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王的绿帽子》 001 我死了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作者有话说:我滚回来了,不再滚走了!因为我要争取下个月或下下个月或下下下个月交稿 国庆期间先把之前的内容修一下,一些细节啊bug啊什么的,不影响故事走向。已经看过的可以略过,当然,隔了这么久,如果还能记得看过什么的话一rz~) 楔子 作为先王他爹,也就是我父王老当益壮的证明,我比先王,也就是我王兄小了整整三十岁。比先王的儿子,也就是当今的王上c我的王侄还要小上五岁。 母妃过世得早,我便由嫂子一手带大。 我那侄儿自幼便对我毫无尊老之情,登基之后,更是露出了要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抹平辈分差异这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中去的苗头。 彼时,我虽尚未及笄,男女间的那档子事儿却多少也懂了一些,几番沉思,终于对我的好王侄想要与我乱上一把伦的意图略有所悟。 对此,我表示十分忧愁。 恰逢中秋大宴群臣,我便企图借酒消愁,因实在愁得太过,一时失了分寸,不小心就多饮了几杯。 为免当众出丑,我独自悄悄离席随便找了间偏殿就寝。 熟料一觉醒来,却是风云变色。 说来此事着实有些诡谲,且身为当事人的我也着实有些懵懂。 总而言之就是,有两个多年来斗得不可开交,如今却在王上面前异口同声的男人,称自己昨夜酒后失德与我睡了一觉。 这两个男人皆是当朝重臣,一个位列文官之马首,一个乃是武将之统帅。 看着这二位义正言辞争着抢着要与我成婚对我负责的青年才俊,完全不敢看早已黑成了一团的龙颜的我,也唯有以袖挡脸暗自长叹,本公主真是,何德何能啊 关于究竟谁才是与我春风一度的良人,丞相与将军各执一词久争未决,恰在此时,齐国派来使臣,提出要与我大楚联姻。 秉持着以和为贵,断不能让国之栋梁因区区一介女子而起嫌隙的原则,我决定为国出嫁。 在聊作密议之处的御书房,我大义凛然的表示,不管之前和谁睡过,横竖都能给那齐太子戴上一顶绿帽子,也算是全了我的爱国之心。 尤记当时,丞相与将军看着我的神情如同见了活鬼,至于我那侄儿,则恨不能当即将我变成活鬼 然而无论如何,我终是风风光光的嫁了。 挥别城门上负手而立,冠冕遮面不辨神情的吾王,我毅然决然踏上了用绿帽子来报效祖国的不归路。 不知是我报国的心意太过感天动地还是绿帽子的怨念实在威武雄壮,嫁过去未满一年,齐王驾崩。我这太子妃还没来得及升为王后,太子便也紧跟着他爹去了。 于是我便就此成了名光荣的寡妇。 夫君是战死的,尸首一送回府,他素日最为宠爱的良娣柳氏二话不说,直接一头撞死在了棺木上,血溅了我半身。 柳夫人殉情殉得这般壮烈,倒衬得我若不一起共赴黄泉很是有些不合适。可我又实在对生命很是有些眷恋,一时不免踌躇。 齐国的国君和储君双双撒手西去,朝局顿起动荡,新君为稳固权位只得割了两座城池给大楚,以换边境之短暂和平。想来,七年内也再无力与楚一较高下。 这个结果虽甚合我意算是全了我的爱国之志,却也免不了让我有了谋杀亲夫之嫌。 是故,我那般的不够三贞九烈不肯痛快去死,终于激怒了随着太子东征西战的一众亲兵。 我见横竖是逃不得生天,也唯有认了命,在几百将士杀气腾腾的注目礼下,用一杯鸩酒送自己归了西。 史料记载: 楚烈王三年,齐伤王元年,楚解颐公主,齐先太子妃,于东宫病逝。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2 我又活了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沧水绵延三千里,横贯楚c齐c魏。 每年自早春到晚秋,河面上总会挤满了各色船只,私人跑货官家漕运并赶路游玩汇在一处,甚是繁华。 在这片盛世繁荣中,自是少不了供人寻欢作乐的画舫。 而那些画舫里最有名的,当属异军突起的‘萧’字号。 据称,萧家发迹于大漠,三年半前来到中原以大手笔将沧水河领域的几个颇有实力的画舫商号买下后,经营得当声势渐隆,时至今日,已隐然现业内巨鳄之象。 据传,萧字号的幕后老板颇为神秘,大小事宜皆由得力下属出面处理调停,几乎无人见过其真面目。 秋高气爽,风卷云散。 我躺在画舫最高一层的舱板上摊手摊脚晒太阳,眼见着晚霞满天,眼见着日落月升,眼见着一天的光阴又这么悄然而逝,对这种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状态我十分自得。 当年在那齐国东宫,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却没死成。 我的王上侄儿到底还是有些本事的,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瞒天过海换了鸩毒,又暗度陈仓将假死状态的我给偷了出来。 依着他的性子,自是恨不能让我立即归国。然为策万全,我饮下的那杯毒酒虽不致命却也甚为伤身,一时半会确是经不得长途颠簸,无奈,只得在齐境内暂寻了处妥当的地方静养。 我经此一难,又于那只有一个哑巴老仆的宅院里终日闲坐,免不得会时常思考一下人生。越来越觉得之前的十六年过得实在太过荒唐,难怪要遭此劫数。 悟到了‘莫嚣张,嚣张遭雷劈’的真理后,我当即决定下半辈子定要夹紧尾巴远离是非,低调再低调。 况,只要一想到伟大的祖国还有那与我说不清理还乱的疑似肌肤之亲的二位重臣,尤其是那简直毫无疑问会趁此机会将我重新安个身份纳入后宫一尝夙愿的王侄,我就由衷地想要再死上一次 幸亏我懂得未雨绸缪,早已暗地里将大部分嫁妆变卖,又财神高照的在漠北大赚了一笔,偷溜成功后,便摇身一变,成了萧姓阔商。 所谓大隐隐于市,且按照我对侄儿的了解,他断不曾料想我竟如此胆大,不仅不仓惶东躲西臧反而弄出这般招摇过市的排场。 事实证明,我的确英明。 两年多来,我高调行事低调做人,混迹于自家画舫在千里水域顺流而下又逆流而上,不问前尘不管归途,逍遥来去。 我很满意,也很知足。 而为了在这风月场所方便行走,我向来惯以男装示人。 吃晚饭时喝了点酒,我觉得有些头晕,便晃了出来想要吹吹风。 风中夹杂着润泽的水汽,扑在热得发烫的脸上非常舒服。 我扶着栏杆仰着脑袋左摇右摆,正诗兴大发欲即兴赋上一首,眼前却猛地一黑,心一沉,手便也随之一软,整个人不由自主就向前倒去。 电光火石之间我来不及惨叫却还来得及思索,不知若是从这三丈高的地方直挺挺拍到河面上,五脏六腑会不会碎成饺子馅 老天想必当真被我这两年的洗心革面诚心悔过所感动,这一回又慈悲大发,又没把我给收了去。 生死一线,有人拽住了我的胳膊,同时被我后撤回身的力道弄得踉跄几步,手便顺势搂住了我的腰,将我整个儿带入了怀中。 天上星月璀璨,河面波光粼粼,周围莺歌燕舞,耳边丝竹阵阵。 揽着我的是个约摸二十五六的年轻男子,眉目俊朗,气质清雅。垂眸将我望着时,唇边抿了一星儿笑,那几分讶然几分戏谑中甚而若有似无的仿若含了缱绻淡淡。 此情此景,怎一个暧昧无限。 然而,我却丝毫不觉面红心跳,只觉两股战战。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3 他也活了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抬手捂了捂短暂失明又迅速恢复的眼睛,再瞧上一瞧,我的两条腿抖得越发欢畅了些。 那人扶着我的力道又加重了稍许,温言:“没事了,别怕。” 声音如春风拂碧波,却似滚滚冬雷撞入我的耳膜,我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哆嗦了半晌,才哀莫大于心死的闭上双眼,挤出一句:“我我我我不怕” “是在下面目可憎,吓到姑娘了么?” “啊?”我一呆,下意识回了句:“我是男子。” “男子,可没这么细软的腰。” 我又是一呆,忙向后一退。 他的指尖顺势在我腰侧轻轻一掠,同时浅浅一叹:“想来,在下的容颜定是丑陋不堪,让姑娘连看都不忍一看。” 我默了一默,咬咬牙,抱着下一瞬就自插双目的大无畏精神将眼睁开,却见那人正抱臂倚栏唇边带笑,端是一派倜傥风流。 秋风秋水,人面映霓虹。 于是我被闪得晕了一晕,仿佛在他的头顶上看到了一圈儿绿 眼前这男子与我那短命的官人不仅是样貌像了足有六七成,便是声音也是乍闻之下极为相似。 然而,那个半生戎马最是雷厉风行的东宫太子,却断不是这般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那个毫不掩饰厌烦憎恨就连新婚之夜都恶语相向闹了个不欢而散的挂名夫君,也绝无可能在对着我时,如此的浅笑温言。 所以莫非,只是人有相像? 但像成这样,也未免太惊悚了些吧。 哦对了,记得前段日子曾听闻了一则坊间八卦,据说那早逝的齐太子模样肖母。如今这么一看,再这么一想,驾鹤西去的老齐王的脑袋上,貌似也该有一圈儿绿啊 我正胡思乱想得不遭雷劈不足以平民愤,便听那人又闲闲地问了句:“姑娘看上去应非画舫中人,想必,是易装偷偷跑来这儿玩的吧?” “啊是啊” “如此,倒是在下冒犯了。”他无甚诚意地冲我微微作了个揖,旋即直起身,衣袖轻弹:“在下姓沈,名临渊,在此处约了朋友。适才多有唐突,还望姑娘海涵见谅。” 我张了张嘴,终是忍不住问了句:“真的?” 他眉梢扬了一扬,放下的右手有意无意碰了碰悬于腰畔的玉佩:“如假包换。” 我好歹也算是在奇珍异宝堆里滚大的,自认尚算识货。 这玉佩虽看似没什么出奇,然而绝非凡品,莫说寻常人家,便是齐楚两国的王宫之中,也鲜见可堪与之相媲美者。 除了号称天下第一富的魏国沈家的大公子,还真是很难找到有谁,能这般浑不在意便将绝世珍宝当做普通配饰。 素闻那沈大少爷乃是个天生的败家子,这辈子只做一件事,便是周游于各国吃喝玩乐,一年到头的不着家,搞不好连亲爹都忘了他长什么样儿。 没想到,我这小破船今日竟能有幸接待这等大纨绔。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4 同归于尽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扶了扶之前歪掉的帽子,平复了一下波澜壮阔的情绪,我肃容:“原来是天下闻名的沈公子,久仰久仰。ysyhd” 沈临渊莞尔一笑:“客气客气。” 我胡乱拱了拱手:“那就不打扰公子雅兴了,告辞告辞。” 他明显一愣:“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萍水相逢,不值一提。” “萍水相逢,也算有缘。” “哪里哪里,不敢不敢。” 我低着头弓着腰边胡乱应着边连连摆手后退,却不料一转身,就险些撞上了别人的胸膛。 沈临渊不知如何动作,竟是身形一错便挡住了我的去路,开口时,语气虽仍温和,却已隐隐含了几分不悦,仿似给那夜间的秋风也添了寒意几许:“姑娘这样,倒感觉像是在指责沈某轻佻不端强人所难了?” 他这话虽对其自身的定位非常正确,我却忍不住又是一个哆嗦。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个久违的声音,带着沙场上历练出的酷烈和身居高位者所特有的漠然,往往一句话几个字,便定了生死,便断了希望。 唯有在面对心爱之人时,方会卸下所有冷硬,那般的柔声细语。 沈临渊着了件暗红的袍子,衣摆处的颜色略浅一些,如水的月光下乍然一看,竟像极了那日一头撞死的柳夫人,所溅在我素服上的血。 本是如花美眷,死状却那样惨烈。倘若太子殿下有灵,看到她额上狰狞可怖的偌大伤口,还不知该怎样心疼。 说起来,当日太子的尸首自战场运回府时,柳夫人因太过悲痛于是跑得比我略快了些,又因悲痛太过于是棺木的盖子刚起了个边儿便一头撞死了。一团混乱中,弄得我连夫君的最后一面也无缘得见。 不过按照道理,柳夫人若非确认躺在那棺材里的是与自己爱意甚笃的郎君,也不会那样干净利落的就无了生趣。 又不过,无论我那丈夫是生是死是人是鬼,只要有机会见到我,绝对会二话不说毫不犹豫便直接将我给碎尸万段了的。因为在他看来,我是否谋害亲夫根本一点儿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爱愈性命的美人因了这桩变故香消玉殒,而这变故又怎么看怎么与我脱不了干系,所以这笔账这个仇,是定要算在我脑袋上的。 多么情深意重的男人呢 思及此,我不禁失笑。 沈临渊想是觉得我如此飘忽不可捉摸的精神状况委实堪忧,不免有些迟疑起来:“抱歉,沈某并无恶意” 我摇了摇头,忽觉累得很。 和我废话了这么久还没动杀念的沈临渊,当不是那短命的齐太子。至少,目前不是。 至于这二者之间究竟有无关联,事已至此,又与我何干呢? 不愿再多做无谓的纠缠,我只想速速离开。 而沈临渊这一回也并未阻止,表现出了世家子弟在调戏良家妇女未果之后所应有的风度。当然,或许只是被我刚刚不着边际的反应给吓到了 我慌不择路的跑到楼梯口,却猛地顿住。 旋即,折身便往回狂奔,与刚想举步的沈临渊撞了个满怀。 他毫无防备,让我这不要命的合身一扑,脚下顿时一乱,直接倒退三尺,后腰便正正砸在了栏杆的凸起处。 一声闷哼,一声惊叫,两声落水。 我终于以亲身经历验证,从三丈高的地方拍到水面上,五脏六腑是不会碎成饺子馅的。 但,暂时还不知脑袋里会不会乱成一锅粥。 晕过去之前,我的最后一丝念想是,侄儿来了,我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5 又没死成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我完全有理由相信,老天之所以此前三番两次都大发慈悲没有收了我,只是为了将来能更好的玩死我。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在那灯红酒绿的繁华胜地当着众目睽睽落了水,不仅没被及时救起,反而一路畅行一鼓作气一个猛子就一头扎到了几百里开外。 人事不省的状态下,于那暗波汹涌暗礁处处的茫茫沧水河中漂流了一整宿,居然还能胳膊腿齐全精神头十足的活着,我却实在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因为此时此刻,沈临渊就在我的旁边,虽然也没死,但明显活得不如我健康矍铄。 清醒过来的时候,正值破晓时分,漫天朝霞将潺潺水面镀上金光粼粼,树梢摇曳鸟儿欢唱,草木芬芳沁人心脾。 然而如此良辰美景,却被沈临渊那个将震惊谴责愤怒痛苦茫然以及无可奈何唯有颓然认命的诸般情绪充分融会贯通的眼神,挫骨扬灰。 他距离我躺的地方约摸丈许,蜷起一条腿靠树坐着,用那种复杂的小眼神将我深深地望了几望,而后阴测测地问了句:“终于舍得醒了?” 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迅速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和衣着的完整状况,松了一口气,爬起来,四下张望了一圈:“这是哪?” “我也只比你早醒了半刻不到。”沈临渊没好气地瞪我一眼,旋即低低咳了几声,又道:“不过看此处的地形地貌,当离绥安不远。” “绥安?”我呆了一呆:“魏国的王城?” “正是。” 我又呆了半晌,喃喃:“哎哟,咱这脚程可够快的啊” 他冷哼:“那你要不要原路返回?说不定还能赶在日落前,回到那画舫吃晚饭。” 我认真思索了该方案的可行性后,只能沮丧摇头:“逆流而上这么勇猛的事情,不适合我这么弱质芊芊的大家闺秀。” “你?”他抬眼看着我,像是听到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般笑出了声:“我倒还真是头回得知,普天之下竟有在深秋的湍流之中泡了一整夜,还活蹦乱跳的弱质闺秀呐。” 我顿时被噎得默了一默。 恰一阵小风吹过,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浑身湿透犹如水鬼,也才后知后觉地狠狠打了几个寒颤,刚想趁机赶紧弱柳扶风一把,便听沈临渊凉凉地道了句:“这会儿再装,晚了点儿吧?” “不是,我是真觉得挺冷的”我瑟缩着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努力寻找虚弱的感觉:“啊,好像发烧了呢” “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 沈临渊指指自己的鼻子:“我已经烧了。” “这事儿有什么好争的” 这个在落难的关键时刻,竟然好意思比同行的妹子先一步倒下的汉子扬扬眉,特别的理直气壮特别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所以你现在没资格生病,因为你要照顾我!” 我:“”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6 苦逼的娃儿叫阿旺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沈临渊的面色瞧着确实难看得很,连唇色都惨白一片,且声音暗哑气息虚浮,想来果真是病了的。 我站在原地默默纠结了一阵,最后却也只好叹口气,暂且绝了那颗蠢蠢欲动的娇弱心。 一边慢吞吞拧干衣服上的水,我一边偷眼将沈临渊打量了几番。 他始终那般的坐着未动,想来落水前在栏杆上的那一撞果然不轻。若伤到了腰,则必会行动不便,在这渺无人烟的荒滩,凭一己之力想要走出去估计是有些困难,不过爬还是有点希望的 朝阳穿过枝叶让斑驳的光影映照着沈临渊的侧脸,那里的线条分明得乃至嶙峋,仿若绝壁刀锋,却不知是否因了此时的病容倦色,竟并无半分的凌厉压迫,反带出一抹温润柔和。 然而即便如此,即便眼前之人与记忆中那个永远疾言厉色的太子殿下越来越无重合之处,我却依然不想再多面对如此相像的容颜哪怕一时半刻。 反正本就是萍水相逢,随时随地先行一步又有何不可? 一念至此,我顿生理直气壮。抖抖衣摆,清清嗓子,刚想开口,便见一直默然垂眼状似闭目养神的沈临渊,置于膝头的手忽地轻轻一翻,十步开外那棵参天大树的高高的树梢便随之微微动了一动,旋即有物怦然落地。 “荒郊野外的,也只好先用野果聊以充饥了。”他侧首将我望着,斯文而有礼:“还望姑娘不要介意才好。” 我瞠目结舌了好一阵,呆滞摇头:“不介意不介意,我去捡回来洗一洗,大家一起吃啊。” 他含笑:“有劳。” 颠颠的跑过去,将两枚根茎断裂处如同利剑削过的果子拾起,顺便偷偷抹了一把湿润的眼角,我无语凝咽。 我虽有点功夫底子,却基本只是修了几招强身健体固本培元的半吊子内功,显而易见,沈临渊只要随便弹几块石子,让我断胳膊断腿断小腰什么的简直毫无压力。 所以他此举的意思我想我是略懂的,只要我敢不仗义撂挑子跑路,他就敢和我同归于尽 好汉不吃眼前亏,形势比人强啊 既然横竖逃不过,也唯有想办法让自己好受些。于是我迅速换了个灿烂的心情,将一张同样灿烂的笑脸端端正正摆到了沈临渊的面前。 他明显被我如此逆天的转变弄得惊悚了一下,狐疑着接过野果:“下毒了?” 我呆了呆,痛心疾首:“哎呀,怎么就没想到这招!” 他用一声冷哼对我表示不屑,三两口吃完将果核扬手抛入河中,又问:“现在可以告诉我,该如何称呼你了么?” 