利数字了,却忽视了政治大环境——亚米国50个州,就有31个州公开成立了效忠总统的白人/民/兵/组织。今年5月至8月,一共制造了130多起针对少数族裔和女性的恶□□件,造成6000多人死亡;由于经济不景气,女性贫困率增加,女性自卫组织已经解散得七七八八了。因为她们需要打三到四份散工才能养活自己,根本没有时间组织起来完成基本训练。更关键的是,总统的支持者在国会山是少数派,你们数数看,为了绕过国会,今年总统颁发了多少个紧急状态令?50多条!没错,参众两院已经推翻了大部分紧急状态令,但是这样做只会导致总统狗急跳墙。” “你是说,他会搞出‘国会纵火案’?”Molly连连摆手,“不可能的。虽然之前我和Mary曾经担心出现这样的事,但是现在我和沈柏资都认为,在亚米国的法律下,绝不可能产生‘阿道夫’。” “请问亚米国的经济有起色吗?目前两党有什么提振经济的高招吗?你们不要光盯着自己的荷包,也要看看别人的荷包。”Molly和沈柏资对视了一眼,摇摇头,冯晨夏继续说,“既然这样,你们凭什么判断现任总统不会铤而走险?至少战/争机器发动起来,不仅可以实行凯恩斯政策,扩大政府投资,达到刺激经济的目的;还可以加大军工投资,以便催谷新科技……要知道我们现在的很多科技,都是军转民用的。” “那,战/争对象是谁?” “我不认为华亚两国会马上进入热/战,但我认为,冷/战的铁幕早已拉下。而且选择冷战,是R党和D党的共识。在这种情况下,全球各国都要重新站队,你们认为,我们作为所谓的‘敌/国企业’,应该在亚米国保持大量资产吗?”冯晨夏皱着眉头看着屏幕对面这两个抱有侥幸心理的家伙,“全面冷/战、局部热/战,不仅可以一次性布置大量战/略武/器和地面部/队,还可以通过小国间的代理人战/争达到消耗军/备的目的……你们看看华亚两国的经贸往来已经冷到什么程度了吧……如果我们集团不是把总部设在马歇尔群岛,现在亚米国的公司能不能开还是疑问呢。” 沈柏资和Molly没有吱声,两人翻开手里的文件夹,低头研究冯晨夏发过来的撤离方案。 简州中学最后一批人员两个月前撤离后,目前新华集团除了几百名拿公司奖学金的留学生外,整个教育体系已经完全撤出了亚米国。现在的问题是,亚米国依然是这个星球上科技最发达的国家,如果完全断绝学术交流,对集团来说损失很大。沈柏资曾建议将留学人员派往尤罗巴洲,但是尤罗巴洲大部分国家是亚米国的盟国,一旦铁幕拉下,留学生的安全依然无法保证——看来集团不得不自己去攀科技树了,错,应该是自己种植科技树。沈柏资对此有点悲观。 “那些学生可以先不撤吗?”沈柏资问,“还有,大规模变卖资产不太现实。不仅卖不出价钱,也容易引起怀疑。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不用全撤。把她们都接到东海岸吧。Cecilie的地下通道已经建好了,紧急情况下可以启动。至于资产变现问题,我们和银行的关系怎么样?” “之前按照你的指示,即便我们自己有足够的现金,依然从银行借了很多的贷款,现在集团的信用是最高等级的。” “很好……继续向各个银行大量借款吧,就说我们的人造子宫医院和人造器官移植医院要扩建,然后你们把这些钱通过马歇尔群岛的账户转出来……即便我们撤离了,银行也亏不了多少,我们留在亚米国的固定资产规模还是很可观的。”冯晨夏想了想又说,“新新材料公司和新新动力公司的生产线全部撤完了吧?好的,新新生命公司还是应该继续在亚米国维持其存在,不过我们得另外开辟一条动物运输通道,慢慢减少在亚米国培育器官的比例。总之,能赚的钱还是得赚,但是资产变现速度依然得加快。记住,不要有侥幸心理,必须防止突发事件。” 这两年,莱恩的嬉皮士车队已经开辟了好几个“根据/地”。当大雁开始南飞时,嬉皮士车队也准备像候鸟一样挪地儿了。 新乡市下了第一场雪后,暖空气挣扎了一下,最高气温又上升到华氏60度左右(摄氏15.5度)。银发摇滚乐团的主唱兼吉他手奥罗拉睡到中午才起床,简单洗漱后,她并没有去吃东西,反而从车上拿了一根加料香烟当午餐。奥罗拉狠狠吸了几口加料烟,身上的倦意才彻底消退。她舒坦地靠在侧门上,笑着问坐在地上数钱的莱恩,“今天收成如何?” “比昨天多了4000块。”莱恩疑惑地问奥罗拉,“为什么有这么多人给我们捐钱?当然,我不是不想要这些钱,只是它们来得太容易了……” 奥罗拉笑着用下巴指了指刚刚离开的一个女人,“大概有什么想法想通过我们来表述吧。这帮孩子会把我们惯坏的,我已经爱上了流浪的日子。” “我想起了68年前的事……那时候,你是个美丽的姑娘。我还记得当年咱俩一起当‘花童’的日子……时间过得真快啊。” 奥罗拉把吉他盒扔到皮卡车前座,然后背着吉他,麻利地爬上后斗厢,把舞台搭好,“你就别感伤了。大家抓紧时间,再来一次咱们就得开路。后天新乡市又有一场雪,这次可是真正的大暴雪。” “好嘞。”莱恩拿着一块吸水布,把自己的旧道奇好好擦拭一番,露出“总统想把我们拖入战/争泥潭,弹劾这个混/蛋”的喷涂,转身也跳上奥罗拉的皮卡。 奥罗拉先唱了一首约翰.列侬的反战歌曲,当唱到All we are saying is give peace a chance(我们想说的是,给和平一个机会),广场的观众都high了起来,纷纷加入大合唱。 看见现场气氛已经热烈起来,奥罗拉又唱了一首蝎子乐队的《Under the Same Sun》: The children of the sun (那群太阳的孩子) How they wept how they bled how they died (他们怎样落泪、怎样流血、怎样死亡) Do you ever ask yourself (你可曾问过自己) Is there a Heaven in the sky (天上到底有没有天堂) Why can\'t we stop the fight (为什么我们不能停止争斗) \'cause we all live under the same sun (因为我们生活在同一片阳光下) …… 混在观众中的沈柏资笑着对Molly说,“别管他们是不是老天真,能当一辈子理想主义者,也是很幸福的事。” “是啊,我还真有点羡慕他们。”Molly掏掏腰包,拿出4张50元的绿钞,投入捐款箱,“他们要横穿整个亚米国呢……我希望这些钱能让他们坚持到明年大选年。” 完成最后一场演出后,奥罗拉和莱恩率领嬉皮士车队,向西开去。一路上,车队要筹款,要演出,要宣传反战理念,等开到简州时,已经是10月底了。 和东北部和中部相比,简州就是天堂。在这里,车队队员晚上无须睡冷冰冰的帐篷,当地女性企业家协会的正副/主/席Brown女士和Sancho女士,给他们捐赠了大量物质,包括简易顾氏水泥房和家用氦镍电池。有食物有能源还有可以放在皮卡车后斗的活动屋,之前被冻傻的银发老嬉皮们也开心起来。 这天,嬉皮士车队刚完成一场演出,正准备赶赴下一个小镇呢,就和简州白人/民/兵/组织怼上了。奥罗拉让莱恩继续收拾乐器和行李,准备自己去前面看看发生了什么,莱恩拦住了她,“我去吧,我有经验……这一路我们碰到过很多他们的人,就算我们和他们的理念不合,对峙也会是和平的……你先开车去加油,我们等下还要去洛市呢。” “好的,你注意点。我总觉得他们想搞事。” “没关系,我会告诉他们爱比子/弹有力量……” 奥罗拉笑着爬上皮卡,刚发动车,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啪啪”声,她赶紧跳下车跑了过去,只见莱恩躺在地上,前胸开了一大片血花——白人/民/兵/组织开/枪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6章 第二十六章 新新生命公司的负债率太低了,财务报表和经营性现金流数字非常好看,因此沈柏资在短短1个多月内就和多家银行签署了“鸡尾酒”式贷款。加上这些贷款,新新生命的负债率上升到60%左右。 “新新动力销售公司的负债率都达到了110%,新新生命公司的财务报表太健康了,看来还可以再借点钱。”沈柏资问站在一边儿的Molly,“简州两家医院的扩建,能不能把预算再做高一点?” “没问题,我更改一下医院与医生的合作方式就好了。”Molly调出医生的工资单,“移植外科医生都是昂贵劳动力,最便宜的医生,年薪也超过40万刀了……如果我们更改合作方式,将外包改成雇用,则新新生命公司的人力成本会上涨7倍!这样就有了申请新贷款的理由。” “如果银行核批人员问你为什么要增加雇用、减少与独/立执业医师的合作呢?” “因为未来的盈利预期。虽然雇用医生的短期支出大,但是从长期来看,可以把更多的利润留在公司里,所以这是个申请短期贷款的好理由——就说我们现在流动资金短缺。” 沈柏资挠挠头——按冯晨夏的计划,集团要逐步减少在亚米国的投资。如果用贷款违约、资产抵押的方式来转移资金,新新生命公司和亚米国的银行就彻底结仇了。能不能找几个战略投资者,用出让公司股份的办法来快速变现呢? “有人对新新生命公司的股份感兴趣吗?” “转让股份?也是个办法。那我们就得找Jeff Alder了,他的路子野。”Molly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脑门,“潘州匹市大学Thomas E Starzl移植研究所一直想和我们合作……最好找几家医药公司,再加上移植研究所,这样就可以把我们的股份减少5成以上甚至完全退出亚米国的新新生命公司——不过我们转让的只有销售公司的股份,不包括知识产权部分!” Thomas E Starzl移植研究所听说自己可以成为新新生命公司人造器官在亚米国唯一的技术分销商,简直高兴坏了,只用了半个月,移植研究所和Jeff Alder医生就找到了三家战略投资者。 10月下旬这个周末,沈柏资正在和多方参与者研究合作协议,就看到了Molly发来的新闻:简州发生大规模/枪/击/杀/人事件,莱恩车队死了63人,包括莱恩和奥罗拉。沈柏资吃了一惊,脸上却不肯带出别的表情,依旧微笑着和众人商讨着协议细节。 “你们公司经营得非常好。我研究过你们的财务情况,不认为你们有引进战略投资者的必要性。”一位医药公司的老总说,“当然,我很希望有进入器官移植领域的机会……我只是有点奇怪……因为,你们给的条件都太优惠了。” “知道经济学的比较优势理论吗?”沈柏资做出很为难的样子,“你看过我们的报表,就知道新新生命公司的运营成本比一般医疗医药公司高多了。不管是人工皮肤的储藏费、人造器官移植医院和人造子宫医院的运营费和人力成本,都比别人多……这里面有我们的研究人员确实工资高等因素,也有我们公司不擅长在医疗行业内营销推广等原因。我们集团的新新材料公司和新新动力公司,运营成本就比新新生命公司低多了。” “没错没错,什么人做什么事。新新生命公司应该把更多精力放在研究新技术上。”Jeff Alder很满意沈柏资开出来的条件,生怕这么好的合作给搅黄了,马上抢过话头阻止那个老总继续质疑。不过,Jeff对协议的某些条款也有不甚明了的地方,他转头问沈柏资,“你的意思是说,以后新新生命公司只作为人工皮肤、人造器官和10周胎儿的供应者?从我们这边运输血液制品给你们,然后你们再把10周胎儿运过来,会不会太麻烦?” “不麻烦,张凌歌张教授写了一个操作规范……对了,她还向你问好呢。”沈柏资笑着把操作规范分发给在座的人,“大西洋这边我们有个庞大的船队,运输条件好,且价格低廉。至于和华夏的技术交流,还是通过我们集团在马歇尔群岛的总部吧,省得被那些麦肯锡分子抓了小辫子。” 新新生命公司的盈利能力太强了,光是人造器官一年的销售额就超过1000亿刀,加上人工皮肤和人造子宫,年销售额肯定超过了2000亿刀——经济利益是最大的加速器,没几天,沈柏资就和这几家公司达成了协议,将股权和债务完全转移。从明年年初开始,新新生命公司将全面退出亚米国的销售领域,仅以技术和“原材料”供应商的身份,维持在亚米国的存在。 11月初,白人/民/兵/组织制造了简州嬉皮士车队屠/杀/案后,亚米国各地针对左翼、女性和少数族裔的恶□□件激增。面对极右翼的嚣张气焰,左翼的表现呈现出两极化现象——11月初,一帮新嬉皮从新新材料和新新动力公司订购了大量的简易顾氏水泥房和氦镍电池,然后占领了新乡市曼城的下城、亚米国首都华府市中心,和简州的三藩市和洛市,在这些地方搞和平示威;与此同时,很多极左翼团体拿起武器,选择了暴/力对抗,其中反抗最激烈的,是黑人女性和华裔女性。 有人说华裔是亚米国的“模范少数民族”,Molly却觉得华裔男性比华裔女性“模范”得多,因为华裔女性“更不冷静,更喜欢暴力解决问题”——2016年,乔治亚州旺旺龙虾水产店的老板娘陈凤珠,淡定地持/枪/向三位入室抢劫犯射/击,打死了一名劫匪,而此前陈凤珠只在射击场练过一次枪;2017年,弗吉尼亚州一家中餐馆的老板娘面对劫匪时,居然徒手夺枪……相比而言,华裔男性显得非常“温良恭俭让”……Molly摇着头笑了笑,这十几年来,她遇到的华人女性,都是智慧而强悍的,难怪简州不少华裔女性加入了亚裔自卫协会,和白人/民/兵/组织打起了巷/战。 明年又是大选年,现在亚米国的局势非常微妙。经过2位总统总计15年的努力,亚米国的经济却越来越差。现在不管是D党还是R党的选民,已经对走出萧条不抱任何希望了,不管是右翼还是左翼的媒体上,都可以看到鼓励以战争方式来转移国内矛盾的文章。很多人说,如果没有伊战等局部战争,亚米国的经济数字会更难看。之所以现在经济依然不振,是因为伊国“没有多少肉”,应该找个大国玩玩。 Molly研究过二战史,知道在1930年代,无论是杰曼尼还是东瀛国,绝大多数国民都是支持侵略行为的——在本国国民可以通过吸血或者屠/杀,来获得其它国家的好处时,道德也罢,反战也罢,基本上不存在。只有当战场伤亡太大、国内的疼痛让大家无法承受后,才可能出现少许反战分子。战/争对经济的提振作用非常明显,战后甚至有不少杰曼尼人怀念阿道夫统治初期的生活,认为那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刻。 Molly相信亚米国人也一样的德行。如果能打败一个大国比如华夏,然后吃其尸体让亚米国重新肥壮起来,绝大多数亚米国人不仅不会有一丝内疚,反而会骄傲地将其写入亚米国的历史书中。 看来,冯晨夏说的最坏情况真的可能会发生。Molly觉得还是离开这个危境比较好,她也不管集团资助的其她留学生怎么样,先把拿了“医学与生物学张凌歌奖”的女孩子全部转移了出去。确认这些女孩子全部安全后,Molly还给张凌歌发了个短信邀功。 这天晚上,Molly正在用电脑与Mary和两个女儿视频聊天,沈柏资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我们在门口,赶紧开门。” 和沈柏资一起过来的,除了Cecilie,还有一名黑人女性。 “你好,我叫Angela J. Davis。”这名黑人女性笑着和Molly握手,“你叫我安吉拉好了……我是Jannike的手下。” “Angela Davis?”Molly觉得这个名字很熟,“你和Angela Yvonne Davis有关系吗?” “你太厉害了,一猜就准!”安吉拉大笑道,“刚才我还和沈柏资打赌,赌你这个博古通今的能人会在几分钟内猜到我和我祖母的关系……我母亲是我祖母的养女,她没有结婚,所以我和我祖母姓,中间名是我妈妈的名字。” Molly知道Angela Yvonne Davis是亚米国的传奇女性。在简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获得哲学博士学位的Davis,不仅是20世纪60、70年代少见的黑人女性学者,也是“黑豹党”领袖和C党成员。1970年,FBI以“为黑豹党提供武器”为名,在新乡市曼城将她逮捕;1972年,她被陪审团宣判无罪。 Davis在随后接受美联社记者采访时曾说过,“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就是为平等而斗争……有人说我们是颠覆分子……这些人说的没错,我们就是颠覆分子,我们也将继续做颠覆分子,直到这王/八/蛋的制度完蛋为止。” 2017年1月21日在亚米国首都华府举办的“妇女大游/行”,Angela Yvonne Davis就是这个活动的名誉主/席。Molly曾和她有一面之缘。Molly一直很敬佩这位为了种族、性别和阶/级/平等奋斗一生的传奇女性,没想到她的孙女居然也加入了新华集团。 寒暄一番后,Molly问沈柏资集团是不是有什么计划,沈柏资笑着说,“集团决定全面撤出亚米国,所有的生意都采取新新生命公司的方式,和其它公司合作或者引入战略投资者。因为冯晨夏判断,明年亚米国不会有大选了。” 虽然不想承认,Molly也知道亚米国今非昔比,总统搞出“国会纵火案”的可能性大增。现在,包括简州、新乡州在内的深蓝州,已经变成了战场……看着Cecilie和安吉拉,Molly知道,集团打算在撤离前,给这个战场加把火。 “光是新乡州,就有30个多白人/民/兵/组织。简州现在变成了极右翼大本营,白人/民/兵/组织有70多个,每个组织的人数都超过了50人。”Molly看着安吉拉的计划,疑惑地问,“你和Cecilie就带这么几个人,能做什么?” “我们是暗夜点火的人,所以只需要把火点起来就好。”安吉拉笑着说,“剩下的事儿,其它组织会做,我们无需包办。” “会误伤无辜吗?”沈柏资担心地问。 安吉拉捏着下巴想了好久说,“我们只能尽量避免伤害女性,但是无法保证完全不伤及无辜。” 如果不是位于地震带,简州洛市也算得上是天堂了。1月下旬,即便全球变冷了,洛市的白天依然在华氏32度以上,只是到了晚上,气温才急速降至冰点以下。 工作日的下午4点多,其它馆子都闲得可以打苍蝇,这家位于Laguna海滩一隅的酒馆却坐满了人。今天,是中部简州白人/民/兵/组织“全职化”的两年纪念日——前年的今天,这个组织将其成员当成雇佣兵养了起来,专职清除中部简州的“垃圾人口”,包括少数族裔和女权分子。由于总统和州政府的庇护,两年来,已经造成了数千人伤亡的该组织,居然没有受到过一次检控。 这个酒馆位置比较偏,平时来的人很少,因此成了白人/民/兵/组织的据点之一。 两个全副武装的活动哨绕着酒馆转了一圈,除了摊在酒馆门口的一个拉丁裔醉汉外,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情况。一个哨兵走到醉汉跟前,踢了他一脚,让他去其它酒馆待着。醉汉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跑到大门口的垃圾桶吐了几口,又摇摇晃晃地走了。 过了一会儿,一对穿得很波西米亚的白人夫妻路过,俩人把可乐瓶子扔进垃圾桶后,就走向了海滩……这个黄昏安静得特别无聊,两个哨兵打了个哈欠,就回到了暖和热闹的酒馆。 又过了半个小时,拉丁醉汉和白人夫妻登上了去圣塔卡塔丽娜岛的快艇。一上船,那个醉汉就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器,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这个Laguna海滩的小酒馆就飞上了天。 快艇绕着圣塔卡塔丽娜岛转了半个圈然后北上,从格丽塔登陆时,快艇上下来了两个黑人老太太和一个白人大妈,三人离开海滩后就上了一辆小车,然后向圣荷西开去。 …… 在飞回新乡市的飞机上,安吉拉和邻座大叔热烈地讨论着刚刚过去的“恐怖周”。 “十几个地方同时爆/炸……我敢肯定是IS/IS做的!”邻座大叔激动地说,“这就是文明的冲突……亚米国的总统都是蠢蛋。每个总统都说IS/IS已经被彻底消灭了,但是每次,IS/IS都会搞点事来打他们的脸。我认为,亚米国应该直接出兵中东,把那些异/教/徒都灭了。” “有道理。”安吉拉作同仇敌忾状,“我们必须让总统和议员们知道我们的声音。要不,你发起一个白宫签名吧?” 一回到Molly的宅子,安吉拉就看到网上新闻说,IS/IS已经承认对最近一周的袭击负责了。Molly笑着说,“IS/IS真喜欢凑热闹,这玩意儿也会抢着认啊?”她抬头看看安吉拉,“我们也要发个什么声明吗?” “我会以‘黑豹党’和‘黑人骑士解/放/党’的名义发布声明,反正我是‘黑豹党’领导人的孙女,也不算冒认功劳。” “为什么要把祸水引到黑人身上?”Molly不解地问,“你自己也是黑人啊!” “你不理解我们的思维。”安吉拉笑了,“白人民兵组织这两年杀了很多黑人,黑人却没有什么像样的反击,很多黑人都觉得憋屈……实际上,这个不是祸水,而是功劳。至少在我们黑人看来,是荣耀。你放心,这个大奖章,不管是‘黑豹党’还是‘黑人骑士/解/放/党’,都扛得起。” “还有别的原因吗?” “其实吧,即便IS/IS不认,我们也会让游说集团把这个锅扣在他们头上的,因为这是庙堂之人、特别是D党人希望看到的事儿。而我们的声明,针对的是民间——反正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为什么不把水搅得更浑呢?我希望黑人能拿出1960年代的劲儿,把亚米国搅得天翻地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7章 第二十七章 “行啊,照你们俩的速度,三天就能武装一个加强排。”曹慕辰看了眼桌子上的臂张弩,“这是什么材料做的?” “没看出来?”张时铭扭头对张时诵和冯坚朗说,“看来咱们的材料伪装能力还行。” “仿木顾氏水泥,还行吧?”张时诵笑着把顾呦呦也叫过来,“枣木色、棠梨木色、三桑木色……看看上面的暗纹,做得像不像?冯坚朗试验了好久才搞出来的……和顾阿姨酷爱的金红色相比,这才像咱人间的物什。” “弦/弓比不到0.8……强啊,射/程多少?”顾呦呦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光滑的□□,“是倒模还是3D打印?” “弩机3D打印,其它精度要求不高的部件,都是倒模,然后用顾氏研磨剂抛光。臂张弩的射/程大约800到1000米。”张时铭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张略大的弩,“这个是专门给夏夏做的蹶张弩。她是咱们这些人中间臂力最小的,所以给她一个用膝绊或者脚绊上弓的弩……这个厉害喽,射/程超过2000米,而且上弓速度奇快。本来时诵想给她做威力更大的腰张弩,但是我看了一眼夏夏的小腰……还是算了。” 顾呦呦扭头看着刚进门的曹慕夏,哈哈大笑,“你们比我还怜香惜玉呀……我告诉你们,谁也不许打夏夏的主意。” 曹慕夏白了顾呦呦一眼,对张时铭正色道,“你们真的打算在大学里学数学专业吗?” “这还有假?我和我姐刚参加完9月份的‘全国高中数学联赛’,拿了咱中都赛区的一等奖。”张时诵不等张时铭回答,就插话道,“11月底咱俩会去参加冬令营……我早就打算走竞赛之路了。我姐还想过要不要挑战高考,但是看着冯坚朗的架势,是冲着咱中都理科状元去的,我们就不给她设置障碍了。” “口气真大……你们能设置什么障碍啊?现在你们俩搞竞赛了,文科更差了吧?就你们这偏科的样子,冯坚朗怎么可能把你们视为威胁?”顾呦呦哂笑地看着张氏姐妹。 “说正经的,我听说集团的几个基地,也出了不少数学好苗子。”冯坚朗走过来,坐在张时铭对面,“你们要是能在搞出点响动,包圆了冬令营前30名,也能给咱集团打个广告。想想吧,到时候去IMO参赛的国家集训队,一水的集团女孩儿,多帅!” “占主流应该没问题,包圆了是不可能的。”张时铭笑着说,“湘省有个女孩蛮厉害的,不是咱集团的,姓陈,好像叫……” “陈穆康。”张时诵头也不抬地说,“我已经把她列为头号敌人了。” 做完最后一个臂张弩,张时铭站起身,把弩仔细地放入柜子里,又检查了一下箭矢,“在咱四合院,没办法测试啊?要不咱俩明天回集团试试?” “臂张弩还好试,你那蹶张弩怎么试啊?”张时诵伸了个懒腰,“国庆假期就这几天,我们还是在市中心玩玩吧。等后天开课了,又是每天做题,每天集训……” “我听说卫叔叔生了个儿子,你们俩要不要去喝弟弟的满月酒啊?”顾呦呦刚说完,就看到冯坚朗对自己瞪眼努嘴的,她赶紧转移话题,“嗯,这个,冬令营是在深海举办吧?你们也算是半个深海人了,还没去过深海,干脆集训完在深海过春节得了。” 张时诵看着冯坚朗给顾呦呦递眼色,觉得挺好笑的,“我爸还是我爸,但是我们和那孩子没什么关系,所以满月酒还是算了。大家都挺忙的,哪儿有时间玩这些虚的……你们也不用那么紧张,这个话题不是我和我姐的逆鳞。走吧,午饭就在外面吃,上次我和我姐试过一家川菜火锅店,味道还行。” 10月初的中都,已经非常冷了。几个小家伙想来想去,还是点了个红汤。看着锅里满满一层辣椒,刚刚赶过来的杨卓玛兴奋地直搓手,“好久没有吃火锅,特别是红汤火锅……现在我妈可怀念川菜了。她们那边什么都好,就是吃的差了点。暑假我和张爱秘过去时,试过所有的餐馆,味道都还差了一口气。” “听说冯阿姨要求农业技术人员在那边推广花椒,说是有的地方雨季太长,需要可以祛湿的东西。”张爱秘夹了一个黄喉,吃得眉飞色舞的,“坚朗啊,你妈妈把冯俊朗带过去了,现在是准备弃养你吗?好像顾阿姨过几天也要把整个团队都带过去,现在你和顾呦呦,就可以和我、杨卓玛一起同病相怜了——咱们都是被妈抛弃的孩子。” “什么抛弃不抛弃的,多自/由啊。”顾呦呦把脑花和黄鳝放在一个碟子里凉凉,然后递给曹慕夏,“夏夏,你真的决定学结构专业?我一直以为你会学建筑……你画画这么好。” “早就跟你说了,我两个都会学。我的偶像是圣地亚哥.卡拉特拉瓦。他是结构工程学博士,你看看他设计的新乡世贸中心中转站、密尔沃基美术馆、毕尔巴鄂步行桥和阿拉密洛大桥,你就知道什么是韵律美,什么叫力量和优雅的结合……马上我们集团在阿费力加洲的基地就要进入基建高/潮/期了,多好的机会啊……我不仅要搞建筑设计,还要搞道桥设计。你就等着看吧,我会好好研究各种顾氏水泥,把它们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顾呦呦星星眼地看着曹慕夏,“我和冯坚朗、曹慕辰都没想好学什么,准备本科先学物理专业好了……咱俩大学不一定能在一个学校读……你看,要不要先把咱俩的事儿给定了,这样我也能放心一点。” “你们俩肉麻也得选个地方,这是火锅店,不适合告白。”冯坚朗挪了挪/屁/股,离那俩人远一点,然后转头问其她小伙伴,“你们几个有对象了吗?”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张时铭大笑地说着豪言壮语,就被电话打断了,“喂……是,我是张凌歌的大女儿,您是谁?您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啊!我妈妈又凭人工皮肤得诺奖了!” 自从9年前26岁的张凌歌得了第一次诺奖后,3年前,华夏在诺奖又有了一个新斩获,可惜这个是文学奖——在崇尚理工科的华夏,文学奖引起的兴奋远比不上物理、化学、生理与医学奖的分量。实际上,华夏人最看重数学和物理学奖项,就连张凌歌的生理与医学奖诺奖,在网上都有不少非议,这些喷子说什么ZLG全能干细胞的技术含量不高,还不如徐盼盼得的阿贝尔数学奖。 如果你以为那些质疑张凌歌、褒奖徐盼盼的人,真的看重徐盼盼的成就,那就大错特错了。实际上这些DIAO癌们,在网上对徐盼盼的污言秽语多得不可胜数,除了因为徐盼盼拿的是数学奖、扫了这些男人的面子外,也因为时年23岁的徐盼盼,公开承认自己是女同。 “就因为你妈妈被男人伤害了,你就不找男人……我觉得你有点因噎废食。世界上有那么多好男人,为什么你视而不见?”女主持人诧异地问徐盼盼,“而且,我听说同性恋是天生的,怎么可能想把自己掰弯就能掰弯?” “明知道前面有坑,还不知道绕着走,那就是脑子里有坑了……至于同性恋是不是天生的,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我只知道我以前对谁都不关注,但是自从我告诉自己应该当女同后,我现在就特别迷恋女性的美……” 6月份去奥斯陆领取阿贝尔奖后,徐盼盼才接受的媒体采访。现在距这个访谈已经快4个月了,网上对徐盼盼的谩骂却一直没停过,直到张凌歌第二次拿到诺奖,才转移了喷子的目标。 不管网喷们如何被华夏女性获得科学类奖项而刺激得发疯,国内大台都必须把获得两次诺奖的张凌歌打造成华夏骄傲。可惜,自8月初张凌歌去尤罗巴洲进行学术交流后,她就从公众视线里消失了。拨打张凌歌的手机,关机了,拨打冯晨夏的电话,也关机了,媒体记者只好把环铁的卫强工作室给围了起来。 “我不知道。”卫强抱着儿子,局促地说,“两年前我和她分手……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联系了。” “张凌歌抛弃你了?是因为她拿了诺奖、挣了大钱,就看不上你了么?” “不,不是的。”卫强觉得记者眼里那嗜血的光芒让人害怕,他把孩子交给新婚妻子,然后就想关上工作室的大门,“我和张凌歌是和平分手的,你们不要乱写。” 不乱写是不可能的!几个记者堵在门口,阻止卫强关门,“请你详细说说张凌歌怎么抛夫弃子吧……再优秀的科学家,没有良心,也和狗屎没有区别!” 大台必须塑造张凌歌的正面形象,而且张凌歌和卫强没有结婚,即便分手是张凌歌的错,好像也怪不到她。因此大台记者明智地离开了卫强的工作室,来到后海四合院。 小家伙们把记者让进倒座房,然后聚在二进院子里,商量是否应该接受记者采访。 “张姥姥和曹阿姨也不在国内……现在国内地位最高的,除了几个基地的头头,就是我妈妈了。”顾呦呦兴奋地说,“要不我问问我妈妈应不应该接受采访?” “得了吧,顾阿姨搞技术厉害,其它的东西还是算了。”冯坚朗看看时间,“他们和张阿姨联系不上,不等于我们也联系不上。我们现在就用新新通与张阿姨和我妈联系,问问她们的意见。” 张时铭、冯坚朗、曹慕辰分别发起视频要求,却只有曹慕辰的视频接通了。曹慕辰简单介绍了情况,问母亲应不应该接受记者采访。 “接受吧,你们想说啥就说啥。”曹欣无所谓地说,“冯坚朗的妈妈和张时铭的妈妈都忙着呢,没功夫管这些。你们告诉记者,年底张教授回国后可以单独接受采访。” 小家伙们是在二进院子的临时建筑接受的采访。这个临建已经在院子里竖了好几年了,里面堆满了小家伙的沙盘、弩和各式工具。8个孩子花了几分钟把东西稍微归拢一下,腾出一块空地让摄影师有活动空间,然后从里屋拿了几把椅子,张时铭、张时诵坐在正中间,左边坐着冯坚朗、顾呦呦和杨卓玛,右边坐着曹氏姐妹和张爱秘。安顿好后,8个孩子16双眼睛,如临大敌般瞪着记者,记者看着小家伙们标准的军姿坐姿,觉得自己不像做采访,反而像和敌军谈判。 …… “我妈妈和我爸爸都是成年人,不管因为什么分开,都很正常。”张时铭正色道,“至于分手的原因,这是她们俩的事儿,你应该直接问她们……现在我们姐妹和我妈妈一起生活,非常开心。至于我父亲那边,他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也希望你们不要去打扰他。” “你认为你父母对感情是不是有点不太负责?她们从来没有结婚过,这也太离经叛道了吧?”记者问道。 “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低技术水平时人类的情感需求。那时候人均寿命太短,苏轼写《江城子密州出猎》时不过30多岁,就自称老夫了……而现在,30多岁依然是青年。因此,现在这个时代,‘从一而终’对所有人都是负担。”张时铭笑着看了看轻轻摇头的记者,“我们打个比方,假设有一对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都活到了130岁。如果这一对在30岁时结婚,婚姻存续100年,你觉得这样的婚姻值得向往吗?” “当然!”记者激动地说,“这就是百年好合啊!” 张时铭笑着看了一眼张时诵,“所以人和人的差别真的蛮大……在我们姐妹看来,100年对着同一张脸,和终身□□没有什么区别,都一样漫长而绝望。所以呢,你可以追求你的百年好合,但是请你们不要评价我们的婚恋观。技术和时代进步带来的应该是自/由,而不是束缚。” “你的意思是说,等你们俩姐妹长大了,也会像你妈妈抛弃你爸爸那样,抛弃你们的丈夫吗?” “你这个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你是混进大台的吧?”张时诵不耐烦地说,“我妈妈和我爸爸是和平分手的,不信你可以问我爸,问问他是不是被抛弃的。至于将来我们几个的婚恋,你放心,我们都会找身心独/立的人,不把自己视为附庸的人,不认为分手是世界末日的人……然后我们的另一半觉得厌倦了,可以向我们提出分手,我们也可以向她们提出分手。” “对了,”冯坚朗插话道,“我们在座这八个人,全部是同性恋。虽然我们将来也可能选择独身,但是性向就是女同了……哦,忘了告诉你,我们和盼盼姐姐一样,也是理智选择掰弯自己、当同性恋的。” 大台采访视频被人放上网后,就像炸了化粪池一样,激起无数“屎花”——喷子们骂得最多的,不是张家姐妹,而是曹慕夏! 还不满15岁的曹慕夏,长得那叫一个美啊,大多数网友在看视频时,眼睛都是盯在她脸上不带转的。听冯坚朗说,除了她们这7个相貌平平的家伙外,美丽清纯的曹慕夏也是姬,猥琐/男顿时觉得动了他们的“蛋糕”。 网上喷子喷了一个多月,污言秽语不断,把曹慕夏给气坏了。这几天,她注册了好几个网名,在网上和喷子对骂起来。 这样的趣事自然也少不了顾呦呦助拳。在张时铭、张时诵出发去深海前的那个晚上,顾呦呦把自己和曹慕夏的照片放在网上,告诉喷子们,夏夏是自己的女朋友,还让喷子回去照照镜子,就他们那份DIAO样儿,夏夏怎么可能看上他们。 曹慕辰和冯坚朗等人以为曹慕夏会生气,会再和顾呦呦“分手24小时”,没想到夏夏也是个狠人,她直接在网上对顾呦呦表白,还给俩人P了几张婚纱照…… “得,我妹妹和呦呦出柜了。”第二天上午冯坚朗和曹慕辰送张家姐妹进高铁站时,曹慕辰笑着打趣道,“你们说我们8个人要不要干脆全部都内部解决?” 冯坚朗靠在杂志售卖亭,目送张时铭、张时诵走进车站,然后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问曹慕辰,“你知道你妈妈和我妈妈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吗?” “为什么?” “因为她们的地位太高了……如果你妈妈不是那么能干,以她的坚持,早晚能把我妈妈给拿下。但是现在她们一个是集团一把手,一个是集团三把手。而张姥姥已经62岁了,没几年,你妈妈就是二把手……你想想吧,以我妈妈的理念,可能允许集团的一、二把手睡在一张床上吗?” “你的意思是?” “我不想猜度我们两人的长辈有没有那种关系,太亵渎了。我只能肯定地说,即便有,她们以后也不可能公开在一起……其实,对我们来说也一样。咱们几个都是有远大抱负的,不应该互相拖后腿。” “你是说,将来咱们只能找宜室宜家之人?”曹慕辰哂笑道,“那如果对方也非常有才干,我们要不要折断她们的翅膀?那我们和猥琐/男有什么区别?”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如果你搞技术,就可以找搞管理的。如果你搞管理,最好找搞技术的。不是折断对方翅膀,而是大家飞在不同的天空下。” “那你就可以找张时铭或者张时诵啊?”曹慕辰不解地问,“我们不能参军,不能当集团高管,我们的翅膀已经被折断了,而张氏姐妹没有。你正好可以找她们。” “想什么呢?”冯坚朗脑子里闪过张时铭和自己对峙时的狠模样,笑着说,“我和时铭是王不见王,能当朋友就已经是异数了……而且,我知道张时铭想找漂亮平和的女孩。”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8章 第二十八章 张凌歌刚回国,镐京人造器官移植医院就出事儿了。 新新生命公司的所有移植医院,在培育人造器官前,都要接受录像并签署手术知情同意书。和其它医院不一样的是,新新生命公司的手术知情书必须由本人签署(在患者神志清醒的情况下),至于家属签不签,由患者及家属自行决定——因为张凌歌认为,每个人都应该有权决定自己的性命,其它人没有资格用患者的性命要挟医院。因此,除了极少数急诊病人外,患者的手术知情同意书都是自己签的。 10月中旬的某一天,一位老头在录像签署同意书时,听说给自己做手术的医生是女的,就大声嚷嚷道,“女人不行的,必须是男医生,我要求男医生给我做手术。” 录像的小医生脾气也很大,听到老头说的话,不满地回道,“我们医院的医生全部是女的,你不喜欢就去找其它医院好了。出门左转、右转、前行都可以,麻烦你别回来了。” 老头的两个儿子不乐意了,他们要求这个小医生道歉,还要求医院必须让男医生给自己父亲做手术。双方口角之余,两个男人挥起拳头就把小医生打趴在地上。倒地前,小医生按下了手腕上的呼救按钮。没一会儿,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赶了过来。最后,身着人工外骨骼的保安把父子三人赶出了医院大门。 新新生命公司对杀医案和医疗暴力零容忍。而且只要有暴力行为,患者及其家属将不能在任何一家新新生命公司就医。绝大多数患者看到新新生命公司下属医院的公告后,都知道这家公司的态度,因此这么多年来,除了几年前在山城的综合医院发生过一次暴力事件外,新新生命公司只和患者发生过几起法律纠纷,没有出现过/肉/体/冲突。 这件事发生后的第二天,老头的俩儿子带着一大队人马堵在医院门口,医院负责人找了当地警方,警方却和稀泥。没办法,医院出动全部安保人员,把这些闹事的家伙赶出了医院场地内,冲突双方都使用了暴力。 老头的儿子正准备把事情闹大,没想到他们的老爹因为情绪激动,病情急转直下,俩人赶紧带着老头跑到江城的人造器官移植医院求医,但新新生命公司的患者数据和黑名单都是共享的。就医不成,老头的俩儿子把父亲带回镐京后扔到一家综合医院里,然后一边在网上炒作此事,一边起诉新新生命公司镐京人造器官移植医院。 平素想打个官司什么的,程序时间都非常长。这次不知道是有人想趁机搞新新生命公司还是怎么着,老头儿子的案子很快就上庭了,且法官罔顾老头俩儿子先动手的事实,判新新生命公司赔偿100多万元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并裁决移植医院不得拒绝患者就医。 张凌歌也是有脾气的,她命令镐京器官移植医院不再接受新的器官培育委托,新新生命公司任何一家医院都不得接待老头和他儿子,然后让新新生命公司法务部负责上述,拒不接受法院裁决。 冬令营第五天早上,张时铭和张时诵在深海中学的食堂吃饭时,听见有人在议论她们的妈妈。 “出什么事儿了?”张时铭掏出手机,看到热搜第一名是“张凌歌漠视病人生命,有才无德”。各大网站上的网民都在骂妈妈,什么难听的话都有,还扯到妈妈和爸爸分手,自己和妹妹是女同等话题。那些替妈妈和自己姐妹说话的人,也遭遇到网络暴力,有的人甚至被人/肉了。 “姐,你觉得咱妈会生气吗?”张时诵看了几眼网上的评论,担心地问,“集团宣传部都是吃干饭的吗?为什么没有一点响动?你说我们俩要不要下场加入战斗?” “我有个奇怪的想法……我觉得这样的事儿,是咱妈想看到的。” “你说什么呢?”张时诵生气地说,“这帮家伙嘴那么臭,咱妈这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能想看到这些?” “开个脑洞哈。”张时铭看了一眼周遭,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就笑着对妹妹说,“集团在好几个地方经营了这么久,现在终于有了根据地。亚米国的人马基本上全撤了,这边大概也得撤走一大部分……不过撤也得有理由,必须给未来的回归留下点‘念想’。而且,虽然咱们集团做得很大,但是大部分女性并不知道咱们集团是以女性为主的企业……所以不如‘激化矛盾’,打破假象,把矛盾捅到明面上,然后再竖起大旗,这么做更容易招揽产生了明确女性意识的人……”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一招可有点险……冯阿姨说过,很多人,包括女性自己,都对女性要求特别高。某些得了道德洁癖症的家伙,大概会从此把咱妈和集团打入另类……”张时诵非常发愁,“这样会减少来咱集团的人。” “我觉得不会。现在是‘天下苦秦久矣’,有人振臂一呼,总好过那帮女性除了抱怨别无它法……你就看热闹吧。”张时铭笑嘻嘻地喝完皮蛋粥,然后低声问妹妹,“你觉得冬令营这300来号人,除了咱俩,还有谁能出线?” “我们集团的那几十人都行。还有5、6个男生成绩也不错,再就是那个陈穆康了。” 闭幕式上,张时铭和张时铭得知俩人并列第一时,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俩人绷着脸上台领了奖后,就站在一边等领导宣布剩下的58个人选。正如张时诵估计的那样,前60名进入国家集训队的,有41人是集团的孩子,剩下的19人中,有6名男孩,而其她13名女孩中,也包括被张时诵视为大敌的陈穆康。 陈穆康上台领奖时,张时诵一直盯着她。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织,噼噼啪啪地冒出很多火花。张时铭觉得很好笑——陈穆康确实蛮厉害的,但是和张时铭、张时诵还有点差距,她不明白张时诵为什么把陈穆康视为大敌。“你是看上她了吧?”张时铭小声问道,“不然不能解释你对她的过分关注。” “想啥呢。”张时诵笑笑,“这家伙和我们是一类人。如果不能成为朋友,就只能当敌人了……” 闭幕式结束后,集团的41个女孩搞了个庆祝party。 “张教授的事,如果需要咱们下场,提前说一句就行。”江城基地的一个女孩对张时铭说,“我们都是集团的孩子,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们千万别见外……就算我们没有时间上网,也可以号召我们基地的人怼那帮喷子。” “好嘞。”张时铭笑笑说,“不过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应付IMO,先搞好数学竞赛资源共享。你们要是有什么书籍、题库,就分享一下吧。等下我也会在群里传一些文件,不过这些文件都是英文的,没有翻译件。如果你们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和我妹妹。” 和女孩子们聊了一会儿,张时铭扭头看见妹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就拿了一点吃的过去,“干嘛呢?” “陈穆康她们在隔壁搞派对呢,一共13个女孩。”张时诵笑了,“刚才我过去晃了一圈。你猜怎么着?陈穆康正在做一个女孩的思想工作!” “什么思想工作?” “这个女孩一路披荆斩棘走过来,都是和男生竞争。在她的省份,只有她一个女生参加了冬令营……现在看见拿到国家集训队入场券的,女生占了9成,这个女孩儿觉得非常不习惯,认为这次CMO不行,水平太低才让这么多女孩胜出。” “哈哈,”张时铭大笑道,“还真有这样自恨、自我贬低的女生啊?陈穆康怎么做她的思想工作的?” “臭骂了那家伙一顿,还让这个女孩不要和她们12个人混,去找男生玩好了……然后这个女孩真的离开了。” “有趣!”张时铭把妹妹拉起来,“走,去隔壁会会这位陈穆康。” 张时铭、张时诵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陈穆康带着11个女孩站在走廊里。陈穆康对其她女孩挥挥手,让她们先回家,然后转身对张时铭说,“你妈妈有麻烦了。” “怎么了?” “那个闹事的老头死了!” 在华夏有个朴素且无理的观念:死者为大。只要不是恶贯满盈,死者的道德都会被活人抬高很多,大家对其过错也会宽容很多。因此,闹事的老头死后,网上就炸锅了。 “新新生命公司太无耻下作了!”一位网民写到,“就算那父子三人有错,她张凌歌也不应该把患了重病的老人家拒之门外。我认为张凌歌和新新生命公司所有医生都是杀/人/犯,应该把她们抓起来,判以极/刑,千/刀万/剐!” 一名网友反驳道,“新新生命公司的所有医院,在大厅都有明显的标识告诉患者及家属,医院的所有医生都是女性。既然不接受女医生,就根本不应该去新新生命公司的下属医院看病。我记得病人是可以在人造器官移植医院预定器官,然后去其它医院做手术的。其它医院的移植外科医生大部分是男的,你完全可以找男医生,干嘛要闹事?” “又玩起受害者有罪论了?”第一位网友回到,“新新生命公司凭什么不招男医生?女权就是人类大/敌,把她们都杀/光了,这个世界才会安宁……” 物议沸腾之际,张凌歌接受了记者采访。 “张凌歌教授明天就要前往瑞国斯德哥尔摩,领取她的第二个诺奖了。”主持人对着镜头先说了开场白,“诺奖证书和刻着健康女神许癸厄亚形象的金质奖章,象征着人类拯救生命、抵御死神的最高医疗成就,我们也很为张教授的获奖感到骄傲。但是在这个开心的时刻,某些地方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件。为什么会出现让人痛心疾首的事情呢?今天,我们希望能从张教授这里,找到问题的答案。” 主持人转向张凌歌,“请问张教授,为什么新新生命公司的所有医生,必须全部是女性?您认为这个规定,是不是对男性的性别歧视?” “你先看看神经外科、心血管介入和神经介入方向有多少女性,再问这个问题吧。”张凌歌忍着愤怒说道,“所有女性,在求学、求职时都遇到过性别歧视,有人站出来发声吗?我和我的同僚反抗性别歧视的举措,居然被这些人说成是性别歧视,你认为合理吗?我们就事论事,说说镐京事件吧。如果不是这个病人及其家属对我们的医生搞性别歧视,这个事儿就不会发生。所以我们应该检讨的是男/权社会对女性的歧视,而不是倒打一耙。” “就算这个病人和他的家属有错在先,就算他们是先动手的,你们把病人拒之门外,就是对的吗?你们是不是应该检讨一下自己的服务态度?” 张凌歌笑了,“首先,我们医院不是公立医院,我们有选择病人的自/由。虽然在实际操作上,只要病人没有动粗并说出侮辱医生的言辞,我们不会拒绝任何一个病人;其次,你的概念错了,医疗行业并不是服务行业。” “医疗行业不是服务行业?”主持人吃惊地问,“这个定义是谁下的?” “这是行业性质决定的,医疗行业确实不是服务行业。”张凌歌说道,“在服务行业,消费者提出需求,服务人员也有能力给予标准服务,但是医疗行业不行——你生了大病进医院了,没有哪个医生敢说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甚至没有哪个医生敢说你能活着走出医院……医院是死人最多的地方,这就是事实。即便是我,手术也不是百分百成功。在这个不确定结果,且大部分疾病无法治愈的医疗行业,和服务业有一丝一毫相像的地方吗?所以我们医院从不要求微笑服务,只要求医疗技术跟上时代发展。新新生命公司这些年,处理过十几个医生,有因为医疗事故处理的,有因为收受红包处理的,但是没有因为态度好坏的处理的。当然,我们医生的态度并不差,我们只是不提供微笑服务罢了。” “好的,我们不纠结医疗行业是不是服务业的问题,我们继续讨论这个事件。”主持人说,“就因为你们医院拒绝收治病人,现在病人死了,你们总得赔偿加赔礼道歉吧?” “这件事儿我们没有做错,因此不会赔礼道歉。我认为,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和目前社会上对女性的恶意有着莫大的关系。经济不好,某些人就打算挥刀砍向他们心中的弱者。可惜之前的弱者已经组织起来,这帮家伙捞不着好处了,才故意搞出这个事件的……我不信这父子三人不知道我们的医院只有女医生,我坚信他们是受人指使的。但是,我没想到他们这么愚蠢,居然拿自己的生命给别人当/刀/子……这次他们挑战的是我们集团的根基,所以我们不会后退。” “那如果法院判你们败诉呢?”主持人追问道,“你们难道敢不执行吗?” “最近已经有人在江城人造器官移植医院闹事了,这些患者也要求手术必须由男医生完成。”张凌歌笑着说,“所以我认为镐京事件并不是孤立事件。既然这些闹事者这么在乎医生的性别,那我们只能关闭医院了。至于败诉执行什么的,我们确实不会执行。镐京医院前天完成最后一个干净猪培育器官移植手术后,我已经将医院关闭了,医院资产也抵押给了银行;我现在宣布,江城医院即时关闭,医生全部撤走……如果事态继续发展下去,我们不介意关闭国内所有器官移植医院……看来得恭喜这父子三人了,他们绑架了几千万病人,为他们的性别歧视买单!” “如果有人质疑你们人造子宫医院‘委托者必须有XX染色体的囊胚’的规定,也是性别歧视,你们会关闭人造子宫医院吗?” “当然。我想某些男权分子巴不得我们关闭人造子宫医院呢,对吧?”张凌歌大笑道,“可惜,现在大部分女性已经知道外面有一片天,已经知道生产的痛苦和死亡可以避免,她们就不会安心做移动子宫了……不仅人造子宫医院如此,如果有人嫌弃ZLG人工皮肤是女性发明的,我也可以把供给医院的人工皮肤全部撤掉……我们集团最重要的不是挣钱挣名声,而是为女性发声,是保留女性最后的平等和尊严。如果男/权主义者不能忍受我们集团,我们就自己离开好了,无所谓。我们也欢迎不能忍受男/权暴/力的女性,加入我们的集团,和我们一起出去打拼。”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19章 第二十九章 张全成为后海四合院的主人,迄今已经有12年了。在这12个寒暑交替中,四合院并不总是冷冷清清的,也曾有过数次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时候,但是只有这个寒假,四合院第一次住满了人。 张时铭、张时诵和众多小伙伴们,两人一间,住在二进院子的东厢房里,这会儿大家都在看书呢——6月初,冯坚朗、顾呦呦等人,将参加高考;而张时铭和妹妹张时诵,则会在7月飞到不列颠国的约克市,参加今年的IMO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 连续看了5个小时的书,张时铭有点顶不住了。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转头问张时诵,“那帮家伙在干嘛?” “冯坚朗给她们开的复习班,昨天已经开始讲第二轮了——说是要查缺补漏。”张时诵也推开笔记本,拿着白花油把脑袋、脖子全抹了一遍,辛辣的味道呛得她眼泪直流,“真带劲儿……你有没有发现,冯坚朗比以前更有大佬风范……可惜,现在我已经愿意当她的兵了,她却被剥夺了当大佬的资格,我都替她冤。” 张时铭听了妹妹的话,昂头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突然笑了,“前几年章伯钧的女儿章诒和去世时,她的那本《往事并不如烟》又火了一次……上个暑假我做社调,发现这本书受众蛮广的,从体力劳动者到996的办公室白领都在看。这些女孩子告诉我,她们为章诒和、史良、康同璧艰难的日子伤过心、流过泪,因为在困难年代,这些大小姐们居然不能每天换床单换毛巾,餐桌上居然没有20种腐乳……底层为所谓的‘高尚人士’不能继续奢侈而痛哭流涕,你觉得讽刺吗?” “但是你明明知道,冯坚朗、曹慕辰和夏夏,都不会变成章诒和、史良。” “我们现在正是蒸蒸日上的阶段,但是我们总有发展速度降低的那一天。如果阶层固化成为现实,你觉得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冯坚朗很好,曹慕辰、曹慕夏也很好,但是世/袭制不好。今天她们再神武,谁能保证她们的孩子不会变成‘地主家的傻儿子’?所以我们也不应该再质疑冯阿姨的决定。” “你要是当上集团领导,也会这样限制自己的女儿吗?” “当然。政策都是有立场、有/屁/股的。一家哭何如一路哭?”张时铭笑着说完,就一把拉起妹妹,“去厨房帮忙吧,不然这个年夜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张凌歌坐在椅子上,正在看冯晨夏的建议。 现在张凌歌已经关闭了中都以外的所有人造器官移植医院。而中都的医院则规定,六环移植医院只接受四环移植医院的转诊,且每天接诊病人数量有限。现在门诊的黄牛号已经炒到3万多元——新新生命公司宁可让医院关门也不屈服,可把病人和家属给急坏了,他们纷纷上网骂那父子三人,网上的风向也因此有所转变,支持张凌歌的人已略占上风。 “现在就要看高院怎么说了。如果还是判我们输,我们关不关中都医院?”张凌歌抬起头看了一眼冯晨夏,“说实在话,现在即便不关闭中都医院,我们的医生人手也不足,差不多全撤走了。所以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在乎他们的判决。” “还是等等判决吧,真的输了,自然全撤。不过我觉得我们不会输。”冯晨夏笑了,“我们全撤了,那些头头怎么办?” “那我们现在就得决定留守国内这摊子的人手。”张凌歌想了想说,“器官移植医院这边,就让胡云和郭风负责吧。她们技术好,人也沉稳,真有什么事,她们能压得住场子。人造子宫这边,还是吕章水负责。吕章水的父亲不肯离开,她母亲前年去世,家里只有老父亲一人,不可能扔下不管。” “好的,集团其它事务,就让穗城基地的张娜负责。她也因为家庭原因,暂时不能撤。” 新新生命公司的问题解决了,现在就得解决新新材料和新新动力了。这两家公司的销售情况不错,冯晨夏不想放弃国内市场。最近这些年国内购汇限制越来越大,冯晨夏准备把这几家公司赚来的钱,全部投入到人才培养中,然后再把这些人送到阿费力加洲,也算是间接换汇了。 冯晨夏和张凌歌在隔壁讨论公司的运营决策,这边厢,曹欣和顾济民也正在聊着相关议题呢。 “新新材料的留守人员都定下来了吗?”曹欣看着名单,皱着眉头说,“没有必要留这么多技术人才。那边正在搞建设,需要很多人,你还是重新再弄一下吧,大年初八以前交给我就好了。” “大过年的……你怎么和冯晨夏一个样,都这么不近人情呢?”顾济民抱怨道,“我告诉你了,这些留守的人,都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比如说老人吃惯了家乡的菜,担心过去不能适应什么的。” “这些借口太拙劣了吧?”曹欣不耐烦地说,“那边已经开了很多餐馆,生活便利度和这里差别也不太大了……在集团有需要的时候,她们推三阻四的,怎么要福利的时候不讲风格啊?告诉她们,如果没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就必须服从集团安排。否则还是不要留在集团里好了。” “别生气啊!你是集团老三,全听你的,还不行么?”顾济民拿过名单,折了一下塞进兜里,嬉笑地说,“你家夏夏终于对我家呦呦表白了。夏夏这孩子真不错,也不枉我疼她这么多年……你看看咱们两家什么时候聊聊孩子结婚的事儿?” “你疯了?”曹欣气得大吼,“两个孩子都还未/成/年呢!” “那就先订婚。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顾济民看也不看暴跳如雷的曹欣,笑着站起身来,“我不能让我家呦呦变成你这个样子,苦恋二十年,什么都得不到。” 顾呦呦揽着曹慕夏走在游廊上,正好听见妈妈的话,她乐得把曹慕夏拉到柱子后面,正想打个啵,却被曹慕夏一把推开,“还有那么多事儿没做完,你就别老想下/三路的啦。” “打啵是上三路的事儿呀!”顾呦呦奇怪地说,“我可不敢想下/三路去亵渎你……还是等我满18岁再想下/三路吧……而且今天是大年三十,有什么事儿咱过完年再商量不行吗?” 曹慕夏不理顾呦呦,她直接踩着院子里厚厚的雪跑到东厢张时铭、张时诵的房间,推门一看,大家都在里面呢。 张时诵拿出拖鞋,让曹慕夏把靴子换了,然后告诉她,“我和时铭刚刚收到亚米国王子屯大学数学系的录取通知邮件。现在正在商量去哪儿读大学。” “亚米国?太危险了吧?”顾呦呦也跑了进来,她抓起一双拖鞋换了,然后把大衣挂在架子上,“你们不是也拿到不列颠Oxford大学的录取了吗?要不就去不列颠吧?” “真要有危险,这两家都不能去。”冯坚朗笑着说,“不过我妈妈判断,这次拉下铁幕,经贸关系不会完全断。而且不列颠作为老牌帝国,行事比较特别,所以不列颠应该是安全的。至于亚米国就不好说了……其她人可以改了假名字过去,时铭和时诵是靠着CMO和IMO上大学的,恐怕不能用这一招,所以我建议去不列颠。” “可惜咱们集团的大学刚建好没几年,教学和科研水平一般。”曹慕辰也插话道,“我和冯坚朗、杨卓玛都决定学物理了,以后要不要改,读几年再说。张爱秘准备学数学,不过她打算上集团的大学。顾呦呦,你打算学物理专业吗?” 顾呦呦盯着曹慕夏说,“我学什么都可以……夏夏在哪个地方上学,我就去哪儿。” “那好,夏夏说了,她要考华清大学结构专业。那你考中都大学物理系吧。”张时铭端了一盘炸茄盒放在桌子上,然后看着冯坚朗和曹慕辰说,“你们想好去哪儿读大学吗?” “我也打算在集团的大学学完本科后,去国外留学几年。”冯坚朗转头对曹慕夏说,“我其实建议夏夏也去集团上大学。你想用顾氏水泥做房子和道桥,就不应该学习传统的建筑材料学和结构学,而应该专门分析顾氏水泥的力学性质。你放着顾阿姨这个大/神/不去拜,学那些普通的钢筋、水泥有什么用?” “那感情好,我们干脆都上集团的大学吧。”顾呦呦拉着曹慕夏的手说,“这样你就可以当我妈妈的徒弟了。” 顾呦呦一锤定音,所有孩子都决定跟着妈妈去阿费力加洲的集团大学读书,那现在参加高考和IMO比赛,就变成了为荣誉而战了。 冯坚朗、张时铭等人还在展望着未来,顾呦呦拉着曹慕夏靠着被子歪在床上,“我妈说今晚咱俩就订婚,我这颗心终于有安放之处了。” “安放什么呀?别说订婚,结婚也是可以离的。” “那是,那是。所以我才要一辈子对你好。”顾呦呦盯着曹慕夏的红唇,舔了舔自己的嘴巴,“你说,将来我是管你妈妈叫婆婆,还是叫岳母啊?” “有什么区别吗?”曹慕夏瞪了顾呦呦一眼,“不要把男权那一套拿来用在我的身上,咱俩是平等的。” “也对。”顾呦呦翻了个身,仰面看着天花板,“月初你妈妈接受记者采访时,那叫一个帅,直接就承认自己厌男了。不过网上那些话可不好听。” “没关系,我妈说现在加入咱集团的人特别多,昨天是大年二九,还有不少人排队等着报名去阿费力加洲呢。” “是啊,我还没去过阿费力加洲,现在对那里也特别向往。” 丁巳年的第一天,陈匀一个人躺在床上,日上三竿也没有起来。 实际上,昨天的年夜饭他就没有吃。这个四合院里除了他,所有的灵长类动物都是雌性,让他觉得特别孤单。 腊月23过小年时,陈匀找到卫强,让卫强陪他吃饭,卫强却直接拒绝了,说他现在的日子很安稳,不想和以前的生活有任何纠葛。陈匀只好找了一家小馆子一个人吃饭,边吃边流泪。 从小年到今天大年初一,陈匀几乎每天都会哭一场。想着这些天的思绪,陈匀的眼泪再次打湿了枕巾。他扯了几张纸铺在枕头上,继续想着心思。 37年来,陈匀第一次后悔生女儿——不是因为女儿不行,而是因为她太强了,她和她的同伴,让陈匀找不到立足之地。 跟着老伴儿去阿费力加洲吗?陈匀不愿意。退休后,他陪张全在那边待了几个月,每天他都觉得度日如年。那边发展得越快,他就越不自在。 人可能背叛自己的性别吗?陈匀痛苦地想着这个哲学问题。 对于弱势群体来说,背叛自己所在群体的利益,是非常普遍的事,所以我们会看到为“996”歌唱的打工仔,会看到为白人至上主义“疯狂打call”的黄纳分子,也会看到很多压迫同类、为男权制度叫好的女性。 但是作为强势群体的一员,设身处地为弱势群体思考都很难,更谈不上背叛自己的性别啦……也许那个喊出“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导师是个例外,但是陈匀不是圣贤,即便他只有女儿,即便37年前他可以接受女儿和老婆姓,他也依然无法接受自己的性别丧失了社会主导力。是的,别说什么女尊社会了,99.99%的男性,都无法接受平权社会,因为他们从这个社会得到了太多东西。 陈匀知道,在男/权社会当一名男性真的太爽了,即便是底层男性—— 底层男性在外面受了气,回家还有更弱的妻供其发泄。有更弱的妻垫底,底层男性也就不算最底层了; 女性/杀/夫,最少都会被/判无/期。因为女性体力不行,所以/杀/夫一定是“预谋/犯/罪”。而预/谋犯/罪的女性,自然比随随便便就可以“激情/杀/妻”的男人更不能忍受。男/权社会的法律就这么维护男性; 姓,即便其本意是“女生”,即便华夏八大姓全是女字旁又怎样?孩子跟女方姓,就好像男性给了女方多大恩赐一样,不仅绝大多数男性反对,连女性都跟着瞎比比说什么“姓氏不重要”、孩子跟女方姓会让男人没面子…… 某些女权分子喜欢说“女权会让底层男性也受益”之类的话,但是陈匀知道并非如此。权力这东西就像蛋糕,你多吃了一块,一定有人少了一块。即便你夺走的是你本来就应该得到的,你依然侵犯了既得利益者的权益——即便底层男性没有妻子也找不到女朋友,在男权社会,他们至少还有做“三妻四妾”梦的机会。等真的男女平权了或者真的实现女权了,那些底层DIAO丝就真的变成了DIAO丝。 就因为这些,陈匀无法背叛自己的性别,也不能在集团的新据点生活。现在的问题就是,他应该怎么办?再过不到2个月,陈匀就要满63岁了。如果今年是36岁而不是63岁,陈匀一定会学卫强,抛弃一切,另建家庭。 但是现在陈匀没有这个余力了。做过几次手术的他,身体每况愈下……实际上,现在他满脑子想的就是怎样争取最大的利益,怎样才能让自己的晚年过得身心舒畅——至于什么亲情爱恋,那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操心的事儿。他现在就在赌张全对自己的责任感。 张全坐在隔壁房间的沙发上,也在想着相关的问题——事业、婚姻和责任。 已满63岁的张全,身体非常健康。除非应冯晨夏或者集团董事会的要求,否则她不想这么早就退休。而且,即便将来退居二线,她也希望可以做点别的事儿,发挥一下余热。因此让她留在国内陪陈匀养老,她是不愿意的。 那一张纸就是枷锁啊,张全苦笑道,难怪东瀛国的女人,在男人退休时马上就离婚。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在广阔的天地打拼,现在让她回到四方屋子,24小时对着同一个男人,她实在是受不了。 张全终于下定决心,她走出屋子,来到隔壁房间告诉陈匀,说她自己准备再做几年,以后会两边跑。如果陈匀不愿意出国,就待在中都好了。 陈匀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知道自己赌输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0章 第三十章 经过数轮选拔淘汰赛后,总共60人的第78届IMO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华夏国家集训队,筛掉了9成人,只剩下6名成员组成国家竞赛队——这6个人中包括张时铭、张时诵等集团的5个女孩,也包括来自湘省的陈穆康。 3月份在金陵举办的第一阶段集训,那几个男生的成绩太差了,被放到了“待定席”。本来在4月中旬,本届IMO数学竞赛国家队的队员名单无论如何都应该公布的,但是带队老师看着名单里那一水的女孩儿,心有不甘,就又多集训了半个多月,直到5月初才公布最终的国家队名单——这不仅是华夏历年来唯一一次全部由女性组成的国家竞赛队,也是IMO历史上唯一一个全女性队伍。 集训队闭幕典礼结束后,张时铭在吃晚饭时,听见几位老师这样子互相安慰,“咱华夏队连续十几年与团体第一无缘……这次就算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至少能拿个团体第三……就让这帮小丫头们折腾去吧。” 听到老师们的“不敬之词”,张时诵脸上的愤然之色愈来愈明显。张时铭笑着捅了捅眼看着就要/爆/炸的妹妹,“想开点……独生子女走上华夏的历史舞台后,女生高考理科状元数量第一次超过男生,那时他们也是这副‘国/将不/国’的模样……不过你放心,这些老顽固总归会习惯的。你看现在还有人对女性理科高考状元比男性多而诧异的么?” “所以这次得看咱们集团的了——集团的孩子不认同‘女孩就是学不好数学’这样的谬论,所以国家队几乎被咱集团的孩子包圆了,除了陈穆康那家伙。” “陈穆康惹你了?”妹妹如此针对陈穆康,让张时铭非常不理解,“我看她还好啊,人也很大气。” “大气什么呀?这家伙心里至少有99个窍!” “长了99个窍的不是心,那是蜂窝煤……蜂窝煤也没有那么多孔……照你这么说,陈穆康的心脏直接变成海绵了。” 张时诵没有理睬姐姐的嘲笑,眼睛盯着和陈穆康一起吃饭的女孩,“她就是那个在昭通地震时失去3条肢体的孤儿吧?咱妈和咱妈的学生搞出人造肢体,让她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有了健全的四肢……就算还有点瘸,咱妈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了。为什么她还整天和那个陈穆康混在一起?” “你说曲比阿果?”张时铭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陈穆康对面的女孩,“她怎么知道你和陈穆康不对付?” 张时铭听妈妈说过,人造肢体搞出来以后,曲比阿果主动申请第一个做人(体/试)验。那时技术还没有完善,所以先给她做的右腿。做了3次手术后,她的右腿才最终成活。可惜早期的技术太不成熟,现在她的左右腿长度不一的问题暴露出来,走路时跛得有点明显。 据说在双臂和手部手术完成前,曲比阿果上课时从来不记笔记,全凭着她那特异的记忆力,就在山城基地的集团学校里名列前茅。考试时,学校需要专门给她辟一个教室,因为没有上肢的她,只能用嘴巴咬着笔写字。张时铭也看过集团报纸刊登的曲比阿果衔着笔写试卷的照片。 冬令营结束时,曲比阿果的成绩并不算突出,所以那时张时铭没怎么关注她。没想到几次集训后,她的成绩提高得这么快,最终走到最后一步,进入了国家队。张时铭认为这和陈穆康的帮助有着莫大的关系。因此这几天,张时铭老想着怎么招揽陈穆康。 “又在想怎么让陈穆康那家伙当你的马仔吧?”张时诵瞥了眼张时铭的表情,笑了,“我昨天和她提了一句,这家伙没有吱声……我看你还是别想这些了。” “你确定你没有看上陈穆康?”张时铭审视着妹妹脸上的表情,突然笑了,“你这么针对她,我真的想不出其它理由。” “没想到我最亲爱的姐姐,居然是个女性直/男/癌!”张时诵也哂笑地回视着张时铭,“学校里男生欺负女生,扯她们的辫子,时不时打她们一下,都会被解读为这些男生情窦初开,不知道怎么表达对女生的喜欢……你看看,男权社会就这么美化男性对女性的霸凌……我没想到你也学会了这种思维方式!” “你的意思是说,你其实并不喜欢陈穆康,你只是在精神上对她霸凌?”张时铭哈哈大笑,“我从未见过把霸凌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理所当然的。” 最后的集训是在中都进行的。越靠近竞赛日期,老师对她们的压迫就越小。离去不列颠还有不到20天的时间,老师终于给6个孩子放了几天假。 进四合院前,张时铭看着妹妹苍白的脸色,笑着建议她涂点胭脂,“好在妈妈不在国内,不然看着咱们这副惨样子,就又该心疼了……你说,咱妈这么放任我们,为什么咱俩都没有长歪呢?” “因为身教重于言传。”张时诵推开虚掩的大门,把箱子提拎到门槛上,“如果咱妈整天打麻将,即便天天逼着我们学习,我们也不会爱上读书的。” 姐妹俩刚把箱子拖进二进院子,就听见东厢房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怎么了?”张时铭推开房门,只见曹家姐妹开心地跳着,旁边站着的冯坚朗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现在出分?”张时铭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是哦,今天26号,该出分了……难道曹慕辰或者曹慕夏得了状元?”张时铭和张时诵不敢置信地看着冯坚朗。 “你们对坚朗太没信心了吧?”顾呦呦咧着嘴傻笑道,“意料之中,就不会喜出望外!曹家这俩姐妹,居然能超常发挥,当然高兴坏了。咱冯大/大/二代,怎么可能这么失态呢?” “刚接到老师的电话……夏夏榜眼我探花。”曹慕辰好不容易调整好表情,努力憋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夏夏只比我高0.5分,就失去了探花美誉……要知道科举史上,最美貌的人都是探花啊。” “其她人呢?” “都不错,咱们这个屋子里,就没有100名以后的。”冯坚朗对着顾呦呦抬了抬下巴,“就连她都擦边考了个中都第99名。” “年初咱们就通过了集团的大学入学考试,也拿到了录取通知书。”杨卓玛用手胡乱拨弄着张爱秘的头发,叹了口气,“可惜了啦,考得这么好,高考分数却没啥用,只能拿来吹牛……冯坚朗,等下会有记者采访你吧?你可得把咱集团中学好好夸夸。” 冯坚朗笑着应了一声,然后看着张时铭和张时诵,“你们准备得怎么样?有信心吗?” “团体金牌没问题。”张时铭笑着看了妹妹一眼,“我觉得时诵的数学比我的更好一点。我应该还是能得金牌,至于能不能得个人第一,就要看题目怎么出了。” “那我就放心了。我们这几天也别太吵闹了,给你们俩营造一个安静的环境。我就等着7月13号你们传来的好消息。” …… 离开希思罗机场上大巴时,6名女孩同时打了个喷嚏——7月的伦敦,最高气温不过是10来度,天上飘着的小雨,让体感温度更低了。女孩子们赶紧打开箱子,拿出薄羽绒服或者厚外套,一边抱怨着不列颠的鬼天气,一边互相交流着物质。 “蜂蜜姜糖,你们每人吃一颗吧。”张时铭给大家分发完姜糖,又掏出保暖贴,“有谁需要保暖贴吗?曲比阿果,你是不是正在来例/假?拿着,给你三包,月/经/期不能受凉。” 在新华集团,女性周期是可以正大光明地讨论的,但是集团以外就不一定了。陈穆康看了一眼正在男老师面前大声讨论着女性/经/期/保养要点的5个女孩,心里有点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陈穆康一向以为自己的家庭是最开明的,也认为自己能很好且自觉地抵御男权社会的压迫。但是8个月前的冬令营,让她开了眼界——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集团,这个集团的孩子,无须挣扎,就知道自己的优秀;无须痛苦,就成为了alpha! 这么自如自在的女孩儿,头顶上没有任何阻碍……一想到这个,陈穆康就觉得心里涌起一股既向往又惆怅的感觉。 上个月底,张时诵问陈穆康要不要去集团上大学,陈穆康拒绝了。没错,她确实向往那个地方,但她希望自己加入时是成品而非半成品,希望将来自己能以“降临态”而非“融入态”,成为这个集团的一员。 …… 今年IMO依然考了6题,分别是代数、几何、数论、组合、代数、数论。第二题几何和第六题数论比较难。经过两天的智慧比拼后,在随后两天里,国家队6个女孩儿去不列颠博物馆等地逛了一圈。13日下午5点钟,6个女孩坐在颁奖大厅里,等候着最后结果的公布。 “应该可以拿团体金牌吧?”张时诵紧张地问,“我觉得我自己个人金牌没问题,说不定能得个人第一名。” “应该没问题。”张时铭一脸的轻松,“我自己表现特别好,我问了她们几个,也不错。不出意外的话……” 张时铭话音未落,大会/主/席就公布了结果——张时诵总分42分,满分;张时铭和陈穆康总分41分;曲比阿果和其她两个女孩的总分分别为40分,38分,38分。今年个人金牌线是31分,也就是说,华夏国家队获得了6枚个人金牌和一枚团体金牌。 “打脸了吧?”张时诵笑着看了看一瞬间变幻了好几种表情的带队老师,得意地说,“没关系,打着打着就习惯了。” 领奖的时候,张时诵还在口里嘀咕着,“我宁可得41分的是曲比阿果……没想到陈穆康这家伙得了并列第二……姐,我们才14岁多一点,是这么多参赛者中年纪最小的。你说我们要不要继续读中学,再参加一年IMO,然后咱俩都得个人满分?” “你疯了吧?”张时铭把国/旗摊开,然后把红/旗的一角塞到张时诵手里,“我还有很多事儿要做呢,不想再搞什么没有意义的竞赛。” 回国的飞机上,张时铭特意调了位子,坐在陈穆康的边上,“你不想加入我们集团吗?” “我想大学毕业后再决定。”陈穆康笑笑说,“我已经被中都大学录取了,不可能放着这么好的学校不去上吧?” “有道理。”张时铭点点头说,“我们集团最近在搞军训。你要是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去看看。” 集团和部/队有不少军/民合作项目,包括集团几所大学的军训,也包括集团员工的军/事素质培训。 集团大学的军训9年前就开始了,穗城基地的医学院是最早开始军训的大学。4年前,新华集团开始推广员工军训,并将军训合格作为集团的年度考核标准之一,包括顾济民、钱牧荷、白晓秦等技术大拿和技术官僚,也必须完成每年的军训项目。 “我和钱牧荷的成绩比你的还要强一点……我和老钱都是要动手的技术人员,不像你,动动嘴皮子就行了。”顾济民笑着打趣丁盏,“但凡有伸手要钱那劲儿的一半儿,你也不至于10枪打出32环啊!” “今年考核,白晓秦比我还低2环呢,冯晨夏怎么就放了她一马呢?”丁盏不忿地说,“我的成绩确实不好,但我每年都有进步,白晓秦不仅没有进步,今年还比去年差了8环之多。就这个成绩,她还可以提前把人马撤走,还可以拿到足额的研究经费。我算是看透了,冯晨夏和曹欣都在针对我!” “你还好意思抱怨?你部门的预算已经连续3年全集团第一啦!”顾济民撇撇嘴,“而且集团报纸、集团网站和外面网站上登的,全部是你们部门训练的照片,你还不知足啊?” “那是因为我们部门人手最多,形象好……看看那张障碍赛照片,即便我们部门只得了倒数第二,但是俺的人飒爽英姿的,上相!” 顾济民不想和丁盏争执——这家伙见谁怼谁,不仅顾济民说不过她那张嘴,就连曹欣最近也是一看到她就躲。算了,还是赶紧布置自己部门的整体搬迁事宜好了。 顾济民刚往回走了几步,就看到穿着迷彩服的冯坚朗和张时铭,带着一帮半大孩子在比赛拆装/枪,脸上已经脏得看不出本色了。顾济民眼睛绕着这帮家伙转了转,却没有看到小女儿的身影。 “青青去哪儿了?”顾济民把蹲在地上摆弄零件的顾呦呦拎了起来,“我不是让你看着她吗?” “轻点轻点,您还穿着人工外骨骼呢……这是打算谋/杀/亲女吗?”顾呦呦赶紧松开风纪扣,大口喘着气,“我就不明白了,您去阿费力加洲时,完全可以把顾青青扔在那边,干嘛每次回来还带着?您看冯阿姨就没有把俊朗带回国……您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少废话……你们谁看到青青了?”顾济民再度扫视了一圈,突然发现一个陌生的面孔,就把找小女儿这事儿给忘了,“丫头长得挺俊的,叫什么名字啊?你这个头不小,都超过时铭和坚朗了。有172吧?” “她叫陈穆康,湘省人,是我和时诵的IMO队友。”张时铭把陈穆康介绍给顾济民,然后问道,“顾阿姨什么时候走啊?” “下个礼拜。我们是第9批,你妈妈是第5批。你丁盏阿姨她们,怕是要等到最后一批喽。”顾济民说完就看见躲在曹欣身后的顾青青,她赶紧跑过去抓小女儿。 陈穆康看着追逐女儿的顾济民,不敢相信这就是世界顶尖的材料专家。她想起前几天遇到的另一位大/神/钱牧荷,也是平平凡凡的,一派烟火气象——也许这就是新华集团最吸引人的地方吧。在这里随便碰上一个人,不管是老人家、中年妇女还是小姑娘,都可能是叱咤一方的人物。在这边,女性无须在脸上写满“我很能干”的字眼,大家就已经确信了她们的能力。 我也要成为她们的一员!陈穆康在集团训练场待了半个月,知道自己以前的“降临”想法太幼稚,她现在只希望能够被这个地方接纳。 “集团在社交媒体上发布那么多女性员工的军训图片,是威慑之意吗?”陈穆康转头问冯坚朗,“我看过网上对你们集团亚米国分公司的报道,你们好像很推崇同态复/仇……” “你想多了。”冯坚朗笑了笑,“我们确实认为一个人说话声音的大小,和TA具备的伤害能力成正比。但是军训只是我们集团的常规操作。如果你研究过我们集团的历史,就会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在尚武氛围下长大的。” 陈穆康点点头,转身问张时诵,“曲比阿果走了吗?”张时诵哼了一句走开了,没有搭理陈穆康。 陈穆康不明白张时诵的敌意为什么还没有消,正纳闷呢,张时铭笑着回答道,“山城基地和穗城基地的人已经大部分撤走了,现在的留守人员主要是销售和培训人员。哦,还有一部分新新生命公司和集团大学的员工。” 陈穆康看着张时诵的背影,把张时铭拉到一边,“你妹妹怎么回事?她看到我的第一眼好像就不喜欢我。” “如果你对她不感兴趣的话,就不要理她……你知道我说的感兴趣是什么意思。”张时铭笑着说,“怎么样,打算来我们基地吗?” “集团大学能给我补发录取通知书吗?” 张时铭眼睛一亮,“当然可以!不过放弃中都大学这么大的事儿,你需要和你父母商量一下吧?” “不用商量,我会通知他们的。我已经满18岁了,可以决定我自己的人生。”陈穆康目光炯炯地看着张时铭,“告诉我,那一片土地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有点荒芜,有点乱,而且百废待兴……我只能向你保证,那是我们的土地,我们的天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1章 第一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早在十三、四年前,祁平柳、徐招希已经在筹备阿费力加洲的开拓之旅了。 旱季来了,祁平柳的坐骑变得异常烦躁——进入6月份后,塞伦盖蒂大草原上已经没有一点青色了,也没有了角马的草料。俯身摸了摸坐骑空瘪的胃馕,祁平柳知道,那绵延250万年、早就刻入基因的动物/本能,即将被激活。 祁平柳扯下脖子上的围巾,把自己牢牢地绑在角马身上。她刚刚抓好坐骑那两只弯弯的犄角,角马突然奋蹄狂奔,祁平柳被颠得五脏六腑都挪了地儿,觉得角马就像惊涛骇浪里的一条破船,而船上的自己随时会被巨浪拍得粉碎。 几千里行程就像用了快镜头一样——祁平柳只记得角马驮着她跳下了悬崖,横渡了马拉河,也被尼罗鳄围攻过…… 追逐鲜草繁花的道路为何如此艰难?祁平柳已经看到了远处地平线上的马赛马拉草原,自己的坐骑却被一只突然蹿出的花豹咬到了咽喉。祁平柳脱下上衣,手忙脚乱地堵着角马脖子上的伤处,被喷了一脸血。 听见身后传来恐怖的吼声,祁平柳回头一看,却见花豹再次扑了上来。豹子身上的“铜钱”花纹越来越近,那锋利得像锥子一样的犬齿即将咬到自己的颈项,祁平柳赶紧用左臂挡住花豹的牙齿,右手手指猛地捅瞎了豹子的眼睛。趁着花豹懵懂之际,祁平柳快速解开围巾,猛地腾空而起。飞腾在空中时,花豹忽然反口咬断了祁平柳的右臂,祁平柳却浑然不觉痛楚。她从高处狠狠地落在花豹的背上,坐断了它的“麻杆腰”。 终于灭了这个猛兽。祁平柳对着花豹的尸体吐了一口血水,正准备站起来再找一个角马做坐骑呢,突然发现自己的右臂被花豹吃掉了,左胳膊也扯掉了一大块肉,血肉模糊的。看着自己残缺的上肢,祁平柳吓得失声大哭:“冯晨夏救我!” …… 冯晨夏没有过来,祁平柳却醒了。 昨晚暖气开得太足,梦里错把严冬当成了盛夏。祁平柳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油汗,无力地摊在床上,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就像那奔腾角马的蹄声…… 角马,角马!唉,昨天就不应该看《动物世界:角马的六千里路》。刚才做的梦,配音人居然也是赵忠祥——祁平柳清晰地记得,当花豹扑向自己时,赵忠祥解说的语气,和那句“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交/配的季节”一样轻松欢快,好像祁平柳本来就应该被金钱豹吃掉,藉此进入自然循环似的。 今天是2023年12月18日,一周后,祁平柳就要和徐招希一起飞往阿费力加洲。 时间过得真快,祁平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冯晨夏、张凌歌、顾济民等人在亚米国已经待了3年半,人造子宫、人造器官和人工外骨骼也都研制出来了,但在国内的祁平柳,却依然只能卖一种产品:人工皮肤。 祁平柳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早上7点钟。一般来说,8点出门买个早餐,磨磨唧唧地吃,上班也不会迟到。不过作为国内新新生命公司的负责人,祁平柳不能以打工仔的标准去要求自己,即便马上就要离开国内了,她也必须更主动一点。 被那个怪异的梦一吓,出了很多汗,睡衣已经全湿透了。祁平柳走进卫生间,拧开淋浴,冲了一个战斗澡。穿好西装套装后,她拿出自己最长最厚的羽绒服,然后打开衣柜找围巾。挂在最外面那条褐色条纹围巾,就是梦里绑角马的那个……祁平柳把这条围巾扯下来,团巴团巴塞进衣柜最下面的抽屉,然后取下一条方格大围巾围上——这几年中都越来越冷了,不多穿点,铁定感冒。 祁平柳正准备出门,就接到张全的电话,“叫上徐招希,半小时内到我办公室。我给你们俩买好了早餐。” 祁平柳赶紧给徐招希打了个电话,然后裹着大衣,顶着风一路小跑,来到公司的大门口。 “啥事啊?这么急。”徐招希穿得就像个球,进门后被暖气一袭,连打了十几个喷嚏。好不容易止住了喷嚏,她眼泪汪汪地看着祁平柳,“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我梦见自己被食人族吃了。现在还记得梦里食人族咀嚼我大/腿骨头的嘎嘣声……” 这是啥预兆啊?祁平柳在心里吐槽着,难道后面旅程的开局会不顺利吗?呸呸呸,赶紧敲木头。祁平柳和徐招希走进张全办公室前,特意转到秘书办公室,用指节在秘书的红木桌子上狠狠地敲了三下。张总秘书一脸懵逼地看着向来大气稳重的祁经理和徐姐,排队进来敲木头,俩人的脸上还带着疯狂凶狠的表情。 “坐下吧,边吃边说。”祁平柳和徐招希一进来,张全就把早餐递给她们,“我下午有个会,明天就要开始氦镍电池的全国销售点巡视,因此只能选择现在和你们聊聊。” “中都没有去内罗毕的直达航班,所以你们要从穗城走。”张全把打印好的机票放进一个文件夹里,“里面有一点亚米元现金,给你们当零钱花。你们每人还有一张万事达卡和一张visa卡,都是黑金卡。万事达卡是国外银行的,没有额度限制;visa卡的额度是300万元华夏币。如果额度不够,又不能刷万事达卡,你们可以打电话把临时额度提高到500万甚至1000万……当然,你们的大额用钱,集团会用其它方式提供,不算在这些里面。” 祁平柳拿出文件夹里的钱数了一下,一共2万刀,包括100元、50元和20元三种规格。她将钱重新塞进文件夹,然后把文件夹放进自己的公文包里。 “就我和徐招希俩人去吗?”祁平柳问,“我们这一年来,一直在熟悉阿费力加洲的情况,也学了一点当地语言,但是我还是觉得没有底……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先说短期目标吧。你们的短期目标,就是在那边待下来,熟悉情况。我和冯晨夏不会给你们具体的要求,一切要你们自己随机应变。”张全说道,“去年集团就做了这个决定,之所以要等一年后的今天才派你们去,是因为我们要花很多时间和当地势力联系。这些人的电话和地址都在文件夹里。里面的这些人,不一定都可靠,你们要学会自己辨认。另外,你们一到内罗毕,氦镍电池等物质也会马上运到的,全部空运,最多晚10天。” “听说那边很乱……” “没错,所以我给你们准备了一点东西。”张全拿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掏出几团乱絮,“你们每人三套人工外骨骼,都是泰森级的。我要求你们从今天起,开始适应这种材质。上飞机前就必须穿上。拿掉纽扣电池后,过安检没有问题。在那边的每时每刻,你们都必须穿着外骨骼。另外,你们过去还要接受专业训练,那边有人安排。” “上个月集团给我和徐招希都换了卫星电话,但我不确定卫星电话是不是在任何时候都有信号。”祁平柳疑惑地问,“我听说那边的网络信号也不好。” “是的。所以为了你俩的安全,你们去任何一个地方,都要给我们发送地址;你们手机上也装了实时跟踪定位系统。还有,脑库认为全球气候变冷已成定局,希望你们过去后,留意一下粮食。” 虽然工作早已交接完毕,祁平柳还是按照老习惯检查了一圈医学实验室和人造皮肤冷库的情况。在这里工作了3年多,每一个角落祁平柳都非常熟悉。马上就要离开中都去异国它乡,祁平柳突然觉得有点伤感。 “是不是觉得特别害怕,特别没有底?”徐招希看着祁平柳变幻的脸色,担心地说,“我也是!我家丫头昨天和我视频,安慰了我2个多小时,我还以为自己没那么担心了呢,没想到又做了那个梦……” “梦是反的!”祁平柳压下感伤情绪,笑着对徐招希说,“你现在自考本科已经学了大半年了,到那边最好也不要停。” “嗯,我买了很多书,就是有点装不下了,箱子太沉。” “你傻啊,还带课本?到网上下载吧……我的电脑里也下载了很多资料。那边的网络据说特别慢,电脑里得多备份点东西。我前段时间还学了一点维修电脑的技术呢。” 祁平柳正在和徐招希聊天,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柳柳啊,你今天中午要和陆家大儿子吃饭,别忘啦……你马上就要满28岁了,咱这边谁家女儿这么大年纪还不出嫁呀?我和你爸现在都没脸见人了。” “我不是告诉你们我不会结婚吗?”祁平柳不耐烦地说,“我说你们老两口找点别的东西攀比不好么?我挣钱多,每年寄回家的钱比那些男的多多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母亲还没有吱声,电话那边就传来父亲的大吼,“不管你和陆家老大处不处对象,今天中午都得一起吃个饭……你中午要是不和陆家那小子见面,晚上我和你妈就喝农药,你直接回来收尸吧!” 徐招希看了祁平柳一眼,“我陪你一起去?” “好的。先去我家,咱俩把人工外骨骼换上。” 俩人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把外骨骼穿上。穿好后,徐招希就像换了个灵魂一样,兴奋莫名,非让祁平柳找个不用的东西试试手。祁平柳拿了一把椅子,徐招希却嫌它不够结实,非要砸门口那个整块榆木雕的试鞋凳。祁平柳笑笑,让她直接去砸。没想到徐招希一掌劈下去,凳子直接裂成了两块榆木疙瘩。 “这个好,这个好!”徐招希挽着祁平柳的胳膊就往外走,“如果今天那人敢欺负你,我就把这家伙的脑袋当西瓜劈。” 这种应付差事的相亲,相当之闷,祁平柳无聊得直打哈欠。她一边心不在焉地听对面那个男人吹牛,一边随手拍了几张照片,给爹妈发过去。徐招希则拿着手机看网络笑话大全,不敢笑得太大声,她憋得都快断气了。 祁平柳和徐招希长得都很漂亮。按说吧,和俩美女吃饭,是一件身心愉悦之事,不过即便以陆家长子的愚钝,也看得出来对面的女孩对他不感兴趣。脑子转了好几个圈,他终于想起“PUA学”钓女孩的几个要点,开始用言语打压祁平柳了。 在凌晨的梦里杀了一只金钱豹的祁平柳,和刚刚劈开榆木凳的徐招希,哪里看得上对面男人的伎俩?徐招希拿着一根筷子,就要玩筷子插桌子游戏,祁平柳笑着阻止了她,站起来对陆家老大说,不想找架打的话,最好闭上他的臭嘴,然后拉着徐招希就走了。 “你行李都备好了吗?把行李拿到我家吧。”祁平柳边走边说,“我们是这个周五的飞机去穗城。咱俩在穗城吃点好的,去那边就得过艰苦朴素的生活了。” 接下来的几天,俩人的行李箱就没有关上的时候。徐招希每放进一个东西,祁平柳都要重新拿出来。 “张总给我们买的是头等舱,可以托运3个大箱子。地方那么大,为什么你不让我带调味料?”徐招希抱着老干妈和防晒霜,委屈地问,“那边太阳肯定很晒,不然也不会全是黑人。不带防晒霜怎么过啊?” 祁平柳白了徐招希一眼,“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在工地上绑钢筋时,也这么讲究吗?我的话虽然说得难听,但就是这个理儿……我们要在那边待很久,中间很可能没有回国的机会,带多少调味料也不够,所以我们必须适应那边的生活。另外,阿费力加洲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热,你可以不带厚羽绒服,但是夹克衫、毛线衫还是得带的。” “我……我就是害怕。多带点东西,心里会好受一点。” “内罗毕是大城市,不是原始部落。我们想要的东西,那边基本上都有。”祁平柳关上自己的158托运箱,然后把两台手提电脑放进登机箱里,“那边华人挺多的,你也别害怕。至少华夏的吃食还是能找到的。” 中都是国际化大城市,各色人等都有,自然也包括黑人。不过,徐招希只是在大街上远远看见过一两个黑人,因此在穗城的宝汉直街,看到那么多操着白话和小贩讲价的黑人,她惊得嘴巴都合不上。 12月25日中午,祁平柳退房后,和徐招希找了一家味道很棒的“苍蝇馆子”吃饭。虽然集团给了她们没有限额的信用卡,过去以后还会给她们打很多钱,但是祁平柳还是不想太浪费,因此俩人早早退了房,准备吃点东西就去机场候着。 “阿费力加洲是人种大本营,不光有黑人,也有肤色很白的人,和长得像华人的黑人。”祁平柳吃完饭,拿纸巾擦了擦嘴,“咱们过去后,不要整天大惊小怪的,得平和一点……我之前觉得你蛮沉稳的,怎么最近又毛躁起来。” “就是害怕。”徐招希不好意思地笑了,“行,我明白了,要沉稳大气,要处事不惊。” 在机场枯等了半天,俩人深夜终于登上了CZ633航班。看着飞机上一大半华夏人,徐招希终于放心了,吃完晚饭她就美美地睡了一觉。 快到目的地时,祁平柳帮徐招希填好入境卡,就叫醒了她,“起来吧,把手表的时间调了。现在是中都时间2023年12月26日早上10点,内罗毕时间凌晨5点。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 乔莫肯雅塔国际机场离市区很近,不一会儿俩人就来到了离CBD不远的酒店。看着晨光下的内罗毕,徐招希实在无法平和——这里也太现代化了,繁华程度直逼国内的九线小城市,和她想象中贫穷落后的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 集团给俩人一共支付了10天的酒店费用,包括昨天的费用。因此一大早,祁平柳和徐招希就可以住进客房。把行李放进Villa Rosa Kempinski酒店的商务套房后,徐招希在房间、客厅和阳台转悠了好久,然后一脸兴奋地问祁平柳,“我们一直住在这里吗?” “想啥呢?这里一晚上就要5000多人民币。”祁平柳拿出一瓶水扔给徐招希,“先休息一会儿,等下我们出去转转。” “这几天我们应该做什么?” 祁平柳笑着说,“很简单——住下来,活下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2章 第二章 看见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祁平柳穿好人工外骨骼,然后和徐招希一起出去逛街。 出酒店后,祁平柳一边观察着周边情况,一边给徐招希介绍内罗毕。“这地儿算是高原地带,海拔1680多米。城市位于南回归线和赤道之间,太阳每年要直射2次,所以还是蛮晒的。我查了一下,这里的大商场不少,应该都有防晒霜卖。” “我看这个地方还行,至少比我老家的县城好多了。”徐招希兴奋地左顾右盼。 “那是因为我们住在CBD。”祁平柳拿出地图,指给徐招希看,“这块儿就是全球著名的基贝拉贫民窟(Kibera slum)。基贝拉占地2.5平方公里,住了100多万人。贫民窟里面不仅没有学校、没有医院,也没有自来水、没有厕所。大部分人一天只能吃一顿饭……虽然内罗毕是阿费力加洲最繁华的城市之一,有联合国人居署和环境规划署的总部,但这里同时也是非常不安全的城市。” “那我们可得小心了……咦,这是什么?”徐招希指着一个长得像巨型平底螺丝的建筑问祁平柳。 “肯雅塔国际会议中心,那是内罗毕的标……”祁平柳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辆摩托就擦着徐招希飞驰而过,祁平柳赶紧搂着徐招希的腰,躲到了人行道的最里面,“我们还是先去那家咖啡厅待着吧。这个城市的交通太混乱了。” 俩人去超市换了几百刀的当地货币:先令,就进到咖啡厅里等人。 “在我们过来之前,集团已经委托中介公司代办这边好几个国家的分公司成立手续了,分公司设在雏鹰投资公司下面。内罗毕分公司一周后就可以拿到营业执照。”祁平柳尝了一口咖啡,味道确实不错,难怪这里被称为咖啡之国,“后天,改装的车也可以提了……两辆车,一辆SUV,一辆全尺寸皮卡,全部用防弹玻璃加固过。” “那,我们以后住哪儿?办公室在什么地方?” “都在市中心,其它地方不安全。”祁平柳放下杯子,盯着徐招希的眼睛严肃地说,“在这里,晚上最好不要外出,我对徐盼盼发誓过要保证你的安全。另外,你在国内开车开得少,在这边得多练练……说真的,装了防弹玻璃我都觉得不安全,如果能搞到装甲车就好了。” “那感情好……没想到出个国,还能开上坦/克装/甲车。” 中午11点半,她们要等的人准时现身。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Silje。”来人穿着迷彩服,身材高大魁梧。她浮皮潦草地和祁平柳、徐招希握手后,就大大咧咧地歪坐在椅子上,“你们来之前应该看过我的资料了吧?我以前是挪国Hunter Troop女子特/战/队的特/种兵,Cecilie的前部下。我和Jannike也共事过几年。退役后,我当了几年雇佣兵,现在自己开了一家安保公司……你们这单生意,应该是我今年接的最后一单了……新华集团挺有钱的,特别豪爽,我就喜欢这样的客户。以后你们有事儿直接找我,只要钱到位了,其它都好说。” “你打算给我们配几个人?” “3个保镖……够不够?不够的话再加人,反正你们不差钱……我的手下,都是枪/林弹/雨中锻炼出来的,里面还有几个特/战/兵。你放心,你俩的安全绝对没有问题。” Silje拿起咖啡杯,一口干光,然后站起来对祁平柳说,“走吧,去训练场实地看看。这几天你们先忙着,半个月后正式开始训练,保镖也是半个月后到位。最近尽量不要外出,你们住的酒店还是很安全的。” “这里不是你们国家,不像华夏那么安全。市郊那个贫民窟你们已经知道了吧,最好别去。”Silje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左轮,“我再做一次广告——你们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在这块大陆上,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 “可以买装甲车么?” Silje大笑道,“你们华夏人都这么矜持吗?我还以为你想买更有想象力的玩意儿呢……说吧,你什么时候要?我马上就可以给你一打……我们还包售后服务,比如人员培训什么的。我的安保公司,是阿费力加洲本土第二大的,虽然不能与不列颠的G4S、亚米国的黑水国际相比,但我们是这边的地头蛇,这里就没有我们搞不到的东西。” 一个多小时后,汽车开进一个山谷。Silje放下前面两个车窗,对着远处一个固定靶开了一/枪,靶子应声倒地。突然,汽车右侧的半空中出现了几个红色物什,Silje向左猛打方向盘,然后在汽车漂移的同时,把所有子/弹从右车窗全部打了出去。 “命中率百分百。”Silje关上车窗,笑着吹了吹手里的左轮。等外面的尘沙全部落地后,她扭头对后座的祁平柳和徐招希说,“这就是我对你们活动速/射/的要求。如果3个月的训练结束后,你们还是达不到这个水平,就让你们集团再加钱加练吧。” 今天没有训练任务,只是熟悉场地和工具。给祁平柳和徐招希详细介绍了训练场的各种工具后,Silje拍了拍祁平柳的肩膀,“你们集团给我们的钱固然多,但是我给你们的服务也绝对物超所值……和新华集团商洽时,你们的头头冯晨夏引用了一句名言——上/帝/创造了人类,而柯尔特让大家平等……所以你们必须尽快掌握这些抹平女性体力弱势的工具,至少你们得通过我的考核,否则我是不会放你们走的。” 晚上回到酒店后,徐招希眼里的贼光还没有熄灭。她握着拳咬着牙不停地嘀咕,“真带劲儿。这才叫见世面呢!” “魔障了吧?”祁平柳把打包的食物放在茶几上,哭笑不得地看着在厅上一遍遍兜圈的徐招希,“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得去看房子。你这么兴奋,等下能睡着吗?” “我觉得那个Silje挺厉害的。”徐招希洗过手后,拿着一根鸡腿就啃了起来。吃了几口,她突然想起什么,“你说,我们集团能不能把Silje的安保公司全部招揽过来?反正现在集团在亚米国做得那么好,有大把的钱,也有吸引力和号召力……” “徐姐,咱俩这么熟,我就有啥说啥了……你虽然比我大2岁,但你的社会经验比我少很多。要知道在这个世道上行走,最忌讳的就是交浅言深。”祁平柳正色道,“Silje虽然曾是Cecilie和Jannike的战友,但是她当了几年雇佣兵,性子早就变野了。你没有感觉到她身上的匪气吗?而且,她一个前特/战/队员,再有办法,也不可能在几年内就变出一家员工近万的安保公司,你知道她背后有谁吗?” “还有这么多说道哇?行,我不多嘴……反正我的英语一般,虽然听力还行,但说出来容易表达不清,我也不会和她说什么。不过Silje的口音很奇怪,和你们给我听的亚米国英语不太一样。” “挪国人说话带低地萨克森语的味道,小舌音比较多,喉咙里像含着痰一样……” “没错,就是这么个意思……哈哈,吃饭的时候说这个,有点恶心。” 这几天俩人挺忙的。酒店只有几天可以住,祁平柳和徐招希得赶紧找好住所,最好离集团订好的办公室不太远。 白天看了5个地方,晚上俩人在酒店餐厅吃饭时,商量着要租哪个。“我觉得第二个和最后那个都不错,”徐招希拿出手机,翻出白天拍的照片,“虽然有办公室,但是我们大部分时间应该是在家办公,所以得租大一点的房子。” “最重要的是安保。”祁平柳看了一眼照片,脑子里回放着这几个地方的环境,然后对徐招希说,“你有没有发现,我们酒店大堂是有安检机的。不仅我们酒店有安检机,CBD的很多酒店都有。这说明治安问题是内罗毕的首要问题。” “没错。”徐招希想了想说,“第一、第二、第四和第五家,一楼的大堂里都有保安,也有安检门。所以我们只能从这4家里面选。我还是更喜欢第二个和第五个。” “就第二个吧。”祁平柳拿出手机给房东发了一个短信,“第二家的隔壁两边都没有住人,我们可以全部租下,给Silje公司的保镖住。而且我看了大厦消防楼梯的设计,还不错。有紧急情况的话,撤离快,而且有歧路可以选择。” “为什么不和保镖住在一起?你不放心Silje?” “防人之心不可无。在搞清楚Silje来历之前,她不算我们的朋友。”手机叮了一声,房东很快就回复短信了,祁平柳开心地说,“明天我们就可以和房东签合同,包括隔壁房间的合同。我们自己的房子里面有家具,不过还得再添置点东西,至少要有床褥被单什么的。我们明天还可以开车去恩贡路的唐人街看看……现在年纪大了,我觉得只有咱华夏的饮食能安抚五脏庙。” 国内运来的物质已经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祁平柳把物质运到办公室。拆开包装,拿出里面的防/弹/衣和其它防护用具,把剩下的东西先放在办公室里,然后和徐招希去买家具和生活必须品。 逛商店说起来很爽,但等待送货的日子太煎熬。酒店明天就到期了,而家具全部送到,还得两三天。祁平柳不得不在另找酒店和续订酒店中做出选择。 “这家酒店太贵了。咱们还是换一家吧?”徐招希建议道,“我上网看了,很多酒店只要10000先令,还不到100刀,只相当于华夏元700块左右。” “还是安全更重要,集团让我们不要省着……”祁平柳给酒店前台打了个电话,一问才知道,今早有2个旅行团住了进来,后面几天都没有房。“看来必须另找酒店了,那我们就找一家便宜的酒店住几天好了。” 从Villa Rosa Kempinski酒店退房后,祁平柳和徐招希把大部分行李搁进新租的房子,只带了2天的衣服,然后开车来到一家位于CBD边缘的酒店。 这家酒店的房间里还算干净,就是墙纸和软装的色泽过于黯淡,看上去有点阴森森的感觉。 祁平柳从箱子里拿出换洗衣服,随手把手表、手机、头盔和外套扔在茶几上,正准备脱掉里面穿的防弹衣呢,突然听见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用斯瓦希里语大声喊叫着——祁平柳自学过班图语,而斯瓦希里语属于班图语的一个分支。虽然没有听到完整句子,但是杀气腾腾的语气加上拉动/枪/栓的声音,已经提供了足够的信息。 祁平柳赶紧拿起防护头盔戴到自己和徐招希的头上,然后快速趴下。徐招希的头盔还没有戴好呢,几颗/子/弹就从两个人的头顶飞过,房门上留下三个/弹/眼。 大骇之下,祁平柳和徐招希几乎同时捂住了对方的嘴。祁平柳对着徐招希使了个眼色,调转身子向卫生间爬去。进了卫生间后,祁平柳堵住浴缸的出水口,轻手轻脚地取下一条毛巾,然后让水顺着毛巾流到浴缸里。 祁平柳以前看过一个科普节目,知道灌满水的鱼缸可以消除子/弹/的部分动能。现在没有鱼缸,这个半米高的浴缸也差不多,只要浴缸被/射/中后不出现尖锐碎片即可。 门外/枪/声大作,还伴着戛然而止的几声哭喊和咚咚的奔跑声。祁平柳趴在浴缸边缘的地板上,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这个位置的安全性——卫生间并不是直接挨着走廊的,中间还隔了一个管道井,里面有消防管道和供排水管道。靠着这几根管线做屏障是不现实的;房间位于三楼,系条床单或者做个简易缓降器,也可以从窗口逃离,但问题是现在外面的情况不明,祁平柳不敢贸然走到阳台……正在心里推敲着呢,徐招希突然发出一声抽泣声。祁平柳赶紧捂住她的嘴。 虽然感觉上度秒如年,但祁平柳知道,枪/声持续的时间不会超过5分钟。枪/声一停,突然间,周遭就空寂下来,只剩下两个人如雷的心跳。祁平柳盯着徐招希快速脉动的太阳穴,试着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抓住她的手腕,一边数着脉搏次数,一边默默计时。 又过了大约40多分钟,窗外传来呜呜的警/笛声,有人拿着扩音器用斯瓦希里语和英语喊话,说警察已经控制了局势,让住客们“以安全的姿势”排队离开酒店。 祁平柳感觉到徐招希紧绷的身子突然松懈下来。看见徐招希想站起来,祁平柳拽住她,用唇语让她不要动,然后自己匍匐爬行到阳台上。看到楼下确实停着十几辆/警/车,祁平柳才把徐招希叫了起来。 “我再用房门上的猫眼看看。”祁平柳压低声音耳语道,“你做好准备,拿上随身小包,我们随时可能撤走。行李就不要了,反正小箱子里面只有两天的换洗衣服。” 透过猫眼,祁平柳看到外面走廊上站着3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就用班图语和英语问外面是否已经安全了。得到肯定答复后,祁平柳把自己和徐招希的头盔面罩打上去,再围上大围巾,然后举起双手作投降态,一路小跑地出了酒店。 头盔面罩打上去,固然可以让俩人显得不那么怪异,但也削弱了对面部的保护。因此一离开警察视线,祁平柳就让徐招希再次戴上面罩。来到停车场,还没等徐招希系好安全带,祁平柳就开动了汽车,一路狂奔回到新租的房子。 惊魂未定的祁平柳和徐招希躲在新房子的衣帽间里喘了很久的粗气,心速才降到100一下。 “我好害怕啊……我刚才以为再也见不到太阳了呢。”徐招希还拽着祁平柳的胳膊不放,“你觉得会是Silje搞的鬼吗?” “我认为不是……很显然,我们不是匪/徒的目标,只是被波及了。否则他们会直接打烂我们的门锁,进来把我们都杀了。”祁平柳咬了咬牙,“我准备向Silje买工具!另外,这套房子的四周必须用顾氏水泥全部围合。好在国内寄来的物质里有足够的顾氏水泥。明天我问问顾济民,这种水泥应该怎么使用,需要做多厚的防护……另外,你一会儿再向国内要一批物质,也把我们准备购买自卫工具的事向张总汇报一下。” 随后数日,祁平柳和徐招希都没有出门。俩人用顾氏水泥在房间外墙和靠走道的墙壁,做了一圈180厘米高的薄壳围护板,然后打电话让Silje马上把保镖派过来。 “后天才满半个月呢,你得加钱!”Silje大笑道,“现在准备买工具了吗?” “嗯,你说说要多少钱吧。” “那就明天提前开课,你们先试试看哪种工具用着顺手。好工具很多,但是你们不会用,也是白搭。另外,最近你们先练练健身吧……哦,对了,你们过来以后,我还没有对你们说过欢迎词呢。” “什么欢迎词?” “欢迎两位美女来到‘小巴黎’内罗毕……虽然有/枪/声、有/爆/炸、有死亡,但是你们会发现这里是阿费力加洲最安全的城市之一。和其它地方相比,内罗毕就是天堂。”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3章 第三章 “这是莫辛-纳甘系列……都是些老古董了,和毛瑟/枪/一个年代的玩意儿,不过性能不错。”Silje指着几根“烧火棍”说,“我们有这个系列的M1891/30狙和M1944、M91/59卡/宾/枪。” “我知道这个系列。我研究过全球保有量最大的几种‘烧火棍’。”徐招希绕着莫辛-纳甘系列转了几个圈,然后用华夏语对祁平柳说,“在咱国内,这玩意儿又叫‘水连珠’。因为它供/弹、发/射/干净利落,而且声音清脆,就像白居易在《琵琶行》里说的那样——大珠小珠落玉盘……据说双头鹰国和咱华夏国的个人狙/击记录,都是用‘水连珠’完成的。特级英雄张桃芳在上甘岭的537高地,就是用它歼灭了214个亚米国/敌/军。” “这边是大名鼎鼎的M16。我们训练场用的全部是M16A4。它带着配有护木的4个皮卡汀尼导轨,可以装光学瞄准镜、夜视镜、激光瞄准器、强光照明灯,握柄以及战术灯等……哦,对了还有柯尔特M656狙改。”Silje等徐招希的兴奋劲儿平复了,才继续说道,“那边是斯太尔AUG突击步,我本人现在用的就是这种工具……另外,其实阿费力加洲也有很多你们熟悉的工具。” “是吗?”祁平柳好奇地问,“我听说保利科技和北方工业在做这方面的生意,就是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品种的东西。” “什么都有,像枭龙战机啊,歼-31什么的。”Silje大笑道,“安理会那五只,都是大工具贩子……就说‘烧火棍’吧,阿费力加洲就有很多你们国家的56式半自动、97突击步、CS LR4狙步,以及SMG9微冲。” Silje看了一眼兴奋得满脸发光的徐招希,笑着说,“我们这边东西很全,要有尽有,但你们也不能挑花眼了……记住啊,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工具,只有适合你自己的工具。我希望你们这两天能确定一种长工具,一种短工具,然后开始训练……我们今天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力量和反应速度测试。” 祁平柳和徐招希对视了一眼——酒店/枪/击/案后,她们俩每天都穿着人工外骨骼,连洗澡的时候都不脱。而一旦穿了泰森级外骨骼,举杠铃就像举棉花一样轻松……祁平柳走在徐招希的身后,悄声嘱咐道,“等下悠着点,别让她看出啥了。” 徐招希并没有上大重量,但是一个人是举重若轻还是举轻若重,从发力方式也能看出来。Silje眯着眼睛看着做作的徐招希,不知道她明明有余力,为什么还要装模作样地和那些轻量级器械较劲儿。Silje又转头盯着祁平柳看了好久,最后断定她是个演技派。但是她演得再好,那也是演。 祁平柳和徐招希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居然还有这表现……这是遇到民间大/力/神了么?Silje皱着眉头没有吱声。她知道新华集团的医学生物科技很厉害,因此根本没有想到人工外骨骼,还以为俩人吃了什么药呢。Silje低头暗笑一下,自己就是挣个钱,客户有什么背景,和自己无关,只要她们按时付款就好了。 不耐烦继续看两人拙劣的表演,Silje挥挥手,把祁平柳和徐招希赶到训练场。 “训练计划临时调整一下,先练车吧。”Silje对下属做了几个手势,然后让祁、徐二人上车,“看好嘞,我先示范一下,等下再讲讲动作要点,然后就该你们俩上了。” 这台车是手波车。Silje左脚踩着离合,把变速箱挂上2挡,右脚将油门踩到底,然后突然放下手刹,在车子冲出去的不到两秒以内,她已经进到了5档。祁平柳和徐招希被惯性拍到椅子背上,觉得汽车马上就要起飞了。 祁平柳还没有从巨大的推背感缓过来,忽然看见前方出现1个酒瓶子,马上就要砸到挡风玻璃上。Silje没有踩离合器,她直接用右脚把刹车踩到底后马上放开,同时方向盘微偏,酒瓶子从祁平柳这边的侧窗堪堪掠过…… “看明白了吗?”Silje又躲过了3个酒瓶子后,来了个漂移,车子横着扫过小半个训练场,“记住,地板油后看着转速上5000了,至少得上4000,才能放开手刹……在无离合刹车踩到底之前,不能转动方向盘,否则你就等着翻车吧。” 这个动作祁平柳知道,是赛车手的基本动作。虽然是基本动作,但非专业人员做得熟练的也没几个。祁平柳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下Silje的操作,就打开车门,坐到驾驶位。她把车先开到场地一角,然后向着对角线的方向奔去。 “动作都很规范,就是速度慢了。”祁平柳和徐招希练的时候当然不能扔酒瓶子,Silje的下属发/射/的是带颜色的水/弹。祁平柳一个水/弹都没有躲过,现在挡风玻璃上花花绿绿的。不过Silje也没有生气,她笑着打趣道,“我不知道你们吃了什么药,我只希望你们学会控制自己的力度。再这么下去,我的手刹就得让你给掰断了。” 随后几天,祁平柳和徐招希半天练工具,半天练车,晚上就住在训练场。有时候,Silje还会给她们加练夜间/狙/击。 祁平柳毕竟是坐书斋的,虽然底子比徐招希好,但是没几天就被徐招希甩到十万八千里远。现在每5个水/弹,祁平柳最多只能躲过3个,而徐招希已经开始玩酒瓶子了。 “你是咱集团在阿费力加洲的领导,领导嘛,指点江山就行了,就让我当你的警卫员吧。”徐招希又玩了两次完美的过酒瓶子游戏,开心地对祁平柳说,“高中课本有篇古文叫《曹刿论战》,我记得曹刿说过‘肉食者谋之’……你是肉食者,就专心做谋划好了,这些体力活儿让我去做!” 祁平柳白了徐招希一眼,“说‘肉食者谋之’的是乡人,曹刿说的是‘肉食者鄙,未能远谋’……所以你是在骂我吗?而且,哪餐饭你少吃肉了?” 徐招希笑着转了转手里的柯尔特M1911,扭头对着80米外的靶子来了个速/射。打光存货后,她跑去场地拿回靶纸,然后得意地向祁平柳炫耀道,“我觉得吧,有的才能真的是天生的!我准备把各色工具都学会,包括开装/甲车和开直升飞机。” 徐招希忙着大练/兵之际,祁平柳已经在留意其它事儿了——每年的3-6月和10-12月是肯国的雨季。但是现在已是3月末,肯国大部分地方却一滴雨也没有见到。 更惨的是东边的埃塞国和北边的刚金国。2月至5月是埃塞国的小雨季,但是直到现在,整个国家几乎没有降水;刚金国本该始自去年10月的大雨季,也是没有一滴降水……看来,蔓延整个阿费力加洲的干旱已成定局了。 祁平柳看过脑库报告,知道1982年至1984年的阿费力加洲大旱灾,夺走了很多人的性命。仅在坦桑国,每天就有1500名儿童饿/毙……祁平柳心想,如果历史重演的话,也许集团可以做点什么事?于是在其它人还没有预计到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祁平柳已经向集团申请了购粮款。 “300亿刀?你真敢开口啊!”冯晨夏在视频里调侃着祁平柳,“你以为我会印钞吗?”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祁平柳着急地说,“这个数额也只能购买阿费力加洲粮食进口总额的3成多一点。” “买了粮食后,你准备怎么办?” “处理之后,低价卖给生物燃料公司。” “这一来二去的,咱们集团可得亏不少。”冯晨夏笑着问祁平柳,“你算过账吗?” “我算过,亏损率不会超过2成,也就是60亿刀。” “行,你做吧。这几天我就让马歇尔群岛的总部给你打钱。但是得分期打。另外,你其实无需付全款,期货交接即可。”冯晨夏说,“你要善用杠杆……咱们集团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还有,你这么做,后续的政治压力和舆论压力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我肯定要使用杠杆,但是这个钱依然希望集团能足额拨给我。”祁平柳咬了咬后牙槽说,“我认为土地价格会先升后跌,我得留点钱备用。至于政治和舆论压力的解决办法,我这几天会打个报告的。” 3个月集训结束后,徐招希才知道祁平柳不仅购买并转运了2000多万吨小麦和玉米,还在阿费力加洲高价收购木薯粉。 “7后面有好多好多0啊,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钱。”徐招希拿出计算器算了一下,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你买这么多木薯粉,准备干啥用啊?” “如果集团有钱,我会把这些木薯粉全部撒到大海里喂鱼。”祁平柳咧嘴一笑,“不过现在集团的现金也很紧缺,所以我打算把它们运回国,卖给食品加工工厂。” “可……可是,现在这边非常缺粮,内罗毕的粮价也涨了不少……咱们这么做,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祁平柳放下鼠标,转头看着徐招希说,“我们今后要做的事,有光明,也有黑暗……我讨厌无缘无故的残忍,但是如果为了更伟大的目标,我可以让自己变得心硬如铁……我还记得大四的时候,在咱407室的‘卧谈会’上冯晨夏说的话——小慈乃大慈之敌!冯晨夏当时谈的是慈善制度,不过我觉得用在这里也是合适的……当然,为了减少舆论压力,我也会做一些慈善活动,比如说给‘无国界医生’捐款,组织救援医疗队什么的。但是这些措施今年不能做,我得等局势继续发酵。” “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学修车。”祁平柳笑着说,“更准确地说,是学着改装车。” 祁平柳打算把这边的两台车改成电动兼燃油车。阿费力加洲有不少国家生产原油,即便其制成品被跨国公司赚了一大笔钱,汽油和柴油的价格也比华夏便宜。相对而言,这边的电力更加短缺。按说在这种情况下,改装动力系统不是很有必要,但是祁平柳知道,全球变冷后,燃料价格会大幅提高,而汽车内燃机的转化效率很低,当油价升至一定价位后,电动车就会比燃油车划算得多。 当然,更重要的不是经济上的,而是安全上的。过一段时间,祁平柳会在这块大陆上进行考察,很明显,氦镍电池更轻便,也更方便携带。而且在冷气和暖气工作时,汽车怠速不会产生废气,关窗开着空调睡觉,也不会出现一氧化碳中毒意外。 学经济法的祁平柳算是文科生吧,而刚拿到农学大专文凭的徐招希,也不能算是理工科学生。钱牧荷发过来的氦镍电池改装线路图,俩人研究了整整一个白天,还是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你别瞪着我,我也没看懂。”祁平柳看着徐招希,尴尬地笑了,“还是等钱牧荷起床后,咱们再问问她吧……我们不要一次性就把两辆车都给祸祸了,先把SUV弄好,再搞皮卡改装。一会儿让钱牧荷把这些步骤分解一下,我们每天做一个步骤,就算花一周时间才能改好,也是胜利啊。” “咱们天天待在地下停车场做这个,你觉得安全吗?就算有保镖,也看不过来啊。” “也对。”祁平柳赞同地点点头,“干脆我们先把零配件都买齐了,然后明天去Silje的训练场改装。她那边人多,至少安全没有问题。” 这几天,Silje的手下围着手忙脚乱的祁平柳和徐招希,把她们当“西洋景”看——作为安保公司的成员,经常要接外活,在恶劣环境下坏个车、死个火,是很常见的事儿,因此她们无法理解世界上还有像祁、徐这么笨的人,对着图纸都找不到线路。 两人花了一个星期,终于改装好SUV的线路,搞出了电动和燃油双系统。祁平柳正准备改装皮卡呢,徐招希却把改装好的SUV又给拆了。 “你干嘛呀?”祁平柳看着地上摊着的一堆电线和零件,急的快哭出来了。 “别急,别急……你是大领导,事儿多,你先去忙别的吧,别管我。”徐招希把祁平柳推到一边去,“我还真不信我就学不会……我准备反复拆卸10次,直到自己变成熟练工。” 随后的几天,徐招希留在训练场上改装车,外边围着一群嘻嘻哈哈看笑话的特/战/兵,祁平柳则待在Silje给她俩准备的营房里,思考着后面的动作。 现在已经是6月下旬了,肯国的雨季没有来,埃塞国的大雨季也没有来。内罗毕的小麦价格已经涨了2倍多,木薯粉的价格也涨了近1倍。 祁平柳拿出手机,给内罗毕“商界黑珍珠”奥尔西打了一个电话——奥尔西是冯晨夏的同学,前年毕业于坦福大学,拿了个MBA学位。奥尔西父母都是阿费力加洲的政要,因此学业结束后,她就回到家乡,成了一名职业掮客。和Silje一样,奥尔西的路子也很野,从联合国高官,到部落酋长,这块大陆上的名流,就没有她不认识的。也正因为如此,奥尔西的生意,涵盖了大家能想象的任何一个方面。 “坦桑国有40万亩的农田,外加6000亩剑麻田,你有兴趣吗?”奥尔西在电话里的声音有点着急,“如果你想要的话,最迟后天就得打款……可惜了啦,你要是早点找我,还能更便宜一点呢。现在价格已经涨了2成多。” “什么条件?”祁平柳在心里算了一下,40万亩,相当于267平方公里,听上去还不错。 “每年每亩的租金是20刀,合约最长60年。” “要了。我现在就可以签约。”祁平柳无声地打了一个响指,“你的中介费多少?” “800万刀……标的价格是4.87亿刀,我这个收费算便宜的了。只收了不到2%。” “哈里特的开价比你便宜。”祁平柳笑着说,“咱们是朋友,所以这次我照顾你的生意。但是下次你再这样乱开价杀熟,我就抛开你这颗黑珍珠。” “没问题。我明天去你办公室找你。对了,忘了告诉你,这块地方靠海,在坦嘎附近,风光很不错。” 坦嘎这40万亩地儿是祁平柳租到的第一块农田。晚上,祁平柳向冯晨夏汇报时,语气非常得意,冯晨夏也笑着夸她开局得利,后面定能大展宏图。 “还有一块地儿也在谈,价格比这个还便宜一点,不过是在刚金国的奇卡帕附近,土地条件不太好……这两块地儿相隔2000多公里,会不会不好管理?”祁平柳把刚金国的情况发给冯晨夏,“另外,最近阿费力加洲已经出现粮荒了,土地价格不断攀升,咱们要不要再等等?我敢肯定,后面的价格会便宜很多。” “不等,有多少要多少。”冯晨夏笑着说,“你别担心钱的问题。集团再怎么穷,也不能从你那边抠。” “好的,那我马上找其它土地。” “还有两件事。第一件是安全问题。脑库认为,和上世纪80年代一样,这次干旱也会持续数年,粮荒问题会加剧。所以你那边的治安会变得更差,你要做好预案。” “你放心吧。”祁平柳笑着说,“我和徐招希的功力已经非常强大了,可以很好地保护我们自己。” “很好……第二件事儿是,集团准备再派一批人过去,在阿费力加洲搞科学考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4章 第四章 审核的大/大请手下留情,这里说的不是国内发生的事,我完全没有写国内的事,也完全没有违反各类政策,写的时候,我都会自我审核。 有些审核的美女,一看到里面有枪啊子弹啊,就不通过。 但是一些以男性为主的网站,10篇里面有9篇有这些内容,为什么女频不能写?这算不算性别歧视? 如果写枪啊,子/弹啊就要被高审,我想知道是不是男频的文章都发不了? 女频的小说也应该百花齐放,只要没有违反规定,我觉得体裁不应该受限制。 ----------------------------------------------------------------------- 2024年真是奇怪的一年——原本年降水量不到50毫米的撒哈拉大沙漠,从3月到11月,平均下了300毫米的雨,在偌大的沙漠里形成了成千上万的季节湖;而阿费力加洲中部的国家,近9个月以来,没有下过一滴雨。 气候变冷后,全球最大的粮食出口国亚米国,已经降低了4成左右的出口量,而双头鹰国和枫叶国等国家的粮食出口量也降低了超过3成。祁平柳在3月下旬订购的小麦、玉米和其它粮食作物陆续交割后,她才发现不仅国际市场的粮价大幅上升了,每桶原油的价格更是超过了300刀——这意味着祁平柳购置的2000万吨粮食,即便用做生物燃料,也变得有利可图了。 为了防止这2000万吨粮食重新进入国际粮食市场,祁平柳收购了一个皮包公司,皮包公司买下雏鹰投资分公司的这批粮食后,添加了一些成分,使之不再适合人类食用。 阿费力加洲出产的木薯,大部分是小家小户自种自收,没有规模化经营,也无法在期货市场上交易,因此祁平柳只能随行就市地收购木薯及其制成品。将木薯简单加工成木薯粉后,祁平柳并没有把它们卖给国内的食品加工企业,而是将木薯粉运到华夏岭南省的仓库里,作为集团的储备粮食。 最后一批木薯粉是从拉各斯港口运走的。忙完粮食布局后,回到阿布贾纳姆迪阿齐基韦国际机场等候飞机的祁平柳,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干嘛让保镖提前回内罗毕呀?”徐招希对祁平柳抱怨道,“我不是说科考队那帮人不重要,但你是咱集团在这边最大的头头,你的安全肯定比她们更重要。” “Silje的安保公司一共只有不到100名女性,去掉管理人员,真正可以执行任务的只有60多人。现在做外活的又占了一半多,你总不能让那些男的去操练她们吧?” 徐招希做了个鬼脸,没有回话。她拿起手机算了一下这几个月粮食一进一出的收益,吃惊得嘴都合不拢。祁平柳看着徐招希的表情,笑了,“我本来也以为集团会亏的,没想到粮价和油价涨得那么快……今年光粮食投机这块儿,咱们分公司就能净赚70多亿刀!所以我又买了明年和后年的粮食期货……3年的时间,某些事儿的进展应该就差不多了!” 徐招希看了看坐得满满的候机厅,把祁平柳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悄声说道,“据说阿费力加洲已经/饿/死了不少人,我真的又内疚又害怕……就是因为怕人发现,你才用皮包公司的吧?今年的粮食不够吃,就意味着明年的种子也不够留种,即便明年气候变好了,依然会大量死人。” “留什么种啊?看来你的农学教材得更新了。”祁平柳揶揄到,“你的思想,还停留在60多年前!首先,现在的高产种子就没有农民留种的,留了也种不了或者无法保证高产。大家都是从隆平高科或者拜耳公司这样的种子公司购买良种的;其次,阿费力加洲出产的主粮是木薯,这玩意儿也无须留种。至于小麦、玉米、稻米什么的,本地出产极少,都是在国际市场上买的,或者国际援助的,卖过来的是制成品,哪儿有种子可以留?你以后不要光啃课本,也花一点时间看看其它材料,更新一下你的知识。” “那,不能留种怎么办?