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爱成婚:染指首席总裁》 她丈夫睡了别人的女人! “爱上你,我才领略思念的滋味c分离的愁苦和妒忌的煎熬。看着你站在她的身边,看着你们默契地在会议上眼神交流,我的心就像是在被一把利刃凌迟。” “这是我二十一年来最幸福的一晚,我心心念念的他,就躺在我的身边,望着他熟睡的英俊脸庞,我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幸福一点点充盈了我的身体,我只希望,时间能定格在这一刻” “我爱他,只要能陪在霍湛北身边,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废弃的仓库里,男人低沉的嗓音萦绕不去。 他的手里拿着一本日记本,咬牙切齿地念着上面手写的每一篇爱的宣言! 顾惜双手被反绑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 她没想到,她和霍湛北之间的那层纸,竟然要通过他情fu的日记来捅破。 顾惜的眼前一松,眼罩被人拿了下来,然后她的左肩一疼。 面前站着一个男人,面目因为气怒而狰狞,刚才砸在她肩头的就是那日记本。 “你他妈还是不是他的老婆?没听到我念的吗?” 顾惜低头,借着寡淡的光线,看向地上翻开的日记本。 一张照片从书页里掉出来—— 长相甜美的女孩头枕在男人的臂弯里,眼睛看着相机镜头,男人微合着眼,他的眉眼间是慵懒和阑珊,女孩的脖子上的吻痕清晰可见,他们身上只盖了一床薄毯,她两条白嫩小腿搁在他颀长的腿上,缠绵悱恻,香艳旖旎。 顾惜的眸光一闪,却是让人难以捉摸的深沉,除此,再无其他波澜。 “你丈夫睡了我女人。”男人开门见山说道。 “你女人不也睡了我的丈夫?”顾惜扯了下嘴角。 男人一顿,被她堵得语塞,一张脸上五彩纷呈。 “如果你今天是来讨公道的,那把我绑来是不是有点拎不清对象?我当初聘用你女朋友来公司上班,不是让她上我老公的床。如果你只是好心通知我这事,目的是让我管束好霍湛北,不好意思,我没有这个能力,所以你今天绑错人了。” “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在意他在外面有女人吗?”男人不甘心地追问。 顾惜打量了这个粗枝大叶的男人几眼:“霍湛北虽然在外面有女人,但我怎么也是他合法的妻子,树要树皮人要脸皮,你绑了他的妻子就像是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我不唬你,你惹了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顾惜说话的声音淡淡的,却出奇地令人信服。 男人还想说什么,手机就先一步响起来,是一通视频电话。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被砸乱的客厅背景,少女和妇人的哭喊声一片。 “阿良阿良救救我们啊” 男人惊恐地大吼:“你们想要怎么样?快放了我妈和妹妹!” “我听说我老婆被你请去了,这不礼尚往来,也来请你妈和妹妹喝杯茶” 一道缓慢的声音,穿透尖叫哭喊声,犹如柔软的海绵一般,悦耳之极。 阿良两眼撑大,布满了血丝:“霍湛北,你想怎么样!” 视频里,霍湛北坐在沙发上,修长的两腿惬意地交叠,骨节鲜明的手指,端着一个紫砂茶杯,他的眼睫微合,棱角分明的脸庞却散发着冷峻而高贵的气度。 “哥哥你让他们放了我和妈哥” “阿良,你的妹妹很害怕呢你说,要是从阳台上把她推下去,她会摔死呢,还是落个高位瘫痪?” 霍湛北抬眸,视线定格在镜头上。 阿良整张脸都刹那失了血色。 霍湛北嘴边噙着笑,他啜饮了一小口碧螺春,幽冷的眼底尽是满满的凌厉。 “一个小时,我要在家里看到我老婆毫发无损回来,不然我说到做到。” “霍湛北,你他妈就是一个疯子!” 但视频里已经是霍湛北远去的背景。 阿良替顾惜松了绑,整个人瘫痪地坐在地上,满头大汗。 “我已经放人了,你们也快放了我妈和妹妹” 顾惜望着他惊慌失措的求饶样,忽闪了下眼眸,转身就出了仓库,将自己的身影融入在了黑夜里。 谁又能把她怎么样? 仓库的位置偏向郊外,顾惜在马路上走了很久都没有拦下一辆出租车。 天色越来越暗,郊外的夜晚尤为荒凉阴森。 她拢了拢自己单薄的西装外套,在身后亮起车灯光的同时,她转身,往马路上跨了一步,伸出的手有着停车的意思。 剧烈的刹车声划破夜空—— 顾惜的眼睛眨也没眨一下,一如她的心境,静如一潭死水。 车子停了下来。距离她十公分,涌起呼啸的风,把她的衣服鼓起来。 顾惜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钻进车里。 “师傅,麻烦送我去江南一品。”她把一张红币搁在车头上。 司机的视线在那张百元大钞上停了下,然后转头看她,车内的光线昏暗,他的脸淹没在了阴影里,只有一双黑眸亮如子玉。 “知不知道刚刚很危险?” 顾惜微微掀了掀眼皮,“我现在不是很好地坐在这里?” 司机趴在方向盘上,皱起眉头:“我的意思是说,你让我的处境变得很危险。” “我可以补偿你,”顾惜淡淡地说,又拿出一张红币,“现在,请你开车吧。” “难道你不知道,陌生男人的车不能随随便便上?” 顾惜的眉头拧起,“做出租车生意的都像你这样啰嗦吗?” 她拿回那两百块钱,转身就要打开车门下去。 男人斜斜地伸来一只长长的手臂,不紧不慢地拉上了车门。 “谁告诉你我是开出租车的?”男人的声音里暗含了淡淡的笑意。 车子开始飞速地行驶。 “谢谢。“很久后,顾惜才用她干涩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不用谢我,现在把你手里的人民币给我。” 男人一手开车,另一只手轻易地就拿过顾惜递过来的两张红币。 顾惜的手微微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松开了手。 两百块钱,去一趟江南一品,显然,她做了冤大头! 男人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你至少也得付我油费,江南一品,可不近。” “你车上又没有计程器,你怎么知道我应该付多少钱?” 男人偏头打量她,“这车上没有计程器,你怎么偏要把我当出租车拦住呢?” 顾惜一怔,也发现了自己的失误,别开头,却被他叫住:“你的手” 她低头,借着偶尔掠过的路灯光,看到自己渗血的手腕和指甲印深刻的手心。 她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凝视着自己的伤口。 男人瞥了她一眼,“储物格里有创可贴。” “不用。” 男人过了半晌才说:“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顾惜真的闭上了眼睛。 “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男人淡淡地笑。 “谁又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她轻轻合上了眼,倚靠在冰凉的玻璃窗上,脸上干巴巴地难受。 曾几何许的诺言? 傍晚,淅淅沥沥下起细雨,叩门声断断续续响起。 她跑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男人,一半身形淹没在阴影里,一半在灯光的照耀下,给她不真实的朦胧感觉,好似在梦中,神秘而不敢靠近。 她站在门边,对于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有些惊讶。 他身上的衬衣有些许潮湿,似乎是雨水打湿的痕迹,头发也沾着水光。 窗外世界灰蒙蒙的,雨水敲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微响声。 望着他那骨折后用木板固定的右手,她轻声问道:“你都打听清楚了?” “嗯!”霍湛北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忽然往前一步,逼近她,男人高大的身形笼罩了她纤瘦的身子。 “顾惜,我想娶的只是你,无关乎身份c地位,只因为是你。” “小姐,江南一品到了。” 男人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顾惜睁开眼睛,静默了一会儿,就推门而下,“谢谢。” 大街上华灯初上,不少年轻情侣相拥着走在路上,欢声笑语一片。 夜风刮在身上有些刺骨,顾惜环抱住自己的双臂,嘴里呼出一口白雾。 她想了想,今天是阳历二月十四号,西方的情人节。 “哎呀,我让你早点订票,你不听,现在好了!” “我也没想到今天的电影院会满场啊,要不,咱们再去别的电影院” 路边,一对小情人正不可开交地吵着架。 顾惜止住脚步,从裤袋掏出两张电影票,走过去,递给他们。 那对小情人看着这个打扮知性的白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惜说:“拿着吧,祝你们约会快乐。” 男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你不跟你男朋友一起看吗?” 顾惜微微一笑:“他不爱看电影。” 不等他们道谢,她已经转身朝江南一品的大门口走去。 直到那道纤影消失,车内那双深邃黑眸才若有所思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手机震动的声音响起。 他打开了车内照明灯,想去接电话,却瞄到后座上多出的东西—— 一张员工证。 “我说四哥,陆四爷,您老行行好,就把那车还给我吧!” 他听着电话那头的哀怨声,一挑眉,视线却没离拿到手的员工证。 “车子我已经替你试过,性能优良,明晚你去爵豪负二层接它。” 那头的人嘀咕抱怨:“能不好吗?来自赌城拉斯维加斯车展的进口suv改装汽车,我都已经关注了足足四个月!” 车内的男人不说话,手指翻动着员工证。 “四哥,既然你回来了,今晚哥几个给你在金碧辉煌举办了一场欢迎会” “我还要回公司加班,没时间,你们玩。” 那头的人显然不肯罢休,“又来这借口!你用了这么多年,自己不烦我都听腻了!整天泡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图表里,有意思吗你?” “总比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有意思。”男人淡笑。 电话那头半晌才憋出一句,“小四啊,不是我吓你,男人可不能没日没夜地工作,熬夜伤肾啊!别到时想用的时候,使不上力!” 男人点头,也很认真地回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那头哭笑不得,“得!陆四爷,我说不过您!” 挂了电话,男人才把注意力全都投放在那张员工证上面。 一寸照片上的女人,大约一刻钟前就坐在他的车里。 照片里的她,比之本人,多了几分青涩的灵气,不似现在的干练精明。 “顾惜”薄唇微启,轻悠悠地飘出一个名字。 他打开车子的储物柜,把员工证和那两张人民币一块儿丢了进去,然后看似心情愉悦地一笑,发动引擎将车子驶入了车道 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江南一品的别墅区树影重重,欧式的路灯发出的淡蓝色光线好像被夜里飘渺的雨雾打散,将着四周的蒙蒙细雨染了一层薄薄的光。 站在自家别墅大门口,顾惜有一刻想转身就走,随便去哪里都好。 “太太,您回来啦?”家里的保姆出来倒垃圾,不想在门口遇到女主人。 顾惜扯了扯嘴角:“嗯,没出去约会吗?” 保姆是个二十出头的农村小姑娘,“唔,下午出去过了” 她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哎呀一声:“太太,先生回来了。” 玄关处,顾惜换鞋子的动作一顿,但随即便恢复如常。 “我知道了。”她说完,脸上淡淡地,穿着棉拖径直走进去。 电视里新闻播报员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客厅。 餐厅,圆形餐桌上,一束火红的玫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顾惜停下脚步,望着那束包装精致的玫瑰,猜想自己是第几个女人? “怎么?不认识自己的家啦?” 霍湛北从沙发上起来,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穿着深灰色的v领毛衣和驼色的休闲裤,脚上跟她一样,是一双碎花的棉拖,平添了几分居家的惬意。 这身衣服是她买给他的,放在衣柜上,今晚第一次看他穿。 和五年前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的外貌并没有多大变化。 浓密均匀c细致而精神的眉毛,眉形极好,高蜓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唇瓣此刻紧抿着,给人一种无形的冷感,他的身上还有须后水的香味,下巴干净坚毅,连同脖子,都有一种天生尊贵的弧度。 顾惜忽然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美女前赴后继地投怀送抱,明知道霍湛北已经有了一个妻子,不为他的财势,这张英俊完美的脸庞,贵气沉敛的气质,就能让女人对他移不开眼,甘愿与之享受一夜的露水情缘。 什么都没变,只不过,他不再是那个,会在工地上替她挡下高空掉落砖块的男人。 当初的浓情蜜意,就像是一场梦,属于她一个人的一场梦。 “你在等我?”顾惜目光直直地迎上他的,突然问道。 霍湛北就像一尊天神站在她面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份文件。 “香港那边跟公司的合资项目最近发生的这些纠纷你为什么没跟我汇报?” 顾惜一愣,恍惚很快掩饰过去,她错开视线,转身,去倒了杯开水。 “只是一点点小问题,我可以解决。” 霍湛北听了,轻挑了下眉角,“那就好。” 顾惜慢吞吞地喝着水,半天,没有再去接话。 霍湛北又站了一会儿,才捞起沙发上的大衣,转身准备离开。 顾惜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往前一步,右手扣住了他的手臂。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他微微地眯起眸子,眉头也自然地收敛,“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 顾惜却好像没看到他的不满,灼灼地盯着他:“你也知道不早了,那为什么不休息,急着赶着要出去?” 霍湛北拂开了她的手:“今晚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他指阿良绑架她的事。 顾惜举起自己左手,一枚钻戒在灯光下格外晃眼。 “霍湛北,我一直好奇,你给我这个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没看她,径直越过她走去门口。 顾惜蓦地转身,朝他的背景道:“这些年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霍湛北脚步一顿,他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们。 他不再停留,换了鞋推开门出去,才接起电话。 透过稍微敞开的门缝,顾惜看到他冷峻的五官变得柔和,他嘴角挂着抹笑,略显轻佻的声音隐约传来:“你觉得我们适合看酸不拉几的文艺片?” 顾惜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整个别墅回荡着摆钟整点报时的声音,晚上十点整,隐隐的钟声就像从远山深处传来。 只有一个人的家 早上醒来,顾惜在镜子里看到两只颇为明显的黑眼圈,眨了眨眼睛,然后拿起粉底液。 打开衣柜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她好像只有二十四岁。 可是,她的衣服,却像是三十岁以上知性女士的品味。 她挑了一件及膝的冬裙,垂领和收腰的设计,更衬得她的身材姣好纤瘦,她没有用头绳把头发扎起来,任由一头柔顺的黑丝垂直腰际。 只是那双本该妩媚风情的桃花眸,却犹如冬日山泉般,涓涓中,透着冷淡。 顾惜下楼的时候,保姆正在餐厅准备早餐。 “太太,您起来啦?” 顾惜看向玄关处,空空的,除却她的一双高跟鞋。 没多说什么,她就收回目光,走到餐厅里坐下。 而保姆,在顾惜坐下的时候,偷偷地松了口气。 顾惜十九岁从学校一毕业就跟在霍湛北身边工作,最初在二十多家招聘企业里选择霍湛北,并不是因为他的长相,而是他给出的优渥待遇。 那个时候,她需要金钱来自立。 而他,需要一名优秀的设计师来奠定地产界的地位。 其实说起来,霍湛北对她也算有知遇之恩,让她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员工成为建筑设计界一颗冉冉升起的红星,直至今天的功成名就。 “笃笃笃——” 一阵叩门声打断了顾惜的走神。 “进来。” “总监,这里有份文件需要您过目签字。” 顾惜浏览资料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地抬眸看了眼进来的女员工。 那位员工立刻回答:“慕秘书感冒请了半天假,所以” 签字的动作一滞,但很快顾惜便恢复如常:“公司不需要娇生惯养的公主,扣她半个月工资,年终奖金取消她的资格。” “这”女员工似乎想要为同事打抱不平。 顾惜扬了下黛眉,淡淡道:“如果我没记错,这已经是这个月她第三次请假,第一次阑尾炎三天,第二次发热一天,现在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女员工立刻噤声,乖乖地拿着文件夹出去了。 顾惜却望着百叶窗,久久地保持着一个姿势,直到有电话进来。 拿过手机,扫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随即就接听电话:“阿婕——” “借过借过——” 顾惜坐在咖啡厅的靠窗位置,转头就看到一道身影朝着她这桌冲过来。 短发俏丽女子一屁股坐到顾惜对面,边拿起菜单边气喘吁吁地解释:“不好意思,路上堵车,外面还找不到停车位。” 顾惜喝茶的动作一僵,看向外面在一众轿车里格外扎眼的自行车。 女子注意到顾惜的眼神,嘿嘿干笑两声,“昨晚跟你家霍总一起过的?” 顾惜没有扯谎:“没有。” “没有?那我特意给你买的电影票去哪儿啦?” “送人了。” “送人啦?”女人一拍桌,“你个榆木脑袋,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啊!” 顾惜不响,只是含笑地看着自己的死党,这个叫保时婕的女人。 保时婕其人 保时婕,不是传说中的名跑车,而是一个长得有些猥琐的女人。 她向别人自我介绍时,总是优雅中带有几分矜持地伸出手:“你好,我叫保时婕,目前在谏衍大学任教。” 谏衍大学?江宁市乃至全国排名靠前的高校学府?! 别人顺着她的话问,“哦?那保小姐所教的是哪个专业呀?” 这个时候,她盈盈一笑,不慌不忙地挪开话题。 她一直认为,自我介绍时不要说得太多,那有自我吹擂的迹象。 其实,保时婕是羞于提起自己的专业。她跟顾惜一样,从中专毕业,但顾惜的成绩完全可以甩她三条街,所以当顾惜直接被大公司录用成正式员工的时候,保时婕还拿着半真半假的简历混迹在人才市场上。 保时婕先在某幼稚园和小朋友培养了两年感情,后来因为普通话讲得不错,口才又不错,被附近的小学挖去当代课语文老师。她刚得意了一阵,人家去生孩子的语文老师回来了。 所幸,当时在小学跟教导主任打好了坚实的妇女友谊,后者帮保时婕在谏衍大学找了份工作,她在被小学辞退收拾东西的时候,下巴仰得高高的,眼睛都移到头顶去了。 可是一到谏衍大,看到自己的办公室,她一下子就萎了。 她负责的是给学校师生派收邮件,也跟那些正儿八经的教授一样,朝九晚五,有时候还能提前半个小时下班。工作了一年多,倒是大学里混脸混得最熟的那个,几乎一提到保时婕,大部分师生都会来一句:“我认识啊,邮件派发室的” 如果把教授c博士们比作黄金与白银,那保时婕无疑就是一堆废铜烂铁。 此刻,这堆破铜烂铁正眯眼打量着顾惜,自然也注意到她受伤的手腕。 “手怎么啦?昨天早上见你的时候还没有的,他对你家暴了?难道他丫的不知道设计师最重要的就是手吗?” 顾惜的指尖拂过自己青紫的手腕,倾了倾嘴角:“还废不了。” 保时婕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将菜牌交给侍应生后,两手支着下颚神秘兮兮地问道:“小惜,你和你妈最近还有联系吗?”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怎么了,又戳到你的痛处了?”保时婕好整以暇地问。 “连个痕都没有,哪来的痛?”顾惜拿起刀叉,开始切牛排。 保时婕看她不甚在意的模样,叹息了一声:“不过说实话,小惜,你妈妈简直就是《花样年华》里的张曼玉,不,《罗马假日》里的奥黛丽赫本,风花绝代一佳人呀!她往那一站,注定是众目焦点。” “你羡慕?”顾惜抬起头,停顿了用餐的动作。 保时婕愣了下,摇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还是喜欢我妈妈,你妈妈没有妈妈的样子。”她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 顾惜勾勾嘴角,继续低头用餐,低敛的睫毛挡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我老公叫霍湛北! 吃晚饭从咖啡厅出来,保时婕就把自己的自行车往顾惜轿车的后备箱里一搁,两手一拍,乐颠颠地坐在了副驾驶上。 车子在一个岔路口等红绿灯,顾惜看向车窗外,视线被对面吸引。 一张巨大的海报挂在歌剧院墙上,半个月后即将上演的一出歌舞剧的宣传报。海报最显眼的位置,贴着一张女人的照片,眉眼带春c风情万种。在珠宝首饰c华贵礼服c浓妆的帮衬下,看不到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她的下方,标注了她的身份:著名国际舞蹈家,顾慕珍。 “小惜,看什么呢,绿灯到了!” 顾惜收回目光,启动车子,刚想右转,她们的车就被追尾了。 两人俱是往前狠狠地一冲,五脏六腑感觉发生了瞬间移位, “小惜,没事吧?”保时婕担忧地看顾惜。 顾惜稳了稳心神:“我没事。” “我擦,怎么开车的啊!”保时婕低声咒骂一句。 顾惜看了眼后视镜,追尾她们车的是一辆火红色的宝马6。 “新款跑车了不起啊,就可以胡乱撞人?” 保时婕没好脾气地下车大致看了眼追尾情况,情况还算好,只撞碎了一个尾灯,而她自行车依旧坚强地呆在后备箱里,毫发无损。 但刚才被吓一跳的账还是要算! 保时婕使劲地敲了两下宝马6的车窗,“我说你怎么开车的!” 过了半晌,车窗才缓缓打开,露出驾驶座上那个受惊过度的女人。 乍一眼,并不算漂亮得让人惊艳,顶多算是甜美可爱,穿着香奈儿的一l套装,化着精致的遮瑕妆,此刻正恐慌地双手握着方向盘。 保时婕一点也没怜香惜玉的自觉,唇角扯了一丝冷笑:“美女,毛还没长全呢,就学人家开车上路争当马路杀手,当这是你家后花园啊!” 车内的小美女精修过的细眉皱起,看清被她撞的车子不过是丰田,当即消除了不安,有些不耐烦地说:“我赶时间,你开个价吧,只要不过分我都能接受。” “私了?”保时婕被那颐指气使的语气惹到。 小美女斜视着保时婕衣着的眼神透着鄙视:“不然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保时婕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钥匙,“我能怎么样,不过就是看不惯你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女人” “我的车子!”在美女的惊呼声里,宝马跑车上已经多了一条划痕。 小美女顿时恼羞成怒:“你不要太过分,如果真要闹起来,吃不了兜着走。” “难道你上面有人?” “我也不怕告诉你,江宁市的交通局局长是我老公的堂哥!”美女得意地冷笑。 保时婕点头:“原来是想要以权徇私” 小美女脸色微变,不再理会保时婕,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不知道拨打了多少遍,那边才接通,她立刻哭丧着脸道:“湛北哥哥,我出了车祸,有个女人想要讹诈我” 霍湛北是你老公? “湛北哥哥,我出了车祸,有个女人想要讹诈我” “你老公叫什么?”保时婕讶然地拔高了声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那美女还捧着手机哭诉:“湛北哥哥,你就过来一趟嘛,她还划花了我的车,反正你就在景胜园,开车过来不就两三分钟,我很害怕” 保时婕脸色骤变,下意识地看向前面的车,而小美女已经挂了电话。 “等着吧,我老公马上就过来了!”美女得意地朝保时婕扬起下巴。 “老公?”保时婕假笑,一把夺过她的手机,一下子砸在地上,“你他妈叫谁老公!都是千年的狐狸精,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你有病啊!”小美女怒不可遏地下车,“不就是辆便宜货,拽什么拽?” “那也好过你这个靠身体换来这辆宝马6的狐狸精!” 被戳中痛脚的小美女不甘地叫嚷:“谁是狐狸精!这是我老公买给我的!” “我怎么不知道你结婚了,慕晚晚?”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地响起。 保时婕转头,就看到顾惜走过来,有些担心:“小惜” “你刚才说,你老公叫什么名字?” 顾惜不理会她,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惊慌失措的慕晚晚,话却是对保时婕说的:“报警,既然是交通事故就让交警过来处理好了。” 慕晚晚彻底慌了神,“顾顾总监,我我不是故意的。” “既然不是故意的,更该让交警过来处理,免得到时委屈了你。” 两人正僵持间,那只被保时婕摔在地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慕晚晚心头一惊,本能地低头看去,脸色越来越苍白,双手捏紧了那昂贵的套裙。 顾惜捡起手机,看了眼屏幕,一双眼盯着表情忐忑的慕晚晚,直接按下了接听键,“晚晚,到底怎么回事?湛北说你撞车了,别担心,你在哪条路上,我马上就过去,你让肇事司机等着” 听筒里略显粗犷的男声,这会儿却陌生得有些刺耳。 “晚晚,怎么不说话?晚晚,你得告诉我哪条路我才能赶过去,晚晚” “二堂哥,我是顾惜,车是我撞的,我在湖南路等你。” 电话那头突然就没了声音,过了半晌,“小惜,其实这是个误会” “不过来吗?那好,我报警也可以处理。” 说完,挂了电话,顾惜逼近慕晚晚,“霍湛北是你老公?” 慕晚晚的手发抖,神色慌乱,大庭广众之下,一张脸比纸还惨白。 然而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比昨晚那张照片上更动人几分。 “你照顾我丈夫这么长时间,你说我是不是该买辆奔驰送给你?” “不是这样的,总监,你误会了”慕晚晚咬着唇,泪水溢出眼眶。 一声剧烈的刹车在马路边响起—— 顾惜转头,霍湛北从一辆玛莎拉蒂的驾驶座出来,穿着v领毛衣,因为匆忙赶来,大衣被随意搭在臂弯里,身姿颀长,眉目英俊,在阳光下好似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流光溢动。 你要关心我吗? 霍湛北曾为她筑起一座希望的高楼,如今,她又亲眼看着它轰然倒塌。 他还穿着她精心为他挑选的衣服,可是,昨晚却是另一个女人替他脱下。 看着不断走近的霍湛北,顾惜只觉得整个胃都被绞紧,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按,嘴唇突然干得发白,眼底弥漫起的雾霭被她强行压下去。 霍湛北看到宝马车边的顾惜时,眉头不由拧紧,他的眼底,除了不耐和冷漠还有意料之外的错愕,连脚步也慢下来直至在那里站定。 “小惜——”保时婕低低地唤了她一声,想将她护到自己身后。 顾惜忍着胃疼,挺直了脊梁,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霍湛北。 “湛北哥哥”慕晚晚扁着红唇,眼中泪雾浮动,还想说什么,霍湛北却突然看向她,眼眸里满是寒冽,吓得她浑身一阵哆嗦,“湛” “慕秘书的车子我会让人送去维修,保险公司那边我会让助理联系好,到时发票会寄到公司,我这样安排,慕秘书没意见吧?” 霍湛北几乎不夹带任何的感情地说完,就走到顾惜的跟前。 “顾惜,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晚晚,你先走。” 顾惜低头看着那紧紧钳固着自己手臂的大手,下一秒,使出全身的力气甩开了他的桎梏,却因为用力过度腰际撞到旁边的轿车。 一声闷响传来,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霍湛北及时上前扶住她,她却像是触电一般猛然推开他,她冷冷道:“不要碰我!” 霍湛北眉间流露出不悦,“顾惜!”低沉的嗓音里已经染上不耐烦。 “你跟她很熟吗?”顾惜抬头看着他。 霍湛北紧抿着唇,没有回答她的质问。 “晚晚”顾惜笑吟吟地,眼圈里却隐约泛起红丝,“你喊她晚晚,叫我顾惜,霍湛北,她的面子你保全了,那我的呢?” 霍湛北喉头一动,皱眉冷淡地俯视着情绪有些许失控的女人。 冷风拂乱了她鬓角的碎发,顾惜心烦意乱地抬手将一缕头发拨到耳后,手腕却被一股遒劲的力道握住,“手怎么回事?” 她的右手背边沿处竟磨蹭起一大块的皮屑,此刻正隐隐透着血丝,加上腕间那深紫色的淤青和掌心的指甲印,显得有些狰狞恐怖。 “你要关心我吗?” 顾惜挣脱霍湛北的手,转身就朝自己的丰田车走去。 “阿婕,我可能不能送你回学校,你自己骑车回去吧。” 她把自行车拿下,“砰——”地一下关上后备箱,上了车就踩下油门。 顾惜坐在驾驶座上,望着前方道路的视线逐渐模糊,在十字路口,她蓦地踩下刹车,整个人因没系安全带,重重地撞上方向盘。 她半趴在方向盘上,捂着阵阵钻痛的胃,将脸埋进双臂间,唯有肩膀在微微地抽搐。 幸福没有那么容易 顾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回江南一品的。 她坐在驾驶座上,望着近在咫尺的别墅,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脑海里还盘旋着一个画面—— 她踩下油门扬长而去,后视镜里,慕晚晚拉着霍湛北的手臂,哭得稀里哗啦。 冬夜的风从降下的车窗吹入,吹乱了她一头长发,吹皱了她一池平静的心湖。 慕晚晚哭了,可是她呢? 顾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干干的,竟没有一滴泪水滑过的痕迹。 她的嘴角边浮出一抹自嘲,能哭得出来,最起码还知道痛。 真正的麻木是没有眼泪的,只听到心碎裂的声音,悲绝像潮水般漫天而来,想要呼喊救命却喊不出来,独自一人在绝望中沉沦。 顾惜怔怔地看着那豪华的别墅—— 她等了这么多年,冷眼看净无数时间冷暖,只为寻到一份从一而终的婚姻,她在他身边五年,以为足够了解,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早在婚礼那天她就察觉到霍湛北的异样。 面对伴娘嬉闹刁难时的不耐烦,新婚之夜的酩酊大醉,婚后半年他从不踏足他们的新房,越来越少回到这里,直到看到他跟慕晚晚耳鬓厮磨。 婚后的霍湛北不再是她过去所了解的那个总不经意间关心她的男人,他似乎在冷落她c疏离她,可是表面上又极力维持着这份婚姻。 既然这么不愿意跟她生活,当初又为什么要向她求婚,为什么要在她相信他就是那个让她依靠的肩膀后,又狠狠地将她推开? 难道就因为她性子冷淡c看起来对什么都一副不在乎,所以不会受伤吗? 胃部一阵痉an,顾惜打开储物格子拿了两粒常备的胃药,和着冰凉的纯净水吞下,便不再多久停留,开车拐出了别墅区。 金碧辉煌的地下酒吧,五彩绚丽的灯光从四面八方打过来。 顾惜坐在角落,纤瘦的身体蜷缩在卡座上,端着一杯蓝带马爹利慢慢啜饮,火辣辣的灼烧感从喉间直达心底最深处。 桌上酒瓶里的酒所剩无几,她喝得微醺,眯起眼看着表演台上穿着红底镶金旗袍的女歌手,柔和中暗含沙哑的声音弥漫着催泪的伤感。 没那么简单 就能找到聊得来的伴 尤其是在 看过了那么多的背叛 总是不安 只好强悍 谁谋杀了我的浪漫 不想拥有太多情绪 一杯红酒配电影 在周末晚上 关上了手机 舒服窝在沙发里 相爱没有那么容易 每个人有他的脾气 过了爱做梦的年纪 曾经最掏心 所以最开心,曾经 顾惜下巴搁在膝盖上,抱紧自己的双膝。 如果当初霍湛北没有用自己的背为她挡去那砸下来的砖块,如果他没有在她婉拒后依然紧追不舍,如果他没有在她家门口说那番话 也许,她依旧还是那个心硬如磐石的顾惜,不会被任何人伤害到。 顾惜思绪繁杂间,将酒杯往嘴边送,握着杯壁的手却被一阵干燥的温热覆盖,她下意识地仰头,手里的杯子已经被夺走,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伫立在卡座旁边。 那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小惜?” 低沉的嗓音有些不确定,但禁锢在顾惜手腕上的力道却愈发地收紧。 顾惜仰着头,脖子一阵酸疼,当她看清眼前的男人时,眼角突然有些干涩。 “小惜,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男人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深咖色的西装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英俊的面容上此刻满是震惊,镜片后一双深邃的眼睛定定地落在她脸上。 顾惜回过神,不着痕迹地甩开他的手,“你认错人了。” 她从卡座上站起,神情平静,拿了自己搁在边上的外套,转身就要走。 眼前却身影一晃,那男子挡住了她的去路,他蹙眉俯瞰着比她矮半个头的顾惜,“认错人?也许别人我会认错,但秦惜,我永远不会认错!” “是吗?”顾惜冷冷地推开他,不料手腕却被紧紧拽住。 “既然从英国回来了为什么不找我?” 顾惜沉下脸,“这里是酒吧,不是认亲大会,放手,不然我喊保安了。” 男人眼睛微微眯起,却没有松手:“小惜,你还要跟我演吗?” 话音刚落,酒吧的大门被从外推开。 顾惜和男人不约而同地转头。 霍湛北就那样突然出现在视野里,他也看到了和男人纠缠在一起的顾惜,眸色一沉,唇线紧绷,冷冷地望过来。 顾惜用力挣脱男人的手:“我丈夫来了,你可以放开了吗?” “丈夫?小惜,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只是男人的话还没说完,顾惜的右手就被人抓住,在男人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之前,顾惜整个人已经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拖出了酒吧。 走廊里,霍湛北一迈出酒吧,就嫌恶似地甩开她的手臂。 顾惜醉醺醺地,猝不及防,踉跄地撞到墙壁上,她抬头,就看到霍湛北冷沉的侧脸和那阴鸷的眼神,一颗心被攥得发疼。 “这就是你关机的原因?”霍湛北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开口说话。 顾惜摸着自己红肿的手腕,淡淡地开口:“我有自己的放松时间。” “所以你到这里来放松?”霍湛北冷着语气,有些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顾惜,难道你还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你来这里又是做什么?谈生意吗?” 顾惜平静地和他对望,脸颊因为酒气而红红的,却有种倔强的委屈。 一旁的包厢走出一个中年男人,正好跟廊间的霍湛北c顾惜碰了个正着。 顾惜一眼就认出,这位是江宁建筑行业的刘总。 “霍总,刚才怎么突然出去了?”刘总笑着迎上来。 他稀疏的头发打着发蜡,一丝不乱地往后梳,啤酒肚将衬衫撑起,他身后则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打扮妖娆的年轻女人坐在男人的腿上,圈着男人的脖子喂酒,而男人们的手已经探进了那薄得可怜的裙衫里,角落里,已经有男人趴在浓妆艳抹的女人身上可疑地耸动,女人的娇嗔声此起彼伏。 顾惜再看向一身西装革履的霍湛北,只觉得胸口一阵恶心上涌。 他的艳福不浅! “刘总,你去哪儿啊,我还有首歌要跟你一块儿唱呢!” 包厢里又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穿着韩版高中生校服,超短裙下的惷光若隐若现,精致美丽的五官,一张脸水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刘总一手揽过那小姑娘,趁机在她的翘臀上掐了一把,惹来那小姑娘娇嗔一声,媚眼如丝地横了刘总一眼:“讨厌,欺负人家!” 刘总咽了口口水,手上更不老实:“你不就喜欢我这样欺负你吗?” 那施展着制服诱hu一的小姑娘瞥见一旁的霍湛北时,眼底一亮,然后扭头朝微开的包厢门喊道:“莉莉,你找的霍总在这里呢!” 顾惜直愣愣地站在那里,明明走廊里打着暖气,她却觉得全身发凉。 她一转头,就看到一个跟那穿校服姑娘年纪相仿的女孩从包厢里跑出来,穿着纯白的护士装,过低的v领露出她胸前的波涛汹涌,偏生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地眨着,说不出的无辜,却又挠得人心痒痒。 刘总哈哈大笑,歆羡地冲霍湛北挤眉弄眼:“霍总艳福不浅哪!” 霍湛北微勾起嘴角,象征性地回之一笑。 那坐台的女孩,看到一晚上都沉着脸的霍湛北突然笑了,以为是老板满意了自己,胆子也随之大起来,“霍总,我按摩功夫不错,你要吗?” 顾惜被那突然贴近的女孩推到一边,她冷眼看着那女孩缠着霍湛北的手臂,有意无意地从xi一ng部蹭着他,整个人都要往霍湛北身上挂。 霍湛北面无表情,什么回应都没有。 那女孩不死心,咬咬牙,将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贪婪地嗅了嗅他身上男性味道,手贴在他的胸口,隔着西装摩挲着他精壮的胸膛。 “霍总,人家刚才还没跟你喝交杯酒呢,你怎么就匆匆忙忙出去了?” 她暧i地仰头,见他没有丝毫反应,心中一喜,也顾不得这里是走廊,手慢慢地下移,来到皮带扣处,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就继续大胆地往下摸去。 “霍总,你是人家见过最英俊的大老板,今晚让人家伺候你好不好?” 她一边摸一边仰起脸将唇贴在他的下颌,唇齿间发出诱人的嘤咛,刻意在霍湛北的耳边吐气如兰:“霍总” 霍湛北突然低头,眼眸里冷然一片,没有情yu的火焰,就像是看跳梁小丑般盯着她,然后伸手直接拽住她在他那处逗弄的手,狠狠地,甩开。 那女孩被冷不丁甩开,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啊----” 霍湛北冷眼俯视着她,没有掩饰对她的厌恶:“你恶不恶心?” 女孩一张脸通红,即便在风月场所混迹一年多,也没被这么羞辱过。 刘总见霍湛北真的翻脸不认人了,悻悻地上前打圆场,注意力这才落在之前一直被忽略的顾惜身上。 廊灯有些昏暗,看得人五官模糊不真切。 “难怪今天霍总看不上咱们金碧辉煌的姑娘,原来是另有佳人相伴啊!” 顾惜看了眼默不作声的霍湛北,强忍着晕眩,朝刘总伸出手:“刘总,你好,我是霍湛北的妻子,顾惜,上次我们在饭局上见过面。” 徒留她一个人 “刘总,你好,我是霍湛北的妻子,顾惜,上次我们在饭局上见过面。” 刘总脸上的笑容瞬间石化,下一秒回味过来,就再也笑不出来。 而那位企图勾c引霍湛北的坐台女,也是满脸惊慌地望着顾惜。 “看来是我打扰到大家玩乐了。”顾惜说完,就转身径直往出口处走去。 顾惜不知道自己是走出金碧辉煌还是跑出金碧辉煌的。 她站在大门口,一手捂着口鼻,难受得想要弯腰呕吐,却又吐不出什么来。 廊灯下,眉目分明c神色冷漠的霍湛北;包厢里,男欢女爱的钱色交易。 如果连这都看不明白,她就是个十足十的傻子。 顾惜只觉得一颗心疼如刀割,鲜血淋漓,满目苍夷。 今晚看到的一幕,就像是一把火,将她跟霍湛北之间的那层纸燃烧殆尽。 “顾惜,我有说让你走吗?”身后一道不悦的冷沉声音响起。 顾惜回头,霍湛北已经跟着出来,英挺俊然地立在那里,冷冷地望着她。 “我以为你会希望我早些消失在你的夜生活里。” 霍湛北没理会她自嘲的话语,抿着嘴,越过她,直接走去停车场。 顾惜怔怔地望着他毫不迟疑离开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她捏紧了手里的车钥匙,刚一转身,就撞上刚从金碧辉煌里走出来的男人。 “对不起”她刚想道歉,手臂却被来人一拽住。 顾惜并不是没经历过被登徒子拦在路边轻薄的情景,只是时隔多年,再次遇到,还是在大晚上,多少也有些怒气。 “哟,还是个大美人姐姐呢!这么匆匆忙忙地,要去哪里啊?” 顾惜冷眼看着拉住自己不放的男人,也就二十出头,染了头小黄毛,嘴里叼着一根香烟,还自以为魅力十足地往她脸上喷了口烟雾。 “小爷我刚巧有辆兰博基尼,送你回去怎么样?” “喔~~~” 他身后的一干狐朋狗友兴奋地起哄高呼,围住了顾惜。 “放手!” 顾惜冷冷地从红唇间蹦出两个字,连表情也是冷冷的。 那男子见自己被拒绝,不免有些恼羞成怒,攥紧了她的手臂:“撞了人还这么拽,你当我们这么多人是摆设是不?” 似乎是为了呼应男人这句话,其他人都往前一步,擦拳磨掌地威胁。 “你们想怎么样?”顾惜提防地看着逼近的众人。 “怎么样?姐姐,别说得这么严重,都是出来玩的,图个开心~” 眼看那男子就要把自己往怀里带,顾惜一急,动用防狼绝招,抬起膝盖狠狠地顶向男子的吓体,下一刻,男子的痛呼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啊——” 顾惜被男子推开,一个趔趄,在摔倒前后背贴上一道温热的墙壁。 霍湛北居然去而复返,他的双手搭在顾惜肩上,高大的身姿就像神祗屹立在路边。 他目光寡淡地一一扫过那些富二代混混惊愕的脸,最终定格在那被顾惜踹了一脚的男子身上。 “看来刘建忠没怎么教好你。” 原来她还是霍太太 “看来刘建忠没怎么教好你。” 那本张牙舞爪的男人一愣,望着霍湛北打量:“你谁啊,吃饱了管什么闲事!” “刘哥——”有眼识的已认出他们惹得人是本城背景强硬的富商霍湛北,自然也发现他们招惹的女人是霍湛北要护的人,自然不敢再放肆。 “拉什么拉!”那男子拍开同伴扯自己衣服的手,一脸不耐,然后指着霍湛北咬牙切齿地威胁:“老小子,你要再不让开今晚小爷就废了你!” 霍湛北冷冽的眼神突然盈上戏谑的笑意,然后看向从金碧辉煌里匆匆跑出来的刘总,嘴角微翘,却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男人以为霍湛北怕了,正想得意几句,后脑勺就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混账东西,净知道给我惹是生非!还不给我滚回家去!” 刘总一边瞅着霍湛北的表情,一边又扬起一巴掌拍在儿子脸上,然后朝霍湛北鞠躬赔不是:“霍总,我这儿子喝醉酒就喜欢瞎胡闹,你大人有大量——” 霍湛北冷冷一笑,语气却悠悠然地:“既然是酒喝多了,这个时候谈生意未免草率,看来我们的合作也得往后拖拖,你说是不是,刘总?” 刘总脸色乍变,煮熟的鸭子眼看就要飞走,忙解释:“不是,霍总,我——” “我太太刚才受了不小的惊吓,我先带她回去了。” 刘总看着霍湛北拉起顾惜大步离开的背影,心中恼火不已,一巴掌就挥在儿子的脑门上:“都是你这个混账惹的事!” 顾惜被霍湛北拖着走,酒气一上来,整个人趔趄地要往地上栽去。 “顾惜,你走不走?” 霍湛北眉紧蹙着,不耐烦转身,冲靠在路灯柱上不走的顾惜吼道。 顾惜只能借着柱子才能站稳,她看着霍湛北脸上流露的厌烦,“我走不动了。” “顾惜,我说过我不喜欢女人耍心眼。” 霍湛北冷冷地盯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还是你在怪我搅了你的好事?” “霍湛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顾惜听了他那讽刺的言词,不由提高了声量,肩膀紧绷,却抑制不住地轻颤。 霍湛北别开头,不去看她受伤c失望的双眸,“既然不是,那就快走,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多少空闲时间陪你在这里矫情。” 他一句句冷漠的话,就像一把把利刃狠狠地扎进她的心口,顾惜怔怔地看着他,苦笑了下:“我没有让你留下,我早就习惯一个人了——” “你什么意思?”霍湛北危险地眯眼:“你不要告诉我你像回去和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厮混?顾惜,在你还是我霍湛北太太的时候,行为举止最好检点些。” 顾惜惊讶地看着他,尤其那些莫须有的指责让她眼圈发涩,“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吗?既然如此,你当初又何必娶我?” 霍湛北强忍着怒火,目光冷森地盯着她:“你真的不走?” 顾惜别开头,不去看他那伤人的眼神。 然后,她听到车门打开关闭的声音,轿车引擎声在耳畔响起,当她转回头,一辆轿车“唰——”地从她身边擦过,如一阵疾风飞驰而去。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浓烈的汽油味道,寂静的路边,路灯光将她的身影拉长。 醉酒,偶遇四爷? 顾惜望着融入黑夜中的轿车,四肢僵硬地一动不动,眼睛涩涩地难受,没眨一下眼皮都似被刀片凌迟般一阵粗粝的疼痛。 她的脸苍白如纸,在原地站了良久,才攒了一点力气,努力克服双手的颤抖,抬起冻僵的手,捂着胃部,头重脚轻地缓缓走向夜色里。 夜间,一阵阵阴寒的冷风刮起,路两边的树影摇曳着,灯光被切割成婆娑的碎片,照射着人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 顾惜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双腿发软发抖,她才停下来。 十字路口,车水马龙,车前灯光令人眼花缭乱。 绿灯亮起,顾惜发了会呆,抬手揉了揉酸痒的眼角,才向前走去。 之前在酒吧里喝了太多白酒,这会儿酒精控制了大脑,顾惜只觉得后脑勺无比沉重,两腿一软,整个人蓦地向前栽去。 一声刺耳的鸣笛声骤然划破天际,顾惜下意识地循声转头,朦胧的视线,还没看清那辆即将撞到她的汽车,一只手突然从她身后伸出来。 干净,修长,骨节分明,烟灰色的大衣袖子,优雅而有力。 下一秒,顾惜感觉到左胸一紧,整个人都猛地往后一扯,跌入了一个怀抱里。 那辆疾行的轿车“哗——”地一下从她的眼皮底下穿梭过去。 顾惜惊魂未定,忽然眼前一花,她趔趄地被转过身,撞上一堵肉墙。 宽阔而温热的胸膛,还散发着似有似无的绿茶气息。 最主要的是—— 顾惜眨了下眼眸,嘴唇上温软的触觉不像是幻觉,她的下颌甚至能感受到一阵隐约的胡渣,有湿re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 路边的汽车哗哗地过去,两个人却面对面紧搂着站在那里。 顾惜的脑袋无比晕眩,忘记了去推开这个陌生的男人。 其实这并不算接吻不是吗? 只不过嘴唇贴着嘴唇,牙齿磕碰到牙齿,除此,再无其它。 顾惜扯了下唇角,有些自嘲,抬起沉重的眼皮,却撞进了一双深邃幽黑的眼睛里,那沉敛而清冽的眼神,让她的呼吸一滞,头疼得厉害。 “四哥——”不远处,似乎响起了男人不敢相信的惊呼声。 顾惜听不真切,只觉得胸口难受得要命,然后“哇”地一下,来不及推开男人偏头,全部吐到了他那件烟灰色的羊绒大衣上。 搭在大衣手臂上的手被拉开,耳边是抽气声,男人的叫声,还有车鸣声。 可能料到男人想要推开自己,顾惜忙拉扒着他的袖子,勉强站稳。 “不好意思,干洗衣服的钱我会赔你,哇——” “天哪——”又是一声男人不敢置信地高呼声。 顾惜眯起眼,迷糊地望着被自己吐得一塌糊涂的大衣,而被她吐到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抱怨一句,就像一座雕塑立在那里。 顾惜摸了下自己的太阳穴,“对不起,我——” 她刚想道歉,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眼前这个男人打横抱起。 顾惜出于本能圈住他的脖子,那股绿茶清香又钻入了她的鼻子,还夹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醉眼朦胧地仰头望着他,“你哪位啊?” 男人没有说话,抱着她大步往前走去。 “哎~四爷,你去哪儿啊四爷!” 身后有男人大呼小叫,顾惜酒兴大起,白希的皮肤上泛着淡淡的红色,湿润的嘴唇微微翘起,媚眼如丝,她抬手拍了拍抱着自己男人的脸:“四爷?这个称呼真够俗气的” 男人的脚步一顿,低头,顾惜又对上那双黑亮的眼,久久地,四目相对。 她大脑嗡地一声,眼皮变得很重,一搭一搭地往下掉,直到彻底陷入黑暗中。 一条子弹内裤 清晨,明晃晃的阳光透过纱帘,落在那埋在枕头里的秀美脸庞上。 缕缕金色的光线闯进她的眼缝,顾惜的睫毛扑闪了下。 ——头很疼! 这是顾惜清醒过来后的第一个反应。 她用手背贴着额头,试图缓解那股子的胀痛,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头顶是一片雕花的米色天花板,还有一盏华丽的水晶灯,周围还有不少洞灯。 不同于她家中卧室的简单装修,这个房间处处彰显着低调的奢华。 顾惜的脑袋停当了三秒钟,然后她嚯地从床上坐起。 她迅速环顾了一圈,诧异地发现自己真的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昨晚的片段也一块块地在她的大脑里拼凑起来—— 车辆来往的十字路口,有个男人好心救了她,然后 顾惜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却想不起来更多,她掀开被子,赫然发现自己身上并不是昨晚那套裙子,而是一件白色的v领羊毛衫。 宽大的男式羊毛衫堪堪地只掩盖她大半的身体,一双修长白希的腿在及臀的羊毛衫下若隐若现,蓬松而凌乱的长发披落在肩头,顾惜看着镜子里这个顶着黑眼圈的妩媚性感女人一阵头皮发麻。 “顾惜,你怎么敢跟男人出来开c房?” 羊毛衫下空无一物,所幸下面的那条还在,顾惜确定自己没被侵犯后才松懈地靠在盥洗盆边。 她大概打量了遍这个卫生间,无论是那双池按摩浴盆还是盥洗盆上摆放的洗漱工具,都彰显着富人尊贵奢侈的生活,她看着嵌在墙上的lcd显示屏,想到的只有一个词——总统套房。 显然,昨晚带她回来的男人非富即贵,可是他却没有碰她,除了 顾惜站在花洒下,低头看着自己胸口五道鲜红的指印,一张脸滚烫起来。 昨晚那个男人拉她的时候手就按在了这里 她皮肤很白很薄,望着胸前狰狞的青紫男人手印,自知一时半会儿怕是消除不了的。 顾惜匆匆冲了个澡,想要寻找自己昨晚的衣服,却在浴室角落盛放脏衣物的篓子里看到一条蓝灰色的男式内库,而那下面竟然就是她的胸衣还有沾了污秽物的裙子,顾惜一张素脸刹那间涨得通红。 她顾不上擦干身体,就从浴室狼狈逃出来,随便在柜子里找了一身男士衣服往身上一套,系了根皮带,然后再也不去看这个让她心烦意乱的房间,拿了手提袋就跑了。 顾惜一站到走廊上,就已经确定这里还真是江宁市最大的酒店盛世豪庭。 她用包遮着脸,低眉顺眼都快速往电梯口小跑而去,不希望被人认出来她是霍家少奶奶。 顾惜按下金色的电梯按钮,在电梯打开的时候,刚要往里冲,却差点和里面出来的男人撞到一起。 “对不——” 顾惜仓促地抬头,却不期然地对上了一双极黑极深的眼眸里。 电梯偶遇,温和的男人 顾惜仓促地抬头,却不期然地对上了一双极黑极深的眼眸。 猝不及防的目光交接,让她一时忘记了反应,竟怔愣地站在电梯门口。 那是一个成熟而稳重的男人。 三十三四岁的样子,看上去让人根本不敢在他面前耍任何花招的年龄。 即使淡而文雅地站在那里,也浑身散发着权威和冷酷。 这种冷酷是时光和历练之后的沉淀,不是少年摆出姿势装酷的神态。 他身着意大利手工定制的白色运动装,一流的线条将他高大颀长的身形勾勒得犹如模特般完美,冷持中倒平添了几分悠闲。他的头发还带着湿濡,刚才靠得太近,她甚至闻到他身上清淡的沐浴乳香味,应该是该做完运动回房。 “呃”顾惜突然语塞,一声道歉卡在了咽喉里。 因为—— 这个男人正用一双深沉而平寂的眼睛看着她,没有审阅,没有评论,没有任何内容。或者说,以顾惜的水准根本看不清他眼底的任何内容。 “到底还走不走,别拦着门口啊!” 身后突然响起不耐烦的催促,顾惜来不及让开就被一股大力往里面推。 手里的包包一个没拿稳,掉落在电梯里,里面的东西都被打翻出来。 有人鱼贯而入,本空敞的电梯立刻变得拥挤,顾惜蹲下身去捡东西,却不时被人撞到,好几次都要跌坐在地上。 正当她捡得头大时,身边多了一双男式麂皮手工皮鞋,一道黑影缓缓落下,有人蹲在了她的身边,然后一支眉笔递了过来。 “谢谢” 顾惜接过眉笔抬眸,看到的竟然是那个穿白色运动装的男人。 她以为他刚才已经走出电梯了,没想到,竟然还在里面。 男人像是读懂了她诧异的眼神,朝顾惜微微一笑:“我不赶时间。” 那种笑容是很纯粹的c表示友好的态度,顾惜不由地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刚才不好意思,差点撞到你,真是对不起。” 顾惜颇为窘迫地点头致歉,尤其是当男人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她衣服上时,她不自在地用手挡了挡自己这身惹人联想的打扮。 男人察觉到她的避讳,就收回视线,“没关系。”他的眼神很温和,视线一扫,淡淡地一笑:“不过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一件外套。” “什么?”顾惜有片刻的怔忪,然后迅速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她刚才从房间出来得太急,竟忘了自己里面是真空包装,男式衣衫过大的领口,当她蹲下去的时候,胸前的惷光几乎一泄而出。 男人望着她窘红的脸颊,绅士地撇开头,“应该没有其他人看到。” “是吗?”顾惜讪讪地回了一句,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是多此一举。 然后,她的肩头一沉,一件白色的运动上装披在了她身上。 顾惜有些讶然地转头,男人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 麦色肌肤,额头宽阔,鼻梁挺直,唇薄,双眼深邃,看上去精力充沛,又自在优雅,仿佛深居简出的猎人。 他的唇形很好看,嘴角微微上翘,即使不笑的时候,也给人一种愉快的感觉。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从刚才一见面就对他卸下了心防。 这样一个男人,与其说是与你搭讪的富家子弟,倒不如说更像一位单纯想关心你的长辈。 陌生男人的体贴 在顾惜的生命里,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 不问缘由的关心,那么纯粹,不夹带任何的目的和企图。 或许是之前承受得太多,或许是这个陌生男人过于慷慨地给予了温暖,他这样一个帮她披上外套的简单动作,竟让她的眼眶有些难受。 “恰好这件衣服对我来说有些小。” 男人率先打破了沉默,矜贵的脸庞,温和的解释,体贴地免去顾惜的尴尬。 顾惜的手指拂过那质地上乘的运动衫,身体也变得温暖,她抬头,看着他柔柔地一笑:“你把联系方式告诉我,我干洗好后再给你送过来。” “不用这么麻烦。” 男人笑笑,嘴角立刻翘起来,仿若本就晴朗的天空,忽然一下子艳阳四射,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他的笑容有一种很强烈的感染力,让人不禁跟着愉悦开心。 不知为何,顾惜越看他越觉得眼熟,“先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男人似思考了片刻,偏头看着顾惜:“我是美籍华人,前两天刚回国。” “是这样吗?” 顾惜尴尬地点头,然后蓦地脸颊一红,她发现自己的询问更像是一种对有好感异性的搭讪,不禁有些懊恼。 男人把她反复变化的表情看在眼里,却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电梯门开,两人也顺着人潮走出来。 “我会尽快把衣服还给你,你这些天都住在这里吗?” 男人点头:“暂时应该不搬,到时你把衣服放在前台,我会去取。”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顾惜也没再强要他的联系方式。 “那再见。” 顾惜道完别离开后,男人却没立刻转身进电梯。 他站在那里,看着顾惜绕过旋转门匆忙离开的身影,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她刚才俯下身去时露出的胸口的淤青。 昨晚没太注意,现在回想起来,才发觉手感不对,太柔软了。 当他把她拽进怀里时,刚好握住了她的胸。 