我整理衣襟,移开视线,答得简单:“萧忘。” “噢”他似是随口漫应:“好名字,倒有几分笑忘前尘之意。” 我心头蓦地一跳,干咳:“生意人家哪儿来的这些个讲究?不过是想要旺个财图个吉利而已。” 他:“” 这句话成功让沈临渊无语了片刻,垂垂眼睫,转而言道:“我适才大概看了看此处的地形及河流走向,往东绕过那座小峰应可在天黑前出谷。”顿了一顿,抿了一抿唇角,严肃而诚恳地将我看着:“你觉得呢,阿旺?” 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7 心脉你伤我也伤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对于这个被擅自强加且与隔壁家大黄狗一模一样的称呼,我表示坚决不能接受:“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我们算是患难之交,连名带姓的未免太过生分。”沈临渊很是大度:“不然,你也叫我一声阿渊,我不介意的。” 呸!谁要跟你阿来阿去的这么近乎啊! 我默默咽下到了嘴边的话,深呼吸,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我孤男寡女的本就该避嫌,所以生分一点才是理所应当。这样吧沈公子,你还是按着礼数唤我萧姑娘好了。” 他偏首打量着我,踌躇了半晌,神情颇显为难:“可对着你,这姑娘二字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啊。” 我怒。 他则再叹了口气,又道:“况且眼下这境况,你若是个姑娘,也实在有些伤我的自尊。” 此话的意思我想了一想,倒基本是明白的。 无非就是遇到困难的时候我比他还靠得住,让他脸上很是挂不住。可因为这个就简单粗暴的剥夺了我生而有之的性别权,也太憋屈了点儿吧 我还待再说,沈临渊却忽地低低咳了起来。想是牵动了伤处,紧蹙了眉,面色越发苍白。 见状,我也只得暂且先搁置了争议,将他支撑着扶好,按照他指的路慢慢缓行。 天气虽然晴好,奈何正是深秋时节,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湿透的衣物仍未全干,山风不停,寒意确有几分入骨。 我倒还成,沈临渊的情况却有些不妙。愈来愈高的体温便是隔着衣衫重重,依然清晰可察,倚在我身上的分量也明显沉了不少。 下意识的,我紧了紧环在他腰畔的手臂,侧了侧脑袋,目光不由自主便落在他搭于我肩,被我握着借力的小臂。 只差半寸,我的手指便可擒住那一瞬即能致人死地的脉门。 只差,半寸 “我说阿旺啊”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陡然一惊,悄悄灌于指尖的内力顿时散了个干净。回过神,看着身边之人那带了淡淡戏谑却不减温和的笑容,冷汗霎时浸透小衣,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沈临渊停下脚步,似是累了,伸手扶住一旁的树干:“你也觉得冷吗?” 我随之驻足,同时顺势松开他,后退半步,胡乱应了一声。 “那正好。”他索性整个人都靠在了树上,轻轻吁了一口气:“看见没,前面有炊烟,应该是山里的猎户,你快去偷几件衣服来。” 我一时反应不能:“为什么?” 他则满是理所应当:“难道你身上还有值钱的东西?” 我看了看彼此被河水冲刷得比遇到土匪还要一文不名两袖清风的衣衫褴褛,摇了摇头。 “所以啊,只能偷。” “那为什么是我去?” “因为你行动比我利索,而且我这种身份不适合做这种事情。” “” 我叹为观止地看着沈临渊的一脸正直:“你还真是好意思啊沈大公子!” “咱俩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谁跟你咱啊咱的?”我坚毅地表现着自己的坚贞:“我不干!反正我也不是很冷。” 他挑挑眉,颇为遗憾似的叹了口气,右手摆弄着不知何时扣在指间的碎石子,垂着眼自言自语:“这人一发烧,脑子就容易糊涂,一糊涂,就容易做出点儿不受控制的事情,比如本来想打野果啊小鸟啊却不小心手一滑打到了活人啊什么的” “” 罢了罢了,技不如人,空悲切。 我一边只能忍气吞声的去做贼,一边犹自不甘的愤然鄙视:“功夫高有什么用?有本事别做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 沈临渊倒似是毫不在意地随口笑着回了句:“有本事你被伤了心脉后,再体健如牛一个给我看看啊。” 我猛然一个趔趄,却并未绊到石头。 齐国前太子的死因,便是心脉俱碎。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8 你傻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由于心灵突然受到了震荡,于是精神出现了相应的恍惚,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我偷衣服的时候被主人家抓了个人赃并获,直接将老脸丢到了沧水河底的淤泥里。 秉着有难同当的高尚情操,把揪住我的壮实汉子带到了正好整以暇晒太阳的沈临渊的面前,用手笔直地指着,我气沉丹田字正腔圆:“是他让我偷的!” 如此贱招显然超出了沈临渊的认知范畴,永远带着高高在上的人生赢家风范的自信笑容顿时僵住,张了张嘴,竟言语不能。 他的这幅窘样让我看了很是愉悦,而我俩的这幅衰样想必让汉子看了很是惊悚:“哟!你们这是该不会遇上强盗了吧?” 沈临渊终是回过神来,握拳抵在嘴边咳了几下,苦笑着摇了摇头,声音暗哑而虚弱:“这位大哥,实在不好意思。我的这个小兄弟绝非有心为盗,他只是误会了我的话。”说着,伸手在我的头顶轻轻拍了一拍,柔声:“我的意思,其实是让你去瞧瞧那儿有没有御寒的衣物,若有,便用银子去买,可没让你直接就拿啊。”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碎银,明白自己是被这货给耍了,一时急怒攻心,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沈临渊则仍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对大汉温言解释:“我在绥安城外游玩时不慎失足落水,幸得他舍身相救,方能仅是被水流冲至此地而无大碍。他的性子极为单纯,见我感了风寒,心中着急,这才做出那般冒失之举,还望大哥莫要见怪。”旋即又转而将我望着,抿唇一笑,宠溺着叹息:“你啊你啊,真是我的傻阿旺。” 我顿时如被秋风扫了的落叶般一阵激灵。 那大汉看看沈临渊再看看我,神色有些迷茫。 我看看自己又看看沈临渊,忽然间大彻大悟。 魏国民风向来开放,近些年更是充分给予了断袖分桃龙阳之好以茁壮成长的肥沃土壤,甚而大有不如此不足称真爱之汹涌态势。 所以那大汉虽是山野农夫生性质朴,却也只是短暂困惑了一下便对这种除了性别合适其余什么都不合适的伟大爱情表示了极度的理解和支持,并热情洋溢地邀请我们去他家做客。 沈临渊自是欣然从命。 我唯有无语凝噎泪双行 大汉姓牛,我讨好地唤他牛哥,他将两只铜铃大的牛眼一眯,笑呵呵应了。 牛哥此番是趁着秋猎时节入山打些野味拿去市镇变卖,独自暂居之处有两间木屋,外面用半人高的篱笆随便围了一圈,颇为简陋。 沈临渊路上还能强撑着与牛哥说笑寒暄,一踏进屋,却再也支撑不住般的猛然晃了几晃,旋即颓然一歪,把所有重量都压在了全无防备的我的身上,弄得我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就此撒手人寰。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09 傻子和病猫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牛哥见状,忙帮着将沈临渊扶到榻上躺下,问明情况后,又拿来了一罐膏药给我:“擦这个,祖传的,好使。” 我张张嘴:“啊?” 牛哥看看我,忽地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哎哟差点忘了你这儿不大好使” 之前活像犯了错的倒霉熊孩子带着苦主来找自己家长于是被毫无技术难度看待成了一个心智不够健全的生物的某傻子:“” 牛哥自顾自的将胳膊一伸,直接把已然有些昏昏沉沉的沈临渊从仰卧给掀成了俯趴,接着三下五除二扒了他的上衣,然后往手心倒些药膏,覆在他受伤的后腰部位一顿揉搓,整套动作端的是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饱经生活磨砺的蒲扇大粗手在那截肤色莹润肌理细腻的小蛮腰上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心情不免有那么一点点复杂。 而任人宰割的某病猫则只能:“” 牛哥一边认真亲自示范一边非常有耐心地问我:“看明白了没?就这么的,多揉揉,很简单的。” 我只好僵硬地咧了咧嘴:“噢,那那麻烦牛哥了。嘿嘿” 他站起来,把瓶子塞给我:“行了,我去采药了!” “可是” “他在发烧呢你知道吗?不赶紧喝药,就该”牛哥想了想,半真半假地瞪瞪眼:“就变成和你一样了!” “那不挺好的。” “啧,真是傻人说傻话。” 牛哥懒得再和我这个小傻子扯淡,匆匆交待了几句,背了竹篓便走,临出门前又想起一事:“对了小兄弟,差点忘了,他的裤子也还没干透呢,你快给脱下来烤一烤!” 我:“” 我捏着药瓶在床边默默地杵着。 沈临渊趴在床上默默地挺尸 秋阳渐好,一只鸟儿落在窗台,歪着脑袋好奇地张望着。 沈临渊虽甚是清瘦,身体线条却很是流畅有力。 自两块形状优美的肩胛骨一路向下,至腰臀相接处陡然收窄,衬得沿着脊柱微凹的那条缝有种说不出的y一u惑美感来。肌肤白希却并不显孱弱,反因了常年习武而仿似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我揉揉鼻子,光明正大将非礼勿视的目光定格于右侧后腰那片淤青肿胀,也是整个肩背唯一的一处伤痕。 而我那命丧黄泉的夫君,少入军旅,十四岁起便领兵出征。沙场驰骋刀枪无眼,就算是太子殿下有真龙护体也断无可能不在身上留点纪念。况且以其英年早逝横死异乡的悲剧下场来看,估计护着他的该是条不靠谱的瞌睡龙 正愣怔出神,忽听沈临渊略有些无奈地问了句:“看够了没?” 我很老实地回答:“没呢。” “那继续。” “好呀。” 他无语了一下,诚恳建议:“要不要我脱了裤子再看?” 我:“” 窗口的小鸟‘啾’的一声飞走了,约摸是对两只人类毫无下限的比赛再也不能直视。 我忍了又忍还是忍无可忍,深吸一口气,痛心疾首:“你好歹也是位世家公子,怎么可以动不动就无耻呢?” 沈临渊扭头瞧了瞧我,似乎有些讶然地挑了挑眉,随即轻轻问道:“你是,害羞了吗?” 其实我本来一直都挺坦荡的,毕竟以男装混迹画舫那么久,该见识的不该见识的早都见识得差不多了,所以如果面对一个半个的异性柔体就大惊小怪三贞九烈的未免太过矫情。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我想倒也不防顺势扭捏一把,刚想搓着衣角嘤咛着点个头,便听他又义正言辞道了句:“你好歹也是位女中壮士,怎么可以动不动就害羞呢?” 我再度:“” 愤然将药罐砸在床头,我刚想拂袖而去,他却忽地笑了一声:“好走不送啊,顺便,代我向篱笆墙外的诸位问好。” 我纳闷:“谁?” 他却没再作答,而是慢慢翻了个身,倚墙坐着,同时手腕猛然一震,便只闻得极短促的两件利器相撞声,伴外间传来的一声同样急促的惨叫,旋即一切又归于宁静。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10 你是真傻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微微吁了口气,沈临渊拿起搁置在一旁的布巾,不慌不忙地细细擦拭着满头满脸的冷汗。若非面色实在太过惨白灰败,看上去简直像是刚在自家桃花盛开的后院耍了套郎情妾意剑般的悠然自得。 可惜我却实在没什么心情阳春白雪,只顾瞪着刚刚掉落在地的被截为两段的毒镖,问的话也很是有些煞风景:“你把谁给杀了?” 他淡淡回了句:“不知道啊。” “这位公子,麻烦你不要用菜市场买大白菜的口吻来说这么严肃的事情。” “这位壮士,我只是实话实说。”他抬眼看了看我,顿了一顿:“不过,有一件事我倒是知道的。” “是什么?” “他们要杀的是你。” “为什么?” “因为如果想要杀我的话,断不可能派些提不上台面的三脚猫来送死。” “那也不能证明就是冲我来的啊。” “不然难道是为了被牛兄杀掉的那些山间小动物来报仇的?” “可我又没有仇家。” “说不定人家就是看你不顺眼呢?”他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屈膝靠坐,旋即偏首将我打量,慨叹:“没法子,有的人啊,就是天生具备了让人想要没事就砍两刀玩玩的气质。” “” 我咬牙再咬牙,才终于勉强按捺住把外屋灶间正熬着的那锅热滚滚的菜粥糊他一脸的冲动。 总算沈临渊尚有人性未泯,轻咳着笑了一阵后便转而正色:“不过经了适才一下,对方应该多少明白,就凭那几个货色是成不了事的。” 我眼睛顿时一亮。 他却又接着道:“所以但凡有点儿脑子的,接下来都会换高手上场。” “不会吧?这么不抛弃不放弃的死磕到底,得多大的仇啊?” 他扬扬眉:“这要问你呀。” “妈的都说了跟我没关系!算了这个问题容后再议。”我充满挫败感地忧伤了一个弹指的时间,然后迅速偃旗息鼓端正心态,一脸谄媚地蹲在他跟前,只恨无法让他看到我假想中的尾巴摇得有多么的欢畅:“反正不管来的是什么高手高手高高手,你都能解决的,对吧?” 他垂眸望着我,眉眼弯弯,让我甚至恍惚在那病容满面的憔悴间愣生生瞧出三分可爱来:“我说能,你信吗?” 我刚想狗腿地点头,他便又补了句:“阿旺啊,原来你不是装傻,是真傻。” “” 所以可爱什么的,果然是瞎了我的狗眼! 我万念俱灰会地颓废含恨:“那怎么办?一起等死吗?” “那必须不能!”沈临渊的断然否决让我心中的希望小火苗几乎再度死灰复燃,然后却眼见着这货毫无道德感地两手一摊:“大不了,就表示你们的私人恩怨我不参与只旁观呗!放心吧,念在咱们萍水相逢即有缘的份儿上,我会给你收尸的,不用太感动。” 我:“” 他抿了一抿毫无血色的唇角,带出一抹隐隐的笑纹,态度则颇为诚恳:“有什么要交待的尽管说,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 “就一个问题。”我想了想,报之以同样诚恳的态度:“你现在都快比一个刚剥了壳的白煮蛋还要光溜溜的了,哪儿来的暗器呢?” 他:“”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11 你完了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欣赏沈临渊因了如此犀利的问题而导致的精彩小表情,外面就似乎传来了些许不是那么和谐的响动。 我耳朵一竖,半分不带犹豫,一个箭步便窜向靠窗的屋角,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占据了最为安全有利的地形,这才稍稍吁了口气,冲着仍端坐在对面的床上,始终纹丝不动的沈临渊发表感叹:“该不会是那什么高手这么快就到了吧?还真是一点高手的矜持都没有啊。” 他颇显无语地默了一默。 我则只管抱紧膝盖尽量团成一个球,把自己的存在感努力的又缩了一缩。 他抚额:“瞧把你给熊的” 我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你牛?你猛?你猛牛?那你倒是冲出去跟人家打呀。” “那不是猛牛,是蠢驴。”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了我一下,旋即忽然要笑不笑地道了句:“真的猛牛,敢于直面如林的弓箭,敢于正视飞舞的火把。” 我背脊陡然一凉,顿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心惊胆战着转过身,两手扒着窗台,小心翼翼的刚露出半个脑门,便被一排明晃晃的在弦之箭闪瞎了我钢浇铁铸的无敌狗眼。哆哆嗦嗦蹲回原姿势,嗓子有些发干:“还还好,还没点火,还有时间想办法” 他眉梢一扬,摸着下巴打量着我:“所以,你是打算挖地洞逃走么?莫非你和土拨鼠是亲戚?” 我愣了愣,勃然大怒,愤然怒斥:“一时半刻不毒舌你能死吗?能吗?!你不是功夫很高的吗?在这里显摆嘴皮子做缩头乌龟算是哪门子的英雄好汉啊?” 他竟看上去一丁点儿也不生气,眨了眨眼,仍是温文尔雅的和颜悦色,诚挚建议:“你还可以再大声点儿,这样他们就可以确定你的方位了。” 话音刚落,便是一连串的‘咻咻咻’。 我连滚带爬躲过一堆飞镖飞刀飞斧头什么的,一个饿虎扑食跳上床,当机立断躲在了他的身后,痛斥:“妈的一群败家子,暗器不要钱的吗?” 他已然随手抓起棉被,将内力关注其间,权作了刀枪不入的临时盾牌。 一拨密集攻势告一段落后,短暂的消停了片刻,我劫后余生的抹了把冷汗,不抱什么希望的问了句:“完了么?” “嗯,完了。” “真的?” “完蛋的完。” “” 下一瞬,望着从窗口丢进的十几支火把,我欲哭无泪。 沈临渊在第一时间便将会导致火上加油的棉被给抛了出去,随即和我一起看着开始四处燃起的木屋,在迅速窜起的令人窒息的滚滚黑烟里沉声:“事到如今,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我一听,立马涕泪交流着抓住他的胳膊,抓住货真价实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放声哀嚎:“英雄!救命啊英雄!” 他偏过头用力咳了一阵,然后转过脸,吻住了我的唇。 快,稳,准,狠。 我 老子 老子的第一次 老子守了整整十九年零六个月又二十八天的第一个 就这么 没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12 你猛牛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正一片空白十分崩溃百感交集千般思绪万念俱灰,隐约似觉周遭的灼热感在急速消散,同时有水珠淋漓落下。 很是费了一番心神工夫才弄明白,原是有几股水柱自屋外喷入,熄了火势。 而不知何时又是如何将我压在身下的沈临渊已然将我放开,似笑非笑的将我俯视,眼角不知是被熏得还是怎的,仿佛还带了若有似无的一抹浅殷:“浓烟一旦呛入口鼻,很可能便会致使窒息,更会对肺部有损。情急之下只能用了这个方法,两人互相给彼此渡气,坚持的时间也较为长久。”温温和和地解释完,又彬彬有礼地道了句:“所以抱歉,冒犯了。” 我木然良久,只觉一阵阵的胸闷气短眼见着便要喉头一甜。 恰此时,忽听窗口传来了某种诡异的声响。 悚然一惊,我僵硬地扭过脖子,与至少十双眼睛对了个正着。 人生在世,总会有那么一些时刻让你恨不能再世为人。 比如现在。 