全部买种子,那得多贵啊?” “所以现在的农业不属于第一产业了,至少工业国家的农业不是。不管是育种、化肥还是农业机械,都需要高科技。这样吧,回去后我找一些农业经济和最新科技之类的文章给你看看,这些知识你知道就可以,无须深究。但是你必须跟上最新的农业发展思路。” “好的,活到老学到老。”徐招希笑着说,“这次跟着科考队,说不定也能学到不少知识呢。对了,说起科考队,为什么你不让她们多练几个月?不到2个月的培训,我觉得她们学不了啥东西……第一次玩工具,你看她们给吓的……我觉得3个月都不够,至少要半年。” “她们和我们不一样,她们的主业就是科考。所以她们只需要有基本的自保能力就可以了。而且这次科考,我们会从Silje的安保公司多请几个保镖的。”祁平柳看了一眼时间,离飞机起飞还有2个多小时。她拉着徐招希走到登机口旁边的座位重新坐下,“这段时间我忙着跟踪国际市场的期货价格,晚上没睡好。我现在眯一会儿,你盯着点儿时间,登机的时候再叫醒我。” 候机真的很无聊。徐招希捧着pad看了一会儿农业资料就不想看了,她收起pad,拿出手机,开始玩2048。这个游戏徐招希只玩过几次,就过了2048和4096这两个关,现在正准备挑战8192呢。 死了3次,徐招希终于通关了。她开心地“吔”了一声,抬起头,却发现停在登机口的飞机已经关了机舱门。 “哎呀,8分钟后飞机就要起飞了。”徐招希赶紧把祁平柳推醒,“现在登机口已经关了,怎么办……我没有听见有人叫我们登机啊?” 祁平柳赶紧跑过去问服务台的地勤人员,告诉她们自己和徐招希就是这个航班的,为什么没有听见叫自己的名字。 “我们叫了20多次。”地勤耸了耸肩,“谁让你们俩一个睡得那么深沉,一个玩得那么投入……好在你们没有托运行李,不然我们还要把你们的行李都找出来,飞机才敢起飞呢……谁知道你们办了登记手续不上飞机,是不是/恐/怖/分子呢?”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改签下一趟吧,3小时后起飞,还是这个登机口。” 折腾了大半天,祁平柳和徐招希到达内罗毕时天色已黑。祁平柳给Silje打了个电话,让她派保镖过来护送。等一行人回到训练场,已经是深夜了。 前段时间,祁平柳通过各种关系调查了Silje——Silje确实不简单。虽然这个安保公司在她的名下,但实际上她只是阿费力加洲某些高官的“白手套”。安保公司的主业,也不是保镖业务,而是走/私/军/火和其它/违/禁/品,以及做各种脏/活。 祁平柳向冯晨夏和张全汇报了这些情况后,冯晨夏认为祁平柳还是应该和Silje维持友好的商业关系。毕竟集团目前买的各种工具,依然需要像Silje和奥尔西这样的掮客来牵绳拉线。因此科考队过来后,祁平柳还是把她们安排在Silje的内罗毕训练场集训。 最近祁平柳实在是累坏了,第二天她一直睡到上午10点多钟,才被科考队女孩子的大呼小叫给吵醒了。 “哎哟哟,这么大的家伙啊!”门外几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说道,“这也是装/甲车吗?我还以为装甲车全是用履带的呢。” “这些是轮式装/甲车。”Silje解释道,“三辆步/兵战/车;两辆载乘12人的装/甲运/兵/车;一辆装甲通信兼指挥/车……我还以为你们的头头会更大方一点,直接买一打呢。” 祁平柳赶紧洗漱好,跑出去看刚刚到货的装/甲系列——这次祁平柳买的是两个国家的装/甲系列。一种是杰曼尼国的“拳击手”。它配置了8缸柴油发动机,公路最大速度达103公里/小时,最大行程为1000公里;另一种是双头鹰国的BTR-90。公路时速约为100公里,水上浮渡时速约10公里,公路最大行程约为600公里。 华夏出产的ZBL-09 8×8轮式步战/车,其实比双头鹰国的BTR-90系列更好,除了配置30毫米机关/炮/和车载7.62mm并列/机/枪/外,还可以使用改进型红箭-73C反/坦/克/导/弹/。不过这种步战/车在阿费力加洲买不到,祁平柳只好退而求其次,买了傻大黑粗的“拳击手”和防护较弱的BTR-90。 好在这两种装甲系列都是全地形的,不仅可以在山地、泥泞道路和公路行驶,还可以涉水浮渡,且速度不低。至于防护能力,祁平柳打算在BTR-90内部做顾氏水泥薄壳板,增加其抗打击能力。 吃完中饭后,Silje把祁平柳叫到一边。“你们真的不想集训6个月吗?”Silje搓着手,不好意思地说,“从我们这里买装甲系列,免费培训3个月。我们的广告既然打出去了,肯定童叟无欺……你一点都没有和我讲价,所以我觉得我应该额外给你再加3个月培训时间,培训什么工具都可以……现在你们只集训一个月,我会觉得占了你的便宜。” “会开手波车的人,就能开轮式装/甲步战/车。至于其它工具的使用,1个月差不多也能学会……关键还是要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祁平柳说完看了看Silje的做派,笑了,“既然你这么不好意思,就把培训时间折算成保镖人数好了。你多给我3个保镖。教练多了,她们学得也更快。” “想得美!我最多再给你一个人。” “各退一步,2个。” “成交!” 科考队的成员,学什么专业的都有——地质学、地图学、物候学、人类学、水文学、动物学、植物学、微生物学等等,还有矿产勘查学。由于需要考察的种类太多,因此每个专业只有1-2人,而负责矿产普查和勘探的,是华夏地质大学地质资源与地质工程系的副教授兼科考队队长席天。 密集训练了一周,这天晚上吃完饭后,席天敲响了祁平柳的房门。 “席教授来了?”徐招希把席天让进房间,“祁平柳正在写11月份的工作总结呢,今天晚上就得交给冯总。你先在厅上坐着等等,一会儿她就过来……我现在去会议室看书,不打扰你们,你们俩慢慢聊。” “先等等,我有点事儿想问问你。”席天笑着让徐招希坐下,“我们科考队的队员,虽然大部分需要经常在野外作业,比如地质学、水文学、动植物学什么的,但是让我们学开/炮/、开机/关/枪/,是不是有点太过了?我们完全可以把这些工作全部都委托给Silje的安保公司。在出国前,冯总和我视频时就说过,会给科考队充分的人力和资金支持……怎么现在步战/车也得我们自己开啊?” 徐招希看了看四周,然后把席天拉到训练场,站在最中间的空旷地儿和她说话,“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安全问题。冯总说了,我们不能把自身安全交给别人。所以一过来,我和祁平柳就学了全套武艺……祁平柳对你们的要求已经降低很多了,只要求会用工具,不要求熟练掌握。我们这次考察,不是一两天就能结束的,说不定会持续一两年。不学点真本事,谁敢带你们上路啊?你不知道求人不如求己么?” “你说的也对……唉,有那么多资料要看,现在还得练这些玩意儿,我担心时间不够啊。” “不够就多学一会儿。如果你们想学3个月也行,我去和祁平柳商量一下。” “不用不用。我现在就想早点开始科考。” “那我们进去等等祁平柳吧,你和她再聊聊。” “不用啦,我先走了。”席天挥挥手,消失在夜幕里。 徐招希回到房间,看见祁平柳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知道她的总结写完了,“我们也出去逛逛吧,例行聊天。” 训练场的晚上,没有灯光。天上挂着的一轮上弦月,用它那冷冷的寒光,布照着大地。祁平柳笼了笼身上的夹克,环视一周,看到远处有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影在走动,她知道现在是安保公司的换哨时间。 “今天是冬月初八,咱们来这里已经快满一年了。”祁平柳看着天上的半拉月亮,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我怎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呢?” 徐招希一边伸胳膊伸腿做着拉伸动作,一边安慰祁平柳道,“咱们做得很不错了……已经租了4块地儿,其中3块连在一起,加起来有900多平方公里。小的那个,也有300多平方公里……你想想吧,要是咱自己建个别墅群,这么大的地方,可以住多少人啊。” 祁平柳自嘲地笑笑,“我本来以为一年的时间,怎么也能搞到多少万平方公里呢,现在加起来才1000多,只有深海市的一半多一点,够干嘛的?也就够给你建大别墅……算了,不想这些了,我们还是商量一下科考的事。另外在科考期间,有机会我还是得多搞地儿。” “明天我们要去机场把新到的物质运过来吗?还是说直接运到咱们在CBD的仓库?” “运过来吧。这次的物质是氦镍电池和顾氏水泥。”祁平柳想了想说,“步战/车和各种工具你都很熟了,这几天你看看能不能改装步战车,也搞成电动和柴油双动力。另外,咱们还要给BTR-90做内部防护。事儿很多的……对了,咱们的随队黄医生,不是写了个医疗器械和药品表吗?现在采购齐全没有?” “最后一批药品明天到……我们要走这么久,有些东西得随时补给,不可能全装在车上。” “有道理。”祁平柳笑着拍了拍徐招希的肩膀,“你现在想问题也越来越全面了,我看好你哦。” 徐招希嬉笑道,“我上网做了一个测试,说我是完美的秘书人才……我就当好秘书好了……其实这个测试让我挺不开心的,我的梦想是开个大农场!” 祁平柳大笑道,“行,咱们这次先去坦嘎看看。你喜欢的话,等咱们的地盘占够了,你就在那边做一个大地/主。”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5章 第五章 坦嘎在内罗毕的东南方向,直线距离不到600公里,不过这一路上要经过山地、戈壁,路不太好走。虽然这些自然障碍对步战车来说都是小意思,但是开着皮卡的祁平柳却有点受不了。走了120多公里,看到一个小镇后,祁平柳就用对讲机命令大家先停下来,一边释放膀胱,一边补给食物。 “这是什么地方?”徐招希从步战车里爬出来,觉得脑子还是懵的。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路标,大笑道,“这个地方的名字叫电子邮件?” 祁平柳白了徐招希一眼,“电子邮件是email,这个地方叫emali埃马利,字母i和l调了个个儿……我要给你配眼镜了。” Silje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大boss,我也跟过来了,你是不是觉得很感动?” “跟全程吗?” “没问题,你加钱就行。”Silje扭头看了一眼正在用氦镍电池炉煮快食面的席天等人,不解地问,“你们华夏人真奇怪。吃对你们来说就这么重要吗?席天都过来这么久了,她从华夏带过来的速食面还没有吃完啊?” “民以食为天嘛。”祁平柳从皮卡后斗拿了3盒单兵自热军粮递给徐招希和Silje,“土豆红烧肉饭。这个是自热食品中味道最好的之一,尝尝吧。” Silje打开土豆红烧肉饭试了一口,嗯,味道不错,比亚米国的MRE好多了,就是分量有点少。“再来一盒。”Silje把吃完的饭盒放进垃圾袋里,然后又向祁平柳伸手要吃的,“你把我伺候好,我可以帮你们消灾解难。要知道整个阿费力加洲就没有我不熟的地方,我一个人能顶一个保镖大队。” “不加钱的话,你可以跟多久?” “跟到你们抵达坦嘎时……也许还能多待几天。。” 徐招希拿了一包压缩饼干就扔了过来,“只到坦嘎?那你还是吃干粮吧。” 吃完饭,席天又煲了一锅水,要给大家冲茶喝。Silje笑着拒绝了席天的茶水,她拿出一个速食咖啡杯,冲了一点水,然后走到祁平柳身边。 “这一年多来,你一直在暗中调查我和我的安保公司。”Silje从皮卡后座拿了两个折叠马扎,递了一个给祁平柳,“我知道你们在想啥,但是我不可能加入你们公司。” 祁平柳打开马扎找了个平整的地方放下,听到Silje的话,她失笑道,“你想多了……有人招揽你吗?你不要告诉我说招揽你的人是徐招希。” Silje没有回答祁平柳的话,她呆呆地看着绵延到天际的蒙内铁路路轨,问道,“这条铁路是你们华夏人建的吧?听说铁路标准用的也是你们华夏的标准。” “嗯……蒙内铁路是2017年5月31日竣工的。首发车还是这个国家第一个女性火车司机开的呢。” Silje收回目光,盯着祁平柳的眼睛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加入你们集团吗?我敬重你们的理想,但我鄙视你的手段。至少在做事上,你不比我高尚多少。”看见祁平柳想辩解,Silje摆摆手,不给她插话的机会,“我的路子很广,你做事儿又太张扬。即便我知道的不多,也能大致猜出来……当然,我知道你不怕别人说出去,你肯定有其它后手……说岔了,我其实想说的是别的事儿。上次我们聊天时,你说你很喜欢杰克.伦敦的《野性的呼唤》。说真的,当时我还很奇怪呢,觉得你就不像喜欢这篇小说的人。” 祁平柳噗嗤一声笑出来,“喜欢还需要资格吗?不过是一篇小说而已,哪儿有那么多说道?” “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不过我现在想明白了,你确实应该喜欢《野性的呼唤》,因为你和我其实是一类人。”Silje再度审视了祁平柳一眼,“我们是家养犬,但是我们都很想成为一头自/由/自在的狼。这就是为什么我搞安保公司、你租地买地的原因了——这片大陆虽然没有你的国家华夏安全,也没有我的国家挪国安全,但是这里是规则的飞地,适合我们这样的狼。” “你现在是狼吗?一头脖子上挂着绳子的狼?” Silje被祁平柳的话噎了一下,她隔了好一会儿才自嘲道,“好吧,我现在还不是狼,只是一条野狗。你满意了吧?不过,过几年我就会洗手上岸,当一头特立独行的狼。” “你刚才说错了,我们不是同一类人,因为我和你对自/由的理解不一样。”祁平柳站起来,收起马扎,“我追求的是群体利益最大化,而不单单是个体/自/由,所以我可以忍受现在的苦楚和不堪,但你不行……在你想明白之前,我不会招揽你的。等你想明白了,就会自己加入我们的集团,不需要我的招揽。” 吃饱喝得,又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大家就得继续上路。祁平柳让徐招希检查一下每辆车上是不是都有足够的水和便携式小便袋,然后叫席天来自己的车。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了。”席天一上皮卡就着急地说,“你带净水片了吗?我们野外作业,光靠瓶装水可能不够,还是需要自己做净化。” “带了,足够咱们用一年半。” 驶过察沃国家公园时,祁平柳指着蒙内铁路的动物通道对席天说,“动物迁徙时,这里可以看到狮子、大象、斑马、羚羊、长颈鹿、水牛和野猪奔驰而过……我现在越来越喜欢阿费力加了。” “前提是能吃到华夏美食……等我们搞得差不多了,就在咱们的几块地方搞很多美食一条街。有美食,何愁留不下人!” 祁平柳闻言哈哈大笑道,“准奏!以后你这个矿产勘探专家就兼职当美食一条街的街道办主任吧。” “说到矿产勘探,咱们集团想要的东西有点多啊……当然,这里也确实有丰富的矿产。”席天道,“先说稀土吧,肯国就有不少稀土,是全球第五大稀土富矿国。这块大陆的其它国家也有很多有稀土矿。实际上,阿费力加洲拥有世界第二大的稀土资源,储存量仅次于咱华夏。不过这里缺少重稀土。” “哪个国家重稀土最多?”祁平柳好奇地问。 “总的来说,华夏拥有最多的稀土矿,包括重稀土和轻稀土。不过华夏也不是什么稀土都多,制造航空航天领域的高温合金,需要铬、钴、铝、钛、镍、铼、钼、钨等,华夏的储量就不太多……所以我觉得应该重点关注这边的赞国和刚金国。其它地方,也得花时间慢慢勘探……我们这个科考队太小了,设备不足,很多事情做不了。” “这里有铀矿吗?” “西海岸的纳国前几年发现了一个全球储量第三的铀矿,就在纳米布沙漠靠近大西洋那边。不过这个铀矿已经被占了,是咱华夏的公司在搞。”听见祁平柳轻轻叹了口气,席天笑着安慰她,“其它地方不一定没有铀矿,只是勘探程度太低,我们不知道。可以这么说,阿费力加洲是地质资料空白点最多的大陆。所以你也不用急,咱们这个科考队只是先遣军,后面肯定还会有更多的科考队。” 虽然只是比较简略的科考,但是车队依然花了十几天才来到蒙巴萨。一路风餐露宿的,大家都有点疲倦了,特别是那些待在装/甲运兵/车的人。一来到著名古城蒙巴萨,徐招希就拉着祁平柳,要她给大家安排一个舒服的住处。 “我不想再住帐篷了,也不想继续睡在步战车里。”徐招希嚷嚷道,“我想吃点正常的食物,想洗热水澡,你就让我们奢侈一晚吧。” “没问题。”祁平柳笑着说,“不过我们开着装甲车,也不适合进城,就在城郊找个地方住吧……另外,她们现在技术如何?” “轮式步战车好开,但是其它工具,必须得实/战/演练才行。” “那也得到了咱们自己的地盘才能练这些。”祁平柳爬上皮卡的后斗,大声说道,“今天我们在蒙巴萨住一晚。蒙巴萨是阿费力加洲东海岸最大的港口城市。600多年前,华夏伟大的航海家郑和就曾率领船队到过这里。蒙巴萨风景优美,海滩细软,但是我们这次没有时间去看……大家也不必觉得可惜,因为我们的坦嘎基地也不赖。有什么困难的话请大家克服一下,明天再走100多公里,就能到咱们的坦嘎基地了。” 第二天一大早,车队沿着迪亚尼海滩南下,从隆加隆加一体式口岸进入坦桑国境内。 进入坦桑境内后,徐招希说什么也不肯坐步战车了。她爬上皮卡车的副驾驶位,笑着对坐在后座的席天说,“你怎么也不和祁平柳换换啊?你不要告诉我说你不会开车。” “祁平柳不愿意换。”席天笑着说,“我看她就是个操心的命,适合当总理大臣。” 祁平柳不理会俩人的打趣,她看着后视镜问席天,“席教授,你们科考队的队员觉得蒙巴萨港怎么样?” “负责水文调查的小陈说这个港口不错,她有点眼红。”席天叹息道,“毕竟是东海岸最大的港口,光是万吨级以上的泊位就有21个,包括集装箱泊位。” “坦嘎也是港口城市……” “差远了。坦嘎港深度不够,泊位点也不多。”席天看了看祁平柳的脸色,又道,“小陈说这个问题也好解决,一是拓深拓宽港口泊位,搞一个人造深水港;二是使用廊桥式港口泊位,同时解决水深和泊位问题。” “有办法就行。”祁平柳点点头又说道,“科考队成员大部分是博士在读生或者刚毕业的博士,实践经验不足。所以我希望这次科考多收集资料,少下结论。我们目前有一块大的基地,一块小基地。基地自然是我们的科考重点,但是你要告诉大家,不要囿于地点局限,其它地方也应该多了解一下。”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徐招希插话道,“我刚才听Silje和她的队员议论说,在我们的坦嘎基地,有不少本地人居住,不过这些人并没有所有权和使用权。你准备怎么处理?” “让这些人先住着……我们的人手太少,没有办法占满这些地方,先不管它了。”祁平柳瞥了一眼车载地图,拿着对讲机大声说道,“各位注意,我们已经进入了集团的坦嘎基地。在未来数月里,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说实在话,坦嘎港比蒙巴萨差远了。但是戴着滤镜的祁平柳,却怎么看怎么喜欢。可惜基地的海岸线并不长,只有7、8公里的样子。 说是坦嘎基地,实际上基地只有一半多一点的面积在坦嘎区,剩下的地方属于坦桑国的乞力马扎罗区和阿鲁沙区。基地的中西部有潘加尼河横穿而过,而在基地的西北端,则是塞伦盖蒂大草原——那里不仅是世界上最大的动物迁徙地,也是祁平柳那个角马梦的起点。 到达坦嘎基地后,第一件事就是解决住的问题。 “有2个办法,一是住旅店。我们辖区大约有30万人居住,也有不少旅馆。我们可以先住在这些地方。”祁平柳在皮卡车上,召集徐招希和席天开了个短会,“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继续住帐篷,或者搭建顾氏水泥房。” “顾氏水泥房很轻,方便携带,就是个头太大了,不好拿。”徐招希皱着眉头说,“如果我们做好了又不带走,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不要活动房,还是建有坚实基础的顾氏水泥房吧。”席天建议道,“这里靠近印度洋,也会有飓风的……我们的基地,呈横向纺锤形态。我建议在基地的东西两边各建一个居住点,可以简陋,但是必须安全。” 徐招希看着祁平柳问,“建房子要很久吧?” “还行,不用很久,地基找当地人挖就好了。我带了几台便携式塑形机,理论上,两天就可以建成一个小型居住点。” 第一个居住点建在离东海岸20多公里的地方。祁平柳让集团基建部发了一些图纸,然后带着30多个队员和50多名当地居民,花了一周时间才做好居住点。 “我现在觉得自己真是太能干了。”徐招希从食堂打包了几个鸡蛋饼,递给祁平柳,“我会种地,会玩/枪,现在又学会了建房子……我真是集工农兵于一体的强人啊。” 祁平柳咬了一口鸡蛋饼,赞叹道,“味道真不错,谁的手笔?” “黄医生,她就是个吃货。”徐招希用氦镍电池炉煮了一壶开水,“是喝茶,还是给你冲点奶粉?还是奶粉吧,这一年你真的瘦了不少,得补补了。” “好的,谢谢……她们在干嘛?”祁平柳话音刚落,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吓得她的鸡蛋饼都掉在桌子上了。 “这帮家伙,这么着急啊。”徐招希哈哈大笑,“本来说明天开始练的……我给她们搞了几个靶子,有单兵靶,也有其他靶子。” “明天去采购一些新鲜的水果蔬菜吧。”祁平柳把鸡蛋饼捡起来,直接塞到嘴里,“其它的物质补给,也先做了。另外,第2个居住点,咱俩一起完成就行,别让她们分心,她们还得做科考呢。” “就咱俩?不带保镖吗?” “不带。科考队人多,行动又分散,现在的10个保镖都不够用……Silje只是顺路跟我们一起来,她另外有个单子,要去多多马。” “这不是理由。是不是有什么其它的原因,所以我们不能带保镖。” “能带保镖。不带她们,真的是因为人手不够。”祁平柳笑着说,“当然,我也确实有事儿……乞力马扎罗区和阿鲁沙区还有几块地儿,我想实地考察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它们和坦嘎基地连在一起。如果做成了,这块儿地就比深海市还大一点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6章 第六章 准备离开第一个居住点之前,祁平柳把席天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科考队这些人就交给你了。”祁平柳让席天坐下,然后严肃地说,“阿费力加洲的传染病特别多,你们必须多加预防。” “放心吧,我们的食物和饮用水都会非常小心,全部煮沸后再食用,而且现做现吃。这样至少不会感染霍乱、伤寒、痢疾等肠道疾病。”席天说道,“但是搞社会学、人类学调查的那些孩子们,不可能不接触人类,因此像埃博拉、中东呼吸综合征这些疾病,就不太好预防。即便戴上口罩,也不一定能完全幸免。” “社会学、人类学?”祁平柳突然笑了,“你说你们科考队,要社会学和人类学的人干嘛?我们将来是推土机,不会搞什么‘军/民/鱼水情’,你们也不是什么‘人种博物馆’的管理员……你让那些学社会学、人类学的人,临时改行做后勤工作,就别给大家添乱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预防虫媒传染病,像黄热病、登革热、疟疾什么的。”祁平柳不理会席天那副纠结的模样,她打开抽屉,把科考队的预防接种黄皮本全部放进去,“大家都打了黄热病疫苗,但是登革热和疟疾的疫苗有一定的适应性……所以你们最好再检查一下青蒿素的数量,不够的话赶紧采购。这玩意儿比氯喹和奎宁更好用……但是更重要的是消灭蚊子。” “咱们这边是热带草原……整个阿费力加洲中部都是热带草原,不仅有很多蚊子,还有蜱虫。”席天叹了口气,“前几天杀虫剂用多了,一个队员已经有轻微中/毒/迹象了。现在科考队队员的情绪不是很稳。” “你自己把握好科考节奏吧,最高原则是安全。我不想看到无谓的牺牲!”祁平柳站起身来,领着席天来到工具房,“明天我和徐招希会去建设第二个居住点,Silje安保公司的保镖全部留给你们。但是你们也必须有自卫能力,不要太依赖她人,所以训练不能停。”祁平柳拿了一支M1891/30狙、一支斯太尔AUG突击步、两支左轮和两支SMG9微冲,然后对席天说,“我们会带够粮草的,包括这些工具的粮草,剩下的工具全部留给你……物质不用省着,消耗达到4成以上,我就会及时补货。” 虽然说是消耗了4成以上的物质才会补货,但其实祁平柳已经向总部打了补给物质的申请报告——无论是从国内还是从亚米国运输,即便空运,时间也都很长。现在坦嘎已经有了居住点,可以安放一部分物质,所以还是多储备一些吧。 安顿好第一居住点,祁平柳和徐招希各开了一辆皮卡和一辆步战车,向西开去。 居住点的选址很有学问。祁平柳这边只有徐招希可以商量,两人想了半天,却只想出靠近水源和土地平整这两条。这一带最直接的水源只有潘加尼河,因此祁平柳准备把第二居住点建在河畔。 “潘加尼河的源头是乞力马扎罗山冰川融化的雪水。”徐招希打开电脑,念着上面的资料,“潘加尼河的水量季节性很强,在3-5月的大雨季,可能有洪水爆发;而在旱季,水量会急剧减少,下游甚至可能完全干涸……咱们没有带学地质勘探的人,怎么确定高度啊?” “我下载了一个测量高程的软件,可以确定海拔高度。”祁平柳仰头望着远处好像浮在半空中的乞力马扎罗雪帽,发愁地说,“我们基地的西北端,是乞力马扎罗山脚的赤道雨林带,有大象、犀牛;而东边的草原,还有角马和狮子、花豹……算了,不考虑这么多,希望顾氏水泥能抵得过大象的象牙……我们还是只参考水文和高程数据吧。” 建居住点的主力是徐招希,祁平柳几乎捞不到什么活干,只能在徐招希拼装预制板时,帮着扶一下板子。“都说了你是动脑子的劳心/阶/级,就别和我这个劳力者抢活了。”装配完最后一间办公室后,徐招希搓搓手,“咱们的顾氏水泥防蚊纱窗真的太特别了,不仅可以防蚊,还可以防/弹……你说顾济民这脑子是咋长的?看她那长相,不像智商爆棚的样子啊。” 祁平柳笑着看了一眼地上的纱网编织机,“幸好你提醒我带上这玩意儿了……用这个做头盔,不仅透气,而且视野也特别棒……就是等候硬化的时间有点长,而且做好的东西不太好固定。” “我用顾氏水泥给你做个桌子吧?等咱们把家具买好,至少要等半个多月,还是先搞一个比较好。”徐招希把一袋水泥拿到刚硬化的灶台上,“你比我高一点,我就按我自己的舒适高度做书桌……后面你还有什么打算吗?” “我在等哈里特的电话。” 下午,掮客哈里特终于打电话过来了,“干旱真可怕,很多部落都活不下去了,愿意出租甚至变卖土地。我帮你找到了10多个小部落,虽然每块地方都不大,但加起来也有1000多平方公里了。” “部落活不下去,为什么不去找政府呢?” “你想什么呢?这里是阿费力加洲!”哈里特哈哈大笑,“我不是在嘲笑这片土地上的人,我自己也是阿费力加人,但是这里确实是最穷且行政管理能力最差的大陆。阿费力加洲有50个国家,独(立经)济体却多达1000多个……这意味着每个国家里面,平均有20来个既不听宣也不听调的部落……坦桑国是最穷的国家之一,很多事儿你与其找政府,还不如直接找部落酋长呢。” “多少钱一亩?” “那得看你是租还是买。”哈里特笑着说,“先说离你最近的那个部落。租的话最长99年,租金是每亩3刀一年,合你们国家的货币20元一年;买的话,每亩1000刀。你要是用粮食交易,还能打9折。” “我打哪儿给你变出粮食?”祁平柳也笑道,“我明天先去和这个部落的酋长聊聊,至于是租还是买,看完再决定。” “对了,再说一下我的中介费。你不要找奥尔西,她太贪了……我只收0.5%的中介费,奥尔西居然好意思收2%!” “行!”祁平柳忒地弹了一下舌头,“光便宜也不够,你得给我找大点儿的地方……你找的地方都这么小,像芝麻籽儿似的,还那么分散,就算你想开价也开不高啊!” “要大的?没问题,我这就去给你找,都是一万平方公里以上的大家伙。你赶紧准备好钞票吧。”哈里特笑着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祁平柳把皮卡锁进车库,然后坐上徐招希开的步战车,向着那家部落所在地驶去。 “带了花生米吗?”祁平柳看着后座的SMG9微冲和斯太尔AUG突击步,问正在开车的徐招希。 “带了带了。现在这几个工具里面都装满了花生米。不过我没有带左轮。你自己拿一个左轮就好了,我看不上这玩意儿。”徐招希扭头看了祁平柳一眼,“我听说班图族某些部落喜欢迁徙,在迁徙过程中,经常发生部落冲突……虽然这些部落挺菜的,噼噼啪啪打好久也杀不了一个人,但是咱们还是要多加小心。” 开了2个多小时,祁平柳和徐招希终于来到这个位于草原上的部落。 干旱已经持续一年多了,原本就不丰茂的草原,现在只剩下干枯的草根。在酋长草屋外,坐着几个看不出性别的半大孩子。这些黑孩子们一个个瘦得皮包骨,细细的脖子上支棱着一颗大脑袋,脑袋上方还飞舞着一圈圈苍蝇。 祁平柳眼观鼻、鼻观心地走在前面。徐招希斜跨着SMG9微冲,右手拎着斯太尔AUG突击步。她把不忍的目光从孩子身上挪开,警惕地四下张望着,然后掀起草屋的帘子,盯着屋里的4个男人。 酋长和旁边3个男人,是部落里少有的几个身上还有点肉的人。和他们相比,身形瘦削的祁平柳,就显得过于白嫩丰腴了。 祁平柳看了一眼呈犄角状站在两侧的青壮男人,笑了笑,直接站在大门口,用班图语对酋长说道,“这边干旱太严重了,你的部落应该整体搬迁。你要是同意让出整个部落的土地,我保证把你的人全部运往多多马,并支付足够你们过20年衣食无忧日子的金钱……当然,如果你们不喜欢多多马,去阿鲁沙也行,还近一点。” 班图语是个语言大类,虽然和斯瓦希里语并不完全一样,但是在座的人也都听得懂祁平柳说的话。右侧那个男子闻言说道,“我们要粮食,不要钱。而且我们的土地只租,不卖。等干旱过去,我们还要回来。” “我哪儿来的粮食?”祁平柳笑了,“粮食就在多多马和阿鲁沙的粮店里,有钱你们什么买不到?至于干旱后回来……你们当然可以等干旱后回来,但是80年代的干旱,你们部落最后只剩下不到10个人活下来,所以你们其实没有那么多筹码……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要你们这块儿破地方?” 祁平柳看着4个男人交头接耳,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呢,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大叫,“他们打过来了,他们打过来了!”祁平柳的手刚摸到左轮,就听见外面先是响起一阵稀疏的/枪/声,随后就是密集的微冲扫/射/声。祁平柳正准备离开草屋,徐招希跑进来对着4个男人就是一梭子,然后拉着祁平柳上了步战车。 “怎么回事?”祁平柳严厉地看着正在开步战车的徐招希,“你为什么把他们都打死了?” “我觉得是圈套!”徐招希恶狠狠地说道,“一进到这个部落,我就想起一年前做的那个梦……这些人长得和我梦里的食人族一模一样。” “但是他们并不是食人族!在旱灾以前,他们算是坦桑国最富裕也是最文明的部落了。”祁平柳咬牙说道,“这只是部落冲突。如果我们帮他们打败了入侵者,本来今天我可以拿到一个土地买卖合同的,加起来是我们现在坦嘎基地总面积的3倍大!” “今天怎么也不可能签约……虽然我不会说斯瓦希里语,但我听得懂。草屋里那4个男人,根本不会答应你的条件。”徐招希不服地反驳道,“你没看到草屋外面那些被杀死的人吗?一帮人突然冲过来,打死了坐在地上的几个孩子,还想冲进草屋。我是被迫反击的……你要是我,肯定也会觉得这是鸿门宴。” 一路上直到回了居住点,祁平柳都没有和徐招希说话。今天折腾了大半天,祁平柳饿得前胸贴后背,她打开氦镍电池炉,拿出小锅,煮了一点挂面。祁平柳正准备打两个鸡蛋下去,徐招希就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 “我就是害怕……你知道我担心你。”徐招希紧紧搂着祁平柳,低声呐呐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 祁平柳没有理睬黏在她后背上的徐招希,继续做她的鸡蛋挂面——这一年来,徐招希确实有点太体贴太殷勤了。这么软,这么暖,任是个冰人儿也会融化。可惜,徐招希遇上了心硬如铁的祁平柳。 在很多人眼里,祁平柳的转变很突兀。即便她自己,也以为这些转变是突然发生的。但是祁平柳审视自己29年的人生,才发现自己心里一直住着一座又硬又冷的冰山。 在22岁以前,这座冰山被世俗目标封印了——中学时,她接收到的世俗命令是考上一所好大学。华夏最知名的大学无非是华清大学和中都大学,这两所大学好不好不说,至少名声够响。于是,把中都大学视为目标的祁平柳,考了一次又一次,终于以20岁“高龄”,进了中都大学法学院;上了大学后,她接收到的第二个世俗命令是结婚。不管别人怎么笑话她是“结婚狂”,她依然每周相亲最少一次,希望能早点完成这个任务。至于对方是不是她的毕生所爱,根本不是重点。 要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死于羊水栓塞,祁平柳会一直在世俗目标的指引下,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孩子、教出一个或几个符合大众评价的孩子,然后努力经营貌似光鲜的家。 感谢帮她解除封印的冯晨夏。没有了这个封印,祁平柳才发现世界上还有这么有趣的东西:权力——有了权力,祁平柳觉得做事才有了成就感,人生才有了新奔头。 冯晨夏说过一句名言——权力不是催/情/剂,而是绝情丹。祁平柳对此深以为然。她不是不向往情爱,但一切的前提是不能伤害自己的事业……所以即便留恋徐招希那一丝温存,祁平柳还是拒绝了她的表白。 晚上睡觉时,祁平柳从车上拿下两个睡袋,单独进了一间空房。正准备关门呢,徐招希走了进来。 “为什么不接受我?为什么连和我在一间屋子都不愿意……你明明知道集团鼓励大家配对。”徐招希哀怨地看着祁平柳,“是我不够好吗?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指出来,我改!” 祁平柳把一个睡袋铺在冰冷的地上,然后抱着另一个睡袋,直接坐在地板上,“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今天讲的话,改变了我们俩的关系,我认为你非常不负责任。你虽然在集团做了很久,但你并不真正了解集团,也不真正了解冯晨夏……我们以后还要共事很久,我不希望咱俩搞得太尴尬。今天的事儿,大家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了。” “我知道你们看不上我……嫌我没有知识,直到现在自考本科还没有拿下;嫌我喜欢现学现卖课本上的东西……但是我一直在追赶啊!” “说岔了,和这些没有关系。”祁平柳不耐烦地说,“我现在就想着怎么把目前这一摊子事儿做好,不想考虑感情问题,更不想因为情感纠葛,让领导有什么想法。” “领导有想法?你是说冯晨夏?”徐招希不解地问,“她会有什么想法啊?” 祁平柳长吁了一口气,“不用那么多废话……我不是冯晨夏,你也不必当曹欣。这事儿就这么着了。如果咱俩的关系影响了工作,我会申请把你调离的。” 徐招希不甘心地叫道,“咱俩都对男人失望了,在一起互相帮衬有什么不好?你说实话吧,如果没有你说的什么外部原因,你对我有没有一点感情?”见祁平柳不吱声,徐招希走到门口,大声对祁平柳说,“我学历是不高,但你不应该看低我的智商……你说的问题,我明天就帮你解决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7章 第七章 徐招希一觉醒来就赶紧拿出手机看时间,哎呀,都8点了!听见祁平柳在厨房里忙碌的声音,徐招希拿着手机就上了步战车。 一看到徐招希的音频请求,冯晨夏着急了,以为祁平柳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儿。没想到接通后,徐招希把昨天的事简单地汇报了几句,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她对祁平柳的感情。还说几年前祁平柳建议给她改名字时,她对祁平柳已经有感觉了,要冯晨夏给她主持公道,千万不要用集团的规章制度卡她们俩,一定要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云云。 冯晨夏听着徐招希说了一大堆话,却没有吱声。徐招希急了,“你们俩个怎么都这样啊?难道你真的不同意我和祁平柳好吗?” “别着急。”冯晨夏笑着安慰徐招希,“你不了解祁平柳在想什么……这样吧,你让她和我音频或者视频。” 徐招希去找祁平柳时,祁平柳正在边吃东西边看科考队交来的资料。听徐招希说了她和冯晨夏音频的事儿,祁平柳心里一沉。她脸上没有带什么表情,只是把徐招希打发到仓库整理物质。 “你和徐招希怎么回事?”接通视频后,冯晨夏笑着问,“你喜欢她吗?” “不知道。我不想考虑这些问题……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思。我和你在一个宿舍住了4年,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祁平柳看着手机里的冯晨夏说,“你知道我现在最看重什么。其它的人和事,不管是什么,都不能破坏我的计划。” 冯晨夏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当初张总推荐你的时候,我还有点纳闷,担心你不能胜任这个工作。后来我回想了一下咱们共同度过的那4年,才发现有很多地方我想岔了——其实你和我是同一类人。可以这么说,最了解我、最认同我的人,除了张家母女,就是407室的张萌、赵尔然和你了。曹欣虽然很早就加入了我们这个团体,但是她并不真正地懂我。” “曹欣不是不懂你,她只是不想懂。” “不想懂……也对。”冯晨夏叹了口气,“你们都知道我除了追求性别平等外,还追求什么……不过,你和徐招希的事儿和我的原则无关。虽然我不同意法律不外乎人情的说法,但是即便是规章制度,也并非不能通融。”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阿费力加洲的工作不重要,所以我可以不被限制吗?”祁平柳突然觉得心里万般委屈,忍不住留下泪来——祁平柳心想,自己也许太自作多情了,以为自己很重要。但在冯晨夏的眼里,自己什么都不是……集团在阿费力加洲花了那么多钱,自己还做得这么差,一年多了,依然没有打开局面……其实自己也不过是丧家犬。规则是给重要人物设置的,而不是给一无是处的弃子设置的……一想到这些,祁平柳的眼泪就止不住。 冯晨夏没有安慰祁平柳,而是静静地等祁平柳自己平复。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你明明知道自己的工作非常重要,可以说是我们集团未来最重要的布子……正因为你的工作重要,也因为你们那边的条件太差,所以你们才可以例外……当然,我说的是:你可以这么做;而不是你必须这么做。要不要和徐招希在一起,你自己决定。你们那边真的太辛苦了,每个人都需要心灵的慰藉。我不仅心疼徐招希,也格外心疼你这个407的大姐。” “我再想想吧。”祁平柳抽出一张纸巾,擦干眼泪,“我今天心情不好,刚才说话冲了点……你别在意。” “咱们是多年的朋友了,不用说这个。”冯晨夏顿了顿说,“像昨天那种单刀赴会的事,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了。你们的安全,必须是第一位的。” “但是不去实地看看,我怎么敢签约呢?” “敢!为什么不敢?”冯晨夏笑道,“土地无非是这几种情况——要么有契有地,就像现在的坦嘎;要么有契无地,或者有地无契。我觉得这些都可以接受。” 祁平柳脑子里有个地方突然亮了一下,她不敢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 “简单地说吧,只要有地,或者有契,这块地儿早晚是咱们的。”冯晨夏笑着说,“你以后只管撒钱就好。不过,咱集团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所以你完全可以租的时间短一点,比如20年。当然,如果价格真的便宜,你租长点时间甚至买下来也没问题。” 祁平柳振奋地应道,“我明白了……昨天那个地方很快就会有地无契了……那我以后签约,甚至可以不和对方见面!” “没错,你就忙着收协议或者收地契吧。当然,这么做也需要有别的力量配合……你知道Lilith和Furies吗?” “知道,我在集团高管群里看到了。” “杨二车宾玛是这些行动的负责人。我最近就准备让她带着新新安保公司的人去阿费力加洲做做外活儿……杨二和她的团队全部归你管,但是具体训练的事儿,你还是听她的吧。” “杨二什么时候过来?”祁平柳兴奋地问。 “下个月。各类工具你现在就得给她准备好。另外,最近还会有一批人过去。所以你真的不能再涉险了,应该把精力多放在军/政/民事上。” “好的!” 徐招希把物质整理好,填完存货单,正准备做午饭呢,就看到祁平柳一脸笑容的走出来。 “冯晨夏同意咱俩的事了?” 祁平柳敛住笑容,冷冷地看着徐招希,“这世上就没有牛不饮水强按头的道理……就算集团不限制,是否交往,难道不是两个人的事儿么?什么时候你一个人就能决定了?” “是是,我不应该太武断……那你同意和我在一起吗?” “不同意!”祁平柳硬硬地甩了一句,“我现在有事儿要忙,不要打扰我。否则我依然有权把你调回国。” 祁平柳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想着最近要做的事儿。 大旱只持续了不到一年,阿费力加洲就已经哀鸿遍野了。各国承诺的援助看上去不少,但是落到实处的,真没几个——没办法,全球粮食减产,能拿出余粮做慈善的,不仅不多,而且即便拿出来了,在慈善的背后,往往跟着雪亮的刀/子。 也许过段时间该回一趟内罗毕了,祁平柳揉着眉头思索,最近联合国难民事务高级专员公署在阿费力加洲的几个办公室已经开始做难民的接受安排工作,祁平柳准备向集团申请一笔款项,赞助难民的异地安置。不过这个钱不用捐太多。东瀛国作为一个发达国家,一年也不过支援1亿多刀,集团作为“私营企业”,最多也就捐个几百万刀——反正联合国难民署效率不高,也安排不了多少人,捐款不过是个意思。 给无国界医生的捐款也可以开始了。就算现在开始招募医生,然后培训数月,筹备物质,等这些医生来到阿费力加洲,最快也得到年底了。更何况难民最需要的不是医药,而是食物。祁平柳在心里冷笑到,即便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举措就是瞎扯淡,但是面子上的事儿还是要做的……那就从坦桑国和刚金国做起吧,这两个国家受灾非常严重,确实需要挪出一部分人。 给难民署和无国界医生组织的联系人打完电话后,祁平柳终于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这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事儿做多了,神圣的仪式感就会在这些慈善家的心中油然而生,至于在满足大善人的成就感和仪式感之余,难民是否真的得到了救治,根本没有人关心! 祁平柳又看了一眼时间。冯晨夏说最近杨二车宾玛在新乡市,现在是亚米国东部时间早上6点,杨二应该起来了。祁平柳拿出手机发起视频要求,杨二却没有应答。 祁平柳打算先吃午饭,之后再找杨二。进了厨房,却见徐招希捧着一碗冬菇香肠鸡蛋面看着自己,脸上满是想讨好又不敢的表情。 “是我的吗?”见徐招希点头,祁平柳接过面,靠在厨房门就吃了起来。呼噜噜很快吃完,祁平柳看了一眼徐招希,回屋拿了两个马扎,让徐招希坐下。 “咱俩能不能自然一点?我后面还有很多事儿呢?”祁平柳不耐烦地说,“真的很多很多事儿,我现在没有时间想感情、恋爱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那忙完以后可以想吗?”徐招希小心翼翼地问。 “忙完?10年内都忙不完!”看见徐招希的脸色突然变得灰白,祁平柳无奈地说,“不是你不好,也不是……嗯,不是没有感觉……但是我现在真的不能想这些!” “你是说,你还是有感觉?”徐招希开心起来,“我昨天刚学到一个词儿,‘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我觉得自己有点受虐癖好。当然,我前夫那样的虐我还是不愿意的,但是你给我的虐,我乐意受着。” 听见徐招希把自己和她那坐牢的前夫相比,祁平柳忍不住爆了粗——“艹!”没想到徐招希听见祁平柳爆粗,脸上却光霁起来。 祁平柳怀着一腔无名,正准备抓着徐招希臭骂一通呢,杨二车宾玛的视频请求来了。 “你找我?有啥事儿啊?”杨二车宾玛无精打采地问。 “问问你想要什么工具?” “阿费力加洲那么穷,能有什么好工具?” “我们现在出行都是开步战车的。”祁平柳把手机递给徐招希,让她向杨二车宾玛介绍一下开步战车的感觉,然后走进厨房,装了一碗面汤,慢慢地喝起来。 徐招希吹了十几分钟的牛,杨二那边却没有回应。祁平柳正准备看看是不是信号断了,就听见杨二车宾玛一声大吼,“祁平柳你这个混/蛋,少拿步战车诱惑我,姑奶奶看不上!” “那你看上什么了?”祁平柳把手机拿过来,问道,“只要你说得出名字,我都可以给你搞到。” “吹牛吧?我还想要‘东风快递’呢,你搞得到吗?” 祁平柳笑了,“准确地说,只要是国际市场上花钱能买到的东西,我都能给你搞到。这样吧,你这几天先上网查查有什么喜欢的,然后告诉我,我好打申请报告。” 收起手机后,祁平柳看着徐招希,正色道,“马上就要来几百上千人,咱们要做的工作非常多。如果你依然纠缠情感问题,我真的会打报告要求遣送你回国。” “我只是想更好地照顾你。”徐招希嘟囔道。 “那不是你一直在做的事儿么?继续做就好了,其它的不用多说。”祁平柳说道,“这几天杨二的人员名单就会发过来,我们不仅要购置工具,还要建营房。1000人差不多就是一个团的配置。我们有很多事要做……可以求求你不要再用别的事儿来烦我吗?” “没问题,只要你不把口子全堵住就行。” 第二天一大早,祁平柳和徐招希一人开着一辆车,回到第一居住点。一到地方,祁平柳就把席天叫过来开会。 祁平柳看着晒得漆黑的席天问,“坦嘎基地的科考差不多完成了吧?” “已经完成了。”席天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报告,“这是我们下一步科考计划,打算把科考范围扩大到整个肯国和坦桑国。另外,我们现在工具都用的很熟稔了。” “嗯,不错。”祁平柳看了看报告,突然想起什么,她皱着眉头问,“为什么科考队得疟疾的人这么多?现在青蒿素还够吗?” 席天叹气道,“药品还是够的,但是疟疾防不胜防啊……这边伊蚊那么多,我们把湿地里的孑孓都灭了,蚊子却不见少……还有蜱虫。上周就有人被蜱虫咬了,好在及时吃了多西环素。” 祁平柳转头对徐招希说,“你先记下,我们最近要打个报告,请求集团派一支医疗队过来。对了,最好再派几个学工程学建筑的人。” “学建筑的?”席天不解地问,“现在这些房子,都是我们自己建的,住着也没问题啊。没有必要找什么建筑师吧?” “不仅要有建筑师,还要有结构、给排水、暖通、电气设计人才。”祁平柳笑着说,“集团马上就要再派1000人过来!” 看见席天的脸上突然发出黑亮黑亮的光芒,祁平柳笑着说,“先别忙着高兴。我们现在要计算一下物质,看看哪些可以从本地供给,哪些需要从华夏或者亚米国运过来。这个月,科考队暂时就不要做考察了,全部过来当监工。在建筑师来坦嘎基地前,我们需要先给她们建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大通铺也行。另外,我还准备给你们都申请人工外骨骼。有了这个,外出考察时,遇到宵小或者小型动物,你们也有自保的能力。” 接下来的一个月,坦嘎基地迎来了第一个建设/高/潮。一排排丑陋的方匣子刚建好,杨二车宾玛就带着大队人马到了。 浑身兵痞气的杨二车宾玛看了一眼歪七竖八的兵/营,斜睨着祁平柳,“就拿这些东西欢迎我们啊?” 祁平柳哂笑道,“刚穿了几天迷彩服,你还真忘了自己是计算机博士了?跟我来!”祁平柳带着杨二来到兵营后的空地,指着两架武/装直升飞机说,“AH-64阿帕奇,米-28N浩)劫……我各买了一架。以后要不要再买,要看你的表现。别忘了,在这个地面上,你归我管!”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8章 第八章 审核的大/大请手下留情,这里说的不是国内发生的事,我完全没有写国内的事,也完全没有违反各类政策,写的时候,我都会自我审核。 有些审核的美女,一看到里面有枪啊子/弹啊,就不通过。 但是一些以男性为主的网站,10篇里面有9篇有这些内容,为什么女频不能写?这算不算性别歧视? 如果写枪啊,子/弹啊就要被高审,我想知道是不是男频的文章都发不了? 女频的小说也应该百花齐放,只要没有违反规定,我觉得体裁不应该受限制。 ------------------------------------------------------------------------------ 坦嘎基地新来的建筑师,是萨蒙蒙的老乡包诗钰。拿到华清大学建筑系硕士学位时,国内的就业形势已经变差了,包诗钰没有找到设计院或者甲方的工作,就让萨蒙蒙推荐,进了新华集团。 民用建筑设计大概是国内就业心理落差最大的专业——在学校里面,他们忙着创作素描、水彩、水粉、马克笔画;忙着用各种材质拗出立体构成课的造型;忙着学人工或电脑渲染;忙着画效果图,整天一副艺术家的样子,却很少接触实际工作中最常用的建筑构造知识。即便上课学了,大家也不甚用心,觉得这玩意儿充满了“匠气”。没想到工作后,画“匠气”的施工图,成了他们日常生活的主题曲 国内最重要的公共建筑设计,中标者九成九是外国建筑师——从扎哈.哈迪德到保罗.安德鲁,有点名气的建筑师,在华夏都有作品了;而国内的建筑师,却只能忙着抠施工图、搞住宅竞标……虽然钱没少挣,但是读书时的理想,早就被抛到爪哇国了。 在设计院实习时,包诗钰就发现了建筑专业“艺不艺、技不技”的尴尬。新华集团虽然限制少,但是多少还有点限制。每天,包诗钰都幻想着去一个完全没有“婆婆”的化外之地,来实现放飞自我的梦想,因此一看到坦嘎基地的内部招聘广告,她就赶紧报名,自告奋勇来到这块蛮荒之地。 “这么多曲线,不好造吧?”祁平柳盯着包诗钰的设计图,发愁地说,“就本地工人那水平,怎么可能造出这样的玩意呢?而且我们也没有模具……” “这个是弗兰克·盖里风格的杰作,必须造出来!大曲线完全可以分割成小段直线,这个问题好解决。”包诗钰不喜欢别人指点她的艺术作品,即便是这边的大老板祁平柳也不行,“施工图我自己画,工程我自己监理,还不行吗?我就是希望能留下一点独特的东西。” 杨二车宾玛不满地怼了一句,“你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么……你追求你的艺术,我们这么多人,就只能继续住在大通铺里……作为建筑师,你的职责首先是多快好省地完成任务,而不是只考虑外观设计。” “顾氏水泥的施工时间本来就比传统材料快很多。你看过工程进度表,明明知道一个星期我就能建好一个房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包诗钰瞪着杨二车宾玛说,“你别拿出所谓的甲方范儿。要知道在这里,我不仅是建筑师,我本人也和你一样,是有权做决定的甲方!” “行行,你赶紧弄吧。最多2个月,这些东西必须全部建好。”祁平柳安抚好炸毛的包诗钰,然后把杨二车宾玛拉到一边,“杨二,你开什么玩笑?你这样选拔人可不行!1000来人,你只挑出3个……加上你原来新新安保公司的16人,现在咱们这边的安保力量只有不到20人……下个月我们和Silje的合同就到期了,就你这么点人,怎么保护大家的安全?” “这是选拔特/种/兵,当然要优中选优。简州选拔时,几十万人才选出不到100人呢!”杨二车宾玛用桀骜不羁的眼神看着祁平柳,“冯大/大都说了,具体训练听我的。” “这不是具体训练,你必须听我的!”祁平柳看着杨二那窜窜的德行,不耐烦地说,“你可以把人员分梯度训练——有的按特/种/兵/标准,有的按普通/军/人标准,有的按民/兵/标准。但是所有人都必须接受训练。要知道这里是阿费力加洲,不是咱华夏。另外,你根本没有必要搞那么严苛的体能训练。大家都有人工外骨骼,你再怎么训练,赶得上泰森吗?” “我可以参考一下你的建议……不过听不听你的,你说了不算,我得去问冯大/大。” “好,你去问!”祁平柳被气笑了,“我说的任何一句话,你都要向冯晨夏请示一遍……你这么做,无非是在质疑我的权威。很好,等下你就去请示。但是这是你最后一次请示的机会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儿,我就打报告,要求把你换成Cecilie。” “你现在就去打报告。”杨二痞痞地说,“我巴不得和Cecilie换呢……你看看她的外活儿多带劲儿,我这边啥都没有,不仅要和角马搏斗,还得自己建房子。” 晚上坦嘎高层和冯晨夏的视频会议,变成了对杨二的□□会。 “你是不是《亮剑》看多了?把这个狗屁电视剧当成了真实的历史?”冯晨夏严厉地说,“杨二,我告诉你,根本不可能出现李云龙这样的玩意儿,他只会出现在‘威虎山’的土匪窝!令行禁止,一切行动听/指挥,才是/军/队的原则……所以麻烦你不要再摆出李云龙的样子……下次再有人投诉你,我也不会把你调到别地儿,而会直接除名。咱新华集团不养兵痞子!” 视频会议结束好久了,杨二车宾玛还汗流浃背地坐在办公室里。祁平柳知道想完全改变杨二的性格,不是一顿骂就可以做到的,得用水磨工夫。今天有点晚,还是以后慢慢做工作吧。祁平柳打算先去诊所看看,然后就回房睡觉。 这次随杨二车宾玛一起来的队员中,有2名护士,2名医生。这两名医生都姓白,是同卵双胞亲姐妹,因此姐姐被大家称为大白医生,妹妹被唤作小白医生。大白医生专攻热带病与寄生虫学,而小白医生则是综合内科医生。之前科考队的黄医生算是全科医生吧,也懂一些急性外伤处理,会做阑尾炎之类简单的手术。因此坦嘎基地就靠着这3个医生,撑起了一个简陋的“战/地/医院”。 祁平柳进了医院,发现大家的面色都很凝重。“出什么事儿了?”祁平柳抓住黄医生问,“躺在病床上的是谁?” “科考队负责动物学考察的小易。大白医生说她可能得了罗得西亚锥虫病。” “被采采蝇咬了?”祁平柳顿时觉得手脚都冰凉了——锥虫病是阿费力加洲常见的寄生虫病,人畜被舌蝇(也即是俗称的采采蝇)咬了,就会感染这个病。在病情发展到中晚期后,患者会长时间昏迷不醒,因此这个病又被称为昏睡症。当年弗兰西国殖民阿费力加洲时,避开东部,也是因为那个年代的医学不发达,无法对付锥虫病。 “血液涂片染色镜检确诊是锥虫病。好在锥鞭毛体大多是粗短型。”医院人手太少,所有医生都得负责部分检验科的工作。小白医生拿着病原检查结果,急匆匆地跑向她姐姐大白医生,“上苏拉明吗?” “嗯,马上用药。”大白医生写好药方就交给护士,“好在及时发现了锥虫下疳。不然进入血淋巴期,或者伤及中枢神经系统,就得上有机砷剂了。那玩意儿有毒,我以前也没有用过。” 几个医生护士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医院里才安静下来。祁平柳来到大白医生的诊室,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易考察羚羊的迁徙习性时,被采采蝇咬了……罗得西亚锥虫病发病很迅速。如果她的脑脊液没有异常,预后就没有问题;如果有异常,则痊愈率只有3成。” “我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为什么之前没有人得这个病呢?”祁平柳不解地问。 “这个地区,锥虫病的发病率高达8成……也许你们不是没有得病,而是得了病自己不知道。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发展到中枢神经系统受损阶段,有的人甚至可能从头到尾都没有症状。” “那……应该怎么筛查?我知道这个病也可能人传人。” “所有人都应该报告有没有出现过发热、头疼、嗜睡或者突然消瘦等情况。明天我和小白、小黄给大家做一次淋巴结检查。”大白医生想了想说,“虽然出国前她们也听过讲座,但是这些讲座太宽泛了。我准备这几天再搞一个热带病和寄生虫讲座,所有人都必须出席。另外,请您下个命令,要求大家全部都得穿长袖长裤,而且色彩要是明亮的。睡觉时必须用蚊帐。另外,我们还得大量使用杀虫剂,消灭媒介昆虫的孳生环境” 医护人员折腾了一个多星期做检查、搞讲座。好在小易的锥虫病发现得早,没有留下后遗症,其她人也没有感染各种虫媒传染病,祁平柳才放心地把精力放在训练和建设上。 在目前这个阶段,所谓的训练和建设,更多地体现在扯皮上——能抛弃华夏和亚米国优裕的生活条件来阿费力加洲打拼的人,心多多少少都有点野,性格也多多少少有点不羁。因此每天祁平柳必须和这些浑家伙斗谋略、斗狠劲儿,然后用各种方法建立自己的权威。 包诗钰的胡搅蛮缠还比较好处理,只要给她充分的“艺术家空间”,她就不会找事;杨二车宾玛这边有点麻烦,祁平柳不管说什么,在她那里都得打折扣。 AK系列是阿费力加洲最普及的“烧火棍”,特别是AK-47突击步,几乎成了这里警察和安保人员的常规配置。因此杨二车宾玛给自己的手下也都配置了AK-47突击步。上次被冯晨夏狠狠尅了一顿后,杨二老实了几天。她把坦嘎基地所有人,包括祁平柳和徐招希都召集起来又培训了一个月,全部达到新兵合格标准后,她又开始操练她的精锐了。 “你的精锐要练多久?”祁平柳努力做出和蔼可亲的模样,笑着问杨二车宾玛。 “6个月吧。” “那可不行。”祁平柳收敛了笑容,“你最好还是先练几百个普通兵,之后再练精锐。今年年底前,科考队必须完成整个坦桑国和肯国的考察。这样在明年春节前,咱们才能出发前往刚金国的另一个基地。” 杨二车宾玛故意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我是学计算机的,习惯接收准确的指令。所以请你明确告诉我,这里的人到底是厉害还是不厉害?之前你们一直跟我说他们很菜。如果真的菜,你们这些新兵也能对付;如果很厉害,怎么也得让我练好精锐才能出发吧?领导,你不要让我太难做。” “你想问题只有两级,没有中庸么?就不能练出比新兵强,比精锐差的人吗?”祁平柳严厉地说,“我给你3个月的时间,从1000人中再挑出200个好苗子,集中训练一下。后面这些人大部分要和你的精锐一起留守坦嘎基地,剩下的跟着我去刚金国。另外,现在把你的安保公司特种兵暂时交给科考队,她们要去坦桑国和肯国其它地区科考。” 祁平柳知道杨二的别扭并不是针对自己的,而是针对这里的任务。不过这些问题不是祁平柳能够解决的,还是等杨二自己和冯晨夏直接沟通好了。祁平柳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依然是找地儿。 到现在为止,部分国家的旱灾已经持续近2年了。整个阿费力加洲大陆,因缺粮和疾病死亡的人数达到了1亿人之多,严重营养/不/良人数超过了7亿人,国家间和部落间的冲突也越来越频密。趁着天下/大/乱/的档口,奥尔西和哈里特给祁平柳找来了上百块地方——最大的,有1.5万平方公里,大约比华夏首都中都略小一点;最小的,只有几百亩,也不过就是一个住宅区的大小。 祁平柳最喜欢做、同时也做得最纠结的工作,就是在地图上标识每块地儿的位置。现在她得了非常严重的强迫症,老想着把这些小地方连成一大片。 科考队完成坦桑国和肯国科考时,乙巳年已经走到尾声。考虑到这一年大家都没有空闲的时候,祁平柳特地给大家放了七天年假,“巳蛇年没有大年三十,只有大年29。春节落在2026年2月17号……我们的年假从2月13号的年二六,一直放到2月19日的年初三。在大年初四那一天,去刚金基地的人就要离开坦嘎基地了。大家这几天好好乐乐吧,警戒哨还是要安排好了的。”说完后,祁平柳就把杨二车宾玛拉进自己的办公室。 “这是什么东西?”杨二车宾玛看着占满整面墙的地图上贴着的一面面小红旗,扭头问祁平柳,“是矿产的位置吗?” “我们的基地。”祁平柳愁容满面地说,“大一点儿的地儿,我都在地图上涂了金红色,这些插了红旗的就是小地方。” “你行啊!”杨二哈哈大笑道,“你把红旗插遍了阿费力加洲中部,除了西边靠海的地方。” “西边的问题,晚点我再和你说。咱们还是先聊聊怎么把这些芝麻连成西瓜吧……我现在都有点症候了,一看着这么多、这么小的芝麻地儿,我的密集恐惧症就犯了。” “全部加起来有多大?” “3个浙省那么大。” 杨二车宾玛的眼睛里射出精光,“打通以后呢?” “按最少的接通办法,打通后也有3个湘省了。”祁平柳笑道,“不过不可能全部打通,只能打通几个大的地方,形成2块大的基地。大的那块相当于滇省面积,小的那块和岭南省差不多大。” “我知道你叫我过来干嘛了……你有事儿想求我!”杨二车宾玛咧嘴笑了,“不过你无须太谦卑,随便求求我,我就会答应你。” “不是求,是命令。”祁平柳正色道,“我本来打算把你原来安保公司的人员留在坦嘎基地的。现在看来,还是得有精锐力量,所以你就把新培训的人留在这里吧。” 杨二车宾玛乐得合不拢嘴,“你早说嘛……早说咱俩也不会这么别扭。从坦嘎基地到刚金基地,边走边打通通道,怎么也得走一年吧?我保证在这段时间内,给你带出两倍的精锐!” 祁平柳也笑着和杨二车宾玛大力握了握手,“条件还是不变,战术上听你的,其它全部我说了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29章 第九章 大年二十九,祁平柳早早就起床了。她先去检查了一遍厨房年夜饭的物质准备,然后来到库房找正在整理物质的大白医生。 “蚊帐、电蚊拍、驱虫剂什么的,都带够了吗?”祁平柳看了一眼物质包,“还有药物也得带够……路上不太好补给,得多带点。坦嘎基地这边不用担心,下一批物质马上就到了。” “都带够了。”大白医生站起来,拽着祁平柳的胳膊就往里走,“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大白医生走到器材架,拿下一片片鱼鳞状的东西给祁平柳看,“杨二车宾玛从你的顾氏水泥纱窗得到了这个灵感,做出来镂空鱼鳞片。” “这是什么?”祁平柳看着这些大大小小不同尺寸、上面布满细密小孔的鱼鳞片,不解地问。 “鱼鳞防护服……知道鱼鳞甲吗?这个就是杨二给大家做的鱼鳞甲。用纱网编织机将顾氏水泥压成5公分至10公分见方的鳞片,然后一片片搭起来,这样既可以透气、防蚊,不妨碍肢体运动,还可以防/弹……躯体部分就是比较大块的网状防/弹/衣了。” “你试过没有?” “试过了,一点也不热,而且防蚊虫叮咬。”大白医生笑着说,“其实杨二挺不错的,你们两个头头也别老闹别扭了。” “是她自己闹别扭,不是我和她闹别扭。”祁平柳脱掉外面的长罩衫,正准备试穿鱼鳞甲,就听见外面一阵欢呼声,“怎么回事?国内的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吗?不对啊,这才几点?”祁平柳正准备去外面看看,杨二车宾玛就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谢-晓-秋!”祁平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走上前大力拥抱了谢晓秋一下,然后拉着谢晓秋和方元康的手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亚米国太乱了。冯晨夏说Proud Boys、‘斯巴达之恋’和‘底比斯/圣/军’的人想找我和方元康的麻烦,我们只好躲到你们这儿了。”谢晓秋笑着打趣道,“你这么惊讶,我会以为我俩不受欢迎的。” “说什么呀!你们是自己人,怎么会不受欢迎?”祁平柳也笑道,“咱们坦嘎基地有独特的欢迎方式。你们要是不累的话,就自己去包饺子吧,这样才像一家人。” 祁平柳、杨二、谢晓秋和方元康特意避开人群,在会议室找了一个小桌子,祁平柳擀皮,另外三人包饺子,大家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你们是临时避难,还是长期驻守阿费力加洲?”杨二扭头看了看外面的医疗采血车,“这个车子是干嘛的?” 谢晓秋看了一眼方元康,笑了,“马州罗斯大学医学院的人大概以为我们只是到阿费力加洲做短期科研呢。不过我们俩不想再回去了,打算就此归队。” “我是真怕了。”到了坦嘎基地后,方元康的心才彻底安稳下来,“离开罗斯大学前,我和谢晓秋差不多每隔一天就得换一个住处,都这么谨慎了,朋友家还被放置过炸/弹……反正现在我们的研究已经差不多了,只差更多的Y染色体数据。所以现在来阿费力加洲这个‘人种大本营’,我觉得是正确的选择。” “外面采血车就是干这个的?”祁平柳问道,“那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们搞一个医学生物实验室啊?” “采血车里已经有基本设备了,就是易耗品不太够。”谢晓秋道,“我听杨二说,你们打算初四就走……恐怕你们得多等几天了。冯晨夏给我们买的试纸、试剂还有其它耗材,过几天才能运到。” “你俩跟着我们去刚金国奇卡帕基地?”杨二车宾玛大瞪着眼睛问道,“天啊,那我还要多带几个人手,不然你们俩大科学家出点事,冯大/大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杨二转头对祁平柳说,“我们打通通道后,需要很多咱们的人来占领这些空白之处……但是也不能拿科学家来填补空白呀?冯大/大不知道你现在最缺的就是普通人吗?” “冯晨夏已经说了,后面大批人马会陆陆续续过来,今年最少有几万人来。”祁平柳皱皱眉头说道,“但是这点儿人也不够。即便来了几万人,咱基地的人口密度,依然比撒哈拉沙漠还小。” “是啊,即便一个人看守一平方公里的地儿,咱们也需要30万至60万人!”杨二车宾玛拍拍手上的白面,“我去给国内的张总和亚米国的冯大/大祝贺新年,顺便向她们要人——即便咱俩是巧妇,也得给咱们米!” 坦桑国和华夏有5小时时差。国内春节联欢晚会开始时,坦嘎基地正好是两餐不靠的下午3点。为了让大家更有年夜饭的感觉,祁平柳叫了几个人,把会议室所有的窗户都挂上厚厚的窗帘,然后让厨房开始上饺子。 “在国内的时候,我觉得春晚简直没法看,太恶俗了,现在却觉得它恶俗得特别亲切。”杨二和手下正闲聊着,扭头看见徐招希盯着电视傻乐,就捅了捅她,“给你家的祁老板也盛几个饺子吧,不然就吃不上热乎的了。” “什么我家你家的?”徐招希扭捏地站起来,走进厨房。杨二车宾玛愣住了——自己不过随口一说,徐招希咋这个反应呢?难道两人真有事儿?杨二环顾了一圈会议室,却没有看到祁平柳的身影。 这会儿,祁平柳正站在外面的采血车边上,看着谢晓秋和方元康给住在坦嘎基地的本地男人抽血。“他们怎么就同意抽血了呢?”祁平柳不解地看着在采血车外面排队的几十个黑人男子,转身问方元康。 “之前说给他们免费体检,大家都不愿意。”方元康笑道,“然后我们说抽血的人可以得到一小包压缩饼干,就都愿意了……不过我们只抽成年男性的血,不抽女性和小孩的。你看那边,女人和孩子都在哭呢……孩子们瘦得只剩下一层皮了。”方元康用下巴指了指远处的人群,“要给她们发点吃的吗?” 祁平柳盯着专心抽血的谢晓秋,头也不抬地说,“不给……你们也注意点,不要挥霍你们的善心。” “好吧……”方元康做了一个深呼吸,收回了怜悯的目光,“检测结果明天就可以出来,血样我们不会携带。我这几天追踪了运输物质的动态,现在它们已经到内罗毕了,我想最多三天就可以到坦嘎港。等拿到这批物质后,咱们就可以出发了。” 方元康还是高看了阿费力加洲的效率。一直到公历2月28日,物质才全部运到。考虑到物质清点、分类、打包还得花点时间,祁平柳不得不推迟出发日期,让大家在坦嘎过完元宵节再走。于是无所事事的科考队小姑娘们,开始制作灯谜了。 祁平柳可不能闲下来,她把大白、小白、小黄三位医生,以及杨二、席天、徐招希等人召集过来开了一个短会。 “坦嘎基地暂时由小黄医生负责,小白医生协助。你们俩的任务很重,除了要管理基地的几百人外,还得再培养十几二十名护士,最好是有基本处方权的护士。国内也会派医生和护士来,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咱们必须自己先培养人才。”祁平柳看着笔记本上的要点,正准备说下一条,就被小黄医生打断了,“祁老板,你可不可以叫我们名字呀?不要小白、小黄的叫……听着好像狗的名字……以前只有我一个医生时,你们管我叫小黄也就罢了。现在两位白医生一来,这画风怎么这么怪?” 在座的几个人哄堂大笑,杨二也笑着说,“大白小黄不一定指的狗,也可以指其它玩意儿……” 祁平柳摇摇手止住了大家的胡乱发挥,“我们这次科考兼打通通道,持续时间最少也需要一年。在这一年内,你们坦嘎基地的任务非常重。首先,训练不能停,基建不能停。新购置的步战车和工具已经到了,你们也掌握了氦镍电池改造技术,最近就先把步战车改装了吧。以后新人来了,也必须熟练掌握工具和步战车。” “顾氏水泥够吗?”小黄医生举手问道,“我们也准备每人做一个鱼鳞甲。这玩意儿确实是好东西。” “够。我算了一下,不仅够建房子的,还够做几万人的鱼鳞甲。”祁平柳看着笔记本,接着说道,“每来一批新人,你们就得培训一批。然后把之前的老人放出去,填补我们先遣队开辟的空白地。原则上,100人一个小队,负责100平方公里至300平方公里的地段。” “100人负责100至300平方公里?”徐招希吃惊地说,“撒胡椒面都比这个撒得多!” 祁平柳苦笑道,“即便这样,咱们的人手依然不够……唉,只能继续打报告要人了。再说说公司券吧。目前我们坦嘎基地实行的是各尽所能、按需分配原则……” 大家再次哄堂大笑,“咱们这是提前进入共(产/主)义社会了吗?” 祁平柳继续说道,“在人手少的时候可以这么做,但是人数上万了,就得有新的制度。现在集团已经给我们运来了一部分公司券,也运来了特制印刷设备。先遣部队依然实行按需分配原则,但是坦嘎基地就必须开始使用公司券了。具体每个人的津贴标准,近期会在坦嘎基地网站上公布。”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粮食。”小白医生问道,“现在咱们基地有1000人,粮食问题还好解决。但是马上就要过来几万人了,这粮食怎么办?我们需要学‘南泥湾的359旅’,自己开荒、自己养猪养牛吗?”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祁平柳发愁地说,“科考队搞动物学研究的小易,说在坦桑国发展畜牧养殖业,很容易造成锥虫病大规模爆发。因为几乎所有的家养大牲畜,都会引来采采蝇的聚集……至于开荒,坦嘎基地大部分是热带草原地貌,生态系统非常脆弱,而且现在大旱,难道我们要去开渠引水吗?就算想挖渠挖水库,人手也不够啊……还是先建立工业体系吧。我们在阿费力加洲采购的木薯,运到坦嘎基地加工成人造大米,主粮就够了;蔬菜大家可以自己种植;至于动物蛋白……徐招希!” 徐招希看着领导力十足的祁平柳,正花痴走神呢,听见祁平柳叫她,她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大声应道,“在!” “你现在学了家禽养殖课程吗?” “还没有……”徐招希看了一眼祁平柳的表情,赶紧加了一句,“但是我马上就可以学会!” “好的,你和科考队的人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建肉鸡和蛋鸡养殖场。有了鸡蛋和鸡肉,至少优质蛋白质就有保证了。你们必须在半个月内拿出方案,然后建立一个养殖规范。在这个规范里,要充分考虑到阿费力加洲的特殊情况,对蚊虫的防护必须高度重视。” “是!”被心上人分配这么重要的任务,徐招希顿时振奋起来。 2026年3月4日一大早,祁平柳率领先遣队,终于离开了坦嘎基地。 去年下半年,祁平柳从Silje那里又采购了不少工具和工具车,但是直升飞机依然只有AH-64阿帕奇和米-28N浩(劫)这两架。两架飞机需要不停勘察各个基地的情况,同时负责物质运输,因此并非全程跟着先遣队。 杨二车宾玛开着阿帕奇从几十台车的车队前头飞到车尾,又回坦嘎基地晃了几圈,就换了手下开,然后自己顺着飞机的绳梯爬了下来,一头钻进祁平柳的大皮卡。 “领导,你干嘛不坐步战指挥车?”杨二看了一眼后座的谢晓秋、方元康和徐招希,笑着问祁平柳,“难道你是为了给两个大科学家当司机才不去指挥车的吗?” “谢晓秋身体不好,皮卡座椅高,相对舒服一点。而且皮卡视野好,不容易晕车。”祁平柳用余光瞥了瞥杨二,“你不纠结厨师的问题了?” “怎么不纠结啊?我只是涵养好,不计较罢了!”杨二扭着头答道,“集团派了这么多人来,居然一个厨艺好的都没有。你又把小黄医生留在坦嘎基地了。未来这一年,你准备让我每天吃自热食品吗?” 祁平柳笑着揶揄道,“那你可以打报告啊,你不是老说自己是冯晨夏‘亲生的’么?” “打了……我还申请要更多的医生和护士。大白医生是学热带病和寄生虫的,其它方面懂的不多,所以我们最少还需要一个内科医生,一个外科医生。另外,谢晓秋她们的研究,也需要几个实验员来配合。” “对啊,咱们应该多移民一些人过来。”徐招希插话道,“人多了,力量才大嘛。” “这不是移民,是殖民。”杨二扭头问徐招希知不知道二者区别,徐招希摇摇头,杨二车宾玛一脸坏笑地给徐招希科普道,“移民就是以当地人的语言为语言,以当地人的法律为法律,以当地人的习俗为习俗;而殖民则是登堂入室——打个比方,你到祁平柳家做管家,你不管做什么都得听她的,那就是移民;你要是和她成了一家人,不仅成了主人,还掌握了财政大权,那你就是成功殖民了。” 胡掰一通后,杨二车宾玛观察着祁平柳和徐招希的表情,祁平柳撇撇嘴没说什么,徐招希的表情却再度扭捏起来——原来是徐招希剃头挑子一头热啊?杨二在心里暗笑了一下。她转过身子坐正后,问祁平柳之前说的中西部是什么事儿。 “知道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第二次布尔战争吗?”祁平柳看了杨二车宾玛一眼,“阿费力加洲除了埃塞国、利比国等少数国家,全部都曾经是殖民地。但是布尔战争后,不列颠、杰曼尼等国发现殖民成本远大于殖民收益,因此阿费力加洲在随后几十年里,迎来了民族独(立高)潮。到今天为止,不列颠、杰曼尼等国对前殖民地的控制力已经非常弱了,但是有一个前宗主国例外,这个国家就是弗兰西。” “弗兰西?自拿破仑后,弗兰西打过一次胜仗吗?”杨二不屑地说,“二战时,协约国的累赘是意太利,而同盟国的累赘就是弗兰西了。” “老牌帝国都有两下子,你也别小看它们。鼎盛时期,弗兰西占领了阿费力加洲的西北部和部分中部,是列强在这块大陆上殖民地最多的国家。现在阿费力加洲还有很多国家说弗兰西语,包括西边的刚布国,基尼国和葛邦国……弗兰西对前殖民地的控制很强,比如说奈结国吧——奈结国出产铀矿,但是该国7成的铀矿被弗兰西的阿海珐公司控制了。而且,现在西部还有8个国家继续用弗兰西法郎。”祁平柳顿了顿,继续说道,“西部很难进去,华夏的公司也基本是在中部和东部运作。” “西部有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当然有。”祁平柳笑了,“那边有热带雨林,有丰饶的土地,还有很多矿……我做梦都在想那片土地呢。” “那还啰嗦啥?”杨二车宾玛兴奋地掰着手上的关节,发出清脆的嘎嘣声,“东部都是华人,咱不要窝里斗,干脆去西边闹闹吧。只要冯大/大同意,我就帮你拿下这些地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0章 第十章 已经过了大半年了,那个草屋依然孤零零地站在已经成为荒原的部落之地上。祁平柳扯下门上的半拉儿草帘,却发现草屋里并没有那4个男人的尸体——也许被食腐动物叼了去,也许被部落掩埋了,也许,这个部落的人真的吃人肉……祁平柳走出草屋,弯下身子,从干枯的草根里抠出两颗9毫米鲁格弹壳,这是徐招希SMG9微冲留下的痕迹。 徐招希见祁平柳的身体晃了几晃,想上前扶住她,又担心她还在为枪杀部落酋长的事儿生自己的气……徐招希不知所措地站在祁平柳身后,死劲儿给杨二车宾玛递眼色,希望杨二能说点什么,打破这难堪的寂静。 杨二车宾玛暗笑了一下,上前搀着祁平柳的胳膊,又指了指周边龟裂的大地和不远处的草食动物骨架,不屑地揶揄道,“曹操《蒿里行》描写的景色,也不外乎如此——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可惜咱们心地硬,不会念之断人肠……我还以为你租的买的土地,都是沃野呢。就这么些破破烂烂的地方,你一个劲儿地往集团里划拉,还花了那么多钱,有什么意思?” “这不是遇上大旱了么?”祁平柳摇摇头,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在平年里,坦桑国的粮食基本上可以自足。” 杨二车宾玛放开手,后退两步,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着邋遢颓唐的祁平柳——坦嘎基地没有理发师,头发都是大家互相剪的。祁平柳的头发,额头部分剪到眉毛上面2-3公分处,像道丑帘子;头脑勺有一块剪多了,看起来好似得了斑秃一样;身上穿着一件荧光色防晒服,灰突突的;袖子上面那道被荆棘扯裂的口子,只用皮筋随便绑了一下;腿上的宽松薄牛仔裤,为了防虫子,被塞进了袜子里…… 读书时,祁平柳特别讲究个人形象,她的言谈举止、穿着打扮从来不出错。怎么来阿费力加洲不到两年半,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杨二车宾玛突然起了恻隐之心——祁平柳也不容易,一个人撑着这么大的基地。以后不能再和她闹别扭了。有时间的话,不仅要关心她的感情问题,也得关心一下她的政务。 “上车坐一会儿吧,一会儿炊事班就把饭做好了。我等下让她们给你煮个牛奶粥,又好消化,又有营养。”杨二车宾玛扶着祁平柳走向皮卡,转头对徐招希喊道,“等下你开车。没看到你老板天天熬夜么,你怎么还舍得让她开车?” 上车后,祁平柳往身上涂了小半瓶风油精,才缓过来。她虚弱地对杨二笑笑,然后让方元康拉好后座的窗帘,不要让阳光晒到谢晓秋身上。谢晓秋无奈地笑道,“你这身子比我的还差。你就别担心我了,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杨二车宾玛想了想,重新安排了座位。她让方元康坐到副驾驶位,叫徐招希坐在后座照顾祁平柳和谢晓秋这两个病号,然后打算自己来开车,“其实左侧行驶也没什么大问题,习惯就好了。而且我们走的大多是荒野,怎么开都行……对了,祁老板啊,我们干嘛不把坦嘎基地海岸对面的那几个小岛搞过来?” “你是说奔巴岛和安古伽岛?那几个岛都属于桑给巴尔的管辖范畴。”祁平柳苦笑道,“你以为我不眼红那里么?如果咱们有几个岛,就可以搞渔业捕捞和渔业养殖,可以发展香料加工业,还可以种植水稻。桑给巴尔的年均降雨量在1600毫米到2000多毫米,比坦嘎基地的热带草原地貌强多了,而且岛上还有良港……不过,这次大旱对桑给巴尔的影响比较小,现在集团还做不了什么事儿。” “那边有不少部落,咱们看看能不能分而治之?”杨二车宾玛想了想说,“这一块儿交给我吧,你就别操心了。等你们到了刚金国的奇卡帕基地安顿下来,我带着几名精锐做一次外活,就什么都解决了。” “你别乱来,行动前必须向我和冯晨夏汇报。” 杨二车宾玛浮皮潦草地点点头。她打开车门,下车把5个人的午饭拿上来,然后自己呼噜噜几分钟就吃完了。等祁平柳也喝完牛乳粥,她又从后车斗拿了几盒自热食品扔到后座,“你们留着打牙祭吧。下午得多开一会儿,咱们找个条件好点的小镇子住下。” 不用开车,身体闲下来了,祁平柳的脑子却一直在高速运转。现在确实应该开始产业布局,否则集团在这边的基地,就得一直靠华夏和亚米国基地养着。而产业布局,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吃饭问题。 前段时间,奥尔西、哈里特和几个小掮客,又帮祁平柳找到了好多地儿,包括刚布国、尼国、喀国、基尼国和葛邦国的几个地儿。最棒的是,在这几个国家租到或买到的土地,都至少有一块是临海的。昨天晚上,祁平柳研究过这些地方的气候,知道它们都属于热带雨林地带,比坦嘎基地肥沃多了。至少在这些地方,木薯不用种,直接挖出来就行。祁平柳算过,在平年里,光这几块地出的木薯,就可以满足几十万人的膳食淀粉需求。 祁平柳拍了拍正在开车的杨二车宾玛的肩膀,“我打算搞几个木薯粉和人造大米加工厂,杨二,你觉得厂子应该建在什么地方比较好?你最近研究一下地图,总归得找那些容易防守的地方建厂比较好。另外,我又得向张总和冯晨夏要人了。这批人里面必须有食品加工业的,有岩土工程师,有城市规划师……唉,真的缺人手啊。” “你呀,就是操心的命!”杨二车宾玛对着后视镜里的祁平柳翻了个白眼,“我会研究地图的,也会加快培养安保力量。至于人手什么的,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指定了,集团给什么咱们要什么。现在咱俩什么人手不缺?你列个一二三条有意义么?徐招希!” 徐招希正担心地看着越来越瘦削的祁平柳,听见杨二叫唤,赶紧应了一声。 杨二车宾玛看着后视镜里傻乎乎的徐招希,笑了,“你不知道你老板缺什么吗?回头你好好给她按摩一下,她就啥毛病都没了……你知道劳逸结合的逸指的是什么吗?指的就是床上那一阵爽啊!” 杨二车宾玛不理会祁平柳的真心呵斥和徐招希的假意抱怨,哈哈大笑起来——作为摩梭女儿国出来的人,杨二虽然在汉地和海外生活了十来年,却不肯什么都按照汉族的规矩来,尤其是恋爱、婚姻方面。摩梭人见到喜欢的人就走婚,杨二也是见着喜欢的人就敲门。这些年来,她的“走婚对象”也有小10个了,按汉地的标准,她就是个渣。但是杨二行事大方,长得颇为“壮美”,因此她的个人生活不仅没有被指责过,反而愈发受人欢迎。 刚开始时,杨二以为徐招希和祁平柳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但是后来发现,祁平柳对徐招希也蛮好的,不像是真绝情的样子。于是她又武断地认为祁平柳是在拿乔作势,故意考验徐招希……打算修复和祁平柳的关系、上演一出“将相和”的杨二车宾玛,准备在近期做点什么事儿,推祁平柳和徐招希一把,让祁老板也过上和自己一样的/性)福生活。 车队驻扎在孔多阿时,杨二把徐招希叫了出来,“我教你的‘欲擒故纵’招术,你用了没有?” “你让我先对祁平柳特别热情,然后再对她特别冷淡……问题是,我一直非常热情,不知道怎么做才算‘特别热情’?”徐招希嘟囔道,“还有,你说所谓的冷淡,就是她指东时我向西,她打狗时我骂鸡……但是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忤逆她的。” “你这家伙,太不争气了!”杨二车宾玛皱着眉看着徐招希那窝囊的样子,“不过我还是会再帮你一次的……送佛送到西嘛。”杨二说完就不再理睬徐招希。她看了一眼和席天聊天的祁平柳,信步踱到她们的餐桌边儿,拉了张椅子坐下。 “祁老板,我这一个多月来的收获真不错。”席天乐呵呵地从搁在地上的布袋里掏出几块石头,在祁平柳和杨二跟前晃了一圈,“这是钻石标本,原生金伯利型金刚石矿。” “工业、科技和国防用钻石,完全可以用更便宜的合成钻石……”杨二推开席天的手,根本不看这个标本,“不做工业用途,那钻石这玩意儿除了骗人,还能干啥?冯大/大不会让咱集团的女性沉迷于钻石骗局,所以你的发现没啥意思。” “不光是钻石,还有别的呢,都是非常重要的矿。”席天不满地顶了一句,“这一带有岩浆型磷矿床,有沉积变质型赤铁矿床……我还在基性火成岩风化面发现了镍矿和钴矿。” “你不是说这一带有铀矿吗?”祁平柳问道。 “确实有,但是储量不大。” 祁平柳和席天讨论了一会儿矿产和科考的事后,转头对杨二说,“多多马的补给物资到了,你明天带上几辆车去取物资吧。我们还要在孔多阿住多几天呢。” “好嘞。”杨二开心地应着,然后对不远处盯着自己的徐招希眨了眨眼睛,“我正好有个东西也到了,要去多多马取回来。” 第三天下午,杨二车宾玛把徐招希叫上医疗采血车,然后当着她的面,拿出电子秤称了称一个小瓶子,“里面有1液体盎司,大约相当于30毫升的样子吧。1毫升可以喷7-10喷。我今天晚上要和祁平柳聊点高兴的事儿。聊完了,我会和她喝几杯红酒……你晚上就洗白白,然后喷一下就好了……后面的事,祁平柳会主动的。” “会主动干什么?” “干你想干的事儿啊?”杨二车宾玛哂笑道,“你孩子都生过了,不应该这么清纯呀?” “这是什么东西?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用。” “你爱用不用。”杨二车宾玛白了徐招希一眼,“用的话,也只能喷一次。完事儿后我会用电子秤称的,如果我发现你喷了超过一喷,就等着我揍你吧。” 祁平柳这几天确实很高兴。冯晨夏批准了她的农业和工业计划。近期国内和亚米国会来不少人,至少人员配置符合祁平柳的要求;哈里特在奇卡帕附近又找了一块2万多平方公里的地儿,土地北端居然伸到了沙龙公园南部。 “还有坦噶尼喀湖畔的几块地儿,都很肥沃。”祁平柳开心地晃着手里的红酒,“奥尔西这次也不杀熟了,价钱蛮公道的……如果能把乌希龙博再谈下来,咱们的坦嘎基地就有80多万平方公里。”祁平柳仰头干光了杯子里的酒,然后打了一个饱嗝,“杨二,你觉得坦嘎基地的形状像不像一条蛇龙?咱们坦嘎好风光啊,风吹草低见牛羊呀……” 杨二车宾玛看着醉醺醺的祁平柳,担心醉大了会误事,就赶紧给徐招希发了条信息,“可以喷了,记住,只能喷一次。” 徐招希拿着杨二的小瓶子,脑子里正天人作战呢——和杨二一样,徐招希也认为祁平柳对自己是有情的,只不过因为工作忙,加上想考验自己,所以才对自己不假辞色。按杨二的说法,经常上床滚一滚,可以让人心情舒畅很多,这对一直紧张兮兮的祁平柳来说,不是坏事。因此徐招希这么做并不是在算计祁平柳,而是给祁平柳当“健康药引子”。不过。即便是为祁平柳好,瞒着祁平柳用这些外用喷剂,事后暴露的话,祁平柳会不会灭了自己? 正纠结呢,徐招希收到了杨二的信息。算了,死就死吧!徐招希打开包装,嗅了嗅喷口。这玩意儿的味道并不奇特,就是普通的天然香精味道。徐招希走进酒店的洗手间,除掉睡衣,对着半空喷了一下,然后走进香氛雾中,让自己全身沾满香气。 等香氛雾全部落在自己身上后,徐招希略微涂抹了一下,又重新穿上睡衣,然后打开房门走出去——自从上次告白失败后,祁平柳就不肯和她同居一室了。平素,徐招希想做点什么也办不到。今天她喷得这么香,也只能站在外面,不然祁平柳不会发现她做了这么多功夫。 杨二扶着祁平柳来到走廊时,看见站在门口迎接俩人的徐招希,杨二对着徐招希暗暗竖了竖大拇指,然后笑着把祁平柳领到徐招希身边。 杨二突然放手,祁平柳站立不稳,打了一个趔趄就扑到徐招希身上,“你好香。”祁平柳眯缝着醉眼看着徐招希,“我要吃香香……” 杨二坏笑地又推了一把祁平柳,然后拍了拍徐招希的肩膀,“给我吧,我要去称一下。”徐招希扶着摊在自己身上的祁平柳,从睡衣口袋里拿出小瓶子递给杨二,然后拖着祁平柳进屋,钻进了床上的蚊帐…… 祁平柳比徐招希想象得更豪放,她一边嘟囔着“你怎么可以这么香,这么软,这么美”,一边把徐招希舔了个遍。徐招希怀着内疚的心,战战兢兢地迎合着与平素大相径庭的祁平柳。 不知过了多久,祁平柳终于把自己给折腾睡了。徐招希起身拧开床头灯,看着躺在床上甜睡的祁平柳,她突然哭了——这是她这辈子最放松也最放肆的夜晚。感谢杨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1章 第十一章 祁平柳一睁眼就认出这不是自己的酒店客房。她伸手胡乱摸索了一阵,摸到右边有块温热的地方。祁平柳翻过身子,趴上去嗅了嗅。一闻到那浓郁的香味,昨晚的事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帧帧浮现在眼前——自己喝酒了,喝得很high;杨二送自己回客房时,在走廊看到那么美那么香的徐招希,自己就扑了上去,疯狂地吻着徐招希…… 酒是祸/水啊!祁平柳穿好衣服,呆呆地看着大白墙,内心五味杂陈——之前誓言旦旦地向冯晨夏保证,说自己不打算考虑情感问题,更不会和徐招希谈恋爱。这才没几个月,就和徐招希睡在一张床上了,而且还是自己主动的……真打脸……不知道冯晨夏和张总会怎么想自己。 祁平柳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觉得有点腿软,看来昨天晚上自己和徐招希折腾得不轻……徐招希还没有回来,大概是去餐厅给自己买饭吧?这么体贴的女孩儿,当初自己怎么能狠下心拒绝她呢?祁平柳叹了口气,决定一见着徐招希,就向她告白加求婚——自己作为集团在阿费力加洲的负责人,可不能学杨二那样始乱终弃。 杨二车宾玛之所以可以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有摩梭族习俗加成的原因,也有“民不告官不究”等原因——杨二太受欢迎了,她的情人们没有一个人舍得指责她,所以才惯得她越来越“渣”。但是祁平柳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做,因为这不仅违背了祁平柳的做人原则,也可能会给她的仕途增添障碍。 吃完早饭就向冯晨夏汇报好了,祁平柳一边想,一边坐回床上。她侧身躺在徐招希躺过的地方,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一遍遍回味着不久前的销魂。 听见门锁响了一声,祁平柳坐起身。看见徐招希一脸惶恐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早餐,祁平柳忽然觉得自己冰冷的心化成了一滩水。她招招手让徐招希过来,然后起身抱住了依旧香软的徐招希。 吻到徐招希的眼睛时,祁平柳感觉到湿湿、咸咸的眼泪。“怎么了?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混蛋的事?我昨天晚上强迫你了吗?”祁平柳的手脚突然变得冰凉,她看着泪流满面的徐招希,急切地说道,“当时你是不是不愿意?你不用替我瞒着……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会静候集团的处理,绝不祈求你的原谅!” 祁平柳坐回床上,抱着脑袋痛苦地思考着——自己一直希望推动“婚内(强(奸)罪”的立法,对于亲密关系的性(骚/扰和性)伤害,也非常关注……没想到自己却成了自己最鄙视的人。唉,怎么向冯晨夏交待啊? 徐招希赶紧放下早餐,蹲在祁平柳面前。她抱着祁平柳的膝盖急切地说,“我是自愿的,我真的是自愿的……是我对不起你。”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祁平柳感觉到徐招希的身子在微微地抖,“如果你觉得我伤害你了,你一定要向冯晨夏检举我,不要有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怎么会呢……我真的非常非常高兴。你终于接受我了。” 祁平柳捧着徐招希的脸,仔细审视着她的表情。看了好一会儿,确信徐招希真的很高兴,祁平柳的心里也轻松了很多,“那……我们等下就告诉冯晨夏吧。我是集团高管,有什么事儿,领导都必须知道。” 看来人还是应该有点感情生活的……过上琴瑟相合的日子后,祁平柳整个人不再紧绷,脸蛋也丰腴起来。 “我说的没错吧?”杨二车宾玛拍了拍祁平柳胳膊,“和谐的那个……运动,是可以重新造人的。我现在明白古人为什么说‘羊大为美’,为什么说‘黑瘦黑瘦’、‘白胖白胖’了。你这会儿胖了一点,人看着白了很多,也漂亮了很多。” 祁平柳回头看了一眼正紧张兮兮盯着自己的徐招希,笑着和杨二车宾玛道了声歉,然后把徐招希拉到一边,“我都向冯晨夏汇报过咱俩的关系了。已经走了明路,你干嘛还这么紧张?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嗯……我不是紧张,我是在思考一个问题。”徐招希脑子转了转,和祁平柳打起了哑谜,“如果我有一个目标,比如说想让粮食增产,然后我采用了一种不太常规的手法,最后终于达到了增产的目的……你会认为我做错了吗?” “不太常规的做法?”祁平柳诧异地问,“你偷了别人的庄稼吗?”见徐招希大力摇着头,祁平柳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啊?只要没有违法,手段不重要。” “那就没事了。”徐招希终于轻松下来,她大笑道,“我肯定不会做违法的事儿……你先忙吧,明天我们又要开拔。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再给你补补。” “过来坐下。”祁平柳把徐招希拉到杨二车宾玛身边,“咱们聊聊最近的工作。你要记住,你不仅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助手,所以你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工作上。我现在身体很棒,做饭做菜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祁平柳打电话把正在外面忙着科考的席天也叫了过来,然后和杨二和徐招希一起,开了一个4人高层会议。 “地图学和地质学的资料发给冯总和张总了吗?”祁平柳问席天,“这些资料是以后城镇布局的参考。当然,物候、水文和动植物学也非常重要。这是咱自己的地方,该保护的动物、植物,也得继续保护。” “不管是建城市还是盖工厂,水源都是最重要的吧?”杨二车宾玛看着席天说,“偏偏咱们走了这么久,就没看到几个水源充足的地方。” “其实也不是这样的。”席天笑笑,“我们不能把大旱之年的降水量作为标准,而应该同时参考平年的情况——在正常年份,坦桑国的降水分为两种形态,一种是双峰态分布,一种是单峰态分布。维多利亚湖盆地周边的省份、东北部高地、沿海东北部及内陆的东北部,都属于双峰态分布。” 祁平柳点点头,“坦嘎基地的大部分地区,也是双峰态分布。所以我们基地才会有9-12月的小雨季,和3-5月的大雨季。” “没错。小雨季的降水量大概是200-500毫米;而大雨季的降水量达300-600毫米。至于单峰态地区,其雨季在11月至4月,降水量约为500-1000毫米。”席天笑着说,“你们可能对降水量没有什么概念。我拿国内城市的降水量做个对比吧——1000-1100毫米的年降水量,相当于长江中上游城市江城和蓉城的降水量;而500-600毫米的降水量,相当于华北中都和津城的降水量,比东三省的降水还要多一点。”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这边的旱季、雨季太分明。旱季时土地蒸发量非常大,水土保持不易。”祁平柳皱着眉头说,“你说咱们是打井啊,还是建水库啊?即便建水库,按这些年大旱的情形,一时半会儿水库也装不满。” “我建议先把居住点建在湖边、河边或者海滨。”杨二车宾玛摊开一张地图,指着上面标好的几个点,“首先是坦嘎海滨和潘加尼河河畔。我觉得这两个地方可以建城镇,而且我们的一号和二号居住点本来就在这一带,只要扩建就好了。” “那第三个和第四个城镇就在维多利亚湖和坦噶尼喀湖吧。”徐招希也趴在桌子上,仔细看着地图。 “坦噶尼喀湖是坦桑国和刚金国、布国的分界线……如果能把湖畔两岸连在一起就好了。”祁平柳盯着杨二车宾玛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说道,“这么狭长的土地,既不好运输,也不好防卫……怎么办?” “能不能把卢国和布国吃了?”杨二车宾玛目光炯炯地看着祁平柳,“这样咱们的坦嘎基地就不是一字长蛇阵,而是纺锤了。” “想什么呢?”祁平柳失笑道,“什么年代了,还有灭国的事儿?” “孤陋寡闻了吧?”杨二车宾玛大笑道,“华夏人喜欢嘲笑阿三国,但是阿三国在拓疆上做得可不赖——1975年,阿三国不声不响地把锡金给灭了,有人说啥吗?咱华夏2003年不也放弃了对锡金王国的法理承认么?所以不是能不能做的问题,而是怎么做的问题。” “地好办,人呢?你是全挪走,还是准备像亚米国白人对付印第安人那样?”祁平柳撇撇嘴道,“阿三国把锡金变成了自己的一个邦,你也打算这样干吗?” “卢国已经有3年没有雨季了吧?尼罗河引流也几乎枯绝。”杨二车宾玛拿着一支笔点了点卢国的西南角,“森林大火烧了大半年,这下子,连他们引以为傲的森林资源也没有了。5年前,卢国有1100万人,现在呢?应该不到400万了吧?而且现在的人口比例非常有趣。” “你是说,胡图族和图西族可能再次开战?”祁平柳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儿,也笑了,“那些卖工具的人,现在应该很忙吧?咱们要不要也做做二道贩子?” 杨二车宾玛突然把笔摔在地图上,“祁平柳,你欠我!” 祁平柳不解地看着忽然变脸的杨二,“我欠你啥?” “首先是生活上。”杨二车宾玛看见徐招希对着自己不停挤眼睛,就转移了话题,“不过咱俩‘将相和’,互相照顾也是应该的……但是你依然欠我一个大战!如果我下半年去卢国、布国和桑给巴尔都没找到仗打,我就向冯晨夏申请调回亚米国!” 祁平柳没想到杨二还在想这个茬儿。她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们还是先把目前的地方稳固好吧。等视察完刚金国的奇卡帕基地,我们就去大西洋沿岸的几块地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杨二车宾玛不屑地说,“本地人死的死,走的走……地面平静得很。我觉得你们那两下子就能解决问题。” 徐招希很不满意杨二车宾玛的嚣张,但她害怕杨二把自己用“迷/魂/香水”的事儿告诉祁平柳。只好等会议结束后,才回房向祁平柳汇报自己在农业方面的进展。 “小黄和小白那边,搞了几个纱网大棚,然后在大棚里面用杀虫剂消灭了所有的蚊虫,闲置了两个月后,现在已经开始养殖肉鸡和蛋鸡了。蛋鸡还有2个月就可以下蛋;白羽肉鸡大概6-8周出栏,也就是说下个月就有一批肉鸡可以供大家食用。”徐招希把禽类养殖场的数据发给祁平柳,然后又找出蔬菜种植数据,“蔬菜就更没有问题了。现在1号和2号居住点的人,分成了几十个小队,大家按我教她们的办法,比赛着种蔬菜呢。” 祁平柳看着徐招希手机上的几张蔬菜照片,满意地点点头,“等咱们基地弄好了,我真的让你开农场好了。你在这方面确实有点天分……现在想好怎么养殖大牲畜了吗?” “网纱大棚养猪还是可以的,养牛有点划不来,出栏时间太长。不过,咱们现在饲料不够,基地的潲水也不多。我觉得,目前动物蛋白还是用蛋和肉鸡来满足吧。” “好的。等我们到大西洋那边,再看看能不能养猪养牛。水产也可以搞起来。我过几天问问顾济民,不知道她的几个妹妹现在学得咋样了……你先睡吧,我还要再看看资料。”祁平柳站起来亲了徐招希一下,然后奇怪地问,“咱俩第一次做的时候,我记得你特别特别香……为什么现在没有那么香了呢?” 徐招希心里一惊,她故作尴尬地笑笑,“可能是那天你喝了很多酒吧……不是说‘月下看美人’吗?大概酒后,也会觉得心上人特别香……你要是嫌我不够香,我去买几瓶香水就行了。今天我洗澡时多用一点沐浴露,保证香喷喷的。” 第二天一大早,车队继续开拔,向着坦桑国和布国的边境进发。没想到刚过卡苏卢,大家下车排空膀胱时,就遇上了一条黑色的“人河”。 下车活动腿脚的方元康,呆呆地看着不远处慢慢挪动的人流,觉得好像正在观看真实版的《行尸走肉》——僵尸身上的肉,比这些难民还要多一点吧?这些人褪掉那一层黑皮,直接可以放进和谐医学院解剖室的玻璃罩里做骨骼标本……方元康目不转睛地盯着难民身上的“排骨”,突然,前面一个黑孩子倒在地上。方元康正准备跑过去扶起这个孩子,两头秃鹫猛地扑上去,把黑孩子撕成两半,然后各带着一半残骸飞上空中。 方元康吓得尖声惊叫。几个离她不远的难民,好像忽然发现了她的存在。他们慢慢向方元康走去,方元康好像被点穴了似的,直接被定在原地动弹不了。 “全体上车。”祁平柳对着走向方元康的几个难民就是一梭子,然后拉着方元康跳上皮卡,“杨二,让步战车掩护,其它车辆杀出去!” 杨二车宾玛和徐招希跳下祁平柳的皮卡,分别钻进一辆轮式“拳击手”步战车,然后开着“拳击手”,在黑色的“人河”边缘左冲右突,为大部队撤离争取时间。 40分钟后,车队终于完全脱离“人河”。将步战车开到一片空旷地后,杨二车宾玛跳下“拳击手”,走到祁平柳的车窗前问道,“下一步你准备去哪儿?” “先撤回维多利亚湖畔的城市姆万扎?”祁平柳心神未定地说,“难民数量至少有几十万!这些人饿坏了,什么事儿都做得出。咱们科考队的女孩,自卫能力还是不太够,我们应该避其锋芒。” 杨二车宾玛咧嘴笑笑,“你不是总爱说‘死亡改变人类社会’吗?现在就是改变的时刻了——布国唱起了‘空城计’,咱们来一出‘反客为主’怎么样?” “但是,我们的人还是太少了。” “大灾前,布国全部人口也不过1000来万。经过3年大旱,现在大概只剩下不到300万了吧?”杨二车宾玛脸上激动得泛着黑红色的光芒,“几十万人逃离,就意味着至少又死了上百万!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好!”祁平柳跳下车,拉起杨二紧紧抱了一下,“我同意你的人全部出动。我们和科考队的人,在姆万扎静候你们的佳音。”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2章 第十二章 根据“脑库”的研究,阿费力加洲的大旱还将持续数年甚至十几年,因此储水和灌溉模式成为了东部戈壁、荒漠和草原地带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2026年下半年,集团将参与亚米国“女性就业促进会”的几万人,迁至大西洋东岸的这块大陆后,祁平柳手下的“高知”激增,突然迎来了“人才不如狗,博士遍地走”的幸福生活。在干体力活方面,这些博士10人都顶不上一个杨二车宾玛。幸亏她们脑子还是蛮好用的,在短短几个月内,就提出了一大堆适用或不适用的建议。 “建坎儿井?”祁平柳笑着和杨二车宾玛说,“这个建议我觉得行!至少在坦嘎基地中东部的乞力马扎罗区附近是可行的……气候变冷后,阿费力加洲的年度积温也在降低,至少乞力马扎罗山顶的雪帽扩大了。这意味着我们有可靠且稳定的水源。” “人手怎么办?”杨二车宾玛最近心情不太好,说话也有气无力的,“让这帮博士去打井?画面不要太好看!” “咱们集团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人手都会短缺。因此冯晨夏早在几年前就提出了必须用机械化、自动化和AI化,来解决人力不足的问题……所以坎儿井的竖井肯定得用机器来打。我已经让席天组织‘基建办’,专门负责各项基建工程。现在‘基建办’的人正在做地质勘探,下个月就可以打竖井、建坎儿渠了。” “两位领导怎么躲在这个角落呀?让我好一顿找!”徐招希端着一个超大的托盘,上面放着魔芋烧鸡公、蒸鸡蛋、清炒时蔬和三碗米饭,“快,帮我接一下……杨二,你干嘛每次都要把‘烧火棍’带进餐厅?” 杨二车宾玛把餐桌上的东西随便归拢一下,然后看着徐招希不满地说,“每天不是鸡肉就是鸡蛋,我觉得自己身上都有鸡屎味了!你就不能让她们搞出一点新鲜的玩意儿吗?” “抱怨啥?等你明年回坦嘎-奇卡帕基地,就有新鲜玩意儿了!”徐招希白了杨二一眼,然后满脸堆笑地向祁平柳邀功道,“小黄、小白那边,猴面包树的植苗育林成功了。现在猴面包树的幼苗已经移植到坦嘎基地的各个缺水干旱地带。明年这个时候,猴面包树应该可以长到2米左右,就可以收获叶子和果实了。” “猴面包树的叶子还能吃啊?”杨二车宾玛也有了点兴趣,“怎么个吃法?” “嫩叶做汤,老叶晒干后可以做调味料……要知道,猴面包树全身是宝——果实可以补充淀粉和维生素C;种核含大量植物蛋白质和植物脂肪;叶子里面有β胡萝卜素和维生素A,还有钙、铁、钾等微量元素。”徐招希得意地说,“最关键的是,叶子和树皮可以治疗疟疾!这玩意儿太棒了,所以我才从马达加斯加引进了几种猴面包树。” “你做得不错!”祁平柳笑着夸赞了徐招希一句,“农业方面,现在的进展是最大的。不过猴面包树产量太低,只能作为膳食补充,不能当主粮。等下咱们仨人吃完饭,就去看看人造大米加工厂吧。” 杨二车宾玛带着她的兵,把刚布国、尼国、喀国、基尼国和葛邦国的几个地儿连成一片后,不耐烦按当地地名给这块基地起名,就直截了当的管这块地儿叫“大西洋基地”,简称“西基”。虽然“西基”只有30万平方公里,不到坦嘎-奇卡帕基地的三分之一大,但是这边的地理位置特别好——和坦-奇基地的热带草原、高地戈壁地貌不一样,西基大部分地方属于热带雨林地貌,降水充沛,土地肥沃。即便这几年降水大幅减少,这里的可耕地面积依然非常大。更重要的是,这块基地位于阿费力加洲西海岸,不仅有丰富的渔业资源、天然气和石油资源,还有几个良港。 “你不是说要建立渔业捕捞队吗?”去人造大米加工厂的路上,杨二车宾玛的情绪还是非常低落,“我不知道这边有没有海盗,如果有,我们安保公司的人可以给你的捕捞队护航,反正我的人都是海陆空三栖的……有了鱼虾蟹,我就可以吃上水煮鱼、香辣蟹了……祁老板,你得多关心一下民生。要知道,民以食为天啊!” “做水煮鱼需要辣椒和花椒。”祁平柳想了想,停下脚步等走在最后的徐招希,“我记得你说过阿费力加洲有辣椒。那这边有没有花椒?” “这里确实有辣椒。不过辣椒也分很多种,我觉得吧,咱们最好还是从国内引进辣椒品种,然后试种一下。”徐招希说,“花椒就没有了。花椒原产于华夏的秦岭一带。而且阿费力加洲有斑潜蝇,会造成果树、茶叶和蔬菜减产,对花椒植株的影响也非常大。” “斑潜蝇有办法防治吗?”杨二车宾玛着急地问。 “有办法……不过现在最难的不是防治斑潜蝇,而是种植花椒,气候不对……在咱国内,北回归线以南也没法种植……我们的两块大基地,直接就位于赤道上。怎么种?” 祁平柳见杨二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就笑着安慰她说,“咱们这里确实是热带,但是我们的基地也有很多高山。垂直高度越高,温度越低。说不定我们也能找到适合花椒生长的地方……徐招希,你让你的人去以前的布国或者卢国试试。” 杨二车宾玛没有理会祁平柳和徐招希两口子热烈的讨论,自顾自地走进人造大米加工厂的办公室。在办公室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见接待的人,杨二不耐烦地大声嚷嚷道,“来人啊,都死到哪儿去了?” “来了,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瘦削女子跑了过来,“我姓叶,是食品加工厂的厂长。各位领导随我来吧。” 叶厂长说完就让杨二换衣服、换鞋、戴口罩,“咱们车间必须符合食品安全标准,所以大部分地方也是不能进的,只能隔着有机玻璃看一眼。” 祁平柳走过来,摆摆手让叶厂长不要忙这些,“工厂我已经参观过了,现在只是想了解你们新产品的情况。咱们就在办公室里说吧。” “好的好的。”叶厂长赶紧拿出一个目录,递给祁平柳,“目前,咱们工厂只有2个品种的人造米,一种就是最常见的木薯粉人造米。我们往处理过的木薯粉里添加维生素B类、钙质、赖氨酸等微量元素,加入温水搅拌成面团后,再用辊筒式压面机将面团压成宽面带,随后送往带有米粒形状凹模的制粒机压成米粒,最后再通过蒸煮、烘干等程序,就可以制成外表和口感非常逼真的木薯大米。” “嗯,我听几个餐厅的负责人说,木薯大米也可以淘洗,味道还不错。”祁平柳点点头,“还有一种是什么?” “就是您最近吃的金黄色大米啊。它是用黄玉米和木薯粉制成的,营养更为丰富。”叶厂长笑着说,“现在我们准备再推出几个品种,包括菜蕉木薯大米、魔芋木薯大米等,以满足大家的不同需求。” 祁平柳是集团在阿费力加洲最大的头头,什么都得管;徐招希负责几个基地的农业生产,因此也必须关注下游产业;三个人中间,只有杨二车宾玛的职责和人造大米两不相靠,她兴致索然地盯着叶厂长上下翻动的嘴,闷得几乎要睡着了。出了食品加工厂的大门后,杨二车宾玛拒绝了祁平柳继续视察的要求,推说身体不舒服,就往宿舍区走去。 2025年年底,集团在阿费力加洲的建筑设计院就已经成立了,院长就是那个犟的不行的包诗钰。整个新华集团,包诗钰只有3个人不敢怼——冯总、张总就不用说了,给包诗钰100个胆子,她也不敢冒犯她们;另外那个,就是曾把她骂得狗血喷头的张凌歌。剩下的人,包括牛皮哄哄的杨二,包诗钰都不在乎,照怼没商量。因此在阿费力加洲,包诗钰的设计风格,成为了各个基地的风格。 这会儿,包诗钰随着“飞行设计院”来到西基,又把她的扭来扭去的风格带到了这里。 杨二瞥了眼自己“妖孽”的宅子,心里的气愈发火大——包诗钰的风格只有两种,要么歪七竖八的像个躁狂症患者,要么就是根本没有设计的大方块,像个呆瓜。集团就不能找几个正常审美的建筑师么? 杨二怒气冲冲地掏着口袋找钥匙,就听见后面传来蚊子样的声音,“杨……杨将军?”杨二转头一看,原来是刚到阿费力加洲的香精专家刘贝蒂。 “别这么客气啊!”杨二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笑着对刘贝蒂说,“‘夜色1号’太好用了。我的女朋友们,试过的都忘不了。就连祁老板和徐招希那一对,也是‘夜色1号’撮合的……你再给我几瓶吧……不是让你白给,我会支付你公司券的。” “冯总说‘夜色1号’太霸道了,让我再研究一款淡香水。”刘贝蒂道,“所以我需要在坦奇基地和西基找找有没有适合的香精原料。请您给我派几个安保人员吧。” “你的意思是说,‘夜色1号’很快就要停产?”杨二马上掏出手机,“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借公司券,你把你的存货全部卖给我……都怪我那些手下太能花钱了,我的津贴全部填进去还不够……你赶紧帮我做出100瓶‘夜色1号’,明天我直接向冯大/大借钱!” “那我的安保人员……”刘贝蒂刚说了半句,杨二就笑着搂着她的肩膀说,“放心,没有问题,我给你一个加强小分队……另外,我听说凯瑟琳喜欢吃红香蕉奶昔?你们在西基时,你老婆的奶昔、雪糕什么的,我包圆了。” 第二天凌晨不到5点,杨二就带着手下开始了例行训练。她心里还惦记着向冯晨夏借钱呢,就趁着训练空挡,给冯晨夏发了条信息。没想到冯晨夏立马就发起了和她的视频。 “你们把布国、卢国收进坦奇基地,又拿下了桑给巴尔的几个岛,战果卓然啊。”冯晨夏笑着表扬杨二车宾玛,“我得给你记大功!” “不用给我记功。把我调回亚米国,或者让我和Cecilie换换,才是真的疼我!”杨二车宾玛抱怨道,“我18岁就跟了你,到现在已经10年了。和Cecilie相比,我才是你亲生的。你不能把我扔在这个破地方啃木薯。这里不仅没有架打,连水煮鱼都吃不上!” 冯晨夏安慰了杨二几句,杨二却嚷嚷得更大声了,终于把冯晨夏给吵烦了。冯晨夏狠狠地批评了杨二一顿,还要求杨二每天都得花点时间读书,不要整天摆出一副兵痞子的样子,“就看战略思想类、组织建设类的书和华夏军史,另外,建国者的著作必须仔细研习……你每周向我汇报一下学习心得,口头汇报或者书面汇报都可以,时间你来定。” 给老大打电话撒个娇,没想到不仅被尅了一通,还捞了不少作业。杨二车宾玛的心情别提多郁闷了。但是冯大/大的话不能不听,杨二只好上网下载了这些书籍、资料和各种选集,每周上交一篇几千字的学习心得。 杨二车宾玛看书不喜欢顺着看,而是哪个标题顺眼,就先看哪一篇。这天,她翻到第五卷第21页,歪在床上刚通读了一遍《不要四面出击》,祁平柳和徐招希就走了进来。 “看书呢?”祁平柳看了一眼杨二手里的选集,笑着说,“你确实长进了……有什么心得吗?分享一下吧。” “这篇文章提到了社会经济改组对工商业的破坏,以及相关的应对措施。”杨二闭上书本,想着里面的内容,“其关键就是在战争后期如何开展经济建设的问题。” 祁平柳笑着接过杨二手里的书,也通读了一遍,“我们这里不属于战争状态,所有的治安问题,最多属于骚扰。但是我认为咱们依然需要建立常规力量。还是那句话,你不能把眼睛光只放在精锐力量上,也必须扩大一下兵基。” 这个问题祁平柳向杨二车宾玛提过很多次了,但是俩人一说就谈崩。现在集团在阿费力加洲已经有近10万人,杨二的队伍加起来却只有几千人,其中的所谓精锐,更是只有200来人。 “先不说这个问题。”杨二今天不想和祁平柳吵架,就把话题转开来,“你有没有发现,咱们基地既存在人手不足的问题,也存在隐形就业不足问题。” “是啊,”祁平柳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我们的产业格局太单一,没有形成体系,因而无法吸收各行各业的人。现在我们只有基建业、农业种植业、家禽养殖业,还有最简单的食品加工业。上个星期,那个香精专家刘贝蒂交给我一份报告,建议在西基兴办日化产业。但是日用化工的范围太广,我们现在只能先从最简单的做起。” “那就先搞点洗发水、沐浴露什么的。”杨二车宾玛笑道,“去桑岛搞个香料加工厂吧,那里有全世界最大的丁香生产基地。”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3章 第十三章 审核的大/大请手下留情,这里说的不是国内发生的事,我完全没有写国内的事,也完全没有违反各类政策,写的时候,我都会自我审核。 有些审核的美女,一看到里面有枪啊子/弹啊,就不通过。 但是一些以男性为主的网站,10篇里面有9篇有这些内容,为什么女频不能写?这算不算性别歧视? 如果写枪啊,子/弹啊就要被高审,我想知道是不是男频的文章都发不了? 女频的小说也应该百花齐放,只要没有违反规定,我觉得体裁不应该受限制。 ---------------------------------------------------------------------------- “盼盼都很好,真的……她在我家住,我一点也不用操心。这孩子太聪明、太懂事了,而且什么活儿她都抢着干。我除了提供一间房、三餐饭外,也没做什么……”徐招希第8次说出感谢词时,雷振宇有点受不了啦,她扭头问祁平柳,“当妈的都这么啰嗦吗?瞧瞧你老婆的样子,我都不敢养孩子了。” “控制一下情绪,千万不要把雷振宇给吓跑了。”祁平柳看着一直含泪道谢的徐招希,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我们和你一样疼盼盼,何况这孩子是个数学天才。别忘了她的数学天分还是我挖掘的呢……现在盼盼和雷蕾都拿到了王子屯大学数学系的录取通知书,俩人一起念书也有个伴儿,咱们就别操心了。” “那……我去食堂打点吃的。”徐招希抹抹眼泪,转身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然后到厨房拿了几个食盒,“咱们基地全国各地的人都有,所以食堂的吃食也很全……小雷是江城人,我这就给你买点热干面、豆皮、珍珠丸子什么的,你正好试试正不正宗。” 祁平柳拉住徐招希,“干嘛这么麻烦……你去把杨二叫上,我们四个人在食堂包间里边吃边聊就可以了。” 雷振宇刚在背着包间门的位置坐下,就被人拎了起来。“伙计,原来给我做搭档的人是你啊!”杨二车宾玛一边拥抱着,一边大力拍着雷振宇的后背,雷振宇突然觉得喉头涌上一阵甜腥味,吓得她一把推开杨二,“轻点,轻点!你怎么越来越野蛮了?” 祁平柳笑眯眯地看着雷振宇和杨二车宾玛你一拳我一掌地表达亲热,转头告诉徐招希,让她除了点几个鄂菜外,也多上一些西基、坦嘎基地或者阿费力加洲的特色菜,比如香蕉酒、烤猴面包、红香蕉奶昔、人造大米粉蒸肉什么的。 “你们这里生活条件还行啊。”雷振宇尝了尝人造大米粉蒸肉和热干面,点头赞道,“粉蒸肉上的碎米很糯,味道不错……哇,热干面真的太棒了,特别是上面的芝麻酱……这些芝麻酱是你们从国内采购的吗?” 徐招希得意地大笑道,“你不知道吧?阿费力加洲是全世界出产芝麻最多的地方,近6成芝麻来自咱们这块大陆。芝麻这玩意儿可以抵御干旱,又不需要大量化肥,所以我们基地的食品加工厂有很多芝麻加工品,芝麻酱只是最基本的产品啦。” “没错,芝麻确实多。”杨二车宾玛的口气里没有徐招希的骄傲感,反而带了点情绪,“前两个月芝麻刚上市时,徐招希要求几个基地的食堂大量采购芝麻、芝麻油和芝麻酱,做什么菜都放。我现在闻着芝麻油的味儿就恶心……徐招希,咱们基地和坦嘎基地的向日葵、大豆也丰收了,为什么不让食堂多收购葵花籽油和大豆油呢?” “我们基地也出产很多牛油果油和椰子油,总不能全部收购吧?”杨二在“夜色1号”上坑了徐招希一把,徐招希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基地还很困难,需要对外贸易。我们肯定要把好卖的东西卖出去,不好卖的自己吃了。这是常规操作啊,有问题吗?大家都没意见,怎么就你嘴刁,就你事儿多呢!” “好了好了。”祁平柳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徐招希和杨二车宾玛不太对付,问了几遍俩人也不说,只好和稀泥道,“徐招希,你让农场也别老想着卖东西赚钱,咱们基地不需要大量外汇……牛油果油和椰子油可以做轻工原料,我记得芝麻油也可以。像什么医用软膏基础剂、化妆品、香皂什么的。现在基地的日化研究所和几个日化厂已经开始运营了,就让她们多收购一点芝麻吧。另外,芝麻饼粕含蛋白质和氮素、磷酸和□□,不仅可以做动物精饲料,还可以做生物肥。你们农业部门也可以自己消化一些。”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徐招希道,“其实很多阿费力加洲的土地都非常贫瘠,特别是咱坦嘎基地的热带草原地带。马上集团又要来一拨人了,咱们要满足这么多人的粮食需求,就不能轮作休耕……我还是让她们多用生物肥养养地吧。” 祁平柳点点头,然后看着雷振宇问,“集团办公室的人说你是我的辅助、杨二的领导……这是什么样的架构,我没想明白。” “我又多了一位领导?”杨二车宾玛闻言放下筷子,撸起袖子瞪着雷振宇,“我就不懂了,冯大/大怎么这么看我不顺眼?” “稍安勿躁……我和你是平级的,不是你的领导。”雷振宇笑着拍拍杨二的胳膊,转头对祁平柳说,“在民政上,我是你的副手。冯总说,徐招希的农业做得不错,我们基地也需要有人专门管农业,所以现在她就专职管几个农场了。” 杨二车宾玛的火还没有消,她皱着眉头问雷振宇,“我们俩怎么个平级法?” “你管军,我管政……我算是你的政/委吧,同时负责后勤工作。”雷振宇嫌弃地看了一眼杨二车宾玛,“我之所以过来,就是因为你太让冯总和张总操心了!都学了好几个月的选集,你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呢?” “冯大大说我的学习心得写的越来越好……这不算长进吗?” “你以为这是科举考试呀?”雷振宇点了点杨二的脑袋,“你学的东西进脑子里了吗?变成实际的操作了吗?”见杨二车宾玛露出不忿的表情,雷振宇问道,“说说你对八七会议上‘要非常注意军事,须知政权是由/枪/杆/子中取得的’这句话的理解吧——枪/杆子是政权的充分条件、必要条件还是充要条件?” “充要条件?” 祁平柳看着杨二车宾玛哈哈大笑,“你啊,真的就是李云龙似的土匪!枪/杆子只是政权的必要条件——没有它不行;但是光有/枪/杆子,并不必然能得到政权……所以雷振宇说的没错,你学的东西根本就没有进脑子。” “更重要的是,你对/枪/杆子的理解也有误。”雷振宇严肃地对杨二说,“你所谓的‘枪/杆子’,只是做秘事的刀,离我们的目标差太远了……我们现在远离祖国大陆,也远离集团中心,所以确实需要你的秘事刀/子来保护大家的安全。但是你必须明白,光有这个还远远不够。这样吧,过几天演习时,我们再细聊聊。” 集团在阿费力加洲的力量存在,使用的都是“万国牌”工具。可以这么说,只要工具市场上买得着,杨二车宾玛的手下就能用着。看着BV206山地装甲车在前布国的刚果尼罗山脉的复杂地形如履平地,和其它兵种打着配合,雷振宇觉得杨二在战术上确实有一套。 “上周是草原和高原地带的演习,这周是山地拉练。下个月,我还准备搞一次城市巷/战演习。”杨二车宾玛得意地看着监控器,“坦克装甲车不仅是堡垒,是优秀的掩体,本身也是攻坚利器,机动性好极了……你等着瞧吧,我一定让你大开眼界。” “确实不错。你的人都是全天候的,陆地、海洋、天空都来得……”雷振宇笑道,“就是太精锐,人太少了。请问你有几个兵?” “要那么多人干嘛?你是给祁平柳当说客的吧?”杨二车宾玛哂笑道,“我告诉你,我的人打遍阿费力加洲无敌手!” “你啊……我不知道你是冥顽不灵还是蠢!”雷振宇正色道,“冯总对你非常不满意!你根本就不明白自己正在干什么,也不明白自己以后需要干什么……我听祁平柳说,她给你讲过阿费力加洲西北部一些国家的历史。我本科学历史的,博士阶段研究的是经济史,要不要我再给你讲一次?” “不就是弗兰西前殖民地的那些事儿吗?”杨二车宾玛不为意地笑笑,“我自己看过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阿费力加洲和中东不一样,这里不是一个已经点燃的□□桶,而是暗战之地。但这并不意味着阿费力加洲以后也不会被点燃……旱灾已经持续数年了,阿费力加洲人口减半,难民逃往各大洲,这块土地上出现了很多势力真空地带……在其它国家自顾不暇时,我们可以趁虚而入;但是等它们内部安定下来以后,你的对手就不光有黑叔叔,还有所有的大国。而这些大国,不仅有AK系列,还有强大的常规力量和各种‘蛋/蛋’。你认为你的所谓精锐,够资格和它们一战吗?” “没这么严重吧?”杨二车宾玛挠了挠鼻子,“它们正自顾不暇呢,哪儿有精力管这块黑大陆啊?” “你说的没错,现在亚米国和尤罗巴洲的几个大国深陷经济危机的泥沼,自顾不暇。但是你也应该明白,当它们采取一切手段都无法拯救经济时,可能会转移民众注意力,对外输出/战/争。当然,目前亚米国选择的目标是伊国。不过我们也不能排除这些大国将目光转向阿费力加洲的可能。” “行,都听你的,那我就多招人好了。”杨二车宾玛耸耸肩,“所以说祁平柳太不擅长做思想工作了……如果她像你说得这么清楚,我早就照做了,还需要冯大/大反复敲打吗?” 雷振宇笑着看了一眼依然嘴硬的杨二,说道,“你之前嫌弃你的对手太烂,才不愿意大搞常规力量……但是你必须明白,我们的对手不是黑叔叔,而是他们身后的前宗主国。所以咱们得悄悄地招人,悄悄地练兵,尽量不要引来太多注意力。至少在这10年内,你都不能大张旗鼓地嚷嚷。” “不就是韬光养晦那一套吗?我省得。” “韬光养晦这玩意儿不是用口说的。”雷振宇站起来拍拍杨二的肩膀,“你真说出来了,迷惑的就是自己人,而不是对手……目前我们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保护咱们集团在阿费力加洲的经济利益……你听明白了吗?