那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觉,此刻变得异常清晰,仿佛残余在指间,挥之不去。 “总裁。”一声恭敬的叫唤在旁边响起。 男人转头,就看到西装革履的秘书站在自己身边。 忽略掉之间的异样感觉,男人回身,重新按下电梯按钮:“什么事?” 秘书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夫人今晚在香港有场钢琴独奏会。” 男人双手兜在裤袋里,“所以呢?”漫不经心的语调。 秘书有些惊讶,但还是说下去:“总裁答应过夫人有时间会去捧场。” 电梯门打开,男人却没进去,而是转身,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秘书。 “所以,你觉得我有时间?” 秘书不再说话,低头,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副自我反省的姿态。 男人瞬即又恢复了那淡雅的笑容,拍拍秘书的肩:“送束花去音乐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该不需要我再提醒。如果搞不定,你也别回来了,嗯?” 最后一个字他咬得轻轻的,轻轻的。 秘书听得嘴巴有些发干:“我明白了,总裁。” 男人走进电梯,看了看腕表,笑得温和:“你可以订十二点的机票。” 霍湛北,我还不想得病! 顾惜站在那里,无法做出什么其他的动作。 雕饰华丽的别墅门前,霍湛北正在跟一个性感窈窕的y一u物吻别。 他们吻得很投入,以至于没有发现并不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观众。 顾惜垂下眼,轻轻扬起唇角,即便刀枪不入的女卫士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等她再次抬起头,那边已经结束了浪漫的法国长吻,霍湛北牵着那美丽的y一u物到跑车边,绅士地替她开门,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坐进驾驶座。 阳光下,霍湛北淡淡地勾起嘴角,y一u物在他脸侧落下魅惑的一吻。 跑车引擎响起,车子经过顾惜的时候,y一u物摇下车窗,对她微微一笑,然后驱车离开,那个问候的微笑多么像一种无言的挑衅! 霍湛北目送的视线已经撞到她,他嘴角的笑容渐渐疏淡,直到彻底绷直唇线,他没有什么迟疑,就朝着她走过来。 “昨晚你去哪里了?” 那冷漠疏离的样子,找不到刚才面对佳人时的体贴温柔。 “逛街。”顾惜的面色一贯的沉静,只是唇色有些泛白,她捏紧手里的纸袋。 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的手却被突然握住,炽热的温度让她的身体一颤。 “刚刚是霍氏今年的形象代言人。我有必要提醒你,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 “是吗?”顾惜轻笑,“你应该去提醒她,她的上衣穿反了。” 她轻轻地抽回自己的手,走去别墅。晨风吹过,她扯了扯外套,裹紧自己。 踏进别墅,顾惜靠在门背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拾阶而上。 只有经过千锤百炼才能练就一颗坚不可摧的心脏! 顾惜打开自己卧室的门,走进去后还来不及关上,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了过去,她跌跌撞撞地撞ru了霍湛北温热的怀抱中。 她的下巴被捏住抬高,苍白的唇被狠狠地吻住。 她尝到他唇间浓郁的烟味,然后她用尽全力推开了他,因为,她还在他唇齿间尝到了女人的口红味道,青柠味,不是她的。 一想到他刚用这张嘴吻过别的女人,就让顾惜有种想吐的冲动。 霍湛北却没有给顾惜抗拒的时间,他把顾惜打横抱了起来,扔到了大床上,顾惜重重地跌进柔软的床褥间,霍湛北高大的身体覆盖了她。 “顾惜,我们结婚也有半年了吧,是不是也该” 带着薄茧地指腹抚过她的唇瓣,他俯下头,她却撇开脸,他的吻落空。 “霍湛北,我还不想得病。” 霍湛北猛地抬起头,冷俊的五官有轻微地扭曲,黑幽深邃的瞳孔慢慢收缩,他放在顾惜肩上的手也有些控制不了力道,僵硬地在捏在她的骨头上。 “我脏?”霍湛北目光沉沉,对上顾惜冷漠的眼,“那你觉得谁干净?” 顾惜试图甩开他的桎梏,霍湛北却越发使劲,将她抵在自己身下,两人鼻尖对着鼻尖,霍湛北呼出的温热呼吸全喷在她的脸上。 “顾惜,那你说,你想要个怎么样的男人?” 霍湛北扯了个轻笑,趴在顾惜的耳朵,小声说道,“是这样的吗?” 难道你还是处、女? “不要——” 顾惜脸上淡漠的面具出现裂痕,她惊慌地用双手死死扯住自己的领口。 kgsize的大床,酒红色的床单,她仰躺在上面,月白色的裙子紧紧包裹住她纤细曼妙的身躯,描画着她美好的曲线,随着她急促的呼吸,饱满的xi一ng部上下起伏,鼻尖萦绕的薄荷清香让霍湛北一股热血直涌大脑。 霍湛北眸色暗沉,掬起她黏在唇瓣上的青丝,“顾惜,我们是合法夫妻。” 一个炽热的吻落在她的耳际,顾惜扭头看着凌乱的床铺,有些回不过神,这红色的床用四件套是那时他们准备结婚时保时婕拉着她去买的。 那个时候,她羞赧地把红色的床单铺到床上,心里想的又是什么呢? 霍湛北偏头,衬衣领口下,麦色的脖颈有抓痕和吻痕,似乎在告诉她,在她一夜未归的时候,她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在翻云覆雨,颠鸳倒凤。 顾惜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恶心,在霍湛北将她背后的拉链拉到一半时,她在霍湛北的身下拼命挣扎,“放开我,不要” 她不要他用刚刚进ru过其他女人身体的东西来结束她的童贞! “顾惜,这个世界上有哪个男人是干净的,你不会还那么单纯吧?” 霍湛北制住顾惜乱动的双手,他不喜欢顾惜对他的反抗,她是他明媒正娶带回家的,只有他不想要她,她怎么敢拒绝他? 霍湛北将自己挤进顾惜的双腿中间,邪魅地盯着她,“难道你还是处c女?” 顾惜蓦地看向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脸色瞬间苍白。 “霍湛北,当初是你自己说相信我的,所以我才——”嫁给你。 最后三个字,哽咽在喉底,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似乎她也料到,当她说出那三个字时,会看到霍湛北如何嘲讽的脸色。 霍湛北冷冷地看着她,却没有一丝的怜悯,“那又怎么样?” “是没有怎么样。”顾惜强忍着身体的战栗,“所以,别用你碰过别的女人的东西碰我,如果你想泄yu,可以找你外面的那些女人!” “顾惜,我们结婚那会儿,你每晚洗完澡都穿着性感的睡裙,用我喜欢的沐浴露牌子,还做我喜欢的宵夜,你敢说你不期待吗?” 霍湛北不怒反笑,他的指腹摩挲过顾惜精致的锁骨,感觉到顾惜在他身下的颤抖,他的大手沿着顾惜美好的曲线一路向下摸去,然后猛地一用力。 “嘶啦——” 白希的肩膀裸露在空气里,激起一阵颤栗的小颗粒。 然而,霍湛北的动作却停滞在那里,他俯瞰着她胸前那青紫明显的五指印,眼底欲ang褪去后是一片阴鸷,“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 顾惜用手臂遮挡着胸口,听了他的质问,眼睛半垂下,心中蔓延开悲伤。 “顾惜,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嗯?” 霍湛北抬起她的下巴,薄唇一抿,脸上浮着一丝冷笑,“云英镇的人都说,那个叫顾惜的小姑娘有个浪荡的母亲,终日斡旋在不同男人之间” 不要再为难晚晚! “云英镇的人都说,那个叫顾惜的小姑娘有个浪荡的母亲,终日斡旋在不同男人之间” 他如愿在顾惜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狼狈,那之后,顾惜缓缓闭上眼,嘴角上扬,挂着一抹自嘲的微笑:“那个时候,是你说你不在意的。” 霍湛北直接从她身上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我有这么说过?” “工作上不要再为难慕晚晚,她禁不起你对付另外那些女人时的手段。” 顾惜看着立在床边衣冠楚楚的男人,双手拽紧身下的床单。 这是霍湛北第一次为了外面的女人这么警告她,以前那些跟他纠缠的女人,并不是没打算嚣张上门的,却都被她不动声色地处理掉,所以半年过去,她依旧稳稳地坐在霍少夫人的位置上。 原来,霍湛北一直都知道是她顾惜在背后搞鬼,却从来没有当面点破过。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这次你还想像以前那样不折手段?” 顾惜看着眉目冷漠的霍湛北,轻轻地摇头,声音干涩:“你放心,我不会再去找她。” “这样最好!” 霍湛北冷冷地抛下一句话,转身出去,用力地甩上了门。 楼下传来霍湛北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是轿车发动的声响,直至车子开出车库,渐渐开出了别墅区。 顾惜怔怔地看着紧闭的房门,良久之后,从床上坐起,微颤的双手拽起被扯下的裙子,然后拉好链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她走到刚才被霍湛北丢在一旁的纸袋边,将洒落出来的男装重新摊开折叠好,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纸袋里。 顾惜蹲在地上,抱着纸袋,长长地吁了口气,总是挂在脸上的冷漠神情一点一点地褪去了,她咬着唇,脸上浮现出一种隐忍到极点的痛楚。 她从衣领里扯出了一根细细的项链,项链上挂着一枚闪烁着璀璨光芒的钻戒,她用手指一点点摩挲着戒指上的纹路,然后握紧在手心。 “顾惜,等一下。我昨晚的话不是玩笑,也不是一时兴起,我是认真的,做我女朋友。顾惜,你在我身边五年,我们相互了解,难道不能试试看吗?” 那个时候,霍湛北在地下停车场拦住她去路说的话还历历在耳。 她自认为不是个贤惠的女人,下不得厨房,无法给一个男人家的感觉,然而面对她的婉拒,他没有退却:“如果真的选错了,我也无怨无悔。” 眼眶里的泪水瞬间决了堤一般,狂泄而下。 “我努力在做一个好妻子,为什么结果却不是你说得那样,为什么,为什么?” 戒指安静地躺在她的掌心,默默无语。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顾惜拭去眼中的泪,接起电话。 “顾小姐,少爷又发高烧了,一直喊着你的名字,你看你是不是过来一趟?” 顾惜脸色骤变,慌忙起身,一边讲电话一边往外跑:“好,我马上就过去,你照顾好他!” 为什么嫁给霍湛北? 顾惜赶到医院的时候,保时婕正站在病房门口探头探脑。 “来了?小城刚挂完点滴,在睡觉。” 保时婕刻意压低声音,免得吵醒里面休息的男孩。 顾惜没忘记自己昨晚关机的事,联系不到她,保姆就找了保时婕。 “谢谢你,阿婕。” “我们之间还客气什么,你先进去看看小城吧!” 顾惜感激地扯了扯嘴角,便越过保时婕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的空气充斥着消毒药水的味道,顾惜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坐下,拂开他额前的头发,露出那张俊秀白希的脸庞,和自己竟有七分的相似。 “惜惜?” 床上的人似乎察觉到有人盯着他,突然睁开了眼,看到顾惜时咧嘴就笑。 顾惜注视着他清澈的眼睛,“城城不睡了吗?” 床上的人抿着嘴摇头,“我想惜惜了!”他从床上一跃而起,然后把头靠在顾惜的肩头,颇为哀怨地望了她一眼:“城城很想惜惜!” 顾惜摸着他日益消瘦的脸颊,浅浅笑道:“我也想城城,很想。” 男孩呵呵笑了几声,那憨憨的笑容,让人能轻易发现他与常人的不同。 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过自己的外套,在口袋里扒拉了一会儿,捏着拳头到顾惜跟前,献宝似地晃了晃,然后摊开掌心。 “我昨晚让冯姨帮我买的,我知道惜惜喜欢这个味的!” 顾惜低头看着塞到自己手里蓝莓味的棒棒糖,心里本积蓄的苦涩逐渐驱散。 她并不是一个人,最起码,这些年,顾城一直都陪伴在她的身边。 “惜惜,你不开心。”顾城紧张地伸手摸着她的脸。 “怎么会不开心?”顾惜让顾城躺回床上,替他掖好被角,“只要见到城城,我就会很开心啊!难道城城不是我的开心果吗?” 顾城呵呵地笑,把顾惜的手抓得紧紧的。 顾惜用小拇指勾起他的大拇指,“城城,你要好好的,答应惜惜,等惜惜赚了大钱,就把城城接过去一起住,到时我们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耳边传来重重的鼾声,顾城又睡着了。 顾惜微笑地看看他,亲了亲他的额角,这才走了出来。 “小惜,你昨晚去哪儿了?我急得一晚上没睡,打你手机也不通!” 刚关上病房的门,保时婕就上来噼里啪啦地追问。 顾惜吸了吸鼻子,似乎有些小感冒。 “只是有些闷,到处走走,至于手机可能没电了。” “你还敢编个更像样的借口吗?” 保时婕冲她翻了个白眼,拉着她走到角落,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顾惜,你老实告诉我,你当初嫁给霍湛北是不是为了顾城?” 顾惜眸光一闪,“为什么这么说?” 保时婕双手搭在她肩上,认真地说:“顾惜,如果你缺钱,可以告诉我,也许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但你也不应该随随便便拿自己的一辈子开玩笑!” 顾惜别开头,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没有拿我的一辈子开玩笑。” 保时婕一时语塞,怔愕地看着她。 顾惜苦涩地一笑,“我很认真,只是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保时婕沉默了片刻,才幽幽道:“小惜,城城的病,或许,你应该找你爸爸——” “这是我们兄妹的事,跟他没什么关系。”顾惜的声音骤然变冷,眼底也有些寒意:“他是他,我是我,顾城是顾城,从我带着城城离开秦家开始,就跟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妈妈呢?城城现在这样子,她总不该坐视不管吧?” 顾惜的睫毛一扑闪,垂下的眼眸里满是嘲讽:“如果她要管,十年前就不会把我跟城城送回秦家。” 我们以后别见面了 一百五十平米的宽敞公寓,每一个角落都经过精心布置。 客厅内,壁灯散发着旖旎的淡黄灯光。 一个年轻的女人褪去身上的浴袍,露出姣好白希的纤细身躯。 她就那样身无寸缕地c缓缓跪到地毯上,娇媚地看了眼坐在沙发上五官俊美的男人,然而男人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低头垂怜她一下。 慕晚晚咬了咬唇瓣,眼底闪过倔强的不认输,她伸出纤细的小手轻轻拉开霍湛北西裤的裤链,小心地将他的谷欠望释放出来,一边抬头瞄他的神态。 霍湛北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里的画面,薄唇紧绷,灯光下他脸上冷硬的五官透着一股寒气,显示出他的心情不是那么地好。 慕晚晚白希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她有些怯意,然而那薄削的嘴唇引得她一阵口干舌燥,她咽了口唾沫,一股燥热涌下小腹。 她观察着霍湛北的脸色,见他没表现出丝毫的不悦,胆子也大了起来。 慕晚晚熟练地用口舌取悦霍湛北,隐隐发出暧i的唇水之间的粘腻声,顿时,安静的客厅里,一派萎靡春色流转。 “嗯”一声充满情谷欠的嘤咛从她的口中发出,那代表着某种暗示。 可是,霍湛北却没迎合她,整齐的西装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他靠在沙发上,低头望着那费尽手段的女人,深邃冷执的眼底没有一点情谷欠色彩。 慕晚晚心中有一丝的慌张,想到昨日和顾惜的相遇,霍湛北之后也离开了,然后就没再找她,现在突然来这里让她心生不安。 也因着这份忐忑,慕晚晚更像让霍湛北得到身体上的快慰。 她一直都相信,只有在床上征服了男人,才能真正笑到最后! 这也是她引以为傲的地方。 顾惜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管不住自己男人的下半身? 慕晚晚心中得意,嘴上也不再含糊,她媚眼如丝地看向霍湛北,霍湛北的呼吸已经有些紊乱急促,当即尾椎骨那里升起一阵子酥麻。 “啊” 慕晚晚一声惊呼,人已经被霍湛北拉起压在身下。 “湛北哥哥,疼——”她犹如小野猫一般娇嗔一声。 霍湛北捏着她削尖的下巴,力道重得让她倒吸了口凉气,但还是不敢去推开他,只是诱hu一地贴近他的胸膛,手指在他那结实的肌肉上油走。 “湛北哥哥,轻点,人家疼啊” 霍湛北毫不怜惜地一手握住她胸前的柔软,狠狠地揉着,望着她动情的样子,冷笑:“你不是很喜欢我这样子对你吗?骚hu一!” 慕晚晚不但没生气,反而环住他的脖子:“人家只喜欢湛北哥哥这么对我。” 霍湛北嘴角含着微不可见的讽刺,低沉的嗓音带着强势:“腿分开点。” 慕晚晚乖乖地张开细白的双腿缠上他精瘦的腰际,霍湛北的眼角却无意间往边上一瞟,然后他的视线停留在摆放在地上的纸袋上。 kit一n男装的袋子,还能看到里面折叠得整齐的烟灰色上衣。 他看了一会突然起了身,慕晚晚睁开朦胧的双眼,错愕地看着临场离开的霍湛北:“湛北哥哥,你怎么了?” 霍湛北低头看着浑身裸露的她,冷冷地开口:“我们以后别见面了。” 这周末跟我回唐家 顾惜回到别墅已经将近晚上十点。 她陪了顾城一天,和保时婕一起吃了晚饭,然后开车绕着江宁市,漫无目的地转了很多圈,直到心头漫起浓浓的倦意,才驱车回来。 顾惜在车库里看到那辆玛莎拉蒂时停滞了脚步。 但也只是片刻的犹豫,便开门进了别墅。 保姆已经睡下,顾惜就直接换鞋上了楼。 走进卧室,她就看见霍湛北正躺在她的床上,穿着西裤和衬衣,两根手指间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在他身边,显得他的五官有些模糊不清。 “我前脚走,你后脚就出了门,还真是大忙人啊!” 霍湛北没有起身,嘴角噙着笑看她,只是笑意未曾达到眼底。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休息了。”顾惜脱下外套的时候下达驱逐令。 霍湛北伸直长腿,将烟捻在床柜上的烟灰缸里,缓缓道:“心情不好?” 他好像已经忘了早晨两人之间发生的不愉快。 顾惜捏紧了手里的围巾,“有吗?” “你脸上写得很清楚。” “是吗?”顾惜淡淡地敷衍了句,转身就进了浴室。 顾惜从浴室出来,竟然发现霍湛北还没如往常一样待回书房去。 他正坐在长沙发上对着笔记本处理公事,房间里萦绕着淡淡的烟草味。 顾惜走到窗前拉开纱帘,推开窗户,丝丝凉风迎面拂来。 “怎么不吹干头发出来?这样很容易感冒。” 霍湛北突然抬头,看着她搭在肩上湿漉漉的长发,微微蹙眉。 卧室洞灯偏暗的光线投在他身上,格外英气逼人。 顾惜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看着染湿了睡衣的头发,说:“一时忘了。” “过来。”霍湛北放下笔记本,说道。 顾惜站在原地看着他,有些不解他突然的温柔,没有乐颠颠地过去。 “不过来吗?那我过去好了。”霍湛北作势就要起身过来。 顾惜迟疑了下,还是慢慢走过去,但提防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霍湛北嘴角微翘,眼中的目光柔和不少,拍了拍自己沙发边,示意她坐下。 顾惜刚一坐下,他就拿起昨晚她搭在沙发上的干毛巾替她擦头发。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温热,力道不轻不重,他离得有些近,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洒在她的脖颈间,不习惯这样亲密的顾惜脸颊泛起红晕。 毛巾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霍湛北突然一个用力,就把她锁在了自己的怀里,他的双臂牢牢地禁锢着她,熟悉的男性气息萦绕在鼻尖。 靳子琦下意识地侧头,脸色有些难看,对上霍湛北那双深邃无波澜的眼眸。 早晨他把她压在床上所说的每一个字还清晰地回荡在她的耳畔,当初他站在她家门口,说不在乎她的身世,现在想来,是不在乎她这个人吧? 一抹狠意浮上心头,顾惜强行挣脱他的双臂,起身背对着他:“如果你今晚想睡卧室,我可以去书房睡。” 说完,她就到床上拿了自己的被子要出去。 霍湛北的脸色不是很好,他拉住她的手腕:“这周末,跟我回唐家。” 顾惜手里的被子一松,回头望着他,不同于喜悦,眼底更多的是诧异和茫然。 回唐家,见婆婆 唐家,唐家 顾惜望着试衣镜里打扮秀雅端庄的自己,心里默念着那两个字。 唐家,是霍湛北母亲唐秀雅的娘家,也是江宁数一数二的权贵家族之一。 当初,她跟霍湛北结婚并没有大肆操办,邀请的也只有相熟的亲朋好友。女方除了保时婕就只有公司里跟她共过事的同事,男方,霍湛北的父亲霍启云特意从法国赶回来,而唐秀雅却以生病为由没参加。 至于唐家的亲戚,如果她没记错,当时就来了三位同辈。 据说,那一天,唐老爷子的掌上明珠,唐家小女儿和江宁第一红色家族长孙也步入了婚姻殿堂,所以 卧室的门“笃笃”地被敲响:“太太,先生让我来看看你准备好了没?” “我马上就下去。”顾惜冲保姆淡淡地笑了笑,然后穿上外套。 这是顾惜和霍湛北结婚后,第一次前往唐家。 刚结婚那会儿,她无意间得知,唐家老爷子规定每个月,子孙都要聚在一起吃顿饭,然后在唐家老宅住一晚上,当时她在心里就偷偷做好了准备。 婆婆唐秀雅因为十年前的一场意外伤了双腿,那之后就一直住在唐家。 她下班后跑遍江宁几个大商场才买了一床保暖的羊绒毯,又去咨询了营养师一些关于保健品的问题,才提着大小礼盒回家,等到了回唐家的那一日,她特意推了手头上所有的工作,早早地回家打扮好等霍湛北来接她。 可是,直到晚上八点,霍湛北都没回来,而她一个人在客厅里坐到天明。 那时,她对霍湛北还保持着一丝悸想,现在,这点念头已经随风飘远了。 所以,当他终于主动提出要带她回唐家时,她却再也没了当初那份紧张和彻夜难眠,只不过将这当成了一项她必须得去完成的任务。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霍湛北见顾惜下来,搁了报纸从沙发站起来。 他穿着烟灰色的修身西装,身姿高大挺拔,目光很深很敛,浑身散发着一种沉敛的贵气,他取了黑色的大衣就径直走到了门口。 霍湛北的心情似乎不太好,顾惜在他身边五年半,已经习惯他的阴晴不定。 在经过沙发时,顾惜瞟了眼沙发上的报纸,她看到了一个标题—— 著名旅美钢琴家唐雨桐新婚首演,富豪丈夫鲜花赠美人。 唐雨桐 有些熟悉的名字 只是她还没忆起,霍湛北已经略显不耐烦地催促:“顾惜!” 顾惜收回视线,追上了霍湛北的脚步。 车子驶进军区大院,在一幢三间式的红瓦白墙的公寓前停下。 一下车,霍湛北就从后座里拎出两个礼盒:“等会儿,说是你买的礼物。” 顾惜没有一点好奇,直接接过来:“好。” 只是,她这样漠不关心的态度却是让霍湛北微微地眯起眼睛打量她。 今天的顾惜穿了一身平日里穿的衣服,既不保守也不冒进,及腰的长发也是随意地披散,像一汪黑色的瀑布,垂坠在后背,也没有化浓妆,只是涂了点bb霜,却是这样的简单更衬出她清艳美丽的五官。 “进去吧。”顾惜率先转身,往公寓大门走去。 只是刚走了两步,左手突然被握住,一阵温热覆盖了她的微凉。 她诧异地偏头,入目的是霍湛北棱角鲜明的侧脸,他察觉到她的目光也转头,越发捏紧她的手,拉着她按响门铃:“等会儿记得叫人。” 不喜欢陌生人 来开门的是个壮实的中年妇女,身上系着围裙,两手还沾着面粉,看到霍沾北时她立刻高兴地迎出来。 “小北,你来了啊,秀雅从早上开始就念叨你了!” “兰姨,我妈还在房间上网?” 霍湛北拉着顾惜往里走,一边抬头往二楼书房位置看了眼。 兰姨从鞋柜里拿了一双男士拖鞋出来:“是呀,你快上去看看她吧!” 霍湛北点头,转头对顾惜说:“我先上楼一趟,你随便坐会儿。” 目送着霍湛北离开,顾惜察觉到有两道利刀似的目光投落在自己脸上,一转头,就看到兰姨瞪着自己。 “兰姨,能不能给我一双换的鞋子?”顾惜忽略她的不友善,微笑地问道。 “鞋子?没有,不是这家的人哪来的鞋子!” 顾惜双手握紧,但还是礼貌地点明:“我是霍湛北的妻子。” “哦~”兰姨讥笑地一挑粗黑的眉毛,“原来你就是小北的那个女人啊,还真是” 她把后面的几个字吞了下去,但顾惜还是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屑c居高临下。 顾惜不知道霍湛北是怎么跟家人介绍她的,但显然,唐家这边不是很待见她。 今天带她这里,就是为了羞辱她吗? 顾惜心中冷笑,面上却谦逊地不耻下问:“难道湛北还有这个女人吗?” “你——”兰姨气得不轻,一张脸青白交加。 顾惜自己俯身打开鞋柜,找了双棉拖,还没穿上,肩膀被兰姨用力地撞开。 “你干什么?顾惜也来了火,有些凌厉的目光射向兰姨。 兰姨一把抢走顾惜的棉拖,“你眼瞎了吗?连我们小姐的拖鞋都敢穿!” 这样刻意针对的侮辱,顾惜并不是没经历过,她低垂的眼睫掩下情绪,再抬头时已经波澜无痕:“那我不穿鞋进去总行了吧。” 说完,顾惜就光着脚踏上阴凉的大理石地板,脚趾蜷缩了起来,因为那钻心的寒冷。 兰姨轻嗤一声,“什么人呀!”朝顾惜的背影翻了记白眼,然后双手搓着围裙进了厨房。 顾惜停下脚步,站在客厅里,觉得心里面像堵了一块莫名其妙的石头。 “汪汪!” 顾惜回过神,低头就看到一只棕色的泰迪在自己脚边打转。 “汪汪!” 泰迪的毛卷卷的,身上还穿着可爱的衣服,正冲顾惜讨好地摇摆着尾巴。 “小家伙,你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啊?” 顾惜素来喜欢狗,蹲下身,摸了摸泰迪的脑袋,泰迪立刻兴奋地哇哇直叫,两条前腿一提,趴在顾惜的膝盖上表达自己的亲热。 顾惜一笑,正想要抱起它,屋子里却响起一道优雅而冷漠的女声。 “别碰露露,它不喜欢陌生人!” 顾惜一仰头,就看到楼梯口,霍湛北抱着一个气质华贵c保养适宜的高雅妇人从楼上下来。 毫无疑问,这位冷淡地看了自己一眼的贵妇就是她的婆婆,唐秀雅! 婆婆的刁难 “兰姨!” 唐秀雅刚被霍湛北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上,她就冲厨房喊道。 很快,兰姨就擦拭着双手急急地跑出来。 “秀雅,怎么了?”兰姨下意识地就皱眉看向一边的顾惜。 “帮我把露露抱过来吧。” 兰姨得令,立刻到顾惜面前,“给我吧!”说完,一把夺过了泰迪犬。 顾惜望着沙发上的母子,霍湛北的眉眼间隐约与唐秀雅有相似之处,唐秀雅坐着,但双腿却使不上力,应该是下半身瘫痪了。 似乎察觉到顾惜探究的视线,唐秀雅冷冷地开口:“看什么!” 顾惜深吸口气,看了眼顾自倒茶的霍湛北,露出一抹笑,上前喊了一声:“妈。” 唐秀雅秀眉一拧,漠然的目光落到顾惜的身上。 “我怎么不记得生过你这样的女儿?” 顾惜一僵,脸刷地就红了,“妈妈,您真会开玩笑,我是顾惜。” “我从不开玩笑。你这一声喊得我心里直发毛,我担当不起,以后记住了。” 顾惜蓦地看向霍湛北,他却没有帮她的意思,慢条斯理地啜饮着茶。 不知为何,顾惜觉得本堵在心头的石头就那么一下子落地了,异常的平静。 这样的结果,其实也算是在她的预料之中。 “那您喜欢我怎么称呼您?” “叫霍夫人。”一旁的兰姨“好心”地提醒。 霍夫人 顾惜舌尖回绕着这三个字,眼前模糊了,思绪飘远了,脑中空白一片。 “家里其他人呢?怎么没看到外公?”霍湛北突然插话。 唐秀雅这才收敛了那疏远冷漠的气息,转头,对霍湛北慈爱地一笑,“你外公跟老朋友喝下午茶呢,其他人都直接去酒店吃饭的。” 霍湛北恍然地点了下头,然后看向还站在一旁的顾惜:“那我们也过去吧。” 顾惜脸上笑意不减,“好。” 她的手里还拎着那两个礼盒,想起霍湛北交代的话,顾惜就把礼盒递过去。 “霍夫人,这是给你买的” “我们唐家难道还吃不起这种东西?” 唐希雅嫌弃地瞟了眼顾惜手里的礼盒:“你拿回去吧,”说着,扭过脸,对着兰姨说道:“兰姨,替我把轮椅推过来,是该去酒店了。” 顾惜冲霍湛北笑道:“就说让你买别的,现在好了,霍夫人不喜欢呢!” 唐希雅脸色一僵,显然没想到这些东西是自家儿子买的。 霍湛北望了眼似笑非笑的顾惜,抿了抿唇,将唐秀雅抱到了轮椅上。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顾惜望着霍湛北推着唐秀雅出门,笑笑,也跟着出去了。 至于那两个礼盒,既然人家不要,那就带回去,反正花的是霍湛北的钱。 “小北的这辆车里已经坐不起人了,你就自己打车过去吧!” 车窗门隔绝了唐秀雅那张冷漠的脸,顾惜的手还搭在后座的车门把手上,可惜,车门反锁了。 驾驶座车窗降下,是霍湛北英俊的脸庞。 “顾惜,我送妈和兰姨过去,你坐出租车到盛世豪庭。” 顾惜还没说好或是不好,轿车已经扬尘而去,徒留她一个愣愣地站在原地。 淡淡的烟草味 倘若霍湛北知道从军区到酒店的路段根本打不到车会不会还放任她不管? 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脚下八厘米的高跟鞋踩得脚踝处一阵酸软。 顾惜看着不远处的盛世豪庭,苦笑地挽起嘴角。 刚才才打了一个照面,她就意识到唐秀雅不喜欢她。 这种不喜欢,不是地位差异的不喜欢,而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鄙视,经岁月沉淀下来的怨恨,像结仇几代,连多看你一眼,都不能忍受。 在唐秀雅眼里,她连那只叫露露的泰迪犬恐怕都不如。 最起码唐秀雅唤露露的时候,声线会不由自主地放柔,对她,唯有冷漠。 所以当初唐秀雅才会以生病为由,拒绝参加霍湛北与她的婚礼。 霍湛北那么孝顺唐秀雅,若是唐秀雅反对霍湛北娶她,霍湛北一定不会违背唐秀雅的,可是她顾惜还是嫁给了霍湛北。 显然他们的婚姻得到了唐秀雅背地里的默认。 既然如此,唐秀雅现在这个甩脸色给她看,又是有什么意图呢? 真是无法理解这一家子人的想法。 霍湛北明明喜欢纸醉金迷的生活,却偏要娶她成家,唐秀雅似乎视她如眼中钉,却默许了她当自己的儿媳妇 顾惜一瘸一拐地走到盛世豪庭门口,却看到霍湛北站在那里等她。 “难道不知道所有人都在等你吗?” 霍湛北有些不高兴地皱眉,盯着她有些瘸拐的样子,“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你会比我清楚。”顾惜微微地笑了笑。 霍湛北走过来牵住她的手:“我没坐过出租车,我以为那里可以打到车。” 这算是解释吗? 顾惜下意识地缩了缩,但很快就放松:“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霍湛北盯着她,眼底浮动着潋滟暗光,顾惜一笑,补充:“习惯了走路。” 然后,在她诧异的目光下,整个人被霍湛北抱起:“下次换双合适的鞋子。” “我知道了。”顾惜低下眼帘,看不清眸底的情绪。 霍湛北抱她到大堂休息的沙发上,“等着。” 顾惜点点头,目送他再次出了酒店。 霍湛北这样,算不算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吃呢? 顾惜微微勾起唇角,坐在大堂里,看着人来人往。 不知坐了多久,霍湛北还没回来,她感觉到有些冷。 酒店大堂的暖气在进行维修。 然后顾惜感觉到自己开始流鼻涕,她抬起手背一擦,看到的却是嫣红的血。 她心头一紧,连忙捏住自己的鼻子,仰起头,脚尖交错,轻轻的踮着地面。 突然,一方手帕和一只温暖的手覆上来,另一只手贴住她的后脑勺。 顾惜本能地想要躲开,身后却响起一道淡淡温厚的声音,“别动。” 顾惜眼眸忽闪了一阵,垂眸看着那捂在自己鼻子上的男式手帕。 在手帕的一角她瞧见了一个字母“j”。 “谢谢。” “不用客气。”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里带着隐约的笑意。 顾惜呼吸了下,能闻到空气里男人身上那暖洋洋的烟草味,不同于霍湛北那清冷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四爷正式出场,以后都不再消失鸟! 和他再一次的相遇 鼻血已经止住,顾惜用手帕擦拭了下,回头,就看到坐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是你?”顾惜惊讶地看着紧挨着自己而坐的男人。 男人淡淡地笑着,“没想到这么巧,又在这里遇到你。” 顾惜不禁有些尴尬,似乎自己狼狈的样子总能被他看到。 “你是来这里吃饭的?” 顾惜点头,想起了什么,反问他:“前几天我送到前台的运动衫” 男人笑得温和:“我的秘书已经拿给我了。” “那就好” 顾惜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双手揪着那块脏了的手帕。 手帕?! 顾惜蓦地看向男人的西装,果然,左胸前的口袋里已经缺了一条手帕。 男人此时一身黑色正装,虽然色调略显沉闷保守,但他这个人就好像会在黑暗之中熠熠闪耀的钻石一样,让人想看不敢看,看了又移不开视线。 顾惜不经意瞄到他西装袖口上的镶钻,看得出做工精良c价值不菲。 依照他这一身的打扮,应该是来参加什么重要的晚宴。 “你的手帕” 顾惜抱歉地扬了扬自己手里沾了血的男式格子手帕。 男人却没多少在意,只是瞟了一眼:“没关系,不过是一块手帕罢了。” 说着,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双脚上,“你的脚后跟磨出血了。” 顾惜才发现自己的双脚竟然搁在了鞋子上,被陌生男人这样盯着看,她忍不住蜷缩起脚趾,窘然地解释:“应该是鞋子后跟太高了。” 男人只是抿起薄唇轻笑,没有任何的意味,却看起来风度翩翩c儒雅俊逸。 他突然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肩上:“等我一下。” 顾惜望着他起身走开,低头看看身上的西装外套,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没过几分钟,他就又走回来了。 男人的手里拎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他走到她的跟前半蹲下。 一双精致得让人下不去脚的女式平跟鞋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然后,她的脚踝一暖,男人的手轻握着她的脚,放进了那双鞋子里。 “恰好车上带了一双鞋。” 他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交握在膝上,用温暖地笑覆盖了她的错愕。 顾惜俯身看着自己脚上的鞋子,然后抬眸望着他:“你要把它送给我?” 男人刚想开口,有一个西装革履貌似是秘书的年轻男子小跑过来。 “陆总,少夫人”秘书看到顾惜时一怔,然后礼貌地问候:“你好!” 顾惜淡淡地回之一笑:“你好。” 秘书想跟男人说什么,却在瞧见顾惜脚上的鞋子时猛地一怔,“这双鞋子” 而男人已经起身,将手按在秘书肩上:“人都到了吗?” 秘书回神,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顾惜两眼,然后才道:“夫人已经到了。” 原来他已经结婚了?! 顾惜略显诧异地望着那身姿挺拔的男人。 男人跟秘书说了两句,转过头,就对上顾惜眼中那没有掩饰的讶然。 他的眼神柔和,始终带着淡笑:“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顾惜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她拉回自己飘远的思绪,男人已经走远了。 “你的衣服” 顾惜看着已经没人的大堂,又看看自己脚上的鞋子和肩上的西装。 这一次,他把外套c鞋子和手帕都留给了自己。 “这双鞋子哪里来的?”霍湛北的出现,打破了她的凝视。 顾惜的双脚在鞋子里蜷动:“一个好心人送的。” 霍湛北沉默地盯着她脚上的鞋子,良久后,移开视线,把手里的礼盒随意而沉重地往旁边的沙发上一抛,像丢一袋垃圾。 然后,他转身就走向电梯。 礼盒里摔出一双奶白色的平跟鞋。 唐家晚宴 顾惜望着那双奶白色平底鞋,眨了眨眼睛,然后重新收好在盒子里。 等她拎着鞋盒出现在包厢门口时,里面的欢声笑语一下子消失了,尤其是正和一个贵妇聊天的唐秀雅,脸上瞬间就晴转阴天。 旁边的贵妇打量了顾惜几眼,就问唐秀雅:“这就是小北半年前娶的老婆?” 唐秀雅脸色一僵,抿起嘴角没有开口。 顾惜冲贵妇恭敬地点头问候:“您好,我叫顾惜。” 贵妇淡淡地笑了笑,并不热络,刚才那么问似乎仅仅是好奇。 唐家是大家族,订的也是盛世豪庭最大的包厢,在顾惜之后,又相继过来了几位唐家子孙,对顾惜的态度却都淡淡的,似乎事先串通好了似的。 霍湛北正站在另一边跟几位表兄弟聊天,而顾惜就被晾在了一旁,没有谁主动过来跟她聊天,她也不会刻意去讨好她们,倒是乐得清闲。 顾惜喝了一口白开水,看着电视里的娱乐节目,听到旁边的谈话声—— “老爷子呢?怎么进来这么久,都没看到他?” “那还用说,当然是去看他的宝贝小女儿了!你不知道吗?今天雨桐就回来了,是跟靖骁一块儿回来的,老爷子估计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唉,雨桐这么得老爷子欢心,我说全托了一出生就夭折的那位的福,不然老太太哪会收养雨桐,是马是骡子现在还不知道呢!” 顾惜喝水的动作一顿,唐家的小女儿不是唐家老爷子亲生的? 刚才大大咧咧说出唐家隐秘的正是唐家的三太太c霍湛北的三舅妈,只是她刚说完,就被另一位妇人低声责怪:“这话记住,别当着老爷子的面说。” 三太太撇了撇嘴角:“你当我傻子啊,我当然不会惹老爷子不高兴了。我只是有些替那陆家小子不值,弄了半天,娶得是个假公主。” “谁说是假公主啦?她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得老爷子的宠,还不是比亲生的更亲?这两家联姻,他们陆家看重的不就是咱们老爷子的权势?” “两位舅妈在聊些什么,这么开心?” 霍湛北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然后顾惜的肩头就被一只大手搭住。 顾惜看到那两位贵妇脸色尴尬,而霍湛北脸上虽然带着笑,但这份笑意却不达眼底,“背后论人是非可不是什么好品德,是不是,舅妈?” “呵呵,看小北说的,我们不过随便聊聊,聊聊” 两位贵妇说完就灰头土脸地溜开了。 霍湛北本冷漠的目光才慢慢放柔,转头看向顾惜,瞟了眼她这边的冷清,皱起眉头:“怎么不去妈那一边,一个人坐在这里?” 顾惜浅浅地勾起唇角,很想说:难道你没看出你妈妈很讨厌我吗? 但在这种场合,顾惜不想因为一点小事跟霍湛北闹翻,只是避重就轻地道:“我觉得有些闷,这边空气稍微好点,你不用管我” 霍湛北却径直拉起她走去唐秀雅那边。 “小北!过来,坐妈身边!” 唐秀雅拍拍身边的沙发,用一种自豪的眼光看着霍湛北。 可是,她一瞧见站在霍湛北身边的顾惜时,还没绽放的笑容就凋零了。 正在这个僵持的时刻,包厢里突然有些骚动,然后有人道:“老爷子来了!” 原来他叫陆靖骁! “老爷子来了!” 顾惜听到这五个字时心头一紧,唐家最高掌权人到了? 尽管她对唐家人不怎么喜欢自己并没放在心上,但一想到,也许自己可能在唐家老爷子那里也遭受到冷遇,还是有些不自在。 顾惜顺着其他人的视线朝门口看去—— 一个身材中等c花白头发c身着唐装的老年男子就站在门口,他拄着一根拐杖,身上透着不怒而威的气势,一双凌厉的虎目环视着整个包厢。 毫无疑问,他就是唐家的当家人,唐国明。 而最吸引顾惜目光的,并非是唐国明,而是他身边那亭亭玉立年轻女子。 光洁的脸颊,脉脉的眸子,弧度柔和的线条,微微上翘的嘴唇,柔美而恬静,不带任何侵略性却已经让人移不开眼。 女子只穿了一件样式简单的鹅黄色小洋装,但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这件洋装是法国设计师的定制款,即使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她乌黑的长发高高挽起,露出来了雪白的颈项,细臂挽着唐国明,款款而来。 顾惜静静地望着这个冰雕玉琢的女子,心想,这应该就是唐家小姐了! “雨桐来晚了,让各位哥哥嫂嫂们久等了!” 唐雨桐柔柔地一笑,声音一如她的为人,清柔动人得仿若那天籁之音。 要怎样的男人,才配得上这般佳人? “靖骁呢?怎么没看到靖骁?”三太太朝着门口张望,寻找身影。 “我在这。”一道磁性十足的男声冷不丁地就响起。 似曾相熟的声音让本已移开眼的顾惜身形一怔,像是受到了某种魔力的牵引,不由自主地望向门口,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时竟忘记了挪开眼。 原来他叫陆靖骁,是她丈夫小姨的爱人 不知为何,顾惜的心底升起淡淡的失落,她不希望这样一个给予过自己温暖的男人,跟不待见自己的唐家人画上等号。 而陆靖骁就那么站在包厢门口,就已经十分扎眼。 他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笔挺的西裤,也许因为没有西装搭配,所以他没有系领带,衬衣最上面两颗扣子解开,衬衣袖口挽起,露出精壮的小臂,显得结实又有力量,两手插兜,玉树临风般,随意路过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 这是顾惜自从跟他相遇以来,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打量他。 不同于霍湛北高贵清冷的疏离,陆靖骁身上有一种极为内敛的霸气,隐藏在那一派温和之下,平淡不容易发现,发现之后却不敢忽视。 此刻,陆靖骁脸上虽然带着淡淡的笑容,他还是那么温和,但这种温和不同于跟顾惜私下偶遇时的开阔,他在适时收敛,跟一包厢的人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让你感觉亲切,却不会让你产生误解。 顾惜正凝望着陆靖骁怔怔地走神,忽然就察觉到有两道略显不满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她一偏头,刚好看到唐雨桐微笑地转过头去。 陆靖骁已经走到了唐雨桐身边,安详地轻轻搂过她的腰:“不要意思,我来晚了。” 小姨跟姨父 “不要意思,我来晚了。” 陆靖骁浅浅地挽起嘴角,声音温厚,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子儒雅俊逸之气。 唐雨桐的纤手已经挽住他的手臂,带着些与爱人撒娇的甜蜜:“你也知道自己迟到了?不是说去机场接我吗,怎么又派文秘书来敷衍了事?” 陆靖骁呵呵笑了笑,“有吗?我以为男人事业应该放在第一位。” “反正我就是说不过你。”唐雨桐横了他一眼,却没有任何的怒气。 “哈哈!”唐国明却笑起来,指着唐雨桐:“你这丫头,看靖骁都把你宠成什么样子了,靖骁啊,你可别太惯着她!” “爸~~”唐雨桐不满地抱怨:“哪有你这么拆我台的!” 陆靖骁和唐雨桐手挽着手站在那里,像极了画里的金童玉女,灯光打在头顶,就连他们的影子,都显得异常的伉俪般配。 这样的郎才女貌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顾惜歆羡地望着那相携而立的男女,比起麻雀变凤凰的她,唐雨桐这样的千金才能在婆家游刃有余吧? 最起码,不会落到处处遭遇冷落无视的地步。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入宴吧!” 唐老爷子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围着两张圆桌坐下。 顾惜刚想问霍湛北坐哪里,一转头,看到他僵硬地站在那里,脸色异常难看。 “霍” 顾惜刚想提醒霍湛北,那边有人比她抢先说话。 “我要的新鞋呢?”甜而不腻的声音,除了唐雨桐还有谁? 新鞋? 这边,顾惜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脚上的鞋子,也立刻明白了之前大堂里秘书古怪的眼神。 这双鞋子是陆靖骁买给唐雨桐的! 可是,陆靖骁却送给了她 “啊,”陆靖骁轻叹一声,“巴黎那边缺货。” “巴黎缺货,中国好像不缺货。”唐雨桐娇嗔,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顾惜:“我才不管呢!” “你当然不必管,有我呢。”温和带笑的声音。 旁边,当即就有人打趣:“姑父,你对小姑这么百依百顺,小心成妻管严!” 陆靖骁对此言论笑而不语。 而唐雨桐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略显惊讶道:“我听说这次小北的太太也来了,是真的吗?说起来,我们还是同一天结婚的呢!” 一时间,包厢内所有人都看向另一边的顾惜和霍湛北。 陆靖骁自然也跟着抬眸望过去,顾惜在对上他的视线时,礼貌地点头致意,他却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嘴角,好似跟她并不相识。 顾惜有片刻的惊讶,但随即便释然了,他恐怕是不想他太太有所误会。 正想着,唐雨桐已经拉着陆靖骁过来。 “我是小北的小姨唐雨桐,你就是小惜吧?我可经常听小北提起你,没想到本人比照片更漂亮!” 唐雨桐朝着顾惜伸出手,落落大方。 顾惜望着唐雨桐葱白纤细的手指,刚要递手,身边一直静默如雕塑的霍湛北却突然动了,他望着唐雨桐,讳莫如深的眼眸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讥诮:“是吗?” 霍湛北嘴角勾起一道慵懒的弧度,带了几分戏谑,但眸子却是冷的。 他的这个“是吗”不知道是指唐雨桐说得前半句话还是后半句话。 唐雨桐笑笑,但笑容已不复最初的自然,“难道小北你不认为小惜比照片上漂亮吗?” 顾惜即使再不愿去多想,也看出了霍湛北和唐雨桐之间那若有似无的针对痕迹,似乎这对姨侄的关系并不融洽。 正当气氛陷入僵持之际,一道温润而令人安心的声音在顾惜头顶响起。 “难怪湛北你不愿意参加我们的婚礼了,原来是有了这么漂亮的太太,换做是我,恐怕也要急着娶回家金屋藏娇了!” 姨父对外甥媳妇有好感? “难怪湛北你不愿意参加我们的婚礼了,原来是有了这么漂亮的太太,换做是我,恐怕也要急着娶回家金屋藏娇了!” 陆靖骁本来听似缓和氛围的一句话,却是直接将周遭的温度下降至了冰点。 “小惜,没想到小姨父对你这么有好感!” 霍湛北突然搂住了顾惜的腰肢,看似亲昵地用高蜓的鼻梁碰了碰她光洁的额角,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转头看向对面的陆靖骁。 “如果那天我带着小惜去参加婚礼,那小姨父你不是得中场逃婚了?” 顾惜有些反感霍湛北这样的咄咄逼人,陆靖骁那么说只是想替她解围c缓和气氛,偏偏他却逮着人家话里的口误步步紧逼 顾惜想要挣脱霍湛北的桎梏,却立刻发现搁在腰际的大手,狠狠地扣紧,一个不慎,她就紧紧地贴上霍湛北的胸膛。 霍湛北笑得春风满面,但无形之中却发起了一份挑衅。 却不知,这种挑衅是针对唐雨桐还是陆靖骁的? 陆靖骁看到顾惜和霍湛北之间的小暗涌,眉角一挑:“我担心湛北你不舍得。” 这下,连整个包厢里的人都察觉到这边四人之间的不对劲,好奇地看过来。 唐雨桐的笑容带着淡淡的尴尬,她环住陆靖骁的手臂,嗔道:“那要是小北真把小惜带来了,你难道真的打算当一个逃兵?” 同为女人的顾惜,已经明显感受到唐雨桐对自己的敌意,虽然她还是笑意涟涟的样子,但骨子里那份属于女人的善妒却是掩盖不住的。 在这一场硝烟弥漫的三人战场里,她却无故成了他们明争暗讽的工具。 顾惜自嘲地勾起唇角,抬眸,望着对面佯装生气的唐雨桐。 “在珍珠和鱼目之间,我相信小姨父的眼神应该不会那么不好使!” 既然你想要一个胜利的台阶,那由我来给你又有何不可? 唐雨桐有些诧异地看着自贬身价的顾惜,一时间竟忘了跟陆靖骁撒娇逼他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回答。 陆靖骁也望着顾惜,眼底有些许的讶异,但随即他就侧头,轻拍唐雨桐搭在他臂弯的手背:“开宴了,岳父还等着你呢!” 唐雨桐嗔视了他一眼:“这次就不跟你算账了!” 陆靖骁嘴角上翘,“你跟我算的账还少吗?”说完,就揽着她走去主桌那边。 “刚刚为什么要那么说?” 待人走远,身旁的霍湛北也松开了她,但声音却格外地冰冷。 顾惜仰头,看着他神色难看的样子,微微翘起红唇:“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吗?” 她说这话时,那双眼睑上翘的桃花杨里明亮清澈,有着倔强的光芒,又带着淡淡的嘲讽,却没有受尽委屈后的受伤。 霍湛北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芒光,却没有矢口否认。 果然是这样,她想的一点也没错,今天带她来不过是一种炫耀攀比 只是,霍湛北忘了,以她的家世背景值得他炫耀吗? “小北,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这里,陪外公一块儿聊聊天!” 唐国明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顾惜顺势望去,唐国明左侧坐了唐雨桐,唐雨桐身边是陆靖骁,而唐国明右侧的位置还空着,显然是为霍湛北特意留起的。 可是,若是霍湛北坐到那里去,那她呢,主桌上,能坐的位置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陆靖骁的左侧! ————作者有话说—— 好吧,我竟然把阿姨跟外甥和姑姑跟侄子的关系搞混了,自我反省中! 想要表现善良的女人 “小北的媳妇也来了?”唐国明老先生的声音沉稳地响起。 顾惜收起略显凌乱的思绪,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唐国明,“您好!” 唐国明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的脸,静静地,过于漫长的沉默。 顾惜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不敢做出无礼的举止,于是,两个人就那样对视着,在偌大的包厢里,显得诡异而沉静。 然后唐国明摆摆手:“坐吧,既然来了,就一起吃顿饭吧。” “貌似都没有什么空位了,小惜,要不介意的话,就坐靖骁旁边吧!” 唐雨桐关心地望着顾惜,那种灿烂的笑容,有些恍惚,不知为何,顾惜只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一张脸上也见过这样明媚而甜美的笑容。 唐雨桐说着,就朝陆靖骁娇哼道:“我让小惜坐这里,你不可以嫌东嫌西的!” 陆靖骁听了,不着痕迹地扫了眼顾惜,淡笑:“怎么可能嫌弃,欢迎来不及呢!” 唐雨桐这才满意地放开陆靖骁的手臂,看向顾惜,施恩般地微笑道:“小惜,来这边坐吧,刚好,咱们也算同龄人,坐一块儿好聊天!” 唐雨桐的声音不高却也不低,足以整个包厢的人都听到。 顾惜望着唐雨桐那温柔而友善的样子,不知道她是真天真还是故意想让自己难堪,若真是想照顾她,又何必把话点得那么明白? 唐雨桐既然想要在她身上表现自己善良体贴的一面,那她何不成全了她? 顾惜点头,露出浅浅的笑容道:“既然小姨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果然,唐雨桐一听到顾惜真要坐到自己老公旁边,当即有些变了脸色,但还是扯出了一抹得体的笑,“哪里,靖骁有佳人作陪,高兴还来不及呢!” 旁边的陆靖骁低眉顺眼,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好似没听到这泛满酸味的话。 唐雨桐不禁心中暗恼,埋怨地瞟了眼陆靖骁,索性转头去跟唐国明说话。 唐国明也察觉到自己小女儿和女婿之间的小矛盾,扫了眼已经走过来的顾惜,对陆靖骁道:“靖骁,这次回来应该不走了吧?” “我爷爷年纪也大了,我父母希望我这个做孙子的能在他跟前尽孝。” 唐国明感叹了一声,“人老了,总喜欢能享受天伦之乐啊!” 唐老爷子这话一出,瞬间,包厢里都是竞相迎合的孝敬之词。 这边,顾惜刚坐一下,就有一杯茶端到了她的面前,“谢谢。” 她接过茶杯的时候,手指触碰,能察觉到对方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 顾惜诧异地抬头,陆靖骁正望着她,他温和地对着她微微一笑,便把头别开。 顾惜握着茶杯,小小地抿了一口,苦涩中带着微微的甘甜,并不难喝。 忽然,她感觉到有两道冷然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抬头望去,就看到霍湛北面色不豫地仰头喝光了一杯茶,放下杯子的时候他脸上已经换上了微笑。 只见霍湛北跟坐在他右侧的三太太说了什么,三太太暧i地看了眼顾惜,就站了起来:“才分开一会儿就难受了,那就跟我换吧!” 假装恩爱的夫妻 “才分开一会儿就难受了,那就跟我换吧!” 三太太的一句话,让顾惜不得不起身换到霍湛北身边的座位去。 因为起得太急,身后的椅子一脚搬到地毯,顷刻间就朝着后方倒去。 顾惜后膝弯一疼,左腿一软,歪了一下,晃悠悠地就要摔下去。 “哎当心” 旁边唐家二太太的提醒已经来不及。 顾惜下意识地急忙伸手去抓能让自己站稳的依附物—— 然后,一只手臂及时托住了她的后腰。 头顶的水晶灯光有些晃眼,陆靖骁一半脸融入了这璀璨的光线中,却也更衬得他的五官轮廓立体而深刻,高蜓的鼻子,性感的下颚,整体的轮廓如同线条般流畅,眉眼弯弯的,带着若有似无的温和笑意。 “没事吧?”陆靖骁把她拉起来,顺带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事。”顾惜干巴巴地回答,本能地立刻脱离他的怀抱,“谢谢。” 陆靖骁看着她如避蛇蝎的动作,不甚在意地笑笑,顺势松开了她,并且保持到令她舒适的安全距离。 “老公,你有没有怎么样?扣子都被扯落了几颗” 唐雨桐急切地跟着起身,那柔美的黛眉微微蹙起,虽说是关心丈夫,但眼神里却带了一丝的不满和嗔怪,尤其刚才一想到顾惜一伸手就抓住了自己丈夫的衣袖,一向自视甚高的唐雨桐心里莫名地不是滋味。 “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几颗扣子,回去补一下就行了。” 和唐雨桐暗含了责备顾惜的语气不同,陆靖骁似乎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怎么可能没大碍,你这件衣服,是我辛辛苦苦特意从法国抢购回来的,全世界也就那么几件” 顾惜在唐雨桐的抱怨声抬头,果然,陆靖骁白色挺括的衬衣掉了两颗扣子,敞大的领口露出他漂亮的锁骨还有些许宽厚的胸膛,透着一个男人隐藏的力量。 “怎么换个座位都会摔倒?看来,下次,我要紧紧把你拴在身边了!” 一声突然而至的含笑男音,顾惜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霍湛北修长的手指勾起她散落在鬓边的一缕发丝拂到耳后,然后大手搭在她的肩上:“我们过去吧,不要再讨小姨的嫌了!” 唐雨桐讪然地一笑,“怎么会?小北,你就喜欢跟我唱反调!” 顾惜被强行拥在霍湛北怀里,他的手霸道地阻止她离开,然而他的胸膛从未让她感到过安心,相反的,连此刻在人前假装一下恩爱都觉窒息。 霍湛北低头看了眼顾惜略显苍白的脸色,抬起的手背搁在她的额头,似一个宠妻的好丈夫,“不舒服?是不是刚才吓到了?” “我没事。”顾惜淡淡地开口。 “那我们过去坐吧。”霍湛北说着,就搂着顾惜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本来三太太的另一侧坐的是唐秀雅,这会儿就成了顾惜的“邻居”,唐秀雅冷冷地瞟了眼顾惜,然后吃了口兰姨替她剥好沾了调料的水煮虾,倒也没有刻意刁难顾惜。 只是,当顾惜刚把椅子坐热,兰姨却突然将一小碟沾料递过来,搁到顾惜的眼皮底下。 顾惜扫了眼板着脸的兰姨,伸出的筷子越过那碟沾料去夹菜。 “顾惜”唐秀雅女士见兰姨被忽视,只好屈尊自己开口。 跟兰姨道歉! “顾惜”见兰姨被顾惜忽视,唐希雅只好自己发话。 顾惜搁下筷子,“霍夫人,有什么事吗?”转头,礼貌地应道。 同桌的其他人听到顾惜对唐秀雅的称呼,有那么一瞬惊讶,但随即都见怪不怪似地移开了目光,各自用餐。 而兰姨那愤怒的眼神恨不得在顾惜脸上戳出两个洞来。 “帮我把虾剥好!”唐秀雅女士扬着下巴,言简意赅地下命令。 顾惜眼皮也没抬一下,看着那盘水煮虾,当唐秀雅等得不耐烦要寻机找茬的时候,顾惜却温婉地一笑:“我知道了。” 自古婆媳之间就存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顾惜暂时先将她与唐秀雅的矛盾归咎于唐秀雅的恋儿情结。她从小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不太清楚该怎么和长辈相处才能博得喜欢,但她还是尽自己所能做到最好。 既然唐秀雅女士要她剥虾,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有什么好拒绝的? 顾惜剥好了一只虾,适度地沾了点料汁,才递给唐秀雅:“霍夫人。” 唐秀雅扫了她一眼,夹起虾放进嘴里,但下一秒就嫌恶地吐了出来。 “你手里都沾了什么东西,怎么味道这么恶心?是不是上完厕所没洗手?” 所有鄙夷的视线都齐齐地扫向顾惜,那是上位者看低俗平民的眼神。 