我衣衫不整的仰面躺在床上,沈临渊赤裸着上身压在我的身上,他的唇刚离开我的嘴。 而且,我还穿着男装 窗外的那群汉子显然对自己的所见所闻没有充足的心理准备,顶着一张张刺激过度的扭曲面孔,排排站的表演着何为目眦欲裂。 我不忍直视,只好重新将脖子艰难地转了回来,艰难地开口:“他们,是你的人?” 相较于我的欲死还休,沈临渊越发显得悠然而闲适,竟索性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在自家卧房般的彻底放松,微微侧倾了身子,以手撑额,一边脉脉将我注视,一边对我含笑耳语:“恐怕如今在他们看来,你才是我的人呢。” 我气急败坏正欲誓死捍卫自身所有权,却猛听得一声牛气十足的大喊:“啊呀!” 沈临渊神色一顿,翻身坐起。 我听出是牛哥,便也不再嬉笑玩闹,忙一骨碌跳下地。 窗外的一干木头人也总算回了魂,纷纷抱拳躬身,领头的一人更是单膝点地:“属下来迟,请公子责罚。” 沈临渊摆摆手,意有所指地淡淡道了句:“不早不迟,刚刚好。” 我含恨咬牙。 他下床时,想是不慎牵动伤患,身子晃了一晃,我完全出自下意识便伸手将其扶住。他立稳,并未看我,却是唇线一勾,自得又暧昧。 我便只能更恨更咬牙。 让你丫手贱! 三两个动作间,牛哥已‘啊啊啊呀呀呀’的乱叫着一路冲了进来,惊慌失措的指着外面,然后对着满屋的狼藉目瞪口呆。 我站直,举目向窗口望了一眼,只见那些人正娴熟麻利的将一具具尸体拖走掩埋,几乎顷刻,便只留了篱笆墙上沾染的斑斑血迹昭示着曾有的一场残酷杀戮。 沈临渊则对屋主歉然:“实在对不起,因为我们的关系而连累了你。不过请放心,一切损失我会数倍赔偿。” 牛哥半晌才终于动了一下石化的眼珠子,看看我,又看看沈临渊,然后道了句:“哎?你怎么还穿着裤子?” 我和沈临渊:“” 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注意到这个,牛哥果然你才是真正的猛牛不解释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13 你晚节不保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对沈临渊提出的足够买下半座山的赔偿金,牛哥以自己的木屋本就不值什么钱且只是熏黑比较严重,花点力气收拾一番依然还能住人为由而死活没要。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猛牛哥还是一头富贵不能淫的气节牛 沈临渊无奈,只得令属下帮忙整理修葺聊表心意。 我便自行去了附近的小溪做简单梳洗。 蹲在水边,正盯着倒映其中的那张黑白交错惨不忍睹的鬼脸发呆,忽觉一阵阴风吹过,我顿时一个激灵,同时一个鲤鱼打挺,然后‘咣当’ 我倒地。 四肢平摊,我于泪眼朦胧中远眺苍穹,一时思绪万千。 回顾自己的这一生,虽只短短二十载不到,却已然两世为人也算活了个够本。 年少无知时,也曾怀抱‘不以猥琐动世人,但以淫jian惊天下’的高尚情操誓要为国尽忠。 然而时至今日,却只剩了看破红尘超然物外。 唯盼百年归去后,能够得瑟得瑟衣袖对佛祖说上一句:原装退回,功德圆满。请大师发发慈悲收了贫尼吧阿弥陀佛! 结果何曾想,竟功亏一篑晚节不保。 抚今追昔我此起彼伏,在心里将那葬于肉搏之战的生命中的第一个亲吻好生追悼了一番,然后擦掉辛酸泪,试图用圆睁的怒目把导致我生又何欢死亦何惧的罪魁回首凌迟千百遍。 而已然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装的沈临渊则居高临下的将我望着,满脸的幸灾乐祸,举了举左手的小巧盾牌:“这个比你脑袋硬多了吧?” 我抓了块石头便砸过去。 他轻松躲开,忍笑解释:“好了好了,我也没想到你会突然蹦起来,纯属习武之人的本能反应,所以就挡了一下。” 我捶地:“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啊带个盾牌漫山遍野的跑什么跑?!” “以防漏网之鱼嘛”他蹲下身,探指撩起我散乱搭在额角的碎发,凝神细细查看,又道:“别忘了,那些人可是有弓箭的还好,只是红了一小块,想必对你那本就天生受创的脑袋没什么影响。” 拍开他的手,我爬起来,郁闷无比:“那你查出是什么人了没有?” “敢光天化日做出这种事的,或是有恃无恐之徒,或是穷凶极恶之辈,或者,便是毫不担心万一失败会留下任何线索的死士。”他眸色深深而话语淡淡:“不巧,我们遇上的,恰好是第三种。” 我心头陡然一沉。 他则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对此事不再多言,只把手里拿着的一套衣物抛给我:“先凑合着吧,到了绥安再说。” 我呆了呆:“我们一起走吗?” “不然呢?”他眉梢微微一扬,揶揄着道了句:“别忘了哟阿旺,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脱下宽袍大袖而着了劲装的沈临渊,似乎瞬间便减却了不少世家子弟所特有的浮躁轻狂,平添了几分只有在风浪中方能历练出的沉稳凝肃。 黑色薄衫窄袖收腰,越显其身量瘦削欣长,肩背挺直如峭壁松柏。 许是真的被撞坏了脑子,我竟在正午刺目的阳光中,恍惚看到眼前站着的,是那仿似永远一身凛凛戎装,便是在大婚之时也要于喜服下穿着贴身软甲的齐国太子。 印象里,他好像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啊,是了。 那一日,那个在我的洞房花烛夜却与别的女人一宿缠绵的夫君,面对我的质问,将哭得梨花带雨的柳夫人揽在怀中,轻声安慰:“别怕,你是我的人,她不敢把你怎样。” 从始至终,也只在说这句话时,他才终于舍得将目光从依人的小鸟脸上挪开,冷冷看了我一眼。 在战场的腥风血雨里千锤百炼出的英武面容,前一瞬还柔情满溢,后一瞬便只剩了凌厉带煞。明明白白的昭示着,我若敢动他的人一根汗毛,他便敢让我后悔生而为人。 而如今,柳夫人早已成了不知道是谁的鬼,我却依然高高兴兴的做着好好的一个大活人。 真是人生何处不讽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14 你平胸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愣怔晃神间,耳边却忽地响起一个虽清朗好听却总带着些许调侃取笑的声音:“阿旺,我知道你很激动,不过也不用喜极而泣吧?” 用力眨眨眼,终于看清沈临渊在青山绿水的映照下愈发温润柔和的眉目。我低头揉揉鼻子,随即感慨长叹:“此时此刻我的心情确实有点儿复杂,但并非喜悦,而是缅怀。” “缅怀什么?” “先夫。” “你” “我这样的年纪,四肢健全样貌端正的,说没嫁过人,你也不信啊。”复仰首,望着他极显震惊的模样,我顿了顿,又道:“不过说起来,你和先夫倒长得很有几分相似。” 他愣了片刻,旋即敛容低声:“所以,是因了我而让你忆及亡者,而感到难过了么?” “嗯,多少总是有的吧”我直直注视着他的神色,刻意放缓了语速:“而且,先夫也和你一样,都曾经伤到了心脉。” 沈临渊的表情果然顿时有了变化,漆黑的双眸更是仿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在明灭挣扎。 我握了握拳,只觉呼吸凝滞,手足冰凉。 良久,或许事实上不过短短的一霎,沈临渊方终于开口,然而那话语竟是含了满满的笑意无奈:“抱歉,那个是我骗你的。” “啊?” 他干咳一声,别过脸,摸摸额角:“毕竟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没个小姑娘身强体健,实在是有些丢人,所以就随口编了个理由。” 我依然大张着嘴,却已然彻底失语。 他偏了头看看我,唇线几不可查的微微一扬,转而情真意切的补了句:“但现在知道你不是个小姑娘,而是个俏寡妇,我感觉好受多了。”说完,不待我有任何反应,便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笑着拍拍我的肩:“好了别闹了,快去换衣服吧,一会儿就启程。” 我在被秋风扫落的枯叶中木立许久,却也只好默默咽下一口心头血,转身欲走,又犹豫了一下:“我能不能问问,你的属下是如何找到你的?” 他回答得非常干脆:“根据我发出的信号。” “你什么时候发的?” “在你醒过来之前。” “那你怎么不说?” “你又没问。” “所以你早就知道,那些人根本奈何不了我们?” 微微偏了头,他的眉宇间在婆娑的树影轻笼中带了一抹神采飞扬,淡淡回道:“虽不敢完全保证,但八分把握总是有的。” “” 所以什么险象环生什么命悬一线什么临危不惧什么力克强敌什么为了不被浓烟呛死而勉为其难不惜冒犯佳人的彼此渡气 除了一句‘妈的!’,我还能说什么呢? 怀揣着对这扯淡人世的最后一丝美好希望,我垂死挣扎着再度发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啊,那些人真是冲我来的,你现在邀我同行,就不怕被连累?” 沈临渊看着我,含笑摇了摇头。 “为什么?” “我说过,萍水相逢即有缘。既是缘,便当珍惜。沈某虽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却也并非怕事之辈。”他抬手将飘落在我发端的一片叶子摘去,温言:“更何况在河边时,你也没有丢下我,自己走。” 想想当时的实际情况,我唯有低头干笑。而在自我鄙视的同时,也重新点燃了对这其实尚算美好的世界的信心。 不过就是亲一口而已,多大点事儿!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在大仁大义面前,小情小爱算个球! 再说了,就凭沈大公子的品貌风流,谁占谁便宜还两论呢! 矫情! 于是双眼饱含着醍醐灌顶的感恩热泪,我昂首阔步。 没走多远,就听那大仁大义之徒又慢悠悠的来了句:“啊对了,待会儿束胸别绑那么紧, 硬邦邦的,刚才撞得我肋骨都麻了。” 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15 胸不平何以平天下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帮牛哥整修好房子,道别时,这位富贵不能淫且明显威武也不能屈的绝世猛牛,当着一群彪形大汉的面儿,对着沈临渊语重心长:“再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儿首先他得是个老爷们,是老爷们那就不能脱了裤子办事穿了裤子就不认账,你说是这个理吧?” 沈临渊默默地默了一下,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牛哥表示满意,又用蒲扇大手拍了一下我的脑袋,以一种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的口气感慨着:“傻小子啊,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希望你以后傻人有傻福吧!”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在众汉子越发意味深长的复杂目光注视下,抽搐着面部神经,配合着露出标准的傻笑 沈临渊的属下们相当具有办事效率,刚绕过难走的山间小径,便见已然有辆马车恭候。看上去很普通甚至有些简陋,应该是顾及他不便久行而临时从附近农户那里弄来的。 从昨晚到现在,我就只喝了一肚子的江水,之前各种天灾刺激不断的还不觉得,这会儿一放松下来,顿时一阵阵的饥寒交迫困饿交加浑身脑袋疼。 停在几步之外的沈临渊还在和属下低声交待着什么,我便毫不客气的当先爬上了车。反正我如今是个傻子,不需要讲究那些个虚伪礼数 很快,沈临渊掀帘入内,挑了挑眉:“你倒是真不客气啊。” 我有气无力的窝着,表示懒得说话。 他在我身边坐下,手长脚长的随便一伸展,这本就狭窄的空间立时便拥挤不堪起来。 我贴着角落缩了缩。 他似笑非笑看我一眼:“咱俩都是脱裤子的交情了,还有什么可矫情的?” “我才没脱不是,你也没脱啊好不好!” “随便吧不重要”他倚着车壁,曲起一条腿,叹了口气:“反正如果我现在不认下你这笔帐,就不是个老爷们了。” 我撇撇嘴:“你若是认了我这笔账,就只能是个兔儿爷了。” 他:“” 马车启动,虽很是缓慢,但到底山路颠簸。 沈临渊便时常会轻轻蹙一蹙眉,偶尔低咳。 牛哥采回来的药也没来得及弄了喝,他此刻的面色如此难看,恐怕那烧依然还是没有退。 我越看越揪心,忍不住趁着车厢的一次摇晃而借势碰了一下他搭在膝上的手,果然凉得厉害。 “喂,你的那些属下身上没带药吗?” 沈临渊立即偏首望着我:“怎么,你哪里受伤了?” “没,我的意思是”我挠挠头:“有没有比如治风寒啊咳嗽啊腰酸背痛腿抽筋啊什么的” “你不舒服么?” “不是”我与他面面相觑,憋了半天,最终只能颓废地摆摆手:“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他拧眉看了看我,似乎很是莫名。 我则万分懊恼的暗暗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让你丫嘴贱! 正被自己下的狠手弄得龇牙咧嘴,便听沈临渊停了片刻,又犹犹豫豫着问了句:“你 是不是肚子疼?” “啊?”我一呆,如实回答:“是腿疼。” 他愣了愣,很是纳闷的迟疑着:“我只知每逢葵水初期会腰酸腹痛,怎么腿也会疼的吗?” 我一时反应不能,保持着被自己掐出来的汪汪泪眼与他对视。 他不知从我的表情里究竟领悟了什么讯息,本就因了体热而染了绯色的脸颊似是又红了三分,垂了垂眼帘,摸摸额角:“他们定是不会随身带着那种咳,这样吧,我让脚程快的先走,进城买好了再送回来。”说着便开了车窗,扬声:“小巫” 而我也总算是醍醐灌顶大彻大悟,忙扑过去一把将他抱住。 他猝不及防,被我结结实实的压了个正着。 地方太小,情况太急,我只能用跪坐的方式半趴在沈临渊的身上,一手关上窗,一手捂住他的嘴,气急败坏的压着嗓门:“谁跟你说来那个就一定会肚子疼的?不是,谁说我来那个了的?” 他睁大了眼睛。 “总之没那回事儿,明白没?” 他眨了一眨眼。 我松了口气,放开手,又羞愤难耐地嘀咕了句:“你个大男人懂的未免也有些太多了吧?” 他像是也有几分尴尬,侧过头,抿了抿唇,顿了少顷,忽然道了句:“原来你绑不绑束胸都一样。” 我:“” 关于束胸这个问题,我并非因了沈临渊之前的那句话而不绑的。实在是水中浸泡了一宿,之后又烟熏火烤弄了一身的汗,又脏又臭没办法才只好暂且弃之不用。 反正那些汉子个个体型魁梧,他们最小号的紧身劲装到我这儿也就成了宽袍大袖。 而沈临渊如今的这句话,则含了两个意思。 其一,太小。 其二,太硬。 绝对是不共戴天的奇耻大辱啊! 我深呼吸再深呼吸又深呼吸,而后一手揪住沈临渊的衣领,另一手冲着他伸出一根指头,从牙缝里往外蹦字:“胸不平何以平天下!”接着伸出第二根:“你撞到的是我的胸肌!” 话音刚落,车窗便忽地被从外推开,一张脸出现在窗口。 仍被我压着的沈临渊淡定地转过头,淡定地道了句:“你来得正好,之前一直没来得及给你正式介绍,这位有胸肌的纯爷们,是阿旺。”然后又转而对我温文尔雅的笑了一笑:“他是我的管家,姓敖名巫。” 我:“” 啊汪,嗷唔 这货他妈的一定是在逗我!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16 王侄哥哥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沈家虽是魏国首富,却在王城绥安只开了几家并不显眼的店面,请了些当地的普通百姓经营打理着,偌大的国都之内竟是几乎不见沈姓子侄。 事实上,沈家百年根基三代巨贾,虽早已是家大业大富可敌国,倒的确甚少听闻其与政事有何牵连。想必专心从商不问国事,也是如此易招上位者猜忌的庞大家族可安稳至今的重要原因之一。 故而,沈大公子在绥安只有一座临时落脚的宅院,仆人杂役加在一块儿不过十余人,装潢陈设也以实用为主并不奢华,且位处近郊,总体相当低调。 我声称恰好有亲戚最近要到绥安办货,想要等着他们一起回家。 沈临渊便非常痛快的邀我做客,我也就非常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秋阳穿过云层,于紫藤花架下笼出一片在连串艰险后而愈显珍贵的静谧。 沈临渊先行去沐浴更衣,我便撑着下巴靠在石桌上,昏昏欲睡。 绥安,自是有‘萧’字号的生意网。 只不过,我暂时不打算与之联络。 此前的那批杀手,倘若目标当真是我,则必是从我落水时便自陆路紧跟而至。 生意上的事我从不出面,就算竞争对头真的要做点什么,目标也不可能是我。 何况,商人谋的是财不是命,自问这几年也没结下什么非弄死我不可的大仇。 所以换而言之,十之是已然弄清了我如今的真正身份。 而按照沈临渊的说法,他当时上船是纯属游玩路过的即兴为之,故并无人知其行踪来历。 这从那些杀手的准备不足终致全军覆没,亦可得证。 加之沈临渊的属下对毁尸灭迹这种活儿明显相当熟练,想必杀手们就算有后续成员也一时半会儿查不出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综上,估计短期内,也应该没有人会知道我的下落。 这件事实在发生得太过突然,无论是阴差阳错的偶然碰巧,还是故意针对的蓄意图谋,我都需要时间去查,去等。 所以在有线索之前,便只好暂住此处,也可算是借了沈家的庇护。 当然,目前还皆是我的揣测而已,或许杀手真的只是弄错了对象一切根本就与我无关。 但,总有万一。4 哪怕仅是万一,我也冒不起那个险 我幼时体弱,并不像现在这样威武雄壮得足以让汉子汗颜。 母妃生下我不久便过世了,父王又是老年得女,便对我极是纵容,宠得我甚是骄横跋扈。 比如我每一次生病都能闹腾得整座王宫鸡犬不宁,可偏偏一年里我就没几天是健健康康的。所以五岁之前的我,对所有宫人尤其是太医而言,绝对是比催命符还要可怕的存在。 五岁时,王兄即位。念我小小年纪父母双亡,便将我交由王后代为照料。 兄嫂亦觉得我实在可怜,从不忍苛责分毫,仍是由着我的性子胡作非为。 那年冬天,我照例一场大病,照例打太医踢药罐把仅剩的那点精气神全用在了和别人做对c与自己为难。 一日,我又发脾气不愿喝药,顾秉尧推门走了进来。 也不说话,只是拿过侍女手中的药碗,递给我。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唯一双眼睛黑得透亮。 我不理,他便就这么平平地将碗端在我的面前,不急不忙不言不动。 我耗他不过,终是忍不住发怒,狠狠将药碗打翻。 面对我的挑衅,他仅是随意擦掉手背溅上的药汁,随即吩咐下人再去煎一碗来。 之后,便又是默默端着碗送到我面前,我打翻,他就再让人去煎。 如此反复了足足五次,我看着他始终不变的神色和被烫得红肿的手,终于大哭了起来,然后边哭边喝完了药。 自那次被降服之后,我就开始莫名的有点怕他。但凡他在场,哪怕再苦的汤药我也是绝无二话绝不含糊。 而让我悲痛欲绝的是,他几乎次次都在 这顾秉尧,便是那后来总惦记着与我在的道路上深入浅出的好侄儿。 