走吧,带我去看看营地。” “等等。”杨二车宾玛拉住雷振宇,“我们就这么点人,要按你的想法,就得全民/皆/兵了!” “没错,”雷振宇整整迷彩服,系上腰带,然后说道,“我打算和祁平柳商量一下,实行全民/兵/役制。当然,我们不必把所有人都招来,但是她们必须是预备役的一员,所以基础训练还是要的。” 杨二车宾玛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记仇,且对事不对人。不过,已经做通思想工作的杨二,在随后几个月里,却给祁平柳带来了更大的困扰。 “你必须管管她!”席天拨开人群,挤到祁平柳的办公桌前一/屁/股坐下,“你要是再不约束杨二,基建、设备和矿产部门的工作就无法开展了……杨二这个混/蛋,完全是用抓壮丁的方式招人!现在我的两个总工,一个副总全给她拉去做全职兵了,就连设计院的头头包诗钰也被抓去了。我就没见过这样做事的!” 祁平柳看着这一屋子的人,苦笑着对席天说道,“大家都是来告状的……看来杨二惹了众怒……你那里还算好的,轻工研究所最惨,那里现在只剩下一个秘书,一个研究员了,工作完全开展不下去……哦,对了,方元康也被抓走了,谢晓秋气得不行呢。她要是犯病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冯晨夏、张凌歌交待。” “我不管别人怎么交待,我只管我自己这一摊子!”席天咬着牙说,“你要是不制止杨二乱来,我就不离开你的办公室。” “杨二什么时候能清除这一身兵痞气啊?”祁平柳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然后笑着对屋里的人说道,“大家别着急,这个星期我一定帮大家解决问题。” “祁老板,上个星期你也是这么说的!”部门头头们都嚷嚷起来,席天也大声嘲讽道,“杨二说这就是你和雷振宇的主意,你让我们怎么信你的保证……大家都去练‘烧火棍’,谁去种地,谁搞生产?” 祁平柳站起来,抬起双手虚按了几下。等如鼎沸般的嘈杂声都消下来,她才严肃地说道,“首先,全民皆/兵的政策是正确的。我们集团在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土地有这么大的基业,就必须建立保卫自己的力量。上次在卡苏卢遭遇几十万黑人难民的事儿,你们全忘了吗?如果不建立强大的自卫力量,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所以杨二的宗旨没有错,她只是方法错了……我会要求她把每个部门的技术和管理人员,全部列入预备役。这样的话,下个星期她们的训练时长就能满足要求,也可以回你们各自的部门了。” 好不容易把部门的头头们送走,雷振宇又进来了,“祁老板,我是向你要东西的。”雷振宇从公文包里掏出几张纸,放在祁平柳的办公桌上,“都是订单,包括单/兵/武/器,也包括被褥、衣物等后勤物资。” 祁平柳翻了翻订单,拿着手机计算器算了算,皱着眉头说,“亚米国的局势不太好,冯晨夏说今年会撤走差不多一半人,这就是几十万人啊,亚米国的生产、销售肯定会受影响。所以我们也不能太依赖亚米国的钱了。没有钱,拿什么买‘万国牌’工具?” “这就是我想说的。”雷振宇笑了笑,“我们得上重工业了!徐招希的农业做得非常好,算是集团在这边的亮点——阿费力加洲干旱那么严重,咱们这儿的粮食居然有多余的,可以再养100来万人。席天那里也不错,矿产开采量慢慢上来了……既然这样,我们就得把我们的人力和矿产都用上,干脆先搞冶炼业吧。” “稀土提纯冶炼吗?”祁平柳苦笑道,“我们确实有很多矿,但是没有最关键的黑色金属富矿。现代社会是建立在大量使用钢铁上的,没有铁矿,怎么造你要的工具?不还得进口‘万国牌’吗?” 雷振宇走到祁平柳办公桌后面的大地图前,拿着手机在阿费力加洲西海岸的中北部点了点,“几国的富铁矿最多,可惜太远了,咱们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塞国和利国也一样。喀国离我们近,也有2个大富矿,不过这里是杰曼尼和弗兰西的前殖民地,各种力量复杂……我要想想最佳的进入时机……” “你的胃口也够大的,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这次旱灾,喀国损失不大,还接受了不少难民,所以短期内咱们不能动它。”祁平柳笑道,“等你的人都练好了,尤罗巴洲也乱了,怎么也得3-5年……我们还是要想想其它办法。” 雷振宇敲敲脑袋,然后看着祁平柳大声说道,“顾氏水泥!” 祁平柳大笑道,“我也觉得这个材料还有挖潜的可能。你先列出技术要求,然后让顾济民给你们搞出专用材料,至少步战车的壳可以用顾氏水泥做……不过这样的话,集团就要成立专门的装备部门了……现在集团忙着搬迁回国内,恐怕这事儿还得再等等。” “我们先打一个报告吧?我再看看有什么单/兵工具可以用顾氏水泥。”雷振宇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快到下午6点了。她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叫杨二车宾玛一起去食堂,一边吃饭一边聊工作,就看到集团高管群里的通知。 “祁老板,你的队伍又扩大了!”雷振宇大力拍着祁平柳的肩膀,“Jannike也要来咱阿费力加洲,负责组建大西洋舰队……好家伙,咱们的陆地和海上都有人了,就是不知道天空谁来管。” 祁平柳看着雷振宇的手机,仔细读了一遍通知,乐得哈哈大笑,“太好了,氦镍电池生产线和顾氏水泥加工厂都要搬一些到咱们基地……真是瞌睡就有枕头来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4章 第十四章 审核的大/大请手下留情,这里说的不是国内发生的事,和国内无关,谢谢。 ---------------------------------------------------------------------- Jannike放下厕板盖,一/屁/股坐下去,然后卷了半卷纸搁在鼻子边上,这才敢打开手机,翻看Amy的童年照片——今天是2027年9月1日,集团在简州的小学新生入学日。Jannike已经半年多没有见过女儿了,刚才看到在入学典礼上观礼的女儿张爱秘,Jannike才惊觉4岁的女儿和Amy小时候长得有多像…… Jannike大力擤着鼻子,心里觉得既感伤又欣慰。她正感怀着,突然有人大力拍打着厕所隔间门。Jannike下意识地拔出silver knight(银骑士战术折(刀),脑子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安全的集团亚米国总部。 Jannike收回银骑士,低头看着隔间门下露出的作战靴——靴子47码到48码,新新安保公司长了这么大脚的人,除了自己以外,就只有Cecilie了。Jannike正准备骂人呢,外面的Cecilie已经开骂了,“你在里面蹲了21分钟36秒!赶紧给我滚出来!” Jannike打开手机里的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形象,还行,除了鼻头有点红外,并没有哭过的痕迹。Jannike猛地站起身,打开门就准备踹Cecilie一脚,没想到Cecilie已经跳到洗手台边上,她看着Jannike不满地嚷嚷道,“我收留你女儿,你还这么窜,不怕我报复你女儿吗?” Jannike整整衣服,白了老顽童Cecilie一眼,“我把女儿托付给伍梦勋,又不是托付给你。只是让你有时间教我女儿几手而已。” “我要管训练,要带着手下做外活儿。”Cecilie笑着说,“我还要照顾杨二车宾玛的女儿杨卓玛。现在再加上你的女儿,我很辛苦的好不好,你怎么不领情呢……等会儿你必须请我喝一杯。” “我早就戒酒了!”Jannike看也不看Cecilie,自顾自离开了厕所,“我马上就要去新乡,第一艘船已经到了。” Jannike赶到位于新乡哈德逊河大西洋入海口的新乡港时,已经是夜里11点多了。副舰长从舷梯上走下来,看了一眼Jannike的证件,啪地一声行了个礼,“我是本舰副舰长施诗,请舰长指示!” “商船?多大排水量?”Jannike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商船应该配大副、二副,而不是副舰长啊?” “12万吨。”施诗嬉笑道,“咱们现在哪儿有什么配置哦,这不都等着您的指示吗?您让我当大副,我就是大副;您让我当副舰长,我就是副舰长。不过我得提醒您一句,这船上的人都是新手……在这个星球的大洋游弋的舰船上,女人本来就不多……所以咱们有什么没做好的,还请您多担待一点。” 同样是新手的Jannike挠了挠鼻子,没有说话——作为前特种兵,Jannike会游泳、会水上跳伞,会开快艇……但是真的不懂怎么当舰长和船长。3个月前,冯晨夏把Jannike扔到一艘7000吨的驱逐舰上见习,她好不容易习惯了那个体量,现在要面对的却是12万吨庞大的“海上拖头”。 施诗看着默不作声的Jannike,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咱们这个是集装箱船,载人不过1、200……但是我们要运的人很多,请问领导应该怎么解决?” “还有别的船吗?” “马上就会有一艘客轮,一艘护卫舰。但是得明年2月份以后才能交付。”施诗站在一边指引道,“请您上船吧,资料都在上面……今晚您住在这里,还是住酒店?” “住这儿。”Jannike走在舷梯上,对身后的施诗说,“我们不能等客轮,必须先运一批货物和人员……这样吧,你先列一张物质运输时间表,算算第一趟需要运多少物质。必须先把物质运了,剩下的空间才能运载人员……另外,你问问集装箱房是怎么租的?” “用集装箱房运人?”施诗紧赶几步,跑到Jannike身边笑着拍了一句,“船长您真是奇思妙想,佳计天成呀!要我看啊,集装箱房也别租了,咱直接买吧,这玩意儿不贵。而且集装箱房可以做到2层高甚至3层、4层高……这样大家就可以把咱商船当游轮了。” “安全方面有保障吗?” 安全方面?施诗脑子转了转,又用她娴熟的拍马功力拍了Jannike一下,“船长真是考虑全面……集装箱房是可以固定在船板上的,将来拆卸也方便。如果您说的是这方面的安全问题,就不用担心了,没事的;至于什么宵小海盗啥的,就更不用担心了,咱的商船是武装商船……不仅船有武装,人也有。就说俺施诗吧,船开得好不好不知道,但是身手还是不错的,也就比您差一点吧。” Jannike闻言哈哈大笑——这个施诗真有趣。每次给上级拍马,她都能把她自己的观点成功传达给上级,同时还能顺便夸夸她自己。这么一个妙人儿,跟着自己有点太浪费,应该交给杨二车宾玛这个“炮仗”兼“顺毛驴”……Jannike看了一眼阿费力加洲的时间,杨二应该还没起床。还是等到了那边,再和杨二交流驭下心得吧。 施诗挺能干的,从船舶通关手续,到购买集装箱房和各种物质,都是她带着手下在忙。Jannike除了每天看书学习,偶尔吹吹海风外,不知道自己这个船长能干啥。Jannike以为自己的幸福生活会一直持续到大西洋东海岸,没想到船刚刚离开新乡港,施诗就给她找了个活儿。 “船长,我知道您高瞻远瞩,每天都必须关心世界大事。但是我们这里的人间小事,也需要您偶尔关心一下。”施诗嬉皮笑脸地说,“我觉得‘女性就业促进会’招来的那批人,有点太闲了……咱船上有近4000人,这么多人闲着,不太好,得给她们找点事儿做……当然,那些科学家、科研人员就算了,她们的小身板,根本经不起折腾。” “这批人里面,有2成博士、3成硕士、2成本科,且大部分是理工科学人……你觉得我们应该折腾谁?”Jannike微笑地看着施诗,“我会带她们训练,我也得培养几个水上好手。但是折腾二字,还是不要用的好。” “没错,我的意思就是训练……还是领导用词准确啊。”施诗啪地一声又拍了一下Jannike的马蹄子,“反正我们带了那么多工具和工具食粮,不就是为了打发漫漫长日么?” “等到了公海再说……就算到了公海,船只太频密的地方也不行。”Jannike警告道,“你千万不要乱来。这几天,你们几个观察一下大家会不会晕船、程度如何,然后向我汇报。” “好嘞。领导就是比咱高明。” 出海后,Jannike忙着研究水文图,写海上安保队人员架构设计,研究港口资料和国际形势,好不容易闲了一会儿,才发现施诗这丫头的人缘好得不行——施诗的记忆力超棒,可谓过目不忘,只要见过一次面,下次她就能叫出对方的名字。这才几天,施诗已经和几千人混了个脸熟。 过来管船前,冯晨夏让Jannike留意有没有好的政/委人选。Jannike了解到政/委的职责后,觉得很有必要设置这么个职位……但是施诗适合当政/委吗?她那个拍马的习惯,会不会太奇葩了?Jannike打算直截了当地和施诗聊开这个话题。 “人嘛,都希望被人夸。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中的第二层,就是尊重需求……所以我不光拍您这个领导的马屁,我谁的马屁都拍。”施诗笑着说,“就靠着这一手,我才能这么快赢得大家的喜爱。” Jannike无语地看着施诗,没有吱声。 “您是不是担心我是阿谀奉承的小人?放心吧,我可以一边拍您,一边顺畅地说出对您的批评……原则的子/弹,必须裹上甜蜜的糖衣,才能打开大家的心扉。”施诗瞥了Jannike一眼,耸耸眉毛,“您老那么冷艳,就得让俺这个暖人儿来配合一下……您是不是在考虑政/委人选啊?我已经向冯总自荐了,再加上您的推荐,这个位置没得跑!” Jannike审视着施诗这个活宝,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回船长室,给冯晨夏打了个电话。 “施诗人不错,就是有点逗比。”冯晨夏大笑道,“你太冷了……我知道你外冷内热,但是大家还没有感受到你的热,就已经被冻死了。所以你需要一个暖点的、接人气的人来和你配合……不过你要记住啊,施诗是个笑面虎,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好说话。” Jannike应承着,又向冯晨夏请示道,“我看了集团给我发的任务,除了海上护卫,海上运输,怎么还有海上捕捞呢?” “祁平柳的西基,有很长的海岸线。既然临着大海,自然是靠海吃海……那边现在的生活很艰苦,如果你能丰富一下大家的膳食,就最好不过了……当然,这只是个临时工作,也就是几年吧。等将来集团的渔业部门成立了,你就把这一摊子都交给她们,连海上运输你都不用管,可以专心做你的元帅。” 从新乡港到西基港,不过20来天的航程。去掉海上适应时间,这么几天根本不够给大家培训的。“女性就业促进会”的人刚刚学会给工具添加花生米,船就靠岸了。 当天晚上的接风宴上,杨二车宾玛兴奋得不行,她刚吃了两口饭,就给Cecilie打了个电话,“老大,你可落后了啊……现在我管着陆地,Jannike管着大海,已经不剩什么地方给你管了……将来你是准备到我手下混呢,还是打算屈服在Jannike的淫)威下?” “杨二,你得意的太早了吧?”Cecilie无所谓地笑笑,“还有偌大的天空可供我施展呢……何况,就算我将来上不了天,我在地面上混,会比你差么?你现在卡的位子,说不定就是为我卡的……我告诉你,你的投诉再多一点,连现在的位置都坐不住!” 祁平柳微笑地听着三个武人互相挤兑,心情好极了——这次Jannike运来的人员里面,有几个学金属冶炼和设备制造的。祁平柳想,虽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阿费力加洲这边的制造业都会处于初级阶段,但是架子还是得先搭起来。让祁平柳更开心的是Jannike运过来的氦镍电池生产线和顾氏水泥生产线,有这两个东西,西基和坦嘎基地的现代化程度一下子就上升了不少,至少大家去野外开荒时,不用担心居无定所,也不用担心电力短缺。 Jannike和祁平柳第一次见面,不太好刚来就提条件。于是她在上菜前,抓住了“相对熟人”雷振宇,“你说,我可以把渔业捕捞这摊子事儿全部交给施诗干吗?” “不合适。”雷振宇道,“物质补给完成后,你还要再回新乡港运输人员和设备。只要你带够了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这次你可以不带施诗,但是以后你必须带……你要明白,她是你的政委,你们俩是平级,你没有权利抛开她自行其是……你们不是才认识20来天吗,怎么现在就闹别扭了?” “不是闹别扭。”Jannike皱着眉头说,“我只是不想做捕捞的活儿。” “我给你出个主意吧。”祁平柳笑着插话道,“物质补给需要好些天,我还打算让你的集装箱船运一点工业品去新乡。在这个档口,你正好可以带着适合当水手的人出去捞鱼,一边捕捞,一边练练她们的海上行动能力……我已经给你买了几条中小型渔船,大概80吨到150吨的排水量,最大时速18节,你可以自己搞武装……哦,对了,大西洋海面是世界渔业捕捞热门地儿,你们出去时要尽量避免冲突。记住啊,不要太显眼。” 杨二也笑着说,“Jannike,你不要有压力。现在徐招希搞了淡水捕捞,花椒马上就能收获了。只要我能吃上水煮鱼,有没有海鱼也无所谓。” 杨二说起淡水鱼,祁平柳想起什么事,她拿出电话,给远在姆万扎的徐招希打了个电话,“你看看咱们的人里面,有没有懂淡水养殖的?有的话,我们在维多利亚湖也搞搞淡水养殖吧?” “啊?”徐招希不解地问,“维多利亚湖有很多鲈鱼和罗非鱼,我捞都捞不完。我这边吃鱼吃到吐,干嘛搞养殖呀?你们西基那边,没有什么河流湖泊,所以淡水鱼才那么少。只要我们这边的鱼能运过去就行了。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水产运输吗?”徐招希突然坏笑一声道,“你让杨二做这事儿吧,别让她闲着,这家伙闲着就惹事儿。” 就这样,刚刚嘲笑Jannike是“海上运输大队长”的杨二车宾玛,不到几分钟,自己就变成了“陆上运输大队长”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5章 第十五章 雷振宇来阿费力加洲以前,和杜敏娟探讨过杜、王两口子的职业选择。当天晚上,杜敏娟回家伺候女儿睡觉后,就和王晔商量起来,“我还是打算在‘脑库’继续待着,这里能做的事很多。最近我会多花点时间看相关学科的材料。” 王晔其实也是个“事业挂”。每天围着孩子转,不过是她对自己不受重视的激愤之举。听杜敏娟转述雷振宇的话,王晔想也不想,就给自家父母打了电话,说自己和杜敏娟马上就会回国。回国后,孩子就扔给他们带好了。 “还要二胎吗?”洗漱后,杜敏娟抱着王晔爬上床铺,在她耳边轻声耳语道,“我之前不该老对你发脾气……咱俩很久没有做了,今天来一发?” “当然要二胎,为什么不要?”王晔猛地把杜敏娟压在身下,“回国后再生一个交给你爹妈,然后咱俩怎么潇洒怎么来。反正我是不能再为孩子放弃事业了。” 杜敏娟和王晔也奇葩得很,俩人一边做着激情的运动、飙着肉麻的言语,一边还能冷静地商量未来的发展方向。大汗淋漓地折腾了几轮后,两人的讨论终于有了结果——两口子都留在脑库。杜敏娟的研究范畴从全新世古气候研究,延展到整个地质时代;而王晔的研究,则不仅包含岁差尺度上的气候变化机制及气候整体趋势研究,还包括较小尺度的气候预测。 顾济民母女撤离亚米国的第二天,杜、王两口子也回到国内。安顿好小家伙,又狂补了几天美食,杜敏娟和王晔就转机穗城飞往内罗毕,然后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把坦嘎基地和西基逛了一圈。 王晔有点自来熟的味道,和祁平柳一见面,王晔就拍着祁平柳的肩膀叫她“祁老板”。这会儿,刚和还没见过面的徐招希,通过新新通聊了半小时的人造子宫,王晔又拉着祁平柳,要她在两个基地上大兴土木,“坦嘎基地的坎儿井确实做得棒,基本覆盖了坦嘎市到坦葛尼喀湖,那一带现在已经变成大粮仓了。但是坦葛尼喀湖到奇卡帕就不行,根本没有什么灌溉设施,这怎么行啊?” “不仅这一块灌溉不足,戈马到基戈马这一圈儿,就是前布国和卢国地带,也没有什么水利设施。”祁平柳叹了口气,“戈马到基戈马,是高原和高山地带;坦葛尼喀湖到奇卡帕是热带草原和戈壁地貌,地质条件不太好……你们俩有什么建议吗?” “坎儿井非常适合戈壁地貌。”杜敏娟想了想,说道,“因为其半地下河形态,可以减少水分蒸发。但是高山地段确实不适合建坎儿井,工程量太大了。” “祁老板啊,”王晔搂着祁平柳,笑着说道,“我和我们家那位在飞机上就算过各地的蒸发量。算完以后,觉得你有点太保守了……实际上,水库还是可以建的。不仅可以在坦葛尼喀湖拦个大坝,也可以在坦嘎基地西段和西基很多地方建水库。水库建好后,还可以搞淡水鱼养殖,这样西基的淡水鱼也不用再依赖坦嘎基地了。” “没错。”杜敏娟补充道,“完全可以把水库和坎儿井建在一起,互相配合。这样在大旱之年,蒸发量也不至于导致水库干涸。” “想法是好的,但是现在可能不行。”杜敏娟苦笑道,“大旱已经持续4年多了,就连西基,现在都面临严重的降水不足问题。真挖了大水库,什么时候可以蓄满啊?” “看着我,看着我!我是谁啊?”王晔猛地拍了一下祁平柳的办公桌,“我是气候专家!气候变冷导致的气象灾害,并不能简单地等同于干旱。实际上和其它年份相比,整个阿费力加大陆的降水量减少得并不多,只是分布不匀罢了。这几年,北部和最南端的地区大雨为患,只是中部和南部雨水少。但是我的团队认为,明年和后年至少有一次局势调转。换而言之,你这边要注意防范洪涝灾害了。” 祁平柳闻言紧紧地抓住王晔的胳膊,“你确定吗?你真能确定,我现在就安排水利工程!” “祁老板,别激动啊。”王晔嬉笑道,“气象预报还真无法做到确定,我只有7成把握。” “7成已经足够了。”祁平柳拿起电话,给雷振宇拨了过去,“中午到我这儿的食堂吃饭,一起商量点事儿。” 上菜前,王晔把杜敏娟拽住,悄声问她挖水库是不是得肩挑手抗,还问她集团在这边的博士是不是也得干体力活。杜敏娟看着王晔的小身板,笑着说道,“你啊,还真得锻炼一下……如果祁老板真的让博士都去挖水库,我一定把你带上……可惜,现在挖水库用的都是挖掘机。” “挖掘机?吔……挖掘/机哪家强,华夏渤海找蓝……”王晔还没有说完技校招生/广)告词,杨二车宾玛就冲起包间,抱着王晔的脑袋亲了一口。 “王美人儿、杜夫子,你们俩口子也来了?热烈欢迎!”杨二看着王晔气鼓鼓的模样,哈哈大笑道,“现在我就想把大家都忽悠到咱阿费力加洲,省得只有我一个人受罪。”杨二在杜敏娟和王晔两口子之间硬是挤进了一把椅子,坐下后,她左手搂着王晔的腰,右手举起拳头怼了杜敏娟一下,“这次去徐招希那儿押送鱼虾蟹,一路上风沙太大,我和我的几个女朋友都灰突突的,一点情致都没了……我以前觉得王晔漂亮是漂亮,但没到绝色的地步……这次回到西基,我突然发现大家都变美了。祁平柳的姿色至少上涨2分,王晔现在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你这个痞子,你敢打王晔的主意,我就和你拼命!”杜敏娟狠狠瞪了杨二车宾玛一眼,让王晔坐到祁平柳身边,离杨二远点,然后气愤地对刚迈进包间的雷振宇嚷嚷道,“你也来了几个月了,怎么杨二还这个德行?别以为都是女的就没事儿。我告诉你,我马上就向冯总投诉杨二/性/骚/扰,同时投诉你雷振宇不作为!” 一头雾水的雷振宇,听杜敏娟和王晔七嘴八舌地讲了事件始末,急忙安慰杜敏娟道,“我会向冯总汇报的……我准备搞个规章制度。杨二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儿,犯/法的直接处理;违纪的,就给她降级。一直把她降到班长或者大头兵,她就舒服了!” 王晔看了暴怒不已的杜敏娟一眼,担心她和几个头头闹起来不好收拾,就把话题拉了回来,“让谁去开挖掘机呢?这么多地方要同时施工,最少得几万人。” “让杨二去做,她手下正好有5万多人,去一半就够完成任务了。”杜敏娟还在气头上呢,她瞪着杨二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反正救灾济民也是你们的职责……你忙起来,就没功夫祸祸别人了!” 就这样,杨二车宾玛和她手下的2万余人,被发配到各个水利工地,开始了测试“挖掘机/哪家强”的幸福生活。 徐招希去坦嘎基地已经好几个月了,一直在姆万扎、戈马和基戈马这个大三角地带奔波。根据祁平柳的要求,不管工作有多累,每天徐招希都得抽出1-2小时读书。光读书还不够,周末徐招希还得向祁平柳汇报学习心得。 这天下午吃完晚饭,给王晔、杜敏娟两口子安排好后面的工作后,祁平柳就回到办公室,用新新通和徐招希连线,听她汇报读书体会。现在徐招希的阅读范围越来越广,并不仅限于农业方面,祁平柳也得打起精神多读书,才能回答徐招希的各种问题。 “上周我学了几个定律,是社会学方面的,包括墨菲定律、帕金森定律和彼得原理。”徐招希的语气有点低落,“墨菲定律说,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现在这个定律就像个魔咒一样悬在我头上……为了防范斑潜蝇,我做了很多工作,但心里总觉得哪儿落下了。这不,今年的花椒算是能保住,但是西红柿、茄子和冬瓜都被它祸祸掉一小半儿了!” “灭蝇胺不够吗?”祁平柳安慰道,“我再给你送一些农药过去……你也别太自责了。现在咱们的基地,就农业做得最好。我这么说不是在糊弄你……现在也就是你那边不让我操心了。” “怎么了?”徐招希担心地问道。她觉得最近祁平柳有点颓废——交往后,徐招希才发现祁平柳的性子又冷又“独”。徐招希在祁平柳身边的时候,祁平柳就不爱和她谈心事。俩人除了工作外,唯一的交流机会就是每月数次的贴身“肉/搏”。现在徐招希远在2000公里外,觉得她自己和祁平柳之间的关系愈发疏远,根本没有一点亲密爱人的味道。这个发现,让徐招希特别心慌。 徐招希定定神,继续汇报学习心得,“我再说说帕金森定律吧。帕金森定律又被称为‘组织麻痹病’,说的是不称职的官员,既不舍得让贤,也不敢让能干的人做自己的下属,只会安排两个不称职的助手分担自己的工作,以保住自己的职位——就像武大郎开店一样,店小二越来越矮,工作也做得越来越差……当然,我是不会这么做的。我现在不仅在加紧培养人才,还密切关注顾济民三个妹妹的学习进度。等她们学成了,我就让贤。 “我让贤的主要原因,其实不是前面两个定律,而是第三个社会学定律:彼得定理——彼得定理说的是,每个人在组织里都会得到晋升,直到不能胜任为止。换而言之,一个人,无论你有多聪明多能干,也无论你多么努力进取,总会有一个你胜任不了的职位在等着你,并且你一定会达到那个位置……我觉得我自己只能当一两个农场的头头,真的管不来整个基地的农业。现在的工作,让我心力交瘁……我就希望有人能替代我,我好待在你身边,一边照顾你,一边伺候庄稼。” 徐招希的话就像一记重锤敲打在祁平柳心上。她神情恍惚地听完徐招希的汇报,步履蹒跚地走回家——这几年,集团在阿费力加洲的发展速度惊人,但是西基和坦嘎基地发展得越好,祁平柳越不自信。徐招希在身边的时候,即便不能在工作上帮祁平柳多少忙,但至少能让她心情放松些。现在徐招希不在西基,祁平柳的体重马上从120多斤,降到不到90斤。身高173的祁平柳,现在瘦得只剩下一把骨架子了。 自从西基和坦嘎基地开始上第二产业后,祁平柳就忙得捉襟见肘、疲于应付。每天办公室里都堆满吼叫着让她解决问题的人,现在她已经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我可能不适合这个位置,还是不要尸位素餐的好……祁平柳痛苦地想。 祁平柳看了一下时间,就对冯晨夏发起了视频请求。现在是国内的早上6点40,冯晨夏肯定起床了。 一边刷牙,一边听祁平柳絮絮叨叨地说着心思,冯晨夏有点糊涂——祁平柳是个心理强大之人,也是个能力超绝之人。现在的位置,绝对不是她的事业终点……耐心听完祁平柳的唠叨,冯晨夏笑着问道,“你上次睡够8小时,是什么时候?” “3个月前吧……不记得了。现在每天能睡4-5小时,我已经要偷笑了。” “西基没有医生吗?”冯晨夏生气地问,“我命令你,别管几点,现在就去把医生叫起来。你让医生给你开几片艾司/唑仑片。你每次吃半片就好了。如果半片没用,再加半片。” “这种安眠类的药品,不是会产生依赖性吗?”祁平柳担心地说道,“我不敢吃它。” “胡说八道!艾司/唑仑片少吃一点,即便长期服用,也不会产生依赖性。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你的睡眠问题。你先去开药。除了艾司/唑仑,再开一点谷维素。” 祁平柳把医生从床上拎起来时,冯晨夏还在和祁平柳视频,“你们那边做得非常好,所以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也不要给手下太大压力。现在集团几个高层,包括曹欣,也和你一样,整天逼着自己。你们这样不行。时间长了,弦会断的……我准备搞两个心理咨询群。一个负责高管,一个负责中级领导。心理医生得好好挑挑,最重要的是信得过,而且嘴严。” 第二天,冯晨夏叫雷振宇整理一下集团在阿费力加洲的工作进度表,让雷振宇暂时主持西基的全面工作,然后把祁平柳赶到杨二负责的水利工地上,“你也去开挖掘机吧,别老坐在办公室里。身体累了,精神才能放松……对了,你让徐招希把她那一摊子事儿安排好,这几个月先陪在你身边。你们俩互相照顾,省得我担心。” 祁平柳到了杨二的工地,立马就被“篡权”——“在这里你就不是祁老板了,工地我最大。”杨二涎皮赖脸地说,“挖掘机的任务每天是1000方;运输车每天400方……所有的任务量我都给你减半,但你必须完成。哪天完不成,我就叫徐招希多折腾你一次。”杨二对着徐招希眨眨眼,“晚上记得用那个啥……” 祁平柳的身体真的“生锈”了。她只完成了常人工作量的1/4,就累得腰酸背痛。眼看着快到下午5点了,徐招希赶紧去饭堂打了饭,回来就给祁平柳推拿了2个多小时。工地的设施没那么齐全,洗澡只能去澡堂子。两人洗完回到宿舍后,徐招希犹犹豫豫地,还是喷上了“夜色2号”。 “这是什么香水?”祁平柳闻到熟悉的味道,精神一振。她扳过徐招希的身子,一把扯开了徐招希的睡衣带子,“和上次的味道很像,就是淡一点。” 徐招希不敢说出香水的名字——她知道祁平柳虽然不能把这个味道和“夜色”系列联系到一起,但是祁平柳作为集团在阿费力加洲的大头头,自然知道“夜色”系列是干什么用的。如果真的让祁平柳抓住了,以祁平柳的方正,此事大约不能善终。 “就是在街面上买的便宜玩意儿。你要是喜欢,我就多买一点儿。”徐招希生怕祁平柳多问,赶紧用吻封住了祁平柳的唇。 祁平柳没想到自己开了一天挖掘机,还这么有劲儿……她和徐招希折腾了好久,搞得大汗淋漓的。末了,祁平柳抱着徐招希狠狠啃了一口,“以后你每天都得喷,我就喜欢你这个味道!” “徐招希牌救生丹”的效果再一次被证明了。看着镜子里越来越丰腴红润的脸蛋儿,祁平柳开心得不行,她扔下挖掘机,又带着徐招希到处视察水利工地、农场和工矿企业。忙着忙着,俩人连2028年的春节和元宵节都给忙忘了。 三月下旬,祁平柳兜了一个大圈,再次来到杨二等人挖掘的第一个大水库。 这天,祁平柳和徐招希正在检查水库堤坝呢,瓢泼大雨就下来了。 王晔还真没说错——4年来的第一个雨季,不仅在半个多月内灌满了新挖的全部水库,还给阿费力加洲的中部和中南部带来了严重的洪涝灾害。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6章 第十六章 “幸好当初为了防范水库地震,坦噶尼喀湖大坝修得不太高,不然现在就危险了。”徐招希放下卷到膝盖上的裤腿,然后一只手拧着发辫上的水,一只手扶着门框,“我衣服全是湿的,鞋子上至少3斤泥,我就不进去了,你随便找件衣服给我换上。我等下直接开车去姆万扎。”徐招希看了祁平柳一眼,突然眼圈一红,“现在正是棉花现蕾和开花期,被暴雨一打,至少几十万亩棉花绝收……这都是我从阿费力加洲北部引种的新品种……全没了。” 祁平柳走上前,紧紧抱着湿漉漉的徐招希——招希真的不错,做事认真负责,对自己的情感也是有目共睹。祁平柳连年劳累,身体有点虚,雨季来临后,很多事都是徐招希在跑……唉,以后也得多关心她一下,毕竟徐招希也不是铁打的。 “我和你一起去吧。”祁平柳把徐招希拽进屋,打开衣柜,给她拿了一套衣服,“赶紧换上,别着凉了。” 徐招希抹了抹眼泪,“坎儿井的排涝能力还不错,只要没有大雨,我可以安排她们补种……你就别去了,你又不会种地,还让我白担心你。” 祁平柳知道自己是徐招希的累赘,但是让徐招希和几个助手开1000多公里的车,她也不放心,正犹豫着呢,雷振宇冒着大雨过来了。 “一条好消息,一条坏消息。”雷振宇把雨衣扔在门廊,然后在墩布上蹭了蹭鞋底,“杜敏娟、王晔两口子,哦,主要是王晔,认为持续5个多月的长雨季马上就要结束了。也就是说,咱们两个基地,现在就可以准备生产自救。”雷振宇看了一眼还挂着眼泪的徐招希,“你呀,怎么和老祁一个毛病?姆万扎你就不要去了,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必要事必躬亲。要知道你管的可不止一个棉花基地。” 祁平柳连连称是,“招希,你去做个生产自救的计划,然后安排别人去做就好了。现在已经到了下半年,明年的粮食生产计划差不多也该做了。现在国内的粮价也很高,咱们这里多生产一些粮食,冯晨夏那边的压力就小一点。” 祁平柳让徐招希赶紧洗个热水澡,先眯一会儿再做别的。她自己回屋换了一套衣服,然后把雷振宇叫进书房,“你现在可以说坏消息了。” “这次洪涝灾害特别严重,马扎布卡、卢萨卡那一圈,一个星期下了2000多毫米的雨,淹死了不少人。”雷振宇低头叹了一口气,“4年来,这块大陆一会儿旱一会儿涝,折腾了好几个来回。阿费力加洲原住民已经十不存五了,特别是中部和中南部……现在大约有80多万难/民涌向我们基地。我们基地形态狭长,非常不好防守。更恐怖的是,新难/民还在形成。” “防守?咱们这里根本就不能防守。”祁平柳揉揉额头,“真要出点什么事,我们集团就被摆上头条了……能不能疏呢?现在难/民从哪几个方向过来?大概要多久到?” “南边的万博、马兰热方向,有近60万难/民,离西基大概500公里;中部奇帕塔方向有20多万难/民,离坦嘎基地边缘只有100多公里。” “你确定这些难/民没有组织吗?”见雷振宇点点头,祁平柳没有那么紧张了,“万博、马兰热方向不足为虑。难/民都是走走停停的,只要没有组织,就没有固定的目标。有十分之一的人能到西基边境,就算多的了。还是先考虑奇帕塔方向吧……我打算在奇帕塔附近设一个救济中心,然后将这些难/民转移到别处……当然,救济中心不能用我们的名义。” 雷振宇对集团在阿费力加洲的社会网络不太熟悉,只能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闭目思索的祁平柳。 “我想起一位老朋友了。”祁平柳拿着座机,拨了几下,然后靠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奥尔西,你怎么还在内罗毕呀?这大半年来,你不是在内罗毕,就是在亚的斯亚贝巴……你怎么这么官僚?” “难/民署在这两个地方有办公室。我作为慈善N/GO的负责人,当然要围着这些官员转。”奥尔西道,“有什么事吗?你又想去哪里趁火打劫?” “什么话呀!我准备给你的N/GO捐款,你不能用这种态度对待大主顾。”祁平柳笑着说,“帮我在奇帕塔设一个难/民点吧。你要是动作快,我马上给你300万刀。动作慢了,我就找别人。” “难/民点?”奥尔西大笑道,“300万刀确实不少,但是你准备让这个难/民点存在多久呢?如果持续时间超过半个月,你的钱就不够用。” “奇帕塔只是中转站。你把人归拢了,就运到代扎。” “代扎?”奥尔西有点兴趣了,“你认识Theresa Kachindamoto?” “嗯,我给她捐助了不少东西,毕竟她也是这块大陆的女权代表。在废除童婚方面,她做得非常好……这几年的灾害,代扎人口损失很严重,我觉得她至少可以收留10万难/民。” “一共多少难/民?” “20来万。”祁平柳笑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就算我们赞助剩下的人去代扎,他们也不一定想去。所以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奇帕塔吃的是散伙饭。” “没问题。”奥尔西也笑着说,“我这里有个大买卖,超过40万平方公里。现在先不和你说细节,等我谈好了再告诉你。你就准备好钞票吧。” 祁平柳听到奥尔西说的数字,全身一抖,“你确定?离我的这两块地远吗?” “放心,正好能把你的西基和坦嘎基地连起来。至少差不多可以连起来……本来说的是38万,我估计这暴雨一下,他们手头更紧了,肯定会超过40万。记住啊,我这边一谈好,你就得马上签约,以免夜长梦多。” “好嘞。”祁平柳嬉笑道,“希望你能谈成,也不枉你吸了我这么多年的血!” 徐招希留在西基还真对了。和爆发的大牲畜疫情相比,棉花减产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雨季一过,阿费力加洲中部马上进入奥热的高温期。动植物尸体到处都是,成了各种虫患和病毒的培养基。9月下旬,西基一个猪场出现了大量猪只食欲下降的情况。兽医量了量体温后,急急忙忙跑去向徐招希汇报,“有十几头猪的体温上升到41度,耳鼻等无毛处出现紫斑和麸斑;有3头带血下痢。” 猪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之前不是都打过疫苗吗?”徐招希拉着兽医就往猪场跑,“其它猪场情况如何?” “听说也有发烧的。”兽医紧赶慢赶追上徐招希,“这个猪场的猪都不能要了。猪瘟传染速度极快,就算还没有发病,我觉得幸免的可能性不大……那个疫苗,只能预防一种病毒株……看看外面死了多少动物吧,钝缘蜱防不胜防。” 徐招希和兽医赶到猪场,却见一头大猪全身变紫,它趴在地上急速喘着气,眼见是不能活了。“全部扑/杀。”徐招希转身离开猪场,“记住,要做无害化处理。” 这一家猪场只是猪瘟的开始,随后半个多月,西基9成猪场爆发了猪瘟。 徐招希终于受不了,这天,她和动物卫生防疫站的员工一起做完病死猪和扑/杀猪的无害化处理后,一进到家门就放声大哭起来。 祁平柳回家时,徐招希已经哭得出不了声了。祁平柳看着满地的眼泪鼻涕纸,默默地拿扫帚清扫干净,然后把徐招希推到浴室里,“赶紧洗洗吧。等下我也给你吃半片艾司/唑仑,你好好睡一觉……没事的,天不会塌下来。” 徐招希嗓子都哭肿了,这会儿说不出话来,只能拿着手机打字:没剩几头猪了,基地的人吃啥啊? “别担心。”祁平柳笑着拍拍徐招希的脸,“你跟个小脏猫似的。就算猪瘟不会传给人,我也不想碰到脏兮兮的你。先去洗洗吧,洗完了早点睡。明天起来后,我再告诉你解决办法。” 徐招希见祁平柳不肯说,急得直跳脚,眼泪又迸发出来。 “好好,现在就告诉你。你别急呀!”祁平柳没有办法,只好一边给徐招希准备换洗衣物,一边说道,“张凌歌搞出人造内脏了;集团之前也搞出了人造素肉和人造荤肉。我们基地刚从国内引进了这个技术,打算搞个大型实验室培育人造肉。人造肉的培育时间很短,你放心,大家都饿不着……何况我们这里还有肉鸡和水产、海产。” 伺候徐招希睡着后,祁平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处理政事——西基的组织架构特别扁平,每个领导的办公室在哪儿,大家都知道。现在各地忙着生产自救,没有下第一线的人,特别喜欢挤在祁平柳的办公室,以大嗓门显示她们也没闲着。 既然该布置的工作已经布置下去了,嚷嚷并不能解决问题,因此祁平柳不太喜欢去办公室看那帮家伙的样子,今天特意待在家里办公来躲清静。 西基和坦嘎基地粮食减产,祁平柳不得不再从阿费力加洲本地和国际市场上再买点粮食。刚在期货市场和木薯掮客手里买了不少粮食,祁平柳就看到雷振宇发来的信息,约她下午去轻工研究所商量点事儿。 祁平柳赶到轻工研究所时,雷振宇还没有来。祁平柳在实验室晃了一圈出来,正好碰到香精专家刘贝蒂。一看到刘贝蒂,祁平柳就想起一件事儿了——“夜色”系列,特别是“夜色2号”,在集团的网站上已经售卖了超过1年。本来一直无法将商品名和味道联系在一起的祁平柳,最近老是闻到熟悉的香味,一问才知道,徐招希用的根本不是什么从大街上买的货色,而是刘贝蒂专门研制的产品。 “小刘,忙吗?”见刘贝蒂摇摇头,祁平柳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然后作和蔼态问道,“这个‘夜色’系列,对每个人都有效吗?闻到这个香味,会不会做出非理智、非自愿行为?” 刘贝蒂看见祁平柳把房门关上了,有点紧张,“嗯……‘夜色1号’不好说,它的浓度有点大;‘夜色2号’绝对不会。” 祁平柳想起第一次闻到的浓郁香味,面色阴沉地点点头。 “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夜色’的味道。”看到祁平柳的脸色,刘贝蒂更紧张了,“正所谓甲之蜜糖,乙之□□。我听说冯总就特别受不了‘夜色’的味道,说闻着就想吐……当初是我老婆凯瑟琳想要男性的体味,但是我最后完成的味道非常中性,并非男性荷尔蒙的味道……我的‘夜色’系列,必须配上女性荷尔蒙,才会被98%以上的女性接受。男性体味只会让味道变得很奇怪。” 祁平柳听着刘贝蒂颠三倒四地解释,没有吱声。 刘贝蒂看了一眼脸色越来越黑的祁平柳,突然噤声——不知道祁老板今天为什么这么严肃,难道是不喜欢“夜色”系列吗?刘贝蒂局促地擦着手汗,想着要不要换个话题,雷振宇就推门进来了,“我正在找你们俩呢,怎么躲在这里啦?”雷振宇一手拽着祁平柳,一手拽着刘贝蒂,“一起去实验室……香精专家给我们介绍一下你们最近的进展吧。” 祁平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展开笑颜对刘贝蒂说,“轻工研究所的工作做得非常好。你们的产品,现在是我们两个基地的出口主打产品。你说说现在的情况和将来的计划吧。” “阿费力加洲出产很多香料,像香叶油、香荚兰、茉莉浸膏、苦橙花油等等……对了,还有咖啡豆和可可豆。”刘贝蒂指着一罐罐香精瓶,介绍道,“这些香料可以广泛用于食品工业和日用化工业。我们研究所最近推出的咖啡香水和可可酒,在国际市场上就非常受欢迎。” 雷振宇闻了闻一张样品试纸,笑着问,“这个是紫丁香的味道吧?上周我刚买了一支这个味道的洗发水,香得我都不好意思用。” “其实也有味道淡的。”刘贝蒂快速瞥了祁平柳一眼,“我们研发的所有香型,都有浓淡之分。因为有的味道淡淡的,闻着还好;浓郁起来,很多人就会觉得受不了,甚至有人会觉得很臭……大概是雷总去的那家超市,淡味道的洗发水已经卖完了吧。” 出了轻工研究所的香料研究室,雷振宇突然哈哈大笑道,“你对刘贝蒂说了啥?我怎么觉得她比往常更紧张了?你可别吓着咱们的香精专家,现在基地的轻工出口,全靠她们呢。” “没的事儿,我吓她干嘛?”祁平柳干抹了一把脸,“我已经向集团申请了不少钱购买粮食。现在再多出口一点日化用品吧,咱们这边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好的。”雷振宇拿出手机,把几个事项先记了下来,“Jannike最近一直在忙训练,现在她那儿的舰船太多,要练习海上配合。我马上就让她抽出一半人搞搞运输和海上捕捞;杨二那边这一年多就没闲下来……杨二这人吧,能干是真能干,惹事也不含糊……我先让杨二的人修整一个月,后面还有忙的时候。” “嗯,现在主要的问题是粮食和其它副食品。”祁平柳道,“我不能因为徐招希是我的家人,就老把她留在我身边。等她的身体缓过来了,还是让她多跑跑农场和养殖基地吧。” 雷振宇审视了一眼面色不愉但红光满面的祁平柳,想了想说,“徐招希当然可以去各地视察,但是她每年最少有一半时间应该在你身边……你别打岔……听过至刚易折的说法吧?你的弦老绷着,我必须找个温柔的和你冲兑一下。” 祁平柳和雷振宇分开后,还在想“夜色”系列的事儿——祁平柳确实是方正之人兼性冷之人,但并非不近人情。不管第一次是不是徐招希作局,那一晚都是祁平柳首次尝试到肉)体的至高欢愉;随后的日子里,徐招希的柔和也确实冲兑了自己的冷硬。没有她的照顾,自己的身体怕是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 不过,虽然祁平柳并不恨徐招希,但是心里还是有点小疙瘩。祁平柳知道这个疙瘩必须用时间去化解,因此半个多月后,祁平柳就安排了几个助手,和徐招希一起跑农场,而她自己,则一头投进重工业布局上,直到年底,才找到几天略歇息一下。 祁平柳和基地的人都不过圣诞节。这天,祁平柳正在办公室和雷振宇一起商量事儿呢,奥尔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这是我第二次来西基……你们这里搞得真不错啊。”奥尔西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客人,一进来就翻箱倒柜地找咖啡,“我可是稀客,你们就这样招待贵宾吗?” 祁平柳从抽屉里拿出一袋咖啡豆扔到咖啡机边上,“是不是贵宾,要看你带了什么礼物。说说吧,如果你能让我满意,我就给你最顶尖的大裂谷咖啡豆。” “41万平方公里,270年!”奥尔西把咖啡豆放进研磨机,“而且价格便宜得一塌糊涂,跟不要钱似的……但是这几天马上就得打款。” 祁平柳突然心脏过速,她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和雷振宇对了对眼儿,上前抢过奥尔西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土地资料,然后把奥尔西推了出去,“你去三食堂吧,那里有你最爱吃的焗蜗牛,咖啡也是顶级。等你吃好了,我们再细聊。” 送走奥尔西,祁平柳马上和冯晨夏连线。祁平柳还没有开口,雷振宇就兴奋地说道,“大/大,这个机会特别特别难得,马上就得付钱……我们账上有钱,就等大/大您点头了。” “能把两个基地连在一起吗?”冯晨夏也开心得不行,“不管能不能,直接付款吧。” “可以连在一起……准确地说,是差不多连在一起。”祁平柳的话语中甚至带了点哭音,她把地图传给冯晨夏,“这块地是C型的,中间和西基挨着,两头离坦嘎基地不到100公里。” “中间的地儿也不小,可以打打这块飞地的主意……”冯晨夏看了一眼图片,大笑道,“今天是2028年12月26日,5年前的今天,你和徐招希第一次踏上阿费力加洲……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就设为你们基地的纪念日吧,以后每年都要放假几天。” “是!”祁平柳开心地拍着雷振宇的后背,“我们现在就支付,然后放假三天!”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7章 第十七章 审核的大/大请手下留情,这里说的不是国内发生的事,和国内无关,谢谢。 注:夜色1号2号和夜色节目,是为了逃出男权社会的女性准备的,在一个女性超过9成5的社会,是必须的。但是年轻一代有自己的风潮,夜色1号和2号终将慢慢淡出。 另,今天放2章,包括第136和137章 ------------------------------------------------------------------------- “今天不许用沐浴露和洗发水,也不许用‘夜色’。”凯瑟琳把刘贝蒂推进浴室,“我这大半年吃腻了,今天想换个清淡口味。” “不用沐浴露和洗发水,我怎么洗澡洗头发啊?”刘贝蒂一脸懵逼地看看凯瑟琳。 凯瑟琳递给刘贝蒂一块香皂,嬉笑着说,“洗干净点,特别是我喜欢啃的地方……等下我要抹奶油和芝麻酱,不适合加其它香味。” 自从钱牧荷搞出燃料电池后,西基和坦嘎基地的电力短缺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凯瑟琳哼着乱七八糟的民间俚曲儿,一边吹着头发,一边把空调的温度又调低了2度——阿费力加洲太热,每次和刘贝蒂运动后,俩人都是一身汗。刘贝蒂身上的“夜色1号”被热汗蒸着,味道浓郁得就像空口吃肥肉,腻得凯瑟琳一个月都不想再来第二次。换成“夜色2号”几个月后,凯瑟琳也有点腻歪了,她今天就想蘸着作料吃“原味刘贝蒂”。 凯瑟琳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刘贝蒂吹头发的声音。她推开浴室门,低头嗅了一下刘贝蒂的味道,眯着眼睛满意地哼唧道,“你被‘夜色’系列腌出味儿了……不过这个浓度正合适。宝贝,我就不加奶油和芝麻酱了,今天吃‘白切小贝蒂’。”凯瑟琳猛地拦腰抱起刘贝蒂就冲向客厅,把吹风筒的线都给扯断了。 刘贝蒂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癫狂的凯瑟琳。她兴奋地大口喘着粗气,翻身把凯瑟琳压在沙发上,然后在凯瑟琳身上种下一颗颗嫩红色的“草莓”。 旷怨已久的刘贝蒂,一大早就和凯瑟琳折腾了几个回合,小憩一会儿后,又折腾几个回合……等俩人实在没劲儿折腾的时候,日头已然西斜。 刘贝蒂看着身边累成一滩泥的凯瑟琳,自豪地咧了咧嘴角——凯瑟琳跟自己好了以后,特别宜室宜家,一点“花蝴蝶”的样子都看不到了。虽然最近这段时间凯瑟琳老是喜欢唠叨,但是今天和她好好运动一番,大概能安稳几天吧? 刘贝蒂正想着好事儿呢,凯瑟琳又嚷嚷上了,“我就是想过一次白色圣诞节……今年的基地纪念日,咱们去看雪好不好?” “行,都答应你。”刘贝蒂觉得怀里的凯瑟琳,美好得就像天使。这会儿,凯瑟琳想要星星,刘贝蒂也会毫不犹豫地搭梯子,“还有1个多月呢,你先做个旅游计划吧?” “我想工作!”凯瑟琳突然哭了,“我想要正儿八经的工作,而不是在你的实验室里刷试管!” 刘贝蒂愣了一下——凯瑟琳是人类学博士,专攻东亚民俗音乐。如果在国内,凯瑟琳还是能找点事儿干,但是现在俩人身处阿费力加洲,这边又不是东亚,她能干什么啊? 凯瑟琳越哭越厉害,刘贝蒂吓坏了,她呆呆地坐在沙发边缘,眼睁睁看着凯瑟琳祸害了两大盒纸巾。“那……我有点怕祁老板,我们去找雷总吧?你想好了要做什么吗?” “我要当主播!”凯瑟琳狠狠地擤了擤鼻涕,然后跑进卫生间就开始化妆,“现在还不到下午4点,这个周末应该是雷振宇值班。我们直接去办公室找她。” 刘贝蒂和凯瑟琳走在路上的时候,凯瑟琳已经再次变得斗志昂扬了,“昭通地震灾民,会有几十万安置到我们这里,正需要更多的精神食粮……我会流利的汉语,英文是我的母语,所以我可以搞双语节目。而且我研究过那些成功主播的套路……放心吧,小野/猫,我一定会成功的。将来说不定不是你养我,而是我养你。” 刘贝蒂担心地看着一脸亢奋的凯瑟琳,正想着把她拉到一边聊聊主播内容,凯瑟琳已经进了雷振宇的办公室。 “我用了屠奶奶新研制的药,就是二氢青蒿素衍生物,现在我的红斑狼疮已经差不多痊愈了。”谢晓秋笑着说完,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凯瑟琳和刘贝蒂,“你们进来坐吧,我这边马上就好。” 雷振宇给刘贝蒂和凯瑟琳各拿了一支饮料,然后打开文件夹,取出一张批复递给谢晓秋,“张凌歌听说你的红斑狼疮基因研究有了新进展,特别高兴。她从新新生命公司又给你申请了一批资金,让你继续研究X染色体和Y染色体……对了,明年咱们基地的人造子宫医院就能建好,我相信那个时候你的研究肯定会取得最关键的突破。到时候这间屋子里的人,都可以用人造子宫容器孕育自己的孩子了。” 谢晓秋本来想问问Y染色体实验事宜,又担心这些事儿不方便和雷振宇商量,就笑着站起来拍拍凯瑟琳的肩膀,说道,“好邻居,你们昨天做什么好吃的了?我闻着像是香辣蟹。可惜我不能吃海鲜……等我病好了,一定要大快朵颐。到时候请你们吃正宗申菜。” 谢晓秋走了好一会儿了,凯瑟琳和刘贝蒂还没有吱声。俩人大瞪着眼睛看着雷振宇,看得雷振宇身上发毛。 “你们有什么事儿吗?”雷振宇突然拍了一下脑袋,“谢晓秋刚才提了一句,说听到你们俩昨晚大声吵架……不是谢晓秋八卦,你们别怪她……她身体不好,睡眠问题比较严重,你们得多体谅体谅她,晚上不要搞出太大动静。” 刘贝蒂磕磕巴巴地道完歉,然后拉着凯瑟琳就往外走,“我们也没啥事儿,就是过来逛逛……今天的夕阳非常美,照在办公楼上,阴影的形态特别……那个独特。” “你嫌我丢人,你就先回去!”凯瑟琳甩开刘贝蒂的手,然后对着雷振宇大声说道,“我要当主播。就用集团新新通的一个频道,和集团网站就可以了。” “慢慢说。”雷振宇笑着安抚炸毛的凯瑟琳,“你准备做什么内容?” “还能有什么内容?就是女女怎么做的事儿呗……” 雷振宇闻言哈哈大笑。这回轮到凯瑟琳发毛了,她呆坐着,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雷振宇,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贝蒂囧得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觉得今天就不该来。她站起来正准备拉走凯瑟琳,雷振宇却止住笑声,说道,“凯瑟琳,你的志向太小了。我已经向集团打了报告,准备办个电视台。你就去电视台搞你的节目吧……当然,新新通和网站上也可以办。” “电视台?”凯瑟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行吗?” “这两年西基的春晚都是你主持的,你能镇住场子,我觉得没有问题……你先想想你的节目要取什么名字吧,这几天就要上报……另外,你主持电视台节目时,要用汉语;新新通和网站上可以用汉语和英语。毕竟咱们基地刚来了一批昭通灾民,现在说汉语的占了全部人口的8成以上。” “没问题。”凯瑟琳嬉笑着说,“我还可以在节目里吼秦腔、飙粤语……我比我家的贝蒂强多了,我可是语言天才。” 送走刘贝蒂和凯瑟琳两口子,雷振宇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她关好办公室的门,信步踱到祁平柳家。 祁平柳和徐招希的关系有点奇怪,敏感的雷振宇早就发现了——2029年已经过去了大半时间,徐招希却没几天待在祁平柳身边。祁平柳总能找出非徐招希不可的事儿,然后把她打发到千里之外。祁平柳宁可过着紧张邋遢的日子,也不让徐招希待在身边,到底为什么呢?雷振宇百思不得其解。不过,雷振宇并非冯晨夏、张凌歌、祁平柳等第一拨亲密战友,有的话,不太好说透,只能暗地里干着急。 雷振宇刚走近祁平柳的房门,祁平柳就开门把她拽了进去,“从窗口看到你过来了……正好,我有事儿要和你商量一下。Jannike的远洋船队已经跑了好几趟,现在第6批地震灾民下周就运到。我们得赶紧商量一下人员安置问题。” “嗯,包括工作安置和生活安置。”雷振宇自顾自打开冰箱,拿出一支菠萝饮,“还有再教育问题……这次过来的人,具备大专以上学历的,不到10%……你有什么想法吗?” “目前这边的工作,机器化程度还是比较高的。我们没有必要为了安置人员,就降低机器化和智能化比例。所以,我准备办几个职工大学和职校。” “不设年龄限制?” “不设!活到老学到老嘛。”祁平柳挥挥手,继续说道,“这几个学校都不搞全日制,大家半天上学,半天劳作。她们住的房子,也自己盖。你让建筑设计总院再拿几套住宅方案吧。” 雷振宇听祁平柳说起设计院,噗嗤一声笑出来,“包诗钰的风格确实独特……看了她设计的房子,很多人都觉得心脏受不了。” 祁平柳环视一圈自己住的这套房子,再想那奇葩的平面功能和流线设计,也笑了,“包诗钰有才,就是不喜欢听甲方需求。不过我们现在解决的是有没有的问题,而不是好不好的问题。如果觉得包诗钰的设计太奇特,就让她去大学教书好了。反正我们现在要搞基础建设,需要很多工程设计人才。而且她的性格,正适合在院校里待着。” “没错。她手下有几个小姑娘,虽然谈不上有多好,但至少设计的房子不吓人。”雷振宇看了一眼手表,“我们是打包吃的,还是去食堂吃饭?” “手机点餐吧。”祁平柳打开食堂APP,随便点了两个套餐,然后继续说道,“我有个想法——咱们基地和国内集团的几个基地,都是分房子。我觉得人员少的时候这么做没问题,但是人多了就不行,还是得让住宅货币化。” “天啊!咱这里可不能出现炒房客……” “每个人只能买一套房子。你放心,不会出现炒房客的。”祁平柳笑着说道,“席天在新买的那块地的边边上,发现了铀矿。咱们有时间也去看看。” “边边上?你的意思是,那里不是我们的地儿?” “目前不是。让杨二走一趟吧,这块地我势在必得。” “好的。那我也跟着走一趟。”雷振宇看着去门口取外卖的祁平柳,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徐招希老在外面跑,不合适。马上就要到基地纪念日和春节了,干脆我把她调回来吧?你们俩也有个照应。” 祁平柳站在门口愣了一下,然后转身笑着说,“明年5月,盼盼就要拿到她的数学博士学位了,招希要去亚米国参加盼盼的毕业典礼。这段时间招希还是先忙着吧,她这一去,至少得待2个月。” 雷振宇审视着祁平柳,“你们俩没事吧?你干嘛老不让徐招希回西基?” “因为她不仅是我的爱人,也是这里的农业主管!不是我逼着她到处跑,她自己的事业心也非常强。” “好好,这个理由我姑且接受。”雷振宇眯缝着眼睛看了看祁平柳,“西基和坦嘎基地的3个人造子宫医院明年年初会同时建成。你准备和徐招希孕育你俩的孩子吗?” “当然。”祁平柳笑了,“她是我爱人,我当然和她生孩子啦……不和她生,难道还和你生吗?” 刘贝蒂没想到凯瑟琳哭着喊着要过“白色圣诞节”,原来只是说着玩玩的——自从凯瑟琳当上电视台“夜色”节目主持人后,整个人就变成了“小太阳”。凭着万丈激情,凯瑟琳硬是把“夜色”做成了收视率第二高的电视节目,仅逊于晚8点新闻。她在新新通和网站上搞的直播,反响更大,国内不少员工都成了她的迷妹。 忙着忙着,凯瑟琳不仅忘记了2029年和2030年的圣诞节,2031年最重要的日子,她也几乎要忘记了。 刘贝蒂看过凯瑟琳的直播,真的太露骨——不仅器具露骨,言辞也特别奔放。最过分的是,凯瑟琳喜欢把她和刘贝蒂的事儿拿到大庭广众下讲。 “刘总,原来你喜欢……”助手说了一半,就捂着嘴狂笑,“这个姿势的难度会不会太高了?跟玩儿杂技似的……我家那位死活说做不到,不让我尝试……不过看了凯瑟琳画的示意图,我觉得我还可以再试试。” “下班了,大家注意放好试剂。”副总关好香料研究室的门,然后追上刘贝蒂,“刘总,你家凯瑟琳可做了大好事了。我和我老婆之前做运动的时候,有点不太和谐。现在听了凯瑟琳的话,搞点器具、啫喱什么的,立马乐趣大增……不过,她的节目可泄露了不少你的癖好和秘密,我现在连你身上哪儿有痣都知道,可能比你自己知道的都清楚。” “我知道……有3个呈等边三角形的痣,位置不可描述。”助手看了刘贝蒂一眼,哈哈大笑地跑开了。 刘贝蒂阴沉着脸回到家。刚进家门,就被凯瑟琳拎到床上。“今天有三种器具要试用。”凯瑟琳打开盒子,拿出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我明天要写试用报告……快,我们抓紧做,做完再吃饭。” 刘贝蒂扒开凯瑟琳的手,冷冷地看着她,“你真给我长脸!把自家的秘事讲给别人听,你是不是言语暴露狂?之前你还比较收敛,最近越来越过分了!” 凯瑟琳皱着眉头看着刘贝蒂,“你的嗅觉真的很差……如果你认为我只是在搞‘小/黄/文’广播,那你就错了。国内来了那么多人,95%以上是女性。如果大家都不配对,你觉得我们基地会变成什么样子?告诉你吧,今年的基地纪念日我要去华夏过,参加集团的表彰大会。冯总会亲自给我颁发雏鹰徽章!” “你说的是真的?”刘贝蒂吃惊地看着凯瑟琳,“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老在节目里说我们俩怎么做的?” “没问题。下个月节目会改版,引进嘉宾访谈内容。我会让嘉宾说说她们是怎么做的。”见刘贝蒂没那么激烈了,凯瑟琳松了一口气,“但是这些器具是我在新新通和网上直播里代言的广告,我必须亲自试用,才敢给大家推荐。”凯瑟琳对着刘贝蒂的耳垂轻轻吹了吹,“看在我的收入是你的5倍的份儿上,你这次必须听我的。” 刘贝蒂实在太饿了,提不起精神,两人最终草草收场。穿好衣服后,凯瑟琳把那个器具扔到垃圾桶里,“这玩意儿太次,给多少钱我也不会帮它代言……咱们去吃饭吧。” “最重要的不是吃饭,而是明天的安排。”刘贝蒂不满地说,“你大概完全忘了吧?明天我们的女儿就要出生了。” 凯瑟琳一愣,“那我的主持工作,会不会被人顶了啊?” 凯瑟琳拿出手机,马上给祁平柳打了一个电话,“祁老板,请问我们基地有托儿所吗?孩子多大可以送进托儿所?” 祁平柳笑道,“当然有。我的孩子也是明天出生。我准备马上就把她送进托儿所。我们基地的人造子宫医院,培育的全部是12个月胎儿……放心吧,不会耽误你这个大主持人的工作的。” “啵你一个,我爱祁老板!” 收起电话后,凯瑟琳搂着刘贝蒂就往食堂走去,“我们最少会生2个女儿,对吧?老大还是让她搞科研好了……不是说我的工作不重要,但我觉得我们基地更需要科学家……我准备把老大的女儿,也就是我们的孙女,培养成我的接班人……你想想看,我80岁的时候,主持退休前最后一期‘夜色’节目,那有多酷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8章 第十八章 审核的大/大请手下留情,这里说的不是国内发生的事,和国内无关,谢谢。 ----------------------------------------------------------------------- 2032年年中,冯晨夏带着曹欣、丁盏、越星辰、林小砝、钱牧云、巴邛雅等人,乘坐私人飞机抵达西基机场。这是冯晨夏第一次来阿费力加洲。领导来视察,下属是骡子是马,自然都得拉出来遛遛……祁平柳、雷振宇、杨二车宾玛、Jannike、施诗、席天这些等待“被遛的骡子和马”,正一脸紧张地站在接机大堂,每个人手里都攥着一把汗。 杨二车宾玛还没来得及向她的“冯大/大”表达“爱意”,刚下飞机的冯晨夏已经走到祁平柳身边,低声问道,“徐招希为什么没有来?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如何我不关心,但你不可以耽误徐招希,也不可以耽误工作。” 站在一边的雷振宇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祁平柳,紧赶几步接过曹欣手里的行李,然后拉着曹欣走到角落,“三老板,冯大/大突然袭击,目的是什么?” “集团战略中心会在这几年加速转移。”曹欣答道,“最多5年吧……所以你们的任务非常重,必须加快了。” 甫一抵达西基办公区,冯晨夏没有休息,就直接召集随机和接机人员开了一个短会,“这次我过来视察,主要目的是查缺补漏,看看集团在这边的工作,有哪些需要加强……先从工业开始吧……席天,你先来。” “我先说一句哈,我现在分管的部门太过庞大了,需要再细分一下,我一个人实在是管不过来。”开会前,席天和接机的几位头头已经跑回自己的办公室,拿了各自部门的资料。席天翻开笔记本说道,“矿产开采业是我的本行,我就先讲这个吧……目前基地没有发现大的煤矿,只在二叠系地层发现了少量褐煤;西基发现了一个储量8000多立方的海上天然气盆地,但是这个资源并非归我们集团独享。在油气盆地的另一端,已经有一家亚米国公司在开采了;铁、锰等黑色金属矿有十几个,不过全部不是富矿……矿产这方面唯一可以称道的,就是稀土了。除了少数重稀土外,集团几个稀土矿的品色都很齐全,缺少的不是稀土,而是稀土冶炼加工厂。” “咱们稀土不出口。具体的冶炼量,让丁盏先做个计划。”冯晨夏问道,“那铀矿呢?” “幸好杨二给力。”席天笑着看了眼杨二车宾玛,“C型地扩展了一点,就把那个大铀矿包了进来。现在我们一共有6个铀矿点,2个具备了开采条件……还有石油。西基有油田,储量还不错,加起来有80多亿桶吧,这个数字是包括了海上油田的储量……我个人认为,在坦嘎基地的东部沿海地带,还可能有大型海上油田。” “嗯,你们部门的工作做得不错。”冯晨夏点点头,“以后你就负责矿产资源部吧。设备和装备制造,我会找专人负责的……祁平柳,你说说其它第二产业的发展。” “这边的第二产业,发展很不均衡。”祁平柳抹了抹头上的汗,说道,“石油加工业很不完善。实际上,我们是从其它地区的石化企业买来半成品然后做深加工的,基地本身的石化工业底子很薄;设备制造业,目前只能完成基本的工农业设备制造。所有的精密仪器、船舶、车辆和数控机床,都是进口的。有的从国内进口,有的在尤罗巴和亚米国采购……我们一直有个疑惑,就是怎么对待发展中的污染问题。钢铁厂的转炉、平炉、高炉等车间,烟气污染都很大,特别是高炉的生铁冶炼环节。” “曹欣,我们集团要搞一个环保部门了,你看看让谁来负责。”冯晨夏点了曹欣的将,然后继续说道,“西基也好,坦嘎基地也好,环境都比较脆弱,所以我们不能走‘先发展后治理’的路子。所有的企业,都必须先过环保这一关。” “这边的日化工业和纺织工业的发展还是不错的,是目前我们的出口主力产品。”祁平柳继续说道,“其它方面嘛,就乏善可陈了。我想问问,像仪表、通信设备、IT类硬件制造、航空航天、轨道交通、汽车工业、机床制造、船舶及海洋工程装备和能源装备这些东西,我们需要自己去搞吗?” “我带丁盏过来,就是为了在这里搞第二套人马。”冯晨夏指了指越星辰、林小砝、钱牧云、巴邛雅等人,“你们跟过来的目的是留下来……要做的事儿很多,你们参考自己的能力和兴趣,自己挑一个方向,然后在半个月内打个报告给我。之所以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是因为很多领域,你们自己也不是专家,必须先熟悉一下……杨二车宾玛!” “到!”冯晨夏一来西基,杨二就围着她的“大/大”磨圈,没想到冯晨夏对她视而不见。会议开到现在,都没有她的事儿。杨二正郁闷走神呢,就被冯晨夏点了名。 “你这些年的工作做得不错。保卫力量的训练效果如何,我明天会去考核的。但至少IT方面你做得很好,终于有点计算机博士的样子了。”冯晨夏笑着夸奖杨二车宾玛,“另外,去年投诉你的人减少了一半……进步很大呀,再接再厉。” “IT嘛,你都知道的,我一直在提‘超限战’,当然必须搞好这方面的工作……我的兵,可不是一般的大头兵,最低学历大专,博士、硕士一大把……现在哪儿还会拼/刺/刀啊,屏幕后面的力量,才是关键呢。”杨二车宾玛嬉皮笑脸地说,“只要大/大您,还有祁老板,给我多找点事儿,我就不会找别人的事儿……去年我那么忙,哪儿有功夫惹事儿呀!” 冯晨夏笑着对杨二车宾玛点点头,然后用电脑发起了和徐招希的视频,“……这几年,集团在阿费力加洲的所有项目中,农业做得最好。你们不仅保障了自己的口粮和膳食改善品种的供应,还能运不少粮食回国内。招希,你居功至伟啊。” 徐招希抱着不到1岁的小女儿坐在镜头前。听到冯晨夏对她工作的肯定,徐招希的眼泪啪嗒哒地往下掉。 “招希,你回西基吧。现在西基的农业品种更丰富,人口也更多一些。你的重点还是应该西移。”冯晨夏瞥了祁平柳一眼,“至于你和祁平柳的感情问题,不要拖,没有感情就分开。一个人生活不会死的!你作为这里的农业负责人,不能老待在坦嘎,祁平柳没有权力把你指使得团团转。” 会议是在低气压的状态下结束的。与会人员离开会议室时,全部都轻手轻脚,生怕再惹得冯晨夏发火。 等大家都走光了,会议室只剩下冯晨夏和祁平柳俩人后,祁平柳站起来关上会议室的门,然后坐到冯晨夏对面,“我不是不喜欢徐招希,只是心里有疙瘩。” “徐招希的行为,够得上违/纪犯罪吗?”冯晨夏问道,“如果够得上,我支持你追究。我们集团不允许用‘夜色’系列干违/法乱/纪的勾当。这几年集团已经处理了几十起用‘夜色’勾/引和强迫她人的恶□□件。正因为出了这些事儿,我才叫停了‘夜色’1号……你也是法律通了,你自己衡量一下。在这件事上,我不站边” “也谈不上违/纪犯/罪……至少事后我还是愿意的。” “那你纠结什么?”冯晨夏冷着脸说道,“你利用职权‘整’徐招希,不仅违反了我们集团的制度,也妨碍了工作的开展……你不喜欢就放手,吊着徐招希是什么意思?我确实号召大家生二胎,但是并未强制。你用人造子宫培育了你和徐招希的孩子,然后把孩子扔给徐招希一个人。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么?” “唉,我不该沾惹感情这东西。”祁平柳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我本来就是‘孤独运、孤独命’……我应该要么学你和曹欣,只谈工作;要么学杨二,做个到处沾花惹草但永不负责的‘不粘锅’……我就是想要的东西太多了,但是自己的性子又担不起相应的责任。” 冯晨夏看着憔悴消瘦的祁平柳,暗叹了一口气,“你们俩怎么做都行。但是不要再拖着了。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我再试试吧……明天就让招希回来……我会试着放下心结的。” “别勉强自己。”冯晨夏哂笑道,“你一勉强自己,就会以为自己特别伟大,特别隐忍。然后你会在徐招希身上找平衡。我告诉你,即便徐招希爱你,她的爱也不会卑微到需要跪着求你。所以你不要把给你自己的机会,视为给徐招希的施舍!” 接下来的半个月,冯晨夏观看了杨二车宾玛的大型演习。在这期间,冯晨夏没有点评,面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来,杨二原本高涨的情绪又低落下去。 演习结束后,杨二拉住丁盏,问她冯大/大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对自己不满意。丁盏苦笑道,“是不满意,但是不针对你和你的手下……等着吧,后面还有雷霆之怒呢。” 丁盏话说一半就跑了,杨二急得不行,觉得心里像有只野猫在抓挠着。第二天一上班,她就跑到冯晨夏的办公室,打算亲自找大/大要个说法。 杨二车宾玛到的时候,谢晓秋刚进门。杨二正准备拉张椅子也坐下呢,就被冯晨夏推了出去。“你的问题过几天再说……后天我要上Jannike的舰,你也跟着去。” 冯晨夏见杨二还在门口转圈,就关上办公室的大门,然后拉着谢晓秋进了里面的秘要室。 “情况怎么样?”冯晨夏看了一眼谢晓秋递过来的资料,笑着说,“你就别难为我了,我肯定看不懂。你还是简单解释一下吧。” “还记得我上次说的RNA逆转录酶导入朊病毒的实验吗?”谢晓秋说道,“我发现阿费力加洲的几种真菌和蜱虫携带的多肽链,确实可以触发这个机制,而且我和方元康也找到了特定的酶……问题是,所有药品都应该先完成医学人/体试验。请问我们应该怎么做实验?而且药品实验和人种也有关系。” “动物实验完成了吗?我说的是灵长类实验。” “完成了,但是意义不大。”谢晓秋笑着说,“人类的染色体有23对,而大猩猩、黑猩猩的染色体数量都是24对。所以对其它灵长类动物有效的药物,不一定适用于人类。” “行,这个我来安排,杨二那边应该有供体……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好多了,真的。你不用担心我。”谢晓秋站起来说,“你很忙,我也不多耽误你的时间。我只想再说一句话……我和祁平柳是十几年的朋友了。她这几年真的非常不容易。我也觉得她这事儿做得不地道,但是……感情这玩意儿没法说,你也别对她太严厉了。” 冯晨夏点点头,和谢晓秋一起走出秘要室。打开办公室大门时,看到杨二还在杵在门廊上,冯晨夏有点不高兴了,“你这么闲吗?没事干就陪我去看Mary Power吧。” Mary Power的房子位于西郊,临着海,风景很是不错。杨二刚把车停到路边,越星辰就挥舞着一把超大的园艺剪走了过来,“这里不许停车,你兜个圈到后院停吧。” 冯晨夏拍了拍杨二的肩膀,让她去后院停车,然后跳下皮卡。冯晨夏看着在花园里忙碌的越星辰和Mary,笑着指了指院子里高大的植株,问道,“这就是火焰花?我记得国内也有,我在深海就见过,不过没有这边开得灿烂……我觉得院子里还是种芭蕉比较有味道。” 越星辰推了一把Mary,“我说的没错吧……你等下听听那首《雨打芭蕉》……冯总是岭南人,当然喜欢岭南音乐啦。” 等杨二泊好车,4个人走进屋内。Mary一边给大家现做香蕉奶昔,一边笑着对冯晨夏说,“这里的房子比我在亚米国的房子还好。而且价格不贵。我一来,就买了这一套……唯一的缺点是,这里有蝰蛇!我刚才在院子里发现了一条……好在越星辰带了硫磺,帮我围着院子撒了一圈。” “蝰蛇的肉最是美味。”杨二车宾玛大大咧咧地歪在躺椅上,“而且毒液还可以入药。我们野外训练时,不知道吃过多少条。上个月,我已经建议祁平柳养殖蝰蛇了。” “那你帮我抓蛇好了。”Mary白了杨二一眼,然后对冯晨夏说,“我都来了1个多月了,还没有安排好工作。现在整天闲着没事干,只好白天种花,晚上教孩子学习。”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和你商量这事儿。”冯晨夏笑着接过香蕉奶昔,“基地现在第三产业匮乏,特别是饮食业和娱乐业。你能不能把这一摊子管起来?” Mary还没开口,杨二就跳了起来,“我反对!让Mary去管,肯定搞出一大堆又不好吃又装×的玩意儿。那些小资情调能满足普罗大众的口福之乐吗?” “那你来管?”冯晨夏笑着问,“大街上全是火锅店、冒菜店,就不单调了吗?你有什么需求,完全可以向Mary去提。而且Mary只是做组织管理工作,每家店做什么菜式,她也不会去限制。” 杨二车宾玛哼了一声,一个人躲去露台,给她在国内的几个老乡发信息,“阿费力加洲急聘大厨。你们有什么推荐吗?我会赞助大厨们来这里的飞机票。”发完信息后,她靠在柱子上,听冯晨夏对越星辰的工作安排。 “公共事业这块,我打算找一个人专门负责。祁平柳实在忙不过来。”冯晨夏转头对越星辰说,“我说的公共事业,指的是比较窄的方面,像给排水、电力、公共交通等。你有管理经验,先把这个担子挑起来吧。” “说起公共交通,我还有几个疑问呢……现在西基和坦嘎基地基本上连在一起了,因此我们必须解决交通方式问题。”越星辰皱着眉头说,“这半个月我也考察了一下,问题很多。咱们的基地太狭长,东西长度达3600公里,而南北宽度,最窄的地方只有100多公里。基地中间还有不少戈壁地貌,人烟稀少……那么,我们应该采取航空为主的交通模式,还是搞地面轨道交通?” “你们先拿个方案吧。”冯晨夏也觉得这个问题比较棘手,“在选择模式时,还应该考虑我们自己的专长。另外,交通建设不可能一劳永逸,必须先解决问题,再优化处理。” 冯晨夏、杨二车宾玛和越星辰在Mary家吃完中饭才离开。走出Mary家时,杨二车宾玛满意地打着饱嗝,嚷嚷着让Mary继续强化自己的厨艺,然后把越星辰拉到一边,问她后天上不上Jannike的舰。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越星辰看着一脸坏笑的杨二,警惕地问,“你是不是又想做什么坏事?” “别把我想得那么坏,我只是爱凑热闹而已。”杨二笑着说,“只要热闹和我无关,自然是越大越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39章 第十九章 冯坚朗、曹慕辰和张时铭在花园里聊科技创新制度时,婚礼上的闹腾劲儿也过了,大家一桌桌围在一起,吃着家庭做菜机器人做的菜肴。 “西湖醋鱼好吃吗?”顾青青一边摆弄着桌子边上的做菜机器人,一边扭头问戚欢,“要不我们再要个水晶肴肉?” “西湖醋鱼不好吃,千万别试!水晶肴肉?还是算了,这个菜是凉菜,做起来麻烦着呢。”戚欢站起来看了一眼机器人的菜单,奇怪地问,“这是谁家的机器人?怎么全部是淮扬菜?” “还能有谁?曹阿姨呗。”祁希希用手背抹了一把油乎乎的嘴,然后扭头问冯俊朗,“你还想吃什么?大家把想吃的菜名都报出来,然后我去换个做菜机器人。” 冯俊朗像刚从梦中苏醒一样,一脸懵懂地看着祁希希。祁希希不耐烦地又问了一句,“想吃啥,快说!” “油焖大虾、红烧大虾和葱烧海参。” “我要吃水煮牛肉和二姐兔丁。”顾青青上来就搂着戚欢,“再加上我最爱吃的锅贴。” 戚欢没有理顾青青。她咬了咬嘴唇,看着冯俊朗说,“那我们吃鲁菜吧。我去看看有没有鲁菜机器人。如果没有,我就亲自下厨,我的手艺不会比我妈差太多。” 顾青青看了一眼戚欢和冯俊朗,笑着把戚欢拉走了,“你看上了‘冯迷糊’?她天天像做梦似的,你怎么会喜欢她呢?” “我就喜欢她神游太空的模样。”戚欢和顾青青一边查看婚礼大厅里的做菜机器人,一边聊着,“你还没有弄好‘成年礼’的礼服吗?怎么这么墨迹,赶紧弄!” “到3D制衣机里站几秒,一小时衣服就做好了,急什么?” “但是成年礼离今天只有一个星期了,咱俩都得上去发言呢。” “行行,明天周六,你陪我一起去做衣服。”顾青青又转回原来的话题,“你准备什么时候向冯俊朗表白?” “成年礼上。” 顾青青突然吸了一口气,“我和你打个赌。你就算放一万朵烟花,也没有办法把冯俊朗拉回人间……你的表白肯定失败。” “你没有胜面……还有7天时间,你就准备好铺盖吧。你输了,得帮我照看一个月的无土栽培水稻。”戚欢笑着说,“照看我家绿畦稻的时候,你必须睡在露台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0章 第二十章 第十九章 2032-2033 Jannike的演习,在好望角以东海域进行——在这块海域的北端,是亚米国第五舰队的势力范围;以西,游弋着庞大的第六舰队。身份未明的Jannike舰队,只好找一个相对空白区搞实弹演习。 上周,两栖登陆舰和两栖攻击舰在西基滩涂表演了精彩的登陆演习。看着无人舰载机从大型登陆舰上升降,精确打击移动目标;气垫登陆艇在攻击舰的配合下,顺利抢占滩涂……观演团的所有人,除了冯晨夏、丁盏、曹欣和杨二车宾玛外,都兴奋地鼓起掌来。 演习很成功,但是领导的淡然,还是在舰队几个头头的心里投下了阴霾。施诗是做思想工作的,虽然她自己也忐忑着呢,但是还是得“昧着良心”安抚她人。听见施诗将冯晨夏、曹欣的面无表情解读为“高层驭下术”,将杨二车宾玛的怪异举止解读为“嫉妒”后,Jannike终于一扫担忧之色,变得愈发志得意满起来。 这次远航,Jannike带了2支驱逐舰编队、3艘护卫舰、1艘□□艇和1艘导弹艇。由于舰队没有“航妈”,因此只能搭载直升舰载机和无人舰载机。 在南大西洋的洋面上,两个驱逐舰编队用舰艏的127mm主炮、MK 38型25mm近防炮和舰载M2HB型12.7mm机枪形成3层近防交叉火力网,进行了复杂的协同作战演习。当Jannike命令右舷发射干扰弹,舰艇大角度转向、高速航行,并与干扰云拉开距离,组织起全方位的立体式攻防对抗时,观演团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而冯晨夏和丁盏的脸色却越来越黑。 “在远洋执行公务,为什么还喷得这么臭!”冯晨夏突然发难,“以后谁在上班时间使用‘夜色’系列,全部按渎职处理!” “夜色2号”上市后,远在海外的西基和坦嘎基地,几乎人手一支,上班下班都喷得浓浓的。而国内的集团总部,早已形成了上班时间不使用“夜色”的潜规则。因此冯晨夏的话,不仅扫到了中都高层中唯一在上班时间使用淡香水的曹欣,也扫到了西基和坦嘎基地的大部分工作人员。 骄阳下,暴怒的冯晨夏就像一头着了火的狮子。曹欣看着冯晨夏远去的背影,垂下眼帘,默默地走进自己的船舱。 Jannike和施诗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哪儿惹到冯晨夏了。俩人大眼瞪小眼互瞪了很久,Jannike突然想起刚才除了冯晨夏,还有一个人的脸也是黑的。她的目光在周围扫描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发现丁盏。 杨二车宾玛躲在一个角落。她将半个身子塞进阴影里,然后笑着对Jannike挥了挥手,“别纠结了,冯大大不是和你生气,而是和她自己、和丁盏生气呢。” “为什么呀?”施诗也跑过来,不解地问道,“我觉得我们表现得很不错……” “我是猜的,你们姑妄听之。”杨二嬉笑道,“上个月看我们演习的时候,冯大大的脸色也不好。后来我闭门思过了24小时,才想明白这里面的道道。” “什么道道?” “你们的舰船和我们的工具一样,都是万国牌……里面有一点咱们集团自己的东西么?”杨二咬着牙说,“真要有点什么事儿,我们连个配件都买不到。丁盏那边也搞了好几年了,但是她抄人家的东西,也没抄到位……这要是换做你,你能不生气吗?” Jannike看了施诗一眼,没有吱声——万国牌确实给Jannike的训练带来了很多不便,光是协调舰船上各类工具的接口,就已经非常麻烦了。她花了好几年的时间让大家练习不同工具的配合,以为自己的努力能得到冯晨夏的夸奖,没想到却成了冯晨夏怒火的来源。 不过,这事儿和Jannike、杨二的关系都不大,日子最难过的,当属丁盏。 返航时,丁盏特意躲到祁平柳的船舱,想和这个也遭遇过怒火的老朋友抱团取暖,“平柳啊,我现在是既恐慌,又欣慰。” “你欣慰什么?”祁平柳没好气地问。 “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次看到你们的境况,冯晨夏给我批款时肯定会爽利很多。”丁盏缩在床边,自嘲地笑笑,“我不怕领导骂我,挨骂又不会少块肉;就怕领导克扣咱的口粮……没关系,等我有钱了,我把你的轨道交通、数控机床什么的,全都包圆了……只要能做事,挨点骂算得了什么?” “哼!” “哦,对了,你的问题和我不一样,你犯的是生活作风问题。”丁盏笑着说,“你说你吧,都做到这么高层了,还找什么对象呀?现在高层里面除了你和张凌歌……哦,还有张总,但她是老一辈人了……其她人,你见过成双成对的吗?就算是张凌歌,我看她啊,早晚也得分手……” 一行人刚回到西基,钱牧云就跑到曹欣的住所,说想先和她谈谈自己的想法,然后再找冯晨夏。 “你直接去找冯总吧。”曹欣淡淡地说,“冯总的房子就在隔壁,有个游廊连着,平时我也不关那个门,你直接过去吧……我要先梳洗一下,晚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一起去嘛!”钱牧云拽着曹欣就往游廊走,“我知道冯晨夏在想什么,我有解决办法。” 冯晨夏的房门也没关。两人推门进去时,却见冯晨夏正在吹头发,“你们也先洗洗吧。在舰上半个多月,这味儿简直没法闻。” “冯大大这是嫌我们臭啊?”钱牧云笑着闻了闻腋下,“我觉得还行,除了有点酸味外,也没有什么怪味道。我的事儿很快的,说完就去泡澡堂子。” 冯晨夏走过来,被俩人身上的味道熏得差点吐了——“夜色2号”混杂着汗味,喜欢淡香水的人,可能会觉得这个味道更加浓郁诱人;但是对于少数不能忍受淡香水的人来说,这个味道堪比炸弹。 看见冯晨夏坐在离她和钱牧云2米开外的地方,还皱着眉头,曹欣觉得非常受伤。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催钱牧云赶紧说事。 “我觉得我们可以成立一个民营太空技术公司。”钱牧云看了一眼躲得远远的冯晨夏,笑着把资料扔到茶几上,然后拉着曹欣靠到沙发上,“我们已经靠后坐了,不会熏到你的……民营太空技术公司,不仅可以为我们自己,为其它人发射农业、气象、资源勘探等卫星,还可以培育一支大推力火箭研发队伍……这玩意儿,军用商用都可以,而且还能挣钱。” “你是说像Space X那样的公司吗?”冯晨夏笑着说,“没问题。你就去牵头做这个吧。” “不用问我需要投资多少吗?” “该做的事,多少钱都得投。”冯晨夏道,“那我就让林小砝搞设备、装备制造好了。” “谈完了吗?”曹欣见钱牧云点点头,就站起来说道,“那我先回去了。”她没有和冯晨夏打招呼,径直穿过游廊的小门,回到自己住所。 冲凉的时候,曹欣眼前还一帧帧闪放着冯晨夏嫌弃的表情——真是痴心错付!曹欣自嘲地笑了笑,努力憋住内心的酸楚。 每天把自己喷得香喷喷的,最后得到的却是鄙视和不屑……曹欣拿着蜂蜜香皂和毛巾,死劲地搓着身子,想把身上的所有香味全部清除,就像清除自己16年的痴情一样……以后自己还是会继续追随冯晨夏,但是不必动心,因为自己的心在这一刻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吹好头发后,曹欣把秀发挽成发髻,然后随意披上真丝睡袍,裸足走到厨房——今天是曹欣34岁生日。跟了冯晨夏16年后,曹欣突然觉得特别疲惫。这个晚上,她不想处理任何公务,只打算将自己灌醉。 冯晨夏看完钱牧云的资料,想找曹欣商量一下怎么给钱牧云和林小砝“投放”数学家和物理学家。冯晨夏推开游廊的小门,却见屋子里的灯全关了,餐桌上摇曳着烛光,而曹欣正在餐桌前勾兑鸡尾酒。 “干嘛不开灯?”冯晨夏一屁股坐到曹欣对面,“没想到你这么有情调,平时看不出来。”冯晨夏拿起曹欣刚勾兑好的乳白色液体,一口干光,“嗯,味道很不错。是朗姆酒加椰浆吗?” 曹欣没有回答,转过身又往调好的龙舌兰酒里加了半杯香蕉奶昔。香蕉鸡尾酒刚做好,冯晨夏拿过去又喝光了,“这滋味儿,真的很棒……我现在就想要甜甜的味儿……你去给我弄点冰水吧,不然一会儿就得上头。” 曹欣走到中岛台,双手撑着台面,呆呆地站着,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冯晨夏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冰水,正纳闷呢,扭头看见曹欣的身子在轻轻地抖动。 这是怎么了?冯晨夏一边往中岛台走去,一边回想自己这几天有什么得罪曹欣的地方——大概还是“夜色”系列的事儿吧?冯晨夏走到曹欣身后,笑着赔罪道,“我又不是骂你……我是真闻不得‘夜色’的味道。” “那你干嘛还要推广‘夜色’系列?” “因为其她人喜欢啊……我总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光顾着自己的感受吧?”冯晨夏随手打开中岛台的射灯,然后俯身嗅了嗅曹欣身上的幽香,“现在这个蜜糖香味就不错……你本来就很好闻,干嘛每天喷那玩意儿?” 射灯打在曹欣的身上,愈发显得她肤如润玉。冯晨夏把手放在曹欣白嫩的颈项处,忍不住摩挲了一下。 (此处删除226字,并转战LOFTER和微博,用户名:冯晨夏张凌歌) 下舰时,雷振宇注意到曹欣情绪不高。虽然集团有专门的心理医生,虽然给领导做心理疏导不是她的工作,但雷振宇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关心一下领导的。没想到回到陆地的第二天,曹欣脸上的光芒就亮瞎了大家的双目。 “昨天不是还很消沉么?今天问题就全解决了?”杨二车宾玛疑惑地看着雷振宇,“曹欣是不是吃啥药了?” 雷振宇挠了挠鼻头,笑着说,“不知道和钱牧云的太空公司有没有关系,冯总今天的情绪也不错……如果钱牧云的东西真搞成了,受益的不止Jannike,还有我们呢。” “也对。”杨二车宾玛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笑着问雷振宇,“我们要不要打个报告,请求大大让我们把那个C型地收拢了?” “里面还住着几十万人呢,怎么收拢?”雷振宇哂笑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觉得以后那块地会归到民政管。这是个水磨工夫,不适合用上咱俩的雷霆手段。” “看见地图上那几个缺口,我心里就不舒服。”杨二笑道,“我现在大概还保留了幼儿秩序期的残留。” “你知道最关键是什么吗?”雷振宇意味深长地看着杨二车宾玛,“制空权!现在我们和Jannike都缺乏这玩意儿……看看明年丁盏的预算里,有没有这一项吧。” “其实无人机也许……”杨二车宾玛正准备说下去,扭头看到徐招希走过,她赶紧跑上去拉住了徐招希,“你和祁平柳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搞成这个样子,我会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 “和你有什么关系啊?”徐招希笑了笑,“我会和她再试试,如果她还是不肯原谅我,我就离开好了。” “也对,看你盘正条顺的模样,正是我喜欢的那款儿。”杨二车宾玛笑着说,“汉人追求的一生一世太没意思了。不过你要是非得找一个人一起过日子,又没有找到,记住啊,还有我给你接着呢。” “你呀,就喜欢占这点儿嘴上的便宜!”雷振宇拉住杨二车宾玛,不让她继续乱说,然后转身问徐招希,“冯总说今年国内还会再来一批人。我算了一下,咱们基地的粮食够了,还有多余的可以支援穗城,但是肉蛋奶什么的不够。你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按说呢,我们的可耕地是充足的,特别是坎儿井和滴灌技术推广以后,耕地根本不是问题。但是集团要求我们每年休耕,有的土地甚至连休2年。这就相当于我们的耕地少了一多半。”徐招希皱着眉头说,“肉蛋奶什么的,关键还是要看饲料。现在这种情况,我只能保证口粮安全。” “这怎么行啊!”雷振宇发愁地说,“不说杨二和Jannike这些人,光说咱们,没有充足的蛋白质,也不行。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爱吃海鲜水产。何况现在基地又有了不少孩子,过一段时间,亚米国的小孩也要到咱基地来。蛋白质不够,孩子怎么可能长得高。” “冯晨夏对身高有点太执着了吧?”徐招希笑道,“她要求下一代的平均身高要突破170。我看世界上就没几个国家,女性的平均身高能达到这个数字……我身高只有一米六几,工作不也做得挺好的?不可能每个人都像她,长到178、179。” “冯总的要求还是有道理的。工业化国家,下一代的身高一定会比我们高。而且蛋白质总归应该保证供应。”雷振宇道,“我找你家那位商量一下,多上点人造肉。另外,还可以考虑进口饲料。你再算算各种禽类和大牲畜的料肉比,搞高效养殖就可以了。” 看着雷振宇离开后,徐招希突然想起什么,“杨二,你说我最近要不要回国参加自考本科考试?我这自考本科的课程已经学了5年了,现在还没有拿下学位呢。” 杨二车宾玛盯着徐招希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你以为祁平柳是因为学历才和你闹别扭的吗?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就是不适合婚姻么?” 徐招希看了杨二车宾玛一眼,没有说话。 “唉,你还是有幻想。”杨二叹了口气,“我们基地有大学,文凭是一样,没有必要回国。你现在知识都掌握了,只需要参加考试,就可以拿到文凭……至于祁平柳,她这人太‘独’……你可以和她再试试,但是千万不要委屈自己。” 第二十章 杨二车宾玛走进会议室时,钱牧云正在讲课。 杨二车宾玛看了眼白板上写的爱因斯坦质能方程E=mc2(平方的符号这里无法显示),又看了看台下坐着的Jannike、徐招希、祁平柳、雷振宇等人,觉得教室里的画风非常怪。 “今天是什么课啊?”杨二车宾玛拉出一把椅子,坐到第一排,“怎么质能方程都出来了?难道从中学物理开始讲吗?” 钱牧云笑着指了指台下的祁平柳和徐招希说,“咱们的祁老板,中学物理全忘光了;徐招希的知识结构有问题,除了农业,其它方面一窍不通。我可不就得从中学物理讲起?不过现在已经讲完了基础部分,正在讨论/核/爆试验呢。” 徐招希把目光从手里的资料挪开来,举起手怯生生地问,“钱教授,我没有听明白,为什么不能搞地下/核/试验?” “不是不能搞。实际上现在还在进行/核/试验的经济体,大部分采用的是地下/核/试验。当然,竖井核/试验比较少,主要是平洞核/试验。”钱牧云在白板上画出竖井核试验和平洞核试验的示意图,“和高空核/爆相比,封闭式地下核/试验对环境的影响更小一些,还可以测试核/爆的和平运用方式,比如采矿等……但是地下核/试验也是可以检测到的。” “不都是地震吗?”祁平柳插话道,“怎么知道哪个是真实的地震,哪个是核/爆?” 钱牧云笑了,“很多年前,就可以用仪器监测任何有军事意义的核/试验。除了放射性同位素监测空中核/爆、声学定位测距声道等技术监测水下核/爆外,地下核/试验的监测方式也有很多……甚至,常用的地震检测仪就可以做到。因为普通地震和人工爆炸的横波、纵波模式不一样。” “这就是为什么索朗杰旺要搞计算机模拟实验和亚临界实验的原因吗?” “没错。”钱牧云笑着收起白板,“反正可以先做出来,爆不爆也无所谓……这东西现在没有什么技术门槛,又惹眼。所以除了那些不得不靠这玩意儿壮胆的经济体,没有人搞真实核/爆……好了,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明天晚上,将由顾惠民教授给大家讲‘遗传育种和转基因技术’。希望大家准时出席。” 祁平柳站起来走上讲台,“我觉得这样的讲座非常有意义。我建议搞一个像TED那样的演讲平台,不仅给我们高管做讲座,也给大众普及一下现代科技常识……钱牧云,你们西基理工学院有没有类似的讲座?” “当然有,而且每天有好几个讲座。”钱牧云笑道,“不过我是兼职教授,主业是太空公司,挺忙的,一年最多在理工学院讲2-3次。我们公司马上就要进行第一次商业卫星发/射/了,虽然代理的都是几公斤的小玩意儿,但我也得盯着,毕竟这是我们公司的首次商业运作。” “那就好。”祁平柳想了想,转头对坐在台下的雷振宇说,“要不我们和Mary说说,在电视台上搞定期讲座吧。Mary管媒体,可不止是管娱乐,也应该包括寓教于乐的节目。” “行,我去安排吧。”雷振宇整理好笔记,和钱牧云道了句晚安后,就跑出去追上徐招希,“招希,不是我八卦,我作为这里的二把手,必须关心你和祁平柳的感情问题……这都过去快3年了,你和祁平柳到底怎么样啊?” “咱们这么熟,那我就说真话了。”徐招希无所谓地笑笑,“其实和异性恋老夫老妻差不多——除了工作,除了孩子,没什么话说;每2个月做一次,互相‘交公粮’,例行公事而已……‘夜色’系列是绝对不让用了,做的时候没什么激情……不过,我觉得这样的日子也能过。那么多人都这么过了,我有什么不能忍的?但是如果她想要分开,我也无所谓。反正现在‘情已逝’,我一个人再留恋,也没用呀!” “唉!”雷振宇连连叹气道,“你们俩人都是好人,但是好人也不一定能相守……你能看得开,我就放心了。现在牌在祁平柳手里,就让她做决定吧……我觉得她在这方面比较墨迹。既不想对不起自己,又不想留下什么口舌……祁平柳明明在工作上是很爽利的人,为什么处理感情问题的时候变成这个样子?” “不说这个啦。”徐招希挥挥手,转了一个话题,“我还是觉得顾氏三姐妹比我更适合管农业。她们都是农业相关领域的专家,也有管理经验,为什么你不让她们代替我呢?” “首先呢,我得表扬一下你这‘能上能下’的气度。我已经向冯总提交了一个提案,就是希望在集团内部建立类似的制度。”雷振宇笑道,“但是,我觉得你陷入了机械唯物主义陷阱,你太把彼得定律当回事儿了——没错,确实有人升官后,会升到TA不能胜任的位置,从而造成管理效率低下。但是人会成长……比如说你吧,和12年前刚到这里的时候相比,你成长了多少?那时的你,放在现在的位置上,肯定不胜任;但是现在你能够胜任。” “但我就是想去管大农场呀!” “第二点就是时机。”雷振宇拍拍徐招希的肩膀,说道,“顾氏三姐妹是2032年下半年来咱们这里的。到现在为止,她们的第一批博士生也才刚刚毕业。集团需要大量的农业人才,因此目前她们的主要工作是带学生……至于将来怎么安排,以后再说。” “看来还是因为我的工作做得太好了。”徐招希嘟着嘴说,“我要是做得很差,你们早就把我换下来了。” “你这么要强,舍得为了调职搞砸工作吗?”雷振宇哈哈大笑道,“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要找你们家那位商量点事。” 李玊注意到墙上有一块地方的颜色比旁边深很多,像是某种液体渗进去的样子。她拿着签字笔头戳了一下,墙皮啪地一声掉了下去,露出黄褐色的干泥巴。她正准备凑近看看那是什么玩意儿,头顶的白炽灯突然闪了几下,一颗灯泡的钨丝烧断了。 “我告诉过你,墙上那些深色的东西全部是血迹。2个月前这里发生过/枪/战,死了很多人……你能不能不要戳了?再戳的话,房子会倒的。”一个瘦小的黑人护士不满地瞥了李玊一眼,“18床病人的第二次化验结果出来了,HIV阳性。是不是现在就让他出院?” “是呀,按规章制度办就行了。为什么你老是要问我?” “因为我觉得你们违背了希波克拉底誓言!”黑护士一把扔开抽血带,大声嚷嚷道,“你们说要帮我的同胞换心脏、换肾脏,还说要帮他们培育人造器官……但是当他们住进医院以后,你们先抽一次血,3个月后又抽一次。一旦化验结果出现HIV阳性或者其它传染病,你们就把他们赶出医院……你是医生啊,救死扶伤是你的职责。你怎么可以因为他们有艾滋病,就不给他们做手术呢?” “我们的医生如果感染了,你负责吗?”李玊不耐烦地说,“我们确实是在帮你们,但是我们帮不了所有的人……你的同胞连安全)套都不肯用,谁能帮得了?” “可是……可是我们国家3成以上的人是HIV病毒携带者。按你的说法,他们就该死吗?” 李玊被气笑了,“按你的说法,我们这些医生就该死吗?没错,我们不一定会感染,但是我不希望我自己和我的学生冒这个险。毕竟我们只是援助你们,没有义务牺牲我们自己……当然,如果他们是我们集团的人,我肯定不会讲任何条件的。” “那我就让18床病人马上申请加入你们集团!” “我们集团不怎么收男人,除非他非常非常有价值。” “很好!我叫医院里的女病人全部申请加入你们集团。”黑护士气呼呼地说,“如果你们不收,那就是种族歧视!” “你不认字吗?不会看我们集团网站的声明吗?”李玊已经非常烦了,语气也越来越强硬,“男性加入我们集团,门槛非常高,女性的门槛则低很多。不过外国人想加入,最少也得有高中文凭,且身体健康……我们集团各个种族的人都有,但是你说说你的那些病人,哪个符合条件?” “你们拒绝病人,就是不配当医生。我……我要辞职!” “好的,明天一大早你就去办手续吧。” 目送黑护士离开后,李玊把自己关进办公室,解开顾氏水泥防/弹/衣,然后歪在椅子上,给孙令发起了视频。 “媳妇,你那边怎么样啊?” “我今天值班……你还没有回宿舍吗?”孙令担忧地问,“我们来这些地方,就是为了一边为集团的基地服务,一边给学生练手……反正你马上就要回基地,其它的事儿,你也别烦心了。” “我已经看到调令了,下周我就回基地组建器官移植医院。”李玊说道,“你们什么时候撤?杨二车宾玛说,回去咱俩还得参加一个月的集训。” “我这个星期就会撤。肯国已经发现埃博拉患者了……虽然内罗毕还好,但是老师说我们没有必要冒险。” “唉,你说我是不是有点贱?”李玊叹了口气,自嘲道,“在国内的时候,我老嫌手术量太多;现在来这边,我又嫌基地的手术量太少。这边基地大多是年轻人和中年人,且绝大多数是女性,很多疾病都没有……真回基地了,不仅学生的手术量上不去,就连咱俩的手术都不多。时间长了,肯定会手生。” “老师说了,回去以后,你先组建医院,我搞一个飞行救治小组,然后咱俩换着、全世界到处跑。这样的话,手术量肯定够。” 和孙令聊了几分钟,李玊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多钟。她正准备去搞点吃的,方元康就推门进来了。 “你今天值班?”方元康看了李玊一眼,“昨天不也是你值班吗?” “最近不□□宁,我担心学生处理不了突发事件,所以这几天都是我值班。反正事儿也不多。”李玊拿了一盒自热食物,笑着说,“刚来这里的时候,我还觉得基地条件差。现在才发现,和外边这些地方比,咱基地就是天堂,至少电力管够……我现在连微波炉都不敢用了,一用微波炉,铁定跳闸。” “那你们手术怎么做啊?”方元康担心地问,“当初应该带一些氦镍电池或者燃料电池的。” “随便怎么做。”李玊狠狠地撕着自热食物的包装纸,“我现在都有点种/族主义倾向了。唉,不说这个……你每天忙什么?为什么你整天围着那些男病人转?” “试验新药物。” “前几天有个男的,说5年前用了你和谢晓秋研制的药后,他就生不出孩子了。”李玊笑着说,“这个人好像是什么酋长,有100多个老婆……你说他是不是在碰瓷你们俩?” “他去年还生了一个女儿。女儿就不是他的孩子吗?”方元康挑挑眉毛,“他再这么胡闹,信不信我马上触发新药酶,让他和他的同胞彻底极乐!” 李玊、孙令和方元康还在外面受苦之际,钱牧云的太空公司,已经把第一批商业代理的卫星发/射/上天了。 祁平柳把目光从监视屏挪开,用胳膊肘捅了捅钱牧云,问道,“你们公司发了这么多卫星,那今年可以盈利吗?” “嗯,不仅可以盈利,还可以把前两年的亏损都补齐了。”钱牧云得意地吹了一声口哨,“这次我们发射了112枚卫星,36枚是帮其它公司代理发射的。每颗卫星收费5000万刀!你算算吧……我现在手上还有200多颗卫星的订单。” “也就是说,我们自己集团有76颗卫星?这么多卫星都是干什么的?” “有气象卫星、通信卫星、矿产勘探卫星什么的……剩下的,就是‘清道夫’卫星了。” “‘清道夫’卫星?”雷振宇也凑过来插话道,“多辐翼甲鲶,俗名就叫清道夫鱼。我的大鱼缸里就养了一条,它可以清除鱼缸里的垃圾。你说的清道夫卫星,也是干这个的么?” “没错!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才做商业发射吗?”钱牧云神秘地笑道,“其实2年前,我们公司已经发射了几百个卫星了,就是为了做试验。” 钱牧云打开电脑,点击视频播放,“看到了吧?这些卫星都不大,但是它们会变形!严格来说,我发射的这些卫星,并不是独/立的卫星,而是一颗大卫星的组件……到达轨道后,这些卫星组件可以连起来,形成一个大口袋……遇到人造太空垃圾时,我的口袋卫星可以把它们吞进去,然后摧毁……加上这次发/射的组件,我的口袋卫星最大可以吃下半径30米以内的任何物体。如果有必要,我还可以再发/射组件,让口袋卫星变得更大。”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口袋卫星可以捕捉其它卫星,然后摧毁它们?”祁平柳激动地叫道,“这个太厉害了,完全够得上超限/战的标准!” “现在是和平时代,咱可不能这么干。”钱牧云嬉笑道,“所以我现在只是发/射/足够的组件,让它们在天上先凉快凉快。” 钱牧云又打开另一个视频,“这个动画显示的是咱们集团的卫星定位系统。今年年底开始,太空公司就会陆续发射几十颗定位卫星。” “就像GPS吗?”祁平柳问,“我听说天上也要霸位。亚米国把好的位置都占了,所以其它国家就无法建立定位卫星网络。” “不存在这样的事。我们发射的定位卫星,最小的只有几厘米见方,什么好地方挤不进去?何况在某些情况下,还可以用清道夫扫清障碍呢?” “那……你这么做会不会被对方发现呢?” “不会,我们有虚拟影像。”钱牧云哈哈大笑道,“感谢刘乐召。这家伙比我还邪恶。”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1章 第二十一章 “老板娘,这些菜全部没有味道!”杨卓玛不满地大声嚷嚷着,“给多一点辣椒和花椒嘛,不要那么小气,最多我加钱就好了!” “我们的客户哪儿的人都有,所以我们必须考虑大众口味,纯正川菜根本卖不动。”老板娘把小米椒和蒜蓉放到桌子上,然后看了看一脸不爽的杨卓玛和张爱秘,“店里的花椒刚用完,明天才能进货。小米椒非常辣,你们也少放点……小丫头吃得太辣太麻不好的。” “那你也不应该在蒜泥白肉和夫妻肺片里面加这么多糖啊。”张爱秘苦笑道,“你这是江南菜的做法吧?” “行了行了,你们俩不要这么挑剔。”摆了一天宠溺面孔的Cecilie,终于扯下了面具,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别以为你们长大了,我就不会揍你们……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你们再这么挑剔,明天你们的妈妈,见到的绝对是肉泥而不是大活人!” 杨卓玛吐了吐舌头,“我们给您点了很多不辣的菜,还是很孝顺的……我觉得这边什么都好,就是吃的东西,比国内差太多了。” 张爱秘推开甜兮兮的蒜泥白肉,随意扒了几口饭,然后打开手机,熟练地操作了一会儿后,她突然爆笑起来。 “干嘛呢,这么开心?” “我下载了刘乐召阿姨的民用版‘虚拟影像’APP,刚做了一个视频。”张爱秘拿着手机给Cecilie和杨卓玛看她新做的视频,然后捂着嘴笑道,“我让顾呦呦对冯坚朗表白了……哈哈,这个视频做得真像啊。如果你不知道顾呦呦对夏夏一往情深,肯定以为这段‘爱的告白’是真的了。” “明天早上冯坚朗和顾呦呦看到这个视频后,你就等着她们的万丈怒火吧。”杨卓玛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大家用这个软件做了太多恶搞视频了,祁阿姨应该限制它。” “大人的安排,和你们这些小家伙没有关系……我明天就要去集团报道了,不能陪你们两个逛街。”Cecilie拿出湿纸巾随意擦了擦嘴,“这个暑假,你们还有什么安排吗?你们妈妈都非常忙,没有时间管你们。干脆,你们俩个和伍梦勋老师住在一起吧,正好帮着带冯坚朗的妹妹冯俊朗。冯总最近非常忙,俊朗一个人太孤单了。” “我才不想带孩子呢。现在俊朗才5岁,正是人嫌狗厌的年纪。”杨卓玛拍拍张爱秘的肩膀说,“过两天陪我去逛逛电影学院吧?据说电影学院只接受大二学生报名。我准备先在新华大学读2年,然后再报考电影学院导演系。” “嗯,嗯。”张爱秘转头对Cecilie说,“老师,您自己先忙去。今晚我和杨卓玛都住自己的家,这样我们的妈妈回来后,就可以看到一个天然本色的女儿啦。” “是懒惰本色。”杨卓玛大笑道,“我准备睡到中午12点!” 年纪大了,眼皮子真的存不住泪。 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建设,但是回到家,看见床上熟睡的女儿,Jannike还是承受不住了——女儿和爱人Amy长得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睡觉时啃手指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Jannike本想这个晚上就蹲在女儿床边,看着她睡觉的。但Jannike怕吓着女儿,就翻出一个红外摄像头,对着女儿的床,然后在自己的卧室连上手机信号。准备好足够多的纸巾后,Jannike让自己进入了既痛苦又享受的回忆时间。直到天边显出朦胧亮意,她才拿着手机,给引水员发了一条分手信息。 在西基待了近10年,Jannike也有过几段感情。持续时间最长的,就是现在这个引水员了。这个女孩子很好,这个女孩身上甚至有几分Amy的影子,Jannike一直犹豫要不要和她建立长期关系……但是看到女儿后,Jannike才知道,自己这辈子不会再爱别人了——自己只能陪着酷似Amy的女儿,度过余生。 张爱秘起床后,看着客厅里的陌生女人,嘴巴开合了好多次,却怎么也叫不出那声“妈”。 在张爱秘的记忆里,母亲高大勇猛冷艳,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海风的侵蚀,在她古铜色的面容上,刻下深深的沟壑;暴晒的阳光,把她金色的秀发,漂成枯黄色;不知道是哭过,还是食物过敏,她的眼睛和鼻头全是红肿的…… 张爱秘正局促地吃着母亲做的黑暗料理,就收到杨卓玛的电话,“爱秘,我今晚可以到你家去住吗?我受不了家里那个暴君啦!” 张爱秘躲避着Jannike炽热的眼神,小声问她,能不能让杨卓玛过来住几天。 “为什么杨卓玛不住在她自己母亲的家?” “大概怕她妈妈揍她吧。” “不可以!”Jannike说,“你们这么多年都没有和我们在一起。正应该趁着暑假的时间和大人们亲热亲热,怎么可以住在别的地方呢?我下午要去开会,正好和杨二谈谈。” Jannike走进会议室时,杨二车宾玛正呆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 “我女儿说,你家卓玛不想和你一起住。为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生下杨卓玛吗?”杨二郁闷地说,“就因为大家都用人造子宫医院培育胚胎,我不随大溜会显得太个别,才和冯大/大一起种下囊胚。而且在那个时候,我一直以为孩子就像宠物那么可爱……后来养了几年,知道上当了,我就把卓玛扔给伍梦勋,自己到处打拼……没想到这孩子现在又找上门了,还什么都和我对着干!这要是我的手下,我有的是办法整她。但她是我女儿,我总不能每天棍棒伺候吧?” “为什么不能棍棒伺候?”Jannike揶揄道,“你放心,Cecilie带她们俩的时候,也没少折磨她们。” “真的?”杨二开心地说,“那我们两个都在家里施行军法好了。” “你自己施行吧。”Jannike笑着说,“我喜欢都来不及,哪里舍得揍她。” Jannike和杨二正在互怼呢,冯晨夏、祁平柳、雷振宇、丁盏、钱牧云、施诗,和一身腱子肉的Cecilie走了进来。 等大家都落座后,冯晨夏开口说道,“今天不会耽误大家太多时间,这就是个短会……首先,让我们欢迎Cecilie的回归。”冯晨夏带头鼓掌,等大家的掌声平息后,她接着说道,“陆地和海洋都有人管了,Cecilie,你就负责天空吧。” “没问题。”Cecilie得意地瞥了一眼杨二,然后笑着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招收飞行员?” “现在就可以……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女性开战斗机,到底行不行?” “有优势也有劣势。”Cecilie想了想说,“先说优势。女性的持久力和耐受力都比男性强很多,而且处理紧急情况时,心里素质比男性好得多……劣势就是肌肉比例较小,导致荷载承受能力不高,另外就是月经周期的影响。” “这些问题可以解决吗?” “上个月顾济民教授和我视频时说,她改进了人工外骨骼,发明了新的抗荷服。这种抗荷服不仅可以解决战斗机飞行员的急剧加载问题,也能解决宇航员的抗荷问题……顾教授说她的抗荷服有两种规格,一种最大承载能力是20G,另一种是17G……不过我还没有看到样品,现在不好评价。”Cecilie说,“至于女性经期问题。我会把大家安排在不同的小分队,以防止‘经期传染’现象……最不济还有药物调节呢,所以这个问题也不难解决。” “好的。”冯晨夏转头对钱牧云和丁盏说,“你们在设计新型号时,必须首先考虑到女性使用者的体验。这是最重要的……另外,我们集团已经普及了人造子宫,也就是说,女性身上将不再会有生育带来的疤痕——不管是剖腹产疤痕,还是顺产侧切疤痕都没有。这样你们选择飞行员的余地也大很多。” “还有一个问题。”冯晨夏看着Jannike和杨二说,“你们要和Cecilie合作,建立交叉兵种。比如陆航、海航等。Jannike也可以扩大一下陆战队编制……至于天军,现在先由Cecilie负责,将来要不要单列,以后再说。” 这个会议确实是短会。冯晨夏、祁平柳等大忙人开完会就离开了,剩下的人开始聊各自兵种的配合问题。 Jannike看见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就把施诗拉到一边,不好意思地说,“这次给亚米国运货的事儿,你去好不好……我女儿只有40天的假期,我得陪陪她,重新培养一下母女亲情。” “大家都说您是个好妈妈,现在我可亲眼看到,确实名不虚传。”施诗笑着说,“我真的很感动,也很想配合您。但是第一次跨洋运输人造器官、人工皮肤和10周人造子宫胎儿,必须有武装舰船护航,换而言之,您必须随行。这是冯总的命令。” “那我女儿怎么办?” “把您女儿带上就行了。”施诗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在有限的空间里,更容易培养无限的情感……这可是有心理学理论支持的哦。” 就这样,张爱秘没有和杨卓玛去电影学院,而是上了驱逐舰。在这30多天的航程中,张爱秘每天陪着母亲登上皮艇,定时检查3条集装箱船上的干净猪和人造子宫容器,这对母女终于培养出深厚的亲情了。 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深处用脚踹。杨二车宾玛和女儿天天上演全武行后,母女感情也好了不少。 这天,杨二车宾玛把杨卓玛拎到自己部队狠狠折磨了一通,正准备把女儿踢到澡堂子洗漱,伍梦勋和张萌开着车来到了操场。 “杨二,和你说一句,现在我和伍梦勋的分工已经明确了。”张萌笑着说,“伍梦勋负责义务教育,包括托儿所阶段到高中阶段。”张萌拍了拍伍梦勋的肩膀,“伍梦勋会很辛苦的……我则负责高等教育工作。” “两位教育家找我有啥事儿啊?”杨二车宾玛话音未落,突然解下腰带,猛地向女儿抽去。没想到杨卓玛动作更快,看见妈妈解皮带,她已经弹到3米之外了。杨二和杨卓玛相视一眼哈哈大笑,留下一脸懵逼的张萌和伍梦勋。 “你确定我们必须找这个兵痞子吗?”伍梦勋把张萌拉到一边,小声说道,“没错,我们的孩子需要军训,需要搞尚武教育。但是我们不需要兵油子教育……Jannike的部队,兵种最全,海陆空都有。不如我们向冯总申请一下,换成Jannike的人来搞军训吧。” “不行,Jannike的人手太少了。杨二这边有20多万人,且营地分布点离学校更近。至少这几年我们都只能找杨二。” 伍梦勋脸色阴沉地瞪着杨二车宾玛和杨卓玛。等杨二母女闹腾够了,伍梦勋才说出来意,“现在集团在阿费力加洲有1000多万人,其中16岁以下的人口就有近400万人。冯总要求从下学期开始,5岁至18岁的儿童,每年必须接受一定课时的军事素质教育。今天我和张萌就是想和你聊聊这件事儿。” “等等……你们说的,怎么和我听到的文件精神不一样啊?”杨二车宾玛把女儿赶去澡堂,然后和伍梦勋、张萌一起走进食堂,“不是说高中毕业后所有的人都要服2年兵役么?” “曹欣说现在人手太少,要缩短教育时长,所以你说的制度至少在5年内都不会实施。”张萌说道,“现在这边的年龄结构呈现出金字塔型。人数最多的,是0-6岁人口。最少的是18岁的青年……” “你的意思是说,你让我的兵去教5、6岁的小屁孩儿?”杨二不满地说,“这么小的孩子,让预备役去教就好了,何必浪费我的人?” “你别急啊。”张萌有点不耐烦了,“没错,幼儿园和小学的军训,确实是由预备役负责的;但是初中到大学的军训,必须由你的人负责。今年9月,西基几个中学和大学将试行军训制。明年,也就是2037年9月,会在所有基地的学校推广。” “是集中培训,还是在学校里搞一个常设机构?” “常设。”张萌说,“不过你的人可以轮换。明年你女儿上大学时,所有的大学都会开设军训课。”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2章 第二十二章 2037年8月1日一大早,冯坚朗、张时铭、张时诵、曹慕辰、曹慕夏、顾呦呦和陈穆康这7个孩子,乘飞机抵达了坦嘎机场。 刚下飞机没多久,脑子还是懵的,陈穆康就被冯坚朗带到了机场证件办。 “在国内的时候,你不是已经拿到咱集团的驾照了么?”冯坚朗指着自助证件机对陈穆康说,“你先去做做人脸识别和指纹核验,15分钟内就可以拿到身份证了。” 陈穆康傻乎乎地对着镜头咧咧嘴,眨巴眨巴眼睛,一分钟后,就听到机器发出欢快的女声,“恭喜您,面部识别通过了。请把您的十个手指放在指纹核验区。即便手指脱皮,我们也能核验哦。” “需要重新拍一张照片吗?我没有带证件照。”陈穆康看了看屏幕上的身份证样板,奇怪地问,“为什么身份证上没有民族这一栏?” “不用重新拍照片,咱们集团的网络都是联着的……你的证件照不错,没想到你这么上相。”冯坚朗看了陈穆康一眼,“我们的身份证都不标识民族。这玩意儿除了徒惹纷争,没有任何好处,还是不要的好……” “我也觉得陈穆康驾照上的照片特别有型。穆康,在大学里你会成为帅气型‘祸水’的,你可得注意生活作风问题呀。”张时铭拖着大箱子走了过来。她看了看越来越有范儿的陈穆康,又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张时诵,笑着附耳陈穆康,“我妹妹其实也不错,你考虑一下……你们俩真好了,我和你的关系会更密切。” 陈穆康正准备说什么,顾呦呦挽着徐招希的胳膊走了过来,“徐阿姨问我们想要什么车……从轿车、皮卡、SUV到步战车应有尽有……除了步战车外,其它车辆都装了自动驾驶系统。” “你们这帮孩子……都说我派人跟着你们了,为什么不让跟?”徐招希猛地拍了一下顾呦呦的/屁/股,“你们要是出点啥事儿,我怎么向你们的妈妈交待?” “不是都装了实时定位系统吗?”冯坚朗笑着说道,“再不济,还可以让无人机跟着呢。我们都大了,就想趁着这个暑假好好看看咱们的基地呢……徐阿姨您放心,我和我妈妈已经汇报过了,她不反对。” 徐招希没有办法,只好给7个孩子安排了3辆车,“你们都开皮卡好了……步战车还是得练练的,不能交给你们……陈穆康,你刚拿到驾照没多久,开车时,副驾驶位必须有人盯着……这几天你们先在坦嘎逛逛,有什么事儿直接来找我。” 小孩子们的精力都很旺盛,加上在飞机上饱睡了十个小时,因此把行李放进坦嘎市政府的招待所后,7个小家伙就拿着地图上了街。 “这里的高层建筑不多啊?”曹慕辰捅了捅妹妹曹慕夏的小腰,“我怎么觉得这边的城市规划有点‘摊大饼’的味道,像亚米国的洛市。” “基地差不多30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只生活着不到2000万人,可不就是摊大饼吗?”曹慕夏用挑剔的眼光审视着坦嘎市,“坦嘎市是基地的第二大城市,人口数量仅次于西基市。但是也只有不到500万人……要知道国内的几个特大城市,像中都、申市、山城等地的城市人口,全部都超过了2000万人,比这边整个基地的人口都多……而坦嘎市其实是由很多小城镇组合在一起的,包括以前的蒙巴萨港,总面积比中都还大……这人口密度,真是太爽了。” 顾呦呦挤进俩姐妹中间,她把曹慕辰推到一边,然后搂着曹慕夏说,“夏夏,我觉得这里的房子好丑,据说很多都是新新建筑学院的院长包诗钰设计的……你确定要去新新建筑学院读书吗?很多大学都有建筑系和结构系,就连我妈妈负责的新新材料学院也有……不如你转到我妈妈的大学吧?” “不用这么麻烦……我准备白天在新新建筑学院上学,晚上在你家开小灶。这样可以一举两得。” “坦嘎没有大学吗?”陈穆康奇怪地问,“为什么我们的大学都在西基市?” “当然有大学。这边有3个综合性大学,还有坦嘎地质大学、新新地质大学坦嘎分校、坦嘎理工学院等十几所院校。毕竟咱们基地的大学毛入学率达到了90%以上,这么多大学,不可能全部挤在西基市。”冯坚朗看着手机上的坦嘎市简介,给大家科普道,“不过这边最大的院校是农学院。有新新农学院和坦嘎农学院……据说以前的桑给巴尔岛、现在的桑岛,全部是两家农学院的地盘。在基地其它地方还有很多农学院的地儿……坦嘎农学院现在是全世界占地面积最大的大学啦。” “那我们会去这几个离岛吗?听说那儿的风光特别好,还有不少奇特的水果。” “你真当自己是来旅游的呀?”张时诵撇撇嘴,白了陈穆康一眼,“几个离岛逛一圈,没有10天根本下不来……从坦嘎到西基直线距离就有3600公里,有的地方还得绕路,你是不是打算9月1日当天才到西基啊?” 张时铭走上前和稀泥道,“行了行了,我们这次不去离岛,以后机会大把……明天我们再逛逛坦嘎周边,后天开车上路。” 第三天吃完早饭,顾呦呦就把曹慕辰和冯坚朗推进一辆皮卡,“我和夏夏一辆车,你们俩表姐妹一辆车……辰辰就别到我这里当电灯泡了。” 张时铭看着正在熟悉皮卡操作的陈穆康,笑着把张时诵拉到一边儿,“要不你和冯坚朗、曹慕辰一辆车吧。我得陪着陈穆康,她刚拿到驾照,必须有人盯着……反正你和陈穆康不对付,何必老对着一张你不喜欢的脸?” “那家伙那么毛躁,你一个人看得过来吗?我再讨厌她,也得顾全大局……咱俩轮流盯着这家伙吧,省得她使坏!” “使什么坏呀?集团人事部把她的八代祖宗都翻出来了,证实她身家清白。”张时铭看着妹妹点点头道,“你也别找什么理由了,我早就知道……真香。” 坦嘎这块“大饼”真够大的,陈穆康以最高限速开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出坦嘎市。这次出行,冯坚朗特意没有选择高速公路,因此出了坦嘎没多久,一行人就进入了高山地带。 “要不要歇歇?”张时铭担心地问,“新手一定要有新手的觉悟,千万别扛着。前面都是盘山路,虽然车不多,我还是建议换人开。” “应该没事。我再开一会儿吧。”陈穆康正在兴头上呢,哪里肯换人,“基地的交通都是怎么解决的啊?刚才看到有条铁路,是高铁吗?” “你知道什么呀?咱们基地的形状就像一串串糖葫芦——东西方向近4000公里长;南北向,最宽的地方800多公里,最窄的地方只有100来公里。所以东西向除了高铁、高速公路外,还得靠航空。”坐在后座的张时诵插话道,“你既然来这边念书,就得多看看咱基地的资料,不要什么弱智问题都问。” 这一路上,陈穆康挺郁闷的,她无法判断什么问题属于张时诵口里的“弱智问题”,只好憋着啥也不说。好在她当哑巴的时间不太长,过了山路和一段长长的戈壁后,车队终于在下午2点多,开进了一个小镇子。 “这个镇子是在搭积木吗?”顾呦呦看着湖畔高低错落的方匣子,笑得喘不过气,“全部是正方体的白房子,除了大小不一样外,没啥区别……这也是你们包院长的手笔?” “我倒是觉得这边的建筑特别有味道。就像立体构成一样,很有韵律美。”曹慕夏爬下车,拿着手机噼噼啪啪地拍了好多照片,“我决定了,这个小镇以后可以保留,只需要改进一点小的地方……看来我还得再学学城市规划。” 7个小家伙在一家小馆子吃河鲜全鱼宴时,冯坚朗和曹慕辰去隔壁桌逛了一圈,然后回来告诉小伙伴,“我们刚才碰到几个国土资源厅地名办的人,她们告诉我们俩,说基地很多地方的名字要重新取名。还说更名的原则是,地名长度不能超过3个汉字。” “那维多利亚湖和坦噶尼喀湖,改名后叫啥?” “维湖、坦噶湖?”曹慕夏皱着眉头问,“大家会不会把坦噶湖和坦嘎市搞混啊?” “那就叫尼喀湖!”顾呦呦无所谓地说,“叫什么名字都可以……你为什么关心坦噶尼喀湖的改名问题?” “因为我想在这个狭长的湖上建很多桥。基地的东西交通压力那么大,但是现在湖上只有一座铁路桥。过几天我们还得从北边的山路绕着走呢。” “那也简单。”冯坚朗笑着说道,“地名办的名字都是要公示的。我们现在就可以给她们写建议书,建议她们在取名上应该尽量避免混淆。” 下午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换成了张时诵。张时铭拉着陈穆康坐在后座,两人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探讨着基地的地貌。 “一路上这么多戈壁,都不能建居住点,好浪费啊。”陈穆康看着外面的荒芜之地,着急地说。 “这儿以前属于热带草原地貌,严格来说不算戈壁。只是这几年降水少,才显得荒芜。集团在这一带建了很多坎儿井,早就开发了不少可耕地了。但是这边的土地比较脆弱,得多休耕几年。”张时铭说道,“过了坦噶尼喀湖,东边那一片才是真正的戈壁……不过那块戈壁可有大用途。” “有什么用途?” “孤陋寡闻了吧?”