顾惜敛下这些难堪,冲气急败坏的唐秀雅道:“霍夫人,你对我可能不太了解,我不是霍家佣人,我为您剥虾那是我孝敬您,但不不意味着我要被您指着鼻子冷嘲热讽,如果您真觉得我剥得不好,作为长辈,就不能宽厚一点吗?” “你还真是伶牙俐齿,怎么,给我剥虾还辱没了你?”唐秀雅阴沉地看着她。 顾惜笑得谦逊:“是您太珍贵,我为你剥虾是辱没了您。” “你”唐秀雅气得胸口激烈地起伏着。 一旁的兰姨终于看不下去,奋勇地挺身而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秀雅说这样的话?” 顾惜凌厉的目光射向颐指气使的兰姨:“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难道唐家的规矩,就是养着佣人对主人指手画脚?” “你”兰姨羞恼地直跳脚,“我是照顾秀雅的,你这个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不知道的野种破鞋!” 顾惜心中咯噔了一下,果然,霍家人都清楚她的家庭背景。 “唐秀雅女士不就是湛北的妈妈吗?是不是你不想帮湛北做事,还是你嫌工钱太低,饭后我跟湛北说说,加点给你就是了。” “小北媳妇,这话说得有些过了。”唐国明的脸色已经不好。 顾惜起身,“我想这里也没人真心希望我留下来吃饭,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哦各位用餐了。” 说完,顾惜就要去拿自己的手提包跟那件黑色西装,手腕却被冷冷地扣住。 “道歉。” 顾惜回头,就看到霍湛北冰冷的俊脸,他凝着眉头看她:“跟兰姨道歉。” 看来你妈没教好你! “跟兰姨道歉。” 顾惜望着黑了脸的霍湛北,缓缓展开笑容:“我为什么要跟她道歉?” “你可以不喜欢兰姨,但最起码应该给她应有的尊重。” “那你有没有问过她要不要我的尊重?把自己定位成一个奴仆,一条只懂得摇尾巴的狗,又怎么能要求别人把她当人看?” 话音未落,一碟沾料经由唐秀雅的手扑到了顾惜的脸上。 “看来你妈没教好你,对待长辈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果然,没素养就是没素养,学一辈子都是装,一遇到事情立刻就露陷!” 浓重的蒜蓉味环绕在鼻子周遭,顾惜睫毛一颤,一滴料汁沿着她的脸颊滑落在衣襟上,她直勾勾地对上唐秀雅蔑视的目光。 “那什么才算有教养?像霍夫人这样,一语不合就拿着沾料扑人的涵养吗?如果这就是上流社会的素养,我今天还真是见识了!” 顾惜不再理会唐秀雅的震惊,转身,拿起了包和西装,至于那只鞋盒,她没有再看一眼。 “顾惜”霍湛北片刻的怔愣过后,又拉住她:“去哪里?” 顾惜微微一笑:“去我这样的人该去的地方。” 她说完,掰开霍湛北的手,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霍湛北眸色一深,就要紧追着顾惜出去。 “小北,你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 霍湛北面色紧绷,止住了脚步,但还是深深地望了眼还在晃动的包厢门。 唐秀雅怒其不争地看着还站在那的霍湛北:“就这个女人,也就你会带到家里来,难道你想学你爸爸那样” 唐秀雅说到后面哽咽出声,眉眼间是浓浓的惆怅和怨恨之意。 “大姐” 唐雨桐搁下筷子,过去,轻抚唐秀雅的背,柔声安慰:“大姐,别多想,小北知道你都是为了他好,这不是没追出去吗?别生气了,嗯?” 唐秀雅握住唐雨桐的手,望着她柔美的容貌感慨:“你跟那个顾惜年纪差不多,简直是云泥之别,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大姐,你别这么说,小惜她可能也不是故意顶撞你的。” 唐秀雅制止了唐雨桐,“小桐,你不要帮她说话,她什么德行我难道还不清楚?她母亲抢别人老公,她能好到哪里去!” “你都念叨几年了,今天本来高高兴兴的,你一定要破坏气氛吗?” 唐国明虎着脸,喝止了还要叨叨絮絮的唐秀雅。 “都给我吃饭,谁要再多说一句,就给我滚出去!” 唐秀雅不甘心地张了张嘴,但一对上父亲警告的眼神,只得闭上了嘴。 唐雨桐看看一脸愤懑的唐秀雅,又转头看了看还站在门口的霍湛北,眼底闪过了然的芒光,唇角漾起一道淡淡的弧度,转身,就要回到自己的座位。 “靖骁呢?”唐雨桐赫然发现,本安静坐在那里的陆靖骁竟然不见了踪影! 有晚辈好心地解释:“小姨父说衣服坏了,去换一件,让我转告小姨。” 唐雨桐修得秀雅的眉一挑,望向门口,眼中却有质疑,去换衣服了? 原来那晚是他?! 顾惜走出包厢,不顾廊间那些诧异的目光,抹了把脸上的沾料。 像她这种性格的女人,受了伤连哭闹的资格都没有。 唐秀雅说得没错,有那样一个母亲,她即使做得再好,也没有人会相信她,可是偏偏这样的自己,却成了唐秀雅这种贵妇的儿媳妇。 顾惜自嘲地望着亮如镜子的电梯门,料汁干掉后黏在脸上干巴巴的难受。 “擦擦吧。” 顾惜转头,就看到陆靖骁居然就站在她的身侧。 陆靖骁递过来的是一张纸巾,他低头看着她花猫般的脸,眼睛盈盈亮亮的,像是在黑夜里闪烁的星辰,“女孩子,有时候也要学会装柔弱。” 顾惜看着摊在他掌心的纸巾,“是吗?” 她没有去接他的纸巾,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就要进去,手腕却被握住。 顾惜错愕地回头,陆靖骁已经松开了她。 他沉吟了片刻,才抬头望着她,“我想说,你上次有衣服落在我那里。” 顾惜站在总统套房门口,看着似曾眼熟的门牌号,只觉得太阳穴一阵胀痛。 怎么也没想到,那晚那个男人居然是他! 陆靖骁也站在她身边,他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温和地笑了下。 “其实我刚才就想提醒你,苦于一直没机会。” 顾惜看着他那不掺杂任何猥琐的单纯笑容,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陆靖骁将她红彤彤的脸颊看在眼里,拿出房卡开了门,轻轻推开,手臂随意搭在上面,绅士地示意顾惜先进去。 顾惜站在门口,没有挪步的意思:“还是麻烦你帮我取出来吧。” 陆靖骁俯视她,似乎是在等她的解释,神情有点严峻。 “其实”她突然有些紧张起来,想到那一夜发生的事情。 她想说,她是有夫之妇,虽然有名无实,而他是有妻子的人,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会让人误会。 可是,正要开口的时候,顾惜忽然想起了自己胸口那个五指印。 她注意到陆靖骁搁在门把上的手,修长洁净,很少有男人的手形态这么优美。 走廊上,并没有什么走动的人。 陆靖骁突然靠前几步,顾惜莫名地心慌,下意识地往后退。 察觉到她的躲避和窘迫,陆靖骁有些无奈,定定地站在她面前,尔后弯身贴近她的脸颊。 顾惜的呼吸一下子重起来,腰身不自觉地往后弯,一手护在胸前。 陆靖骁伸手,在她头发上摘下一小粒蒜蓉。 他站直,黑眸温和地看着她:“你确定要这个样子出去?”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顾惜干巴巴地回答,毫无说服力。 陆靖骁点头,神情气闲,左右看了看,慢慢笑起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进去吧。” 顾惜不解地看他,陆靖骁却退出了房间,伸出一只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 “我不进去,好好清洗一下,稍后我过来敲门,有事就叫前台。” 他说完,他的手机适时地响起来,单调简易的提示音,像是喧腾的蜜蜂。 陆靖骁接起电话的时候就已转身,然后真的走了。 顾惜握着他刚才塞过来的房卡,目送着他远去的修长背影,发现自己的心脏跳得有些快。 他是乐于助人,别误会! 顾惜简单冲洗了一下,换上之前已放在浴室里c她那晚留下的裙子。 她不知道陆靖骁怎么会让人把裙子搁在里面,难道就不怕他妻子看到吗? 等顾惜打开浴室的门出来,却看到一道倩丽窈窕的身影伫立在落地窗前。 “洗好了吗?” 唐雨桐转过身来,明眸鲜妍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的笑。 似乎看出顾惜的惊讶,唐雨桐仪态高雅地过来,“是靖骁让我过来的。” 现在这种情况,颇为类似于小三登堂入室,却被正室当场揪住的尴尬场面。 唐雨桐瞥了眼顾惜手里的脏衣物,然后一双美眸看定顾惜,良久,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靖骁就是这样,喜欢帮助遇到麻烦的人,其实他也没别的意思。” 顾惜抬眸,迎上唐雨桐高深莫测的目光:“我看出来了。” 唐雨桐眼底闪过满意,笑意不减:“靖骁快回来了,我让他开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说完,顾惜淡漠地一笑,点了下头,就去拿自己搁在沙发上的东西。 在瞟见那件陆靖骁的西装时,她动作一顿,还是越过,没有取走。 直到房间的门合上,唐雨桐脸上的笑容褪去,走到沙发边,拿起那件西装,掸掸上面的灰尘,重新将它挂进了衣柜里。 顾惜走出酒店,呼吸了口冰冷的空气,手机在包里响起来。 看着屏幕上显示出“顾慕珍”三个字,顾惜眨了眨眼睛,直到手机铃声响了足足一分钟,她才接起:“又有什么事?” 那头传来柔美而优雅的女声:“顾惜,我们见一面吧!” “裙子已经摆在里面了吧?好,我知道,辛苦你了。” 陆靖骁站在总统套房门口,想起之前门口顾惜那犹如受惊小鹿一样提防的眼神,唇角不由地扬起温和的笑,连眉眼也染上笑意。 他有那么可怕吗? 陆靖骁揉了揉额际,颇为无奈地按响了门铃。 没过几秒钟,房门打开,他的视线先落在了那双奶白色的细高跟鞋上,有些错愕,然后抬头,笑吟吟的唐雨桐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怎么?我出现在这里很惊讶吗?” 唐雨桐一上来,就亲昵地搂住了陆靖骁的脖子,整个人半挂在他身上。 “你不是在楼下陪岳父吃饭,怎么突然上来了?” 陆靖骁很快就掩去了自己的不解,一边关切地询问,一边不着痕迹地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然后越过她走进了房间。 “很奇怪吗?难道你还真金屋藏娇了,害怕被我撞破?” 唐雨桐又黏上去,环住陆靖骁的手臂,娇嗔地横了他一眼。 “那你撞破了没有?” 陆靖骁伸手去拿水杯,唐雨桐不得不松开手,柔软的腰肢一转,倚靠在墙边,双手抱着手臂,微微眯起眼打量着陆靖骁。 陆靖骁察觉到她的目光,搁下杯子,转头:“看什么?” “当然是看我的老公长得帅咯!” 不能人道的男人! “当然是看我的老公长得帅咯!” 唐雨桐说着,笑得妩媚而勾人,带着若有似无的诱hu一,藕臂再次挂上他的脖颈,奥凸有致的身体贴上来,红唇掠过他的耳根:“今晚,我想住在这里!” 陆靖骁低头,看着她眼中娇媚的柔光,温和地笑笑,抓住了她几欲要探入他衬衣里的手,“可以啊,我们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 唐雨桐踮起脚尖,在他颊侧落下一吻:“那我先去洗澡,等我出来。” “要我准备红酒吗?” 陆靖骁的体贴让唐雨桐满心愉悦。 望着站在那里的陆靖骁,英俊非凡的侧脸,修剪整齐的双鬓,薄削好看的唇,还有那颀长而精瘦的身材,刚才因为顾惜而引起的不高兴也烟消云散。 唐雨桐匆匆洗了个战斗澡,一番精心打扮,喷了点能引起男人性致的香水,然后只穿了一件浴袍,光着脚丫推开了浴室的门。 “老公?” 唐雨桐在套房里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陆靖骁的影子。 门铃响起,唐雨桐恍然大悟,忍不住勾起唇角,原来是去买东西了。 不可否认,陆靖骁是她见过最为体贴细心的男人,就像此刻,知道她暂时还不想怀孕,为了不让她吃事后药伤身,还特意去买了杜蕾斯! 可是—— 打开门,唐雨桐看着那拿着红酒c眼底有惊艳的服务生,再也笑不出来。 “怎么是你?” 服务员也不解:“不是您订的红酒吗?” “我是说,我老公呢?”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这红酒您还要吗?” “人都走了,还要什么红酒!” 房门“砰”地一下关门,徒留下一脸郁闷的服务员。 房间里,唐雨桐羞恼地一跺脚,是呀,陆靖骁是什么都好,可是,他不能人道! 单单凭这一点,陆靖骁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床头的座机有电话进来,唐雨桐语气不善地接起:“找谁?” “雨桐?洗完澡了?”陆靖骁温柔的关切从那头传来,“我订了红酒,应该到了吧?” 唐雨桐望着镜子里自己铁青的脸色,随口冷漠地“嗯”了一声,“要是没什么事我先挂了,我想休息了。” “雨桐”陆靖骁为难地唤了一声:“我刚才到楼下买药,碰到了淮越,他让我陪他喝酒” 买药?买什么药?唐雨桐心里一沉,难道是去买伟哥了? 这么一想,唐雨桐越发地不耐烦,一个男人床上不行,跟个废人还不是一个德行! 但她还是没跟陆靖骁撕破脸,深吸了几口气,才柔声道:“没关系,你们很久不见,是该好好聚聚,我可以一个人睡,没事,你不要担心我的。” “那就好,雨桐,晚上别踢被子知道吗?” 唐雨桐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我又不是小孩子,好了好了,你喝酒去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不等那头再开口,她就嫌恶地挂了电话。 之前陆靖骁一直以工作繁忙拒绝跟她做c爱,但次数多了,最初她也怀疑他是不是有其他女人,但私家侦探也查了,他身边别说是女人,就连一只母蚊子也没有,连贴身秘书也是男的,根本不存在情人一说。 那么,他不碰自己只有一个可能。 唐雨桐咬着唇瓣,懊恼地将座机掀翻在地上,如果之前只是猜测,那今晚她就可以确定了! 顾慕珍 顾惜到达约定的咖啡厅时,顾慕珍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幽静的环境,萦绕着似愁如喜的小提琴乐。 顾慕珍墨黑的长发披在肩上,穿着墨绿色的宽松毛衣,白色的九分裤紧紧包裹着腿,细长的双腿并拢,稍稍倾斜,脚上是一双暗红色的粗高跟鞋。她脸容皎洁,托腮望着窗外,盈盈脉脉,跟个二十几岁的女大学生似的。 听到脚步声,顾慕珍回眸,看着一身一l装的顾惜,挑眉:“来了?” “有什么事说吧,我还要赶着去上下午的班。” 对于顾惜的冷漠以对,顾慕珍丝毫不介意,抿了口咖啡,姿态优雅。 顾惜望着对面的女人,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顾慕珍是不折不扣的大美人,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是风华绝代。 就像此刻,她们坐在这里,已经有不少男客人不时地把目光投过来,顾慕珍优雅地抬起手,撩了料头发,食指上的钻戒熠熠闪烁着光芒。 顾慕珍的一生,似乎一直在不同的男人之间周转,犹如翩翩起舞的彩蝶。 “你什么结婚了?”顾慕珍抬了下眼皮,开口问道。 “半年前。” “你还真藏得住话,要不是我听说了,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顾慕珍的语气漫不经心。 顾惜嘲讽地笑笑:“难道我告诉你,你要来参加婚礼吗?” “当然不会。”顾慕珍忽然脸色一变,冷冷地拧起黛眉:“对于一段不被看好的婚姻,我为什么要浪费我的时间去参加那个什劳子婚礼?” 顾惜的双手握紧杯子:“我的婚姻,本来就不需要你的祝福。” “那你现在幸福吗?”顾慕珍讥诮地那眼角的余光看顾惜。 顾惜一怔,像是被戳中了心中那道伤疤。 顾慕珍优雅地交叠起双腿:“霍家的儿子,事业有成,你怎么可能配得上?顾惜,并不是所有麻雀都能飞上枝头做凤凰的。” “那我配得上谁?难道学你终日流转在不同男人之间吗?” 顾慕珍的咖啡杯重重地扣在桌上,“顾惜,这是你对母亲该说的话吗?我是为你好才给你这个忠告,你跟霍湛北是不会幸福的,别再做白日梦了。” 顾惜站起身,俯视着眉目冷漠的顾慕珍,“原来你还知道你是我母亲,那你知不知道,他是第一个说不在乎我有那么个妈妈的男人,我并不是因为他是霍家公子才嫁给他,我只是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顾惜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真以为霍湛北是解救你的白马王子?”顾慕珍冷笑:“呵,别开玩笑了,顾惜。你该回去好好拿镜子照照自已,掂掂自己的份量,霍湛北有可能爱上你吗?你有什么,学历?背景?不就是长得有点姿色的小职员,也敢妄图攀上高枝?” 你配不上霍湛北 “霍湛北肯娶你,你以为他是爱你吗?顾惜,别傻了,那不是爱。” 顾惜抬起眼,看着字字玑珠的顾慕珍:“那是什么?” 顾慕珍一愣,别开脸:“霍湛北要钱有钱,要貌有貌,怎么可能为了你一个火柴妞舍弃一大片森林,如果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就立刻跟他离婚。” “离婚后跟你一样吗?”顾惜讽刺地弯起唇角。 顾慕珍愕然地看着她,随即嗤笑一声,转动着食指上的钻戒。 “跟我一样有什么不好?也只有你,还会相信那填补饱肚子的可笑爱情!” “可是,我们不是同种人,最起码,我活得比你有尊严。” “啪——” 顾慕珍一耳光扇在顾惜的脸上,清脆的响声引来不少人侧目。 “执迷不悟,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在这里说过的话!” 顾慕珍气得浑身哆嗦,拿起自己的包和外套,优雅地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顾惜坐在那里,咖啡厅昏暗的灯光打在她的侧脸,白得跟纸一样。 手机叮叮当当地响起,是属于某个人的特定铃声。 顾惜深吸了口气,稳定情绪才接起电话,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城城?” 顾惜跟顾城是双胞胎,顾城因为早出生一秒,所以成了哥哥。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顾城智力的显露,顾惜开始扮演姐姐的角色。 八岁那年顾城搬着小凳子满院子撒腿跑,一如四五岁不谙世事的孩童。 “那时候吃下那堕胎药为什么没把他们流掉,难道是假冒伪劣药品?偏偏生下来后一个是傻子一个是丫头,送给人也没人要” 顾慕珍站在老家的屋檐下,美丽如动画片里的蛇精,“咝咝”地吐着蛇信子。 那个时候,顾惜就站在她的身后,可惜,她怨恨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顾城,所以没注意到躲在廊柱后面瘦小的顾惜。 事实上,顾慕珍最后还是把他们送人了,还当做一份大礼送给了那个人。 “惜惜!” “嗯?” 顾惜一扭头,就发现顾城一脸委屈地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瞅着自己。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已经剥好的菱角。 顾惜“啊”地张开嘴,顾城立即眉开眼笑,把菱角塞进了她嘴里。 “城城剥得菱角真好吃!” “真的吗?那城城再给惜惜剥” “哎哟喂,我的大少爷,你都打翻两盘了,别再折腾我老太婆了。” 这些年,顾惜忙于工作,负责照顾顾城的是顾惜请来的保姆徐婶,矮矮胖胖的身材,圆脸,一笑起来就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很和善。 “可是可是惜惜还没吃饱,会肚子饿的。”顾城抱着盘子不放手。 顾惜往顾城身边挪了挪,撩起他额前过长的刘海,望着那双纯净美丽的桃花眼,“今天,我们不吃菱角,惜惜带城城去吃好吃的。” “真的吗?”顾城欣喜地抱住顾惜,蹭着她的脸颊:“惜惜真好!” 偶遇陆靖骁 顾惜先送顾城去剪短了头发,才带着他去江宁最好的海鲜酒楼吃饭。 当顾惜牵着穿板鞋牛仔裤和短装羽绒服的顾城走进酒楼,立刻就有女性视线投过来,不乏惊艳和唏嘘羡慕者。 除去智商问题,顾城无疑是一个能成为瞩目焦点的男人,跟顾惜相比,顾城更是继承了顾慕珍所有的长相优点,小时候带出去总被误认为是女孩子。 顾城喜欢吃海鲜,顾惜就特意为他点了梭子蟹炒年糕和澳洲大龙虾。 顾惜平日里很少来这种消费令人咋舌的地方,即便跟霍湛北结婚,她也没主动跟霍湛北要过一分钱,花的都是自己的工资。 顾惜只是吃了一点海鲜炒饭就饱了,坐在那里看顾城大快朵颐。 “惜惜,你不吃了吗?” 顾惜拿了餐巾,替他擦擦嘴角,“我吃饱了,城城多吃点。” 陆靖骁和徐淮越一走进酒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顾惜和顾城。 “啧,那不是你老婆的外甥媳妇吗?”徐淮越意味深长地瞟了眼陆靖骁:“跟她坐在一块儿的那男的好像不是你那外甥啊” “你难道没看出来他们的眉眼间颇为相似吗?” 陆靖骁横了他一眼,脸上淡淡地,“一楼有些吵,我们上二楼包厢。” 徐淮越却拉住了他,笑得有些诡异:“别啊,一楼暖和,而且是你提出要来这里面吃饭的,不上去了,就坐这里!” 徐淮越说着,就率先朝着顾惜他们所在的方位走去。 陆靖骁掀了掀眼帘,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双手兜在裤袋里踱步过去。 “这么巧啊!也来这里吃饭?” 顾惜闻声抬眸,就看到一个穿着休闲装的清俊男人冲自己和善地笑。 “你是?” 男人摸了摸鼻梁,“你不认识我正常,不过我在霍氏的年度酒会上见过你,他们都说你是江宁市如今最年轻的天才设计师,也是霍家的少奶奶。” 顾惜对跟霍家有关的人没兴趣,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礼貌却也疏远。 徐淮越见顾惜不跟自己搭话,也没羞恼,转头朝身后一声催促。 “怎么走那么慢?刚刚不是你说饿了要我停车进来吃饭的吗?” 顾惜没料到这个贵公子还有伴,越过他,就看到一身精英打扮的陆靖骁,慢条斯理地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 顾惜本能地起身,就像是晚辈看到了长辈,恭敬地问候:“您好。” “您?”徐淮越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说四哥,你有多老啊?” 顾惜被说得脸颊有些泛红,但陆靖骁算是她的姨父,不用敬语用什么? 陆靖骁盯着顾惜看了几秒,然而不着痕迹地移开眼,看向坐在那里有些警惕地望着自己跟徐淮越的顾城:“不为我们介绍一下吗?” 顾惜一愣,但还是唤起顾城,对陆靖骁和徐淮越介绍:“这是我的哥哥,顾城。” 当要跟顾城介绍陆靖骁时,顾惜却有些犯难,她跟唐家人的关系不和睦,连带着称呼上也变得别扭。 “城城,这位是” “你好,陆靖骁,很高兴认识你。” 在顾惜出现迟疑之际,陆靖骁却突然主动伸出手,温和地看着顾城。 共进午餐 “你好,陆靖骁,很高兴认识你。” 顾惜抬头,就看到陆靖骁站在那里,黑色西装,白色衬衣,包裹着修长的身躯,就连站立的姿势都透着高端的优雅矜贵。 当他伸出手的那一刻,顾惜有种错觉,像是上位者在接见平民。 “惜惜” 顾城有些被这种阵势吓到,盯着陆靖骁尊贵c骨节优美的手,求救地看顾惜。 顾惜冲顾城点头,鼓励地笑了笑,然后,看向陆靖骁英俊的侧脸,心底动容,他给了顾城一个男人的尊重。 以他的敏锐细心的程度,不可能看不出顾城的异常。 顾城犹豫了会儿,把手在餐巾上擦了擦,学着陆靖骁的样,伸出手。 “你你好,我叫顾城。” 陆靖骁轻轻握住,脸上是亲善的笑:“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认识你。”顾城瞧瞧打量着陆靖骁,羡慕地看着他的领带。 “既然你们都相互介绍了,那也算上我一个。” 徐淮越清了清嗓眼,朝顾惜伸手:“你好,徐淮越,网络小说家。” “你好,顾惜。” 顾惜礼貌性地握了握他的手,要松开的时候,徐淮越却突然握紧她的手。 顾惜不解地看着他:“徐先生?” 徐淮越却凑过来,似乎毫无男女之防:“顾小姐,有没有意向让你弟弟进娱乐圈?我觉得他的外形完全可以打造成红遍半边天的天王巨星。” 顾惜拧起眉头,徐淮越像是看出她的疑惑,体贴地拿出一张名片。 “顾小姐,其实我还兼职星探的工作。” 顾惜瞧了眼徐淮越略显狗腿的笑容,扯了扯嘴角,就拉着顾城坐回座位。 至于那张花里胡哨的名片,被她随手塞进了手提包里。 徐淮越特意挑了顾惜旁边的桌子和陆靖骁坐下,然后唤来服务员点菜。 因为两桌靠得太近,加上徐淮越话唠的性格,难免要搭话几句。 “顾小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带着弟弟出来,霍总呢?” 自从那日在酒店跟唐家闹崩后,霍湛北至今都没回过家,在公司也没碰到。 “他很忙。”顾惜淡笑了一下,“公司有很多事要处理。” “那还真是跟四哥一个德行。”徐淮越指了指陆靖骁,“整日就知道泡在办公室里忙活,今天要不是我去找他,还不知道午饭怎么解决呢!” “男人一般都以事业为重,可以理解。”顾惜敷衍地笑了笑。 至于陆靖骁,顾惜也发现了一点,在人前,他似乎和自己刻意保持着距离。 不管是那次唐家家宴还是现在,陆靖骁都没跟自己过多地进行交流。 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不过,这刚好合了顾惜的意,这样,她就可以避免很多尴尬。 当有一盘梭子蟹炒饭端上陆靖骁他们桌,徐淮越眼底有错愕,“我们点的?” “难道不是这位先生刚才画的勾吗?”侍应生不解地看向陆靖骁。 徐淮越抬眸看了眼泰然不动的陆靖骁,撇撇嘴:“真是怪人” 你喜欢她? 菜陆陆续续地上来。 徐淮越边往自己碗里舀蛤蜊,边语气随意地跟陆靖骁搭话。 “你跟你老婆是不是吵架了?不然刚才碰到她怎么拿那眼神看我,就好像好像看到了一坨狗屎,我没做什么讨她嫌的事情啊!” 陆靖骁眼皮一动不动,自动忽略了他的抱怨。 徐淮越立刻扭头跟顾惜说:“闷骚就是这样,连哄老婆开心都不会,还要我这个朋友替他操心。” 不会哄女孩子开心? 顾惜转头看了眼陆靖骁,她可没忘他那日把唐雨桐哄得眉开眼笑的。 “对了,顾小姐,你是女孩子,给点中肯的意见才好!” 顾惜微微一笑:“这种事因人而异,我喜欢的陆太太未必喜欢。” “这话说得也对,不过我四哥那老婆,只有两个字,难养。”徐淮越啧啧摇头:“每天早晨都要收到一束从保加利亚空运过来的红玫瑰,她还真当保加利亚就在她家隔壁,每个月都要去巴黎血拼,搞得四哥一脸肾亏样。” 顾惜干干地笑了笑,拿起水杯别开脸,假意喝水。 “我跟你说笑呢!”徐淮越呵呵地笑,指着陆靖骁,“其实四哥,很洁身自好的,以前,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爬上他的床,都以失败告终。” 顾惜的目光掠过陆靖骁,他正低头用餐刀解剖着一只龙虾,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地优雅,坐在那里,一看便知是大家族的大公子。 除却最初几次他的出手相助,顾惜对他并不了解,再加上如今,两人尴尬的姨父和外甥媳妇关系,顾惜并不怎么愿意跟他深入往来。 “你太聒噪了。”陆靖骁终于开口打住了徐淮越。 徐淮越冲顾惜促狭地眨了眨眼,识趣地闭了嘴。 “惜惜” 顾惜收回目光,看到对面的顾城正捏着空空的梭子蟹壳,一双眼紧盯着陆靖骁面前那盘还没动过的梭子蟹炒饭,猛地咽了口口水。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顾城想要陆靖骁点的那盘梭子蟹炒饭。 “惜惜,陆靖骁是不是不喜欢吃螃蟹啊?” 顾城凑过来,一边偷偷瞄着那盘梭子蟹炒饭,一边自认为小声地问顾惜。 然后,一盘梭子蟹炒饭就出现在了顾城的眼皮底下。 顾惜偏头,刚好看到陆靖骁缩回手,他瞄了她一眼,“我好像点多菜了。” “所以说,这是给我的咯?”顾城高兴地两眼直冒光。 陆靖骁望着他,眼中有莫名的纵容:“当然。” “你——” 顾惜目光颇为纠结地望着陆靖骁,她不喜欢欠人情,偏偏欠他太多次。 “小惜,你别跟他客气,他哪还在乎这盘菜的钱?” 徐淮越大大咧咧地挥挥手,直接打破了顾惜想要贴钱的念头。 等顾城吃饱喝足,顾惜替他擦干净嘴和手,拿了羽绒服给他套好,然后跟陆靖骁和徐淮越告别,“我们先走了,今天谢谢你们。” 待顾惜兄妹走远,徐淮越才意味不明地打量陆靖骁,“你喜欢她?” 你是不是想跟她做? “你喜欢她?” 徐淮越刻意凑近,玩味地盯着陆靖骁,两眼迸发着八卦地火花。 陆靖骁微微挑了下眉峰,手上的餐刀不停,脸上神情一层不变。 难道真是自己多想了? 徐淮越摸着自己的下颚,上下打量着衣冠楚楚的陆靖骁。 “不对啊,你要对她没好感,平白无故点什么螃蟹,你不要告诉我,你突然基因突变,对螃蟹不过敏了?还有,你是不是早在外面就看到她在里面吃饭了,所以” 陆靖骁依旧没开口,将龙虾肉放进嘴里,斯文而优雅地慢慢咀嚼。 “别这样嘛,四哥”徐淮越兴致乏乏地搁下刀叉,“不喜欢你早说啊,那我刚才也不那么诋毁四嫂了,我可以努力在把你定位为新世纪好男儿呢!” 徐淮越等了一会儿,见陆靖骁还是忽略自己的问题,有些小恼,但随即却眼珠一转,笑嘿嘿地拉开陆靖骁旁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捅了捅陆靖骁的胳臂肘。 “别跟我装了,咱俩谁跟谁,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我还不了解你?你要不对她有意思,会那么讨好她的家人?长这么大,我怎么不见你对谁这么有礼貌?” 可惜,陆靖骁就像是跟他耗上了似的,无论他怎么说都撬不开他的嘴。 徐淮越说得口干舌燥,拿起一杯红酒牛饮而下,一抹嘴,凑到陆靖骁耳边。 “你是不是想跟她做?” 陆靖骁用餐的动作一顿,他端起手边的酒杯。 透明油亮的红,在杯底旋转。 “今天的红酒不错。” 他轻轻饮了一口酒,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 “顾总监,这是我们在n市关于银河湾的项目设计稿,你过目。” “先放桌上吧,我过会儿再看。” 顾惜一边批阅着手头上的文件,一边对着秘书吩咐。 秘书放下设计稿要出去,顾惜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给霍总看了吗?” “还没有” 顾惜点头,继续手头上的工作:“过会儿我看完就直接拿给他。” 顾惜的办公室在十三层,而霍湛北的总裁办公室则在顶楼。 “顾总监好!” 顾惜跟总裁秘书点头,就直接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 她跟了霍湛北很多年,两人之间的工作默契让他们省略了很多没必要的麻烦。 譬如敲门。 顾惜一边看着手头上的设计稿,一边推开门进去:“霍总” “出去。” 顾惜的手还搭在门把上,只踏进去了一只脚,就有一声低喝立刻传来。 办公室里,霍湛北半蹲在沙发边,顾惜入目第一眼,就是搁在茶几上的粉系手提袋,还有被霍湛北高大身影所阻挡的躺在沙发上睡觉的倩影。 手把上的冰凉渗透到掌心,顾惜点头,慢慢地退了出来,重新关上门。 没多久,办公室门打开,霍湛北一身西装革履地出来。 “银河湾项目的设计稿。”顾惜将文件夹递过去。 “以后不要随便开我办公室的门,她很容易惊醒。”霍湛北接过文件时,话没停地吩咐。 她?哪个她? 但顾惜还是轻笑地点头,“好。如果没事我先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花今天有点要事要处理,可能没时间码字了,今天就一更吧! 是雨桐在里面 霍湛北突然从设计稿上抬头,望着顾惜略显苍白的脸,“是雨桐在里面。” 雨桐唐雨桐吗? 顾惜对霍湛北直呼他小姨的名字有些诧异,然后办公室门从里打开。 唐雨桐就那么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有打扰到你们工作吗?” 唐雨桐走过来,带过一阵青柠檬的淡香,声音也如百灵鸟般婉转动听。 不知是不是上次在总统套房发生的一幕,让顾惜面对唐雨桐时莫名地不自在。 “小惜,刚才我还跟小北说下去找你呢!” 唐雨桐却亲昵地挽住顾惜的手臂,好似浑然不记得那晚撞见顾惜在自己丈夫房间里。 乌黑柔顺的及臀长发,白希的肌肤,粉红的唇瓣微翘。 顾惜这么近距离看唐雨桐,也不得不承认,唐雨桐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出自女人特有的嫉妒心,顾惜却不怎么喜欢唐雨桐。 “小北,你不是有事要跟小惜说吗?” 唐雨桐松开顾惜,到霍湛北身边,踮起脚尖,纤手搭在他的肩头。 顾惜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霍湛北身姿颀长挺拔,脸部线条棱角分明,额头饱满,唐雨桐娇小玲珑c明眸善睐,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他们很配”的念头。 霍湛北却不着痕迹地移开唐雨桐的手,走到顾惜面前,“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很温柔,甚至是顾惜从未得到过的温柔体贴。 霍湛北说着,就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准备一下,下午我们去n市。” 顾惜盯着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霍湛北却握得很紧。 “银河湾的项目,需要我们亲自去现场看一看,机票我已经订好了。” 而那边,唐雨桐看着眼前的伉俪情深,脸上微微变色,双手不由地扣成了拳,但随即,她就松开了手,脸上也换上淡淡地笑容,好似眼底刚才那抹幽怨只是幻象。 “我今晚在n市有场钢琴演奏会,我的助理临时有事,我听大姐说小北刚巧要去那里出差,所以我就厚脸皮地跟过来了,小惜你不会介意吧?” 霍湛北要去n市出差? 顾惜抬眸望向霍湛北,他的神色如常,好似她早就知道了一般。 霍湛北伸手,将顾惜鬓边的一缕碎发勾至耳后:“下去收拾一下,我在停车场等你。” 顾惜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只好点头,回办公室收拾东西。 直到电梯门合上,顾惜离开了顶楼,霍湛北才转身准备回办公室。 “小北!” 和唐雨桐擦肩而过时,霍湛北的手腕被抓住。 霍湛北脚步一顿,喉结一动,但目视着前方,没有去看旁边的唐雨桐。 唐雨桐轻叹一声,仰头望着他冷峻的侧脸:“小北,你要跟我赌气到什么时候?” “赌气?你是我的小姨,我一个晚辈怎么敢跟你赌气?” 霍湛北冷笑,摆脱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进了办公室。 顾惜,你到底有没有点脑子? “突然有些口渴了小惜能帮我去买瓶水吗?” 车子在机场停下,顾惜下车的时候,唐雨桐颇为歉意地望着她。 “我急着去洗手间,能麻烦你吗,小惜?” 顾惜望了眼在停车的霍湛北,点了点头:“好的。” 唐雨桐粲然一笑,“小惜最好了。”说完,就急匆匆地跑去了洗手间。 顾惜看着唐雨桐倩丽的背影,从刚才她上车的时候,就觉得车里的气氛怪怪的,唐雨桐和霍湛北这对小姨和外甥,关系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和谐。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顾惜凭女人的第六感,总觉得怪怪的。 挥去一头紊乱的思绪,顾惜站在自动贩卖机前,犹豫了下,买了两瓶水。 顾惜走进机场大厅,就找到了站在边上往门口张望的唐雨桐。 看到顾惜进来,唐雨桐欣喜地冲她招手,明媚的笑容,立刻引得旅客侧目。 “小北去换登机牌了,让我在这里等你,免得走散了。” 顾惜把一瓶矿泉水递给唐雨桐:“门口只有这个,如果不行的话” “没关系,反正就是口渴了,喝什么都是一样的。” 唐雨桐捏开瓶盖,咕咚咕咚连喝了好几口,才满意地轻叹一声。 与此同时,霍湛北已经换了登机牌过来。 “过去安检吧,然后去候机大厅等着。” 顾惜接过自己的身份证和登机牌的同时,把一瓶水递给霍湛北。 霍湛北看了一眼,却没伸手来接,“飞机上不允许得超过100毫升的液体。” “临时忘记了。”顾惜淡淡地笑了下,把那瓶水投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看到顾惜利索的丢水瓶动作,霍湛北眉头微蹙了下,深深地望着顾惜平静的脸。 “时间差不多了,过去吧。” 顾惜率先越过霍湛北,捏着手里的登机牌走去安检处。 只是刚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唐雨桐惊慌的声音:“天哪,我的身份证呢?” 霍湛北折回去,替唐雨桐挡开那些旅客的撞击,犹如细心体贴地骑士。 唐雨桐急得眼圈都红了,“奇怪了,小北,我的身份证不见了!” “怎么回事?”霍湛北皱着眉,“我刚才不是给你了吗?” 唐雨桐扁了扁嘴,红红的眼睛,就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霍湛北不忍心再出言责备,正想俯身帮她一起找,唐雨桐却突然捂着自己的小腹,脸色苍白得吓人。 “怎么了?”霍湛北眼疾手快地扶住身形晃动的唐雨桐。 一个矿泉水瓶子从唐雨桐的手里滑落在地上,直接滚到了顾惜的脚边。 “我没事,就是肚子有些不舒服,别担心,小北” 唐雨桐勉强地扯起唇角,但面色却越来越难看,额际有细汗渗出。 霍湛北拥着她的手不由地收紧,他看着地上那瓶喝了大半的矿泉水,心里已经明白了个大概,抬头,望着顾惜的目光冷冽得似要将她凌迟。 “顾惜,你到底有没有点脑子?你难道不知道女人例假的时候不能喝冷的东西吗?” 被丢弃在机场 “顾惜,你到底有没有点脑子?你难道不知道女人例假的时候不能喝冷的东西吗?” “小北,你不要责怪小惜,她不知道我那个来了” 唐雨桐急急地拉住霍湛北想要解释,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疼得嘤咛一声,眼中浮起泪光。 “你不要再说话!” 霍湛北脸上流露出紧张,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唐雨桐的身上。 唐雨桐含泪的美眸凝望着霍湛北俊隽的侧脸,顺势倚靠在他的怀里。 “去那边坐着休息一会儿。” 霍湛北说着就抱起唐雨桐,疾步走去边上的座椅。 和顾惜擦身而过的时候,重重地撞到顾惜的肩。 肩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顾惜纤薄的身体被撞得往后一晃。 而霍湛北自始至终都只看着怀里的唐雨桐,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顾惜闭了闭眼,握紧双手,回身,望着霍湛北的背影。 “我不知道她例假来了。” 顾惜的神情平静,声音也没有波澜起伏。 “你不知道?”霍湛北偏头,望着她,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就算是普通人,都该知道这种天气口渴了该喝热水,而不是冷得冻人的冰水。” 机场的暖气很大,顾惜的手心却隐隐渗出了一层薄汗。 她抬头,望进霍湛北幽深不见底的黑眸:“我有问过她,是她自己说” “够了。” 霍湛北冷冷地打断她,低头替唐雨桐拢了拢大衣。 “我不想跟你吵,现在去旁边的药店买点止痛药过来。” 唐雨桐按着霍湛北的手背,娇嗔地横了他一眼,“都说了,不管小惜的事,你干嘛还要凶她?你这个当老公的,难道不能宠着她一点吗?” 霍湛北面容有些僵滞,转头看顾惜,语气却好了不少:“去买点药回来。” 顾惜看着这样的霍湛北,心口像撕裂了一般,难受,又有些疼痛。 转身的时候,手臂却突然被抓住,“去哪里?” 霍湛北身上的男士香水味袭入她的呼吸,顾惜抬头,脸上的笑意淡淡地。 “你不是叫我去买药吗?” 霍湛北眸光一闪,松了手上的力度,紧绷的俊容有些动容。 他低头看着被她捏得褶皱的登机牌,“把东西给我吧,早点回来。” 顾惜盯着霍湛北看了良久,久到他有些不自在地蹙了下眉头:“看什么?” “只是忽然觉得我的老公长得很帅。” 这种撒娇的话似乎不太适合从顾惜这样的女人嘴里说出来。 霍湛北脸上的表情没多大变化,拿过她手中的登机牌c身份证和包。 “带上手机,免得到时找不到人。” 顾惜拿着手机去外面买了药,再回来的时候却已不见了霍湛北和唐雨桐。 她脸色一变,刚想打霍湛北电话,手机却同时响起来。 是霍湛北的号码。 顾惜停顿了下才接起,“你在哪里?”她的声音干干的,喉咙有些疼。 “刚才雨桐接到n市那边的电话,演奏会出了点问题,她急着赶过去,雨桐的身份证暂时找不到了” 霍湛北说到后来没再说下去。 顾惜站在熙来攘往的人群里,就那么定定地望着不远处站在安检处的霍湛北。 “所以呢?” 手机听筒里静默得能听到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然后,顾惜的视野里,唐雨桐出现,挽住了霍湛北的臂弯,拉着他往里走。 “n市出差我一个人去就好,你先回去吧,身份证我回去给你。” 顾惜听着“嘟嘟”声,望着那相携而去的两人,这一次,终于轻笑出来。 她把他当做自己在乎c信任的亲人,可他呢? 霍湛北,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做一回我的司机,可以吗? 春寒料峭,顾惜站在机场门口,看着车来车往的马路,表情有些茫然。 她希望依靠自己的力量过得好,证明给所有人看,可是结果 顾惜闭上眼睛,寒风肆意地打在冻得麻木的脸颊,眼睫上有水珠凝结。 然后,她的手臂被轻轻地触碰。 顾惜回头,就看到陆靖骁站在自己的身后。 他穿着驼色的齐膝大衣,铁灰色的围巾,更衬得他气质越发的尊贵c优雅。 陆靖骁身边时一个行李箱,他微笑地望向怔怔地盯着自己的顾惜。 “从里面出来,就看到你站在这里,在等车?” 顾惜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应该是刚从哪里出差回来。 想到唐雨桐,想到霍湛北和她离开的背影,顾惜心中忍不住一阵酸涩。 她勉强扯起嘴角:“只是在里面待太久觉得难受,公交车来了,我先走了。” 一双手却忽然拉住了顾惜。 顾惜不解地看向陆靖骁,不懂他如此莽撞的举止。 陆靖骁笑了笑,尔后优雅地放开她,似乎怕唐突了她。 “既然这么巧,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其实”顾惜礼貌地一笑,准备找个理由拒绝。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不好,我去停车场把车开过来。” 陆靖骁的视线宽厚而真诚,声音低沉悦耳,温暖的笑意,像冬日暖阳。 “我”顾惜笑得有些撑不住。 陆靖骁把行李箱推到她跟前:“看好它,里面有重要的文件,我马上回来。” 他看起来温和谦和,然而过于强大的气场,却让她不自觉地慌乱。 顾惜杵在原地,看看手里的箱子,又望着陆靖骁远去的背影。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听他的摆布了。 顾惜咬了咬嘴唇,然后一辆玛莎拉蒂停靠在了她的旁边。 陆靖骁从驾驶座下来,笑吟吟地到她面前,将行李箱丢进后备箱,自己坐进了副驾驶座,降下的车窗里,是他眉间透着倦意的英俊脸庞。 “我连开了三场会议,又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有些累。” 陆靖骁系上安全带,抬头,看着还站在那里的顾惜,目光里含着淡淡的笑。 “就当是我麻烦你做一回我的司机,可以吗?” 陆靖骁无论是神态还是言辞,都体现出绅士般有礼的谦和态度。 顾惜只好硬着头皮坐到驾驶座。 陆靖骁侧眸,看着她略略紧绷的神色,嘴角噙起浅笑,尔后靠在椅背闭目养神。 顾惜看到后视镜里一副安然悠闲的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有些细汗。 深呼吸了下,顾惜还是踩下油门,车子融入了漫漫的车流中。 车子开在环形公路上,顾惜情不自禁地去看身边貌似熟睡的男人。 凭他们的关系,似乎还不到可以在彼此面前这么毫无戒心睡死过去吧? 车子开到市中心地段的时候,顾惜迟疑了下,还是唤醒了陆靖骁。 陆靖骁揉着额角,眸底还是惺忪的倦意,“我好想忘记帮我奶奶买礼物了。” “什么?”正在开车的顾惜没听清楚,侧头瞄了他一眼。 陆靖骁转头,颇为专注地看着她姣好白希的五官,“我想为我奶奶买份礼物,你可以帮我吗?” 怎么突然脸红了? 从名品店出来,顾惜站在台阶下,“我应该回去了。” 外面有些冷,说话的时候雾气从口中往外冒。 陆靖骁拎着两个包装精致的纸袋,停下脚步回头,往回走了几步到她跟前。 “这里打不到车,公交车也没直达霍氏或是江南一品的。” “我可以走一段路,前面就有地铁站了。” 刚一话落,陆靖骁却突然解下自己脖上的围巾,包住了她冻红的脖子。 顾惜一时间忘了反应,抬头仰望着陆靖骁轮廓柔和c五官坚毅的俊脸。 他收回手,尔后微笑:“那条不要,这条二手货就当我的谢礼。” 顾惜有一秒钟的失神。 陆靖骁笑起来,极为克制,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 他看上去很久没有这样开怀的笑过。 “你总是用看长辈的眼神看我,让我觉得很挫败,其实我们也就相差几岁。” 顾惜望着他:“我今年二十四。” 陆靖骁一挑眉,看了看腕表,“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车子开到总司令部军属大院门口时,顾惜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他不是说送她回去的吗?怎么又把车开到这里来了? “我手机没电了,担心家里人等着,就先回来说一声,你不介意吧?” 陆靖骁右手搁在方向盘上,侧头,望着她的目光深邃中带着温和的光芒。 顾惜摇头,即使她介意也没有办法,都已经到门口了。 车开过一排排的梧桐树,入目的是一幢幢棕红色墙壁的三层小楼。 “你能不能把车停在你家附近,我在车上等你。” 顾惜转头,目光恳切地看着陆靖骁,毕竟,她没什么上门拜访的理由。 陆靖骁眼风瞟了她一眼,真的踩下刹车,缓缓在路边停下。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顾惜心中隐约涌起不是很好的感觉。 然后,她顺着陆靖骁的目光,就看到一个中年妇女从一旁的小楼里出来。 “小四,回来了?还来了客人?快,快,进去坐,刚好赶上吃饭的点了!” 那位热心的大婶一边打开车门,一边把顾惜拉下了车。 “哟,这谁家的闺女,长得这么水灵?” 顾惜尴尬地动了动嘴角,求救地看向那边下车的陆靖骁。 “徐妈,这是顾惜,我们碰巧在机场遇到,就一起过来了。” 徐妈一听,咯咯地笑,摸着顾惜的手,拉她就往屋子里去。 “既然遇到了,请人家过来吃饭也是对的,小四,你多久没带朋友回来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 顾惜无奈,随着徐妈走向小楼,快上台阶时,她回过头朝陆靖骁瞪了一眼。 正在后备箱里取行李的陆靖骁,好像有所察觉,甫一抬头,就对上她哀怨责备的双眼。 顾惜有种被当场逮住的窘迫。 “怎么突然脸红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徐妈关切地问。 顾惜干干地笑了下,“可能天比较热吧。” 第一次去陆家 “今天的天气很热吗?” 小洋房的红色木门被推开,一个身着戎装的女军官走了出来。 顾惜注意到女军官的肩章是大校军衔,而她眉眼间跟陆靖骁有着几分相似。 几乎一眼,顾惜就断定,这位风姿卓越的女军官就是陆靖骁的母亲。 她或多或少听说过唐家和陆家联姻的事,也自然知道男方母亲是江宁市驻扎某军区文工团的团长,也是该军区目前唯一的女大校,舒茗茵。 “小四,这是你的朋友吗?”舒茗茵看了眼顾惜,便问陆靖骁。 陆靖骁站定在顾惜身侧,“对,我下了飞机有些疲倦,刚好碰到,顾惜就送我回来了。” 顾惜冲舒茗茵恭谦地问候:“您好,我叫顾惜,冒昧上门,打扰了。” “进去吧,一家子人都等着你吃饭了。” 舒茗茵冲顾惜淡淡地颔首,然后率先折回屋子去了。 顾惜松了口气,幸好舒茗茵没有刁难自己,不然她真会掉头就走。 只是在踏进陆家的时候,顾惜还是犹豫了,她咬了咬唇,有转身离开的冲动。 “怎么不进来?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在车上了?” 本已经往里走的陆靖骁突然回头,关切询问的一句话也引来了餐厅里的目光。 不得不说,陆家的家族成员不少,尤其是女人,格外地多。 顾惜只是站在那里,立刻就有打扮娴雅的中年女子好奇地走过来。 “小四,你朋友啊?怎么不请人家进来坐?” 中年女子到顾惜跟前,友善地望着顾惜,笑吟吟:“我是她二婶。” “你好,”顾惜礼貌地笑了笑,“我叫顾惜。” “你也姓顾?”二婶欣喜地拉住顾惜的手,“正巧了,我叫顾秀兰。” “我说小四他二婶,想叫人家陪你打牌也不是这么个套近乎法!” 餐厅里立即就有其他贵妇笑呵呵地打趣。 顾秀兰干咳一声,“小惜啊,你可千万别听她们瞎说,我就是觉得你面善。” “二婶,这是我第一次请顾惜回家,你可别吓坏人家。” 陆靖骁安放好箱子出现,大衣外套褪去,穿着单薄的毛衣和休闲裤,却也更显出他颀长精瘦的身材,脸上始终温和地微笑,优雅地走过来。 “马上就要开饭了,我先带你去洗一下手吧。” 顾惜求之不得,连忙追上陆靖骁的脚步,暗地里狠狠地松了口气。 等顾惜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陆靖骁等候在门口。 他偏转过身,静默优雅地立在那里,淡笑了下:“这样你是不是很为难?” 顾惜在他的眼中看到关切,轻轻地摇头:“只是有点不习惯罢了。” 陆靖骁像是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更浓,走上前一步,手轻轻地搭了下她的肩。 “那过去吧,吃完饭我再送你回去。” 顾惜点头,这样温文尔雅的男人,如何让她生出一丁点郁闷之火来? 在陆家的餐桌上,除了陆靖骁没有其他男丁,而且陆靖骁的奶奶也不在家。 一桌子的人,辈分最大的就属陆靖骁的母亲舒茗茵。 饭后,碗筷还没撤下去,顾秀兰就拽着顾惜往客厅的牌桌上一坐。 “小惜啊,难道来家里一趟,今天就陪咱们聊聊天打打牌吧!” 我教你打牌 “小惜啊,难道来家里一趟,今天就陪咱们聊聊天打打牌吧!” 打牌? 顾惜在那里如坐针毡:“我不太会打牌。” 如果是麻将的话,或许还能凑合着打,但牌的话 “甭担心,输了小四给钱,你就放心地打吧!” 陆家老三的媳妇庄锦华笑呵呵地在顾惜对面坐下,“今天就让小四大出血!” 顾惜弯了弯唇角,她真不会打牌,不由转头寻找陆靖骁的身影。 陆靖骁正坐在客厅一侧的沙发上跟舒茗茵聊天。 他一条长腿叠在另一条上,修长的腰身微微后仰,话不很多,始终带着浅笑。 然后,陆靖骁察觉到顾惜投过去的求救视线,便起身踱步过来。 “二婶,你们准备玩什么,可别欺负我请来的客人。” 顾秀兰笑着挤兑他:“不欺负可以啊,你不是逢赌必赢吗?你站在后面指点小惜不就好了。平日撬不开你的金库,今天得了小惜这个空,能不把握机会吗?” “二嫂,你是自个儿手痒了吧?” 牌桌上另一个女人打趣顾秀兰,是陆靖骁的四姑姑陆江岚。 顾惜瞅着热情的陆家女人,却有些坐不住了。 她忽然很后悔,就不该上陆靖骁的车,不该轻易答应进军区大院。 虽然陆靖骁只说她是朋友,但他却是众所周知的有妇之夫,她这样贸贸然地坐在这里,还跟陆家人打成一片的话,难保以后不会有闲言碎语 顾惜正酝酿着怎么开口告辞,陆靖骁却站到了她的身后。 “会玩双扣吗?” 顾惜脸颊有些红,诚实地摇头。 顾秀兰拖了把凳子放在顾惜旁边,指着陆靖骁:“小惜不会玩,你教教她。” “二婶,也不带你这么专制的。” 陆靖骁立在那里,两手兜在裤袋里,笑吟吟地。 那边,舒茗茵喝了一杯茶,就拿着军绿色的大檐帽准备出门。 “我先回部队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今晚就睡在这里吧。” 舒茗茵这句话是对陆靖骁嘱咐的,说完,就一身军装飒爽地出去了。 顾秀兰轻捅顾惜的胳臂:“我大嫂就那样,冷性子,也就对小四话多点。” 顾惜倒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还真没怎么在意舒茗茵的冷淡。 这辈子,她估计也就见舒茗茵那么一两回,没必要耗费苦心地去讨好她。 “我说,小四你到底教不教,你要不教我可就叫小冯来教了!” 小冯是陆家的警卫员,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 陆靖骁的衣袖敛起,拿了桌上的扑克牌:“我又没说不教。” 顾惜被赶鸭子上架,又看到其他人兴致勃勃的样子,离开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牌发好了,顾惜连牌都拿不稳,抓了这头那头就有牌掉下。 “我刚才还怀疑是小妮子不要跟我们玩牌,现在看来是真的不会打牌!” 陆江岚呵呵笑着,就打出了一张牌。 顾惜看其她人都等着自己出牌,心里一急,就随便抽了张牌要扔出去。 一只修长麦色的手握住了她要扔牌的手,把那张红桃k重新放回了牌里,抽出一张方块5丢到桌上,“这张牌不能打,它跟旁边几张牌刚好凑成顺子了。” 顾惜咽了口唾沫,坐着的身体有些僵硬,不着痕迹地往前倾了倾。 陆靖骁一只手放在她的椅背上,另一只帮她捏着大捧的牌,从一定角度望过来,她好像被他拥在怀里。 就叫四哥好了! 顾惜看着牌面的视线有些飘忽,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那若有似无的男性气息上。 “小惜,轮到你打牌了!” 顾惜心神还未定,手像是不受自己控制,又随便抽牌打。 “这张牌也不能打,你应该先找一些不要的散牌打。” 陆靖骁耐心地指导,形态优美的手指抽出一张多余的黑桃8丢出去,然后重新捏住牌,温热干燥的手心轻触顾惜的手背,“懂了吗?” 虽然陆靖骁没紧贴着她,可顾惜却总感觉颊边似有人在吹气,暖暖的,痒痒的,带着男人特有的淡淡烟草味,还有须后水的清淡香气。 顾惜胡乱地“嗯”了一声,只觉得这个屋子里的温度在不断地升高让她出汗。 陆江岚瞧见陆靖骁一直弯着身,好心地道:“小四,旁边不是有凳子吗?” “那样二婶可要怀疑我偷看她的牌了!” 陆靖骁摇头,眼里含着笑,然后碰了碰顾惜的后背:“又轮到你了。” 顾惜着实不自在,咬了咬唇,转头,“要不您来打吧,我在旁边看着就好。” “这可不行,要是小四来,这不是坏我们的兴致吗?”顾秀兰立刻不乐意了。 顾惜转头看陆靖骁,她鬓边的发丝恰好擦过他的的唇角。 这样近在咫尺,她才发现他的嘴唇有着性感的弧线,是他脸上最俊朗的一处。 陆靖骁温和地回望着她,“好好打牌,我今天可没带多少现金过来。” “我真的不会打牌。”顾惜颇为无奈地喃喃道。 “所以趁着今天,有小四这个高手在旁边,你更该好好学学。” 庄锦华朝顾惜一眨眼,然后将手里最后四张牌打了出去:“准备给钱啊!” 几局下来,庄锦华和陆江岚的桌前是一叠红色人民币。 顾秀兰也输得头晕眼花,瞪了眼陆靖骁:“小四你藏私了?” “这不是在教吗?”陆靖骁不以为然,点点顾惜的肩头:“出牌吧。” 顾惜觉得自己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渴望自由过,打起牌来也是魂不守舍的。 “小惜今年多大了?”庄锦华出完牌随口问道。 “二十四岁。” 陆江岚接话,“小四,说起来你也有三十二了吧?” 陆靖骁没有搭话,一双眼专注地盯着顾惜手里的牌,“打这副顺子。” 顾惜乖乖地把五张牌放到桌上。 直到天色渐渐暗沉下来,顾秀兰才放人,看着自己空空的钱袋埋怨陆靖骁。 “小四,你今个儿是怎么了?净给小惜乱指点!” 顾惜讪然地开口:“是我自己牌技不好,怨不得陆四少。” 本来想喊陆先生,但想起刚才陆靖骁说自己是他的朋友,要是话语间再称呼他为陆先生,难免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既然他排行老四,那喊一声四少总不会有错。 “又不是在外头,喊什么四少,在这里就喊他小四好了!” 顾秀兰手一挥,颇有不拘小节的豪爽气度。 顾惜却不敢真的喊陆靖骁小四,算起来,他还是自己的姨父。 倒是庄锦华笑呵呵地补充:“小四比小惜大,不如就叫四哥好了。” 我不坐公交车 四哥? 室内的暖气让顾惜觉得太阳穴疼得厉害。 庄锦华见顾惜没了声响,就转头问陆靖骁:“怎么,小四有意见?” 陆靖骁扯动嘴角,没有发表任何说辞。 顾秀兰一拍顾惜的肩膀,“以后就别那么见外了,叫四哥多简单。” 顾惜瞅见牌桌上那三双殷切地盯着自己的眼睛,偏头,看到陆靖骁正垂眸整理着扑克牌,他的脸上神情淡淡地,好像她们在讨论的根本不是他本尊。 “小惜,叫四哥的不差你一个,整个大院里比他小的不管男女都这么喊他。” 顾惜的头晕乎乎地,转过头,真的叫了陆靖骁一声:“四哥。” 陆靖骁抬起墨黑的眼,盯着她。 “咳咳” 陆江岚突然一阵咳嗽,“小四,我喉咙难受,帮我去倒杯大麦茶过来。” 陆靖骁端了茶杯从厨房出来,人就被迎面而来的陆江岚扯到一边角落。 “你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江岚左右看了看,才低声问陆靖骁,语气里不掩责怪之意。 陆靖骁不解地拧起眉头:“什么怎么回事?” “你还要跟我装吗?”陆江岚朝陆靖骁翻了个白眼:“我们陆家人可没有傻子,你二婶c三婶没看出来,难道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陆靖骁把茶递给陆江岚:“顾惜是雨桐的外甥媳妇。” “什么?”陆江岚像是见鬼了似得看陆靖骁:“小四,你没发烧吧?” 陆靖骁浅显地一笑,没有答话。 陆江岚却是头疼不已,手点着他:“你既然都知道她算你的外甥媳妇,你还把她往家里带?