彼时,他尚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却已是一举一动都像个小大人般的言行气度颇有章法,加之生性内敛淡漠,竟隐约也有了些许喜怒不形于色的深沉之象。 相处的时日愈久,他在我心中的积威就愈重。我是顽劣惯了的,便是父王和王兄的旨意也随随便便就置之不理,却只要一看到他那双清冷冷的黑亮眸子,便会立马气焰全消。 再后来,他除了逼我喝药,还逼我习武。 我虽千不情万不愿,但到底没胆子反抗,只得委委屈屈的从命。而慢慢的,我发现自己不再总是病恹恹的了。 有一回,我听一个小宫女说起家乡的兄长以前待她又凶又严,她当时不懂,日后方知是为了她好云云。 一比较一琢磨,我瞬间便悟了。 于是当即便跑到顾秉尧的书房,拉着他的衣袖叫了声:王侄哥哥! 他愣了半晌,素来寡淡的神色间竟忽地含了一星儿的温软,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低低嗔了句:笑儿又胡说了。 我本名解颐,有开颜欢笑之意。 顾秉尧心情好的时候,便总爱私下里叫我一声‘笑儿’。 而我则固执的将‘王侄哥哥’这个称呼从我七岁喊到了十岁,直到那一日,顾秉尧听我这般唤他时忽然发了很大的火,我才不敢再继续了的。 当时,我甚觉莫名。许久之后,方才了悟。 于是远嫁他国,于是魂散异乡,于是隐姓埋名重活一世。 却难道,终究还是逃不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17 你果然有胸肌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我是被脸上的不明触感给惊醒的。 原来刚刚不觉间竟伏桌睡了过去,而旁边放着的这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想必就是会忽然梦到那些陈年旧事的原因所在。 至于那触感 我揉揉惺忪睡眼,看着不知何时坐到了我身边,正一手撑额一手屈了食指抚着我脸颊的沈临渊,无语了少顷:“豆腐吃得还舒爽吗?” 他收回手,却不说话,只仍是支了额角,静静地将我望着。 阳光斜穿藤架,花香汇着药香,一身闲适装束的沈临渊透着股文人墨客般的悠然清雅,那本就好看的眉眼于是越发温和得乃至温柔,让我几乎生生从他的目光中瞧出了些许的脉脉含情来。 我一阵毛骨悚然,顿时吓得困意全无,后仰坐正:“寡妇门前是非多,公子请自重。”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 我也懒得再做搭理,站起伸了个懒腰,远远瞥见敖巫正带了个人走过来。 敖巫确实姓敖名巫,是这座宅院的管家,也是之前山中那群彪形大汉的头领,某种程度倒也算是年轻有为文武双全。对此,我旗帜鲜明地表示了由衷的钦佩。不过大约是因为在那种特殊的情况下得知他略显特殊的名姓时,我的反应有些不够尊重,所以导致了他似乎看我有些不太顺眼。 我也唯有含冤莫白空悲切 敖巫生得高高大大,举止却是斯斯文文,走到沈临渊面前,轻声慢语的回禀:“公子,我怕会买得不合适,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将裁缝带来亲自量一下更稳妥些。” 我一听,便知应是要给我添置些衣物,忙摆手客气:“不用这么麻烦,估摸着差不多能穿就行。” 敖巫看也没看我,仍是对着沈临渊低眉顺眼:“恐怕,不太好估摸。” “怎么会呢?我身材很普通的。” “瘦一些,矮一些,都不难办。”他总算不情不愿的瞟了我一眼,凉凉道了句:“但长成这样却还偏有胸肌的,就实在罕见了。” 我:“” 眼见着敖巫带来的裁缝已经掏出了软尺,无计可施之下,我也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恶狠狠地瞪向笑得一塌糊涂的沈临渊。 他好容易方勉强止了笑,起身将我一番打量,随即和善地对裁缝道:“我说几个尺寸,麻烦师傅记一下,参照着买便是了。”非常流利的报完后,又补了句:“等日后做新衣时,腰部和胸部还请记得需各多放一寸,我的这位朋友喜欢穿得松快些。” 从始至终,我都保持着五雷轰顶的饱满情绪。 不过敖巫临走前那复杂的小眼神我却留意到了也略懂了——这水蛇腰的娘娘腔果然和我家公子互相脱了裤子,而且居然还真他妈的有胸肌! 世界重新安静。 有风刮过,将我身上的这套宽大劲装吹出了一种凄凉凌乱的即视感。 沈临渊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般的端起那碗已不烫了的汤药几口喝完,又皱眉抱怨:“都说了不过是寻常风寒,睡一觉便好了,偏小巫总爱大惊小怪的多事。” 我默。 他转头看看我,状似既无辜又纳闷:“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我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你没话要跟我说吗?” 他认真地想了想:“没有。你有吗?” 我张了张嘴,却终因了脸皮不够厚下限不够低而在他万分诚恳的目光注视中败下阵来,只能暗自含恨。 他见状,倒又是轻轻一声笑,缓步至我面前,伸手为我理了理衣领,旋即微微弯了腰,在我耳边低低道:“搂也搂了,抱也抱了,摸也摸了,连亲都亲了,若说我还什么都不知道,你信么?” 我忍着耳根处被他温热的呼吸弄出的酥痒,强自镇定:“这样便能知道得那般详尽准确,沈公子你还真是天赋异禀阅人无数啊。” 他直起身,敛下眉目,含着几分似真似假的揶揄笑意:“阿旺吃醋了?” 我用转身便走的实际行动来表达我对这种问题的不屑一顾,没走两步,便听沈临渊又清清淡淡的问了句:“王侄哥哥,是谁?”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18 寡妇怀春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我定住。 那一瞬,我的眼前仿佛有千万头邪魅娟狂的骡子呼啸而过,它们整齐划一的尥着蹶子,在我并不富裕的大脑空间踹出血淋淋的四个大字——杀人灭口! 然而没等我开始想究竟是要这样这样杀还是那样那样杀,沈临渊已缓步踱了过来,同时漫声:“叫得如此亲热,难不成是你那已逝的夫君?” 我仍是只能木然而立,僵直的目光落到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衣襟水纹上。 他则停了少顷,再度开口时已然散尽了话语里的轻慢,低低道了句:“是我不对,不该拿故人说笑的,抱歉。” “哦”我努力地眨了一下眼,咧咧嘴,干着嗓子:“觉得抱歉的话,那你就去死吧。” 他默了默,声音越发沉缓:“我并非故意要去打探些什么,如果你不想说便不说,如果触碰到了你的伤心事” 我猛然抬头瞪着他:“什么伤心事哪来的伤心事伤心你妹的事!” 他被我一顿吼,倒也不恼,反温温地笑了一笑:“这世上,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一块不愿提也不敢碰的地方。可能是一段尘封的时光,可能是一份错过的情缘,可能是一个永远不会实现的梦想,甚至可能,只是对一个人或一件事在某个瞬间所产生的奇妙而美好的感觉 ” 我烦躁得厉害,简单粗暴的打断了他听似不着边际的长篇大论:“说人话!” 他有些无奈地抿了一下唇,从善如流:“简而言之,寡妇的身子少女的心,哪个少女不怀春。” 我:“” 这两段话从文艺小清新到猥琐淫jian流的跨度实在是大了点儿也突兀了点儿,导致我刚刚被骡子踹得全是坑的大脑彻底反应不能。 想必我的表情痴傻得很有特点,沈临渊莞尔,旋即微微偏了头,抬手在我右边的脸颊轻轻拭了一下,声如清风过竹林,带了丝丝叹:“你啊,是不是太久没有哭过,所以连眼泪流出来的感觉,都忘了?” 他的指腹温凉,有着习武者的粗粝,我只觉心头一颤,下意识便向后退了一大步,用袖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你你一定是豆腐吃多了消化不了,都开始冒酸气了!” “我” “你他妈的闭嘴!” 我当机立断剥夺了他说话的权力,然后非常没出息的拔腿就跑。 只可惜,遁逃失败。 沈临渊无比轻松的将我揪住,同时用一句话终结了我狂犬化的势头:“我曾经认识的一个姑娘,也像你这般,有着强得让人受不了的性子。” 我龇出的尖牙停在距离他手背肌肤的毫厘处,闻言一呆。 他松开我的胳膊,转而举手覆上我的发心,揉了一揉:“记挂着的事想念着的人,要到做梦的时候才能说出口。觉得难过了伤心了,也要在梦里才能哭得出。”稍顿片刻,话语里的叹息愈重而怅惘难掩:“毕竟是女孩子家,这么要强,做什么呢?” 那衣襟上的滚边水纹仿若活了起来,我闭了闭眼睛,拼命驱散那片雾样的模糊,而后仰起脸看着他:“那个姑娘,后来怎样了?” 他默然良久,方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她是你喜欢的人吗?或者说,曾经喜欢过。” 他垂了眼睫,仍是摇头。 我却犯了执拗,不依不饶:“不知道,还是不喜欢?” 沈临渊逆光而立,神情难辨,唯见轮廓分明,让我不禁又起了霎那的恍惚。 幸得那声音温润和缓,将我偏离的神思又唤了回来:“她那会儿凶得很,也傲得很,从不肯示弱半分,加上我也正值年轻气盛”停了少顷,又道:“总之因了种种缘由,我们之间的相处并不愉快,准确的说是很糟,又何谈喜欢呢?只不过,人往往如此。当经历了一些事也明白了一些事之后,再回首,便会发现很多当初的自己并未曾察觉到的东西。” 我隐有所触,一时无言。 “怎么,是不是对我说的话,心有戚戚焉?” 我点了一下头。 “那现在可以告诉我,王侄哥哥究竟是谁了吗?” “噢,就是一个姓王名侄年纪比我大的同辈男人。”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19 你是禽兽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沈临渊如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青涩情史,结果也没能从我嘴巴里套出半句靠谱的内容来,定然十分挫败。 恰巧新衣送到,我便非常低调的自行去了客房沐浴。以便让他暂时眼不见为净,避免造成持续性的打击。 一边舒舒服服的泡在浴桶里,一边对自己体贴他人的良好表现暗暗慨叹。 若是换了从前,哪怕仅仅是三年前,如果有人说我‘体贴’,我一定会认为是在骂我然后二话不说就揍回去的吧 所以沈临渊讲的没错,人总是会变的,在经历了一些又明白了一些之后。 热雾蒸腾,露在外面的皮肤表面很快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水汽。 拿过布巾擦了擦脸,然后看着上面被沾湿的地方发了一阵呆。 按照沈临渊的意思,我之前不小心睡着的时候,不仅说了梦话,而且居然还哭了,也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也太惊悚了些。 我从不知道自己竟有这般可怖的毛病,而他又不像是在随口忽悠,那也就只能解释成是因为在河里淹了一宿导致我的脑子进水了 现在只希望,除了那个语焉不详的称呼之外,没说出别的什么要命的东西才好。 眼睫又染了点儿水雾,我伸手揉了揉。却不禁忽地想起适才沈临渊的指腹拭过脸颊时的奇异触感,还有霎那间的一丝莫名悸动。 呵,悸动 果然是,太久没有被这样细致温柔的对待,小心肝的负荷能力都快跌成渣了呐。 我苦笑着叹了口气,随即将自己整个儿浸入了水中。 为什么要强?因为没有软弱的资格。 为什么不哭?因为哭了也没人在乎。 跟着画舫在沧水河飘来飘去这么久,我的水性还是相当不错的。所以本想趁着水温适宜,打算在里面多屏息一会儿顺便清理一下混乱的思绪,然而刚沉下去便听‘哐当’一声门响。 我顿时一惊,猛然从水里窜起,只闻得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自言自语:“咦?这门怎么锁了?谁在里面啊?阿渊是你吗?哎我说你这锁也太不经踢了,记得一定让小巫换个好点的锁匠” 那人絮絮叨叨着进了屋,我无路可逃只好又迅速坐了回去,只露出半个脑袋,与转过了屏风的华服公子哥儿四目相对。 来者约莫弱冠年岁,穿了件极惹眼的明蓝色锦袍,生得唇红齿白面若冠玉,一双桃花眼微微斜挑,倒是一副罕见的漂亮模样,难得的是竟丝毫不显阴柔之像,确算是个货真价实的美男子。 如此逍魂的时刻,竟还能从容不迫的做出一番中肯的外貌点评,说真的,我都忍不住有点佩服自己了 漂亮公子用漂亮的眼睛与我互瞪了半晌,终于率先发问:“你是谁?” 我浸在水面下的嘴里吐出一串气泡 他还带再说,却被一阵急匆匆而至的脚步声打断。 少顷,沈临渊也出现在了我委实并不宽广的视野范围内,面对场中诡异的情境明显愣了一愣。旋即抢前几步,挡在我与那公子的中间,然后看着浴桶里的我又是一愣。 此刻,他与我不过三尺距离,目光只要略一下移,便能毫无压力的透过已然没有那么多热雾的清澈水面,看到我未着寸缕的身体。 恍惚间,我只觉自己便如那被拔光了毛的小鸡仔,正赤条条的躺在砧板上,任凭厨师翻来覆去的研究该从哪里下刀 所幸,沈临渊虽然偶尔流氓却还不算完全禽兽,视线与我对了一对便立时转向了挂在一旁的衣物,低低咳了一声:“你暂且回避一下。” “啊?是在说我吗?啊!我知道了,这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傻男宠吧?胸肌呢胸肌呢我要看看他的胸肌!” “非礼勿视。” “都是男人怕什么?给我看看嘛!” 两句话的工夫,那美貌又话痨的小哥儿已连蹦带跳顶着一脸的亢奋和好奇扑了过来。 沈临渊神色一变,身形一晃,一手取过衣服,一手将我从水里捞起,旋即将我一裹 一切发生于电光火石,尘埃落定。 而便是在这言语所不能描述的瞬息期间,当我以一个粽子的形态直挺挺倒在沈临渊的怀里时,居然还听到了他含了暧昧笑意的一句悄声耳语:“原来,也不算太小。” 老子真是谢谢你的夸奖啊沈禽兽!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20 你是下面的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江湖传言,沈家大公子生性洒脱不羁,一心只在山水间,不仅对诺大家业全无继承之意,对结交王公权贵也是毫无兴趣。唯有魏国的六王爷贺问廷,因与其曾拜入同一师门,且同样是心志高远不问凡俗之人,故而一直私交甚笃。 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比如这座宅院始终留有一间客房,以便沈临渊来王城时,贺问廷可一起小住。 只不过恰巧这回沈临渊的到来纯属意外,又恰巧意外的带回了个我,更恰巧贺问廷近期奉命外出公干,于是那客房便临时给我暂住打算待别间收拾妥当后再换,于是悲剧就那么华丽丽的发生了 魏王即将大婚,身为胞弟的贺问廷主动请命前往各国通知喜讯,原计划的归期本该是下月,结果不知何故提前了十余日。ysyhd 回宫刚复了命,便闻得大街小巷都在谈论沈家大公子携胸肌傻男宠同游京都的劲爆八卦,纷纷感叹真是没想到那样清俊儒雅的人物竟有着这样猎奇重口的独特喜好,一时间对其暗恋明恋各种恋的姑娘芳心和小伙痴心一齐碎了满地,绥安城的上空都仿佛笼罩着一层浓浓的失意哀怨之气 贺问廷一听,简直像是打了一碗鸡血,瞬间风尘尽退疲累全消,连自己的王府都顾不上回便兴冲冲直奔沈宅而来,却在亲眼目睹了真相之后表示大失所望。 因为至少从我的外观来看,实在距离人民群众所想象的那种只会咧嘴憨笑的壮实肌肉威猛汉相去甚远。 对此,我除了眼观鼻鼻观心的保持沉默,还顺便顿悟了一个真理——相较于沈临渊偶尔发作的禽兽属性,敖巫那颗睚眦必报的小心眼才是见血封喉的大杀招。不过是小小的取笑了一下他那本就不怎么严肃的名字,竟就如此满城的诽谤于我 贺问廷与沈临渊已有段时日未见,久别重逢自当一番把酒言欢。 我被拉着作陪,横竖正饿着,便也不矫情客气,只管埋头吃喝。 借着此次奉旨公干,贺问廷几乎将邻近诸国玩了个遍,这会儿趁机和惯于周游四方的沈临渊对各地风情趣闻天南地北的一通海聊。酒至半酣说到兴起,索性将酒菜移至院中,铺了席子勾肩搭背的坐在一处。 我无奈,也只好用筷子叉了块酱牛肉,抓了个酒壶,继续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戳在旁边做陪客。 秋月堪堪挂树梢,略带寒意的清辉淡淡的洒在两个恣意畅然的男人身上,一样的入骨风流,却是不一样的气度风华。 往嘴里灌了几口清酿,我抬头望了望因渐渐高挂中空而忽然疏冷起来的月色,倒有几分,像是悬于那大雪满弓刀的太子东宫的一轮 正出神,不防肩头一紧,便被一股力道带得整个人歪斜了过去。 贺问廷大咧咧的将我搂着,染了醉意的双眼半眯:“还以为阿渊的口味当真变了,结果弄了半天,还是这种清秀佳人的小调调啊,没新意。”说着胳膊一收,又在我的上臂捏了捏:“啧,骨骼也是这般的纤细,照我看,还不如干脆直接找个姑娘呢。” “王爷此言差矣”我稍稍用了巧劲将他挣开,坐正时,食指顺着他的背脊自上而下,到尾椎处轻轻一按而过,说的话那是相当的意味深长:“有些事,姑娘家可办不到。虽说也能勉强借助外力而为之,但终归比不上天生自带的用得舒服,您说呢?” 贺问廷猛地打了个激灵,有些迷茫的看了看我,旋即突然睁大了眼睛转而惊恐万分的瞪向表情一时间颇为精彩的沈临渊:“阿阿阿渊,你你你居然是下下下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21 谁的不甘不忘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沈临渊无语地抚了抚额,随手捏起一粒葡萄准确丢进了他嘴里,然后眸色深深地望着我,斯斯文文地笑了一笑。 我只觉头皮一炸,一个哆嗦,油然而生一种得意忘形玩过了火即将遭报应的不祥的预感,连忙低眉顺目的缩起脖子,悄悄往花藤架的阴影里挪了挪。 沈临渊便也不再搭理我,替被呛得咳嗽连连的贺问廷拍背顺了气,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闲聊:“对了,你怎么比原定的归期提前了那么多时日?” “别提了,本是打算在楚国待上十天半月的。”贺问廷倒也不再纠缠‘谁上谁下’的问题,自然而然的便顺了话题:“谁想到正赶上了一道停止歌舞礼乐一个月的禁令,我一看没得玩,就只好回来啦。” 我心头猛然一跳,呼吸一窒。 所幸沈临渊已接着道:“最近没听说楚王室有何丧祸灾事啊。” 贺问廷摆摆手,忽地冲我问了句:“哎那谁,阿旺是吧,听你口音是楚国人?” 我定了定神,哑着嗓子:“啊,算是,不过已经离开很多年了。” “噢,那你可能也不知道。”贺问廷挠挠头:“具体缘由禁令里没有明言,但据闻,好像是和解颐公主去国整五年有关。” 我呆了一瞬,随即慢慢抱膝靠着藤架,看着地上的婆娑月影,想着,可不是,一转眼,就已经五年了呢 耳中则听得贺问廷还在念叨:“要说这楚王也够奇怪的,就算要举国致哀,也该选在公主辞世的日子呀。况且照理,去国出嫁怎么着也当算是桩大喜事不是?弄现在这出又是怎么个意思?也不怕齐国那边知道了” 沈临渊略略沉默了少顷,低声打断了他的话:“当今楚王的治国之道虽偶嫌铁腕严苛,却是向来政令清明,从无随性妄为的荒唐之举,所以相信这么做自有其道理。” 