张时诵不屑地说,“当然是发射卫星啦……你不知道卫星,特别是地球同步卫星,发射场最好靠近赤道么?这样不仅可以减少推进剂、获得更大的初速度,还可以延长卫星使用寿命。” 张时铭看了一眼被噎得说不出话的陈穆康,笑着耳语道,“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和你成为敌人,所以你还是别找我妹妹吧。” 小车队7个人边走边考察地理地貌、风土人情、城市建设,直到月中,才来到C型地。 经过多年的运作,C型地的北端,已经和东部连在一起了,而南端和中间部分,依然住着数万当地人。 曹慕夏拿着一个马扎,坐在集市边儿上画着钢笔素描。剩下的6个人,呈犄角状背对背两人一组,手持着“长/枪/大/炮”守护夏夏。大家一边警惕地巡视周边,一边聊着天。 “你们把南边留个口子,是围三阙一的意思吗?”陈穆康握着打开了保险的工具,扫了一眼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南边的口子也不过100来公里,为什么不干脆封起来,然后把里面的人都运出去?” “这么做舆论压力太大。”张时铭笑道,“低调是我们最重要的原则。至少在这些年,依然得低调……而且C型地里的人也不是全部运走……我们集团什么人种都要,当然,主要是女性。所以祁阿姨在这里建了几所中小学。只要能完成高中学业,且通过健康检查和基因筛查的女性,都可以加入咱们集团。” “效果怎么样?” “一般。目前只有几百人达标……好在这块地儿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了。我觉得最迟3年后,冯阿姨就会系上C型地的口袋子。这样整个基地就比天竺国还要大一些。” “哎,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问你。”陈穆康扭头问道,“这儿的边境线这么长,又没有什么天然屏障,边防工作都是怎么做的?” 冯坚朗正好巡视到这边,听了陈穆康的问题,她颔首笑道,“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咱们的人手太少,只能确保东西两头的边防不出现疏漏。至于其它地方,要么靠无人机,要么靠谢晓秋阿姨和方元康阿姨的新型‘武/器’。” “什么新型/武/器?” 张时铭转过身子笑着说,“不是我们和你见外,而是我们的消息渠道也是不正规的,所以不能向你透露详情……等日后你进入集团的小圈圈,才有资格知道这玩意儿是啥。” “不正规的渠道指的是什么?”陈穆康诧异地问。 “我们偷听的。”冯坚朗大笑道,“刚放暑假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张时铭突然浪漫了几秒钟,非要上我家的屋顶看星星……看星星挺闷的,我俩都快看睡着了,然后迷迷糊糊中从气窗口听到我妈和张凌歌阿姨、谢晓秋阿姨和方元康阿姨议论这个……这事儿啊,就连顾呦呦、曹慕辰、张时诵和夏夏都不知道呢。” 过了C型地,开了不到俩小时就到了基地首府中京市附近。还没进城呢,冯坚朗接了一个电话。收线后,她用对讲机命令大家去中京接人,“杨卓玛和张爱秘现在也在中京。杨卓玛还带了7个人。我们等下得挤挤了。” 杨卓玛上了冯坚朗的车后,一直兴奋得不行不行的,“我妈妈从国内又招聘了好多厨师,不光有川菜师傅,八大菜系都有……我昨天接机的这7个师傅,就是粤菜和东北菜师傅。现在咱们这些人,除了夏夏在新新建筑学院念书外,剩下的都在新华大学。我准备把这些师傅推荐到新华大学的食堂,这样咱们也能吃点正宗华夏菜了。” “那感情好。”冯坚朗不为意地说,“不过2年后,你就要去电影学院学导演;我可能也会转去西基理工学院……我想跟着钱牧云教授和徐盼盼教授搞研究……所以你做的这些功夫只是给后人栽树而已,咱们也享受不了几年。” “能享受2年是2年。而且这几个学校离得也不远,到时候去新华大学蹭饭也没什么。”杨卓玛道,“说正经的,报考电影学院需要有作品。我打算在这两年拍几个小电影。咱们这些人干脆搞个电影俱乐部吧?” “我们才不陪你鼓捣电影呢。”冯坚朗咧嘴笑笑,“我们有更高的目标……我已经和张时铭商量好了,开学后就召集几个学理工科的,搞一个‘极端’团体。” “什么极端/团体?” 曹慕辰大笑道,“我们准备学钱学森钱大师,搞‘自/杀/俱乐部’!”(注,所谓的自/杀俱乐部,是钱学森大师在美国加入的一个学生团体,是搞科研的,并不是真的自/杀,只是因为这个俱乐部搞的研究有点危险,所以被戏称为自/杀俱乐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3章 第二十三章 9月1日开学后,冯坚朗就开始筹备她的“自杀俱乐部”。 冯坚朗的想法,其实来自华夏两弹一星功臣钱学森的早年经历——钱学森在亚米国留学时,曾加入马林纳的火箭研究小组。因为这个小组经常发生不明爆/炸,因此被戏称为“自/杀/俱乐部”。 不过冯坚朗的这个团队名字,被不少人杯葛了——“我坚决反对你们起这个名字!”曹慕夏严肃地说,“如果被我们的妈妈知道,会惹很多麻烦的。” “夏夏,‘自/杀/俱乐部’只招学理工科的学生。”顾呦呦笑着安抚道,“因为我们俱乐部真的可能有危险,所有成员必须具备专业知识……建筑不是理科,也不能算纯正工科,所以我肯定不会让你加入……你就别担心了。” “我同意夏夏的意见。”陈穆康说,“这不是谁加不加入的问题,而是没有必要那么张扬……还是改个名字吧。” 这一次,张时诵难得地没有和陈穆康唱反调,她点点头道,“干脆就叫‘奇想团’吧,没那么惹眼。别人听到这个名字,也猜不到咱们做什么。” 大家举手表决后,张时诵的改名建议通过了。这个9人小团体,除了学建筑和结构的曹慕夏、打算学导演专业的杨卓玛外,剩下7个人全部加入了“奇想团”。 曹慕夏住在离新华大学十几公里远的新新建筑学院宿舍,而剩下8个在新华大学读书的孩子,正好分住在4间双人宿舍里——张家姐妹自然是住在一起;冯坚朗和曹慕辰住一间;顾呦呦和陈穆康一间;张爱秘和杨卓玛一间。 开学没多久,张时铭、张时诵、冯坚朗和陈穆康申请了《大学数学》免修。杨卓玛想申请军训免修,却被教育处拒绝了。 “凭什么不给我免修?”杨卓玛气愤地说,“我被我妈妈拎着训了2个暑假,不比她手下的兵差多少,完全能达到学校的军训标准。为什么非得让我浪费这个时间?本来我可以用这些时间拍短片的。” 冯坚朗把《大学语文》课本放进背包,然后揽着杨卓玛走出阶梯教室,“你妈妈只是带着你在陆地上练,但是我们的军训课,后面还有上舰和上天的课程呢。真让你免修了,更可惜。而且射/击课也很有意思,至少可以防止我们手生。” “好吧。”杨卓玛哼了几声,然后问道,“一起去吃饭?等下你有什么安排?” “不和你吃了。”冯坚朗开玩笑地拍拍杨卓玛的肩膀,“你将来是大导演,文艺工作者,而我们都是工匠……话不投机半句多,就此分道扬镳吧……下午我还要和她们几个人,搞‘奇想团’的第一次活动呢。” 冯坚朗、顾呦呦、曹慕辰、张爱秘、陈穆康5个人,挤在张家姐妹的宿舍吃完午餐后,随便收拾一下,就开始了头脑风暴。 “咱们得搞点新东西!”顾呦呦叉着腰靠墙站着,两只眼睛在几个同伴身上扫了一圈,“咱们的研究,不能比张阿姨的人造子宫和人造器官、我妈妈的顾氏水泥,还有钱牧荷阿姨的氦镍电池和燃料电池差!” “坐下,坐下,别喊口号了。”冯坚朗站起来,把顾呦呦按到椅子上,“我们先提几个方向吧。” “这个暑假,我和时诵研究过别费尔德-布朗效应,然后试着做了一个飘升机。”张时铭看了看屋里的小伙伴,“你们觉得这个方向如何?” “你的意思是,反重力装置!”陈穆康精神大振,“这个如果真的搞出来了,可军可民,至少飞碟就可以做出来了。” “你也不算太笨。”张时诵揶揄道,“居然马上就想到飞碟了……我们就是为了飞碟才研究飘升机的。” 陈穆康还没有来得及做表情,张爱秘就说道,“如果真的以反重力装置作为我们的研究方向,困难就太大了……最重要的是,目前的物理学理论不支持反重力概念。引力场具备空间性质,怎么可能有反空间装置呢?” “爱秘啊,咱也不能这么武断。”冯坚朗想了想说,“首先,在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里,给反重力概念留下了很大的空间。只要换一个坐标系,引力的作用就可能消失;其次呢,引力波确实是穿透性最强的波,但是不等于它不可以抵消。磁场都可以被屏蔽,引力也有可能被屏蔽。”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屏蔽,还是换坐标。”张时诵说,“如果用屏蔽的方法,我们就必须找出引力波无法穿越的物质;如果是换坐标……” “那我们就得脱离三维空间。”顾呦呦哈哈大笑道,“或者把弦理论卷曲的维度重新打开……你们几个是在讨论研究课题呀,还是在写科幻小说呀?这难度也太大了吧。” “难度确实大。”陈穆康笑着挠挠头,“就说屏蔽吧。能屏蔽引力波,意味着这个装置在我们这个星球上没有重量……上哪儿去找有质量无重量的东西?” “也不是不可能!”张时诵反驳道,“超导材料在磁场中高速旋转,就可以检测到重量减轻。” “今天就讨论到这里吧!”张时铭笑着打开宿舍门,“大家的思绪太活跃,太天马行空了,我现在脑子有点晕……我觉得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物理学突破。不如周末咱们一起去西基理工学院看看徐盼盼姐姐?” 大家三三两两散开,洗衣的洗衣,健身的健身。见没人注意,陈穆康终于瞅着一个空档,把张时诵堵在楼梯间。 “你姐姐说你看上我了,是真的吗?” “胡说八道!” “哦,那就好。”陈穆康颔首道,“按集团的规定,如果我当官,咱俩要是好了,你就不能当官。我觉得这对你不公平。我和你姐姐是好朋友,所以也不想耽搁你的前程……既然你对我没有意思,我就放心了……那你能不能改改对我的态度?我不求你把我当成朋友,你能把我当路人看,别整天和我过不去,我就烧高香了。” “别以为大家都和你一样,一门子心思就想当官。”张时诵撇撇嘴,“世界上有那么多有趣的玩意儿,不独乌纱帽。” “什么意思?”陈穆康皱皱眉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打算当官,所以和我好也不会耽误前程吗?” 见张时诵不吱声,陈穆康揶揄道,“这才开学不到一个月,我已经收到了100多封情书。如果你对我真的有意思,最好抓紧点。当然,我也可以追你……就从明天开始吧。只要我心情好,我可以每天对你说一句甜言蜜语。前提是,你不能再这么胡搅蛮缠了。” “心情不好呢?” “当然是有多远,就躲你多远。”陈穆康大笑道,“你要记住,我心情好的时候可不多。” “你这个混/蛋,谁要你追?”张时诵大吼道,“滚!” 新华大学“奇想团”第一次聚会时,徐盼盼正待在冯晨夏的机要室里,汇报大一统理论的最新进展。 冯晨夏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挣扎。她合上徐盼盼的计算书,自嘲道,“你要是真疼你冯阿姨,就不应该给我看这玩意儿……集团的人都知道我不学无术,你就不用再验证一次了。” 徐盼盼也笑着打趣道,“您不是不学无术,而是我这理论,目前只有我一个人看得懂。” “那你准备发表论文吗?” “发表有什么好处呢?”徐盼盼笑道,“得诺奖么?集团已经有张阿姨的两个诺奖了,不需要我再得一个。而且我觉得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是有生命的,都会生老病死,包括这些奖项。20世纪中叶以后,诺奖的反射神经就变得越来越长……也许张阿姨得的第一次诺奖例外……说真的,我去领诺奖,不是他们给我面子,是我给他们面子。” 冯晨夏哈哈大笑道,“我就喜欢张扬的科学家。越张扬、越狂妄越好。”冯晨夏点着桌子上的论文说,“你的理论将强力、弱力、电磁力和引力统一起来,也解决了量子理论和相对论的矛盾,是这样的吗?” “是的。至少目前发现的所有粒子和所有高能物理现象,都可以用我的理论完美解释。而且我的数学公式非常简洁漂亮。” “那你最近带几个学生吧,可以试试从本科生里面招。”冯晨夏开心地说,“你的理论推翻了目前的主流物理学理论,是不是意味着物理学家出成果的时间也大大缩短了,不需要40多岁才进入高产期?” “是这样的。因为我创造了全新的理论,所以她们可以做很多补充工作。” “好的,好的。”冯晨夏站起来,准备结束这场过于学术的交流,“应用的问题你不用操心,过段时间我会安排人跟进的。” “冯阿姨,现在您就需要给我安排人。”徐盼盼激动地说,“因为我发现了几个奇异解,其中一个可以解决冷聚变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常温状态下的核聚变!”冯晨夏吃惊地坐下,“这可是翻天覆地的技术革/命/啊,有了这个,能源问题就可以彻底解决。你认为需要多久可以将之技术化?” “爱因斯坦是1905年提出质能方程的,而原子(弹则是1945年才爆出来,中间隔了40年……即便现在技术有可能加速,我认为十几年的时间还是需要的。” “这个时间我等得起!” “另外有几个奇异解的技术意义,我目前还没有参详出来。”徐盼盼皱着眉头说,“我能不能不教书啊?教学工作太耽误时间了,而且我的思维很发散,学生不一定听得懂。” “博士必须带。本科生什么的,你就不用管了,除非遇到好苗子。”冯晨夏开心地把徐盼盼送出机要室,然后给曹欣打了个电话,让她搞一个条例,把那些科学家都养起来。 下班的时候,曹欣和冯晨夏一起走出丰泽园的办公室。曹欣诧异地问,“养起来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要给她们论文压力,同时保证她们衣食无忧。” 曹欣停下脚步,瞪着冯晨夏,“吃大锅/饭?” “大锅/饭有时候也得吃……还记得你说过科学技术必须有冗余吗?”冯晨夏看着曹欣笑笑,“把她们养起来,就是为了让她们有时间创造科技冗余……所以她们的待遇应该比公务员高一点。当然,必须比功成名就的人低一些,这样才有动力。” 陈穆康站在棕榈树下,看着这充满热带海滨气象的校园,心里很是感慨。 今天一大早,陈穆康就被妈妈的电话吵醒了。妈妈和小姨在电话里哭着喊着让她回国,还让她复读一年,重新考中都大学。陈穆康拒绝后,妈妈就说要和她断绝母女关系。 真麻烦啊,陈穆康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支持自己的母亲,突然变得不讲道理了。明明给母亲发了不少新华集团的介绍资料,也发了很多新华大学的照片,妈妈却一副女儿被骗到穷乡僻壤的样子……陈穆康下意识地用指甲抠着树皮,心想,等下得和张时铭商量一下,看看她有什么办法。 张时铭下楼时看见陈穆康的情绪不太好,以为她在和张时诵生气,就把她拉到一边叮嘱道,“我真的把你当朋友,不想看到你和我妹妹不对付……我不是告诉过你,你不喜欢她,就不要去惹她么?” “我没有惹她。今天也不为这个。”陈穆康把自己家里的事告诉张时铭,“是不是国内的网站上对咱们集团有什么微词啊?我妈妈以前不是这样的。” 张时铭扬了扬眉毛,说道,“大概是‘器官移植旅游’吧……现在国内的人造器官医院已经关得只剩下中都一家了,手术太多安排不过来,所以有几家旅游公司看到了商机,开始组织到我们基地的医疗旅游……医疗旅游价格不菲,比在国内做手术贵5成左右。网上不少人抨击说,我们集团故意用饥饿营销来推广新新生命公司的业务。” “行,我知道怎么做我妈妈的思想工作了……先不说这个,我们赶紧去徐教授家吧,冯坚朗她们应该早到了。”陈穆康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瞪着自己的张时诵,说道,“你告诉你妹妹,至少2年内,我不会考虑感情问题。你让她也别这么纠结了。” “我都叫你不要撩她啦!”张时铭大声嚷嚷道,“你真把她撩急了,我肯定站她那边。那咱俩连朋友都没得做!” 西基理工学院离新华大学不远,开车几分钟就到了。张时铭停好车,顾呦呦和冯坚朗才刚刚赶到。 “我们俩个都没睡好。”顾呦呦晃着脑袋说,“小孩子真的太讨厌了。顾青青不肯写作业,我妈就让我陪着,昨天晚上搞到夜里12点多才上床……冯坚朗更惨,俊朗不舒服,她当了一晚上的家庭医生。” “先进去吧,别让盼盼姐久等。”冯坚朗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欢呼声。 “怎么啦?” “谢谢你们几个小朋友!”徐盼盼打开门,搂着冯坚朗和张时铭就亲了一口,“你们解决了我的一个大问题……我现在知道另一个奇异解的现实意义是什么了——反重力!” “盼盼姐解决了反重力?”冯坚朗不敢置信地问,“那我们就可以做出飞碟了?” “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徐盼盼笑道,“不过至少看到曙光了……前几天你妈妈还说要我留意一下,从本科生中选拔几个人跟我学学……现在机会就横亘在你们眼前,请问你们愿意当我的学生么?” “有什么条件吗?”张时诵问,“我们现在可能看不懂您的论文。” “你们现在当然看不懂!”徐盼盼笑着说,“不过没关系。你们不用什么数学分支都涉及,只需要掌握几个方向就可以了。等你们打好了数学基础,就可以着手研究反重力装置。” “那……需要多久才能打好基础?” “看你们的质素,快则1年,慢则2年……2年还不能掌握数学工具的人,最好另外找个方向……你们就从微分几何学开始吧!”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4章 第二十四章 顾氏水泥这种材料太适合建医院了——淡米色的内墙墙面,发着贝壳样的柔光,显得格外洁净,任何污渍都无法在墙面上留下痕迹。西基综合医院已经建成好些年了,所有装饰看上去还是全新全新的。 Molly Rosenberg来基地后,就全面接手了医疗管理工作。张凌歌除了在新新生命公司挂个虚名外,突然变成了没有任何“官职”的闲散之人。虽然卫生部、人造子宫医院、人造器官移植医院和新新生命公司都有张凌歌的办公室,她却喜欢躲在综合医院里,度过繁重工作后的闲适时光。 基地有很多迥异于华夏大陆的饮品,比如这种仙人掌果汁,味道酸酸甜甜的,特别醒神。张凌歌一口喝下果汁,满意地咂巴着嘴,然后打开冰箱,又拿出刺角瓜。她正在纠结是做刺角瓜柠檬饮还是刺角瓜变味果饮呢,曲比阿果就走了进来。 “哎哟,穿上裙子,真的成漂亮姑娘了!”张凌歌绕着曲比阿果转了个圈,然后让她坐在椅子上,给她做了四肢神经反应测试,“都挺好的,就是右腿长度还是有点问题……不过我不建议你再做手术。即便现在技术已非往日可比,但是手术总归是有风险的。” “已经好多了,真的。”曲比阿果抬了抬腿,笑着说,“我现在每个月做4-5次康健治疗,平时在学校里也会做康健训练……右腿只比左腿短了3公分左右,不算什么。穿个特制的鞋子,就看不出来了。” 张凌歌让曲比阿果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走了两圈,然后叹气道,“走路确实没问题,但是跑步肯定看得出来……可惜了啦,这么漂亮的丫头……” “张阿姨!”曲比阿果嘟着嘴叫道,“我真的没事啦……我知道您是心疼我,但是每次您唉声叹气一番,回去后我就会痛苦好几天,就会想起昭通地震,也会再次意识到自己是个残疾人。” “行行行,我以后不感叹了。”张凌歌笑着说,“你这孩子还抱怨呢……我在别人面前都是冷面无私的,只是把你当成我的女儿,才啰嗦几句……看来当妈的都会被孩子嫌弃,即便是干妈。” 曲比阿果笑嘻嘻地站起来,打开冰箱乱翻一气,然后给张凌歌做了个水果大杂烩果汁,“我最近加入了时铭妹妹和坚朗妹妹搞的‘奇想团’。您不知道,当初她们俩准备把这个小团队起名叫‘自/杀/俱乐部’呢。” 看见张阿姨的眉毛竖得像两把刀子,曲比阿果呵呵笑道,“您放心,这个小组一点危险都没有……不对,也许还是有危险,就是脑血管爆裂……我们每天都要学数学,脑细胞死了很多很多,就连数学天才时诵妹妹,都说受不了啦。” “好了好了,你别在我这里混吃混喝。”张凌歌把曲比阿果拎起来,“周末去我的宅子玩,所有孩子都去。现在我有个大庄园,不比国内的四合院小。以后你们小家伙的聚会就去那儿吧。” 把闹腾的小家伙赶走后,张凌歌突然想起什么事儿了,就拿起座机给时琴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一趟。 “这是我太婆的端粒长度检测数据。”时琴笑嘻嘻地把一张报告放在办公桌上,“老师,还真让您说对了,我太婆的端粒确实比别人的长。” “太婆快105岁了吧?当初你和树锦要把太婆带过来,我还很担心呢。”张凌歌仔细看了看报告,笑着说,“你太婆是咱基地的宝贝。她的医疗等级,以后会与冯晨夏和我妈妈一样,比我还高一级……听说你太婆现在还可以吃硬的食品?” “别看我太婆牙都掉光了,昨天她还用牙床嗑瓜子呢,说是要磨牙。”时琴笑道,“我和我妈不给她吃,她还闹别扭,跟小孩儿似的。” “没有什么原则问题的话,你们就顺着她吧。老人家心情好,比什么都重要。”张凌歌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12点了,就让时琴留下陪自己吃午饭,“综合医院的粤菜做得一般,你要是想吃粤菜,我陪你这个小老乡去肾脏移植医院去吃。开车也就是二十分钟。” “不用,我现在被树锦带的,天天吃东北菜。您没发现我现在说话已经有很浓的大碴子味儿了吗?东北话有毒!” 张凌歌笑着点了一记酸甜口的东北锅包肉。看着爱徒狼吞虎咽地吃着肉,喝着饮料酒,张凌歌觉得“老怀甚慰”。 这几年,时琴的光遗传学研究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她改进了潘卓华的技术,彻底解决了“盲人可视”问题。不管是先天性盲人,还是后天致盲,都可以用她发明的辅助设备“看到光明”。有了这个技术后,无障碍设施齐全的基地,也不再需要盲道了。目前这个技术也运用到聋哑人身上,直接作用于神经的听力辅助设备,比人工耳蜗效果更好。 “老师,生物芯片还是没有大的进展。”时琴打了个饱嗝,拿着湿纸巾胡乱抹着嘴上的油,“何荟教授最近的脾气可不大好。” “她的脾气一向不好。”张凌歌哈哈大笑道,“如果她敢对你们发火,你就给我打电话,我亲自去骂她……至于科研进展,你也别着急,没事就去‘科学怪人水吧街’吹吹海风。反正集团把你们这些科研人员都养起来了,冯晨夏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好嘞。”时琴也大笑道,“老师,您刚评上科学院院士,最近会回国吗?” “年底吧。到时候我会带第一批学生回去,包括杨树锦。你一个人照顾俩孩子和太婆,要注意千万别累着了。” 在西基市最美、沙子最细白的海滩边上,开了很多24小时营业的“水吧”。水吧不仅售卖各色热带果汁,也售卖小吃和低度酒精饮料。这条“水吧街”,是科研所和大学科研人员最喜欢待的地方。不管是深夜,还是晨光初现,水吧里和沙滩上,都可以看看一个个身穿奇装异服(包括睡袍)、目光或呆滞或癫狂,口里还念念有词的教授和博士,因此这里又被称作“科学怪人水吧街”。 第一次看到西基市这片海域的时候,陈穆康很是震撼。她一直以为所谓的海蓝色,是在浅蓝色里面加一点绿。没想到西基的海,居然是纯正的普鲁士蓝,蓝得那么深邃,那么透彻。没事的时候,陈穆康喜欢一个人坐在棕榈树下,拿着一杯鲜榨果汁,一边吹着海风,呆呆地看着蓝宝石般的大西洋,一边欣赏那些举止怪异的科学家。 不过今天,陈穆康是被杨卓玛抓过来的。 “我准备了很多服装道具,包括海军服。”杨卓玛让陈穆康站起来转了一个圈,然后满意地说道,“你确实俊帅俊帅的,难怪新华大学的女孩子被你迷得七荤八素……来,你先换上白色水手衫,等下再穿那件蓝黑色的海军服。” “你到底拍什么广告?” “很多广告……具体是啥就不告诉你啦。”杨卓玛涎皮赖脸地说,“我只要多拍几张你的形象,然后用‘虚拟影像’APP做后期制作,就可以了。所以其它东西你不必过问……对了,我和张爱秘的妈妈说过拍广告的事儿,Jannike阿姨同意让你上舰,什么舰都行。这样咱们的素材就更全了。” 陈穆康瞪着杨卓玛,坚持让她说出广告产品,“你不说,我马上就回学校。” “别这样看着我呀,你的眼睛这么迷人,我会爱上你的……别忘了我身上流着摩梭族的血,小心我今晚敲你的门哦。” 陈穆康白了杨卓玛一眼,抓起背包就往停车场走,杨卓玛赶紧抓住她,“行,我告诉你……就是卫生巾、防晒霜和龙珠果饮广告。” “你准备怎么拍?做完后期以后,会是什么效果?我要看看剧本。” “没有剧本……只是大致有个想法。”杨卓玛挠挠头,“卫生巾广告,就是你穿着海军服,站在驱逐舰上……等等,穿迷彩服从登陆舰上跳到过膝的海水里,也许更能表现卫生巾自如自在的范儿……你先坐着,我画几张分镜头图。” “防晒霜和龙珠果饮的剧本呢?” “防晒霜最好是穿比基尼,但是比基尼和你的形象不符。所以我打算让你玩滑水板或者玩风帆。虽然穿得也不多,但至少不太暴露。”杨卓玛看了看陈穆康,然后诡异地一笑,“龙珠果饮嘛,当然要有爱情因素……龙珠果是捕食者,会分泌特殊香味引诱昆虫,然后把昆虫变成自己的食物。我觉得你也有点龙珠果的危险劲儿……不过我还没有想好让谁和你配对。张时诵当然最合适,但我担心张时铭翻脸。” “你要敢拍张时诵,不用等张时铭翻脸,我就先翻脸了!” “好好,稍安勿躁。”杨卓玛敷衍地点点头,然后一条条看着《广告管理条例》,“模特不得使用非基地居民……你是新华大学的学生,拿了这边的身份证,属于基地居民,所以这一条没问题;模特的BMI不得低于19.5。你身上的肌肉还蛮多的,虽然看着很瘦,但是BMI应该不会低于20。”杨卓玛抬头看了陈穆康一眼,“你多重?” “60公斤。” 杨卓玛打开手机计算器,算了起来,“你173公分,对吧?60除以1.73,再除以1.73,正好是20……行了,全部符合《广告管理条例》,你这个模特我没有选错。现在就开始拍吧,回去我再补拍张时诵。” “拍什么拍?”陈穆□□气地说,“我告诉你,龙珠果饮不能拍张时诵。” “那就用曲比阿果吧。”杨卓玛笑着安抚陈穆康,“曲比阿果的肤色很阳光,正适合拍这个广告……但是你确认在广告里你和曲比阿果接吻,张时诵不会剁了你?” “不可以有接吻镜头!” “不接吻,只诱惑?”杨卓玛大力拍了一下陈穆康的肩膀,“你这个想法好,更隽永含蓄……但是张时诵的怒火大概也会更旺一点。” 被杨卓玛折腾了3个多小时,陈穆康觉得比连上3堂军训课都累。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宿舍,却见顾呦呦正忙着收拾行李呢。 “今天晚上有‘奇想团’活动,你还回家吗?” “必须回!”顾呦呦苦着脸说,“我一直以为自己数学学得不赖,没想到踢到了钢板……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人才和天才有天壤之别……你们是天才,我这个人才就不和你们比了。” “我觉得盼盼姐讲过以后,就很好理解了。而且你的数学其实也不差呀。” “好吧,既然你逼着我说真话,我就说!”顾呦呦拉好拖杆箱的拉链,然后站起来看着陈穆康,“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和你不一样。虽然没有结婚,但是去年我和夏夏已经订婚了。这段时间天天和你们搞‘奇想团’,我连着5个星期都没有回家,也没有看到夏夏的小脸蛋……你知道我的日子多难熬吗?” “这么小就订婚啦?能作数吗?” “你懂什么?我和夏夏同时出生的,已经认识15年6个月零7天!”顾呦呦背上双肩包,然后瞪着陈穆康说,“我和夏夏的感情堪比石坚,哪里是你这样的花蝴蝶可以理解的。” 等红灯的时候,顾呦呦急得直叫唤——新华集团规定所有路口红灯都不能右转,在几个大路口,行人绿灯的时间更是长达1分半钟。顾呦呦不敢按喇叭催行人快走,只好在自己的车子里嚷嚷。明明车里开足了冷气,她还是出了一头的大汗。 急吼吼跑回家时,见曹慕夏已经到了,顾呦呦顿时舒了一口气,心里比吃了一桶冰淇淋还顺畅。 “我先去洗洗,一身汗呢。”顾呦呦盯着曹慕夏看了好几分钟,才恋恋不舍地走进浴室。 集团整体搬迁过来以后,曹欣忙得根本不着家。反正两个女儿大了,不需要她操心,怎么着都能活。因此曹慕夏和姐姐曹慕辰,也不大回自己的宅子。顾宅离新新建筑学院不远,开车也不过几分钟。课业不多的时候,曹慕夏就会来顾宅,向顾济民学习顾氏水泥的特性。 曹慕夏看了几页建筑设计图集后,就闭着眼睛,一边假寐,一边等顾呦呦——从小就和顾呦呦在一起,已经成了习惯,曹慕夏根本不能想象和其她人谈恋爱。一个多月没有见到顾呦呦,她心里也想得很。 新华大学和新新建筑学院只有十几公里的距离,按说开车也很快。不过曹慕夏大了,又没有顾呦呦的厚脸皮,她不想去校园里招摇,更不想听到儿时伙伴的调侃。即便这些调侃是善意的,刚进入青春期的曹慕夏,也承受不住。所以她只能一边在顾宅枯等,一边和顾呦呦在新新通上言语传情。 “来,亲一个。”顾呦呦头上还裹着干发巾,就抱着曹慕夏亲了一口,“夏夏真好闻……你说,我们必须等到18岁吗?” “至少得满16!” “还是你最疼我。”顾呦呦一边吹头发,一边大声嚷嚷道,“不过我还是可以多等2年的,咱们还是18岁再开荤吧。” “开荤是什么意思?”刚上小学的顾青青跑了过来,“姐,妈妈说今天会晚点回来,要你辅导我的功课。” “开荤就是揍你/屁/股!”顾呦呦把妹妹拨拉到一边儿,“小学一年级有什么功课值得辅导的?你少看一会儿动画片,作业不就写完了吗?” 顾呦呦把妹妹交给保姆,然后搂着曹慕夏进了自己的房间,“说说你最近咋样吧?课程多吗?” “还行,大一除了公共课,就是建筑系的素描、平面构成和立体构成课了。虽然我学了2个专业,但是现在相同的课程很多,所以也不算忙。” “包诗钰给你上课么?”顾呦呦又亲了曹慕夏一下,然后躺在床上看着她,“我完全受不了包诗钰的设计,她把我们新华大学的校园也祸祸了……等你毕业后,就把新华大学重新设计一下吧,一定要彻底清除她的作品!” “你干嘛那么看不惯我们包院长啊?”曹慕夏笑着说,“其实她有的设计还是蛮不错的,而且也很有想法……” “你打算师从她的风格?”顾呦呦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即便你是我最最亲爱的夏夏,我也不允许你这么做。” “什么呀?”曹慕夏不耐烦地白了顾呦呦一眼,“我会建立自己的风格的。你看了我的立体构成作业,和包院长的设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么?我的设计,直线更多,更有力量感。和她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好不好。” “就是,就是。夏夏的设计最棒了。”顾呦呦正准备搂着曹慕夏再亲一口,就听见妈妈顾济民的声音,她赶紧整整衣服,拉着曹慕夏走到厅上。 “没事,你们自己回屋玩。”顾济民笑着把女儿和曹慕夏推进房间,“都是大姑娘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两个女孩,做什么也不会怀孕。” 顾呦呦看了一眼害羞的夏夏,生气地对母亲大吼道,“您也快40了,怎么还这么大嘴巴呢?你是不是想拆了我和夏夏这一对儿?” “拆什么拆啊?”顾济民无所谓地说,“你们都订婚过了明路了,谁也拆不了……而且我现在是夏夏妈妈的老师,曹欣敢说什么,我就敢让她考试不及格……哈哈,那她的苦日子就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5章 第二十五章 集团搬迁到阿费力加洲后,祁平柳的级别上升了——其她基地的负责人,目前只算是部级领导,而祁平柳则一跃成为冯晨夏、张全、曹欣之后的第四人。 半年前,祁平柳和徐招希和平分手,然后搬进了丰泽园。虽然工作比以前还繁杂,虽然没有了徐招希无微不至的关怀,但是解决了这块心病的祁平柳,反而比前几年胖了一点,脸颊上也有了二两肉。 在集团做的位置再高,也没有小灶这样的东西。祁平柳的饮食,都是生活秘书从食堂打来的。领导嘛,身体大多有点小毛病,因此丰泽园的食堂,菜式都非常清淡。想吃多盐多糖多麻多辣的刺激食品,就得自己做或者去外面吃。 祁平柳对口福之乐不甚讲究,每餐都在食堂解决。今早起床洗漱后,她快速吃完杂粮粥、蒸鸡蛋糕和餐后水果,拿上公文包,就和工作秘书一起往小会议室赶去。 祁平柳的住所离办公室不远,中间只隔着一弯湖泊。祁平柳瞥了一眼湖边亭子上“丰泽园水榭”的牌子,在心里哂笑道,这想必又是曹欣的手笔。曹欣就爱搞这些虚浮的玩意儿——还丰泽园呢,她怎么不把冯晨夏的办公室起名儿叫“菊香书屋”呀? 祁平柳赶到会议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不知道办公室的人从哪儿搞到这么多中小学的桌子,一个个排着,活像中学课室。 第一排没人坐,冯晨夏和曹欣都坐在第二排,丁盏和雷振宇则缩在会议室的最后面。祁平柳又暗笑一下:这种考试,又不能打小抄,坐那么后有什么意思? 除了第一排,只有后面一排有位置了。祁平柳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坐到了第一排。她刚把公文包放进课桌的抽屉,钱牧云就递给她一叠试卷,让她往后传。 “我先讲讲考试纪律。”钱牧云站在讲台上,大声说道,“今天我们考的是防务知识,明天考IT与传媒,后天是农业和工业,大后天是经济与金融,下周一是医学和生物学……所有的考试,全部是闭卷的。大家不得打小抄,也不可以交头接耳。考试时间是2小时。大家现在可以开始了。” 祁平柳在试卷上写上名字,然后打开试卷浏览了一遍题目——祁平柳前几个月刚上任,工作很多,每天累得不行,因此上课时老走神,还打过瞌睡。试卷上的题目,她记得老师大都讲过,但是讲了什么,却记不得多少了。 祁平柳吐了一口粗气——真做不出来,就重修好了。今天能完成什么样就完成什么样吧。 第一道大题是潜艇材料和入潜深度。 潜艇最好的主体材料是什么?有TC4钛合金、HY100铜合金化钢、凯夫拉和顾氏水泥4个选择。祁平柳笑了——想都不用想,肯定选顾氏水泥嘛。 潜艇吸声材料是什么?祁平柳记不清楚了,她选了“吸声瓦”,这个看起来比较像。至于入潜深度,祁平柳直接选了个数字最大的。 下一道题是简/答/题:请简单阐述一下什么是轨道轰/炸/弹,什么是轨道/轰/炸/机?祁平柳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和第一宇宙速度有关系,其优点是袭击的突然性。还有什么?祁平柳实在想不起来了,就在试卷上写上几个要点,准备一会儿再补答这一题。 保持卫星常年非规则发射的好处是什么?祁平柳想了想,在试卷上写道:可以迷惑对方,增加隐蔽性。 原/子/弹和氢/弹空爆会产生什么云?祁平柳记得好像是蘑菇云和平顶冷凝云。 后面几题是安保费用的最佳比例、常规力量和核/武/器的各自比重、钚/生产堆等。祁平柳突然觉得会议室里越来越热。她举手向顾济民要了一包纸巾,然后一边擦着汗,一边寻找自己会答/的题目。 最后一道题是:你认为/核/武/器是不是最终武/器?祁平柳根本不记得课堂上有讲过类似的东西,她烦躁地写上“当然不是,因为根本没有最终/武/器”,然后扔下笔,什么都不想答了……坐在座位上发了一会儿呆,祁平柳最终决定放弃,她站起来就把没写几题的纸卷交给钱牧云。 钱牧云翻了翻祁平柳的卷子,把它交给徐盼盼,然后拉着祁平柳出了会议室,“祁老板,你这门课铁定要重修!明天考IT与传媒,你觉得自己能过吗?要不要我找人给你补习补习?” “如果有IT技术方面的东西,我肯定过不了。”祁平柳头上的汗越来越多,她一边抹着汗,一边小声说道,“要不,你找人给我和雷振宇补补课吧。虽然我是学经济法的,经济和金融方面的知识,我也得找人补课。明天考完IT,我就找张全张总。” 钱牧云突然笑了,“要说忙吧,张总会比你清闲吗?她已经64岁了,身体再好,按理说和咱们这些30多岁的人也没法比……但是张总上课最认真,从来不迟到早退。而且我刚才看了张总答的题,基本上都是对的。即便有一点疏漏,防务这块儿她也能过关……祁平柳,你可是刚升上来的,不能掉链子啊。” “那是,那是。”祁平柳又打开一张纸巾,直接覆在自己汗津津的脸上,“我后面一定努力学习,请几位老师高抬贵手。” 交完卷子,张全就拉上冯晨夏,要她陪自己在院子里走走。 “小冯啊,我现在很纠结,想问问你的意见。”绕着假山走了两圈后,张全找了一张石凳坐下,“我当初加入集团,有实现自己抱负的想法,也有帮你‘扶上马送一程’的意思。现在你做得非常好,曹欣和祁平柳也成长起来了。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让贤?” 冯晨夏笑了,“您看看企业和政坛的高管,60多岁还算年轻呢……您这个年纪,正是事业的黄金时代,而且您的身体也很棒,何必轻言退休!” “不是退休,而是转向。”张全想了想说,“我准备慢慢减少全面负责的内容,专门管理集团的金融工作。曹欣和祁平柳的能力都很强,应该让她们顶上来。” 冯晨夏看着张全,没有说话——这十几年来,张全可谓是集团的中流砥柱。没有她的镇场,集团不会发展得这么快。现在集团已经建立了“能上能下”制度,冯晨夏之所以犹豫,不是照顾张全的面子,而是真的觉得她的存在,对集团很重要。 “我是这样考虑的:先做5-6年的金融,然后转到教育或者民间事务上。至于彻底退休,只要我做得动,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不打算退,只准备不停地转向,从集团转向民间组织。” “您准备怎么搞金融?” “目前我们公司券发放制度的基础,不够坚实。实际上,我们并没有一个完善的货币形成机制。”张全笑着说,“我需要花点时间去想这个问题,所以不希望被太多事务性的东西缠住。” “货币形成机制?” “没错,就是造币机制——货币是怎么生成的。”张全道,“还有,我同意咱们集团不太需要出口实物产品创汇,不应该给其它经济体赚取铸币税的机会。但是我认为虚拟产品出口还是需要的,比如电影、电视剧、游戏和其它文化产品。另外,我还准备带领一帮金融高手,在国际市场上冲浪。包括货币市场、期货市场和股市。” “好。我让曹欣和祁平柳在半年内接手您的非金融工作。” “另外,你也和曹欣、祁平柳说说,工作要做,身体也不能累垮了。”张全皱着眉头说,“她们俩的工作节奏不对,太喜欢事必躬亲。你得让她们多和你学学,要学着放手,不要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都管。” 冯晨夏揉了揉鼻子,笑道,“曹欣确实有这毛病,祁平柳比她还强点……这俩人,真当自己是总理事务大臣了……昨天曹欣还在亲自起草《婚姻条例》呢。” “穗城基地的张娜,做事还算比较举重若轻。等她的家务事解决了,可以把她也提上来。核心阶层最好有5个人或者7个人,这样投票的时候也能分出胜负。”张全说道,“不过《婚姻条例》确实重要,我建议你也关注一下……婚姻从来就不是个人问题,而是经济问题、社会问题。我建议搞短期婚姻制,且财产不共享。另外,姓氏权也应该在法律条文里明确做出规定。” 冯晨夏点点头问道,“您可以仔细说说吗?” “很简单——所有的婚姻,刚结婚时都是5年制的。5年一到,婚姻自动解除。想续期,必须再次注册。这种5年婚姻,财产不共享。伴侣不仅不能分得婚姻存续期间的财产,对对方的生命也没有任何权利。” “您的意思是说,伴侣没有权利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没错,除非有另外的委托文件。”张全说道,“至于以后要不要有长期婚姻,我目前没有想好……你知道王维的那句‘白首相知犹按剑’吗?” “知道。”冯晨夏颔首道,“谋/财害/命的事,大多是枕边人做的。一般的朋友,没有什么利害关系,相识一生也不一定能信赖,何况有利益关系的伴侣……我同意您的观点。等下我就把这些话转述给曹欣,然后让法务部门搞个草案。” “还有姓氏权问题。虽然这个问题目前和性别歧视无关,不过最好还是规定一下,生2个孩子,必须有一个和对方姓,而不是全部和一个人姓。” 冯晨夏突然噗嗤一声笑了,“那您的孙女张时铭和张时诵要改姓吗?” 张全也笑着打趣道,“我孙女不用。但是曹慕辰和曹慕夏俩姐妹,大概有一个要改姓冯了。” 批改完试卷后,顾济民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跑去综合医院找张凌歌。 “干嘛呀?”张凌歌被顾济民拽上车时,还是懵的,“你带我去哪儿?” “什么也别问。”十几分钟后,车子到了新新材料公司,顾济民又把张凌歌拽下来,“反正我又不会害你。” 顾济民带着张凌歌走进一间多光源实验室里。她把实验室里的人都赶出去,锁好门后,笑着对张凌歌说,“脱吧。” “脱什么?”张凌歌警惕地看着傻笑的顾济民,“你想干嘛?” “别啰嗦,”顾济民上来就去解张凌歌的衣服,“冯晨夏她们几个已经做了,现在轮到你了……脱了以后,不到一秒钟,设备就会记录你的3D数字。1分钟后,人工外骨骼就做好了……全智能,全自动!” 张凌歌站到一个好像试衣间的小隔间里。按照语音提示举了举手,不一会儿,一套和她的肤色完全一致的衣服掉在小隔间里的一个小台子上。 “怎么样?不赖吧……连痣的位置都一点不差!”顾济民开心地摩挲着张凌歌的手臂,“手感特别仿真,完全看不出来穿了人工外骨骼……我不仅用了白晓秦的芯片技术,而且现在电池几乎可以隐形,上飞机时也不需要卸掉电池。” “确实不错。”张凌歌满意地转了一个圈,“而且体感很好……你这个小隔间也很棒,我没想到这么快衣服就做出来了。” “你这个是‘大力水手’型,比‘巨无霸’型还高级一点。” “大力水手?”张凌歌笑了,“你应该找专人给你的产品起商品名……‘大力水手’,‘巨无霸’,这都什么名儿啊?” “给你们这些要人,还有Cecilie、杨二、Jannike那帮丘八供的货,起什么名都可以;上市销售的玩意儿,反正只有一种规格,起不起名也无所谓。” “人工外骨骼可以公开发售了?”张凌歌吃惊地说,“你不担心被人盗/版了吗?” “盗/版?我现在最少有10代了,怎么个盗法?”顾济民笑着说,“公开售卖的都是第一代产品,虽然织法和以前不一样……我也不怕有人偷偷带出国。里面加芯片,就是为了……那个安全。” 张凌歌审视地看着顾济民,“你是说,我去哪儿,你都能跟踪?” “就算没有这个东西,你去哪儿,难道不需要汇报吗?” 也对,张凌歌点点头。 “放心吧,我们在售卖的时候,会告诉大家有这个功能的。如果消费者不喜欢这个功能,可以用纽扣氦镍电池提供能源,消费者有选择权,不过用纽扣电池的,质量比这个差一点……还有,我们公开发售的产品,只相当于普通健壮男性的力量,所以男性购买没有什么意义。当然,男的想买,我们也卖。” 从顾济民办公室回到综合医院后,张凌歌把自己的学生李玊、孙令和杨树锦找了过来。 “我这次回国,就是想建立一个完善的医疗旅游规范,而不是单纯接受科学院院士称号。器官移植患者,和人造子宫委托人,可以寄送血液,来培育人造器官和囊胚。我准备在国内找100来家合作医院,完成遗传物质收集工作。” “也就是说,以后我们大部分时间只用待在基地做手术,不需要当‘飞行医生’了?”杨树锦开心地吔了一声。 “没错……这些组织管理工作,你们三个也得分担一下,谁让你们是我的第一批博士生呢。” “那……医疗旅游什么时候开始?” “2038年春节后吧。”张凌歌笑着说,“现在我们的成本也降了不少,因此参加医疗旅游的人,总费用只会比在国内做手术贵1成;使用人造子宫的女性,收费和国内完全一样。” 李玊笑着说,“那我们就不光能赚钱,还能再从国内赚点人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6章 第二十六章 审核的大/大请手下留情,这里说的不是国内发生的事,也不是这个时空的事。我完全没有写国内的事,也完全没有违反各类政策,写的时候,我都会自我审核。 有些审核的美女,一看到里面有枪啊子/弹啊,就不通过。 但是一些以男性为主的网站,10篇里面有9篇有这些内容,为什么女频不能写?这算不算性别歧视? 如果写枪啊,子/弹啊就要被高审,我想知道是不是男频的文章都发不了? 女频的小说也应该百花齐放,只要没有违反规定,我觉得体裁不应该受限制。 ------------------------------------------------------------------------ 基地的地形过于狭长,气候差异很大——12月底,西基这边已经进入大雨季了,坦嘎那边还处于漫长的旱季。 虽然位于赤道附近的基地,全年温差比单日内的温差还小,没有明显的寒暑之分,但是为了方便学生回国探亲访友,负责高等教育的张萌和负责基础教育的伍梦勋,依然将大中小学的假期分成基本等长的“寒假”和“暑假”。 2038年的春节落在2月4日,学校从1月中旬开始放假。紧张的期末考试一结束,新华大学的社团就再次活跃了。其中最大最有影响力的社团,是新华大学学生会/主/席王棠组织的,名字叫“女性宣讲团”。 王棠是集团投资部高级分析师王九辉的女儿,2019年出生,目前是新华大学哲学学院科技哲学专业的大三学生。王棠在大二的时候搞了这个“女性宣讲团”,专门在全球各地的高校宣传女权意识。经过一年多的运作,这个社团非常成功,在新华大学和很多地区的高校都很有号召力。今年“寒假”,“女性宣讲团”打算回国开展一系列活动,希望有更多的国内女性能加入新华集团。 陈穆康听了包括“女性宣讲团”在内的很多社团的招新讲座,最后还是没有想好放假期间要加入哪个社团——这些社团的活动时间和“奇想团”有冲突,而陈穆康不可能抛弃“奇想团”,投入她人怀抱。因此考完期末考试后,陈穆康还是打算和大部队一起,搬进张家的大宅院。 “逛了这么久,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对吧?”张时铭一边帮陈穆康收拾行李,一边打趣道,“新华大学最受欢迎的学生是王棠,这个不奇怪,毕竟她是学生会主/席,有强大的号召力。我没想到你的受欢迎程度比我和冯坚朗高那么多,居然能进前三……长得帅确实占便宜……说说看,你现在又收集了多少情书?” “别说这个了。”陈穆康郁闷地说,“杨卓玛帮别人拍广告,一个子儿的制作费都没有收到,干嘛还到处免费播放?自从看了那个龙珠果饮广告,你妹妹每天至少怼我一百次。我现在看到她,腿肚子就转筋。” “你到底怎么想的?”张时铭皱了皱眉,“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是有大抱负的人,为什么要陷入感情泥沼?” 陈穆康盯着张时铭看了许久,突然笑了,“那我就说实话吧……如果是别的女孩,不理她就行了……说句不要脸的话,我每天至少会拒绝一个女孩。拒绝她们时,我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但张时诵是你妹妹!你明白这个区别吗?我看重你,所以不想伤害她。” 张时铭发愁地说,“我找机会和时诵谈谈吧……她一向是明智爽利的女孩,之前不这样……大概是真的对你上心了,才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你就别掺和啦……不就是被怼吗?我现在不仅习惯了,还从中找到了乐趣。”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没错,而且病入膏肓!” 张家的宅子,准确地说,是一个大庄园——亭台楼阁、临湖水榭散布期间,以抄手回廊相连,中间还夹着很多奇花异木、堆山叠石。 “张姥姥对中式建筑是真爱呀!”顾呦呦拉着曹慕夏的手,一步一赞叹,“这就是个微缩版大观园。” 冯坚朗把张时铭拉到一边儿问,“我们住哪儿?要知道我们可能会做实验……” “我明白你的意思。”张时铭笑着指了指后院,“住那儿吧……虽然我姥姥大部分时间住在丰泽园,但是有时候也会回来住,而且她经常要接见各色人等;我妈的学生、故交也一大堆……咱们最好离她们远点,既不碍她们的眼,也别让她们碍咱们的眼。” 张时铭和张时诵帮大家放好行李,安排了房间后,特意找张办主任交待道,“我们这边什么人都不要安排。吃饭啥的,我们自己去厨房取,或者去外面吃……就算打扫卫生,也不需要你们管。” 张办主任以为张家姐妹这么交待,是因为这几个孩子会太吵闹,正担心呢,没想到平日里,后院一点声音都没有。一问才知道,这些孩子每天学数学学得快崩溃了,根本就没有心思说话。 数学这玩意儿学起来大概很需要天分吧?IMO数学竞赛并列第二名的张时铭和陈穆康,郁闷地发现,中学的数学竞赛,和大学的专业数学有着天壤之别。她们俩确实可以按时完成盼盼姐布置的作业,学习进度也不错,但是有3个人跑得太快了,就显出了她俩的平庸。 数学天才当属张时诵。这才不到半年,她已经学完了徐盼盼要求她们学的所有数学分支,还能用其她人完全听不懂的数学语言,和徐盼盼有来有往地交流甚至争执;紧随其后的,是冯坚朗和曲比阿果。曲比阿果更偏重数学本身。而冯坚朗,在学习数学和物理知识之余,还能通盘考虑工程运用等问题。 顾呦呦已经打算放弃了。在张宅住了一周后,顾呦呦不再做题,而是每天陪夏夏写生,讨论未来派、表现主义、新复古主义等建筑设计流派。有时候,顾呦呦和曹慕夏还会跟着杨卓玛去拍短片,日子过得倒是很潇洒自如。 这天,顾呦呦陪夏夏画完雨中水榭后,回来正撞上愁眉苦脸的曹慕辰和张爱秘。曹慕辰脸上长了好几颗大暗疮,张爱秘的脸色也变得愈发晦暗。 “大姨子,想开点。”顾呦呦拍拍曹慕辰的肩膀,笑着说,“智商不同,分工也不同。不一定所有人都往纯理科方向发展,总得有人搞工科、搞科技转化吧?我准备等她们有结论了再重新加入。这个假期,咱们还是干脆以玩为主吧。” 安慰好曹慕辰和张爱秘后,顾呦呦又把陈穆康拉到一边教训起来,“我都告诉你假期应该回国啦!你现在科研不成,亲情也没顾及上,是不是有点太得不偿失了?假期才过了一周,你干脆买机票回国得了。” “不能说科研不成……大家进展还不错嘛。”陈穆康笑着说,“3月份我妈妈可能会过来看我,而且‘暑假’我也可以回国。” 坐在书房最里面的冯坚朗,没有理会周遭的声音,她正在聚精会神地画圆呢。 徒手画了几段圆弧,画得歪七竖八的。冯坚朗憎厌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转身跑去厨房拿了几个碗碟和杯子,然后倒扣在硫酸纸上又画了几个弧形。这些封闭的相交弧形,看上去就像一张张小嘴儿。 “这是啥,杏仁么?为什么里面要画小框框?”张时铭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看冯坚朗徒手画小格子。 “飞碟……我画得这么差吗?”冯坚朗挠挠头,笑着解释道,“很多飞碟目击者,都会这样描述飞碟——就像两个扣起来的盘子,然后这个盘状物还会旋转……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飞碟长这样了。” “为什么?” “引力波确实可以被屏蔽。屏蔽后,飞碟内部没有引力了,就会像宇宙飞船那样,出现失重现象。”冯坚朗抬头看着张时铭说,“所以想要让飞碟载人飞行,其内部必须用离心力制造‘人工重力’,而旋转是可以产生离心力的。” “你是说,你已经解决了引力波屏蔽问题?” “准确地说,是张时诵和盼盼姐姐解决的。”冯坚朗笑着说,“但是她们太看重数学方面的东西,并不理解其工程意义;而你们几个,连数学公式都看不懂……因此集大成者就剩我了……我刚刚把这些公式的工程意义发给了盼盼姐,现在又参透了飞碟怎么解决失重问题。” “哇!你太厉害了!”张时铭狠狠地拥抱了一下冯坚朗,然后把其她人都叫了过来,“坚朗,说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吧!” “首先是材料。我写了材料特性和相关的数学和物理公式。但是能不能做出来,什么时候可以做出来,我也不知道。” “哟,看来这个假期我也不能玩了。”顾呦呦嬉笑着插话道,“材料我来弄吧,毕竟我家学渊博。春节期间我就带着夏夏回家,一边见家长,一边咨询我妈妈,问问她有什么建议。” “不光是材料问题,还有很多工程技术问题要解决。”冯坚朗看了一眼缩在后面的曹慕辰,笑着说,“亲亲表妹,该你上了。” “那我做什么?”张爱秘问道,“我怎么觉得自己两头不靠岸呢……” “我们这些人,真不必都挤在一个领域里。”冯坚朗说道,“你想想自己的爱好是什么?想好了,咱俩再商量……还有张时铭和陈穆康。你们俩应该参军……这些技术的东西,你们知道就可以了,对你们来说,更重要的是如何应用、如何成军,而不是怎么把它们造出来。” 张时铭扬扬眉——她不得不承认,冯坚朗确实很有大佬范儿。即便在一个她之前不熟悉的领域,也可以很快提纲挈领,统御全局……看来自己还得继续向她学习。 曹慕夏也凑了过来,她一脸嫌弃地拿着硫酸纸抖了抖,然后对冯坚朗说,“你把你的想法描述出来就行了,草图我来画。等外观基本定型后,我再用CAD计算机辅助设计软件帮你们弄出定稿……按说你们几个计算机学的也不错,完全可以在电脑上边画边改,怎么会用上锅碗瓢盆呢?” 顾呦呦笑着拍了拍冯坚朗,“谢谢你啊,终于把夏夏也拉进了‘奇想团’。这样我和她的共同语言又多了一种。” 小家伙们天天待在屋子里不知道鼓捣什么,张凌歌终于忍不住了。她跑到后院,拎着张时诵的衣领,非要把她扔到健身房不可,“再这么下去,你的眼睛还要不要?现在是雨季,你们就待在室内健身吧。” 张爱秘笑嘻嘻地走上前,“张阿姨,您要是不心疼时铭、时诵,我其实还有更好的去处。” 顾呦呦拍了张爱秘脑袋一下,“什么去处,快说!” “上舰!”张爱秘笑道,“我妈妈要打造全天候部/队,最近正在搞雨季大练兵呢。” “这个刺激!”张时铭也乐了,她转向母亲问道,“您放心吗?” “你Jannike阿姨敢收你们,我就敢放手。”张凌歌笑着说,“不过你们也别整天操练,每天还是看看书吧。” Jannike确实确保了几个小家伙的安全,因为她们只能待在两栖突/击/舰的生活舱里,过着宿舍、健身房、餐厅、阅览室4点一线的生活。 “还不如留在‘大观园’呢。”顾呦呦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解开床上的安全带。她从狭窄的上铺爬下来时,顺手把下铺的张时铭也拎了起来,“这都第五天了,我光看着直升飞机飞来飞去的,剩下的啥也不知道。你帮我解说一下呗。” “第一天是滩涂登陆训练;大前天是直升机速降,其目的是锻炼在悬崖峭壁的登陆能力。”张时铭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含糊地解说道,“大前天风大雨大的,其实武直训练有点危险。” “什么危险?” 陈穆康也起床了,她笑着问顾呦呦,“你知道风切变吗?就是风向和风速在水平和垂直方向上的突变。风切变对任何飞行物都很危险……亚米国的黑鹰直升飞机性能还行,但是也因为风切变坠毁过几次。” “那……不飞不就行了?” “真有需要,可以不飞么?”张时铭哂笑道,“要打造全天候防务力量,就得迎难而上。要知道在部/队里,即便是训练,伤亡也是不可避免的……当然,咱们的人高学历的多,脑子活,相对来说还好;而且有了白晓秦阿姨的芯片和刘乐召阿姨的IT技术,飞机仪表可以敏锐地检测到风切变。剩下的就得靠不断训练,来提高飞行员的反应速度。” 吃完早餐后,张时铭、顾呦呦、陈穆康和杨卓玛刚走进阅览室,就被曹慕辰抓到角落的一个桌子边上了,“昨天夏夏、冯坚朗、曲比阿果和张时诵搞了个通宵,终于想明白了飞碟的动力系统设计。夏夏还弄了一个飞碟的动力示意动画。现在她们4个去补觉了,我给你们演示一下。” 曹慕辰点击播放键后,动画里传来了冯坚朗的解说声,“……引力本身,可以作为飞碟的垂直方向动力源。也即是说,飞碟上升和下降时,可以通过调节引力屏蔽比例来实现;而飞碟的水平动力,目前则由燃料电池提供……” “这是说,屏蔽材料的比例是可以调节的?”顾呦呦皱着眉头说,“怎么实现呢?” “我是这么想的。”曹慕辰画了一个简单的示意图,“飞碟上升时,屏蔽率直接增加到100%,向上的动力用喷气式发动机提供;飞碟下降时,屏蔽率无须减少到0。屏蔽率的大小,将决定重力加速度的大小,最大就是一个G。当然,为了增加下降时的速度,也可以用喷气发动机来调整。” “哦,我明白了。这个工程上不难实现……难的是材料。”顾呦呦嘟着嘴说,“这上舰也没啥意思啊?要不我们明天下舰吧?回去我就可以和我妈商量材料问题了。” “你说晚了。”张爱秘也跑了进来,“现在舰/队已经绕过了好望角……我妈说后天到桑岛时,我们几个也可以参加登陆/演习。等演习结束后,我们再坐飞机回西基市,然后我妈的舰/队去亚丁湾。” “那也不错啊,好歹捞到登陆演/习了。”陈穆康兴奋地说,“我等下就去健身房练练。” “等会儿再去吧。”张时铭拦住陈穆康,她环视了一圈阅览室,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觉得我们以后不应该在外面讨论技术问题……咱们集团虽然有很多技术空白点,但只要是拿得出手的技术,都是超一流的。人造子宫、顾氏水泥、燃料电池什么的就不说了,单讲目前已经投产的潜/艇材料、1纳米芯片和轨道/轰/炸/弹,其它经济体和我们相比,至少有20几年的代差,现在这个飞碟技术更是如此……我觉得我们应该重视技术保密了。” “你的意思是防范技术间/谍?”张爱秘激动地说,“我对这个有兴趣!” “昨天你还说你想跟着王棠混,怎么今天又变卦了?” “这两个方面并不冲突吧?”张爱秘笑着说,“我喜欢做秘密工作,王棠那边说不定也需要……谁让我妈给我起这个名字呢,也许这就是宿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7章 第二十七章 女儿欢欢的脸色愈发青紫,小腿上一按一个坑。看着她在睡梦里张着嘴急促呼吸着,戚雪涵心烦地绞着双手——女儿的颈项那么细,轻轻一捏,她就可以不再受这个罪,自己也可以放心地离开这个只有痛楚没有快乐的世界。 在女儿的脖子上比划了很久,戚雪涵还是下不了手——那就只有一条路啦,死马当活马医!那个遥远的大陆,即便是地狱,也不会比现在这个炼狱更可怕。 戚雪涵从购物袋里翻出手机。这个手机是离婚前买的,已经用了6年多,摔过几次,屏幕上还粘着两道透明胶纸。戚雪涵没有拨打座机和联系人手机,而是打了800免费电话——现在家无长物,又没有什么经济来源,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你们什么人都要吗?我没读几年书,什么都不会做……女儿病得很严重,可能活不过今年。”戚雪涵心想,也没必要美化自己,是什么就说什么好了。如果对方拒绝,楼下还有车水马龙的大马路,往马路中间一站,自己和女儿就可以一了百了啦。 电话那头的声音那么温柔;说的话那么好听,好到不像是真的。但是现在戚雪涵没有选择,她只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退了租,拿到押金后,戚雪涵按电话里女声的指示,转了两趟车,来到新新生命公司器官移植医院。 “这种复杂性的先心病,除了做心脏移植外,没有别的办法。”李玊看着检查报告,问戚雪涵,“心脏移植最少得30万元,看你的情况,应该支付不起吧……你已经报名加入咱们集团了吗?” “是的,你们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请你们一定要救我的女儿。”戚雪涵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住没有下跪——反正就俩废人,新华集团不要自己这对母女,就抱着女儿去死好了。 “你女儿叫司徒欢?”李玊翻开病历本封面看了一眼,“你不是说自己早就离异了吗?为什么没有给孩子改姓?” “那个人不愿意。” “嫌孩子有先心病,不要你们母女了,干嘛还霸着姓?真够渣的。”李玊撇撇嘴,“不过你也别担心,去了我们集团,就可以帮你女儿改姓。刚才我已经给你女儿抽血了,血样马上会寄到集团基地去培育人造心脏。不过你女儿的情况很严重,必须先移植干净猪的后备心脏顶3个月,然后再移植自体心脏。” “我没钱买票。” “其她人大部分会乘坐客轮,但是你和你女儿还是坐飞机吧。”李玊打开电脑,写了一个申请报告,“我们集团的办事效率很高,申请最迟明天就可以批复。批复后,这个星期你们就能过去了。这是我们集团自己的航班,除了集团家属外,就是像你这样的新移民……放心,飞机上有随机医生,会照看你女儿的。” 新华集团的效率,比李玊说得还高。第三天上午。戚雪涵就背上两个大包,牵着瘦弱的女儿,上了飞去另一块大陆的飞机。 “来来,我帮你放行李。你看好你女儿就行了。”走道位那个中年女性接过戚雪涵的大包,放上行李架。她低头看了一眼司徒欢的脸色,关切地问道,“是给孩子治病吗?为什么不先寄血样过去?这样费用会少很多。” “我们没有钱,所以加入新华集团了……她们说可以先给我女儿治病,医药费以后再慢慢还。” “哦,原来是这样……这趟飞机上,很多都是像你们这样的急症。”中年女性点点头,然后笑着说,“新华集团这么大手笔,我倒真想看看她们是不是真的修炼成观世音了!对了,我女儿也在新华集团读书……我女儿放弃中都大学去念新华集团的野鸡大学,简直把我气坏了……我这次非得把她抓回国不可。” 戚雪涵抱着女儿,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中年女性说她自己是中学老师,说她怎么培养出优秀的女儿,说她女儿在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上拿了金牌,前途如何光明远大……背景声音过于单调,没一会儿,戚雪涵就睡着了。 到了西基机场后,中年女性说自己要直接去新华大学,然后和戚雪涵挥挥手,就离开了。戚雪涵抱着女儿上了一辆大巴,1个多小时后,大巴开到一家通体白色的旅馆。 “司徒欢和她的家长不入住这家酒店。”领队拿着一张名单大声念着,“你们先去西基心脏移植医院,现在就上车吧。” 在手术室外等候,时间过得特别慢。戚雪涵觉得自己就像暴露在空气中的鱼,腮里已经没有了一点氧气。她扯着衣领,大口吸着气,手术室大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的女医生。 “手术很成功,不过你女儿还得在ICU再待几天。ICU的探视时间是上午10点到12点;下午5点到7点。”医生拿出一个表格,让戚雪涵签字,然后说,“医疗费用问题,你要去接待办办理……另外,你女儿的自体心脏已经培育上了,3个月后可以做移植。自体心脏移植后,你女儿就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戚雪涵激动得站立不住,正准备跪下呢,医生已经转身离开了。 来到新移民接待办的时候,戚雪涵的脑子还是晕的。现在她亟待解决的问题就是赚钱,赚钱养活自己和女儿,同时赚取医药费——这里和家乡隔着千山万水,逃医药费的事,想都不要想。 接待办的大姐,态度很是温和,她笑着问戚雪涵,“你有什么技能吗?” 戚雪涵摇摇头,“我初中毕业就结婚了,没有上过班……我种过地,但是种得不好……对了,我做饭挺好吃的,以前那个人说,我做得比外面餐馆做的还好。” “你先参加我们职工大学的培训吧。”接待办的大姐说,“虽然我们集团的自动化比例很高,但是第三产业依然需要大量的人手。市里几个大学的食堂正好在招人。你一边上学,一边去帮厨……你也别着急。之前基地也来了很多学历不太高的人,现在她们不仅在职工大学里学了很多知识,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工作。” “那我女儿的医药费怎么办?” “慢慢还……只要有正当工作,还没见过还不起的。” 把女儿从医院里接出来,又在新华大学第6食堂找到热菜师傅的工作后,戚雪涵终于安顿下来,女儿欢欢的脸色也慢慢地变红润了。 “妈妈,这边的电视剧,为什么都是女的和女的亲亲啊?”戚雪涵刚从夜校回来,就被女儿欢欢叫住了。戚雪涵看了一眼墙上的电视,里面两个女人正在激吻,眼见就要上演儿童不宜情节,她赶紧换了个台。没想到这个台更过分,做主持的那个金发女郎,正拿着一个器具在两个女性假人的不可描述部位演示呢。 戚雪涵啪地关掉电视,“咱们不看电视了……电视开久了会坏的。这不是咱买的,坏了妈妈还得赔。咱们家的钱要给欢欢治病,不能乱花。” “医生打电话要我明天去复查,还说我的名字要赶紧改过来,在下次手术前必须改名。” “欢欢喜欢戚欢这个名字吗?”戚雪涵蹲在女儿面前,捧着女儿的小脸蛋说,“欢欢7岁多了,开学就要上小学2年级,不知道能不能跟得上。” “我成绩可好了!”欢欢跳下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我要看两个小姐姐亲亲。小姐姐好漂亮啊。” 戚雪涵没有阻止女儿,自己转身走进房间里复习预习。看了一会儿书,她合上课本,发起呆来——明天带女儿复查后,就要把女儿的姓改了……女儿还得再做一次手术,虽然这种手术据说没有失败的,但自己作为母亲,怎么可能不担心? 两次手术后,女儿身上的疤痕可能比现在更深。在女孩子的/胸/部留下这么明显的疤痕,将来谈对象也会受影响吧?听医生说,以后可以用人工皮肤改善手术疤痕,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消除?戚雪涵暗暗下定决心要努力赚钱,不让女儿过得像自己这么沉重。 对了,医生还说了什么口呼吸面容矫正。说是欢欢心脏不好,血氧供应不足,所以经常张着嘴呼吸。医生还说,现在不矫正的话,将来孩子的长相会受影响。戚雪涵打听过,欢欢还小,矫正起来很容易,甚至可以不花什么钱就矫正过来。 即便口呼吸面容矫正可以不花钱,其它的钱也得花。唉,戚雪涵愁眉苦脸地想,自己一无所长,怎么赚钱呢?明天再去问问接待办的人,看看她们有什么建议吧。 张时铭看着还在跑步机上折腾自己的陈穆康,大声说道,“差不多就行了,你已经跑了2个多小时,小心你的半月板……脂肪不是一天长上去的,也不会在一天内消除。” 陈穆康把速度降到8公里每小时,慢跑了几分钟后,又调成慢走。她用毛巾擦了擦汗,然后喘着气说,“我妈妈说咱们6食堂新来的小灶厨师,是和她同一趟飞机过来的,当时就坐在她旁边的座位……我妈妈每天都去6食堂吃这个厨师做的菜,说她的菜卖得快,食堂领导也会高看她一眼,这样她就能早点转正,也有钱给她女儿做手术了。” “所以你就让自己在2个多月里长了10斤肉?”张时铭大笑道,“之前你还把你妈妈描绘得那么凶,那么不近人情。我怎么觉得你妈妈人非常好,一点儿也不像严厉的中学数学老师呢。” “我妈妈不仅是数学老师,以前还当过班主任……班主任都有好几套面具——学生面前一套;自家孩子面前一套;家长和领导面前,又是一套……她呀,对我既开明又严厉。好在咱集团争气,彻底堵住了她的嘴。” “这个假期还去我家的‘大观园’吗?” “去吧。反正我妈过来待了这么久,我就不用回国了。咱们赶紧把飞碟弄出来。”陈穆康下了跑步机,然后低声对张时铭说,“我和你的成绩还不错,你年级第二,我第三。但是你妹妹一骑绝尘,咱俩连望其项背的资格都没有……我现在挺绝望的。” “你比我心理素质好,我早就绝望过了。”张时铭笑着说,“其实吧,数学也不需要那么高的天赋,至少我们还可以转行搞经济、金融、IT,或者学实验物理……不一定非得和我妹妹一争高下。” “不是说好了当兵吗?” “我还没有想好。”张时铭望着天花板,郁闷地说,“从小,我和我妹妹就想当数学家。现在突然被天赋限制了,我对自己的评价猛地降了一档……不说别的,我妹妹怼你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资格反驳?” “没错。”陈穆康苦笑道,“我学得这么渣,能被学神怼,也是三生有幸……虽然咱俩的考试成绩都很棒,但是我知道,你也知道,和你妹妹相比,我们在数学方面做出巨大贡献的几率非常小……我必须转个方向,重新找回自信。这样将来真的追你妹妹,我也有点底气。” 张时铭眯着眼睛审视陈穆康,“你动心了?” “有点……智慧是最迷人的/性/感。何况你妹妹长得不赖,至少合我的眼缘。”陈穆康突然自嘲地笑笑,“但是现在我不敢提这个茬儿。除了相貌,我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而且你妹妹还小,刚满15,我实在下不去手。” “我也刚满15,怎么不见你对我客气?”张时铭笑着给了陈穆康一拳,“赶紧洗洗吧,等下就去我家……我听说顾呦呦和她妈妈研制的飞碟材料有了新进展。” 张时铭和陈穆康回到张家“大观园”时,看到的却是顾呦呦怏怏不乐的脸。 “世界上最优秀的两颗大脑,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我真的很沮丧!”顾呦呦抱着脑袋蹲在回廊,唉声叹气道,“这个学期,我差不多天天熬夜。和我妈妈忙了小半年,引力波全屏蔽材料还是没有做出来。” 冯坚朗靠在柱子上,晃着身子笑了笑,然后把张时铭和陈穆康拉进书房,“别理顾呦呦……她今天一直这模样,我都不知道她是真郁闷,还是在邀功。” “什么意思?” “她和她妈妈搞的这个材料,可以减轻3-4成重力!这么巨大的成就……你看看顾呦呦那样子,会以为她真的搞砸了什么呢。” “30%到40%?”张时铭抓住冯坚朗的手,欣喜地说,“那已经有工程应用的意义了!” “没错……顾呦呦确实家学渊博,而且非常聪明……很多技术突破,都是她自己完成的……看来以后我得对她好一点。”冯坚朗笑着说,“我刚给夏夏打了电话,让她赶紧过来。等顾呦呦在曹慕夏面前再做作一番,我觉得她的表演就可以结束了。”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赶紧完成飞碟设计?” “我那亲亲表妹曹慕辰,有另外的想法。等辰辰和夏夏到了以后,你再问她吧。” 夏夏进后院很久了,顾呦呦还摆出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杨卓玛不耐烦了,她把夏夏叫进里屋,指点道,“呦呦是想让你在我们面前表态,你没看出来吗?” 曹慕夏没想到杨卓玛说得这么直白,她不好意思地问,“我让呦呦先去屋里聊聊,她又不肯……我该怎么办?” “她那小心眼你还不知道吗?”杨卓玛调侃道,“她想让你当众宣示主权。你就当着我们的面,啄她几口呗。” 在大家的起哄下,夏夏蜻蜓点水般在顾呦呦的唇上亲了一下,顾呦呦这才站起来。她扭头对冯坚朗做了个鬼脸,然后拉着夏夏也进了书房。 “我建议先不做飞碟。”曹慕辰看着大家吃惊的样子,得意地说,“我想了很久,也和张爱秘商量了几天,最后才提出这个建议……现在集团不能太高调,所以我们得隐藏实力。至少,我们展现出来的东西,不可以过分惊艳。” “不研发飞碟?”张时铭不认同地反驳道,“从技术到产品有很长一条路要走。没错,我建议张爱秘关注技术保密这一块儿,但技术保密,不等于自缚手脚。飞碟可以不量产,不过研发工作现在就必须开始搞。” “有道理。”冯坚朗点点头,“至少飞碟研究必须进行到风洞试验这个阶段……但是曹慕辰的想法也有道理,还是让她先说完吧。” “大家知道协和式飞机吗?它是弗兰西和不列颠合作研制的超音速客机,能达到2马赫,也就是音速的2倍。2003年,协和飞机彻底退出了航空市场。”曹慕辰打开电脑,给大家看这款上世纪的传奇飞机,“虽然出过几次事故,但其实协和飞机还是非常安全的,它的奥林帕斯593Mk610涡喷喷气发动机尤为出色。” “既然这个飞机这么好,为什么还会退出航空市场呢?”张爱秘不解地问。 “从商业上来说,协和飞机有很多缺点:载客少、航程短、噪音大、票价贵……但是从技术的角度来说,它的缺点只有一个:材料!因为材料太重,不能携带太多油料,因此载客少、航程短、票价贵;也因为材料不过关,加上发动机问题,所以噪音太大……而这些问题,对于我们新华集团来说,都不算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先搞超音速飞机?”陈穆康看了看曹慕辰的策划书,点头说道,“用上引力波屏蔽材料,再加上我们的燃料电池和丁总新研制的发动机,2倍音速很容易就能达到。” “没错。飞机设计的事儿,就让丁盏阿姨的部门负责吧。我们继续研制飞碟。1年内,争取完成飞碟模型的风洞试验。”冯坚朗看了一眼顾呦呦,笑着说,“新一代顾大/神,你还得继续努力。除了引力波屏蔽材料外,我们还需要改进版的顾氏水泥。我看看能不能申请一笔资金,给你建个实验室。” “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从技术上约束咱们的飞行员。”张时铭笑了,“她们必须悠着点,千万不要让飞机的速度超过导/弹太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8章 第二十八章 戚欢的第二次手术在6月底顺利完成。 没有了悬在女儿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戚雪涵突然发现日常的琐事原来也那么烦——第一个问题就是女儿去哪儿上小学。 欢欢做手术前,戚雪涵只求女儿能活下去,完全不关注她的学习——和生命比起来,考试成绩好不好,根本就不是个事儿。但是现在女儿和正常人一样健康了,望女成凤的心思开始在戚雪涵心里滋生。 女儿从ICU挪到普通病房后,戚雪涵就开始每天跑学校,想问问新华大学附近哪家小学的教学质量更好;自己没有买房子,孩子能不能在这些学校上学。 “学校都是一样的,咱们这里也没有学区房概念。”第N次得到这样的答复,戚雪涵急了,她跑到接待办问那个和蔼的大姐,想知道这些学校的负责人是不是在搪塞自己。 “我们基地所有的学校,不管是咱们西基这边,还是中部或者坦嘎市,教学质量都非常平均。”大姐安慰戚雪涵道,“每年基础教育部和高等教育部都会做评审,确保学校之间的差异不超过15%……我说的是统考成绩平均分方面的差异。至于学校设施什么的,就更没有区别啦。” “这不是大锅/饭吗?”戚雪涵是小灶厨师,自然对大锅/饭有微词,“我孩子成绩不错,如果她将来越来越好,我也不希望有人拖她的后腿……我自己吃了没文化的亏,我女儿能飞多高,我就让她飞多高。” “你多虑了。”大姐哈哈大笑道,“每个学校的通识教育质量是一样的,并不等于说我们要折断孩子的翅膀……对了,我们的学校,从小学3年级开始,施行选课制……你孩子的成绩真有那么好,学校里面也有很多更高水平的课可以选。基地学校开办这么多年,我就没听说过哪个孩子的天赋被压抑了。” “这是说,我孩子在哪个学校上学都一样?” “没错。我们的宗旨就是:一方面,培养更多合格的公民;另一方面,给每个有余力的孩子,打开她们的天空。”大姐拍拍戚雪涵的肩膀,笑着建议道,“17小和2小都在大学区附近,你问问欢欢更喜欢哪个学校就好了……现在更重要的是你的职业选择。你打算一直在高校当厨师吗?我女儿也在新华大学念书,她说你做的菜特别好吃。你为什么不考虑自己开餐馆呢?现在市政府准备在西基理工学院附近建美食一条街,招商条件特别优惠,不仅可以免租2年,还有其它税收优惠。要不你考虑一下?” “但是,我从来没有管过人。”戚雪涵局促地看着大姐。 “你先上一个餐饮管理课吧,职工大学就有,只要3个月的夜校培训就好了,日校只用上一个月……美食一条街的招租办,会协助你办理全套手续。至于人手问题,我们集团正在推广AI机器人,餐饮机器人还在试用阶段,可以免费申请试用。这样你的运营成本就能降低不少。开餐馆真赚钱了,你不仅可以快点还清手术费,还可以给女儿营造更好的生活条件……另外,欢欢要尽快选好学校,学校还得考考她呢,毕竟她一年级下学期就没有上过几天课。” 女儿比戚雪涵期待得更争气。转学考试的第二天,西基2小的老师就把戚雪涵叫到学校,“你女儿的动手能力很强啊。我们学校有模型班,你看看你女儿对哪方面的模型更感兴趣,下学期的课程表,现在就要确定了。” “我想做飞机模型。”欢欢拉着妈妈的手大声叫着,“宇宙飞船也可以。” “行行。”戚雪涵笑着答应女儿,然后不好意思地问老师,“学校有暑假班吗?我现在在上餐饮管理课,上的是全日制的课程……我希望能在一个月内学完,这样马上我就可以去开餐厅了……但是这段时间我没时间看孩子。” “没问题。”老师拿出一个表格让戚雪涵填,“我们暑假有童子军活动……你放心,这些活动没有任何危险,就是让孩子接受尚武教育,同时也有模型制作课程。” 就这样,一个月后,戚雪涵在西基大学附近的美食一条街开了一家小馆子,名字叫“戚迹”。 陈穆康刚把卷腹轮放回原处,杨卓玛就在她汗津津的腹部摸了一把,“这马甲线,这小腹,真带劲儿……要不今晚我去敲你的宿舍门,咱俩共度良宵怎么样?” 陈穆康站直身子,冷冷地看着杨卓玛,直到杨卓玛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陈穆康才挑着眉说道,“你别打歪了主意。你应该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 “行,那我去惹张时诵吧。”杨卓玛耸耸肩,转身刚要离开,陈穆康的腿已经踢来了。杨卓玛跟母亲训练了那么久,哪里看得上陈穆康这两下子?她猫腰躲过陈穆康的连环踢,然后欺身压在陈穆康身上,用膝盖锁住陈穆康的双腿,“别人不能惹你,我还是可以惹惹的……就你这两下子,怎么敢用那么大的口气和我说话?” 张时铭把两个斗鸡拉开,然后对杨卓玛厉声说道,“别拿你妈妈那套痞气范儿到处使……穆康练的时间短,但进步非常快。再过几个月,你不见得能近得了她3米之内……你还是给你自己留点余地吧!” 杨卓玛嘻嘻一笑道,“多大点事儿啊?连玩笑都开不起……我还是去找曲比阿果好了……果果这个大美女如果没人要,我就收了。” 陈穆康面色阴沉地站起来,戴上拳击手套,打算再练一组,张时铭拦住了她,“匹夫之勇有什么好争的?过一会儿杨卓玛什么都忘了,你还惦记着,就没意思了……而且现在哪儿有人会去比试蛮力呢?你不知道一力降十会么?穿上人工外骨骼,这个架就没法打了,也不用再打。” 陈穆康低头沉默了很久,突然笑道,“我当你是朋友,才说这番话……我很高兴认识你们几个。但是你们8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有个小圈子;我和曲比阿果,后来才加入……你们8个人,非富即贵,在集团里有很深的根基。而我和果果,不过是平民百姓的孩子……” 张时铭诧异地看着陈穆康,“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认识你以前,我的朋友都是和我同一个阶层的人。我和她们不会讨论几十亿上百亿的投资,不会探讨政治、军事、国际局势……那个时候,我是轻松的、骄傲的。因此她们的任何言论,都不会伤害到我;她们说什么,我都能一笑而过。”陈穆康盯着张时铭的双眸说,“但是现在不一样。我现在变得比以前更敏感,更不自信,更深刻地体会到自己是个站在圈外的小老百姓……也许我就不应该加入你们这个高大上的圈子吧。” 张时铭回视着陈穆康的眼睛,平静地说,“你来咱们基地也有一年多了,但我认为你并不理解我们基地的原则,而是被这些日常小摩擦蒙蔽了双眼……你知道为什么冯坚朗、曹慕辰要去搞技术,为什么杨卓玛要学导演吗?” 陈穆康摇了摇头。 “因为冯阿姨想建的不仅是‘女性友好社会’,也想建造一个尽量减少阶层差异的社会。”张时铭把陈穆康拉到健身房大厅的小桌子边坐下,“在阶)级社会,女性身上有两块大石头——一块是性/别压/迫,一块是阶)级压/迫。新华集团拿走了一块大石头,另一块的压迫感就会凸显出来。所以冯阿姨在几年前就规定了,集团高管的孩子只能搞技术,不能从/政从/军。” “是的,我知道这个规定……但我从来没有细想过。” “冯阿姨知道,你和我也知道,这个规定只能减轻却无法消弭阶层差异。但是有了这个规定,至少可以保证在我们这一代,大家有相对公平的机会……所以,现在你和我们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至于以后怎样,我们都不知道,只能与时俱进。” “对不起,是我钻进牛角尖了。”陈穆康低头笑了笑,然后感叹地说,“我很庆幸有你这样的朋友……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集团要实行这样的教育、住房和税收政策……这样的集团,确实值得让我为之奋斗。” “行了,说点轻松的……我怎么觉得你最近瘦得有点明显?”张时铭瞥了一眼陈穆康的胳膊和小腹,“一身排骨可练不出健壮身材。你得多吃点。” “你没发现6食堂的小灶师傅换人了吗?戚师傅离开咱新华大学后,就在西基理工学院旁边开了一家馆子,起名儿叫‘戚迹’。我上周去试了试,味道比以前更好……她也挺厉害的,没有囿于各地流派,什么菜式都会几个,而且做得很地道。我一个人吃完了剁椒鱼头、狮子头和玉子豆腐煲,还意犹未尽……可惜‘戚迹’离咱新华大学有点远,不能经常去吃。” “你啊,嘴太叼!”张时铭笑着站起身,“这个周末还是去我家?” “嗯。”陈穆康也站了起来,“正好问问飞碟和超音速飞机搞得咋样了……现在咱俩彻底变成了编外人员。” 回到张家的“大观园”,张时铭和陈穆康却发现小伙伴们没有研究飞碟,而是在讨论一个新出的政策。 “草案已经通过了,现在正在征求意见呢。”冯坚朗把打印好的《新闻管理草案》递给张时铭和陈穆康。 “大学不设新闻学专业?”陈穆康浏览了一遍条例,念着里面的条款,“……不限专业……具备本科或以上学历(含同等学历),年满30岁,即可报名为期一年的新闻写作培训班,学习通讯、消息、特写、言论等新闻体裁的写作。成绩合格者,可以颁发记者证…………当记者不应该专业化么?为什么要有30岁以上的年龄规定?” “我举双手双脚赞成这个条例。”一听到陈穆康的话,张时诵的怼人机制自动开启了,“你没看到上次集团网站对盼盼姐的报道么?盼盼姐一共就讲了7个物理概念,记者居然写错了6个!这种没有一点科技素养的人,怎么可以让她们当记者?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会不明白?” 陈穆康也不生气,她笑眯眯地问张时诵,“术业有专攻。能理解盼盼姐理论的人,有几个会写文章?” “我就会!”张时诵鄙夷地白了一眼陈穆康,“别以为你自己水,别人也都和你一样水。” “那你打算当记者吗?”陈穆康依然笑着问。见张时诵不吱声,陈穆康说道,“我不是说记者不应该有专业知识,我只是觉得光有这一点也是不够的。现代科学分得那么细,别说记者了,谁都做不到什么都懂,所以还得有其它机制来约束新闻报道的真实性和准确性……另外,我觉得30岁这个标准可以去掉。” “我认为应该提高年龄标准,和公务员一样,规定35岁以下不能当记者。”张时诵又怼了一句,“年轻人都去考公务员,都去当记者,谁去搞科研搞生产啊?” 张时铭坐在一边听妹妹和陈穆康斗嘴,觉得有点乏味——今天她俩的□□味太寡淡了,张时铭正促狭地想加点料呢,冯坚朗把她拉进了里屋。 “丁阿姨那边的速度够快的,超音速飞机的各项试验已经完成,大概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就可以投产,后年在咱们基地试飞。” “只在基地飞吗?”张时铭问,“我倒觉得超音速飞机适合远距离运输,无论是客运还是货运都适合……当然,我不是说咱们集团内部不能用,而是说超音速飞机特别适合当咱们这里和国内之间的交通工具。” “在外面飞,需要国际航空器适航证……” “你的意思是说,EASA(尤罗巴航空安全局)和FAA(亚米国航空管理局)有可能不给我们颁发适航证?那国内的适航证好拿吗?” 冯坚朗抱着脑袋想了想,突然笑了,“也许没有那么复杂……国际航班可以走印度洋,然后从孟加拉湾进入国内。这样的话,只要拿到国内的航空器适航证就可以了,这应该不难。当然,国际航空器适航证最好也能办下来。” “那就得飞世界屋脊。”张时铭站起来走到地球仪前,“不过飞行高度对我们的飞机来说也不是难事……你找个时间向你妈妈建议一下?” “想什么呢?”冯坚朗笑着拍了拍张时铭的脑袋,“我的所有建议,只能通过正常渠道提交,不可能单独向我妈妈提任何要求和建议……就连给顾呦呦申请建实验室,也是向科技部打报告,走正常程序才完成的。” “我真的越来越佩服,也越来越爱戴你妈妈了。”张时铭也拍了冯坚朗脑袋一下,“这么多年了,你想通了吗?” 冯坚朗点点,笑着说,“技术这一块儿很有意思,我真的爱上了。当然,我希望自己未来不是专门搞研究,而是做技术管理工作。” 张时铭笑了笑,然后小声把今天陈穆康说的话转述给冯坚朗,“我真的看重她,所以不希望她变得敏感脆弱……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冯坚朗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今天是2038年11月5日,明年1月底,转学和考学申请就要截止了……” “你是说你考西基理工学院、杨卓玛考电影学院、顾呦呦考新新材料学院的事儿吗?”张时铭笑着说,“但这和陈穆康有什么关系?” “你呀,朋友没有做到位!”冯坚朗笑着用手机敲了敲张时铭的额头,“陈穆康为什么最近热衷健身,你不明白吗?她想考参谋学院!” “中京市的新华参谋学院?”张时铭眼睛一亮,“明白了……我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49章 第二十九章 2038年12月26日,是集团阿洲基地成立11周年的纪念日。为了让大家过个“肥节”,集团办公厅的举措也是“骚气”的很,她们把前后好几个星期的周末都挪了挪,终于凑了个12月26日到1月1日的7天假期。 昨天晚上在小伙伴们的架秧子起哄下,顾呦呦和曹慕夏终于住在了一间屋子里。但是顾呦呦谨记自己半年前的承诺,起床后啥事也不敢做,只是搂着夏夏看窗外细雨。 不知道看了多久,突然听见一阵密集的敲门声,顾呦呦赶紧跑到门口,她一打开房门,就看见杨卓玛、张爱秘和曲比阿果在门外捧腹大笑。 “你们真行啊,10点了才出来,害得我输了100块新华元。”曹慕辰拿出一张刚刚改名为新华元的公司券,递给杨卓玛,然后气吼吼地把顾呦呦和夏夏推进小厨房,让她们赶紧吃饭,吃完了好商量飞碟模型设计问题。 小伙伴们还聚在餐厅外的回廊上取笑夏夏和呦呦这小两口,冯坚朗把傻乎乎看热闹的张时铭拉进一间小屋子,给她看今天的新闻。 “《多国男婴出生率急剧下降》……正常的出生性别比是102-105:100(女性为100)。自2032年起,100多个国家的男婴出生率出现了明显下降,除华夏、阿三国和中东诸国外,其它国家的平均出生性别比已经降低到81:100……”张时铭小声念着报道,抬头和冯坚朗交换了一下眼神,“多肽链被触发了么?这个是轻量型的吧?” “很明显不是我们从气窗口偷听到的那款。”冯坚朗笑了笑,“科学家说是因为环境污染导致的Y染色体加速萎缩……这个解释蛮准确的。” “效果会代际叠加吗?”见冯坚朗点点头,张时铭心算了一下,然后说道,“那20年后的出生性别比就是64:100……不过在某些重男轻女的国家,出生比依然会大大超过1:1……根深蒂固的男婴偏好啊!” 冯坚朗看着地板呆了一会儿,突然笑道,“这男婴偏好已经被解读成利好了……2036年亚米国取消大选后,那个R党总统老想做点什么事儿,最近却突然消停下来……网上有人说,因为这个总统看到了几个国家依然高昂的出生性别比,觉得这些国家男人多,有前途,不好惹,所以才打消了找事儿的企图。” 张时铭和冯坚朗相视大笑。冯坚朗感叹了一番死于B超检查和Y染色体DNA检测的女胎,然后把张时铭拽起来,“去大书房吧。今天咱们聊聊飞碟和学校申请的事儿。” 去年,冯晨夏把基地纪念日改成了“人民节”。虽然张全已经慢慢淡出权力中心、专注金融领域管理工作,但是她的影响力还是集团最高等级的。因此在这个“人民节”,张家“大观园”依然门庭若市。躲在后院的小家伙们,也能听见前院时不时爆发的欢笑声。 顾呦呦被前院的笑声撩得心痒痒的,正准备拉住张办主任问问有啥喜事,曹慕辰和曹慕夏俩姐妹一把拽住了她,“‘奇想团 ’的飞碟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是材料专家,必须出席。你也别去凑其它热闹啦。”顾呦呦只好随着大家走进大书房。 曹慕辰见大家都坐下了,就开始介绍目前的进展,“顾呦呦和她妈妈研制的引力波屏蔽材料,屏蔽比例已经提高到5成左右。我和冯坚朗做了一个飞碟模型,风洞试验这个月已经通过了,但是空气阻力系数还是太高……张时诵、曲比阿果,你们俩人别老钻进纯数学里不出来。你们这么聪明,有空的话,也研究一下空气动力学呗。” 陈穆康已经逃了好几次“奇想团”的活动,让张时诵非常不满。她扭头瞪着陈穆康说,“我和果果可以研究空气动力学,但是其她人也不能吃白饭……对于那些不参加‘奇想团’活动的人,必须有惩罚机制!” “你在说我吗?”张时铭跑过来,坐到妹妹身边,“前段时间确实很忙,要准备报考新华指挥学院的材料。等我的材料提交了,肯定一次活动也不逃。” 曹慕辰笑着和稀泥道,“转学和考学的事儿确实重要,等下我们也会讨论这些问题……我先通报一下飞碟模型的最新数据,然后大家再确定后续研究的时间安排。搞掂这些事儿以后,我们再讨论报考学校的问题吧……目前飞碟1:50模型的最大速度达到7马赫,亦即是音速的7倍。这个速度不太理想。我们的设计速度,至少能达到10马赫,所以得找找毛病到底出在哪儿。” 陈穆康看了张时诵一眼,转头对曹慕辰说,“动力大概也有点问题。试验时,你们做到了最大荷载,而计算设计速度时用的是常规荷载数字,当然有差异啦……我的建议有三点,一是增加动力;二是减少材料自重;三是按照空气动力学重新设计飞碟外观。” 张时铭也插话道,“我和穆康的申请,这几天就能完成。搞掂这一摊子事,动力和外观设计的活儿,我和穆康都会参加。” “行,那现在就说说转学和考学的事儿吧。”冯坚朗说道,“张时诵、曹慕辰、曲比阿果和我的转学,比较简单。西基理工学院只看GPA,咱们4个人的成绩都很优秀,肯定没问题;顾呦呦转去她妈妈当校长的新新材料学院,呦呦的GPA是3.92,也没有问题……但是,张时铭考新华指挥学院,陈穆康考新华参谋学院,还有杨卓玛考新新电影学院,都不敢说百分百能考上。咱们几个人得帮她们整理一下申请材料,再想想有什么面试技巧。” 吃中饭时,张时铭和陈穆康躲在角落里,小声商量着。“之前我忙着写申请,也没时间关心你。”张时铭不好意思地说,“我听说参谋学院复试要考的东西非常多,包括政治、经济、社会学、地理学、IT、后勤学等一大堆,甚至包括宗(教学……你准备得怎么样?” “指挥学院复试的内容也很多,你那边不比我轻松。”陈穆康咧嘴吸着气说,“我准备还是准备了,但是心里特别没有底,自我评价也非常极端,差不多每分钟都会经历一次高昂和低落……你知道的,就是上一秒认为自己天纵奇才,下一秒就觉得自己不值一文。” “我的心路历程和你的一模一样。”张时铭笑了,“特别忐忑,特别不安……所以我除了按部就班地看书、研究沙盘外,剩下的时间全部耗在健身房里,不敢给自己瞎想的时间。” 陈穆康笑着怼了张时铭一拳,“我现在又到了情绪高昂期……咱俩都考不上的话,谁还能考上啊?放心,明年下半年咱俩肯定会去中京上学的!” 小伙伴们对张时铭和陈穆康的帮助不大,但是杨卓玛却实实在在得到了友谊的实惠。人民节和“寒假”、春节期间,杨卓玛把小伙伴们都利用上了,拍了2个情景短片,终于在大年初八申请截止日之前,把视频材料和文字资料一起提交上去。 新新电影学院的复试通知2月底公布,杨卓玛每天刷着电影学院的网页和自己的邮箱,额头上急出了一排痘痘。这天下午,她实在受不了啦,拉着曲比阿果跑到“科学怪人水吧街”放松,“果果,如果我没有考上电影学院,你就做我女朋友吧?” “这两者有什么逻辑关系吗?”曲比阿果不理睬神经兮兮的杨卓玛,眼睛盯着沙滩上晃悠的怪人们,“我已经心有所属了,不想找你这样的花蝴蝶……我喜欢绝顶聪明的人。” “谁啊?张时诵吗?” “时诵是我的干妹妹,我怎么会对她下手?” “陈穆康?不对,按你的标准,陈穆康不够聪明……那是谁啊?”杨卓玛正绞尽脑汁地八卦着,就听见手机传来“叮”的一声邮件提醒。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拉着曲比阿果就往停车场跑,“我收到复试通知了!我要赶紧回学校准备美术、音乐和摄影分析,还要练练讲故事技巧。” 导演系考试是个漫长的过程。去中京参加指挥学院和参谋学院复试的张时铭、陈穆康已经回新华大学了,通过了复试、“三试”的杨卓玛,还在忙她的“四试”。 完成第一天的命题创作、第二天的集体讨论后,杨卓玛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走到这一步,不说百分百吧,至少9成9 的把握是有的。只要今天的集体小品创作不出纰漏,3月下旬肯定能拿到录取通知书。 杨卓玛正和几个考生聚一起撰写小品剧本,就被老师叫了过去。 “复试的‘自/由陈述’主要是关于电影艺术方面,但是我们集团实行‘导演负责制’,因此也必须了解考生对其它问题的理解……你是1号考生,你先说吧。” “其它问题的理解?”杨卓玛有点懵——这范畴也太广了。干脆想到啥说啥吧,反正是自/由陈述。 “咱们基地的性别构成,95%是女性。所以我认为那些异性恋的电视剧、电影,最好还是别拍了。”杨卓玛挥挥手,大大咧咧地说,“咱们集团的影视作品,好的一点就是,完全没有什么婆媳剧、后宫争宠剧;涉及到家庭时,也会注意到小孩的姓氏问题。有2个孩子,一定是一个和这个姓,一个和那个姓……我觉得总的来说是好的,但是也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面试老师笑着问,“你有什么建议吗?” “第一个问题是演员的体重和身材。《广告管理条例》规定模特的BMI不得低于19.5,但是我发现很多演员的BMI低于18,在镜头外瘦得只有一把骨头,我觉得……” “你报考的是导演系,对摄影也应该有研究。”面试老师打断杨卓玛的话,笑着说,“镜头会让演员显得比现实生活里更胖一些,所以我们不得不选择脸小、瘦削的演员。” 杨卓玛笑了笑,“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决……我翻看老电影时,看过上世纪著名女星林青霞的早期作品。我发现那时她拍的片子,全部都被纵向拉长了。这样人显得瘦了,高了……因此我认为镜头的问题不难解决。我们集团鼓励的是健康美,而不是竹竿子审美。所以我们可以稍微拉长一点画面,但是对演员的BMI,不能降低要求,更不能出现一大批患厌食症的演员……要知道影视作品是有教化作用的。” 面试老师点点头,让杨卓玛继续说说其它建议。 “第二个问题,就是电影和电视剧的题材问题。我们集团已经有很多展示年轻女性、中年女性和年长女性生活工作的影视作品了,但是缺乏宏大叙事题材。” “你指的是历史题材吗?如果你是导演,会怎么拍武则天和芈太后?” “我说的不是历史片,但是这个也是可以说的。我拍武则天和芈太后的话,会把重点放在她们如何治国上,而不是艳/史秘/事上。毕竟她们是女性政治家。”杨卓玛笑道,“我说的宏大叙事,指的是科幻类、战争类……我们应该把眼光放在未来上,放在宏大事件上,而不是仅限于柴米油盐。” 面试老师笑着问,“你拍电影,会出现轰/炸/咱们集团城市的画面吗?” “这个不应该有什么禁忌吧?”杨卓玛大笑道,“中京都可以炸!” 拿到西基理工学院录取通知书后,张时诵的心情却非常低落——几个月后,姐姐就要离开西基市去中京发展了。这么多年,自己和姐姐从来没有分开过,张时诵心里很是不舍……她更舍不得的,是那个一直和姐姐形影不离的家伙。 除了上课,张时诵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那个家伙了。张时诵很想问问她到底在搞什么鬼。今天吃完晚饭后,张时诵在顾呦呦和那个家伙的宿舍边上转了好几圈,但也没好意思进去问顾呦呦那家伙去哪了。 正郁闷呢,张时诵耳边传来了那个人熟悉的声音,“找我吗?”陈穆康拎着一袋刚刚从干衣机里取出的衣服,看着张时诵笑了,“等会儿,我正好找你有事儿。” “谁找你啦?”张时诵转身就要走。陈穆康拉住她,“是我找你,行不?等等,我把衣服先扔到床上,等下回来再收拾。” 陈穆康进了宿舍,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她也不看张时诵,自顾自下楼走到操场。张时诵犹豫了不到半秒,就跟了上去。 今天是阴历三月十五,天上的月亮却不太圆。好在清冷的月色还是很明亮的,张时诵甚至可以数得清前面那个人耳前的每一根秀发。陈穆康平时总是T恤牛仔裤打扮,今天却穿了一件中长款连衣裙,愈发显得她修长俊丽。 “参谋学院要提前集训,7月底我就要过去报道……只剩下3个多月的时间了。”陈穆康仰头看着月亮,慢慢说道,“这些年,你老找我的别扭……我非常看重你姐姐,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没有和你计较……” “你想说什么?”张时诵急了,“想算总账吗?我就是看你不顺眼!” “下个月你就满16了吧?”陈穆康转过身子,低头看着张时诵,“你也别整天看书,有时间多锻炼锻炼,也长长个子……身高相差太多,吻的时候不舒服。” 张时诵举起手就打了过来,陈穆康笑着抓住她的手腕,“我今天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打算对我表白吗?” 张时诵想抽回胳膊,陈穆康却笑着把她拉进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你这人啊,太别扭……中京和西基只隔了100多公里,但是我的课业忙,可能没时间经常过来看你……所以在这3个多月里,咱们不要再闹了,还是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吧。” 张时诵僵在陈穆康的怀里没有吱声。陈穆康捧着张时诵的脸,笑着说,“看来我是等不到你的告白了。这样吧,我来表白。如果你在30秒钟内没有表示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 陈穆康按了一下夜光表的计时器,开始计时。30秒一到,她就笑着说,“行,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朋友。”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0章 第三十章 每个人身上都有“生命尺”。每隔2.4年,这个尺就会短一截。最多50次,“生命尺”短无可短之际,人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这个“生命尺”的名字叫端粒。 男性“生命尺”变短的速度相对匀质;而女性则会因生命阶段的不同,出现突然加速或者逆转的情况——女性怀孕生育,“生命尺”会快速变短,相当于急速衰老了12岁。当然,大部分女性在生育后,其“生命尺”变短速度会慢下来,且女性的端粒缩短尺寸本来就比男性小,因此寿命依然比男性长……部分女性,在70、80岁时,“生命尺”甚至可能出现停滞或者变长的情形,而出现这种情况的女性,往往可以活到100岁以上。 张凌歌的性子,决定她当不了“纯粹的医生”。除了每天做1-3台手术外,张凌歌还会把剩下的时间,花在思考新的科研方向上。这几年,张凌歌因为时琴的太婆,对“生命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已经106岁的时琴太婆,现在依然非常健康。自时琴2028年加入新华集团后,每年新新生命公司都会在给时琴太婆做体检时,测试她的端粒长度,11年来从未间断。 张凌歌发现时琴太婆的端粒不仅长,而且细胞分裂周期也比常人长一些,约为2.6-2.8年。换而言之,常人的所谓天年(即寿命上限),大概是120岁,而时琴太婆的天年,很可能长达130岁到140岁。张凌歌的学生在给时琴太婆体检时还发现,太婆的体温和心跳速度较常人低,也就是说,她的新陈代谢特别是基础代谢速度比常人慢。 维持端粒长度甚至让端粒再度变长的物质,叫做端粒酶。在分化成熟的人体细胞里,端粒酶没有活性,只有在部分恶性肿瘤中,才可以检测到活性端粒酶。端粒酶是人类长生的钥匙,很可惜,这个钥匙同时也是一把双刃剑——端粒酶在某些情况下被激活,会导致细胞无限复制,正常的细胞也就变成了癌细胞。正因为端粒酶的这个特性,因此“长生术”的研究,往往和癌症研究密不可分。 时琴太婆的血液里能检测到非常少量的端粒酶,但是做过癌症筛查后,却发现太婆并没有恶性肿瘤——怎么做到既减缓端粒变短速度、增长细胞分裂周期,又不出现细胞无限复制,张凌歌目前还没有想出原因。 这天,张凌歌分析了时琴太婆细胞分裂时损失的碱基对后,觉得有点疲倦了,就打开手机,看看有什么新闻。没想到最近新华集团真出了一个大事件,这个事件还与人工外骨骼有关。 西基市有一对女同A和B,两人去中部草原旅游时在一家旅游品纪念商店门外发生口角,穿了人工外骨骼的A女,一怒之下拧了B女的脖子,B女当场身亡。法医尸检时发现,B的死因是创伤性寰枢关节脱位——由于中部草原有很多大型动物,旅游时,大家都会穿上人工外骨骼。而只相当于健壮男性力量的人工外骨骼,依然不是瘦小的B女可以承受的。 纪念品商店的视频被人传到网上后,顿时物议沸腾。要求禁售人工外骨骼的言论和支持继续售卖的言论,在网上网下都打成了一锅粥。 暑假已经放了一个月了,下周,张时铭和陈穆康的学校要提前开学搞集训,因此几个小伙伴约好要找一家餐厅聚聚,为张时铭、陈穆康送行的同时,正好也聊聊最近的新闻。 张爱秘停好车,扭头对后座正在议论“女同杀人事件”的小伙伴说,“我的小组查过了,要求禁卖人工外骨骼的,绝大多数是境外IP……我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到咱集团的网站引导舆论,真是不想活了!” “我妈妈的网军现在也挺忙的。”杨卓玛一打开车门就看到餐厅挂着的牌子,她诧异地问,“这家小馆子的名字叫‘戚迹’?居然这么文艺……这就是陈穆康推荐的馆子?” “没错,她是这家店的常客。”张时铭也跟着下了车,“我怎么觉得网上的讨论有点走题了?这事儿和人工外骨骼有关吗?如果是异性恋夫妇,男性失手打死妻子,会有人因此禁止男性这种动物吗?更重要的,难道不是取消激情犯罪和预谋犯罪的量刑差异么?” “就是有人在趁机炒作这件事,而且恶果已经出现。现在除了咱们集团自己的飞机,其它航空公司已经禁止乘客穿戴和携带人工外骨骼,安检时要一个个触摸肌肤。真的太过分了。”顾呦呦牵着曹慕夏的手下车时,也愤愤地说道,“好在除非直接翻箱子,人工外骨骼是不可能被X光机检查出来的……要知道,没有人工外骨骼的话,女性受到伤害的可能性,比现在大得多;去野外旅游时,没有人工外骨骼,更是不安全……我妈妈说了,她绝不会关闭人工外骨骼制作机。” 张时铭点点头,走上前拉住张爱秘,对她附耳道,“我知道杨阿姨的网军会采取应对措施,但是咱们也得展示出年轻人的能量……你的小组能不能做点什么?” “你的意思是?” “挖出背后黑手,然后做一些9分真1分伪的视频……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虚拟影像吗?”张爱秘轻笑道,“这个技术我的小组成员最擅长了……超限战玩起来。” “嗯,你先想个方案,然后咱们几个商量一下。” 张时铭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中午12点了,其她几个人还没有到。张时铭正准备给她们打电话呢,曹慕辰和冯坚朗走了过来。 “曲比阿果找盼盼姐有事,不和我们一起吃饭了;张时诵和陈穆康说要先逛西基理工学院,午饭她们自己解决……”曹慕辰笑着说,“我现在才发现,最辣眼睛的不是我妹妹和顾呦呦这一对,而是张时诵和陈穆康。”曹慕辰看着张时铭,不解地问,“你确定时诵真的喜欢陈穆康吗?每次我看到陈穆康,她都在抱着你妹妹乱啃,但是为什么你妹妹怼陈穆康怼得更厉害了呢?” “情侣之间的调情佐料,咱们这些光棍党不懂,也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冯坚朗拍拍曹慕辰的后背,转身走进预定的包房,然后看着包房里杵着的餐厅机器人笑着说,“这家店挺时髦的,居然一个真人服务员都没有,全部用上了机器人……这是丁盏阿姨她们研制的新型号吧?” “还有做菜机器人、包饺子机器人呢。最关键的是,新型号餐饮机器人有学习功能,只要用这个机器手工做几次饭菜,它们就可以学会你的风格……所以不同的餐馆,用同样的机器人,做出来的菜也是不一样的。”张时铭笑着用桌面的点菜机点了一笼包子,“这里的包子很棒,也是机器人做的。” “嗯……现在集团人手太少。虽然这几年人口大增,已经有4000多万人了,但是依然不够用。”顾呦呦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新新材料公司在西基的工厂,那么大,只有不到20名员工。我听说时铭妈妈那边也在搞AI智能机器人医疗诊断和医疗护理研究……没办法,医生、护士都缺人。” “人口少,有利有弊。”张时铭道,“好处是,咱们集团的智能化水平大概是全世界经济体里最高的;但是不好的地方更多——人口基数小,意味着优秀人才的数量也少。而且现代科技分工那么细,没有庞大的人口,就意味着很多产业根本无法开展。” “是啊,所以我妈妈正在考虑要不要实行鼓励生育的税收政策。”冯坚朗道,“现在的问题是,应该采取奖励的办法,还是惩罚的办法。” 张时铭笑了,“要知道税收这张牌一打,奖励的同时就是惩罚——打个比方,假设你生了2个孩子,我生了1个孩子。如果采取税收倾斜政策,则对你的任何奖励,都意味着对我的惩罚……我认为税收政策确实应该有,但更关键的还是应该从社会化抚养的方向思考,减少大家的抚养难度。” “社会化抚养?你的意思是说让集团帮大家养孩子吗?”顾呦呦说道,“那感情好……我和夏夏只需要抽血、培育囊胚,然后就可以专心过两人世界了。” “想得美……社会化抚养指的是政府多建托儿所、幼儿园,调整托儿设施的开放时间——比如说早上7点托儿所就开门了,晚上6点到7点才关门……而不是帮你养孩子。” 曹慕辰笑着拍拍冯坚朗的胳膊,“亲亲表姐,我觉得你说的方案也有点问题。如果规定每个人必须生2个孩子才不会受到税收惩罚,那么两口子就得生4个孩子……家里有4个孩子,这日子怎么过啊?我完全不能想象!” “所以目前我们集团依然高度依赖移民的数量……先不说这些,点菜吧。”张时铭拿起餐牌翻了翻,“这家馆子蛮特别的,什么菜系都有,但是只有每个菜系的特色菜,且做得特别正宗。顾呦呦、夏夏、杨卓玛、张爱秘,你们学校离这里远,没有多少机会过来吃,就多点一些你们爱吃的菜吧。冯坚朗和曹慕辰马上就要到西基理工学院上学了,近水楼台的,今天不用考虑她们。” 张时铭她们在品味美味之际,陈穆康正在西基理工学院的芭蕉林品味张时诵。 陈穆康现在的接吻技巧很是娴熟,她也很享受这项运动。不过这个运动的副作用非常明显,就是脖子酸。陈穆康俯身对站在路边道牙上的张时诵猛啄一通后,这会儿实在受不了这个酸麻劲儿了,干脆在芭蕉林里打了一套拳。 张时诵撇撇嘴道,“还当兵呢,这才一个小时就受不了啦。” “我都说了,个子相差太大,不舒服。不仅做起来不舒服,吻起来也不舒服。”打完拳后,陈穆康又做了一套脖子操,酸麻劲儿才缓了点,“我告诉你应该怎么长高吧……首先,牛奶必须喝够。你就把牛奶当水喝,不仅可以补充钙质,还能美白;其次就是要保证充足的睡眠……你才16岁,你妈妈长得也挺高的,我觉得你还能长10年。加油,你至少得上170才行。” “等我长到170了,你肯定长到180往上。差距还是这么大,有什么用啊?” “有道理……那以后我就抱着你接吻吧,正好锻炼臂力。”陈穆康弯腰背上张时诵,然后扭头问道,“学校都看过了,我们还去哪儿?” “去钱牧云钱教授的实验室……你回国探亲花了差不多1个月,正好错过了咱们的改进版飞碟。今天我带你去见个新鲜。” 大部分时间,钱牧云待在她的太空公司。但是作为西基理工学院的教授,学校还是给她和几位涉密教授建了一个专门的实验楼。而她的学生,也会在这个实验楼做一些与军工有关的实验。 来到位于校园一隅的实验楼楼下后,张时诵从陈穆康的背上溜下来,然后低声对陈穆康说,“这个实验楼采取最高安保等级。不过咱们‘奇想团’的人,都有权限。等下你刷完脸后,还得验虹膜……据说这里已经抓了好几拨商业间/谍了。” “张爱秘负责这事儿吗?” “她还是学生,管不到这儿……这里是集团安全部门负责的。” 经过5、6道门,张时诵和陈穆康来到电梯厅。进电梯后,陈穆康看着楼层显示,奇怪地问,“怎么只有向下的电梯?” “因为下去后别有洞天。” 下到地下20层,出了电梯,陈穆康发现自己来到一个方形竖井,除了电梯外,周边是全封闭的,只有头顶的一方天。 “实验楼高出地面480米,相当于160层的高楼。加上地下20层,这个竖井的高度是570米,飞碟在这个距离内加速到设计速度。”张时诵望着头顶像硬币那么大的井口,笑着说,“这点距离,对于咱们的飞碟来说,只需要花不到1秒的时间!” 张时诵带着陈穆康来到竖井里的一间小房子里,指着几个小圆盘说,“这就是我们的最新产品——飞碟无人机。最大的飞碟无人机的直径大约1米;最小的,只有瓶盖大小。这几款本身就小,加上使用了吸波材料,因此做到了雷达隐形——最大的那个,在最灵敏的雷达里,显示出来的也不过像苍蝇那么大。” “速度怎么样?”陈穆康问道。 “我用流体力学原理,提了几个设计方向;我姐和冯坚朗、曹慕辰改进了外形。”张时诵笑道,“加上顾阿姨和顾呦呦卓越的材料,现在这些飞碟的时速都达到了12马赫以上,也就是说每秒钟4080米!” “每秒钟4公里?太厉害了,即便对于肉眼来说,这些飞碟也是隐形的!”陈穆康抱着张时诵又啄了一口,“找个聪明的媳妇,压力真大啊……等我开学后,得和你姐姐商量一下怎么运用了。” “目前这些飞碟已经在几个部门做民用测试了,主要是地球勘测方面。当然,你们那边的用途应该更多。” 陈穆康点点头,又问道,“这些飞碟的续航能力怎么样?还有,速度再快,也有目击的可能,毕竟民用高速摄影设备已经很普及了。” “切,你得吃核桃补补脑了……和学渣谈恋爱真心累啊。”张时诵踮起脚啄了陈穆康一口,然后笑着说,“我们的飞碟都很轻,引力波屏蔽材料又减轻了一半以上的重量,再加上每架飞碟都配备了氦镍电池和太阳能板,可以这么说,它们的续航能力接近无限……至于目击,没有关系啊,咱们的飞碟现在在各大洲都在飞,就算有人目击了,除了给《UFO》杂志投投稿,还有啥作用?那些所谓的专家会告诉目击者,说他们眼花了。” “学神说的太有道理了。”陈穆康笑道,“即便咱们的飞碟被发现了,那些经济体也没办法——这些飞碟跑得比电磁/炮还快,导弹都不一定追得上。而且就算导弹追得上,用导/弹打飞碟无人机,大概比高/射/炮/打蚊子还难!”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1章 第三十一章 2039年7月底的集训一开始,指挥学院的新生张时铭,发现自己变成了参谋学院新生陈穆康的舍友——张时铭和陈穆康考上的都是实验班,而实验班是两个学校联合办学的。新华指挥学院和新华参谋学院往年只在第一线/指/战/员中招收新生,但是今年有所改变,二年级以上的大学生也可以报考这个专设的“实验班”。 “两个经济体出现常规/战,谁是输家?”集团最大的头头冯晨夏在“实验班”的开班仪式上讲话,一开口就提了这么一个问题。 “报告。我认为战/场在谁那儿,谁就是输家。”张时铭站起来回答问题时,眼睛还瞟着主/席/台上的曹欣、Cecilie、杨二车宾玛、Jannike、索朗杰旺和钱牧云等人。她心里在想,今天参加开班仪式的领导,规格够高的,画风也够怪的。 “百分制,我只能给你50分。”冯晨夏话音刚落,实验班的同学和老师们都哈哈大笑起来。等大家都笑够了,冯晨夏两只手虚按一下,严肃地说道,“为什么我给张时铭只打了50分,因为她看问题不太全面。事实上,在我们这个年代,只要出现了常规/战,对参/战双方来说,都是坏事。张时铭,你先回答一下,为什么被选为战/场,就成为了输家?” “我们只说一种情况,即大国与小国的战/争……如果一个经济体居然被某大国选为战/场,说明这个经济体实在太逊,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成为了对方眼里的软柿子。战/争发生在这个经济体的土地上,它自然成为了最大的输家。” “没错。那么谁来说说,为什么这个大国也是输家?”冯晨夏的问题抛出来,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只手举了起来,“这位同学,你来回答一下。” “报告,我叫陈穆康,是参谋学院的新生。”陈穆康站起来回答道,“如果一个大国没有采取代理人/战/争的方式介入别国事务,而是直接跳下场参战,则表明这个大国在政治、经济、外交等方面力有不逮,影响力已经式微了,不得不抛弃所谓的‘公正裁判立场’,自己亲自下来打拳。” “很好,”冯晨夏笑着问,“陈同学可以举个例子吗?” “亚米国就是最好的例子。”陈穆康侃侃而谈,“亚米国好战,它的实力也是蓝星上最强的。可惜,不管是在阿富汗、在拉国,还是在现在的伊国,亚米国都把本来应该碾压的局部/战/争,打成了深陷泥沼的治安/战……从埃兰、波斯到现在,伊国都是中东强国之一,无论是人口素质还是教育水平,在该区域也都是最强的。这个国家也出了很多优秀的女性,如伊裔著名建筑师扎哈.哈迪德,以及获得了菲尔兹数学家的数学家米尔札哈尼等……伊国地形地貌复杂,扎格罗斯山系占了该国国土面积的一半左右,还把控着霍尔木兹海峡。亚米国没有从两韩半岛三千里江山的失败中吸取教训;没有从阿富汗和拉国的拉锯战中吸取教训,就一头扎入了伊国战场,导致了目前的进退两难。我敢这么说,如果亚米国不在最近几年撤出在伊国的地面/部/队,则伊国战/场会是亚米国衰退的发令枪,后面只需要有人轻轻一推,这个庞然大物就将轰然倒地!” “陈同学做了不少功课啊,看来这个实验班至少有一颗将星会冉冉升起。”冯晨夏笑着说,“我们知道,大国的衰退,和大国崛起一样,必然引发全球局势动/荡。而且任何一个大国的衰退过程,都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此期间,我们需要避免自己成为大国目标。因此,我们应该在不触发战略/战/争的同时,用积极的方式避免常规热/战……大家可以想想,有什么好办法可以避免被大国选为战场?” “把热战变成经济战和科技战。” “采取灵活的外交政策,远交近攻,让我们的朋友遍天下。” “直接爆一颗‘蛋/蛋’,加入/核/俱乐部……因为批判的武/器,比不上武/器的批判!” 同学们七嘴八舌发言时,张时铭没有吱声。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同样沉默的陈穆康,又看了看台上的几位“大佬”,突然觉得脑海里有一块地方被点亮了。 “报告。我认为‘蛋/蛋’确实应该爆几颗,让大家看看蘑菇/云和平顶冷凝云的威力。但是我们也需要在常规工具和核/工具之间增加一块缓冲垫。”张时铭站起来回答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今天来了这么多各/军/种的头头,“我们有海/军陆/战/队,有伞/兵,有陆航、海航。但是这些都是战术力量,不可能从根本上改变战局……所以我认为,我们需要建立一支集陆、海、空、天、网等五方力量为一体的‘合成军’。‘合成军’是战略力量,因此‘合成军’的指挥和参谋体系应该是一体化的,因为我们身处的不是匹夫逞勇时代,而是运筹帷幄、决战千里的新时期。” “说得好!”冯晨夏大声说道,“这也是我们集团开设实验班的目的。我希望你们在各兵种如何融合,新技术如何成/军等方面,做出有益的尝试。你们,将是我们集团的一支利/剑!” 实验班的集训,不是在中京市指挥学院和参谋学院操场内举办的简单军训,而是在身体锻炼、沙盘演练、战/事模拟之余的实地操练——实验班的学员们纵横整个阿费力加洲做政治经济和社会文化分析,同时将纸上和电脑里的地形图,与实际地形地貌结合在一起。 实验班行进到瓦乌时,集训已经进行了3个多月,大家头上的短发也长成了一堆乱草。这天晚饭后的休闲时间,张时铭特意从后勤部门借来了一套理发工具,准备给自己和陈穆康理个舒适的靓发。 “波波头吗?”张时铭拨弄着陈穆康额前的头发,“你前面的头发太长了,挡眼睛。我给你剪短点。” “直接剃个平头吧。”陈穆康拿着一块小镜子前后照了照,“你手潮,复杂发型理不了,还是别弄得那么麻烦。而且这里太热了,头发一长,人会特别烦躁。” “行。”张时铭拿出一把电动推子,在陈穆康的头上比划了一下,“扯点别的,我怎么觉得你的性格和刚认识你的时候有很大的不同?到底哪个是真实的?” “以前稳重隐忍,现在嘚瑟逗比吗?”陈穆康咧嘴笑笑,“人是环境动物,即便是坚如磐石的我,也会被环境改造。” “怎么改造?” “集团不崇尚低调,大家都骄傲张扬。我本来也是个内心骄傲的人,所以翻出隐藏的一面,变得嘚瑟了;集团9成5是女性,加上鼓励女女之恋,因此在这里很难看到隽永婉约的女孩儿,大家都主动,我自然不能太被动……说白了,每个人就像一汪水,而环境是器。我被装进集团这个‘器’,怎么可能没有改变呢?” “有道理……难怪咱们集团有内向之人,却鲜见谦卑之人。”张时铭打开电源,在陈穆康的后脑勺推了一下,“不过呢,我希望你在我面前不要再谈论我妹妹的这里那里了,即便是嘴唇也不能说。否则我绝对会给你剃成秃瓢!” “你别忘了是你妹妹先追的我,虽然是我表白的……你以为在我和你妹妹的关系上我是强势方吗?错!你妹妹一直是那个牵绳的。”陈穆康笑笑,“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亲亲嘴,也是很正常的事好不好?” “看来你确实想剃光头!”张时铭拿着推子猛地推掉一大块头发,只留下不到2公分的余发,“你别忘了我妹妹还不满17岁!” “集团的成年标准是16岁,你妹妹已经是成年人了……你想报复就报复吧,反正在这里没人关注我的发型。”陈穆康无所谓地笑笑,然后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变成女同吗?” “你本来就是女同吧?” “开什么玩笑?在认识你们几个以前,我是如假包换的异性恋……网上不少人说同性恋是天生的,但是我不同意这样的说法……我认为,环境可以影响甚至决定一个人的性向——在异性恋环境下,同性恋是禁忌之恋,因此即便有这个想法,也会被压制。但是到了咱们集团,电影电视上全部是女女在亲热,谁还会把这个当成禁忌?” “打住……我不想和你探讨这些玩意儿。”张时铭随便给陈穆康剃了一个小平头,然后坐下来正色道,“集团最近搞了几块‘飞地’,最远的地方离边境有3000公里远……你不觉得这也太远了吗!” “确实远,特别是位于卡拉哈里沙漠的那块地。那地儿有2700多平方公里那么大,可惜,一点水都没有。” “是啊,现在阿费力加洲的南部雨水少,卡拉哈里沙漠里连季节湖都看不到一个,这地儿有啥用啊。”张时铭皱着眉头看着陈穆康,突然,她大睁着眼睛看着陈穆康,“我有一个想法……” “空爆!蘑菇/云和平顶冷凝云!”陈穆康笑着接话道,“这个地方确实适合干这些事儿,就像国内的罗布泊一样。” 张时铭点点头,笑着说,“咱们来到实验班,才有资格知道一些秘密。比如说,轨道轰原来早就进入地球轨道了。” “一想到太空中有那么多有核的‘蛋/蛋’在绕着地球转,我就既恐慌又兴奋。”陈穆康呲着牙说道,“你觉得卡拉哈里沙漠上什么时候会升起蘑菇/云和平顶冷凝云?咱们集团会采取地下实验还是空爆呢?” “都有可能。不过空爆更好看。”张时铭站起来拍了拍陈穆康脑袋,“咱们集团现在越做越大,即便看起来没有威胁,那也是大象啊……大象可能躲在豪猪身后吗?我判断,这两年一定会空爆一次。希望丁盏阿姨、钱牧云阿姨和我妹妹她们能争气点,多搞几个高科技的玩意儿,咱们这里也尽快让它们成军。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突然想起电视剧《士兵突击》。”陈穆康低头笑笑,“这是一个好电视剧,可惜也是一个落后于时代的电视剧。不仅现在看落后了,在当年也是落伍的……战/争不是这样玩儿法。” “行了,起来吧,快7点了。”张时铭一把把陈穆康拉起,“今天晚上的课是关于师一级的攻防战,明天白天讲天军战术……我很期待明天的课……天军已经不能用火箭军概括了,还得再加上飞碟。” 陈穆康哈哈大笑道,“飞碟研发咱俩也是功臣,可惜咱们是编外功臣……只能期待在成军方面一洗前耻了!” 实验班的集训持续了近半年,2039年12月下旬,张时铭和陈穆康才回到中京的校园。又花了半个月,俩人终于写完了集训报告,张时铭却告诉陈穆康,说她不打算回西基过春节。 “你自己回西基,或者回国吧。”张时铭解下武装带,脱下常服上衣,拿着洗脸盆和洗漱用具进卫生间冲凉,“我准备去扎伊尔河看看。” “等等,把话说完。你有什么打算?”陈穆康拦住张时铭,“反正今天是放假前最后一天,明天不会吹起床哨,我们聊完再洗澡刷牙也不迟。” “还记得我们谈过边防问题吗?”张时铭把浴巾挂回架子上,然后扭头对陈穆康说,“除了坦嘎市以外,基地的边境大多没有天然屏障。我打算实地考察一下,然后给祁老板写个报告。” “看地图不就行了吗?必须实地考察么?” “这次集训你还没有学会战略思维啊?”张时铭笑着打趣道,“冯总说你是冉冉升起的将星,你可不能辜负这个称谓……要知道,即便是3D地图,和实际地形也是有差异的,何况我还想研究一下地形以外的东西。” “地形以外的东西指的是什么?” “人!”张时铭说道,“扎伊尔河在本地语里又叫‘大河’,平均深度达200米,是全世界最深的河流。目前这条河只有500多公里在咱集团境内……” 陈穆康突然笑了,“地名办的那些家伙也是促狭,居然把基地境内的扎伊尔河起名儿叫‘短河’……你是不是在想怎么把境内的短河变成长河?” “没错。扎伊尔河是世界上流量第二大的河流,流域面积是长江的两倍。更重要的是,这条河沿途有很多险滩、峭壁悬崖、瀑布、激流,特别适合做天然屏障。如果我们真的把它的南部纳入境内,就可以省下三分之一国土的安防力量。” “扎伊尔河可以阻拦黑猩猩和倭黑猩猩的基因交流,想必也能阻止人类的移动,特别是没有掌握高科技的本地居民的移动。”陈穆康点点头说道,“不过,你有没有想好用什么办法拿到这条河?武力吗?” “去年下半年C型地最终合拢,说明民政部门的软磨法还是奏效的……但是我们也不能排除其它手法。”张时铭看着陈穆康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着急。我总觉得,外界给我们的时间不会太多了,有的事,现在得赶紧办……如果有时间,我还打算去看看海域,看看能不能找到咱们的曾母暗沙。” “还有立地暗沙!”陈穆康笑了,“这些暗沙,必须在水下终年不冒头……然后咱们再来一个‘自古以来’,找找哪儿有三宝太监留下的瓷器……这么有趣的事儿,这么可以少了我。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回国了?”张时铭笑着问,“不是说好了要带我妹妹去见你父母吗?” “你妹妹有事,回不了啦。”陈穆康叹了一口气,“你妹妹太聪明,太能干……我的压力非常大……现在她和冯坚朗她们几个在搞载人飞碟设计,好像已经有眉目了。我必须做出一点成绩,才能配得上这么优秀的时诵。”