要是被雨桐知道了,还不知道又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况且小四,不是小姑说你,你这样子真的有点过了,要是被你爷爷知道” 陆靖骁眯着眼望向客厅里被顾秀兰和庄锦华围着的顾惜。 “小姑,我还没做什么呢。” “要真等你做什么,事情可就闹大发了!” 陆靖骁瞅了眼一脸担心的陆江岚,“那就等做了之后再说。” 陆江岚拉住要走的陆靖骁,“你跟雨桐怎么回事?昨晚我还听到她跟你妈在抱怨,说你根本一点也不在乎她,小四,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不喜欢雨桐?” 照理说,雨桐不管是家世还是长相,跟小四都是一等一的相配,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四对着这么个大美人,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陆江岚转头,顺着陆靖骁的目光,就看到不自在地坐在那的顾惜。 顾惜漂亮则漂亮,但比起唐雨桐来说,还是稍逊一筹。 陆江岚有些看不懂自己这个侄子,眉头紧紧地皱一块儿。 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希望陆家里出现包c养情fu的这种丑闻。 “小四” “小姑,你对公交车是什么印象?” 陆江岚不解地看着陆靖骁,“我们现在说的事怎么扯上公交车了?” “公交车不断有人上上下下,不但拥挤可能还脏乱,所以我不坐公交车。” 这是我的号码,存了吗? 陆靖骁回到客厅时,顾惜正好从沙发上站起来。 “小惜说还有些工作没完成,急着赶回去,小四,送送人家。” 紧随着过来的陆江岚却抢过话头:“小冯刚好在,可以送小惜回去。” 陆靖骁转头,看了陆江岚一眼,没有说什么,走到顾惜的身边。 “我送你出去。” 顾惜点头,跟其她人道了别才跟着陆靖骁出去了。 一到外面,顾惜就整个人才放松下去。 她跟在陆靖骁身侧,他走得不疾不徐,她也只能放缓脚步。 “我二婶就这样,比较热情,给你带来困扰了吧?” 顾惜摇头:“没有,她们人都很好,只是我对棋牌不是很精通。” “不会打以后可以学,没有人从一出生就能成为赌神的。” 顾惜淡淡地笑了笑,看到等在前面的军绿色吉普车,还有穿军装的司机。 “今天真的麻烦你们了,再见。” “等一下。” 顾惜回头,不解地看着陆靖骁。 陆靖骁踱步到她跟前,温暖地看着她:“到家后给我打个电话,或发条简讯。” 顾惜想说不用了,江南一品是市区,加上军车相送,根本不会出问题。 “我给你我的手机号。”陆靖骁径直拿出手机,抬头看她:“你的号码。” 顾惜有片刻的迟疑,但还是报出一串数字。 陆靖骁看看她,拨了过去。 袋子里的手机嗡嗡震动,顾惜掏出来,屏幕上十一个数字闪个不停。 “这是我的号码,存好了吗?” 顾惜忽闪了下眼眸,对上他清俊儒雅的眉眼,“嗯。” 陆靖骁像是不放心,从她手里拿过手机确定了以后才还给她。 “上车吧,路上小心。” 顾惜坐在后座,低头凝视手机通讯录里多出来的名字,然后看向后视镜,陆靖骁还站在那里,颀长的身姿卓尔不凡,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个黑点。 n市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地下酒吧。 的包房内,坐着一男一女,周遭安静得能听到彼此呼吸的起伏。 霍湛北烟灰色的kit一n衬衣解了两颗扣子,冷峻的侧脸上光影绰约。 坐在他对面的女人,一身月白色的晚礼服勾勒出她娇好的身材,她轻柔地摇晃着高脚酒杯,妩媚的动作中带着俏皮,她掀起眼帘望着霍湛北棱角分明的侧脸。 “你觉得我今晚的演奏怎么样?” 霍湛北面无表情,一句话也不说。 唐雨桐撇了撇唇角,放下酒杯,“我知道你一阵都怨我当初的选择。” 霍湛北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约我来这里就是自我忏悔?” “如果我自我忏悔,你会听吗,小北?”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以讲的,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霍湛北显得有些不耐烦,冷冷地说完,拿了自己的外套就要起身走人。 “小北!”唐雨桐伸手,握住了他精壮的小手臂,“别走。” 霍湛北站在那里,眼睛望着前方的门,双手却慢慢地握成了拳头。 唐雨桐看着他手背上的青筋突起,松开了他,转身,打开了包厢里的音响,一首经典的欧美老歌随之响起,她幽幽地看着霍湛北:“小北,还记得这首歌吗?” 我们重新开始吧! “小北,还记得这首歌吗?” 唐雨桐仰起头,嘴角漾着幸福的弧度,“《一步之遥》,我们以前跳舞时最喜欢的音乐,你说过,那一步就像我跟你之间的距离,而你一直都在努力迈完那一步。” “可是,相比于热情奔放的探戈,最后你选择了高雅优美的华尔兹。” 霍湛北冷冷地看着她,言简意赅的一句话打断了她对过往的美好回忆。 唐雨桐苦笑,声音里尽是无奈和痛苦。 “你还在怪我吗?” 唐雨桐看向他,那双如暗夜星辰的美眸闪烁着令人怜惜的水泽。 霍湛北别开头,不去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似乎有一种魔力,总会让背叛变成一种理所当然,然后他心软服输,就如所有男人一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你就是用这个眼神俘虏的陆靖骁?” 霍湛北忽而嗤笑,眼神却渐冷,带着别样的嘲讽。 “唐雨桐,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吗?” 唐雨桐笑容一僵,脸色有些苍白,“既然这样,你今晚为什么还要来?” 霍湛北喉头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只是双拳不断地收紧。 “如果你真的忘了我们的过去,那你为什么要答应让我跟着你和顾惜一起来n市;如果你真的不想要理我,那为什么要把顾惜的身份证给我,把她抛在机场?” 对面的男人不说话,唐雨桐笑,笑容却很凄凉。 “霍湛北,你总是这样,什么也不说,不高兴只会坐在那里生闷气,也不肯心平气和地听我解释,我承认当初是我不好,不该一声不响地就出国” 唐雨桐抿了抿唇角,眼圈微红,轻轻拉了拉他的衬衣袖子。 “对不起,小北,当初我不应该欺骗你,更不应该背叛你,可是当时的我也是身不由己,我是唐家的养女,爸爸对我有养育之恩,他做了决定的事我不能摇头说不。” “自由跟幸福对于我来讲太遥远也太过奢侈,我想要和心爱的人安乐地过一辈子,可是那根本就是水中月镜中影,而那时的你也太过单薄,我只能听从爸爸的安排。” 霍湛北抬起头来看着她,脸上是讥讽地笑:“那你现在又算什么?” “唐雨桐,你把我当做什么,你又把你自己当做什么?” 霍湛北甩开她的手,就要开门出去。 “小北,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好不好?” 唐雨桐从后面急急地抱住霍湛北,近乎哀求,“是我不好,是我辜负了你,小北,我一直都忘不了你,所以我回来了,我想跟你呼吸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想要走遍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路,看遍我们手牵手看过的风景” 霍湛北的拳头握得青白,他闭上眼睛,掩饰下那眼底似要漫出的自嘲,却又抬不起手去推开她。 唐雨桐绕到他的跟前,仰起头:“小北,我们重新开始吧!” 她望着他的目光坚定,双手握住他的,紧紧地,好像一辈子都不会再放开。 一步之遥 “小北,我们重新开始吧!” 回答她的唯有沉默,死亡般令人窒息的沉默。 欢快而激dang的音乐不知何时已经静止。 时间一点点流逝,唐雨桐的手紧紧地抓着霍湛北的。 她深情地凝望着他,美丽的瞳眸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好像能一眼万年。 霍湛北伫立在那里,手没有收回,也不反握住她的,像个木头人一样。 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他们的手。 舞蹈室里,一对年轻男女伴随着节奏欢快的舞曲在中央翩翩起舞。 顾惜站在边上,手里拿着毛巾,也是这一场探戈舞唯一的观众。 音乐声落,中央跳得忘我的两个人才意犹未尽地分开。 “《一步之遥》,世界知名的探戈舞曲,时而温柔似水,时而热情似火,有时候又带着淡淡的哀伤,犹如情人间的互诉衷情” 保时婕一番感慨还没完,一块毛巾就丢到了她的头上。 “你叫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你跟你男伴耳鬓厮磨c你侬我侬的?” 保时婕左右看了看,才用毛巾按住鼻子用力擤了擤鼻涕,红着鼻子哼道:“看我跳舞怎么啦?我这叫生活有情趣,哪像你整天闷在办公室里跟那些设计图为伍。” 顾惜白了她一眼,“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哎~~”保时婕连忙拉住转身的顾惜:“我事儿还没跟你说呢!” 顾惜回头,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一身火红舞裙的保时婕:“给你十分钟。” “没情调!” 保时婕拿了摆在一边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两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盒递给顾惜。 “喏,知道过几天就到你跟顾城的生日了,学校后天组织教职工外出考察,我担心到时来不及送,就提前送给你了,顾城那份你带给他吧。” 顾惜掂了掂手里的礼盒,“学校教职工考察管你什么事?” “老娘好歹是挂着谏衍大教师名头的” “挂羊头卖狗肉?” 顾惜掀了掀眼皮,瞄了得意洋洋的保时婕一眼,似笑非笑。 “姓顾名惜的你给我滚粗!” 顾惜拿着礼物回到家,已经将近晚上八点。 漆黑寂静的别墅,她在玄关处换了鞋,走进去的同时打开了灯。 最先闯入她视线里的是搭在沙发上的黑色男式大衣。 然后是一阵刺鼻的酒精味窜入她的鼻子,她缓缓走过去,就看到本该在两天后才回来的男人,此刻正躺在沙发上,单手搭在眼睛上,茶几上是倒下喝光的酒瓶。 顾惜站在沙发旁,霍湛北整个人都陷在松软的沙发里,领带扯得很松,他闭着眼睛,光影绰约,在他的脸上描绘出坚毅的线条。 夜风将窗边的纱帘拂起,吹得人脊梁骨有些发凉。 顾惜站了会儿,才轻轻地过去,拿起那件大衣披在了霍湛北的身上。 收回手要起身的时候,本熟睡的人却蓦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顾惜错愕地抬头,撞ru了一双带着醉意的朦胧黑眸中。 让我抱抱你! 霍湛北英俊的脸上,除了醉意,还有淡淡的悲伤,如一滴墨汁晕染在水中。 顾惜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但也没有多大兴趣去探知。 她刚想强行抽回自己的手—— “别走!” 霍湛北却一把拉住她,力气大得有些吓人。 他抬头看向顾惜,她那双眼睛里冷冷淡淡的,却让他莫名地想起了唐雨桐那双潋滟流转的眼神,那里面有着太多感情:深情c委屈c伤心c责怪 “小北,我们重新开始吧。” 唐雨桐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霍湛北紧紧闭着眼睛。 然而胸口还是难受得好像要缺氧般痛苦,让他英挺的双眉皱在一起。 “还是回房休息吧,睡在这里半夜可能会着凉。” 顾惜转身,霍湛北却蓦地起身,从后面抱住她,紧紧地圈住她的身体。 “别走,让我抱抱你,只要一会儿就好。” 他埋首在她的发间,顾惜清晰地闻到浓浓的酒气。 “你喝醉了。”她几乎没有任何感情地陈述出一个事实。 霍湛北却没有即刻松开,只是越加扣紧了她。 过往种种在脑海里走马观花,看似甜蜜的回忆却也像一把镰刀在他的心田里一刀又一刀挥下,让他心痛得难以呼吸,而她是现在唯一能给他温暖的依赖。 霍湛北紧紧地搂着她,一动不动,逐渐呼吸变得平顺,身形一个踉跄,拥着顾惜就栽倒在了沙发上,然后闭着眼睛睡着了。 顾惜看着他因为熟睡而安详了的脸庞,不见了往日的冷峻,微蹙地眉头,流露出彷徨的失落和难受,就像是一个被遗弃在路边的小孩。 这样的霍湛北,是顾惜从来没有见过的,脆弱又敏感。 她不由自主地抬头,想要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只是还没碰到便僵滞了动作。 顾惜的耳畔,是霍湛北轻声的喃喃自语—— “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你难道不知道我会难过吗?” 霍湛北突然睁开眼睛,双眼变得模糊起来,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目光别样的温柔,嘴角还带着一抹自嘲的浅笑,暗哑的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响起。 “你说我太过单薄,那是因为你从来没说,你明知道我为了你可以连命也不要” 说到最后,只剩下一片寂静,他的手也缓缓从她的脸上滑落,轻微的呼吸声渐渐加重。 顾惜慢慢地起身,握着礼盒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她回到房间,关上门反锁,直接去了浴室。 花洒喷涌而下的水柱,浇湿了她的头发c衣服,她顺着墙砖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膝,脸上的水珠不断滑落,湿漉的睫毛颤动,她合上了眼睛。 从浴室出来,潮湿的头发滴着水珠,她坐在书桌前,拿出藏在衣服里的项链戒指。 戒指在壁灯下熠熠闪烁。 “你让我明白,灰姑娘终究只是灰姑娘,王子等待的从来都是公主。” 顾惜摘下项链,放进一个盒子里,然后打开抽屉丢进去,就像丢掉了心中最后一丝的念想 试礼服 翌日清晨。 顾惜下楼,客厅里空荡荡的,茶几收拾得很干净,沙发上也没有人躺着。 “太太,您起床了,今天吃什么早餐?” 周末休息的保姆已经回来,拿着铲子从厨房里伸出头来。 顾惜拢了拢身上的外套:“随便吧。” 在周一的公司会议上,顾惜还是看到了霍湛北。 他坐在主位上,浅蓝色条纹的衬衣,酒红色的细领带,白色的西装,一丝不苟,手里翻动着一份文件,俊眉微敛,英俊的脸上是完全认真投入工作的神色。 会议结束后,顾惜抱着文件出去,没走多远,霍湛北就追了上来。 “准备一下,陪我参加晚上在盛世豪庭的酒会。” “今晚吗?我答应要去看城城” “是隆兴集团董事长小孙子的满月酒。”霍湛北打断了她的话:“隆兴集团跟霍氏上半年有合作开发的项目,洪柏明又最重视家庭和睦” 所以,这个酒会她不想去也得去,陪他装出一副贤伉俪的恩爱姿态? 霍湛北看出她神情的恍惚,拧眉:“今晚有什么事让你一定要去陪顾城?”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去看看他。” 顾惜淡淡地说,“我知道了,我下班在办公室等你。” 走进电梯,按下下行键,厚重的电梯门合闭,霍湛北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恩爱,又怎么是装装就能像的? 下班后,霍湛先带顾惜去了一家高级会所。 “霍先生,您来了!” 一个穿着黑色制服样貌身材犹如时尚杂志模特的女人迎上前,笑容款款。 霍湛北颔首,指了指顾惜:“半小时,让她走出这里的时候改头换面。” 顾惜想开口说什么,那美女已经做了个“请”的动作:“楼上请。” 霍湛北坐在沙发上翻阅杂志,楼梯传来脚步声,他抬头—— 一双镶嵌着零星水钻的细高跟鞋首先映入了他的视线里。 他顺着那白希精致的脚踝目光上移,错愕过后的眼底是淡淡地惊艳。 一身纯鹅黄色的纪梵希裹胸礼服,一流的剪裁和质地将顾惜玲珑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将她的肌肤衬得莹白如雪。长卷发盘在头顶,垂下几缕发丝,弯弯曲曲地搭在曲线优美的脖颈和肩膀上,将她的柔媚刻画得淋漓尽致。 姣好的五官描绘着精致的妆容,特别的是那双桃花眼,迷离中透着妩媚高贵的风情。 随着顾惜的每一步走动,裙摆像一层水,行动处波澜起伏,引人曲折了视线。 “霍先生,这是我们下午刚到的新款裙子,很适合霍太太。” 霍湛北别开头,走到礼服展览处,修长的指尖一拨,挑出一件黑色的长裙。 “晚上有重要的人要介绍给你认识,最好穿得正式一点,这是礼仪。” 顾惜回头,看着试衣镜里的自己,难道现在这样子显得很轻佻吗? 她嘲弄地笑了一下,还是接过霍湛北手里的裙子,然后旋身上楼。 等霍湛北和顾惜选好礼服离开,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匆匆忙忙从二楼下来,制止了之前替顾惜服务的美女收起那条鹅黄色的抹胸裙。 “有客人已经买下这条裙子,看到没,包装好送到那辆车子上去。” 女人手指的方向,马路对面赫然停着一辆深色的玛莎拉蒂。 被排斥在他的圈子外 顾惜挽着霍湛北的手臂走进会场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边的唐雨桐。 唐雨桐正在与几位青年才俊聊天。 其中顾惜认识几个,是霍湛北圈子里的富家子弟。 和顾惜一身黑漆漆的礼服相比,唐雨桐身穿一身粉系丝质长裙,一头黑亮的长发披在肩上,显得异常纤柔美丽,却又端庄高贵。 不知谁说了句笑话,唐雨桐所在的那边哄地笑出一条声。 “咦?湛北到了!” 唐雨桐身边一个染着栗色头发的男人眼尖地瞅见了霍湛北,立刻招手。 顾惜认出他,是江宁市市委书记的儿子叶少青。 当顾惜和唐雨桐站在一块儿的时候,显然一身黑色裙衫的顾惜顿时逊色下来。 几名富家子弟也只是看了顾惜一眼,随即便凑到旁边去聊天。 顾惜也没多放在心上,霍湛北当初娶她,就是名流圈里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曾经因为霍湛北的一句不在乎她身世只是想娶她,让顾惜头脑一热嫁给了他,面对那些上位者的冷眼也能不动声色,如今,才知道这是对不同世界人的排斥。 顾惜暗自苦笑,现在看来,她和霍湛北的婚姻确实从来没有被看好过。 唐雨桐走过来,声音轻轻地在顾惜耳边响起:“上次真的谢谢你,小惜!” 顾惜看着无论在哪儿都能成为焦点的唐雨桐,淡淡地笑了一下。 其实将身份证借给唐雨桐并非她所愿,这声道歉她也不想领受。 “丢三落四的人,出门时就该多备一些证件。” 霍湛北淡淡地开口,视线却落在不远处。 “都过了这么多年,湛北还喜欢这样说教,我说你们到底谁是谁的小姨啊?” 叶少青打趣地碰了碰霍湛北的肩头。 “别闹。”霍湛北却皱起了眉头,拍开叶少青的手。 唐雨桐捏着高脚酒杯的杯脚,笑笑,没有说话。 “雨桐,这个月巴黎时装展应该过几天就要举行了吧?我老姐整天嚷着要去巴黎t台上走一遭,听说你认识设计师candace” 唐雨桐朝叶少青眨了下眼:“如果我能让candace亲自为菁菁姐设计一件礼服呢?” “哈!”叶少青兴奋地吹了声口哨:“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她当然有办法,上个月她刚登上法国时尚杂志《factice》的封面,她那身衣服就是candace为她量身定制的。”一道讥诮的男声突然插进来。 顾惜转头,就看到霍湛北的三堂哥霍湛东抱着一个婴儿过来。 因为当初慕晚晚的事情,霍湛东见到顾惜时有刹那的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 叶少青错愕地打量唐雨桐:“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也没人告诉我啊!” “你们不觉得跟一个从初中开始就专攻成人周刊的孩子讨论时尚是自讨没趣吗?” 唐雨桐娇瞋了叶少青一眼,其他人都纷纷轻笑。 阿姨不抱,叔叔抱! “对了,七七不是刚从意大利学成回国吗?怎么不见她?” “那丫头应该在旁边的贵宾室,要不过去看看她?”叶少青提议。 顾惜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聊得热火朝天。 霍湛北发现了顾惜一直都没说话,转头,眉头微蹙地看着她:“怎么不说话?” 哪里是她不说话,根本就是没人给她说话的机会。 “小东哥,我们去看看七七吧,我记得那丫头从小就黏着你呢!” 唐雨桐拉了拉霍湛东的衣袖,暧i地笑道。 霍湛东看了看怀里的婴孩,有些为难:“我这不是还抱着洪家的小祖宗吗?” “那我问问,谁不去看七七,就留下来照看洪家小宝贝!” 叶少青话虽然这么问,但一双眼已经定定地落在顾惜身上。 顾惜有自知之明,“你们进去叙旧吧,我就不进去了。” “小惜,你还没见过七七,还是跟我们进去看看她,顺便打声招呼。” 唐雨桐亲昵地挽住顾惜的手臂,一双美眸殷切地瞅着她,颇为替她着想。 顾惜摇头:“等下次吧,总要有人留下来看着小孩子。” “雨桐你啰嗦那么多干什么,人家不愿意去,你干嘛勉强人家?强扭的瓜不甜知不知道?快走啦,过会儿宴会开始你想聊都没得聊了。” 叶少青颇为不耐烦地催促。 霍湛北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顾惜:“我说几句话就出来。” 说完,霍湛北就被叶少青拖走了。 顾惜看着他们说笑着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洪家的孩子,“你就陪着我吧。” 洪家的小宝贝一身红衣,脑门上挑着几根头发,一双眼浓黑骨碌,被顾惜抱在怀里,一边吐着泡泡,一边四处观望,一双小手胡乱挥舞。 一开始顾惜还没多在意,直到胸口袭来一阵被挤压的触觉。 小宝贝伸手,一把抓住了顾惜的浑圆,紧紧攥住,呀呀几句鸟语。 跟前来来往往那么多宾客,顾惜的脸颊瞬间就红了。 小宝贝显然是饿了,砸吧了下小嘴,就要往顾惜的胸口埋头。 顾惜轻轻推开他的脑袋,小宝贝也是个有骨气的,坚决不肯放弃领地。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就对决起来,一个推一个拱。 有路过的宾客看过来—— 顾惜尴尬地笑,微微用了力,小宝贝嘴巴一歪就要哭,她连忙住手。 小家伙含着泪珠,笑了笑,专注地研究起顾惜胸前的布料。 顾惜没怎么抱过小孩子,姿势不对,小宝贝立刻就不舒服地乱动起来。 她穿着高跟鞋,怀里孩子动得有些厉害,一个不稳,身子就往旁边倾倒—— “小心!” 一双指甲修剪得光洁整齐的修长的手揽住了顾惜的腰。 然后耳畔是一道温柔而熟悉的声音。 “阿姨不抱,叔叔抱。” 那双搁在她腰际的手抬起,接过了孩子。 顾惜放手,不过也顺从了孩子的力量,一只手臂跟着过去。 她回身,就看到此刻抱着洪家小宝贝的陆靖骁正冲自己温和地浅笑。 ————作者题外话———— 写到这里,花想说的是咳咳,《惹爱成婚:染指首席总裁》明天就要上架了,也就是说看接下来的情节要付钱了,本来上个月最后几天就该上架了,但被花一直拖着,但编辑也说了八万字之前一定要上架,花也没办法了。花也是个普通的熊孩子,也想写文码字有点回报,所以,还是希望大家能订阅正版,给花写下去的动力!在这里,鞠躬,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至于充值方式,花也是新人一枚,不太清楚,不过我记得红袖页面里有充值一块,照着那里做应该没错! 正文 我真有那么老吗?(求首订!) 顾惜在看到陆靖骁的刹那,一时间怔忪在了那里。 两人四目相接,又好似隔了一层薄纱,看不清明,仿若雾里看花。 纯黑笔挺的西装,精致如刀裁,紫罗兰色的衬衣,衬得他儒雅中透着沉稳。 他颀长的身躯挺拔而精瘦,像黑色苍穹中,一弯明月穿云而出光魄动人;又像皑皑冬雪里,一棵青松浑身赤寒孤傲而立。 头顶的水晶灯,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淡淡的光晕中。 “回神” 耳畔突然响起一道充满着磁性并且带着些笑意的男声。 顾惜一定神就看到陆靖骁略高的眉骨下,那双深邃的眼望着自己,噙着笑。 “您好” 顾惜礼貌地颔首问候。 陆靖骁没有接下话茬,只是抱着洪家小宝贝,淡笑地看着她。 顾惜起初还陪着笑了笑,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有些笑不下去,红着脸移开视线。 “你的裙子应该整理一下。” “什么”顾惜不解地抬眸看他。 陆靖骁暖洋洋地笑,视线定格在她的胸前,眉梢轻微地挑了一下。 下一秒,顾惜手忙脚乱地抬手挡在了自己胸口,面红耳赤。 陆靖骁怀里的洪家小宝贝咯咯地发出一阵婴儿奶笑。 顾惜有些怨念地看了眼小宝贝,羞赧地咬住了下唇,坏家伙 刚才洪家小宝贝在她的胸前又是摸又是啃的,导致胸口那块布都皱在一起,而这条裙子胸襟本就设计得有些低,被他一抓,立刻使得胸前春色若隐若现。 “我去洗手间,失陪了” 顾惜低着头,捂紧胸口,匆匆忙忙地走去洗手间。 顾惜摆弄了很久才勉强弄平了胸前那块褶皱的布。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稍稍转了半圈,确定没有仪容失态才放心。 顾惜从洗手间出来,陆靖骁居然抱着洪家宝贝站在那里。 顾惜不知道抬起的脚该迈出去还是收回来。 “小家伙看到你走了吵个不停,没办法,只好带着他过来了。” 陆靖骁温暖宽厚地笑了下,然后低头逗弄洪家小宝贝。 “小家伙,阿姨就在这里,这下是不是该高兴了” 洪家小宝贝咧着嘴笑,小肉手抓着陆靖骁西装上的扣子,没看顾惜一眼。 陆靖骁似乎很喜欢孩子,抱孩子的姿势也很娴熟专业。 他抬头,目光柔和地看向顾惜:“进去吧,酒宴就快要开始了。” 顾惜跟在陆靖骁身侧,他走得不疾不徐,偶尔饶有兴味地看她一眼,温和地笑一下。 她也跟着笑,只是笑到后来,她才发现后背出了冷汗。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跟陆靖骁待这么长时间,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这件礼服不是很适合你。” 顾惜诧异地看他,想确定他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陆靖骁见她忽然不走了,也停下来,回头看她,嘴角的笑意放大。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一般打扮得漂亮的女生更容易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顾惜难得敢反驳他:“外表的美只是暂时的。” “可是丑却是永恒的。” 陆靖骁接话接得很快,似乎他早就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顾惜错愕地看着他,他亦回望着她,随之,两人相视一笑。 “你很喜欢笑” 顾惜觉得自己对这个男人了解甚少。 “看心情,如果高兴的话” “所以说你现在心情很好” 陆靖骁看着她眉眼间的笑意,勾起嘴角:“可以这么说。” “让让,让让”走廊间突然响起餐车轮子滚动的混乱声音。 顾惜感觉有什么撞到自己的腰,但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因为她人已经被带离原地,跌进了一个宽厚的怀里,“小心。” 餐车匆匆从她的身侧滑过去,伴随着侍应生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有没有哪里被撞到”头顶是男人温和的关切声。 顾惜惊魂未定,听到声音这才想起自己似乎还靠在陆靖骁的怀里。 “没没事。”她急急地退出来,面颊更加地红润。 陆靖骁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微笑:“你确定真的没事” “没” 顾惜刚要回答,瞳眸猛地一缩,声音哽在了喉中。 因为她感觉到臀部和大腿有些凉 走廊淡黄的壁灯光线下,她黑色裙摆被勾破,露出白希纤细的大腿,线条柔美又如玉脂一般光滑,黑色的小内库恰恰勾勒包裹住雪白的臀 顾惜反应过来,连忙反手遮住身后的惷光,脸上闪过懊恼的神色。 她今天是怎么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意外 所幸现在这个时候走廊上来往的人不多,没有人看到她狼狈的窘态 没人看到 顾惜蓦地抬头,看向陆靖骁,却发现他的神色泰然自若,并无异常。 可是神态自若并不代表他没有看到。 顾惜的脸慢慢地烫起来,她捂着自己的臀退到墙角。 她自认为是个行事小心谨慎的人,何曾犯过这样低级愚蠢的错误 “抱着孩子在洗手间里等我。” 陆靖骁把小家伙放去顾惜的怀里,然后转身就走,并且消失得很快。 顾惜望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地就心安了。 顾惜没有等多久,洗手间的门被轻轻叩响。 她开门,就看到陆靖骁提着一个高档的纸袋站在门口。 “拿进去换上吧。”他把纸袋递过来的时候接过洪家小宝贝。 顾惜往纸袋里瞄了一眼,没有第一时间跑进去换,眼底有诧异。 “这条裙子”不正是她在会所里试的那条鹅黄色的裹胸裙吗 “怎么了不喜欢这条裙子” 顾惜盯着裙子,忽然就想起那次他本来要送给唐雨桐的限量版鞋子。 她抬头,“这应该是你送给你太太的礼物吧” 像唐雨桐那样外表完美的女人,掌控欲也必然很强,若发现自己的东西三番两次被丈夫送给其她女人,还不知道回家后会跟陆靖骁怎么闹 陆靖骁倒是没多少介意:“进去换吧。” 见顾惜还是没动,他笑了笑,抬起手伸过来,半空里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弯了食指,轻轻碰了碰她的额际:“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着相又得。在他的手指触碰自己时,顾惜微微地一缩,然后听到他温和的笑。 陆靖骁是这个世上第一个这样慷慨地给给予她温暖的人。 “你还有五分钟的时间换衣服。”他看了看腕表,目光充溢着包容。 “谢谢。”说完,顾惜就转身进了洗手间。 陆靖骁收回视线,低头望着怀里自己玩得不亦乐乎的洪家小宝贝。 “小家伙,我有那么老吗她为什么总用看父亲的眼神看着我” 小宝贝眨了眨黑溜溜的大眼睛,卷翘的睫毛犹如蝶翼颤抖,无辜而娇憨。。 陆靖骁笑了下,换了一个抱孩子的姿势,“小家伙你该减肥了。” 小宝贝咧开嘴咯咯地笑,往陆靖骁的怀里拱了拱。 陆靖骁终于忍不住,长长久久地笑了一次。 顾惜迅即地换了裙子出来,第一眼瞧见的就是陆靖骁逗弄小宝贝的画面。 她站在那,忽然想:这样的男人一定会是个深情的父亲。 陆靖骁听到动静抬头,看到顾惜的瞬间眼底闪过满意,笑意更浓。 “走吧,小宝贝消失了这么久,有人该担心了。” 顾惜点头,恭敬而谦和,拢了拢鬓角的头发,跟上去。 只是没走几步,陆靖骁突然转头,“顾惜,我看上去是不是真的很老了” 顾惜的脚跟鞋一崴,险险地站稳,“啊” 陆靖骁笑:“还是因为我真的长得像一个父亲” “没有,绝对没有,陆陆” 顾惜又被称呼难住,纠结了几秒索性直接忽略:“您很帅” 话一出口,顾惜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陆靖骁只是呵呵地笑,没有再说什么。 “那跟湛北比呢” 走到宴会厅门口,陆靖骁忽然问。好像是随意想起,就随口问出来了。 “啊,”顾惜干笑了下:“各有千秋,不可同日而语吧。” “那如果我一定要你说一个呢” 顾惜眼睛忽闪一下,尔后微微紧张地一笑,却没有开口回答。 这样的问题不论她给出怎么样的答案都会显得她孟浪庸俗,况且也不敢随便拿话搪塞眼前这个目光深邃温和却暗藏犀利的男人。 沉默在两人之间晕染开来。 “好了,不逗你了,进去吧。” 陆靖骁幽叹一声,轻轻扶了下她的肩,前一步走进了宴会厅。 顾惜舒了口气,捂着自己心跳加快的胸口,感觉双腿有些发软。 陆靖骁却忽然折了回来,步伐沉稳,顾惜又一次紧张地立正站好。 “我觉得小家伙还是你抱进去的好。” 顾惜这才记起,洪家小宝贝是霍湛东让她抱着的 如果由陆靖骁抱回去,她又穿着这身礼服跟在后面,难免会让人瞎想。 顾惜姿势僵硬地接过孩子,感激地看着他:“今晚麻烦您了。” 陆靖骁帮她推开门:“进去吧。” 顾惜点头,回望了他一眼,才抱着孩子进去。 宴会厅门重新关上的时候,陆靖骁并没有紧随着她走进来。 “去哪里了怎么不接电话” 顾惜循声转头,霍湛北正微蹙俊眉拿着手机站在她身侧。 很快就有人来抱走了洪家小宝贝。 霍湛北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到她换了礼服问:“怎么换裙子了” “那条裙子不小心被勾破了。”顾惜淡淡地说。 霍湛北见她不说这条鹅黄色裙子哪里来的,刚想继续追问,被催促声打断。 “小北,还站那儿做什么,快过来坐。” 霍湛北动了动喉头,横了眼顾惜的裙子,转身:“过去吧。” 顾惜看他不追问裙子的来处,自然也懒得浪费唇舌编个谎话来解释。 刚才喊霍湛北的是叶少青,他们几个认识的就占了一张圆桌。 关于霍湛北的这帮朋友,他向来惜字如金,她也没想过要去刻意讨好。 “嫂子好臂力,洪家小祖宗可不轻,还能抱那么远的路。” 叶少青对着顾惜竖起拇指,一桌子其他人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下顾惜。 顾惜哪里听不出叶少青的言外之意,他是明褒暗贬,在指责她吃饱了撑着,没事把孩子抱那么远做什么,害得他们被洪家人白眼,以为弄丢了孩子 坐在叶少青身边的一个男人插话:“一定是有人急着做妈妈了呗。” 话音未落,有杯子重重地掷在桌面上,惊吓了一桌的人。 “哎哟,我说姑奶奶你干什么”叶少青夸张地拍拍胸口瞪着唐雨桐。 唐雨桐往杯子里倒水,瞋了他一眼:“男人有你们这样八婆的吗” 顾惜站在旁边,看出这些富家子都很宠唐雨桐,她的话一出口,他们都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别开头讨论其他财经方面的新闻去了。 “选个位置坐下吧。”霍湛北俊脸淡淡的,对顾惜说。 顾惜看着只剩下两个空位的圆桌,一个座位在唐雨桐身边,一个在霍湛东旁边。 叶少青拖开唐雨桐身边的椅子:“小北,过来坐,有话问你。” 唐雨桐正在跟另一侧的年轻男人轻声交谈,偶尔发出轻悦的笑声,没看霍湛北。 霍湛北没过去,“顾惜,你去那边坐。”说完,自己走向霍湛东旁边的座位。 “我说你个大男人还扭捏要你过来坐还磨磨唧唧的,难道我会吃了你” 叶少青起身,一把拖了霍湛北就把他按在了唐雨桐身边的位置上。 顾惜也没什么不悦,自觉地在霍湛东旁边坐下。 这个圈子她融不进去,也不该去勉强,太认真的话输得只有她自己。 与其自己找罪受,倒不如看开点。 “小惜,上次的事,算我对不住你,三哥跟你赔酒道歉了。” 霍湛东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对顾惜说,然后举起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顾惜微微地笑了笑,“上次有什么事三哥是不是记错了” 霍湛东一口酒喝到气管里,咳嗽了两声。 “三哥难道是说晚晚吗晚晚是我以前的秘书,听三哥的语气好像跟她很熟” 霍湛东忙摇头:“不熟不熟,就是见过几次,几次” “是吗不然我还想着,下次约晚晚和三嫂出来一起逛个街什么的” “别别”宴会厅里开着暖气,霍湛东额头却有冷汗,后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他干咳一声,“小惜,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三嫂的脾气。” 顾惜点头,当然知道,三嫂是整个江宁市都出了名的悍妇,也正因为如今,不管是霍湛东工作的地方还是家里,三丈之内绝无年轻貌美的女性。 “三哥都说了跟晚晚不熟,三嫂也是个明事理的,”顾惜盈盈一笑,拍了拍霍湛东的手背:“放心吧三哥,我也不跟三嫂说什么,就约出来玩玩。” 霍湛东眼前一黑,几乎能预想到到时候别墅里鸡犬不宁的闹腾样。 “不过,晚晚被调到外省去了,很难得才回来一趟。” 霍湛东这才缓了过来,但心有余悸,以后决计不敢再掺和霍湛北的事情。 顾惜瞥了眼脸色瞬息万变的霍湛东,端起水杯啜饮了一小口。 “雨桐,今晚怎么没瞧见你老公,不是说回国了吗” 听人谈及陆靖骁,顾惜不由地望了眼门口,似乎真的没看到他进来。 “他啊,可能有事耽搁了吧,过会儿就过来了。” 唐雨桐的语气淡淡地,并不见亲昵,似乎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样子啊”叶少青瞟了眼旁边默不作声的霍湛北,又问道:“前两天在n市的演奏会据说很精彩,谢幕的时候全场起立,是不是真的” 正文 这是小四媳妇吧?(二更) “能不出彩吗为了那场演出,我可是准备了很久”唐雨桐自信的脸上鲜妍夺目,但随即神情里多了一份委屈,“你看,为了练好那几首曲子,我的手指都磨破皮了” 唐雨桐张开十指,指尖纤细c修长,在指腹处,确实有几块皮肉往外翻出。 顾惜包里的手机嗡嗡震动,她看了下,便起身出去接电话。 叶少青别有深味的目光在顾惜的背影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招呼着侍应生倒酒。 “好,明天城城生日,惜惜一定会去陪城城的” 顾惜靠在柱子边,脸上是柔和的笑,语气里充满了宠溺。 “放心吧,惜惜这次绝对不食言,现在城城该去睡觉了” 电话那头顾城一再确认后,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顾惜抬头看着天花板,深呼吸了下,才重新回到宴会厅。 只是当她走到自己座位上,却发现有一个打扮时尚可爱的女孩坐在那里。 “来,雨桐姐,今晚咱俩不醉不归” 女孩举着一杯满满的白酒站起来,然后豪爽地咕咚咕咚全部喝光。 唐雨桐也没扭扭捏捏,浅笑着干了一杯酒。 “七七,你什么时候才会有女孩子的样儿,在这样以后谁要你” 叶少青斜靠在椅背上,喝了酒的脸有些红,笑嘻嘻地打趣那女孩。 女孩把杯子一丢,撩了袖子,满脸讥诮:“想娶我姚七七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话是这么说,但她一双杏眸却是若有似无地扫向旁边的霍湛东。 顾惜已经认出这个长相可爱脾气不小的女孩应该就是唐雨桐口中的七七。 “小惜,你回来了”唐雨桐第一个看到姚七七身后的顾惜,她对姚七七道:“七七,快回你的桌子上去,你现在坐的地方是小惜的。” “小惜哪个小惜”姚七七眯了眯有些醉意的眼,“我们圈子里有叫小惜的”。 “叫你少喝点,现在就知道说胡话” 叶少青指了指姚七七身后:“湛北的媳妇儿,顾惜,咱们的嫂子” “谁”姚七七提高了声量,眯着眼回头,看到顾惜时皱起柳眉:“你谁啊” 姚七七的声音不小,周围的宾客有些都望过来。 霍湛北放下酒杯,抬头:“七七,别胡闹,回去坐。” 姚七七却自顾自地用手指指顾惜,又看看霍湛北,“小北哥,你说她是谁” “我的妻子,顾惜,清楚了就回去。” “你疯了吗”姚七七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小北哥,你是不是疯了” 霍湛北的面色有些冷下来,起身:“姚七七,你喝醉了。” “我才没喝醉,小北哥,你自暴自弃也有个度,怎么也不该拿婚姻开玩笑,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让雨” “七七”叶少青急急地起身当和事佬,“来,跟少青哥去那边。” 姚七七却甩开叶少青的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哪儿也不去,就坐这里。” “七七听话,那么多人看着,快点回去坐。” 霍湛东看了眼还站在那的顾惜,也看不下去,低声劝说姚七七回去。 “小东哥,你也要为了这个女人凶我吗” 姚七七一瘪嘴,红了眼圈,回头狠狠瞪了眼顾惜:“我讨厌她,这里不欢迎她” “七七”唐雨桐也跟着站起来,走过来拉着姚七七,“七七,别任性好吗” “雨桐姐,连你也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姚七七委屈地仰头看着唐雨桐,眼角滑出了泪水,却被她用力地抹去。 唐雨桐轻叹:“七七,这是你做的不对,小北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小惜是小北的妻子,当然也就是我们的朋友,你不该说这些话,有些过分了” 顾惜站在那里,仿佛看到了唐雨桐头顶的圣母光环,她淡淡地笑了笑。 没想到,第一次相见的人就这么厌恶自己 或者,霍湛北圈子里的朋友都这么不喜自己,只是姚七七表现得直接了点。 姚七七被唐雨桐劝得稍稍收敛了跋扈的气焰,但还是白了眼顾惜。 唐雨桐歉意地看向顾惜:“小惜,七七孩子心性,你别跟她计较,她没有恶意的,既然七七想坐在这里跟小东哥叙旧,那小惜你” 说着,唐雨桐脸上流露出为难,是那种楚楚动人的为难。 顾惜没有看唐雨桐,而是越过唐雨桐看向还没有坐下的霍湛北。 霍湛北闭了闭眼,平息了自己的情绪,一桌子的人都僵持在那里,姚七七一双红红的眼睛哀怨地看着他,像是在控诉他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霍湛北最终看向的是顾惜:“顾惜,你再找个地方坐。” 即使早就猜到了结果,但依旧还是不甘心地抱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 现在,她亲耳听到了那一点希望支离破碎的声音。 顾惜翘起唇角,“好,我知道了。” 她从椅子上拿了自己的包,转过身,走向的是宴会厅的大门。 她不跟姚七七吵,并不是吵不过姚七七,如果她愿意,她可以让今晚成为姚七七人生中的一个噩梦,可是吵赢了又怎么样,那只能证明她输得一败涂地。 顾惜深吸了口气,并没有狼狈而逃,而是挺直脊梁,一步步走去门口。 没人意识到顾惜要离开,都以为她是要走去门口附近的圆桌就坐。 顾惜刚走到半途,本紧闭的大门却突然从外被推开。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顾惜的脚步顿在那里,视线里出现的是陆靖骁英俊深邃的脸庞。 陆靖骁似乎也没想到开门进来就看到顾惜直直地立在那里。 “都开宴了,四哥,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有一个俊雅的青年走过来一拍陆靖骁的肩膀。 顾惜认得,他就是洪家小宝贝的父亲,洪家的长子洪钧飞。 陆靖骁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顾惜,才笑着应对洪钧飞:“有事耽搁了。” 这说辞,倒是跟唐雨桐说的理由如出一辙。 “既然来了就过去吧,主桌那还给你留了位置呢” 洪钧飞拉着陆靖骁就要走,却没想陆靖骁却不动,“怎么了” “我太太坐在那里,先去跟她说一声。” 陆靖骁淡笑地解释,然后就直接走向唐雨桐所在的那张桌子。 唐雨桐看到陆靖骁来了,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忱,听他说要坐到主桌那里,颇为无奈地看看同桌的其他人:“老公,我们几个好不容易聚一次,我就不过去了。” 陆靖骁体贴地点头:“那我一个人过去就可以了。” “老公,谢谢你。”唐雨桐终于对陆靖骁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只要你高兴就好。” “啧啧,雨桐,你老公对你还真百依百顺。”叶少青摇头晃脑地打趣。 唐雨桐笑瞋了他一眼:“吃你的饭吧,就你多嘴” 虽然陆靖骁在床事方面有不足,但这样体贴的老公带出去还是备有面子的 这么一想,唐雨桐脸上的笑容更为得意,女人的虚荣心大大地被满足。 “你们慢慢吃,我不打扰你们了。” 陆靖骁冲一桌人礼貌地颔首,然后才转身走向等在那的洪钧飞。 “过去吧,我奶奶这两天还叨唠着你呢,说你回国了也不来家里看她。” 陆靖骁微不可见地勾起嘴角,但眼角的余光却投向不远处的顾惜身上。 也是陆靖骁的突然出现,让顾惜一时忘记自己是要离开的人。 洪钧飞顺着陆靖骁的视线瞅过去,就看见了他看的女人,侧头再看他的眼睛,在灯光下盈盈亮亮,和黑曜石一样。 “你认识她”洪钧飞问。 其实刚才姚七七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主桌那边并不是没听到。 “算认识。” 洪钧飞看陆靖骁说得随意,但目光一直落在顾惜身上,不禁也来了兴趣。 他多看了顾惜几眼,突然想起那日徐淮越说的混账话:“四哥看上良家妇女了” 莫非说的就是这个女人 洪钧飞碰了碰陆靖骁的手臂,“什么时候认识的” 陆靖骁斜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转身朝主桌那边走过去。 洪钧飞却玩味地笑,朝着顾惜走过去,心想,站那么久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顾惜正欲离开,身后响起一道儒雅的男声:“小姐,等一下。” 她回头,就看到洪钧飞笑呵呵地望着自己。 “我们那桌还少个人,想凑个十全十美,不知道小姐能不能过去帮我们凑个数” 顾惜用手指了指自己:“你是说我吗” “是呀,我发现只有小姐还在找座位,所以才冒昧地提出小姐,可以吗” 洪钧飞的态度太友好,说话的语气也很真诚,不似开玩笑。 顾惜迟疑了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洪钧飞做了个“请”的手势,让顾惜先走,自己才绅士地跟在后面。 江宁市的名流圈里年轻一辈被清晰地划分为两个主要圈子,一个圈子以江宁市的富二代c官二代为主,另一个圈子则大多数是祖上有军功的红三代。 像陆靖骁c洪钧飞之辈就是红三代里的典型代表人物,也是个中翘楚。 所以,当姚七七看到洪钧飞居然把顾惜请到主桌上,气得差点摔掉手里的杯子。 “雨桐你看”姚七七气急败坏地指着那边:“她她凭什么坐在那里” 唐雨桐心里也不是滋味,但面上还是善解人意地拍拍姚七七紧握的手。 “洪大少不是说了吗,主桌那边少一个人。” “那也轮不到她去坐,”姚七七替唐雨桐不值:“那本该是你的位置” 唐雨桐望向那边的热闹,咬了咬唇瓣,但眼角看到坐在身边的霍湛北,就立刻消散了积蓄在胸口的郁气,莞尔一笑:“七七,我倒觉得这里才是我的位置。” 霍湛北掀了掀眼帘,看向的是主桌那一边,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这边,顾惜走过去的时候,陆靖骁已经入座。 主桌上位坐的是洪家的太奶奶,九十七岁高龄,笑呵呵得像座弥勒佛。 洪钧飞发现自己的座位被陆靖骁坐了,而本来安排给陆靖骁的座位却空着。 长的上开。本在跟洪家小宝贝玩的徐淮越一看到顾惜就热情地打招呼:“这不是小惜吗你来了,怎么没有人通知我,不然我刚才就去门口接你了” 顾惜有些吃不消徐淮越大大咧咧的热情,这种热情让她再次成为宴会焦点。 换上了鹅黄色裹胸礼服的顾惜,长发挽成蓬松的发髻,脸上淡妆,站在水晶灯下,整个人都散发着高贵优雅的气质,吸引了不少男士的目光。 陆靖骁垂眸喝着茶,嘴角噙着浅笑,那样子倒真的像跟顾惜不熟悉。 徐淮越已经为顾惜拉开陆靖骁旁边的椅子,亲切地招手:“来,这边坐” 顾惜也就跟他们两个熟,所以没推辞,跟洪钧飞一点头就走过去了。 洪钧飞见一张桌子上没了自己的位置,只好自觉地去角落拖椅子。 顾惜刚一坐下,主座上的洪老奶奶就两眼发光,“这就是小四的媳妇吧” 洪钧飞默默地转过头,内牛满面,有时候为兄弟不止要两肋插刀,可能背后也要加两刀,他已经做好得罪唐雨桐的准备。 徐淮越搂着红老太太说:“洪奶奶,这是小惜,霍家小子的媳妇。” 酒宴吵杂,加上洪老太太本身耳背,徐淮越说话声音自然加大分贝。 一句霍家小子直接将霍湛北踩底了一个辈分。 陆靖骁波澜不惊地又喝了口杯中的茶。 洪老太太疑惑地眨了眨眼:“霍家小子不是还绑着尿布吗” 酒宴上不少人一时没忍住,一口酒喷了出来,有年长者都哈哈大笑。 当然也有几个脸色特别难看的,霍湛北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似地,唐雨桐的也不好,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没跟陆靖骁坐过去,但想到霍湛北她又只能忍着。 有得必有舍,陆靖骁再好,她既然选择了霍湛北就不能再舍不得他 作为当事人的顾惜也尴尬地笑了笑,举起水杯挡住了自己微红的脸颊。 “洪奶奶糊涂很久了,别放在心上。” 顾惜闻声转头,就看到陆靖骁目光温和地望着自己。 他都不介意,自己又有什么好介怀的 顾惜微笑地摇头:“我没关系,老人家很热情,没什么恶意。” 酒宴在晚上九点的时候落下帷幕。 顾惜放下筷子就看到霍湛北已经站起来,正朝自己这边看过来。 霍湛北的面色有些冷沉,似乎并不怎么开心。 “不好意思,我们还有其他事,就先告辞了。” 霍湛北跟洪柏明道了别,也没理会一桌其他人,拉起顾惜就走。 顾惜猝不及防地被拉起来,身形有些趔趄,但还是稳了稳情绪,只来得及跟洪家人说了句再见,就被霍湛北带出了几米开外。 徐淮越错愕地看着离开的两人,又看看陆靖骁:“这么粗鲁,四哥完胜啊” 一说完,他的脑门上就被盖了一个椰子壳。 廊间,顾惜揉着被捏红的手腕,“你拉我出来做什么” 霍湛北立刻青了脸,冷笑:“怎么,跟他们一块儿吃饭乐不思蜀了” “难道不是你的发小占了我的座位,我赶鸭子上架才坐到主桌去的” “小北,刚才的事确实怪不了小惜,她又不知道我们跟那帮人不对头。” 霍湛东也从宴会厅出来,看到外面对峙的两人忙过来打圆场。 他们两个圈子的人看起来和睦相处,但暗地里却经常斗得不可开交,而当初唐雨桐嫁给了那帮家伙里的陆靖骁,着实也惊讶了不少他们圈子的人。 不过后来知道唐雨桐是被家里逼的,也都选择了体谅甚至同情。 叶少青和唐雨桐等人也陆陆续续出来,叶少青的脸色都跟便秘似地,瞧见顾惜时皱了皱眉头,而姚七七挽着唐雨桐气恼地瞪着顾惜,仇深似海的样子。 “小北,算了,现在小惜知道了,以后就不会再跟他们走得那么近了。” 霍湛东把手搭在霍湛北的肩上,看向顾惜:“小惜,你别误会,我们跟那帮家伙从小” “从小怎么啦”徐淮越嘴里叼了根牙签,从宴会厅里晃悠出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一共四更,还有两更是在下午哈 正文 Kissing*Championship 徐淮越的出场让还不容易刚缓和了脸色的众人立即又黑了。 偏偏本人还没这个自觉性,乐呵呵地飘到了顾惜身边。 “小惜,哥哥我今天刚好开了布加迪威航来,来,带你去兜风” 布加迪威航,世界最顶级的超级跑车,也是限量发行的,拥有者非富即贵。 姚七七轻哧一声,看向徐淮越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路边的一坨狗屎一样嫌恶。 徐淮越浑不在意,凑近顾惜,在她耳边贼兮兮地说:“那车还没坐过女士。” 顾惜有些诧异徐淮越对自己的热情,貌似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徐淮越却站直身,双手负背,得意地高声道:“怎么样,要不要去” 顾惜当然不可能去,只是她刚张嘴要拒绝,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姚七七突然上前,横插在顾惜和徐怀钰之间,仰着下颌,用鼻孔对着徐淮越哼道:“就你那破车谁稀罕,顾惜不会去的,她已经答应我们要去唱k” 唱k她什么时候答应的,如果是姚七七邀请,她只会说n一。 霍湛东看出顾惜的疑惑,解释:“刚才饭桌上我们商量好要替雨桐办个欢迎会,可是平时又太忙,赶巧今天都聚一块儿,就订了一间ktv包厢,一块儿去吧。” “那敢情好,我这人最喜欢唱歌了。”徐淮越比顾惜还激动。 顾惜眼角一抽,有些汗颜,不知道徐淮越是装傻呢还是本身就白目 难道看不出他们都不欢迎你吗 徐淮越赖着不走,其他人也办法去唱歌,一时间都僵在那里。 忽然宴会厅的门又被打开,陆靖骁从里面出来。 他看到门口的十来个人,眼底有讶然:“怎么都站在这里” 唐雨桐过去挽住陆靖骁的臂弯,看向徐淮越:“我们要去唱歌,淮越说也去。” 虽然说是告诉陆靖骁发生了什么事,但唐雨桐的语气里却暗含了埋怨,埋怨徐淮越的不识趣,想让陆靖骁开口赶走徐淮越,最好两个人都走了。 “唱歌你们打算去哪里唱歌”陆靖骁说着瞟了眼那边的徐淮越。 “当然是ktv咯,陆四少,别说连这个你都不知道” 姚七七觉得像陆靖骁这种老古板是绝对不知道的,所以忍不住想嘲讽他一下。 岂料,陆靖骁真的点头:“唱歌的地方” “当然啦,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去那里玩” 姚七七横了眼陆靖骁,言外之意:像你这种大叔早就落伍了 叶少青看陆靖骁愣愣的,也不想放过这个出气的机会,笑着打量衣冠楚楚的陆靖骁:“我知道陆四少这种根正苗红的大院子弟是绝对不会去的,所以就不邀请你啦” 其他人起哄地呵呵笑了两声,他们两个圈子的人还没玩到一块儿去过。 可是,陆靖骁却看着徐淮越,淡淡地说:“淮越,反正我们等会儿没事,也一块儿去吧,大家都是年轻人,人多点才热闹,对了,你不是要参加今年的快乐男声吗借着今天这个机会,你就在大家面前练练嗓子,大家也可以给你评论一下。” 徐淮越立刻一脸猪肝色,瞪大的眼看向陆靖骁,四哥,你明知道我唱歌走调 他刚才那么起哄不过是为了给这帮狗崽子不痛快,可没真的想去插一脚。 陆靖骁和颜悦色地笑望着他,徐淮越浑身一个激灵,连忙点头,皮笑肉不笑地边观察陆靖骁脸色边高声道:“确实,我报名快乐男声来着。” 叶少青等人头顶飞过一群黑鸦,再也笑不出来。 就连唐雨桐也忍不住问陆靖骁:“老公,那里很闷的,噪音也很大,你确定要去” “他们给你举办的欢迎会,我怎么好不到场” 陆靖骁轻拍唐雨桐的手,眼神温柔:“放心,一晚上我还是能忍的。” 可是我不能忍啊 最近几天跟湛北关系刚有所缓和,你一去搅和,又不知道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唐雨桐心里怨念横生,但表面上却只是强行扯出一个笑:“那好吧。” 陆靖骁看了一圈其他人,“包厢订在哪里” 姚七七抿起嘴角,站在那里不说话,顾惜去也算了,还多出这两个人 霍湛东从后推了她一下,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含糊其辞地说:“金碧辉煌二楼211包厢。” 叶少青和姚七七是吃喝玩乐方面的行家,订的包厢自然不会差。 包厢里面设有圆形的舞池,舞池面前是两台超清显示屏,沙发能容纳二十几人。 顾惜本来不想来,但霍湛北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就拖她上车。 也许是陆靖骁和徐淮越的加入,整个包厢里的氛围显得有些诡异。 姚七七和叶少青拿着话筒在那里嚎歌,有人坐在一块儿玩骰子或是打牌。 也有人像顾惜一样安静地坐在那里,比如陆靖骁,比如霍湛北,比如唐雨桐。 “来,雨桐,小北,你们两个唱一个呗,上学那会儿就你两唱得最好” 姚七七蹦跶地把两个话筒塞到了霍湛北和唐雨桐的手里。 叶少青也怂恿:“那会儿他们唱那个至少还有你不是得了江宁市校园歌手大赛的第一名吗这么多年过来,今儿个来给哥几个回味回味” 其他人立刻都吹着口哨回应,或是拍着手嗷嗷地起哄。 唐雨桐红着脸颊,拢了拢鬓发:“我已经很久没唱歌了。” “那不是还有小北吗他带着你不就好了” 唐雨桐的面颊更加滚烫,她转头,水泽闪烁的美眸看着霍湛北:“小北。” 霍湛北冷厉的轮廓在五彩变幻的灯光下晦暗不清。 “这首歌我不会。”他把话筒搁在茶几上,声音平板得像一条直线。 唐雨桐羞赧的笑容一僵,蓦地盯着霍湛北冷漠的神情,咬住了嘴唇,眼圈有些红。。 “什么不会,小北你太不仗义了,雨桐还等着呢” 那边人在闹,顾惜坐在角落昏昏欲睡,对这些娱乐节目并没有多大兴趣。 旁边的沙发一沉,顾惜睁开眼,陆靖骁不知怎么挪到了她的身边。 也许是沙发太柔软了,陆靖骁坐下去后,两人之间显得拥挤地要靠在一起。 “你不喜欢这里吗” 顾惜看着显示屏里播放的,“说不上不喜欢,只是觉得这里不适合我。” 陆靖骁挑了挑眉梢,没有再说什么,却也没离开。 “小北,最后问你一遍,到底唱不唱”叶少青也上了火。 霍湛北不动,那只话筒还在姚七七手里,他没有去接的意思。 “算了。”唐雨桐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不唱就算了,咱们来玩游戏好了。” 说完,她自己把显示屏上已经开始播放的至少还有你切换掉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冷下来。 唐雨桐跟霍湛北的事情,姚七七和叶少青两个是知情的。 “要不咱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有人建议说。 姚七七一挥手:“老土死了,几百年前就玩腻的游戏” 一直被忽略的徐淮越举手嚷道:“那就玩刺激点,kissgchai一nship” kissgchai一nship,顾名思义,激吻冠军赛,两个人一组,哪一组接吻的时间最长就胜出,还可以跟最先淘汰的那组提出一个要求。 徐淮越一解释完,就有人反对,他们这里总共就三个女人,怎么分配 顾惜看着跃跃欲试的徐淮越,失笑,难道他是看上了这里哪一个男同志 “淮越这个人就这样,贪玩了点,其实没什么坏心眼。” 身边的陆靖骁抿了口香槟,旖旎的紫色灯光映照在他的眸底,目光柔和而坦然。 顾惜清淡地笑:“看出来了,他的性格很活泼” 陆靖骁只是笑,很温暖,看不清什么内容。 kissgchai一nship有人反对自然也有人赞同。 叶少青和姚七七默契地互看一眼,随即大声喊道:“玩就玩,谁怕谁啊” “那我们咋办七七,我们这可没女的啊” 姚七七白了那群大老爷们一眼:“那你们就凑和着用呗” “要不这样行不行”叶少青提议:“我们来抽签,抽到相同签的两个人为一组。” “我也支持这样,这样才公平,你们总没话说了吧”姚七七得意地哼了一声,然后朝叶少青使唤:“少青哥,找点纸,在上面写些东西,然后让大家抽” 顶黑本去。