贺问廷摇摇头叹了口气,便也不再多言,静静喝了会儿酒,方又彻底醉了般的喃喃自语:“我是觉得啊,楚王想必对当年的那桩联姻是耿耿于怀的。否则,不会有如今那道看似奇怪的禁令,亦不会托辞生病而不愿接见于我应该是我王兄和齐国的婚事,让他想起了解颐公主吧阿渊你说,为什么两国的关系,一定要以那些女孩子的终生幸福为筹码呢?孤身远嫁,人生地不熟的,想想都觉得可怜。更别说万一有个战事变故” 沈临渊寡淡应答:“既生在帝王家,便不能只享锦衣玉食,而不担命定的责任。即便如何不愿,就算怎样不幸,亦是无可推脱,也没资格推脱好了别想这些了,时辰不早,休息吧。” 隔了半晌,贺问廷方应了一声,稍停,又含含糊糊道了句:“不知我那未来的嫂子是何般模样不知在齐国的王宫,是不是也有个人,会如同顾秉尧对顾解颐那样,不甘,不忘”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少顷,转为轻轻的鼾声。 一时静谧,凉风中似传来极微又极沉的浅叹。 我抬起头,看到沈临渊正试图将已然醉得人事不省的贺问廷扶起。因弯了腰躬了身,而越显了肩背处透过秋衫亦清晰可辨的骨骼,高山瘦石般的嶙峋。 心中不禁一涩,拍拍衣服站起身:“我来吧。” 他看我一眼,点了一下头。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22 (旧内容修改完毕)谁上谁下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贺问廷的酒品还算不错,醉了就睡,并不怎么闹腾。只是大约因了酒意上涌不太舒服,在床上时不时的辗转反侧着嫌热。 沈临渊怕他踢被着凉,便端了盆热水给他拭面擦身,又喂他喝了半碗厨房早就备好的醒酒汤。事事亲力亲为,竟全然不曾假手下人。 我也插不上手,只好撑着脑袋坐在一边说风凉话:“真是瞧不出啊,堂堂沈家大公子还挺会照顾人的。” “我年长几岁,他初入师门时便是由我代师父传授些基本心法,日常起居也都是我在打理,所以早就惯了。” “那你这个师兄不太称职啊,怎么没把他的酒量给教出来呢?几杯就倒了。” “几杯?他今天喝的是你的几倍才是。不信,改天你俩公平比试一下?” “这么一视同仁的追求男女平等,我真是谢谢你啊。” 沈临渊笑了一声,确认了贺问廷已安稳沉睡,又给他掖好了被角,方慢慢站起身,揉了揉眉心:“他的量并不浅,主要是因为刚刚远途归来,太累了所以才这么容易醉的。” 说完,俯身将床头的琉璃灯熄灭。 渐小的光芒映照着他苍白憔悴的面色,沉沉倦意难掩。 这一天一夜连伤带病,劳心劳力不得休息,明明是他才更累吧?却一直最为清醒。 是果真千杯海量,还是知道自己不能醉于是便不醉了? 待得将贺问廷这只醉猫安置好,早已过了午夜,屋外月凉如水。 魏国虽四季分明,却是气候宜人。比如冬天很短,只偶有薄雪。 而齐国的冬则与之相反,寒冷且漫长。再过月余,便该到处皆是冰天雪地皑皑一片了。 所以为了不耽误开春大婚,那位出嫁的公主应已启程,若顺利,年关前即可抵达魏境。 前来贺喜的诸国使臣,通常也都会提前一段时间到来,总有很多明里暗里的事情需要趁此机会去合纵连横。 齐楚间的姻亲关系已断,如今楚虽势大,却也不可能不把齐魏的联姻当回事,故定有多方活动。 是故,今年绥安的冬天,恐怕会很热闹。而这份热闹中,恐怕也会有不少我的旧识 至于我眼下的境况,不管是阴差阳错也好是刻意设计也罢,藉着沈临渊的缘故,好歹算是可近距离接触到魏国的权力层。对消息的获取和情势的掌控,当属利大于弊。 是该随遇而安静观其变,还是要继续远走逃避? 顾秉尧之所以不选我‘过世’的日子颁布那道禁令,固然因为知道我还活着,可这是否也意味着,离宫去国与楚王在城门拜别的那一刻起,解颐公主便已经死了 贺问廷说顾秉尧称病故而未能得见。 若只是托辞,仅仅是为了不愿见魏国使臣免得触景伤情,抑或其实是另有打算? 还有,昨晚我在画舫上见到的那个人,真的是他么? 毕竟匆匆一瞥,毕竟一别五载,或许,只是人有相似 况且,画舫停靠的地方乃是楚魏交界,顾秉尧那般的律己甚严,又怎会放下朝中大事微服跑到各种事态多发安全无法保障的边境? 就算 就算是为了我,可如今我已身在绥安,他堂堂一国之君总不会悄悄潜入别国王城吧? 不会,一定不会。 “想什么呢?” “啊?噢我在想明早吃包子还是油条。” 沈临渊微微低头勾了一勾唇角,而后稍稍俯身前倾,脸颊若即若离地蹭了一下我的耳廓,气息沿着领口钻入我的后颈,温热的湿润感于我的肌肤表面萦绕,含了丝丝暗哑的声音则因带了低低的轻笑而仿若在慵懒的拨弄着谁家心弦:“阿旺,我以为你应该是在想,今晚要怎么度过呢?” 我勉强克制着汗毛倒竖的冲动,表现得万分淡定:“当然是睡觉啊,还能怎么过?” “嗯,一起。” “哎?!” “这样才能让你知道,何为上下啊。”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23 (新内容从此开始)王爷的风流债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关于谁上谁下的问题,因为不速之客的到来,而未能得到验证。 来者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眉清目秀布衣荆钗,怯生生的模样。 展开怀里抱着的一幅画,垂着眼睛细声细气:“我来找这个人。” 画中的是名年轻男子,广袖长衫于青山绿水间凭风而立,姿态潇洒而姿容出众,看上去简直比宋玉潘安还要美上三分。 我认真的瞧了瞧画,又仔细的瞧了瞧妹子:“还未请教如何称呼?” “我叫晓暮,拂晓的晓,暮色的暮。” “噢” “我没有姓。” “噢?” “我不记得自己以前的事了。” “噢!” 始终站在一旁默然不语的沈临渊,想必是看不下去我这番装腔作势又不知所云的一嗟三叹,遂霭声相询:“不知姑娘这么晚了,欲寻此人有何贵干呢?” “嫁给他。” 我和沈临渊:“” 晓暮一直微微低着头,略显局促的用手指摩挲着卷轴,一副很紧张很害羞的样子,却不料回答起这个问题来如此之爽朗豪迈,一丁点儿也不婉约。 那画虽有艺术加工夸张美化的成分在,但基本也还算写实。 如无意外,当是贺问廷无误。 我干咳一声,摸摸鼻子:“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以前不知,现在知了。” “那” “帝王尚且不乏有封平民女子为后的先例。” 我:“” 沈临渊也略略迟疑了一瞬,方又接着道:“是这样的,他今晚多饮了几杯,已经睡下了,姑娘你看” “我现在是乐坊的杂役。” 沈临渊:“” 无论晓暮与贺问廷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三更半夜的,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独自一人返回烟花之地,总是不大合适。何况即算当真是个青楼女子,如此这般打着和六王爷殿下有旧情的幌子找上门来,也断无随随便便就再让她回去那种地方的可能。 所以这妹子含羞带怯看似水般柔弱,却总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能让我们无言以对,果然有点儿意思。 一想到那咋咋呼呼的话痨王爷居然惹下了如此非同一般的风流债,我忽然就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开始很是期待起来。 我望了望沈临渊,他也望了望我。 我抿嘴憋笑的挑了挑眉,他万般无奈的阖了一下眼睫。 沈临渊去后院寻自家师弟,我便陪着晓暮在前厅喝茶。 通过言简意赅的闲聊,大概可组成如下的故事线索—— 一个英俊潇洒的公子,于半年前在穷乡僻壤的某处荒郊野外救了个人事不省的姑娘。后来,见她孤苦伶仃的又失了记忆,免不了一番深表同情的劝解抚慰,走前还留了些银两予她度日。 原本,这不过就是场有钱有闲又正好也有那么几分善心的阔少爷在游山玩水时不值一提的举手之劳,估计转头便忘了。 却何曾想,竟会在别人一片空白的生命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那姑娘又恰恰正是情窦初开的年岁,送别了倜傥温柔的恩公,于山间小木屋中沉思三日,做了个决定。 公子做好事不留名,只含糊提了句乃是绥安人士。 姑娘便凭着记忆画了幅人物肖像,千里迢迢的从边境来到了国都,问了不知多少人吃了不知多少苦,才终于知道,原来自己心心念念想要以身报恩的对象,是当今魏王的胞弟。 遂在客栈里又沉思三日,又做了个决定。 去各类消息最是灵通的乐坊,求了份最脏最累的杂工活儿干。 因为六王爷出去办差了,归期未定,而她的盘缠已经用光了 如此过了两个月。 直到今日晚间,在给客人送点心时才无意听说,苦苦等候的那个人刚刚回国,于是当即便找了来。 说实话,这故事挺俗的,也没什么跌宕起伏国仇家恨缠绵悱恻的狗血情节,搞得我用杯盖敲了好几下杯沿,斟酌半晌,想发表几句感动宣言都没能寻到什么合适的说辞。 晓暮仍低头垂眸,安安静静地坐着,稍停了片刻,最后又轻轻道了句:“我给自己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我看到他的那一刻,恰是拂晓时分。送他走时,正值暮色四合。” 我的手一顿,看着杯中茶水的涟漪微漾,终究还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24 我迟早是他的人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很快,尚醉得一塌糊涂的贺问廷便被沈临渊半拖半抱着给强行弄了来,明显很是焦躁不耐的一路耍赖撒娇瞎嚷嚷:“究竟是谁找我啊就算是王兄我也不要见啊头疼死了啊我不管我不管我要睡觉我要睡觉啊啊啊” 我无力地抚了抚额。 晓暮则早已站起迎上前去,柔柔的唤了声:“恩公。” 贺问廷东倒西歪的靠在沈临渊身上,歪着脑袋努力睁大迷离的双眼看了她半晌,大着舌头问了句:“叫我啊?” “嗯。” “我们认识?” “嗯。” “你是” “你救过我,我来报恩。” 贺问廷一脸茫然的发了会儿呆,然后不怎么确定的喊了声:“小白?” 晓暮咬了咬下唇。 沈临渊眉峰一皱。 我忍不住发问:“你究竟惹了多少桃花啊王爷大人,小白又是哪位佳人?” “当然是白蛇娘娘白素贞呀不是报恩什么的吗?” “请问你姓许吗?” 贺问廷一本正经的摆摆手,打了个酒嗝,又很是遗憾的摊摊手:“所以白娘子你找错人啦雷峰塔在西湖呢你赶紧吃醋鱼去吧很好吃哒!哎对了,阿渊你说,猴子到三潭映月会不会被累死啊一捞就捞三个还怎么捞都捞不着哈哈哈” 我再度无力抚额。 沈临渊勉力架住进入弱智儿童欢乐多状态的师弟,颇显有些为难地对晓暮歉然:“他这个样子,看来是没办法与你好好说话了。不如你先休息,待明日再作计较。” 晓暮想了想,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让人去收拾间客房。” “不用麻烦了,今晚我来照顾他。” 沈临渊一愣,忙拽着贺问廷后退半步,避开了晓暮伸出的欲要撑扶的双手:“哪有让客人做这种事的道理。” “我不是客人,我迟早是他的人。” “” 晓暮妹子再一次用清淡淡轻飘飘的一句话将自带舌灿莲花技能的沈家大少绝杀当场,而后自自然然的接过了犹在手舞足蹈发酒疯发得不亦乐乎的贺问廷。 直到那扶着癫狂醉鬼的纤弱身影踉踉跄跄几乎到了门口,沈临渊才终于反应过来,急追几步,屈指一弹。 于是这个世界安静了 “他现在的酒劲正盛,若是由着他,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去,对身体也不好。所以我点了他的穴,睡一觉就没事了。不如你” “没关系,我陪着他。” “那好吧我让人背他回房。” “多谢沈公子。” “不客气。” 沈临渊喊来了敖巫,拉到一边附耳吩咐了几句,敖巫神情肃穆的应了。 待得那仨离开,我才慢悠悠的凑过去:“你教人干什么坏事呢?” “我只是让敖巫今夜在问廷的屋外守着,以防” “是防着公子酒后乱性啊还是防着姑娘情不自禁?” 沈临渊没好气的瞥了我一眼,走到桌边坐下,随手端起杯茶喝了一口。 我张了张嘴,本想说,那杯子是我刚饮过的。但估计他又会说什么‘亲都亲了还讲究这个’什么什么的,只好作罢。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25 你俩兄弟情真深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重拿了副干净的茶盏,我慢悠悠的随口扯着闲篇儿:“看你处理这种事如此得心应手,妥妥的是个熟练工啊。” 沈临渊又冷冷的瞥了我一眼,继续埋头喝茶。 他这般摆明了懒得理我的态度,不免有些伤我自尊,揉揉鼻子,我猥琐一笑:“不知想当日在那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孤男寡女甘柴猎火,渡过了怎样的一宿,竟让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念念不忘,做出了千里寻情郎的壮举。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 还没说完,便听一声脆响。 沈临渊拍拍手上的瓷屑,又取过布巾拭去指间沾着的几滴茶水和几片茶叶,淡淡道了句:“怎么这么不结实,一捏就碎。” 我缩了缩同样不怎么结实的脖子,却继续悍不畏死:“其实吧,这也真不算什么大事儿,王孙贵族的谁还能没个几笔露水情缘呢?给些钱财打发了便是。实在不行,大不了弄进府做个陪房侍妾” 这次又没能讲完,因为沈临渊面无表情地捻起了掉落在桌上的一块瓷片,慢条斯理地用两指碾成了粉末。 我背脊一凉,明智闭嘴。 他探臂将我刚倒好的茶水取走,饮尽。 我瘪瘪嘴,敢怒不敢言。 略默了片刻,沈临渊方语意沉沉的道了句:“问廷一向洁身自好,从未曾在儿女私情之上有过任何逾矩荒唐之行,更非那种负心凉薄之辈。所以这些有损清誉名节的话,以后莫要再说。” 我觑了觑他实在算不得好看的面色,提壶将茶水斟满,不再插科打诨的连讥带讽,而是刻意放缓了语速:“不然,这事儿又要如何收场呢?总不能当真,让那来路不明的乡野村姑,做了你大魏的六王妃吧?” 他未作声,只握着杯盏的指节处微微泛了青白。 我看了一眼,放下壶,又道:“听说,魏王早有了合适的弟媳人选,只待自己大婚后便行册立。” 他再度喝干了杯中水,随即短短的笑了一声:“阿旺,你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些。” “市井八卦而已。” “那便不要妄言。” 我半真半假的福了一福,笑嘻嘻的回了句:“谨遵公子教诲。”旋即,小心翼翼的将那随时可能步了前辈后尘的倒霉杯子从他手中抽出:“行啦,你就不要瞎操心了。说到底,他若决意不愿,晓暮再三贞九烈死心塌地也没用。他若铁了心的愿意,你们的君上那般疼爱这个弟弟,又何忍当真迫其放弃真爱?天家子弟的婚姻确是筹码一桩牵扯甚多,但正如晓暮所言,古往今来,娶没权没势的寻常女子为妻者也不在少数。至多,阻力大些,过程坎坷些罢了。” 顿了良久,眼帘低垂不言不动的沈临渊才缓缓吁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你说的有道理,事发突然不及细思,确是我乱了方寸小题大做了。实在实在是因为” 我笑了笑,接道:“关心则乱嘛,人之常情。” 他抬眸将我望着,色泽浅淡的唇角抿了一抿,便又带上了几分惯而有之的戏谑:“你忽然如同一朵温柔解语花般的善解人意,我还真是觉得有点儿毛骨悚然。” 我继续温文尔雅的温言软语:“善解人意的确非我所长,善解人衣才是。” 他愣了一下,一时没能反应。 我欺身上前,指尖滑过他的衣襟,停至领口处:“你之前说的那个问题,咱俩可还没找到答案呢。” 他僵了一霎,忽地长身站起,字字铿锵十分之凛然正气:“今晚你先在我的卧室就寝,明日再遣人另外收拾一间。” “那你” “我还有事。” “大半夜的” “茶水喝多了,睡不着。” “哦,那祝你出恭愉快。” “承你吉言啊。” 目送沈临渊大步离开,我独自留于厅中,慢慢展开晓暮适才留下的那幅画,细细端详。 面对调戏,不仅没有反调戏,反而从流氓禽兽摇身一变成了君子端方。 我往自己的右手背呵了口热气,那里有适才从沈临渊手中取下茶杯时,碰到他的手指所残留的一丝冷意,寒凉入骨。 关心则乱啊,还真是,兄弟情深。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26 雏鸟之爱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沈临渊的卧房因久未居住,一应被褥用具皆是下午新换,并无什么原主的气息,加之疲累至极,故而我这一觉睡得极沉,且无梦。4 醒来时,已然是第二天的金乌西坠。 腹中饥饿难忍,我随便洗漱了一番即行觅食大计。 刚转出门廊,就被一小块从天而降的泥土砸到了脑袋。 后退几步,手搭凉棚,却见一颇为绝色的男子正摆了个颇是忧郁的姿势在屋顶仰首望天。 我那颗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幸灾乐祸之心顿时蠢蠢欲动,当即高高兴兴的跃了上去,与他并排蹲着:“小哥哥,你是在等太阳落下,然后去西湖捞月亮吗?” 贺问廷慢吞吞地转过头,宿醉未消精神不振且明显还遭受了过度刺激的脸上写满了‘烦着呢,别理我’。 我却特别的没有眼色:“王爷殿下,艳福不浅呀。” 他默默地向旁边挪了挪。 我变本加厉,贱兮兮的凑过去,色迷迷的问:“一见钟情便一生相随什么的,多好的一段传世佳话。来说说呗,你究竟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 他万分糟心的又挪远了点儿。 我持续犯贱的再度黏上:“哎哟别这么小气嘛,只是分享一下经验,又没分享你的小妞。” 他顿时脸一红,眉毛一竖,毫不客气的一掌将我拍飞。 我自作孽不可活的扑地。 稍稍一撩拨就炸毛,果然是个感情上的雏儿不解释。 我爬起,愤然:“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不经逗啊?本来还想给你出出主意的” 话音未落便是眼前一花,身子一轻,晕乎乎的又蹲在了屋顶上。 贺问廷帮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然后用一种特别真诚特别善良的小眼神将我凝视。 我的小心肝立即便是一软,再也顾不得计嫌,柔声分析:“你知不知道,那姑娘为什么会看上你?” 他眨眨眼:“因为我长得好看?” “虽然是事实,但麻烦你好歹也略微低调一点。” “喔。” “雏鸟反应听过吗?” “就是刚破壳的禽类,会把看到的第一个活物,当做自己的娘亲?” “没错。” 他歪着脑袋望了会儿云卷云舒,恍然:“所以她对我是母女亲情?”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不过要稍稍变通一下。”我耐心解释:“你看啊,她当时什么都忘了,记忆方面就相当于是一只刚出生的小鸟,当然会发自肺腑出自本能的对你产生不可撼动的依恋。再加上,你又长得这么玉树临风赏心悦目” 他自得又羞涩地低眉一笑。 