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2章 第三十二章 小学放假前,戚雪涵收到了西基二小的家长会邀请函。 “欢欢,妈妈可不可以不去参加家长会?”戚雪涵一边研究着集团新出的炒粉炒面机器人,一边头也不抬地对女儿说,“妈妈多赚点钱,我们就可以早点还清贷款……贷款至少得还一半,妈妈才有资格向银行申请住房贷款,给欢欢买房子。” “不行!”戚欢嘟着嘴说,“一年就2次家长会,老师说不能不去……而且家长会是今天晚上开的,有什么关系嘛。” “就是晚上开我才不能去呢。”戚雪涵扭头看着女儿说,“咱们家的小店,就靠晚饭和宵夜赚钱了。家长会7点开到9点,我完全做不了晚上的生意,要不……” “再说一遍,不行!”欢欢蹦蹦跳跳地走到饺子机器人跟前,打开加料盒,往里面倒了一点面粉、水,又从冰箱里拿了肉馅,再设定成锅贴模式,然后转身走到门口的餐桌前,继续玩她的飞机模型。 戚雪涵无奈地看了一眼女儿,轻轻吁了一口气,然后把女儿叫了过来,让她帮自己在网上发个休业通告,“就在那个什么网上发,这个网上订餐的人特别多。” “这个网站叫饕餮网。虽然我不会写这两个字,但是我会念……妈妈,大门上也要贴一张告示吗?”欢欢拿出一张纸,刚写了几个字,就遇到了拦路虎,“妈妈,XIE业的XIE字怎么写?我提笔忘字了。” 戚雪涵在小白板上写字时,欢欢已经用字典查到了歇字的写法,“妈妈,你写错了,右边不是反文旁,是个欠字旁。”话音刚落,欢欢就看到停在门口的无人机,“有人订餐了。妈妈,你上网看看吧。 戚雪涵打开订餐界面,看到了两个订单:一个人点了烧腊四宝饭加梅菜肉饼饭,另一个人要的是黄瓜皮炒腊肉和木薯丸子。 “现在是下午4点,这么早就有订单了……我先做饭,欢欢自己玩一会儿吧。”戚雪涵去厨房备好菜,放进做菜机器人里,然后按自己事先调制的时间和佐料比例,让机器人自己忙乎去。 不到15分钟,机器人就把饭菜全部做好。戚欢帮妈妈把做好的饭菜放入无人机的保温箱里,然后从饺子机器人里面拿出冰花锅贴,装进两个饭盒就出了小店,“妈妈,顾青青喜欢吃锅贴,我拿一盒咱家做的给她尝尝……我的航模小组6点结束,我在学校食堂里再喝点粥就可以啦。我一边吃,一边等您。您一定要准时到。” 戚雪涵忙得顾不上女儿,就挥挥手,让女儿自己去学校——基地非常安全,集团对拐/卖/人口也绝不容忍,不仅拐/卖者会判重/刑,买者也会判重/刑。因此女儿一个人走去200米以外的小学上学,戚雪涵一点也不担心。 饕餮网上的临时歇业公告一发布,戚雪涵就忙得停不下来。她只好又上网发布了一个公告,告诉大家下午5点后小店不再接单。终于在6点半前,戚雪涵把最后一个外卖送上无人机,就急急忙忙地跑进学校。 戚雪涵走进课室时,看见女儿站在第二排的座位边上,正在和隔壁一位微胖的中年女性说话呢。 “我是顾青青的妈妈。”这位大姐站起来,把戚雪涵拉到座位上,“小家伙们等会儿要去隔壁,有老师带着,你别担心。咱们这个课室里只有家长。” 戚雪涵局促地点点头,扭头看了一眼和顾青青一起走向门口的女儿。做了心脏手术后,女儿的身体确实好了很多,这半年来,女儿长了3公分,现在已经有113公分。虽然女儿比其她孩子还是矮一点,但也属于正常高度的范畴了。 “我听青青说,你开了家饭馆,名字叫戚迹?”大姐笑着说,“我大女儿很喜欢你家的菜式,说你做得特别正宗。哪天我也去试试。” “欸……欢迎。”戚雪涵低头看着书桌,不知道怎么和大姐搭腔——之前她听女儿说过,女儿同桌的母亲是附近一所大学的校长,还是一家研究所的所长。戚雪涵觉得自己就是个开餐馆的,大概和这位大知识分子也说不上什么话,所以闭着嘴巴没有吱声。 好在顾济民不需要再找什么话题撬开旁边这人的嘴,班主任就开始讲话了。 “大家都知道最近西基市出了一件大事。”班主任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6小的一个孩子,因为没有写作业,被她母亲暴揍了一通,造成面部软组织受伤,外加轻微脑震荡……目前,这个母亲已经被拘留了。据警方公示,她将会临时失去对女儿的监护权。按类似的案件判断,这位母亲以后不仅会长期失去对女儿的监护权,也会受到警/方检/控,至少得判好几年。” 等台下的议论声停歇后,班主任继续说道,“我们今天开家长会,就是为了再次强调这一点——在新华集团,家庭不是法外之地!无论是针对伴侣,还是针对孩子的犯/罪,都将受到严惩。另外,在我们集团,家暴是公/诉/案。一旦接到报/警,警/察会立马将施/暴方带至警/局。在实施明确的处罚措施前,警/方既不接受调解,也不接受求情。 “2038年,也就是前年,集团修改了《未成年人保护法》。根据新的法律,未成年人/犯/罪的免予追责年龄从14岁降至12岁。对于犯下严重罪/行的12岁以下儿童,将会移至少/管所接受管教……因此广大家长一定要深刻理解我们法/律的严肃性,在假期管好自己的孩子。” 班主任走下讲台,给家长们发了一张《假期儿童安全须知》后,又说道,“放假前,还有一件事要做,就是孩子的体检。明天和后天,我们学校会带一二年级的孩子去西基儿童医院体检。所有检查全部由AI医生负责,也就是说是智能医疗机器人帮大家体检。体检结果将会和成绩单一起发到学校网站,家长可以凭密码查看自己孩子的成绩单和体检结果。当然,我们学校也可以出具纸质的成绩和体检结果……有哪些家长想要纸质的成绩单和检查结果,请举手。” 戚雪涵犹犹豫豫举起了手,却发现自己是课室里唯一举手的家长。 “我也要纸质的吧。”顾济民看了一眼戚雪涵的表情,也笑着举起了手,“纸质成绩单算是立此凭证。我要揍青青/屁/屁/的时候,她也没话说。” “你还敢揍孩子啊?”戚雪涵小声问道,“不是说集团不让打孩子吗?” “打肉多的地方就可以了,揪着/屁/股/肉打,不会打坏的。”顾济民大声笑道,“不打青青,她能把天给我翻过来……连冯晨夏都打她家俊朗,我当然有样学样。” 冯晨夏这个名字有点熟,但是戚雪涵想不起来冯晨夏是谁了。戚雪涵挪了挪/屁/股,离旁边这个暴戾的家长远一点,然后在心里盘算着,假期要不要给女儿再报几个班,这样自己就可以专心挣钱。 顾济民开完家长会,把小女儿拎进车子里,正准备绕到新新建筑学院接上曹慕夏,就接到大女儿顾呦呦的电话。 “妈,那个内壁材料的密度是多少?怎么我算的结果和您算的不一样?” “我是材料专家,怎么可能算错?”顾济民不满地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最近老质疑你妈!” “这是讲学术权威和大佬脸面的时候吗?”顾呦呦不耐烦地说,“现在载人飞碟的风洞试验有问题,要不您先来西基理工学院的实验楼吧。” 顾济民把小女儿放回家交给保姆,让保姆哄她睡觉,然后开车前往西基理工学院。到了实验楼时,顾济民才发现不仅小家伙们都在,钱牧云也在这里。 “我用计算机模拟过,飞碟无人机完全可以加速到第一宇宙速度后,进入地球轨道。”钱牧云看着顾呦呦点点头,然后对着满屋子的人说道,“这样的话,发射卫星的费用可以降低至少8成,因为克服重力做功需要的燃料少了很多。” “我也觉得用飞碟无人机发送卫星更好。”冯坚朗看着钱牧云给出的数据,说道,“至少飞碟无人机在变轨时,响应时间更短,速度更快,且耗能更少……不过,我们的飞碟在尺寸变大后,性能下降得特别快。咱们得赶紧找出原因。” 小伙伴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之际,顾济民和张时诵离开屋子,进到旁边的计算机室,一人霸着一台巨型超级计算机开始了运算。 一个小时后,张时诵拿着计算机算出来的风洞模拟实验结果,递给顾济民,“顾阿姨,我觉得问题出在材料均衡上。” 顾济民没有说话。她把张时诵交给她的数据输入计算机,然后闭目养了一会儿神,又过了半小时,顾济民和张时诵同时离开计算机室。 “材料没有问题,计算也没有问题。”顾济民把计算结果甩在桌子上,“问题出在工艺上。内壁材料和引力波屏蔽材料都属于‘不粘锅’,两者结合不紧密,因此造成了飞碟失衡。” “那为什么飞碟无人机没有问题?”顾呦呦皱着眉头看妈妈的计算结果。 “材料使用面积的大小不同,工艺也可能不同,这是很简单的道理。”顾济民白了大女儿一眼,然后转身对钱牧云说,“我不同意内外壁使用黏合剂粘黏……外太空温差大,黏合剂老化速度会加快……最好用铆钉。” “顾阿姨,我们使用黏合剂,就是为了不牺牲引力波屏蔽材料的比例。”曹慕辰呲着牙看了看冯坚朗,苦笑道,“真用了铆钉,所有数据都得重新计算……而且,我们还得增加动力供给,至少要加多2个燃料电池组,太阳能板和氦镍电池说不定也得增加……这重量加的就不是一点两点。” 冯坚朗瞪了曹慕辰和顾呦呦一眼,说道,“就按顾教授的说法去改。春节前,我们应该可以拿出方案……另外,张时诵!” “啥事?”正在走神的张时诵应了一声。 “有时间的话,你去帮盼盼姐和曲比阿果吧。我知道常温/核/聚变没那么容易搞出来,但是多一个人去,说不定能加快一点……我们太需要高效能源了……至少,你们提出数学和物理条件,索朗杰旺阿姨也就能安排人手跟进了。” 张时诵正准备答应呢,就接到妈妈的电话,“你赶紧回家……我和你姥姥马上要赶飞机回国,你也跟我们一起回。就坐集团新研制的超音速飞机,5个小时就可以到了。” “出什么事儿了?” “姥爷得了癌症,而且癌症已经扩散了……”张凌歌呜咽地说,“为什么他什么都不告诉我们啊?!” 2037年张全和张凌歌带着孩子去阿费力加洲时,陈匀已经出现了吞咽不适感和胸骨后烧灼样疼痛。一向惜命的陈匀,这次却没有马上去医院看病,反而一个人回到深海,每天咸鱼腊肉地吃。 去年年中,陈匀出现进行性吞咽困难,先是干的食物无法下咽,进而半流体和流体也咽不下去了。等到身体瘦得实在不像样,还出现了持续胸痛和背痛以后,他才跑去医院看病。 医生拿着食管吞稀钡X线双重对比造影结果和CT、B超结果,皱着眉头问陈匀,“你是不是特别爱吃腌制食物?” 陈匀点点头,他大瞪着眼睛看着医生,用沙哑的声音问,“我是不是快死了?” 医生白了陈匀一眼,“食管癌晚期,已经转移到淋巴了……你什么时候出现吞咽困难的,为什么不早点看病?” 陈匀笑了笑,“我不想做化疗和放疗。我还有多少时间?” “半年到1年吧。” “半年,够了。”陈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晚点再告诉她们。” 张全、张凌歌和张时诵赶到医院时,弥留之际的陈匀已经瘦成了一副“人干”。看着他的样子,张凌歌和张时诵忍不住哭了出来。 陈匀用尽全身力气摇摇手,不让女儿和孙女哭泣,然后张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张全附耳上来,陈匀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性别比降低,是不是你们集团做的?” 张全点点头,没有说话。 陈匀咧开嘴,喉咙里发出嚯嚯的声音,“我写了一封遗书,就在枕头下……你现在可以看了。” 张全从陈匀的枕头下面抽出一个信封,打开一看,信封里装着5张信纸。张全看着这些白描了陈匀一生的文字,眼泪慢慢地糊上她的双目——40多年的恩爱,最后也抵不过各自的立场……寻常妇人,大概都会选择老公吧?也许自己太奇葩了……张全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翻到最后一页。 在陈匀告别信的最后一页上,只写了一行文字——我很高兴自己走的早,没有看到你们集团和这个世界兵戎相见!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3章 第三十三章 扎伊尔河在盆地区的河面,平缓柔和得就像缎子一样。几股细密的丝缎交织着,中间留下一块宽10公里、长40公里的沙渚。 张时铭减慢车速,用对讲机示意后面的陈穆康停车。她爬出履带式/装/甲/车,然后拿着单筒望远镜眺望密林之外的河面。 “我数过了,河流的分叉有11股之多。”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脸上还戴着顾氏水泥面罩的陈穆康,步履艰难地拨开荆棘,挪到张时铭身边,“这几百公里的水面都这么平缓,你确定这里适合当天然边界么?” “扎伊尔河流域拥有阿费力加州70%的热带雨林……没错,热带雨林里的猛兽不多,只有花豹和又小又二的蜜獾。但是丛林中有蛇,有很多致命的昆虫……”张时铭把单筒望远镜递给陈穆康,“河里面还有凶猛的尼罗鳄……扎伊尔河不是天然边界,谁是啊?” 陈穆康透过望远镜看见河边的3条大鳄,豪气顿生,“下去斗一斗?反正你的履带装/甲/车是全地形的,还能泅洑。” 张时铭笑了,“我发现你和蜜獾一样二……别以为你穿了人工外骨骼,又砸了几天铁,就可以怼天怼地了。你平时不那么莽撞啊,为什么出来一趟,就老想着和动物搏斗呢?你这个样子,怎么当参谋?” “上周刚灭了一头尼罗鳄,这不还兴奋着吗?”陈穆康不好意思地笑笑,“幸好你带了花椒、八角、桂皮这些作料……红烧鳄鱼肉味道挺赞的……一路上老吃鱼,我就想换个口味。” “这餐还是吃鱼,烤肺鱼。”张时铭找了一块略平整的地儿,然后从陈穆康开的轮式步战车上拿下来氦镍电池炉和烧烤架,“你去我的车上把肺鱼拿过来,我都腌好了。你爱吃什么调料,就拿什么调料。” “这可是古老的动物,活化石。”陈穆康捧着鱼和作料,蹲在氦镍电池炉旁,“要不是因为咱俩的捕鱼技术太烂,我可舍不得吃肺鱼……等这块地被咱们收了,就得把肺鱼都保护起来。” 张时铭点点头,俯身用匕/首/把肺鱼片成几段,然后将它粉红色的鱼肉翻到烧烤架的面儿上,再在上面点了点牛油果油,又加了一点蜂蜜……没一会儿,肺鱼段就发出滋咧滋咧的油爆声,扑鼻的香味忽地弥漫出来。 “好香!”陈穆康咽了一下口水,肚子叽里呱啦地叫了一声,“饿得受不了啦……我先来了啊。” 张时铭站直身子让了让,扭头打开步战车。她从后座拿了两包压缩饼干,愣着呆了半晌,却忘了拆包装——此时,张时铭的心思早就飞到万里之外的华夏。 前天姥爷去世了。妹妹把姥爷的遗书拍下来发给了张时铭。张时铭已经记不清遗书前面写的是什么,只记得姥爷遗书上最后那句话——我很高兴自己走的早,没有看到你们集团和这个世界兵戎相见! 兵戎相见……我们并不愿意,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姥爷的嗅觉确实敏锐——在他弥留的日子里,几乎是一夜间,集团突然成为了众矢之的。亚米国总统在媒体上多次提及集团,当然,是和那个遥远的靠山一起提的。目前在外/网上,集团的底细被人翻了又翻。本来呢,集团有万里外的隐形靠山可以靠靠,不过昨天那个靠山已经撇清了和集团的关系,而且其用词中居然有“非/法殖/民”四个字。 那个靠山向来不可靠。张时铭无声地笑了笑——它曾多次对东边的经济体使用“悍然”二字,自然也可以对集团使用这四个字。说来说去,都是因为集团太大了,大到无处可藏。既然藏不了,就干脆自己站出来好了! 不过,亚米国一旦坐实集团是“阿费力加洲的孤儿”,某些军备措施大概也会紧锣密鼓地展开吧?张时铭皱着眉头思索,这个时间空挡有多久? 陈穆康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张时铭,站起来拿了一支串着肺鱼段的竹签,递给张时铭,“你这两天情绪不太好,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事。”张时铭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姥爷的去世,算是“慢性自戕”,里面牵扯到他和姥姥之间的爱恨情仇。张时铭觉得这是自家的秘密,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可以分享……而且,张时铭坚信妹妹不会把家里发生的这些事儿全盘告诉陈穆康。既然这样,自己最好不提这个茬儿。 “我昨天晚上向学校和部里打了个报告,申请人员和物质支援。”张时铭淡淡地说,“我之前想错了……咱们没有时间让搞民政的人慢慢磨。我打算现在就把扎伊尔河的南段全部清理干净。” 陈穆康盯着张时铭看了一会儿,低头笑道,“也许你是对的……我算过了,这一路涉及的人不多,大部分是渔民。而且咱们只要南段,北边还是可以捕捞的……真把扎伊尔河这个‘弓’收进来,杨将军那边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她的压力小不了。”张时铭咬着牙说,“张爱秘也该上了。咱俩赶紧把这一摊归拢归拢,后面要做的事儿还很多。别忘了我们管着‘陆、海、空、天、网’,即便不是主力,至少可以打打太平拳。” “你觉得归拢这一摊子,冲突的力度会大吗?” “都是些原始部落,连冲突都谈不上。”张时铭笑了笑,“何况我们要的只是速度,而不是血。我估摸着我的报告今天就可以批下来,来的人大概是我们的同学和学长吧……弄完了,咱们就去帮帮张爱秘。” 亚米国总统敲敲桌子,不耐烦地对首席战略顾问说,“不让红脖子流血,难道让我流血吗?4年前我取消了大选,现在民意沸腾……民意已经沸腾很久,早就开锅了!伊国打不下去,当然要再找一个软的捏!” “您确定这家集团和所有其它经济体都没有联系吗?那个国家可不能惹。” “我已经得到保证了。对方中立。” “但是,出动地面部队,死的人不会少。”首席战略顾问皱着眉头说,“我们在这座白房子里已经待了12年了,不仅没有解决经济危机,红州的平均收入还下降了3成多。现在又取消了食物券,那些白人男性,怎么可能为我们流血?” “不要高看红脖子的智商。他们要是真长了脑子,当初也不会支持我们。” 总统和首席战略顾问的对话视频在网上一发布,立马激起了千层浪。 “这是用Deepfake软件做的假视频。”一个白人/民/兵/组织的成员在网上说道,“大家千万不要被骗了!总统对我们白人非常好,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对我们好?那他为什么要把我们送到伊国?为什么要逃税?”反对者啪地贴了一份报税单,“连续20年,总统几乎没有交过税……有这样的好总统吗?” “税单是假的,肯定是假的。”总统支持者说道。 “假的?那你让他拿出真税单。”又一个反对者加了进来,“伊国战事死了近一万人,现在又想把我们骗到阿费力加洲……我不管他说什么,我肯定不会为他流一滴血……等会儿我就去找我的家庭医生,让他给我开一个严重痔疮、不适合当兵的证明。我不会再支持这个/混/蛋/了。拜拜咯,你们这些/炮/灰。” …… “会有人看出来这是‘虚拟影像’APP做出的视频吗?”王棠把视频的图像放到最大,仔细研究着里面的细节。 “放心,我们的技术完全可以达到模拟全/真!”张爱秘笑着仰面靠在转椅上,“技术先进是一方面,内容无暇是另一方面……我们的视频内容,全部是9分真,1分假……实际上,我们只是把亚米国选民心里的疑惑,用视频表现出来罢了。而且这些疑惑是亚米国总统支持者心里的疑惑,不是反对者的……反对者说的那些事儿太奇特了,我没有采纳。” “税单呢?” “我们黑了数据,才拿到这个税单。税单是真实的,比真金还真。”张爱秘嘚瑟地晃着脑袋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真正安全的网络,就像没有真正安全的通讯一样。” “不是说量子通信无法破解吗?因为窃听时,量子态会坍塌……” “量子密钥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奇,至少有6成被窃听的可能。” 王棠突然笑了,“那你为什么对刘乐召教授的‘虚拟影像’这么有信心呢?你不担心这个技术用到咱们集团,咱们自己被反噬么?” “你还是学科技哲学的呢?不知道这些技术都有后门吗?上个月,刘教授搞了个网络净化系统,任何在‘虚拟影像’网站外出现的‘虚拟影像’视频和Deepfake视频,都会自动打上马赛克!至于‘虚拟影像’网站,大家都知道这个网站就是恶搞网站,做出的视频无法在集团网站内转发,所以不可能被反噬。” 王棠是新华大学哲学学院科技哲学专业的硕士研究生,也是学校的学生会头头和女性宣讲团头头,不过她脾气好,手下的人都不怕她,因此张爱秘也经常毫不客气地怼王棠。 王棠笑笑,也不生气,依然用求教的语气问,“我知道你们和杨将军那边合作搞了个‘强制播放’软件,这次打算用吗?” “看情况吧……那玩意儿的能量太大。真用了,亚米国绝对乱成一锅粥。”张爱秘站起来对王棠说,“头,你得再给我几个人。现在最重要的是内部肃清——咱集团内部不仅不能变成筛子,而且一个漏洞都不能出现……我作为安防部门的外/围组织,总得做点事儿吧?” “行。我帮你找几个信得过、技术又好的人。”王棠也站了起来,“你们把集团内部再过几遍。我等下要向集团汇报一下咱们的进展……毕竟我和你的团队,都不是简单的学生/组织,必须时刻聆听领导的旨意。” 这会儿,冯晨夏、曹欣等集团领导,正在机/要/室和谢晓秋、方元康和钱牧云开会呢。 “孢子可以抵御高温,强烈的紫外线和宇宙射线也无法杀死它们,所以‘陨石孢子说’才会成为地球生命起源的一种假说。”谢晓秋用光标指着PPT上的孢子图片说,“真菌孢子内部的多肽链,重新进入大气层后,在遇到合适的环境时,就会触发RNA逆转录酶导入朊病毒的链式反应。” “对X染色体有害吗?”冯晨夏问。 “不管是X染色体还是常染色体,都不会受影响。”谢晓秋点了点按钮,又翻了一页,“亚米国人种繁杂,几乎可以说是人种博物馆……所以我们可以选择具特异性的多肽链,也可以选择通用多肽链。” “响应速度和响应程度呢?” “快慢、轻重都有,丰俭由人!” “很好。”曹欣插话问钱牧云,“你准备用什么工具把孢子送到地球轨道?” “飞碟吧。”钱牧云笑着说,“你们两位领导家的孩子,真的太能干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材料是顾济民和她女儿搞出来的,最大的功臣是她们母女。”冯晨夏转身看着曹欣,换了个话题,“最近事儿多,我大概得到处走走,视察视察……中京这边的事,全部交给你了。你也学学张娜,别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你看你,最近脸都有点肿。” 冯晨夏很少当着她人的面表现的这么体贴,曹欣有点不好意思。她抿了抿嘴,低头笑道,“你和祁平柳出去视察时也要注意安全……我会再看看你们的安保计划的。” “嗯。”冯晨夏对谢晓秋、方元康和钱牧云点点头,示意她们先离开,然后继续对曹欣说,“时铭那孩子现在在整肃边境,杨二那边也没闲着……咱们得让索朗杰旺准备好,时刻准备爆一下……总归是要挤进那家俱乐部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公开好了。” 曹欣看着冯晨夏,许久没有吱声。过了好久,她才轻叹了一口气,“后面就是全面封锁……我还以为能再躲几年呢。” “咱集团这么大,哪儿有地方可以躲?”冯晨夏笑着站起来,“这样也好……我现在豪气冲天,天地都敢怼,何况那帮衰人?” 曹欣也笑了,“要战便战……跟着你,我就没怕过!” 集团高层和张爱秘、王棠等人忙碌时,张时铭和陈穆康正带着一帮学生兵沿着半圆状的扎伊尔河快速做着清理。 2040年2月26日,庚申年正月十五,一行人来到了利文斯顿瀑布群——从金沙萨到博马的350公里河段内,连续出现了包括伊图姆西马瀑布、利文斯顿瀑布、耶拉拉瀑布在内的30来个瀑布或急流,总落差约280米。这里是扎伊尔河最湍急的地带。 看着悬崖下如脱缰野马般嘶吼奔腾的湍流,陈穆康松了一口气,“终于来到咱集团的地界。陆地搞掂了,我们俩个该去寻找咱们的‘曾母暗沙’和‘立地暗沙’了吧?你还别说,西基市外500多海里处,还真有不少海面下的暗礁呢。” 张时铭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手机上的视频。 “怎么了?”陈穆康凑上来,抓着张时铭的手机一看,双目也立刻瞪成了铜铃——在两个视频里,卡拉哈里沙漠上分别升起了一朵蘑菇/云和一朵平顶冷凝云。 陈穆康转头吃惊地说,“这……就爆了?” “爆了!”张时铭咬了咬牙说道,“这是一场戏的剧终,也是下场戏的序幕……一切都不一样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4章 第三十四章 2039年年底至2040年年初,外界天天说集团有这个buff、有那个装备,必须马上派个联合检查团去查查。冯晨夏也懒得辩解,直接让索朗杰旺在卡拉哈里沙漠上爆了两朵云……两朵云腾空而起后,这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周遭的嘈杂声都没有了。大家愣了许久,几大经济体才从极度的惊诧中醒过来,哐当一声拉下了沉重的铁幕! 铁幕拉下后,集团被装进了铁闸门里——不仅技术买不到了,高科技产品买不到了,石油和天然气买不到了,就连粮食,也买不到了。 离开中京后,心事重重的冯晨夏特意来到西基市的张宅“大观园”,寻求集团“中流砥柱”张全的意见。 已经67岁的张全,精神矍铄得很。穿着棉麻太极服的她,刚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太极剑,正准备吃早餐呢,冯晨夏就走了进来。 “你父母都来这边了?”张全回屋换了一套家居服,然后在书房里给自己和冯晨夏泡了一壶普洱茶,“她们要是还想动动,不如去大学里继续教书、带学生……有的人就是忙碌命,你真让她们闲下来,说不定还会出事呢。” 冯晨夏点头应着,一边看着气定神闲的张全,“张总真是咱集团的‘定海神针’。看着您,我的心也没那么慌了。” “在我面前你不用这么谦虚。”张全笑着喝了一口茶,然后拿出茶点慢慢吃了起来,“你心里早就有数,我帮你说出来吧——集团缺原材料,粮食品种也不够齐全。但是这些都不算太大的问题,我相信你已经有预案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两大问题,一个是能源问题;一个是如何自己种植科技树……铁幕落下以后,现在已经没有科技树给我们攀了。” “徐盼盼那边我都不敢去,怕给她们增加太大的压力。”冯晨夏苦笑道,“她的可控核聚变如果真的搞出来了,集团就有了近乎无限的清洁能源。现在丁盏和索朗杰旺已经派了很多人跟着徐盼盼,盼盼手下还有时诵这些后起之秀……我说过我可以等,就不能再催她们。” “钱牧荷的燃料电池,化学能的转化率已经达到了98%。我们的能源并没有那么紧缺。” “话是这么说,但是石油本身也是最重要的化工原料,是现代工业的基础。”冯晨夏道,“把它们都烧了,我觉得太可惜。” “首先呢,你急也急不来,还不如不急;其次,这一次的铁幕,其实和筛子也差不多,到处都是眼儿。”看见冯晨夏询问的眼神,张全笑笑说,“运往亚米国的人工皮肤、人造可移植器官和人造子宫孕育的10周胎儿,被禁了么?不仅亚米国没有禁运,尤罗巴洲也没有。这不是筛子是什么?” “也对。虽然需要转运,也不过是瞒上不瞒下的事儿。” “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我还可以为集团再做点事。”张全站起来,打开书桌,拿了一个文件夹交给冯晨夏,“我请求去第三国建立基金,专门在货币市场、外汇市场、期货市场和股票市场冲浪,给咱们集团赚点外汇花。集团内部,就无须施行出口导向政策,货币政策也可以更灵活了。” “您准备带谁一起去?” “除了现在的几个人以外,我还打算培养下一代。新华大学的王棠就不错,我准备带上她。”张全看着冯晨夏说,“虽然铁幕像筛子,但是再千疮百孔,那也是铁幕。所以我们需要在外界找几个中转站,做我们的‘运输大队长’。这件事你就让祁平柳负责吧,我昨天和她聊过了。” 离开张宅,冯晨夏让秘书把自己先送回在西基的宅子拿点东西。一进家门,冯晨夏就看到“久违”的大女儿正坐在沙发上等自己。 “后面您会很忙,我来带俊朗吧。”母亲一走进家门,冯坚朗赶紧站起来。她偷觑了一眼给自己带来巨大心理威压的母亲,然后低头看着地板。 冯晨夏盯着酷肖自己、身高也快赶上自己的大女儿,没有吱声——自从5年前断了女儿的从军之路后,母女关系一直很疏离。冯晨夏知道这个女儿的优秀,也很为她骄傲。可惜,大女儿关闭了沟通的大门,冯晨夏又忙,于是两人一直尬到现在。 最近事儿多,冯晨夏没有时间修复和大女儿的关系,就简单嘱咐她照顾好妹妹,然后告诉她,以后有什么事,特指飞碟等技术研发的进展,可以直接向自己汇报。 “我只是给你一个汇报的途径,不等于你的请求我一定会同意。”冯晨夏看着大女儿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冯坚朗两眼盯着地板,面无表情地说,“您出去考察期间,我想和俊朗住在张宅,可以吗?” 冯晨夏点点头,回屋取了东西,转身就离开了家。 听见外面传来母亲和工作秘书的说话声,随后是渐行渐远的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确认母亲已经远离,冯坚朗紧张的肌肉终于松懈下来。她舔了舔嘴唇,在客厅里来了一个前空翻。好一会儿后,冯坚朗才进屋告诉母亲的生活秘书,让她帮着收拾妹妹的衣物。等行李全部整理完毕后,冯坚朗晃着脑袋,撮唇吹了一首口哨。伴着《小小少年》嘹亮的乐声,冯坚朗开着车出了丰泽园。 刚满18岁的冯坚朗,在小伙伴面前很是稳重,也是大家心目中的主心骨,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卡拉哈里沙漠升起两朵云后,“奇想团”的小家伙们忽觉肩头上的压力大增,每个人的精神和/肉/体都高度紧张。作为团体“领/袖”,冯坚朗最近一直在踅摸怎么给大家减减压。 一进到张宅后院,冯坚朗就看到景墙边儿的花丛里,隐约显出一高一矮的身影,两个人黏糊得就像八爪鱼在打架。冯坚朗知道那是陈穆康和张时诵。“谈恋爱也是减压的一种方式,”冯坚朗扬扬眉毛,“不过也得注意旁人的感受呀!” 这会儿,拥在一起热吻的张时诵和陈穆康,却完全体会不到“减压态”,俩人的脸上全被泪水沾湿了。 “下周我就要‘闭关’,不仅不能和你见面,连我妈妈、我姐姐都不能见。”张时诵放下踮起的脚尖,用陈穆康的袖子狠狠擦了擦眼泪,然后把脸埋在陈穆康的胸前,“我不知道冷聚变什么时候可以搞成。也许一年、二年,也许十年八年。在出成果之前,我都不能出关……我们集团太需要高效能源了。” 陈穆康轻轻摩挲着张时诵的秀发,不敢发声——现在她的心里也很难受,一张嘴,必带哭音。6月下旬,她和张时铭就要进队见习了。在外界压力缓和前,或者在集团有充分的应对把握前,她和时铭不会有假期……这次分离,不是一两个月的分别,而是以年计! 陈穆康偷偷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深吸了一口气,确认自己的情绪稍有平复后,她才俯身捧着张时诵的脸,低声说道,“亲爱的,我相信你和她们的能力,肯定不需要搞十年八年。另外,等载人飞碟成军了,咱们俩也许还可以见见……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连‘新新通’都不能用,写信也只能写信箱编号,不能写地址……你放心,我肯定会等你,我对你的情,坚如磐石。” “我信你。”张时诵整个人挂在陈穆康的身上,抱着她的脸猛啄一通,然后说道,“她们的讨论马上要开始了……我们先去洗手间洗洗吧,最好再化个淡妆,不然又要被她们笑话。” 陈穆康和张时诵走进大书房时,小伙伴正围着曹慕夏,看她做的载人飞碟动画。 “顾阿姨和呦呦的引力波屏蔽材料,更新换代速度特别快。呦呦说,最迟今年年底,6成屏蔽材料就可以搞掂了。”夏夏指着动画解说道,“这个就是按照6成屏蔽材料做的动画。屏蔽率这么高,意味着飞碟内部的失重感会比较明显……当然,对于非民用飞碟,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机动动作很多,驾驶员全程都需要固定在座位上。但是我觉得我们现在也要考虑民用设计怎么应对失重问题。” “亲亲表姐不是画了张图吗?”曹慕辰转向冯坚朗,“你准备怎么实现内层的旋转?” “外层和内层最好采取非接触的方式,以减少摩擦损耗。我认为磁悬浮是个好选择。”冯坚朗想了想说,“民用飞碟的离心加速度也不用搞得太大,只要不妨碍大家在飞碟内移动就行了。不过这样的话,飞碟大概率是不能有窗户了,不然乘客向外看的时候会觉得头晕。” “用屏幕反映外部景象就可以了。”张时铭插了一句,“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还是先成军吧。我听说Cecilie阿姨正在试飞院里训练试飞员。” “现在载人飞碟的设计速度达到15马赫,也就是15倍音速。而导/弹/的巡航速度大多在1马赫之内,最多也不过5-7马赫。所以我们的飞碟,可以‘骑着’/导/弹/飞行。”冯坚朗转头对顾呦呦说,“你和你妈妈一直是这些项目的科研主体。后面就得看你妈妈研制的抗荷服,能不能在飞碟机动产生几个G甚至十几个G的加速度时,保护好我们的飞行员。” 顾呦呦笑着说,“我听说女飞行员不仅总体辨色力比男的强,在月经周期的卵泡期,辨色力更为优秀。可惜驾驶咱们的飞碟只需要看仪表,不需要自己辨色。” “女飞行员不仅辨色力好,空间敏感度也比男性强。这些都有研究支持。”冯坚朗站起来看着屋里的小伙伴说,“下个月,咱们‘奇想团’的人就没这么齐了——张时诵和曲比阿果要‘闭关’;张时铭和陈穆康开始见习;夏夏也要到处跑。至于杨卓玛和张爱秘,这俩人早就变成外围人员啦……” 小伙伴们哈哈大笑。杨卓玛环视一周,得意地说,“放心,我会把你们的功劳都记录下来的……不过爱秘的事儿太机密了,只能当坚冰下沉默的水。” “现在只剩下曹慕辰、顾呦呦和我是研发中坚力量。”冯坚朗对着曹慕辰抬抬下巴,“亲亲表妹,‘奇想团’得扩容了。咱们不能搞小圈子,应该尽量把有兴趣又有能力的人都纳进来……张爱秘,新加入人员的背景审核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张爱秘笑着应了一声,然后把张时铭抓到一边说,“我有几个技术上的问题想问问,不知道是否涉密……” “你问吧,答不答是我的事儿。” “好的……我想知道反/导系统有哪几种?效果如何?” “防御方式有很多种,你在网上也能查到。至于防御阶段,目前中段和末段拦截技术相对成熟;而初段也就是上升段有一定的隐蔽性,没有几个国家做得好。”张时铭笑着说,“不过现在的反/导系统都挺烂的,不仅难以应付多目标饱和攻击,在识别伪弹时,表现也不够好。” “那咱们……” “没有!”不等张爱秘问完,张时铭就答道,“至少没有通常意义上的这些系统……我只能说这么多了……别以为只有你这里有秘密,我们大家都有。” 张爱秘点点头,“你们的安防轮不到我来做。我只负责民间技术安防……先吃午饭吧。” 小伙伴们三三两两走进餐厅时,顾呦呦拉住了曹慕夏,“夏夏,刚才坚朗说你也要到处跑,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集团的防卫力量不足,你也是参与者之一,应该明白。” “是的。我知道钱牧云教授正在搞一个更棒的反导系统,但是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部署。”顾呦呦皱着眉头问,“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这么笨啊?”曹慕夏点了点顾呦呦的额头,“主动防卫不足,意味着我们得做被动安防……听过大三线吗?虽然我们不会搞上世纪60年代至70年代的大三线建设,但也得有类似的准备……我已经加入‘战备建设小组’了。” “那……你要在外面跑多久?” “不知道。这不取决于我,甚至也不取决于我们小组,而是由你们几个,还有钱教授、索朗杰旺阿姨等人来决定。” “我明白了。”顾呦呦忽然觉得眼鼻间一酸,她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后把夏夏搂在怀里,“就为了能经常见到你,我也得更加努力。”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5章 第三十五章 铁幕落下后,席天变得更忙了。作为矿产资源部的负责人,她带着一帮科考人员,把基地和沿海大陆架重新“扫”了一遍。在席天离开中京之前,矿产资源部已经派出了5支队伍在整个阿费力加洲考察,试图寻找集团稀缺的矿产资源。 2041年的大年初一,席天的科考队终于来到尼喀湖附近。 席天等人刚住进卡苏卢市的宾馆,一个人就敲了她的房门。“我是祁平柳祁老板的警卫,她有事找你,请你马上过去。” 席天验核了来人的证件,然后跟着她上了车。半小时后,车子来到郊外的一个山谷。 “还记得这个地方吗?”祁平柳把席天引进房间,一边笑着说,“当时我们就是在这里遇到那股‘黑色人潮’的。” 席天点点头,一进屋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冯晨夏。 “说说吧,现在你那边进展如何?” “您知道的,矿产分为能源矿产、金属矿产、非金属矿产和水汽矿产等,大约160多种。”席天也不寒暄,直接上来就汇报道,“能源矿产,像煤、石油、天然气之类的,目前没有大的新矿田,小的倒是发现了几个;稀有金属矿产和非金属矿产,除了少数轻稀土外,基地里的种类还是比较齐全的,至于量够不够,我回去汇总一下再向您汇报。” “问题出在金属矿产上?”冯晨夏皱了皱眉头。 “这么说吧,什么品种的矿咱们都有,但是某些金属矿,只有贫矿,没有富矿。”席天叹着气说,“现在黑色金属还行。西边有富铁矿;海底的铁锰结合矿,现在也在开采了。但是有色金属矿产有缺口,而且不少有色金属矿的品位低……我还在等外面那5支科考队的消息。” 冯晨夏扭头问祁平柳,“我们的矿产出口多吗?” “不多。”祁平柳回忆一下说,“大部分是资源交换型出口……不出口一点,对方不卖我们稀缺矿。” 冯晨夏点点头,然后对席天说,“你继续忙吧。我已经让杨二给你们再配一些安保人员了。即便是在咱们自己的地面上,最近也得特别小心。” 等席天走后,冯晨夏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农业是我们能不能度过目前难关的关键……现在农业是曹欣兼管的,但她的事儿太多,我打算把这一摊子交给你,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放下心结。” 祁平柳低着头没有吱声。 徐招希嚷嚷着要当农场主,叫唤了十几年了,还没有如愿。现在,她依然是集团农业方面最大的头头,已然是资深高级领导了。 祁平柳曾经有过“不良前科”——因为两人的感情矛盾,祁平柳利用职权“整”过徐招希,虽然所谓的“整”,不算特别恶劣。由于祁平柳创办基地的功劳实在太大,加上徐招希反复强调自己有错在先,集团还是把祁平柳提了一级,成为集团最高领导的一员,但是冯晨夏一直不放心让她负责农业。 “你要是做不到公平公正,我就让张娜去管农业。”冯晨夏瞥了祁平柳一眼,“人道‘宰相肚里能撑船’。你现在的位置,也差不多可以说是‘宰相’了。这么一点小事,你都可以纠缠这么多年,也许我对你的期望是错的……李珏和沈柏资还不错,我打算把她们中间的一个提上来。如果你还是拎不清,我就把她们俩都提了,你下去,具体负责一个部门好了。” 祁平柳叹了好一会气,才开口道,“我其实和她说过,让她把我们俩的女儿希希交给我来管。希希马上就要满10岁了,她那么忙,我来管,也可以减轻她的后顾之忧。” “因为希希跟你姓,你才要这个女儿吗?” “不是因为这个……我真的是想帮她的忙。”祁平柳抬起头看着冯晨夏,“我其实早就没有心结了,但是你老把这个事儿当成我的污点,所以我做什么,你都觉得我在针对徐招希……现在集团这么困难,我哪儿有心思玩小花招啊?” “行,我再信你一次。后天我们就去坦嘎市,看看那边的农业做得怎么样,也顺便会会徐招希。” 坦嘎农学院说是一个大学,实际上是集团最大的农场。而桑岛和奔巴岛,是坦嘎农学院桂冠上的两颗明珠——桑岛出产全球8成左右的丁香油,8年前,集团在这里建了一个丁香产业链。 刚从丁香油萃取厂出来的徐招希,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个尾巴。 徐招希看也不看那个尾巴,就和助手一起上了车,“我们还要去水稻种植区,你就别跟着了。” “等会等会。”拿着数码摄像机和小型同期录音设备的杨卓玛,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把设备都扔到徐招希身上,然后嬉皮笑脸地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徐姨,您帮我抱着摄像机呗。这是我从学校借的,弄坏了,您得帮我赔……我妈妈很久没有给我生活费了,全靠我拍广告挣个三瓜两枣,才勉强活下来……这么贵的设备,我可赔不起。” 徐招希苦笑道,“你怎么和你妈妈一样无赖?你也坐到后座吧。这一路又是沙滩又是田埂的,路不大好走,坐后面安全一点。” 杨卓玛关上副驾的门,转身爬上后座。系好安全带后,她还是自己抱起了她的宝贝设备。“徐姨,您真的不应该这么抵触!我的拍摄工作,不仅学校备案了,Mary阿姨那里也备案了。”杨卓玛见徐招希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恨不得马上指天指地、诅咒发誓,“我说的是真的。这不是铁幕拉下来了么,集团想鼓励大家树立信心,战胜目前的苦难,就同意了我的影视策划。” “什么策划?” “《苦难行军》系列纪录片。”杨卓玛收起她那涎皮赖脸的样子,正色道,“我打算把你们当年艰难创业的过程表现出来,告诉大家以前那么多苦难咱们都能克服,这一次也一定能披荆斩棘、逢凶化吉、绝处逢生、转危为安,最终抵达光明的彼岸!” 徐招希撇撇嘴道,“那你干嘛说要拍电视剧呢?” “这不是顺便的事儿吗?”杨卓玛又恢复了赖皮样,“您的身世多传奇啊——弃婴、养女、遭遇人渣,然后进入集团,从清洁工成长为农业女皇……里面再掺杂着您和前夫还有祁老板的爱恨情仇……您想想,我再加点亲密镜头,这收视率绝对低不了!” 徐招希也不生气,她笑着说,“我的那些事儿,你已经从你妈妈口里听过吧?那你要不要顺便描画一下你妈妈伟光正的形象呀?” “没问题,我妈妈一定会珍惜这个机会的。我还可以加点她和她情人的香/艳/情/史。” 徐招希被杨卓玛的无耻打败了。她噎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准备让谁演我和你妈妈?”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杨卓玛得意地说,“我已经根据您、祁老板和我妈妈现在的形象,用电脑模拟出你们十几二十年前的样子,绝对像,绝对逼真。而且电视剧都可以不用真实演员了……呃,用真演员也行,不用也行,我正纠结呢……不用的话,我得向刘乐召阿姨申请‘虚拟影像’的权限。” 徐招希的白眼翻到一半儿,就接到冯晨夏的电话,“我现在在坦嘎农学院的桑岛分院,你过来一下吧。” 车子开进学校教学办公区时,徐招希让助手停下来,说要把杨卓玛先放下去,杨卓玛却怎么也不肯下车,“你们谈机密的时候我就在外面站着好了。我还有事儿问冯阿姨呢,没必要赶我下去。” 徐招希没有办法,只好拖着这个尾巴进了行政楼。一到办公室,她就把门关上,让杨卓玛一个人待在走廊里。 “我看了你的2041年工作计划。”徐招希一落座,冯晨夏就说道,“化肥、种子、农业机械都不会出问题,对吧?” “顾济民的三个妹妹非常能干,她们一人管一摊,我都不怎么需要操心。” “扎伊尔河南岸全部归了集团,你得找时间布局那边的农业和林业、渔业生产。”冯晨夏翻看着农业报告,“蛋、奶制品看上去也没有问题,但是肉制品不太够……咱们集团的人均肉类消费量,必须达到发达经济体水平。” “增加肉类供应也不难。这个得看养殖的料肉比,也即是说牛羊猪鸡什么的,每长一斤肉,要消耗多少饲料。肉牛、猪和鸡的料肉比分别为6:1、3:1和2:1。所以养鸡是最划算的。”徐招希说道,“不过这样膳食品种就太不丰富了,所以我现在正在鼓励各大农场养殖兔子。肉兔的料肉比是3:1,我觉得可以接受。” “嗯,川蜀人都喜欢吃兔肉,而且兔肉蛮健康的,你们可以多弄点。鸭、鹅什么的,我记得料肉比也不高,可能比肉鸡还低。”冯晨夏说,“如果这些都加上去,肉类还是不够,我可以让张凌歌那边的人造肉再扩大一下生产。她不仅搞出了人造内脏,也搞出了人造整肉,就是成本还有点高。” “行,我这边先加把劲儿吧。”徐招希瞥了一眼祁平柳,低头说道,“杨二的丫头说要拍纪录片和电视剧……我不知道这事儿你们知不知道。” 冯晨夏看着祁平柳没有吱声。 祁平柳用余光偷窥了一下冯晨夏的表情,然后笑着说,“农业一直是咱们集团的亮点,十几年了,从来没有掉过链子。我觉得不仅要拍,而且应该是《苦难行军》系列的重头戏。这事儿是曹欣亲自抓的,Mary负责审核……至于电视剧,怎么拍都可以,只要不损害女主角的高大形象就行。” 冯晨夏听祁平柳说“只要不损害女主角的高大形象就行”,低头暗笑了一下——想不损害徐招希的形象,“夜色”的事儿自然不会说,那祁平柳的形象也不会受损……不过这是小事,只要能做好工作,冯晨夏不在乎下属心里的小九九。 在桑岛视察一圈后,冯晨夏对集团的农业生产有了底,心里没那么慌了。她正准备拉上徐招希一起沿着扎伊尔河南岸看一看,就接到张凌歌的电话。张凌歌告诉冯晨夏,曹欣马上要做第二次换心手术,手术前想见见冯晨夏。 大半年前,冯晨夏和祁平柳开始在各地巡视,整个基地日常管理的担子就都压到曹欣身上。张全张总带着一队人马去内罗毕后,领导团队里没人教曹欣抓大放小,于是容易紧张、喜欢事必躬亲的曹欣,不仅搞得张娜又忙又乱,也把自己累进了医院。 2040年的降水依然很不均衡,东边干旱的同时,西边大雨成灾。9月底的大雨季结束前,天就像漏了一样,扎伊尔河入海口周边的城市和乡村有不少地方被淹——虽然集团的城市建设搞得不错,但是城市排水工程也不是为3天3000毫米降水准备的。 那些日子里,曹欣每天冒着大雨指挥抗洪,得了肺炎也不下战场。等天色放晴了,她的肺炎转为急性重度心肌炎,出现心源性休克和充血性心力衰竭等症状。张凌歌吓得赶紧给她用备用心脏做了移植手术。 “不需要告诉冯晨夏吗?” “不用,她也忙,就别打扰她了。”曹欣出院前,特意去看了给自己培育体外心脏的干净猪。看着干净猪活蹦乱跳的,曹欣欣慰地说,“赶紧长好吧……我觉得现在这个心脏不好。自从移植了这个心脏,我就变得多愁善感了。” “还有这事儿?”张凌歌笑着说,“是你自己多愁善感,别怪心脏……你说你啊,怎么就做不到举重若轻呢?你叫曹欣,难道你就真的变成了操心之人么?” “我知道你们笑我喜欢事必躬亲,但是集团正处在内忧外患之际,我哪件事都不能不管。现在哪儿出点纰漏,民众的信心大坝都会决堤。” “你总是这么有道理……这样吧,我叫我的几个学生照顾你,就做你的专职医生好了。” 虽然胸腔装了一颗多愁善感的心脏,曹欣却没有太多时间感伤。她忙着管钱牧云、徐盼盼的科研,忙着给她们资金和人员支持;忙着检查Cecilie、Jannike和杨二的工作。干净猪培育的心脏刚长好,曹欣就又累倒了。 这天,曹欣让主管医生把张凌歌叫过来,说有重要的事要交待。张凌歌一进病房,曹欣的眼泪就流出来了,“你让冯晨夏回来吧……这一关我可能真的过不去了。” 张凌歌心里一沉——曹欣的生命体征都不错,就是太瘦了,瘦的只剩下皮包骨。按说呢,她的病情不严重,马上就要进行的换心手术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人的生命是个不可控的复杂系统,张凌歌见多了病情稳定却突然过世的病人,因此她马上给冯晨夏打了一个电话。 “冯晨夏做超音速飞机回来,很快就会到。”张凌歌来到病房,握着曹欣的手说,“你其实什么问题都没有,就是想多了……手术我来做,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张凌歌还想再说点什么,就听到外面冯晨夏的声音。张凌歌放开曹欣的手,对她说,“我已经安排好麻醉师和助手了……我给你们俩一个小时,够了吗?” 曹欣闭着眼睛点点头。 房门外冯晨夏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也许她并没有过来,刚才只是幻听……曹欣的心情越来越低落,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曹欣抬起手,正准备擦擦眼泪,泪水就被一只温柔的手抹了去。 冯晨夏蹲在病床前,看着上面躺着的女人。自18岁起,这个女人就跟在自己身边。自己烦过她、厌过她、恨过她,也深深地爱着她……现在,这个女人干瘦干瘦的,脸上还有点浮肿,满面病容,但是依然惊人地美丽。 曹欣睁开眼睛,扭头看着旁边这个自己爱了23年的女人,轻声问道,“你后悔吗?” “不后悔。和你躺在一起的时候,是我/肉/体最愉悦的时候。”冯晨夏把曹欣苍白瘦削的手,轻轻覆在自己的脸上。 “谢谢你……那也是我这辈子身心最快乐的时光。”曹欣呜咽地说,“我走了以后,你还会记得我吗?” “不会。”冯晨夏站起来,一边忍着悲意,一边用力亲吻着曹欣的手背,“你得活着,我们才有未来。” “还有未来?”曹欣噙着泪笑了,“一共就那么几次……每次的每个细节,我都回忆过无数遍了。” 冯晨夏笑着俯身吻了吻曹欣的眼睛,“我们本来可以早点开始的,谁让你每天喷得臭臭的赶我……如果你的新心脏经得起折腾,咱们集团的难关也过了,我就去找你……另外,以后咱俩谁先退,谁就去另一个人的家里当保姆,这样咱俩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睡在一起了。” “行,就为你这句承诺,我一定要活着下手术台。” 多愁善感的心脏,在麻醉起效前,最后耍了一次威风——二十几年的爱恋,一辈子的怨偶,点点滴滴一帧帧在曹欣的眼前闪过,泪水稀里哗啦地流了出来,直到黑暗将她彻底淹没。 确认曹欣的手术做得很成功,冯晨夏就再次踏上了巡视征程。 曹欣醒过来没有看到冯晨夏,却也不伤心。“看来还是自己的心脏好用,至少不会老往窄处想。”曹欣自嘲地笑笑,心里又开始盘算轻工业有哪些地方需要加强了——退休后要不要去冯晨夏家帮厨,退休后再想。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这个寄托自己一生梦想的集团,更加强大起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6章 第三十六章 Silje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将口中吐出的烟重新吸入鼻内,直到自己每一个肺泡全部被浸润。她把全身重量都摊在靠椅上,细细体会着这浓浓的酥麻感。过了一分多钟,她才用舌头轻轻弹出三两个椭圆的烟圈。 5年前从安保公司抽身后,Silje过了一段穷困不堪的日子。饥不择食的她,什么烂活儿都接。那时的她,离自/由/自在的狼非常远,倒有点丧家犬的味道。 打拼了几年后,生活至少能过,虽然依旧拮据……Silje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去年年初她的事业出现了转机。 看到卡拉哈里沙漠升起的那两朵云,Silje的心脏就失去了控制,一会儿心动过速,一会儿心动过缓,一会儿抢拍子早搏……还没等她的脑子从极度震惊中恢复过来,就接到了另一头“野狼”祁平柳的电话。 祁平柳许诺的条件太诱惑了,Silje根本无法拒绝。于是从那时起,Silje成了新华集团在阿费力加洲的“霍英东”。 “Silje阿姨,您这烟抽得有点凶。”一走进Silje的办公室,王棠就跑到窗边把窗子都打开,“不说为了我们和您自己,单单为了那些钱,您也得爱惜其身啊!” Silje收好烟灰缸和打火机,笑着看了看眼前秀气温柔的小女孩,“你大概是你们集团最具东方气质的美女吧?祁平柳、徐招希和杨二车宾玛,可没有你这副温吞劲儿。” “这世界上有人是山、是火、是石、是金,就得有人是水。”王棠笑着说,“但是咱们集团的人,不管是什么属性,也都有共通之处。您以后可以慢慢品味。” Silje点点头,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精美的钢笔,“这是我刚买的Richard Mille限量版钢笔,比你开的车贵多了……我希望你今天带过来的合同,配得上这支笔。” “我带了两个合同。一个还是运输合同,另一个是合资企业合同。”王棠打开公文包,把几份合同递给Silje,“运输合同的标的依旧是运往我们集团的矿产、石油和饲料;下面那个是燃料电池合资企业合同。” Silje从最下面拿出合资企业合同,扫了一眼,笑着说,“你们集团确实大方……平白无故给我2成股份。你们需要我拿什么交换?” “一进一出。您负责石油、天然气等原料的采购;以及燃料电池的商业谈判……当然,其实您也不需要真的负责谈判,客户都是原来的客户,只是需要借您的钢笔签个字。” “没问题。铁幕把你们关起来了,但我还在铁幕外面呢。反正我做惯了别人的‘白手套’,给你们当一次‘白手套’也没什么关系。”Silje笑着说,“但是运输谁负责?燃料电池的客户是尤罗巴洲的几个国家和东瀛国,这路途可不近啊。” “您的老朋友Jannike阿姨负责海运。如果需要空运,则由您的另一个老朋友Cecilie阿姨负责。不过,商船的旗帜不能挂咱们集团的。” Silje开心地吹了一首小曲儿,然后说道,“我现在真希望铁幕永远不拉起来……再做几年,我就能跻身阿费力加洲巨富之列了。” “咱们集团在西基、中京和坦嘎都给您准备了别墅,您啥时候觉得疲倦了,就过去度度假呗。” “你们祁老板没有告诉你,我是一头自/由自在的狼吗?”Silje笑着拍了拍王棠的脸蛋,“你还小,不知道自在的风,是多么舒适宜人……你让你们集团把那些别墅全部折成钱打给我好了。” 离开Silje的办公室后,王棠开车回到集团驻内罗毕的办事处。这个地方,以及张全和王棠等人的住处,是十几年前祁平柳买下的物业。 张全来内罗毕已经1年多了。除了在股市、汇市、期货等市场上投机外,她一直忙着处理集团土地的首尾。 祁平柳当初搞到的土地,时限长短、合法非法都有。集团总部搬过来以后,曹欣和祁平柳通过商业谈判和“巧取豪夺”,把绝大多数土地永久合法化了,但是依然有一部分遗留问题没有解决。 这些遗留问题包括有地无契的,也包括拒不肯转租为卖的。 有地无契容易解决。阿费力加洲到处是喜欢迁徙的部落,既然他们拿不出地契,自己又迁走了,集团占了也就占了,谁也说不着什么。即便有人谴责几句,对于已经关进铁幕的集团来说,言语的杀伤力完全可以忽略。 真正麻烦的是那些不肯转租为卖的部落。巧的很,这些地块,都又散又小,且全部位于集团其它土地的包围之内。因此杨二车宾玛和祁平柳准备耍无赖——行,你们部落可以拿走这些“飞地”。但是你们既不能通过陆路进入这个地方,也不能坐飞机经过集团的其它领空进入。所以请你们掘地三千丈,挖个地道钻过去吧! 张全是体面人,不能学“丘八”杨二和“野狼”祁平柳,因此她还是准备用文明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而解决问题的钥匙,就是那些嗅觉敏锐的掮客。 两朵云空爆之际,张全就让祁平柳和奥尔西、哈里特等掮客重新建立联系。没想到奥尔西和哈里特的鼻子比狗还灵,视频刚发上网,俩人的电话已经打了进来,“你们这么窜的集团,太需要我们了,不然你们会被铁幕憋死的。” 奥尔西不仅在阿费力加洲根深蒂固,亚米国等地也有很多狐朋狗友。因此她和集团的合作,大多是经济上的。而哈里特,这一年来已经从她以前弄的“芝麻粒儿”小土地上又捞了一笔钱,顺带帮集团搞掂了7成以上的短租土地。 王棠回来时,哈里特正在张全的办公室里,聊着几块地的解决方案。 “这个部落愿意把租期延长到60年,不过要价有点高。”哈里特看着张全,心里有点虚意,“另外两块地儿的主人愿意延长到75年……” 张全笑了笑,看着哈里特没有吱声。 “我知道他们要价高了,比其它地方高3-9倍。”哈里特呲着牙说,“但是你们把钱给了他们,至少能消停几十年……花钱消灾嘛。” “祁平柳是我带出来的……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这个师傅比学生更软弱呢?”张全轻轻点着头,笑着说道,“我可以接受同等质量土地价格的1.5倍。再高,我们就不谈了。他们有本事把土地收回去吗?” “不租只买?” “不租只买!” “行,我明白了。”哈里特站起来告辞道,“半年内,我保证所有土地的遗留问题全部解决……不过你们得给我在西基留个房子,就在Silje那套的隔壁吧,那边海景无敌。” 送走哈里特后,张全吩咐王棠等人待在外面,然后自己进入一间“屋中屋”。这间没有窗户的房间,做了防窃听措施,现在是张全的机要室。 张全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到了,就用卫星加密频道连上内部网络,然后靠在椅子上,静静地听冯晨夏等人的讨论。 这会儿,冯晨夏和曹欣、祁平柳、张娜等人也正待在密要室,听着钱牧云、索朗杰旺、白晓秦和徐盼盼的介绍。 “铀235和钚239的半衰期都非常长,但是氚的半衰期只有12年。”索朗杰旺解说道,“所以大家不再使用氚,而用氘化锂6或者氚化锂……不过平顶冷凝云的弹/弹和蘑菇云弹/弹的保存成本都很高,所以我们的安防成本目前很难降下来。” “民用冷聚变的材料,需要现在就开始处理吗?”祁平柳问道。 “氢的同位素有氕氘氚,不过作为清洁能源的冷聚变,采用的是氘氚和氦-3,氦-3相对更清洁一点。但是地球上只有很少的氦-3,想要更多的材料,就得上月球去开采。”索朗杰旺道,“海水里面有氘核,我们可以先发展这个技术。至于积累,我觉得没有必要。” “上月球?”徐盼盼笑了,“我回去和小家伙们说说,她们一定会特别兴奋……我得给她们备点救心丹了。” 冯晨夏笑笑,然后点将钱牧云,“你说说轨道轰和反导概念吧。” “不管是亚米国的NMD、GMD、THAAD,还是其它国家的类似系统,对于初段的拦截效果都不好,主要是发现和反应速度不够。不过我们的轨道轰不一样,因为轨道轰就在它们的天空上,攻击距离短,反应速度快。”钱牧云打开视频文件,“目前我们在赤道‘黄金圈’发射了很多同步卫星,嗯,里面不少是‘兼职轨道轰’。加上其它非同步卫星,可以说上面的防护已经很充分了。” “可不可以多讲讲。”张娜笑着说,“咱们这些人,除了曹欣,理工科都不太行。就算是曹欣,大学学的东西大概也忘得差不多了。” “好的……我们的轨道轰有两种,一种是常规意义的轨道轰,一种是激光轨道轰。我们的这些兼职卫星的个头都很小,隐蔽性非常好。”钱牧云笑着说,“这得感谢两个人,一个是咱们的白晓秦白总,她的次纳米级芯片帮了大忙;另一个就是我的本家姐姐钱牧荷了。钱牧荷教授多次改进了燃料电池和氦镍电池。在冷聚变实现以前,这些电池是各种设备小型化的关键。” “就算冷聚变实现了,也需要氦镍电池。”曹欣赞叹道,“你们钱家出能人啊。” “没有集团这个平台,咱们再能干也没用,所以得感谢领导。”钱牧云嬉笑道,“对了,我的‘清道夫’,就是口袋卫星组,已经在几个敌对经济体的卫星附近埋伏下了,加上刘乐召的‘虚拟影像’,卫星实际隐形。真有什么事儿,那些家伙的蛋/蛋根本无法制导。这个才是大/杀/器呢。” 冯晨夏鼓励索朗杰旺和钱牧云几句后,又看向徐盼盼。冯晨夏本来想让徐盼盼也汇报汇报的,毕竟她的冷聚变聚集了所有人的关注焦点。但是担心徐盼盼的压力太大,她还是挥挥手,让大家回去继续忙,等有成果了再及时上报。 徐盼盼回到“闭关实验室”时,只看到曲比阿果一个人。她诧异地问,“张时诵去哪儿了?她今天要给索朗杰旺准备数据。” “还有哪儿啊?”曲比阿果笑着说,“时诵妹妹不是在计算机房,就在去计算机房的路上。” “嗯……现在冷聚变的能耗交换比已经降到不到5%了,进展不错。就是持续时间还是不够长,只有40多个小时。”徐盼盼说,“等下你也帮时诵上上机吧,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曲比阿果应了一声,却不肯挪步……她一边心不在焉地整理文件,一边偷偷觑着徐盼盼。 大一认识徐盼盼、听过她的身世后,曲比阿果就被她吸引了。看到徐盼盼聚精会神地看书、思考、计算,曲比阿果的心就怦怦乱跳——难怪陈穆康老说,智慧是最迷人的性/感。 为了接近盼盼姐,曲比阿果把自己全身的细胞都变成了数学细胞,终于成为徐盼盼最好的学生之一。可惜,离盼盼姐越近,曲比阿果越痛苦,因为她知道盼盼姐心里已经有人了,那个人就是密码专家雷蕾教授。 正在思考怎样延长冷聚变时长的徐盼盼,感觉到曲比阿果的偷窥,心里有点不自在。 集团里女性占绝大多数,但是成对的女性,大约只占7成左右,剩下的女性,都是单身。徐盼盼不知道这些人单身的原因是什么,但是看看雷蕾、自己和曲比阿果这个链条,就知道里面肯定有不少是“求而不得”之人,而不是真正的单身主义者。 徐盼盼对自己的专业水平特别自傲,但她在情感方面却有点自卑——她不仅不敢表白,也不敢拒绝。明明知道曲比阿果的心思,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怕伤了这个学生的心。 在雷蕾正式拒绝自己以前,徐盼盼不可能接受其她人。何况曲比阿果比自己小8岁,这个年龄差,加上与曲比阿果的师生身份,徐盼盼觉得这样的恋情,够得上“不)伦/之恋”的标准了。现在怎么办?徐盼盼发愁地想,干脆,等冷聚变有点眉目后,再向雷蕾暗示一次好了。如果她还是不表态,自己就死了这颗心,干脆独身到底好了。 曲比阿果不好意思老粘着盼盼姐,只好去计算机房和张时诵一起列公式、计算数据。忙到晚上6点多,两人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挪到实验楼的饭堂。 曲比阿果正在饭堂里寻觅盼盼姐的身影,张时诵捅了捅她,“快看电视……刚才新闻说,大学入学考试要加试《科学思维》,所有专业都得考,特别是理工科和师范专业。” “哎呀,那怎么办?顾教授家的小叶,也得加试。”曲比阿果顾不得找徐盼盼,她搓着手着急地说,“不知道现在练习来不来得及?不然今年年底的考试她肯定得抓瞎。” “急也没用,我们现在又不能和外界联系。”张时诵说完,见曲比阿果急的都冒汗了,就笑着安慰道,“你放心,冯坚朗、顾呦呦和曹慕辰,肯定会帮小叶的。” 小叶是顾济民家的保姆。顾济民是苦孩子出生,本身又是“知识改变命运”的楷模,因此在冯晨夏、曹欣等人相继把自家保姆送进大学深造后,顾济民也在小女儿青青上幼儿园时,开始每天辅导小叶的功课。 现在,小叶已经差不多学完中学课程了,准备在今年年底参加一年4次的大学入学考试。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顾济民和顾呦呦忙着搞飞碟材料的改进工作,根本没有时间着家,小叶只好拽住“相对较闲”的曹慕辰,让她帮自己补习。 这天中午,吃完中饭后,曹慕辰把小叶拉进张宅后院的房间里。 “我帮你找了几个卷子,你先做做看。”曹慕辰先递给小叶一份英语试卷,“咱们集团实行双语教学,你的英语底子比较差,恐怕还得再多花点时间。” “英语好难啊。”小叶皱着眉头说,“单词那么多,根本背不过来。” “语言这东西,就得花时间,没有什么捷径。”曹慕辰给小叶又拿了一瓶矿泉水放在台面上,“你别急……做完英语,等下就做数理化。你语文学的还行,所以今天我没有拿语文的卷子。” “你说,我能考上师范大学吗?”小叶特别没有信心,“我总觉得自己还很差。” “一年考不上就考两年……但是你今年必须得下场考一次,不然你会更犯怵。”曹慕辰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中午12点半,5点半以前我会过来找你。你写累了,可以自己起来活动一下,或者去卫生间。但是不要出这间房子。” 曹慕辰正准备带上房门出去,冯坚朗走了进来,“你就别忙乎了,今年小叶大概赶不及高考了。” “为什么?” “没看新闻吗?”冯坚朗打开手机资讯,拿给曹慕辰看,“今年开始,高考加试《科学思维》。这种考试,可以训练其思维方式,但是不能靠题海战术……你不如让小叶和我妹妹俊朗、顾呦呦的妹妹青青一起练练呢。” 曹慕辰蹙着眉想了想说,“集团从小学到大学都开设《科学思维》课,难道是……” “你没猜错。”冯坚朗笑着说,“咱们集团开始自己种植科技树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7章 第三十七章 晚上8点,吃饭的人已经不多了,“戚迹”小店里的顾客稀稀落落的。 将饭菜从做菜机器人里取出来,分别装入几个打包盒,戚雪涵转身洗了洗手,把饭盒放进外卖无人机。按了“完毕”键后,外卖无人机平移至店外,悬停几秒再平稳地升上半空中,一会儿就看不到踪影了。 戚雪涵打开库房,拿出七八套备用桌椅,在店子外面的空地上摆好,又在每张桌子上放了几片浮于一汪清水的芭蕉花瓣。布置好宵夜餐桌后,她又从库房里取出橘黄色的小球灯,把它们全部挂在路边的架子上。 戚雪涵上的餐饮培训班,专门有一节课讲餐馆的灯光设计。老师说,餐馆最好用暖光源,这样不仅可以显得食物更新鲜美味,也可以营造舒适温馨的氛围。开了“戚迹”后,戚雪涵还会时不时重温课程讲义。两个月前翻到这个笔记,她就上网定制了一批柚子大小的暖色小球灯。还真别说,小球灯挂满餐馆前的空地后,吃宵夜的人确实多了不少。 宵夜的“吉时”通常始于晚上10点左右。反正现在没有生意,戚雪涵就拿出遥控器,将外墙的幕布放下来,然后打开激光电视——快8点半了,新闻结束后的那个电视剧,戚雪涵一直在追,女主角也赚了她的不少泪水。 这个叫招娣的女性,也是个苦命人。她曾被父母抛弃、被养父母虐待,被丈夫家暴,身世很是凄凉。她带着女儿走投无路时,加入了集团,经过十几年的奋斗,最后成为了农业女皇……女主角前半截人生和戚雪涵太相似了,看到女主角在烈日下绑钢筋,看着她用瘦弱的身体护着女儿,挡住男人的怒火,戚雪涵就想起了自己的过往。每次,她都得准备几大盒纸巾,才能顺利看完一集。 昨天,剧情演到女主角开着步战车为姐妹们的撤离打掩护,戚雪涵倒是没有再流泪,但也花了半盒纸巾擦手汗——实在太惊险了……戚雪涵的心,被女主的命运牵扯着,追剧期间,她连做生意都顾不上。 新闻之后开始插播广告时,戚雪涵给女儿打了个电话,“欢欢,晚上我几点去接你?”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睡。”女儿欢欢的声音很是喜悦,“妈妈,你不知道这里有多漂亮。” “比我们的新家还漂亮吗?” “新家和这里都漂亮!”欢欢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戚雪涵笑了笑,重新把目光转向电视。现在已经在播片头曲了,戚雪涵看着快速回放的女主前半生,拿着纸巾点了点眼角。 戚欢拉着顾青青和祁希希的手走进张宅“大观园”时,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哇,这里就像画一样美。”戚欢松开两个小伙伴的手,走到一个月亮门前,“你们看我像不像画中人?” “像,像……欢欢最漂亮了。”小叶跑上前拉住戚欢,“明天早上我给你拍几张照片吧……现在我们不能太大声,张阿姨很忙的,我们不能打扰她……咱们还是快点去后院吧。” 冯俊朗头上覆着一顶荷叶走在最前面,手里正拿着两只蚂蚱逗它们玩儿呢。听见小叶的催促,冯俊朗扔下蚂蚱,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撒开腿一溜烟地跑进了后院的书房。 顾呦呦远远看见妹妹和她的小朋友们走过来,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冯坚朗看着顾呦呦的背影,笑着对曹慕辰说,“亲亲表妹,呦呦已经躲了,今晚咱俩就当‘孩子王’吧。” 小叶安顿4个孩子洗干净手,然后拿出3盒锅贴,问冯坚朗道,“我要不要给呦呦留一点?等下她们开吃了,肯定一点都剩不下。” “不用管她,她正在减肥。”冯坚朗把书房的灯都打开,确保照明度够了之后,她拉着曹慕辰在大书台前坐下,“咱们边吃边聊。我和慕辰只有1小时时间,等下还得忙我们自己的研究呢。” 祁希希直接用手爪子抓了一个锅贴。锅贴还热乎着,一咬满口油香。祁希希满意地哼唧了一声,然后继续抱怨道,“我这边的妈妈非要把我弄过来,说我那边的妈妈太忙,照顾不了我。结果我一过来,这边的妈妈就又是出差又是开会。快一年了,我两边的妈妈都见不着。你说这算什么事儿呀?”祁希希扭头问戚欢,“欢欢,寒假我们几个人可以住你家吗?我还没有看过你家新买的房子呢。” “明天你们可以去戚欢家玩儿,但是你们几个小家伙,除了戚欢,都得继续住在张姥姥的‘大观园’里。”小叶让四个小家伙都坐好了,就没再废话,拿出笔记本直接问曹慕辰,“你再跟我讲讲,这个‘科学思维’和大开脑洞有什么区别?” “俊朗、欢欢、希希和青青下个学期的期末参加初考,明年年中上初中。不过她们几个人都提前自学了平面几何。那我拿欧式几何、也就是平面几何做例子好不好?”曹慕辰见小叶点了点头,就侃侃而谈起来,“培养科学思维的目的,就是让大家学会怎么创造一个科学体系。” 曹慕辰站起来进来,拿出一张白纸,画了两个点,“欧式几何有几大公理,第一个就是直线公理——任意两个点能且只能做一条直线……根据欧式几何的这些公理,我们就可以在此基础上,建立一个完整的数学分支:欧式几何。” “所以科学思维就是教大家——如何提出假说;如何建立这个假说的公理;如何从公理出发导出定理;如何用公理和定理来构筑一个自成系统的体系;如何验证这个体系,检测它是不是科学体系。”曹慕辰继续说道,“和大开脑洞不同的是,科学思维必须内部自洽,也就是说,它必须内部没有矛盾……” “只要内部没有矛盾就可以么,是否符合事实不重要吗?”小叶诧异地问。 “当你用这个方法构建假说时,假说可以不符合事实;当这个假说被事实验证后,它就成为了科学。” “我……我还是没有听明白。”小叶皱着眉头问,“那到底要不要符合事实呀?” “我来解释一下吧!”冯坚朗也凑了上去,“假说就是一个猜测……打个比方,古人猜测说太阳是围绕地球转的。然后他们建立了一个复杂的系统,去解释各种天文现象。在这个猜测被证实前,它是假说。如果被证实了,那它就成了科学;没有被证实,就是谬误。” 曹慕辰拍了拍冯坚朗的肩膀,笑着说,“我补充一句啊,科学思维和大开脑洞的区别,不仅仅在于内部自洽,也在于它是否成体系。有了体系,才可能检测其内部是否自洽。” “那这玩意儿怎么训练,怎么考核呢?” “《科学思维》刚列入中考和高考时,不计入总分,只加入参考分。”曹慕辰说,“好像高考是大前年第一次考这门课吧,考试时间长达5小时。我记得那年的题目是《假如人类有复眼》。考生要在人类有复眼这个假设下,阐述人类的生理、心理特性,要比较人类社会、科技等方面与现实社会的不同之处……至少,你得详细描写一个方面的特性,建立完整的体系,并推导出复眼可能导致什么后果、出现什么现象……反正那年很多人都说不仅被烤糊了,而且烤焦了。” “这也……太难了吧?” 冯坚朗看着在一旁抿嘴皱眉的几个小家伙,和曹慕辰相视一笑道,“确实难……不过一般这门课都有自选题。你可以自己提出自己的假说。这样事前也可以准备准备。” “那不是很容易作弊吗?” 冯坚朗大笑道,“还作弊呢……你不知道现在初考都有‘论文查重’吗?一旦发现有抄袭的嫌疑,那麻烦就大了。” 冯俊朗拉拉姐姐的袖子,苦着脸问道,“为什么要让我们学这些啊?” “就是为了治治像你这样的小屁/孩儿。”冯坚朗拍了一下妹妹俊朗的脑袋,“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你就说是外星人弄的……如果大家都把目前不能解释的现象归之于神仙、万能的上/帝或者外星人,科技可能进步吗?就算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上/帝和外星人,我们也得从科学的角度,分析她们存在的可能性,以及存在的机制。” 工作人员站在假山旁,目光跟着在丰泽园湖畔兜圈的冯晨夏和曹欣。这已经是她们俩人兜的第7个圈了。 “……大米粥上面那层浓稠液体,又叫‘米油’,最是养人了。”冯晨夏回头看了一眼曹欣,关切地说,“吃了各种粥,你的脾胃好了不少。现在长了点肉,脸色更红润了,人也更漂亮了……不过,你这事必躬亲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过来啊?真愁人!” “你高屋建瓴,你大撒把,我可不就得把剩下的事都做了?”曹欣低头笑了笑,“别担心我了,我心里有数。” “还不担心你呢?我不管你的话,你能把自己的心脏再折腾坏!”冯晨夏停下来,看着曹欣说,“我已经决定把雷振宇、李珏和沈柏资都提上来……李珏还是管民政,包括城建什么的;沈柏资管经济;雷振宇负责宣传和装备这一块。” 曹欣闻言哭笑不得地看着冯晨夏,“你这不是把我的职责全部撸光了么?” “你管她们就行了。” “那你呢?你做什么?” “我管你!”冯晨夏笑着扶着曹欣的后腰,向会议室走去,“张总说是退了,其实她的工作更繁重了。我得再给她安排几个助手……在这个节骨眼上,谁都不许累倒!” 两人走进会议室时,祁平柳、张娜、雷振宇、李珏和沈柏资都已经到了。 冯晨夏拉着一把椅子坐下,然后挥挥手说,“开始吧。” 张娜应了一声,拿出《科研创新激励计划》,开始一条条说起来,“我们研究过各大经济体的科技投资计划,发现‘官投’和‘民投’都有缺陷。最大的问题,就是新科技在这些制度下,都有被扼杀的可能。所以,我们集团打算开展‘均投’计划。简单地说,就是降低企业及个人申请投资资金和政策优惠的门槛,减少新科技被误杀的可能。” 曹欣点点头说道,“张娜,你们之前不是做过小范围试验么?你还是仔细讲讲你们的试验吧。” “好的。”张娜放下计划书,看着与会者说道,“5年前,也就是2037年,集团整体搬迁后,冯总让留在国内的我,搞几个科研孵化模式的试验。我和我的团队就做了‘官投’、‘民投’和‘均投’比较试验。我们发现,‘官投’,亦即集团投资部的人选择重点项目投资,在‘填补科技空白’这方面,效果最好,因为‘官投’可以集中精力、财力办大事。但与此同时,‘官投’对新科技的扼杀也是最明显的。因此这种投资方式,我认为只能用于‘追赶类科研’或者已经趋于成熟的创新科技,而不是‘萌发时的创新科研’。” “所谓‘民投’,是不是亚米国那种?”李珏问道,“民间通过股市或者直接投资,来促进科技发展?” “亚米国有‘官投’也有‘民投’……的确,亚米国的‘民投’,是做得最好的。”张娜道,“‘民投’是非常重要的一种科技投资方式,不过也是有门槛的,而且门槛越来越高。先说几个典型的门槛吧。企业在纳斯达克上市,高度依赖圣塔克拉拉谷的风险投资公司。而这些风险投资公司,有很强的‘路径依赖’和投资歧视。其成功率,不比猴子掷飞镖更高。” 冯晨夏看了看张娜的计划书,点点头,“你说说‘均投’吧。” “好的。所谓‘均投’,就像其字面意思一样,就是平均投资。只要企业和个人提交的科研和创新计划没有大的瑕疵,雏鹰投资都会先给她们投入一笔小额启动资金……每隔一段时间,我们会审核这些投资的情况。如果有进展,不管是研究上的,还是产品上的,只要有进展,就可以获得第二次投资,其额度比第一次大很多……换而言之,我们的‘均投’,呈现了梯度。只要你证实你自己是值得投资的,再小的项目,看起来再荒诞不经,也至少可以拿到第一笔投资。” “效果怎么样?” “挺不错的。现在集团有不少女性开创了小企业,专门生产那些‘长尾效应’产品。这些新奇的产品,非常受市场欢迎。而且,随着我们3D打印技术的普及,这些产品的网络销售也非常好。5年的试验,产出了很多亮眼成果。” 沈柏资知道所谓的“长尾效应”产品,指的是那些个性化、零散化且小量需求的产品。这些产品虽然没有规模生产的产品赚钱,但也是一个巨大的市场。且随着互联网的普及,“长尾效应”产品占整个经济中的比重也越来越大。 不过,沈柏资最关心的是投资转化成功率,以及钱从哪里来。 “‘均投’成功率比‘民投’高。不过,我们的投资策略,并不能简单地用‘均投’概括。‘均投’只是鼓励投资的第一步。一旦出现了成功的苗头,‘民投’和‘官投’就可以上场了。”张娜笑着说,“至于钱怎么来,你是经济方面的专家,这个问题得你来答。” 将军将到自己头上了,沈柏资笑着挠了挠鼻子,“还是得靠税收……我建议专门设立一个科技税。那些从科研转化中得到好处的企业,必须交这个税,以作为未来科研的启动资金。” 冯晨夏笑着说,“这样的税基也太窄了吧?” “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现在的税种和税率都不多,有扩大税基的基础。要知道,扩大税基可比缩窄税基难得多。趁着现在民心可用,咱们先用‘广税基、低税率’来催谷一下科技。”冯晨夏一锤定音道,“等企业实实在在地享受到科技的好处,再向它们单独收税,会比现在收较高的税收,更容易被企业接受。”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8章 第三十八章 暑假过后,冯坚朗、曹慕辰和顾呦呦就要进入她们的博二了。顾呦呦的博导,不用说,就是她的母亲顾济民。不过对于顾呦呦来说,2042年的暑假根本没有假可以放,因为她和她母亲必须赶紧研发新的引力波屏蔽材料。 又做了一遍引力波屏蔽材料屏蔽率的测试,顾呦呦揉揉酸胀的眼睛,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这是本周第二个通宵了,即便以自己20岁的身体,也有点吃不消,何况母亲已经44岁“高龄”了。 顾呦呦走到实验室外的公共休息区,从冰箱里拿了一盒木薯鸡肉肠和一大包香辣兔肉,把它们扔进微波炉里转,然后又拿出两支饮料。顾呦呦扭头对还在实验室里忙碌的那个人说,“饿了么?吃点东西加点油吧。” 顾济民轻哼了一声,放下手里的资料,走到公共休息区,“我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吃香辣兔肉,只吃五香味的啦……你想装二十四孝女儿,也得装到位呀。” 顾呦呦咧嘴暗笑着,打开冰箱拿出五香味和红烧味兔肉,搁在微波炉边上。 自从当了母亲的博士生后,顾呦呦发现母亲“老顽童”的一面愈发明显。每天,母亲都和自己这个女儿飙着劲儿较量,俩人不仅不像母女,也不像师生,更像是竞争对手。 一闲下来,顾呦呦就要感叹一番——母亲确实是材料大家。不管是思维活跃度,还是考虑问题的缜密性,都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个level。正式当了母亲的学生后,自己从母亲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远非之前的“业余态”可以比拟。 不过,顾呦呦坚信自己这次的材料比例改进,比母亲的老办法更能提高引力波的屏蔽效果。刚才的测试,也证明了自己的判断。顾呦呦准备趁着吃宵夜的功夫,和嘴硬的母亲再聊一聊。 打开微波炉,顾呦呦把五香兔肉和红烧兔肉放进去转一分钟,然后从架子上取下两套餐具摆到台面上,再把几种热带水果放进榨汁机里,“来一个百果饮?咱们老熬夜,也得补充一点维生素了。” “我不喝酸的。”顾济民嫌弃地拿出几个水果,然后洗洗手,把微波炉里的兔肉拿出来,用手抓着就吃了起来,“你不就是想嘚瑟一下吗?器小易盈!” “什么叫嘚瑟?”顾呦呦嬉皮笑脸地说,“我是您女儿,又是您的学生。我取得了什么成就,您脸上不也有光么?” “也是一种说法。” “何止是一种说法啊?”顾呦呦也直接上手抓兔肉吃,“之前1年多,我们实验室的进展都不太好。我现在换了个材料比例,立马不同了——刚才测试的数据,证明新材料的屏蔽率已经高达8成以上!这不是革/命/性/成就是什么?” 顾济民对着大女儿翻了翻白眼,“看把你嘚瑟的!你的新材料,力学性质那么差,可以做飞碟材料么?” “反正我完成了开创工作,剩下的首尾得由您来收拾。不然要您这个导师干什么?”看见母亲拿着兔骨头作势要扔过来,顾呦呦吐着舌头赶紧加了一句,“我是信您,才把这么重要的事儿交给您处理。不然我直接找小师妹们,让她们忙活不更好?” 顾济民哼了一下,没有吱声。顾呦呦笑道,“其实材料不改进,也不是不能用……但我坚信您能把这个材料弄得更好。” “不改进怎么用?” “新材料不就是硬度和韧性差了点吗?但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它的附着性更强,可以用喷涂或者镀膜的方式,覆盖在飞碟周围,也就是说,可以做全涂装。这样的话,飞碟在做机动动作时,引力波屏蔽比例不会因为飞碟对地球投影面积的变化,而减少。” “也有道理。”顾济民看了一眼大女儿,“喷涂或者镀膜,还能解决铆钉问题。这样就不怕使用铆钉会牺牲引力波屏蔽比例了……不过我还是得加强一下这种材料……它不太耐高温,不管是在地球上高速运动,还是跑去外太空,这都是致命的缺点。” 顾呦呦笑着用油乎乎的手,在母亲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我看好您哦,顾老板……您要是真弄出改进版新材料,我就去张阿姨家,帮您跪求她的新成果……像您这样的材料大家,必须长命150岁啊!” 前些年,张凌歌从时琴太婆的血液里,找到一种特殊的生物结构,张凌歌把它称之为S因子。 S因子非常特别,它可以双向调节端粒酶的浓度。这个特性,意味着它不仅可以用在某些癌症的治疗上,也可以用于延长人类的预期寿命。 不过S因子离开人体后,稳定性不太好。张凌歌花了好几年时间,才让提纯后的S因子在实验室里成功培育、繁殖,并制造出静脉注射针剂。 3年前,张凌歌将S因子注射剂用于卵巢癌、淋巴癌、乳腺癌、结肠癌等恶性肿瘤的治疗。使用S因子后,张凌歌发现病人体内的高活性端粒酶被抑制了。换而言之,野蛮生长的癌细胞停止分裂,部分病人的癌细胞甚至转化为普通的体细胞。数据表明,参与试验的晚期癌症病人,有97%以上达到了临床意义的“显效或治愈”。 在S因子治疗癌症的人/体试/验完成后,张凌歌将癌症药剂商品化工作交给自己的学生,转而研发抗衰老产品。 张凌歌发现,那些参与试验的晚期癌症病人,在使用S因子注射液后,细胞分裂时损失的碱基对在不同程度上都有所减少。这意味着细胞分裂周期变长了,也就是说,病人衰老速度变缓,“天年”(最高寿命)也被延长了。 张凌歌的成果在集团高层的小圈子里一公布,立马炸出来很多想“长生不老”的家伙,包括从母亲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顾呦呦。 “妈,张阿姨的研究现在还是保密阶段,咱可不能大嘴巴乱嚷嚷啊。”顾呦呦叮嘱母亲道。 “这还用你讲?”顾济民不耐烦地说,“我就算大嘴巴了,也不过是八卦一下,技术保密还是懂的……我误过什么事儿么?” “您误的事儿还少吗?”顾呦呦小声嘀咕一句,然后给冯坚朗和曹慕辰打了个电话,“我这周都不能去‘大观园’,工作太多了。你们那边的进展怎么样?” “还行。”冯坚朗说,“我估摸着,载人飞碟今年下半年就可以成军……就是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归张时铭、陈穆康她们负责。” “不管由谁负责,我都希望她们能赶紧弄出来……几年没见着夏夏了……”顾呦呦顿了顿,实在不敢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怕一会儿泪水止不住,就换了个话题,“你告诉辰辰,叫她求求张阿姨……曹阿姨是咱集团一枝花,可不能让这朵鲜花凋零了。让张阿姨给曹阿姨打S因子注射液吧,这样曹阿姨就可以青春永驻了。” 这会儿,顾呦呦口里的“集团一枝花”,正待在张凌歌的实验室里,听张凌歌介绍她的新科技。 “改进版人工皮肤?”曹欣看着张凌歌问,“这和以前的人工皮肤有什么区别?” “组织愈合度更高……实际上,用了它以后,不仅外表完全看不出疤痕,肌体测试的表现也和受伤前不相上下。”张凌歌说,“我先用端粒酶促进人工皮肤的生长,再用S因子抑制端粒酶的过度活性。经过这几个程序,皮肤和皮下组织可以做到完美愈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的飞行员选拔,完全不用考虑疤痕问题了。因为什么疤痕,包括陈旧性疤痕,新版人工皮肤都可以处理掉。”张凌歌说完,盯着曹欣看了好久,看得曹欣都不自在了,她才笑着说,“这也意味着,冯晨夏摸你的时候,手感更顺滑。” 冯晨夏和曹欣的关系,在高层里从来不是秘密,何况一开始就掺和期间的张凌歌。因此张凌歌这么说,曹欣也不生气,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而已,“换心手术的伤口,已经用旧版人工皮肤处理过了……冯晨夏又不在乎这些表面的东西……” “伤口的位置那么关键,冯晨夏不在乎,你也不在乎吗?”张凌歌坏笑道,“你在乎的话,我最近就帮你弄一下。我保证做好以后,伤口处比其它地方更白嫩光滑。” 曹欣笑道,“你也不用这么促狭……你把我搞烦了,我每天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让你这个‘钻石光棍’也性/福性/福,省得你老笑话我。” “你就别乱操心了。冯晨夏夺你的权,就是为了让你好好休养几天。”张凌歌耸耸肩道,“我是死不改悔的异性恋,但是现在对男人又失去了兴趣,所以我只剩下孤身终老这一条路!” 新版人工皮肤是S因子的“副产品”,但是很明显,它的市场前景比抗癌药更广阔。 集团开始推广新版人工皮肤后,各大医院的皮肤科突然挤满了小姑娘。 “我们集团已经普及了人造子宫,你怎么还会自己生孩子呢?”陆医生看着病人肚皮上隆起的瘢痕组织增生,歪了歪嘴,“我记得咱这儿没有开展剖腹产的医院呀。” “我是在国内生的孩子。”病人小声说,“这个疤痕不仅难看,有时候还会痒……新版人工皮肤可以去掉它么?” 陆医生把病人扶下检查床,然后说道,“我会给你开一张转诊条……人工皮肤移植手术,是由普外医生做的。你这个瘢痕的面积有点大,说不定得留观一天。等会儿你拿着转诊条,先去普外科预约手术时间吧。” 这个病人走后,陆医生点了一下电脑鼠标,叫了上午最后一个病人。 新进来的小姑娘只有16岁,脸上和脖子上满是脓肿型痤疮,还有很多陈旧性痤疮瘢痕和印子。 “先去验个激素六项吧。”陆医生很快开好检查单,递给小病人。 “我想做新版人工皮肤移植。”小病人拿着检查单,却不肯离开诊室,“9月份我就要上大学了……都说恋爱是大学生的必修课。但是我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在大学里找到女朋友呀?她们全部都是外貌党,一看到我满脸的暗疮,谁都没有兴趣了解我美好的内在了……医生,您一定要帮帮我。” 陆医生扬着眉毛,半天没喘过气来——这已经是今天上午第5个想把暗疮皮肤换掉的小丫头了。这帮孩子,放暑假了去野外旅游、亲近一下大自然不好么,怎么都挤到咱皮肤科想弄转诊手术条呢? 小姑娘看着陆医生的表情,有点急了。她死劲地眨巴眨巴眼睛,想挤出几滴眼泪来。 “少来这一套!”陆医生不耐烦地呵斥道,“你的痤疮这么严重,就算移植人工皮肤了,过一段时间还得长……必须先找到病症,对症下药,然后才谈得上其它的东西。” 小姑娘走后,陆医生没有马上去食堂吃饭,而是打开电脑上的医院建议系统,快速打起字来——人工皮肤可以改善疤痕组织,能不能做点改进,让它也适用于痤疮等病症呢? 陆医生的建议很快转到张凌歌这边。这种级别的药物改进不难,张凌歌在2042年暑假结束前,就搞出了凝胶状的新产品,动物实验的结果也很理想。 这天,张凌歌刚安排好新药的人/体试/验进度,杨树锦和李玊、孙令就找上来要拉着老师吃饭。 这是一家川菜馆,李玊点的全部是巨辣无比的菜。菜一上来,张凌歌看着盘子里占了几乎一半体积的辣椒,觉得自己的牙龈已经准备肿了,“点这么辣的菜,你们不怕长‘成年痘痘’么?” “没关系。”李玊嬉皮笑脸地说,“老师的痤疮凝胶马上就要弄出来了,吃多辣都不怕……只要日后不会留下疤痕印记,长几个痘痘有什么关系?” “就是。”杨树锦笑着给张凌歌倒了一杯鲜榨果汁,“老师,您不知道现在的孩子多早熟!我大女儿时爱锦,才11岁,已经开始长青春痘了……额头上一大片,还不肯把头发撩起来。说是怕孙玊看到了会嫌弃她。” 李玊笑着拍了拍准亲家的肩膀,“我家孙玊敢嫌弃锦锦,我就揍她屁/股。” 拿着餐牌正准备点两个不辣菜的张凌歌,停下来看着自己的学生,“说吧,你们几个有什么坏水?” 李玊和杨树锦对视了一眼没有吱声,孙令笑着开口道,“痤疮凝胶动物实验成功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就走漏了风声。我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全是求药的。一些八辈子不联系的人也找上门来……没办法,我们只好请老师吃饭,看看老师能不能看着好饭好菜的份儿上,卖给我们第一批凝胶。” 张凌歌瞪了孙令一眼,“我以前觉得你是个文静的,没那么多坏心眼,怎么被李玊也给带坏了?” “近墨者黑嘛。”孙令笑道,“老师您不知道,就是这种不能救命也不治本的药,才真赚钱呢……昨天我和李玊算了算,这个市场真的海了去。咱新新生命公司,又有了几个厉害的拳头产品,真是可喜可贺。” “没错。”杨树锦插话道,“我还和时琴说呢……老师您就是个‘医学杂家’,不仅能发明人造子宫、人造可移植器官,还能在治疗癌症的同时,顺便把大家脸上的小瑕疵一并抹去。老师,您真是千年不遇的医学奇才啊。” 杨树锦开启了拍马程序,李玊自然不甘落后,她也凑趣道,“我觉得老师可以得诺奖的□□……全世界得痤疮的人有多少呀?这可是个造福全人类的福药。咱这个药,绝对不会被禁运,说不定还能撕开禁运的口子呢……这样老师也可以经常见到时铭和时诵了。” 听见李玊提起自己的两个女儿,张凌歌的神色又黯淡起来——张凌歌知道,痤疮凝胶也许可以突破禁运,但是能让集团摆脱目前困境的,一定是某些更有力量的东西。希望大家都能争气点,早日搞出这样的“大/杀/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59章 第三十九章 2040年元宵节卡拉哈里沙漠升起两朵云,距今已经整整3年了。2月26日,被大家称之为“云爆日”。 2043年的云爆纪念日,新华集团内部的氛围已经没有那种紧张感了。至少,对于早已习惯铁幕的百姓来说,这不过是又一个“马照跑、舞照跳”的普通日子——基地外的那些事儿,还不如张凌歌的痤疮凝胶更能吸引普罗大众的眼光。 痤疮凝胶已经上市半年多了。作为一个“事后处理神药”,它不仅大大催谷了基地辣椒、花椒等“上火”调味料的销售,也壮了不少熊孩子的心。 即将满12岁的戚欢,现在是一名初中一年级学生。寒假刚过完,两个学姐又惹出事儿了,于是在开学第二周的周四,大家不得不再次集中在大会堂里,聆听校长的教诲。 “又是‘科学思维’,又是卫生常识教育,都不能阻止你们自我伤害吗?”校长叉着腰站在台子上吼叫着,她的声音太大了,麦克风发出吱吱啦啦的尖锐啸声,“初三和高一又出了两个傻子——初三的傻子,用暗疮针把自己脸上的雀斑全部挑了,想用痤疮凝胶彻底治疗雀斑……没错,痤疮凝胶确实可以用在雀斑治疗上,且效果不错。但是,这种治疗必须在医院里进行……这个二百五挑雀斑时,搞出感染了,现在因为蜂窝组织炎进了医院。” 听见台下发出的一阵阵嬉笑声,校长愈发火大,她猛地拍了一下麦克风,大会堂的喇叭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把台下的小姑娘们震得一个哆嗦。“高一那个傻子,在鼻嘴边的危险三角区挤痘痘,然后直接敷上痤疮凝胶,期间没有做任何消毒措施。现在,这个傻子正在儿童医院的ICU待着呢。搞不好的话,可能会出现颅内感染……不是早就告诉你们了吗?痤疮凝胶只能用于非活动期的暗疮印记和疤痕,不能用在正在长的痤疮脓包上……我怎么就教出你们这些弱智来了?告诉你们,咱们7中再出现这样的事,我就打报告要求禁止在市面上发售痤疮凝胶,这玩意儿只能在医院里使用!” 新华集团正手忙脚乱地处理青少年滥用痤疮凝胶事件的时候,在铁幕外,痤疮凝胶却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我同学的姨妈在新华集团当药剂师。这个月月初,我同学给了我一支痤疮凝胶。你们猜猜发生了什么?”小女孩把自己治疗前和治疗后图片放上来,然后对着镜头做了个感激流涕的表情,“我的脸比以前更光滑,一点印子都没有了!” 小女孩的视频在尤罗巴洲的网站一出现,就成为了“现象级事件”,她也因此成为了网络红人。 “一个愿意研发痤疮药的集团,肯定是和平的。”一位亚米国大V在网上发推道,“到目前为止,这个集团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吗?她们只是想自个儿安静地待着……为什么我们国家的政客要把手伸到别人家里?” “我已经决定移民了!”这个大V的粉丝跟帖道,“我朋友的朋友在那里工作,说那边可好了,是女性天堂。” 这会儿,冯晨夏正待在曹欣的屋子里,歪在书房的沙发上看文件。 “2040年和41年是移民低潮期,42年已经有所改变了,今年更是数量暴涨。”曹欣站在露台门前,微笑地看着穿了一身休闲家居服的冯晨夏,“现在轮到李珏发愁了……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民政部门的压力是最大的。” “安保的工作也不能放松。人多了,自然鱼龙混杂。”冯晨夏在文件上做着批复,头也没抬地说,“咱们这里,最重要的是技术保密工作……秘密战事外松内紧,咱俩心里都得有点数……这事儿,就咱俩知道,其她人就别掺和了。” “已经有几个经济体想在中京建商务联络处。当然,它们想做的不仅仅是商业方面的事儿……外事工作,你准备让谁负责?” “祁平柳吧……你作为集团的‘大管家’,也得负责这个事儿。”冯晨夏站起来,把曹欣拉到沙发上坐下,“这两年多,你的身子好了不少,不过行事方式还是没怎么改……你心细,是好事也是坏事。说是好事吧,你经常能发现别人忽视的问题,避免了蚁穴溃堤的灾难;但是你过于纠结小事,也会造成主次不分……外事有大事,也有很多小事。我担心你陷进去,每天纠缠于红地毯、清水白菜之类的琐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曹欣低头笑笑,“我不会学他的。” “你明白就好。”冯晨夏点点头,“一个经济体存在的时间久了,就容易陷入过分的精致和琐碎……我希望我们集团能够永远粗粝大气,就从外事工作的餐饮开始吧。” 曹欣闻言噗呲一声笑了,“还怎么开始?你不是一向只用各色粤式茶点招待大家么?不管客人的地位是低还是高,咱集团都是推车贩卖豉汁凤爪、牛肉烧卖、虾饺、及第粥、肠粉、叉烧包……味道还不如外面的粤式餐厅做的好呢。” 冯晨夏也笑着说,“我觉得这些吃食就蛮好,不用改。当然,你也可以加上单人火锅,可以是清汤火锅,也可以是红汤或者鸳鸯火锅……不过这样的画面有点太好看了。” 曹欣笑了一会儿,伸手笼了笼自己的长发,然后说道,“云爆后,我有一段时间曾经担心过集团中高层的忠诚度问题……你是主公,我是你的人,自然都不能降曹。但其她人就未必了……” “我不能说你的担心是多虑。所以某些审核工作还是应该暗中进行,且常态化。”冯晨夏说,“但是我们集团也不能搞‘秘密警察’制度。这玩意儿是毒瘤,不能把它种在我们集团里。” “那怎么增加忠诚度和向心力呢?” “你觉得人都是好逸恶劳的吗?” “难道不是么?” “我认为不是。”冯晨夏道,“首先,人是需要成就感的,即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的最高点——自我实现。集团给女性提供了最广阔的天空,远非这个星球其它经济体可以比拟的。而这一点,就确保了绝大多数人的忠诚度。” “还有呢?” “第二个原因就是性别立场和背叛的成本。”冯晨夏笑着说,“没错,主公不能降曹,但那些文臣武将就能降曹么?你看看咱们集团的性向和性别构成,降曹的成本太大,明智者不为啊!” 曹欣笑着说,“武断了吧?我认为女同性向并不能保证她们的忠诚。” “不光是性向问题,而是付出和得到不成比例。真降了,她们从哪儿得到这么大的施展空间?” “道理是这样的,但你不也和我说过,西方经济学最大的问题之一,就是理性人假设吗?”曹欣低声说道,“是人,就有不理智的时候。如果她们中的某些人,为了晋升问题,为了某些私人恩怨,而选择当戈尔巴乔夫呢?” “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冯晨夏哈哈大笑道,“所以你是在担心我吗?放心,咱们集团没有戈氏……更重要的不是她们的忠诚,而是技术保密。这个问题是最重要的。你也休养得差不多了,就负责外事和密保问题吧。” “我就是想找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这世界上就没有一劳永逸的事。社会就像生命体,也会稚嫩、成长、衰老、死亡……我们能做的,只是引进‘负熵流’,让我们集团年轻的时候更长久一点。”冯晨夏说道,“当然,避免背叛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让集团成为第一,不仅最肥、最壮,而且是民心所向……这样的话,背叛的可能性会降低不少。所以现在就得靠飞碟、核聚变和积极参与的民众了。” 自2039年考上指挥学院和参谋学院,迄今已经快4年了。去年下半年起,张时铭和陈穆康再次下队,成为了“见习上尉”。 和常规设置不同,合成军的规格比其它部队高了2-3级,因此中队也设置了参谋一职。 “参谋不带长,放/屁/也不响!我现在算是明白这句话的涵义了。” 陈穆康解下武装带,恶狠狠地甩在桌子上,“咱俩都是见习上尉,但是试飞院的那些人,明显更重视实职长官的意见。三中队参谋已经和试飞院的人吵过了,明天我也得去找她们的麻烦……我懒得吵架,直接上去就撸袖子揍她们!” “你不想干了?不想干的话,我给你提供工具,让你闹得更大一点!”张时铭白了陈穆康一眼,“试飞院的意见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同样的改进意见,你说和我说,效果完全不一样。”陈穆康瞪着张时铭道,“这不是看人下菜是什么?好了,我也懒得和你说。你是既得利益者,不理解我们这些参谋的憋屈。” “试飞院的院长是上将,于情于理,你都不应该这么窜。” “那她为什么对你那么和气?” 张时铭看着陈穆康半晌没吱声,隔了好久才说道,“哪儿都不是桃花源,你得明白……院长家的那位,得了乳腺癌,用了我妈妈研发的S因子抗癌药才治好的……她对我的态度确实和气一点,但是我提的意见,她并非全盘接受。” 陈穆康气馁地坐下,然后问道,“那我们中队的载人飞碟,还要不要做20个G、也就是20倍重力加速度的特技过载飞行试验?” “现在咱们载人飞碟的设计速度最大达到30马赫,亦即是30倍音速。加速时间短,别说20G了,就是30G也能达到。但问题是没有必要。”张时铭坐到陈穆康对面,看着她说,“我们这个星球上,还有速度这么快的飞行器吗?” “初始速度比这个快的有;巡航速度这么快的,就没有了。但是快的那些,都不是载人的。” “那不就得了!”张时铭说道,“上个月,试飞院在使用了顾教授最新的抗荷服和抗荷头盔、抗荷眼镜后,试飞时依然出现了不适感。虽然这种不适感不会影响试飞员的身体健康,但是会影响操作的敏锐度。” “你是说,你也同意试飞院的意见,不再搞20G过载试验了?”陈穆康气愤地说,“我们不能等对方赶上我们,我们才培养飞行员。咱们集团必须走在所有人的前面,所以我坚决反对停飞!” “现在很多技术问题没有解决,你不能光喊口号。”张时铭不耐烦地说,“顾教授和顾呦呦现在在解决飞碟强度问题。30马赫,这么高的速度,随便遇上个鸟啊什么的,对飞碟来说就像炮/弹一样……正因为有技术问题没有解决,所以我们的载人飞碟达不到设计时速,也达不到设计加速度。” “那……你的观点是什么?” “这世界上就没有完美的东西,所以我们也不应该是完美主义者。”张时铭说,“我已经打过报告了,请求把目前的小型载人飞碟定型,立即量产成军!” 陈穆康长吁了一口气,说道,“你是对的……我最近也关注一下飞行员的状态吧……咱们中队的飞碟训练,就以时速20马赫、加速度12G为目标,其它的以后再说。” “别再过于求全了。这个速度和加速度,世界上还有哪个经济体的战机达到了?”张时铭笑着站起来,“说点别的……5月底咱俩就毕业了,我看了分配方案,咱们还在一起,就是这个中队。” 陈穆康也笑着问,“咱俩可以正式授勋了吧?” “嗯,都是少校。” “这起点不低,而且我终于可以带‘长’了。”陈穆康站起来,重新系好武装带,“一起去吃饭?” “一起去。” “我现在就想着把授勋的图片发给你妹妹。”陈穆康咬了咬嘴唇,“3年多了,我和她只通过5次信。上次还是去年10月的事儿……” “是啊,我也很想我姥姥、我妈妈还有时诵。”张时铭顿了顿,拍了陈穆康一下,“我估计快了……前几天Cecilie、杨二车宾玛和Jannike这些高层过来视察,不是提了一句用新能源构建太空军吗?” “不是太空军,是宇航舰队……不过,这玩意儿和海军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是她们在牵头?” “茫茫宇宙,就像汪洋一样,其寂寞感,只有海军可以体会。” “这么说,大刘又对了一次?”陈穆康笑着说,“我现在有点信心了。明年,最迟后年,在咱们展示肌肉后,我就可以见到时诵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0章 第四十章 看着显示屏上的能耗比和持续时间,张时诵松了口气。她也想加入实验室的狂欢行列,却发现自己的腿软得站不起来。 今天是张时诵的生日——20岁了。虽然自己只是冷聚变的参与者之一,但是至少今天的自己,其成就堪比当年的母亲。 看了一眼拥抱在一起的同事们,突然间,思念的潮水猛地涌了上来,张时诵就像溺水之人一样,憋得快窒息了。她解开白色的实验服,大口喘了很久的气。过了几分钟,潮水渐渐褪去,张时诵抹了一把脸上肆意流淌的泪水,用力撑着实验台站起来,转身进了洗手间。 3年半来,张时诵只见过姥姥两次、母亲一次。而姐姐时铭和自己的那个她,因为级别不够加上本身涉密,从来没有见过。现在,持久冷聚变试验成功了,自己也应该可以“出关”了吧? “你的情况有点复杂。”领导呲着牙说,“她们几个人,要么本来是独身,没有这个烦恼;要么,家属搬过来了,矛盾自动解除……但是你女朋友不可能放弃她的工作跟着咱们混,而我们的技术保密期,是30年……” “30年!”张时诵急得顾不上流泪了,“30年后,我50岁,陈穆康54岁……你让我那个时候才和她团聚吗?” “稍安勿躁。”领导笑着安慰道,“你的情况特殊……我先打个报告,问问上面是什么意见吧。” “我请求去冷聚变研究所!”张时诵大声说道,“冷聚变研究所负责飞碟、宇航舰队和民用设施的动力研究。去了那里,我至少可以和陈穆康见面。她们作为甲方,肯定要和我们沟通交流的。” “那怎么行?”领导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老师徐盼盼、曲比阿果和你,都是我们数学所的宝贝。徐教授大部分时间待在物理所,数学所只有你和曲比阿果这两个大才。我们怎么可能放你走?” “很好!”张时诵冷笑道,“那我只好动用私人关系了!” 张时诵正在和西基理工学院、数学所等单位的领导扯皮呢,集团的一纸命令就下达了——为了加快冷聚变工程化进度,数学所和物理所要向冷聚变研究所这个新成立的机构输送人才。就这样,年轻的张时诵,成为冷聚所的首席数学家。 在冷聚所,级别最高的部门不是各个研究室,而是安保处。张时诵报道手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去安保处聆听教诲。 安保处郑处长抬头瞥了张时诵一眼,“你的安保级别是最高的。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的一切行动,都需要向我汇报。” “包括上厕所么?”张时诵笑着问,“报告,我现在有点憋尿了,想上厕所。可以吗?” “少来!”郑处长按压着手指的骨头,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安保问题,是冷聚所最重要的问题。你的电脑、手机全部加密;信件必须经过我们审核,才能交给你。至于见什么人,也得先过我这一关。” “这是好消息啊,我终于可以用手机了。”张时诵咧嘴笑笑,“再闭关下去,我会变成山顶洞人的。”张时诵看了看还在掰手指的郑处长,觉得她的动作有点熟悉,“你是退伍兵?杨二车宾玛的手下吗?” “怎么了?” “没什么。”张时诵笑笑,“我家和杨二阿姨家有通好之谊,她女儿杨卓玛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所以咱俩不必这么剑拔弩张。” 郑处长揶揄道,“套近乎?告诉你,这招不好使!我平时可以和你说说笑笑,但是安保问题不能商量……前几天材料研究所那边抓了几个技术间谍,材料所安保处长被就地解职,所长顾济民和她女儿顾呦呦正在写总计30000字的检讨呢。” “顾济民被绑架了?”冯晨夏吃惊地问。 “差一点!”曹欣气吼吼地说,“现在这家伙正躺在西基综合医院呢。” “怎么回事?” “顾济民以前的保姆小叶考上师范大学后,她家里没有生活秘书了,顾呦呦把她朋友的亲戚荐了过来。没有经过安保部门审核,这个叫资子琴的人,就在顾家登堂入室了。” “然后呢?” “资子琴是商业间谍。她和材料所办公室的小洪谈恋爱时,把小洪给策反了……昨天晚上,资子琴和小洪用□□把顾济民迷倒,正准备拖进车里呢,顾呦呦回来了。好在顾呦呦穿的是最新的人工外骨骼,身手又不错,咱集团才没有卖一送一。” “不对啊。”冯晨夏皱着眉头问,“既然是生活秘书,她应该有很多机会把顾济民和顾呦呦一起弄倒,在饭菜里下点东西,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你不知道吗?”曹欣笑道,“顾家什么时候开过火?她们连喝水都只喝瓶装水……我没想到这些商业间谍这么猖狂,居然开始‘偷)人’!” “还有什么其它损失吗?” “资料没有丢。好在我加强了顾济民实验室的安防,实验室不设实验员以外的任何岗位,包括卫生、实验材料整理等工作,都是在安保部门的监控和陪同下进行的。没有权限的人,不仅进不了实验室,连人脸识别电梯都进不去……不过,材料所库房还是丢了一块第3代顾氏水泥板。” 材料所间谍事件一出现,曹欣就把顾济民、钱牧荷、徐盼盼、钱牧云、谢晓秋、方元康等人的安防提高到最高等级,同时也加强了张凌歌的安防保卫工作。 在负责安防保密工作之前,曹欣对这个工作的认识,仅限于电影电视剧。她一直以为间谍都是衣冠楚楚的,在推杯换盏之余,用微缩胶卷拍摄各种机密。深入了解后她才知道,间谍的情报8成左右通过公开信息获取,包括从报纸、电视和网上的公开信息中获得有价值的情报,1成半通过翻垃圾、玩绑架、制造车祸等“低端手段”获取,只有不到20分之一的情报,是潜伏多年的所谓高级间谍玩弄手段得到的. 这也意味着,曹欣的工作更加繁杂了。 9月底,曹欣开展了安防工作大检查。她检查的第一个地点,就是张宅的“大观园”。 “你们的电脑加密了么?”曹欣看着大女儿曹慕辰,不满地说,“你们就在这个可以联外网的电脑上写研究计划?能不能有一点安防意识啊?”曹欣又翻了翻大书房里的垃圾桶,“为什么字纸不处理?碎纸机不安全,你们不知道吗?” 曹慕辰偷觑一眼站在一旁的冯坚朗,没敢吱声。 “没错,张宅确实可能比西基理工学院的实验室更安全,但并不意味着这里没有漏洞。”曹欣怒气冲冲地瞪了冯坚朗和曹慕辰一眼,“你们的安防太依赖张爱秘了。她管着新华大学的技术安防部,但是她现在还是个学生……从现在起,你们的一切工作直接向我汇报。明天刘乐召的团队会派人审查你们的电脑和网络,单独给你们建个局域网。另外,后院的工作室必须是封闭式的,顾青青、冯俊朗这些小家伙没有权限,也不能进。” 旋风般的曹欣离开张宅后,冯坚朗赶紧从张办主任那儿要了一台小型纸浆机,把字纸篓里的废纸全部扔进去搅成纸浆。 “张时铭那边的飞碟1号成军后,咱集团确实太引人注目了。”曹慕辰吸着气说,“最近铁幕没那么严实,不过间谍也多了……好像除了数学所和物理所,其它地方都跟筛子一样,动力所之前也出了状况。” “现在的安防重点应该是冷聚所吧?”冯坚朗挠挠鼻子说,“我们确实太大意了……之前张时铭提醒过我,我没太当回事。” “飞碟成军,咱俩也得和合成军做技术交接。”曹慕辰说道,“下周去中部和张时铭她们交接后,我们还有什么安排吗?” “本来我想打个报告,申请成立一个民用飞碟研究所的。”冯坚朗叹气道,“现在看来不可能了。咱们的民用飞碟,依然比人家的战机更先进。这样的话,相当于多了一个可能泄密的筛子……我们还是给你妈妈减点儿负吧。民用飞碟研究,目前最好暂时依托在其它部门之下。反正技术上难度不大,要改进的只是工艺。” 2042年10月的第一个周末,冯坚朗、曹慕辰和西基理工学院的飞碟实验小组成员,开车前往中部飞碟基地。 这次冯坚朗等人的安保是全方位的——天上飞着小型飞碟无人机,两边是杨二车宾玛的装甲军车,前后还有安防人员“押送”。曹慕辰一上车,就开玩笑地对冯坚朗说,押送死刑犯也不需要这么严密,看来“劫法场”是不可能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我们都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如果集团对其它经济体的技术碾压是全方位的,我们还有机会。”冯坚朗笑道,“否则你我就准备当关进笼子里的人吧。” “没关系,反正她们几个都被关起来了,也不差咱姐妹俩。”曹慕辰无所谓地说,然后扭头问道,“民用飞碟,你有什么建议吗?我觉得舒适度还是很重要的。” “民用飞碟有2个问题必须先确定下来,一个是最高速度和最大加速度;一个是最大失重比例。这个和内壁旋转速度有关。” “基地的东西两边距离大约是4000公里,3到4倍音速,我觉得就可以了。也就是说1小时内可以从坦嘎飞到西基。”曹慕辰心里快速计算了一下,“至于最大失重比例,只要加速度小于0.5个G,应该都可以接受吧?” “还得考虑老人、孩子。数据最好保守一点。”冯坚朗说,“另外就是内舱的空气流通问题。我觉得可以在飞碟上部设立一个双环形通气管道,内环将压缩空气导入舱内,外环排除废气。” “这样的话,内外壁就不是非接触的磁悬浮啦?” “不是全部非接触,但是依然是磁悬浮。”冯坚朗道,“我是这么想的:内壁旋转时,内外壁之间的空气阻力会造成能源损耗,所以飞碟的内外壁之间最好抽成真空。” 曹慕辰突然笑了,“我觉得聪明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想得太多……民用飞碟失重比例不大,内外壁旋转造成的空气阻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完全不需要这么复杂的设计。至于太空飞船,空气是宝贵资源,无法从外部获得,肯定要循环使用,也不需要这么复杂的设计……咱还是别抽真空了。” 冯坚朗想了想,也笑了,“行,这个就听你的……飞碟内部的座位,你打算怎么布置?” “向心布置。中间是操作台,包括飞行员室,操作台周边是服务台。至于卫生间什么的,在内壁外侧和操作台外围都应该有。关键看我们打算搞多大的飞碟。” “坦嘎和西基、中京的人员往来多,可以搞大飞碟,速度也可以快一点,可以搞到4马赫。至于其它城市之间的交通,用中小型飞碟就可以了,速度2-3马赫吧。”冯坚朗道,“飞碟比飞机安全得多,不存在发动机故障、引擎爆炸这样的事,所以我认为以后可以替代咱基地内部的所有航空器。” 曹慕辰想起一件事,问道,“你说,我们基地会不会向私人飞行器开放领空?” 冯坚朗笑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单人或者双人飞碟以后还是可能会出现的,但是天上飞着那么多飞碟,出点交通事故,天上地下都得遭殃……另外还有技术保密问题……所以我想在这几年都不会向私人飞行器开放领空。” 一行人抵达乌本合成军基地时,冯坚朗发现合成军培养飞行员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你行啊!”冯坚朗和张时铭、陈穆康拥抱后,大力拍着张时铭的肩膀,“咱们需要这么多飞行员吗?” “一部分是为宇航舰队准备的,另一部分给民航和商业舰队代培。”张时铭笑着说,“冷聚所一开始运作,燃料就成为大问题。我们得为月球氦-3开采队培养人才。” 陈穆康摇摇头道,“氦-3开采需要人来做吗?完全可以用飞碟无人机完成。” “你就别和我犟了。”张时铭道,“上面总归得要有人守着。这不仅是商业安排,也有军事目的。” “好好,你们也别讨论涉密的事。”曹慕辰搂着张时铭道,“说说你们是怎么训练飞行员的吧?这速度,真的太让人吃惊了。”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和人类的体力局限较劲儿,因为这不是奥运会。”张时铭笑道,“咱们民族太喜欢把苦难当勋章啦……不怕苦不怕累是对的,但是如果把标准提高到绝大多数人都达不到,就意味着合格者很可能不够多……所以,我们用技术解决体力局限,而不是单单靠训练。” 冯坚朗笑着说,“我知道你的风格……你要是元帅,肯定是追求战场零伤亡的那种人。” “我不追求零伤亡。我追求的是,避免无谓的牺牲。”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2章 第四十二章 2043年年底,冷聚变技术趋于成熟之际,丁盏就派人在西基外300-500海里处建了几个大型浮岛,迄今已经有1年多了。浮岛上有数百个略矮小的水-硫化氢交换塔,和几十个高大的氨-氢交换塔。这些交换塔的作用,是为了从海水里提取重水(即一氧化二氘。氘字念“刀”)。 丁盏把浮岛下面的暗礁称之为“西基暗沙”,可惜,蓝星上其它经济体就没人承认这个。因此即便“西基暗沙是集团不可分离的一部分”已经写入基地小学课本,Jannike还是得率领舰船,在这片名义上的公海,日夜不停地游弋护卫。 Jannike的皮靴一踏上浮岛,就立马踱到远处的交换塔下——这里不仅可以离叽叽喳喳抱怨不断的丁盏更远点,还可以躲避中午毒辣的阳光。 8年前和女儿重逢后,Jannike就多了一个“唠叨妈”。张爱秘心疼母亲的容颜,因此要求Jannike出海时必须一天抹4次以上的防晒霜,头上还得使用防晒发油。半年前,张爱秘更是逼着Jannike当了集团高层里第一个张凌歌“S因子抗衰老试剂”的试验品……这么折腾一番,年近50的Jannike,发现青春的小鸟又飞回来了,自己再度变成高大帅气艳丽的“资深冰美人”。 这会儿,Jannike把半个身子躲进阴影下,脱下白手套,正准备擦擦太阳眼镜架子上的汗,一抬眼却发现丁盏的鼻子离自己的鼻子只有不到40公分,其中30公分是垂直距离。 “浮岛只是临时措施,总归得吹沙填海。”丁盏看着又想逃跑的Jannike,干脆把两只胳膊撑在塔壁上,围成一个圈圈儿不让Jannike动,“你听我说完……我已经弄了40多艘特大型挖沙船,吹沙造岛能力是世界上最强的。我们在西基暗沙造几个大岛,不仅可以多建一些重水提取塔,还可以给你们舰队当基地……另外,挖沙挖泥时,顺带也拓宽拓深了西基港口,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你为什么要反对呀?” “你这个动作不合适。”Jannike用力吸着气,不让自己的胸腹碰到丁盏,“大家都是女同……你的动作有点太亲热、太暧/昧了。让大家看见,会造成误会的。”等到丁盏怒气冲冲地挪开手臂后,Jannike才继续说道,“你明知道我不反对你的造岛计划,我只反对你用我的人!开挖泥船、挖沙船,需要海军么?” “行,我可以不用你的人。”丁盏瞪着Jannike道,“但是申请造岛的报告,你也必须签名。不然曹欣这个抠门的家伙,不会给我批那么多钱。” 软磨硬磨让Jannike写了个申请报告,丁盏以附议人的身份又拟了一份项目申请,当天下午,丁盏就拉着Jannike回到中京,进了丰泽园。 “重水在反应堆中的作用是减速剂和冷却剂,可以减小中子速度,控制裂变过程。”丁盏二人进来时,张时诵正在给曹欣、冯晨夏科普呢,“当然,我们提取重水的目的,不是核/裂变,而是冷聚变。重水是氘氧化合物,而氘可以做聚变材料。” “我记得你上次说过,氦-3比氕氘氚(念“撇刀川”)都好。”冯晨夏点头示意Jannike和丁盏坐下,然后皱着眉头问张时诵,“为什么我们不用氦-3?” 张时诵咯咯地笑了,“冯阿姨,我上次还说过,氦-3在我们地球上非常少,只有大约几百公斤。您是不是忘了这一句?” “所以集团必须去月球上采矿?” “嗯……”张时诵想了想说道,“我的意思是,先把冷聚变发电站建起来,与此同时,筹划月球采矿工程。地球上无论是提取氕氘氚还是氦-3,成本都很高。但是如果我们不能探索出月球采矿的盈利模式,光靠砸钱,这事儿也不可能长久。” 曹欣看了看张时诵,回头对着冯晨夏笑道,“时诵真不愧是张总的孙女……都是大物理学家、大数学家了,居然还懂得算经济账。我看好这丫头!” 冯晨夏也笑着问,“氘的成本高吗?钱牧云好像说过,1升海水可以提取30毫克的氘,相当于300升汽油的热值,其成本只有同等质量浓缩铀的40分之一……这么算的话,成本不算高啊?” “和火力发电站、核裂变发电站相比,用氘做燃料的轻冷聚变发电站的成本并不高。”张时诵道,“但是月球采矿真的形成规模了,肯定比氘更划算……当然,我说的都是假设状态,具体怎么样,要先发射一个月球采矿机,然后才能算出准确的数字。” 冯晨夏点点头,转身对曹欣说,“咱们集团的总发电量虽然在各大经济体中排名不算特别高,但是人均电力消费量已经连续6年居于首位,达到了每人每年26kkWh(2.6万千瓦时)。我有个想法,等冷聚变发电站每千瓦时的造价降低后,咱们的电费不要降得太多。多出来的利润部分,正好用于义务教育和创新投资……”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义务教育从高中,扩大到大学教育?” “至少要扩大到大学一、二年级的教育,因为我们需要更多合格的建设者。”冯晨夏扭头指了指Jannike和丁盏,“又来要钱造岛吗?不用说什么,我批了!” “多少钱都批吗?”丁盏喜笑颜开地说,“西基暗沙有的地方离水面实在太远了,最好用速凝顾氏水泥先在水下建个框架,然后再吹沙造岛……这么做,造价也不算太高。” “可以增加多少面积?”曹欣问道。 “那得看你怎么批钱了。”丁盏嘚瑟地说,“你给钱给得爽快,我直接就弄出十几万平方公里;你要是太小气,我就只造几个岛。” “别太贪。”冯晨夏瞪了丁盏一眼,“不用弄一整片。搞几个岛,把关键的几个点围起来就可以了……Jannike,这事儿你必须全程参与,大西洋太敏感了。” Jannike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丁盏,大声应道,“是!” 挣钱买了房子、给女儿的换心伤口做了新版人工皮肤治疗后,戚雪涵的日子突然过得佛系了——她不再每天从早上5点忙碌到晚上1点,而是只做利润最丰厚的早餐、晚餐以及部分时段的宵夜。剩下的时间,她去西基理工学院读了一个“新闻写作全日班”。 由于戚雪涵没有本科学历,因此学完新闻写作课后,她并不能马上拿到记者证,只能得到一本结业证。只有在她日后获得大学同等学历后,结业证才能转为记者证。但是戚雪涵不在乎证书,她上这个课程,只是为了了解除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外,生活里还有哪些有趣的玩意儿。 下午4点上完课回到“戚迹”为晚餐做准备的时候,戚雪涵的心还是荡漾的——这几天,老师集中讲了诗词在新闻写作中的运用,戚雪涵第一次发现,原来让人口齿噙香的东西,不仅有佳肴,也有美好的文字。 进入第三季度后,基地西边就迎来了小雨季。小雨季的雨不大也不多,只是在每天的某个时候,悄悄然淅淅沥沥地下一会儿,又悄悄然地结束。 戚雪涵把饭菜的原料都备好,侧耳聆听窗外传来的雨打芭蕉声,突然有点心痒痒的感觉。 芭蕉树大概是西基最常见的庭院树。戚雪涵不仅在自家新居的院子里种了很多芭蕉,也在‘戚迹’小店的前后院种了这种“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余情”的美好作物。去年,喜欢吃樱桃的欢欢,嚷嚷着让戚雪涵在这两个地方又种了樱桃后,戚雪涵总觉得心中有吟诗的欲望,只是碍于肚里没货,什么都说不出来……那种抓挠感,让戚雪涵难受得要命。 好在今天上课时,老师特意讲了几句和芭蕉有关的诗词,像“芭蕉得雨便欣然,终夜作声清更妍”之类的。但是戚雪涵更喜欢那句“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老师说蒋捷的《一剪梅.舟过吴江》,表达的是人到中年的惆怅以及对亲人的思念,戚雪涵却无端认为,作者写这一句的时候,心情是快乐的、雀跃的——时间流逝带来的不一定是伤感,也可以是快乐和感恩。 戚雪涵确实感恩——女儿长大了,长成了一个普通的13岁女孩。和所有基地的同龄女孩一样,普普通通的戚欢,过着普普通通的初三学生的生活,动着普普通通的旖思,谈着普普通通的初恋…… 这份普通,正是戚雪涵追求的,也是她抛离故土投奔集团的唯一原因。 昨天戚雪涵交的作业,是一篇描写人物的通讯。老师给她打了最高分,说她的通讯,用最简洁的笔墨,描绘出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所谓‘岁月静好’,里面一定有满足、有留恋当下,有对现在生活的感谢之情……在所有交上来的作业里,我在你的文字中看到最充沛的感恩。”老师把作业发给戚雪涵时,笑着对她说,“正因为感恩,那些怀有‘岁月静好’心态的人,同时也必然是勇猛之人。因为她们知道现在的静好来之不易,所以会用鲜血和生命,来保护她们生活中的珍宝。” 没错,我会用生命护卫我现在的一切美好。戚雪涵抹了抹眼角的眼泪,然后打开了电视。 今天是人民节前最后一个工作日。今天晚上,电视台会直播月球采矿机的登陆和采矿的全部过程……这一切和戚雪涵没有什么直接干系,月球采矿想必也不会太吸引人。但是戚雪涵决定今晚和女儿一起,熬通宵看电视直播,因为她太希望这个集团强大了,只有集团继续强大,才有戚雪涵和女儿戚欢日后的“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月球采矿车的发射直播,大概是最无趣的直播吧——没有火箭,没有耀眼的热焰,只有一大坨长得像被掰弯了的意太利通心粉模样的东西,争先恐后地升上空中。戚雪涵还没有看清这些玩意儿是怎么飞的,眼里就只剩下残影了。 “只花了27秒,目前采矿车组件已经全部升至200公里外的地球轨道了。”主持人激动的声音,在“戚迹”小店里回荡着,“马上这些组件就会自动组装成一个甜甜圈形状的大圆环……大家请看我们屏幕上的动画演示。” “妈,”戚欢突然推推母亲,“外面又来了3架送餐无人机。” “今天怎么这么多外卖?”戚雪涵不满地叨咕了一句,“连好好看个电视都不行……要不你上网挂个不收外卖订单的帖子吧?” “别呀!”