很快,叶少青就拿着折叠好的小纸条过来,“来来,谁先抽” “那还用说,当然是雨桐姐啦” 姚七七从叶少青手里拿了两张纸条,凑到唐雨桐跟前:“雨桐姐,拿着”又转头看着霍湛北嚷道:“小北哥,刚才不唱歌,现在总得给点面子吧” 唐雨桐望了眼旁边自顾自喝酒的霍湛北,眼底黯然,但还是伸手去拿纸条。 只是,唐雨桐刚要碰到纸条,另一只手就横过来抢走了两张纸条。 “徐淮越,你干什么,快把纸条还给我”姚七七直跳脚。 徐淮越眼梢一挑,拿捏着纸条:“你再去拿两张,这两张归我了” 说着,徐淮越就颠颠地挤到顾惜和陆靖骁中间坐下,“来,这两张给你们” 姚七七和叶少青脸色骤变。 “徐淮越,你不要乱来啊,快把纸条还给我” 徐淮越斜了眼急得一脸通红的姚七七,哧了声:“还这两张纸条上写着你的名字吗刚才不是说随意抽签吗你这么急着拿回去,难道你在上面做了手脚” “徐淮越,你这话什么意思,不要太过分”叶少青黑着脸道。 “哎哟,既然心里没鬼,急什么” 叶少青和姚七七顿时没了声,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懊恼。 徐淮越翻了个白眼,揣着两张纸条到顾惜跟前:“女士优先。” 顾惜望了眼僵硬地站在那里紧紧瞅着自己的叶少青和姚七七,不知道他们在纸条上做了什么手脚,但为了保险起见,她决定不做这只羔羊。 “我不玩,你们抽签吧。”顾惜委婉地推开了徐淮越的手。 姚七七跟叶少青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但气刚松到一半就卡主了。 “别啊,小惜,大家出来玩,你不能这样离群,来,我帮你打开” “我真的” 顾惜来不及说什么,徐淮越已经翻开一张纸条:“是个雨字。” 一包厢的人都看过来,对这种香艳的游戏还是兴致勃勃的,他们也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哪两个会被凑成对打kiss,要不是霍湛北那才更好玩 顾惜拿着手里写着“雨”字的纸条,一时间不知所措。 “还有一张” 徐淮越念念有词地,刚要去打开,在众目睽睽下,突然停止了动作,抬头,转头,看了看顾惜,又看看另一侧的陆靖骁,蓦地把纸条塞到了陆靖骁手里。 “四哥,给你算了,我想起来我刚才吃了大蒜。” 陆靖骁低头看着手里打开到一半的纸条,微微笑了笑,却没有丢回去。 全场脸色最难看的莫过于叶少青,他自然比谁都清楚陆靖骁手里纸条上的字。 原本是想促成霍湛北和唐雨桐的,怎么也料不到徐淮越会突然插一脚 顾惜捏着纸条,看向陆靖骁,其实就私心而言她希望他不要打开那张纸条。 他要是没抽到“雨”字还好,要是抽到了 顾惜正纠结着,旁边,陆靖骁却做了跟她设想中完全不一样的动作 他居然慢条斯理地摊开了那张纸条。 “啊啊啊是雨字,雨字,四哥,你走狗屎运了,哈哈” 徐淮越笑得整个人歪倒在沙发上,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拍陆靖骁的肩膀。 “不过是一场游戏,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陆靖骁淡定又闲适地坐在那里,声音低沉,不急不缓,他抬头,越过徐淮越看着怔在那里的顾惜,深邃的双眼透出难得的温和,俊雅的脸庞也浮现淡淡的笑意。 他不甚在意的语气,让本冷凝下来的气氛又逐渐回暖。 唐雨桐的脸色极差,干干地一笑,佯瞪了眼叶少青:“少青,你整的恶作剧吧” “呵呵,本来是想跟你们开个玩笑的”叶少青笑得牵强。 姚七七也忙附和:“是呀是呀,我和少青哥原本是想整你跟小北哥的” “别啊”徐淮越不满地嚷道:“怎么我们四哥抽到签你们就说是玩笑,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难道是觉得咱们没你们人多,想以众欺寡了” 唐雨桐嘴角一抽搐,“淮越瞧你说的,我们怎么可能那样做” “那就接吻啊,不就是接个吻,在外国这就是屁点的事”徐淮越混不在乎地一摆手,看向唐雨桐,“嫂子,你在国外那么多年,思想上不会那么古板吧” “当然不会。”唐雨桐讪讪地笑笑,瞟了眼那边陆靖骁:“只要靖骁同意就好。” “哦~~~”很多人都起哄,都直勾勾地盯着两位当事人。 顾惜突然从沙发上站起,“这个游戏我没玩过,能不能换个方式” “换什么,大家都等着呢” 徐淮越拖着陆靖骁起来,然后一推陆靖骁:“我把四哥给你送过来” 陆靖骁被徐淮越一推搡,直接撞向顾惜。 “小心”陆靖骁眼疾手快地捞住要倾倒的顾惜,顺手把她往怀里一带。 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 顾惜撞到陆靖骁怀里,即使隔着西装,也能感受到他结实的胸膛,她的身体微微一颤,手心也渗出了些许汗水,脸也开始升温。 陆靖骁低头看着红了脸的顾惜,无声地将大手又收紧了些。 包厢里回荡起浪漫的经典英文歌曲,缠绵悱恻,又令人意乱情迷。 顾惜整个人都在陆靖骁的怀抱臂弯里,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微晕眩。 “亲一个,亲一个” 正文 你喜欢小惜吗? “亲一个,亲一个” 徐淮越两手拿着两罐可乐,一会儿窜到这一会儿跳到那里。 唐雨桐绘着彩甲的手指死死抠着身下的沙发。 姚七七和叶少青一个激灵,也跟着徐淮越呐喊起来:“接吻,接吻” 他们发现,促成陆靖骁跟顾惜接吻,其实也是间接撮合霍湛北和唐雨桐 于是,包厢里,喊得最起劲的立刻成了姚七七跟叶少青。 顾惜在起哄声里红着脸,想要推开陆靖骁,他却不松手,反而将她扣得更紧。 她诧异地抬头,只看到一双黑亮的眼睛定定地望着自己。 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在闹哄哄的起哄声中,顾惜忽然感觉到,陆靖骁的脸,似乎正慢慢地在靠过来,沿着她的脸部轮廓,往下一点点移动。 周围的人都屏足呼吸,包厢里唯有舒缓悠扬的隐约在轻轻地流淌。 顾惜忽然口干舌燥,随着陆靖骁的靠近,彼此的呼吸声仿佛缠绕在一起。 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往后倾了倾身,但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挺拔的鼻梁,正若有似无地挨着她的脸颊,一点点地摩挲下来 就在这时,包厢里的音乐戛然而止,然后是玻璃杯的碰撞声。 徐淮越张了张嘴:“谁啊,在这个档口上,这么缺德” “是呀,谁这么缺德”姚七七也不高兴地喊道:“正兴头上呢” 身形一半隐在阴影里的霍湛北缓缓站起来,他将手里的遥控器“啪”地一下丢在茶几上,灯光下,他的神色冷峻,薄唇微启:“无聊” 说完,双手兜在裤袋里,转身,拉开包厢门就出去了。 叶少青和姚七七愣在那里,“刚刚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唐雨桐看着还在晃动的门,稍有些咬破的唇角渗出淡淡的血丝。 包厢内的灯都被瞬间打开,明亮得晃人眼。 顾惜和陆靖骁相拥着站在正中央。 陆靖骁忽然抬手,顾惜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心脏跳得有些快。 他的手指在她的上眼皮上轻轻一碰,然后不着痕迹地放开了她。 陆靖骁在她的眼角处摘下了一根脱落的睫毛。 包厢里一片倒彩声,一哄而散,众人又各玩各的去了。 “刚才光线太暗,看不清晰。” 陆靖骁的声音温和得像一缕春风。 所以,刚才他靠她那么近,并不是想亲她 顾惜望着他食指指腹上的睫毛,扑闪了下眼眸,也逐渐镇定下来。 “谢谢。”她仰头,冲他浅浅地挽起唇角。 陆靖骁看着她嫣红的脸颊,也跟着淡笑:“不客气。” 顾惜转身,看着自己之前坐过的沙发位置,顿了顿,坐去了别处。 徐淮越悄悄凑过来,“四哥,怎么搞的,都这样了还不得手” 陆靖骁瞟了他一眼,没回答,径直坐到沙发上,喝了一口香槟。 “我手机响了,出去接个电话。” 唐雨桐突然站起来,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就出去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没劲”姚七七灌了口啤酒,倒在沙发上。 唐雨桐出了包厢,深吸了口凉气,拨通了霍湛北的号码。 听筒里是“嘟嘟嘟”的单调声音。 她索性挂了电话,咬了咬嘴唇,迈开脚朝着电梯匆匆地小跑而去。其雨绘成。 。 金碧辉煌后面的泳池边,霍湛北坐在台阶上,点了根烟,烟圈袅袅攀升。 他眯起眼,透过消散的烟雾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一双精巧的细高跟鞋出现在霍湛北的身侧。 唐雨桐俯视着烟雾萦绕中的霍湛北,轻轻地叹了口气。 霍湛北有一张线条硬朗英俊的面孔,双眉如剑,薄薄的嘴唇抿得很紧,平时总是不苟言笑,可是笑起来,脸上的线条会变得特别柔和。 她看着这张脸褪去青涩,见证了他的成长,却也是她让他脸上的表情更加冷漠。 “刚刚为什么要突然按掉音乐,小北,那不像你。” 霍湛北掐掉手中的烟头,丢到旁边的垃圾箱里,起身就要走。 “你喜欢小惜吗”唐雨桐急切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霍湛北的脚步一滞,望着前方漆黑的夜色,嘴角漾起的是一抹讥诮。 唐雨桐看他身形一震,走过去仰望夜色中他晦暗不明的侧脸。 “靖骁并没有要亲她,只是帮她拿掉脱落的睫毛,可是你却急了,按掉了音乐” 霍湛北没有看她,唐雨桐眼中闪过一丝伤痛,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来。 “看来你是真的已经放开了,我祝福你跟小惜白头偕” “你够了没有” 霍湛北终于回头,望着她的眼神有憎恨也有愤怒:“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 寒夜,唐雨桐只穿着薄薄的晚礼服,鼻子和脸颊被冻得通红。 她抬头望着他愠怒的俊脸,“如果你真的爱她,我会祝福你们,然后彻底消失在你的世界里,永远不打扰你们” “唐雨桐,别忘了当初是你说的分手。”霍湛北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小北”唐雨桐拉住霍湛北的左手,不让他离开。 霍湛北低头,自己被她纤长美丽的手握着的左手虎口有道疤痕。 他看着那道已经淡去的疤痕,思绪忽然飘得有些悠远。 也是在这个季节,霍氏顶楼,夜色迷人。 他牵着她的手跑了十二层楼梯,气喘吁吁地推开顶楼的铁门。 本空旷的天台,地面上是一个用红蜡烛摆成的心形,烛光随风摇曳。 天台围栏上是一串串五颜六色的氢气球。 “桐桐,以后嫁给我做老婆好吗” 他红着脸从裤袋里掏出一枚钻戒,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倒映着烛光。 虽然唐雨桐是他名义上的小姨,但实际上他却比她还要年长一岁,所以从幼稚园开始,两个人就形影不离,唐雨桐总是拉着他的衣角甜甜地喊他:“小北” 唐雨桐却没有接过戒指,只是怔怔地看着,太久,久到他心生不安。 “桐桐,怎么了”他拉起她的手,紧紧地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唐雨桐抬眸看着他,眼底有泪光:“小北,我明天要去美国。” “是去参加钢琴比赛吗”他笑着问,言语间是一种自豪:“你一定会成功的” “爸爸已经给我办好了出国留学的手续,后天我正式入学。” 唐雨桐的声音很轻,轻得象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他一愣,但随即便宠溺地抚摸她的脸颊,“傻瓜,我会等你回来的,难过什么” 出国留学顶多不过四年,即使再多,他也可以等,再说他可以飞去看她。 “小北,你不要等我了。” 唐雨桐从他的掌心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小步。 “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小北,我是你的小姨,没有人会祝福我们。” 他脸色瞬间苍白,握着她的削肩:“是不是有谁对你说了什么” “爸爸有个老战友,上次他们约出来喝茶,那位伯伯有个孙子” “不要说了”他厉声喝止了她,怎么可能还不懂她的意思 他红着眼定定地盯着她:“所以,你要嫁给外公战友的孙子吗” “这是爸爸的意思,”唐雨桐流出眼泪,无助而柔弱,“我没有办法。” “他是谁” 在她转身离开他,他最后还是提起勇气问出了口。 唐雨桐缓下脚步,没有回头,说了三个字便走下了台阶。 天台寂静的空气里,还回响着她优美却残忍的声音 “陆靖骁。” 陆靖骁陆靖骁陆靖骁 他顺着围栏画作在地上,吃吃地笑,陆靖骁,陆老司令的孙子 那个在他刚进入大学时就在学校名人碑上看到的名字,有人说陆靖骁是一个神话,不仅有傲人的家世,还有得天独厚的才智 他喝光了红酒,扫翻了所有蜡烛,却不慎灼伤了左手虎口。 闻着弥漫在空气里的皮焦肉熟的异味,他想笑,却发现脸颊已经湿了。 五年前既然走得那么决然,现在为什么还要回来跟他纠缠不清 霍湛北望着自己虎口的疤痕,心底一阵咝咝地抽痛。 “小北。” 唐雨桐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角,一如小时候的动作。 霍湛北闭上眼,胸口激烈地起伏着 过去这么久了,她还是能轻易扯动他心底的某根弦。 “小北,不要再跟我赌气了好吗我知道错了” 唐雨桐握住他宽大温暖的手,一下子就湿润了眼眶。 “唐雨桐,你把我当什么” 霍湛北转头,冷冷地看着她,眼神有些嘲讽:“没有人会踏进一条河两次。” 他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然后毫不留恋地抽身离开。 “小北” 唐雨桐的视线追随着他,捂着嘴,潸然泪下。 听到身后传来的低微抽泣声,霍湛北脑中一片混乱,脚步也跟着紊乱。 “霍湛北” 一声决绝而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霍湛北转头,就看到唐雨桐缓缓地倒退,在泳池的边沿才停下来。 “霍湛北,你说你不会再踏进一条河两次,那么就证明给我看。” 唐雨桐闭上眼睛,卷翘的睫毛上还沾着水汽,她张开细长的藕臂,身体一点点地朝后倾倒,直到失去重心,整个人都掉进了泳池里。 霍湛北站在那里,看着“哗啦”一声溅起的大朵水花,怔怔地出神。 在她离开后,他整个人像着了魔似的,不吃不喝,只是独自一人来来回回地在他们上学回家的路上走,想象着每天傍晚她坐在他自行车后面搂着他的腰欢声笑语的样子。 在那一步一步中,他不知道自己在希望些什么,希望她背着书包朝他走来,还是希望她拎着行李箱站在那里,对他说:“小北,我不走了” 他没有等到这一幕,听到的却是她在美国大学跟陆靖骁意外邂逅的浪漫故事。 泳池里,唐雨桐在水中困难地挣扎,浮浮沉沉。 “小北小北”每一次叫唤她都会喝进一口池水。 霍湛北望着她痛不欲生的样子,双手握成拳垂在身侧,青筋暴起。 他耳畔似乎响起她甜美而俏皮的声音 “我不会游泳又怎么样,反正有小北在,他就是我的救生圈” 霍湛北眼中教缠了血丝,理不清混乱的思绪,他的脚已经朝着水中的她奔去。 水中的动静越来越小,唐雨桐的身子逐渐下沉。 霍湛北来不及脱掉西装外套和皮鞋,跃入了泳池 ktv包厢内的喧闹让顾惜的太阳穴阵阵刺痛。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又坐了会儿她才站起来。 “小惜,你要走了吗” 正要掷骰子的徐淮越看到顾惜起来就好奇地看过来。 顾惜微笑了下,“里面有些闷,我出去透透气,顺便找湛北。” 陆靖骁坐在沙发上,随意地翻着一本杂志。 待顾惜出去,徐淮越立刻丢了骰子扑到陆靖骁身边:“四哥,她出去了。” “安静些。”陆靖骁头也没抬,“坐在这里陪着你不好吗” “四哥,你以为我三岁吗”徐淮越鄙夷地回应。 陆靖骁终于抬头,看着他温和地笑起来:“原来你有点自知之明。” 顾惜关上包厢的门,一阵荷尔蒙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走廊上男男女女贴面相拥,真醉的假醉的半醉的不醉的,趁着气氛,都能做出平时所不敢之事,顾惜越过一对吻得难解难分的男女,笔直地往前走去。 有侍应生端着一盘的香槟路过。 刚才在包厢里她一直很拘谨,连水都没喝,这会儿出来才觉得口干。 顾惜叫住侍应生,随手拿了一杯香槟。 “呃” 侍应生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惜看看手里空了的酒杯,点头,从包里掏出一张五十元纸币搁在盘子上。 “够不够,不够的话” “够了够了” 侍应生连连点头,然后风一样掠过顾惜消失在拐角处。 顾惜笑了笑,走去电梯口。 而那侍应生已经走到一间包厢前,定了定神才敲响房门。 包厢里出来一个身衫不整的男人,瞥了眼盘子上的香槟,一挑眉:“加料了” “是都加了。”侍应生干巴巴地回答,隐瞒了顾惜喝掉的那一杯。 男人满意地一歪嘴角,接过托盘,关上门,遮掩了一屋的春色。 泳池里,霍湛北迅速地游向唐雨桐落水的位置,扎身潜入了泳池底部。 没多久他就托着脸色苍白的唐雨桐破水而出。 “救命,救命” 求生的让唐雨桐双臂攀住霍湛北,手指牢牢扣紧,大口喘息。 “唐雨桐,你冷静点” 霍湛北双手拥住她的腰,让她直立起来,拨开她眼前的碎发。 “你看清了没有,这是浅水池” 唐雨桐胸口起伏,浑身湿透,吓得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看清楚站在自己对面的是同样一身湿漉漉c脸色狼狈的霍湛北,蓦地拥住霍湛北,紧紧地圈住霍湛北的脖子,“小北,小北,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还未平静的水波一簇簇打在身体上,水滴从头顶流下,霍湛北任由她抱着,光影中,眼前的景象有些诡异得不真实。 “我送你上去。”他淡淡地开口。 唐雨桐却拼命地摇头,抱紧他:“如果上面没有你,我宁愿永远待在这里。” 霍湛北喉结一动,“别忘了,你是有丈夫的人。” “所以呢因为我结婚了,所以你要避我如蛇蝎吗” 唐雨桐一双眼进水厉害,红肿起来,她双手捧着霍湛北俊美的脸庞。 “小北,你说你不可能踏入同一条河两次,可是你下来了,你心里还有我,你自始至终爱的就只有我一个,你为什么要自欺欺人,既伤害我也伤害自己” “我送你上去。”霍湛北不去看她,托着她的腰就要带她上岸。 唐雨桐却突然压住他的薄唇,一下又一下啄吻,到最后,缠绵地吮c吸他紧闭的双唇。 霍湛北眼神一怔,水中的双手却慢慢地抬起,扶住了她的纤腰。 “小北”唐雨桐喜极而泣。 霍湛北闭上双眼,微张开唇,死死地扣紧她贴向自己,火热地回吻她。 正文 她堵住了他的嘴!(热血沸腾) 顾惜走出电梯就拨打霍湛北的手机。 “您呼叫的用户已启用短信呼服务,他将会收到您此次呼叫的短信提醒,请您挂机后等待回电” 顾惜挂了电话,站在电梯外,忽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一楼的走廊上依旧有y靡的画面,一对对男女抱在一起急切地索吻。 听着那一声高过一声的申银喘息,顾惜突然觉得身体有些燥热,还有些头晕。 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左右看了看,走向边上的一扇偏门。 金碧辉煌建成之初,为了打造娱乐休闲为一体的高档会所,还修了个花园。 顾惜推开偏门,就发现自己无意中居然走进了花园里。 不同于会所里的纸醉金迷,外面一轮圆月挂在半空,皎洁的月色,星光璀璨。 顾惜走了两步,还能听到从偏门内传来的欢声笑语。 她裹紧礼服外面的大衣,任由寒冷刺骨的夜风拂过脸颊,怔怔地看着远方。 顾惜想起顾慕珍,想起那日在从餐厅里顾慕珍那鄙夷讽刺的话语。 顾慕珍说她配不上霍湛北。 或许真的配不上,但她还努力在挽救,挽救这段不是良缘的婚姻。 只不过,连她自己都不晓得自己能撑到哪一天 顾惜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捂了下发烫的额头。不知道怎么了,喉咙越来越干涩,大衣下的身子烫得吓人,心头有股燥热挥之不去。 她舔了舔干干的唇,胸口像是堵住了一块大石头,让她感到莫名的心烦意乱。 她突然好想喝水 顾惜咽了咽唾沫,转身就往回走。 可是,当她按上偏门的门把,赫然发现门居然从内被锁住了 从这里绕到正门,少说也得十几分钟。 顾惜咬咬牙,捂着心跳越来越快的胸口,朝着正门方向快步走去。 花园里光线有些昏暗,顾惜一不慎,高跟鞋踩到奥凸不平处,脚踝扭了一下。 她急急地扶住旁边的树干,才避免摔倒在地上,脚踝处一阵痛楚。 前方有粼粼的水光泛动,顾惜抬头望过去,难道是游泳池 她揉了揉脚踝,确定还能走后,才一瘸一拐地走去游泳池边想洗个冷水脸。 可是,她刚越过花丛,就怔怔地杵在了那里,抬不动双脚。 这个时间点,基本没有什么客人光顾游泳池,又因为是冬天,氛围有些萧条。 从她这个方位看过去,正好能看到泳池中央相拥的两道身影。 霍湛北修长的身体面对着顾惜站在水中,浑身上下湿透,眉梢处滴下水珠,他的双臂紧紧地禁锢着怀里的女人,女人的纤腰堪堪不及一握,湿透的裙子衬出她奥凸有致的身材,霍湛北一边低头投入地问着她,一边用力将她的身体往自己身上贴。 女人在水中踮起脚尖,双手捧住霍湛北的头,主动火热地送上自己的吻。 两人的身影在水光中影影绰绰,重叠,融合在一起,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顾惜望着泳池里脸颈教缠厮磨的男女,拎着包的手微微颤抖。 她看不清那个女人的样子,但隐约感受到霍湛北身上爱恨交加的情绪。 那一夜,他抚摸着她的脸深情缱绻说出的那番话犹在耳畔。 难道就是这个女人吗 现在她回来了吗 所以他们是要和好了吗 顾惜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勾起唇角笑一笑。 就像以前遇到让她难堪的事情一样,笑一笑就过去了。 可是,她越想装作不在乎,心头却像是被一根细针扎过,隐隐地作痛。 顾惜抬起如千斤顶般沉重的双脚,慢慢地转过身。 其实这样的难堪对她来说真的算不了什么。 比起站在五千师生面前读着“我是小偷”的检讨报告,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上帝让你遭遇这么多磨难,是为了锻炼出你坚强的心智。 顾惜,你要做一只合格的小强,那样才能不那么轻易就被打倒 她抬头,仰望着那一轮明亮的月亮,浅笑了下。 旧短服去。月光下,花园的树影郁葱婆娑。 顾惜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任寂静的环境洗涤自己烦躁的心绪。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热得不正常,呼吸也越来越重,她把头靠在冰凉的长椅背上,换取片刻的舒适,一阵倦意袭来,她沉重的眼皮一点点往下掉。 “这里没有其他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朦朦胧胧间,顾惜听到似乎有人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说话。 她晕乎乎地睁开眼,眯起眼循声望过去,就看到不远处的树丛后有两道黑影晃动。 “陆总,我求求你,求求你,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我这次吧” 顾惜辨别出,这次说话的是另一个人,听上去有了些年纪。 “张叔叔,看你说的,弄得我好像要吃了你似的。” 又是刚开始开口的男人,他的声音温和而平静,带着一种缓缓的韵律。 略显熟悉的声音让顾惜一愣,好像是陆靖骁 可是他怎么也到这里来了,还有另一个男人是谁 “陆总,设计稿真的不是我泄露出去的,如果我真要干这种事,我也不会傻到用自己家的ip地址,一定是有人陷害我,想把我赶出公司” 另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里难掩愤恨,似乎恨不得将那个陷害他的人千刀万剐。 “陆总,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要是我承认是我做的,以后这个圈子里还有谁敢用我我家里有老有小,就靠我一个人在外面赚钱养活” 男人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恳求和对前途未来的迷茫惶恐。 另一边的顾惜抿了抿唇角,貌似这些话听了对她没有什么好处 她前后左右看了一下,不知道现在离开会不会被发现 “陆总,你要相信我,设计稿真不是我泄露的” “我相信。” “啊”男人似乎不敢相信,随即是激动的喜悦:“陆总,你真的相信我” “我自己做的事情当然比谁都清楚。” 陆靖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但顾惜却觉得一阵寒意从后背升起,她的十指揪紧了裙摆,坐在那的姿势有些僵硬。 顾惜忽然发现,自己真的不了解这个看似温和的男人。 陆靖骁既然能在商场立足,又有那么复杂的背景,又岂是泛泛之辈 温柔不过只是他的伪装罢了,他的城府比之霍湛北有过之而无不及。 显然,那个男人也跟顾惜一样,诧异过后是仓皇的后怕。 “陆陆总,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没有啊。”陆靖骁轻轻地笑了两声:“我只是觉得你应该退休了,你也知道,杰森跟公司的合约马上就要到期了,我总得想办法让他继续效忠下去。” “陆靖骁你你太过分了”男人恼羞成怒,厉声控诉。 顾惜不禁紧张起来,暗骂自己倒霉,公司里这种阴谋诡计见怪不怪,怪就怪在不该被第三个人听到,要是被发现,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 那边的争执有越演越烈的趋势,顾惜有些坐不住,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高跟鞋,忽然心生一计,然后俯下身快速地脱掉鞋子。 “陆总,我求求你,你放过我行不行” 男人倒映在树丛中的黑影一晃,然后是窸窣的声音。 “老张啊,你给我跪下也没用,我们公司不是收c容所,优胜劣汰的道理,你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难道还没看清楚吗我给你一个晚上考虑,如果明天早上八点前还没收到你的辞职信,那我只好跟媒体公开这件事。” 陆靖骁的声音依然温和平静,可是语气却坚定冷酷,让人心生寒意。 “陆总,你难道没有父母吗你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你的父母被这么陷害失去工作沦落到日日要为生计奔波,你还会忍心这么做吗” “老张,首先我的父母不是碌碌无用之辈,其次,若是他们遭遇了跟你一样的情况,也只能怪他们技不如人,再者,我觉得人不该总怀着侥幸心理。” 陆靖骁拍了拍老张的肩:“这是我第一次给人上课,你的辞职信就当是学费吧。” 老张的双肩一垮,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两眼呆滞地望着前方的黑暗。 陆靖骁掸了掸自己西装袖口,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 陆靖骁偏头,看向不远处窸窸窣窣微微晃动的树丛,眯起了黑眸。 顾惜双手拿着高跟鞋,躬着身偷偷地想溜走,没曾想刚走了两步就不动了。 并不是她想留下来继续欣赏风景,而是 她的裙摆过长,又因为她弯着腰,导致裙摆拖地被树杈勾住了 关键时候掉链子,形容的是不是就是此刻的她 顾惜蹲下身,一边拿着高跟鞋一边分出两三根手指去解开树杈和裙摆,可是夜黑风高的,光线不足,她解了半天都没得手,额头渗出一层细汗。。 因为太过心急,她没察觉到那边已经没了动静,还有脚步声朝她走来。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解开了一个裙角。 顾惜许久没有真心笑过的脸上漾起一朵大大的笑容。 但笑意还没蔓延至眼底,就冻结在了嘴角。 一双麂皮皮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然后是笔挺的西裤裤管,还有黑影笼罩她。 顾惜慢慢地仰起头,就看到陆靖骁双手兜袋,颀长的身姿背光而立。 她的大脑停止转动了三秒,然后她倏然从地上窜起来。 陆靖骁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边,那个叫老张的男人已经没了踪影。 顾惜收回目光,看着陆靖骁勉强地一笑:“这么巧,你也来这里散步” 陆靖骁眼皮微垂,视线落在她两只手里紧握的高跟鞋上。 顾惜脸颊一窘,连忙把高跟鞋藏到了身后。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刚才有听到什么吗” 陆靖骁重新掀开眼帘,望着她,漆黑的双眸犹如两潭深不见底的幽潭。 顾惜其实想说没有,但他的目光却仿佛有种穿透力,让她的灵魂都颤抖起来。 她含糊地说了句:“嗯。” 陆靖骁笑起来,沉沉的愉悦的声音,笑得异常开怀,并且笑了很久。就像看书的人遇到有意思的情节,越看越想笑,越笑越觉得有意思。 顾惜脸色有些苍白:“是你们没看到我,我早就坐在这里了。” “啊~~”陆靖骁拖长了两个音节,表示自己明白了。 顾惜握着高跟鞋背在身后的手心却湿漉漉地有了汗。 陆靖骁的笑容淡下来,最后只剩下嘴角噙着浅浅的弧度,但还是凝视着她。 他突然往前迈了一步。 顾惜下意识地倒退,不料踩到裙裾,整个人一歪,晃悠悠地要摔下去。手里的高跟鞋在空中抛出优雅地弧度,哐当一下落在泥地上。 她的双手出于本能想要去抓住什么,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啊” 一双有力的手突然伸过来,一只握住她胡乱挥舞的手,一只握住她的腰,顾惜身形趔趄踉跄,就像一个被拖动的洋娃娃扑进了陆靖骁的怀里。 她的胸脯紧紧地贴上他的,甚至能清晰地感应到他衣服下肌理分明的结实胸膛。 若换做之前顾惜并不会放在心上,可是现在不知为何她觉得异常口干舌燥。 被陆靖骁握着的腰际和手腕似乎在被火焰灼烈地炙烤一般。 几缕月光透过婆娑的树枝叶照射在他脸上,将他的脸映得棱角分明。 麦色肌肤,额头宽阔,鼻梁挺直,唇薄,双眼深邃。 不同于霍湛北冷峻中略显俊雅的五官,陆靖骁的轮廓更偏向于西方人,看起来精力充沛,却又优雅自在,就好像是深居简出的猎人。 陆靖骁本身所散发出来的力量,让人无法克制自己去仰望他。 所以她每次见到他都忍不住生出崇敬之情来,只是此刻多了几分提防和紧张。 “你怕我”陆靖骁似乎很愉快,翘起嘴角。 他的声音太温和,态度太可亲,以至于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直觉 其实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顾惜被他半搂在怀里,不去看他的眼睛,闷声说:“我不知道。” “你的脚要踩在我的鞋上多久” 这句话是贴在她耳边说的,轻轻的,轻轻的,像一阵呼吸。 顾惜的脚趾蜷缩起来,她用力地推开他,呼吸却不由自主地微喘。 即使离开了他的怀抱,顾惜觉得自己的周身还萦绕着他的气息,那是一种男子的气息,混杂着香槟酒味,混杂着一种雄性激素,让她的手指捏紧了裙摆。 她抬头,看着月光下陆靖骁那张充满男性魅力的脸庞,不受控制咽了咽唾沫。 纤瘦的身体里好像有一只野兽正准备咆哮而出。 陆靖骁看着顾惜神色古怪地杵在那里,眉梢一挑,看了看腕表,“我送你回去。” 顾惜盯着他,耳膜嗡嗡作响,他说的话她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她盯着他一翕一动的双唇,眼睛一眨也不眨一下。 他的薄唇唇形很好,看起来不丰厚的唇,却似乎很柔软 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咬一口 顾惜不知道自己怎么冒出这样可耻的想法,一张脸嚯地一下就涨红了。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陆靖骁很快就发现顾惜的反常,他伸出手去摸她的额头。 顾惜额头的热度让陆靖骁皱起眉头,只是还未等他做出什么反应,顾惜却浑身一震,一双纤柔的手已经握住他的手腕,一双晶亮的眼直勾勾地瞅着他。 就好像是在瞅着一盘美味可口的肥肉 陆靖骁为自己脑海里突然冒出的比喻惊讶到,随即他另一只手反捏住顾惜的纤腕,神色有些凝重。 “我送你去医院” 他还没说完,本一动不动的顾惜突然扑过来堵住了他的嘴。 正文 他是在摸她吗? 陆靖骁猝不及防,在惯力作用作用下,往后退了一步。 但他还是条件反射一般,伸手搂住了扑到自己身上的顾惜。 薄唇上柔软的触觉很真实,陆靖骁眼眸一垂,望着近在咫尺的嫣红小脸。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近,四唇相触,就这么安静地相拥在一起。 微风吹过,树叶摇晃,沙沙作响,零星的月光与星光从树木的空隙间透出来。 顾惜环着陆靖骁脖子的双手越收越紧,脸颊红潮愈浓,因为两人的身高差距,她艰难地踮着脚去凑近他的唇,也因此整个人都像是挂在了陆靖骁的身上。 四周忽然变得寂静无比,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他的心跳依旧强健而平稳,而她,心脏扑通扑通,似要从胸口跳出来。 唇间甜腻的香槟味让顾惜的身体脱离理智的掌控。 顾惜牢牢地抱着陆靖骁,身子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她觉得越来越热,越来越热,胸口似乎燃烧着熊熊烈火,烧得她口干舌燥,心中涌起强烈的渴望。 顾惜闭上了眼睛,呼吸越来越热,越来越重。 她吻着陆靖骁的唇,他的嘴唇很柔韧,只是自始至终都紧紧地闭着。她不厌其烦地吸允,舔舐,用舌尖一遍又一遍地描绘,试图撬开他的双唇。 本来圈在他后颈处的双手缓缓地移动,抚过他精心修剪过的后颈发梢和鬓角,带着细汗的嫩柔手心一点点地沿着他的喉结往下摸索 陆靖骁的身材很好,看似瘦削,但胸肌和背肌都很厚实,她能想象出衣服下的爆发力,顾惜的手不受控制地探入到陆靖骁的西装里,想要去抚摸那紧绷而线条漂亮的肌肉。 刚刚探进去的手就被用力扣住,阻止了她进一步的肆意妄为。 连带着唇上的触觉都消失了 “你是不是嗑药了” 陆靖骁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他。 顾惜睁开迷离涣散的双眼,被迫仰起头来,看着他深邃沉敛的黑眸。 一阵微凉的夜风拂过,顾惜的身体一颤,意识稍稍有了恢复。 她看到陆靖骁湿润的薄唇,虽然头一阵又一阵的晕眩,却还是能隐约回想起自己刚才豪放银荡的动作,而她的一只手还按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顾惜全身都微微战栗起来,呼吸沉重而紊乱,她被他握着的手捏成了拳头。 “对不起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稍稍冷静下来的顾惜已经大概猜到是之前自己喝的那杯香槟有问题了。 当时侍应生古怪的神色,并不是因为她不给钱,而是那些香槟加了催情药。 偏偏她粗心大意地拿了一杯就喝 顾惜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想要推开陆靖骁尽快离开这里。 可是陆靖骁却像一座屹立在那的石像岿然不动。 “刚才如果有冒犯你的地方” 话还没说完,顾惜的腰间一紧,陆靖骁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顾惜下意识地挣扎,他却抬手将她的脸按向自己的胸膛上,低下头,薄削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的发顶:“如果你想被别人看见,就继续动。” 陆靖骁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格外柔和,仿若是情人间的吴侬软语。 前方不远处有树丛旁有人影晃动,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随之响起。 顾惜心头一紧,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跟丈夫的姨父三更半夜躲在花园里,双手不由自主地也环住陆靖骁精瘦的腰,将头也埋得低低的。 “讨厌啦,人家不要在这里,脏兮兮地,可能还有蛇” 女人娇媚的撒娇声从那边传来,然后有两道身影倒入了树丛间,一阵晃荡。 “以天为被,以地为庐,这才带劲,你啊得多懂点情趣才讨男人喜欢。” 顾惜听到那两人的对话,就已经猜到他们来这里是“办事”的。 她心里懊恼,却也无可奈何,只好闭上眼睛,努力压制着自己体内翻滚不止的惊涛骇浪,一边默念静心咒,双手却无意识地揪紧了陆靖骁的袖口。 树丛开始隐隐摇晃,树枝招展,哗哗作响,最初是一阵微不可闻的说话声,然后片刻寂静过后,紧接着,树丛晃动得越加厉害,偶尔还有女人的申银声。 女人压着嗓音嚷道:“轻点,瞧你那猴急样,会被人听到的” 男人嘶吼了一声,树丛有节奏地晃动,“就让他去听,有本事,自己也找女人去,宝贝,腿长得再开点,别夹得那么紧,哦” “死鬼”女人娇嗔一声,随后便渐渐软了声音。 随着战况的越演越烈,男人大口地粗喘,女人压抑的嘤咛,一声高过一声。 顾惜听得面红耳赤,呼吸急促,身子也烫得吓人,她紧靠在陆靖骁怀里,又听着那淫声浪语,心头的燥热越来越明显。 “嗯啊慢点求求你不要这样”女人低低抽泣着求饶。 “不要这样那是这样吗,嗯呼呼” “呜呜不是不要嗯嗯” 树丛摇晃得洒落了一地的绿叶,后面两具交叠的果体一上一下剧烈起伏。 不行不能再呆在这里 顾惜身体涌起的渴望让她害怕,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 顾惜,快点离开,趁还来得及快点离开这里 可是依靠在陆靖骁怀里的身体却像是中了软骨散提不上一点力。 皎洁的月光笼罩在他们周身,顾惜慢慢抬起头,忽明忽暗的光线里,陆靖骁线条坚毅的下颌柔和了几分,这么近距离,她甚至还能看到他淡青色的胡渣。 陆靖骁像是感应到她炽热的目光,低下头来,两人呼吸相对,紧紧地缠绕。 他幽深的黑眸极静地看着她,却犹如一个漩涡似地,想要将她吸进去。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小心翼翼地抚过他的眉眼,沿着他高蜓的鼻梁向下,最后停留在他的薄唇上,细细地描摹他的唇形。 然后,踮起脚尖,迅速地,凑近他,屏着呼吸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树丛那边的男女达到了顶点,拔高的申银声里是铺天盖地而来的欢愉。 陆靖骁和她四目相对,定定地望着她,连呼吸也没有乱。 他一只手却忽然放进她的大衣领口,往下油走。 顾惜一个激灵,急忙抬起双手,按住了他的手,头晕目眩。 陆靖骁不再动,只是看着她,看着她,一直看进她的双眼深处,并且微微笑起来。 顾惜无力对抗他的注视还有他的微笑,那里面蕴含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和坚持,她锁着他漆黑得看不清情绪的眸子,像是蛊惑一般松了手。 陆靖骁紧紧盯着她,手缓缓往下 一滴汗水从额际滑过,凝结在下颌处,最后“啪嗒”一下落在大衣领口上。 顾惜感受到他的手掌探入了礼服裹胸领口。 她胸贴前扣的扣子被解开,他带着薄茧的掌心触摸到她的丰盈,按住不动。 顾惜就像是被一簇电流击中,神智瞬间清醒,整个人用力地颤动,倒吸一口凉气。 感受到他的大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浑圆,顾惜的眼圈一红,眼底似有水光闪烁,但她咬住了嘴唇,不肯让自己发出嘤咛声。 陆靖骁的视线包裹了她,他慢条斯理地松开她,抽回了自己的手。 顾惜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胸脯,脸色苍白,努力想要去遗忘被他抚摸时的异样感。 “现在总该清醒了吧” 陆靖骁的声音很轻,带着淡淡的笑意,黑眸中仿佛有水波流转。 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拢了拢她鬓边碎乱的头发,顾惜迅即地偏头躲开。 陆靖骁的手顿在那里,一缕长发飘过他的虎口,黏上她的唇瓣。 就像是一只本温顺的小猫被人刺激炸了毛的反应 陆靖骁眼底浮现笑意,但随即便散去:“下次别再乱吃东西了。” 顾惜抬头看他,他面色坦然,好像刚才伸手进她衣服里调戏她的另有其人。 她抿紧唇角,不想再跟他说话,提着过长的裙裾就要走。 可是刚走了没两步,腰间突然缠上一股力道,然后人已经被陆靖骁横抱起来。 “你想做什么”顾惜想要挣扎下来,却没有成功。 在她惊讶而羞恼的目光下,他抱着她走到了旁边的一排木椅上。 顾惜坐在椅子上,看着陆靖骁慢慢地在四周踱步,有些云里雾里。 没多久,他又折回来,手里却多了一双高跟鞋。 那是她刚才胡乱丢在地上的。 陆靖骁走到她跟前,在她的脚边蹲下来的同时把鞋子搁在她身边的椅子上。 那双骨节鲜明的手捧起她的一只脚,拿出自己的手帕为她擦去脚底的泥土,放在他半蹲的腿上,然后拿了只鞋子小心地套上,然后,是另一只脚。 动作温柔而克制,却行云流水般连贯。 顾惜低头,盯着他打得笔挺的领带,眼泪滑了下来。 一只大手抚上来,轻轻揩掉她的泪水,他仰起头,看着她的眼神那么温暖,似乎还有疼惜,嘴角却勾起一抹淡笑:“是我惹你哭了” 顾惜别开头,胡乱擦了擦脸,深吸口气,从他手里缩回自己的脚。 “不管你的事情。” 她淡淡地说完,双手撑着木椅站起来,然后快速地转身就走。 陆靖骁目送着顾惜仓皇而走的背影,双手缓缓地兜进西裤袋里,尔后抬头仰望那一轮皎洁的圆月,修长的身影仿若要被光线穿透。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单调简易的提示音,像是喧腾的蜜蜂。 “老公,你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找不到你”唐雨桐的嗔怪声传来。 陆靖骁语气温和:“今天的月亮蛮圆的,就到花园里赏了个月。” 电话那头的人突然噤了声,呼吸略略有些紧张的急促。 过了半晌唐雨桐才开口:“老公,你是在金碧辉煌的花园里吗要不要我下去找你” “金碧辉煌里面还有花园吗”陆靖骁揉了揉眉头,轻轻叹气:“我好像又迷路了。” 唐雨桐好像松了口气,嗔道:“你呀,下次出门一定要带导航仪,不然走丢了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快点回来吧,我在包厢里等你” 顾惜绕圈回到金碧辉煌正门口,就看到从里面出来的霍湛北。 霍湛北按掉手机,眉头蹙起,“难道一个金碧辉煌就让你迷路了吗” 他已经换了一套西装,虽然也是同个颜色,但款式却是略有不同。 顾惜莞尔:“刚刚去花园里散步,偏门不小心被反锁了,只好绕过来。”。 霍湛北倏尔看向她,神色稍稍有些怪异。 “我身体不太舒服,就不上去了,你跟你那些朋友说一下吧。” 顾惜说完,转过身就打算去马路边拦一辆出租车回家。 今晚,她不会奢求佳人有约的霍湛北会有空送自己回江南一品。 霍湛北却追过来拉住她,脸色有些不愉,“等会儿一起回去。” “你确定你要回去” “不回去做什么,难道要在这里熬通宵” 霍湛北扫了她一眼,牵着她的手就往金碧辉煌里走:“去跟他们道声别。” 顾惜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在走进旋转门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推开了他的手。 霍湛北手里一空,回头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顾惜把手背在身后:“你上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霍湛北多看了她两眼,却没勉强她,独自坐着电梯上去了。脸是件近。 顾惜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堂里,头还是有些晕眩,她询问了前台接待员洗手间的位置,回来的时候正巧就看见了推着旋转门进来的陆靖骁。 因为有刚才不愉快的一幕,加上她对陆靖骁已经多了一份戒心,所以并不准备上前跟他打招呼,顾惜刻意侧过身,撇开脸,假装没有看到他。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顾惜估算着陆靖骁已经走了,才转过身,结果 陆靖骁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双手兜袋就那样神态自然地看着她。 顾惜冷静了几秒钟才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然后转头盯着电梯门。 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希望霍湛北立刻出现 “不好意思小姐,您站在这边挡住我们的牌子了。” 顾惜回头,果然有一块招牌被自己挡住了。 “小姐,您站到那位先生旁边好吗这里我们要展览牌子的。” 前台接待员做了个“请”的手势,顾惜尴尬地笑笑,一张脸有些发烫。 她看了眼陆靖骁,却没有走过去,而是径直走去电梯口。 只是,她还没走到电梯前,电梯门就打开了。 “老公” 唐雨桐率先从电梯里出来,看到顾惜的时候一怔,“小惜,你怎么在这里” 顾惜还没回答,一道充满磁性的男音在她身后响起。 “怎么换裙子了” 被陆靖骁一说,顾惜才发现唐雨桐穿了一条薄荷绿的裙子,而非之前的白色。 “这是七七从意大利带给我的礼物,好看吗” 唐雨桐在原地旋转了一圈,笑得像朵莲花绽放。 陆靖骁在顾惜身边站定,颇为认真地上下打量了遍唐雨桐,“很适合你。” 电梯里相继而出其他人。 霍湛北看到和陆靖骁站在一块儿的顾惜,蹙了下眉头。 他走过去,不着痕迹地站在陆靖骁和顾惜身边,抬手揽住顾惜的肩,将她轻拥入自己臂弯间,“我们先回去了。”说完,带着顾惜就往外走。 “怎么走得那么急,跟后面有老虎追着似地”姚七七嘀咕一句。 唐雨桐浅笑了下,望着霍湛北的身影,“可能有事吧。” 说着,她又看向身边的陆靖骁:“老公,你怎么跟小惜在一起” “刚走进来的时候正巧碰到的,还没打招呼你们就出来了。”陆靖骁轻描淡写地开口。 “其实我觉得小惜打扮过蛮漂亮的,老公你觉得呢” 正文 陆靖骁,你居然不能人道?! “其实我觉得小惜打扮过蛮漂亮的,老公你觉得呢” 唐雨桐挽着陆靖骁,梨涡轻显,笑得甜美,眸底却有着不满和吃味。 之前在包厢里看到陆靖骁被撺掇着亲顾惜,如今又瞧见他们站在一块儿,唐雨桐的心里一阵不痛快,忍不住想要试探一下陆靖骁。 陆靖骁偏头,那双敏锐幽深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老公,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唐雨桐被看得笑容僵硬,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目光有些心虚地闪躲:“难道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陆靖骁淡淡地笑,“你问我小惜漂不漂亮,我总得先做个比较。” 唐雨桐立刻就听懂了陆靖骁的意思,手指滑过自己精致姣好的下颌,唇边漾起一抹自信而娇美的笑,语气撒娇:“那得出结果了吗” 陆靖骁煞有其事地点头:“漂亮是漂亮,不过和陆太太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 唐雨桐眼底滑过“我就知道如此”的幽光,唇边的弧度越加自信得意。 “干嘛把我扯上别以为哄我两句我就不跟你计较迷路的事了。” 陆靖骁轻拍了下唐雨桐的肩:“那现在陆太太就来当找这个导航仪吧。” 路灯光下,陆靖骁深邃俊朗的容颜犹如刀削斧凿般,那双墨黑的眸子含着懒懒的笑意,一身黑色修身的手工西装衬得他气度不凡,却又显得沉稳老练 唐雨桐望着他,突然心跳加快,一如八年前她刚进大学时撞到他时的悸动。 她从小就在长辈口中得知陆靖骁这号人物,耳濡目染,日益对他形成好感,也曾远远地看过他,然而真正的心动却是开学典礼他作为优秀校友站在台上演讲的那一眼。 那一年,她十九岁,霍湛北二十二岁,陆靖骁二十五岁。 她作为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去,被点名上台领取学校颁发的荣誉证书。 当时,陆靖骁也穿着一身西装也站在台上。 肥头大耳的校长,一脸温暖如春的笑,像是谁家的孙子。 陆靖骁则公式化地抿着嘴,清清淡淡,神态自然。 似是注意到她的注视,陆靖骁偏过头,温和地应对着她的目光,点头致意。 最后,给她颁奖的居然就是陆靖骁。 “恭喜你。” 陆靖骁站在她面前,视线宽厚而真诚,声音低沉温暖,浑身散发着熟男的魅力。 当她接过证书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心跳无声地加快。 “继续保持。” 陆靖骁温和一笑,说完朝校长一点头,转身走下主席台,然后很快消失。 留下一大片唏嘘的崇敬声。 后来她才知道他的名字刻在了校碑上,即使毕业了依旧是衍谏大神话的存在。 再后来,她终于怀着那份少女情怀嫁给了他。 “怎么了” 陆靖骁关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唐雨桐回神,一转头就看到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望着自己的陆靖骁。 不同于霍湛北带着几分冷硬的俊美,陆靖骁仿若一泓春水的存在,温和而宽容。 也是这份温和的儒雅,让她当初毫不犹豫地选择追随他的身影。 可是 唐雨桐望着坐在驾驶座上的陆靖骁,他一半脸融入窗外阑珊的光线中,一半脸晕在车内的阴影里,流畅的下颚曲线就像一条行云流水的线条,精致而不失坚毅。 曾经她也以为自己是爱上了这个男人,也认定这个世界上只有陆靖骁,无论是身家背景还是外表上,才能算真正地配的上自己,可是 结果半年,她没有一天体味到别人口中新婚燕尔的甜蜜。 陆靖骁真的就像在主席台上那次给她的印象,看似近在咫尺实则遥远得无法企及。 他虽然也对她关怀有加,然而相敬如宾的相处模式却让她逐渐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她开始怀疑当初为了他抛弃霍湛北是不是真的值得 这么多年,她在美国追逐陆靖骁的身影,也隐约从叶少青口中听说不少霍湛北的消息,今天他跟哪个名模幽会,明天他为博佳人一笑包下一个餐厅然而这些她都不曾放在心上,因为自信如她,比谁都懂霍湛北,懂他对自己那份不易割舍的感情。 直到回国亲眼看到他身边站了一个女人,顾惜的出现让她莫名地产生了危机感。 顾惜不像那些唯利是图的花痴女,总是静静地站在那,这样的女人让她不安c担忧。 “是不是刚才玩得太累了要不要我去买点醒酒药” 唐雨桐望着陆靖骁温柔的眼神,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坛一样不是滋味。 她想要重新追回霍湛北的视线,成为他生活的中心,想要他把自己捧在手心一样疼惜,可是她又舍不得陆靖骁,这个近乎完美的男人,她舍不得放开。 “老公” 唐雨桐瘪了瘪红唇,柔柔地唤了一声,解开安全带慢慢地靠过去。 她把头贴在陆靖骁的肩头,纤手搭在他衬衣下结实的胸膛上。 “老公” 唐雨桐的手在陆靖骁的胸膛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打转,慢慢地想要移向他的小腹。 “好了,别撒娇了,乖,累的话下车回屋子里去休息。” 陆靖骁却拍了拍她的头,解开安全带的时候也让她不得不坐回自己的座位。 “老公”唐雨桐的语气里多了羞恼和责怪。 陆靖骁推开车门的动作顿在那里,回头,“声音怎么怪怪的,感冒了吗” 说着,陆靖骁就要伸手来摸她的额头,只是储物柜突然啪嗒一声打开,一个小盒子突然从里面掉出来,刚好砸在唐雨桐的大腿上。 “什么东西”唐雨桐趁着微弱的车灯光捡起来拿到眼跟前。 唐雨桐发现是个药盒,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她的眼睛微微睁大 “金匮肾气丸适应症温补肾阳,行气化水,用于肾虚水肿” 唐雨桐念到后面,音量不由地拔高,她不敢置信地转头看着陆靖骁。 之前她以为他不举都是她的一厢情愿,但现在现在证据就在她的手里 唐雨桐气得眼圈都红了,举着药盒的手微微发抖。 她千挑万选的男人,居然是个假男人 “我这些天工作得太晚,身体有些不太舒服,就让医生配了些药” 陆靖骁脸上有些淡淡的尴尬,不着痕迹地合上车里的储物柜,眼神颇为闪烁,好像那柜子里还藏着什么拿不上台面生怕被她的东西。 “雨桐,别担心,不过是有些腰酸背疼,医生说过几天就会好的。” 过几天就会好结婚半年,连碰都不碰她,总是以工作为借口,今天飞那里,明天飞这里,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一辈子 现在被她不小心撞破了,又说过几天会好,陆靖骁,你难道还想骗我吗 亏得她刚才还想跟他浓情蜜意一番,现在想来,只觉得恶心得不行 唐雨桐将那盒金匮肾气丸狠狠地摔在陆靖骁身上,然后推开车门,不理会陆靖骁的叫唤,踩着高跟鞋气急败坏地往外走,拦了辆出租车就坐上去。 望着后视镜里,从轿车里追出来的陆靖骁,唐雨桐厌烦地拧起了眉头。 陆靖骁三十二岁还没有结婚,根本不是眼界高,根本就是他自身有问题,敢问有哪个女人愿意守一辈子的活寡 偏偏偏偏她还傻不拉几地自己往枪口上撞 唐雨桐从包里掏出手机,红着眼圈,在通讯录上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车子从金碧辉煌离开,驶上回江南一品的高架。 顾惜靠在副驾驶座的车窗上,望着远处在五光十色夜光照耀下的摩天轮。 “这身衣服是谁送的” 霍湛北棱角分明的俊脸在迅速倒退的路灯光下影影绰绰。。 顾惜瞟了他一眼,缓缓合上眼睛,“一个好心人送的。” “你倒是专门遇到好心人,上次是鞋子,这次换成了裙子。” 霍湛北虽然目视着前方开车,但眉头却蹙起,语气也有些别扭。 顾惜转过头,盯着他,“你心里不舒服” “我为什么要不舒服因为有人免费送你这么好的衣服” 霍湛北眼角的余光扫了眼她身上鹅黄色的礼服,“我还不至于那么幼稚。” 顾惜转回头,看向窗外,嘴角噙着一抹轻笑。 车内,响起一阵手机铃声,顾惜看了看包,是霍湛北的手机。 霍湛北看了一下,看了眼后视镜里的顾惜,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着,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 顾惜瞥了眼他搁在车头上屏幕闪烁的手机:“怎么不接” 霍湛北看了看顾惜,神情微微紧绷,在手机再次响起的时候他接通了。 “什么事” 顾惜单手托着下巴,望着外面风景的眼眸忽闪了下。 没说几句话,霍湛北就挂了电话,车子下了高架,在路边缓缓停下。 “我有些急事要去处理,你在这里下车,自己坐出租车回去。” 霍湛北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探过身,帮顾惜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 安全带“吧嗒”一声从身上弹开,顾惜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霍湛北的俊脸离得那么近,近到她清晰地看到他被咬破的唇角,她的手缓缓握紧了包。 霍湛北见她不做声也不动,抬起头,黝黑的眼睛对上她平静的双眸。 顾惜盯着他的黑眸,深吸了口气:“如果,我想让你送我回家呢” 霍湛北拧紧眉头:“从这里回江南一品,可以打到出租车。” “是吗”顾惜轻轻地一笑,别开头的同时推门而下。 霍湛北看她下去,眸光一闪,但还是没有喊住她,望着她反手关上车门。 她站在车门外,单薄纤瘦的背影在夜色中有些萧瑟孤独。 手机又一次地响起,接起的时候那头是唐雨桐带着哭腔的催促声。 “小北,你到哪儿了这边好冷c好黑,我一个人有些害怕。” 霍湛北双手捏紧了方向盘,望了眼还站在那没动的顾惜,踩下了油门。 身后的轿车“刷”地飞了出去,很快就融入了黑暗中,消失不见。 顾惜缓缓回过身,望着霍湛北轿车离开的方向,还能闻到一阵浓重的汽油味。 刚才,她听到霍湛北手机里隐约传出的女声。 带着点撒娇,脆弱和依赖。 应该就是那个在泳池里跟他拥吻的女孩吧 马路上车来车往,却没有一辆出租车。 顾惜看到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穿着卡通卫衣带着帽子正在打电话。 “我不管啦,你一定要来接我,这边这么偏,哪来的出租车” 女孩撅着唇,说着说着就低低地抽泣起来。 似乎察觉到顾惜的眼神,女孩尴尬地红了脸,背过身压低了声音:“给你十分钟,要是还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打电话给别人,到时你可别哭。” 女孩挂了电话就过来跟顾惜搭话:“你也一个人,你男朋友来接你吗”们着靖如。 “他有急事去了。”顾惜淡淡地笑了下,继续注意着路上的车子。 “这样啊”女孩摸了摸下巴,“我觉得你该打电话告诉他你等不到车子,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地站在这里很危险的,他知道一定会赶过来的” 刚一话落,就有一辆轿车在路边停下,女孩激动地跑了过去。 “亲爱的,你总算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站在这里很害怕” 男友接住扑进怀里的女孩,一边拥着她上车,一边柔声安慰:“不是还有我吗” “那你刚才还说工作忙,没时间出来害我白白担心了一场。” “你呀,就喜欢大惊小怪,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男友替女孩系好安全带,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才绕过车头上车。 车子很快就离开,马路边又只剩下顾惜一个人。 一阵寒风迎面扑来,她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口中呼出的是白雾,双手被冻红失去知觉,她拦了几辆出租车却没有一辆是停下来的。 胃突然一阵痉c挛,隐隐的痛楚让顾惜拧了拧秀眉。 一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却喝了几杯香槟,难怪胃病要发作了。 附近都是高楼大厦,根本没有药店,连超市都关门了。 顾惜按着胃,找了一处木椅坐下来,眼睛却是看着路上极速奔驰的车辆。 江宁是个经济发达的城市,高档的私家车随处可见。 法拉利,奔驰,宾利,迈巴c赫,一辆接着一辆,从她的眼皮底下飞驰而过。 没多久,又是一辆深色的玛莎拉蒂从她面前驶过。 只是,那辆玛莎拉蒂刚跑出了百米开外,突然一个急刹车,车胎和地面响亮的摩擦声传来,顾惜循声望去,就看到玛莎拉蒂一个掉头,居然逆行原路折回来。 不要命了吗 顾惜还在诧异驾驶员的肆意妄为,玛莎拉蒂已经在她面前停下来。 车窗落下,昏暗的光线,一张熟悉的英俊脸庞闯进了顾惜的视线里。 陆靖骁矮下头望出来,“怎么站在这里,不回家吗” 顾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愣地盯着他。 陆靖骁俯过身,打开了副驾驶车门,“这里很难打到车,上车吧。” 顾惜四下瞧了瞧,犹豫了会儿,咬咬牙,从冰凉的木椅上起来,却没有坐进副驾驶座,而是打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 陆靖骁望了缩在后座里的女人,浅浅地勾起嘴角,合上副驾驶车门。 “谢谢你。”车子驶入车流后,顾惜干涩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回江南一品”陆靖骁的声音清淡温和。 正文 我……是陆靖骁的表妹! “回江南一品” 顾惜望着陆靖骁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一幕莫名地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她靠在车门上,捂着胃部,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陆靖骁视线一扫,眼神温和,淡淡一笑:“你想我们以前见过” “我没有别的意思。”顾惜被他看得别开了头。 “我也没说什么,你好像”陆靖骁寻味了下,才找到合适的词:“太紧张了。” “谁说我紧张了”顾惜不服软地瞪向陆靖骁。 他从后视镜里温和地回视她的目光,“那你脸红什么” 顾惜就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小猫,转开脸,红红的脸颊,像一朵花嫣然。 “你怕我” 陆靖骁瞥见她红红的脸,弯起嘴角,语气兴然而充满玩味。 顾惜瞟了他一眼,合上双眸,胃却一阵阵的疼痛。 陆靖骁看着她闭着眼睛安静地靠在窗边,手指在方向盘上,弹钢琴一样,轻轻地,有节奏地敲打了几下,然后也注意到了她捂着胃部的手。 “你胃不舒服” 顾惜揪紧胸腔下的衣服,闭着的睫毛微微颤动:“只是有些饿了。” 然后,车厢内逐渐安静下来,只有车轮滚地的轻微声响。 一阵倦意袭来,顾惜的呼吸慢慢地细匀,本紧绷的身体也放软下来。 “顾惜。” 隐约间,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似乎有一只手搭在她的额头。 顾惜缓缓地睁开眼睛,昏昏沉沉地,胃还疼得厉害。 “顾惜。” 顾惜朝着车门处偏头,视线上移,就发现陆靖骁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 “我睡着了吗”顾惜眨了眨眼眸,有些迷糊的嗓音。 陆靖骁低头,嘴角噙着淡笑,一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热。” 顾惜避开他的手,眼睫微微垂下。 “到了,下车吧。” 陆靖骁不动声色地缩回了自己的手,顺便站直身退离了车门位置。 顾惜下车,俯身的时候,胃部一阵痛,忍不住皱起五官。 一条手臂伸过来,扶住她:“还撑得住吗” 顾惜感觉到轻轻握着自己腰际的大手,抬头看着他。 陆靖骁回以温暖的笑:“为什么我觉得你不是怕我,而是讨厌我” 他深深看着她,静静地等待,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 顾惜按压胃部的力道加重,“你想多了,我没有讨厌你。” 陆靖骁嘴边的笑弧扩大,他异常温柔而绅士地放开她。 “我也不希望自己成为那个让你讨厌的男人。” 顾惜蓦地看向陆靖骁,他含笑静静地望着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说错话。 然而,这样的一句话却已经近乎于男人对女人的 顾惜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角,想跟他道别,结果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根本不是江南一品,而是市区的解放军军区总医院大门口 “这里”顾惜错愕地看向身边的陆靖骁。 陆靖骁的手却在后面虚托了她一把,语气温和:“进去吧。” “您不是送我回江南一品吗” 顾惜指了指那红色的几个大字,没说出口的半句话:怎么送到这里来了 陆靖骁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难道你觉得你的胃等得到明天吗” 原来他看出自己的胃不舒服 顾惜神色复杂地站在那里,看着陆靖骁突然有些严肃的表情,一动不动。 “进去吧,如果我没猜错,今晚急诊室那边值班的是位肠胃科专家。” 陆靖骁的关心让顾惜生出莫名的抗拒,或许是花园里发生的事情,让她无法再如之前将陆靖骁单纯地当做长辈来看,况且,他对自己这个不算熟悉的异性这么热心 顾惜抛开紊乱的思绪,“我已经没事了,但还是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说完,顾惜朝陆靖骁一颔首,然后转身,就朝着马路边走去拦出租车。 可是 一双手却忽然拉住了她,“顾惜。” 然后优雅地松开,似乎怕唐突了她一般,“我没有别的意思。” 顾惜不得不停下脚步,转回头 陆靖骁的脸在车灯晦暗的光线里有些不分明。 “算起来,我们也可以说一家人,有时候,没有必要那么见外。” 被陆靖骁这么一说,顾惜才发觉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了,一时愣在那里。 陆靖骁又开口:“拿什么也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对我有所误会,如果你觉得我在这里让你为难,等你挂完号我就先回去。” 顾惜看着陆靖骁眉眼间的坦然之色,突然觉得是自己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 人心里想到的是什么,眼睛里看到的就是什么。 顾惜难堪地咬着唇,或许,只是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些可耻的念头 “进去吧,再晚我怕他们会换班。” 陆靖骁轻拍了下她的肩头,然后率先朝着急诊室门口行去。 “刚才对不起。” 顾惜轻微的致歉声让陆靖骁回头,“先进去吧,我还不至于跟个小丫头计较。” 小丫头 顾惜一顿,她把自己绕进死胡同,偏生人家并未放在心上。 想通后的顾惜释然一笑,捂着难受的胃跟上去。 “空腹喝酒,导致有些胃溃疡,挂两瓶点滴就应该没事了。” 顾惜听着医生讲注意事项,待医生写完药方就去接:“谢谢医生。” 可是,医院的手却越过她伸向陆靖骁,药方也塞到陆靖骁的手里,还轻飘飘地扫了陆靖骁一眼:“怎么做老公的,连自家媳妇都照看不好” 顾惜刚想解释,陆靖骁却没有反驳医生的话,而是浏览了一遍药方,问医生:“确定这些针剂药物有镇痛功效” 医生朝陆靖骁翻了个白眼:“要不信,你自己给她配啊” 陆靖骁笑笑,对医生客气地点头:“麻烦你了。”然后带着顾惜出去了。 医生瞅着重新合上的门,打了个哈欠,一边拿起座机拨了个号码,一边嘟囔:“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这小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待那边电话接起,他就抢先嚷道:“陆家那小子带着媳妇来看急诊了” “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去药房拿药。” 陆靖骁吩咐顾惜坐在廊间的椅子上,自己则拿着药单去取挂点滴的药。 顾惜等了一阵,还未见陆靖骁回来,就起身过去寻他。 刚走到走廊拐角,顾惜就看到陆靖骁正跟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长者站在一起。 和名熟视。似乎听到脚步声,陆靖骁转头望过来。 那位长者也顺着陆靖骁的视线往顾惜这边看。 是位差不多已经有七十岁的老爷子 白大褂里是笔挺的军装,从顾惜的角度望过去,少说也是少将军衔。 丝丝银发掺杂,鬓角已全白,一头华发整齐地梳到脑后,两手背在身后,怎么看都是医院里颇具声望的专家,陆靖骁对他的态度也谦和恭敬。 “靖骁,”老爷子转头看陆靖骁:“不介绍一下吗” 陆靖骁浅笑着,看向顾惜:“既然过来了,那就认识一下,这位是总医院的院长。” 顾惜走过去,朝老爷子恭谦地颔首:“您好。” 老爷子一双精光闪烁的眼打量着顾惜,“那她是” 顾惜比陆靖骁抢先一步回答:“我是他的表妹。” 大晚上的,跟不是自己妻子的女人出现在医院,本来就已经算不正常。 况且,自己说起来还是陆靖骁的外甥媳妇。 要是经由旁人传出去,人言可畏,还不知道到时候会怎么样。 顾惜本来想蒙混过去,谁知一时找不到借口,只好胡口诌了一个。 有时候,好心并不一定能办成好事。 陆靖骁抚了抚额头,别开脸看向别处,表妹 “表妹”老爷子神色一怔,“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个这么大的孙女” 顾惜愕然看向陆靖骁。 陆靖骁失笑地望着她,尔后补充道:“舒庆国院长,我的外公。” 顾惜脸色一变,瞅着舒庆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圆这个圆不过去的谎话。 舒庆国一共就生了两孩子,一子一女,女儿舒茗茵嫁给陆家长子陆建军,而儿子舒学良膝下也就一个十八岁的女儿,现在却冒出一个二十几岁的孙女来 顾惜没想到会弄巧成拙,想解释,舒庆国已经气势汹汹地转身就走。 “混账小子,居然给我在外面有了这个大的女儿” 听到舒庆国的自言自语,顾惜眼角一抽,尴尬地瞅向陆靖骁。 陆靖骁拎着一袋子药过来:“我们去输液室吧。” “你不用去跟院长解释一下”顾惜不安地看向舒庆国离开的方向。 “老爷子心血来潮,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陆靖骁云淡风轻地说着,搭了下她的肩:“别担心,我舅妈最喜欢看家庭伦理剧。” 喜欢看,但不代表喜欢自家也上演私生女横空出世的家庭伦理剧情 偏偏陆靖骁不甚在意,提着袋子边看药边慢慢地踱步去输液室。 输液室里人满为患,找不到一处空位。 “不好意思,今晚有个酒楼发生食物中毒事件,很多客人都在挂点滴呢” 护士为难地解释:“要不,你们去隔壁的小房间里挂吧” 和输液室不同,那个小房间是护士临时休息的地方,没有暖气和挂点滴瓶的吊钩。 “只好这么将就点了。” 护士替顾惜扎好针头,然后临时做了个吊钩将点滴瓶挂在上面。 一开始还没觉得异样,但过了十来分钟,顾惜才慢慢地感觉到寒冷。 小房间里,空气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混搅着冷冬的寒气,渗得人骨头发颤。 她扎着针的手已经冻得失去知觉,逐渐由青白转为青紫色。 小房间的门推开,陆靖骁迈着长腿进来,手里还拿了个灌满水的点滴瓶。 面对顾惜好奇的目光,他微翘起嘴角,将瓶子送到她的手里。 “临时找的,就当是暖水袋用吧。” 手心的温暖透过静脉直达心底深处,涌起一道又一道的暖流。 “谢谢你。”顾惜微微一笑。。 陆靖骁看了她一眼,脱下大衣和西装,然后又在衬衫外套上大衣。 他将那件笔挺名贵的西装,盖在了她的膝盖上,也将她扎针的手放到衣服下。 “冬天挂水,要是冻到的话,输液的手会胀痛。” 顾惜看着他,说不感动是假的,陆靖骁是第一个给她这样温暖的人。 “这么晚了,你先回家休息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陆靖骁笑容渐渐变淡,他盯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现在” “嗯。”顾惜点头,看了看手机,“已经凌晨了,你明天应该还要上班吧” 陆靖骁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巡视,似笑非笑:“我没事。” 顾惜还想劝说,他却已经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拿了份报纸阅览。 隔壁输液室里的喧闹声隐约传来。 他们两个人却停止了对话,各自沉默。 陆靖骁一条长腿架在另一条上,身体向后,占据整张沙发。 他大衣里的白衬衫打开了两个扣子,没有系领带,褪去一份干练多了些许慵懒。 灯光下,他细细地翻阅报纸,很专注,似乎都不再注视顾惜一眼。 顾惜也逐渐放松下来,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饿不饿”陆靖骁忽然抬头问她。 顾惜忽闪了下眼眸,肚子比她诚实,咕噜噜地叫嚣起来。 陆靖骁暖暖地一笑,将报纸搁在一旁,起身就去了外面,没多久就拎着一个纸袋回来,里面是一次性餐盒,是一碗皮蛋瘦肉粥。 “这附近就这家小吃店还开着,要是不喜欢吃就少吃点,先填填肚子。” 顾惜看着还飘着蛋花冒着腾腾热气的粥,既感激又觉得不好意思。 陆靖骁端着粥,看了看顾惜扎着针头的右手,然后拖了凳子在她旁边坐下。 顾惜看到陆靖骁突然坐得离自己这么近,有些诧异。 他修长的手握着一只塑料小勺子,舀了一口,轻轻吹了几下,确定不烫后才喂到顾惜的嘴边,“张嘴。” 顾惜怔愣地张开了嘴,一口热乎乎的粥就吞进了她的喉道。 待反应过来,只觉得尴尬异常。 怎么也没料到,有朝一日,她会让一个不熟悉的男人做喂粥这样亲密的动作。 “呃” 顾惜想要说我自己来吃吧,可是话还没出口,一口粥又送到了嘴边。 她垂眸看到嘴边香喷喷的粥,迟疑了下,还是张开了嘴。 等吃完这口就告诉他 顾惜怀揣着这个念头,咽下了第二口粥。 只是,当她准备开口之际,盛着满满一口粥的勺子又出现在了眼皮底下。 陆靖骁喂粥的动作着实有点快啊 顾惜抬头瞧了他一眼,还是张开嘴又喝了下去,一口又一口,喝得手心全是湿汗。 待喝完粥,陆靖骁拿了一张纸巾就要帮她擦额头的汗。 “我自己来吧”顾惜急急地开口。 说着,她就伸手去抢纸巾,一不慎,那临时的吊钩坏了,点滴瓶掉下来 眼看惨剧就要发生,顾惜忍不住闭上眼睛不愿去看。 可是,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点滴瓶碎裂的声响。 她睁开眼,就看到陆靖骁险险地接住了瓶子。 手背陡然一疼,低头就看到针头处有一泓鲜血迅速地倒流进针管里。 “不要动” 陆靖骁抬高手,将点滴瓶举过顾惜的头顶。 护士进来,看到这幅画面,想帮忙:“吊钩真没了,要不我再想想办法” “不用麻烦了。”陆靖骁冲她笑了笑:“反正没多久,我举着就可以了。” 正文 我怀了湛北的孩子! 堂堂一家大公司的总裁,半夜三更,衣着名贵c气度不凡地站在角落举着一个点滴瓶,饶是顾惜再淡定,也无法接受这种巨大的违和感。 偏偏当事人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安静地拿着点滴瓶站在那里。 虽然陆靖骁是主动说要帮她举着点滴瓶,但不代表她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顾惜瞅着还有大半瓶的点滴,踌躇地开口:“其实” “怎么了”陆靖骁垂下眼皮,望着她,反问。 顾惜也不再拐弯抹角,将西装放到一旁,站起来,看着他手里的点滴瓶。 “我自己拿吧,你手臂这样举着会不舒服。” 顾惜伸手想接过点滴瓶,却发现陆靖骁个子太高,她碰不到他的手。 陆靖骁没有把点滴瓶给她的意思。 他看她跃跃欲试的样子,眼底含着淡淡的笑:“你确定自己能拿得住” 顾惜点头,目光坚定地回望陆靖骁。 陆靖骁也颔首,然后把点滴瓶还给了她,自己退到沙发上惬意地坐下。 没一会儿,护士搬着一个取暖器进来。 “院长休息前让我特意送过来的,他老人家觉得你们可能需要。” 顾惜讶然地看向陆靖骁。 陆靖骁倒是坦然地接受取暖器,然后低头调弄,声音平缓无波澜。 “外公在他的办公室里搭了张床,没事就喜欢住在这里。” 说着,他抬了抬眼皮,看着顾惜,“还拿得住” 顾惜沿着他的视线,仰头看了看自己冻僵的手,握紧了点滴瓶。 “看来你还真拿得住” 陆靖骁深味地瞅了她一眼,就转身就走去门口。 顾惜以为他要走了。 陆靖骁打开门,唤住路过的护士:“帮我倒两杯绿茶过来。” 护士往房间里看了一眼,笑笑:“好的,稍等。” 陆靖骁回到沙发上坐下,没多久,两杯热开水就送进了小房间。 顾惜捧着温热的瓷杯,看到陆靖骁突然脱了外套,房间里开了取暖器,暖烘烘的,他卷了卷衬衣的袖子,露出左手腕间的patekphilippe名表。 茶香袅袅中,坐在沙发上翻阅报纸的陆靖骁,却隐约散发着极为内敛的霸气。 平淡得不容易察觉,发现之后却不敢忽视。 顾惜想到那个被陷害的老员工,进而想到了一个俗语 无商不歼。 陆靖骁突然抬起头,和顾惜滞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对上。 顾惜忙转开脸,动作快得有些许狼狈。 举着点滴瓶的手臂酸疼得麻木,也越举越低,直到血液回流,红了针管。 顾惜轻轻地叫了一声,因为惊吓,也因为手背上传来的疼痛。 然后下一秒,她手里的点滴瓶被拿走。 陆靖骁笑吟吟地看着她:“我以为你真拿得住。” 顾惜脸色绯红,却也没反驳,任由他举高了点滴瓶。 挂完点滴从医院出来,已经差不多凌晨三点。 陆靖骁提出送她回家,顾惜考虑到三更半夜不安全,所以没拒绝。 车子开到江南一品别墅区外面有段距离就停下来。 顾惜不解地看向陆靖骁,正常情况下,就算不送她到家门口也该停在别墅区门口。 “现在里面的停车位应该满了,不好找,我还是下车送你吧。” 陆靖骁解开安全带,转头,目光温和地看着她解释。 居住在江南一品里的都是都市金领,非富即贵,确实都备有私家车。 不过她也没说要请他进家里喝茶,应该不需要什么停车位吧 顾惜看到陆靖骁等待在那里的眼神,便解开安全带,“要不您先回去吧,我自己进去” 可是,陆靖骁却快她一步下车,绕过车头绅士地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现在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我送你进去。” 顾惜真觉得陆靖骁太客气了,今晚上她已经麻烦他太多次。 “我的意思是我一个人可以回去,这么点路,不会出事的,况且这里治安不错” “据我所知,这里路边是不能停车的。” 陆靖骁一句话就让顾惜剩余的话哽在了咽喉里。 他是在告诉她,如果她再跟他耗下去,他的玛莎拉蒂可能要进警局了 对站角得。两人并肩走在江南一品的林荫道下。 两侧树影重重,他们一路都没说什么话,只是偶尔蹦出一两句话。 寒冷的空气很静谧,却有一股清晰好闻的味道。 顾惜忍不住深吸了下,口鼻间是淡淡的类似于绿茶的味道。 好像是来自于身边的陆靖骁,很沉稳很清新的香味,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陆靖骁突然开口。 顾惜转头看他,不解他怎么突然这么问。 陆靖骁往前走着,步伐散漫,说话的语气也像是在跟相熟的朋友闲聊。 “老张去国外出差,却带着孩子老婆趁机去旅游,回来后报销给公司的是一家三口在马来西亚三天四夜吃喝玩乐的费用,我给过他机会” 顾惜很快反应过来,他在解释金碧辉煌花园里那么对待老张的原因 她追上陆靖骁的脚步,“其实,你没必要跟我说公司内部的事情。” “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会觉得我是个卑鄙冷血的歼商” 陆靖骁慢下脚步,侧过身,目光投在顾惜的脸上。 借着月光,顾惜带着点困惑的样子映入了他的眼眸。 顾惜的头发很长很直,柔而黑地披散在肩膀处,鼻梁又高又挺,侧脸线条优美,施了淡妆的五官在月光下有些艳,也许是因为挂了点滴,脸色恢复了些血色,亭亭玉立在他对面,大衣领口处露出精致的锁骨,带着一些妩媚和优雅。 陆靖骁挽起薄唇,“还是你其实已经认定我是个无利不往的歼商” 顾惜没想到他会猜中自己的心思,被人拿到明面上讲,顿时尴尬起来。 陆靖骁只是笑:“天凉,还是早点回去吧。” 顾惜看了眼前面别墅的家门,而陆靖骁已经转身往来时的路回去。 顾惜打开玄关处的灯,整个别墅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气。 保姆早已经休息,她看了看鞋柜,霍湛北还没回来。 其实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顾惜扯了扯唇角,换了鞋子就上楼回房间休息。 等她洗完澡用毛巾擦着头发出来,摆放在床柜上的手机微微一震,有简讯进来。 “洗完澡记得吃药,吃多少,药盒上有写。陆靖骁。” 顾惜握着手机,扑闪了下眼睫,但还是回了过去 “今天很谢谢您,有误会您的地方,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顾惜趴在床上,看着荧光亮起的屏幕,点开,新进来的短信只有几个字。 “早些休息。” 顾惜浅笑了笑,关了机,然后在柔软的枕头上蹭了蹭脸,然后闭上了眼睛。 顾惜醒来的时候已经早上九点多。 她用手梳了梳凌乱的长发,才掀了被子下床。 她怀疑凌晨挂的点滴或那些药有催眠作用,否则自己不可能一夜无梦。 顾惜刷了牙洗了脸,长发如瀑地披散在肩膀上,宽松的薄毛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穿着一条淡色的修身牛仔裤,拖着棉拖走出卧室。 保姆正在楼下打扫房子,看到她出来,笑着问候:“太太醒了” 顾惜冲她微笑,准备下楼,保姆却提醒:“先生回来了。” 顾惜一愣,随即就收回脚步,转身去了旁边的卧室。 大床上随意丢着换下的西裤和衬衣,西装则挂在衣架上,顾惜推开门进去,就听到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透过半毛玻璃看到一道修长匀称的男性身影。 顾惜并没过长时间停留目光,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却不经意瞟到沙发上的盒子。 是一份包装精美的生日礼物。 顾惜看到盒子旁边有一张精致的卡片,写着龙飞凤舞四个字:生日快乐。 她没有忘记,今天是自己跟顾诚的生日。 顾惜打开了礼盒,入目的是一只雕刻精巧的水晶天鹅,栩栩如生。 她忍不住伸手,想去触摸一下这只美丽的天鹅。 只是,她才刚刚碰到天鹅的鹅冠,一只大手便冷冷清清地扫过来。 中指指腹像是被针扎地一疼,顾惜的手已经被挥开。 顾惜回头,就看到围着浴巾站在自己身后的霍湛北,麦色的胸膛肌肉喷薄,黑发间还滴落水珠,他棱角鲜明的俊脸此刻却显得有些冷峻。 他拿过盖子重新合上了盒子,将那份礼物往一边挪了挪。 “雨桐不喜欢任何人碰她的东西。今天是她的生日,这份是准备给她的礼物。” 顾惜盯着自己的手,有一滴血像午夜的露珠,绽放在中指指尖。 “你进来找我有事” 在霍湛北回头之前,顾惜不着痕迹地将滴血的手藏到了身后。 她从沙发上起来,“本来有点事,不过现在没有了。” “什么事”霍湛北微微蹙起俊眉。。 顾惜抬头,看着他英俊中透着冷漠的五官,“反正是无关紧要的事。” 说完,淡淡地一笑,越过他就走去门口。 因为要陪顾城过生日,顾惜已经提前请了一天的假。 霍湛北换好衣服提着礼物下楼的时候,顾惜正坐在餐厅里吃早午餐。 “你今天不去公司”霍湛北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顾惜点头:“我昨天就请了假,假条就在你的办公桌上。” 霍湛北没再说什么,拿了车钥匙就出去,很快外面就传来轿车引擎发动声。 顾惜垂眸,看着餐盘里缠了一叉子的意大利面,有些心不在焉。 本来打算叫霍湛北一起去给顾城过生日的,现在看来,这个想法着实可笑。 顾惜在元祖替顾城订了个大蛋糕。 取了慕斯蛋糕出来,顾惜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个不停。 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顾惜微拧着秀眉接起:“你好,我是顾惜。” 那头,是低低的啜泣声,久久没有人开口说话。 “喂如果你不说话我就挂了。”顾惜作势就要挂断这通莫名来电。 “顾总监”一道带着哭腔的娇柔女声急急地响起。 顾惜一怔,这声音她并不陌生,是被派遣到外省的慕晚晚的 “什么事,说吧。”顾惜直截了当地开口。 慕晚晚又哭了两声,才吞吞吐吐地说:“顾总监我我怀孕了。” 顾惜站在路边,周围人来人往,她却一动不动。 “顾总监,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这孩子是湛北哥哥的。” “那你就去找他,跟我哭诉有什么用” 顾惜的声音不比三月的温度高多少,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她想朝自己停车的地方过去,却发现慕晚晚拿着电话站在她背后。 格调雅致的咖啡厅里。 顾惜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慕晚晚。 才多久没见,慕晚晚眉眼间已经不复当初深陷恋爱中的浓情蜜意,除了疲惫和伤心,唯有迷惘和无助,还在轻轻地哭泣,一双眼睛红红地。 顾惜的视线落在慕晚晚粉红色的孕妇装上。 以她怀孕的月份还没必要穿这衣服,如今穿上了,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态 顾惜靠在沙发上,手中的银匙在咖啡杯里轻轻地摇晃。 慕晚晚没有多久就沉不住气了。 她像是有些不安地捏着自己的手指,怯生生地看着顾惜。 “顾总监,我知道,有些话说出来,你会怪我,讨厌我,甚至怨恨我,可是” 慕晚晚咬了咬纷嫩的唇,沾着泪水的睫毛眨了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顿时便含满了盈盈的泪水,在咖啡厅微弱的灯光下,像两颗纯美的黑水晶。 “可是,我对湛北哥哥是真心的,况且” “况且什么”顾惜掀了掀眼帘,静静地望着慕晚晚。 慕晚晚被顾惜看得有些胆怯,但还是鼓足勇气道:“湛北哥哥爱的人不是你,而是我。你充其量只是他用来敷衍家里长辈的工具,现在我怀孕了,你的身份应该会很尴尬。” “所以呢要我退出成全你跟霍湛北”顾惜淡淡地笑。 仿佛是惊慌于顾惜的镇定,慕晚晚的脸色一白。 “晚晚,你还是太嫩了点,以后想玩小三大战正室的戏码就要放聪明点。” 慕晚晚双手掐紧,指尖泛白,望着顾惜浅显的笑容,“你什么意思” 顾惜慢条斯理地放下银匙,“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傻到跑到人家老婆面前大言不惭地说真心,而是会偷偷躲起来先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弄一份亲子鉴定,带着这份鉴定去霍湛北父母家门口抱着孩子跪上三天三夜,最好让多些人看到。” 顾惜笑得弯起眼眸:“以霍家和唐家在外的声望,绝对不会让家丑曝出去,你要是生个儿子更好,到时候说话都硬气了,想把我拽下来,简直易如反掌。” 慕晚晚神色略显慌张,含了许久的泪水啪嗒啪嗒地落下来,滴在桌面上。 “顾总监,我知道我的出现让你很为难,但你也不用说这些嫉妒我的话。” “嫉妒你”顾惜的笑容渐冷,“你觉得自己值得我嫉妒吗你说你们真心相爱,既然那么爱着,那为什么调离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你怀了孩子,第一个找的不是霍湛北,再加上你如今的气色,说明霍湛北最起码已经有段时间没理会你。” “你你胡说,湛北哥哥不会不要我的,他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顾惜冷淡地瞟了眼慕晚晚,“如果你是想捞点钱,那么现在趁早,去找霍湛北,在我这里,一分钱也不会给你。” 正文 她撞死了人?! “如果你是想捞点钱,那么现在趁早,去找霍湛北,我这里,一分钱也不会给你。” 慕晚晚惊恐哀痛地睁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顾惜,“我没想要钱,我只是想跟湛北哥哥永远在一起,我希望我们一家三口能幸幸福福地生活下去” “既然这样,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顾惜站起来,拿了蛋糕盒手提包。 慕晚晚也跟着起身,冲顾惜的背影哭着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子湛北哥哥根本就不爱你,他的心不在你身上你这样拖着他有意思吗” “有没有意思不是你说了算,不管霍湛北爱不爱我,事实是他为了我这个太太第一时间调走了你,即便他爱你怎么样,我依旧是他的太太。” 顾惜冷漠地望着慕晚晚越加惨白的脸色,“霍氏是以房地产为主的企业,霍氏每一个重大项目都缺不了一个设计师,我能让他的事业更上一层楼,你能给他什么男人都喜欢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只是你这面彩旗虽然赏心悦目但着实不实用。” “你只是运气比我好一点,比我早遇到了湛北哥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不过是大专文凭,家里条件也差得要命,娶你是被家里逼急了” 慕晚晚手在发颤,神色慌乱,灯光下她的脸比纸还苍白。 “你说这些嫉妒我的话,我能理解,毕竟我的老公太优秀,这些年在他身边的狂蜂浪蝶不知道有多少,很多女人都拿了钱和房子乖乖地走了,倒是只有你敢找上门。” 顾惜将垂挂下来的头发拨到耳后,看着慕晚晚空茫的表情,继续说:“有件事我刚才忘了告诉你,霍湛北结扎了,我们结婚半年都没孩子,你这孩子确定是他的如果我没记错,你跟霍湛北在一起的时候,跟你的男朋友还没断干净。” 慕晚晚仓惶摇头,一连串地低泣:“不可能,不可能”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在我忙碌的这段时间里让我丈夫的生理得到满足。” 看到慕晚晚愈加苍白的脸色和不断滑落的泪珠,顾惜淡笑着递出一张手帕纸。。 “别天真了,每一个爬上霍湛北床的女人都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但我不得不提醒你,美梦终究是美梦,总有醒过来的一天。霍湛北是个商人,商人最看重的是什么利益,你除了供他泄yu之外还能给他什么呢”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你觉得霍湛北会喜欢你多久半年,一年,两年还是三年还是,他现在已经对你厌倦了” “不是的”慕晚晚轻轻摇头,坚持道,“不是这样的,湛北哥哥是喜欢我的。” “那你就用这点自以为是支撑着你等到霍湛北回头吧。” 顾惜说完,就转身往门口走,慕晚晚却一个激灵,抓住了她的手。 “顾总监,顾总监,我求求你成全我们,我真的爱湛北哥哥求求你” 慕晚晚见顾惜无动于衷,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膝盖一软就给顾惜跪下来。 “顾总监,我可以跟你赔罪,但求你不要破坏我跟湛北哥哥,因为你,他不要我了,连孩子也可能不想要了,我只有湛北哥哥,我不能没有他” 慕晚晚抬手捂住脸,泪水沿着指缝流出来:“你这么优秀,没有了湛北哥哥也能活得好好的,可是我不行你要打我骂我都好,只求你不要抢走湛北哥哥” 周围有宾客往这边看过来,对着站在那的顾惜指指点点。 慕晚晚拽着顾惜的裤脚,还在那苦苦哀求:“求求你了顾总监,我不要钱,什么也不要,我只想要湛北哥哥,我爱湛北哥哥我是真的爱他” “那就爱吧,我没什么意见。” 顾惜扯开慕晚晚的手,往外走,只是走了几步又折回来。 慕晚晚刚从地上起来,还没站稳,就看到顾惜突然回到了自己面前。 “顾总监” 顾惜却二话不说,抬起手一巴掌扇在慕晚晚的脸上。 慕晚晚被打得耳膜嗡嗡作响,捂着红肿起来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看着顾惜。 “既然你要演戏,那我帮你再演得真实点。” 顾惜的手心也麻疼,但面上却冷冷淡淡地,“三,你父母小时候没教好你这个数字,回家后你就给他们看看这一巴掌,以免再误人子弟。” 顾惜打完慕晚晚,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意。 她站在咖啡厅门口,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这样的结果,仿佛是真相,仿佛又不是。 等顾惜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坐在轿车的驾驶座上。 她将紧握的拳头松开,那只打慕晚晚的手手心有些红肿。 刚才她打慕晚晚的力道不小。 咖啡厅的落地玻璃窗里,慕晚晚捂着脸委屈地嚎啕大哭。 慕晚晚疼的是脸,她疼的却是心,一颗心疼得如同刀绞,鲜血淋漓。 顾惜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地颤抖,眼圈也是一阵阵地酸疼。 她降下了车窗,任由寒冷的风吹乱长发,让混乱的思绪一点点冷静下来。 手机欢快地震动起来。 顾惜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才接通电话:“城城” “惜惜,你怎么还不过来,我很担心你” 顾惜望着窗外熙攘的街景,本冰冷的表情稍稍有了回温:“我在路上。” “唔惜惜,那湛北来吗我已经好久好久没看到他了。” “霍湛北工作很忙,出差去了,不过会带礼物给城城的。” “真的吗”顾城欣喜地反问,随即小声嘟囔:“那我要变形金刚可以吗” “当然可以。” 顾惜千疮百孔的心在一点点地愈合,漾出一抹浅笑。 “那我在家里等惜惜,惜惜你要当心开车啊” 挂了电话,顾惜发动引擎,从车位里把车倒出来,调转好方向,她刚踩下油门准备让轿车飞驰而去,一道身影突然从旁边的咖啡厅里冲出来。 顾惜立即去踩刹车c打转方向盘,却只“砰“地一声,车头处转来闷响。 外面响起撕心裂肺的惊叫声,然后是纷纷聚拢过来的路人。 顾惜下车,就看到倒在自己轿车前的慕晚晚,正捂着肚子低低地痛吟。 一滩触目惊心的鲜血在慕晚晚身下渗开来。 慕晚晚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嗫喏,按着自己的肚子目光涣散地念叨。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顾惜站在车边,看到慕晚晚身下的血越来越多,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有一丝恐惧从心底冒出,她明明就已经踩了刹车掉转车头,为什么还会撞到人 慕晚晚倒在地上,不住地颤抖,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动不敢动,惶恐地摇头,哭声凄惨,“我的肚子好痛,好痛” 顾惜上前想要扶起她:“我送你去医院” “你不要过来”慕晚晚害怕地看着顾惜,捂着肚子爬着后退,在地上拖出一条血迹:“求求你不要过来,我什么也不要了,都不跟你争,求求你放过我” 顾惜要去扶她的手僵硬在半空,怔怔地看着做出小鸟受惊状的慕晚晚。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慕晚晚给设计了 其实并不是她有多蠢,而是慕晚晚太狠,狠到可以拿肚子里的孩子来做赌注 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有好心人拨打救护车,去扶地上的慕晚晚。 “小姐你没事吧这里有没有医生啊,快过来帮帮忙” 顾惜站在那里,看着路人们围着慕晚晚做急救措施,还没完全从车祸里回过神。 然后,一个冰激凌蛋筒丢到了她的衣服上。 “坏女人刚刚就看到她在咖啡厅里欺负这位小姐了,还让人家给她下跪” 一个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孩鄙夷地看着顾惜,蛋筒就是她扔的。 顾惜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女孩高呼,转身冲围观的路人道:“这都什么世道,被人包养的小三小四都可以明目张胆开车撞正牌太太了” “真是够不要脸的还有没有人性,连怀孕的女人都不放过” “是想做正房夫人想疯了吗神经病” 周遭的谩骂声越来越多,还有胆子大的正义人士上前推搡顾惜。 “你爸妈怎么教你的,好好的小姑娘居然给人家当小三,真是有娘生没娘教” 顾惜握住那直指到她鼻尖上的手指,目光冷冷地望着那破口大骂的男人。 “要给你看我跟我丈夫的结婚证吗” 男人一怔,嘴角抽搐了下,却一把挥开顾惜的手:“哎呀,我说怎么这么拽,原来是已经小三上位当大老婆了,难怪敢让人家给你下跪求饶,还敢撞死人” “我只说一遍,是她自己横冲直撞跑过来,她被撞到主要是她自己的原因” 顾惜还没说完,她的额头挨了一记砸,有凉凉的粘稠液体顺着眉角滑下来。 鸡蛋的腥味充斥了顾惜周围的空气。 “拿鸡蛋砸你还是轻的,撞了人还这么嚣张跋扈” 顾惜环顾了一圈那些路人,只觉得一阵凉意从灵魂深处冉冉升起。 果然,女人的眼泪和柔弱才是战无不胜的武器 只可惜,她学不来慕晚晚这一招。 她的眼泪,只有她爱的人才看得到;她的眼泪,永远不会去伤害别人。 几分钟后,慕晚晚浑身是血地被医护人员抬上了急急赶到的救护车。 “很多路人作证说是你故意撞得人,现在跟我们回警局吧。” 交警挡在了顾惜之前,也许是从路人口中得知了什么,对她的态度也不好。 顾惜看看被交警拖走的撞得凹了车头的丰田轿车,耳边是救护车的鸣笛声,她擦了擦额头的蛋清,看着交警:“介不介意我把蛋糕带去警局” 交警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狼狈却没怎么惶恐害怕的女子。 顾惜弯了下嘴角:“我答应买了蛋糕给我哥哥过生日。” 顾惜抱着蛋糕坐在警局角落的椅子上。 灯光明亮的警局里,有警察问供拍桌的声音,也有报案人哭哭啼啼的声音,纸张翻动得哗哗作响,不时有警员拿着文件走来走去,接电话或是传真。 顾惜拿出手机,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才拨通霍湛北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 “什么事”霍湛北问她。 顾惜握紧手机,刚想说能不能请他来警局保释自己,就听到一道女声:“湛北” 听筒里,甚至还隐约可以听到那边优雅浪漫的古典音乐。 顾惜下意识地挂断了电话。 霍湛北拿了外套要出门,却被从洗手间赶回来的唐雨桐拉住。 “湛北你要去哪里你不是答应我今天一天都属于我吗” 唐雨桐眼中朦胧起一层水雾,“你刚才接到谁的电话了,这么心绪不宁” 福一也们。“雨桐,我有事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霍湛北想要拂开唐雨桐紧抓着自己的手,岂料,唐雨桐抓得更紧。 “我特意找借口推脱了陆靖骁来跟你过生日,可是你呢,是要抛下我一个人吗” 缓缓地,一滴滚烫的泪水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从唐雨桐的眼角滚了出来,噗嗦嗦地掉在霍湛北的手背上,他停止了要推开她的动作。 “我知道你还没有真的原谅我,我会一直等的,直到你愿意相信我的那一天。” 唐雨桐松开霍湛北,背过身,“你有急事就先走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水晶灯光下,她的脸色苍白,一手捂着嘴,眼泪像不要钱似地往下掉,但她拼命地压抑着哭声,只有肩膀一抽一抽,纤柔的身子瑟瑟发抖。 霍湛北站在门口,看着唐雨桐轻颤着双肩慢慢地往里走,眉头拧起,手不住地握紧外套,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倏地回过身上前从后拥住了唐雨桐。 唐雨桐稍稍偏头,泪水滑过下颌,她轻轻地挽起唇角:“不是要走吗” 他把脸埋进唐雨桐的发间,呼吸有些沉重,像是发狠似地紧紧扣着她。 顾惜不知道自己在警局里已经坐了多久,警察的话似乎还萦绕在耳畔 “因为车祸发生时那附近的摄像头刚好没对准那位置,所以车祸过程没录下来。” “但根据现场不少目击证人的口供,都说是你开车撞人泄愤,而你之前在咖啡厅里也有对受害者进行侮辱殴打,受害人现在在医院生死未卜反正,就目前的形势,对你很不利。” “现在你可以找人过来保释你,要是没有的话就只好麻烦你坐拘留了。”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走着,时针指向了五点,到了下班时间。 警局里的人越来越少,逐渐地安静下来。 顾惜转头,看到不远处的铁栅栏,狭隘的空间里是四五个东倒西歪的男人。 如果没有人来保释她,她也会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 手机一遍又一遍地震动,顾惜垂头,看着上面亮起的顾城照片,没有去接。 她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双手抱紧了自己的身体。 保时婕不在江宁市,霍氏的律师出差了,她能信赖依靠的人还有谁 忽然,有脚步声靠近,然后是一道阴影覆盖在她的头顶。 顾惜看到一双麂皮手工皮鞋出现在自己低垂的视线里。 她从皮鞋鞋头一点点地上移目光,看到笔挺的西裤,深色的西装,当陆靖骁的脸映入她的瞳眸里时,顾惜只觉得呼吸压抑得想要窒息。 一块手帕轻轻地擦拭她的额角,陆靖骁似叹息道:“你怎么在这里” 正文 我们离婚吧!(一更) 手帕的质地凉凉地,贴着她沾了鸡蛋的额头和头发。 顾惜仰起头,看着陆靖骁,终于一滴眼泪也跟着滑出来。 她以为自己不害怕,能够撑过去,可是陆靖骁的出现让她忍不住红了眼圈。 陆靖骁低头,看见了她抱在怀里的蛋糕,再抬眸看她的眼睛,浮着一层薄纱般的雾。 “你来警察局过生日” 顾惜抬手揩掉眼角的泪,“只是惹了点麻烦,被带到这里。” “什么麻烦” 陆靖骁神态自然地坐在她的身边,偏着头,暖暖地笑。 顾惜望着他,怔怔地有些出神。 “总裁,车子候在在门口,王副局也已经下楼” 秘书疾步而来,但在看见顾惜后吞下了剩下的话,看着陆靖骁等待指示。 陆靖骁轻轻抬了下手,依旧看着顾惜:“什么麻烦” “我撞了人。”顾惜望着陆靖骁幽深的黑眸说。 陆靖骁四下看了眼,悠悠道:“你是被扣押在这里” 顾惜没有回答,因为陆靖骁说的没错,她现在这样跟扣押没异样。 “陆总,久等了吧” 顾惜闻声转眸,就看到一个穿着便服的中年男子走过来。 王副局看到坐在一起的陆靖骁和顾惜一愣,困惑地看向秘书:“这位是” 秘书同样看看王副局,他也不晓得这位的身份。 但显而易见的是,这位姑娘对他们总裁来说是特别的。 上次把全球限量鞋子送给人家,这次还坐在一起,连王副局来了都没起来 秘书正寻思着向王副局解释陆靖骁跟顾惜之间合理清白的友谊 陆靖骁却已经起身:“是自家人。” 他对王副局说,眼风瞟了顾惜一眼,“她说她撞了人。” “撞了人”王副局骇然,一方面是惊讶于顾惜的身份,一方面是为难于得知顾惜是陆家亲戚后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要随便放人说不过去,要办得过了损了陆靖骁面子。 王副局当即喊了值班的民警:“这位小姐撞了什么人” “是发生在湖南路圣岛咖啡厅前面的车祸,这位顾小姐撞了一个孕妇。” “怎么回事”王副局皱起眉接着问。 民警看了眼跟王副局站一块儿c西装革履的陆靖骁,也瞧出陆靖骁身份不简单,见他似乎认识顾惜的样子,就合盘全部说出来了。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没撞她,是她自己冲上来的。” 陆靖骁转头,看着目光倔强的顾惜,就像审度一般,静静地不开口。 顾惜回望着陆靖骁,“真的不是我。” 在场其他人都听清了这一句带些孩子气的说明。 似乎只要这样一说,就能够证明她的清白。 “我是不喜欢她,但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泄愤,我还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陆靖骁没有回答,静寂地等待她说下去。 “况且我才是霍湛北的太太,而不是他们口中的小三。” 顾惜表现得很镇定,虽然她拿着蛋糕的双手在发抖。 突然间,被冤枉的委屈,孤立无援的凄凉,席卷了她的身心。 陆靖骁望着她水盈盈的眸子,良久,他才转开脸去。 他对王副局道:“今晚恐怕不能一起吃饭了。” 王副局立刻明白陆靖骁话里的意思,表示理解地拍拍陆靖骁的肩膀。 “你放心,张学忠的事情我会处理好,到时再跟你们公司的律师联系。” 陆靖骁跟王副局握了下手:“那剩下的事情就麻烦王局了。” “哪儿的话,就冲着你父亲跟我的交情,这事我也得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王副局说着看向顾惜,“那这位顾小姐” “我想保释她出去。” 顾惜听到“保释”两个字,抬头看向陆靖骁。 陆靖骁穿着深色西装,大衣随意地挂在臂弯里,跟王副局交谈时俊眉微蹙,白炽灯光倾泻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华光溢动。 顾惜望着他,那感觉,就像是地上渺小的蝼蚁在仰望着上帝。 “那行,你跟我过去办手续。”王局长点头。 陆靖骁过去之前,回头看了眼顾惜,看她神色有些恍惚,便走过来。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他说完就把外套递给秘书,自己跟着王副局去办保释手续。 顾惜慢慢地转头,目送着陆靖骁走到值班桌子前。 因为隔着些距离,听不清楚说什么,顾惜只看到陆靖骁笑着跟那些穿制服的民警握手,然后从西装内袋拿出一包烟,一一分给那些民警。 王副局说了一连串的话,负责民警却为难地摇头,陆靖骁便转身去打电话。 顾惜盯着陆靖骁背过去的身影,他这通电话很有可能是打给警局的局长,也有可能是打给更上级的人,但都免不了要放下身段请人家帮忙。 在顾惜失神之际,陆靖骁已经回来:“起来吧,已经可以走了。” 顾惜看着他,慢慢地恢复了清晰的意识,说了声谢谢。 陆靖骁拎过她手里的蛋糕,望着她的眼神温和:“我送你回去吧。” 旁边的秘书还立着:“总裁”。 “车钥匙给我,你先打车回去吧。” 秘书把钥匙给了陆靖骁,没多加停留,就出去了。 “去洗手间洗洗。”陆靖骁将手帕递给顾惜,“我在这里等你。” 里陆骁圈。顾惜低头看着自己布满奶渍的衣服,还有些粘稠的头发脸颊,接过了手帕。 等顾惜从洗手间回来,陆靖骁真的拿着蛋糕倚靠在廊间。 他微微眯着眼,望着走廊上散发着淡淡光晕的壁灯,听到脚步声后看过来。 顾惜的头发已经清洗干净,除了衣服上的奶油渍暂时洗不掉。 陆靖骁走到她跟前:“洗干净了” 顾惜轻轻地点了下头,伸手去接蛋糕:“我来拿吧。” 她探出来的左手腕,因为刚才洗脸摘去了手表,露出一道淡淡的疤痕。 陆靖骁蓦地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腕间粗粗的疤痕,皱起了眉。 “什么时候受的伤,当时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顾惜想抽回自己的手,陆靖骁却不放,一双黑玉般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你割过脉” 顾惜摇头,坦白:“差不多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不小心割到的。” “怎么回事” 顾惜的手不由自主地捏成了拳头,见他执着于原因,便也不再遮遮掩掩。 “十四岁那年,顾城不小心害得我怀孕的继母从楼梯上滚下来,继母流产后被诊断出再也不能生育,连基本的夫妻生活都可能无法保障。我继母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一气之下迁怒于顾城,拿了水果刀要顾城一命换一命,我去拦,不小心伤到了手腕。” 陆靖骁垂眸盯着那道疤痕,“那个时候是不是很痛” “还好吧,当时比起受伤,我更害怕我继母会做出伤害顾城的事情来。” “你的继母一直都对你跟顾城不好吗” 顾惜浅浅地抿起嘴角:“其实也不能说不好,更多时候她选择的是漠视,毕竟她也明白自己才是我父亲唯一深爱的女人,所以我跟顾城也就无关紧要了。” “今天是你和顾城的生日” 顾惜诧异地看陆靖骁,那意思好像在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同一天生日 陆靖骁抬起手,在空中微微停顿了下,还是弯起食指,轻轻地敲了下她的额头。 “上次是你自己告诉我,你跟顾城是双胞胎。” 这样亲昵的动作,无关情爱,只有满心满腹的怜惜。 “我送你去顾城那里,他应该还等着你给他过生日。” 顾惜望着嘴角噙着宽厚笑容的陆靖骁,鼻子一酸,感激地说:“谢谢你。” 上了陆靖骁的车,顾惜还是选择坐到后面。 望着窗外疾速倒退的浮光掠影,顾惜蜷缩在后座上,默默沉思。 她和霍湛北半年婚姻,她一直都在坚守,现在却觉得,好累,好累 顾慕珍说她嫁给霍湛北不是麻雀变凤凰,而是自找羞辱。 霍家和唐家的人对她也不亲和,淡淡地,更多的是一份默然。 因为从不曾当做一家人,又怎么能要求人家拿真心待你 没有谁看好她跟霍湛北的这段姻缘,时间一点点验证了他们的这种论断。 难道这真的是宿命吗 顾惜靠在车窗上,心一阵剧烈的疼痛。 从一开始她就错得太离谱,半年时间,她看得很清楚,也不想再错下去 顾惜从包里掏出手机,发呆地看着屏幕,许久的许久,她才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在通讯录里找到了那个号码,按下了“发送”。 短信框右下角是一个输送的箭头,框里只有五个字 “我们离婚吧。” 顾惜关了手机,闭上眼,她撑不住了,真的撑不住了。 陆靖骁想问顾城住在哪里,却发现顾惜闭着眼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的手里还紧紧地捏着手机。 陆靖骁放缓了车速,直到在海滨马路边停下来。 他转过身,顾惜睡得并不好,眉头微微拧起,似乎在做着一个让她难以安宁的梦。 陆靖骁没有打开车内的照明灯,只是借着月光端详她的脸。 她的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黑眼圈,即便化了妆也没遮盖她的倦容。 她的手互抱着缩在后座里,这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陆靖骁脱下外套盖在顾惜的身上,手指不经意碰到她的面颊,他收回手的动作一滞,然后轻轻地抚摸了下她的腮颊,顾惜动了动,却没醒过来。 顾惜呼吸细匀,外套下的胸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陆靖骁看着看着忽然就想起了那一晚残留在指尖的异常饱满柔软的感觉。 之前没有放在心上,此刻再来回味,那手感,似乎很好。 陆靖骁笑了笑,凝视着顾惜:“就这样睡着了,看上去不是满怕我的吗” 说完,陆靖骁就下了车,将车门轻轻地关上,靠在车边。 他打开烟盒,抽出一根烟夹在手指间,用打火机点燃,细细的烟袅袅升起,蔓延在他英俊的脸上,偶尔回头望一眼熟睡在车里的人儿。 手机有电话进来,是他母亲舒茗茵打来兴师问罪的。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还有,雨桐呢为什么打她电话打不通” 陆靖骁看着前方浩瀚无际的深色大海,嘴里吐出一个烟圈:“在海边看日出。” “看日出”舒茗茵不相信,“现在才几点,你就去看日出了” “嗯,”陆靖骁懒懒地靠在车上,“觉得今晚意境不错,就来了。” “那你老婆呢” 陆靖骁又往后瞅了眼顾惜,“在车里头睡觉。” 见唐雨桐跟陆靖骁待在一起,舒茗茵的语气才软下去:“既然你们在一起,那我就放心了,你平日里多关心关心你老婆,不要总是把工作放第一位。” 陆靖骁捻灭了烟蒂,“时间不早了,你和爸休息吧。” 正文 他对你一定别有企图! 顾惜悠悠地睁开眼,看到自己置身在车内,有片刻的茫然。 她眨了眨眼睛,然后陡然惊醒,蓦地坐起来,盖在身上的外套滑落在后座上。 顾惜拿着外套看了几秒,才想起来她好像是跟陆靖骁在一块儿。 蛋糕 她转头寻找,就看到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的蛋糕盒子。 说好了要去给顾城过生日的,怎么就在陆靖骁的车上睡着了呢 顾惜扶了下额头,发现整辆轿车里就她一人。 车内的光线不是很好,外面也漆黑一片,看不清周遭的环境。 她推开车门下去,一阵咸湿的海风迎面吹来,还有海浪扑打的声响。 车头处有星火忽明忽暗,顾惜缓缓走近,闻到烟草的味道,待视线适应了黑暗,便看到陆靖骁靠在车边,手里拿着根烟,烟雾缭绕在他身边,显得他的五官有些模糊不清。 高跟鞋踩到枯草之上,发出一阵窸窣声,也引得陆靖骁转过头来。 “醒了”陆靖骁淡笑了笑,将烟捻灭了,然后站直身:“睡得怎么样” “你为什么不进车里头” 顾惜低头,看到他的皮鞋边,有好多烟蒂,应该在外面待了不少时间。 晚上室外的温度不高,尤其是海边的,海风刮得那么厉害,他怎么能一直站在外面 “看你睡得那么熟,怎么忍心吵醒你” 是呀,如果有车门开启关闭声,她一定会从梦中醒过来 顾惜望着陆靖骁脸上淡淡的倦意,说不上来的心情。 远处天色渐渐放亮,顾惜看到陆靖骁的下颌处生出了细细的胡茬,也许是熬夜的缘故,双皮眼更加深,衬得一双眼睛尤为深邃,多了一份颓废成熟的魅力。 陆靖骁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盯着一个男人看,是很容易让人误解的行为。” 顾惜望着他的笑容,情不自禁地放下了心底那一层提防。 她走到他身边,声音也不由放软:“你一直站在外面” “只是觉得车里有些闷,出来抽根烟。”陆靖骁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顾惜也没再说什么,安静地站在他的身边。 “看过日出吗”陆靖骁突然问她。 顾惜偏头看他,陆靖骁已经抬手指着不远处:“看那里。” 顾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一轮红日慢慢地从海平面处缓缓升起。 金色的阳光慢慢将湛蓝的海边照亮,瞬间波光粼粼。 顾惜满眼都是那被照得金灿灿的海面,不由自主地感叹,“好美。” 陆靖骁收回视线,转头看她,嘴边弯起一抹沉默的笑。 肚子忽然咕噜噜地叫起来。 顾惜摸了摸平坦的肚子,她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 犹豫再三,她还是到车后座拿了那个蛋糕搁到车头。 将蛋糕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巧的巧克力慕斯蛋糕,但形状已经走样。 顾惜捧着盒子看陆靖骁:“你饿不饿” “不是买给顾城的吗” 顾惜切了一小块蛋糕,“这个蛋糕已经融化了,我会重新买一个给他。” “你不吃吗”顾惜将一块蛋糕递给陆靖骁面前。 陆靖骁笑笑,一副敬而远之的样子,没有伸手来接。 “我不吃甜食。” 顾惜理解地点头,便自顾自地吃起来。 她一边用叉子挑了些蛋糕放进嘴里,一边眺望着原处的日出,颇为惬意自得。 好像昨晚发出那条离婚短信只是她梦的一部分。 陆靖骁不知何时开始,竟没再看日出,而是把视线都落在顾惜身上。 他笑吟吟地看她津津有味地吃着,饶有兴味,“有那么好吃吗” 顾惜脑子一时短路,举着勺子懵懵道,“你要尝一下吗” 她没有把叉子送出去。 其实也就那么随便一说,纯粹是等着陆靖骁客气地回绝。 刚才陆靖骁自己也说了,他不吃甜食 可是 陆靖骁却凑上来,低下头,咬住了那一叉子的蛋糕。 顾惜的脸轰地一下爆红,握着叉子的手不知道该收回还是放开。 陆靖骁似乎毫不在意,慢条斯理地吃光蛋糕,然后把视线放逐在辽阔的海面上。 顾惜看着舔得干净的叉子,默默地别开脸,却不再去碰蛋糕。 陆靖骁也不再看她。 两个人站在轿车前,各怀心思地欣赏着那一轮红日。 从海边回市区,顾惜不想再麻烦陆靖骁,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吃了顾城的蛋糕,应该还一个给他。” 陆靖骁递出一张金卡递给面包房员工,尔后在划过卡后签字。 