我连忙闭了闭被美色闪瞎的狗眼。 贺问廷惆怅托腮:“那该怎么办呢?总不能让我自毁容貌吧?” “这种暴殄天物的事情咱必须不能干啊!”我正色:“其实,你只要设法找到她的家人或者朋友,唤起她的记忆,解除她的雏鸟状态,自然便什么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他扑闪着睫毛想了片刻,大喜,丢下一句:“有胸有脑,怪不得阿渊喜欢你!” “” 我捂着之前被他一掌拍中的心口,默默地吐了一口血。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27 齐国小公主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晚霞渐渐在天际晕染开来,云层镀金边。 我伸了个懒腰,顺便转来转去权当活动一下睡得有些发酸的身体,却无意瞧见了一副很是和谐的画面。 偏院中,晓暮正将晒干的衣物自绳架收起,沈临渊则闲适的陪在一旁,若有晾得高的,便帮忙取下。 两人一边做事一边说着什么,偶尔会一起笑上一笑。 晓暮换了身浅碧色的新衣裳,想必也是沈临渊命人备下的。 虽非华衫,却恰到好处的衬托出了豆蔻少女所独有的靓丽。 而那精致的眉目,沉静的气质,又自带一番超越年龄的成熟。 只是,她和沈临渊站在一起时,明明有种仿若水墨画般静止的美,却不知为何,偏偏让我想起了某种与之格格不入的境像 我那早逝的先夫有个嫡亲的妹妹,比他要小十余岁, 在齐国东宫的那一年,我们这对姑嫂的相处确是算不得友爱。 小公主不知何故,打从一开始就对我有种莫名其妙的敌意,且越来越盛。 我那时年少不懂事,也是一副唯我独尊惯了的跋扈脾性,与她一对上,便恰如天雷勾地火,几乎回回碰面都能闹得山崩地裂不可收拾。 如今想想,竟与个黄毛小丫头针锋相对斤斤计较,实在是惭愧。 后来,有个侍卫跟我说,这世上大多数的小姑子都不喜欢自己的嫂嫂,因为大多数的女孩子都很喜欢自己的哥哥。 当然,这绝非什么不合伦理的重口味禁断之恋,基本等同于一种正常的讨厌别人抢走了心爱之物的独占欲。 就好比通常婆婆都不待见媳妇丈人都不待见女婿什么的 对此,我甚觉冤枉。 也曾试图跟她讲事实摆道理,让她明白,她的太子哥哥早就被柳夫人给抢走了,冤有头债有主这破事儿跟我真是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可惜,她死也不信,还骂我狼心狗肺诽谤她哥云云。 我也唯有表示无奈。 顺便感叹,白生了一双善睐的明眸,却是个睁眼瞎。 不过,小公主倒确是对自己的兄长又敬又爱,简直奉若神明。 因天资所限不宜习武,故而不能像哥哥一样上阵杀敌,她一直深以为恨,也一直没有放弃舞枪弄剑。 只可惜,她的长兄却从不曾像顾秉尧待我那般悉心指教,事实上,太子殿下永远都忙得很,根本连正眼瞧瞧这唯一妹妹的工夫都很少有。 她的父王母后则只命她修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做个贤名在外的公主,以便来日为国出嫁时提高筹码。 于是,她便只能独自悄悄的瞎练。 为了这个,我明里暗里嘲笑了她不知多少次,她每每恼羞成怒便要与我打上一架,自是绝无胜算,却是屡败屡战。 但终究,也还算是胜了一场的。 太子殒命,小公主悲痛欲绝,冲入东宫拔剑相向,厉声叱问,为什么哥哥死了你还活着?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你不和哥哥一起死? 彼时,我刚被逼着饮了毒酒,其实很想回答,别着急啊,我马上就死给你看。 但还未容我开口,她便已挥剑劈下。 我索性闭目,只等那一剑给个痛快。 然而却又被那个告诉我姑嫂相处关系之道的侍卫,挡了一挡。 以一条手臂,换了我的全尸。 所以,我作为顾解颐所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是漫天的大雪,是满院的火把,是满目的兵戈是剑锋过后,无边无际的红。 残阳如血。 我放松了四肢,在屋顶平躺。 当初假死离开齐国时,那小公主也就十一二岁,到了现如今,与晓暮恰恰该是差不多大小的年纪。 若无意外,她此刻应正在那和亲的车队中,准备着做魏国的新王后。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28 楚国的大侄儿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这两日发生的意外之事略多,导致我追忆过去的次数略多,所以我认为,需要适度的略放松,以便我略严重的伤春悲秋情绪可以得到略缓解。 身为一只被包养的生物,我理直气壮地问敖巫预支了本月的劳务费,怀揣着沉甸甸的一袋银子,在他嗷呜呜的目光注视下,乐颠颠地晃出了沈宅。 魏国虽不如齐c楚广袤强大,但处温暖富庶之地,又多年未经战乱,尚文重商,藏富于民,几朝君主虽非各个英明神武倒也确实没有昏庸之辈,时至今日,已然颇有国泰民安之象。 夜幕下的绥安,有凭栏望月吟诗作对的墨客茶楼,亦有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风月之所。 我于城中漫无目的闲逛,而后随便寻了家热热闹闹的酒楼,看着异域姑娘曼妙的扭腰舞,听着周围群众关于沈大少新欢的脑子有多不好肌肉有多大块的津津乐道,自斟自饮着几杯佳酿下肚,便觉心境陡然开阔了不少。比如人生还是有意义的日子还是有盼头的做男宠也还是很有前途的嘛 于是酒足饭饱月挂中天,我带着一颗充满了感恩的心,高高兴兴结了账欢欢喜喜准备下楼,却在站在楼梯口的霎那,分明听到了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 捧着碎得七零八落的小心肝,我迅速将前一刻的感悟重新修正顺便精简了一下——这日子他妈的是没法过了! 隔着不到五级台阶,正有一人缓步而上,不出五个呼吸,便会与我面对面撞个正着。 楼梯的宽度刚够两个普通身量的成年男子擦肩而过,而我的身后是只余了寥寥几桌客人的看戏大堂,一眼望去一览无余。 狭路相逢,避无可避。 那人着一袭墨衫,除束发的玉冠外,全身再无任何多余配饰。始终微微垂睫敛眸,一如记忆中的无甚表情,端肃漠然,似是将一切拒之千里,又仿若万事皆在掌控。唯,眉心多了一道浅浅的印痕,即便此刻双眉平顺。 周遭的喧嚣尽散,我凝窒了呼吸却阻止不了心跳,擂鼓般的一下接着一下,竟分毫不差的合了他的步伐。 一阶一级,一起一落,便是一年。 我木然立在原处,他抬腿,落脚。 第一年,顾解颐去国出嫁。 第二年,顾解颐病逝东宫。 第三年,萧忘掌舵萧字号。 第四年,萧忘控三国水运。 第五年,萧忘 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道,将我撞得向旁边猛然一个踉跄,而后便听一声惊叫,伴一阵乱响。 下一瞬,我已跌坐在地,糊了一头一脸一身的残羹冷炙。 店小二拎着个餐盘,目瞪口呆地低头看看,又抬头看看。 摘掉挡住视线的一片菜叶,我默默爬起来,默默顺着他的视线望了望那个撞了我却已然下了楼扬长而去的背影,随即默默与倒霉的炮灰小二哥相顾无言。 而眼角的余光,则瞥到了一抹墨色,在最后一阶楼梯顿了一顿后,折返离开。 所以当今的大楚国君,果然还是那般瞧不得任何脏乱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29 本宫的肖小洛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这事儿后来由酒楼老板出面,赔了我一套全新衣物,又开了间上房供我沐浴,我便也表示大度为怀不予计较。 如此折腾一番,已是夜半三更,再回去打扰别人清梦实无必要。遂在客栈歇了一宿,用完早点又顺便趁着精神饱满在绥安几处有名的景致游玩了一圈,直到金乌西坠才心满意足打道回府。 半路上还巧遇了一场秋雨,淅沥软绵之势倒将板正无趣的官道衬得颇有几分暮春杨柳岸的意思。 这般淋着小雨悠悠荡荡到了沈宅,方知贺问庭传信称有人在当初发现晓暮的地方寻得了相关线索,他已先行一步。沈临渊便陪同晓暮一起赶了过去,就算快马加鞭一来一回,估计怎么着也得至少半个月。 临走前倒是交代了,让我安心且住着,等他回来,我自是毫不客气的应了。 因白日里游览时吃了不少点心,故而我全然不饿,只是有些乏,遂一边感叹着六王殿下的雷厉风行人脉广博一边径直去了刚收拾出的客房,美美睡了一觉。 孰料醒来时却觉昏沉无力得厉害,想是昨日淋雨着了凉。 如今我虽身强体健,但许是先天实在不足,每年总会病上那么一两回。倒也并不怎样严重,不过是无论如何都要好歹反复的拖上一段时日有点儿烦罢了。 久病成医,我驾轻就熟的开了方子,托敖巫帮忙抓药。 他狐疑着打量我半晌,大约见我半死不活的样子确然不像在装病,终是将事给办了,且还尽职尽责的请了位一看就让人充满了信任感的老大夫回来,令我颇为感动。 当然,可能关键还是对我医术的不信任 而那大夫也非常配合的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疑虑不无道理,摸着白花花的胡子摇头晃脑一通危言耸听,简直恨不能将我说成个时日无多行将就木的病鬼。 敖巫当机立断扔了按照我的方子抓来的药,拿着大夫新开的药方大步流星的出去了,连个鄙夷不屑的眼神都吝于给我这个不靠谱的半吊子医生。我表示,我的自尊很受伤 留下为我做进一步问诊的大夫边唠唠叨叨着身虚体弱之人经不得风边哆哆嗦嗦着将门窗全都关严,而后重又在我跟前站定。 我裹着被子,有气无力地指责:“把病人当冤大头宰,不好吧?” “宰的又不是你,反正沈家有的是钱,就当劫富济贫了。” “麻烦态度端正一点好吗,你现在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而是父母心的医者,讲的应该是济世为怀!” 他翘翘嘴角抖抖胡子,笑了开来。 我不忍直视的扭头:“把这张丘壑纵横的老桔花脸给我拿开!” “是。” 只此一字,便可听出其声已然瞬间褪尽黯哑老迈,低沉而清澈。 我转过脑袋,看着面前眨眼便背不驼了腰不弯了胳膊腿也都直了的年轻男子,由衷感叹:“一年不见,你好像又爷们了一点啊,肖小洛。” 肖小洛本名肖洛,我之所以给他加上中间那个字,是有历史原因的。 第一次见到肖洛时,我八岁,他也八岁。他比我大两个月,却比我矮了半个头,且小鼻小眼小嘴巴就连声音也是小小的。 虽然,后来他还是以常人所难以企及的乌龟速度慢吞吞的终于高了壮了眉目五官也长开了,可有些内在的东西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比如志向小,比如脾气小,比如心眼小,比如胆子小 尤其最后一项,让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非常怀疑,当初他被选送到我的宫里,其实不是留待日后做侍卫的,而是太监,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但不管怎么说,肖洛在武学方面的确极有天赋,易容下毒阵法什么的阴招也颇有所成。故而即便他小气抠门胆怯懦弱怕事怕死怕疼怕鬼还是被派着跟我去了齐国。 其后诸多变故,随嫁的楚宫旧人在那一夜尽丧,唯肖洛生还。 我是诈死还魂,他却是从死人堆里靠自己一点一点爬出来的。 用仅剩的一条手臂。 所以人生际遇有时真是不可捉摸,一个看见枚铜钱都两眼冒光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攒银子讨媳妇没事扯扯家长里短闲磕牙的家伙,竟做了萧字号的实际主事人,经手过的往来账目何止千金万贯。 而所图所谋,也再无可能是妻儿天伦,衣食无忧一世无尤。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30 远去的包子美少年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肖洛天生了一张讨喜的娃娃脸,又素来与人和善胸无大志,我以前每每欺负他的时候,首先就是一把揪住那白白净净的面皮再狠狠扭上几圈,然后指着迅速泛起的一片红大笑。 可不知从何时起,他的模样发生了堪称翻天覆地的变化,奔着威武糙汉的终极目标便一路日新月异的狂奔而去,唇红齿白的软糯少年就此在这世间‘香消玉殒’,实在令人扼腕。 我惆怅地望着此时此刻轮廓硬朗肤色古铜的豪迈沧桑男:“我说小洛洛,咱差不多就得了呗,再黑下去晚上出门就只能看见你那一口大白牙了啊。” 肖洛则浑不在意:“漠北风沙大,过些时日自会白回来的。” “真怀念你从前可爱好捏的包子脸呀。”我悠悠地叹口气,幽幽地觑着他:“古语有云,今非昔比物是人非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 他干净利落地打断我乱七八糟的穷酸:“需要我做做样子请个罪吗?” “这种事情你居然问得如此直白,让我怎么好意思回答?” 他便笑着俯首躬身:“前日在酒楼实在事发突然,情急之下万般无奈,未经允准便冲撞了公主的千金之躯,请公主重重责罚。” 我撇撇嘴:“算了吧,没诚意。而且这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乍一闻,头更晕了。” “遵命,主人。” “” 换了身份后,关于如何称呼我,肖洛一直很有想法且时刻不忘创新。老板,大掌柜,老大,大当家但都不如这次的让我虎躯一震接受不能。 女主男奴什么的会不会太不正经太引人遐想了一些啊 我捂脸:“少年别这样,人家真会忍不住对你做些什么的。” 他便又笑着站直,取出一个纸包,转而正色:“这是按着你惯用的方子配好的药,待会儿让人煎了,老规矩,一天三碗。” 我无语地看着他:“你会不会准备得略充分了些?” “那日到了约定的地方,却得知你不慎落水,我就估摸着如此一来定会病上一病,所以下了画舫便去了药房。不过没想到,竟能一直撑到今日方才发作。”他扬扬眉,捏着不存在的白胡子做沉思状:“究竟是什么原因呢?老朽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坚持到你出现才倒下,说明我的意志力在和病魔的长期斗争中总算占了一回上风,可喜可贺啊。” 他微笑。 “那什么其实掉到水里后倒还真没什么事,虽然关于这一点我也挺纳闷的”我心虚干咳:“主要是昨天吧,不小心淋了场小雨。” 他狞笑。 我自知理亏,忙嬉皮笑脸的解释:“走在半道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龙王爷忽然就打了个喷嚏,所谓天意自来高难问,我一个凡人能有什么办法?” 他默了一默,而后叹了口气,缓缓低声:“公主的事,本轮不到属下多嘴。但既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属下就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切付诸东流。公主多年来所孜孜以求的,已然触手可及,倘使因了公主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致使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那么,如何对得起萧字号上下这些年的种种艰难险阻,如何对得起埋骨齐国荒野的三百忠魂,又如何对得起公主你自己” “啊啊啊救命” 肖洛既是被作为我的贴身侍卫来培养,当然不能只是一介粗莽武夫,识文断字什么的也是必修科目。我去书房上课,他当值时也会站在一边旁听。 久而久之,老太傅的渊博他是基本没学到,反而把将一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瞬间升华成国计民生的大事且用痛心疾首忧国忧民的口吻谆谆教导得让人简直无言苟活于世的本领,学了个青出于蓝。 遥想在楚宫的那段岁月,我只怕两件事,其一,顾秉尧不说话。其二,便是肖洛酸腐气十足的碎碎念。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31 你的贞操还在否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于是我只能毫无反抗之力的抱头讨饶:“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淋雨了还不行么?” “公主” “你滚!” “主人” “算了还是我滚吧!” 肖洛抬眼看看我,而后歪歪头,露出得逞的坏笑。 我含恨:“笑笑笑,这么爱笑,干脆去卖笑好啦!” 他随口应了句:“卖给别人还不如卖给你,好歹钱多。” “怎么弄得好像我包养了你一样,哎不过”我裹着被子望着房顶盘算:“沈家大少是我的金主,我又是你的金主,所以这么说起来,你也该是他的人呐” 肖洛重重地哼了一哼。 我完全读懂了其中所蕴含的独属忠犬的三贞九烈,遂笑嘻嘻捏了捏他早已不复细皮嫩肉的脸,恶趣味的调戏:“我知道你是想说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嘛,我家小洛洛果然最可爱了呢。” 他明显有些呆滞。 我莫名了一下,旋即便悟了。 其实我并没使什么劲,但他那古铜色的面皮上,竟仍是迅速泛起了一片红哦不,是两片。 所以从小到大似乎什么都比别人慢半步就连梦遗都比别人晚两年虽然一天到晚琢磨娶妻生子实际却对你情我爱那档子事儿死活缺根筋的小蜗牛,在大漠美人身体力行的熏陶下,终于开了窍? 吾家有男初长成啊 我收回手,摸摸鼻子,心情颇有点儿复杂的默了一默,而后语重心长:“我啊,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 肖洛面红耳赤地瞪着我。 我则慈祥和蔼地望着他:“你呢也该及冠了,不小了,是时候考虑人生大事了。” 他活像个害羞的猛张飞般将我怒视。 我噎了一噎,只好直接进入正题:“其实我就是想问,桢襙还在吗?” 他:“” 眼见肖洛即将有恼羞成怒摞挑子走人的意思,我赶紧终结了这个对疑似少男心而言略有些犀利的话题,裹着被子坐正,换上公事公办的严肃面孔:“言归正传,查得怎么样了?” 他咬着牙憋了半晌才终于把脸上的喜庆色彩憋回少许,闷着声音:“详细的消息还没传来,不过按照行程,两国王城之间便是换马不换人的精锐斥候,最快也需得至少十日,但之前根本未曾收到大楚朝堂有异样的线报。” “他自登基以来,便从没有超过三日不临朝的情况。难不成此次为了稳定朝局,竟是寻了个傀儡听政么”我心中一紧,敲了敲愈加昏沉的脑袋:“可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能让他这样的人不惜冒此大险,舍下朝政,孤身出境?” 肖洛一惊:“孤身?!” “昨天我借游玩之际,将大楚在绥安设置的几处明桩暗桩全走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动,应是目前还都尚不知他已然入魏。即使有随从,估计至多也只是一两名只管保护职责的暗卫罢了。而且那日在画舫,虽匆匆一瞥,但也确是如在酒楼一样,只看到他一人。”我苦笑:“原本还盼着,是我眼花认错。如今看来,倒恐怕是噩梦成真了。” 