戚欢站了起来,“大家都想看采矿盛事,才不想自己做饭,也不想出来吃……咱们小店不就是为了她们才存在的么?” 女儿大了点,就变成了“常有理”,戚雪涵说不过女儿,也不舍得和女儿争辩,就由得她在厨房里忙碌,自己的眼睛却一刻不肯离开电视机。 “地球和月球的距离大约是38.4万公里。”主持人又开始解说了,“这个距离,以月球采矿车25马赫速度计算,只需要走不到13分钟。但是咱们的采矿车走的不是直线,因此会花20分钟左右走到地月拉格朗日点,之后再花20分钟备降……观众朋友请注意,观众朋友请注意,现在采矿车上面的摄像机已经开启了,大家可以看到慢慢变小、慢慢远离的地球。” 原来从太空中看,地球长这样啊,难怪叫蓝星呢……戚雪涵一边盯着屏幕,一边往嘴里扔腰果。 戚欢送走外卖无人机后,给母亲和自己做了海椰子浆。把海椰浆递给母亲后,戚欢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了,雨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看来今天只有外卖生意。 “我把院子里的桌子收了吧?”戚欢走出大堂,就要出去收遮阳伞和桌椅。 “不用收。反正没有城管,也不会弄丢东西……就放在那儿,明天再说。”戚雪涵拍拍自己身边的椅子,“你把大门关了,就留个小门,有无人机来咱们也能看到。忙完了,你也过来看看吧……多难得的机会啊,做生意哪儿有这个有趣?” 戚欢坐回座位时,采矿车已经开始备降了。戚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越变越大的月球占满整个画面,心想妈妈说的对,这个确实比做生意有趣。这几天放假,自己得多回看几次采矿车登月的全过程……如果采矿车可以载人就好了…… “采矿车用了咱们集团独有的技术,降落时又快又稳。”主持人话音未落,采矿车已经悬停在月尘之上几公分处,“大家快看,大家快看,采矿车正在分析月壤成分呢……采矿马上就要开始。” 几分钟后,巨大的采矿车落在月面上,然后月壤从“甜甜圈”的外圈吸了进去,激起漫天尘埃。 “氦-3提取,需要经过一个粉碎、加热,再冷却的过程。月壤粉碎成20微米的颗粒后,会在采矿车内加热到700度以上,这样就可以得到氦-3和氦-4的混合气体。之后再通过冷却低温分馏,得到氦-3。”播音员说,“在月球的‘白天’,球面温度非常高,因此可以节省咱们月球采矿车的能源。不过科学家说了,咱们的月球采矿车不需要太省着,它不缺能源。” 简单重复的动作,往往可以产生奇特的吸引力。戚雪涵和戚欢俩母女就像被催眠似的,目不转睛地看着采矿车吸月壤、粉碎、加热,然后吹出月壤,就这样整整看了2小时。 戚雪涵和戚欢不知道月球采矿车用什么原理采矿,不知道采的什么矿,也不知道采这些矿有什么用,她们只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的集团能够做到这一切——戚雪涵觉得心里有股热流突然涌了上来,激出满眼的泪水……她转过身,和同样含着热泪的女儿对望了一眼——两人都知道,这种热辣辣的情绪,叫自豪感!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3章 第四十三章 2044年的人民节到2045年春节这50来天里,全体蓝星人民都有了眼福——2044年12月26日零时,在月球采矿向全球直播的同时,新华集团的空地对抗演习正式开始。 25日晚上9点,雷振宇来到杨二车宾玛的指挥所视察。一进到指挥所,她就笑着拍了拍杨二的肩膀说,“你们这里是我的大本营,得给我长点脸。你现在可是戴了元帅肩章的人,不能掉链子……” “空天是Cecilie的;宇航归Jannike管……你以为咱陆陆还是老大么?”杨二自嘲地笑笑,“不过她俩也就名声好一点,真厉害的,是钱牧云。” 雷振宇看了一眼不停抱怨的老伙计,笑道,“我已经给你找了一些事儿,保证你这里依然是蓝星最强。” “什么事儿?” “过几年你就知道了。” 杨二车宾玛一直催促雷振宇说详细点,雷振宇却不再开口。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指挥所的屏幕,看着大家为发射洲际/导/弹做的准备。等到夜里11点58分时,雷振宇才扭头问道,“你确定全部是空弹吧?发射地点钱牧云知道吗?” “发射地点怎么能让钱牧云知道呢?”杨二抖着腿得意地说,“冯大/大说了,我这边表现好,明年预算还能再加点……什么叫表现好?打掉钱牧云的飞碟卫星叫表现好;我的蛋/蛋晚点被她打掉也叫表现好……所以我这边为了安全起见,绝大多数用的都是空弹。” “赶紧叫停发射!”雷振宇瞪着杨二,“你的报告不是说全部是空弹吗?为什么这边还有实/弹?一旦在大气层爆了,或者落入其它经济体的领土,后果你能承担吗?” “你说晚了……实/弹不从咱基地的土地发射……那个小岛,是我私人租的,花了我好多津贴。”杨二车宾玛看着计时器,大笑道,“现在开始倒计时: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零时零分零秒,从卡拉哈里沙漠发射场、基地中段无人区发射井、南极大陆和西太平洋无人岛发射车,同时升空陆基机动性多弹/头导/弹;与此同时,Jannike的海基巡航“蛋/蛋”也从大西洋、印度洋和北太平洋的潜/艇中腾然升空……一时间近千枚/弹/头饱和攻/击天上的12架飞碟卫星,看客们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杨二车宾玛那颗从西太平洋无人岛发射的实/弹,确实不危险。因为它以第一宇宙速度发射,只用了不到30秒就飞到了200公里外的近地轨道。母弹在飞碟卫星旁释放出诡弹和数枚实/弹后,继续爬升。每爬升一个梯度,母弹就机动变轨逃避飞碟卫星的激光攻/击,并释放出诡弹和超声/波弹。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确认实/弹不会落在地球上后,冯晨夏就既看不懂门道,也看不懂热闹了。她一脸懵逼地看了看满头大汗的钱牧云,把曹欣抓到一边问,“怎么回事?谁赢了?” “从战果上看,钱牧云赢了。但是从演习预期来看,杨二车宾玛和Jannike赢了。”曹欣低声说道,“杨二车宾玛和Jannike不愧是计算机高手。她们和白晓秦合作,搞了很多诡弹。诡弹饱和攻击以消耗激光发射器动能后,超声波弹和部分实/弹对飞碟卫星发起攻击,然后母弹利用这个空隙逃离并释放实/弹,转而攻击其它目标……好在钱牧云、丁盏和索朗杰旺优化了激光发/射/器,让它们变轨速度更快,并实现了近轨、中轨、高轨立体攻击,不然最后谁输谁赢都难说。” “杨二车宾玛和Jannike的技术,其它经济体做得到吗?” 曹欣笑着摇摇头,“所以你就让她们几个绷着劲儿互相飙吧。她们这么好胜,再飙几回,就可以把其它经济体都飙到马里亚纳海沟啦。” 人民节当日的比试,杨二车宾玛和Jannike没有输,钱牧云也不算赢。钱牧云的嘎劲儿顿时上来了,她打了个报告,要求在最近再来一次空对地激光攻/击演/习。演习时,不告诉杨二车宾玛和Jannike具体时间,不告诉具体地点,也不告诉她们具体的方式。只是激光会使用低能量激光,只比试胜负,不造成伤亡。 冯晨夏正准备答应钱牧云的请求,曹欣笑着阻止了,“低能量激光连云层都穿不透……钱牧云太依赖激光武器了,咱们得提醒她一下……我认为轨道轰不能取消,至少轨道轰是全天候工具。” “那演习还要不要搞?” “搞吧。”曹欣哈哈大笑道,“让她们都把各自的技术降几档……演习不能让大家看不懂。看不懂还怎么产生威慑力呢?你告诉她们,只要比蓝星其它经济体强2-3成就可以了。” 曹欣说的没错——钱牧云和杨二、Jannike玩起“幼稚游戏”后,其它经济体全部吓得噤声。于是集团民众过了一个祥和、安静且无人喝彩的春节。 2月16日大年三十晚上,冯晨夏、曹欣、祁平柳、张娜、雷振宇、李珏、沈柏资等“局里的人”到春节联欢晚会直播现场晃了一圈,又分头去“慰老”。冯晨夏和祁平柳先去看望了基地第一高寿老人——113岁的时琴太婆,随后驱车前往西基市的张宅“大观园”。 “杨二、Jannike和钱牧云折腾一番,效果还真不错。”走进张宅时,祁平柳笑着对冯晨夏说,“这些天,我和曹欣忙坏了……咱们不能用‘国书’这个词儿,对吧?”祁平柳笑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除了最肥壮的那两个经济体外,其它排得上号的,都给我们递交了类似国书的玩意儿。说是想和我们建立平等友好的政经关系。” “你比它们差,你就是和平威胁;你和它们比肩,你就得进铁幕;等你比它们强很多了,它们反而会拉着你维持现秩序。”冯晨夏也哈哈大笑道,“整个蓝星,就是一个社会达尔文主义试验场……咱们证实自己有能力灭了它们,它们自然会封我们为‘和平卫士’的。” 走进张宅的前院书房时,冯晨夏和祁平柳的情绪依然高涨得很。看见时年72岁的张全,精力不减当年,冯晨夏非常高兴,她拉着张全和张凌歌就进了书房的内屋,“张总上个月过生日时我太忙,没来得及给您祝寿,现在特意过来赔罪。”冯晨夏从点心盘里拿了一块芝士蛋糕扔进嘴里,“现在就当给您补过生日了。” 张全见冯晨夏和祁平柳这么高兴,知道和近期的演习有关,就笑笑,让她们俩人坐下,准备给她们泼泼冷水,“刚才我和我家小凌正好聊到最近的这些事儿,你听听她的意见吧。” 等冯晨夏和祁平柳的眼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后,张凌歌才低声问道,“晨夏,你还记得当年‘孤雄繁殖’的事儿吗?” “记得。”冯晨夏不解地问,“和咱们最近的演习有关吗?” “当年我们为什么要投资生物学和医学人才?因为那时我们是弱者。”张凌歌看着冯晨夏说,“弱者和强者的思维是不一样的……那时的我们,不可能和对方比试激光、轨道轰,所以思考问题时,只会想着穷人的武/器……” “你的意思是……” “一旦碾压态被确认,对方就会从强者思维,转换成弱者思维。”张全插话道,“而弱者的思维,一定是超限/战似的思维,即‘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况且目前这种情况,力量对比并没有完全倾向我们……我说的是人口比。”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冯晨夏低头笑笑,“好的印第安人,是……” 祁平柳突然大力拍了拍张凌歌的肩膀,“之前老冯说你有政/治智慧,我还不信……我现在才知道,你的能力,确实够格当总理事务大臣!” 张全也笑着看了眼女儿,然后说道,“那可不行……咱家小凌真当了总理事务大臣,谁来研发抗衰老药呢?我去年也试用了S因子,效果确实好。” “抗衰老药准备怎么推广?”冯晨夏问道。 “这种药剂,至少得观察一到两代人以后,才敢大规模推广。”张凌歌说,“所以我要求所有的试用者,必须是40岁以上,且已经抽血培育了足够的囊胚后,才能参与……当然,以后我们也会抽取试用者的血液,另外培育囊胚,看看下一代是否健康。但是我不想在咱基地居民身上做下一代实验。” “这个事我去安排。”冯晨夏站起来看了看四周,确定除了张家母女、祁平柳和自己外,周边没有她人后,才开口道,“不是说谢晓秋和方元康往里面加了点东西吗?后来怎么样了?” “也没怎么样,至少对女性没有影响。”张凌歌笑道,“不过男性使用时,染色体删减、翻转、移位等畸形的发病率太高了,所以我们目前不会在男性身上使用。” 冯晨夏点点头没有说话——现在集团安保级别最高的,不是自己,不是张凌歌、顾济民和钱牧荷等“前三神”,也不是钱牧云、徐盼盼、张时诵、顾呦呦、冯坚朗、曲比阿果等“后108将”,而是谢晓秋和方元康。她们俩人的研究,除了自己、曹欣、祁平柳,以及张家母女外,外人根本无从知晓。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冯晨夏又站起来,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外面越来越大的雨,然后转头问道,“张总,您说今年您会把重点转向民间组织。可以具体说说吗?” “一个优秀的经济体,必须是可以输出文化和理念的经济体。咱们集团这么特别,自然也不例外。”张全道,“所以我打算搞一个民间组织,专门输出咱们的软文化。” “您指的是?” “女性意识。包括女性的权利意识和权力意识。” “还是带着您的收官爱徒王棠吗?”冯晨夏笑着问,“王棠这个小姑娘确实不错,看着文质彬彬的,但是蛮有立场。就是性格有点软,得找个强硬的人搭配着用。” “政/坛是个大染缸,在里面泡久了,会越来越硬的。至少内心会变得越来越硬。”张全笑道,“王棠只是下一代的一个代表,你们也得注意其她人的培养……咱们集团,必须形成人才培养阶梯制度,不能有任何断层。另外,你们对未来有什么想法和安排,现在就得传递给下一代……哦,对了,我这次还会把Jannike的丫头带上。她因为咱集团的制度,不能为官为宦,就让她去做民间的秘事好了,这也是一个好苗子。” “好的。”冯晨夏站起来,笑着说,“一会儿大家都去物理所吧,参加雷蕾和徐盼盼的订婚仪式。” “她俩成了?”张凌歌的心咯噔了一下,想起干女儿曲比阿果对自己透露的心思,“什么时候的事儿?” “徐盼盼在王子屯大学留学时,就喜欢雷蕾了,不过她不好意思表白。这些年,徐盼盼不停地暗示,但雷蕾又是个心大的,完全搞不懂徐盼盼在想什么,所以两人蹉跎到现在。”冯晨夏笑了,“后来徐盼盼找到雷蕾的堂姐雷振宇当冰人,才牵起了这根红绳。” “哦……”张凌歌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跟着冯晨夏上了车。 到了订婚仪式上,张凌歌在人群中搜寻了好久,才看到躲在角落里的曲比阿果。张凌歌和母亲张全、冯晨夏打了个招呼,就把曲比阿果拉了出来。 “我记得物理所有个糖水铺子挺不错的,咱母女俩去试试?”张凌歌看了看神情黯淡的干女儿,叹气道,“你也是个多情的……唉,亲女儿、干女儿,都不让人省心。” 大年夜的,又是个雨天,糖水铺子里一个客人都没有,老板正准备打烊收摊。看见张凌歌和曲比阿果走进来,老板赶紧上来嘱咐道,说她的店子现在只有两三种糖水了,而且客人最多待1小时,不然她就来不及回家吃团圆饭。 “行行,你把你有的品种都上了吧。我们喝完就走,待不了1小时。”张凌歌走到铺子最里面,然后关切地问曲比阿果,“你陷得很深吗?” “不至于为她要死要活,但也茶饭不思。”曲比阿果捏着自己细细的手腕,苦笑道,“我是上个月中旬知道这个消息的……还不到30天,已经瘦了快10斤了。” “和你干妈说实话,冷聚变研发时,你的涉密级别有多高?”张凌歌问道,“你不用告诉我具体的机密,只用说级别。” “我的参与度比不上时诵妹妹。她全程参与,比盼盼姐的涉密级别还高。我大概属于那种可以去大学任职,但是涉及的资料有一定的保密等级那种吧。” “那你就回西基理工学院当教授。”张凌歌爱怜地抚摸着曲比阿果的秀发,“我看上了一个女孩,也是非常好的孩子,想介绍给你……不知道你接不接受相亲?” “谁?” “你在新华大学的学姐,王棠。你应该也认识她。” “她看不上我吧?”曲比阿果低头说道,“我当初想追盼盼姐,就是因为她不仅聪明,而且也是苦出身……其她人,我觉得离我的生活都太远了……我是一个残疾人。” “其她人?包括干妈我么?”张凌歌嗔怪地说,“用新版人工皮肤处理后,你移植的肢体完全看不出痕迹了,现在两条腿的长度差异也小于2厘米……你就是一个正常的孩子,而且是一个聪明、漂亮的好孩子。没有谁,是你配不上的!” “但是,我现在还不能想这些……” “好的,我给你1个月孤芳自怜的时间,1个月一到,你就必须和王棠约会几次。”张凌歌道,“之后,王棠要去外面闯荡,你想见也见不着……所以这些天,你好好和她培养一下感情吧。不管是性格还是个人前途,王棠都是你最好的选择。”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4章 第四十四章 固体酒精一点燃,火锅底凝固的巧克力“汤底”,中间的部分就化了。浓郁的甜香味扑面而来,冲得王棠喉头一腻。她身子往后躲了躲,脸上的表情却一点没变,“果果想吃啥?菜蕉、刺角瓜还是樱桃?” “这种吃法我都没有试过。”曲比阿果偷觑了一眼美丽秀雅的王棠,低头说道,“这家店的冰淇淋火锅不便宜……你其实不必花这么多钱。” “钱就是用来花的。而且我也没吃过这家的东西,正好试试。”王棠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话。她用公筷夹了几片瓜果,在冰淇淋的球球上转了转,又放进汤底里裹了一层巧克力外衣,然后递给曲比阿果,“汤底太甜了,所以‘烫’的瓜果最好是清香且味道略寡淡一点的,带点酸味更好……你试试看味道怎么样?” 曲比阿果学着王棠的做派,拿出另一双公筷,正准备帮王棠夹水果,王棠却笑着制止了她,“咱们第一次见面时,已经交换了体检报告,证明咱俩的身体都很健康,所以你不必用公筷……我用公筷,是因为前几天我有点着凉了,不确定是不是病毒性感冒,会不会传染……你知道的,咱们俩人算是张家亲戚或者门生,张家交换体检报告的习惯,咱们也得遵守。希望你别介意。” 曲比阿果腼腆地笑了笑,“你是张姥姥的门生,和张阿姨是同辈人;我是张阿姨的干女儿……咱俩隔着辈分儿呢,适合在一起吗?” “我怎么敢和张教授当同辈人?”王棠笑了,“而且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不必那么讲究……你赶紧吃吧,还可以涮涮冰淇淋。全化了就没有那个味儿了。” 曲比阿果埋头吃冰淇淋时,王棠脸上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心里却在转着心思。 王棠的母亲王九辉是最早跟着张全出来闯荡的那批人,不过王九辉不是个当官的料,因此在其她人纷纷走上中层领导岗位之际,王九辉却只在中低层晃了晃,然后依旧做她的高级分析师。从小,王棠跟着母亲接触了很多“大人物”,也接触了不少可以进教科书的大事件,她也因此慢慢滋生了步入政坛的心思。 看上去过于温和的王棠,有着巨大的亲和力,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都喜欢和她交往。因此王棠在中学、大学,都是学生的“头头”。王棠本来以为自己从新华大学毕业后,会按部就班地走上技术官僚之路。没想到研二那年,她被张全看上,去内罗毕待了两年,也因此被纳入张总麾下,成为集团的“预备干部”。 不管是哪个经济体,步入高层后,领导人的个人生活都会被人用放大镜研究个透。在上层浸淫数年的王棠,寻找自己未来伴侣时,必然会考虑政治因素。 曲比阿果是孤儿,生活关系和家庭背景都特别简单;她的干妈张凌歌是集团的技术大拿,有着超出政治派别的影响力;曲比阿果性子柔和,她的工作具备一定的保密性,换而言之,她必是嘴紧之人,未来不太可能给自己的事业惹出麻烦……王棠心想,曲比阿果算是非常理想的政治人物伴侣了。至于曲比阿果的相貌身材,对于有志于政坛的人来说,这都是末事。何况她是典型的彝族美女,长相也是自己喜欢的…… “你不吃吗?”曲比阿果看着一直审视自己的王棠,有点不好意思,“要不等下我们再去另外一家吃点东西?你吃的太少了。” “没事。感冒了就得净饿一下。”王棠对曲比阿果点点头,然后挥手叫服务员过来,“我看你们的服务台摆着罐装凉茶……” “是啊,是啊。”服务员笑着说,“你们要凉茶吗?我给你俩拿两罐来。” “等等。”王棠淘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然后走到收银台,“你们老板在吗?你们告诉她,我们基地禁止售卖没有备案的中药饮品或者食品。你们不能在这里卖凉茶。” “我们不卖,只送……” “送也不行。凉茶是药,不是饮品,只能在药店凭处方出售。”王棠扫了一眼收银员和服务员,“这事儿和你们无关,还是赶紧通知老板吧。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找她问话。” 目不转睛地盯着王棠对店里的服务员讲解集团的规定,曲比阿果连吃冰淇淋都忘了,她觉得王棠好像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柔和。 干妈(逼着曲比阿果相亲后,曲比阿果对王棠也有了一点好感。首先,王棠是个聪明的人。她的聪明,不表现在解数学物理题上,而是表现在她总能让人如沐春风。曲比阿果是个缺爱的人,加上干妈和她说过很多次,告诉她说她和徐盼盼的性格太相似了,两人幸好没有成,否则一定会把俩人都憋死——两个极度骄傲又有点自卑的人,在一起会放大彼此的缺点……曲比阿果觉得干妈说的有道理,加上徐盼盼已经在筹备婚礼了,因此她也慢慢抽身,开始让自己尝试接受王棠。 出了冰淇淋火锅店,王棠试着去握曲比阿果的手,曲比阿果这次没有再躲避,而是和王棠的手交叉握在一起。 走进CBD边缘的小花园后,王棠转身对曲比阿果说,“我下月中旬要和师傅去世界各地晃晃,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觉得我们的关系可以定下来吗?”见曲比阿果不吱声,王棠笑了笑,“我知道相亲挺违反人性的,至少缺了恋爱的浪漫。不过我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不太可能和其她人自然而然地发展恋爱关系。因为我每时每刻都在工作,而我在工作时,绝对不可以动心……你认为我们俩人的关系,在我离开基地以前,可以进行到什么程度?” “我觉得你挺好的……” 王棠微笑地看着曲比阿果,心想她的下一句不会是拒绝吧? “但是我们才约过7次会……”曲比阿果偷偷瞄了一眼王棠,“我想至少要10次才行。” “没问题。明天、后天和大后天我都有时间,我们明天去看电影吧。”王棠拉着曲比阿果往西基理工学院走去,“……在快节奏的集团,咱俩这么墨迹,都可以进博物馆啦……” 曲比阿果脑海里闪出徐盼盼在订婚仪式上和雷蕾热吻的场景,闪出徐盼盼最近躲避自己的模样,咬了咬牙说,“第10次,我们就可以接吻。” “好的。”王棠脸上的笑容一掠而过——这种完成任务似的相亲,确实违反人性。真的约会10次了,接吻时王棠可能比曲比阿果更纠结。但是后面的事业太大、太迷人了,王棠决定不让感情生活成为自己的障碍。既然在独身和寻找伴侣之间选择了寻找伴侣,最好早点把这事儿搞掂。王棠后面要做的事儿,就是爬政坛的梯子,而不是沉迷于繁杂□□。 王棠和曲比阿果的“接吻仪式”并没有两人想象得那么难过,至少双方都还很享受这个吻。王棠在那天吃晚餐时,正在谋划怎么利用剩下的半个多月时间,把自己和曲比阿果的关系完全定下来,她就接到了张全的电话。半小时后,一辆车把王棠送往机场,又过了几小时,王棠已经到达另一个国度的酒店大堂了。 第二天吃完早餐后,张全带着王棠、张爱秘来到雅典四季酒店总统套房外的小泳池,躺在沙滩床上等人。 张爱秘看了一眼正闭目养神的张全,轻轻推了一把王棠,“今天我们要见谁?” “艾伊莎.拉玛赞.安塔尔。” 鸡皮疙瘩突然布满张爱秘的全身——这个名字张爱秘非常熟悉,她记得新闻里这个纯真可爱、英姿飒爽的女孩。艾伊莎是库尔德女兵的一员。张爱秘之所以关注艾伊莎,是因为华挪混血的张爱秘,长得和图片里的艾伊莎有8分相似。 但是,2016年8月30日,在曼比季南部的战斗中,身为重机/枪/手的艾伊莎,打爆了2辆冲向她和她的队员的自/爆/卡车后,第三辆车引/爆/了…… “艾伊莎不是死了吗?她死的时候,你我还没有出生呢?” “这个艾伊莎是死去那个艾伊莎的亲戚。她在艾伊莎牺牲前几天出生,后来她母亲就给她起了和前一个艾伊莎一模一样的名字。”王棠低声说道,“这个艾伊莎,和你长得更像。” 王棠的话音刚落,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走了过来。女孩和张全、王棠寒暄了几句后,转身握住了张爱秘的手,“真像……就跟照镜子一样。” 安坐后,艾伊莎向王棠和张爱秘简单介绍了一下库尔德女兵的历史,“媒体是有倾向的,所以你们看到的有关库尔德女兵的新闻,绝大多数都是男权用来羞辱我们、同时羞辱全体女性的……在这些新闻里,库尔德女兵之所以存在,好像只是为了让IS/IS的男人死后不能去天堂一样。” “没人关注我们的政治诉求——我们要求废除一夫多妻制;在我们的组织里,不管是民间团体还是管理机构,40%的成员必须是女性,且政府和民间组织一定是有男主/席,也有女主/席……没有几个人知道,我们的全称是库尔德妇女保护部队(YPJ)。”艾伊莎道,“我们的政策,是当时全世界最先进、最平等的女权政策,所以我们不仅吸引了周边国家的受压迫女性,也吸引了很多其它国家的同情者。” “我知道,加国的模特汉娜.波曼也加入了你们组织。”张爱秘问道,“你们现在怎么样了?这个组织还存在吗?” 艾伊莎痛苦地摇了摇头,“组织还在,但转入了地下……从一开始,某些人就把我们库尔德女兵视为民族主义的刀。当然,我们不介意被利用。没有这个机会,也不会有这么多女性觉醒。不过,在中东战火转移后,有人想把付出鲜血和生命的女性再次赶进家庭。”艾伊莎仰头看着透出炽烈阳光的室内游泳池透明天棚,“我们这些见识过美好制度的人,怎么可能再度忍受黑暗?现在Nahida上校还在战斗,我作为她的义女,自然不会退出战场!” 王棠看了一眼还在旁边闭目养神的师傅,知道张总这次带自己和张爱秘出来,就是为了锻炼自己和爱秘的能力。她转向艾伊莎,说道,“你们还愿意战斗的话,我们可以成为你们的后盾。” 艾伊莎看着王棠,没有吱声。最近几年,艾伊莎每次来见张全,都看到她带着王棠。也许这个比自己还小3岁的女孩,已经得到了新华集团的高管“入场券”……艾伊莎正想着呢,王棠说话了,“在媒体和自媒体时代,YPJ需要关注度……有了关注度,你们就可以吸收更多的人力和资金了。你放心,这次的宣传主题,不会被男权拐到别的地方。” “这是我的活儿啊。”张爱秘笑道,“我们会用‘饱和攻击法’,把网军都上全了。咱们集团在铁幕最坚实时,自己内部也没有建墙,所以大家早就积攒了各种网战经验……不过高科技工具要不要上,我得和张姥姥单独汇报。” 中午吃饭时,张全让助手们去了餐厅,张全、王棠和张爱秘则没有离开张全的房间,而是让侍应生把午饭送到客房。张爱秘看着花花绿绿的吃食,叹了口气,“雅典作为全球知名的旅游胜地,食物不应该这么差呀?这还是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呢。” 王棠笑着把菲塔乳酪和腌渍橄榄送进嘴里,却没有心思品味它们的味道——下午,张总又约了天竺国和东瀛国的几位女性……中东、天竺、东瀛,都是女性地位低下的区域或经济体。集团是准备从堡垒最坚固的地方开始么? 不对,应该还有其它因素……王棠放下吃食,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波光粼粼的泳池……中东、天竺、东瀛都属于文化相对独特、亚米国软实力无法席卷的地区。所以张总的决定,一定和这3个地区的文化有关。 还有出生性别比。王棠不了解关于多肽链的全部事宜,但是聪慧的她,已经猜到了“环境污染”加速了性别比的降低。这几年,全球新生儿的平均性别比已经低于70:100;即便是中东、天竺和某个偏爱男胎的经济体,性别比也急速降到85:100以下——因为生殖能力不是连续的,而是阶跃态的。Y染色体比例小于某个数值,就意味着完全无法生出带有健康Y染色体的男孩。 在这种情况下,在哪些地方新建人造子宫医院不会变成“男胎筛选器”呢?王棠抱着头靠在墙上,正痛苦地思索着,张全开口了。 “我同意你们使用‘强制播放’软件。”张全说,“不过只能在中东、天竺、东瀛这些地方使用,且使用时,必须有足够的伪装。”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5章 第四十五章 “我还以为东瀛国女性的名字,都是用‘子’字结尾的呢。”张爱秘看完怜希做好的视频,建议道,“你的名字太柔弱了,最好改一个……” “你觉得‘百合子’怎么样?”怜希大笑着说,“我喜欢看百合漫画,现在又做了不少百合视频。我改名叫‘百合子’,大家更容易记住我的作品……就这样了,以后你们都必须叫我‘百合子’!” “你们东瀛国的结婚率已经这么低了,再降低一点也无妨……不过我觉得人造子宫医院还是得建的。”王棠走了过来,“铁幕现在已经变成了水帘洞了,完全没有阻碍作用。所以我们集团准备在几个经济体大量兴建人造子宫医院……但是,我们不希望人造子宫医院变成‘男胎筛选器’,因此建人造子宫医院的地区,必须满足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 “首先,政府不能干涉医院新生儿的性别比;其次,除了女同委托外,其它委托也必须有含X染色体的囊胚,且最后除女同委托外的新生儿出生性别比,应该和自然性别比一致。” 张爱秘拿着手机计算器算了一下,“我们假设女同委托占3成,她们生的孩子自然全部是女孩;然后现在东瀛国的新生儿性别比是65:100……也就是说,最后从人造子宫医院出生的男胎,大概占28%。”张爱秘笑了,“这个数字很吉祥啊。等这些孩子成年了,性别比还会再降低一点。” “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可以建人造子宫医院。至少官方不会明目张胆地干涉。”刚改名叫百合子的怜希说道,“我们现在更重要的是宣传。” 张爱秘点开“虚拟影像”的软件,对百合子说,“改进版的‘虚拟影像’,可以在15-30秒内,完成动态视频制作。我们的卫星已经侵入NHK和其它民营台,将它们的新闻主持人台词拷贝下来,然后略改几个词,制作视频的台词版本。然后在播放新闻时,把‘虚拟影像’制作的新闻放出来……新闻主持人的讲话只改几个词或者几句话,所以不容易被发觉。” “是用‘强制播放’软件吗?”百合子见张爱秘点了点头,想了想说,“现在大家这么依赖网络,光在电视上搞这些,效果好吗?” 张爱秘大笑道,“网络?你们的网络早就被我的人搅和过很多次了……所有经济体的网络,都是我家的后花园……哦,准确地说,是可以成为我家的后花园,可惜我的人太少。要不你再帮我收几个小妹吧。” 百合子笑着点了点头。 “这么做,只是在试水。”王棠看着欢快的张爱秘和百合子,叮嘱道,“民间风向的改变,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同时也充满了突变事件。你们几个一来要注意不要露出什么马脚了,二来要筹备甚至引发突变事件。另外,你们做好的漫画、视频什么的,可以放到网上了。如果可能的话,我建议你们收点费……提高沉没成本,是营造忠诚度的妙招。” “为什么不让我们都移居你们集团呢?”百合子问道,“都移过去了,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集团才多大点地儿啊?”张爱秘撇撇嘴,“现在只有400多万平方公里,已经有1个多亿人口了……全球有30多亿女性,怎么可能全部移过去呢?何况,这些地方,都扔给他们太可惜了,难道你不想占领故土?” “不想!”百合子嘟着嘴说,“东瀛太多地震了……反正说好了,我做完这些事,就去集团买个房子。我喜欢坦嘎,桑岛也不错。最近你们帮我留意一下那边的房子,我要面朝大海的。” 王棠、张爱秘和百合子商量“强制播放”影视内容时,张全正站在套房的小会议室里,思考与Greenpeace的合作(Greenpeace即绿色和平组织,它是一个国际非政府组织,旨在保护环境及地球的可持续发展)。 性别比急速降低,是在亚米国和伊国大战之后数年内发生的。虽然有很多时间、地点没有对上,但是Greenpeace坚信性别比降低,和几艘油轮在霍尔木兹海峡被攻击,继而发生人类历史上最严重的原油泄漏事件有关。 2042年起,Greenpeace开始用极端的手法阻止各大经济体使用化石能源,包括炸油罐车、撞油轮等。3年来,Greenpeace的行为造成了更多的环境污染,也被很多人诟病。 地球这么好,张全自然不希望有人糟蹋它。因此在这次出来前,她找了前“脑库”专家、目前各大研究所的负责人开了一个会,让她们评估Greenpeace激进行为对地球的危害。最后的结论出乎张全的意料之外,“脑库”专家认为,Greenpeace实际上减少了环境污染,因为Greenpeace太激进、能量太大了,加上性别比降低确实引起了公众恐慌,因此很多经济体都减少了化石能源的使用比例,开始大力兴建核电站。 张全笑着挠了挠鼻子——核电站本身就是“弹比赞多”的玩意儿……性别比是不可能得到改善的,20年后,甚至可能面临雪崩态……Greenpeace之前那么反对核电站,现在却鼓励用包括核电、风电、水电、太阳能在内的所谓清洁能源,以后再出点什么事儿,Greenpeace自己就会变成众矢之的……这么好玩的事儿,集团当然必须参与。 集团是闷声发大财的主儿,不会直接出面和Greenpeace打交道,也担心他们见人就咬。因此集团的部分捐赠是由奥尔西等掮客来完成,部分资金,则是由散于各大经济体的集团同情者代为转赠。 张全揉了揉酸胀的脑袋,走到户外的小花园,打了一套42式太极拳。张全从“白鹤亮翅”过渡到“搂膝拗步”时,一转眼,发现身后跟了两个尾巴。 张全停下来,走到王棠身边说道,“你的动作,没有张爱秘的潇洒。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棠咬着嘴唇,没有说话——自己跟着师傅打了2年的太极拳、太极剑。说起来也算是动作如行云流水了,师傅却一直看不上。只要有个对比的,自己一定是被贬的那一方。 张爱秘打完42式后,得意地跑过来和王棠说,“你哪里是在打太极拳啊,你只是在眼皮子底下比划招式。” “打太极拳不需要比划招式么?”王棠不解地问,“我对着视频练了很久,我的动作肯定是规范的。” 张爱秘也不吱声,马上演示着“退步跨虎、转身摆莲、弯弓射虎、揽雀尾”等几个动作。张全在旁边笑着指点道,“张爱秘的重心低,动作大开大合,所以比你的做起来好看,锻炼的强度也更大一点。” 张全看着王棠,暗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聪慧、悟性高,做事有原则,是张全最看好的后备人才。但是王棠在行事上,依然有很多缺点。就像她打太极拳一样,这孩子做大事时,有点犹疑,有点放不开,也有点过于拘泥于细节。 张全并不想对自己的爱徒求全责备。她知道,人的精力和注意力都是有限的。注重细节之人,可能会拘泥于小事难以自拔;而大局观强的人,也可能因为忽视细节,造成蚁穴溃堤的灾难。 不过,现在张全想培养的是领/袖型人才。既然是领/袖型人才,目光应该更多着眼在大局上,而不是枝枝叶叶的细节。因为领/袖有幕僚和助手帮她们弥补漏洞,不需要什么都事必躬亲。一个团队,不管怎样,都可以找到善于查缺补漏的助手,但是领/袖却不一定有。这也是为什么有的团队能展翅高飞,有的团队只能低空盘旋求生的原因。 难道王棠是曹欣而不是冯晨夏么?张全笑着摇摇头——曹欣非常能干,真的能培养出一个曹欣,自己也不算白费功夫。而且,王棠考虑问题还是有大局观的,她还小,才26岁,不应该这么早就把她定型了。想当年,怯懦的徐招娣在清扫人工皮肤冷库的厕所时,谁能看出她会成长为主管上亿民众口粮的徐招希呢?集团应该给所有人更多的机会,新华集团的佼佼者,也应该有不受限的天空供她们飞翔。 2045年圣诞节前,张全、王棠、张爱秘等人,从尤罗巴洲飞往亚米国。 抵达新乡JFK机场时,张爱秘还有点忐忑,一下飞机,她就把王棠拉到一边儿问,“咱俩都是在亚米国出生的,有亚米国出生纸。但是我们已经在18岁后声明放弃亚米国国籍了,凭着之前的证件和现在的护照,海关能让我们进去吗?” “别担心。”王棠笑着说,“张总的绿卡,多少年没有用了?按亚米国海关的做法,应该check一下的,但我相信咱们几个人进了白名单,什么麻烦都不会有。” “亚米国这么流氓,为什么你还信它呢?” “有人因为经济利益翻脸,有人因为政治利益翻脸。但是目前集团和亚米国尚处于蜜月期……你研究一下集团和前靠山的关系就明白了。”王棠轻笑道,“新“三国演义”上演后,有人想让我们当‘刀子’。我们自然不会遂其愿,不过,互相利用一下也无妨。”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次是半官方性质的活动?”张爱秘吃惊地问。 “张总的地位放在那里,即便打着私人旗号,别人也会把她的活动视为代表集团的官方活动。”王棠笑着把张爱秘拉到海关检查点排队,“不知道我们下次来的时候,能不能走外交礼遇通道?” 一行人出了JFK机场后,立即被集团的留守人员和某些“暗物质”接到上东区Molly的家里。 下车前,张全看着戴着墨镜的司机,说道,“肯定有人跟着我们几个……接一次机,你就暴露了,会不会有点得不偿失?” 司机是个小姑娘。她笑着拿下墨镜,指着脸上几个大痘痘说,“我是亚米国反痤疮协会的……这个机构是在您女儿张教授搞出痤疮凝胶后才成立的,现在已经有几千万会员了……痤疮凝胶外交如此成功,咱们这个协会怎么可能不露面呢?” 张全点点头,转身走进院子里,刚走了几步,前参议员Clair Rosenberg就迎来上了。 “你今年72岁,和Goldstein参议员一样大,但是你比她显得年轻多了。” Clair Rosenberg笑着对张全附耳道,“这话我不敢和Goldstein说,一说她就和我翻脸。” Goldstein参议员确实见老,看上去和86岁的Clair Rosenberg差不多年纪。看来这些年,她在亚米国过得很艰难。 张全和所有人寒暄了几句后,就和Goldstein、Clair Rosenberg、王棠一起走进书房里的夹屋。 “今年您会去集团陪女儿吗?”张全问Clair,“那你过去以后,再使用S因子抗衰老制剂吧。”然后张全对Goldstein说,“这个星期,凌歌的学生会带着抗衰老制剂来亚米国,给你,还有几个好朋友先用上。” “有Jeff Alder的份儿吗?” “当然,不过他需要的不是抗衰老。”张全顿了顿,说道,“出来前,凌歌给我普及过医学知识,不过我没太记住,只记得有85%的恶性肿瘤可以检测到高活性的端粒酶。换而言之,这些恶性肿瘤可以用S因子治疗。但是Jeff Alder得的那种癌症,好像属于15%里面的。” “先给他用用吧。”Goldstein叹气道,“就算不能治疗癌症,至少能拯救一下他稀烂的记忆力。” 张全不想再继续这些伤感话题,就转身把王棠拉到前面,“我刚才只简单介绍了她是谁,没有告诉你们她是我的门生。这次各国晃一圈后,我会回去搞教育,剩下的事,全部交给王棠负责。” “亚米国的紧急状态这两年会取缔,2048年的大选,应该会如期举行。”Goldstein说话的时候,情绪还有点低落,“那个家伙祸害了亚米国近20年,我们却不能清算他。”看到王棠疑惑的眼神,Goldstein参议员解释道,“现在右边的人越来越少,但是这些人也越来越极端。为了避免亚米国再次陷入战乱,参议院刚刚通过了《慰抚绥靖条例》,对于最近10几年的仇恨事件,不再追诉责任。” “抛弃纷争,一心一意搞建设么?”张全笑道,“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不容易也得试!”Goldstein道,“亚米国和伊国的战争,不算大型战事。但是这些年,我们内部却打成了治安战。10年间,死于国内不同势力直接对峙的人,高达11万。这个数字,是上世纪50年代韩战阵亡人数的2倍有多……这些数字,还不包括一般的枪支伤害人数和与此相关的其它死亡人数。” Clair笑了,“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现在大街上很少听见人‘USA、USA’地叫唤了。祛除民族主义这个紧箍咒,女性就可以更多地考虑性别、考虑个体需求。我觉得这是下一次繁荣的起点。” “有道理。不过下一次繁荣,不会由亚米国引领了。”Goldstein看着张全说,“我也觉得很疲倦,说不定过几年也退……你们集团的地方那么热,我过去了,能呆在哪儿啊?” “我们境内有乞力马扎罗山,凉快的地方大把。”张全笑着说,“如果你嫌山上不方便,就去地下城吧。你一定会爱上地下城的!” “行,那我们就说正事吧。”Goldstein拿出最近的影视和宣传计划,说道,“在亚米国,某些功夫不需要做,某些功夫,需要做得更多。先说电影和电视剧吧。符合咱们诉求的电影和电视剧,已经在大量制作了,只需要在地面和网络多做点‘病毒式营销’即可。但是亚米国的网络,却是各大经济体必争的战场……你们准备怎么争?” “技术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是碾压态的。”张全道,“不过人手不太够。虽然大部分工作可以用计算机完成,但是分析工作,还是需要人手的。” “我给你人!”Goldstein看着张全问,“你的目的是什么?争取更多的人去集团吗?” “亚米国山河形胜,这么好的地方,都扔给别人,你不心疼吗?” Goldstein眯着眼睛看了看张全,说道,“这样的话,亚米国会被撕成几瓣儿的……” 张全笑着打哑谜,“你喜欢这样的亚米国吗?” “我喜欢。”Goldstein大笑道,“真这样了,我依然留在亚米国,因为这里有白色的冬天。”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6章 第四十六章 去年,在其它经济体开口质疑新华集团的月球采矿行动前,曹欣已经接受了几大全球知名媒体的采访。曹欣接受采访时,反复强调月球是全人类的财产,不应该被单个经济体独占。漂亮的口号喊出去后,曹欣扭头就增强了技术保密的安防力度——没错,月球确实是大家的,但是能者“据”之! 冷聚变是划时代的能源/革/命。高效价廉的能源,不仅为集团的教育、创新提供了大量的资金,改变了集团工农业的生产格局,也催生了不少相关的民间产业。 氘冷聚变和氦-3冷聚变替代了化石能源后,集团在保留了大量利润之余,将电价降低了近3成。徐招希的农业部门,成为低电价的第一个受益者。 地下城、西基吹沙造岛等基建项目,给集团增加了7%以上的领土。不过,基于人类的群居需求,地下城和地上一样,依然是由一团团的居民点和大片空白地组成,且居住点大多位于地面城镇之下。而那些空白地,最后被徐招希领导的农业部门看上了。她们引入能源、水和化肥,在这些地方兴建了很多无土栽培基地。 集团的中小学组织学生参观了无土栽培基地后,孩子们发现了新的炫耀和比试途径。她们纷纷要求大人们在家里也搞个无土栽培屋或者无土栽培空中花园。各地建设局不得不加班加点审核居民楼加建申请,化肥加工厂和育种机构也一下子就忙得不可开交了。 “妈,我要不要去买点蛭石?您打算用水培、雾培还是蛭石、草木灰基质来栽培?”戚欢看着“戚迹”小店二楼大露台上的无土栽培架,兴奋地上蹿下跳,“她们几个都打算种蔬菜。我觉得种菜难度太低了,体现不出我的能耐。要不咱们家种粳稻吧?我听说农研所新研制出一个矮稻品种,不仅赖氨酸含量高,营养更丰富,味道也特别好。” “你就爱起高调!”戚雪涵嗔怪地看着女儿,“就这么6个架子,18层栽培基,能种多少水稻?咱们家是开餐馆的,要是单靠你的稻子,客人全得饿跑……而且稻谷收了以后,还得拉到农研所脱粒,多麻烦啊?” “不麻烦嘛……网上就有小店可以帮大家脱粒。”戚欢抓着母亲的胳膊死劲摇着,“我和她们打赌比赛种庄稼,谁输了,谁就得请客请一个星期呢。” “那你还不如种绿畦米。”戚雪涵笑道,“这个更特别……《红楼梦》里的碧粳米,就是绿畦米。绿畦米不仅颜色好看,还有奇香。你和小伙伴吹牛时,面子上也更光鲜些。” 戚欢如捣蒜般点点头,“听您的,就种绿畦米……那我们明天去农研所买种子和肥料吗?” “我自己去就好了。”戚雪涵看了一眼女儿,“你还是好好复习吧。你不是说打算春节前参加高考吗?47年的春节早,大年三十落在1月25日。你只剩下3个多月的复习时间了。” “您对自己的女儿一点信心都没有吗?”戚欢嘟着嘴往外走,“那我现在去找顾青青她们了。今天晚上我会学得比较晚,您11点再过来接我吧。” “等等。”戚雪涵抓住女儿,“你是不是喜欢顾青青?” “顾青青是我闺蜜!” “那你日记里写的那个女孩是谁?” “妈!”戚欢气得大叫,“您偷看我的日记?您怎么一点都不尊重我呢!我今晚就住在青青那儿……您再这样,高考前我不会回家!” “我以后不偷看了,还不行吗?”戚雪涵赔笑道,“但是这么大的事儿,你必须告诉我。你现在还没有成年呢,我是你的监护人……” 女儿没有理睬戚雪涵,一溜烟就跑下楼。戚雪涵趴在露台上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天色已晚,餐馆里的客人稀稀落落的。宵夜还没有上场,戚雪涵可以休息一会儿。重新摆弄好无土栽培架后,戚雪涵回到一楼大厅,坐在门口打开手机看新闻。自从上了新闻写作培训班后,戚雪涵已经变成了网虫。她的时事知识,除了来自每天的电视新闻联播外,大部分从网上获得。最近集团发生了一件大事,让戚雪涵的心也揪了起来。 全球气候变冷已经持续20年多了,气候变化导致的降水不均也时好时坏。2045年至2046年,基地中部不少地区的降水大幅减少,部分坎儿井已经断流了。粮食减产,也是徐招希把目光放到无土栽培上的主要原因之一。 降水减少的另一个后果,就是森林和草原火灾频发。46年9月底的草原火灾,短短几天就从中部的北境烧到南境,受灾民众的总数已经超过300万人了。 上周,杨二的队伍用人力和无人灭火机扑灭了草原大火以后,灾民的惨状就被放到了网上——没错,顾氏水泥是很好的耐火材料,但是房间里的软装不耐火,鸡鸭鹅、大牲畜、野生动物不耐火,甚至人本身,也不耐火。看到居无定所的灾民,以及被烧死民众的焦黑残骸,大家都很悲痛。前几天,几名爱心人士在网上搞起了慈善捐款。 忙乎了一天的戚雪涵,现在正准备用手机给灾民们捐款。她打开这些捐款网站,才发现捐款账户居然全部被撤下了。网站公布的理由是:集团最大的头头冯晨夏,强烈反对慈善捐赠。 “为什么要反对大家捐款啊?”戚雪涵在网上跟帖道,“我们爱这个集团,我们爱自己的姐妹,愿意为她们倾囊相助。集团为什么不给我们表达爱心的机会?” 网民“猪猪”,是戚雪涵经常上的这个网络小组的“意见/领/袖”。看到戚雪涵的跟帖,“猪猪”贴了一大段“义丐武训”的生平介绍,“看看武训的作为,再想想慈善和公平的关系,你就会明白冯总的良苦用心了……如果你依旧想不明白,就去看今晚8点的新闻吧——今天晚上,新闻会全文播出冯总的宏文《小慈乃大慈之敌》!” 戚雪涵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零5分了,她赶紧打开电视,调到新闻频道。这个频道正在全文播放冯晨夏的《小慈乃大慈之敌》。 “……武训本人是不是好人,并不是问题重点。重点是,自从有了这样的慈善之举和这样的大善人,大家身边看不起病的人越来越多,念不起书的人越来越多,公权力在某些领域的缺位,也越来越明显。 “慈善貌似是良心的展示,实质上却是人与人地位不平等的体现。慈善之所以出现,是因为接受者被制度所限,不得不跪着。 “……鼓吹武训最大的恶,就是我们慢慢开始认同这样的社会了……我们开始认同这个社会可以有人读一掷万金的贵族学校,也可以有人上不起学。我们认同了这个社会穷人的教育必须靠富人的施舍才能实现。这样的认同,就是宣扬武训的人希望看到的——因为认同了武训,就认同了乞讨,就认同了不公平。凡是奉尊慈善的领域,如教育、医疗等,分配不公平就更为凸显,底层人士所得就越少……所有领域,概不例外! “最大的善,是努力促进制度之善,而不是捐赠几所学校、赞助几个病人,或者在大灾的时候捐几个小钱……真正的善,是一个有效管理团队的及时救援,更是一个有效管理团队在灾害前努力找寻规律,群测群防,发挥民众之力尽量避免伤害。这不是过分依靠集团,而是让集团尽到它本身的责任……医疗、教育和灾害救济,本来就是公权力掌控的范畴。所有的公权力也必须解答这个问题,这不是社会道德能够解决的。 “……中部草原大火造成如此重大的伤亡和财产损失,作为集团的一员,大家首先要做的,应该是问责,包括对我本人的问责;问责之后,大家应该努力完善预防机制,而不是简单地捐款。 “当然,对于捐赠者来说,慈善确实可以让自己‘显得更加伟大’。但我一直认为,最大的慈善,是每个人都尽一己之力,努力塑造一个‘给力’的集团。因此,我认为做慈善的人其实是在逃避责任,因为和塑造完善的制度相比,捐几个钱要容易得多!” 冯晨夏的宏文,如平地起春雷,在集团内外引发了大讨论。 正在尤罗巴洲宣传女性权利和权力的王棠,看到内部网络刊发的《小慈乃大慈之敌》全文后,连夜写了个推广策划,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把写好的策划交给了师傅张全。 “一团体之希望,正是另一团体之绝望?”张全读着王棠策划的前言,笑着说,“你现在比以前强多了,至少从这个策划里,我看到了高屋建瓴的大局观。” “我打算通过网络讨论,让大家意识到决策的倾向性。”王棠道,“尤罗巴洲和亚米国国民,对他们的政府和立/法机/构特别迷/信……他们喜欢说别人被/洗/脑,其实他们自己的脑沟回,早就被洗平了。” 张全把王棠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我带着你跑了快2年了,看到你的进步这么明显,我非常欣慰……下个月我就要回集团。后面的路,要你自己带着大家去闯。” 王棠用力点了点头。 “外事工作,只是你职责的一部分。我回去以后,你直接向曹欣汇报工作吧。”张全笑着拍了拍爱徒的脸,“明年你就满28岁了……在外面再跑几年,最多两年,你就得回集团熟悉青年工作和工农业方面的工作……我对你的期望非常高,你明白吗?” “我明白!” “好了,咱们先去吃早餐,看看不列颠‘地狱里的厨师’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新的惊吓吧。一路上,咱们也顺便说点轻松的事。”张全拉着王棠往外走,边走边问,“你和曲比阿果的感情,现在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每周视频几次,聊的都是非常表面的东西。”王棠低着头说,“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对的……曲比阿果是个好女孩。” “我没有办法给你建议。”张全自嘲地笑笑,“我和你张阿姨,感情方面都处理得一团糟。我们都是这一领域的失败者,自然无权置喙你的决定……不过,你懂得怜惜曲比阿果,就是好的开端。” “老师,您觉得伴侣间有没有共同语言,重要吗?” “当然重要。”张全道,“你早就是成年人了,我就用成年人的方式,和你讨论这个问题吧。我认为伴侣之间,首先要有外表上的互相吸引。刚开始的时候,一定是外在美比内在美更重要。光是内在的吸引力,不足以让双方变成伴侣……大家完全可以做好朋友嘛,没有必要上/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王棠点头笑道,“没有外在的吸引力,双方根本就不会开始;没有内在的吸引力,双方也不可能持久……我喜欢曲比阿果的长相。至少,她的容貌身材符合我对伴侣的预期。我想,她应该也喜欢我的长相吧。” 张全抬头看了一眼晦暗的天色和依然亮着的街灯,拢了拢外套,“去年年初,咱们集团的‘夜色’系列开始在其它国家售卖。现在‘夜色’系列和痤疮凝胶一样,已经成为集团最受欢迎的外销日化产品了……你怎么看待这件事儿?” “集团当初推广‘夜色’系列香水,是为了鼓励并营造女性相爱的氛围。加上凯瑟琳‘夜色’节目的配合,效果非常好……目前,集团内部早已形成足够浓郁的女性文化,不太需要‘夜色’2号的加成,所以集团才开始发售味道更淡的‘夜色’3号、4号、5号。” 张全笑了,“我听我家小凌说,连那么反感‘夜色’系列的冯晨夏,都可以接受‘夜色’5号,说它的味道很清香……曹欣终于可以喷香水了。” 王棠作为后辈,不好对冯总和曹总的八卦说三道四。她咬了咬嘴唇,说道,“社会文化氛围确实重要……有了这个氛围,我和果果以后肯定不需要用‘夜色’系列……” “你们这一代人,没几个人需要用‘夜色’做催化剂。‘夜色’本来就是为从男权社会逃出来的女性准备的。”张全笑着说,“我们还是说说伴侣之间的共同语言吧。在讨论这个问题前,我想问你,在你心目中,你自己、你母亲王九辉、曲比阿果,还有你的朋友和同事,孰轻孰重?我希望你说真话,而不是场面话。” 王棠深吸了一口气,“当然是我自己最重要。包括我的个人想法,我的生活,我的事业,我的健康,都是第一位的;排第二的是我母亲。她和我自己,占了全部重要性的9成以上。”王棠偷觑了一眼张全,“我的朋友和上级、同事,是我生活和事业的组成部分之一,所以无法单列……至于伴侣,她也很重要,但是她没有我自己,也没有我的母亲,我的事业重要。” “所以你不是一个为爱要死要活的人?”张全打趣道,“你的‘三观’已经有了点‘政治动物’的味道……其它文化,喜欢吹嘘为爱殉情,但是我们集团不鼓励这个……不过,曲比阿果是你自己选择的爱人,我希望你不要辜负她。至于你们俩的共同语言,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的。” “先结婚后恋爱吗?”王棠也笑了,“那我忙完这一摊子,回去就向果果求婚……她是我选的,我必须对她好。” 张全突然停下来看着王棠,严肃地说,“我们集团最典型的‘政治动物’是冯晨夏,同时,她也是我们集团最根深蒂固的理想主义者……你懂我的意思吗?这2年,我一直在向你展示,政/治是如何残酷地运行。但与此同时,我也希望你能保持内心的善良和正直。”张全摸了摸王棠的秀发,继续说道,“不懂得现实的残酷,你就没资格下场参与政/治游戏;不善良、不正直、心中没有理想,你再长袖善舞,也不是我们集团需要的人……所以,今天咱俩的对话,我希望你回去再仔细想想。” 吃完不列颠“国菜”炸鱼薯条,张全实在忍不住了,回到酒店后,她还在抱怨,“你说不列颠人都是怎么活下来的?我来过至少30次不列颠,次次都是吃炸鱼薯条……明天咱俩还是吃中餐好了……现在弗兰西菜我也吃腻了。” 王棠正准备接话茬,就接到了冯晨夏的电话,“你师傅的电话打不通,是不是没电关机了?你把电话给你师傅吧。” 张全刚拿到电话,冯晨夏就说道,“张总,您明天回来吧。您的回程票已经买好了。” “出什么事了吗?” “中部草原大火,坚定了我的决心。”冯晨夏道,“我们需要培养更主动、更有权力意识的女性……我打算在春节前后,开始推广民众权力意识改革,我需要您来坐镇!” “你确实是个理想主义者。”张全感叹道,“既然你想做,我就陪你试试吧!” 注:《小慈乃大慈之敌》一文是我一个朋友写的。我部分引用此文,已经得到她的许可。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7章 第四十七章 张全退休后,不仅成了“职业地缘/政/治旅行家”,也写了不少政/治经/济学专著。前两年出版的《生产力与政体》一书,给张全同时带来了学术声誉和学术恶名。 在这本书中,张全认为,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并非彼此进阶或替代关系,而是一种“共存态”。也即是说,二者都是封建制度的替代者,都可能孕育下一种更先进的生产关系,且二者都有无法解决的深层次矛盾。 张全的书一问世,就被东西方学者联合抨击。最有趣的是,双方拿着张全书里的观点,来证明对方的政体是落后的、不够人本的。张全说自己的政体和对方这么腐朽落后的政体是平行政体,所以张全就是无良文人。 这会儿,冯晨夏和张全坐在张宅“大观园”回廊上的长椅,一边聆听身后雨打芭蕉的窸窣声,一边喝着功夫茶。 “沈柏资说她统管经济全局后,经常有很强的无力感。她一直挣扎着呢,想找到更好的办法。后来看了您写的《生产力和政体》,她才明白这种无力感无法消除。”冯晨夏将沸水注入紫砂小陶杯。温杯后,又把铁观音洗了一遍,再来个“关公巡城、韩信点兵”。做完这么多功夫后,她笑着对张全说,“前几天,沈柏资还问我,世界上难道就没有优点多多、缺点阙无的玩意儿么?” “她要是能帮我找到没有阴影的东西,我就可以帮她找到完美的政体。” 冯晨夏噗嗤一声笑了,“那您肯定得输……透过率超高的东西也不少,比如高透光玻璃……按您的说法,今天您就得给我指条明路,告诉我完美政体是什么。” 张全想了想,也笑了,“好吧,我的比喻有点蹩脚。应该这么说——你想要某些优点,就必须接受与之密不可分的缺点。一个高效、完全没有杂音的经济体,固然可以集中所有财力、人力办大事,但这个经济体也必然是万马齐喑的政体,创造力必然不足;而一个可以容纳杂声的经济体,内耗则是它必须接受的损耗,做起事儿来,效率肯定没有第一种政体高。” “不对啊?”冯晨夏皱着眉头说,“上世纪60-70年代,国内的新发明不少,按您的说法,那个时候属于第一种情况……” “60-70年代是第一种情况?”张全笑了,“你应该研究一下那个年代。那个年代的杂音如此之多,大家连刀/枪都用上了……其她人可以不关注这段历史,但是你必须关心,而且要深入研究……汤因比说过,那是人类自我救赎的最后尝试。” 冯晨夏摸着鼻子笑了笑,“看来我不学无术的帽子摘不下来了。不仅自然科学领域不学无术,连社会科学领域,都成了白痴。” “好了,说说吧,这次你打算怎么改革?”张全道,“你准备做到什么程度?” “我认为,民享、民有的前提,是民治。您认同我的观点吗?”见张全点了点头,冯晨夏继续说道,“我不希望自己仅仅是个引领者,我还有个奢望,就是当导师……好的导师,其学生必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希望集团的所有成员,都能成为自主自为,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铁幕即将打开,现在正是最棒的时机。” “你的意思是说,让每个人都成为自己的‘救/世/主’?”张全叹了口气,“人类历史上,做过很多次民治的尝试,但效果不算太好。阿道夫、乌克兰的演员总统这些极端例子我们就不说了,单讲‘民治榜样’亚米国,它做得很好么?” 冯晨夏愣了愣,低头笑着说,“我在中都大学读书时,喜欢看杂书,也因此从这些杂书里,认识了一些奇人,比如威廉.赖希。威廉.赖希在他的《法/西斯/主/义的群/众心理学》一书里,提出了一些非常有趣的观点……赖希认为,威权家庭是批量生产‘自居效应’(见最后的注)的温床。所以我们会看到那些把/屁/股/坐在压迫自己一方的人,比如为‘996’歌唱的打工仔,站在男权一方压迫自己同类的女性等……这些顺从的羔羊,有非常严重的慕强心理。所以他们认为有钱有权者就是道德高尚者,所以他们认同社会达尔文主义,所以他们不仅不信任自己,也反对其它民众追求民治——按他们的说法,老百姓的素养不够,所以庙堂之事应该交给精英处理,老百姓最好不要添乱。” “威廉.赖希是弗洛伊德的学生,因此他的解决办法和弗洛伊德如出一辙——消除/性/压抑就可以达到世界大同。”张全笑了,“你把集团的成年年龄从18岁降到16岁,甚至在中学的超市里售卖‘夜色’5号,也是基于这个理由么?” 冯晨夏哈哈大笑道,“部分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女同是艾/滋/病发病率最低的群体。我认为早点让孩子们了解什么是正常的伴侣关系,对她们自己,对我们集团,都有好处。”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这次准备做到什么程度?” “地区性参与吧。”冯晨夏道,“所谓‘王言如丝,其出如纶’。政策出台了,就有变味儿的可能。咱们还是先在地方试试……现在铁幕没有完全拉起,但也不具实质性的封锁作用。所以我认为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好的,我陪你玩一出。”张全端着紫砂小杯,全部倒入口中,“今年你49岁,血气方刚;我74岁,老当益壮……玩好了,功劳全是你的;如果玩砸了,恶名全部由我来承担。因为集团需要树立你‘英明伟大’的形象。” “我准备被打得粉碎,也希望被打得粉碎。”冯晨夏叹道,“不过这次铁幕就算打开了,我们集团依然是众矢之的……既然有人想打小鬼,我再多当一会儿钟馗也无妨!” 戚雪涵的家,离“戚迹”小店不远,走路也不过是10来分钟。 集团的公共交通做得还不错,但是对于做生意的戚雪涵来说,家里依然需要准备几个交通工具,比如采购小件用品的无人机,和采购大件用品的皮卡车。 自从坐了一次新闻写作班同学的跑车后,戚雪涵对这玩意儿就不再有念想了——跑车的座位又矮又局逼,哪儿有高大开阔的皮卡好啊。而且集团最棒的一点就是,不管什么地方,对皮卡都不限行。反正用的都是氦镍电池,又没有污染。即便皮卡傻大黑粗一点,配上自动驾驶和自动规避软件,皮卡依然是个安全舒适的大宝宝。 收拾好早餐那一摊子事儿后,今天戚雪涵没有和写作班同学外出采访,而是回到家中等街道办的任大姐。 任大姐一走进戚宅,就跑到门厅的投票机鼓捣了好一会儿。“都很好,没有什么问题。”任大姐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对戚雪涵说,“这两个月,你的投票记录不错。11个投票事宜,你投了10次。” “漏的那次,真不好意思。”戚雪涵笑着说,“当时我家丫头忙着高考,我做什么都没心思……就忘了。您放心,我以后每次都会投票的。主人翁嘛,对集团的事儿,当然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啦。” “美食街有几家店主,老觉得这玩意儿是橡皮图章,投了也没什么意思,结果没有达到6成投票率的底线。”任大姐抿了抿嘴,“后面会让她们看到税务‘铁拳’的。至少,惩罚性税率少不了。”任大姐看了看戚雪涵的表情,又笑了,“惩罚不是目的,咱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家有主人翁心态……政/治这东西,你不关心它,它就要关心你。比如说高校录取改革吧,你女儿马上就要满16岁了,这个政策和你没有关系吗?和那几家店主没有关系吗?” “那是,那是。即便有的政策现在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也得经常参与。不参与,怎么学习呢?” 任大姐点点头,“既然参与,咱就得积极参与……如果所有选项都不合你的意,你千万不要随便选一个就投票,而是应该在最后一栏,写上自己的想法和建议。我向你保证,所有选了最后一栏的人,她们的意见都会直接传达到区里和市里。” “是啊,积极参与是必须的……我还想当代表呢。” “当代表,必须有大专及以上学历。咱们集团的成年人中,有大专及以上学历的人,占了9成左右,所以参与度肯定够……不过,你的自考文凭还没有拿下来吧?” “还差一门。”戚雪涵低声说道,“就是外语没过……我都考了两次了。” “咱们集团的地方代表产生办法,会采取抽签制。只要关注集团发展,而且有参与意愿,就可以报名参与抽签。抽签会在今年年底进行。如果你认为自己能在之前拿到文凭,我建议你先把名给报了。” “那感情好……我得赶紧完成英语考试。将来做记者,也必须有较好的语言交流能力。”戚雪涵拉着任大姐就往外走,“去‘戚迹’吃午饭吧?我又发明了几个菜式。” “我在忙公务呢,你别让我犯错。”任大姐笑着拍了一下戚雪涵,“我先去忙了……对了,我女儿要给我孙女办周岁庆典。不大办,就在家里请几个朋友。你也去吧?席面我准备都在你家‘戚迹’点。” 戚雪涵点头应允着,把任大姐送出了门。 回屋后,戚雪涵从冰箱里拿出自家小店做的饺子,在微波炉里转了转,加了点姜汁醋,对对付付就当成午餐。 下午戚雪涵还得去西基市科技局办事儿。既然任大姐不肯在“戚迹”吃饭,干脆自己也别耽搁了,赶紧办完事,也好早点回来准备店子的晚餐和宵夜。 经过十几二十年的发展,西基这块“大饼”和中京“大饼”完全连在一起了,二者的唯一界限,是一条从东北横亘到西南的狭长状人工湖。 西基CBD发展多年后,交通问题有点严重。于是市政府将各个局级机关从靠海的CBD往内陆挪,科技局最后被挪到了离市中心150多公里的人工湖边上。虽然集团的所有民用车都有自动驾驶和自动规避系统,但架不住“马路/杀/手”源源不断地产生,因此这一路,最少也得走俩小时。 西基是“以人为本模范城市”,其特点就是行人过马路既不需要下地道,也不需要上天桥。戚雪涵本来想走环路的,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最近的一条直路。这一路,戚雪涵以最高限速钻下蹿上,居然在下午2点整,就来到了科技局的停车场。 网上办公流行后,各局办事大厅的人都不太多。戚雪涵一进门,把自己的预约回执在排号机上扫了一下,就被接待机器人领到一间会议室里。 “戚大姐吗?我是小骆,之前和你通过电话。”戚雪涵刚坐下,一个30来岁的女性就走了进来。 “很高兴见到你,骆处长。” “副处,副处……”骆副处长笑着和戚雪涵握了握手,“你叫我小骆好了。” 戚雪涵看了一眼笑语盈盈的小骆,紧张地组织着语言,“我的小店‘戚迹’比较受欢迎,很多顾客都建议我开分店。但我太忙了,也不想被生意弄得没有生活,所以这事儿一直拖着……上个月看到网上说科技部新开发的家庭做菜机销路不太好,我就想到这个主意了。” “你的想法非常好,我们局长非常重视。”小骆道,“我们科技部研发的做菜机,是有学习能力的。你的菜做得好吃,机器人做得也好吃;你做的菜是黑暗料理,机器人就能把你的黑暗风格保持到地久天长。” “就是这个意思。”戚雪涵笑了,“反正是芯片在学习。所以我在想,如果我把我的菜式,全部录入芯片里,然后放到家庭做菜机器人里面,这些做菜机不就可以做出和‘戚迹’一模一样的菜式么?如果有特色菜的馆子,都把自己的菜式录入芯片,家庭做菜机就可以做出几百上千道特色菜了。” “是啊,所以咱们局和科技部的头头,看了你的想法,都非常赞叹。说这样子不仅可以丰富大家的餐桌,还可以给你和像你这样的大厨,带来持久而丰厚的知识产权收入。”小骆笑道,“当然,由于普通家庭没有那么多配料、作料,所以不可能什么菜都能做。但是至少家常菜的味道,会比以前更好。” “而且做菜机器人可以预约时间,这样下班后,大家一回家就可以直接吃到热乎乎的饭菜了。”戚雪涵说道,“其实吧,我还想和速冻食品厂合作……有不少菜式确实不适合在家里做,所以我想试试能不能用大型做菜机器人,把这些菜式做成速冻食品。这样大家的餐桌就更丰盛了。” “没问题。我们科技局会给你开‘创意证明’的。拿着这个证明,你就可以和市里的几家速冻食品厂商洽。” 从这里开车回店子还得近2小时,戚雪涵不敢多耽误,事情说完了,她站起来就要告辞。小骆拦住了她,“上次发给你的合作意向书,你看过了吧?” 戚雪涵点点头。 “那就好。今天你就把它签了吧,很快的,几分钟就可以拿到你自己的那两份意向书了。” “芯片复制什么时候弄?” “下周就可以。”小骆把戚雪涵引进自己的办公室,“我会派人去‘戚迹’复制芯片,你不必来回跑了……这个月月底,你就可以拿到咱们局发的创意奖励,和第一批知识产权费。” “行!”戚雪涵开心地点点头,“我最近又创新了几个菜式,等这些菜式定型了,我再把芯片拿给你们复制……这样的话,我就可以专心完成学业,以后争取当咱市的代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8章 第四十八章 婚纱拖在地上实在太碍事儿了,曹慕夏放下粉底液和底妆刷,用化妆巾擦了擦手,跑到更衣室换了一套T恤牛仔裤,顺手把头上的饰品也取了下来。 顾呦呦跟着夏夏走了进来,正准备问夏夏脱西式婚纱的目的,是不是想换成中式礼服。一看见夏夏这身休闲打扮,顾呦呦急得大叫,“这都几点了?你还不赶紧换衣服?” “收腹,靠墙站着!”曹慕夏对着顾呦呦瞪起了眼睛,“你这身旗袍本来就紧……中午让你别多吃你还不听,现在坐不下来了吧?你一边儿站着去,正好消化一下,省得等下小肚子上的‘游泳圈’露馅儿了。” 顾呦呦撇撇嘴,转身走到更衣室最里面。她甩掉脚上的高跟鞋,站在一个脚部按摩毯上。才几秒钟,脚上的穴位就刺激得受不了啦。她只好双手撑着墙,一边换脚按摩着足底,一边研究着墙纸上的花纹。 回到化妆间的曹慕夏,快速给陈穆康上粉底、打阴影。弄好底妆后,曹慕夏把脑袋挪远点,审视了一眼陈穆康,“你长得剑眉星目的,特别帅气……我就不给你剃眉了。唇膏也别用太艳丽的颜色,最好是偏冷的裸色唇膏……配上你那身黑色中山装,哇,你肯定是今晚最亮眼的风景线。” 陈穆康被约束了大半天,这会儿已经很不耐烦了。她正准备催曹慕夏快点,曹慕夏拍了她一下,“闭眼,我要用眉粉给你画眉啦。” 穿着常服的张时铭,微笑地看着好友被曹慕夏折腾。她正准备去外间看看伴娘准备得怎么样了,袖口就被陈穆康一把抓住,“我还是别穿中山装了,我也穿常服……刚刚授了上校军衔,肩上‘披星戴月’了,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儿。我得好好显摆显摆,咱不能锦衣夜行啊……你去外面把我的常服拿过来吧。” “行,你穿常服,我来穿中山装。反正咱俩的身材差不多……不管怎样,今天我不能夺了你们6个人的风头。”张时铭把常服拿了进来,挂在更衣室里,“你等下自己换吧。这里太闹腾了,我得出去躲躲。” 拿着一杯冻饮刚走到回廊,张时铭就看到长椅边儿上正在眺望园中景色的王棠。 王棠是自己姥姥的学生,和好朋友曲比阿果马上就要变成一家人了,张时铭却和她没有太多的交集。大家都说王棠性格好、脾气软,但在张时铭看来,王棠身上好像有一层雾气,将她和周遭疏离开来。 听见脚步声,王棠转过头,带着她那永不出错的笑容,看着张时铭说,“这是我第一次来后院……听说你们管这里叫‘大观园’?还真有点像。师傅蛮有品位的。” 张时铭点点头,心里想着该找什么话题——王棠被选入集团的第三梯队,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现在她正在负责与青少年有关的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儿马上就要开始了。不过民政的事,和张时铭没有什么关系,即便她关注这些话题,好像也不太合适与仅仅是熟人的王棠细聊。 “咱们集团没有军/婚/保护条例之类的东西,你怎么看待这个?”王棠靠在廊柱上,笑着问张时铭,“这一条,是我提的。” “蛮好!”张时铭笑笑说道,“我代表陈穆康和我妹妹,举双手双脚支持这个决定。政策都是有立场的,我们这些大头兵,不想在婚姻制度上看到政策偏爱的/屁/股……真的尚武,完全可以在别的方面多下心思,不用做这些表面功夫。” “高中毕业生的事儿,我只是暂时负责。为我师傅,也就是你姥姥当一段时间的马前卒。完成这些琐事以后,我就要忙别的了——不仅设备和装备方面我会参与,你们那边,我也会经常去看看。” “你是说,冯坚朗和曹慕辰那一摊子,你也会管吗?”张时铭诧异地问,“那不是丁盏阿姨的事儿么?” “冯坚朗、曹慕辰、顾呦呦和张时诵博士毕业后,都已经开始挑大梁了。曹慕辰、张时诵和顾呦呦负责具体的研究所,冯坚朗统管装备这一块……设备和装备部现在还是一块大饼,不过装备部总归会独/立出来的。” 张时铭笑了,“按你的说法,冯坚朗管装备部?这么做,会不会违反集团的人事制度?” “她是总工,且只能是总工。”王棠在心里叹了口气——作为既得利益者,她也不得不承认,集团的人事制度,对冯坚朗、曹慕辰等能人来说,是巨大的伤害,“不过,冯坚朗的权力,比一般的总工大。她相当于装备部负责技术的副总。” 张时铭本来还想探讨一下科研体制的,但是王棠身上的距离感太强,加上她刚才说话的口吻里,带了些“上位者”的味道,张时铭不想顺着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就换了个话题,“曲比阿果虽然比较晚加入我们这个小团体,但是我们大家都非常喜欢她。她年纪比我大,不过在我眼里,她就是个聪明俏丽的小妹妹……” “你放心,我会对她好的。”王棠瞥了一眼张时铭,“给个建议吧……你觉得我应该穿西装套裙、婚纱还是旗袍?” “那要看你今天想给大家留下什么印象。” “也对……果果选择了旗袍,那我还是穿婚纱吧。”王棠低头笑了笑,“我相貌柔美,适合这玩意儿。” 张时铭看着王棠远去的背影,摸着下巴在心里踅摸着——自己和陈穆康都是有远大抱负的人,飞碟成军以及随后的演习,俩人的表现都非常好,所以被提前授予了上校军衔。这儿没有大校/阶/级,也就是说,后面两人需要攀爬的,就是少将、中将、上将这些将级和后面的元帅了。 俩人走到这个位置,军/政/和民政的分野已不那么泾渭分明。至少对于心怀天下的张时铭和陈穆康来说,什么事情都得关心。所以民政未来的头头是谁,张时铭非常关注。 王棠很能干,这几年在外面做得风生水起的。不过张时铭有点看不透她……要不要找个时间和姥姥聊聊?张时铭一边捏着指骨,一边想……算了,还是自己去参悟吧。将来的路,必须自己走,不能太依赖长辈。 张时铭正思索着,脑袋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咱们终于把时诵给接过来了……1000多公里呢。好在有载人飞碟,不然今天的集体婚礼上少了一位新娘,就成大笑话了。”曹慕辰把张时诵推进屋里,转头问同样气喘吁吁的冯坚朗,“亲亲表姐,想喝点啥?” “随便来点冰的。”冯坚朗对曹慕辰挥挥手,然后一把拉住像梦游般在回廊上晃悠的冯俊朗,从她身上翻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就擦起汗来,“俊朗,你不也是伴娘吗?怎么还不去换衣服?” “人太多,化妆师不够。夏夏姐姐都变成临时化妆师了。”冯俊朗看着姐姐,眼中露出和憨憨表情不符的笑容,“这个婚礼太怪了。除了你们几个人,剩下的不是家长、新娘就是伴娘、主婚人……没有几个观礼人,咱们打扮的这么美,给谁看啊?难道等下大家要去大马路上‘游街夸官’吗?” “婚礼就是个彼此心证的过程……五年一到,结婚证就过期,后面还得不断续约……这样的婚礼有什么好游街的?”冯坚朗踹了妹妹一脚,“滚进去和小朋友玩,别在这里掺和大人的事儿。” 张时铭拉着冯坚朗和曹慕辰,正准备详细聊聊各自的进展呢,就听见屋子里面有人大叫,“快点,抓紧了……吉时是晚上8点零8分,现在只剩下不到半小时了!” “咱们也去帮忙吧。”冯坚朗一把拉起张时铭,然后挽着曹慕辰走了进去,“我得看看我妈妈今天穿啥……希望不是中式礼服。” 2047年的3月1日是星期五。虽然新娘们都请了一天的婚假,但是主婚人李珏、家长曹欣、张凌歌、顾济民等人,还是得上班的,因此时间特别紧,大家忙得跟打仗似的。8点整,所有参与者才最后穿戴整齐。新娘、伴娘和家长、主婚人把张宅大书房临时搭建的台子站得满满当当的,台下只剩下张时铭、冯坚朗、曹慕辰和一脸傻笑的冯晨夏等寥寥数人。 婚礼仪式简单温馨。只是在最后接吻礼时,出了点差错——张时诵穿不来高跟鞋,而陈穆康常服配的皮鞋,带着几公分的鞋跟,陈穆康和张时诵一下子变成了“最萌身高差”情侣。接吻时,陈穆康屈着膝盖就着张时诵的个头,被旁边穿高跟鞋站立不稳的顾呦呦一推,陈穆康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心意够了,可惜来得不是时候。”李珏打趣道,“你们俩都领证、交换戒指了,怎么现在才求婚呢?” 张时铭看着好朋友出糗,笑得前仰后合的,正乐着呢,突然被冯坚朗拽了起来。 “实在受不了这份闹腾劲儿了。”冯坚朗把曹慕辰也拉了起来,“走,去外面看看月亮。今天是上弦月,月亮还没有落山呢。” 三个人拿着茶点和饮料,走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冯坚朗看着西落的月牙,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张时铭和曹慕辰,“今天成了3对,时诵、陈穆康、曲比阿果、曹慕夏和顾呦呦都是咱们‘奇想团’的……你们俩还是光棍吗?有什么打算?” 曹慕辰笑着说,“我准备单下去了……上个月我去抽血培育了囊胚,大概这几年就会先弄一个女儿出来。” 张时铭低着头说,“我没想好。我还不到24岁……以后再说吧。” 冯坚朗挠了挠鼻子,对张时铭说,“我和亲亲表妹怎么着都行,你是要爬政坛梯子的人,最好早点做决定……我其实很佩服王棠。大家都说她软,我看她蛮有主意。这段时间她的操作,全是神来之笔。” 张时铭看着冯坚朗问,“什么意思?” 冯坚朗笑笑,“在我们集团,追求权力,不仅不可耻,而且还被鼓励……准备爬政坛梯子的人,在大的方向上,比如女性权利、权益和权力上,不会有大的分歧;但是在具体操作手法上,差别就太大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下一代的理念之争,也许马上将要开始。” “‘党/内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张时铭笑着问,“你妈妈在地方搞代表抽签,是不是有自然成党的意味?” “你这个问题有点大,我们晚点再说,先说说问责制。”冯坚朗道,“王棠想在装备部和合成军等部门搞问责制,我和慕辰坚决反对,我也希望你站在我们这一边。” “去年中部大火的时候,你妈妈写了篇《小慈乃大慈之敌》。她在里面特别说了,出了事故首先就得问责,而且是对她本人问责。”张时铭不解地问,“为什么你要反对问责制?” 冯坚朗还没有开口,曹慕辰先插了一句,“冯阿姨说对她自己问责,不过是做领导的‘惺惺作态’——不管问不问责,作为集团最大的头头,都是责无旁贷的。冯阿姨自己先说了,其她人就不好蹬鼻子上脸……但是冯阿姨那篇宏文里最重要的话不是这一句,而是让大家找办法解决问题。” “没错。”冯坚朗说,“动辄问责,是一种懒政,也会对科技研发造成巨大的伤害。” “何出此言?” “你知道当时钱牧云阿姨搞太空公司的时候,为什么说她效仿的是SpaceX公司,而不是国内的航天部门?”见张时铭摇摇头,冯坚朗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航天部门有没有施行问责制,但很明显,他们的行为,就是强化了的问责制——出点差错,就又是批评又是检讨的,全体国民的目光都盯着他们。结果就是,他们害怕失败,因而害怕创新,最后以举国之力,连个民营公司SpaceX都比不过。” “有道理。”张时铭点点头,“我看过当时的记载……创新肯定会有失败,而失败就会被问责,领导可能受批评甚至被撸官,所以那个时期,航天部门‘爬行主/义’盛行——亚米国或者其它西方国家搞成了什么,国内才敢上什么。一切创新都不敢有,国内只有‘填补空白’,不能搞技术独创。” “就是这个意思。搞科研,必须有很高的容错率,不能一失败就追责……当初咱们几个搞飞碟时,失败还少吗?没有这些失败,就不会有现在的技术改进。”冯坚朗把脑袋凑近张时铭说道,“我不太了解王棠。在新华大学时,咱们几个和她就没有交集。也许我不应该把她想象得那么次。但是具体到科技方面,问责制绝对是懒政……如果和她说不清,我们就必须设法斩断她伸向科研领域的魔爪!” “她现在没有那么大能耐。我们都可以找时间和她聊聊。”张时铭拍了拍冯坚朗的胳膊,安抚道,“也许问题没有那么严重……即便真的这么严重,我们也可以试试让她不要管创新方面……她不过是第三梯队中的一员,又不是总理事务大臣,怎么可能什么都管?” “这事儿得早点下手。她可是你姥姥的爱徒,现在风头盛着呢。”曹慕辰说,“另外,我也想说说代表制……我觉得代表产生的目的,也不光为了对地方官问责,而是应该起到咨询、辅助的作用。否则,就等着扯皮吵架吧。” 冯坚朗、曹慕辰和张时铭在花园里聊科技创新制度时,婚礼上的闹腾劲儿也过了,大家一桌桌围在一起,吃着家庭做菜机器人做的菜肴。 “西湖醋鱼好吃吗?”顾青青一边摆弄着桌子边上的做菜机器人,一边扭头问戚欢,“要不我们再要个水晶肴肉?” “西湖醋鱼不好吃,千万别试!水晶肴肉?还是算了,这个菜是凉菜,做起来麻烦着呢。”戚欢站起来看了一眼机器人的菜单,奇怪地问,“这是谁家的机器人?怎么全部是淮扬菜?” “还能有谁?曹阿姨呗。”祁希希用手背抹了一把油乎乎的嘴,然后扭头问冯俊朗,“你还想吃什么?大家把想吃的菜名都报出来,然后我去换个做菜机器人。” 冯俊朗像刚从梦中苏醒一样,一脸懵懂地看着祁希希。祁希希不耐烦地又问了一句,“想吃啥,快说!” “油焖大虾、红烧大虾和葱烧海参。” “我要吃水煮牛肉和二姐兔丁。”顾青青上来就搂着戚欢,“再加上我最爱吃的锅贴。” 戚欢没有理顾青青。她咬了咬嘴唇,看着冯俊朗说,“那我们吃鲁菜吧。我去看看有没有鲁菜机器人。如果没有,我就亲自下厨,我的手艺不会比我妈差太多。” 顾青青看了一眼戚欢和冯俊朗,笑着把戚欢拉走了,“你看上了‘冯迷糊’?她天天像做梦似的,你怎么会喜欢她呢?” “我就喜欢她神游太空的模样。”戚欢和顾青青一边查看婚礼大厅里的做菜机器人,一边聊着,“你还没有弄好‘成年礼’的礼服吗?怎么这么墨迹,赶紧弄!” “到3D制衣机里站几秒,一小时衣服就做好了,急什么?” “但是成年礼离今天只有一个星期了,咱俩都得上去发言呢。” “行行,明天周六,你陪我一起去做衣服。”顾青青又转回原来的话题,“你准备什么时候向冯俊朗表白?” “成年礼上。” 顾青青突然吸了一口气,“我和你打个赌。你就算放一万朵烟花,也没有办法把冯俊朗拉回人间……你的表白肯定失败。” “你没有胜面……还有7天时间,你就准备好铺盖吧。你输了,得帮我照看一个月的无土栽培水稻。”戚欢笑着说,“照看我家绿畦稻的时候,你必须睡在露台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69章 第四十九章 新华集团的孩子,6岁开始上学——小学5年,初中3年,高中2年。因此高中毕业时,大部分学生都是16岁上下。在张全的提议下,从2047年起,所有高二女生,会在3月8日这一天,举办“女性成年礼”。 7中的“女性成年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女孩子们正紧张地整理着自己和同伴的礼服套裙,谁也没功夫关注躲在礼堂最后面,缩在一团像落水鹌鹑的十来个男生。 集团所有中学的成年礼礼服,设计都大同小异,最大的差异是颜色。7中的礼服和皮鞋,是蓝黑色的。整套穿上去,女孩子们显得既文静雅致,又特别的乖。 穿惯了运动鞋的戚欢,这会儿正站在队列中,一脸懊恼地对付她的丁字皮鞋。 “我的鞋子有点大。”戚欢郁闷地翘了翘脚趾,把皮鞋前掌中部顶出一个小包,“用3D制鞋机做这双鞋子时,我没脱袜子。” “干嘛不脱袜子呀?”顾青青看着戚欢的脚在鞋子里好像船一样晃来晃去,笑了,“当初集团搞3D制衣机和制鞋机,就要求大家量尺寸时全身都得光着……这样吧,我去给你找一双船袜,套在丝袜外面,鞋子就跟脚了。” 戚欢一把拉住顾青青,“仪式马上就要开始,别折腾了……等下你要上台讲话,还要领着大家读誓言,紧张吗?” 顾青青还没来得及回话,校长已经开始带领大家唱《歌唱祖国》了。 “……我们勤劳,我们勇敢,独立自由是我们的理想; 我们战胜了多少苦难,才得到今天的解放; 我们爱和平,我们爱家乡,谁敢侵犯我们就叫他灭亡!” 唱完《歌唱祖国》后,第一个礼仪就是宣誓。 顾青青这个领誓人,不是同学选举或者校长和老师指定的,而是从几百个申请人中抽签产生的。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过话的顾青青,发现自己站上台后,很难止住全身的颤栗。 校长一直轻轻拍着顾青青的肩膀,等顾青青抖得没那么厉害后,她才小声提醒青青要开始领誓了。顾青青定了定神,哆哆嗦嗦地背着台词,“今天,我们7中高二年纪12个班360名女生成年了!请大家跟着我念成年礼誓言……时代进步,女性担当!” 第一句誓言说出来了,顾青青才想起前面还有不少台词自己忘了说。她正想着怎么不着痕迹地把前面漏掉的话说出来,台下的同学已经跟着吼出了第一句誓言,顾青青只好把后面那句也喊了出来,“国家兴亡,我的责任!” “国家兴亡,我的责任!”戚欢一边大声喊着,一边紧紧握着自己的拳头。 成年礼仪式简洁庄重。在这种严肃紧张的气氛下,不仅顾青青忘词了,戚欢和随后发言的学生代表也都不同程度地忘了词儿。于是,仪式提前了近半个小时,就进入了最后一个环节——行使权力,参与投票。 戚欢、顾青青、祁希希、冯俊朗这4个孩子,只有祁希希这会儿满了16岁。也就是说,小团体里,只有祁希希有权投票。 祁希希快步跑到主席台前,从台前十几个投票机中,选了最中间那个。她刚站过去,后面就跟了一排已满16岁够格投票的女生。 校长等大家都排好,就大声宣布投票开始。 祁希希在投票机前眨眨眼睛,按了10个手指的指纹,然后验证了虹膜。几秒钟后,投票机上出现一行文字:公民祁希希,希望你认真对待投票事宜,正确行使自己的政治权利。今天投票的内容是关于高校改革的。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请按“是”。 祁希希按了“是”,屏幕上马上出现第一个问题:你支持中学和大学一二年级不分文理科吗? 祁希希点了支持。第二个问题是:你支持大学一二年级实行博雅教育即通识教育吗? 祁希希又点了支持……祁希希快速回答着投票机上的选项。几分钟后,她就完成了所有选项。她用电子触摸笔在屏幕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提交了投票。 仪式结束后,顾青青把3个小伙伴拉到了“戚迹”吃饭。“今天很多家长参加‘女性成年礼’,这会儿学校的几个食堂肯定人多得走不动。”顾青青拽着祁希希的胳膊问,“你投票时,是不是特紧张,特自豪?” “你和冯俊朗都是5月10号生日吧?2个月后,你们也有资格投票了。虽然投票议题和今天的不一样,但是自豪感不会有区别。”祁希希说完,笑着凑近顾青青的耳朵,“今天欢欢要表白?现在就让她把‘冯迷糊’唤回人间吧。” 戚欢听到祁希希和顾青青的悄悄话,笑着一把抓住冯俊朗的手。正在翱翔太虚的冯俊朗,惊得一哆嗦。 “别怕,我只是想对你表白而已。”戚欢嬉皮笑脸地说,“你愿意和我谈恋爱吗?” “愿意。”冯俊朗那一脸懵懂的表情中,露出几分精明来,“那你同意加入我的‘科幻奇想团’么?” “你这是异端!”顾青青嚷嚷道,“当初你姐姐和我姐姐在新华大学创办的‘奇想团’,其目的是搞科研,而不是写科幻小说。” “不要打岔,‘奇想团’也可以有科幻分支。”戚欢笑着拍了拍顾青青的手,“回去收拾铺盖吧,今天晚上你就得去楼上的露台照看绿畦稻了。” 祁希希看着冯俊朗,点点头,“我早就看出你是假迷糊了……你干嘛整天装出懵懵懂懂的样子?” “什么叫装?”冯俊朗又恢复了一脸的迷糊样,“我在构思科幻小说时,哪儿有时间注意这琐碎的人世间?” “写科幻小说有什么出息?你干嘛不学你姐姐,当个技术大拿兼技术官僚?” “你就是个糊涂人。”冯俊朗笑了,“你妈妈也是‘局子里的人’,集团的高官自然没你的份儿。我以为你也会想明白呢……对于我们冯家而言,后代的社会地位不如第一代,是必然的事。欢欢和青青有上升的可能,但咱们没有。” “你是在消极抵抗吗?” “我举双手双脚支持我妈妈的决定。”冯俊朗揉了揉眼睛,“咱俩虽然没有资格参与政治,但是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咱们集团,不可能在王棠上去以后,再让冯家的人上。那王棠岂不是变成‘李家坡’的吴作栋么?” 祁希希点点头,“吴作栋和严家淦存在的目的,是为了让‘李家坡’和‘蒋家岛’的李显龙、蒋经国上位……但是咱们集团既不会学这两个弹丸之地的头头,也不会学双头鹰国的普京和梅德杰韦夫,视权力公器为自家玩物……所以你其实是韬光养晦!” “越说越不着边际了,还韬光养晦呢?我遨游太空时,就是在脚踏实地。”冯俊朗对着戚欢抬了抬下巴,“女朋友,你打算服兵役还是服工役、农役?” “兵役!” “那我只好服农役了。”冯俊朗笑着说,“你看我的眼神那么热辣,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只是在等你表白。我服农役,可以离你近点。不管哪个兵营,旁边都有农场。” “要不你们俩也配成对儿吧。”戚欢拉着祁希希和顾青青的手,“青青要不要也和我一起服兵役?” 祁希希把椅子拖开,离顾青青远一点,然后说道,“我没想好将来做什么。我还是服工役好了。” 顾青青对着祁希希点头笑道,“你其实很想和我在一起,对吧?我早就说过了,我要去服工役……要不咱俩试试?不管我将来从军还是从政,你都是我背后最坚实的倚靠。我肯定会把军功章分给你一半的。” 看见祁希希的嘴角垂到下巴了,戚欢和冯俊朗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成年礼只是高二下学期的一个插曲,闲聊完,4个小伙伴还得回去继续学业。 去年年底至今年年初,戚欢、冯俊朗、祁希希和顾青青已经参加过高考。集团的高考不是一考定终身,而是一年可以考4次。不过,每次考试的成绩大学招生办都能看到,所以大部分考生不会考3次以上,以免被招生办的人看低。 考完高考,高二学生还得完成中学学业最后一个考试——毕业考。没有拿到毕业证,高考成绩再好,哪个大学也不会收。所以孩子们兴奋过后再度投入到学习中,不然毕业考没有过,就太糗了。 5月底的毕业考一结束,3个小朋友就陪着戚欢参加兵役的体格检查。 “开胸手术没有影响吗?”顾青青看着戚欢手上一大摞体检表,从中抽出一张《肌张力测试表》,诧异地问,“只用查肌张力?” “做过开颅、开胸手术,或者有过骨折史的,要接受额外的检查,包括但不止肌张力检查。”戚欢拍拍顾青青的手,“不过我一点也不担心。李玊院长说了,我的情况完全可以服兵役。合成军都能去,何况是普通的部队……不和你说了,我要去做离心机试验和低压舱测试了。” 顾青青看着戚欢的背影,转头对冯俊朗说,“还有离心机和低压舱测试?你女朋友被合成军看上了,还是被Cecilie元帅看上了?” “本来呢,今年的兵役打算全部在杨二阿姨那边进行。”冯俊朗道,“但是Cecilie元帅、Jannike元帅和徐盼盼阿姨截胡了一部分,临时编制属于合成军。因此所有服兵役且体能合格且高考成绩优异的学生,会让合成军的人优先‘抽水’。” “合成军?”顾青青小声嘀咕了一句,“现在还可以改志愿吗?” “可以改。第一批没有录满的话,还有补录的机会。”祁希希开心地说,“如果今年招满了,你就得等明年的补录……看看这热闹劲儿,你大概要和学妹们竞争啦!” “别这样。”冯俊朗看着神情低落的顾青青,扭头对祁希希说,“既然我回到人间了,就得路见不平一声吼……咱们集团的大学,可以随时改专业。将来服完工役,如果欢欢真的去了太空军,青青也可以在大二时考指挥学院或者参谋学院……你们俩早晚在一起,你得让青青变得更好。” “怎么见得我和青青早晚在一起?”祁希希看着走到一边的顾青青,“我的两个妈妈现在都是单身,也许我也遗传了她们‘独’的一面,不谈恋爱不结婚……” 冯俊朗耸耸眉毛,没有吱声——徐招希嚷嚷着要当农场主未能如愿,她和祁平柳“冰释前嫌”后,祁希希的地位也变得尴尬了。按说呢,徐招希作为技术型部级干部,女儿的出路比冯俊朗这些集团高官的孩子要好一点,参军还是可以的。即便未来不能为将为帅,校级军衔并不在限制之列。但是数年前,祁希希的抚养权被祁平柳“夺”了过来,祁希希就和冯俊朗成了难姐难妹,稍微高点的位置都上不去。因此祁希希懂事后,不仅对自己的祁妈妈很有微言,和母亲位高权重却不受规则限制的顾青青,也有了一点点嫌隙。 人世间的事儿,就是没意思。冯俊朗叹了口气,不再理睬两个同伴。她正准备一头扎进太虚呢,就被一只手拽了过去。 “俊朗,我正想找你。”早已毕业成为导演的杨卓玛,笑着把冯俊朗拉到一边,“求你一件事儿呗……” “什么事儿?” “我想拍一部电视剧,你帮我写剧本吧?” 冯俊朗白了杨卓玛一眼,“你和我姐同年,比我大9岁……按说呢,这个年龄差够得上半个长辈了。但你怎么一点长辈样子都没有?你不是说要把我的科幻小说拍成电影吗?这都大半年了,怎么看不到一点动静?” “肯定会拍的,你别急。”杨卓玛确实一点姐姐样都没有,她嬉皮笑脸地说,“我接了电视台的大制作,要拍一部百集电视剧。现在就差剧本了。” 冯俊朗看着杨卓玛,没有说话。 “我说的都是真的!”杨卓玛打开手机,给冯俊朗看邮箱里的批复,“电视剧的名字还没有想好,可能叫《新青春之歌》,也可能叫《新青春万岁》……就是反映你们第一批参加兵役、工役和农役的中学毕业生的生活……里面最好有事业追求,也有爱恨情仇。” “以现实为基础的剧本?”冯俊朗摇摇头,“我不喜欢地面上的玩意儿,太具象,太没有想象空间了。” 杨卓玛噗嗤一声笑了,“今年9月以后,你妈妈和你姐姐都不会再给你生活费……没错,你们服兵役、农役、工役时也有津贴,但是非常少。毕竟你们创造的大部分价值,是要用在日后的大学通识教育上的,咱集团不能滥发钞票,只能挪东补西……我刚才听青青说你谈恋爱了。谈恋爱就得花钱。你要是帮我写剧本,我一定给你最高等级的稿费。” 冯俊朗有点动心,她问道,“就写流水账吗?” “那可不行,你得提炼,得拔高!” 见冯俊朗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杨卓玛开心地说,“我不会亏待你的……现在集团的超市里已经没有‘夜色’2号卖了,但是我有办法搞到这玩意儿。如果你表现好,我还可以把我妈珍藏的‘夜色’1号偷一瓶给你……你可以和你的小女朋友试试。” 冯俊朗闻言大笑道,“别看你老摆出幼稚的模样,其实咱俩就是两代人,代沟还是很明显的……咱们这一代人,哪儿有用‘夜色’系列的?学校超市摆着‘夜色5号’,一个学期也卖不出几瓶。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政治正确。”冯俊朗笑道,“对于我们这代人来说,表白也好,做别的什么也好,都是情之所钟的自然结果,无须‘夜色’加成……我要是真用了‘夜色’系列,欢欢马上会和我分手。那我这辈子就别想找同龄人或者小妹妹了,只能找比你更老的老大姐。” “我很老吗?”杨卓玛气愤地说,“我和你姐姐同龄,今年才25岁!” “是,你才25岁。”冯俊朗揶揄道,“但是你们15岁以前,是在国内和亚米国生活的,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这一代人,会形成‘阿费力加洲亚文化’,不同于你们,也不同于我母亲那代人……我们是‘南橘’移栽后生成的‘北枳’。不管这个‘北枳’味道好不好,它已经是不同的亚文化!”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0章 第五十章 冷聚所已经成立4年了,今年冷聚所最大的进展,就是和动力所的所长兼总工钱牧荷一起,研发出小型冷聚变电池。 科研有进展,本来是好事,却引发了青壮派的第一次针尖对麦芒。 进入权力中心的时间越久,王棠对财政问题越敏感——宽基科技税,即针对所有企业收取的科技税,可以部分弥补科研均投的支出;冷聚变发电和火力发电的电费差,也可以部分弥补教育、医疗和UBI全民基础收入等支出。但是财政偏紧的局面,最近几年内依然无法得到改善。 集团想做的事太多,因此各级财政都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先是小学至大学一二年级、总计12年的义务教育,给集团财政带来了很大的压力;然后是科研均投和UBI全民基础收入的巨额支出,已经造成了46年和47年的财政赤字。 正因为如此,王棠对于花钱大户合成军及装备部,一直颇有微言。 王棠听师傅张全说了张凌歌的“强者-弱者思维转换”观点后,很是认同。王棠认为,目前集团在航天航空领域的技术优势,已经足以让其它经济体从强者思维转化为弱者思维。既然如此,集团就应该与时俱进,跟随其它经济体的步伐,把更多资金投入到医学和生物学领域,而不是一味地在航空航天等领域高歌猛进。 因此拿到合成军和装备部的宇航舰队首发计划申请报告,王棠不仅大幅砍了预算,而且在交给“局子”的材料里,夹了一个“在合成军和装备部实行问责制”的建议。 “你的意思是事先军令状,还是事后问责制?”在张宅后院的荷塘边上,伴着和煦微风的,是冯坚朗略带□□味的质问,“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让我们装备部戴紧箍咒、缠小脚啊?”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王棠端着盖碗茶,用茶盖撇了撇茶叶沫,然后说道,“我不是当家人,也知道集团用钱的地方太多,不能随便浪费。” 曹慕辰和冯坚朗相视一笑,“浪费的帽子这就扣下来了……比咱们想象的速度还要快。” 王棠听出两人的讥讽味儿,却也不生气,“我师傅曾经说过,在发展过程中,很可能会出现‘路/线之/争’。一方失败了,或者被证实为错误,则这一方将被钉上历史的耻辱柱。所以在应该选择哪条路线上,我一直非常谨慎。至少,强者思维和弱者思维,我都必须兼顾。” “你知道SpaceX吗?” “知道。”王棠道,“我不是不让你们尝试,也不是要求你们一次就成功。但是批钱的时候,我也必须知道这些钱花得值不值。” 冯坚朗笑了,“既然不要求一次成功,问责制的意义在哪儿?失败了,你就可以攥着我们的把柄吗?” “只是让你们在天上飞的时候,时刻记住每一分每一秒,都耗费巨大。” “那你给我们多少次机会?3次还是5次?” “你刚才说过,我们的太空技术,已经比亚米国等经济体先进好多年。”王棠道,“既然这样,继续在太空领域砸钱的意义就不大了……按你们的计划,除了月球采氦-3,还有哪个项目的收益率是正值?” “我们的技术确实先进,但是远未到碾压级别。”冯坚朗道,“亚米国的土星五号大推力运载火箭,在上世纪70年代停止使用后,造成了巨大的技术断层,随后几十年都无法做出这么大推力的运载火箭……前车可鉴。如果你限制我们的尝试,集团在这个领域的优势也将在数年内消失殆尽!” “你的意思是说,为了你们的所谓科技理想和无端的猜测,集团就得不断砸钱?”王棠笑着看了冯坚朗一眼,“你不是说过目前的物理学理论不支持无工质型发动机吗?既然这样,你们的工质型发动机和其它经济体的发动机有什么区别?值得投入那么多钱么?” “我们用了冷聚变电池,加上咱们飞碟的干质比和推重比都是其它经济体不能比拟的。”曹慕辰着急地插话道,“但是这些只是我们的理论计算,必须实际发射一次,才知道我们的设计行不行。” “不用说了。”王棠道,“今年和明年都没有这个预算。你们还是先上便宜一点的计划吧。等第一批实行兵役、工役和农役的高中生完成了她们的实践,我们算了账确定有盈余后,你们的计划才能进行。” “那还搞不搞问责制?” “当然要搞。” “很好!”冯坚朗气笑了,“装备部和合成军,将联合Cecilie、Jannike及杨二车宾玛元帅,一起上书反对你的问责制……你还没有进‘局子’呢,这里轮不到你一手遮天!” 这次较量,王棠和冯坚朗各输了一局——冯晨夏等7人同意不在科研领域实施问责制,但是宇航计划的预算也没有增加。 就着这么紧的预算,钱牧云、冯坚朗和曹慕辰等人,只好启用B计划——加强版太阳帆。 太阳帆是用太阳光的光压做推动力的一种航天器。虽然太阳光压的推力很小,但是宇宙中没有空气阻力,因此10e-5G到10e-3G加速度,依然可以把飞行器的速度加速到每秒钟67公里,即第二宇宙速度的6倍。 鉴于太阳帆不能用于800公里以内的地球轨道上,且初始速度过慢,因此装备部搞了一个引力波屏蔽版冷聚变太阳帆。在地球轨道800公里内,这个飞碟状航天器,将以冷聚变工质型发动机为动力,通过引力波屏蔽来提高推重比。到达地球高轨外轨道后,再通过调节各大星球的引力和喷射工质产生的反作用力,来达到一个较高的初速度,之后打开太阳帆,用太阳帆的推力来不断加速,最后到达海王星。 按照设计,太阳帆加速到第二宇宙速度的6倍,即每小时24万公里的时间,只需要不到2个地球月,因此太阳帆到达海王星的时间,大约需要耗时800多天——这已经是地球文明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了。 “800天,不到3年?”冯坚朗看着曹慕辰的报告,笑着说,“亲亲表妹,你真是个乐观的妙人儿……太阳帆的目的,不是直接飞到海王星,而是一路考察太阳系的地外行星。火星、木星的卫星要不要考察一下?这么兜一圈,加速减速的,没有10年根本搞不下来。而且你们设计的动力不足,所有数据还得重新计算。” “10年也不错。”曹慕辰耸耸肩道,“旅行者1号探测器,花了近40年才进入星际介质呢。” “近地太空舱和月球空间站兼顾民用和防卫目的,王棠的手伸不了这么长,所以预算充足。我在想,咱们能不能搭徐盼盼教授和张时铭、陈穆康的便车,以减少咱们太阳帆的预算支出?” “最重要的是找到宇航的商业用途!”曹慕辰激动地大叫道,“现在载人飞碟卫星的发射成本已经很低了,我觉得我们可以搞太空旅游。人傻钱多的富豪不少,只要能保证安全,收多少钱都有人来。” “行。”冯坚朗笑了,“她王棠逼着我们装备部做生意,咱们真做起来,不见得比别人差……从近轨到月球,咱们搞几个环形旅游线路,离地球越远,收费越贵。王棠不可能把问责制用到这种商业运作上。” 曹慕辰也笑了,“那现在就得看张时铭能训练出多少宇航员了。” 在冯坚朗、曹慕辰和王棠扯皮之际,张时铭和陈穆康也在密切关注着集团内部的动向。 铁幕形同虚设后,集团内部弥漫着乐观的情绪——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成年后加入集团的。和人造子宫孕育的女性不同,这些人的生命中,少不了男性的参与。因此,除了部分“极端女权分子”外,相当一部分在男权社会浸淫多年的女性,非常满意目前的境况。她们甚至认为集团应该和其它组织,包括男权组织,寻求“和解”。 《被迫害妄想症要不得》一文在某个网站一发出来,就得到了几十万的转发量。不少人在网上呼吁降低男性加入集团的门槛,因为“阴阳调和,才能持久。” 张爱秘的团队在网上发了很多其它经济体男性仇视女性、杀害女性,女性在各个方面受到男权打压的文章和视频,却不能完全消除网上这种“和平共处”的声音。 张时铭对这种和平调调非常警惕。虽然只要集团高层不受这种言论影响,和平调调就不会变成真实的行动。但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女孩子,其心灵也可能受到侵蚀。 “集团需要少壮鹰派了。”这天晚饭时,陈穆康对好友兼大姨子说,“你不打算站出来吗?” 张时铭看着陈穆康,没有吱声——陈穆康和张时铭不一样。她在国内有着庞大的家族,虽然平时往来不多,但毕竟有血缘或姻亲关系。陈穆康有充分的理由赞同和解调调。 “我来了集团,还参加了合成军,就说明我认同鹰派那一套。”陈穆康知道张时铭在想什么,她笑笑说,“既然集团高层打算让民间观点‘自然成派’,这个社会就必须至少存在两个极点。” 张时铭点点头。集团之所以没有干预和平论调,有一贯以来不干涉言论)自)由的原因,大约也有其它想法——形势稍有好转就变成和平主义者的人,心志大多不坚定,这样的人,在局势恶化后,会快速形成“弱者思维”。难道集团高层想用这种办法保留弱者思维的“种(子”么?应该不是,张时铭摇摇头,这些鸽派,不管怎样,都是无法祛除的。所以鹰派也确实应该站出来了。 对于新华集团来说,鹰派存在的目的,不仅是为了让民众有更多的选择,也为了防止鸽派变成投/降/派。当然,在很多情况下,鸽派变成极端和平派,是被极端鹰派推过去的。所以,为了避免思维极端,集团必须形成根深蒂固的“政治正确”。在政治正确之内,才是鹰派和鸽派活动的空间。也就是说,鹰派和鸽派争论的,只能是枝枝蔓蔓的小事,所有关于女性生存的问题,都不可以讨论! 鉴于此,张时铭坚信冯总想看到的,不是单纯的鹰派和鸽派,而是鸽中有鹰,鹰中有鸽。分鸽派和鹰派,只是为了增加集团政策在外人眼里的不可测性,并不等于政策本身摇摆。 “你打算和我一派,还是‘另)立中)央’?”张时铭笑着问陈穆康。 “咱俩没有必要刻意分成两派。”陈穆康道,“这么做,不仅不会增加成功率,反而显得太机会/主义了……说说你的想法吧,我认同的话,自然会选择和你同进退。” “冯坚朗和王棠的路)线之争,争的不是鸽派还是鹰派,而是用什么方式达到鹰派的目的。”张时铭道,“冯坚朗是搞科研的,有她的小团体诉求,屁)股和我们不一样,我们不见得要和她保持一个立场。” “你打算中立?” 张时铭笑笑,“如果你坐上冯坚朗母亲的位置,你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改造世界吗?” “当然!” “你我是这么想的,王棠也是这么想的。”张时铭道,“所以我们必须回答2个问题:一是集团需要什么;二是集团最高领导是怎么产生的。” 陈穆康低头想想了,笑道,“在外界压力彻底清除前,集团的接班人必然是指定的,而不是民间选举……因为我们现在的情况,只能适度集)权。” “没错。我们的集团,目前依然年轻有活力,且更可能倾向鹰派。”张时铭道,“咱俩不需要站边,也不需要和王棠搞什么‘你好我好大家好’,而是应该自成一极。只要不引起民间舆论的极端化,我们甚至可以大张旗鼓地吸引同道人。” “少壮派本该如此!” “不过,王棠的想法也有道理。”张时铭吃完了,去洗手间洗洗后,简单收拾一下桌子,然后和陈穆康说,“等下去看看咱妈吧。咱妈需要再招一些博士生了。” “还有谢晓秋和方元康研究员,也需要再招助手。”陈穆康笑道,“民政很有意思,不过现在我们不能过于插手。咱们的职责,就是民政鹰派出手时,我们为她们保驾护航。” “说到咱们自己的军政工作,我打算写个报告。”张时铭道,“别忘了我们合成军并不等同于太空军。大部分时间,我们需要脚踏实地。” “什么报告。” “让那些服兵役的孩子见见血。”张时铭笑道,“杨二元帅肯定会有生不逢时感……” 陈穆康大笑道,“我知道你想去哪儿拉练……元帅就呆在房间里运筹帷幄好了,冲锋陷阵的事儿,就得我们这些少壮派来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1章 第五十一章 2047年的7月,在北半球多国遭遇冷夏之际,阿费力加洲中部持续高温,西基和中京的降水量大幅减少,气候比往年更加燥热。 冯俊朗本来属于寒性体质,不怕热,这些天却经常烦躁得大汗淋漓——上周看到兵役办发给戚欢的抽血单后,一连数日,冯俊朗的眉头都是皱着的。 “怎么了?”戚欢把手从抽血机器人里面拿出来,一扭头就瞅见女朋友“颓然跌回人间”的表情。戚欢纳闷地问,“为啥不遨游太虚了?我不习惯脚踏实地的冯迷糊。” 冯俊朗没吱声。她慢慢地把戚欢扶到抽血室外的椅子上坐下,然后从戚欢手里接过棉签,继续按压在刚刚抽血的地方。戚欢的肤色本来就是偏冷色的白,这会儿抽完血,整个人显得更加苍白。 “想什么呢?”戚欢用胳膊肘碰了碰冯俊朗,“你的农役地点公布了吧?” “嗯。”冯俊朗含糊地应着,心里却在转着念头——戚欢的兵役体检通过后,马上就接到了抽血培育配子的命令。按说呢,集团的女性在30岁以前,大多会去人造子宫抽血培育配子或者囊胚,但是由集团统一安排抽血,这是第一次。 难道这次兵役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冯俊朗不敢细想,她知道自己稍微细想一下,就知道这个不寻常,也许意味着这些举措,是为流血牺牲做的防范,就像战前大家集体写遗书那样。 戚欢的服役地点肯定不在基地内……冯俊朗托着戚欢的胳膊,两只眼睛盯着棉签按下的凹痕,脑子里却在扫描着蓝星上的动荡地带:会是阿费力加洲西北部,还是东北端的中东? “行了,已经按了5分钟了。”戚欢看着两眼发直的冯俊朗,笑着把她拉起来,“一会儿去哪儿?我不想去丰泽园了。那边安保太严格,连外卖都送不进去。” “等等。”冯俊朗抱着戚欢狠狠地亲了一口,把她按在椅子上,然后跑去人造子宫医院的一楼大厅,在自动挂号机上,给自己开了一张抽血培养配子的单子。 “你凑什么热闹呀?”戚欢看着站到抽血机器人面前伸出左胳膊的冯俊朗,哭笑不得地说,“你又不服兵役,干嘛急着抽血?” 抽血机器人的动作蛮快的,不一会儿,冯俊朗就抽好血了。她拿着棉签随便按压了一会儿,然后回头问戚欢,“你准备用你的血做什么配子?卵子还是/精/子?” “一半卵子一半/精/子吧……问这个干什么?” “那我也一样好了。先搞出几个我卵你精和你卵我精的囊胚,冻起来。” 戚欢站起来,把冯俊朗拉到监控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笑着啄了一口,“你最近下凡的时间有点长,我都不习惯了……怎么着,确定以后就和我过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咱俩都刚满16岁,不用想那么长远的事儿。”冯俊朗快速瞥了戚欢一眼,“不过以后我可以和你生俩孩子……还有,你服兵役的事儿,和你妈妈说过了吗?你是独生女,你必须征求你妈妈的意见。” 戚欢意味深长地看了冯俊朗一眼,缓缓地说道,“我妈妈很支持我。她说过,岁月静好必须用鲜血和生命去维护……我的命,是集团给的……” 冯俊朗没有说什么,她走上前,紧紧抱着戚欢,然后趁着戚欢看不见的功夫,偷偷用指尖抹了抹眼角的湿意。 和戚欢逛商场、轧马路的时候,冯俊朗一直心不在焉的。好在戚欢见惯了迷糊懵懂的冯俊朗,并不十分在意。整个下午,俩人开着大皮卡从中京逛到西基,还和顾青青、祁希希一起在海边的“科学怪人水吧街”看了一会儿在海滩游荡的科学家。直到日头西沉,冯俊朗才把戚欢送回“戚迹”,然后自己开车回到中京丰泽园的家。 姐姐冯坚朗最近老在中部晃悠,妈妈冯晨夏不可能对自己透露什么风声……回到家后,冯俊朗一个人呆坐在冯宅外的小花园里,一边看着晚霞余晖,一边盘算能从谁的嘴里淘出点真东西。 过了好久,冯俊朗才拿出手机,拨了一个最近经常通话的号码,“卓玛姐姐,你最近咋样呀?” “俊朗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杨卓玛的声音特别兴奋,她的大嗓门震得冯俊朗耳朵都快聋了,“我刚刚帮你申请到‘作家体验生活证’……你可以凭着这个证,到各个部门实习,了解大家真实的生活和工作情况。当然,必须是非保密部门……这样你就不用呆在一个地方服农役了。可以上个月农役,下个月工役;或者这个月坦嘎农役,那个月地下城工役。” “兵役也可以体验吗?” “基地内可以。不过你在去之前,得另外再写个申请。” “基地外的兵役,是在哪个地方服役?”冯俊朗顺着杨卓玛的话,问了一句,“在我们这片大陆吗?” “我就说嘛,你怎么会关心我过得好不好……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杨卓玛笑了,“你是大头头的女儿,难道不知道不该问的东西不要问么?” 冯俊朗着急地说,“按道理,这些事儿你也不应该知道。既然你知道了,告诉我一个大概就行……求你了!” “不行!” “好吧。”冯俊朗换了个角度问,“那你告诉我,是你妈妈负责,还是合成军负责。” “什么话?”杨卓玛大笑道,“我妈妈就管不了合成军吗?这次兵役的大头头是我妈,具体的事儿,由合成军负责。” 挂断电话后,冯俊朗长长舒了一口气——合成军目前是独)立旅编制,最高长官是上校张时铭。张时铭向来以反对无谓的牺牲闻名。在她的领导下,不敢说戚欢完全没有危险,但是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吧?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冯俊朗听见肚子叽里咕噜叫了几声。她起身收好折椅,离开后院,走向厨房。一边走,她一边见着一块木制品就敲3下。敲了不知道几十上百下后,冯俊朗心情变得好了许多。 冯俊朗打开做菜机器人,边做叉烧包,边拿着手机看日期——只剩下不到10天,戚欢就要去报道。这几天,自己得和女朋友一起多待待,下次见面,说不定要等两年后了。 农役和工役的开始时间是9月1日,而兵役则提前了整整一个月。 8月1日一大早,戚欢就和几百名西基、中京的女生,上了两架运兵飞碟。不到半小时,飞碟抵达了中部某个草原湿地和热带雨林交替生长的地方。 集团学校,无论是小学中学还是大学,军训课都是常设课。因此已经具备了基本军事素质的新兵,在新兵连练的不是走正步、叠方块,而是战术配合——包括小分队内部的战术配合,以及分队与分队间、空陆间的战术配合。 戚欢的宿舍有4个女孩——包括戚欢自己,一对情侣:孙玊和时爱锦,还有一个是自称“草原独行侠”的萨月。在新兵连里住了半个多月后,戚欢和四人宿舍里的另外3人,已经成了好朋友。 这天,上完第一堂医疗救护课后,戚欢觉得特别沮丧。舍友们的母亲都是医生,耳濡目染的,急救手法都非常熟稔了,只有自己,一切知识都必须从零开始。 “也不算从零开始。集团的所有学校,初中就开了急救课……至少你会做CPR吧(心脏复苏术)?”孙玊拿了一个马扎坐下,然后让时爱锦跨骑在她的腿上。俩人把脑袋凑到离戚欢不到10公分的地方。孙玊一边盯着笨拙地在枕头上练着缝线的戚欢,一边大笑道,“你好歹拿一个硅胶缝合垫去练手啊?缝枕头算什么操作?” 戚欢看着凌乱的针脚,气馁地扔下枕头,叹了口气,“咱们4个人是一个小分队的,出‘外勤’时,真出了什么事儿,就得互相救护……你们几个人的急救技能好,意味着在紧急情况下,你们能够救我的命。而我的技能不行,对你们就是不负责。” 站在窗口的萨月,听见其她3人的对话,转过身说,“你们把事情想复杂了……戚欢不需要练得多好,关键是伤口的处理速度……我估摸着,以张旅长和陈参谋长的谨慎,我们就算上战场,也会武装到牙齿的。” “武装到牙齿,也可能伤亡!真受伤了,靠小型救护飞碟转运吗?”戚欢一边问萨月,一边打开救生包,把止血粉、消毒剂、鱼线、鱼钩放进去,又检查了一下防风打火机和火石,然后拉上拉链。“救护飞碟的载重多少?真的需要送野战医院的话,救护飞碟在战场上出没,岂不是和靶子一样么?” “载重1500公斤,引力波屏蔽比例大于9成……即便加上装备,这个载重也可以了。”时爱锦插话道,“是不是靶子,要看对手是谁。要知道,战场和江湖一样,唯快不破。” 戚欢等新兵还在琢磨怎么玩真人版CS游戏时,张时铭和陈穆康正在思考兵力布置和单兵装备。 “最小的行动单位是5人分队?”张时铭看着陈穆康的方案,皱了皱眉头,“只有一个老兵带,会不会太不保险了?” “不想打成治安战,就必须地面快速平推。”陈穆康抬头看了张时铭一眼,“你我都知道,我们的时间窗口,只能开启几个月到一两年。所以必须采取大部队推进、小分队清剿的办法,用蛮力辗轧……小分队5个人就可以了,这么多地方又这么分散,只能采取这个办法。” 张时铭点点头——月球采矿车对外实况直播后,现在各大经济体基本上都猜到集团已经搞掂冷聚变了。鉴于集团不断出招来展示肌肉,因此目前这个蓝星上出现了诡异的平衡。一方面,认识到冷聚变可以实现,让各大经济体看到了希望,因此它们一边抓紧对集团的渗透,试图用技术间谍来实现“跨越式发展”,一边加大了内部的科技投入,打算自己攀新华集团刚刚种好的科技树。 另一方面,石油的能源地位降低,也让“中东火)药/桶”的热度减少。在利益相关方的默许下,集团才得以挤入这块儿大国必争之地。 “大部队推进时,损耗不会太多。我就是担心小分队的伤亡不好控制……那可是战/乱已久的地方,活下来的,基本上是全民皆兵。”张时铭问道,“小分队配置指挥官、狙/击/手、突击手、机/枪/手,还有工/兵兼爆/破/手……狙/击/手不配观察员吗?” “人手不够,因此只能让指挥官兼了。” “单/兵/装/备总重量多少?” “不计算服装重量的话,不超过22公斤。”陈穆康道,“包括人工外骨骼、恒温防/弹/衣、全彩夜视镜、各自的工具和弹)药、致晕手)弹等战斗装备,和医疗急救包以及其它维护设备……我们的装备,最棒的就是防护能力强,同时重量还特别轻。” 张时铭知道,材料所研发的防/弹/衣,理论上可以抵御穿甲/弹/的攻击。但是士兵真的遭受穿甲/弹/攻击,巨大的冲击力依然会造成严重的伤害甚至死亡。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此类伤亡吗? 陈穆康看着张时铭纠结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绝对零伤亡是不可能的。”陈穆康道,“只能在大部队推进时,尽量减少死角。” “唉,慈不掌兵啊!”张时铭叹了叹气,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红色的密线电话,给这个行动的民政负责人打了一个电话,“王老板,你那边怎么样啊?” “张爱秘她们已经准备好了,”王棠道,“剩下的就得看你们的了。” “先去阿勒颇,还是摩苏尔?” “这是你们的事儿,我管不了。”王棠笑道,“我只要那个四战之地即可。” “好的。”张时铭道,“但是后勤你也得保证好……即便你现在是我们的头,我也得提醒你几句:装备部是后勤关键,我不希望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冯坚朗闹什么矛盾。” 听到张时铭这么不符合官/场/潜/规则的话,王棠不悦地说,“这事儿做好了,不仅你和陈穆康有机会位列将星,冯坚朗能得到更多的资源和更大的自/由/度,我也有了不错的政绩……所以我希望你以后说话时,要先想想这些言辞是否符合你自己的身份!” 张时铭无声地笑笑——这才几个月,少壮派对峙局面已隐隐成型,张时铭和陈穆康成为鹰派的一级,而王棠也稳稳地占据了鹰派的另一极。归于双方麾下的,军/政/人士都有。而民间的鸽派声音,也渐渐低沉下去了。 “当地力量会怎么配合我们?”张时铭道。 “艾伊莎.拉玛赞.安塔尔和Nahida上校各带一支队伍,目前已经开始了骚/扰战。”王棠道,“最迟在2048年元旦之前,你方队伍必须和她们汇合……她们人少、装备差,坚持不了太久……记住,这一次,只能胜不能败。更不能打成治安/战的烂泥。” 张时铭笑着大声回道,“合成军保证不辱使命!”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2章 第五十二章 凌晨4点整,艾伊莎.拉玛赞.安塔尔突然睁开眼睛。她竖着耳朵听了听,什么东西都没有听到——周遭静谧地没有一点声音,连同伴的呼吸声也几不可闻。 艾伊莎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她左手扯了扯弄皱的衣服,右手抓起A/K突/击步,将房门打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缝,然后钻了出去。 今天是2047年11月21日,上弦月已于几小时前西沉。没有月色的冷照,黑暗就像最沉重的叹息一样,浓郁得化不开。数十米外的阿萨德湖,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张着阴森森的口器,不复有白昼安逸甜美的景象。 艾伊莎对着黑暗里的虚空望了几秒钟,让自己适应这浓稠的黑暗后,她警惕地四下张望,搜索着3个哨兵的身影——31年前,那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女孩,就是死于离这里不远处的阿勒颇省曼比季南部。现在,这一带已经被叙利亚自/由/军占领。而叙自/由/军,其实是土国的“皇/协/军”。2018年,叙自/由/军就肢/解了一名被/俘的库尔德女兵……自己带的这个小队,是库尔德女兵在幼发拉底河以西唯一的存在,必须倍加小心。 驻扎点边上的一棵大树上忽然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鸟鸣,艾伊莎将舌头点在上颚处轻轻弹了几下,发出有节奏的忒忒声,不一会儿,一名暗哨从树上溜了下来。“头,我现在把她们都叫醒吧?只剩下24分钟了。” “好的,行动时一定要注意保持静默。” 大半年的布局,马上就要收网了,艾伊莎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她疾步走到驻扎点中部的矮屋里,唤醒2名技术女兵,再次检查了一遍发给指/挥部的攻击地点。 2月底,艾伊莎就根据合成军张时铭上校和库尔德女子自/卫/军指/挥官Nahida上校的指示,派遣了多个分队在库尔德人的传统游牧区展开侦查。从安纳托利亚高原、扎格罗斯山脉、凡湖,到底格里斯-幼发拉底河流域,都留下了她们的踪影。阿勒颇是这个侦查分队最后一个侦查点。二十多分钟后,YPJ女兵270多天的骚扰战和侦查行动,就会看到成效了。 2047年11月21日当地时间凌晨4点29分,在亚细亚洲、尤罗巴洲分界的里海和黑海沿线上方,以及亚细亚洲、阿费力加洲分界的苏伊士运河及红海上方,7艘飞碟母舰突然“下蛋”了——从每艘飞碟母舰的环形侧边飞出几千枚大小不一的小飞碟,最小的,不过瓶盖大;最大的,比A级紧凑型轿车略小一点。几秒钟后,小型无人机飞碟抵达预定地点上空,一边发射高能激光及激光/弹,一边疾速移动着。 不到半小时,从曼比季到摩苏尔,从迪亚巴克尔到锡尔特,数百个攻击点爆发了猛烈的爆/炸,火光映红了大半个天空。 艾伊莎爬到树上,拿着单筒望远镜,眺望着不远处的曼比季——十几公里外的曼比季,就像被闪电击中一样,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暗沉的黑幕撕得粉碎。 这是艾伊莎第一次亲眼目睹飞碟无人机的威力。和电脑演示效果相比,真实的攻击确实更好看,也更血腥,一切障碍都被碾成了齑粉……好在一周前,所有同胞都安置好了,艾伊莎轻舒了一口气,这些同胞,大部分躲进凡湖、大小扎卜河和附近的山脉里,小部分则加入了YPJ(库尔德妇女保护部/队)和YPG(库尔德人民保护部/队)。现在,这些库尔德武/装的整体女性比例,已经从30年前的45%,上升到60%。 “头,我们什么时候出动?”一位手下走到艾伊莎身边,接过她手里的单筒望远镜,往西向看去,“会有地面部/队吗?” “我们是第三波。”艾伊莎笑着说,“第二波是杨二元帅的装甲洪流推进!” 合成军的指挥所位于雷发萨以西沙漠和戈壁滩的上空。张时铭和陈穆康各自端坐在两个飞碟指挥室的屏幕前,从亚细亚、尤罗巴两大洲交界处上方的近轨太空,指挥着地面的战/事。 在制定计划时,张时铭曾想过动用Jannike元帅的海军,从水面运输武/装/力量。不过,这个地区的海域几乎都是内海、准内海,以及易守难攻的内海湾或狭长的海峡,Jannike元帅再有本事,也无法在这块聚集了蓝星所有力量的“火)药)桶”,拿到关键的制海/权。 幸好集团在制/空/权方面有着其它经济体无法比拟的压倒性优势。而且高比例引力波屏蔽材料的运用,也让装甲车等大型工具的运输不再成为难题。 张时铭放大了侦查飞碟和装甲车自带摄像头传来的影像。现在,履带式山地装甲车和轮式装甲车已经控制了锡尔特和迪亚巴克尔的3个地方。张时铭之所以特别在意这里,是因为在这3个地方的地下,有页岩油油田,目前原油的勘探总量超过1000亿桶——这个储量当然不多,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这3只“蚊子”还算比较肥大。 “陈参谋长请求通话。”副官提醒道。 “接入。” “库尔德女兵已经占领了凡湖全境。”陈穆康道,“请问YPG,亦即那些男兵,什么时候可以出动?” “男兵大多驻扎在摩苏尔一带。让他们立即向西推进,开始第一拨地面清剿。”张时铭命令道,“告诉YPJ的Nahida上校,让她的队伍也加紧清剿速度。最迟在今天晚上,我要在迪亚巴克尔省建立地面指挥所……你的飞碟继续待在天上,把控全局。” “放心吧,大姨子。