他微垂眸,签字的动作行云流水,笔尖在纸上滑出好听的声音。 顾惜站在那里,想要婉拒,他却已经提着蛋糕盒子先转身朝门口走去。 只是走了几步就回过头。 陆靖骁看着她,“怎么不走还是你想买什么” 顾惜无奈,摇头,跟上了他的脚步。 既来之则安之,他都帮了自己这么多次,自己也不好拂他的面子。 况且,带他一起去看顾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等顾惜把陆靖骁带到顾城居住的生活区时就后悔了。 因为市区的房价过高,所以顾惜在郊外的老城区替顾城和徐婶租了套房子。 住在这里的人年龄大概都在四十岁以上,对人对物都保持着淳朴的热情。 所以,玛莎拉蒂刚一停车,本坐在树下嗑瓜子聊天的居民就好奇地望过来。 尤其是陆靖骁,他一身名贵西装,举手投足间的优雅矜贵,他一下车就有认识顾惜一家的人端着瓜子盘过来:“吃瓜子不” 陆靖骁客套地一笑,“您太客气了。” “怎么这么见外大家都住一个楼的” 那大婶乐呵呵地凑近顾惜,拉着顾惜到一边:“小惜,你老公咋这么俊呢” 霍湛北唯一一次来这里,就是那晚下雨,在她家门口跟她求婚。 所以这边的人只听说顾惜嫁了城里人,却不知道她老公具体是什么身份。 如今,瞧见陆靖骁又是开豪车又是西装笔挺,下意识地都把他当成了顾惜的丈夫。 顾惜尴尬地笑:“刘大姐,你误会了” 刘大姐啧了一声,轻推了把顾惜,看了眼被其他人围着的陆靖骁。 “别害羞啊你老公是本地人吗当官的还是生意人我看他派头还蛮大的。” 顾惜又解释了几句,奈何刘大姐就是不信,还认定顾惜是想藏着掖着自家老公。 “小惜妹子,你这样可就不对了,大家伙可都是实心实意关心你” 和顾惜的头疼不一样,陆靖骁始终保持着微笑,见人就问候,没有任何的架子。 顿时,好评率哗啦啦地一大片。 周围闹哄哄地,顾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看神情似乎聊得不错。 顾惜也很好奇他是怎么应对这些热心大妈大姐说他是她丈夫的问题的 比起她的尴尬和窘迫,陆靖骁显然游刃有余。 上楼的时候,顾惜回头问陆靖骁:“她们都问你什么了” “也没什么”陆靖骁抬头看着她好奇的脸,淡笑:“问我这套西装哪里买的。” “那你是怎么回答她们的” “我说为了来看顾城,今天早上特意去服装市场里淘来的。” 顾惜脚下一崴,及时地扶住墙壁,向陆靖骁身上的西装。 纯手工缝制的,之前靠得远没看清,此刻才发现西装领口处的一针一线都缝得格外精巧。 “她们相信了那辆玛莎拉蒂” “市里不是有专门租车的公司吗” 陆靖骁轻拍了下她的肩,“顾城住在几楼” “302。” 陆靖骁得到回答,满意地越过她先上楼。 顾惜则石化在那里,那些大婶怎么会问这些古怪的问题 来开门的是徐婶,看到顾惜时忍不住埋怨:“城城都难过一天一夜了。” 顾惜一进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情绪低落的顾城。 徐婶不由多看了站在顾惜身后的陆靖骁两眼,她是见过霍湛北的。 陆靖骁则坦然地打招呼:“您好,我叫陆靖骁。” 徐婶见他态度和善,也多了几分好感,迎着他进来:“陆先生,进来坐。” 陆靖骁一进来,对整个屋子就一目了然。 两室一厅,面积不大,家具不多但该有的都有,还透着点童趣。 不管是墙壁上还是门上都贴着动漫贴纸,沙发上还有一个变形金刚的玩具。 顾城其实刚才在阳台上就看到楼下的顾惜了,失落了一晚上的心情立刻激动起来,连鞋子也不穿就要跑出去,在楼梯口偷偷地往下瞧。 等顾惜的脚步声出现在楼道里,顾城又飞速地往回跑,进了屋子砰地关上门,左看右看,最后决定坐在沙发上摆出一副很生气的模样。 顾惜看了看顾城两只没穿鞋子脏兮兮的脚,失笑,拉了拉顾城的衣角。 “城城生惜惜的气啦昨晚惜惜有事情才没过来,现在不是来了吗” “城城生着气呢,不会理你的”顾城刻意背过身不去看顾惜。 “刚才还吵着嚷着让我打电话,现在不要理了” 徐婶端了两杯水过来:“那小惜你现在回去好了,反正这人也不理你。” 顾城急了,立刻拽着顾惜的手臂不放,漂亮清俊的脸上满是紧张。 “惜惜不走。”顾惜抚摸了下顾城的脸颊,“看,惜惜给你带蛋糕来了。” 顾城一瞧见茶几上包装精美的蛋糕,两眼直发亮,立刻眉开眼笑,但随即他就发现这个屋子里多了一个人,立刻慢悠悠地缩到了顾惜身后。 陆靖骁一身精英打扮,两手兜袋站在那里,确实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顾惜拍了拍顾城紧抓着自己的手,“城城忘了吗这位是上次我们去吃龙虾的时候把那盘梭子蟹炒饭让给你的陆先生,你不是还说他是好人吗” 陆先生陆靖骁轻挑了下眉梢,没有表情变化。 顾城偷偷地探出头看了陆靖骁一眼:“我知道,他叫陆靖骁。” 顾惜略微诧异地看顾城,没想到他居然记住了陆靖骁的名字。 “这个蛋糕就是陆先生买给你的,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人家” 顾城似信非信地瞧瞧陆靖骁,又看看顾惜,才踌躇地从顾惜身后出来。 徐婶很快就发现顾惜衣服上的奶油渍:“怎么回事” “没什么,不小心撞到人沾上的。”顾惜不甚在意地说。 “这里你不是有衣服吗把这件换下来,我帮你洗洗。” 顾惜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经过昨天那么一茬,确实脏得不成样子。 况且看到这个奶油渍她的心情就莫名地不好起来。 顾惜跟徐婶进房间去找衣服。 客厅里只剩下陆靖骁和顾城,两个人都默不作响,大眼瞪小眼。。 顾城坐立不安,怯怯地瞅着陆靖骁。 他一点一点地挪动屁股,想要远离陆靖骁,顺便,还把蛋糕拿在了手里。 顾城刚想起身抱着蛋糕抛掉 陆靖骁突然变魔术似地从身后拿出了一个psp,还是触屏版最新款。 顾城连逃跑也忘了,看着陆靖骁手里的psp,眼睛都亮了。 陆靖骁抬眸就看见知不觉已经挪到自己身边的顾城。 顾城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陆靖骁的双手,准确地说,是盯着他手里的psp。 这个东西上次他跟惜惜去城里吃肯德基的时候,看到一个小朋友在玩,他趴在旁边的沙发上看了很久,回来后还每晚都梦到自己拿着psp在打游戏。 然后,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就把那个全新的psp送到了他的面前。 顾城抱着蛋糕,傻愣愣地盯着psp,眨了眨眼,脸颊红红地,羞涩地看向陆靖骁,吞吞吐吐地问:“这是送给我我的吗” 陆靖骁点头,温和地望着顾城:“生日快乐,顾城。” 等顾惜跟徐婶从房间出来,都察觉到客厅气氛的明显变化。 顾城正坐在地上,两手趴在陆靖骁的腿上,一脸崇拜地望着陆靖骁。 而陆靖骁,顾惜发现他的手里拿了一个游戏psp。 很难想象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拿着psp专注地玩游戏是怎么样的情形。 可是,顾惜亲眼看见了。 顾城偶尔探着头用手指指psp,嚷几声:“打这个打这个” 陆靖骁点点头,随即是顾城高兴的呼声:“好厉害” 徐婶冲顾惜一笑:“城城已经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我以后应该会有很多时间陪城城。”顾惜轻轻地说。 徐婶没听懂顾惜的话中意,只笑着点头:“那城城知道该乐坏了” 那边,顾城转头冲顾惜笑得谄媚:“惜惜,这是四哥给我的” 四哥 顾惜看向陆靖骁,他让顾城这么喊他的 陆靖骁却神色淡淡地,闲闲地来了句:“现在打哪个” 顾城抬头,仰望着陆靖骁的样子,简直要拜倒在他的西裤底下。 陆靖骁一直陪顾城坐在客厅玩psp。 顾惜去厨房帮徐婶做饭,看着跟半年前一样的厨房布置,有些怔忪。 她嫁给霍湛北后,再也没进过厨房做过饭。 最开始她也对他们的婚姻满怀期望,在下班后第一时间回家做好了热腾腾的饭菜等他回来,之是后来逐渐心冷,也在那个空阔的别墅里学会了独善其身。 “昨晚霍先生有打电话来,问你有没有过来这里。” 顾惜打蛋的动作一顿,随即便恢复如常,“临时出了些事,就跑去处理了。” 徐婶往外面瞧了一眼,低声问:“你跟这个陆先生”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昨晚我遇到麻烦,是他帮我解决的。” 顾惜将蛋碗搁在厨台上,“他人很好,我很感激他,就这么简单。” 徐婶却不放心:“小惜,我老婆子多嘴,这个世上就没有平白无故的好人,也没有不求回报的好,虽然这位陆先生看起来” 然而,徐婶话还没说完,厨房的门就被“笃笃”叩响。 两人回头,就看到厨房门打开,陆靖骁出现在门口。 徐婶脸色一变,尴尬地咳嗽一声,转过身刀法熟练地切菜。 背后说人坏话,终归是有些心虚的。 陆靖骁也没介意厨房油烟味重,几步下来,已经到顾惜的面前。 不可否认,陆靖骁是个很有男性魅力的男人,即使在油锅咝咝作响的厨房里,一身西装在灯光下依旧光滑流动,他整个人映入顾惜的眼眸,熠熠生辉。 “时间不早了,我想我该回去了。” 顾惜手里还捧着一个娃娃菜,听到陆靖骁告辞,有些懵懵然。 现在快到饭点,她们又正好在做菜,要不叫陆靖骁留下来吃饭是不是太失礼了 徐婶一听陆靖骁要走了,立刻回头道:“陆先生现在就要走了” “嗯。”陆靖骁微笑,“我想起来下午还有会要开。” “这都快十一点了,”徐婶笑得五官皱成一朵小雏菊,“陆先生,吃了午饭再走吧” 顾惜错愕地看向徐婶,刚才不是还跟她说要提防着陆靖骁吗 陆靖骁抬手看了看腕表,沉吟了会儿,看向徐婶:“那就麻烦了。” 徐婶语塞,脸上的笑容也顿时僵硬了,拿着铲子连菜都忘记去炒。 显然,徐婶是假客气,没想到,陆靖骁居然会应下来。 顾惜连忙打破僵持下来的气氛:“那徐婶您做饭,我出去收拾桌子。” 徐婶一愣一愣地,看向笑得人畜无害的陆靖骁。 “我帮你吧。”陆靖骁接过顾惜手里的碗筷。 顾惜冲陆靖骁微笑:“谢谢。” 陆靖骁视线落在顾惜脸上,但下一秒就移开,拿着碗筷就迈动长腿离开了厨房。 “小惜,你说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徐婶忐忑地问顾惜。 “徐婶你想多了,厨房这么吵,除非他有顺风耳。” 顾惜小安慰了徐婶一下,才拿了酱油碟子准备出去。 “是吗我怎么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难道” 徐婶喃喃自语,忽然一个激灵,拿铲和锅柄的手呈自卫状抱住自己的胸,脸色乍变。 顾惜手里的酱油碟子一晃,在地砖上滴了几滴。 “徐婶,你真的想多了。” 徐婶还是一脸不相信:“那他怎么一直不走还到厨房里来” 顾惜无奈,“我相信,陆靖骁的口味不会那么重。” “是吗”徐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也还好吧。”寻她了块。 正文 她喜欢陆靖骁了吗? 午饭时分,顾城眉开眼笑,拿着饭碗和psp黏在陆靖骁身边。 顾惜不动声色地夹菜吃饭,徐婶时不时地瞄向跟顾城说话的陆靖骁。 一顿午饭吃得风生水起。 门铃忽然响起,顾惜起身去开门。 徐淮越和洪钧飞站在门口,呵呵笑着跟顾惜打招呼:“这么巧” “这是我家。”顾惜不解于他们怎么在这里。 徐淮越和洪钧飞面面相觑,似乎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洪钧飞立刻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指尖点了几下,拿给徐淮越看。 徐淮越凑上去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又看看一身居家打扮的顾惜,一脸便秘样。 “你说老城区解放路53号楼里302是你家” 顾惜靠在门边,点头:“如假包换,那你们呢走错了” 徐淮越当即惊呼:“这么说,昨晚四哥跟你干柴唔唔” 洪钧飞死死捂着徐淮越的嘴巴,冲顾惜赔笑:“不好意思,他妈怀他的时候肚子不小心被门板夹了一下,所以啊,他的话你千万别当真” 顾惜也扯了扯嘴角,看着门外扭成一团的两个人,不知该关门还是该关门 然后,有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顾惜回头,就看到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她身后的陆靖骁。 他刚才吃饭的时候脱了西装,扯了领带,衬衣袖子卷起到肘弯处,衬衣扣也解开了两颗,他的脚上则是顾城为讨好他特意贡献出来的新棉拖。 徐淮越跟洪钧飞从上到下c仔细地打量了一遍陆靖骁,神情古怪之极。 陆靖骁看了眼两人身后,“车子呢” 洪钧飞让开,从后面推出一辆自行车:“当然带来了” “是来给城城送礼物的吗” 顾城从顾惜身后探出头,一瞧见那辆价值不菲的自行车激动地直叫嚷。 洪钧飞和徐淮越互看一眼,又看了眼陆靖骁:“应该是的吧。” 陆靖骁却好似没看到两人瞧自己的怪异眼神,两手兜着裤袋,含笑地看着顾城。 “要不要去下去骑骑看” 顾城半是欣喜半是紧张地看着顾惜:“惜惜” 顾惜望向陆靖骁,眼中有困惑,有动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顾城这么好 她跟他的关系说不上熟稔,顶多有个连襟关系摆在那里。 “顾城说希望有一辆自行车,那样傍晚你跟他出去散步的时候,他就可以骑车带你。”陆靖骁看出顾惜的顾虑,便开口解释:“况且,我家里刚好有辆要处理的自行车。” 说着,陆靖骁看着顾惜的眼睛,莞尔:“事情就这么简单。” 顾惜看着那辆自行车,确实不是全新的,形似于山地车却又像是普通自行车。 “谢谢。”顾惜对陆靖骁道。 陆靖骁淡淡地点头,尔后看向门外的两人:“要进来喝杯茶吗” 顾惜打开门,“外面那么冷,还是进来说话吧。” 徐淮越和洪钧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搡着进屋。 “老鸟,我怎么好像在这个屋子里看到我的限量版psp了” 徐淮越冲顾惜笑笑,拉近洪钧飞,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含糊地说道。 洪钧飞一边跟徐婶点头问候,一边回答:“你那个psp不是落在四哥的车” 话说到一半,就噤了声,两人转头看向彼此,瞬间明白了。 徐淮越动作僵硬地转头看向那摆放在茶几上的psp。 “老鸟,有没有听到声音” 洪钧飞望着他悲壮的表情:“什么声音” “心碎的声音。” 顾城见两位“大哥哥”一直盯着自己的psp看,就大方地拿了给徐淮越。。 “这是四哥给我的,里面好多游戏,也好好用” 徐淮越哭笑不得地点头,心里犹如杜鹃啼血 能不好用吗这个psp是月初他刚从日本抢购回来的,全世界也就一百台,他自己都舍不得玩,难得玩一次就不小心羊入了虎口 洪钧飞同情地拍拍徐淮越的肩,“下次千万别再乱坐四哥的车了。” “这好像太亏了点,不行,我得捞回点成本” 徐淮越一溜烟跑到顾城旁边半蹲着,笑嘻嘻地搭话:“城城,还记不记得我啊” 顾城从psp上抬头,看了徐淮越一会儿,抿着嘴角摇头。 顾城的长相偏向于中性,五官比一般男子多了一份柔和,尤其是做起抿嘴的动作,清隽的眉微微拧着,比一些女生还要来得漂亮。 徐淮越两眼发光,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力。 他凑过去,“城城,我叫徐淮越,是个小说家,其次,也是名星探。” 顾城捧着psp,不解地望着笑米米的徐淮越。 呼不声飞。“我觉得呢,你非常适合成为一个公众人物,所以要不要去我们公司试试啊” 徐淮越一脸“我不是坏人”的狼外婆笑容,让人看了瘆得慌。 洪钧飞顿觉头疼,“你不怕四哥知道把你的皮剥了” “你知道什么”徐淮越翻了个白眼,“我此生最大的理想就是把我的小说搬上荧幕,自从见到了城城,我坚信,他就是我要的男主角” 徐淮越突然紧紧地抓住顾城的手:“城城,你相信我吗” 顾城怯怯地看着一脸殷切激动的徐淮越,又抬头看看扶着额头背过身的洪钧飞。 徐淮越咬咬牙,伸出一根食指:“一台下季度最新款的psp,要不要” “给我的吗”顾城不确定地看着徐淮越。 “不给你我还给谁”徐淮越哥俩好地搭着顾城的肩:“以后跟我混怎么样由我罩着你,在江宁市,你只要报上我徐淮越的名号,绝对没人敢欺负你” 徐淮越循循善诱地靠近顾城:“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面试” 顾城看看那边在收拾碗筷的顾惜,问徐淮越:“如果我跟你混,你可不可以也罩着惜惜” 顾惜还需要他来罩吗 徐淮越看了眼坐在不远处一本正经翻看杂志的陆靖骁,撇了撇嘴角。 不过面上 徐淮越清了清嗓子,粗声道:“当然,反正你妹妹迟早是我四嫂” “你说什么”顾城听得云里雾里,挠挠自己的头发。 “咳咳”徐淮越忙改口:“我是说,我既然罩着你也一定罩着顾惜的。” 顾城笑着重重点头:“嗯,那我以后就跟你混了” 徐淮越笑得弯了眼:发财了发财了 洪钧飞担忧地看了眼徐淮越: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收拾完厨房,顾惜出来看到跟顾城玩得不亦乐乎的徐淮越,说不动容是假的。 这些年,很少有人不介意顾城的智力,也很少有人这么真诚地待他。 曾经也碰到过表面对顾城关心背地里却欺负他的人 “洗好碗了吗” 陆靖骁的声音将她从回忆里拉出来。 顾惜转头,就看到陆靖骁坐在一边,脸上噙着温和仁厚的笑,似是满含关心。 她倒了杯水给他:“今天因为你们城城很高兴。” “是吗”陆靖骁笑意加深,伸手来接水杯。 这位陆先生笑起来好n,简直就是一道暖阳缕柔风场春雨。 徐婶趴在厨房门口,深深地沉醉在陆靖骁柔和的笑容里。 “不是给我的水吗”陆靖骁挑了挑眉。 顾惜像是被火烫般收了手,然后背在了身后。 “我去收拾一下东西。” 说完,有些落荒而逃地跑进了洗手间。 她的手背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种腻而麻的触感。 陆靖骁,刚刚来接水杯的时候,指尖轻轻地扫过她的手背,轻如鸿毛。 顾惜鞠了一捧冷水洗脸,试图降低脸上的温度。 虽然短暂,但她看到陆靖骁的目光静而深,似乎还有更加深的情绪在里面。 顾惜望着镜子里双颊通红的自己。 还是她自己太紧张,出现了幻觉 幻觉怎么可能是喜欢,还是她潜意识里喜欢陆靖骁 这就更不可能了 就目前而言,对陆靖骁,她更多的是对长辈的敬畏。 顾惜拍了拍自己的脸,深深呼了口气,自作多情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况且,陆靖骁家里有一个比自己不知道漂亮多少倍的老婆。 顾惜回到客厅,就看到起身要告辞的几人。 “小惜,你不是也要回市里吗就让他们带你过去好了” 陆靖骁走过来,看着她:“一起回去吧。” 顾惜瞅着陆靖骁并无异样的神态,再次怀疑是刚才阳光太刺眼看错了。 “反正顺路,就一块儿吧”徐淮越也热心地凑上来。 顾惜看到徐淮越笑呵呵的样子,才放松下来,“那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 徐淮越笑得讨好,转头看陆靖骁:四哥,我卖力不 陆靖骁不露痕迹地移开眼,拿了自己的外套,朝着门口走去。 顾惜跟陆靖骁他们从楼道下来,就看到一辆停在正前方的黑色迈巴c赫。 熟悉的车牌号让顾惜脚下的步伐一顿。 “小心好妹妹,可别摔下去,摔伤了我心疼” 徐淮越装腔作势地张开双臂护住顾惜,一副忠心狗腿子的样子。 “顾惜” 一声不悦的叫唤声从楼道外传来,引得徐淮越三人齐齐转过身去。 霍湛北已经从那辆迈巴c赫里出来,重重地关上车门,长腿走过来,站在楼道口,冷冷的目光越过顾惜射向一边的陆靖骁。 “没想到小姨父居然在我妻子的娘家。” 陆靖骁神情淡然,“碰巧路过,就上来看看,倒是你,昨晚应该很忙吧” “你什么意思”霍湛北隐忍了一晚上的火气被激起来。 “换做我,我绝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无助地坐在警局里等待被拘禁。” 陆靖骁淡淡地说完,就直接下楼越过霍湛北离去。 洪钧飞顶了顶徐淮越的手臂,两人跟顾惜道了别也溜下了楼道。 狭仄的楼道,顾惜看着站在下方的霍湛北,“有事回去再说。” 她话音未落地,霍湛北已经转身率先走向自己的轿车。 顾惜苦笑了下,这场无望的婚姻,终归是要画上一个句号了。 顾惜坐进霍湛北的车开走后,陆靖骁开车门的动作却顿在那里。 他转头,看着扬长而去的迈巴c赫,微微眯起黑眸。 “顾城说希望有一辆自行车,那样傍晚你跟他出去散步的时候,他就可以骑车带你。况且,我家里刚好有辆要处理的自行车。” 徐淮越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靖骁斜了他一眼。 “不过是一辆自行车,哪来这么多怨言” “是呀,不就是一辆自行车吗大清早的,把人家吵醒,硬是逼人家大冷的天穿着睡衣跑去他家库房把那辆珍藏的山地车搬出来送到维修中心让技术人员改装,还强行规定三个小时之内要送货到家,人家不愿意他还有情绪了” “最过分的还说要什么全世界独一无二,想要骑着自行车去山里野炊,所以底子必须得是山地车,还嫌人家的山地车不安全,把自个儿的拿出来送人。” 陆靖骁不理会徐淮越的冷嘲暗讽,径直打开驾驶座车门坐进去。 然后引擎一发动,车子“嗖”地一下就出去了。 洪钧飞摸着下巴:“非要把山地车改装成普通自行车的人通常都是bt。” “呵呵”徐淮越假笑两声,“非要把山地自行车改装成带后座的普通自行车的人通常都是大便态” 车飞快地在环形公路上行驶。 “慕晚晚的孩子不是我的。”霍湛北看着前方,突然说。 顾惜看着窗外,冷笑:“有区别吗” 有孩子或没孩子,不可否认的是,慕晚晚跟他之间的关系。 “以后管好你自己的女人,我不想看你们有多恩爱,也不想知道。” 顾惜忽然觉得车内很冷,她圈着自己的双臂,“也许这句话说得没必要,反正要不是她自己往我车上撞,指不定在我们离婚后她还真能母凭子贵嫁进霍家。” 轿车一个急刹车在路边停下。 顾惜整个人都往前一冲,还没平复下来,霍湛北就伸手掰过她的下颌。 “怄气要有个限度,我说了,慕晚晚的孩子不是我的。” 顾惜怔怔地望着霍湛北冷厉的轮廓。 “慕晚晚的事情我会处理好,她以后不会再去打扰你。” 顾惜浅浅地倾下嘴角:“是吗” 霍湛北看着她微红的眼圈,皱起眉:“想哭的时候不要笑,很难看。” 她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一会推开他捏着自己下颌的手,深吸了口气,吐字清晰道:“霍湛北,我们离婚吧。” “顾惜。”霍湛北脸色阴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顾惜点头:“知道,我没喝酒,也没鬼附身,我清醒地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霍湛北手撑着方向盘,眼眸深得厉害,脸上的表情变得紧绷:“你喜欢陆靖骁” 顾惜转开眼,不去看他伤人的眼神。 她揪紧手里的包,看着前方道路:“不要把我想得跟你一样,既然我当初嫁给了你,最起码在婚姻期间我的身心是忠诚的,但我现在不想再将自己锁在这座坟墓里。” 霍湛北没有说话,只沉默地看着她,半响移开了目光,低声道,“别说气话。” “那你爱我吗霍湛北,你爱我吗” 正文 对战唐女士 顾惜盯着霍湛北黑幽冷沉的眸子:“霍湛北,你爱我吗” 霍湛北别开头,双手握紧方向盘:“就因为我昨晚没有去警局” “这跟去不去警局没关系。” 顾惜也看着窗外繁华热闹的街景,“你的心里没有我,我早该相信这个事实。” “半年的时间,够了,你当初说不在乎我的家世背景,其实是不在乎我这个人吧或许你当初娶我是为了应对长辈,可我是真的想有个家” 顾惜没再说下去,眼里有了暖意的刺痛,嗓子也堵得慌。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而她跟他的这艘船,触礁的次数太多,船体早已经支离破碎。 “所以,你觉得陆靖骁会给你想要的这个家” 顾惜不敢置信地看向霍湛北,看到的是他眼底淡淡的嘲讽和冷漠。 “可你别忘了陆靖骁是有妇之夫,他怎么会放着家世相貌一等的妻子不要选你” 霍湛北脑海里还萦绕着刚才在楼道里的一幕 她从楼上下来,跟她一步之遥的是陆靖骁,徐淮越油嘴滑舌地围着她转,陆靖骁一直都在后面看着她,偶尔淡笑一下,那眼神出奇地温柔。 而且陆靖骁的右手一直在后面不着痕迹地护着她,似乎怕她被什么撞到。 顾惜没看到,不代表坐在车里的他也没瞧见。 一个是高大英俊的熟男,一个是清丽秀气的女子,款款而下,画面异常和谐。 “被我说中了” 霍湛北看着顾惜怔忡的样子,心中却有无名怒火熊熊燃起。 他一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薄冰般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顾惜,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嗯” 顾惜听着他的话,眼睛半垂下来,眼中一片哀伤。 霍湛北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多了几分,薄唇一抿,脸上浮着一丝冷笑。 “很好,一个陆靖骁,一个徐淮越,一个洪钧飞,你还忙得过来么” 耳边的话语如同凌迟,一刀一刀,把她本来就已经破碎不堪的心刮得更加四分五裂。 顾惜强忍着身体的战栗,淡淡地迎上他讥嘲的目光,“霍湛北,我以前只知道你有经商的头脑,没想到你还有做编剧的天赋。” “编剧”霍湛北牵了牵嘴角,冷冷地道:“是我编的吗顾惜,你那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陆靖骁对待你跟别人不一样吗你以为徐淮越为什么那么亲近你” “你一定要把所有人都想得这么龌龊吗” 顾惜看着他,满腔的酸涩:“别忘了霍湛北,你现在还是我的丈夫。你何必要这么羞辱我呢所有人都说我配不上你,以前我不信,不过现在” “是我痴心妄想了。” 顾惜轻笑地挽起唇角,“霍湛北,是我太不识趣,都是我太自以为是。” 她声音很轻,伴着浅浅的呼吸声。 他下意识地松了扣住她下颌的力道,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嘴唇线条抿得很深。 “结婚后你对我的态度忽然有一百八十度转变,你和外面的嫩模女星开c房闹绯闻,我还是执意跟在你身边,恪守本分地做着你的霍太太。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每一次都在自己心口上划一刀,等待的时间过长,长得连我自己都开始麻木” 顾惜看着他冷峻的脸庞,“以后,你想喜欢谁,跟谁在一起都可以,我会请律师清算我们婚后的共同财产,不是我的我不会拿,该是我的我也不会不要。” “你一定要离婚” 霍湛北没有松开她的下颌,眼睛也没有躲避她投射过来的视线。 “那你又为什么不肯跟我离婚” 顾惜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难道就因为我是一面好用的挡箭牌吗”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了吗” 霍湛北眉间流露出冷怒,笑容讥诮:“陆靖骁就有那么好吗” “他是很好,最起码是我见过最体贴照顾人的男人,但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去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要跟你离婚,也跟他没有关系。” “所以他对你好一点点,你就立刻发现我对你有多不好,急着跟我离婚了” 霍湛北冷笑着,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彻骨怒意。 “如果你觉得我先提出离婚伤害到你男人的自尊心,那我可以等你寄离婚协议。我知道这几个月你大伯父要竞选副省长的位置,即便我再不识大体也不会给他折腾出什么家族丑闻来。我们可以先商议好离婚的相关细节,至于具体的,等你伯父竞选结束后” “顾惜,你够了没有” 霍湛北脸色铁青,右手泄愤地挥向车头上的纸巾盒子。 纸巾盒锐利的边角砸中顾惜的额角,立刻红肿起来,甚至还有血丝渗出。 霍湛北没想到会打到顾惜,看着她红红的额角,一时忘记了反应。 顾惜没有去碰自己受伤的额头,推开车门就下去了。 她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 顾惜坐在后座,才开始感觉到额头的疼痛。 她轻轻触碰了一下,看着指腹上的红色,忽然觉得有刺骨的寒冷从脚底升起。 顾惜转头望向窗外迅速倒退的风景,望着望着,视线突然一片模糊。 她给自己二十四岁生日的礼物,是一纸离婚协议书。 顾惜回到江南一品的时候,刚巧在门口遇到快递员。 “请问是顾惜小姐吗” 顾惜点头,快递员就已经把一个包裹送到她手里:“有您的快递。” 包裹外寄件人一档是空白,只填了收件人的名字地点和手机号码。 熟悉的字迹让顾惜心头一跳,刚劲中透着清隽,却又气势如虹 在快递车离开后,她就站在门外拆开了包裹。 拆掉外包装,里面是个精致的盒子,盒子上有一张星型的贺卡。 她翻开,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 至于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陶瓷娃娃。 白面黑发,红唇齿白,穿着粉色的和服,宽宽的袖子下双手握着,憨态可掬。 顾惜望着做工精细的瓷娃娃,脸上不自禁地挂上浅浅的笑,心头涌起一股温暖。 她把瓷娃娃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然后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谢谢您,礼物我很喜欢。” 收信人一档,她选了陆靖骁,才按下发送按键。 在她掏钥匙开门的时候,手机就一阵,有短信进来。 “上次去日本出差,觉得好看就顺手买了,你喜欢就好。” 他的意思是在告诉她,不是特意为她买的,只是摆在家里觉得合适就送给她了 顾惜倒也没介意,将盒子放进了包里,然后推门进去。 顾惜没料到开门进来第一眼就会看到坐在客厅里的唐秀雅。 而兰姨则举着一个水杯,把这里当自家似地指挥着小保姆:“快去烧壶开水来。” 小保姆拿了杯子就低眉顺眼地跑进了厨房。 “哧,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佣人,一样不懂规矩” 兰姨往小保姆的背影啜了口唾沫,刚一转身,就看到了玄关处的顾惜。 而本安静地窝在唐秀雅怀里的泰迪狗也瞧见了顾惜,两眼珠子直发光,像是打了兴奋剂似地,从唐秀雅膝盖上一跃而下,直扑向顾惜。 “汪汪汪汪” 看到露露拼命摇晃尾巴围着顾惜打转,献媚似地讨好,兰姨气得涨红了脸。 “吃里扒外的东西” 顾惜看了气急败坏的兰姨一眼,弯腰就抱起了露露进去。 看到满地板的脚印后顾惜不由皱起秀眉,然后又看到兰姨脚上穿着的皮鞋。 “我想我家保姆应该告诉你,进门要换鞋吧” 兰姨本就因为露露的事对顾惜心存不满,又听到她拐着弯指责自己,立刻提高了声量嚷道:“这是小北的家,我难道连陪着秀雅来做客都不行吗” “做客是可以,不过既然也知道是做客,是不是该先尊重主人家的习惯” 顾惜好似没看到兰姨的敌视,淡淡地说:“况且我家不缺拖鞋。” “你”兰姨羞红了一张老脸,手指着顾惜巍巍颤抖。 顾惜却把露露放到她伸出的手里:“我家的佣人照顾不好露露,只好麻烦兰姨了。” “你什么意思” 兰姨抱着露露直跳脚,“你竟敢拐着弯骂我” 露露配合地汪汪叫了两声,一人一狗,画面尤为和谐。 客厅里传来茶杯重重掷到茶几上的巨响声。 顾惜循声回头,唐秀雅已经自己转着轮椅面向她,“果然,没教养就是没教养。” 兰姨也幸灾乐祸地斜睨着顾惜。 顾惜看了眼高贵优雅地坐在轮椅上的唐秀雅,以前敬她是霍湛北的母亲c自己的婆婆才忍让,如今她打算跟霍湛北离婚,唐秀雅对她来说就什么都不是。 “小北呢” “我们没一起回来。” 说完,顾惜便去厨房喝了杯水,然后拎着包准备上楼。 唐秀雅不待见自己,自己又何必热脸去贴冷屁股,自讨没趣 “听说昨天下午你把小北公司里的女员工给撞了” 唐秀雅一边吹着茶杯里的茶叶,一边慢悠悠地开口。 见顾惜没停下脚步,管自己上楼,当即沉了脸,将茶杯往茶几上一放,冷声道:“我听说她肚子里有我们霍家的骨肉,但却被你给撞掉了” 兰姨直接冲上楼梯,壮实的身躯挡住了顾惜的去路。 顾惜回身,俯视着眉眼间带着点讥嘲的唐秀雅,“你想说什么” 唐秀雅高傲地微微扬起下颌,“有些话我一直不想说,不过顾惜,你实在是太得寸进尺了。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如就趁着这次的事说开。” “以我择媳的标准,你不够漂亮,学历连一般都够不上,家境你自己比谁都清楚,在事业上不过是个小员工,根本不能给小北任何帮助。就是这样的你,却成了我们霍家的儿媳妇” 唐秀雅眼角余光瞥了顾惜一眼:“作为一个母亲,我觉得你浑身上下没有哪一点配得上我儿子。但你既然嫁进来了,就该安守本分,而不是一个劲地拖我们小北的后腿。” 顾惜不耻下问:“不知道我哪里拖霍湛北的腿了” “我看你哪里都拖小北的后腿” 兰姨冷哼一声,“就凭你这样子的,嫁给小北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倒好,连我们小北的亲骨肉都狠心撞死,你还有没有人性” 顾惜含笑看向兰姨:“听兰姨的话,兰姨应该很推崇古代的三妻四妾制” 兰姨脸色骤变。 顾惜看着唐秀雅:“霍太太你不喜欢我这个儿媳妇,相同的,我也不怎么喜欢霍太太你,并不是因为你上次扑了我的酱油,而是打从心底里的不喜欢。” 唐秀雅瞪着顾惜,“你的喜欢又值几斤几两,你以为我在乎吗” “你放什么狗屁”兰姨伸手就要推搡顾惜。 顾惜一把抓住兰姨的手,稍稍用力,兰姨就咧着嘴皱眉:“蛮犊子,放手” 顾惜甩开兰姨,对唐秀雅道:“下一次,霍太太再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是不是要先顾忌你儿子的颜面如果传出去霍太太这么不喜欢我这个儿媳妇,你觉得谁的脸上更没光当初霍湛北娶我的时候,霍太太没站出来反对,现在却说这样一番话,未免也太过虚伪” “你你就跟你那没皮没脸的母亲一样上梁不正下梁歪” 唐秀雅恼羞成怒,拿起茶杯就狠狠地掷向楼梯上的顾惜。 茶杯应声落地,发出碎裂的清脆声响,滚烫的茶水也洒了扶手和楼梯一路。 小保姆从厨房里赶出来,“太太” 顾惜瞟了眼自己被茶水溅到烫红的手背,深深地看了眼唐秀雅,转身上楼。 “秀雅,你别跟这种人计较,失了自己的身份。” 兰姨蹬蹬地跑下去,抚着唐秀雅的后背帮她顺气,一边怒瞪着顾惜。 小保姆追上顾惜,担忧地看着顾惜的手:“太太,我给你去买支药膏吧”。 顾惜刚欲说不用了,那边兰姨就开始冷嘲热讽。 “我说,祸害遗千年,不就是滴了几滴热水,哪那么容易死啊” 小保姆看了眼颐指气使的兰姨,又看看顾惜,替自家太太感到不平。也不知道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山野村姑,这么没素质,却还自比人上人,简直是主子身边的狗腿子 顾惜拍了拍小保姆的肩:“我没事,你也去休息吧,我先回房了。” “哟,咱们小北的钱可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这倒好,家里有个败家的女人,动不动就让拿了工钱的佣人休息,还真当咱们霍家是开金矿的吗” “太太她”小保姆也被激怒,却碍于身份敢怒不敢言。 顾惜抬头,只是平静地看着兰姨。 兰姨被看得心里发毛,不自在地拧紧眉:“看什么看” 顾惜收回视线,对一脸愤懑的小保姆道:“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能得理不饶人。做人要懂得基本的礼貌,尊重和保护老弱病残,人人有责。即便你不能给予爱的鼓励,但也不该用言语去攻击她们,要是真看不顺眼,大可以漠视她们绕道走,记住了吗” “姓顾的,你是想造反吗” 唐秀雅尖声厉喝,毫无之前优雅贵妇的形象,就像是被人踩到了痛脚。 实手紧早。顾惜却一脸泰然地对视她猩红的眸子:“不知道我又哪里得罪霍太太了” 正文 四哥,你想勾、引顾惜? “不知道我又哪里得罪霍太太了” “不要脸的小蹄子,竟敢这么对我们秀雅说话” 兰姨挥起布满老茧的大手就要朝着顾惜的侧脸狠狠地打下去 “你打她试试看” 一道浑厚c中气十足的男声在别墅大门口响起。 兰姨的手顿在半空里,她扭头看去,随即脸色骤变,忙低下头收了手。 门口,一个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缓步走进来。 笔挺的西装,俊朗的面孔,只有眼角依稀可以看出岁月留下的痕迹。 这是一个无论行为举止还是气质修养都属上乘的男子,一看便知出身名门世家。 就连唐秀雅在看到他的时候也收敛了怒气,相反地,突然就红了眼圈。 顾惜看着走进来的中年男子,虽然接触的不多,却还是一眼便认出他 霍湛北的父亲,唐秀雅的丈夫,霍启云。 霍启云是霍氏目前的当事人,但最近几年,他已经将手上大部分事业都交给了霍湛北,自己则一年有半年时间居于法国,偶尔才回公司关心一下业务和未来发展计划。 看到霍启云这会儿突然出现在家里,顾惜也有些诧异。 霍启云将手里的大衣交给迎上来的小保姆,目光冷锐地射向兰姨,话却是对唐秀雅说的:“过去这么多年,你们唐家还是搞不懂主人家跟佣人的区别。” 兰姨的面色青白,眼底有难堪羞恼,叠在身前的双手紧紧地扭捏。 顾惜站得离兰姨近,能感觉到兰姨周身那股子的幽怨之气。 就好像 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瞅着做了对不起自己事的丈夫。 顾惜为自己的这个比喻感到惊讶,看兰姨的打扮气质和霍启云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而唐秀雅已经开始发难:“什么佣人玉兰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在我瘫痪后更是寸步不离地照顾我,我们情同姐妹,我不准你这么侮辱她” “秀雅”兰姨动容地看向一脸愤懑的唐秀雅,声音有些哽咽。 霍启云粗略地打量了一圈屋子,皱着眉看唐秀雅:“儿子不在家,你来这里做什么” “怎么我连到我儿子花钱买的房子里坐坐都不行了” 唐秀雅嘲讽地一笑,“倒是你,小日子那么滋润现在怎么舍得回来了” 霍启云脸上闪过尴尬,瞄了眼顾惜,沉着脸看着唐秀雅:“胡说什么,有孩子在呢” “有些话我就是要说给她听听,霍启云哪,你自己做得出来难道还怕我说” “你还有完没完” 霍启云突然低吼一声,打断了唐秀雅的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兰姨看不下去了,撞开顾惜跑下楼,到唐秀雅的身边。 “启云,你怎么能这样凶秀雅” 兰姨一边抚着唐秀雅微微颤抖的双肩一边责备地看向霍启云。 霍启云却好似当兰姨透明,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看向还站在楼梯上的顾惜,才压下心头的怒火,神色瞬间温和不少。 “小惜,就你一个人在家吗” 顾惜其实也就见过霍启云两次,第一次是在霍湛北带着她正式上霍家拜访,接待她的就是霍启云,第二次则是婚礼上,这位长辈笑容晏晏地欢迎她成为霍家的一份子。 比之唐秀雅,霍启云倒像是真的很关心她,从没给过她脸色看。 霍启云,也是霍唐两家唯一一个让她感受到真心的人。 顾惜走下来,对霍启云恭敬地唤了一声:“爸。” 霍启云颇为愉悦地点头:“吃午饭了吗要没吃,我马上让助理订一家餐厅。” “我已经吃过了,刚跟顾城一起吃的。” 顾惜听霍启云的话就知道他应该还没吃过午饭。 “家里可能还有一些食材,爸要是不介意,我让小岚随便弄点。” “呸你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使唤我” 那边兰姨的突然叫嚣让顾惜和霍启云不约而同地皱眉看过去。 兰姨脸红脖子粗地,跟只斗鸡似地,咬牙切齿地瞪着顾惜。 顾惜随即就明白兰姨为什么会这么气急败坏。 小岚,小兰 霍启云不悦地收回目光,对小保姆吩咐:“小岚,去给我倒杯水过来。” 小保姆瞥了眼尴尬在那里的兰姨,故意大声应下,然后挺直脊梁走了。 “启云,我刚才” 兰姨巴巴地望着霍启云,似乎想要解释自己方才的粗鲁。 霍启云却越过兰姨看向唐秀雅,“下次管好你的好姐妹,口无遮拦,难保大家不会想到物以类聚这四个字,唐家不要这张脸皮,我们霍家还要。” 说完,霍启云没理会唐秀雅扭曲的五官,对顾惜说:“我们去餐厅坐。” “玉兰,我们走” 唐秀雅气急败坏地一声厉喝,就让兰姨推着她离开了别墅。 整个别墅立马就安静下来。 霍启云却好像丝毫不在乎唐秀雅的怒气,在餐桌前坐下喝了口茶。 见顾惜还站在那里,他的脸上才有些许尴尬:“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一家人难免吵架,我理解。”顾惜笑了笑,目光清明。 霍启云望着她,犹如慈父般和蔼,“坐下吧,别站着,陪我说说话。” 顾惜刚坐下,霍启云就轻叹了一声:“那个女员工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她抬眸看着霍启云,静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没想到湛北居然会做出这种混账事来” 霍启云额际有青筋暴动,见顾惜看着自己,便放软了本冷肃的神色,“小惜,你放心,既然我回来了,我就不允许那个逆子做出这种败坏家门的事情来。” “那个女员工我已经让人事部开除她了,我也跟圈子里其他老朋友打了招呼,以后江宁不会再出现她的身影,至于湛北,他要还敢跟那女的联系,我打断他的腿” 顾惜看着为自己一脸愤懑的霍启云,有感动,但并未动摇自己的决定。 “爸”她停顿了下,才对霍启云道:“我打算跟湛北离婚。” 那边,保姆突然喊了一声:“先生,你回来了” 顾惜抬头,就看到不知何时拿着钥匙站在玄关处的霍湛北。 觥筹交错的酒吧。 霍湛北坐在一个隔帘雅座里,一杯一杯喝着威士忌。 他的左脸颊还有个淡淡的五指印,那是霍启云一巴掌扇上去的。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叶少青靠过来,端着一杯马爹利蓝带,也发现了霍湛北脸上的伤。 “谁打的” “我父亲。”霍湛北摇晃着酒杯,漫不经心地回答。 叶少青观察着他的神色,试探地问:“心情不好” 关于那个慕晚晚被顾惜撞得流产的新闻,虽然被压下来没登报,但圈子里却都知道了。 霍湛北没作声,只是闷闷地喝着酒。 “那个女秘书肚子里怀的是你的种” 霍湛北蓦地转头,凌厉的眼神定格在叶少青的脸上。 叶少青讪讪地摸了摸鼻梁:“好好,当我没问,我也不相信你会那么不小心。” 过了会儿,叶少青才凑近他八卦:“听说昨天你跟雨桐一起过的” 见霍湛北不理自己,叶少青一边喝酒一边自言自语:“我就说嘛,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当初就让你别那么武断,说跟雨桐不会再有可能,你看现在” 叶少青重叹了口气:“你说你好好的,跟那个顾惜求什么婚,简直是脑子抽了,要作践也带这么作践自己的,就为了让雨桐对你心生愧疚” “我与她之间还存在愧疚这种情绪”霍湛北端起酒杯,慢慢地喝着。 “别说气话,雨桐不是不爱你,她是迫不得已才” 霍湛北突然转头看他,平日里幽深冷淡的眸子此刻带着朦胧的醉意。 “少青,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希望我能和雨桐复合” “难道你们还没有和好吗”叶少青诧异地反问。 霍湛北没回答,只是盯着自己还剩下几块冰的酒杯。 叶少青将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放,神色严肃地看着霍湛北:“不是我,而是我们。谁这辈子没犯过错,真正相爱的两个人需要宽容和原谅。” “你跟雨桐两个人都太骄傲,即使有了误会也不解释,一直这样僵持着,你们不着急,我们这些朋友在旁边看着都急。” 叶少青叹了口气:“不是兄弟我自贬,陆靖骁算是个近乎完美的神吧可是雨桐呢她却还是为了你回国了,当初在洪家宝贝的满月酒宴上,她甚至不坐主桌也要坐在你的旁边,难道你还看不出她对你的心意吗” “你们好像都忘了,我已经结婚了。”霍湛北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 “结婚”叶少青嗤笑:“湛北,那根本就是个错误” “是吗”霍湛北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拿了自己的外套就起身。 叶少青抓住摇摇晃晃的霍湛北:“难道你真觉得那种小门小户长大的才配得上你霍湛北,你别开玩笑了,兄弟们都不看好你跟那个顾惜的婚姻知道吗” 霍湛北甩开叶少青的手,就撩开珠帘走了出去。 叶少青一跺脚,拿了自己的衣服也急匆匆地追出去:“湛北” 待两人出了酒吧,旁边隔间的珠帘才被一根修长白希的手指挑起来。 徐淮越的头从后面探出来,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又把头缩了回去。 “四哥四哥四哥,是叶少青那个狗崽子” 洪钧飞把刚撬开的椰子壳往徐淮越头上一盖:“我们的眼睛没有瞎。” “那狗崽子刚才说唐雨桐跟霍湛北他们他们” 徐淮越把两个拇指对着弯了弯,一脸愤恨地看向一直安静坐在边上的陆靖骁。 “四哥,我帮你去砍了这对歼夫淫妇” “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洪钧飞一手捧着一小堆瓜子,一手执起一颗瓜子往徐淮越头上的椰子壳上丢。 徐淮越转头看着陆靖骁:“四哥,霍家这小子太没人性了,这么缺德的事情也干得出来,居然是这个原因娶的顾惜”。 陆靖骁掀了掀眼皮,却没抬头。 徐淮越忽然一怔,捂着嘴,不敢置信地嚷道:“不会吧四哥,你不会是想勾c引顾惜,借她打击报复那对歼夫淫妇吧四哥,你的良心是不是早餐榨豆浆喝了” 陆靖骁悠然地站起来,白衬衣下若隐若现的完好身材。 他取了自己的大衣,斜眼看看微张着嘴仰望自己的徐淮越。 “没事多看看文学性书刊,少逛天涯糗百这种地方” 陆靖骁拍了拍徐淮越的后背,在徐淮越反应过来,人已经出了酒吧。 声对秀厚。 陆靖骁在酒吧门口站了许久,静静地望着漆黑天边的星辰。 待酒意散去了不少,他才上了自己的轿车。 挂档的时候,眼角瞟见摆在副驾驶座上的卡哇伊纸盒子。 他拿过来打开,看着躺在里面穿着和服的男陶瓷娃娃,勾起了嘴角。 陆靖骁的手指刮了刮娃娃的小鼻子:“不知道你的另一边睡了没” 医院单间病房内。 慕晚晚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男人,立刻就红了眼圈,泪珠子啪啪地掉下来。 “湛北哥哥,我们的孩子没了,顾总监把它撞死了” 霍湛北身形有些不稳,像是喝多了,慕晚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我们的孩子几个月了啊” 霍湛北抽出一根烟点上,白色的烟雾缭绕在他脸庞,随意地问了一句。 慕晚晚见他关心孩子,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递过去自己在外省做的b超图。 “湛北哥哥,三个月了,可是它就这么走了” 霍湛北瞟了那黑漆漆的b超图一眼,就随手丢在沙发上。 “掉了也好,省得我再另找时间替你安排手术。” 慕晚晚颤抖着唇,不敢相信地看着一脸漠然的霍湛北。 霍湛北将烟捻在烟灰缸里:“你打一份辞职报告,你老家那边我会替你安排好工作。” 慕晚晚怔住,片刻后反问:“为什么” 霍湛北侧头看她,嘴角带着笑:“这样不是更方便你照顾家人,放心,我会让他们给你一个高待遇又轻松的职位。” 慕晚晚的面色逐渐变白,双唇颤颤的,半晌后双眸变红,揪紧身上的杯子,哀求地望着霍湛北,眸底水雾浮动:“我不要回老家,那么点巴掌大的地方湛北哥哥,你别赶我走,我以后一定好好地听你的话” 霍湛北目光凉凉地看着慕晚晚楚楚可怜的样子,他没有说话,但目光里的警示和命令已经让慕晚晚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没有商量的余地。 慕晚晚的心沉到了谷底,握成拳头的十指泛着青白。 “你明明知道当初我就是为了你,毕业后才去的霍氏,你现在是想跟我撇清关系了吗既然这样,当初你来大学演讲的时候,为什么又要招惹我” “当初我不过是给你一张名片,如果你自己没那个意思,会往那方面想吗”霍湛北起身,走到床边,轻摸了下她的发顶:“男欢女爱,一向都是你情我愿的。” “难道我什么都不要,只想留在你身边都不可以吗” 慕晚晚的眼眶微湿,雾气聚拢,想到以后不能再见到霍湛北,她心如刀绞。 “你别天真了。”霍湛北收敛了笑容,一字字地说,“你怎么可能一直留在我身边呢我是有太太的人,而且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的丈夫。” 正文 除非我死,不然别想离婚 “你怎么可能一直留在我身边呢我是有太太的人,而且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的丈夫。” 慕晚晚神色大惊:“不,不是这样的” 她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抱住霍湛北,紧紧地用脸贴着他的胸膛。 “湛北哥哥,我不会嫁给别人的,除了你,我谁也不喜欢” “在没遇到我之前,你跟阿良以前不是过得好好的” “不一样,那不一样,你才是我爱的人。” 慕晚晚抬头,眼泪簌簌而下,“在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爱” “是吗”霍湛北的语气越来越凉薄。 慕晚晚心里慌张,牢牢地抱住霍湛北,将唇贴在他微凉的唇上。 “湛北哥哥,我只爱你,我为了你可以什么都不要” 她一边疯狂地吻着,霍湛北却始终没有回应,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 直到慕晚晚想撬开他紧闭的薄唇时,霍湛北才一把推开了她。 慕晚晚流产后身体虚弱,一下子就栽倒在床上,白希的手臂被床栏撞出了淤青。 她趴在床上,痛哭出声:“为什么顾惜可以,我就不可以我哪里不如她了” “那你觉得自己哪里又比得上她” 霍湛北在床柜上留下一张支票:“以后不要再去找她。” “你你爱上她了” 慕晚晚瞪大含泪的眼,不敢相信地看着霍湛北俊朗的侧脸。 霍湛北抬眸,眸色深不可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我的事” “是你自己说你愿意娶她不过因为她是你爸爸朋友的女儿,你为了让你爸爸安心才娶她当老婆照顾她。你对她连基本的男欢女爱感觉都没有,你为什么还要留着她” 慕晚晚声泪俱下,“你说她跟你家里一个花瓶的作用是一样的”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怀着希冀甘愿做他身边的一个情人。 即便应聘到顾惜身边当秘书,她也能骄傲地昂首挺胸。 因为霍湛北根本就不在乎顾惜这个妻子,她才是霍湛北喜欢的女人 他一次次带她去他跟他朋友的聚会,而不是顾惜,难道不是承认了她吗 她几乎相信,霍湛北很快就会跟顾惜离婚,霍家少奶奶的位置迟早是她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等来的会是这样的结果 先是被赶离江宁市,现在他又要彻底跟她断清关系 她不甘心,不甘心,他明明就是在乎她的呀 霍湛北修长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干净c整齐,他执起慕晚晚额下巴。 慕晚晚以为他回心转意,破涕为笑,努力想要做出娇媚动人的表情讨他欢心。 “这些话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 “就是上次你喝醉了去我那里过夜时说的,湛北哥哥,难道你忘了吗你摸着我的脸,亲我的时候自己亲口说,你爱的是我” “我说我爱的是你” 霍湛北好像听到了大笑话,轻拍了下慕晚晚的脸颊。 “别做梦了,拿着钱安安静静地离开江宁,找个靠得住的男人嫁了。” 霍湛北说完,拿起沙发上自己的大衣外套,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 “你确定让我走我不会在原地等着你的” “那就不要等了。” 霍湛北没有回头,开门出去了。 门关上的刹那,慕晚晚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的难受和委屈,放声大哭。 霍湛北认识慕晚晚是大概一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他作为衍谏大校友中的成功人士被邀请去给经管学院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做一次讲座,当晚的主持人就是慕晚晚。 第一次见到慕晚晚时,霍湛北有片刻的恍惚,盯着她忘记移开眼。 那眉眼,那唇角浅浅的酒窝,像足了他深埋在心底几年的那抹倩影。 “苏先生,你好,我叫晚晚” 看着慕晚晚脸上纯真快乐的笑容,他没办法不想起生命中不可忘却的那段遗憾。 曾经,也有这样一个美好单纯的女孩坐在他的单车后面 那一晚,他觉得自己好久不曾动过的心再一次颤动了。 只因为那似曾相识的容颜。 讲座结束后,他就借机邀请负责讲座的学生一起吃晚饭。 自那之后,他心情烦闷时总会开车去衍谏大,只为看一眼那熟悉的笑靥。 渐渐地,他们从点头,到聊天,直到一天醉酒后她爬上了他的床。 一切看似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了也自膛。慕晚晚很快跟大学男友分了手,为了他进了霍氏工作。 他留恋着那脸上唇角眉梢间熟悉的笑,所以默许了她的做法。 直到有一天,因为一场绑架被顾惜撞破。 或许,聪明如顾惜,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只是不说罢了。 霍湛北坐进他的迈巴c赫,车子在二环路兜兜转转了很久。 在路过一家酒店的时候,突然被大门口上方的滚动条吸引注意。 他缓下车速,降下车窗望出去 “恭祝梅小姐二十四岁生日快乐” 二十岁生日 霍湛北似想起了什么,转动方向盘,掉头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他用了十五分钟回到霍氏大楼。 进电梯,到办公室,打开电脑,调看公司员工的资料。 电脑屏幕荧荧的蓝光映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 昨晚,真的是顾惜二十四岁的生日。 她跟唐雨桐是同一天出生的,只是比唐雨桐小了几岁。 霍湛北双手掩面,然后整个人往椅背靠去,台灯光打在他身上有些模糊。 他忽然想起昨天早上顾惜坐在他房间沙发上翻看那只水晶天鹅时唇角淡淡的笑容,还有在她听到自己说那是送给雨桐礼物时她眸中的错愕和尴尬 顾惜中午在车子里跟他说的那句“我们离婚吧”还历历在耳。 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霍湛北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却忍不住咳嗽起来。 直到眼圈都咳红了他依旧停不下来,似乎要把肺都给咳出来。 他知道她不是开玩笑,她懂事隐忍的性格,绝对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他透过朦胧的烟雾,怔怔地看向窗外繁华的夜景。 唐雨桐回来了,他结婚了,可是,她却告诉他,她是为了他回来的。 霍湛北回到江南一品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半。 他慢慢地将车倒进车库停好,然后再悠悠地从车库走到门口。 他的手里还拿了一个打着蝴蝶结的小盒子。 霍启云中午的时候放话说会在这里住一晚,所以作为儿子他必须回来住。 其实霍启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修复他跟顾惜的夫妻关系。 霍湛北在外面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感觉到一丝寒意,他才打开门进去。 顾惜正背对着门口,坐在餐桌边,拿着铅笔和尺子在图纸上画画写写。 霍湛北换好鞋,在玄关处又站了会儿,见顾惜依旧没动静才转身走去客厅。 他有些微醺,揉了揉眉心,往沙发上一坐,伸长腿,目光落在顾惜的背影上。 顾惜穿了一件宽松的棉布格子衬衣,外面套了件毛衣,下面是条枚红色亚麻长裙,墨黑的长发因为洗过澡潮湿地披在肩上,皮肤显得水润清透,眉目格外生动。 这跟白日里穿着黑色呆板一l装的顾总监判若两人。 霍湛北的手指不经意间蜷缩了一下。 他就这么一直看着她,眼睛也没眨一下,直到顾惜收了图纸站起回过身。 顾惜看到怔愣地坐在那的霍湛北,没有惊讶也没有惊喜。 “公公已经在你以前睡的卧室里休息,既然回来了,早点休息吧。” 霍启云留在这里的意思她明白,公公怕是早就察觉到她跟霍湛北夫妻生活的不正常,才会提出今晚留宿的要求,也是想把她跟霍湛北凑到一块儿。 她这么晚了还坐在这里,就是为了提醒他别走错房间以免露陷。 都快离婚了,她不希望这个档口上再因为他们从未圆房再闹出点事。 当然顾惜也没想要跟霍湛北同房睡。 书房里也有一张小床,应该可以供霍湛北将就一晚上。 顾惜捧着图纸上楼,霍湛北却突然喊住她:“顾惜” 她站在第一节台阶上,不解地看着坐在那的霍湛北:“有事” 霍湛北低头看了眼手边的盒子,再抬头望向站在那没准备下来的顾惜。 “要是没别的事,我先上楼休息了,明天要早点去公司。” 霍湛北到嘴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出口的只有一句:“没事了。” 顾惜点头,转身就上了楼。 霍湛北在顾惜房门关上后,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个雕刻精致的水晶娃娃。 