肖洛大惊。 我赶紧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阻止了他可想而知的发问:“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好端端的掉河里?” “脚滑” “好吧,至少这个理由听上去,比被吓得慌不择路抱头鼠窜结果一失足成千古恨要有面子一些。”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32 报之以信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眼见肖洛即将有恼羞成怒摞挑子走人的意思,我赶紧终结了这个对疑似少男心而言略有些犀利的话题,裹着被子坐正,换上公事公办的严肃面孔:“言归正传,查得怎么样了?” 他咬着牙憋了半晌才终于把脸上的喜庆色彩憋回少许,闷着声音:“详细的消息还没传来,不过按照行程,两国王城之间便是换马不换人的精锐斥候,最快也需得至少十日,但之前根本未曾收到大楚朝堂有异样的线报。” “他自登基以来,便从没有超过三日不临朝的情况。难不成此次为了稳定朝局,竟是寻了个傀儡听政么”我心中一紧,敲了敲愈加昏沉的脑袋:“可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能让他这样的人不惜冒此大险,舍下朝政,孤身出境?” 肖洛一惊:“孤身?!” “昨天我借游玩之际,将大楚在绥安设置的几处明桩暗桩全走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动,应是目前还都尚不知他已然入魏。即使有随从,估计至多也只是一两名只管保护职责的暗卫罢了。而且那日在画舫,虽匆匆一瞥,但也确是如在酒楼一样,只看到他一人。sisen”我苦笑:“原本还盼着,是我眼花认错。如今看来,倒恐怕是噩梦成真了。” 肖洛大惊。 我赶紧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阻止了他可想而知的发问:“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好端端的掉河里?” “脚滑” “好吧,至少这个理由听上去,比被吓得慌不择路抱头鼠窜结果一失足成千古恨要有面子一些。” 我简略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捡重要的说了一遍,隐去了某些暂且不宜言明的内容。 肖洛听后沉默良久,而后一本正经地道了句:“所幸你现在是个又憨又壮的傻大个儿,无论是谁要对你不利,一时半会儿都是找不到这儿的。” “是啊,还真多亏了敖巫那张到处诽谤我的贱嘴。” 他顿了顿,又垂下眼,低低补了句:“就算就算是君上,应该也绝不会想到你和沈家大公子还会有这段渊源。如若他当真是为了你而” 我笑了一声,打断他的话:“不管他想对我做什么,派人来办也就是了,何须如同这般的亲自出马?总之,局势未明之前,我们且不要轻举妄动。” 肖洛再度默然片刻,随即沉声:“你只管安心养病,其余的,一切有我。” 我确是也有些精力不济,遂点点头,躺下休息前,视线掠过他垂放在身侧,始终掩在大袖中的左手,若非易容所需,那里该是空荡一片:“齐国的那个小公主,很快就要来了呢。” “嗯。” “你” “那会儿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纯粹是悲伤过度的一时冲动罢了。况且最重要的,她并没有伤到你。” “所以就这么算了?” “嗯。” “随你。” “时间差不多了,有进展的话我会想办法与你联络。”肖洛站起身,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以后每天晨起一粒,连服四十九日。” “刚刚不是已经给过我药了吗?” “你那是胎生的顽疾,以往都是治标不治本,希望这次可以根除。” 我接过,打开瓶塞闻了闻:“哪儿来的?” 他淡淡回道:“这次恰巧偶遇了个隐世的神医,就顺便求了药。” 我把玩着瓶子,看着他将妆容又在转瞬间易回垂垂老朽:“对了,你见过沈临渊吗?” “只闻其名而已,怎么了?” “噢,没什么,随便问问。” 荒凉大漠想要遇见个活物都难,何况神医?这药丸里所含的稀世材料怕是倾一国王宫都未必凑得出,又岂是顺个便就能求来的? 肖洛此行深入漠北整整一年,曾数月杳无音讯,这其中,不知为了这小小的一瓶药耗了多少心神,经了几多生死。 然而他既轻描淡写,我便佯装不知。 对于有的人,一个‘谢’字太过轻飘,唯有报之以‘信’。 那样怕疼惜命即便破了道小口子也要小心翼翼上药抱扎哼哼个半天的怂人,却仅仅为了能给我留条全尸,而单枪匹马冲破层层包围,以伤痕累累已然强弩之末的用血肉之躯挡下了冰冷剑锋。 不信他,我还能信谁呢? 只是有些事,只想,也只能自己解决。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33 往事狗血不可追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敖巫想是希望来日我用以迎接外出而归的金主的身心状态都很饱满,所以喂给我的补药也很饱满。 我便也乐得足不出户,只管吃饭睡觉养身体,过上了猪一样的幸福生活。 肖洛寻的那味药不知是出自何方神圣之手,效力颇为霸气侧漏,幸亏有那堆用银子砸出来的补品顶着,否则我大概已然血管爆裂倒毙当场。 不过待到过了初始服用的适应期,不知是否心理作祟,觉得似是确实舒服了一些。当然,更有可能只是因为本次风寒开始痊愈的缘故 症状虽还是有些反复却也纯属正常,但敖巫显然不这么认为,看我的目光里时时透着股深深的忧虑,约莫是在担心我万一当真一命呜呼了不太好对沈临渊交代,同时也在为自家公子不仅没能找个肌肉壮汉子反而弄了个病鬼小白脸而深感不值 日子就这么平安无事的浑浑噩噩过去了七八天,肖洛亦未曾再来找过我。 对于我与生俱来就病入膏肓的懒怠和不靠谱,肖洛一直了解得相当透彻。所以但凡他能解决的,在我这儿就基本连知会一声的场面工夫都省了。而这家伙也实在是个全方位无死角的综合型人才,自做了独臂大掌柜以来,这世上好像就没他摆不平的麻烦。 只除了一件事,或者准确的说,是一个人。 肖洛虽全心帮我助我,然则眼下的这般局面,他心中其实是有愧,甚而是负罪的。 身为皇家的侍卫,最首要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君王的绝对忠诚。 然,我们今时今日的诸多作为在某种程度上,于他而言却等同于欺君。 欺君啊 顾秉尧,我们的君上,你此行究竟意欲何为呢? 不管怎样,肖洛既无消息传来,就表明还未能查得与顾秉尧有关的线报。否则,定会巨细靡遗告知与我,由我来决定该当如何应对。 而我既能安然无恙的窝在沈宅混吃混喝,或许也说明顾秉尧对我的情况暂无所知。 虽这些年来的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与他相见,但委实没料到会这么快,更没料到会在这样的乱象之下。 也罢,大概注定了此生无论我如何机关算尽,到头来,主动权却总还是握在他的手上。 既如此,就只管心安理得做我的缩头乌龟,静候那伸不伸脖子都要挨的一刀也便是了。 更何况,说不定这一切压根儿就与我没有半文钱的关系呢?说不定纯粹是我这枚只配打酱油的炮灰非觉得自己是瓣蘸酱的蒜的自作多情呢? 午后的阳光正好,我喝了药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仍有些热度的大脑越发不甚清醒,开始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终停留在某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 齐楚两国的气候差异较大,我嫁入太子府不久便因水土不服而大病了一场,足拖了月余方才渐渐好转。 那一日,也是这般将醒未醒似梦非梦之际,忽隐约觉察有一人来到了床边,停了一停,旋即一只略带凉意的大手覆上了我的额头。少顷,拿开,又少顷,离去。 虽动作和脚步都很轻,但行止间偶有的铠甲钝响依然清晰入我耳。 我的意识始终有些混沌,待终费力将眼睛撑开时,只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于暖金色的斜阳中转瞬不见,鼻尖则似有若无地留了一丝独属疆场的兵戈气息,萦绕良久。 大婚后不到十日,齐太子便领军出征,听闻战况一直很是激烈胶着,连家书甚而口信都没空写上一封传上两句。 是故,我不可避免的认为,他此行完全是因了我才特地赶回来的。丢下前线将士,丢下军政大事,只因记挂着我的病情,只因不放心新婚的妻子独自在家病着。 是故,我的那颗少女心确然颇为荡漾了一下。 我自恋的将本公主和太子殿下比作了那些戏台子上和话本子里经常演的虐恋情深相爱相杀的主角,认定了夫君其实已然对我一见钟情或者根本早在之前只慕了我的名便情根深种,但是因了某些缘故而只能对我爱在心头口难开。比如朝中有政敌想要害他所以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最在意的女子是谁以免被当做威胁的筹码而给她带来危险之类之类的,这才故意对我那般恶形恶状故意拿柳夫人做挡箭牌什么什么的。 这是多么隐忍多么深沉的男人的多么隐忍多么深沉的爱啊! 我简直被自己的脑补给感动得热泪盈眶。 遂当即挣扎起身,决定对夫君表明我无所畏惧誓死与他共存亡的心迹,顺便被自己拳打比翼鸟脚踏连理枝的高尚情操给感动得无语凝噎。 然而很快,我就在热泪盈眶的无语凝噎中明白了两件事—— 其一,脑补是病,得治。 其二,写戏文的和写话本的都是骗子,该杀。 除了我所居住的院落,整个太子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已换了锦绣华服的太子殿下正揽着千娇百媚的柳夫人自琳琅满目的礼物中挑了一支精美的珊瑚钗,含笑为她插入如云鬓端。 见了我,原本还温柔似水的神情陡然便染了些许果不其然的嘲讽讥诮,轻漫着声道了句:“公主不顾玉体抱恙也要来凑份热闹么?还真是赏面啊。” 彼时,正是人间四月天。 满园开到了极致的姹紫嫣红映着他怀中女子的如花容颜,也衬着我的狼狈不堪。 所以,他是为了给柳夫人庆生才回来的。到我房中,只是为了欣赏一下我的演技有多烂。 此刻,那不屑的眼神分明在说,看吧果然是假的,一转眼的工夫就活蹦乱跳了。连装病争宠都学得漏洞百出,这楚国的公主倒当真一无是处得无可救药! 从那之后,我捧着碎了一地的少女心闲来没事就诅咒自己的亲夫不得好死。许是人世间最强大的怨念莫过于女子的情伤,竟终达了天听。 只是万万未曾想到,那日猪油懵了心一时冲动随口说说的要与其共存亡的誓言也给一并应验了。真不知老天爷每每在处理我的事情的时候总是这般调皮到底是几个意思 其实到了如今再回想当初,心碎啊情伤啊什么的都是夸张扯淡。充其量,不过是一个错误的怀了一回春并错误的开了一把情窦的小姑娘的恼羞成怒而已。 当然了,我那会儿实在是骄横跋扈得厉害,脾气一上来天王老子都不认,当场便命人砸了所有的酒宴布置,还险些一把火烧了整个太子府。 而这,也直接造成了楚宫旧部与府中齐人的彻底对立,为日后的那夜血洗埋下了隐患。 倘若可以重来,我必不会因一己的情绪发泄而那般不识大体不计后果。哪怕不必忍气吞声,只需做到不闻不问,到了最后关头,或许那些无辜之人,还能有一条生路 只可惜,这世上最没有意义的,就是‘如果’。 虽然,那时的我之所以会那般的怒不可遏,还有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 我也恰是出生在芳菲尽的时节,也曾偷偷想象着,和自己的夫君在花团锦簇高朋满座的家园,度过在异国他乡嫁为人妇的第一个生辰。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34 数牙齿的方式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往事如此俯仰皆狗血,真是让人万分惆怅。 不过这也从一个方面证明了,那些耍笔杆的骗子们编出来的故事虽充斥着闪瞎一排排狗眼的一盆盆狗血,但好歹确有那么一星半点是来自生活的,只是太高于生活了而已。 比如,人这辈子和异性的初次接吻。 按照戏文话本子里的描述,那必须是无比美妙的是无比难忘的是比天雷勾地火更能表达霹雳无敌之心情的是比亲眼看到玉帝王母更能相信神明之存在的 可再看看我的 唉,不提也罢。 一念及此,我顿时一个激灵,昏沉沉的脑袋里划过一线清明,却莫名的越加惆怅。刚想翻个身换个姿势让忧伤继续明媚,唇上竟忽觉一阵湿凉。 一惊一悚间我猛然坐起,下一瞬 哎哟好疼啊妈的! 然未及痛呼,便闻有人已抢先低低闷哼了半声。 捂着显然磕上了什么硬物的嘴,我气急败坏:“黑灯瞎火的一声不吭杵在我床边是想要吓死我啊?不对,深更半夜的谁让你就这么进我房间的?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啊?我又不真是你包养的货拜托不要那么入戏好吗?” “你是烧糊涂了还是被撞晕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来的黑灯瞎火深更半夜?” 我的一叠声抱怨被这带着点没好气的轻飘飘一句打断,停了少顷,我低下头,眨了一下眼。旋即暗暗吸口气,阖上双目,再缓缓睁开。 眼前的墨染黑雾顷刻散尽,缎被上绣的那一尾锦鲤在明亮的光线中栩栩如生。 这两眼一黑的情形与那日在画舫初遇沈临渊时的基本类似,只时间相较而言似是略略长了一瞬。 心虽忍不住的陡然一沉,仿若无底深渊无处着落,却多少也还是有些释然。 横竖不过是,果然如此。 “怎么,真撞着了吗?我看看。” 我下意识便微微偏了偏头,堪堪避开沈临渊探向我下巴的手。 “莫非是在跟我生气?” 我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嘴角,倒还真冒了三分火,遂重重一哼。 “进来之前我是敲了门的,但你一直没应,我怕你出什么事才不请自入。后见你昏睡不醒两颊潮红,当是仍有体热不退,便用湿巾为你敷额,又拿了茶水给你润唇。”沈临渊温文尔雅的声音略略一顿,随即又带上了惯有的调侃戏谑:“不知这样的解释,阿旺可还满意?” 我愣了半晌,不好意思地干咳了几声,只得别别扭扭的拧着脑袋伸出手,摸索着在他胸口拍了两下,以示对这颗被我当做了驴肝肺的好心的安抚。 他似是僵了一瞬,而后轻笑出声。 我摸摸鼻子,终也一起笑了开来。 转过头,我打量着一别多日的沈临渊,还是那株锦衣华服的临风玉树,只是面带风尘难掩疲惫,身量瞧着也像是又清减了一些。不过原本稍嫌浅淡的双唇倒是多了几分血色,唔,好像真的是血 看到他如此惨烈,我顿时便舒服了不少。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既然我没破皮流血,就说明我比较猛啊比较彪。 我是勇士,我是壮士,我自豪,我骄傲。 这么一想,我笑得越发欢畅。 沈临渊却敛了笑,微蹙了眉,用拇指轻轻拭了一下唇边血渍,摇摇头:“牙尖嘴利。” 我抱着被子坐好,得意:“那当然,我有四颗虎牙呢。” 他瞥了我一眼:“我知道。” 我脱口而出:“你怎么” “我” “行了不用说了,我懂了!” “当真?” “嗯!” “噢也对,应该很多人都知道。” 我勃然大怒,抓起一个枕头便砸了过去。 他轻松接住,诧然:“只要一笑别人不就看见了?难道你以为自己笑不露齿的吗?” 我哽住。 他看看我,而后挑挑眉,恍然:“莫不成你想的是” “你闭嘴!” “阿旺你好流氓啊。” “你滚蛋!” 如此闹了片刻,我总算彻底醒了困,精神也好了许多。沈临渊便将枕头还给我,撩衫在床边坐下,端过几上的杯盏,舀了一勺细心吹凉,递至我嘴边,同时温言含笑地道了句:“你想的没错。” 他的手指修长,与捏于指间的玉瓷调羹一样是那般的精致好看,我一边欣赏赞叹,一边不由自主张口吞下药膳,乍听了这句,一时没能反应,只含含糊糊:“啊?” “我确实不是用眼睛看的,而是用舌尖数的。” “” (作者有话说:还有人在看吗?qaq)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35 闪瞎谁的狗眼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一个人类为什么能猥琐得这般惊世骇俗却又下流得如此超凡脱俗呢?我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另外,那些戏文话本子里为什么都没有关于第二次亲吻的描述呢?以及,刚刚那唇齿间有血有肉的一撞,究竟算不算我失败的人生中继失败的‘初吻’之后更加失败的‘次吻’呢?我不禁陷入了更深的沉思。 在沉思中,我默默地吃完了整碗药膳,发了一身的汗。 沈临渊亦是再未作声,只管一勺接一勺的专注喂我,神情悠然闲适,甚而微弯的眉眼都仿佛晕染了一层浅浅的温存。 这衣冠禽兽竟堂而皇之摆出一幅谦谦君子的模样,我便也唯有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咬咬牙,用面瘫的脸坚毅地表示情绪稳定。 反正不过就是被口头轻薄了一句占了点儿不痛不痒的便宜而已,多大点事儿! 如是想,我波涛汹涌的憋屈之情总算减了少许澎湃,随手拿过沈临渊适才放于一旁的湿巾,心不在焉地胡乱在面上和颈间擦拭了两把,淡定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他更加淡定地回答:“敖巫传信说你病了。” 我的动作一顿。 他则紧跟着又道:“虽然现在看来,敖巫很有可能是因为仍在记恨你将他的名字与犬吠相提并论,所以故意将你的病症夸大了一些。不过我决定原谅他的谎报军情,毕竟我们不能随便剥夺别人怀有美好愿望的权力,对不对?” “怎么觉得我不病个七荤八素奄奄一息的还对不起他了啊?” 沈临渊笑着将碗勺收起,又起身取了块干净的布巾在热水里浸湿递给我。 我看看他,接过:“你该不会是让晓暮自己去找六王爷了吧?” 他回视,缓声:“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况且,我又岂是不识怜香惜玉之人呢?” 我把脸埋入温热布巾,闷声笑:“这一来一回的时间比正常行程缩短了几近一半,若我年轻个几岁,恐怕还真要自作多情的以为,你是为了我才那般快马加鞭的昼夜赶路,定是免不得要芳心荡漾小鹿乱撞一把了。” 他略停了停,问得轻描淡写:“现在,就不会这么以为了吗?” 我抬起头,隔着眼前被热意熏出的那层若有似无的水气氤氲,望进他倦意沉沉的幽深双眸:“有些误会,只适用于年少无知。也唯有那段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月,才有资格认为,这世上会有一人,可以为了自己而不顾三军待命,不惜锦绣河山。” 他的眼睫动了动,旋即垂下,抿抿唇角忽地一笑,声音却蓦地压了些许,竟仿若带了一丝强自压抑的恼怒:“被你这么一说,倒弄得我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大言不惭是因为不放心你而赶回来的了。