咱们有制/空/权,不会让你有危险的。”陈穆康笑道,“学生娃娃就晚点下场好了,省得有啥闪失,你就垂头顿足、唉声叹气的……慈不掌兵,你得让自己变得心硬一点。” “不要逞匹夫之勇。”张时铭严肃地说,“这是咱们合成军第一次亮相,必须漂亮且干净利落……你让技术部门再检查一下飞碟无人机的自/爆/装置……虽然我们有技术上的辗轧,理论上,不会出现飞碟无人机被人截获的事,但是我们必须谨慎些,不能让对手用这种方式获得我们的技术。” “得令。”陈穆康道,“杨二元帅的2万人,YPJ和YPG的30万人,咱集团1000多学生兵,再加上蓝星最强技术……这块地面,没人能翻天!” 装甲力量地面推进和库尔德人的第一拨清剿,至少得花上几天到数周时间。因此那些刚满16岁的学生兵,目前还在集团基地中部的营地待命。 地面指挥/所建立了,再搞几个安全区后,学生兵也该上场了。虽然陈穆康的乐观让张时铭有点担忧,但张时铭也知道,只要五大流氓不直接下场,自己指挥的这股力量,在这块地面就是无敌的——大部分学生兵在二次清剿时,不仅不会见到血,连敌方的影子都看不到。所以这几天就得让她们先过来,在野战医院帮帮手,给YPJ和YPG伤兵做做包扎什么的,也算是见过血了。 张时铭走出监控室,回到自己的休息间。她躺在床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想着战事结束后怎么收尾。 按说呢,民政不归合成军/管,但是在彻底清剿干净前,让民政的人进驻也很不负责。因此在半年到一年内,张时铭和陈穆康俩人,得把军政民政的担子都挑起来。 张时铭知道,集团掺和这里的事儿,主要是出于地缘政治目的。但是经济账也不能不算。而在中东,最值钱的东西,自然是原油。 “局子里的大人”批复了行动计划后,张时铭天天盯着她办公室里巨大的沙盘,在上面标识着已探明油田的位置——中东地面,最富油的地带,当属波斯湾沿岸。但是那一块又敏感又远,张时铭的手伸不了那么长。甚至连底格里斯-幼发拉底河中下游的三角洲地段,张时铭也不能碰。因此,她只能在四国交界的库尔德传统聚集地做点文章。 库尔德族是古老的游牧民族。在气候变冷前,全族的人口总量达到了3000多万,目前人口大约是1700多万。库尔德人是米地亚人后裔,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失国2000余年。上世纪末,在亚米国的支持下,库尔德人开始了漫长的谋求/独)立/之路。 亚米国自然没安什么好心,支持库尔德人,也不过是想在中东打入一块楔子。不过,各方势力角逐,让深受压榨的库尔德妇女找到了一丝生存空间。30年前的尝试,虽然到现在几乎余泽阙无,但是至少在这些女性心里种下了念想。 思绪这么繁杂,连闭目小憩都做不到。张时铭干脆一轱辘爬起来,从柜子里拿出地图,挂在墙上,仔细研究起来。 从锡尔特到迪亚巴克尔,以及其它几个有油田的地方,自然要交给库尔德女兵管理。集团已经和Nahida上校达成协议,集团供给YPJ常/规/武/器、工业品和其它必需品,并接管油田,然后以市价与YPJ交易。 张时铭给库尔德女兵的地方不算很富饶,不过好歹有原油,有哈塞克绿地,也有凡湖和底格里斯河上游地段。除了与集团的协议外,张时铭对Nahida上校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这块儿地方只能安置女性,并推行现代管理理念。 之所以要提现代管理理念,是因为库尔德人有个陋习,就是对女童施行/割/礼。虽然YPJ已经从法理上废除了女性/割/礼,但是民间依然在偷偷做。鉴于此,张时铭和Nahida上校签了一份“不平/等条约”。条约规定集团不仅有YPJ的立/法/权,而且可以随时监控YPJ的法律实施状态,以确保女性权益不受侵害。 张时铭正在地图上标注着,陈穆康的连线请求又追了过来。 “库尔德男兵的头头问咱们,拉卡、马拉蒂亚和阿勒颇一带交给他们管理后,能不能从我们这里得到物质支援?” “没问题,不过有3个要求。一是他们必须实行性别平等制度,废除一夫多妻制,女性在领导岗位的比例不得低于人口比例;二来,他们得向周边输送先进的性别平等理念。”张时铭笑道,“他们输出理念的手段,可以用脸/书、推/特什么的,张爱秘会给他们提供技术和人员帮助;也可以用武/力推进。人员培训的事儿,咱们包了……第三个条件,就是第二条的结果——既然有本事推进理念,自然也有本事占几个油田。让他们用石油换物质吧。” “哎哟,那我可得替Nahida上校鸣不平。”陈穆康大笑道,“Nahida上校占的地儿虽然也不小,但是大多是山地……你觉得我们可以让男兵出动,向底格里斯-幼发拉底河中下游挺进,给女兵当一次雇佣/兵吗?” “想好事儿呢?”张时铭揶揄道,“他们真占了这么好的地方,会交给女兵吗?别忘了请神容易送神难。” “你总是有道理。”陈穆康笑了笑,抬起胳膊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当地时间晚上6点整。迪亚巴克尔省东部已经全部清剿完毕……你的指挥所准备建在哪儿呀?” “巴特曼吧……库尔德女/兵/伤/亡大吗?” “除了在比斯米尔遇到过小股成建制抵抗外,其它地方都是平推的。”陈穆康突然噗嗤一声笑了,“集团的娃娃兵已经聆听过2次战/前动员了,现在大概在比赛谁的抖功更厉害呢。” “别小瞧咱集团的尚武教育。”张时铭一把抓起搭在椅子上的武/装带,边系腰带边走向指/挥/室,“现在听我的命令。后勤飞碟就位,工/兵降落,立即在巴特曼建立战/地指挥/部和野/战/医院;在凡城、塔特万、锡尔特、迪亚巴克尔、摩苏尔、哈塞克、曼比季等地建立团级及营/级/指挥所。2小时内必须完成营地和指挥所建设……现在开始计时!” 夜里8点整,张时铭和所有将士将自己绑在椅上,飞碟开始加速降落。在离地面几百米的巴特曼上空巡视一圈后,飞碟稳稳地停在刚刚完工的停机坪上。 走下舷梯后,张时铭回头一看,才发现飞碟并未降落在停机坪上,而是悬停在离地面几公分的半空中。工兵营长看到张时铭诧异的眼神,笑着说,“工程太多了,人手不够……我们先建的指/挥所和野/战/医院,现在宿舍也还没有全部完工呢……所以我刚才和驾驶员说了,飞碟干脆悬停。即便用了速凝顾氏水泥,还得一会儿才能全部硬化。反正有反重力装置,悬停也不难……” 张时铭点点头,一边走向指/挥部一边问野/战/医院院长,“你们这里可以做器/官和肢体移植吗?战场上什么伤害都可能有,你们也不能掉链子。” “器/官/移植没问题。”院长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长腿张时铭的步伐,“肢体移植做不了……咱就没有预备肢体技术,这玩意儿得现培育现移植……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只能先保命,然后再送回集团做其它处理。” “好的。”张时铭道,“这次行动,你们野/战/总医院和十来个战/时诊所得尽量降低伤亡比例。另外,你必须保证所有学生兵都能见到血。” 院长赔笑道,“库尔德女兵的伤亡不大……学生兵有1000多人,都见血有点难吧?” “我许了一点诺,手笔大了点……有了这些饵,谁能忍住不咬?库尔德男兵正嗷嗷叫着要沿着地中海东岸的山地北上、西进呢。”张时铭道,“库尔德女兵的推进速度也在加快……血是肯定能见上的。等学生兵都见过血了,她们就得顶上……只有见过血了,这些娃娃们才知道打仗不是玩游戏,才知道应该用脑子保护自己和同伴的安全!”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3章 第五十三章 集团内部普及载人飞碟后,飞碟航空港的设计就被一个模式完全占领。 当初曹慕夏设计坦嘎航空港时,考虑到飞碟的特殊形状和升停特点,将坦嘎港设计成两个正反向相连的C字,看起来就像时尚品牌Chanel的双C型logo。不过坦嘎基地航空港的正反两个C字并没有交叉,而是像字母X一样中间没有缝隙——从正反两个C字的交叉点进入航空港,就可以到达售票大厅和安检大厅,然后左边是国内航空港,右边是国际航空港,流线简单清晰。 新新建筑学院的设计院随后又收到了中京和西基的飞碟航空港设计委托。建筑学院院长兼设计院院长包诗钰决意把自己得意门生的设计拷贝到全世界,于是不仅在集团最大的城市西基市和首府中京市采用了曹慕夏的设计,其它中小城市的飞碟航空港也大同小异,包括位于中部某地这个军/事/基/地的军/用飞碟场。 刚上完军/事心/理学课,并做了临/战心/理咨询的戚欢,此刻正眺望着不远处的双C型飞碟航空港——太阳刚落山,被阵雨洗涤过的蓝天清澈无比;布满大半西空的火烧云,把航空港刷成了金红色;宿舍边上几棵树上,红嘴巨喙鸟发出嘎嘎的叫声;一群粉红色的火烈鸟从草原湿地缓缓漂来……暮霭下的一切都带了点血色,显得这个黄昏既安宁又诡异。 “想什么呢?”萨月走到窗前,随着戚欢的目光转了一圈。萨月觉得火烧云反射的夕阳太刺眼了,就转过身子,靠在窗台上问,“想你女朋友了?” 戚欢收回目光,含糊地哼了一声,然后说道,“我听说咱们小分队的乐队长,不是和她母亲姓的?” “嗯,和她姥姥姓……她说她姥姥很晚才认识到冠姓权的重要性,所以她妈妈说必须为她姥姥的线粒体找一个姓氏载体……她妈妈姓伍,是咱集团管基础教育的头头。” “伍梦勋?” “没错。” “按集团的规定,她在部队里的上升空间不会太大,最多校级。她妈妈虽然是技术管理人员,但毕竟是部门主管。” “所以她打算退役以后做生意。”萨月笑道,“服几年役,圆圆自己的行伍之梦,退役以后还能有安稳的人生,其实也不错……你是怎么打算的?服完兵役后打算考军事院校,还是考民校?” “不知道,我现在脑子是懵的,想不了那么远。”戚欢低下头说,“我其实有点怕……既怕战场残酷,又怕拖你们的后腿……” “你是突击手,危险确实会大一些。”萨月拍怕戚欢的肩膀,“只能让孙玊这个狙/击手、时爱锦这个爆/破手……哦,对了,还有我这个机/枪/手,一起给你营造更安全的环境了。” 戚欢笑了,“咱们几个是一个小分队的,哪儿说得上谁更安全谁更危险?大家都一样。” “还是有区别的,我们……”萨月还没有说完,孙玊、时爱锦和乐队长推门走了进来。 “我估摸着,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乐队长看了看手表,“大家有什么问题吗?什么问题都可以,抓紧时间问……问完了早点休息。最近几天,训练密度会降低,咱们最重要的是保持体力,保证睡眠。” “头,上次你说某些DIAO丝喜欢谈论战争,但其实并不懂战争,只是拿着几个名词和皮毛在女性面前吹牛,打压女性的声音。”时爱锦笑着问,“懂不懂战争与性别没有关系,这个道理咱集团的人都明白。但是你说以少胜多的战例大多不是真的,即便是真的,也不足为训……这一点我没有想明白,你再说说呗。” 乐队长靠着门站着,然后让这间宿舍的4个娃娃兵拿出马扎坐下。“某些人吧,有时候在一些方面也挺双标的……一方面,咱国人过于看重阴谋的力量,乐于歌颂牺牲,喜欢笑话亚米国人武装到牙齿;另一方面,这些人又爱嘲笑说一共时期搞人海战术……你看看,他们的思维有多混乱!” “怎么个混乱法?” “首先,我们先说说一(共战争时期到底有没有搞人海战术——在整个战争时期,除了解)放战)争后期外,一(共的军/事力量都处于绝对弱势,总人数少,因此不可能拼人力。另一方面,在局部战役上,一(共一向奉行以绝对优势消灭对方有生力量的原则,即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因此从战术上说,用人海战术来形容也没有错。” 戚欢皱着眉头问,“这么说人海战术是对的啦?” “你们就这么喜欢赞美以少胜多?”乐队长笑笑,“以少胜多的战役,在华夏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包括长平大战、巨鹿之战、官渡之战、赤壁之战、护步达冈之战、昆阳之战,战国时齐国田单依据孤城即墨成功复国等等。这些战事都是以少胜多,但是它们真的是以弱胜强吗?” “我想明白了!”其她3人还在思索的时候,孙玊的脑子快速转了几圈,突然灵光一闪,“长平之战利用地形,实现了少数人包围多数人的奇迹;赤壁之战和鄱阳湖之战即便胜利方人数少,但是他们不仅利用了火攻,而且胜方熟悉水战,另一方则大多是旱鸭子;巨鹿之战则是庙堂和民心变幻影响战局……所以关键不是人的多寡,而是势的强弱……现代人拿着热/兵/器穿越,即便人少,也可以做到以少胜多。因为技术是碾压的。” “没错。冷/兵/器时代,动辄几十万兵力参战。其实里面大部分是辎重人马,甚至是整个部落人员,这些人是拿来充数的。因此大部分战役,并不像大家以为的那么战力悬殊……即便是热/兵/器时代,比如淮海战争,共60万,国80万,但实际上有几百万民众用小推车支援共/方前线,因此实际上强的不是国方,而是共/方……”乐队长道,“我说这些,就是想让你们明白几点——首先,/战/场上直接战力的多寡不是胜负关键,以少胜多这个词儿也不足以概括这些战役……关键看势,势强则胜;势弱则败。而势包括民心优势、局部兵力优势、技术优势、地形优势、气候优势、后勤优势等等。而战争的目的,就是将自己的优势形成整体碾压态,或者在局部碾压……毕竟这个世界只歌颂胜者。” 戚欢点点头,“比如说合成军在四战之地的优势,就是建立在技术、后勤等优势上的……武装到牙齿也是我们的优势之一!” “是的。”乐队长说,“我们集团一向不喜欢歌颂苦难,不喜欢把苦难当勋章。所以我们才会发展技术,研究气候、地形、战略战术。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碾压对方……我们集团的目的不是为了树立一个个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典范,而是最终赢得胜利,是让我们的战役,成为未来战争的教科书!” 孙玊笑着捅了时爱锦一下,“咱俩的争论有眉目了……阴谋是弱者最爱的,强者不屑为之。不是说不要计谋,而是一切计谋,在强大的力量面前,都是齑粉……正所谓一力降十会。” 时爱锦不服地撇撇嘴,“那也不能像亚米国,傻乎乎地在所有地方都陷入治安战……即便它再强,也经不起这个折腾。” “怎么经不起?”孙玊道,“从二战以来,局地冲突有几个地方少得了亚米国?它打了那么多仗,衰退了么?没错,它现在衰退了,但它的衰退不是因为陷入伊战,而是因为没有种好科技树!” 乐队长笑着听孙玊、时爱锦小情侣斗嘴。听了一会儿,她抬手又看看了手表,“时间不早了,你们先睡吧……这几天大家都得抓紧时间休息……也许明晚咱们就得在另一个地方下榻。” 2047年11月24日凌晨5点整,一声穿透梦境的尖锐哨声将戚欢唤醒。她一轱辘爬起来,穿上恒温防弹衣,放好急救包,戴上全彩夜视镜。戚欢一边小声叫同伴起床,一边翻身跳下高架床。简单洗漱后,她疾步走到武器间,拿上致晕手/弹、手电筒式生命探测仪、次声波/弹、可配备/榴/弹/发/射/器的冲/锋/枪、消/音左/轮等装备,然后冲出营房,站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娃娃兵是标准团编制,分为3个营。戚欢所在的2营,并没有被拉到营地食堂,而是直接来了个3公里拉练。抵达双C飞碟航空港后,每个人发了一盒自热军粮,一边吃,一边等候登机。 大家刚起床都没有胃口,因此自热早餐分量不大。不过即便这么点东西,戚欢也嫌太多。一登上飞碟,她就从座位前面的小口袋里翻出呕吐袋,捂着胸口干呕。这种想吐却吐不出来的感觉,难受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太紧张?”乐队长帮戚欢系好五点式安全带,然后问道,“要不你把手指头伸进去抠一下……全吐出来还好受一点。” “没事。”戚欢觉得自己的表现太糗了。她拿着纸巾擦擦嘴,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们去哪儿?” “某地的野战医院。”乐队长轻轻拍了拍戚欢的后背,坏笑道,“到了那儿,你会后悔自己现在的过激表现……至少头几天,咱们最大的危险就是看到伤兵身上的血和断肢。” 戚欢努力不去想断肢长啥样。她放下座椅,按了一个按钮,抗荷罩缓缓落下——新兵运输飞碟的加速度不会太大,最多不过是2-3个G。戚欢相信在5G超载训练中取得优异成绩的自己,不会在飞碟加速时,把抗荷罩内部吐得酸臭酸臭的。 从中部营地到2营的目的地,大约有4200多公里的直线距离。以载人飞碟8倍音速的速度,即便加速度不大,也只花了不到1小时就到了。 飞碟降落时,戚欢打开抗荷罩上的激光虚拟屏幕——这个地方和戚欢想象的沙漠戈壁有点不一样。这里绿色确实不多,但是至少有树,有微微枯黄的杂草,不远处还有一个不小的湖泊。戚欢在脑子里快速计算了一下,这个湖泊面积,肯定大于5平方公里。 下了飞碟,戚欢抬头一看,发现这里的营指挥所和野战医院都是略偏红的灰黄色,和刚才从空中看到的民居一个颜色。只不过营地的建筑是顾氏水泥制造的哑光效果,因此在晨光照耀下,反射着柔和的光芒。 “这是哪儿?”戚欢小声问乐队长。 “哈塞克。” 戚欢点点头。她知道这里是叙国北境重镇,极/端组/织、叙国政/府/军、自)由/军和库尔德武/装都曾反复争夺此地。多股力量时而联合时而对抗,而且都接受过外部势/力的支持。比如极/端组/织,就有来自车/臣和其它阿/拉/伯国家人员的加入。 2营的人马并未全部在此地降落。稍事休息后,飞碟再度升起,将其她人拉至周边的营地,只留下大约1个连的人留守此地。 哈塞克是集团划给库尔德女兵的地盘,不过库尔德男兵从摩苏尔向西推进时,一定会经过哈塞克-努赛宾一带。现在在营地周围,游荡着不少挎着M16A4和AK系列的男兵。 “他们什么时候走?”萨月抱着她的重机/枪,用下巴指了指10来米远一直瞪着小分队的库尔德男兵。 “最迟明天晚上6时……那时候还不走,我们可以把他们也清剿了。”乐队长咧了咧嘴,“我们清剿的地盘,必须寸草不生……谁有功夫分辨哪个是库尔德人哪个是叙国人、土国人啊?” 萨月点头笑笑,“这门课我就没学好……什么闪米特人、雅利安人,在我看来都长一个模样……他们会抗命吗?” “不会大规模抗命,他们还需要我们的支援呢。”乐队长道,“不过兵痞子哪儿都有,小心为上。”她转身对小分队成员说,“今天我们的任务是协助工兵建立饮用水引渠和简易净化站。” “后面的任务呢?” “练习简单的包扎和外伤护理,然后开小型救护飞碟运输伤员。” “这是把我们当卫生兵吗?”孙玊不满地说,“我们这个小分队,确实医生的孩子多了点……但是我们并不是卫生兵,不能这么埋汰我们呀?” “还有个再然后呢。”乐队长笑道,“最多10天后,我们就要在装/甲部/队的配合下,开始最后的清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4章 第五十四章 合成军的坦-步协同和空-地协同分为两个阶段。 在第一阶段,由杨二的履带式重甲钢铁洪流在飞碟无人机的激光/武/器配合下,快速推进。这个阶段,清扫了9成以上的敌/军抵/抗力量。 之所以采用履带重甲,不仅因为在四战地面的不少地段,路况复杂,甚至完全没有道路,只有山地、沙漠、水网等,其它车辆通过性差;也因为敌方在很多地方布置了反/坦/克/地/雷。而大部分轻型轮式装甲车不仅无法应对反/坦/克/地/雷,就连反/汽车地/雷/或者反/步/兵地/雷,都能让它趴窝。 第二阶段则是由履带重坦、轮式装甲和步/兵/协同作/战的清/剿。这个阶段结束后,除了少数库尔德人居住点外,绝大多数地带已经“寸草不生”了。 乐源、戚欢、萨月,和时爱锦、孙玊情侣所在的小分队,参加的是最后一拨清剿。 进入2047年12月后,拉卡省往西一带雨水逐渐增多。即便这里的气候属于“冬季温和湿润的地中海式气候”,但在戚欢这些在赤道长大的孩子眼里,零上10度左右的冬天,已经冷得很难熬了……更难熬的,是一路上雨水和黄沙搅拌而成的泥泞。 阿萨德湖通往曼比季的路桥,前几天被秘密侵入的叙/国政/府军/炸/毁。跟随大部队来到这个狭长湖面东岸的小分队,此刻正在等候前方工兵架设桥梁。 “南边有防护力量吗?”戚欢等得有点心烦了,转头问坐在步战车驾驶位的乐队长乐源,“咱们一路清剿,也得有人来填补空白才行。不然这些地方早晚还得被人占了。” “塔布卡南边有库尔德男兵把守。不过他们不敢往北走,怕我们把他们也清剿了去。”乐队长笑了笑,“但是这帮家伙还是有点太水了,防线全是漏洞。这才多久啊,居然放进了几拨人,把湖上的3座桥全破坏了。” “那我们啥事儿也不用做了,专门给他们当清道夫么?”萨月扯了扯身上的荒漠迷彩服,“这里越来越冷了,即便有恒温装置,四肢也是冰凉冰凉的。” “我们这一趟是最后一次清剿,以后再有什么,也和我们没有关系……完成后,咱们还有别的任务……说不定春节能回家过年呢。”娃娃兵还没来得及欢呼,前方的车辆已经开始通过阿萨德湖了。乐源敛住笑容,大声命令道,“全体警戒!过了阿萨德湖,我们小分队要负责清剿前市政厅以南地面。” 过了桥后,几十辆重坦和装甲车马上拉开距离,呈扇形态,轰隆隆地向曼比季开进。 经过几拨/扫/荡,曼比季已经看不到完整的建筑了——少数依然伫立的三、四层“高楼”,只剩下被硝烟熏得乌黑的框架;两层及平房民居,大多没有了屋顶和侧墙,砖石、泥块散得到处都是。在这些断壁残垣中,时不时还能见到一堆堆飞舞的苍蝇。小分队的人都知道,苍蝇聚集的地方,一定有某种灵长类动物的尸骸或残肢。 戚欢走出步战车,打开手电筒式生命探测仪,调试了一下,然后向乐队长汇报道,“3点钟方向发现信号异常,离我们大约270米远……410米远的10点钟方向,有红外热像异常,但是没有检测到心跳……可能是刚刚死亡的敌兵。” “你太依赖这玩意儿了。”乐源把脑袋伸出来,对戚欢咧嘴一笑,“生命探测仪说是可以检测方圆1公里以内的生命体,但是上次在苏路克你不也漏检了么?”乐源转身对其她3个娃娃兵说,“必要的情况下,可以不验核直接扫过去……你们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时爱锦再次检查了一遍飞碟无人机的电力,对乐源点点头。乐源按下一个按钮,数十枚纽扣状激光飞碟无人机和勘测飞碟无人机腾空而起。 戚欢弯腰快速跑至一片断垣下,用生命探测仪扫了一下,然后对身后的孙玊、萨月点点头——这个距离,误测、漏测的几率几乎为零。戚欢一脚踹开虚掩的破木板,侧身躲在墙后。静候几秒后,她和萨月交替进入,快速扫视一番。确认“干净”后,萨月离开这片废墟,转身对乐队长做了个OK手势。 最后一拨清剿的速度其实非常快。没有几分钟,戚欢已经走到离3点钟方向信号异常点不到50米的地方。她再次用生命探测仪检测了一下,然后对身后刚刚赶来的乐源做手势,暗示前方瓦砾下有2个生命体,至少有一个还活着。 乐源皱皱眉,阻止其她人继续前行,然后按了一下无人机的按钮。无人机飞至废墟上方,用亚兰语、库尔德语等七八种语言问话。乐源用左手扶了扶塞进左耳的耳机兼同声翻译器,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呼救声。 乐源用摩尔斯密码轻轻在耳机上敲着,敲击声被放大传送到无人机的播放器中。听到耳机里的回复后,乐源将对话频道调回,然后低声耳语道,“应该是受伤的库尔德男兵……戚欢,启动预备机制!” 戚欢暗笑了一声,发射出小型致/晕/弹。 狙/击/手/孙玊找好隐蔽位埋伏好,时爱锦和戚欢跑到废墟前。俩人都穿了最新出产的人工外骨骼,因此不到一分钟,就清理好压在人体上的石砾,找到一具正在变凉的尸体,和一个晕厥的库尔德男兵。 乐源向营地发出了小型救护飞碟的救援申请后,让萨月和时爱锦简单检查了一遍男兵的伤势,然后自己继续向前推进。她用手持激光器对沿途的一切障碍都扫/射了一遍——昨天另一个小分队忽视了遗留在路边的破箱子,最后被躲在远处的敌/兵引发/爆/炸/装置,全队都受了重伤。 10点方向那个红外热像异常越来越近了。戚欢清晰地看到前方不到20米远的小巷子里,仰面躺着一个女兵。她的左腿膝盖以下被炸得稀烂,但是微微起伏的胸腹显示,她还活着。 受伤的库尔德女兵?戚欢正准备跑上前,乐源一把将她拖至身后,低声说道,“女兵不一定是库尔德女兵。政府军也有女兵……准备发/射致晕/弹!” 乐源话音刚落,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戚欢和乐源被冲击波抛到十几米外的瓦砾中——人体/炸/弹/爆/炸/了! 机/枪/手萨月是小分队的副队长。躲避第一波/爆/炸/后,她一跃而起,将已晕厥的乐源背到背上,然后双手环抱着戚欢跑向步战车,“救护飞碟马上就到……孙玊掩护,时爱锦带上那个男兵,即刻撤离……撤离前,剩下的地段,全部用次声波/弹/犁一边!” “咱们的地段全部犁一遍吗?”时爱锦问,“不要活体?” “不要活体!” 脑震荡带来的恶心、呕吐、耳鸣等症状,一周前已经消失,但是现在戚欢的脑子还是有点晕。 乐源的颅内水肿,经过甘露醇和血清蛋白治疗,目前已经没有了大碍。不过她的小分队,因为受伤比例达到4成,队不成队了。而时爱锦、孙玊和萨月3人,暂时编入其它小队,乐源小分队在巴特曼的大本营里,只剩下她自己和戚欢两个病号。 野/战/总/医院很忙的,像乐源和戚欢这样的轻微脑震荡伤兵,确定没有危险并处理了颅内水肿后,就被赶到兵营里居住。这个黄昏,戚欢和乐源离开自己的营房,正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挪向营地的病号食堂。 “还晕吗?”乐源扶着戚欢,在食堂外站着歇歇脚,“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怎么觉得你比我伤得还厉害呢?” “快速移动时还是晕。”戚欢郁闷地说,“来这里之前,我听孙玊和时爱锦讲过什么‘耳石症’……我还想进宇航舰队呢,真得了耳石症就麻烦了。” “我就知道你上医疗救护课时没有认真听。”乐源笑了,“得了耳石症的话,你在耳石复位机转转就好了。而且你的症状不像耳石症,就是普通的脑震荡带来的眩晕。你要是不放心,下午我陪你检查一下。” “是我连累了你。”戚欢低头自责道,“我不仅连累了你,还耽搁了她们3个……新组建的小分队,配合肯定没有咱们原装的好。” “想啥呢?”乐源笑笑,“下周我就能再度下场玩玩儿了,你最多再等一周,也能完全好……不过后面没有什么嚼头。大家现在都是用激光无人机加次声波弹,犁一遍后,不可能有任何活物……所以,48年春节咱们绝对能回西基过!” 戚欢没有说话,只是轻叹了一声,然后搀着乐源走到食堂。 吃饭的时候,看到戚欢还是郁郁寡欢的样子,乐源忍不住把螃蟹壳扔到她身上,“就不爱看你这模样……是担心你自己的伤情啊,还是想女朋友了?你倒是吱一声呀!” “都有……” 乐源翻了翻白眼,“明天就是人民节了,今晚咱们每个人都可以和家里通话3分钟。你要是不想让你的小女朋友担心,就别摆出这副模样……张上校已经尽力保护你们的安全了,全部学生兵,没有一个牺牲的……你女朋友要是知道这儿是仁心爆棚的张上校带队,一定会感谢万方神佛!” 这会儿,乐源口里“仁心爆棚的张上校”,正在离病号食堂不远处的指挥部,和陈穆康一起研究沙盘呢。 短短一个多月,张时铭领导的力量已经完全占领了全部目标区域,并完成了最后的清剿。新年过后,这些地盘将分别交给Nahida上校领导的库尔德女兵,和YPG男兵。 “王棠的人什么时候进来?”陈穆康拿着保温水杯,站在沙盘边上问,“你还有啥打算吗?我怎么觉得现在的所谓均势,并不稳固呢?” “民政的人春节后再介入吧。她们不用来这里,不然我还得给她们当保镖。”张时铭皱着眉头,用手指了指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和底格里斯-幼发拉底河三角洲,“我还是眼馋这儿啊……” “你想要波斯湾入海口?”陈穆康笑着打趣道,“我觉得你属‘天狗’的,老想着吞日……不过既然你有这个念头,少不得让我帮你参谋参谋了。”陈穆康放下保温杯,凑到沙盘前说,“从卡夫奇以南进入,也可以有入海口……不过即便有了入海口,格什姆岛一带的水域,也不好通过。霍尔木兹这块儿一锁,这里就变成了内海。总归是拿不到制海权的。” 张时铭看着长得像靴子一样的地形,长叹了一口气,“确实不能太贪心……不过我看沙国不顺眼,必须从它身上咬多几块肉!” “库尔德大约有800万女性,十征一的话,也可以有80万人马了。咱们让Nahida上校扩容一下,同时实行屯兵制。”陈穆康笑着说,“再叫张爱秘从西边那些国家忽悠一帮理想主义者过来……库尔德的地盘,不能全部是库尔德人,必须掺沙子!” 张时铭点点头,“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认不认同……” “什么想法?” “连续几十年,北欧5国在性别平等排行榜上都名列前茅。但是即便这样,排名第一的冰国,女性也只能享受到男性8成5的权利和权力。”张时铭揶揄地说,“可惜咱集团不参与这些排名,她们也看不到真正的女性权益长啥样……我认为,北欧5国的女性,会被这85%左右的权益迷惑,以为自己的模式就是女性争取权益的唯一正确模式,也以为量变真的能引起质变……而故步自封的下场,我们已经看到了。”” “是啊,数千公里外的那个经济体以前也很棒,但我现在根本不想提它。” “历史是螺旋形上升的,所以,这次也许轮到之前的‘女性炼狱’来带领大家前进。”张时铭走到墙上挂着的巨大地图边上,用手指了指南亚一个地方,“春节后,我想换个地方玩儿……这里赶紧收摊吧。” “怎样才算收摊?” “我可以忍受小股/骚/扰/战,但不能忍受治安/战。”张时铭道,“就拿这个标准来评价后面的队伍。” 陈穆康大笑道,“那我就通知杨二元帅了……让她把她的兵都拉到这里涮涮,每个人都得兜一圈,才有资格晋升……你说杨二元帅会不会忍不住自己亲自下场?” “49岁的杨二元帅手持突/击步?那62岁的Cecilie元帅要不要自己开飞碟?”张时铭笑道,“放心,冯总会管住她们两个老顽童的。” 张时铭说完,抬起手看了看手表,然后接通了西基“大观园”的电话,“每个人的亲情通话时间是3分钟……我把我的时间让给你,你和时诵多聊一会儿吧……你只要代我向我妈和我姥姥问个好就行。”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5章 第五十五章 张时铭在四战之地“搞搞震”,国际舆论却几乎没有激起任何水花。 一来,这次行动有钱牧云、刘乐召领导的几个部门的配合,采用了卫星致盲、虚拟影像等技术,再加上张时铭、陈穆康的战场“坚壁清野”战术,飞碟无人机又太小难以观测到,因此各大经济体根本无法得到第一手的新闻影像资料;二来,集团在这个蓝星上的地位比较奇特——展示了獠牙后,大部分经济体对集团“抛了几个媚/眼”,却不知道后面应该如何与集团深入打交道……在国际事务上呈现出诡异的“我认识你但和你不熟”的景象后,集团睁开眼睛环顾,看到的是一头头鸵鸟露在沙子外面的屁/股。 既然形势不是小好、不是中好,而是大好,杨二车宾玛顿时兴奋不已。2047年12月中旬,在张时铭提出让陆/军/分批上/战/场见/血之前,杨二车宾玛已经向冯晨夏提交了宏大激扬的扩大战果计划。然后在人民节前夕,年近五旬的杨二元帅,又被她“亲生的大/大”骂得狗血淋头。 会议结束后,杨二车宾玛在卫生间里待了很久,浪费了十几张擦手纸,才止住了狂流不已的冷汗。她扯下几张擦手纸,垫在湿漉漉的后背,然后悄悄离开卫生间,低眉臊眼地躲避着人群,顺着假山石往园外逃去。眼看离内院的哨兵只有几步远了,杨二长舒一口气,正准备紧走几步跑去停车场,手臂就被人抓了个结实。 “不就是被骂几句么,你至于嘛!”雷振宇把杨二车宾玛拽到树荫下,“你最近园子来得少,大概早忘了挨骂的感觉吧?现在让你回忆一下也不错……” “今天是扩大会议,还有第三梯队的小孩子参加呢。”杨二车宾玛郁闷地说,“冯大/大怎么一点都不给我留点面子?” “还留面子呢!你看看你的报告,四处点火、全球惹事……你是想打第三次/世界/大/战吗?”雷振宇白了杨二车宾玛一眼,“马上就要到知命之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说说吧,分批换防是不是有困难?” “每个人上去晃悠一圈,谁都没办法成为百战老兵,你说难不难?这么做的话,带兵压力比不让她们见血更大!” 杨二车宾玛不是“局子里的人”,雷振宇有的话不好说透,只好拍拍杨二的肩膀安慰几句,又听她抱怨了半个多小时,然后目送杨二的车子离开丰泽园。 杨二车宾玛坐在汽车后座,一边拿着文件浏览四战之地的伤情报告,一边转着心思……冯晨夏不同意四处开花,但也扩大了行动范畴,所以这次会议也不能说没有收获……那个四战之地乱七八糟的教义太多,而且/宗/教/影响大,这意味着大家更看重来生而非现实的幸福。因此这些人不仅对苦难的承受能力更强,也更不尊重自己和别人的性命——反正天堂里有72个那些啥的可以伺候来生的他们,所以点/燃的导/火/索,在他们看来是通往极/乐的钥匙。 杨二车宾玛死劲咬了咬后牙槽——真要遇到这种把肉/体/变成/炸/弹的家伙,我杨二也不是吃素的,干脆让自己的兵两眼一闭全部清扫干净完事儿,反正后面还有曹欣和祁平柳/擦/屁/股…… 张时铭这孩子以前看上去还是蛮沉稳的,这次这么铁血,真的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吗?杨二车宾玛摸了摸下巴,现在集团对外界舆论不甚重视,一副大不了再被关进铁幕的样子……张时铭是想明白什么了么? 杨二车宾玛正思索呢,汽车已经到了自家的宅子。一打开车门,她就看到了挂着一脸谄媚笑容的杨卓玛。 见母亲的脸色阴晴不定,杨卓玛略弯了弯腰,往脸上堆出更多的笑容来。 “那个娃娃叫戚欢是吗?”杨二车宾玛走到门口时突然站住,跟在身后的杨卓玛差点撞到母亲身上。杨卓玛急忙停下来,从母亲的胳膊下钻了过去,然后如小鸡啄米般点着头。杨二车宾玛白了女儿一眼,“这次行动没有人死。重伤的11人中间,也没有姓戚的。” “得嘞。谢谢母亲大人!”杨卓玛对母亲挥了挥手,然后跑到屋外,爬进SUV,点火、起步,一溜烟地驶出杨宅。 这些年,杨卓玛的事业有喜有忧。喜的是,电影学院2年级拍摄的《苦难行军》纪录片和《招娣》故事片,收视超好,帮她奠定了行业地位;忧的是,自2043年从电影学院毕业后,4年来,她拍的那些片子,不管是电影还是电视剧,都最多只能得到“尚可”的评价。 杨卓玛认真分析过自己失败的原因。按说呢,镜头啊、叙事技巧啊、演员调理什么的,杨卓玛都做得特别棒。但是作为一个导演,杨卓玛有着导演典型的傲慢——她喜欢自己写剧本。而她写的剧本,和大部分导演写的一样……一样差。 看来好的电影、好的电视,首先要有好的剧本。难怪集团规定,剧作者的收入,不得低于主演片酬。 前几天拿到冯俊朗写的两个剧本后,杨卓玛激动得不行不行的。这两个剧本,一个是公路探险复仇类的,另一个,就是给这次集团兵、工、农役活动写的电视剧剧本的前十集……冯俊朗别看外表迷糊,其实心里内秀着呢。《新青春万岁》的剧本如果不烂尾,肯定会成为爆剧!所以杨卓玛今天才缠着母亲,让她告诉自己冯俊朗的小女朋友怎么样了,是不是全须全尾……杨卓玛准备拿着这个消息到冯俊朗那里邀功,顺便再催更一下。 冯俊朗服役的地方在奇卡帕,离中京大约500多公里。这个距离大家一般都会乘坐短途飞碟,杨卓玛却嫌短途飞碟一会儿加速一会儿减速不舒服,加上民用飞碟的速度不会太快,全程也得花半个多小时,还得提前买票……因此她直接开车上了高速,一路上超速10%——这个速度既不会收到罚单,又可以安抚急躁之心……3个多小时后,来到卡萨河畔的奇卡帕。 把车子停到地下城C口附近,杨卓玛去旁边的快餐店打包了一个煎饼果子。她刚走到C4升降机前,就被一位大妈推开了。 “行人乘坐的升降机在旁边,C3和C5都可以。”大妈又拉了一把杨卓玛,“站边上点儿,不然伤到你,我还得负责!” 大妈话音刚落,升降机的门打开了,从里面飞出至少上百架无人机。 “快递无人机、送餐无人机……”大妈指着漫天飞舞的普通无人机,嫌弃地说,“像蜻蜓一样,烦得很!” “蜻蜓不让人烦。”杨卓玛笑着瞥了一眼大妈的脸色,然后指着又装得满满当当的升降机道,“要我说啊,这些无人机就像苍蝇和白蚁……看着确实烦人。” 杨卓玛从C3升降机下到地下城,走了几步就到了冯俊朗的营地宿舍。这会儿,冯俊朗正把手放在一架无人机上的指纹验证模块上,然后对着镜头挤眉弄眼呢。不一会儿,送餐无人机的一个小格的盖子打开了,冯俊朗从里面拿出两个食盒。 “‘真戚迹’?”杨卓玛看着食盒上的logo,吃惊地问,“你女朋友的妈妈开分店了吗?” “做菜机器人做的。用的是欢欢妈妈新改良过的操作芯片,比地下城那家做的好吃。” 杨卓玛看着食盒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和两个韭菜盒子,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她艰难地把目光挪开,然后拿着煎饼果子,一边啃着焦边,一边邀功道,“我问过我妈妈了,你女朋友没事,都挺好的……据说春节学生兵可以回来过年……” 冯俊朗闻言愣了愣,低头把食盒里的菜一分为二,留了一份儿给杨卓玛,然后自己走进房间,不再理杨卓玛。 杨卓玛跟在冯俊朗/屁/股后面走进宿舍,不满地大声抱怨道,“我辛辛苦苦帮你打听消息,你也给我一个好脸看啊!” “分你一半菜,就是感谢你的消息。”冯俊朗头也不抬地说,“不给好脸,是因为你让我的科幻小说,变成了现实小说!你让我怎么给你好脸色?” 杨卓玛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年年中,冯俊朗给了杨卓玛一个剧本,是关于月球基地的科幻小说。当时杨卓玛正忙着拍另一个电视剧呢,没有功夫理睬冯俊朗的剧本,准备以后有时间再拍。没想到才1年多,冯俊朗的科幻小说就不再科幻了。 昨天的八点新闻报道说,装备部新成立了一家公司,名叫“太空旅游公司”。这家公司将在2048年春节,开展第一批太空轨道旅游,并将在2048年年底前,在月球建成“广寒宫度假村”,度假村的占地面积比阿费力加洲还大一点。 看到新闻联播后,杨卓玛心里一咯噔。她打开邮箱,翻出冯俊朗的小说,越看越觉得里面的不少细节和这个新闻太过相似——不知道是冯坚朗偷看了妹妹冯俊朗的科幻小说,还是俩姐妹想法很接近……反正就算现在杨卓玛开拍冯俊朗的剧本,等拍好了上画,科幻也变成了写实。 “从好的一方面想,其实科幻变成写实也不是坏事。”杨卓玛吸着气,心虚地笑道,“《新青春万岁》是现实向的,然后这个《广寒宫》也是现实向的……我以后可以把你宣传为脚踏实地的新晋作家……像你这么大的孩子,脚踏实地的不多,这是你的优势啊!” 冯俊朗翻了翻白眼,没有接话。 “要不我现在先拍《广寒宫》?”杨卓玛在心里算了算时间,“你的《新青春万岁》剧本,最快也得明年下半年才能完成。趁着这个空档,我把《广寒宫》先拍出来,稿酬和编剧费是目前最高标准的2倍……你看行不行?” 冯俊朗瞪着杨卓玛,还是没有说话。 “太空旅游公司刚刚成立,她们的太空旅游项目肯定需要做/广/告,对吧?”杨卓玛笑着拍了拍冯俊朗的脑袋,“我明天就拿着你的剧本找你姐姐要钱……这么好的宣传,她多弄几个植/入/性/广/告,再来个特别赞助,你的稿酬和我的拍摄费就全有了……而且你姐姐还不亏!” “那我还得改几个细节……” “明白!”杨卓玛嬉笑道,“你需要实地考察一番,对吧?我保证帮你搞到春节第一批太空轨道游的免费名额。” “3个名额。” 杨卓玛看着冯俊朗点点头,“加上小女朋友和戚师傅吗?没问题。如果你姐姐不出钱,这个钱我出了!” 杨卓玛嬉皮笑脸地在冯俊朗这里磨了近一个小时催稿,然后回到地面,驾车开往金杜。她得在别人反应过来之前,把《广寒宫》的特约/广/告/费和植/入广/告/费拿到。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想拿到太空旅游影视作品播放权,和太空广/告代/理权。 吃完午饭,冯俊朗向地下城奇卡帕农场负责人请了个假,然后坐上地下轨道交通,去100公里外的“3D打印机器人厂”,找祁希希和顾青青。 来到机器人厂,厂房的自动化管理办公室和食堂都看不到俩人,冯俊朗一问才知道,今天祁希希和顾青青都没有上班。 走到俩人的宿舍时,祁希希和顾青青正在收拾行李。 “怎么了?” “转岗。”祁希希把衣服都塞进一个小箱子里,然后坐在箱子上,让顾青青帮着拉箱子的拉链,“我就不应该用3D制衣机做那么多衣服!” 看到箱子上下两边还差了5、6公分,顾青青笑着说,“你需要念‘无痕伸展咒’……要么你拿出几件衣服,我帮你带;要么,你就扔掉几件衣服好了。” 祁希希嘟着嘴说,“我和你又不在一块儿,你怎么帮我拿?要不,那件军绿色的连衣裙就送给你了,你穿着比我穿好看。” “我还要那两件棉麻连衣裙。”顾青青打开祁希希的箱子,从里面抽出3条裙子,然后又拿出两大沓袜子,扔给冯俊朗,“送给你了。希希刚买的,还没来得及穿。” 冯俊朗下意识地接过顾青青抛来的袜子,诧异地问,“你们转岗转去哪儿?我怎么不知道服役还能转岗呢?” 顾青青和祁希希对望了一眼,然后站起来关上宿舍门,“要说我们俩的工作,都不算保密,不过去的地方有保密级。” “什么地方?” “我去基因研究所刷试管。”顾青青用下巴指了指祁希希,“她去生殖所,也是刷试管。” 冯俊朗压低声音问,“谢晓秋、方元康阿姨的基因研究所,和张凌歌阿姨的生殖所?” “嗯。”祁希希两腮嘟得鼓鼓的,“我们的第二志愿写的是医院或研究所……没想到真把我们转到那儿了,居然干的是刷试管的活儿!这活儿不能让机器人干吗?” 冯俊朗没有说话——作为“局子里要人的孩子”,以及涉密等级高的科研人员的孩子,她们3人对某些动向都隐隐约约有所了解。希希和青青的转岗,对基因所和生殖所来说是个考核的过程,对她们俩人也是个熟悉并选择的过程。也许一年半后,她们会进入生物医学领域,大学一毕业,就开始“闭关”。 顾青青看了冯俊朗一眼,然后笑着对祁希希说,“你要是不愿意,现在还可以退出。最迟明天早上,你必须做好决定……如果你真的选择转岗,不如我们俩在一起吧……在那儿,我怀疑你找不到合适的。” “咱俩待的地方都有保密级,怎么谈恋爱啊?” “这两个地方是‘姐妹所’,交流的机会太多了。”顾青青对着冯俊朗挤了挤眼睛,然后看着祁希希说,“咱们转岗还要接受1个多月的培训,这个春节是最后一个/自/由/春节,咱俩都有3天假。春节期间,我们几个小伙伴一起逛逛街,然后我和你的关系,也争取实现零的突破。” 见祁希希的嘴巴嘟得能挂油瓶,冯俊朗和顾青青哈哈大笑起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6章 第五十六章 戚欢瘫坐在石头上,累得一点劲儿都没有——虽然穿了人工外骨骼,但是搬运了十几个在阿夫欣战役受伤的库尔德兵,依然让她疲惫不堪。 最难受的,是缺水……2个小时前,把自己的水袋递给了一位库尔德女兵后,不到30分钟,戚欢的嗓子和嘴唇已经干涸得像月球上的尘壤了。 “刚才就应该从救护飞碟上抓一瓶葡萄糖注射液或者生理盐水注射液的……好歹也可以喝几口,补充一下)体)液。”戚欢抬头看着蓝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空,郁闷地想,下一趟救护飞碟大概得10几分钟才能到……算了,熬一下吧,熬过了今天,明晚就可以回西基的家过年了。 戚欢歇了小半晌就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这个临时小分队的主要任务是运输伤兵。3个伙伴已经随2架救护飞碟返回巴特曼,自己不好让剩下那个瘦小的队友做全部的伤兵简易包扎工作,毕竟她和自己一样,也不过是个学生兵。 戚欢缓步走向队友时,余光蓦然看到左侧峭壁边出现一个疾速变大的黑影。下意识地,戚欢端起配备了/榴/弹/发/射/器的/冲/锋/枪/,轻扣/扳/机,60毫米/破/甲/弹/猛地撞上/自/杀/卡车,抛上天空的卡车撞烂了一根高大的石笋,尖锐的石块和金属碎片对着戚欢和队友劈头盖脸地袭来…… 戚欢突然展开眼睛,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醒悟到前天自己和自己的战友并未受伤,手脚都是囫囵的。现在自己正躺在西基的家里,周遭温馨、祥和。在隔壁几间房子里熟睡的,不仅有亲爱的母亲,还有自己的3个好友……这些女孩子中间,有一个是自己这半年来一直魂系梦萦的爱人。 不到48小时前,与死神的阴影擦身而过,戚欢仰面躺在床上,不知道这里安宁的生活和阿夫欣四散飞舞的血污残骸哪个是真实的……这是得了PDST(创伤后应激障碍)吗?戚欢郁闷地想,看来返队后,得去看看随军心理医生了。 戚欢慢慢爬起身,去卫生间释放了膀胱,然后再度躺回来。她把脑袋埋进枕头里,细数着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过了不知多久,被敲门声惊醒时,戚欢的肾上腺素再次飙升。急速呼吸了几大口,她才应道,“门没有锁,进来吧。” 冯俊朗顶着鸡窝发型,摇摇晃晃地走到床前,然后一头钻进戚欢的被窝,“戚阿姨去忙市里代表的事了,现在屋里就剩咱们4个人……你还好么?” 戚欢往里面让了让,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冯俊朗抱着戚欢,小声说道,“刚从战场回到这里,不习惯是吗?你有两种办法减压,一个办法是咱俩再进一步,做点欢/爱之事,你可以把我当成药……还有一种办法就是逛街……逛街是治疗女性一切心理障碍的妙方。” 戚欢翻身搂着冯俊朗的脑袋狠狠啄了一口,笑道,“大清早的,别做什么欢/爱之事了,咱们还是逛街吧。” 穿衣洗漱后,站到门厅时,戚欢才发现这会儿离“大清早”有点久远,现在已经11点多了。 戚欢打开房门,只见不远处飘着细雨的天空中,飞着数不清的送餐无人机和快递无人机。习惯了战场上圆乎乎的飞碟无人机,看着雨中这些四仰八叉、张牙舞爪的普通版无人机,戚欢的脑子有点懵。 “到沙漠、戈壁晃了一圈,你怎么变成‘土包子’了?”顾青青一手抓着牙刷,一手环着戚欢的肩膀,嘴角边还带着牙膏泡沫呢,“等会儿咱们去CBD的几个大mall逛逛……你妈妈这个西基市代表当得很尽责,提了不少防止CBD空心化的提案。现在市中心和地下城比以前更热闹了。” 戚欢嗯了一声,眼睛还直愣愣地盯着“隐天蔽日”的无人机发呆,“我记得以前没有这么多。” “以前也多,不过以前咱西基的天空没有这么耀眼。”祁希希洗漱好了,已经背上了她的双肩包,时刻准备出门,“西基市长说要规范一下,说无人机的颜色不能太乱。所以送餐无人机、外卖无人机都是白色的,然后快递无人机一家公司一种颜色……现在最大的两家快递公司,用的是金黄色和亮紫色……好在现在是雨季。旱季的时候,这两种颜色绝对能闪瞎大家的眼睛。” “戚阿姨已经提案要求规范无人机的颜色了。无人机的颜色不仅不能乱,也不能太跳,所有无人机都必须是哑光的。”冯俊朗说完就把3个人拉回屋里。大家换好衣裙,背上随身小包,然后从侧门走到车库。冯俊朗爬上SUV,等小伙伴都坐好了,马上点火发动,开车前往西基最大的地下城商场。 今天是2048年2月12日,明天大年三十,后天年初一兼情人节。这么好的日子,地下城商场里自然挤满了人。 服兵役还不满半年,戚欢确实变成了“土包子”——地下城的逛街方式和以前大相径庭,服装店里连个试衣间都没有,戚欢没法习惯。 “要什么试衣间啊?”顾青青把戚欢推进一个高大的长方体内,“记住啊,你必须把所有衣服都脱了,连袜子也不能穿。” “这是干嘛?” “量体……量准确了,才好裁衣。” 戚欢按照长方体内柔和的电子女音提示,做了举手、抬腿、下蹲等动作后,重新穿好衣服,走出量体间。 冯俊朗把戚欢拉到一个大屏幕前,然后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和戚欢的个头,满意地说,“这半年你长高不少,现在和我差不多高了……我早就看中了这身小红裙。你做了以后,我也可以换着穿。” 冯俊朗点了点电脑屏幕上的衣服展示,半空中突然出现一个立体激光人影。这个半实半虚、真人大小的人儿,穿着小红裙,正在做戚欢在量体间里做的动作呢。 太有趣了,戚欢的眼睛一亮,围着激光人影儿转了好几个圈,然后皱着眉头回到显示屏前。 “裙子有点短了吧?旋转时内/裤都露出来了。”戚欢翻了翻显示屏上的衣服照片,选了一条枚红色略长一点的小红裙,问道,“这个长度更安全……你喜欢玫红色吗?” “你白,而且是冷白色,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好看……我有点黑,还是别去挑战玫红色了。” “那就做一条墨绿色的裙子,咱俩都能穿。”戚欢说道,“我们都大了,可能会去一些比较正式的场合参加活动,需要看上去略成熟一点的裙子。” “行……那我们先去吃饭吧,一小时内衣服就能做好。”冯俊朗重新选了颜色,材质则选了真丝,再点击“夏装”键,然后回头叫上祁希希和顾青青俩人,“你们也选好了吗?” “没呢,我们还要去隔壁做几套休闲服。”顾青青转头问祁希希,“你的实验服合身吗?不合身的话,干脆自己做几套吧,反正也没几个钱。” 祁希希点点头,然后对戚欢说,“你们小两口很久没见了,就别和我们混在一起,你们自己玩吧……我虽然没有确定要不要和青青谈恋爱,但是也可以试试,所以请给我们独处的空间!” 戚欢大笑地搂着俊朗走出了衣饰店——逛街确实是治疗女性一切创伤的良药。血色残肢、杀戮死亡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现在地下城的每张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就是为了她们的笑容,自己才毅然决然地走进硝烟……戚欢在心里对自己说,以后再有什么创伤,也不会在自己心里留下一丝痕迹了,因为这是幸福必须的代价。 女儿和她的朋友、小女朋友在家里赖床时,戚雪涵正在参加节前最后一次市民代表会议。 戚雪涵当上市民代表,靠的不是能力,而是运气。 当然,能力也是要有的——每个参选者都必须证明自己有能力写出文字通顺、条理清晰的提案,并在满足基本学历要求后,才可以进入到最后的抽签环节。 理论上,集团9成以上的成年人都具备了最基本的代表素质,但由于这是第一次代表抽签,大部分市民都持观望态度。西基近千万市民,报名者不过是200来人……参与人数少,选中的几率自然大了。因此运气一向麻麻地的戚雪涵,最终成为七分之一的幸运儿,当上了西基市第一届市民代表。 任职2年的市民代表是兼职的,每周工作时间不少于20小时即可。津贴嘛,不多,但也有全市平均时薪的1.5倍左右。 一上任,戚雪涵就开始忙了起来,连自家的“戚迹”小店,她也只做晚餐,以保证有充分的时间了解市民需要、走访居民点,并提出具代表性的提案。 戚雪涵提的第一个提案,就是《促进西基繁荣,防止市中心“空心化”》的提案。 7年前,集团搞了“均投创业促进办法”,3年前又搞了“UBI无条件收入”分配办法。现在集团的每个16岁以上的成年人,每个月都可以得到一笔不多、但也足以维持基本生活需求的收入,亦即“UBI无条件收入”。因此,在集团里没有赤贫者,所有的人,都可以过上基本体面的生活。 生活无忧后,真正的懒人其实非常稀少,大部分人会把时间花在天马行空的创业上。集团在这几年里,小发明小创造层出不穷。不过,这些发明创造不仅大大提高了集团的自动化水平,也带来了一些负面效应,比如说实体经济的萎缩。 戚雪涵提了那个“家庭做菜机器人芯片共享技术”的主意后,西基市小餐馆的生意大减。好在宅人们嫌弃自己做菜需要的原材料太多,这些小馆子才不至于全部倒闭。 真正给市中心商圈带来近乎毁灭性灾难的,是3D家庭打印机和3D家庭制衣机的普及。现在在集团的几大购物网站上,卖得最好的不是实物产品,而是设计等知识产权商品以及3D打印机和制衣机的原材料。 顾客从网上买了这些设计后,输入到自家的3D打印机或者制衣机的芯片里,不到1小时,家居用品打印出来了,品质高档的成衣也做出来了。因此不仅小家庭里冒出了很多出于好奇打印的小玩意儿,居民点的垃圾增多,市中心的热闹程度也大减。 “每个人都有‘宅’的需求,也有群居的需要,对女性来说尤为如此!”在市政厅推广自己提案时,从来没有在公众面前发言的戚雪涵,发现自己还是有点号召力的,“再怎么宅,我们也需要有可以逛街的地方,也需要有和好友亲朋聚在一起、边品尝美食边吹水的地方……所以,我们应该改变商业模式,让市中心和每个居民点的区域中心重新焕发活力。” 随后,戚雪涵和很多发明家、商家及厂家进行了多次沟通,终于在2047年年底,搞出了“顾客在显示屏上选择衣饰;3D量体间来丈量尺寸;激光全息投影仪显示穿衣效果;制衣机完成制衣”的一条龙服务模式。由于量体间和激光全息投影仪体量大且价格贵,不适合家庭配备,因此逛商场和服装店再次变成了西基市女性的日常运动之一。 这会儿,和市领导及市民代表一起检查了春节商品供应后,忙了一整天的戚雪涵来到花市,准备买一些盆花、插花,给佳节添上几分色彩。 集团在春节前举办花市的传统,始于中京市。2032年和冯晨夏关系有突破性进展后,曹欣就去冯晨夏的出生地深海逛了逛。曹欣认为,深海什么都好,就是花市不咋地,比穗城花市差远了。因此集团整体搬迁到阿费力加洲时,曹欣把穗城的花市也“拷贝”了过来。 满街的花海,确实可以增加过年气氛。没两年,基地的大中小城市都学习中京,在年二六至大年三十,特意腾出几条街,摆上花儿朵儿的……这已经成了集团的新年俗了。 西基花市上看摊的卖花人,大多是15、6岁的中学生。这些孩子不过想卖几盆花挣点零花钱,戚雪涵也不好意思讲价。于是不会拒绝的她,被小女孩儿们忽悠着买了十几盆蝴蝶兰、几十盆雏菊,一大堆凤仙花和绿玫瑰,把大皮卡的后斗塞得满满当当的。 回到家停好车,戚雪涵往后院花圃里搬花盆时,看到细雨中冯俊朗劳作的身影,有点诧异,“明天我们就要去太空旅游了,在天上要待好几天呢……今晚你是不是应该陪你妈妈、你姐姐过啊?” “不用,我今天还在这里睡好了,明天走的时候也方便。”冯俊朗低声说道,“……她们忙,回到家里我也见不到其她人。” 听见戚阿姨的轻叹声,冯俊朗咬了咬嘴唇。 进入青春期后,冯俊朗之所以老是梦游太虚,是因为自己家里太没有人气了,没人和她在人间玩耍。 孤单的冯俊朗,特别喜欢在张宅和戚家混——张宅“大观园”有大的热闹,“戚迹”小店有小的温情……此类人间烟火,对冯俊朗、祁希希和顾青青这些母亲忙于工作的孩子来说,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3、4年前,戚欢看冯俊朗的眼神还没有后来那么炽烈时,冯俊朗就被“戚迹”诱人饭菜上的氤氲热气吸引了。在那个时候她就决定,满16岁时,如果等不到戚欢表白,她就主动告白;而且以后的人生,她希望和戚欢以及戚欢的母亲一起过——这里的日子有热度、不冷清,自己干脆上门好了。在这里生活,不管是遨游太虚,还是堕落凡间,都有个踏实的落脚之处。 戚欢打开窗户,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母亲和冯俊朗的对话,心里慰贴得很……和冯俊朗的关系刚刚明朗化时,母亲非常反对,觉得自家是平头百姓,攀不上集团最大头头的女儿。没想到母亲当了市民代表后,变得自信了很多,不仅不再反对两人处对象,反而一力促成自己和俊朗在新年后就订婚。 订不订婚再说吧……戚欢眼里再度闪出战场的血腥画面。听说春节后,娃娃兵会换个地方折腾……戚欢想,如果兵役结束时自己不仅活着,还活得不缺胳膊少腿的话,再去向冯俊朗求婚也不迟。 “还愣着干嘛?”戚雪涵推了推傻乎乎呆站着的女儿,“赶紧收拾东西,明天一大早就要赶飞碟去中部的发射场集合……你说我要不要带羽绒服?天上肯定很冷吧?” “羽绒服?”戚欢吃惊地看着母亲脚边那坨已经变色的玩意儿,“您从国内带来的?快10年了,您怎么还没有扔?太空旅馆是恒温的,还可以调节温度……我们除了几套薄衣服,什么都不用带!” 年二九的晚上过得特别凌乱。随便吃了点东西,戚欢就和冯俊朗一起,帮着戚母收拾东西,给新买的花儿装滴灌设备,在网上发布“戚迹”歇业公告……忙乎到晚上10点多,冲完凉后,戚欢蓦然发现自己的床上躺着一条毛毛虫。 “我并不想做什么坏事,只是觉得有点冷……”冯俊朗嬉笑地抱着戚欢的腰,“杨卓玛还是蛮会做人的,给了我们一套双人间,一套单人间……咱俩正好住在双人间里。” 戚欢捂着嘴巴笑个不停——冯迷糊即便跌落人间了,这脑回路也和常人不一样……算了,让她再做一会儿好梦吧……今天晚上要好好睡一觉,明天上太空后,还得考察一番,看看太空值不值得待上一辈子,看看在宇航舰队服役是不是最好的职业选择。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7章 第五十七章 2048年的大年三十,一大早戚雪涵就带着俩小家伙、拖着大包小包,开车前往西基的飞碟航空港。 停好车、打印登机牌、托运行李、过安检,就花了半个多小时。三人一路狂奔跑到登机口时,其她旅客已经在排队等候登机了。 “好在咱们集团的航空港不要求提前俩小时到机场,不然连飞碟都赶不上了。”戚欢看着母亲抱怨道,“哪有上太空还带煎饺、卤鸭翅、酱猪手和快食面的?” “你们两个小家伙嘴馋,我不多带点,到了天上没有吃的怎么办?”坐上飞碟后,听女儿还在唠叨,戚雪涵假装生气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听说太空餐很难吃,都是像牙膏一样的玩意儿,得挤到嘴里吃,不然会在舱里飞得到处都是……我做了这些吃的,至少今明两天,咱们仨人饿不着!” 冯俊朗正想给女朋友的母亲科普一下太空餐厅,想了想,又闭上了嘴巴——虽然杨卓玛说这次太空旅游,和自己小说里写得蛮像的,但肯定还是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如果上面真的只有“牙膏”吃,还不如干啃快食面呢。 从西基到金杜,飞行时间不到一小时,基本上飞碟加完速后就得减速。不到8点,戚雪涵和两个小家伙就到达金杜航空港了。 三人拿上托运的行李,刚走到抵达大厅,就看到一名中年女性举着“太空游集合点”的牌子。这位女性是这次太空游的导游。她拿着手机扫了一下冯俊朗邮箱里的电子票,然后给三人每人手上戴了一个小圈圈和吊牌。 “你们自己去G12登机口吧。”导游对戚雪涵抱歉地笑笑,“坦嘎和奇卡帕的飞碟马上到,我还得在这里接人呢。” G12登机口在航空港的最东端。现在时间还早,三人一边优哉游哉地往东走,戚雪涵一边在各个便利店里搜刮零食,“我越想越觉得必须多买点吃的……咱们要在天上待一周呢。如果只有牙膏吃,我宁可饿死!” 到达G12登机口,托运完行李后,三人的衣物全部挪到随身箱子里,背包只剩下满满当当的零嘴了。 上午9点多,闭着眼睛坐在候机区、正在梦里构思“杰作”的冯俊朗,突然被欢呼声吵醒了。她睁开眼睛四下看看,却见登机口落地玻璃外,停着一个巨大的物什,这东西想必就是大家要乘坐的“太空游碟”吧。 这个“太空游碟”和普通飞碟不一样,并非像上下扣着的盘子,反而呈扁扁的圆柱状,像一块大号圆饼干。 看到“太空游碟”长这副模样,冯俊朗的脸色一下子就变黑了。她阴沉着脸,在候机口前烦躁地转了几圈,然后拿出手机,给某个家伙发了一条只有2个字的信息——无耻! 9点半开始登机。上了飞碟后,冯俊朗一路都在翻白眼。戚欢不知道自己女朋友为什么生气,问了几次冯俊朗都不说,只好不管她,自己忙着帮母亲放随身行李,忙着教母亲怎么在“太空游碟”里安坐。 “您平躺着,双腿曲起来……就像您正坐着的模样,只是旋转了90度。”戚欢把母亲的上身轻轻放倒在座位上,抬起她的腿,搁在腿架上,系好五点式安全带后,再放下抗荷罩,“民用飞碟的加速度不会太高,最大也就是2.5G,大概是25米/秒^2的样子。这个速度持续时间最多几秒。大部分时间,加速度只有一个G。” “这个姿势可不太舒服……我们这几天都得保持这个姿势吗?” “怎么会呢?”戚欢笑道,“太空旅馆,首先是旅馆。上天后,咱们可以在床上睡觉。” 戚欢的操作步骤不太正确,不过冯俊朗也没心思纠正戚欢。她正咬着后牙槽,在太空游碟里转圈呢——太空游碟是6层环形的结构,最外面4个环是太空旅馆的客房区,从内部数倒数第2层环形是监控舱、行李舱兼服务设备舱,最里面的环环,则是升空舱。 冯俊朗知道,由于飞碟自转产生的离心力,其方向性是水平的,因此目前客房部分无法进入。现在进入的话,也只能走在客房的墙壁上,而不是地板上。 现在大家进来的这个升空舱,位于太空游碟中间的“小圈圈”,也分为4层。冯俊朗咬着牙在心里说,如果自己没有想错的话,升上太空后,中间这个区域的座椅会收起来,然后升空舱将“变形”,成为一个很fancy的地方……看着这熟悉的布局,冯俊朗恶狠狠地又暗骂了一句:真无耻! 火箭发射卫星时,通常要考虑合适的“发射窗口”,以便节省燃料、加大变轨效率、减少轨道面进入误差等。不过新华集团的飞碟,不讲究这些东西,一年365天的24小时,都可以发射。 10点差10分,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的冯俊朗,走回座位正坐着。将脚部固定好,系上五点式安全带后,她左手按了一下手边的按钮,座位缓缓地向后倒去,然后抗荷罩轻轻盖合。不一会儿,抗荷罩上出现了激光虚拟屏幕,屏幕里的小人儿,正欢快地介绍着安全须知,和太空旅馆的设施以及服务内容。 考虑到参加太空游的顾客大多没有接受过专门的宇航训练,因此飞碟加速不快。花了近30分钟,飞碟才加速到第一宇宙速度。起飞1小时内,飞碟进入了近地轨道。 太空游碟升空时,内舱就已经旋转了,离心力制造出人工重力,因此飞碟里的人感觉不到失重。 听到柔和女声提示大家可以打开抗荷罩、离开座位去各自房间后,冯俊朗拉着戚欢就走向3层的双人间。放好行李,戚欢却把冯俊朗推了出来,“你住单人间,在4楼。”看到冯俊朗脸上既迷惑又愤怒的表情,戚欢低声笑道,“我不可能和你待在双人间,然后让我妈妈一个人住单人间……赶紧去放行李吧。等下我们一起去餐厅看看。” 冯俊朗拖着箱子,垂头丧气地上了电梯,一扭头,却看到了杨卓玛的脸。 “这次是太空游碟的‘处女游’。促销时间太短,又赶上春节,你姐姐她们没能把票都售完……所以我也搞到了一张票。”杨卓玛开心地晃晃手上的房间吊牌,“我住你隔壁。” “我姐也在这儿吗?” “她住你的另一个隔壁。” 一出电梯,冯俊朗就怼上了姐姐冯坚朗的脸。“刚才在监控室里,看到你往A2电梯走过来,我就赶紧跑过来接你。”冯坚朗嬉笑着接过冯俊朗的箱子,“干嘛发信息骂我无耻?没有我的许可,杨卓玛就算能口吐莲花,你也搞不到太空游碟的免费票。” “太空游碟的形状,升空舱和旅馆房间的布置,还有中部升空舱后面的用途,和我小说里写的一模一样!”冯俊朗看着姐姐嬉皮笑脸的样子,愤怒得恨不得给她一拳,“你偷了我的点子,侵犯了我的知识产权!” “别那么大气性……咱俩是亲姐妹!”身材高大的冯坚朗,用力搂着妹妹的脖子,把她的脑袋夹在自己的咯吱窝里,“而且,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 站在一边的曹慕辰,笑着从冯俊朗身上扒下双肩包,直接甩在自己肩头上,“刚才你姐姐还说,感谢你对咱集团太空事业做的贡献呢……等下我和你姐姐会请你吃顿好的……” 杨卓玛闻言大笑道,“吃顿好的,然后杀/人/灭/口吗?我得离案发现场远一点。” 冯俊朗斗不过无耻赖皮的姐姐,只好不再纠缠知识产权问题,只是要求冯坚朗包了自己一行3人的伙食费。 冯俊朗离开客房准备下到3楼时,被杨卓玛拽住了,“你傻啊!你们仨人旅游费全包的意思,就是说你们不仅能免费住客房,也可以免费吃东西……你这智商,怎么写出那么好的小说的?” “我从小就怕她……”冯俊朗弱弱地说。 “你怕她,我不怕。我再去向你姐姐要点/广/告/费,顺便给你涨点稿酬和编剧费。” 冯俊朗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向左拐进戚雪涵和戚欢的房间。 太空游碟的客房,除了可以住4个人的家庭间外,面积都不大,只有10来个平方。床、衣柜和狭小的卫生间布置好后,房间里也放不下什么东西了。冯俊朗坐在戚欢的床上,在心里抱怨道,连把椅子都不给……我的小说里,明明写了有椅子! “这房子小得跟监/狱/似的,外面什么也看不到啊?”戚雪涵左捅捅右按按,想看看有没有机关可以打开窗户,“我想看看地球现在长啥样。” 冯俊朗站起来,在门口的墙边按了一个按键,墙壁、地板和天花突然变透明了,床头上方露出半拉蓝色的地球。 “虚拟影像?”戚欢饶有兴致地问。 “真实影像的激光投影。”冯俊朗道,“就是把太空游碟外部摄像头拍到的影像,在客房里投射出来……投影面积可以调整。像这样四周都是外太空景色,看久了可能不舒服……你可以把它调为只在墙壁显示,就像窗户一样。” “和你那个小说里写的很像嘛。我回去要仔细读读你的小说。”戚欢把母亲拉起来,然后搂着冯俊朗往外走,“先去餐厅看看?这里有医务室吗?” “有。”冯俊朗无精打采地说,“我姐把我小说里的细节全部偷了过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每层都有餐厅。最大最好的餐厅在5楼。” 5楼餐厅确实又大又明亮,餐厅里面没有真人服务员,全部由机器人服务。 戚欢坐下后,快速翻着点餐机上的菜单。过了好一会儿,她笑着对母亲说,“妈,您的生意做到太空上了……我看过了,里面至少有一成半的菜式,是用咱‘戚迹’配方做的。这些菜式上都表明了做菜机器人的型号和用了谁家的菜单。” “咱也试试别人家的菜吧。”戚雪涵把头凑上来,点了3道菜。 戚欢正准备再点几个菜呢,冯俊朗阻止了她,“等下我们还有活动,吃太饱不好。” “什么活动?”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冯俊朗抬头对戚雪涵说,“戚阿姨可以先看看我和戚欢怎么操作,您再决定是否下场。” 吃饱饭,消消食后,冯俊朗带着戚家母女坐电梯来到6楼。此时,刚上飞碟时大家待的地方:升空舱,已经完全变了——椅子和内部的楼板全部收起,整个升空舱形成了一个圆筒状的空间。透过6楼的环形玻璃天花板,可以看见这个大圆筒里,漂浮着很多游客。 “失重舱?”戚欢激动地拍着冯俊朗的肩膀,“我记得你的小说里写过这一段。” “太空游碟的外圈旋转,内圈不转。因此外圈可以产生向外的离心力,内层就是失重体验舱了。”冯俊朗又得意又失意地说,“我姐太无耻了……把我的点子全都偷了过去,她自己一点脑筋都不动!” “那是你姐,我未来的大姨子……反正你拿她没有办法,就别纠结了。”戚欢帮自己和冯俊朗系好安全带,然后爬到天花板之上的“过渡间”,,按了开门键。向前迈的步子大了点,不到一会儿,戚欢就飘到离冯俊朗几十米远外了。 “失重是这个感觉啊?”戚欢开心地在体验舱里飘动着,“应该带瓶矿泉水,像华夏航天员王亚平一样,做太空水球实验……当航天员真有意思。” 冯坚朗看着监控屏幕里带着一脸梦游样在失重舱里飘浮的妹妹,咧嘴笑了笑,然后回身对曹慕辰说,“太空站的设计,要不要再改改?” “增加舒适度?”曹慕辰说道,“也行,毕竟要在天上待那么久。那宇航舰队的飞碟呢?” “其实舒适度的问题并不难解决。”冯坚朗皱着眉头说,“我觉得我们少了一个关键的步骤……太空生育实验。” “那得先从小白鼠做起。”曹慕辰点点头,“我们不仅要做太空人造子宫育儿实验,还得让宇航员在天上抽血、培育配子,然后走完人造子宫育儿的全套程序。” “我准备落地后就打报告申请经费……最好直接上人体囊胚。”看见曹慕辰惊讶的眼神,冯坚朗耸耸肩,“我们的经费太少了,没办法按部就班……只要不用咱集团成员的配子和囊胚就行。” “……你太邪恶了!” “还有更邪恶的呢。”冯坚朗咧嘴笑笑,“和张时铭联系一下,问问她们要不要给外太空飞碟的军事用途提什么要求……咱们几个商量好后,就可以和Jannike元帅一起筹备宇航舰队。至少火星得先登上。” “月球‘广寒宫’项目呢?” “等太空旅游成型了,就启动上市程序。有了钱,什么样的宫阙造不出来啊?” “那我们还得继续和杨卓玛这样的无赖合作……她答应在电影院和电视台帮我们推广旅游项目。”曹慕辰道,“她还说要把你妹妹写的《广寒宫》剧本,变成一个电影剧本,一个电视剧本。电影紧凑惊险,带点军事内容;电视温情浪漫,搞个什么情形喜剧。” “杨卓玛刚才和我说,要让俊朗当她的御用作者……俊朗整天迷迷糊糊的,我以为她将来只能靠UBI过活呢……没想到她还有两下子。才16岁,赚的钱就比咱俩加起来都多了。”冯坚朗皱着眉头笑笑,“干脆让俊朗再写一个太空战争的剧本吧。” “你得给她更多的甜头……” 冯坚朗点点头笑道,“那就让她见识见识真东西……首批游客有福了……启动B方案,飞碟升至高轨后,转道月球。咱们绕月球兜一圈,然后再返回地球。” 曹慕辰大笑道,“有趣……我正好看看在那儿建咱们的‘广寒宫’!”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8章 第五十八章 冯俊朗带着女朋友和女朋友的母亲在天上飘的时候,祁希希和顾青青已经回到各自的岗位,开始每天苦哈哈地打扫卫生、上下跑腿、送送器材、刷刷试管的日子。 顾青青的大老板,是谢晓秋、方元康两口子。 谢晓秋的红斑狼疮痊愈后,还是不敢结婚、不敢要孩子——她发现与红斑狼疮有关的基因片段太多了,不确定用自己的配子培育出来的孩子,能不能完全幸免,所以一直蹉跎到40好几还是未婚未育。。 22岁开始,方元康的研究、生活就与谢晓秋绑在了一起。她倒是希望能有机会认识谢晓秋以外的“新鲜女孩儿”,可惜她和谢晓秋的研究越做越敏感,能见的人也越来越少。于是在35岁后,她就彻底放弃了在外面寻找伴侣的想法,开始每天缠着谢晓秋,让谢晓秋同意和自己“对付一生”。 42岁那年,谢晓秋和方元康终于扯了证,住在了一起。结束了单身生活的方元康,开心傻了,每天都乐呵呵的……比方元康更雀跃的,不是谢晓秋,而是俩人的安保人员——这俩人不仅在一起吃喝拉撒睡,上班也在一起,终于可以减少她们的保卫力量配置。 方元康和谢晓秋过了8年的“二人世界幸福生活”,最近突然觉得膝下空虚。谢晓秋倒是很大度,她让方元康赶紧抽血,然后和别人的配子来配对,还说她谢晓秋不介意养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既然不在意孩子有没有血缘关系,咱俩干嘛不去领养呢?”吃早饭时,方元康建议道,“我们去领养中心吧,我已经和养育所联系过了……今天事儿不多,等下咱们就去。” 新华集团为女性营造了一个祥和温馨安全的环境,但是再安全,这个地方也有意外和死亡。每年人造子宫培育出的胎儿中,总有一些孩子刚刚睁眼看到这个世界,就已经永远失去了所有亲人。再加上几岁、十来岁失去亲人的孤儿,各地养育所里的孤儿数量还真不少。 2045年,民政部的俩头头,李珏和赵尔然,发文呼吁大家踊跃领养孤儿,并颁发了一系列鼓励领养的税收和福利政策,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 和其它经济体不一样的是,在集团里,最受欢迎的孤儿不是刚出生的孩子,而是略大一点的女孩儿。大家之所以喜欢领养大孩子,一来因为集团的医疗条件好,养育所里的孩子绝大多数没有残疾;二来,即便集团的“社会化育儿”做得不错,带孩子也是一件辛苦之事,还不如养不那么操心的大孩子。 吃完饭,谢晓秋就和方元康,以及俩人的保镖一起,来到西基市的养育所。 “真不好意思。”所长抱歉地说,“2-6岁的孩子都被‘预定’了,孩子们做完体检后就要移交养育关系……咱这里只有几天到24个月的孩子。” 方元康看着谢晓秋,小声建议到,“既然都是养小婴儿,还不如养个和咱俩像的……我听吕章水说,现在她们那儿有一个新技术……” “什么新技术?” “技术本身不新,只是新运用到领养环节罢了。”方元康把谢晓秋拉上车,“人造子宫医院通过匹配孩子的配子供应者和领养者的相貌,再用婴儿本身的相貌进行对比,可以找出完全看不出领养的婴儿……这样孩子大了,她不仅和咱俩更亲,外人也猜不到她是领养的。” “但是养小孩子很麻烦的,我身体还是不太好,真的收养小baby,你的付出肯定更大。”谢晓秋犹豫地说,“而且,如果有2个或以上的孩子都和我们很像,你打算全养吗?” “累点也没什么。”方元康呲着牙笑笑,“你同意□□后,我现在每天都在想有孩子的日子有多温馨……” “更多的是麻烦,不是温馨。” “没事,别担心我。”方元康拍拍谢晓秋的脸,“咱们最多养俩孩子……先去吕师姐那里留下咱们的相貌和基因数据,然后顺便看看张凌歌……反正今天已经麻烦安保人员了,打墙也是动土,不如多做点事儿。” 人造子宫总医院在中京。方元康和谢晓秋去医院留下数据和资料后,和师姐吕章水聊了一会儿,就开车会西基——刚才吕章水已经帮俩人进行了匹配,全集团的孤儿和未出生就失去亲人的大龄胎儿中,没有和她俩很像的,俩人只好再等等。如果半年内都找不到合适的,方元康就准备随意预定一个“无主胎儿”。 谢晓秋、方元康的基因所和张凌歌的生殖所,都位于西基和中京交界处的中间地带,行政上属于西基市的管辖范畴。但是张凌歌太忙了,大部分时间,她是在综合医院、神经科学研究所等地方转悠。 “你现在在哪儿?综合医院和神经所都找不到你。”给张凌歌打电话时,谢晓秋的语气有点不耐烦,“我好不容易出一次关,你总得让我见到你的面吧?” “我和白晓秦白总在一起。”张凌歌道,“一会儿何荟也来……我们正在‘科学怪人水吧街’。你和方元康要来的话,我得再加强一下安保。” 张凌歌最近这些年,一直在忙着生物芯片研究。 很多年以前,DNA存储技术就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DNA是一种三维存储介质,可以使用四进制(A、T、C、G四种碱基)来代替传统的二进制,其存储量至少比传统方式高出7个数量级,即至少是传统方式的百万倍以上。 张凌歌、白晓秦和何荟合作完成了高效的DNA测序和合成技术后,生物芯片已经具备了实用性。今天上午,张凌歌却对是否在人体上应用以及如何应用该技术,与何荟、白晓秦发生了分歧。 三人大吵一番后,时琴把几个前辈推出办公室,让这些“老小孩们”去海滩散散心,顺便冷却一下她们暴躁的情绪。 被张凌歌恶狠狠的眼神瞪着,白晓秦不敢点酒精饮品,只好拿着果汁假装小酌。她慢慢抿了一口混合果汁,然后大声说道,“我手下最好的员工,毕业时都差不多30岁了……像你和你小女儿那样的天才,世上并不多见。大部分人从幼儿园读到博士,再做几年研究,入门时都过了而立之年……你自己也说过,人类大脑用于简单记忆太可惜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我们把知识变成遗传物质?” “首先,你们的植入方式是侵入式的,对人体有害。”张凌歌不耐烦地看着白晓秦和何荟说,“另外,你们确认知识值得遗传下去么?” “为什么不值得?”何荟嚷嚷道,“知识遗传了,大家就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学习,就可以早点做创造性工作。” “吵吵啥?声音大就有道理吗?”张凌歌瞪了何荟一眼,“就拿物理学来说吧。你怎么知道我们现在植入的知识记忆,不是牛顿力学,不是已经被徐盼盼推翻了的量子力学?这些知识植入大脑后,马上就过时了,岂不是浪费大脑空间?” “并不是所有知识都更新得这么快!” “我和你都是学医的。”张凌歌道,“我们2、30年前学习的知识,现在已经证明8成以上是错的。医学知识更新得更快……你觉得有哪些医学知识值得遗传?” 何荟噎住了,她看了白晓秦一眼,然后问张凌歌,“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第一,不能用植入方式移植生物芯片。知识的获取,必须是无害的。”张凌歌道,“第二,所有芯片应该是外置的,可以随时更新。我们不应该改变人类基因,将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时的知识遗传下去。” “那你认为应该怎么无害地获取知识?” “你们去找我的学生时琴吧。”张凌歌把何荟和白晓秦拽起来,“她的光遗传学研究有了新进展,可以做到大脑的外部读取。” “但是我们要的不是外部读取大脑,而是大脑读取外部知识。” “所以我才需要你们继续努力。”张凌歌把俩人推出水吧,然后叫上几个安保人员跟上,“我和谢晓秋、方元康等会儿有事儿要谈,都是保密的内容,你们不适合听。” 今天西基塞车有点严重,等谢晓秋和方元康达到“科学怪人水吧街”时,何荟和白晓秦已经离开了,狭长沙滩的一隅,只有张凌歌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遮阳伞下。 张凌歌的安保等级高,谢晓秋和方元康的等级更高。因此现在沙滩的北边,已经全部被封了起来。离遮阳伞几十米外,散布着很多安保人员。她们手持工具警惕地巡视着,将张凌歌护在中间。 谢晓秋来到沙滩时,看见遮阳伞上空还盘旋着几架小型飞碟无人机。谢晓秋往大西洋看了一眼,只见不远处的海面上,游弋着几艘巡逻快艇。 看见谢晓秋和方元康走过来,张凌歌站起来招招手,然后从旁边的小餐车上拿起濑尿牛筋丸、肥牛卷、黄鳝片和胖鱼头,一股脑地倒进清汤火锅里,“望着蓝色的大海,再吃点养生火锅,这小日子,够惬意了吧?” “没有海鲜吗?”方元康接过长漏勺,搅了搅锅底,“谢晓秋很久没有吃海鲜了,我不让她吃太多……今天干脆给她开个荤吧。” “那就再来点基围虾和青菜。”张凌歌在点餐机上按了一下,没一会儿,一个工作人员送来了一盘基围虾和一叠冬瓜片。 “安保搞得这么严密,是有什么事儿吗?”谢晓秋又看了一眼几十米外晃荡的安防人员。 “今天你不给我打电话,我也会给你打。”张凌歌笑道,“我也有很久没有‘放风’了。正好,今天咱们三个老友吹吹海风,聊聊事儿……你们那里是不是来了几个服役的实习生?” “嗯,十来个人。其中还有顾济民的小女儿呢。” “你们看到合适的,现在就得让她们接受基本的生物和医学教育。”张凌歌道,“她们很可能不能去普通大学学习了。至少被咱们看上的人,必须‘闭关’。” 方元康和谢晓秋对视了一眼,然后疑惑地问,“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全球大部分经济体的科技力量和咱们集团有明显的代沟,这些经济体现在已经很佛性了,不想挑事。但是最大的两个经济体,确认自己无法在航空航天等高科技领域与我们竞争后,内部出现了‘弱者思维’倾向……之前大家都认为‘畸胎瘤孤雄繁殖’没有什么前途,都放弃了。但是集团密保部门发现,这两个经济体今年开始重启畸胎瘤研究。” 谢晓秋愣了愣,然后点头道,“这次他们应该不会顾忌基因变异的问题了……” “是的,所以我上个月向冯晨夏打了个报告,打算搞一个专门的机构,一边跟踪畸胎瘤研究,一边研发应对药剂。” “你是说,基因所和生殖所准备合作搞一个科研小组?” “没错。这个研究也许要搞二三十年才能出成果……所以你们要从那些小孩子里面,挑几个愿意闭关的。”张凌歌轻声笑了笑,“祁平柳的女儿祁希希也在生殖所实习。她说如果真的要闭关的话,希望把顾济民的女儿也‘关’进来……她看了一圈周边和她一般大的孩子,说还是顾青青最对她的胃口……” “是啊,恋爱结婚都是大事。”谢晓秋看了方元康一眼,打趣道,“孩子们不能像我和你,找不到合适的,最后不得不混在一起,随便对付。” 三个好友边吃火锅,边调笑一番。差不多吃饱了,谢晓秋又回到了正题。 “你准备怎么跟踪畸胎瘤技术?” “我打算试试,看能不能解决畸胎瘤技术孕育的后代,智力、体力低下,且寿命太短的问题,”张凌歌道,“同时,也想试试能不能用畸胎瘤技术再次繁殖后代,彻底解决孤雄繁殖问题。” 方元康轻声惊呼了一声,“我真的希望你不成功!这个研究太可怕了,真的搞成的话,对我们集团来说是灭顶之灾!” “是啊……二十年前,我答应过冯晨夏,为了咱们集团,为了女性利益,我不会研究孤雄繁殖和人造卵子。”张凌歌叹道,“但是今天,为了我们的生存,我必须重新开始研究。希望我的研究思路和他们没有太大的差异,这样我们就能知道技术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谢晓秋点点头,“我和方元康也必须确保,你研制出来的任何东西,都逃不出我们这个如来佛的手掌。” “这个机构什么时候成立?”方元康问。 “2048年夏季奥运会之后吧。”张凌歌道,“今年的奥运会是咱们集团第一次参加……即便冯晨夏反对‘锦标主义’,这也是个吸引人眼球的盛事……在此之前,我们有半年多的时间筹备,并挑选合适的人手。” 谢晓秋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张凌歌,“你和何荟、白晓秦还有合作?那你有多少时间参与到我们的研究中?” 张凌歌哈哈大笑道,“我没想到冯晨夏会让我当官,还是个部级官员……我已经被任命为‘弱者思维战/略/武/器/研究小组’组长,简称‘弱组’。所有与强者-弱者思维有关的研究,我都可以插一杠子……所以畸胎瘤、多肽链我会参与,白晓秦、何荟的研究我会参与,其它新型生物医学研究,我也会关注。” “那你还做科研吗?” “我负责提供思路,具体的事儿让下一代去做吧。”张凌歌看着谢晓秋和方元康说,“这也是我对你们的要求——把理念和思路传给下一代。后面的日子,应该让她们领舞。”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79章 第五十九章 2048年的奥运会在肯国首都内罗毕举办。这是阿费力加洲大陆第一次举办这个等级的大型体育赛事。 内罗毕离集团基地东北端的边境,最近处只有不到200公里,因此7月中旬开始,集团最东端的城市:坦嘎市,就人满为患了。由于内罗毕容纳不了那么多观看表演的体育爱好者,很多人,包括集团公民和外国人,都跑到基地东北境的城市阿鲁沙和坦嘎居住,然后每天乘坐高铁往返于自己下榻的酒店和内罗毕的体育馆之间。 今年是集团第一次以独立经济体的身份参加国际大型体育赛事。主管外事活动的曹欣和祁平柳忙得脚不沾地。这段时间,祁平柳干脆常驻坦嘎,一边协调巨大的交通、住宿和生活物资压力,一边和参赛各国展开“体育外交”。 新华集团一向反对“锦标主义”,即只看重体育奖项,漠视群众体育活动的倾向。集团内高昂的尚武气氛,也极大地促进了民间体育运动。不过呢,铁幕刚刚打开,被闷了8年之久的民众,也很期待这个和外界交流的机会。因此大部分的企事业单位,在奥运会开始的前一周,就已经对员工的工作效率低下、心不在焉等表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在各个农役、兵役、工役地点晃悠的冯俊朗,最近一直待在西基。一来,她可以和未来的“另一位妈妈”戚雪涵增进了解、培养情谊,二来,西基搞出了一个新科技,用这个新科技来看奥运赛事,比实地看更清晰逼真——集团广电部门在两年前争取到内罗毕奥运会的实况转播权后,很多有趣的科技就运用到相关领域上了。最有趣的,就是7月中旬在西基推广的大型“夜幕激光电视”。 下午3点,冯俊朗就找了个借口早退,从顾氏水泥厂回到“戚迹”小店。帮戚雪涵做好晚餐准备后,冯俊朗来到街道办,和街道办的任大姐聊了一会儿在西基理工学院美食一条街搞“夜幕激光电视”的注意事项,然后驱车开往海边的“科学怪人水吧街”。 美食一条街的“夜幕激光电视”明天才能安装好,加上今天晚上戚雪涵还有个“西基市市民代表例会”,所以冯俊朗自己跑到海边,打算边和杨卓玛聊影视拍摄事宜,边观看今天晚上的奥运赛事。 今天西基的日落时间是18:34分。天色完全黑透,怎么也得到晚上7点后。 冯俊朗把车停在离海滩2公里远的停车场,坐着电瓶车来到海滩。看到海滩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冯俊朗有点晕——今天是奥运第一天兼“夜幕激光电视”的“处女映”,此等盛事,确实吸引人。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来这么多人啊?瞧这摩肩接踵的样子,难道西基市民都跑到这片海滩了么? “哎呀,终于找到你了!”电瓶车开到沙滩后,冯俊朗还坐在车上看着满沙滩的人发愣,杨卓玛就把她拽下了电瓶车,“快点,现在开始登船了。” “登船?什么船?” “观影游轮。”杨卓玛拉着冯俊朗上了一艘小艇。快艇开了没两分钟,就到了一艘大型平顶拖船边儿上,“这里是‘海上拖头’改装的观影游轮……我没想到Jannike元帅居然也有生意头脑……这个改装拖船,为了防止大家观影时站在一侧观看会引起侧翻,还专门搞了一个自动平衡装置呢。” 冯俊朗和杨卓玛刚走到二层包厢,东边已经完全黑透的夜幕里,突然出现一个浮在半空中的巨大光影。 “开始了,开始了!”杨卓玛兴奋地大叫。她一边把装满低酒精饮料和各色零食的小推车拉到俩人的座位前,一边向冯俊朗解说道,“夜幕激光电视是立体的,看起来就像你自己坐在体育馆里看赛事一样……嗯,应该说比你自己看更清晰,因为这里的镜头更近一点。” “立体电视?” “嗯,就像放大版的试衣激光影像。” 包厢里有每日赛事安排的简介,冯俊朗拿起来瞄了一眼。今天要决出的金牌有女子10米□□、女子48公斤级举重、女子48公斤级柔道、女子击剑个人赛、女子射箭比赛等。至于男子项目,冯俊朗和其她观众一样,并不在意。 “还真没有男子赛事时间介绍。”杨卓玛接过小册子,看了看,然后笑道,“今明两天的射击和射箭比赛,是我们集团拿金牌的唯一机会……我妈妈说,冯阿姨不仅反对锦标主义,也反对大家‘在屏幕上运动’,鼓励咱们在现实生活中多运动、多健身。” 冯俊朗点点头,“我妈妈觉得现在的体育运动不仅完全变成了生意,而且把运动员视为罗马斗兽场上的野兽和奴隶……运动的本意是为了让人健康,而不是假借‘更高更快更强’的口号,让运动员带着一身伤在场上搏斗。” “所以咱们集团只参加了射击、射箭和乒乓球赛事。”杨卓玛笑道,“我怀疑一块金牌都拿不到……好在咱集团不用从奥运金牌中获得自信。” 10米□□和射箭比赛,观影的乐趣不太大。看过“夜幕激光电视”这个新玩意儿后,冯俊朗对赛事的兴趣了了——今天晚上,只有柔道比赛稍微有点意思。但是柔道比赛集团没有运动员参加,因此不会转播半决赛等赛事,只会在9点多转播决赛。 冯俊朗望着远处巨大的环形激光投影,发现夜色愈深,投影中运动员的眉眼愈清晰。看上去就像放大了的真人……突然有个想法在冯俊朗脑子里冒出来,她激动地转过头对杨卓玛说。“咱们的电影和电视剧《广寒宫》,也可以用‘夜幕激光电视’技术播放……这样大家更有参与感和身临其境感。” “英雄所见略同!”杨卓玛笑着拍了怕冯俊朗的脑袋,“现在咱们集团已经有11个城市在兴建环形电影院了,还有几十个体育馆,可以在晚上当立体电影院使用……大家坐在环形电影院里看电影,不管演员是向哪边转,都有人能看到她们的正脸和背影……就是拍电影时难度有点大,得用很多摄影机,而且还要注意演员的摆位。我不能让某些角度的观众只看到背影。” “你是说,你已经拍好了?” “电影拍好了,奥运会后就上画……这将是世界上第一部真正的立体电影!”杨卓玛开心地说,“电视剧还在拍。我准备拍了20多集就上电视台。这样可以边播边根据观众的建议改剧本……到时候,西基的几个海滩会变得很热闹,大家在这里看立体电影,和在电影院相比,别有风味。” “那发行公司怎么收费呢?” “从商家那里收。”杨卓玛道,“西基理工学院美食一条街不也打算搞‘夜幕激光电视’么?你女朋友妈妈开的‘戚迹’小店,以后也得给发行公司交费……毕竟这玩意儿可以成倍地增加消费者数量和餐厅的营业额。” 冯俊朗眯缝着眼睛看了看杨卓玛,“你在这些生意里有股份?” “当然。很多点子都是我出的。”杨卓玛道,“不过你妈妈收税收得厉害……我现在必须把赚来的钱都投到新技术改进上,不然你妈妈就要把我的利润部分收去4成之多。” 看着冯俊朗鄙夷的眼神,杨卓玛笑笑,转移了话题,“你准备和你女朋友结婚吗?” “应该会吧……不过至少也得等我们大学毕业以后再考虑这些事儿。” “一生一世的乐趣,我现在也有点向往了。”杨卓玛摇摇头,叹了口气,“我最近爱上了一个人。她很能干,也是做我这一行的……长得还行,不算太漂亮,比我大6岁,还有俩女儿。说起来,她的外在条件很一般……但我就想要和她过一辈子。” “不走婚了?”冯俊朗大笑道,“你也有想安定的一天!” “大概我老了吧……我现在的心境不是26岁,而是62岁,就想找个人安定下来。我已经抽血培育配子了。她和我的配子培育的囊胚,现在正在坦嘎人造子宫医院培育胎儿呢。” “为啥是坦嘎?” “她说她打算在坦嘎或者桑岛买房子……我以后也会追着她去那边生活。”杨卓玛望了一眼夜幕激光电视上的运动员,和海滩上密密麻麻的人头,然后换了个话题,低声说道,“我帮你弄到了换防消息……” 冯俊朗抬头看着杨卓玛,心脏砰砰地跳着。 “早在4月初,戚欢她们就去了天竺国!”杨卓玛对冯俊朗耳语道,“现在在中东折腾的,全部是我妈妈的人马。” “天竺!”冯俊朗已经没有心思看什么奥运赛事,她的心,被几千公里外那个次大陆牵扯住了。 奥运会开幕后,曹欣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从内罗毕飞回中京时,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曹欣本来打算在丰泽园的食堂里对付一顿,然后继续到办公室加班,看到冯晨夏的短信,她急急忙忙地赶回家。 曹宅和冯宅的花园是紧挨着的,两栋房子之间有抄手回廊相连。现在两家的孩子都大了,平素不住在家里,因此时不时的,冯晨夏和曹欣都会到对方家里留宿。 一进门就看到冯晨夏脑袋上裹着干发巾,坐在沙发上看文件,曹欣有点不高兴,“你为什么不喜欢吹头发呢?头发湿着,容易引起头疼……赶紧去吹吹!” 冯晨夏扯下头上的干发巾,笑道,“你就爱紧张……头发差不多已经干了,没什么好吹的。家里有饼干什么的吗?我饿了。” 曹欣从柜子里翻出一包怪味豆,扔给冯晨夏,然后鼓捣她的做菜机器人,准备给冯晨夏弄点吃食。 冯晨夏半躺在沙发上,看着曹欣在厨房忙碌,心里还在转悠着心思呢。 今天冯晨夏和回中京述职的张时铭聊了很久。张家的俩孩子都有出息,冯晨夏一向知道。但是之前她更关注作为优秀数学家兼物理学家的张时诵,而不是张家老大张时铭。 张时铭和时诵的爱人陈穆康将军方少壮派拉到一起自成一派,与王棠对峙时,冯晨夏并没有掺和,只是在一边儿袖手旁观——下一代中的佼佼者,正在慢慢形成自己的执政理念,这是冯晨夏乐于看到的事儿。双方的理念有分歧,甚至有冲突,也非常正常,无须自己站在高处从中调停。只要她们行事时不要执着于内斗,只要她们把集团利益放在小团体利益至上即可。 目前看来,两派都是鹰中有鸽、鸽中有鹰,且在不少方面,双方能够抛开小团体立场,彼此合作,这已经是冯晨夏想象中的最优场景了。如果这样的良性竞争可以持续,张时铭、陈穆康和王棠,就都可以列入自己未来接班人的候选名单。 说起来,张时铭进入冯晨夏的视野,源于数年前她交上来的“建立缓冲区和同盟区的建议”。按照这个建议,集团吸引女性移民的“基本国策”将有个根本上的转变——未来更重要的不是把蓝星上的女权人士都吸引到集团来,而是让她们在各地发展,让这个蓝星出现一个个“女性权力非均衡点”,然后依据这些地方,向外“输出女权”。 这是一个宏大长远的计划,很可能要持续数十年。冯晨夏眯着眼睛想,如果张时铭的计划真能顺利施行,则蓝星上将出现以新华集团为首的“女性社会群”。分散在全球各地的女性社会,不仅可以为其它经济体的受压迫女性营造一个安稳的天堂,也可以极大地减少集团的外部压力。 更棒的是,按照张时铭的构想,女性社会群的建立,必将“催谷”极端男权主义者,建立“局部全男性社会”。这样的话,可以将新华集团与整个外部世界的对峙,变成全女性小团体与全男性小团体的对峙,而蓝星上的大部分人,将变成“吃瓜者”——新华集团的敌人不仅会变得更明确,其力量也会被相对削弱。 冯晨夏想起某个女权主义者说的话:我们女权反对的不是某个具体的男性,而是男权社会……不管集团未来会如何处理性别矛盾,至少在张时铭的计划里,让极端男权分子无法裹挟整个人类,对于目前“以一敌百”的集团来说,是大好事。 “别老躺着,”曹欣把冯晨夏拉了起来,“赶紧吃饭吧,都7点多了。” 看着餐桌上放着的两碗颜色明显有差异的净云吞,冯晨夏回头看了曹欣一眼,“上肉云吞和鲜虾云吞?” “嗯……你挑一碗。我吃什么都行。” “那我吃上肉云吞吧。”冯晨夏坐下来,舀起云吞尝了一个,“味道不错……在海边生活久了,我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特别不待见海鲜。” “嘴刁,就别找什么借口。”曹欣撇撇嘴,看着冯晨夏狼吞虎咽地吃完上肉净云吞,然后自己用勺子捞了一颗鲜虾云吞。她一边细细品着,一边嫌弃地说,“咱俩饮食差异这么大……退休后,我才不给你当厨娘呢!” “那我先退休。我去你家当保姆就行了。” “你壮得像头老虎,最少能干到80岁。”曹欣看了冯晨夏一眼,幽幽地说,“今年咱俩就满50了……到了这个年纪,我总觉得精力比年轻的时候差了很多。我肯定会先退……你赶紧找好接班人,好接我的班。” 冯晨夏站起来,坐到曹欣身边。冯晨夏抱着曹欣,把脑袋埋在她身上,过了很久才说,“你先退也好,省得我老担心你的身体……5年内吧,我找好了人,就让你退居二线。” “事先说好,我可不想当厨娘保姆……你给我一个轻松点的活,我还是要工作的。” “行,想做什么你自己挑。反正你干什么我都放心。”冯晨夏笑着亲了曹欣一口,然后正色道,“你觉得王棠、张时铭和陈穆康哪个更好?” “都不错……不过,我怎么听说时铭这孩子,和王棠搞得很僵呢?” “时铭自成一派的话,总归要在某些方面与王棠划清界限的。”冯晨夏笑了笑,“不过在中东的四战之地,她俩合作还算愉快。” “那就让王棠和张时铭、陈穆康一起搞‘女性社会’。王棠内政做得还不错,可以再派到外面锻炼锻炼……时铭和陈穆康,再过两年也要封将了。” 冯晨夏点点头,“建立一个或几个‘局部女性社会’,少说也得花上5、6年,时间正好。等这个搞掂了,就让王棠进局子,然后祁平柳接替你目前的工作……至于时铭和穆康,我还得再观察观察……集团要的不是单纯的‘血勇之徒’,而是能做军政也能做民政的睿智之士。希望她俩不辜负我的期望。”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0章 第六十章 这个就是neem(假苦楝树)?张时铭看着眼前高大而枯萎的树冠,张着的嘴半天合不上来——自己带着属下,巴巴地跑到天竺北方邦Jalaun区的小村庄Gorha ka Purwa,寻找“土匪女皇”的出生地,想瞻仰一下与她不幸身世密切相关的“同款”neem树,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片残败枯枝。 “neem其实是常青树,花是桃红色的细瓣,带点粉紫,还会结外形像小枣一样的果实……挺美的一种乔木。”导游Lohar望着光秃秃的大树,又看了一眼张时铭的表情,抱歉地笑笑,“neem能抗旱,但是也抗不住这么多年滴雨不下的大旱,所以叶子都落光了。” “你刚才说,这种树的叶子、种子和树皮中含有苦楝素,可以防治玉米螟、根瘤线虫、斑潜蝇?”张时铭想了想,扭头叮嘱道,“你先拟个报告,建议农业部在基地的中部试种neem树……咱集团中部缺水,斑潜蝇又多,正适合用这种树防风固沙驱虫。” “头,你太操心了!”Lohar把两瓶苦楝油塞进张时铭的手里,“这些是我好不容易搜刮来的苦楝油。你加一点到沐浴露和洗发水里,不仅可以止痒,还能去屑……至于农业的事儿,让徐招希去管就好了。”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让你做你就去做!”张时铭打开苦楝油,拿起来闻了闻,然后点了几滴到自己的迷彩服上,“你接着给我说说Phoolan Devi的经历吧。” “好的。”Lohar无奈地点点头,然后继续讲述“土匪女皇”的传奇身世。 Phoolan Devi,中文译名普兰戴维,被世人称为“土匪女皇”。普兰生于1963年8月10日,死于2001年7月25日。 “你是说,今天是普兰戴维的生日?”张时铭看了Lohar一眼,感叹道,“如果她还活着,今天就满85岁了……一会儿咱俩找个地儿祭拜一下她……她的名字有什么说道吗?” “在梵语里,普兰是花神的意思,戴维则是女神的意思。不过,她短暂的一生,离这些美好祥和的词汇比较远……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尽管生长在烂泥里,但她一直向往阳光。” 普兰戴维,出生于天竺国低种姓首陀罗之下一个叫马拉的种姓。小时候她家里很穷,但并非赤贫,因为她家里还有一棵粗壮高大的“聚宝树”——neem树。 11岁那年,普兰的大伯成为家族族长,他不仅继承了大部分的家族财产,也继承了主宰家族其它成员命运的权力。大伯的儿子,亦即普兰的堂兄,在父亲成为族长后,仗势欺人,不仅砍掉了普兰家的neem树,还霸占了卖树的钱。从那以后,普兰的人生就变得不一样了。 用和平静坐方式进行反抗的普兰,激怒了堂兄。这一年,普兰被堂兄“送”给了一个比普兰大20多岁的男人,而此时,这个男人已经有了一个妻子。只有11岁的普兰被这个男人□□,还被强迫干苦力活。受不了折磨的普兰跑回娘家,才发现自己在村子里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 普兰坚信,自己遭遇的一切不幸,都始于那棵被砍掉的neem树。于是回到自己村子的普兰,将堂兄告上法庭。很可惜,在天竺国,即便同是贱民,地位也有高有低。没有neem树的普兰家一贫如洗,自然无法对抗族长的儿子。1979年,16岁的普兰被警方逮捕,拘押期间她遭□□奸,从此,她变成了一个仇男者。 1980年,命运之轮再次改道——普兰被一帮土匪绑架。 同为马拉种姓的土匪二当家杀死企图□□普兰的大当家后,普兰和二当家维克拉姆在一起了。维克拉姆教普兰使用枪支,教普兰在抢劫、绑架和勒索的土匪活动中锻炼自己。没多久,普兰就成功地变成了一名女土匪。 张时铭用手机翻看着《Bandit Queen》(土匪女皇)的简介,扭头问Lohar,“后来土匪内部火并,维克拉姆被杀,然后普兰又被贝麦村的男人们□□?” “是啊。”Lohar叹了口气,“她长得不丑,但不管以哪个民族的审美看,都不算美女……我不知道为什么她遇到了那么多□□犯。” “□□和美丑无关,也和□□无关。”张时铭咬牙道,“它只是男性宣泄所谓‘性权力’的一种方式……你是天竺人,应该知道这种男性逻辑。在华夏,男性表达对东瀛国侵华的愤怒时,也喜欢说什么华夏强大后,要去东京□□所有女性……在这些男性看来,即便伤害自己的是对方国家的男性,他们报复的对象,依然只有女性!” “我很庆幸自己在8岁的时候,就被我勇敢的母亲带到阿费力加洲,然后又来到集团基地上大学。”Lohar环视着身后破败灰暗的小村庄,感叹道,“我也是低种姓出生,首陀罗。如果留在天竺,我的命运不会比普兰更好。” “普兰好歹反抗了。”张时铭道,“贝麦村□□她的男人,不是都被她杀死了吗?” “她杀了22个男人……不过她最终还是向中央邦投降了。”Lohar问道,“头,你怎么评价普兰当选国会议员后的行为。” “不是说议会斗争都是死路一条……但是天竺国的情况不一样,这里不适合做议会斗争——没有彻底的革命,议会就是橡皮图章。”张时铭道,“而且,即便是橡皮图章,权势者也不愿意让普兰这样的人掌握。所以37岁那年,她才会在自家门口被枪杀。” Lohar点点头……来天竺前,Lohar被陈穆康逼着,读完了《选集》全五册,还学习了华夏革命史。看了这么多书,她才明白天竺女性悲惨的命运源自两大压迫——阶级压迫(包括但不限于种姓制度)和性别压迫是压在天竺女性身上沉重的大山。只有搬掉这两座大山,才能彻底解决女性问题。 上世纪60年代至80年代末,是游击队活跃时期。这些游击队,包括毛派游击队,也包括很多“娘子军”,在天竺政府管制的“缝隙”中穿梭。不过,上世纪90年代初,随着气候变暖,加上“苏东波”的倒掉,各种抵抗活动式微。天竺女性对阶级压迫和性别压迫的抵抗活动,从丛林中,转移到议会里。至于效果嘛,有倒是有,但是真不多。 离开小村庄时,Lohar一边开车一边问道,“旅长,你为什么要在女性中宣扬性解放?我怀疑天竺国的女人不会接受这些……” “性解放是女性运动的必经阶段。不管这个运动有多少副作用,都必须展开。”张时铭道,“认识自己的身体,接受自己的身体,追求身体快感,是女性接受自己身份的前提。一个不爱自己身体的人,不敢尝试追求身体愉悦的人,觉得女性的性快感羞耻的人,是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女权主义者的。” Lohar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我让后勤的人从集团再运过来一批‘夜色’?干脆直接上‘夜色1号’好了。” “先用‘夜色2号’吧,1号太猛。” “其它工具呢?” “放心,装备部会保证补给的。”张时铭道,“你管好你们营的新兵吧……这次带过来的娃娃兵,大多在你的营里……我可以接受有人受伤,但我不能接受任何一个娃娃兵的牺牲。你自己必须把握好!” 开了不到半小时的车,Lohar把车停到一片树林中,交给守候在那儿的手下,然后和张时铭一起等待接应的直升飞机。 “不去逛逛天竺古迹,像泰姬陵之类的地方吗?”Lohar看了看表,“泰姬陵也在北方邦,这里离阿格拉不远,逛一圈花不了多少时间。” “等收复了这‘旧山河’,你再给我当导游吧。”张时铭笑道,“别嫌我臧否你的祖国……天竺除了彩幔和纱丽够鲜艳外,哪儿都是肮脏晦暗的。咱们搞的武装,也不能一味艰苦。即便有的时候不方便用色彩明艳的东西,可能的话,还是应该保证干净……对了,卫生巾和其它卫生用品必须得配够。” 坐在直升飞机上时,张时铭一边闭目休息,一边想着普兰戴维,和自己这次造访天竺的任务。 普兰戴维不是一个自觉的反抗者,所以她那“从子弹到议会,再到子弹”的一生,对提升天竺女性地位的帮助不大。看过王棠和张爱秘领导的密保部的调查报告,又实地瞻仰了普兰戴维的故居后,张时铭对自己的“女性社会”构想,更有信心了。 王棠组织的“文斗”,在天竺国已经推行了2年多,但是见效不大——所有寄希望于来世的民族,对现世的苦难,都有着外人难以理解的承受力。对这些民族的任何“宣讲式”拯救,都会被视为在他们“通向天国之路”上设置信仰障碍……外交方面的工作确实不好做……7月底,张时铭和王棠商议天竺行动时,就从王棠脸上看到了明显的挫败感。 当时,自己狠狠地讥讽了王棠几句。这些讥讽的话,早晚会传到“局子里”。张时铭暗笑了一声——张时铭认为,自己讥讽王棠的失败,将她的失败昭告于众,并非玩弄权术……最近这些年,集团发展太顺了,因而过于注重外交和秘事等“高雅手段”。不是说外交不重要,但是如果集团里的“和平鸽”做大,王棠的所谓“假鸽实鹰派”,也会变得名不副实。 更重要的是,库尔德女兵的经验告诉大家,没有一个成功的实体做典范,一切宣传,都是无力的。所以,这次张时铭来天竺,就是考察之前的“武装种子”有没有顺利种下,什么时候,可以开花结果。 张时铭要去的地方,是天竺国东北部。从上世纪60、70年代起,在天竺国东北部的阿萨姆、梅加拉亚、曼尼普尔、特里普拉、那加兰、米佐拉姆等地,就活跃中很多反政府力量。其中最著名的,有“阿萨姆联合解放阵线”、“波多民族民主阵线”、“卡塔普尔解放组织”、“卡尔比国家志愿军”、“纳萨尔派游击队”、“旁遮普的锡克教反叛组织”等等。 张时铭最看重的,是“纳萨尔派游击队”。这支游击队1967年在西孟加拉邦成立。他们不仅实行了驱逐地主、重新分配土地等“土改政策”,也施行性别平等政策,因此招收了很多女兵。 合成军此次行动的合作对象,主要是纳萨尔派游击队的女游击队员。她们活动的地区依然是天竺的东北部地带。据纳萨尔派一位女游击队长说,她穿着部队的制服去村子里转几圈,就可以招募到一大群女兵。因为在把女性当工具的社会里,只要有一线实实在在的希望而非单纯的言语忽悠,女性也不会执着于“来世福报”,而会端起枪,站起来保卫自己的权利。 不到1小时,改装过的直升飞机抵达阿萨姆邦。 在阿萨姆邦及附近北方诸邦的游击队根据地转悠时,张时铭经常有来到华夏西南部或者暹罗国的错觉——阿萨姆邦的原居民阿萨姆族(阿豪马人),和傣族属于同一个民族的两个分支。因为长相迥异于天竺其它国民,因此北方邦人在天竺国很受歧视。 吃完饭,张时铭站在指挥所的沙盘前,正研究着地形,Lohar手持裹着咖喱土豆泥的油饼,一脸不爽地走了进来,“我还是正宗的天竺人呢,也不习惯这边用大饼,蘸各种泥啊酱啊吃……很多娃娃兵吵吵着要吃肉……头,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娃娃兵还是孩子,营养得跟上。这里土地肥沃,农业不难发展。”张时铭道,“你和那些当地的女兵说说,必须有发展眼光。这块地儿真独立了,工业要有,农业也要有……我记得这里有石油、天然气和煤矿,还有一种叫作‘姆伽’的金色丝绸……你让她们用‘姆伽’和原材料换武器和工业品吧。我们会帮她们建一些工厂的。” “搞援助工程?”Lohar笑了,“头,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 “没有工业,这块土地上的武装拿什么去对抗政府军?”张时铭道,“你给陈参谋长去电,让她给丁部长写个报告。这里的工业水平,与天竺国水平相仿甚至略低一点都可以。关键是,我们得让这个女性社区立起来……然后争取把实行性别平等政策的缓冲区建在比哈尔邦、贾坎德邦、西孟加拉邦一带。”张时铭指着沙盘上一块狭小的通道说,“喜马拉雅山脉和孟国之间的空隙只有几十公里,把西里古里一封,这块地儿多安全啊。” “安全是安全了,可惜没有出海口。” “从吉大港这里挖一点‘肉’吧,正好给Jannike元帅搞个军事基地。”张时铭笑道,“集团家大业大,需要从现在开始全球布局。” Lohar脸上突然变得光鲜起来,“需要我们上场吗?” “你们是点火者,不要让自己陷进去!”张时铭严肃地说,“至于吉大港的事儿,交给王棠好了……这个摊子真弄成了,功劳太大,咱们必须让‘文臣’也分一杯羹。”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1章 第六十一章 戚欢呆呆地看着周遭忙碌的景象,那种诡异的穿越感,几个月来,一直在她心头萦绕——这里太像上世纪20年代末到30年代中期的华夏革命根据地了! 2048年的春节刚过,戚欢、萨月等一帮娃娃兵,回到金杜营地紧急补习了2个月的天竺社会概况、地理与宗教,以及女性生活状态等知识后,就被张旅长“扔”到了这个地方。 这次娃娃兵并没有单独成营,而是与合成军老兵们混编。戚欢、萨月、孙玊、时爱锦都被编入乐源所在的独立旅一团一营,营长就是原籍天竺的Lohar。 4月下旬,一营全体官兵乘坐载人飞碟,从金杜航空港出发,一路向西,飞过坦嘎上空,循印地洋北上进入孟湾——这个航线,可以让载人飞碟尽量不经过它国领空——然后飞碟沿着“世界屋脊”喜马拉雅山脉兜了几个大圈,最后停在这块由阿萨姆邦、梅加拉亚邦、曼尼普尔邦、特里普拉邦、那加兰邦、米佐拉姆邦等天竺国东北诸邦组成的“倒三角地”。 飞碟降落前,激光地图上个这个三角地儿,被特意涂绘成亮黄色。“像个外挂的香囊!”看到地图时,戚欢回忆起在军事地图学和地缘政治学等课堂上学到的知识,“这个地方如此易守难攻,确实是天予之地。” 虽然来之前,参谋部和各级政委、指导员都讲过,合成军和娃娃兵在这里的任务,不仅仅有军事上的,也有民政方面的工作。但是得知自己还得帮着当地百姓搭建鸡棚、挖掘厂房等工业建筑基础时,不独娃娃兵,包括乐源在内的老兵们,也都懵了。 好在戚欢等一营人马来到东北诸邦时,这里并非“空白地”——早在去年8月初新兵培训前,一支特务连已经被派遣到这里,与当地武装力量联系。随后,张时铭让大约1个团的力量进驻天竺东北诸邦,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打土豪分田地”运动。戚欢目前待的地方,就是“土改运动”的成果。这个画满褐黄色几何图案的两层房子,就曾是本地大户人家的“豪宅”。现在,这栋房子变成了村公所。 “接着!” 戚欢还在发愣呢,萨月突然把一个滚烫的东西塞进她手里,戚欢烫得一哆嗦,东西没接住,顺着手臂滚了下去。幸好在这物什往下掉的一瞬间,戚欢用衣襟接住了。萨月看着手忙脚乱的戚欢,哈哈大笑道,“你的战术技能见长,至少动作敏捷了很多。” “茶叶蛋?”戚欢惊喜地看了萨月一眼。 “嗯。我做了好大一锅,给大家的午饭加餐。咱连里每人都有份……本来可以一人俩蛋的。不过营长眼太尖,她截留了一大半,说要留给其它连队。她还说要打包几个茶叶蛋,到张旅长那里邀功,让旅长看看咱们的‘幸福生活’……还幸福生活呢,连肉都没得吃!” 萨月的妈妈萨蒙蒙来自“草原上的大城市”,惯爱吃肉。因此,即便萨月从来没有在妈妈的老家生活过,也随了她母亲爱吃羶腥之物的习惯。来到天竺后,看着满大街的“神牛”乱逛悠,却没有肉吃,萨月觉得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又在踅摸着宰牛啊?”戚欢看着身宽体胖、高大威猛的萨月,笑道,“现在咱这块儿的宗教势力已经被灭的差不多了。不让宰牛,是因为这里没有什么农业机械。等农机厂建好了,我们就不仅可以吃牛肉,也可以建肉牛养殖基地。” 戚欢撩起衣襟,让鸡蛋在上面滚了几个圈。隔着衣服摸了摸,觉得不太烫手了,她拿起鸡蛋,和萨月的茶叶蛋对嗑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剥开蛋壳。 “有点不舍得吃。”萨月咬了一小口,细细品着,“来了快半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吃完整的鸡蛋……之前都是用冻干全鸡蛋粉炒的鸡蛋,味道远没有农家走地鸡的鸡蛋好。” “过两天就可以吃‘炒鸡公’了。现在那些公鸡也有一两斤重,没有必要继续养着浪费饲料,这玩意儿又不下蛋。”戚欢三下五除二地吃完茶叶蛋,然后整整衣襟,走到村公所门口,“下午有什么工作吗?我去找乐班长问问。” “还是帮那些男人搬家。”这么长的功夫,萨月只吃完半个鸡蛋,她一边小口吃着,一边说,“这是最后一拨人了,东北邦的其它地方已经清理干净……等他们全走了,东北邦就只有女人,看着都赏心悦目点。” 男人都搬到西里古里关隘以西后,三角地的工农业生产就要紧锣密鼓地展开起来……到阿萨姆邦后,戚欢经常疑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服役方向——在这里,除了每天下午3点至5点半的军训时间外,她和她的同伴,做的更多的是农役和工役的事儿。 在军训时间,戚欢和娃娃兵,负责当地女性的军事技能“初训”。虽说东北诸邦号称识字率高达6成半,但天竺对识字率的评估相当粗糙。在这里,会写自己的名字,就不算文盲。教诲那些没有什么知识的女性搞军事训练,相当地累。 因此,同时服工农兵役的娃娃兵,还得兼职做当地低学历女性的教员,教她们识字、算数。为了方便以后的沟通,戚欢等人对10岁以内的女童,全部实行汉英双语教学。因为陈穆康认为,语言的教化,可以增加当地人对集团文化的认同。 有信仰又有知识的军队,确实是不可战胜的。经过合成军一年多的扫盲教育,当地女性中涌出很多积极分子。这些女性参加了三角地的保卫工作,也积极投身于三角地的工农业生产中。 把男人们的家财送上平板卡车后,戚欢脱下人工外骨骼的手套,拿出口袋里的手绢擦了擦汗,然后问班长乐源,“咱们真的没有任何军事行动吗?我听二团的人说,四团现在正在比哈尔邦和北方邦打游击战呢。” “咱们一团一营像你这样的娃娃兵太多,所以激烈的战斗应该不会有,最多就是清剿,和在中东四战之地的任务差不多。”乐源大声讲着明面儿上的军事部署,一边把自己原来小分队的几个人拉到一边,小声说道,“今天晚上我们要看老电影《Gulabi Gang》。我觉得让咱们观影,目的不是为了丰富大家的业余生活,而是暗示咱们的工作内容要转向了。” 看着乐源神神秘秘的样子,孙玊以为有什么重大行动呢,没想到居然是看30多年前的天竺电影《粉红帮》(又名《粉红娘子军》)。孙玊忍着笑,把3个小伙伴叫到一边说,“别想了,以后咱们的工作只会比目前更琐碎……现在我们还能做工役、农役,以后大概会变成居委会大妈吧。” 看着大家求知欲旺盛的眼神,纪录片爱好者孙玊,给大家讲述了粉红帮以及同类女性帮派的历史—— 天竺是一个混杂了奴隶制、封建制度、资本主义制度的奇特国家。在这个国家的大部分地区,基层缺乏组织,管理乏力,腐败糜烂。民众无法从正规渠道得到公义,因此信奉“结果正义”、试图自己为自己寻找公正的反政府武装和民间团体,在近百年来,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在本地无论是哪一种宗教的教义里,女性都是最低等的存在——嫁妆少了,会被夫家烧死;结婚后,女性就彻底变成了“她者”,为丈夫、为孩子、为男性的家族活着,没有一点个人的价值和空间;男方家暴、出轨时,女性除了忍受,没有任何办法。 这些女性忍受现实的苦难,不仅仅因为宗教教义洗脑,也因为(更因为)自己无力反抗……其实干柴早就备好了,单等着那点火星子呢……只要有人振臂一呼,女性的愤怒就会毁灭这个艹蛋的世界! Sampat Devi Pal就是那个拿着火炬,登高振臂一呼的人。 12岁嫁人,15岁起,孕育了5个孩子的Sampat Devi Pal,也曾在年轻时加入过几个女性公益组织。可惜,这些只知道文宣教化的组织,根本不能撼动强大的父权(夫权)。 “我们总是试图先和男人们讲理。”Sampat说,“我并不信奉暴力,但对有些人来说,(暴力)这是让他们懂事的唯一办法。” 2006年,45岁的Sampat 组建了女性组织Gulabi Gang (Gulabi 在梵语里,是粉红色的意思)。这些女性身着粉红色的纱丽,拿着竹棍保护女性。 “我懂得,当我们团结一致的时候力量最为强大。团结起来,我们就是不可战胜的。”Sampat道,“我们会保护那些受到□□和侮辱的女性,会为女性解决土地纠纷,会冲击警察局……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女性说话,为穷人说话,都是为了维护高尚的正义!” “Sampat Devi Pal好帅啊!”听完孙玊的介绍,戚欢赞叹道,“我觉得她和普兰戴维,都有点古代大侠的风范。” “她比普兰戴维更伟大。因为她不光是为了自己复仇,也帮助了很多女性。她的‘粉红帮’,有好几万成员呢。”孙玊道,“而且在她的影响下,另一个也没有受过任何教育的‘贱民’达利特女性Dahariya,创建了Green Gang(绿帮)。” “绿帮都穿绿色纱丽吗?” “是啊……绿帮的二把手,差点因为嫁妆不够多,被夫家烧死。”孙玊道,“绿帮救了她,她就加入了这个低种姓女性为主的组织。” 萨月拍了拍时爱锦的脑袋,“孙玊以前和你讲过这些么?” “讲过。”时爱锦笑道,“在了解这些事儿以前,我以为天竺只有恒河上的浮尸,和追求来世幸福的苦修人呢。” “粉红帮也在Uttar Pradesh(北方邦)吗?”戚欢问道,“北方邦怎么出了这么多女性强人?咱营长说过,普兰戴维也是北方邦的。” “北方邦穷……越穷的地方,性别压迫越大。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孙玊道,“今天晚上观影后,你们对天竺女性会有更多的了解。” 站在一边儿听孙玊介绍的乐源,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把手下都赶到军训训练场,“所以共产国际的女性领导卢森堡才说,‘当大街上只剩下最后一个革命者,这个革命者必定是女性’……现在咱们要加紧训练革命者了,加油吧。” 8月中旬,张时铭和陈穆康从基地的米佐拉姆开始,花了近2个月的时间,向北一路视察,一周前终于来到阿萨姆邦。 虽然东北诸邦很穷,虽然穷困让当地的女性受到非人的压迫,但是愿意留在三角地参与建立女性社会的人,依然少之又少。 “你打算把这里建成‘种族混居社会’?”陈穆康往保温壶里放了一大把锡兰高地红茶,用开水洗了一遍,又再次冲入滚水,“来一杯?要加奶吗?” “汀布拉茶还是乌瓦茶?” “汀布拉茶。” “汀布拉茶哪儿有加奶的?”张时铭笑着把自己的水杯递给陈穆康,“你既然想装小资,麻烦也用点心。” “小资屁事多,吾辈不屑为!”陈穆康往张时铭的杯子里倒了大半杯红茶,然后拿出一个小包装炼奶,把奶都倒进自己的杯子里,“其实咱阿萨姆邦的红茶更棒,还有淡淡的麦芽味和玫瑰香……我已经让手下的参谋写茶叶加工厂的计划了……最近咱们民政的事儿,做的真不少。” “弄得差不多了,这个摊子还是得交给王棠那帮民政管理人员。不过,在交给她们之前,咱俩得在这里烙下深深的印记……东北诸邦三角地,必须以我们的风格去统治,去发展。”张时铭嗅着清冽茶香,抬头看了陈穆康一眼,“建立种族混居社会,也是这个目的。” 陈穆康笑了,“咱俩和王棠的明争暗斗,上面的头头可都看在眼里呢……政治真好玩儿。” “我姥姥和我讲过经济发展的‘路径依赖’。一旦路径确定了,再改变它,需要付出的代价,不是所有的经济体都能承受。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个路径,更明确更清晰。这样王棠就无力改变它。” “路径真的确定下来,王棠改动一点点,都是伤筋动骨的事儿。她是个明白人,不会给自己挖坑。” “这么做,其实也不光是为了和王棠斗……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发展模式对我们集团更有利……咱俩都不是政客,而是‘预备政治家’。”张时铭笑着自夸了一句,然后继续说道,“当年双头鹰国援助了不少国家,包括华夏,但是被援助国最后都反目了。大家交恶的原因有很多,我认为,最重要的是援助方式有问题——无能的友军,不能帮自己挡子弹;太能干的友军,可能把自己当梯子。而友军站到高点后,梯子会被扔掉的。” “还是你那‘掺沙子’理论。” “沙子必须掺。”张时铭道,“我希望这些女性社会,不仅能在未来数年,成为抵抗男权的助力军,也可以在以后的岁月里,成为一个大号女性世界的一份子。” “你想消灭国家?”陈穆康哈哈大笑道,“从你宏大的计划中,我看到的是闪闪发光的未泯童心。” “我并没有奢望提前建成共产主义社会。”张时铭自嘲地笑笑,“不过,女性世界和男权主导的世界,本来就应该有所不同……至少,这个世界应该更和平些。” “没错。”陈穆康点点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杀戮的原因了……不施金刚手段,如何体现菩萨心肠?”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2章 第六十二章 最近两年,由于“环境污染”,各国的性别比都呈崩塌态。即便在极度偏好男胎的中东、东亚某国和天竺国,出生性别比也已经低于65:100了。 按说呢,婴儿出生性别比不应该影响到成年人,但是天竺是一个盛行童婚的国家,加上性别比对公众心理的影响,因此这里的女性生存环境变得比以前更加恶劣。 “这个月才过几天啊,已经发生了11起集体烧死新娘事件。”一团团长把报告交给陈穆康时,眼睛里冒着愤怒的火花,“天竺结婚时,新娘家里要出嫁妆……现在女性多男性少,女人想嫁出去,家里就得准备更多的嫁妆;结婚后,女性被迫生男孩。怀了女胎大概率会被堕掉……不管是嫁妆少了,还是没有生出男孩,都可能被男方家庭虐待。至于烧死新娘的传统,现在更是发扬光大到恐怖的地步。我就不明白了,这些女人宁可被烧死,也不愿意来咱东北邦吗?” “你和张爱秘那边联系一下,让她们加大宣传力度。”陈穆康道,“被烧死的,都是偏僻乡村的新娘。她们哪里知道咱们在东北地带搞了个女性社会?”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通知纳萨尔派娘子军的负责人,让她们派人去天竺各地的乡村,兴建类似‘粉帮’、‘绿帮’这样的组织,然后把这些帮派武装起来……局势发展得这么快,全部女性都接到咱东北邦是不现实的……在德里附近再搞几个‘准女性社区’吧。这些社区不要求是全女性社会,也可以有男人,不过男性比例最好不超过3成。” 一团团长领命离开后,陈穆康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然后瘫坐在椅子上,大力揉着紧皱的眉头——民政真的好烦啊!怎么有那么多突发又琐碎的事儿呢? 张时铭和陈穆康所在的独立旅,比常规师编制还多一个团,下辖4个团。现在1团和4团在天竺;2团留在阿费力加洲的基地总部,培训宇航舰队人员;3团在蓝星的其它地方四处点火。张时铭作为旅长兼政委,必须顾及天竺、中东四战之地,以及其它地方的布置,因此天竺的实际军政、民政负责人是陈穆康。 前段时间,陈穆康一直在有条不紊地经营东北诸邦。 先是建造人造子宫医院。有了“夜色”系列的普及,再加上人造子宫,女女之间就不仅可以相爱,也可以繁衍,这样才能让女性社会有个稳固的伦理基础。 为了让更多的当地女性能够享受到人造子宫服务,陈穆康还在这里开办了几个银行,为申请者提供生育按揭贷款。有了这些银行服务,不仅可以解决女性收入太低无力承担人造子宫费用的问题,还可以用贷款将当地女性“绑”到各自的岗位上。 然后是工农业生产和交通设施建设。现在东北邦到处都在大兴土木,看上去有点像上世纪80年代的华夏特区深海市了。 第一次独立负责民政事务,做得还不错,陈穆康很是自得。她正准备军政、民政一把抓,两手都硬,把东北6邦的政策向西推进呢,没想到48年11月初,天竺突然爆发了大规模以村为单位的“集体烧死新娘”事件。12月才过了不到10天,就发生了11起此类事件,600多名女性被烧死。 陈穆康一边按压着眉毛上的攒竹穴和鱼腰穴,一边在心里想,4团在天竺其它地方活动,人手不太够。要不要把1团的人也放出去一点?娃娃兵大都在1团,光是1团1营,就有超过半数的娃娃兵。要是她们有点啥闪失,张时铭得心疼死了……但是东北邦必须多留一些老兵,因为其它国家支援天竺女性社会的力量今天就要来这里了,娃娃兵根本镇不住这些“飞扬的女人”。 还是和张时铭商量一下吧……陈穆康用军方密线接通了张时铭,“咱独立旅应该扩编了,人手不够呀?你看咱俩能不能打个报告,申请把独立旅变成独立师?” “独立师?那咱俩都得拜将!独立师的头头,至少得是少将吧?”张时铭笑着说,“最近这段时间,我和你的级别不可能升,毕竟女性社会还没有看到成效。我们还是申请扩大独立旅的编制吧……加多3-4个团,直接搞成加强师编制。” “现在来不及募兵,那我们只能从几个元帅那里抢人了……Jannike元帅好说话,宇航舰队她还得和咱们合作呢。就是不知道杨二元帅和Cecilie元帅会不会给你下绊子。” “没事。我们的报告直接交到‘局子里’,她们总归得听冯总的话。”张时铭问道,“你是不是想打娃娃兵的主意?她们可以西进,但是只能放在第二批人马里。” “好的。48年新招的娃娃兵,我就不放出去了。不过47年第一批服兵役的娃娃兵,你也不能老护着她们……她们已经服役差不多1年半了,可以当老兵用。” “行,你注意安全就好……把她们放出去前,再进行几次安全教育吧……必须避免无谓的牺牲。” 吃完午饭,陈穆康把一团一营营长Lohar叫了过来,告诉她独立旅可能扩编的消息。 “参谋长,你和我说这个,是不是暗示我有机会升职啊?”Lohar开心地说,“你一向是先给我们吃糖,然后再给我们一棍子……说吧,有什么任务要交给我们一营?为了能更进一步,什么任务我都能接。” “张旅长想把东北诸邦和咱集团融合在一起……既然融合,就得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陈穆康上下打量着Lohar,“咱们合成军,不能光干打打杀杀的事,军政民政都要管。我要先考核一下,看看你在民政方面,够不够格当团长。” Lohar眼巴巴地看着陈穆康,死劲点着头。 “三件事。第一,你看看纳萨尔派娘子军里面有哪些人值得培养。弄两份名单。一份是去咱集团培训,日后回到纳萨尔派娘子军继续当头头的名单;另一份是未来可以被吸纳到咱合成军的名单。” “有什么要求吗?” “吸纳进合成军的人,不仅军事技能和观念上要符合合成军要求,还得有比较广泛的社会关系和号召力。”陈穆康道,“这些人,应该成为我们集团和纳萨尔派的纽带,把天竺的武装力量和我们集团紧紧联系在一起。” “明白了,你要找的,就是像我这样的人!”Lohar嬉笑道,“这个工作不难,我心里早就有了人选……其它两个任务是什么?” “下午有3个运载飞碟到阿萨姆邦,都是从尤罗巴洲北部几个国家招来的志愿者……这些人对北欧的女性权益状态不太满意,觉得她们的路子走错了,想到咱这里试试,看看‘输出女权’的办法,能不能彻底解决女性地位问题……你的一营,负责接待第一批志愿者,然后写个安置报告交给我。” “没问题,我不仅会写安置报告,还会根据她们的情况,写个安排志愿者的建议,为以后的工作提供思路。”Lohar道,“咱的工作要主动一点。” 陈穆康看着Lohar,笑着点了点头,“第三个任务,就是培训47届的娃娃兵……元旦后,她们就要西进,去比哈尔邦、北方邦、贾坎德邦等地活动,协助兴建‘准女性社会’。那些地方很乱,虽然直接的武装冲突不多,但是针对女性的恐怖活动不会少……这帮孩子交给你,你必须对她们的人身安全负责。” 戚欢等人的49年元旦佳节,是在干城章嘉峰脚下的山谷里度过的。 拿出马扎坐在乐源身边时,戚欢的眼睛还盯着不远处围在树林里的僧人。这些喇嘛教僧侣身着赤色袈裟,或坐或站,一边挥舞着胳膊,一边高声辩论着。 “这是在干嘛?”戚欢推了推纪录片爱好者兼班里的“历史学家”孙玊,“怎么还指手画脚的……是要干架吗?” “辩经。”孙玊看了一眼喇嘛,笑着说,“这个是‘立宗辩’……据说辩经很考究逻辑思维能力。可惜了啦,把时间都花在这些地方,哪儿有精力关注生产生活?难怪大家都说藏传佛教(喇嘛教)距天堂太近,离人间甚远。” “你嫌他们离人间远,那些男的,还笑话女性没有哲学家呢。”乐源道,“不过,对于这样的哲学,咱们女性不屑去学习……一切寄希望于来生的宗教,都太偷懒了……好了,咱们班的班会现在就开始吧。大家来锡金邦已经24小时了,有什么困难吗?” “我有点高原反应。”时爱锦把脑袋靠在孙玊肩膀上,闷闷地说,“好在没有感冒。就是有点头疼。” “这里的海拔只有两千多米……你是怎么通过低压舱测试的?”戚欢把自己的氧气袋甩给时爱锦,“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休息?” 乐源看了一眼面色越来越惨白的时爱锦,站起来把4个马扎拆开,组成一副简易担架,然后让4位老兵把时爱锦抬到营地的野战诊所……这班会还没开呢,班上就少了5个人,乐源郁闷得不行。 “你先给大家讲讲锡金邦的情况。”乐源看了一眼既郁闷又担忧的孙玊,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回去照看时爱锦,你别担心……班会由副班长萨月主持。” “锡金多山,东边、西边和北边都被高山围绕,像个马蹄形……锡金的全境都在蒂斯达河流域里,降雨丰沛,属于亚热带山地季风气候。”孙玊定了定神,介绍道,“人口嘛,非常少。锡金有7000多平方公里,最多的时候,也只有60来万人口。现在大概不到40万吧。” “这里以前是华夏的领土?”萨月问。 “嗯,也不能这么说……虽然乾隆把廓清西藏视为‘十全武功’之一,但实际上时间很短,而且连‘羁縻’、‘藩属’都谈不上,根本不存在有效统治,所以不能说锡金曾经是华夏领土。”孙玊道,“天竺国的拓疆政策还是很厉害的……1975年,天竺把锡金国变成了锡金邦。2003年,华夏也承认了天竺对锡金的占领。” 戚欢站起来拿着马扎,重新坐到萨月身边,“副班长,我们来锡金邦的目的,是打算吞了这个地方吗?” “用词要准确一点。”萨月笑道,“我们只是帮那些男人,以及不愿意生活在女性社会的女人们,换个地方罢了……这里的矿产资源比较丰富,还是交给咱们这些工业化的女性来处理比较好。” “那最少也得搬走20万人……这得搬到什么时候啊?” “前期部队已经做了大部分工作,男人们差不多都走光了。”萨月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还在辩经的僧人,“就差这些僧侣了。” “然后呢?” “做完这些事儿,我们就要过西里古里-□□布尔隘口,到比哈尔邦和北方邦折腾折腾。”萨月眯缝着眼睛看了看戚欢,“49年春节,咱们可能不能回家过年……” “没事……还有半年多兵役就服完了。就算后面再加入合成军,总归也有假期可以放。” 负责和锡金邦喇嘛教谈判的,是张爱秘的人。 自上世纪40年代天竺国开始图谋锡金后,大量的天竺人进驻锡金,加上19世纪移居此地的尼族人抢占了很多地盘,目前锡金邦里讲藏语方言的人只有5%左右,信仰喇嘛教的人更少,因此张爱秘的工作并不难做。 当然,这些事儿和乐源的人没有关系,她们只管帮喇嘛搬家,顺便毁灭一下其它宗教的寺庙。 2049年1月中旬,戚欢等人终于做完了搬运工的活计,准备前往比哈尔邦和北方邦,去当“居委会大妈”。 “持续几十年的全球变冷,天竺的粮食生产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在离开锡金邦之前,Lohar专门开了一个动员大会。她看着事先准备好的稿子,大声念着,“天竺国本质上依然是个农业国。所有的农业国,都无法从根本上解决粮食问题。因此粮食减产,造成了数亿人死亡。2022年,天竺人口一度超过了华夏人口,但是接踵而来的□□,对天竺造成了巨大的打击……目前,天竺国人口大约是8亿人,而北方邦和比哈尔邦的人口,就有1.6亿人。”Lohar推开演讲稿,看着台下的兵,“我为什么要讲这些?就是为了告诉你们,北方邦和比哈尔邦的情况很复杂——人多,自然灾害频仍,小规模冲突不断……虽然我们一团一营去的地方不是最乱的,但也不安宁。我们不是去当‘居委会大妈’,而是一手拿枪,一手执政的‘军管人员’!” 乐源大张着嘴巴看着营长——她确信Lohar是在“矫旨”。最讲政治的张旅长和陈参谋长,怎么也不可能用“军管”这个词儿。 萨月拍了拍班长的肩膀,用眼神和她交流着。 乐源看了一眼还在台上滔滔不绝的营长,对萨月低声说道,“看来比哈尔邦和北方邦的骚乱不少……散会后咱俩再强调一下外勤纪律。咱们这个班,尽量不要有伤亡。”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3章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2049 曹慕辰把视频放到最大,然后一个小格一个小格地审视着——16小时前,仪器自动往网兜膜结构培养液里添加了ZLG161处理剂,现在由长链糖分子、皮肤胶原蛋白纤维和结缔组织细胞构成的人工皮肤膜已经完全消失了。屏幕里的20周胎儿,被戊二醛交联蛋白“网兜”兜着,正一边吞咽羊水,一边拉小便。 “真够恶心的!”曹慕辰感觉到胃里的东西突然涌了上来,她赶紧站起来揉了揉上腹,“往好的地方想……我也是这么培育的。在人造子宫里,我也喝过自己尿的尿……” 等恶心劲儿过去了,曹慕辰重新坐回监视器边上,把录好的视频发给冯坚朗,然后打了一行字:高轨飞碟人工重力舱人造子宫容器里的胎儿,长势良好。 曹慕辰刚发完信息,就看到监控室门口冒出一颗脑袋。那一头蓬松的乱发,很显然,属于冯俊朗。 “这里你不能进!”曹慕辰站起来,把在门口窥探的冯俊朗推了出去,“咱装备部有太多秘密了,你只能在规定的地区出没,否则我就收回你的出入证。” “我就想看一眼……” “我刚把视频发给你姐。”曹慕辰拉着冯俊朗往电梯走去,“你姐看过后,觉得没问题,会发给你看的。” 冯俊朗看了一眼曹慕辰,“辰辰姐,我其实也不是说非得看太空育儿全过程……不过我在剧本里写了这个细节,还写到太空育儿会搞出异形来……你只要告诉我,那几个胎儿是不是怪物就好了。” “想什么呢?”曹慕辰猛地往冯俊朗的脑袋上呼了一巴掌,“难怪你姐姐让我盯着你……你脑子怎么长的?你就这么希望咱们的实验不成功吗?” 曹慕辰这一巴掌的力气大了点,在饭堂吃饭时,冯俊朗的脑子还是懵的。她一边揉着脑壳,一边想,看样子异形是造不出来了,那剧本里的人类和异形的正义之战就得全部删光……这改动太大了。好在最近杨卓玛不知道在忙什么,也没催稿,否则自己至少得熬一周的夜,才能全部改完。 电影《广寒宫》票房巨好,在整个蓝星都爆了。再加上现在日播的电视剧《新青春万岁》和情形喜剧《广寒宫》,冯俊朗的身价翻了好几番,也藉此跻身于知名作家行列。 2048年10月上旬,就着电影《广寒宫》热映的势头,装备部宣布要拍摄一部太空战争的大片儿,撰写剧本的重任就落到了冯俊朗头上。 虽说电影《广寒宫》和电视剧《新青春万岁》都是现实向的影视作品,但是冯俊朗本人一向是活在云里雾里的科幻-玄幻-梦幻作者,她对太空武器一窍不通。 上个月,冯俊朗写的初稿被退回来了。稿子上面不仅划了几个大红叉叉,还附了一句“狗屁不通”的评语。看着那铁画银钩的字体,冯俊朗就知道是姐姐写的。 元旦过后,曹慕辰把冯俊朗抓进装备部,让她在装备部的“非保密区”多逛逛,肚子里有点货再去写剧本。 “非保密区”没有什么好看的,冯俊朗兴趣不大,而且她只关注5个月前送上太空人造子宫容器培养的几个人类囊胚——在她的剧本里,这些囊胚的命运,决定了整个剧本的风格。 冯坚朗到饭堂打饭时,看到正在角落里“梦游”的妹妹,气呼呼地哼了一声,然后打电话让曹慕辰陪自己回办公室吃饭。 “月球基地的准备工程已经做了很多,春节后,就得做一些模拟实验了。”冯坚朗吃完一盒盒饭,又打开第二盒,把卤肉汁和米饭拌了拌,“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说说吧。” “月壤分析发现月球高度富铁,至少月球表面,铁矿和锰矿都不少。铁矿主要是氧化铁,分离后,不仅有了铁矿,也有了氧元素。”曹慕辰道,“至于氢元素,咱们的氦-3采矿飞碟已经分离出氢、氮和碳……有了氢和氧,人类生存需要的水和氧气就不成问题。” “还记得Biosphere 2(生物圈2号)吗?蓝星是生物圈1号,在亚米国亚利桑那州图森市以北沙漠中建的微型人工生态循环系统,是模仿地球的生物圈2号……当时投入了那么多人力物力,耗时8年,最后实验还是失败了。”冯坚朗道,“我们搞的‘广寒宫度假村’,相当于另一个模仿地球的生物圈。如果这个项目不成功,我们就走不出地球,也不可能开展宇航舰队的太空探索。” “我研究过生物圈2号的失败原因。生物圈2号内部的生物多样性相对单一,加上大气中氧气和二氧化碳的比例无法自行平衡,才最后崩溃了……我们搞的广寒宫,和生物圈2号不一样。因为我们可以从外部供应氧气和水。” “我明白你的意思。”冯坚朗笑了,“你是说,即便广寒宫项目成功了,也不能给宇航舰队提供思路,对吧?” “没错,因为广寒宫项目有足够的能源,还有这么大的月球给我们提供物质。” 冯坚朗点点头,没有说话。 之前装备部放出话来,说要在2049年年底搞掂广寒宫度假村。现在是2049年元旦,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看着不短,但冯坚朗知道,这个项目今年肯定完不成。 问题不出在钱上。装备部的太空旅游公司一推出近轨、中轨和高轨轨道游,就受到了市场追捧。集团的太空游成本低,集团内部的寻常人家,存上一两年的款,就够去近轨兜一圈了。而其它经济体有钱的人也很多,太空旅游公司不得不提高对非集团公民的报价。就这样,旅游排期也排到了2050年。 2048年年底,太空旅游公司上市,更是彻底解决了装备部的资金窘迫问题。现在冯坚朗看王棠时,都是用鼻孔看的——有钱,自然有资格横行霸道,无须看王棠抠唆的嘴脸。 问题也不出在技术和建造上。不仅维持生命的技术已经成熟,工程建设技术也可以满足广寒宫项目的要求。 早在一年前,曹慕夏领导的太空建筑研究小组,就根据月球现有的矿产资源,搞出了广寒宫设计方案。这个方案完全满足了建筑设计“适用、经济、美观”的要求,从某些意义上讲,甚至可以说非常豪华。 但是上面不批这个项目,自己准备得再充分,又有什么用?冯坚朗叹了口气,据说“局子里”对广寒宫项目进行过3次讨论、一次投票。除了自己的母亲冯晨夏坚决支持、雷振宇持中立态度外,曹欣、祁平柳、张娜、沈柏资、李珏等人都不同意搞这个项目,理由是:国际形势太诡异。 集团在近几年频频展示肌肉后,外媒上突然冒出水火不容的两派:一派认为集团是蓝星所有经济体的威胁,必须处之而后快;另一派认为,新华集团惯会吹牛,无论是轨道激光、轨道轰还是月球取氦-3,都是这帮奸诈女人搞的烟幕弹。实际上新华集团就是一个空壳子,什么高科技都没有。 “集团威胁论”导致某些大国的弱者思维做大。因此张娜、李珏、沈柏资等人认为,集团应该把更多的财力、物力和人力投向生物医学科技的研发上。月球不管是作为资源供应者,还是核威慑基地,都不太合格,因为它真的太远了。 而“集团崩溃论”则让很多小国活泛起来。它们开始在各个领域挑战集团。这些小国对集团的威胁几乎为零,但是它们就像苍蝇、蚊子一样,搞不死人,却能恶心死你。曹欣和祁平柳忙着外交那一摊子事儿,坚决反对在这个节骨眼上搞什么月球旅游项目。即便是商业公司领头的商业项目,也不能搞。 冯坚朗挠挠头,心想,还是得解决“局子里”人的思想问题——为什么外界会出现对集团这么极端的评价? “还在想项目审批的事儿?”曹慕辰把冯坚朗吃完的饭盒扔到垃圾桶里,然后打开空气新风系统,“我有个想法,你听听,看有没有道理。” “你说。” “咱们的氦-3采矿飞碟在月球表面转了好大一个圈,现在终于搞清楚当年亚米国到底有没有上月球。”曹慕夏咧嘴一笑,“亚米国太喜欢搞战略欺骗了……从登月到搞垮双头鹰国的‘星球大战’计划……” “你是说,亚米国散步‘集团崩溃论’,是因为他们真的认为咱们集团是在做战略欺骗?” “战略欺骗,一直是大国争斗的趁手武器。”曹慕辰道,“特别在技术无法碾压对方时,很多国家会搞战略欺骗。反正吓死一个是一个……所以他们肯定以为咱集团也是在吹牛。” “你是说,‘局子里’的人,一直在和影子作战?”冯坚朗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有道理,有道理……习惯战略欺骗思维的人,就喜欢用阴谋论想事儿……何况,这些国家宣传‘集团崩溃论’,还可以鼓舞人心,修复多年经济萧条导致的信任危机。” “那我们再给‘局子里’写个报告?”曹慕辰问,“我们要不要戳穿这些国家的‘小九九’?” “写吧……这个报告里,除了谈战略欺骗外,还要重点谈谈费用平衡问题。我老觉得王棠在这里面做了什么事儿……” “咱们和王棠的仇真的结下了。” 冯坚朗哼了几哼,过了好久才说,“戳穿别人的‘小九九’这样的事儿,最好不要干。既然有人爱做梦,就让他们继续做梦好了……这趟弯路走下去,他们至少落后我们50年!”冯坚朗站起来,拍了拍曹慕辰的肩膀,“亲亲表妹,报告你来草拟吧……我得去找找我的亲亲妹妹冯俊朗。这家伙最近梦游的次数又变多了。” 冯坚朗打妹妹的电话,没人接,上上下下跑了一圈,才发现冯俊朗正在阅览室门外的休息间,和博士后小何争论外星人呢。 “你也同意外星人肯定存在,对吧?”冯俊朗道,“那我们两个就没有矛盾了呀?” “你把我绕进去了。”小何抬头望着天花板,理了理思路,慢慢说道,“我认为地外智慧生命绝对存在。这是数学的概率论,和我们生存的宇宙特性决定的。但是它们不能泛泛地称之为‘外星人’,更不是什么‘造物主’。” “叫什么都无所谓。”冯俊朗挥了挥手,“你说的不就是‘人择原理’吗?正因为宇宙长成这样、奉行这样的物理法则,所以我们人类才能存在;由于人类的存在,使得宇宙中智慧生物存在的概率大于零,而对于无限的宇宙来说,大于零的概率,就意味着无数类型的地外智慧生命也存在于这个宇宙中。” “是这么回事,我确实认同‘弱人择原理’。”小何犹犹豫豫地附和道,“不过,‘人择原理’,特别是‘弱人择原理’,并不等于说我们这个宇宙就是被设计的,也不等于说宇宙里存在一个万能的上帝。” “我都说了,叫不叫上帝,其实没有区别。”冯俊朗大声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只是告诉你,这个宇宙里,一定有超出其它文明的一种东西。这种东西在很久以前改造了地球的物种基因,现在它们正躲在暗处笑话我们人类呢。” 听到这里,冯坚朗不耐烦了,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走上前给小何和妹妹头上各拍了一巴掌,“小何,你一个拿了物理学博士学位、正在做博士后研究的专业人士,和神神道道的高中生也能讨论得这么愉快?既然你只有这个水平,信不信我不让你出站!” 小何吐了吐舌头,转身跑掉了。 看着小何远去的背影,冯俊朗觉得自己像一个刚被戳爆的气球,身量顿时矮了下来,刚才嚣张的气焰早就飞到爪哇国里。她一边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一边沿着墙边慢慢向阅览室挪去。 “跑什么跑?”冯坚朗一把抓住俊朗的袖子,“3月初你们47届高中生就要选择大学专业了。你本科干脆学物理吧。后面是继续深造,还是考文学、哲学专业研究生,都随你。但你必须有基本的科学素养……不然的话,你写的东西就是狗屎一摊!” “我已经挣钱了,又不用你养我。”冯俊朗不愤气地嘀咕着,“我学什么,不要你管!” “活得不耐烦了吧?”冯坚朗拎着妹妹的衣领,把她顶在墙上,“照我说的去做……不听我的话,有你好受的!” 冯坚朗正准备好好收拾一下整天不着边际的冯俊朗,曹慕辰的电话就追了过来,“你赶紧回来……重大突破啊!” 冯坚朗接电话的时候,手一松,冯俊朗马上跑掉了。 冯坚朗想了想,没有去追妹妹,而是三步并作两步,从消防梯跑上了曹慕辰的办公室,“什么重大突破,说!” “集团刚下了一个文件,说要在太空和月球建科学实验室。”曹慕辰拿着文件,激动地跳着,“从材料所到基因所,从生殖所到农业部,都要参加这个计划……搞科研,比搞旅游更赚钱!” 冯坚朗仔细看了一遍文件,点头笑道,“广寒宫项目还是得搞……你没发现吗,科学实验室的资金,依然要过王棠的手……” “也对。”曹慕辰笑了,“王棠这个抠门的家伙,比我妈还抠……咱们干脆把张时铭、陈穆康和Jannike元帅也带上,在月球建立宇航舰队基地好了。要搞,就搞大点。” “张时铭、陈穆康……”冯坚朗咬了咬嘴唇,“得想个法子把她俩推上去,让合成军单独成军……有了制衡,王棠也不至于老和我们装备部过不去。” “张时铭是个有主意的。她的屁股不总和我们在一块儿……” “没事。”冯坚朗笑道,“三国演义,也好过一家独大……咱们得加大对‘天竺女性社会’的支持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4章 第六十四章 “又死了一个!” “不对呀!”时爱锦一把拉住孙玊,问道,“你不是说,去年和今年,平均每隔3分钟烧死一个新娘吗?但是刚才你每隔一分钟就说‘又死了一个’……按你这个速度,天竺每年被烧死的新娘就不是17万5000人,而是52万!” “那帮王八蛋要睡觉,还要吃饭,所以每天烧人的时间不会太长……王八蛋也施行8小时工作制哦。” 孙玊、时爱锦小两口的心是好的,但是用调侃的方式来表达对天竺烧死新娘习俗的愤恨,戚欢依然无法接受。 戚欢深深吸了一口气,耷拉着脑袋走进卫生间。她往洗涤剂的注入口加了一点沐浴液,打开“节水沐浴袋”钻了进去,单单把头部露出来,然后按了一下清洗按钮。 戚欢开的是最大档。加压水花裹着泡沫在沐浴袋中激荡,打在□□的身体上,有点刺痛,也有种异样的舒适感。 来这个国家之前,戚欢从“天竺历史与概况”课上了解到,这里的女性,会因为娘家给的嫁妆不足,被夫家烧死。但是戚欢记得,当时陈参谋长说的是,每年天竺被烧死的新娘人数大约是8000人到9000多一点,没想到去年的实际数字,是陈参谋长说的20倍! 天竺对新娘的定义,与其它国家也不一样。在天竺,结婚7年内被烧死的女性,属于“非正常死亡”,可以列入被烧死新娘的数字中。但是前几天戚欢她们从“集体烧死新娘活动”中解救的女性,至少有一半人的婚龄超过了7年! 6年前,“环境污染”导致的精子中Y染色体失活、畸形、变异,终于把天竺国的新生儿性别比拉低到1:1以下……某种现象出现后,最先的应对一定是民间的自发行为……2044年,天竺国作为全球离婚率最低的国度,城市离婚率突然大增。在经济发达地区已然被摒弃的高额嫁妆和一夫多妻制,又死灰复燃;乡村等经济不发达地区,烧死新娘的习俗,也再度被发扬光大了。 前年,当官方数字公布新生儿男婴与女婴的比例小于80:100后,有不少结婚10几20年的男性,动了歪心思,希冀靠女方嫁妆脱贫。于是这些男人把自家的老婆烧死了,然后以老光棍的身份,再度进入婚姻市场——即便在天竺成年人中,男性数量比女性大得多。但是天竺童婚多,男性可以往下找,而年幼的女性,年纪越小,相对数量越多。所以这些男性,即便已经40多50岁了,依然可以找到10来岁甚至不到10岁的新娘。 天竺人为了嫁女儿,得给男方准备日用品、电器、珠宝等嫁妆,也得给男方家庭支付全部的新郎教育费和抚养费。最近几年,女方还必须额外准备未来十数年的“生存金”。昨天那个刚刚“结婚”的新娘,就是因为她娘家给的嫁妆,满足不了51岁、刚烧死自己老妻的男人的欲求,被强行套上一件浸泡过易燃石蜡的尼龙纱丽,点火烧死了。 “节水沐浴袋”的洗浴程序进入倒数第二个,海绵头在戚欢的身上搓揉着,就像自动洗车机一样。戚欢闭着眼睛享受这麻麻酥酥的感觉,心里却更加痛楚了——昨天被烧死的那个新娘,只有7岁!戚欢从那焦黑的骨头里,看不到新娘美好的少年时光,也看不到她死前的挣扎和恐惧。 新娘的父母应该是爱她的吧?看到那一堆灰烬时,她父亲大叫一声就晕厥了。但是后面的事儿,不仅乐源、戚欢等人没有想到,来自天竺的Lohar也没有想到——这位父亲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自己的村子里,报名参加“集体烧死新娘活动”。不过,他要烧的不是自己的老婆,而是3个未成年女儿! Lohar把这位父亲和其它家庭的未成年女孩带出村子时,戚欢从这些男人脸上看到的是轻松。“反正女儿嫁出去也会被烧死,不如我自己来烧!”这位父亲说,“我自己烧,还能省下一大笔钱!” 冲水完毕后,戚欢用浴巾把自己包裹住,然后跑去洗水台,拿着毛巾洗了一把脸,又用毛巾在剃得光秃秃的脑袋上抹了一圈……大前天,看到一个被解救的新娘大面积烧伤的腿部,和脑袋上烧成一颗颗黑灰色小球球的头发,戚欢就有了心理阴影。回到营房后,她缠着班长,用剃刀把自己的及肩秀发剃成了秃瓢。 全身都清洗干净后,戚欢坐在更衣室内的凳子上,把人工外骨骼、内衣和防弹甲都穿好。戚欢已经习惯了被防护设备包裹的安全感,睡觉时也不脱下——人工外骨骼有一定的防火性能,配上防火能力更高强的防弹甲,戚欢才可以和战友们一起冲进熊熊火海,解救那些被焚烧的女人。 戚欢拿着换下的衣服,正准备扔进洗衣机里,就被刚刚进门的乐源叫住了,“政治学习时间,大家先别忙其它的事儿了。” 把衣服放进脏衣篓后,戚欢进屋拿出马扎坐下——以前读书的时候,不管是戚欢,还是萨月、时爱锦、孙玊,都不喜欢政治学习。但是到中东四战之地和天竺出外勤时,她们才发现,政治学习和战术技能一样,都是可以保命的东西。 “我有一个问题。”萨月举手问道,“为什么天竺人愿意让我们救他们的女儿,却不愿意让我们救那些新娘?” “巧了,我刚才也问了营长同样的问题。”乐源道,“营长说,因为这些男性想制造社会压力,告诉女性和女性的家人,不提供让男性满意的嫁妆,就会被烧死……而解救女儿,减少了男性的财产支出,他们自然愿意。” “所以都是金钱的问题?” “金钱、宗教、传统和信仰。”乐源哂笑道,“在一切重视传统,强调民族主义的国家,女性的地位都高不了……这些国家,重男轻女已经变成了一种信仰了……今天我们要探讨的,就是天竺的民族主义浪潮和女性地位问题。” 研究天竺近现代的民族主义,就必须提及Rashtriya Swayamsevak Sangh (国民志愿团,简称RSS)。 1925年,一位名叫Keshav Baliram Hedgewar的马哈拉施特拉邦医生创办了这个极端狂热、带有军事色彩的宗教团体。在这个团体看来,只要不是印地教教徒,就是他们的敌人。二战中,这个团体公开膜拜希特勒。他们的一切礼仪、服装、口号都带着纳粹党的烙印。这个团体推崇“种族和文化纯洁”,并鼓励暴力行为。该组织10岁以上的成员,都会在训练营里接受军事训练。 天竺的前总理纳伦德拉莫迪(2014年和2019年当选为天竺联邦总理)就是RSS的狂热成员之一。2002年,在时任古吉拉特邦首席部长莫迪的“指导”下,古吉拉特邦RSS信徒发起对MSL的疯狂暴力袭击。造成400名妇女被□□,2000人被谋杀,死者中包括多名孕妇。 “民族主义盛行的地方,女性地位一定低下吗?”戚欢问道,“爱国不好么?” “关键问题是,这是谁的民族,谁的国?”乐源笑道,“塞缪尔约翰逊说过,‘爱国主义是流氓最后的庇护所’……在很多民族主义者的心目中,女性不过是胎儿容器。民族也罢,国也罢,是不包括女性的。所以,我对上来就谈民族、国家、传统的人,总是非常警惕。” 乐源站起来,给几个“准新兵”发了这些学习的讲义,让她们自己研习,然后换了个话题,“2047届高中毕业生选择大学专业的起始时间是3月15日,就是今天。在集团内部服工农兵役的人,4月30日截止。你们在外面服兵役,截止时间是8月1日……你们想好了将来学什么专业吗?” “别你们你们的。”孙玊笑道,“你不也是高中毕业就服役了么?你今年打算退伍读大学吗?” “嗯。不过我还没想好学什么专业。”乐源道,“本来想学管理或者经济学,将来做生意。但是我现在对社会学的兴趣非常大……然后,呃,我妈让我考师范……反正大二结束前都可以转专业,现在决定不了也没什么,不着急。” 睡觉前剩下的时间是自习时间。戚欢收好马扎,叮嘱萨月洗衣服时帮自己也洗上,然后拿着讲义爬上床。她一边看着讲义,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小伙伴们讨论未来的专业选择。 戚欢一向是个自信乐观的女孩。但是上次在中东受伤后,她发现再也找不到自己身上的孩子气了——死亡可以改变一切,即便死亡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 现在直面死亡时,戚欢感受到的痛苦和波澜,比之前小了很多。不过这样的平静也是有代价的,因为她已经不愿意也不敢想明天以后的事情。 今年高中毕业生服兵役的起始时间是7月1日,换而言之,自己和萨月、时爱锦、孙玊等人,6月30日就可以退役了。戚欢整了整被子,一头钻进去,然后继续想着,退役后有一个月的时间想未来做什么,时间足够了。现在还是想想怎么保证自己和自己的伙伴活到6月底吧。天竺的动荡看上去没有中东激烈,但是一营的受伤人数却早已超过了四战之地的时候。况且,这里的危险也不仅仅因为手无寸铁的恶意村民,也有来自政府和RSS的敌意。 第二天一大早,乐源催促手下赶紧洗漱吃饭,然后带着大家埋伏到这个位于比哈尔邦西南角的三村交界地带。 这几天,乐源和手下的兵从这3个村子里,解救了200多个小女孩。但是,各家族的族长和男人们,把自己的老婆看得严严实实的。乐源用一大包糖果,才从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口中,淘到了一个消息:今天三个村子会联合起来搞“烧死新娘”仪式,49个女性,将会成为这个仪式的牺牲者。 等了近两个小时,周边还没有什么动静。乐源正准备让手下一个天竺裔老兵去打探一下消息,就看到近千人浩浩荡荡地向眼前的空旷地走来。几十名身着红色纱丽的女性,被五花大绑地推到场地正中间。 “赶紧请求支援!”乐源对萨月吩咐,“其她人跟我冲出去!” 萨月低声用对讲机发了个暗号,然后一跃而起,像箭矢般冲了上去——这些新娘身上裹着的尼龙纱丽,已经被易燃石蜡或其它易燃物浸泡过了,只要有一点火星子就会燃烧起来。尼龙纱丽烧着后会紧紧粘在皮肤上,即便很快把火灭掉,也会造成严重的烧伤。所以萨月和战友们必须在点火前就控制局势。 戚欢率先冲出去,用枪撂倒了几个拿着打火机的男人。她正准备和孙玊一起,护着新娘们走向一座残败的建筑物时,余光看见一个火把扔了过来,戚欢助跑两步,把枪杆往地上一点,就着惯性跃至半空,用手臂打掉了火把。 “让她们把纱丽脱掉!”乐源对着那名天竺裔手下大叫道,“纱丽留在原地,你护卫她们去掩体。” 时爱锦打开自己的医疗救生包,从里面抽出橡皮压脉带,然后从旁边的大树上掰下两根树枝。压脉带系在长树枝的两头,用短树枝当箭;拿出打火石点着尼龙纱丽,然后嗖的一声射入人群中。 “好办法!”孙玊扔掉空弹匣,也学时爱锦的样子,做了一个弓箭,然后将烧着的纱丽射到人堆里,“让这些王八羔子也尝尝人肉烧烤的味道。” 气候变冷后,比哈尔邦的降水变得越来越少,现在更是干到连土地都龟裂了。时爱锦射出去的纱丽,一沾到人身上马上就燃烧起来。 人肉燃烧的焦臭味和鬼哭狼嚎声,像水纹一样以火焰为中心传向四周。慌不择路的村民们践踏着彼此的身体,为火焰提供了更多燃料。地面上的枯草也被点燃,顺着风向追逐着逃离的人肉……这景象,恍若地狱! “节约子弹,拿上纱丽,边打边退!”乐源大声命令道,“全体人员都撤到掩体后面,援助马上就到。” 进入这个残败的建筑物后,戚欢和萨月一起卸下了一块内屋的门板,然后俩人将鱼钩拍到门板上,“时爱锦、孙玊,用门板当弓。” 时爱锦扔掉已被撅弯的树枝,将压脉带挂在两个鱼钩上,然后把纱丽放进从地上捡来的广口瓶里,点着纱丽,拉开橡皮带,一松手,广口瓶就像炮弹一样射向人群,烧爆的广口瓶四分五裂,溅了村民们一脸的玻璃碎。 戚欢看见几个男人离开人群向远处逃跑,正准备拿出□□扫一梭子,乐源拦住了她,“我们的子弹都不多了,等下还得靠它们护卫这些女人呢……还有不到一分钟,小型救护飞碟就会到,你先护着一批人离开,把多余的枪留给我们,你有一把就够了。” “只有一架飞碟,装得下这么多人吗?” “小型飞碟载重1500公斤,这些女人没有几个上100斤的,每个飞碟最少可以装30人。”乐源笑笑,“让她们把衣服鞋子都脱了!鬼门关走了一圈,也就别在乎什么脸面……” “那你们怎么办?” “放心!”乐源咬着牙拍了拍戚欢的肩膀,“我们一边大开杀戒,一边等飞碟回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5章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2049 在接受生殖所科研项目委托之前,冯坚朗的团队就已经在地球高轨飞碟实验室的人工重力舱和失重舱,做了太空受精、囊胚养育、胚胎移植,和人造子宫孕育胎儿的实验。 实验结果嘛,有喜有忧。 喜的是,人工重力舱内的所有流程和实验结果,除了需要做好防范外太空强辐射的措施外,和在地球上没有什么差异——载人飞碟上的研究人员,用血液培育出卵子和精子这两种人类配子,配子结合变成受精卵后可以正常发育成囊胚,移植到人造子宫容器后的发育也是正常的。 目前在人工重力舱人造子宫里孕育的胎儿已满9个月了。冯坚朗打算在这几天就让一部分满9个月的胎儿出生。以后每隔一个月,再出生一批胎儿。最后一批出生的,是12个月的胎儿。 忧的是,失重舱,或者准确地说,在太空微重力舱里做的实验,成功率不高。某些项目,甚至可以说完全失败。 首先是受精环节。在微重力状态下,精子不会“游泳”了,只能做小范畴内的布朗运动。因此在失重环境下卵精结合率非常低。其次是囊胚在人造子宫内膜上的着床率也比有重力时小很多……看来外太空孕育生命,只能在人工重力环境下进行。不过,冯坚朗还是打算把部分新出生的太空婴儿放到失重舱里生活,看看失重对新生儿发育有什么影响。 冯坚朗一边想着事儿,一边低头往电梯走的时候,被一个家伙撞了个满怀。看着这个家伙蓬松的乱发和迷离的眼神,冯坚朗的火,嗖地一下就蹿了上来。 “干嘛呢?这么毛躁!”冯坚朗猛地把妹妹推进电梯里,“我昨晚夸了你两句,你就打算上天吗?” 被电梯门磕了一下,胳膊肘痛得要命,但冯俊朗没敢吱声。她垂着眼,用手拦住电梯门,不一会儿,曹慕辰也跑了过来。 “俊朗还不错,出息了。你也别老看她不顺眼。”曹慕辰站在俩姐妹中间,捅了捅满脸不愉的冯坚朗,“她现在不仅能写太空战争文,还会写科普文。” “什么科普文?” 冯俊朗看了一眼姐姐的神色,把自己缩到电梯一角,用蚊蚋之音小声说道,“就是……决定孩子性别的,到底是男方还是女方……”冯俊朗拿出手机,给姐姐发了一个链接。 在网上,很多女性喜欢说,“都20XX年了,还不明白生儿生女是由男方决定的么”这样的话。说这些话的女性,往往觉得自己特别女权。 可惜,这些话出现的场合,大多是因为女方生了女儿,然后被婆家指责。女方和帮女方说话的这些“女权分子”,心里已经默认了生女儿是不好的事儿。她们说生儿生女由男方决定,无非是认为生女儿是“锅”,自己不想背,所以想把这个“锅”甩给男方。 问题是,生儿生女真的不是由男方决定的——男方提供的精子,有含X染色体的,也有含Y染色体的。最后决定让哪个精子进入卵子,是由女性的□□环境、子宫颈内吞噬细胞、卵膜等等因素来决定。 打个比方,在一个箱子里有很多红色和蓝色的小球球,从里面选出红球和蓝球的几率对半。在这种情况下,不能说决定你抽中红球还是蓝球的,是小球球的生产商和供应商。 女性之所以热爱“甩锅”,是因为在男权社会,生女儿被大多数人,也被这些女性视为“锅”。 更重要的是,带着男权社会烙印的女性,没有社会性,因而也缺乏担当……而新华集团的女性,不管是好的坏的,和自己有关的无关的,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揽——作为主流社会的营造者,即便自然受孕时生儿生女和女性自己的意愿也无关,新华集团的女性依然愿意大声说出:是的,这些都是我们决定的! 冯俊朗的科普文被人转发到华夏网站,没想到,骂她最多的人,是女性。 “这个作者太坏了!”一位女网友说,“她把生女儿的过错都怪到女性身上……女性好不容易争取到一点话语权,都被像她这样的‘女奸’破坏得一干二净!” 把生女儿视为过错?冯坚朗笑了。她看了一眼妹妹,说道,“不是什么人都值得被拯救。你还是先忙你的正事儿吧……那个太空战争的剧本,技术细节没有什么大问题,剩下的就是剧情怎么走、如何吸引观众的问题了。你问问杨卓玛今天有没有时间,让她一起过来聊聊。” 冯俊朗拿出手机,给杨卓玛发了一条短信。出了电梯,冯俊朗一会儿弯腰系鞋带,一会儿故意放慢脚步。等姐姐和曹慕辰走到前面后,她才拐向一边,逃也似地去了另一家食堂。 瞥见身后少了一条尾巴,冯坚朗也不在意。她和曹慕辰打了饭,拿着饭盒就回到办公室,俩人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讨论呢。 到目前为止,接受张凌歌S因子注射液来治疗癌症的病人已经有几十万人,使用此种制剂来抗衰老的,也有几千人。上个月,张凌歌从志愿者那里,绝大多数是非新华集团成员,抽血制造配子,然后培育出囊胚,准备研究S因子会不会对人类繁殖带来不利影响。 这些囊胚,有一部分交给了装备部,打算带上太空培育。其中还有用Jannike元帅遗传物质培育的囊胚。 冯坚朗和曹慕辰三口两口就吃完午饭,随便清理一下后,俩人走进机要密室,关好密闭门。 “Jannike元帅就算想给张爱秘生个妹妹,也没必要到外太空育儿呀。”曹慕辰摊在沙发上,笑着说,“我发现咱集团的三大元帅,都有颗恣意飞扬的童心……别看Jannike元帅平时看起来蛮正常的,真放飞起来,杨二和Cecilie都比不上。” “用人工重力舱里的人造子宫培育胎儿,问题应该不大。”冯坚朗也笑了,“据说Jannike元帅最近老在Cecilie元帅的试飞院晃悠,想当第一批宇航舰队的队员……首批队员的年龄不能超过40岁,这是个硬标准……所以俩老顽童的事儿,还是让我妈去解决吧。” 冯坚朗打开监视屏,拍了拍旁边的座位,让曹慕辰也坐过来,然后发出第一个指令。 接收到指令后,昨天上午已经进入地球高轨轨道的医疗飞碟,缓缓地向太空实验室逼近。太空实验室停在高轨泊位上,展开对接舱,与缓慢靠近的医疗飞碟的过渡舱对接。不一会儿,医疗飞碟里的医护人员和科研实验人员进入太空实验室,然后在太空实验室里接生第一批太空婴儿。 人造子宫容器里的培养液自动从底部流出,机械手剪断脐带后,婴儿就算出生了。这样的场景,冯坚朗和曹慕辰在集团人造子宫医院见过很多次,太空重力舱的程序也没什么区别。因此俩人看了一会儿,就站起来活动腿脚。 “咱们的实验品种还是少了点,只有4个人种。”冯坚朗端着水杯说,“今天取出来四分之一的婴儿,以后每隔一个月再取一次,还得取3次……然后取出的婴儿,三分之一回地球;三分之一待在人工重力舱;三分之一扔到失重舱……这外太空变成托儿所了!” “你知道上面有多闹腾,干嘛还嫌少?”曹慕辰笑道,“96个胎儿,很不少了……后面还要再加上S因子囊胚培育的婴儿。那些实验员心里得多崩溃!” “你准备让那些孩子在天上待多久?” “两年?最少得两年。” “那失重舱的孩子还能在地球上站起来吗?”冯坚朗摇摇头,“骨质疏松就能搞死他们……女孩子就别待那么久了。让XY的那些孩子多待待吧。” 曹慕辰揶揄道,“你这么邪恶,就别整出一副大爱无疆的样子!” “如果不是因为月球基地的引力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我也不会做失重舱实验。”冯坚朗打开机要室的大门,和曹慕辰一起走了出来,然后给杨卓玛打了个电话,“太空旅游公司的宣传还得再抓紧抓紧。广寒宫项目,即便明年搞不完,也不能拖得时间太长。忙完宣传事宜,咱俩还得召集大家商议一下,怎么在月球上建实验室呢。” 接到冯坚朗、冯俊朗俩姐妹的催促电话时,杨卓玛正躺在酒店的床上“醉卧”。 一年多前,杨卓玛爱上了一位大她6岁、已经有了2个女儿的女人。 作为摩梭族后裔,杨卓玛热爱走婚。虽然她和她母亲一样,并不是所有的关系都是“一夜情”,也曾有过几段固定的“肖波”关系,但是天长地久之类的词汇,杨卓玛以为不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没想到遇到这个女人后,杨卓玛就像中了蛊似的,整天想着和她“扯证”——即便结婚证只有5年的期限,对充满爱情的心来说,也是一个安抚。 那个女人说想再要一个女儿。没问题,杨卓玛一边乐呵呵地帮那个女人带俩女儿,一边抽血培育囊胚,还出了全部的人造子宫孕育费用;那个女人说希望孩子和她姓,杨卓玛屁颠屁颠地跑到坦嘎人造子宫医院,把俩人精心算出的名字,填在预备出生纸上。 没想到半个月前,那个女人去医院接生了孩子,然后给杨卓玛发了一条信息,说要和她分手。 这是什么操作?刚出席完两个专业电影节,正准备接受另一个群众电影节奖项的杨卓玛,以为自己太忙了,对方觉得受到了冷落才和自己分手。没想到助手告诉她,那个女人,是个著名的“骗子”。 杨卓玛摸摸自己的荷包,没觉得自己被骗了——新华集团人造子宫育儿的费用不贵,孩子身上有自己的基因,出点钱也不算什么;至于吃饭购物的费用,对于大款杨卓玛而言,真不是个事儿。 “她骗的,是你的基因!”助手拿着网上的一篇文章,给杨卓玛看,“你不知道吧,这世上有一类人,叫做‘基因收集者’。” “收集我的基因,然后帮我养孩子?”杨卓玛一脸懵懂地问,“问题是,我愿意出育儿费啊。” “我也没想明白。”助手耸耸肩,把从市面上搜刮来的低度酒精饮品都扔到桌子上,“集团没有高度酒卖……您对付着用这些5度8度的酒精饮料买醉吧。” 玩了这么多年的鹰,最后被老鹰啄瞎了眼睛。杨卓玛不敢相信自己的际遇。这几天,她一直窝在酒店里,谁也不想见。 但是日子还是得继续,特别是当召唤自己的人,是大金主时。 杨卓玛看到冯家姐妹的短信,磨磨唧唧的,还是出了门,一路上用自动驾驶模式,开车进了装备部的大院。 冯坚朗从杨卓玛助手那里,听过杨卓玛的八卦。看见杨卓玛头不梳脸不洗的颓废样子,冯坚朗不好打趣她,就转身把妹妹俊朗也叫了过来,一同到曹慕辰的办公室商量太空战争片的剧本。 “这里面的武器,有多少是咱集团已经研发成功的?”杨卓玛定定神,把精力放在正事儿上,“有没有泄密的风险?” 曹慕辰看了一眼冯坚朗,然后笑着说,“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在其它经济体看来,这些武器都太梦幻了……他们会认为是假的。” “明白……我会把它们拍得更梦幻一点。” “我们拍这个片子,也不是为了威慑,那目的是什么?”冯俊朗看了一眼辰辰姐和自己的亲姐,小声问道,“早知道不是真实武器展示,我应该写得更科幻一点。” “为了挣钱。这个答案你满意吗?”一巴掌呼过去,妹妹低头躲了过去,冯坚朗笑笑,没有再找妹妹麻烦,“卓玛,你就这么拍……过几年,这个片子会被大家翻出来,当成经典预言片的。” “那……有哪些镜头是实拍,哪些用电脑合成?” “一会儿你们俩和慕辰慢慢商量吧,我还有事儿。”冯坚朗站起来,一边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一边打开手机,用妹妹的密码登入高等教育招生网站。看到妹妹确实报的是新华大学物理系,冯坚朗满意地点点头。新华大学的物理系没有西基理工学院好,但是俊朗将来又不打算真的搞物理研究,所以接受通识教育加一般程度的物理学教育,也基本上够了。 刚走进办公室,还没有坐下呢,就接到一个电话。冯坚朗脸色突变,挂断电话后,三步并作两步,再次来到曹慕辰的办公室。 “俊朗,有件事要知会你一声。”冯坚朗斟酌着用词,“嗯……你女朋友戚欢,提前回来了。” “是吗?太好了!”冯俊朗开心地盯着姐姐,“她现在在哪儿?天竺的合成军都撤回来了吗?” “只有几个人回来了。”冯坚朗看着妹妹的表情,不忍地说,“你要有心理准备……她受了点伤……不过咱集团能把她治好。” 冯俊朗一下子跳了起来,“快告诉我她在哪儿!” “西基肢体移植医院。” 注:基因收集者确实有,我知道亚米国就有这样的人。她们和各色人种生孩子,然后开开心心地当单亲妈妈。虽然不是很能理解她们,但是也无可厚非。 有些人喜欢站在“高处”同情这些单亲妈妈,但其实她们很快乐,无须外界廉价的同情。 所以写杨卓玛时,突然想起这些人,就给杨卓玛安排了这么个“治她的人”。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6章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2049 把第六批女性接到恒河中间的Raghopur Diyara 洲心岛时,一位中年女性笑嘻嘻地从腰间缠绕的纱丽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然后扭身把瓶子里五颜六色的颜料全部洒到戚欢的身上。 颜料洒在戚欢湿漉漉的脸上、身上和头发上,猝不及防,呛得她连打了十几个喷嚏。戚欢站住脚,闭着眼睛用双手随便抹了一把脸,汗水夹杂着颜料顺着脖子和手腕流了下来,就像开了染色坊一样。 睁开眼睛,见旁边几位女性也学这个中年女人,从地上捡起牛粪和泥巴,和着颜料,想往时爱锦身上涂抹,戚欢实在忍不住了,她用梵语对着挤在一堆嘻嘻哈哈的天竺女人大声吼道,“这狗屁‘洒红节’过了快一个月了,你们还没有闹够吗?国民志愿团(RSS)那帮纳粹男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追过来,现在是狂欢的时候么?” 萨月看了一眼已经显不出本来面目的戚欢,扯了扯她的衣服,把自己的水袋递了过去,让她大致清洗一下。 见所有人都走过了恒河,萨月和孙玊把洲心岛南岸的简易桥折叠起来,然后把折叠板挂在一个脸盆大小的飞碟无人机下面。站在一边的乐源按了一下遥控,飞碟无人机腾空而起,飞向洲心岛的北岸。 时爱锦停下来拍了拍迷彩服上的牛粪渣,然后一边和战友们指挥天竺女性往北走,一边扭头看着依然盛怒不已的戚欢。 时爱锦知道戚欢为什么生气——洒红节是天竺的传统节日,通常始于天竺新年的春分日(大致相当于华夏农历二月十四号、十五号的样子),其目的据说是为了庆祝春天的到来。在不少邦,这个节日要过一个月之久。因此,始于2049年3月18日的洒红节,到4月中旬的今天,依然没有结束。 戚欢生气的不是洒红节太长,而是厌恶这个节日本身。在晚上的政治学习时间,乐源的队员们学习过洒红节的历史,也对这个狗屁节日非常反感。 和洒红节有关的传说有很多种,但无论哪种传说,里面一定有一个恶毒暴戾的女妖(女魔),以及一个或多个战胜她的男性。在这些传说里,女魔头被大火烧成灰烬,“象征着正义的男性战胜了恶女”。 这个节日的诸多传说,不仅和男权社会取代母系社会有关,也和天竺烧死新娘的习俗有着密切的关系。所以合成军的人,完全不能理解那些刚从火焰中被解救出来的女性,为什么还会沉迷于洒红节! Raghopur Diyara 洲心岛是横穿比哈尔邦的恒河围成的江心岛。这个岛的东西长度超过25公里,南北最窄的地方,也有3公里之多。过了北部的恒河,就是合成军在比哈尔邦营造的“全女性根据地”。 合成军独立旅的扩编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但是从Jannike元帅、杨二元帅和Cecilie元帅那儿抢来的兵,和独立旅老兵相比,其战术技能依然不够全面,还得在金杜营地集训几个月。因此陈穆康只能施展多种手段,充分利用手头的资源,在天竺玩起了“打僵尸游戏”。 陈穆康的天竺策略,简单地说,就是:四处开花、攻其必守、激发外患。 经过一年多的经营,包括阿萨姆邦、那加兰邦、曼尼普尔邦、特里普拉邦、梅加拉亚邦、米佐拉姆邦和锡金邦在内的东北7邦三角地,其全境已经变成了只有女性的社会。目前7个邦的总人口,包括来自亚米国、北尤罗巴洲、华夏等地的志愿者在内,已超过了2000万人。工农业生产的进展也相当不错。现在,独立旅在天竺的存在,相当多的物质补给,可以由东北7邦提供,实现了“以战养战”的战略目标。 但是独立旅在天竺其它地方的活动,由于少了天然地理屏障的保护,比东北诸邦难得多。 陈穆康和张时铭商量后,提前把东北诸邦的经营工作交给王棠的民政人员负责,然后撤走了大部分三角地的武装力量,将这些兵撒向天竺次大陆的周边地带。 独立旅在天竺有2个标准团,总人数不过3000来人。靠这么点兵力在偌大的天竺“搞搞震”,就像期望汤勺能掀起大浪一样不切实际。因此在天竺周边地带进行游击战的,几乎全部是天竺本地的武装力量,而独立旅的2个团,主要起着“教导团”和“组织者”的作用。 奥里萨邦、西孟加拉邦、贾坎德邦和比哈尔邦,特别是比哈尔邦,把控着进入东北诸邦的地面通道,这个地方必须是全女性社会,或者是女性友好社会。比哈尔邦是全天竺婆罗门与贱民互斗最严重的地方。利用男权社会的矛盾来建立女性社区,实施起来并不困难,难的是如何守护这块地方。 比哈尔邦的北部,是几乎全境都在喜马拉雅山脉的尼国;东边和南边是独立旅控制的贾坎德邦、西孟加拉邦,西边则是同样混乱、但独立旅无力占领的北方邦。建于比哈尔邦的全女性社会,西境以恒河的支流根德格河为界,而这个边界,在很多地段不仅水流平缓,也不够深,无法很好地隔离天竺政府军和RSS的攻击。 为了减少比哈尔邦等地的压力,陈穆康让本地女性武装在天竺阿拉伯海和孟湾周边的经济发达地区打骚扰战。现在,古吉拉特邦、马哈拉施特拉邦和安得拉邦等地,已经打成了一锅粥。天竺执政的人民党,不得不部署大量武装,在这些地方和包括女性武装在内的反叛力量打游击——这就是所谓的四处开花、攻其必守策略。 搞完这些手脚后,陈穆康又把目光放到西北部的克什米尔。 1947年,天竺和所谓“巴铁”分治后,克什米尔地区归属未明。从那以后的100多年来,天竺和巴国在这里长期拉链战,爆发了多次“克什米尔战争”。 阴谋之事,陈穆康可以谋划,但是实现就得靠王棠、张爱秘等人了。好在巴国和天竺是宿敌,挑拨两句巴方就怒发冲冠。近日,巴国在克什米尔迅猛南进、东进,又牵扯了几乎半数的天竺政府武装军,大大减少了陈穆康的压力。 2049年4月中,到处点火的张时铭,终于回到了天竺。 陈穆康是那种喜欢把指挥部建在前线的军官。现在,独立旅在天竺的总部,已经从北方诸邦搬了出来,挪到了根德格河以东不到10公里的贝蒂亚。 “把指挥部搬得这么远,是为了躲避王棠吗?”张时铭对趴在军事地图上的陈穆康说,“那是咱打下的地方,你用不着躲她……” “我就不爱看她整天摆出一副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样子。”陈穆康头也不抬地说,“我现在知道冯坚朗为什么烦她了……王棠的笑太假!” “别这样。”张时铭拍了拍陈穆康的肩膀,笑着说,“我们和王棠是两派,但也只是理念之争,没有必要人身攻击……你在忙啥呢?” “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减少伤亡。”陈穆康狠狠吐了一口气,“大部分地方局势大好,但是有的地方,骚扰战打成了治安战。而且不是我们骚扰对方,是对方骚扰我们……可惜,不能用飞碟无人机大开杀戒。” 张时铭点点头,这也是她目前需要布局的方面。 天竺国和中东四战之地不一样。在四战之地,对垒多方阵线分明,无人机和重坦扫过后,再用地面部队清剿,就可以做到基本“干净”。但是天竺人口稠密,对方之中有独立旅想拯救的女性,投鼠忌器,因此陈穆康不得不倚重地面力量。 “□□(马派)左翼阵线已经在西孟加拉邦执政50多年了。我们答应帮他们扩大在天竺的执政范围,他们也同意在西孟加拉邦建立女性友好社会,并给我们提供包含良港在内的一大片土地。”张时铭拿着笔在地图上指了指,说道,“加上咱们刚刚拿下的吉大港……现在Jannike元帅可以从集团的坦嘎出发到这两个港口,物质和人员运输比以前方便多了。” “嗯,至少现在在天竺打仗,不亏本。”陈穆康笑着说,“运了很多矿产、饲料和原材料回去,矿产部的席部长和农业部的徐部长心情好,也能帮咱们美言几句。” “所以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巩固比哈尔邦根据地,发展东北诸邦的经济,然后在其它地方点更多的火。”张时铭道,“现在天竺的性别矛盾特别激烈。女性不想被烧死,不管什么族群和种姓,大多数人都得和我们合作……纳萨尔毛派武装,已经搞了好几个女性独立师、独立团。现在官最大的女性军官,是中将,比咱俩的阶级高多了。” 陈穆康哈哈大笑,“我觉得我们做得不错……这一摊弄完了,咱俩应该可以提一提吧?” “我估摸着,最迟明年,我和你都可以位列将星。”张时铭道,“但是前提是,我们这个摊子不是烂摊子。” 陈穆康点点头,“忙完天竺的事儿,咱俩还去哪儿折腾?” “明年开始,有两件大事。一个是布局亚米国,一个是宇航舰队首征……虽然宇航舰队不是咱合成军一家的事儿,但是最好能多争取一点权限。至少,我们的权力,不能比Jannike元帅小太多。” 陈穆康摸着下巴,思索着如何尽量减少伤亡且快速地搞掂天竺这一块。她看了一眼张时铭,低声问道,“咱集团现在顾忌国际舆论吗?” 张时铭扬了扬眉毛,问道,“你想干嘛?” “冯坚朗让装备部加大了对巴国的支持,现在克什米尔的战争已经升级了。”陈穆康咧了咧嘴,“纳萨尔游击队和娘子军的装备,最近也在升级换代。天竺政府军的压力不小……但是,你没发现我们漏掉了一支力量吗?” “人民党支持的国民志愿团(RSS)?” “嗯……据密报,现在这些极右翼纳粹男,正在训练冲锋队,打算在近期对我们的根据地反攻呢。” 张时铭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说,“天竺是核大国。虽然内部不安宁,它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国民扔核弹……” “会对东北部7邦扔核弹吗?” “不用担心这个,钱牧云教授帮咱们盯着呢。”张时铭道,“我们也不担心国际舆论。不过,对人民党和政府军的攻击,最好由本地力量来做……除非有其它突发事件。” 张时铭和陈穆康正在指挥部里商讨如何巩固天竺局势呢,在离指挥部不到25公里的根德格河中段,突发事件发生了。 全球变冷已经持续数十年。气候变冷并不意味着夏天不热,而是说全年积温下降,极端低温出现得更频繁。 虽然属热带季风气候,且坐拥一个大洋,天竺依然属于极度缺水之国。比哈尔邦和其它邦一样,进入3月底的热季后,迎来的不是久违的雨水,而是高达40-50度的高温天气,不仅洗漱用水紧缺,连饮用水都不太够。 独立旅建立的根据地不过洒红节,身上少了颜料、牛粪和泥巴的玷污,戚欢依然整天脏兮兮、臭烘烘的。 比哈儿根据地的几家自来水厂还在建设中,简易抽水站抽来的水太少,用“节水沐浴袋”洗起来不爽利,因此戚欢和其她小兵一样,大部分时候会在根德格河中上游地段,直接下河洗澡。 一营营地的河对面,就是北方邦和比哈尔邦交界地带,之前通过一条公路桥相连。根据地建立后,727公路早已被独立旅炸毁了。 营地的西南和西北方向各有一个小型江心岛,正对面,是一座婆罗门教寺庙。夜幕降临前,从营地这边望过去,可以清晰地看到庙妓们在河里嬉戏着。 庙妓,又称“圣女”,是婆罗门教特有的现象。这些出生于穷苦人家的贱民幼女,卖身于寺院后,成为了僧侣和婆罗门的□□隶。 刚开始,Lohar严禁一营的兵去根德格河沐浴。一来,沐浴地点就在北方邦正对面,二来,因为这些“圣女”很多都有性病,特别是艾滋病。Lohar担心自己的手下染了脏病,自己的大好前程会受影响。 但是进入4月份后,天气越来越炎热,加上训练本地武装时会大量出汗,Lohar自己也受不了啦。她领着一帮人马,把残留在根德格河东端的政府军和RSS人马收拾干净后,带头在营地西北端的根德格河上挂上幔纱,尽情享受天体浴。 见夕阳已经落下了,天上的排骨云都被镀上了一层金红色,戚欢赶紧跑回营地,拿上换洗衣服和沐浴露,背上□□后,戚欢和乐源、时爱锦、萨月等人来到河边。 孙玊已经在河边了。她支起几根三叉棍子,把幔纱挂在上面,然后脱得光光的,跳下河里游了一会儿,才爬上岸开始洗澡。 戚欢犹豫了一下,把外面的防弹甲全部脱掉,只留下身上的人工外骨骼。天气实在太热了,即便防弹甲上面全是细眼儿,通风透气性能良好,也架不住近50度的高温。防弹甲一解开,土黄色的汗水就顺着洞眼流了下来。 戚欢把内衣也全部脱下来,然后拿着沐浴液和□□走向河边。把□□放在离孙玊□□不远处的沙堆上后,戚欢弯下腰,往身上浇着河水,又挤了一点沐浴露,正准备开洗呢,突然看见左边支着的幔纱缓缓飘了下来,伴随着清脆的枪声,时爱锦裹着幔纱倒在血泊中。 来不及拿衣服,也来不及穿防弹甲,□□的戚欢一轱辘滚到幔纱之外,拿起孙玊的□□,向着对岸发射。 自己还是太大意了!戚欢懊恼地想,□□的射程有限,能把子弹打到近千米外河对岸的,只有孙玊和乐源的□□。戚欢一边射击一边快速变换埋伏的位置,希冀营地的战友听到枪声后,能马上赶来支援。 不管是乐源还是戚欢,都没想到对岸有小型枪挂榴弹。依托泥沙掩体躲过榴弹的猛烈攻击后,戚欢最后一个记忆,就是四散的弹片——弹片从天而降,狠狠地向戚欢的腰腹袭来。戚欢向旁边滚了一圈,躲过了大部分弹片,除了最大的那一块。 那一块弹片像一把刀,笔直切向戚欢的左小腿。 人工外骨骼变形能力太强——弹片没有破坏外骨骼,反而带着外骨骼一起从小腿左端挤向右端,大半个小腿和左脚,只剩下两层皮与膝盖上方相连。 巨大的疼痛像黑幕一样猛地罩住戚欢……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野战医院的病床上。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7章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2049 被抬上飞回西基的飞碟时,戚欢心里还在想着倒在血泊里的时爱锦。 “不知道还有没有战友受伤?”戚欢闭着眼睛,脑海里全是时爱锦机灵娇憨的模样,“爱锦一定要坚强一点,千万不要有人牺牲……你们就像我的亲姐妹一样。” 飞碟起飞后,戚欢睁开眼睛,一扭头,看见面色苍白的时爱锦,躺在旁边的病床上,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戚欢还没有来得及欢呼,时爱锦的泪花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我听医生说,你那个……啥了。” “左小腿截肢。”戚欢道,“我没什么大事儿,回去做个肢体移植手术就好了……你怎么样?还有人受伤吗?” “我的左肾被摘除了。不过也没啥,如果不想靠单肾生活,回去再移植一颗干净猪培养的自体肾脏就好。孙玊的妈咪孙令是腹部器官移植专家,她会帮我做手术的……其她人都好……我就是担心你。” 安慰了时爱锦几句,再次确认没有其她人受伤,戚欢终于放下心。心里没有什么事儿要惦记,疲倦感马上向她袭来。 救护飞碟加速减速都不会特别快,加上护送的护工特别细致体贴,来到西基肢体移植医院病房时,戚欢还在酣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中,戚欢听见有人在小声抽泣。这个声音非常熟,戚欢脑海里马上浮现出迷茫的眼神和鸡窝般的乱发。她猛地扭头看去,却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冯迷糊,已经哭成了一颗大号水蜜桃。 看见戚欢睁开了眼睛,冯俊朗的哭声就像突然被拧大了的音响一样,低声抽泣变成了大声哭嚎。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边哭边向戚欢求婚。 “欢欢,我们订婚吧……我一定会好好照料你的,永世不变!” “行,我接受你的求婚。”戚欢大大咧咧地回应道,“不过你能不能别哭了……我下午就能出院。等会儿要做的只是抽血培育肢体而已。” 冯俊朗带着泪花爬起来,看了一眼站在病房门口的冯坚朗、曹慕辰和杨卓玛,然后小声说道,“我姐没让她们把你受伤的消息通知你妈妈……” “那……不回家住的话,我住哪儿?总不能不出院吧?”戚欢道,“肢体培育需要2个月的时间……今天是……” “今天是五一劳动节。最快要等到6月30日,肢体才能长好。”冯俊朗皱着眉头思索道,“要不咱俩去张宅大观园也行。” “去尼喀湖水上小镇吧。”曹慕辰走上前来建议道,“这个项目是你夏夏姐设计的。她在那里有个宅子,平时她和你呦呦姐都不住那儿……那个宅子离金杜不远,有什么事儿,我们找你们两个也方便。” 中午吃完饭,戚欢被护工推着在医生办公室待了大半个小时,出来时,她的脸色变得很是阴沉。 “怎么了?”看见戚欢的样子,冯俊朗非常担心,正准备找医生问问呢,就被戚欢叫住了。“我有点困,想眯一会儿。出院手续让你姐姐帮着办吧……你坐在我旁边,我睡觉也会安稳些。” 闭上眼睛假寐时,戚欢还在想医生刚才说的话。 肢体移植刚开始推广的时候,只在18岁以下的年轻人身上使用,因为年轻人体内具备造血能力的红骨髓比例较高,有利于造血及肌体荣养。 但是试行了一段时间才发现,在骨骼完全长成前的青少年时期做肢体移植,有3成左右的几率,会造成肢体长短不一。就像曲比阿果一样,移植后两条腿的长度有差异。 戚欢刚满18岁。也就是说,现在她移植左腿,等她的生长发育完成后,左右腿长度也可能不一样。 一般的工作,这点长度差异没有什么,穿双特殊订制的鞋子就行了。但是作为军人,经常要奔跑弹跳,影响就大了去。 我应该怎么办?戚欢一边装睡,一边想着,等多几年再移植吗?那自己这些年就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而且那个时候,还能不能回到合成军,也说不准。也许,自己不得不寻找另外一种职业了。 一想到自己的军人梦和太空梦成为了泡影,戚欢的眼泪就哗哗地流了出来。她死劲咬着嘴唇,身子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坐在身后的冯俊朗看出什么端倪来。 这几天研究一下大学的招生简章吧,戚欢想,服兵役的47届高中毕业生,8月1日报名才截止,自己还有3个月的时间,可以思考未来的方向选择。 冯坚朗去办理出院手续,顺便用同城快递无人机买了几顶帽子和两个假发。 上次在太空游碟看见的戚欢,脑袋上还长着一头浓密的秀发,现在只剩下不到1厘米的寸头……回到和平环境,小姑娘的心境也会有变化……一会儿出了医院,戚欢就得打扮得美美的。而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可以修复战争创伤。 冯俊朗跑到医院大楼门口收快递时,扭头看见姐姐抱着好几个快递袋站在台阶上看着自己。 “拿着。”冯坚朗把快递袋装进一个双肩包里,然后塞到妹妹手中,“里面是帽子和假发。戚欢是个漂亮的女孩儿,应该重新适应漂漂亮亮、香香软软的和平日子……我等下给你转点钱。你和她待在尼喀湖小镇时,多留意一下她的心理状态……你是大女孩了,得长点心。” “我也买了帽子……还买了防晒霜和护肤品。”冯俊朗快速看了一眼姐姐的表情,低头说,“我不差钱,你不用转了。” “你差不差钱是你的事,我转钱代表我的心意。”冯坚朗用手指拨弄着妹妹的乱发,“我以前对你凶了点。不过你云里雾里的样子,真的让人很生气……现在你身上要担负的责任很多,就别再整天梦游太虚了。” 冯俊朗点点头,跟着姐姐进了医院,然后从服务台边上的小店里,买了一辆轮椅。 新华集团的无障碍设施做得非常好,推着轮椅上上下下都很方便。看着戚欢戴着自己刚给她买的小兔镂空针织帽,脑袋后面还有俩小球,在轮椅行进时左右蹦着,冯俊朗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西基到尼喀小镇所在的卡莱米市,大约有1800公里路程,坐飞碟只需要花1小时左右就到了。 从航空港出来时,冯坚朗用移动支付租了一辆SUV,然后载着一行人,沿着尼喀湖向东南方向行进。 从卡莱米机场往南,不到100公里的湖面上,浮着好几个水上社区。看着那些想象力爆棚的建筑物,冯俊朗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 冯俊朗最喜欢的,是最北边的梦幻社区——顾氏水泥是非常好的建筑材料,不仅轻便,而且力学性能超强。曹慕夏可以用它来建造很多飞扬奇特的建筑,有点反重力的味道。这些太空版别墅,有的高耸入云,有的半沉湖中,配上偏冷的色调,看上去像科幻大片一样。 “我最喜欢这个尤罗巴风格小镇。”曹慕辰歪头示意两个小家伙看左手边的建筑群,“我建议夏夏用马卡龙色……是不是觉得这里特别童话。” 坐在后座的冯俊朗瞥了瞥童话社区,然后反身趴到后座窗户上,望着夕阳里的太空小镇。“夏夏姐的房子长啥样?” “夏夏太喜欢张姥姥的大观园了。”冯坚朗一边开车一边说,“所以她在湖上建了一个江南水乡……你们住的是临湖小屋。粉墙黛瓦,弦索弹唱。门外有脚踏乌篷船,桥上有石板路。撑一把油纸伞,品着细雨杏花……恍若人间天堂!” 听见姐姐说什么“脚踏”,冯俊朗用余光看了一眼戚欢,正准备把话题转到别的地方去,戚欢已经笑着接话道,“夏夏姐不愧是曹欣阿姨的女儿,身上有江南女子的细腻味道。” 说话间,SUV已经停在了湖边的停车场里。冯坚朗把戚欢抱到轮椅坐好,然后把轮椅交给冯俊朗,自己和曹慕辰一人拎着两个大包,胳肢窝夹着拐杖,走向湖上的廊桥。 安顿好戚欢,目送姐姐和慕辰姐离开后,冯俊朗又开始发呆了。 江南小镇很美,石板路非常有味道,但是对残疾人不算友好——虽然这些石板,凸凹不多,轮椅推在上面,颠簸依然少不了。能不能改善一下轮椅设计呢? 冯俊朗眼神空洞地盯着不远处的花窗,口中念叨着“羽加迪姆勒维奥萨(《哈利波特》里的漂浮咒)”……如果轮椅可以漂浮起来,或者用反重力材料做轮椅,减轻了9成重量,过沟沟坎坎时会容易点吧? “想什么呢?”戚欢拿起一对拐杖,想从轮椅挪到摇床上,“晚上吃什么?” 冯俊朗赶紧跑过来扶着女朋友,“刚才我看到外面有卖江南小吃的店铺。你喜欢吃芡实糕吗?” “你去买点吧……我还想吃点咸的东西。” “鸭羹还是荷叶肉?” “都行。” 把冯迷糊打发出门后,戚欢躺在摇床上,一边轻轻摇着,一边想着未来的规划。 新华集团的高中生,升入大学的比例有9成多。除非自己不想学,或者想工作几年后再读书,否则都是有书念的。 管高等教育的张萌,不喜欢国内那种把所有资源都集中在华清大学、中都大学的做法。因此集团的大学,教育资源分散,几乎每所大学都有自己的强项,且综合性大学不多,不搞大而全那一套。 更棒的是,大学里转专业、不同大学之间转学,都很方便。只要满足课程安排且GPA达到要求,转学并不难。 所以,现在应该选择一个综合大学,学了2年通识教育后,再去考虑未来方向吗?戚欢坐起身,拿着手机上了高等教育网,一条条翻着大学的专业介绍。 西基市的大学是整个集团最多的,但是翻了两遍,戚欢也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专业。也许其它地区的学校会更好一点,戚欢把地点选到了金杜。 金杜不愧是合成军基地兼装备部重镇。这里最大最有名的学校,就是金杜飞行学院了。 一想到飞行,想到太空,痛楚和失落感再次袭来!戚欢大睁着眼睛,生生地把眼泪给逼了回去,然后咬了咬牙,打开了金杜飞行学院的页面。 所有和军事相关的专业,不管未来出路是去合成军,还是去陆航、海航,戚欢都不能报。只剩下最后一根稻草了:民用飞行专业。 民用飞行专业可以接受那些做过肢体移植手术的学生!看到招生标准,戚欢的心脏怦怦地跳着——飞碟交通普及了,太空旅游也普及了,甚至,月球旅游马上也会普及。既然飞碟对乘客的身体限制不大,那么对飞行员的身体要求也不会太严。 手机跳出一条新闻推送,戚欢没有点击,而是专心研究着民用飞行专业的课程表和训练表。确认自己符合要求后,她舒了一口气,准备等俊朗回来后,再和她商量一下。 戚欢正想着冯迷糊呢,冯迷糊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赶紧看新闻!”冯俊朗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戚欢,“咱们的人和天竺政府军打得热火朝天。时铭姐是在给你们报仇呢!” 看到新闻,戚欢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半个多月来,由各国志愿者组成的女性军队,和天竺政府军、RSS打了2场大仗,战果斐然……看来,张旅长和陈参谋长想尽快稳定天竺战局。 “算是半公开了。”冯俊朗开心地说,“我妈妈现在一点都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碰壁。嗡嗡叫,几声凄厉,几声抽泣……何况,国际舆论也不全向着天竺,毕竟在某些国家,支持女性权利依然是政治正确的一部分。” “嗯。”戚欢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金杜飞行学院的事儿告诉了女朋友,“我想报考金杜飞行学院的民用飞行专业。” 冯俊朗翻看着网页上的介绍,一边在心里想着,再也不能让欢欢做危险的事儿了。等下就打电话问姐姐和慕辰姐。民用飞行专业的委培方,还有一个是装备部。她们应该知道开飞碟危不危险。 看着冯迷糊一脸认真纠结的模样,戚欢知道她在想什么。“你去问两位姐姐吧。我确定这个专业不危险,因为飞行员必须对乘客的人身安全负责。飞行员有生命危险,就没法对乘客负责了呀!” 搞掂了专业选择,戚欢的心情又开朗起来,“明天你带我去童话小镇和太空小镇逛逛吧……你喜欢的话,我们还可以在太空小镇找家旅馆住几天……” “真的?” “真的!”戚欢抱着冯俊朗的脑袋,猛地啄了一口,“我刚才查过了,太空小镇有简易版水天两栖双人飞碟……咱们也租一个,然后你在上面向我正式求婚。”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8章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2049 两天前刚接受了肢体移植手术的戚欢,受到了伙伴们的“精心服侍”——服侍她的不仅有冯迷糊,也有等待做自体肾脏移植手术的时爱锦,以及刚从前线回来的萨月和孙玊。 “两场大战你们都没有参加?”时爱锦一边给戚欢喂饭,一边不解地问萨月和孙玊,“那你们在干嘛?” 孙玊看了一眼时爱锦,没有吱声。萨月笑了,“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就是改造□□呀。” 时爱锦耸了耸鼻子——集团网络没有墙。从识字起,时爱锦就像其她孩子一样,经常到外面的中英文网站上冲浪,也早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集团的学校,从初中起就有社会、历史、法律等方面的论文。布置论文的课程,有语文课、政治课、历史课、地理课、科学思维课等等,甚至还有理科(请用你已经掌握的数学工具去分析XXX社会现象)。集团高二下学期的学生,就要写一篇关于“□□”的4000字以上文章。 那时,时爱锦和孙玊为□□是懒、穷还是贱争了个天昏地暗。最后,孙玊的“□□就是贱”和时爱锦的“因贫穷所迫不得不卖身”的论文,都只得了B-。而全年级唯一一个得A的,就是当时她俩还不太熟的隔壁班同学戚欢。 小伙伴们围着戚欢,确定她的精神头可以应付讨论了,就都缠着她,要她说说当年那个论文是怎么写的。 “懒啊、穷啊,甚至‘贱’都没有错。”戚欢道,“有的女人,没有生产资料和劳动技能,只能出卖身体当□□。因此穷是一个原因。” “不是所有□□都因为穷去卖身。”孙玊不忿地反驳道,“否则你不能解释为什么西方高福利国家还有那么多□□……华夏男性喜欢把□□描写成被迫堕落风尘等待他们拯救的弱女子,其实正是男权思维的体现。” “没错,所以好逸恶劳也是原因之一。正因为懒,□□、小偷小摸、乞丐等,才被称为□□。”戚欢笑道,“要知道□□和无产者并非同义词。” “流氓无产阶级是旧社会最下层中消极腐化的部分,他们有时也被无产阶级革命卷到运动里来,但是,由于他们的整个生活状况,他们更甘心被人收买,去干反动的勾当。”孙玊道,“我记得这段话是《The Communist Manifesto(共宣言)》里的……” “嗯……因此我的论文得A,不光是因为我写了□□穷、懒的一面,也因为我提到了女性□□。”戚欢笑道,“你们大概都没有说到这一点吧?” “我是8中的。我记得我们班上那个得A的女孩,整个论文谈的都是□□与女性□□的关系。”萨月道,“她说在男权社会,女性的□□被污名化了,也得不到满足。所以有的女性会通过这种方式来解决性需求……哦,对了,她还拿几个拍摄□□生活的国外纪录片做例子。不少北部尤罗巴洲国家的□□,收入颇丰,不穷,但就是想当□□。” “所以北齐武成帝高湛的皇后胡氏才说‘为后何如为妓乐’。”戚欢道,“异性性关系,女性能获得高潮的,非常少,大概只有玩NP才行。但是在男权社会,女性追求性快感,不被主流社会包容,所以才说她们贱。” 孙玊点点头,“难怪呢……我们改造□□时,她们一瞅着空子就想跑。” “华夏上世纪40年代末到50年代中期,把□□基本改造好了。我现在才知道这有多难。”萨月也认同道,“好在这些工作咱们不用继续做了……还是说说大学选学校选专业的事儿吧。” 小伙伴们在西基肢体移植医院陪戚欢聊天时,乐源正在中京对着戚欢的妈妈赔笑呢。 直到现在,戚雪涵还不知道女儿受伤的事儿。 按说,昨天晚上2047届服兵役的孩子就该回家了,在中京开各地代表大会的戚雪涵,却不仅没有看到女儿,也没有等到女儿的任何音讯。 7月1日一大早,几乎一夜无眠的戚雪涵,给兵役办打了电话。然后兵役办层层往下找责任人,终于找到了戚欢的老班长乐源。 戚欢和冯俊朗为了自己平静的小镇生活不被打扰,把手机号码都换了。乐源急的一头包,通过医院系统查询,才知道前天戚欢刚做完手术,今天没有办法假装什么事儿都没有,在戚雪涵面前彩衣娱亲。 乐源觉得,这事儿不仅戚欢和冯俊朗俩小屁孩做得不地道,冯坚朗、曹慕辰、杨卓玛这些大姐姐考虑问题也不周全。要知道,戚欢和一向散养的冯家姐妹、曹慕辰、杨卓玛不一样,多年来,她和母亲相依为命,不管有什么事儿,都应该知会她母亲一声。 但是戚欢的手术已经做好了,再休养几天,就和没事人儿差不多。现在再把她受伤的消息告诉戚阿姨,有点小题大做……乐源咬咬牙,决定继续圆自己的谎言。 “这个……一起当过兵,是过命的交情!”乐源低着头在脑子里编着谎话,“欢欢是个重感情的人,她坚持要先去坦嘎,在战友家住几天……对了,咱们一营的营长Lohar马上要升团长了,她这次回来休假,说要把咱一营的娃娃兵和退伍兵都招到她家玩一周。所以……欢欢得月中才能回西基。” “那她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戚雪涵压低声音咆哮道,“我等下还要继续开会。你让欢欢晚上和我视频,我必须看到她全须全尾才放心……你们别想着和我玩花招!” “是,是……不敢,不敢。” 开车从中京回西基时,乐源的脑子高速运转,想着用什么方法能让戚阿姨看不出毛病。 “马上出院?”戚欢急了,“医生不可能让我今天就出院。” “可以请假吗?” “不知道。我晚上还要做复健训练。” “借个会议室就行了。”冯俊朗道,“然后我们布置一下,搞成小派对的模样……弄点果汁、酒水、彩屑,再加上音响设备什么的。” “派对?”时爱锦摇摇头,“那欢欢要不要下场跳舞啊?” “还是去我家吧。我家就在附近。”乐源道,“现在的关键是,怎么让欢欢站立、走路的时候,不露出破绽。” “医院好像有电子助力系统,就像外骨架一样。”冯俊朗道,“但是这玩意儿在外面没有卖的……那我们偷一套吧?” “偷?”孙玊眼睛一亮,“好建议……正好可以验证一下咱们的战术技能和默契度。说吧,去哪儿偷。” “偷什么偷?”戚欢白了冯迷糊一眼,“就在复健室放着呢,不过不外借。” “那你就先穿上,然后偷跑。” 晚饭前,小伙伴扶着戚欢在走廊里练习行走。看见周边注意她们的人不多,冯俊朗、孙玊、萨月、时爱锦搀着戚欢,拐进消防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然后上了乐源的车,溜之大吉。 在乐源家刚吃完外卖,6个小伙伴就接到了值班医生的电话。再三保证戚欢晚上一定会回医院后,乐源挂断电话,回房给戚欢找了一套长款连衣裙。 “你比我矮一些,这个裙子刚好能遮住鞋子。”乐源看着身着及地长裙的戚欢,满意地点点头,“裙子稍微有点肥了,我给你找条细腰带吧。” 戚欢的短发配上湖蓝色抹胸礼服裙,有种奇异的反萌差,看上去很是艳丽。冯俊朗大张着嘴盯着焕然一新的女朋友,像头呆鹅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有点太正式了吧?”戚欢低头看着垂坠的丝裙,正准备让乐源再找一条裙子,母亲的视频请求就来了。 “妈,我现在在坦嘎,明天打算和小朋友去桑岛玩。” “把手机给她们,然后让我看看你的全身。” 戚欢把手机递给冯俊朗,自己缓步在客厅兜了个圈。 电子助力系统可以承受大部□□体重量,但是戚欢自己也得用点劲儿。左腿刚做完手术,用劲大了就痛,戚欢只能让自己尽量轻盈地行进。在不明所以的戚雪涵看来,女儿突然变得文静了,走路就像在水上漂一样,特别淑女。 “这裙子不错,借的?”见欢欢点了点头,戚雪涵高兴地说,“那你玩几天吧,别把心玩野了……回来我也给你买几条礼服裙。” 应付完戚妈妈,小伙伴长舒了一口气,开始讨论最关心的大学专业选择问题。 “我打算学医。”时爱锦扶着戚欢,让她把衣服换了,然后继续说道,“下个月我做肾脏移植,至少有半年不能做剧烈运动。所以军校还是不考虑了……以后再看看要不要当军医吧。” “我和萨月准备考宇航舰队。”孙玊说,“我们会去金杜的飞行学院。” 戚欢还没来得及欢呼,乐源已经开心地跳了起来,“我……我也去金杜飞行学院。” “班长,你一会儿要经商,一会儿要念师范,现在又说要去飞行学院。”萨月笑道,“到底那句是真的啊?” “已经决定了,去金杜。学民用飞行专业。”乐源得意地说,“我昨天给我妈做了一晚上的思想工作,她也同意了……金杜飞行学院优先录取退伍老兵。这个便宜,怎么可以不占?” “那就齐活了!”戚欢笑着说,“我报的也是金杜飞行学院的民用飞行专业……咱们这个小分队,只有爱锦掉队。” “我会去坦嘎医学院读书,离你们那里也不远,只有1000多公里。”时爱锦道,“如果我将来搞太空医学的话,说不定会去飞行学院交换2年呢。” 未来数年的规划确定了,小朋友又开始想玩耍的事儿。 “欢欢,一周后你就可以出院。不如我们真的去桑岛看看营长吧。”孙玊建议道,“正好把你女朋友介绍给战友们。” “营长的家在桑岛?” “准确地说,在奔巴岛。”乐源道,“她妈妈是渔业公司的,家就在海边。” 营长,哦,不,现在是五团团长Lohar,住的地方实在是太美了——北边是红树林,南面有丁香园,房子正对着的,是细白浅滩和蓝绿色的大洋。 看了一圈团长家舒适的主宅,小家伙们却不肯在宅子里住。大家拽着Lohar,非要试试晚上住船屋。 “我还没有试过船屋呢。”时爱锦拉着Lohar的手不放,“你就答应我们吧!” Lohar扬起一边的眉毛,斜睨着时爱锦,“你还是病号,戚欢的腿也没有好全,还是别折腾了。” “我是未来的医生。”时爱锦放开团长的胳膊,叉着腰说,“你现在应该对我好点,将来的回报不会小……想拍马屁,就得拍于‘微时’。” “这是反了呀!”Lohar抬起脚,照着孙玊的屁股踢了下去,“你女朋友将来会去宇航舰队,咱合成军也是宇航舰队的东家。你这么窜,不怕我收拾孙玊吗?” 冯俊朗不理睬房间里的打闹,她和萨月耳语了几句。俩人跑到海边的听涛阁,拆了一个小柜子,用木板和草绳做了一架滑沙车,然后拖着戚欢在细沙上嬉戏。 “将来咱的房子,也在奔巴岛买吧。这里太梦幻了。”冯俊朗又卸了一把听涛阁边上的遮阳伞,插在滑沙板上,回头对戚欢说道,“奔巴岛和桑岛的海产又多又新鲜,想吃什么,自己去海钓就可以了,还可以自己下海潜水摸鱼。” “前几天你还说要在尼喀湖小镇买房子呢……”戚欢不理睬神神道道的冯俊朗,她向不远处的乐源招招手,“比我们低一届的娃娃兵,后面会去哪儿?” “这是军事秘密,我已经退伍了,哪里知道?”乐源大声说完,就俯身对戚欢道,“我听说,最近团长买了很多老百姓的衣服,还说要练习老百姓的走路方式,不让别人看出她是个当兵的……” “这也值得大惊小怪的?”萨月走了过来,“五团的人,下个月去吉大港。咱集团的新闻,最近每天报道吉大港热火朝天的建设,根本不涉密好吧!” “五团在吉大港需要穿老百姓的衣服吗?” 萨月愣了愣,“应该不需要吧……那是哪儿呀?” 乐源突然顿了顿足,咬着牙说,“我刚满19岁,就不该这么早退伍……再等一年,说不定能去更大的潭子搅和呢。” 冯俊朗拍了拍乐源的肩膀,“乐姐,你还是早点拿下太空飞碟驾驶执照吧……在天上转的时候,哪儿的人间世看不到呀?还是看不清的话,我让我家欢欢送你一架大号望远镜。闲着的时候,你就盯着时铭姐、穆康姐……我保证不用几天,你就能进军方最机密的地方。” “军事法庭吗?” 戚欢、萨月和冯俊朗哈哈大笑起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89章 第六十九章 张时铭、陈穆康弄到的出海口,准确地说,并非孟国的吉大港。 说起孟国,华夏人要么所知不详,要么,有点牙痒痒的感觉。 自1975年孟国与华夏建交后,几十年来,华夏的援助不论多少,总归是有的。华夏和孟国的关系,表面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但是孟国距天堂太远,离地区性大国天竺太近。因此华夏想在孟国建另一个瓜达尔港甚至吉布提的计划,反复被害怕天竺报复的孟国毁约。气候变冷后,国际局势变得非常复杂,华夏在吉大港及周边港口的作为不得不暂停。 华夏人喜欢嘲笑南韩的“事大主义”。但对于那些小国而言,“事大”,亦即在强弱对比悬殊时小国依附甚至侍奉大国,是它们最好的生存之道。 必须强调一下,所谓强弱对比,并非某个国家在世界上的经济和军事排名,而是这个小国能感受到的实际威胁度……华夏经济再好,军事再强,如果其影响力不能辐射到孟国附近,对孟国来说,它奉行“事大主义”时,就不可能选择华夏。 在整个印地次大陆,最大最强的国家,是天竺国。孟国被天竺的主体土地和东北诸邦包围得严严实实的,唯一的空隙之处,还是在海湾里,紧挨着天竺国的西孟加拉邦。因此孟国和华夏再友好,也得看天竺的脸色,也不可能顺着隔了青藏高原的华夏,而去和近在咫尺的天竺对着干。 小国最擅长的,就是吃瓜。即便战火离自己很近,甚至烧到自己的领土了,它们依然不得不吃瓜——这几年新华集团在天竺“搞搞震”,飞碟进出天竺东北诸邦时都要经过孟国领空,孟国却没有“领土、领空完整性受到威胁”的自觉,反而因为有人对付蛮不讲理的天竺,吃瓜吃得更开心了。 东北诸邦不算什么好地方。除了阿萨姆邦有整片平地外,其它地方大多是丘陵。而特里普拉邦有个角落,悬于丘陵之外,与孟国的土地相连,土地比较平整。特里普拉邦最南边的那个尖尖,离吉大港周边的海域,最近处只有20多公里……咫尺天涯啊,只差这么一点点距离,东北诸邦就没有出海口。 2048年年底,张时铭让一团的人在米佐拉姆邦和特里普拉邦清剿匪徒时,有意扩大了清剿范围,把战火烧到孟国的沿海地带和缅国西南角。经过数月经营,49年初,独立旅和女性社会武装力量已经实际占领了孟国科克斯巴扎尔到缅国阿恰布一带的海域。 实际占领和有效占领之间,还隔着一道法理鸿沟。49年春节刚过,张时铭就和陈穆康一起来到孟国,和当地政府洽谈“土地置换”方案。最后,俩人用“富饶肥沃”的特里普拉邦南部“小尖尖”,换得了比“小尖尖”大30倍的土地。就连孟国最大的港口吉大港,也被切掉了一小块。 吉大港东南端到阿恰布(实兑港),有着全世界最长的海滩。张时铭把这块土地命名为“科港”,然后在做了军事部署后,将之交给海军Jannike元帅,和负责民政的王棠。 要说港口条件,吉大港比张时铭、陈穆康刚刚弄到的科港强多了。30年前,吉大港的集装箱吞吐量就达到了300万标箱,而科港(包含之前的孟国科克斯巴扎尔和缅国实兑港),现在游弋的,都是木质小船。吃水稍微深点的舰船,都进不来港口。 想要拓深拓宽港口,离不开丁盏的配合。再怎么和丁盏不对付,Jannike也得抹下脸,和她商议在科港建军事基地的事儿。 Jannike没想到,最后和自己闹得不愉快的,不是“大炮仗”丁盏,而是看上去很好说话的后生小辈王棠。 “您看上的那个地方,已经被选为商业港口了。”王棠站在沙滩上,看着海边拥挤林立的木质帆船,温和地说,“要不,我和规划部门商量一下,再给您选几块好地方,军事港口、潜艇基地一块儿弄?另外,您的军舰也得帮着驱赶一下这些木船……这里已经是我们的领海了,孟国民船不能进入。” “其它地方水文条件不好。”Jannike生气地说,“海军参谋部早就考察过,这里是最理想的军港选址!” “水文条件不理想,还能让丁部长帮您解决。”王棠笑道,“商船港口更重要。我们必须有良港,才能保证东北诸邦和其它天竺女性社会的物质供应……从这些地方把原材料和初级制成品运回咱集团,也得有良港啊。” Jannike不擅长和文人打交道,总觉得她们肚子里的弯弯绕太多,像嚼牛皮筋一样。她皱了皱眉头,没有和王棠道别,就上了两栖登陆艇,返回指挥舰,然后把政委施诗叫了过来。 施诗一进门就大笑道,“吃瘪了吧?我都说了,你是方正之人,哪儿玩得过王棠?” “你有把握?” “不敢说有绝对把握,但是可以试试。”施诗笑道,“我和王棠都属于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的‘笑面虎’。我和她斗起来,画面太黏糊,你肯定不爱看……你还是忙你的事儿吧,我看看能不能把港口磨出来。” “不能磨,最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军港建设耗时不短,我们没有时间耽搁了。”Jannike道,“张时铭还搞了一个地方,我得去那里再弄一个基地。” Jannike走到地图前,指着亚丁湾入海口,对施诗说,“索科特拉岛和瓜达富伊角的巴利达,都让张时铭弄到了,不过占领得不够坚实……咱们也应该让海军陆战队走一趟。” 施诗看着地图摇了摇头,“张时铭弄的地方不够好……红海最狭窄的地方,是曼德海峡。华夏国在吉布提有个军事基地……我们要能把曼德海峡的丕林岛给占了,和吉布提的华夏海军基地联手,红海就变成内海了!” “你不用画大饼,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咱们海军已经有几大舰队了,再加上宇航舰队,可谓蓝星最强。”Jannike咬牙道,“所以科港基地我必须拿到。不行的话,就把矛盾捅到‘局子里’。我相信这一次,丁盏的屁股没有偏向。我们给她一点甜头的话,这个‘大炮仗’说不定能帮我们嚷嚷。” “什么甜头?” “宇航舰队的招标,装备部自以为势在必得,其实也不一定。”Jannike笑了笑,“谁能帮咱们,咱们就偏向谁一点点。” “姐们,长进了!”施诗开心地拍着Jannike的腰,“咱俩这个位置,怎么可能不参与政治呢?看来我这么多年对你教诲,终于有了点收获……不说了,我现在就去和王棠斗斗。宇航舰队也是砝码之一。” “你这几天就住在科港或者东北诸邦吧。”Jannike开心地把施诗送上两栖登陆艇,“我要到别的大洋逛逛。等我回来了,咱们的港口选址,必须按我的要求定下来。” 在施诗和王棠比试着谁能用化雨春风的方式捅对方一刀时,张时铭和陈穆康正在布局女性社会的战略后手。 两年多的经营,中东四战之地已经完全站稳脚了,现在正向着极端一神教的腹地挺进,并往周边区域辐射。 天竺东北诸邦、科港等地也稳了;比哈尔邦大部分地区是稳的;其它地方,乱是乱,不过这是符合集团利益的乱,张时铭自然乐见其成。 除了亚米国,还有哪儿可以插一杠子呢?张时铭盯着整面墙的大地图,苦苦冥思着。 “北尤罗巴洲的国家终于动起来了。”陈穆康是易胖易瘦体质,回集团吃了几天好的,她的脸颊就圆乎起来。这会儿,她拿着一个大饭盒站在地图前,一边啃着酱骨架,一边对张时铭说道,“看到天竺东北诸邦搞得那么好,这些来自北尤罗巴洲国家的女性,有不少人回国搞起了第二次女权革命……可惜,这些国家太小,再怎么闹起来,也不过是茶杯里的风暴,没劲!” “张爱秘不是在西尤罗巴洲国家和双头鹰国搞事么?成效也还行。” “行什么行?”陈穆康递给张时铭一个手套,让她自己抓酱骨架吃,然后说道,“就像你说的那样,这些国家的女性,满足于她们得到的男性8成左右的权力,现在不想折腾。” “那只能按原计划,去亚米国搅和了。” 陈穆康突然噗嗤一声笑了,“我们布局的时候,好像一直对东亚故土视而不见……为什么呀?” 张时铭盯着陈穆康看了好一会儿,也笑了,“你知道为什么,明知故问!” “行,那就按原计划去亚米国。我还没去过那儿呢。” “你是参谋长,要统御全局。怎么也轮不到你去。”张时铭道,“咱俩还是商量一下宇航舰队吧。” “先别说这个。”陈穆康道,“明天授勋……你紧张吗?” “嗯……位列将星,虽然只是少将,职责也大了很多。”张时铭道,“独立旅升为独立师,内部就可以再分分,比如搞一个宇航独立团,不通过旅级,直接归咱师部管理。” “你的目标是合成军独立成军?” “你不想吗?”张时铭笑着捶了陈穆康一拳,“就算你我都不想,也有人想把咱们推上去。政治就是身不由己。” 吃完午饭,陈穆康回参谋部研究宇航舰队的编制,张时铭则窝在转椅里,理着思路。 天竺的事基本搞掂后,张时铭确认自己和陈穆康进入了冯总的视野里。2049年已经过半,合成军在招人、争取物质支援等各个方面,都比往常顺利很多。 但是张时铭也确认自己在冯总心里的分量,依然没有超过王棠——搞民政近水楼台啊!至少,民政部门人多,推手也多。大家都希望有了解自己、和自己部门有关系的人,未来能接冯总的班。张时铭和陈穆康再怎么摆出儒将模样,在这些人眼里,依然是丘八两枚。 当然,张时铭最看重的是“局子里”大头头的想法。毕竟目前集团依然是个“适度集权”的社会。 正是因为这些,张时铭和陈穆康才不断参与民政,试图展示自己在民政方面的才能;也正因为如此,和蓝星防卫关系不大的宇航远征舰队,合成军才想插一杠子。 现在,从Jannike海军选拔的人员,已经在合成军里完成了集训,也参加过数次地球高轨飞碟旅程。金杜飞行学院招收培养的宇航舰队飞行员,也已经有3届了。明年年中,正规飞行学院培养的宇航员,就可以在适应性培训后,正式踏上远航征途。 陈穆康研究了一会儿宇航舰队编制,又晃到了张时铭办公室。 “这宇航舰队,怎么谁都能插一杠子啊?”陈穆康皱着眉头说,“Jannike元帅的海军,在刚开始时是舰队主力,我没啥意见;钱牧云教授的太空公司作为技术支持参与进来,我也没啥意见;装备部嘛,大部分装备由她们提供,我不敢有意见……但是怎么丁部长、Cecilie元帅和杨二元帅也来插一脚呢?” “宇航舰队‘妾身未明’,自然谁都想将其纳入自己的麾下。”张时铭道,“按说呢,咱合成军最名正言顺了,但是我们的力量小,谁也争不过,所以只能玩合纵连横术。” “与谁合纵?” “最危险的是王棠。”张时铭笑了笑,“其她人都好说,都能合纵。” 陈穆康眼睛一亮,“王棠在科港得罪Jannike了……其实在这以前,俩人就不对付。王棠把Jannike告了,说海军做生意,搞什么海上立体影院,是不务正业。” “你说王棠将来的位置,是下一个冯总,还是下一个曹总?” 陈穆康大睁着眼睛想了想,又烦躁地摇摇头,“不管是哪个位置,对咱们都不是福音!” “那就联合Jannike元帅和另外两大元帅,再加上最近巨有钱的装备部,一起对付王棠。”张时铭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个太阳系,“宇航舰队现在走不了那么远……” “所以还得加上钱教授。”陈穆康大笑道,“地面的事得掺和,天上也不能闲着……咱们下一个战场,就是近轨、中轨、高轨轨道,和地球的卫星月亮!”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0章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2049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 伴随着嘹亮的军歌,孙玊、萨月和一帮军籍新生排着还算整齐的队列,踏着正步走入操场,留下满眼羡慕之情的地方新生。 站在地方生队伍第一排的戚欢,眼泪鼻涕马上就要流到嘴边,她正准备用袖口擦拭,乐源赶紧把纸巾递到她眼前。 听见戚欢响亮地擤着鼻涕,乐源呲着牙,看见周围没人注意她俩,她拍了拍戚欢的背,小声说道,“矜持点,等军籍生宣完誓,就到咱们了。” 合成军独立师师长张时铭讲完话后,飞行学院副院长喊了一嗓子,地方生马上向左转,横队变纵队,稀稀拉拉地往操场走去。看着周边同学吊儿郎当的样子,乐源恨不得用头发把自己吊死——这当没当过兵,精神面貌就是不一样! 乐源愤愤地咬牙扫视着同学们时,独立师参谋长陈穆康已经开始讲话了。 “刚才校领导告诉我,说今年飞行学院会有个小改革。所有新生,包括地方生,全部实行军事管理。”等台下的嗡嗡声平息下来,陈穆康说道,“为了让大家更好地适应将来的工作环境,除了民用飞行系地球飞碟专业外,所有涉及太空飞行的,无论是不是军籍,都要参加海军、空军和太空军训练。而且从大一开始,这些课程就已经安排上了。” 台下响起了更响亮的嗡鸣声。陈穆康不等下面安静下来,就继续说道,“海军和空军训练,自然是由Jannike元帅和Cecilie元帅负责;你们平时的军训和体能训练,由杨二车宾玛元帅的人负责。至于太空方面,当然是我们合成军的工作……所以你们这批孩子有福了,这么多大神罩着你们呢……” 同学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戚欢的沮丧之情也一扫而空。她开心地推了推乐源,“老班长,我觉得听上去还不错呀!” “还有更不错的呢……”乐源的语气却有点失落,“刚才她们议论说,新规定出来了,在咱们毕业以前,地方生都可以申请转军籍。” 戚欢一愣,这就意味着,如果几年后自己的双腿长度没有差异,也可以进入宇航舰队。毕竟在飞行学院里,军籍和地方生学的东西都差不多。她正准备展现笑颜呢,才想起来乐源的妈妈是部级领导伍梦勋,乐源在部队的前途是受限的。 憋着喜乐劲儿,开学典礼一结束,戚欢就跑到孙玊和萨月的宿舍,把郁郁寡欢的乐源一个人留在宿舍里。 孙玊和萨月还保持着军队作风。虽然被子不是见棱见角的,但双人宿舍和军营一样整洁。戚欢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左摸摸右摸摸,摆出大领导的样子,视察着她俩的宿舍卫生。 “咋样啊?能打多少分?”萨月拿着扫帚,一边扫着已经一尘不染的地板,一边笑着问。 “九十吧……扣十分,给你们留点进步空间。”戚欢从床边拿出一个马扎坐下,然后低头思考了一会儿,问道,“班长情绪不好……你们有什么妙招吗?” “因为新规定?” “嗯。我陪着她学民用飞行,她心里会好受一点……但真能转军籍,我的身体条件又符合要求的话,将来我肯定会转。” 孙玊看了看萨月和戚欢,小声问道,“你们几个做过元帅、将军梦吗?” “当然!”戚欢和萨月异口同声地说。 “但是能当元帅当将军的,毕竟是少数……我认为最关键的是理想,而不是官职。”孙玊道,“我刚刚认识了一个新同学,就住在我们隔壁的隔壁。她的两个妈妈,都是大官。” “谁啊?” “就是那个金头发蓝眼睛的女孩。”孙玊道,“她叫罗云。她一个妈妈是Mary Power,另一个妈妈是Molly Rosenberg。她的英文名姓Rosenberg,中文姓罗。她的妹妹姓庞。” 萨月吸了一口气,“两个妈妈都是部长!那她就没有资格当将级军官了。” “没错。即便是校级,比如上校,也很难。”孙玊笑道,“所以她当初在中京大学学的是医学临床。学了三年后,她终于想明白了——关键不是能不能当将军当元帅,而是自己的理想是什么。” “所以她重新考学了?” “嗯。她今年二十一岁,是军籍生里年纪最大的新生……她告诉我说,宇航舰队成军后,单舰舰长是中校,努力一把,当舰长应该没问题。更大的官,她也没兴趣当。” “我明白了。”戚欢点点头,“我回去就和班长聊聊。” 乐源虽然比戚欢早当一年兵,但现在也不过是个刚满十九岁的孩子。听戚欢转述孙玊的话,乐源的心情好多了。她翘着脚嘚瑟地说,“现在你得求着我。哪天咱俩闹翻了,我立马申请转军籍,留下孤苦伶仃的你。” “那是,那是。”戚欢笑着帮班长泡好茶,然后恭恭敬敬地递到乐源手里,“班长,你只有一个妈妈是部长,你肯定能当上校!” “少给我灌迷魂汤。将来你们几个的前途都比我强……只要你们还记得我这个老班长,我就死而无憾了。” “不敢不敢。”戚欢笑着换了个话题,“我看了咱们这几年的课程表,怎么这么杂呢?什么都要学。” “不说宇航舰队,光说民用的太空飞碟,在太空一待就是几个月、几年甚至十几年,作为管理者,要负责的部分也包括民政问题……所以我们要学飞行知识,要学技术,还要学管理。怎么可能不杂?” “有道理。”戚欢点点头,然后嬉皮笑脸地对乐源说,“老班长,以后你每天帮我量双腿长度好不好?我好根据长度差异,来确定复健计划。” “用得着每天量吗?”乐源哼了哼,“一个月量一次就够了!” 冯俊朗去新华大学、戚欢去飞行学院的同时,祁希希和顾青青已经开始了她们的“大三”课程。 这个“大三”之所以要打引号,是因为俩人的学科安排和一般大学不一样,而是由顶级专家给她们几十个人上小课。 张凌歌反对把这些孩子培养成“一条腿走路”的所谓专才。因此普通大学的通识教育,孩子们在一年半前已经开始学了。目前,通识教育及基础的数学、物理、化学和生物学知识已经全部学完。现在她们开始一边做实验,一边直接进入博士阶段的学习。 到了最前沿的领域,学生和老师面对的,更多的是未知——不仅学生一头包,老师也不一定能找到头绪。 畸胎瘤研究已经搞了好几年了,进展不甚理想。张凌歌培育的孤雄繁殖小鼠,依然长成一副弱智的模样,而且无法繁殖下一代……小鼠们根本活不到性成熟的那一天,谈何繁殖? 还是要解决小鼠生存期过短的问题。张凌歌抱着脑袋,看着研究数据,正在发愁呢,助手小王就跑了过来,“冯总说想见见你,让你马上去丰泽园。” 张凌歌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像腌菜一样的实验服,咧了咧嘴——反正冯晨夏见过更邋遢的自己,无所谓啦,也不用换衣服,直接去丰泽园吧。 在严密安保措施的守卫下,张凌歌被送到了冯晨夏的家。 曹欣开门把张凌歌迎了进来,一边走,曹欣一边说道,“我决定去打S因子抗衰老剂了。我最近精力不济的情况,出现得更频繁。” “抗衰老剂不是灵丹妙药,更不是大力丸。”张凌歌停住脚,上下打量着曹欣,“你最近检查身体了吗?有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都没有……就是觉得累。” “我明天就让学生给你打。不过,这个药真的不是万能药。时琴太婆年轻的时候身体也不好,一直都体弱。”张凌歌道,“强壮和长寿是两个概念,你应该明白……你最需要的,就是减少工作量,让自己保证睡眠时间。” 曹欣点点头,把张凌歌领进书房,然后和冯晨夏一人霸住一个短沙发,直愣愣地看着坐在长沙发上的张凌歌。 “盯着我干嘛?”张凌歌道,“你们不用老叫我进来。我有成果自然会告诉你们。” 冯晨夏抬了抬下巴,示意曹欣先说。曹欣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在几个大国埋下了很多钉子……据密报,现在这些大国的畸胎瘤进展也不太顺利。亚米国已经有人转战克隆技术,想看看能不能直接搞单体男性的繁殖。” “克隆?”张凌歌笑了,“以前大家以为克隆体端粒短,寿命会受影响。不过后来培育出接近正常寿命的动物,这个也不是问题。如果咱们集团做,还可以用S因子控制端粒酶浓度……不过,单体繁殖,可能会有物种退化的风险。” “不过这也是一条路,是吗?”冯晨夏着急地问。 “没错,是一条路。” “但你依然认为畸胎瘤技术在将来运用的可能性更大?” 张凌歌犹犹豫豫地点点头,然后突然笑了,“关键问题不是繁殖,而是变异!没有变异的克隆体,谢晓秋和方元康的多肽链,完全可以应付,咱们不用操心……” “也对。”冯晨夏失笑道,“我想岔了……还是得靠你们专业人士,几秒钟就能看到问题实质。” “不过,如果物种退化,咱们也得有预案。”曹欣拿了一个文件夹递给张凌歌,然后说道,“你还是再搞个团队,跟踪一下克隆吧。” 张凌歌低头看着文件夹里的资料,皱了皱眉头。 华夏、亚米国和弗兰西国的畸胎瘤孤雄繁殖小鼠,最长生存期都已经达到了1周以上,华夏的研究团队,小鼠的最长生存期更是超过了10天(240小时),比张凌歌率领的研究小组还要长32小时之多! 自己团队的实验设计有问题。张凌歌捏着下巴苦恼地想着,这是自己唯一一次,没有明确的实验设计,也没有清晰的实验思路,直接上来就上手的实验。此种盲人摸象式的研究方式,一直是自己诟病的。没想到自己也会做这种寄希望于运气的研究。 但是现在找不到好的科研思路,张凌歌也只能在黑屋子里瞎摸索。 见张凌歌陷入沉思,冯晨夏挥挥手,和曹欣轻手轻脚地离开书房。 冯晨夏让生活秘书把自家的做菜机器人换个芯片,然后和曹欣一起,鼓捣起粤菜,准备给张凌歌改善一下伙食。 问题是出在Y染色体上,还是出在畸胎瘤上?还在苦思冥想的张凌歌,死劲晃了晃脑袋——上个月,她已经和谢晓秋聊过这方面的问题了。 畸胎瘤没有问题……张凌歌试过用畸胎瘤做孤雌繁殖,即用雌性配子与畸胎瘤里面的卵母细胞结合,生出来的雌性小鼠既聪明又长寿。 甚至,张凌歌团队也用畸胎瘤做过单雌繁殖。只有畸胎瘤里的卵母细胞,也可以繁育出健康的小鼠宝宝。 所以问题出在Y染色体上……或者,出在实验程序上。 曹欣和冯晨夏做出一桌子粤菜,然后把张凌歌拉到餐厅。“别想了,先吃饭。” 冯晨夏把筷子塞进张凌歌手里,又帮张凌歌分好菜——张凌歌是“矫情的医生”,不喜欢吃别人口水,所以和她吃饭要么用公筷,要么,就得搞分餐制。 曹欣看着还是一脸茫然的张凌歌,问道,“想明白了吗?” 张凌歌摇摇头。 “干脆,你到太空上做实验得了。”曹欣从做菜机器人里面夹出一盘已经斩好了的烧鸭,然后把梅子酱挤到烧鸭上面,“晨夏的大女儿坚朗和我的大女儿慕辰搞的太空实验室,就你们生殖所用的少……反正钱我已经批了,你不用白不用。” “那……我最近上去试试?” “你就算了。”冯晨夏摇摇头,“月球实验室也在建,明年差不多可以弄好……你加紧培养几个学生,让她们上太空搞实验,你遥控就行了。” 张凌歌笑了,“盲人摸象摸到太空了……也行,我让谢晓秋、方元康的学生也上去吧,说不定能弄出什么玩意儿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1章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2050 从曹总办公室出来后,王棠上了车,让司机把自己直接送回西基的家。 系好安全带后,王棠闭眼假寐,心里还想着刚刚结束的丰泽园之行。 前天从科港回中京,王棠马不停蹄跑了几个部门。今天又向大总管曹总汇报了2049年的工作和2050年的计划。曹总对王棠的工作自然是褒奖有加,但在夸赞之余,曹总至少说了3次,让王棠注意和其它部门的关系,不要因为意气之争妨碍了工作进展。 王棠揉了揉紧皱的眉头——冯总和自己师傅张总的意见,似乎和曹总不太一样。至少,冯总和张总对于少壮派之间的纠纷,不说乐见其成吧,但也没有当成太大的事儿。 当初张时铭、陈穆康站出来扯起大旗,处处展示和王棠意见不一致的时候,王棠心里很是恼火。她担心张时铭的举措会影响自己在领导心中的形象,也曾经想过要尽力修复与张、陈二人的关系。 王棠没想到两个少壮派系形成后,自己在领导心中的地位比以前更高了,自己和张时铭、陈穆康得到的资源比以前更多,收纳的手下也比以前更广众强大。 察觉到这些变化时,王棠有点懵。新婚后的半年时光,曲比阿果见到的不再是满面春风的王棠,而是怔忪莫宁、惶惑无已的“政坛雏儿”。 想了好几个月,王棠才想明白——集团是个鼓励思想自由的地方。在这里,即便大家的最终目标是一致的,具体路径也不可能没有差异。既然如此,集团内部一定会形成利益山头和理念山头。 而张陈二人,不管是理念还是小团体利益,和王棠肯定不一致。双方对峙后,各拉起一支人马,在争取人力、物力和资金支持时,都会更有力量些。特别是对于必须依赖政府预算的合成军,如果没有当初的自立山头,她们的发展绝不会这么快。 矛和盾是一体的!军方需要缰绳来约束,自己就是套住军方这些野马的笼头……王棠抿着嘴笑了笑,这也是冯总和张总不表态的原因……张总在自己孙女另立山头之际,还能顾着徒儿王棠,站在她这边,王棠一方面很感激,另一方面,也知道是因为自己和张时铭都不够强大。到了张总这个历史地位,血缘传递已经不重要了,更重要的是思想传承。如果王棠不符合集团接班人的要求,不仅冯总会放弃她,早已退居二线的张总,也会动用一切力量,挥泪斩马谡。 大局观啊,大局观!王棠认为自己并不缺乏这个东西。只是在决策未来方向时,王棠更倾向于“不到最后的关头,绝不轻言战斗”,而军方,则有相当的动力到处点火惹事。反正闹够了,会有人给她们擦屁股。 自己这一派,是军方穷兵黩武政策的防波堤,王棠想,即便天竺证明张时铭的办法是对的,亚米国也不能这么做。毕竟,那个国家依然是蓝星最强大的国家。 王棠一下车,曲比阿果就迎了上来。 “我已经去抽血培育配子了。”曲比阿果接过司机手里的行李,让她赶紧回家,然后对王棠说,“你啥时候去抽血?” 王棠愣了愣,“咱俩都很年轻,没有必要这么早就要孩子吧?” “早晚得要,干脆先搞出一个得了。” “也行……这几天你要去金杜?” 曲比阿果看了王棠一眼,没有吱声——轨道太空实验室和广寒宫计划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现在不少数学家、物理学家都被派去支援装备部,包括密码专家雷蕾,和物理所的大拿徐盼盼。曲比阿果一想到要和老师及老师的爱人一起工作,心里就有点不自在。 王棠看着曲比阿果的脸色,知道她在想什么,“你还爱徐盼盼吗?” “早……早就时过境迁了。” “那还纠结什么?”王棠咧咧嘴,“我不在乎……你还是去吧,工作为重。” 这个晚饭吃得非常闷,不过曲比阿果已经习惯了。 王棠心情好的时候,能把曲比阿果哄上天堂,但如果她心里有事儿,家里的温度就能顿时降到冰点。刚结婚时,曲比阿果还经常忐忑不安地揣摩王棠心思,但现在她已经见惯不惯了。即便曲比阿果不关心政治,也知道王棠和自己的几个少年好友不对付。既然王棠最近又到了情绪低落期,自己出去躲一段时间,也不是坏事。 第二天一大早,曲比阿果就来到新新建筑学院,拉上曹慕夏,一起赶到西基飞碟航空站,坐飞碟飞往金杜。 顾呦呦早已出师,且颇有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味道。因此材料所的技术工作已经全部交给她来负责,而她的母亲顾济民,则领着一帮博士生,来到金杜的装备部。 轨道太空实验室和广寒宫计划,对材料的要求没有宇航舰队高。顾济民在冯坚朗的办公室晃了一圈,就准备去宇航舰队开研讨会。走之前,她把曹慕夏单独叫了出来,给了夏夏一块材料样板。 “为宇航舰队研发的专用材料,有点小贵。”顾济民拍着夏夏的肩膀说,“材料的性能数据我一会儿发给你,你看看能不能用在广寒宫项目上。” “好的,谢谢妈。”夏夏用手指拎了拎样板,确实很轻巧,“不过……虽然装备部有钱,广寒宫的预算也不可能再增加很多,如果这种材料太贵的话……” “原材料不贵,贵的是工艺流程。”顾济民笑道,“所以我才让你在太空建筑上使用……宇航舰队舰体能用多少啊?量上不去,价格就跌不下来。冯家老大和你姐姐有钱,不趁着这个时候挖她们一块肉,你老用旧版顾氏水泥,也没什么劲儿。对吧?” 曹慕夏和顾济民相视一笑。目送顾济民上电梯后,曹慕夏走进会议室,等着马上召开的广寒宫建设会议。 会议室的桌椅都挪到了墙边,正中间摆放的,是一个巨大的半球。上面的建筑物把半球基本上给围了起来。 “这就是月球正面?”看见姐姐曹慕辰走了进来,曹慕夏问道,“你们做了极端温度试验吗?” “嗯……模型材料和以后实际使用的材料是一样的。我们做了零下180度至零上180度的测试,还行,就是材料老化速度有点快。” 曹慕夏突然笑了,“当初坚朗还说要在月球上建一个阿费力加洲那么大的基地,我差点信了。” “包括岛屿,阿费力加洲总面积是3020万平方公里,月球表面积是3800万平方公里……所以坚朗的意思是,月球咱全占了,给别人留2成土地,已经很看得起他们。” 所有人都入座后,冯坚朗才姗姗来迟。她一进门,就开始介绍目前的进展。 “由于潮汐锁定效应,月球永远只有一面对着地球。咱们的广寒宫就建在这里,亦即月球正面。准确地说,我们的基地,大部分建在月海里。”冯坚朗趴在会议室的半球上,在颜色略深的几个地方点了点,“包括风暴洋、雨海、危海、丰富海等等,对了,还有静海。” 曹慕辰站起来大声说道,“静海,就是亚米国声称自己去过几次、阿波罗11号宇航员阿姆斯特朗登陆的地方。” 曹慕夏和其她人一起大声笑了。 “我们的建筑材料,将尽量在月球取材。目前无人飞碟已经尝试用月球上的矿产,和从地球运过去的材料,做了一批顾氏水泥,材料性能符合设计要求……” 冯坚朗还没有说完,曹慕夏就插话道,“还是试试新材料吧。”曹慕夏把顾济民给自己的材料样板递给冯坚朗,“这个是宇航舰队用的材料,我想试试在太空建筑上能不能用。” “夏夏,你真好忽悠!”冯坚朗笑道,“顾阿姨已经向我推销很久了,我没有答应……这玩意儿比传统的顾氏水泥贵好几倍呢。” “新材料的老化速度慢,从长期看,还是划得来的。” “我做生意赚的那点小钱,全部砸到广寒宫项目了!”冯坚朗道,“现在哪儿有钱追加投资?” “那就用在月球实验室上。”曹慕夏坚持道,“我需要新材料,你们也需要。这次必须用上。” “行。那就用在生殖所的实验室吧。” 冯坚朗吩咐曹慕辰加加班,继续和科研人员商议太空项目抵御陨石打击和防范强辐射的措施,自己则按点下班,然后驱车前往飞碟航空港,坐晚上8点钟的飞碟回西基。 2049年5月1日至8月1日,地球高轨飞碟实验室的人工重力舱陆续出生了96个太空婴儿。这些婴儿,有三分之一,即32人已经返回了地球,其中16名女孩被集团百姓收养,另外16名男孩,则待在西基的养育院里。 上个月,另外三分之一扔到重力舱的孩子,有2名回到了地球。和这两个孩子一起回来的,还有被扔去失重舱的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 在太空待的时间太长,孩子有没有毛病,谁也说不清楚。因此这次回地球的孩子,到现在还是只有人咨询,没有人收养。那2个从失重舱回来的孩子,连咨询的人都没有。 冯坚朗来到养育院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除了2楼的院长办公室外,其它房间只有昏暗的小夜灯。 冯坚朗蹑手蹑脚地走上二楼,进了院长办公室,然后顺手关上门。 “该打的疫苗,在太空上已经打过了。”院长把一份报告递给冯坚朗,“体检结果还行,不过失重舱的孩子,后囟门最近才闭合。” “应该多久闭合?” “6-8周。”院长叹道,“这几个孩子,在人造子宫里待了9-12个月。按自然怀孕期来算,都相当于8个月的婴儿……失重舱的俩孩子,缺钙很严重……希望这两个孩子,前囟门闭合时间不要太晚。至少一岁半应该完全闭合。” 冯坚朗躲避着院长责备的目光,打开手机,给曹慕辰发了个短信,让她通知高轨飞碟实验室的研究人员,把失重舱里的女孩都挪到人工重力舱里。 “你确定要领养她们?”院长打开孩子的资料,给冯坚朗看,“这次回来的两个女孩,一个是东亚人种女孩,之前待在人工重力舱里;另一个是高加索-尼格罗混血,之前待在失重舱里。” “领养肯定要领养,至于是不是马上领养,我得想想。”冯坚朗心虚地说,“我的工作很忙,金杜又是个新兴的科研城市,生活便利度和医疗条件比不上西基……所以当时才会把孩子送到您这里。” “养育院里的人再精心,也比不上自己的母亲,即便这个母亲不是亲生母亲……” “我明白……我明天答复你吧。” 离开养育院,冯坚朗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自己在丰泽园的家。 进家门巡视一圈,见曹欣阿姨没有在,冯坚朗舒了一口气。她来到书房,杵在门口,等着母亲注意到自己。 “出什么事儿了?”冯晨夏放下文件,边揉揉眼睛,边问大女儿,“资金不够?” 冯坚朗低着头,小声地把高轨飞碟实验室的育儿情况汇报了一遍。 过了很久,冯晨夏才说道,“如果失重舱确实不适合育儿,就不要把孩子扔到那里了。什么性别的,都别扔。” “但是……月球重力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如果不做失重舱或微重力舱育儿实验,月球基地就不可能是个长期基地。” 冯晨夏点点头——如果月球基地只是实验场所和工作场所,人员就得经常换。毕竟大部分人,还是会有家庭,有孩子的。 “我再试试,看看能不能在月球上建人工重力舱。”冯坚朗道,“不过这样的话,进出重力舱毕竟麻烦,生活品质也会受影响。” “还是先把月球当成实验基地、旅游度假胜地,和宇航舰队的中转站吧。” “那上太空旅游的孩子,也得有时间限制,待的时间不能太长。”冯坚朗看了一眼母亲的神色,又说道,“我想领养太空培育的孩子……” “你知道你可能面对什么情况吗?” “我知道。”冯坚朗咬咬牙道,“失重舱的那个孩子,在太空待的时间也不算很长……我有把握,能让她像正常人一样站起来!”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第192章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2050 2049年的人民节,张全回了一趟故国,去拜祭陈匀。 陈匀去世后,女儿和孙女曾建议把陈匀的墓地建在西基市的墓园里,张全制止了——既然老公至死也不认同集团,就没有必要违背他的遗愿,硬把他的墓地移过来。因此陈匀的永居之地,放在了他最喜欢的城市:深海。 所谓拜祭,无非是活人自求心安的举动。张全不信什么天堂、地狱和来世,自然也不会焚香烧纸,只是奉上几束鲜花,又让人整了整陵园的花草树木,第二天就返回了西基。 这么赶,是因为早已退居二线的张全,依旧非常忙。47年开始的高中毕业生服工、农、兵役,倡议者和主持者都是张全。 之所以让这些孩子在高中毕业时服役,因为张全觉得高中和大学的教育,风格和内容差异都很大,不存在中断后就接不上来的问题。而且以集团16岁的成年标准来看,张全认为这些孩子在进入大学前,必须对社会有基本的认识,才能理性地抉择自己未来的职业方向——集团和其它经济体不同,不仅科技树不同,比如自动化程度更高,自动化的偏重方向不一样,社会形态也独树一帜。 经过2年多的高中毕业生服役实践,证明这个方式还不错。别的不说,至少“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后,现在集团的各地经济发展更均匀了,城乡差异,大中小城市之间的差异,也越来越小。 5年前注射了S因子抗衰老剂的张全,确实有点越活越年轻的感觉。早上起来,张全打了全套太极拳加太极剑后,吃了顿营养丰富的早餐,又冒着细雨,把“大观园”前院的花草修剪了一遍,这才带着微汗,回屋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审查2050年的服役计划。 张全刚坐下来,女儿凌歌就回来了。 几个月前和冯晨夏、曹欣见面后,张凌歌把所有的临床工作都推了,也不顾自己“弱组”组长的身份,亲自下场搞畸胎瘤孤雄繁殖研究。忙乎了这么久,最近,她终于有了比较完整的科研思路。 点亮张凌歌脑子的,是西基市的“弃儿养育所”。 弃儿养育所和孤儿养育所不一样。顾名思义,弃儿养育所里的孩子其实是有家人的,但是因为某种缘故,主要是健康原因,这些孩子被弃养了。 当初提议建弃儿养育所时,张凌歌的倡议被几乎所有人抨击。反对最激烈的,是曹欣。 “你这是鼓励大家当不负责任的母亲!”一向温和的曹欣,那天对张凌歌拍了桌子,“我不仅不同意你的办法,还会提议人大出台法律,严惩那些弃养孩子的混蛋!” “集团的人造子宫技术,已经可以筛选大部分疾病。从人造子宫容器里出生的孩子,有缺陷的几率非常非常小。”张凌歌道,“而且我也说过,不管人造子宫的成本如何降低,用这种技术育儿的费用都不能太少。因为我们必须增加家长的沉没成本。一定的沉没成本,可以增强责任感,减少弃养比例。事实证明,使用人造子宫孕育的孩子,几乎没有弃养的。”张凌歌笑了笑,“换而言之,我支持你立法打击弃养人造子宫孕育的孩子。” “那就没有必要搞弃儿养育所!” “但是咱们集团鼓励移民,带着病儿移民的女性不在少数。”张凌歌道,“一般的疾病,如先心病、肢体残缺什么的,集团都能治。这些孩子即便弃养了,治好后,也有大把人排队领养……最麻烦的是那些我们无法治愈的疾病。如果母亲不想要这些病儿,又不建立弃儿养育所,弃儿也不可能少。即便她们不抛弃自己的孩子,也可能虐待孩子。” “那也不能鼓励弃养!” “不是鼓励弃养,而是给病儿的家长减负。防止因为一个病儿,而降低整个家庭生活工作质素的事儿发生。”张凌歌道,“现在我们没有建弃儿养育所,弃儿就不存在了吗?之前不是发生过家长故意造成意外,杀死病儿的事儿么?所以关键不是你这个大总管站在道德高地指责弃养家长,而是想不想解决问题。” 就这样,在西基、坦嘎等大城市,出现了几个没有大肆宣传,但集团公民几乎都知道的弃儿养育所。养育所里面的孩子,什么怪病都有,为了彻底治愈或改善她们的生活状态,也激发了集团医药行业的发展。 今天,张凌歌带着博士生去西基市弃儿养育所晃了一圈,然后回到比生殖所安保更严密的大观园。 S因子抗衰老剂一出来,张凌歌就先给自己用上了——反正女儿也大了,自己不用担心繁殖问题。而且作为药剂研发者,必须有神农尝百草的劲儿。自己用过,给她人使用才更有说服力。 S因子确实能让人保持年轻,但就像张凌歌自己说的那样,抗衰老药不是大力丸,它无法让人永保精力充沛。最近搞科研忙得很,张凌歌变得又憔悴又邋遢。一回到家,她鞋子也没脱,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等女儿午睡醒后,张全心疼地问,“还没有找到科研思路吗?” “找到了。”张凌歌打着哈欠说,“正因为找到了,紧绷的弦一松,现在一点劲儿都提不起来。” 张全盯着女儿的眼睛问,“什么思路?” “还是印记基因和Y染色体的问题。”张凌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知道Angelman syndrome(天使人综合征)和Prader-Willi Syndrome(小胖威利综合征)吗?” “不知道。” “那您还问个什么劲儿啊?”张凌歌笑着拿上换洗衣服,往卫生间走去,“就您这医学素养,我真讲了,也是对牛弹琴。” “翅膀真硬了!”张全往女儿屁股上打了一巴掌,然后笑着说,“你先别急着冲凉,咱们聊聊我那俩宝贝孙女的事儿。” “聊什么?” “我27岁生的你,你23岁就有了时铭、时诵。”张全道,“现在她俩马上也满27了,是不是该考虑下一代了?” “操这个心干嘛?”张凌歌笑道,“您还是政治家呢,怎么也和七大姑八大姨一样,老想着四世同堂?时铭、时诵都在忙事业,咱们别去打扰她们。而且S因子抗衰老剂我们母女都用过,我觉得没有什么副作用。如果它能推广,70、80岁也不算老人……所以再晚一点生孩子也没问题。何况她们还可以趁着年轻,提前冷冻配子。” “也有道理。”张全道,“我最近要去外面视察,顺便看看俩孙女……你是住在园子里,还是回生殖所?” “晨夏说要把您以前在丰泽园的宅子改装一下,给我搞个研究室,让我在丰泽园里做畸胎瘤孤雄繁殖实验,我拒绝了。”张凌歌道,“丰泽园的宅子不属于个人财产,您退居二线了,宅子就应该收回去。我的级别不够,没必要硬往她们堆里面凑……而且,生殖所安保还行,不用再折腾。” 张全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的研究真能弄成,会是个天翻地覆的事件。安保问题,你不能不当个事儿!” 再三叮嘱女儿后,张全和冯晨夏约了个时间,下午进了丰泽园。 自己徒儿和自己孙女针尖对麦芒地斗着,张全却一点儿也不担心——目前看来,两个孩子都不错,如果将来她们能继续证明自己的才干,张全会毫不犹豫地“举贤不避亲”;如果俩人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张全也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她们。 而决定谁能上谁不能上,有时候和才干也不一定有直接的关系。更重要的是势——在将来某个时段,谁更有办法解决当时的问题,谁就上;如果时势有变化,两个人先后上的可能性也不排除。 几年前王棠和张时铭进入冯晨夏视野后,张全和冯晨夏讨论过未来集团的领导架构,以及领导任期问题。 无论是冯晨夏还是张全,都反对家天下——两人既反对“以一人治天下”,也反对“以天下奉一人”。所以冯晨夏建立了民主集中的分权制,同时既不会搞终身制,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接班。 但是在最高领导人的任期方面,张全制止了冯晨夏60岁退休的想法。 “你觉得华盛顿是典范吗?”冯晨夏提出自己60岁到点退休建议时,张全反问道。 “嗯……我觉得不能算。”冯晨夏道,“不过我并不是想学华盛顿。我知道政治家60岁可能刚刚进入成熟阶段,不应该那么早退休。但是我得向您学习,给后辈腾地方。” “是腾地方,还是卸责任?”张全笑问道,“我反对终身制,也反对图虚名的举措!你是集团的开创者,因此必须顾及历史定位,也必须把集团所有百姓的福祉系于一身……现在集团还很难,这个担子你得继续挑着……真想早点和曹欣过你们俩的小日子,你就尽快打下整个江山来!女性社会稳固了,路径彻底确认了,你选谁当接班人都可以。但是现在你撂挑子,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聊过接班人和任期问题后,这次张全进丰泽园,不会讨论此类形而上的议题,而是商讨具体的工作。 “时铭几年前交给你的计划,和我的某些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我和她没有商量过,只能说是政治智慧一脉相承吧。”一进冯晨夏的办公室,张全就笑着夸赞起自己和自己的孙女,“不过她的做法更有武人风范。” “那您更喜欢文人作风,还是武人风范?”冯晨夏笑着把张全领出办公室,“丰泽园各色人等杂居,大家不爱老吃粤菜,所以新开了一个食堂,花样更多些。我带您试试。” “我喜欢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做成事。”张全进了小间,让冯晨夏的秘书给俩人泡了一壶花茶,然后关好房门,直接进入主题,“几个‘丘八’,包括我孙女时铭,建议增加高中毕业生服兵役的比例。前三届,不管是在集团内还是在集团外服兵役的人,只占毕业生总数的一成左右。” “‘丘八’?”冯晨夏哈哈大笑道,“您的倾向有点明显。” “戏谑而已。”张全也笑了,“你怎么看?” “这个问题,首先是经济问题。”冯晨夏道,“UBI也好,创业均投也好,都很花钱。好在均投效果不错,收益早就是‘黑字’了……当初咱们让孩子服役,不仅仅是为了叫她们接触社会,也有让她们自己给自己赚取大学一、二年级免费教育学费的想法。” “没错。我已经算过了,她们创造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远大于大学学费。换而言之,至少从经济方面考虑,我们可以减少工役、农役比例,增加兵役比例。” “所以第二个问题就是,是否有必要。” 张全看着冯晨夏,笑着说,“是不是有必要,关键看你想用什么方式建立集团以外的女性社会。” 冯晨夏一边低头吃着东西,一边在心里盘算——中东四战之地成了杨二车宾玛的拉练场所,没有深陷其中的忧虑;天竺基本稳定了,虽然杨二的人、时铭的人,还有王棠的民政人员还要维持当地的治安和建设工作,不过那里也不会太“栓人”。所以自己要决定的是,女性社会的规模,以及未来集团在女性社会的参与方式。 “嗯……我还是希望咱们集团建立女性社会时,不要陷进去。”冯晨夏道,“我不仅希望自己当导师,也希望咱集团的上亿民众,都能当女性社会的导师。” “六亿神州尽舜尧?”张全笑道,“理想主义者都有个民治民享的梦……但是,即便我们的人以导师或者教官面目在外面打拼,人手也少不了。毕竟要考虑突发情况。” “也对,那就提高服兵役的比例吧,有备无患嘛……孩子们服役赚的钱,除了供她们自己上大学外,剩下的,都去养娃娃兵好了。这些娃娃兵以后不管工作还是念书,都可以成为集团后备役的成员。” “行!”张全吃完饭,抹抹嘴就站起来准备出去,冯晨夏一把拉住她,“干嘛不多待一会儿?战略问题和形而上问题,我只能和您这个老帅谈……我还想多聊一会儿。” “我早就退居二线了……你还是和祁平柳、张娜和雷振宇聊吧。过几年曹欣真退了,她仨人就得顶上!” 冯晨夏笑着说,“那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 “我刚买了今晚的飞碟票去金杜。”张全道,“很久没有见过俩孙女了,我还急着享受天伦之乐呢……放心,我也会帮你盯着你的大女儿。”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