否则,岂非是在质疑你这经了沧海览了巫山的俏寡妇的年龄和阅历都活到了狗肚子里?”说罢,寒着脸拂了拂衣袖,转身迈步:“好好休息吧,明日再来看你。” 这番出乎意料的发作弄得我呆了片刻,望着那抹在窗外斜阳轻笼下渐行渐远的挺拔身影,心中突然莫名一窒。 虽明知假设‘如果’毫无意义,却还是忍不住的想,倘若 倘若当初的太子殿下,也能对我说上一言半句的‘不放心’,哪怕是敷衍是欺骗,一切,会否有所不同? 倘若这段关系有机会从头来过,我又会怎么做? 收回视线,看着掌心细密繁杂的纹路,我终究叹了口气,扬声:“其实我这把年纪的小寡妇是很容易高兴满足的,因为就算是大言不惭,但哪怕有一分的真情在,便只当领了十分的好意。毕竟心知肚明的误会,也就不再是误会了。” 沈临渊已至门边的脚步陡然一停。 我摸摸鼻子,嘿嘿一乐:“所以啊,我现在好像有理由相信,你对我多少是有想法的哟沈大公子。” 他又停了一停,随即稍稍半侧了身,挑了眉梢斜睨,目光在我面上一驻,又向下一掠,最后凉凉地丢下一句:“如若你的领口再开上那么一分,我便当真是十分的有想法了。” “” 我木然低头,被之前擦汗时不慎露出的大片惷光闪瞎了狗眼。 (作者有话说:这篇文一直卡得很逍魂,我知道更得是慢了点,只希望养肥党们记得偶尔回来祭扫一下,撒把土qaq)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36 闹着什么别扭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晚饭时,沈临渊的情绪明显不太高,对我也是一派惜字如金爱搭不理的模样。 饭后,我爬上房顶对着月亮琢磨了半晌,随即端了碗桂花酒酿进了他的书房。 沈临渊一手执了书册,一手撑额坐于案后,冷淡淡问了句:“何事?” 我把碗轻轻摆到他的面前,温婉小媳妇儿似的细声慢语:“不冷不热,刚刚好。” “不饿。” “没日没夜的赶了几天的路,饭时又几乎没动筷,这样下去怎么行呢?身体会受不了的,多少吃点儿。” “先搁着吧。” “那就凉了。” “没关系。”他抬眼看着我,故意拉长了声音:“不管你是虚情还是假意,总之我心领了,就是不知咱们各能有几分。” 我的耐心宣布告罄,再也装不下去贤良淑德:“差不多行了啊,做人要懂得见好就收。” “哼。” “哎呀你居然还跟我玩撒娇!” 他唇角一扬,放松了身体向后一靠,将书一卷,在手心敲了一敲:“你这是在跟我道歉?” “道什么歉?”我拖了把椅子坐下,随手拿了本词集翻了翻:“你就差在脑门写上‘我在生气,快来哄我’几个大字了,我这个寄人篱下的也只好迫于淫威昧回良心啦。” 他又是重重一哼:“弄了半天,你倒还挺委屈?” 我随口应了句:“本来嘛,是你一而再的调戏了我,怎么到头来,却成了我给你赔不是?” 他的神色一顿,偏了目光低低咳了一声。 我一呆,下意识便连忙检查了一下领口。 一时静默,略尴尬啊略尴尬。 我摸摸鼻子,没话找话,却一不小心成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所以你好端端的究竟在闹什么别扭?” 沈临渊刚有了转晴苗头的神情果然瞬间恢复阴云密布。 我暗暗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赶紧将碗推了推,殷勤劝道:“趁热。” 他阴森森瞄我片刻,总算是沉着脸端起,三两口喝了。 我又狗腿十足的递上锦帕,倒了杯清茶,顺便还将案上的纸砚书册整理放好。 他默然瞧着,而后轻笑:“真是想不到,阿旺竟原是个添香红袖。”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捻了捻笔端狼毫:“哪个闺中女子不曾想象过有朝一日可以为自己的夫君研墨理书呢?只可惜,并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机会。” “为什么?” “因为很多男人不识字啊。” “” 沈临渊无语扶额,旋即站起身,缓缓踱了几步,探手调了一下琉璃盏的光亮,烛火跃动,明灭一瞬,忽地漫声:“你可曾有过这样的机会?” “没有。” “莫非,尊夫生前不喜文墨?” “我还真不知道。” “怎会” “这也还是没什么稀奇的,朝夕相对一生却彼此一无所知的夫妻,绝非少数。” 灯花几近无声地炸开,将沈临渊映在屏风的影子带得微微一晃:“所以,其实你也并不知晓,尊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望着他的轮廓清癯,笑答:“死人呗。”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37 谁对谁有想法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秋风吹云遮秋月,寒意侵薄衫。 沈临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执剪截了段灯芯,光亮陡暗间,蓦地低低咳嗽了几声,随后将那扇半掩的窗关紧,哑着嗓子:“天好像有些变了,你先回房,我让人去给你换床厚点儿的被子,病才刚好了些,省得又着凉。” 我四处看了看,自屏风后的休憩软榻旁取了件长袍:“进屋时说的那句话虽是虚情,却也不全是假意。从那晚落水到现在,你几乎未尝有过半刻闲暇,简直是用生命在折腾自己的身子。便是个五大三粗龙精虎猛的壮汉也差不多该倒了,何况你还是个皮娇肉贵弱柳扶风的娇弱公子。” 他无比糟心地将我望着。 我饱含诚意将袍子递上。 “我真的完全不介意你用比较直白的方式来表达对我的关心。” “我真的是个含蓄内敛而且容易害羞的人。” “我瞎了还是你瞎了。” “我。” 他被我这种不走寻常路不惜自损的应答弄得一呆,对话再也接不下去,于是看着我的小眼神也越发的糟心起来。 我不为所动,再度诚意十足的举了举手。 他终是接过了衣袍,却披到了我的身上。 我不由一怔。 视线所及,是柔软丝缎的纹路。鼻端萦绕,是清淡好闻的墨香。 没有盔甲的冷硬,也没有兵戈的血腥。 我偏了偏头,看向案桌的那本词集,其间有多处随笔注解,俱是蝇头小楷潇洒飘逸。 先夫生前是否喜好文墨,我确是不知。但他写给柳夫人的书信,我倒有幸拜读过那么一两封,撇开字里行间的情意绵绵不提,笔锋之锐不可当运笔之力透纸背,皆是如同其人般的锋芒毕露。 所以,死了的终究是死了的。 而活着的到底是谁,对今时今日的我而言,又还有什么关系呢? 闭上眼,我将额头轻轻抵在沈临渊的心口:“不知晓暮怎样了。” 他的身体微微僵了一僵,而后徐徐蔼声:“有问廷在,没事的。” “你就当真放心?” “我有何不放心?” 我笑了笑:“既如此,便索性彻底放手,且随他们去。” 他默了少顷,方不置可否地淡淡回了个:“嗯。” “你只是人家的师兄而已,别弄得好像是要嫁闺女的爹要嫁妹妹的哥一样,又失落又惆怅又痛恨还带着几分不可告人的阴暗扭曲。” “这样复杂的心情,你还是去和吾王讨论比较有共同话题。” 我又闷闷地埋首笑了一阵,随即暗暗吸一口气,仰起脸,看着那长睫掩映下的幽深双眸:“你对我很有想法,是不是?” “啊?” “正好,我也对你颇有点儿想法。” “啊” “干脆咱俩找个地方,把想到和做到之间的事儿给解决了吧。” “” 我端过杯已然冷透的凉茶奉上,诚恳建议:“需否败个火?是否把持得住?” 沈临渊只管万分震惊地看着我,良久,冒出一句:“阿旺,你吃春药了吗?” “”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38 大家来玩家家酒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调戏人者恒被戏,古人诚不我欺。 对于我的逆袭,沈临渊显然很有点儿阴沟翻船的耻辱感,一脸纠结的沉默许久,方艰难开口,道了两个字:“不急。” 这事儿难道不应该只要是个雄性生物都很着急的吗?! 所以不急意味着什么呢? 其一,不是雄的。 其二,喜欢雄的。 我不禁对老沈家的传宗接代大业略有些担忧 虽然很想诚恳而真挚的告诉他,如我这般内外皆修雌雄莫辩的女中汉子,上可攻下可守,能够全方位无死角满足他一切不可告人的需求,所以请不要大意不要客气的赶紧跟老子把事办了吧小渊渊! 然而,为了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像是一只饥不择食的色中饿鬼,却也只好奋力压下澎湃的心潮收起眼里的绿光,面无表情冷艳高贵的点了点头,回房洗洗睡了。 躺在床上我忽然又想,之所以不急说不定还可能有别的原因,比如: 其一,不饥渴。 其二,色不够。 其三,太挑食。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我似乎都相当可悲的样子啊妈的 带着生平第一次求合体就当面被拒的沉痛哀伤,我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穿戴整齐刚拉开房门便只觉狗眼一瞎,生生憋回了刚打到一半的哈欠。 朝阳下,晨风中,正有一男子斜倚廊柱,半收的描金折扇,宝蓝的丝缎长衫,扬了眉眼弯了唇角,三分轻佻融着七分清贵,便恰到好处的成了十分恣意风流。 见了我,以扇轻击掌心,先是低低一笑,而后用那仿若春雨敲竹叶的声音懒懒的又是只道了两个字:“早啊。” 我目瞪口呆了片刻,终于从这份风流倜傥的风骚里瞧出了些许门道,继而对其摆明了是想要先与我将那事儿的前戏做足的意图似有所悟。 这是不是也太不急了些啊?! 大家都这么熟了还要玩什么培养感情的家家酒,真够童心未泯的呀小渊渊! 揉了揉险些闪了腰的腮帮子,我伸手在沈临渊的胸前欲拒还迎推了一把,拧着身子跺着脚,腻着声音发着嗲:“早什么早,人家白天不做生意的你不知道吗,讨厌劲儿的。” 他顿时一个趔趄,站稳的同时顺势把折扇砸在了我的脑门上,薄斥:“胡说什么!” 我捂着额头撇撇嘴:“是你写的戏本子有问题好吗?哪有良家妇女会一大清早的和个一看就不怀好意的浪荡子邂逅在自己的闺房门前?” 他神情复杂的看着我,失语了片刻,而后神情更加复杂的虚心求教:“那照你的意思,这个戏本子,该如何写?” 我摸摸下巴,来了精神,抓着他的衣袖侃侃而谈:“如果是才子佳人,那就你丢块手娟我来捡爬在墙头淫首诗,然后在花前月下甘柴猎火。如果是武林人士,那就你是魔女我大侠互砍全家到天涯,然后在月黑风高杀人夜里甘柴猎火。如果是神仙鬼怪,那就你投完胎换我投在来呀来呀你来找我呀找呀找呀找到你了哟可惜又挂掉了的无聊游戏里玩个生生世世,然后在月圆狼嚎时甘柴猎火。” 沈临渊扶额:“总之就是要甘柴猎火” 我比了比大拇指,由衷夸赞:“犀利!” 他叹了口气,将我望了几望,随即稍稍前倾俯首,屈指弹去我肩头的一粒露珠,笑意浅浅而又话语淡淡的问了句:“那若是王公贵族呢?就好比公主和太子,又当如何?” (作者有话说:特么的电脑主板又崩了,又!!一修就是好几天,不说了都是泪)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39 青楼又见青楼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不知何处飞来的半阙飘絮绕着檐角盈盈流连,忽被那把折扇悄然间一开一合所扰起的微风惊走,悠悠荡荡无根无凭,却又何尝不是自由自在。 于是莫名就觉得人类总是喜欢试探来试探去绕着圈儿的不说人话,很是有些索然无趣。 耳边则闻得沈临渊极低的一声‘嗯’,我收回视线,边从门廊晃到庭院边简单舒展了一下筋骨,随便回了句:“当然是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啊。” 他怔了一怔:“为何?” “因为如果公主和太子过不好,那两国百姓很可能就要不好过,所以他们必须琴瑟和鸣恩爱白头,否则人民群众决不答应。”我停了停,看看他,恍然:“啊不好意思,你其实想问的是不是为何他们没有甘柴猎火?因为戏文里有些事儿是不能说得太明白的,擅自猜测王族们的床笫之欢究竟是怎样的被翻红浪,算得上是偷窥国家机密可是要坐牢的。” “” 沈临渊一脑门糟心的别过脸,胸口微微几个起伏。 我看着他勉力按捺才没将我捏死当场的隐忍模样,心情顿时一畅:“行了别扯那些八竿子挨不到的废话了,说点儿正经的。咱俩的段子,你想好要怎么编排了吗?” 他默默无语地行了片刻,而后于我身前半步负手驻足仰望苍穹,话语里明显含了破罐破摔的自暴自弃:“既然你对这方面如此有心得,那自是听你的了。” 我探手抽过他掌中的折扇,熟练玩了几个寻常公子哥儿惯用来耍帅的花式,捻捻发带,又弹弹长衫:“以你我二人的这般形容,当然得在风月场上赏风月,风月不及尔眉眼,于是情难自禁鸳鸳相抱而后不惜断子绝孙的甘柴猎火。不知沈兄意下如何?” 他转过头将我望着,逆光的神情似是飞速变了几变,最终凝成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微笑。 我后脊顿时一凉。 几乎同时,手腕一紧,头顶上飘过一句阴测测的话:“贤弟此言,甚合吾意。” “” 等一下我只是随便说说逗你玩的啊你千万冷静不要冲动啊难道你真的要带我去吃春药吗小渊渊?! 按照戏文话本子的通用情节,青楼一向是催发歼情的绝佳场所。 总有些很傻很天真吃饱了没事干的小姑娘对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怀有无比强烈的好奇心,并总有一天会将好奇心转化为行动力开启命运的齿轮,且对那错漏百出只要不瞎就能看出破绽的所谓女扮男装抱有无比强大的盲目自信。于是乎,姑娘和小伙就在‘一起嫖过女昌’这种人世间最坚不可摧的情谊基础中,向着甘柴猎火便一路撒欢狂奔 虽然我混迹画舫许多年,也从没见过有哪位好人家的闺女和正经人家的儿子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相识居然没被双方长辈活活打死喂鱼的。 当然了,本就是编着玩图个乐的东西谁也不会当真。 只不过要想完成在喝花酒中勾搭成歼的路数,最起码的前提应该是,男的瞎了狗眼的不知道女的是女的,而女的为了装男的于是不得不含屈带辱被别的女的摸来摸去直至撕破衣服露出了某个男的所不该有的部位这才真相大白。 可现如今,我和沈临渊的情况却完全不合要求。 坐在水榭,搂着头牌妹妹俏生生的香肩,抚弄着那若凝脂的肌肤,我吃颗葡萄喝口酒,很是舒服快活乐在其中。 而反观一旁的沈临渊,却是一副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模样。 倒弄得我像是个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欺负了他这么个规行矩步的良家小媳妇一般。 摘下头牌妹妹耳环上的一颗翠珠,掷向沈临渊,我大笑高声:“沈兄这般兴趣缺缺,莫不是连这绥安第一楼的美人们都入不了眼么?” 他不着痕迹的挥了下衣袖,将珠子收在手中,仍是端肃着神色,默然垂眼,只用两指轻轻碾了一碾,银白色的粉末便簌簌落入酒盏。 一直伴在他身边忙着使尽浑身解数的两位姑娘顿时花容失色着各退了一丈。 我噎了一噎。 头牌妹妹的小脸也是一白。 他这才抬眼望过来,温温一笑:“贤弟多虑了,愚兄只是兴不在此而已。” 头牌妹妹小心翼翼的哆嗦着声音:“敢问公子喜欢什么样的佳人?环肥燕瘦或是诗情才意,我们这儿都有的。” 沈临渊的眸光映了湖色潋滟,仿若暖玉无双。 我的背脊忽地又是熟悉的一凉 果然又是几乎同时,手腕又是一紧,耳中听到的却是一声厉叱几声惊呼,以及扑鼻而来的浓重血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040 刺杀又见刺杀 《谁动了王的绿帽子》最新章节 我不过一个趔趄的工夫,这小小的水榭里已是一死一伤。 头牌妹妹的眉心多了个针鼻大小的窟窿,仿若朱砂一点,只可惜再不能为其美貌增色半分。所幸是在霎时一击毙命,姣好的面容倒不至因痛苦而狰狞扭曲,甚而仍保持着生前的最后一次巧笑倩兮。 而沈临渊的右臂则是血满衣袖。 我站稳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点晕了另外两个从吓傻状态中回过神来,刚开始想要疯狂尖叫的姑娘。随即蹲下身,看了看头牌妹妹手中那把刃锋泛着诡异紫光的匕首,叹了口气:“喝顿花酒也能弄得血雨腥风,真不知是你仇家太多呢还是我太倒霉。” 沈临渊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我抬头瞧了瞧他惨白的面色,又叹了口气:“不过每次到最后都是你这儿病那儿伤的,所以好像还是你更倒霉些。” 他将沾满了血的银勺慢条斯理的放回案桌,虽已然面无人色却仍是和颜悦色:“冷嘲热讽的说风凉话,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这分明是要气疯发飙的节奏啊 我连忙站起跑到他身边,殷殷询问:“沈兄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小弟给你请大夫?” 他不答话,只似笑非笑将我望着。 然而我看着他伤臂下方的地面上迅速集拢并扩大的血洼,却渐渐有些笑不出:“你怎么到现在还没给自己止血?” “不会。” “” 面对如此不靠谱到令人发指的说法,我也只能默默接受。 诚如沈临渊所言,这次的情形看上去,的确是他救了我。 头牌妹妹的那把匕首所浸的剧毒,虽不会见血封喉,却是沾肤入骨颇为麻烦,更为阴损。 沈临渊将我拉离险境之时,也替我受了那垂死之际拼尽全力的一刺。幸而及时清了创口,毒素当尚不及扩散。 杀人,救人,受伤,自救,一切均在电光火石之间。 而以那平常喝汤的小勺之钝,竟能一下削去大若茶盏深可见骨的一片皮肉,实是足够果敢狠绝。 我匆匆给沈临渊止了血,又草草包扎了一番:“暂时只能这样了,赶紧回去再说。” 他闭着眼睛靠坐于软榻,始终未曾出声,闻言却摇了摇头。 我有点发急:“闹别扭也分个时候好不好啊大少爷?万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是想我被敖巫一口给嗷呜了吗?” 他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终是一笑,却又似是牵动了伤处,双眉微微蹙了一蹙。 我只觉心尖也像是跟着颤了一颤。 他则已哑着嗓子简单言道:“我现在不宜走动,且需尽快将体内残毒驱出。” “那你的意思是”我打量着如今身处的四面临水只有一座九曲桥通往岸边的地势:“就待在这儿?” “嗯。” 我又看了看不远处倒着的那一个死物两个活物,毛骨很是悚然了一下。 沈临渊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正将我望着:“害怕?” “有点儿。” 用未受伤的手轻轻捏了一下我的指尖,他复又阖上眼睫,只低低道了句:“我在。” 我愣了少顷,旋即取了方帕子拭去他满头满脸的冷汗,应了声:“好。” 乌云逐月,掩了他的嘴角那几若无痕的一扬。而那弧度恰恰划过了丝帕的纹路,印在了我的掌心。 (作者有话说:虽然很龟速但好歹还在坚持被殴死。)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