他把娃娃倒过来,底部刻着两个字顾惜。 霍湛北颀长的身体倒在沙发上,他一手拿着娃娃,一手捂着发烫的额头,然后起身,边走边动手解开自己衬衣的领口,身形微晃地上楼。 在经过顾惜房间的时候,他放慢了脚步,怔怔地望着紧闭的房门。 顾惜回房,就继续整理自己的行李。 既然决定离婚,分居是必要的步骤,话已经说开,再住在这也没意思。 她中午回来就是为了拿行李,只是没料到会碰到霍启云。 顾惜收拾了一圈,发现自己的东西不多。 或许当初搬来的时候,她就潜意识里认为在这里住不长吧 顾惜苦笑了下,突然觉得有些口渴,房间里没水,只好下楼去厨房喝。 结果她刚一打开门,就看到霍湛北穿着睡衣夹了个枕头杵在她的门口。 顾惜冷不防看到一个大活人,吓了一跳。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顾惜,我有话想跟你说。” 顾惜没大开门:“那我们去下面客厅说吧。” 霍湛北的脸色却有些不自在:“顾惜,我们是夫妻今晚” 房间里,顾惜的手机铃声打断了霍湛北的话。 “我有电话进来,你也早点休息吧。”。 顾惜说完,就回屋,顺手带上了房门。 霍湛北正欲往前,没料到她关门关得这么利索,碰了一鼻子灰。 旁边的卧室门却适时地打开。 霍启云脸色不愉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出来,敲响了顾惜的房门。 见顾惜久久没来开门,霍启云迫不得已才出声。 “小惜,是我,爸,能不能把门开一开” 顾惜没想到霍启云会来敲门,打开看到霍启云身后的霍湛北时她猜到了一二。 “爸,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惜,我刚出来去洗手间,看到这混小子站在你门口” 霍启云慈爱地看着顾惜,“我知道是这个混小子做错了事,但一日夫妻百日恩,小惜,你就先让他进去,到时要打要骂都你说了算。” 顾惜望着霍启云语气里的请求,终究没硬得下心来回绝他。 她稍稍让了路:“爸您先回去睡吧。” 霍启云见她松口了,才放心地往回走,也没忘冷瞪霍湛北一眼。 等到霍启云卧室的门合上,顾惜才转身进屋。 霍湛北夹着枕头跟着她进来,顺便也带上了房门。 顾惜去柜子里取被子:“这里就一张床,你睡沙发吧。” 霍湛北突然伸手拉住她纤细的手臂。 顾惜一惊,本能地抬臂去甩,在下一秒却被他用力一拽,她蹙起眉头,霍湛北已经伸展开双臂将她带入了怀里。动作迅疾,力量很大,尤其是按在她脊背上的手,紧紧的。 “你做什么” 顾惜压低的声音里没有掩饰怒气。 她仰头,质问地看着他,霍湛北正好低着头,静静地盯着她。 两人距离很近,彼此温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顾惜看见他深如海的眼眸中起了一丝变化,她反抗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霍湛北抬起的手指抚过她刘海下还红肿的额头。 “中午的时候,我不是故意的,离婚的事,以后不要再说了。” 顾惜的眸色有些冷,也有些恼:“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嘛” 霍湛北幽黑的眸子深深地望着她:“顾惜,你想过霍氏最近投资在n市的银河湾项目没有一旦传出离婚的消息,霍氏的股价也许会受到影响。” “我只是跟你离婚,我依旧是霍氏的设计总监,即便有一天我要离开霍氏,也会完成手上的项目,我有我做事的原则,你大可不必担心。” “顾惜,我不想跟你吵架。” 霍湛北开口,声音很沉:“我从没想过要跟你离婚。” “到现在我都搞不懂你为什么会向我求婚,如果是想留住一个设计师,也没必要牺牲自己的男色,你大可以给出让我满意的薪资。” 顾惜说:“你何必勉强和一个你不爱的女人在一起生活呢我相信你我们离婚后,你应该就能跟你心目中的那个女孩双宿双栖,而我呢,也可以再找一个真正爱我的” “除非我死,不然别想离婚。” 霍湛北声音冷肃,松开她,躺到沙发上卷了被子就背过身去。 顾惜站在柜子边,看着沙发上修长的身躯,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悲。 若非因爱,他却打算跟她纠缠一辈子,不死不休吗 顾惜拿了被子躺回床上,无声地望着天花板,不知何时睡过去的。 不知过了多久,霍湛北睁开眼睛,他转了个身,看向床上的人儿。 卧室里,开着一盏节能灯,光线不是很充足。 他望着顾惜清秀的轮廓,也不清楚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脱口而出那句话。 手机在他怀里一遍又一遍地震动。 霍湛北看着熟悉到骨子里的号码,却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当再一次响起的时候,他按下了关机键,然后用被子盖住头闭上眼睡去。 正文 他们之间有过孩子?! 闹铃响了两声,顾惜就醒过来了。 她坐起来,发现沙发上已经没人了,连枕头也拿走了。 只是,在她收拾床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枕头边多了两根短发。 黑黑的,硬硬的,很短,不是她的头发。 顾惜拿着一根头发,眨了眨眼睛,然后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洗漱好下楼,顾惜只看到霍启云坐在餐厅里看报纸。 “起床了” 霍启云穿了一身休闲装,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俊朗里多了几分儒雅。 顾惜点头:“嗯,爸,昨晚还睡的习惯吗” “酒店总让我闻到一股灰尘味,还是家里好啊” 霍启云感慨地叹了口气,看向顾惜:“昨晚那混小子没再惹你生气了吧” 顾惜撕面包的动作一顿,随即莞尔:“没有。” “那就好,不然我在这里住几天,他都没地方过夜了。” 霍启云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引得顾惜侧目,一时忘记掩饰自己眼中的错愕。 “哦,小惜,我打算在国内的这段日子就住这里了。” 霍启云笑呵呵地解释:“我一个老头住在这,小惜你不会嫌弃吧” “怎么会” 顾惜扯了扯嘴角,心里却是另一番心思 霍启云住在这里,就意味着这些天她不能搬到顾城那里住。 “小惜。” 霍启云忽然唤了她一声。 顾惜抬头看他。 霍启云目光和蔼地看着她:“湛北不是坏孩子,只是有些事他还没想明白,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为娶了你做妻子感到庆幸,爸爸希望你,再给他一次机会。” “爸” 顾惜望着霍启云,开不了口告诉他自己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圾人枕然。霍启云拍了拍她的肩:“吃完了,跟我一块儿去公司吧。” 下午公司就银河湾开发项目召开了相关的会议。 顾惜作为设计总监,汇报了关于工程设计部分的内容,尔后一直安静地坐着。 三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后,顾惜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霍湛北的电话。 “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霍湛北说完就挂了电话。 顾惜以为有工作要交代,也没多想,直接电梯上了楼。 “顾总监,总裁交代过让您直接进去就好了。” 顾惜跟秘书淡笑了下,就推门而入。 霍湛北的办公室设计很简约,是冷色调中的淡灰色,就像他给人的印象 办事干练,冷漠,却又透着一股子的沉稳。 顾惜没在办公桌前看到霍湛北,不由转头看向紧闭的休息室。 霍湛北的休息室,这些年来,哪怕是婚后,她都没有进去过一次。 那里似乎是他的忌讳,从不允许任何员工踏入里面一步。 顾惜又等了会儿,见霍湛北还没出来,就过去敲门。 “你做什么” 她刚抬手,身后就突然响起男人低沉而略带不解的声音。 顾惜一回头,就看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后的霍湛北。 她收了手,“我以为你在里面休息。” 霍湛北紧绷的神色有些松动,他两手插在裤兜里,转身走去衣架前。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霍湛北拿了外套就转身对顾惜说。 “去哪里”顾惜站着没动。 “当然是去吃晚饭,不然还能去哪里” 霍湛北见她不动,只好自己过来,牵起她的手,“走吧。” 顾惜想甩开他的手,却没有成功,反倒被握得更紧。 “想去哪里吃饭”一上车,霍湛北就问她。 顾惜别开脸看窗外,语气淡淡地,“还是回家吧。” 霍湛北却好像没听到,方向盘右打,自顾自地说:“我知道一个地方。” 江宁市的餐厅最出名的莫过于江边的“旋转餐厅”。 顾惜因为工作应酬去过几次,那里的消费高得有些吓人。 只是她没想到,霍湛北会突然带她来这里吃饭。 霍湛北拉着她的手走进去,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侍应生满面笑容地迎上来。 “霍先生晚上好。” 霍湛北微微点头,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卡递过去。 顾惜没来得及看清楚,但不用想也知道是一张卡。 诺大的餐厅,水晶灯照射得璀璨明亮,奇怪的是,没有什么客人。 他们被领到一个靠落地窗的位置坐下。 待侍应生拿着菜单离去,整个餐厅便陷入了安静。 顾惜视线转向落地窗外,已经不再是刚才进餐厅时的景色。 一轮明月的苍穹高挂在夜空,对着的是波光凌凌的江面,俯瞰下去,江面上挂着灯的一艘艘渡轮就像黑丝绒般的夜色挂了数颗星星。 过了会,侍应生推着小车过来,除了红酒还有一束大大的红玫瑰。 顾惜看到花时一愣,而侍应生已经倒好了两杯红酒。 “喜欢这里吗” 霍湛北举起高脚杯,手腕轻轻转了转,透明油亮的红,在杯底旋转。 璀璨的灯光落在霍湛北俊雅的面容上,让他的五官柔和不少。 顾惜搞不懂他今晚一系列反常的行为举止。 但还是客观地评价了这家餐厅:“这里很浪漫,也很有意境。” 霍湛北的杯子举到半空。 顾惜会意,也拿起了桌上的酒杯。 碰杯的时候,霍湛北漆黑的眸子,盯着她轻声说:“生日快乐。” 顾惜倏尔抬眸讶然地看向他。 霍湛北勾起唇角,喝了一口红酒。 这时,有两个侍者推着一个三层高的大蛋糕慢慢走来。 蛋糕的顶层插着五彩的蜡烛,燃烧着俏皮摇曳的小火苗。 顾惜望着蛋糕上写的几个字,神色有些怪异。 她转头看向对面的霍湛北,却见他一脸温柔,目光专注地回望着她。 安静的餐厅内,忽然响起一首祝你生日快乐的曲子 一位身材婀娜c穿着黑裙的女人,颈处架着一架小提琴,缓缓朝着他们走来。 那捧火红妖冶的玫瑰不知怎么到了顾惜的手里,呼吸间都是浓浓的花香。 “吹蜡烛吧。” 霍湛北已经走到她面前,伸出一只手来,像是要邀请她跳舞的舞伴。 顾惜怔怔地看着他纹路分明的掌心,却没有立刻伸出手去。 霍湛北一夜之间的变化太大,大到让她措手不及。 她已经猜不到他到底想做什么 见她久久没有抬手,霍湛北也不恼,主动拉起了她的手。 他紧握住她的手将她从椅子上带起来,走到蛋糕车旁。 “吹蜡烛之前,先许个愿。” 一般的女人这个时候不是幸福得流下眼泪,就是抱住丈夫一诉甜蜜之情,可是顾惜,看着快燃了三分之二的蜡烛,没有任何的欢喜可言。 她从蛋糕上移开眼,望向霍湛北的裤袋:“你的手机震很久了。” “不过是打广告的电话,吹蜡烛吧。” 顾惜抬起头盯着他:“从办公室出来到现在,响了二十八次,你确定不接吗” 霍湛北搁在顾惜腰间的手指有些僵硬。 嗡嗡的蜂鸣声再一次不厌其烦地响起来,硬生生地破坏了温馨的气氛。 “去接电话吧,也许是有要紧事。” 顾惜拿开他的手,坐回到椅子上,拿起酒杯抿了口红酒。 霍湛北看过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眼皮跳了一下。 “我去接一下电话,很快就进来。” 说完,他转身就朝外出去,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看顾惜。 顾惜却没有看他,单手托着下巴,眯着眼欣赏窗外的风景。 霍湛北走到餐厅外角落,手里的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 “小北哥,雨桐姐有没有去找你啊” 姚七七口气急促地问,好象喝了不少酒,有点大舌头。 霍湛北微皱眉头:“她没有跟我联系,出什么事了” “没有嘛”姚七七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出事儿了”。 “到底怎么了”霍湛北的语气冷了几分。 “雨桐姐说心情不好,就约我出来陪她喝酒,她喝了好多酒,趁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她一个人就走了,手机也打不通,唐家说她没回去” “她结婚了,不住在唐家,你应该打电话去陆家问。” 霍湛北突然感到有些烦躁,他松了松领带。 “我也想打啊,可是你知道吗她喊了一晚上你的名字,说你不理她了,如果这个时候我把陆靖骁找来,被他听到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来” 霍湛北挂了电话,耳边还是姚七七最后所说的一段话 “小北哥,有一件事雨桐姐一直不让我告诉你,她和陆靖骁的婚姻没有任何意义。结婚半年,雨桐姐根本没让陆靖骁碰她,她心里爱的一直都是你,当初嫁给陆靖骁也是迫不得已,现在她回来了,唉,要是你再多等半年的话,你们就” 霍湛北看着窗外缓缓旋转的风景,一阵心烦意乱席卷而来。 他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 顾惜听到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回过头。 “怎么了,有事吗”她莞尔,像个体贴的好妻子。 霍湛北凝望着她澄澈的目光,点点头:“银河湾那边临时出了点问题,需要需要我过去处理一下,顾惜我把车子留给你” “不用了,你开车去方便点,我可以打车回去。” 顾惜说:“去忙吧,工作要紧,爸爸那边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霍湛北见她没有不高兴,也没有闹脾气,反而僵在了那里。 “还有事”顾惜不解地看他。 霍湛北喉结一动,半晌说出一句话:“我尽量早点回家。” “好。”顾惜浅浅地笑了笑。 “那我走了。” 霍湛北看了她一眼,才转身,拿外套的时候脚步一顿,才疾步离开。 顾惜望着他的背影,又端起酒杯喝了口红酒。 本来就没有期望,又何来失望呢 只不过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地难受。 顾惜垂眸笑了笑,抬眼的时候,看到窗外不远处的大屏幕上在播电视剧。 是一部前两年很红的清宫后宫剧。 屏幕上,一个小宫女正跟一位嫔妃道:“娘娘,今晚皇上不来了。” “刚刚不是说在来的路上了吗” “因为因为延禧宫的瑾妃娘娘突然病了。” 嫔妃望着精心布置过的寝宫,手中的牡丹花掉落在了地上。 顾惜看着窗上倒映出的自己,仰起酒杯,喝光了所有的红酒。 从旋转餐厅出来,霍湛北的车子连闯了好几个红绿灯。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是由着心驱车。 等到他踩下刹车,发现停车的地方是一个露天音乐台。 这里,曾经是他跟唐雨桐秘密约会的地方,后来成为他心口的禁忌。 霍湛北下车,站在寒冷的夜风里,点了根烟,然后注意到了角落里蜷缩的身影。 他的心头就像是被烟蒂狠狠地烫了一下,疼得揪成一团。 曾经,他多么渴望她会坐在那个他们一起坐过的位置上等着她 这么多年后,当她真的就这样坐在他面前,却早已经物是人非。 霍湛北缓缓地走过去 唐雨桐闭着眼睛靠着旁边的台子,纤细的双臂环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他静静地望着她美丽的五官,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唐雨桐的睫毛颤抖了两下,悠悠地睁开了眼。 她仰起头,看着眼前身姿颀长的男人,忽闪了下迷糊的眼眸,唇边漾起浅浅的笑,“小北,是你吗我是不是又做梦了” 霍湛北薄唇紧抿,黑幽深邃的双眸望着她没有回答她。 唐雨桐自己撑着台子艰难地站起来,“小北说不理我了,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她的双膝一软,整个人就往前跌倒,结果却落入了一个怀抱里。 “小北小北,真的是你吗”唐雨桐喃喃自语,双手捧住霍湛北的脸,眼底有泪光:“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知道我不对,让你伤心了。” “我送你回去。” 霍湛北不去看她的眼睛,扶着她就要带她上车。 “不要,我不要回去” 唐雨桐拼命地想要推开他:“我要留在有小北的地方” “你这么晚不回家,你丈夫会担心的。” “丈夫”唐雨桐吃吃地笑了笑,尔后,表情突然悲伤起来,她慢慢地眨了眨眼睫毛:“如果我跟小北结婚,我们的孩子现在应该都五岁了吧” 霍湛北狠狠地一怔,扣紧了她的手臂:“你说什么” “疼”唐雨桐娇嗔了声,红着眼睛看他:“干嘛掐那么紧,我好痛啦” 霍湛北望着她眉眼间一如五年前撒娇时的神态,心口一疼,喉咙干涩得发疼。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唐雨桐困惑地抿了抿唇角,“哦,我说孩子啊,我跟小北的孩子,如果我当初没去医院拿掉那个孩子,现在都应该这么高了” 唐雨桐往自己腰际比了比手势,打了个酒嗝,憨憨地笑了两声。 霍湛北呆呆地看着她比在腰间的手,渐渐地,红了眼圈,“为什么”他盯着她醉醺醺的美眸,面无表情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告诉你有用吗”唐雨桐嗤笑了声,指尖点着霍湛北:“小北,那时候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我害怕,就让姐夫陪着去医院人流了。” 霍湛北震愕地看着她,心跳在那一刻似乎停止了。 “你说我爸爸他知道” 正文 顾惜,只有我老婆能管我 唐雨桐点了点头,眼眶里涌出泪水,却被她胡乱地抹去。 “我一知道自己怀孕就去找姐夫。我不敢告诉姐姐,以她的脾气一定不会原谅我们。我原以为姐夫会帮我,可是” 唐雨桐哽咽了声,脸上却是淡淡的笑,令人疼惜。 “姐夫却让秘书预约江宁最好的私立医院给我做人流。我说我想生下来,可他不同意,还很生气,他说他说我们是阿姨和外甥的关系。” 唐雨桐轻轻地抚摸霍湛北的脸:“小北,你知道吗姐夫说他永远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其实,我们并不是真的姨甥不是吗” “那你为什么不把这些话告诉我我可以说服爸爸,还有我们的孩子” 霍湛北痛苦地低吼。 想到那个夭折在胚胎里的孩子,他的心一阵阵抽痛。 “姐夫和姐姐关系一直都不好,但他们都对你寄托了所有的希望。如果连你都不听他们的话,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而让你的家庭破碎” 唐雨桐深吸了口气,“再说是我自己自私,打掉孩子也没有顾及你的感受,后来那么轻易就答应爸爸的安排,或许这就是命吧呵呵可能我们真的有缘无分,小北,幸好你过得比我幸福,小惜是个值得你珍惜的好姑娘。” “你怎么知道我过得比你幸福” 霍湛北泛着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是谁告诉你我过得比你幸福” 唐雨桐听到霍湛北陡然拔高的声量,一惊,随即伸手想去抱住他:“湛北” “不要碰我” 霍湛北挥开她的手,望着她,缓缓地后退,然后转身上车。 “小北” 唐雨桐急急地追上去,拍着车窗,潸然泪下:“小北,小北” 霍湛北反锁了车门,坐在车内,目视着前方,视野里逐渐模糊。 原来他们曾经还有过一个孩子,却因为她的胆怯被扼杀了 窗外,唐雨桐苦苦地哀求,声音酸涩凄婉:“小北,你听我解释” 霍湛北启动车子,不去看她一眼,踩下油门飞驰而去。 “小北” 车后视镜里,唐雨桐纤薄的身影越来越远,逐渐淹没在黑暗里。 霍湛北死死地盯着前方,眼角却滑落了一滴泪。 顾惜从旋转餐厅下来,没有当即打车回去。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人行道上。 然后,在一家高档餐厅的门口,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陆靖骁侧对着她,站在餐厅的门边,正在接电话,偶尔嘴角动一下。 他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眉头微微蹙着,一直没舒展开过。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陆靖骁抬眼望过来 顾惜立刻微笑地跟他颔首致意。 下一瞬间,他却已经大步朝她走来。 陆靖骁穿着及膝的暗蓝色大衣,里面是一身正装,身姿高而挺拔,眉目隽朗,当走到她跟前的时候,他的目光温和:“接下来有安排吗” 顾惜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怔怔地抬头看着他。 陆靖骁笑得温暖宽厚:“我在里面有个饭局,我的女伴临时来不了。” 顾惜立刻就明白了,他希望她进去冒充他今晚的女伴 那他刚才站在门口应该就是在给他的女伴打电话。 不过,正常情况下,他的女伴不应该是他的妻子吗 “貌似很多人都应该认识你太太吧”顾惜笑了笑,没有立刻答应。 陆靖骁看出她的顾虑,笑容深了深:“今晚我的女伴是我们公司的公关部经理。况且,一般人只知道我太太是旅美小提琴家,很少会把她跟我联系在一块儿。” 顾惜突然感到格外窘迫,杵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话题。 “而且,这家餐厅的甜点不错,可以去尝一下。” 陆靖骁绅士地等在那里,并没有催促她。 想到他帮自己的次数不少,回报一次也是情理之中的。 顾惜看着陆靖骁,“如果我等会儿哪里做的不对,你记得提醒我。” 这话的言外之意,她答应了。 陆靖骁笑吟吟地看着她略显紧张的样子:“不是还有我在吗” 顾惜干干地笑了笑。 陆靖骁已经到她的身边,不着痕迹地扶住她的肩:“进去吧。” 顾惜瞥了眼他搁在自己肩头的手,骨节漂亮,修长干净,他的动作自然安详,以至于她说不出任何破坏气氛的话,只好任由他半拥着往里走。 跟陆靖骁吃饭的是一对法国夫妇。 女的对顾惜友好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冲陆靖骁说了一句法语。 “五艾薇啊贝儿放” 让一道淡。顾惜愣是没听懂,只好淡淡地笑着。 陆靖骁看了顾惜一眼,含笑地也说了句法语。 顾惜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还是配合地向那位夫人微笑地颔首。 趁那对夫妇不注意,她才用眼神无声地询问陆靖骁。 陆靖骁倒了一杯橙汁给她:“他们说你很漂亮,也很可爱。” 顾惜接过杯子:“替我跟他们说谢谢。” 陆靖骁笑望着她,然后转头就去跟那对夫妇说了句话。 然后听到那双夫妇友好而善意的笑声。 饭局结束后,那对法国夫妇先行告辞离去。 陆靖骁依旧坐在位置上没动,大衣外套搭在椅背上,他的脸有些淡淡的的红晕,闭着眼,手指轻揉着太阳穴,显然是刚才喝多了。 顾惜见他没说走,自己也不好先走,毕竟是一块儿来的。 见他似乎头疼,顾惜就让侍者去泡一杯蜂蜜水过来。 “你是不是急着回去” 陆靖骁忽然睁开眼看她,也许因为醉酒,眸色极深,“我开车送你。” 说完,他就捞起外套准备起身。 顾惜生怕他站不稳摔倒,连忙上前去扶他,却不料他的胳臂肘刚撞到她的胸。 柔软被触碰,顾惜犹如触电般松开了他。 也许是联想到前面两次经历,顾惜的脸颊滚烫起来。 陆靖骁却没任何异样,看着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顾惜见他一派坦然,松了口气:“坐会儿再走吧。” “你不急” “等你喝了蜂蜜水再走也不迟。” 陆靖骁重新坐下,侍者还没回来,包厢里顿时安静了。 顾惜见气氛冷下来,只好找话题:“你法语说得这么好,应该在法国待了很长时间吧” 陆靖骁端起茶杯,语气随意:“我没有在法国居住过。” 刚才他说法语的腔调和流利跟那两个法国人并没什么差别,如今他又说他没在法国定居过,顾惜疑惑之余,眼中也透出惊讶的敬佩。 陆靖骁搁下茶杯,看到顾惜眼中没掩饰的敬仰,嘴角的笑意更浓。 “其实这也没什么,我大学时去图书馆借书,误拿了法语书,闲着没事翻了几天,后来觉得有点意思,就借其他书来看,渐渐地就学会了。” 自学成才 顾惜脑海里一下子蹦出这四个字。 陆靖骁笑:“你想学法语”。 “不。”顾惜摇头,讪讪地说:“我只是问问。” 陆靖骁点了点头,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印满法文的名片摆在桌上。 他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其实法语很简单,你坐过来,我教你。” 顾惜其实读书时就很喜欢看法国片,虽然她听不懂,但十分欣赏法语。 法语静谧优雅,抑扬顿挫,像听不懂词句的歌。 可惜,直到她毕业走上社会,都没有机会去学习这种语言。 所以当陆靖骁提出要教她的时候,顾惜脑门一热,真的起身坐去他的旁边。 只是臀部刚一接触椅子,她就后悔了,却已经是骑虎难下。 陆靖骁一只手自然而然搭上她的椅背,另一只手拿了根烟就要翻打火机点燃,刚打了火,他就发现顾惜稍稍撇开了脸,似乎很嫌弃他在那里抽烟。 点烟的动作一顿,他拿下了烟,兴味地看着她:“你介意我抽烟” “吸烟有害身体。”顾惜看着他夹在指间的烟说道。 陆靖骁垂眸看着她卷翘稠密的睫毛,“这个只有我老婆能管我,别人不行。” 顾惜抬眸,回望着他,“吸烟有害身体,尤其是二手烟,如果你一定要抽烟的话,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到出门左拐应该有个吸烟区。” 当她补充完后半句话,包厢内瞬间陷入沉寂。 陆靖骁手指间的香烟也不转了,盯着她,不说话。 顾惜这才隐隐感觉,自己可能说得太直接了,扫了他的面子。 “如果你一定要在这里抽的话,那我出去外面等你。” “不必了。”陆靖骁意兴阑珊地把烟丢在桌上,站起来,“走吧。” “你还没有喝蜂蜜水。”顾惜关切地说。 陆靖骁神色淡淡地,侧眸看着她:“酒已经醒了。” 从餐厅出来,陆靖骁替顾惜拦好计程车:“路上小心。” 顾惜坐在后座,望着站在车外卓尔不凡的男人,“你自己也注意点。” 陆靖骁帮她关上车门,从皮夹里取了张人民币给司机:“江南一品。” 看着他细心的举止,顾惜心里一暖:“谢谢。” 待计程车开远,陆靖骁还站在原地,有些微醺地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顾惜刚到别墅门口,就听到一声花瓶碎裂的声响从里面传来。 她打开门进去,就看到从楼上下来的霍湛北。 霍湛北的脸色凝重,右手虎口处有鲜血渗出,看到顾惜顿在那里。 “你今天要是踏出这个家门去找她,就不再是我霍启云的儿子” 二楼卧室,是霍启云怒不可遏的呵斥声。 霍湛北双手紧紧地握成拳,他越过顾惜,摔门而出。 顾惜上楼,就看到霍启云坐在床边,捂着胸口脸色很不好。 “爸,您没事吧”顾惜越过一地的花瓶碎片进去。 霍启云摆摆手,嘴唇有些青白:“没事,只是被那个逆子给气的。” 顾惜抚了抚霍启云的背。 霍启云勉强压住火气,神情微微有点难堪:“小惜,这么晚了才回来吗” “嗯,爸,你吃晚饭了吗” “已经吃了。”霍启云看着顾惜,脸色才稍稍缓和,“这么晚了,你回房间睡吧。” 顾惜还是有些不放心,霍启云的脸色着实地苍白。 霍启云却摆摆手:“老c毛病了,吃些药就可以,别担心。” 顾惜去替霍启云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才离开。 在合上房门的时候,霍启云却唤住了她:“对了,过两天江宁市有一场游轮上的慈善晚会,小惜,你准备一下,跟湛北代表咱们霍氏到时一起去。” 霍湛北一夜未归,顾惜没什么反应,霍启云却黑了一张脸。 中午下班的时候,顾惜在电梯里偶遇了唐雨桐。 “小惜,吃过午饭了吗要是没有的话,一起吧。” 当着身后员工的面,顾惜不好说谎,只好跟唐雨桐去了餐厅。 “想吃什么随便点,别跟我客气。” 顾惜合拢菜单:“我不是很饿,给我来一份炒饭就好了。” “那我就要一份法式煎鹅肝。”唐雨桐将菜单递给侍者。 待侍者离开,唐雨桐噙着笑打量顾惜:“小惜,湛北是你的初恋吗” “为什么这么问”顾惜看向唐雨桐,秀眉微拧了一下。 唐雨桐眉间是淡淡的愁绪:“我一个好朋友最近遇到了一点麻烦。” 顾惜没有搭话,只是平静地喝了口水。 “我一个好朋友最近从国外回来,却发现她的初恋跟其她女人结婚了。她从小就喜欢她的初恋,那男的也一样,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原以为会一辈子这样,可是却发生了意外,我那好朋友被家里逼着出国,甚至还打掉了他们的孩子,那男的却还误会了她,因为一气之下娶了一个根本不爱的女人,现在,他们两个人都很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雨桐顿了顿,看着顾惜:“小惜,如果你是那男的妻子,你会退出吗” 顾惜迎上唐雨桐无时不刻都闪烁着自信的眼睛,静默地,良久,正欲回答,身后却突然响起霍启云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顾惜回头,就看到霍启云正皱眉看着唐雨桐。 “姐夫,原来你也来这里吃饭,早知道就一起了。”唐雨桐笑颜如花。 顾惜刚好有电话进来,就拿了手机去接电话。 等到顾惜消失在拐角处,霍启云缓缓转向唐雨桐,冷冷地看着她,“当初我帮你瞒着所有人你跟湛北那点事情,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唐雨桐慢条斯理地抿了口温水,“姐夫,你确定是帮我不是帮小北吗”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唐雨桐抬头定定看着霍启云,嘴角漾起讥诮的笑。 “你当年既然选了陆家那小子,就该彻底放开湛北,你现在是已婚妇女,却整日缠着湛北,我不知道你跟你丈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请你自尊自爱一点。” “姐夫,你与其这样跟我说教,倒不如回家去好好教教你儿子,我可以不去找他,但你能保证湛北不会来找我吗”唐雨桐慢悠悠地说着。 “你”霍启云瞪着唐雨桐,气得不轻。 “当初我和湛北恋爱,你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可是你不动声色地想要拆散我们,结果呢,我们还不是相爱了姐夫,深深相爱的两个人,是任何阻力都隔断不了的。” 正文 古怪老太太 “姐夫,深深相爱的两个人,是任何阻力都隔断不了的。” “你真是厚颜无耻。如果你真的爱湛北,当年就不会来找我,让我替你安排手术拿掉孩子,更不会不顾他自己一个人远赴美国” 霍启云胸膛剧烈地起伏,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 唐雨桐却不以为然,“那是因为姐夫和姐姐让我心有畏惧,你们的婚姻状况,你们自己比谁都清楚,我当时还那么小,怎么敢一头栽进一场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婚姻里” “那你现在缠着湛北算什么” 霍启云冷笑:“难道你觉得自己足够成熟面对婚姻了” “到了美国,我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很假。” “那你跟陆靖骁的婚姻又怎么解释” 霍启云紧紧地盯着唐雨桐,不放过她脸上任何表情。 唐雨桐凄婉地挽起嘴角:“一场没有丝毫感情的政治联姻需要多说吗” “政治联姻”霍启云冷锐的目光直射在唐雨桐脸上:“这话你拿去诓那些傻小子还可以,在我面前动这些歪脑筋,你还嫩了点” 唐雨桐一挑眉,轻笑:“好像我不管说什么,姐夫都不相信我对不对” “湛北现在已经结婚了,他有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你以后不要再去打扰他的生活。” “姐夫,由你来教我什么是婚姻里的责任和义务,你不觉得未免太讽刺了吗” 霍启云恼羞成怒:“你” “生为女人,我还真的替我大姐不值。” 唐雨桐望着脸色铁青的霍启云,勾了勾唇角,清雅的脸笑得妩媚。 “姐夫,再坚强的女人也是个女人,而女人最大也最容易满足的愿望就是能够跟自己爱的人厮守一生,却也是女人这一辈子最大的悲哀和无奈。” 唐雨桐说完这话,眼神有些迷茫,像是在说唐秀雅,又感觉像是在说自己。 “霍湛北不在这里,我也不想看你演戏,收起你那惺惺作态的面具。” 霍启云冷冷道:“你八面玲珑我管不着,也不屑管。但我决不允许我儿子成为其中一面,如果你执意要这样,我不介意亲自出面做一些事情。” 唐雨桐却没有露出怯意,温婉而笑,“我听说顾惜的母亲跟姐夫是老朋友了” 霍启云一怔。 “顾惜的母亲是世界舞蹈家,听说常年居于法国,还是单身呢” 唐雨桐美眸一转,看着霍启云:“顾惜知不知道姐夫跟她妈妈认识” “你说这些什么意思”霍启云额际青筋凸起。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劝姐夫好好对待我大姐。” “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以后不准再找顾惜,如果你还有点廉耻心。” “姐夫,其实真的是你想多了,我承认我爱小北,但仅此而已,我并没有破坏他的婚姻,也和他没有做出对不起他妻子的事。你还需要我怎样” 唐雨桐却突然神色一变,哀哀戚戚地望着霍启云,眼底有泪水浮动。 霍启云看着她这样,眉头紧皱,“那就不要再出现在小北面前。你放心,只要你不再纠缠他,他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唐雨桐淡淡一笑,“姐夫,你永远是这样强势,不给别人任何余地,可是,你忘了小北早已不是孩子。不过,我尊重你,我也尊重小北的婚姻。” “这样最好,记住你今天在这里说的话。” 霍启云说完,就转身要走,却赫然发现霍湛北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五年前,你也是这么对她说话的” 霍湛北的脸上像是覆了一层冰,垂在身侧的双手握得死死的。 霍启云忽然就明白唐雨桐为什么突然前后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想来,她早就看到了进来的霍湛北 霍启云平复自己胸口的火气,望着霍湛北淡淡道:“作为你父亲,有些决定你既然下不了,我就帮你决定,也好过你瞻前顾后。” “所以你杀死了我的孩子” 霍启云愕然,然后回头看向唐雨桐,她都告诉湛北了 只是好像哪里有不对劲 唐雨桐一见霍启云看自己,立刻起身,到霍湛北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小北,不要这么跟姐夫说话,他是你父亲啊” “早在他为了另一个女人不要这个家的时候开始,他就不再是我的父亲。” 顾惜打完电话回来,就看到餐桌边站着的三个人。 她放缓脚步,因为霍湛北的俊容上是怨恨交织的表情。 “小北,”唐雨桐焦急地道:“你” “你还要再为他说话吗” 霍湛北嘲讽地看向唐雨桐:“即便他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 说完,甩开唐雨桐的手,转身大步走了。 “小北” 唐雨桐拿了包急急地追了出去。 霍启云捂着心脏位置,身形一晃,幸亏及时扶住餐桌。 “爸”顾惜连忙过去扶住他:“我送你去医院。” 霍启云气得浑身都有些发抖,看到是顾惜回来了,脸上才扯出一抹笑来。 “我没事,就是被那个臭小子给气着了。” “那也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顾惜看霍启云脸色极差,这一次没再听他的,送他去了医院。 霍启云有心脏病。 顾惜虽然昨晚隐约料到,但真的听医生说还是有些惊讶。 等顾惜替霍启云办好手续拿了药,霍启云已经在病床上睡着了。 顾惜把药都放在床柜上,自己才轻声退出病房。 因为不放心霍启云一个人留在这里,顾惜并没立刻离开,她给霍启云的秘书打了电话,然后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准备等秘书到了后自己再回公司去。 挂了电话,顾惜正欲把手机放回包里,就发现身边好像有人瞅着自己。 她转头,便见一个穿香奈儿套装的老太太眼巴巴地盯着她的手机。 不知是不是她刚才打电话太投入,居然不知道自己身边何时坐了一个人。 老太太两鬓是银发,脸保养得很好,要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皱纹,气色饱满,眼睛格外有神,身上则隐隐透露着贵妇人的气度。 顾惜冲她点头致意,然后就把手机放进了包里。 老太太瞧着顾惜藏手机的动作,略略不满地撇了一下嘴。 然后,老太太也从自己的小手提袋里拿出了一个手机。 顾惜眼角的余光扫到,是iph一ne5,苹果最新款。 老太太注意到顾惜在看自己的手机,扬了扬眉,颇为得意地用手指在屏幕上刷刷滑动。 顾惜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静静地坐等着秘书。 没过多久,顾惜又感应到射在自己脸上灼灼的目光。 老太太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不放。 顾惜只好问:“老太太,有什么事情吗” 老太太轻咳一声,慢悠悠地移开了眼,在椅子上挺直脊梁坐好。 顾惜只当自己遇到了怪人,遂没有放在心上。 过了半晌,见秘书还没过来,顾惜看了看腕表,就起身进了病房。 霍启云还没有醒。 顾惜见他的嘴唇干干的,醒来后应该会想喝水,就去洗手间洗杯子。 结果,顾惜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沙发上多了一个人。 居然是刚才走廊里坐在她身边的老太太 最让顾惜惊愕的是 老太太正碎碎念地拿着她的包在乱翻。 虽然尊老爱幼是美德,但顾惜看到老太太不经过自己同意乱翻自己的包还是有些不悦。 “那是我的包。”顾惜走过去,直接道。 老太太一瞧见身边多出的鞋子,双手一抖,掉了手里的包。 包里的东西洒了一地。 顾惜拧起眉心,老太太则尴尬地一动不动。 见顾惜蹲下去捡东西,老太太心虚地抿了下嘴角,斜眼偷偷瞄着顾惜。 顾惜拿着包起来,就见老太太还岿然不动地坐在那,没有要走的意思。 “您有什么事,就直说,要是能帮我就帮您。” 顾惜看包里没少什么东西,对方年纪又大,还是忍不住和颜悦色了。 老太太看着顾惜手里的杯子,迟疑地说:“我有些渴了。” 顾惜颇为无语,但还是去倒了杯开水。 老太太捧着杯子,喜滋滋地四下打量了一番,视线落在床上的霍启云身上。 “你爸爸” “算是吧。”顾惜回答。 老太太忽然问:“你玩telerun吗” “什么” 顾惜没想到老太太思维跳跃这么快,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神庙逃亡啊。” 老太太用一种“你落伍了”的眼神看着顾惜:“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顾惜淡淡地笑了下。 老太太放下杯子,从小手袋里拿出了自己的iph一ne。 “就是这个游戏啊,你过来看看。” 见老太太兴致这么高,顾惜不好驳她面子,只好过去看了一眼。 “对了,你的手机是哪个牌子的”老太太扭头问顾惜。 “三星的。” “我怎么没见过,拿出来让我看看。”。 顾惜就从包里翻出手机,递过去。 老太太接过顾惜的手机,就立刻把iph一ne塞到她的手机。 和小巧精致的iph一ne相比,顾惜的三星块头着实过大。 顾惜将老太太前后一系列行为联系起来一想,大概猜到老太太跟着她的原因了。 “解锁密码多少”老太太抬头问。 顾惜报了六位数,老太太看着解开的屏幕眉开眼笑。 “我帮你一个神庙逃亡吧,下次你无聊的时候可以玩。” 顾惜看着老太太殷切的目光,不好拒绝:“那您就下吧。” “这边有免费的无线网,不要钱的。” 老太太不忘好心地提醒顾惜。 顾惜失笑,见霍启云的点滴快挂完了,就去外面叫护士。 等顾惜叫了护士回来,沙发上哪里还有老太太的身影 顾惜走到沙发前,就看到茶几上一个iph一ne手机还有一张si。 原以为是老太太把手机落在了这里,可是,等顾惜看清楚si上的号码时,头疼地抚了抚额角,她拿着iph一ne追出去,哪里还能找到老太太的身影 顾惜低头看着手里崭新的iph一ne5,无语到了极点。 转身,却差点跟迎面而来的人撞上。 顾惜抬头,看到拿着一叠单子的陆靖骁时有些回不过神。 没想到居然还能在这里遇到他。 陆靖骁看到顾惜,讶然地微蹙了下俊眉:“身体不舒服” “不是,我公公身体不好,我陪他过来的。” 陆靖骁眼底闪过幽光,还没说什么,那边就已经有人在喊他。 顾惜也跟着转头,舒茗茵正站在一间办公室门口。 顾惜礼貌地跟舒茗茵点头问候,舒茗茵神色淡淡地,但也接受了她的问候。 “已经轮到你奶奶了,快进来吧。” 说完,舒茗茵就回了办公室。 陆靖骁看着顾惜浅浅一笑:“我家中长辈来例行体检。那我先过去了。” 目送陆靖骁进了办公室,顾惜才回去病房。 没多久,霍启云的秘书就来了,顾惜跟他交代了一番就回公司。 她走到电梯口,按了按键,没过多久,电梯就到了。 顾惜走进去,电梯里空空的,就她一个人。 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有一只修长干净的男人手挡在了两扇门之间。 顾惜看着外面的陆靖骁时,想到了一句话:人生处处得逢君。 “这么巧,你也回去” 陆靖骁发现里面是顾惜,目光不由地柔了一些。 “嗯,我还要回公司上班。”顾惜往旁边让了让。 然后,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电梯上方的数字。 电梯徐徐下降,叮一下,门开了,六七个人进来了,顿时狭小的空间变得更拥簇。 顾惜被人踩到脚,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却撞到了身后的人。 “对不” 她刚要道歉,就被人扶稳,耳畔是温热的呼吸:“小心点。” 陆靖骁站在她的身边,肩膀微微擦到她的,也许因为电梯里的拥挤,陆靖骁垂在身侧的手背时不时碰到她的手,若有似无地触碰。 顾惜不露痕迹地把手背到了身后。 陆靖骁垂眸,看到顾惜避开的动作,轻轻挑了挑眉。 电梯好不容易到了一楼,大家鱼贯而出。 顾惜呼吸着新鲜空气,脸上的燥热才渐渐地褪去。 她转头,跟随后出来的陆靖骁道别:“那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陆靖骁嘱咐。 顾惜微笑了下,就加快步速走出医院,去停车场取车。 等她开车经过医院大门口时,就看到陆靖骁站在一辆轿车边。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朝马路上挥手,西装革履,风度不凡,足以成为一道风景。 应该是车子坏了。 顾惜在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车已经在陆靖骁旁边停下。 “你的车子坏了” 她下车,走到陆靖骁的玛莎拉蒂旁边。 陆靖骁偏头看了一下远处,带一丝丝的无奈,尔后又转回头看着她,前后不过几秒,似是做了一个短暂的思考:“保险公司赶过来还要十几分钟,我现在赶着回公司,你送我回去。” 顾惜往马路上看了看,这个时候,确实没有空的出租车经过。 她坐进自己的车子,等着陆靖骁上车。 结果陆靖骁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男士开车。”他望着她温和地笑了笑。 顾惜解开安全带,换到副驾驶座位上。 剧颜耻国。她的丰田车有些小,陆靖骁坐在里面,两条长腿有些放不下。 车子开了一段路后忽然在路边停下。 陆靖骁兀自沉稳优雅地坐着,静默。 “怎么在这里停下”顾惜不解地转头看向他。 陆靖骁却忽然转过身,捧住她的脸,沉沉地吻下来。 正文 您只是值得我尊重的长辈! 陆靖骁却忽然转过身,捧住她的脸,沉沉地吻下来。 顾惜一时反应不及,整个人僵在了座位上。 陆靖骁的吻很奇怪,蹭了蹭她的唇,就包裹下来。 很深,很轻柔,却飞沙走石一般。 顾惜的大脑里恍如烟花绽放般凌乱一片。 这个吻来得太快,太奇特,太意料之外,以致于她忘了挣扎和拒绝。 结束之后,陆靖骁继续开车,没有别的反应。 仿佛刚刚只是一个梦而已。 顾惜还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怔怔地望着前方。 车子一路开回了陆靖骁的公司大厦。 他打开车门,下车,“谢谢,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他依旧温和地笑了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关上车门径直走了。 顾惜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在大厦路边发了半天的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转头,愣愣地看向车外的高楼大厦。 陆靖骁为什么要无缘无故亲她 顾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车窗突然“笃笃”地被叩响。 顾惜回神,降下车窗,是交警,跟她敬了个礼:“同志,这边不允许停车。” “哦。”顾惜愣了下,反应过来就换到驾驶的位子上。 可是,她踩下油门半天,车子还是一动不动地停在原处。 面对交警质疑的目光,顾惜从收纳格里拿出驾驶证给他看。 “可能是车子坏了。”顾惜尴尬地扯了扯唇角。 “同志,你一个劲踩着刹车,车子能开出去吗” “什什么” 顾惜顺着交警的目光低头,果然,自己正使劲踩着刹车。 “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开走。” 顾惜只觉得脸颊微微发烫,不再多加停留,踩了油门就驱车离开。 顾惜没有如之前所想的回公司,她开着车在路上毫无目的地瞎转。 脑海里乱糟糟地,感觉整个人都静不下来。 车头处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她腾出一只手拿过来,有一条简讯进来。 她安开一看 “安全到公司了吗”。 是陆靖骁发来的,内容一如他给人的印象,温和而体贴。 可是顾惜却在看到这条简讯后,心里越加地烦躁。 她降下了所有的车窗甚至打开了车顶。 寒冷的风呼呼地刮入,吹刮在她的脸颊上,有些干干的刺痛。 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靖骁这个男人,因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一个男人会吻一个女人,有很多种的原因。 因为爱,因为欲,也有可能仅仅是意境合适的一时兴起 顾惜在路边缓缓停下车。 她靠在方向盘上,挥散不去的是满脑子浮躁凌乱的思绪。 无论陆靖骁对她是哪一种心思,这类事情都不应该再发生在他们之间。 半晌,她才重新拿起手机,回了一条简讯过去。 “陆先生,我只是把您当成一位很值得我尊重的长辈。” 很快就又有条简讯进来。 陆靖骁回复:“长辈真有意思。” 顾惜没有回复,陆靖骁也没有再发简讯过来。 聪明如他,应该已经明确知道了她的意思。 顾惜删掉他的简讯,看到他号码时停顿了下,然后也删了联系人。 顾惜回到公司就一直工作到天黑。 等她感到腰酸背疼,从图纸上抬头时已经将近晚上九点。 她关了电脑和灯,拿着外套和包下班。 午餐不了了之,晚上又没准时吃饭,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 车子刚好经过一家面包坊,顾惜停了车子,进去买面包吃。 她买了一些曲奇饼干和一杯热牛奶,刚要回到车上,手机突然响起来。 顾惜低头一看,是老城区家里的座机号。 顾城每次只要一想她就会打电话。 顾惜浅笑着按下了接听键,“城城” “小惜,城城又犯病了,刚刚还玩得好好的,突然整个人就栽倒在了地上,”徐婶惊恐失措的声音传来:“嘴唇发紫,浑身都僵硬,怎么办,怎么办” 顾惜手里装曲奇饼的纸袋和牛奶纷纷落在地上,洒了一地,奶渍溅到鞋上。 “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顾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徐婶,你快喂他吃药,我马上回去。” “早喂过了,可是根本没效果,城城还是捂着心口喊疼,脸色好苍白” “徐婶,你马上叫救护车,我很快就到。” 顾惜坐进车里,顾不上系安全带,就踩下油门飞驰而去。 她一边开车一边赶紧拨了霍湛北的手机号码。 电话通了,却始终没有人接,顾惜握紧了方向盘,心里越发着急,直到电话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凌时应恍。霍湛北办公室的电话也没有人接。 顾惜改拨江南一品家里的号码,接电话的是保姆小岚。 “先生吗先生没回来过,太太,您有事吗” “如果先生回来,你就让他给我回电话,就说顾城在医院。” 挂了电话,顾惜又重新拨霍湛北的手机,但还是没有人接听。 她不知道自己拨打了几通,额头有汗水滴进眼睛里,涩涩地难受。 当车子开进老城区,她才摘掉蓝牙耳机,将手机丢到一旁。 楼房下,救护车已经到了。 顾惜一下车就看到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从楼道口出来。 顾城躺在担架上,戴着氧气罩,徐婶神色焦急地跟在后面下来。 “城城”顾惜跑过去拉起顾城冰凉的手。 顾城还有点意识,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惜惜惜惜” “城城不会有事的” 顾惜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寸步不离地守在顾城身边。 顾城挽起嘴角,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然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医院正值交接c班,秩序有点乱,到处都是人。 病床车轮滚动的辘辘声混杂在喧闹的人声里,消毒药水味道扑鼻而来。 顾惜看着心电仪上那根线时而呈波浪型,时而是一条直线,心也悬在嗓子眼里。 为了抑制恐惧,她不得不死死地掐着自己的大腿。 顾城被推进急救室,她被挡在了门外,灯光照得她脸色苍白。 顾惜盯着亮起红灯的急救室,呆了一会,突然转身就往门诊大楼跑去。 偌大的门诊大楼,除却廊间和楼梯口几盏灯亮着,其他地方都是黑漆一片。 顾惜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朝着二楼心脏外科的办公室跑去。 昏暗的走廊里,每个办公室的大门都紧关着。 顾惜用力拍着心脏外科办公室的门,回音在廊间挥散不去,她却执拗得不肯走。 “早就已经下班了,有事去急诊楼吧。” 一名清洁工终于看不下去,从隔壁的洗手间探出头来提醒。 顾惜怔怔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她不过是想碰运气罢了 她重新回到急诊楼,敲开了值班医生的办公室。 来开门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医生,打着哈欠,显然是被吵醒的。 “请问荀开阳医生在不在医院” 男医生颇不耐烦地皱起眉:“你难道不知道荀医生就周一坐诊的吗” 顾惜咬咬唇,不得不低声下气地请求:“我哥哥心脏病发了,一直是荀医生替他看诊的,你能帮我联系荀医生吗” 男医生定定地看了顾惜几秒,笑了,仿佛是听到一个很有趣的笑话。 “怎么了”顾惜不解他的眼神。 “每个来看心脏病的病人,都希望是荀医生亲自接待。你觉得她能忙得过来吗” 指甲嵌入掌心,传来刺痛感,顾惜看着男医生讥讽的目光道:“如果你不信,那么打电话的时候可以问她,如果我骗人你就马上挂电话怎么样” “既然你们认识,那你自己打电话不就行了” “我只有荀医生办公室的座机号,没有她私人号码。” “那你还说什么” 男医生横了顾惜一眼,然后不耐地摆摆手:“我要看病了,你让一让。” 顾惜转头望了眼还紧闭的手术室门,然后一直恳求地看着医生。 “你就算站到明天早上,我也没办法。” 男医生一边给其他病人看病,一边眼皮都没抬,漫不经心地道。 顾惜从值班室出来,感觉到自己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她拿起手机翻出那个不知道被拨了多少遍的号码。 这一次她没有听到冗长的嘟声,而是一道温和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然后是一连串流利英语。 顾惜听到自己的心跳有一分钟的停顿,然后是扑通扑通急速地跳动着,似乎下一秒就要破腔而出,手中的手机被她紧紧握在手中,听筒里一遍遍重复着那句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魂,顾惜拨了霍启云的电话,却也是关机状态。 “一直不是那个荀医生给城城看的病吗” 徐婶也被吓得不轻,脸色看上去很不好,瞅着顾惜担心地问。 “我没有她的私人号码。” 顾惜坐在椅子上,双腿有些无力地颤抖。 “那霍先生呢当初不是他介绍荀医生给城城看病的吗” 顾惜捂着额头,闭上眼睛,声音干涩:“他关机了。” “关机了他怎么这个时候关机”徐婶不敢置信地惊呼。 两个小时后,急诊室上方的红灯转成了绿灯。 顾城一被推出来,顾惜就连忙起身过去。 他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半张脸被氧气罩遮着,手臂上吊着一管药液,人一动不动,护士们迅速地推着他去了观察室,唯有一名医生留下来交代情况。 “病人的情况你们也应该清楚,他是先天性心脏病,随着年龄的增长,犯病的次数会越来越多,不过这一年来情况都有好转,应该是有好的心脏外科专家替他看病吧” 顾惜点头,“是荀开阳医生。” “难怪了”医生自言自语了一句。 “医生,那我哥哥现在情况怎么样” “他还在昏迷中。刚刚用了多次电击,他的心脏才恢复跳动,但非常微弱,希望你有心理准备。不过一般先天性心脏病患者能活到三十岁就很不错了。” 所以,即便顾城现在死了,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顾惜坐回到椅子上,只觉得四肢发凉。 医生说完,面无表情地走了。 “小惜,这可怎么办呢”徐婶担忧地抹眼泪。 顾惜扶着墙壁站起来,神色有些恍惚,然后小跑着朝外面奔去。 “小惜你去那儿啊” 徐婶追出去,却只看到顾惜的车子驶出医院。 顾惜用了十分钟不到就把车停在了军区大院门口。 警卫员因为她没有身份证明不肯轻易放行。 顾惜只好说自己是唐家的外孙媳妇。 警卫员打了一通电话去唐家大宅,顾惜在一旁静静等着。 没多久,警卫员从会客室出来,脸上的神情冷冷的。 “什么外孙媳妇人家说了,没有顾惜这号人。” “同志,是不是你打错了唐老将军的大女儿是我的婆婆” “我当然知道唐老将军的大女儿,也不怕告诉你,就是跟她寸步不离的那位兰姨接的电话,她说让你早点走,要再招摇撞骗她就报警了。” 顾惜像被当头扑了一盆冷水,整个人僵硬地站在那里。 “那唐老将军外孙霍湛北今天有没有来过” 警卫员却已经打发她:“快走吧,不要一直站在这里” “同志,请你告诉我,我真的有急事要找他。” 可警卫员认定了她是骗子,昂首挺胸,别着枪,目不斜视。 想到顾城此刻危险的情况,顾惜望着军区门口几个森严的大字,有三个警卫员在站岗,她像是下了足够的决心,拔腿就朝着军区里冲进去。 可是,还没跑两步,警卫员就全部追过来,一下子就制服了她。 “我要找霍湛北,我真的是他的太太,让我进去行不行” 警卫员面容冷漠,两个人拖着顾惜就往外走,“快点走,不然后果自负。” 顾惜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咚”地一下跌坐在地。 这时,刚巧有辆骚包的亮黄色跑车从军区大院里面开出来,掠过坐在地上的顾惜,开出了一段路,但又缓缓地倒回来,驾驶座车窗降下。 “顾惜”带着不确定口气的男声从跑车里传来。 顾惜抬头,就看到徐淮越一脸惊讶地瞅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里”顾惜狼狈地从地上起来,尴尬地问。 “我来看我外公外婆啊,倒是你,怎么坐在这里” 顾惜忽然眼圈一热,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顾城心脏病发作,我找不到霍湛北,你能不能帮我去唐家问一下。” 徐淮越看着顾惜纤瘦单薄的身子站在黑夜里,她束起的长发有些被风吹乱,眼睛红红地,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双手无措地捏在一块儿。 他点点头:“你等着,我马上就帮你去问。” 徐淮越进大院畅通无阻,顾惜望着那抹黄色消失在拐弯处,才稍许心安。 可是,等了差不多十分钟,依旧不见徐淮越出来。 顾惜惴惴不安地等着,倒是她的身后有车灯照过来,然后是轿车停下的声响。 她回头,就看到陆靖骁从驾驶座上下来。 陆靖骁一步步向她走过来,淡黄的路灯光落在他的头发c肩头c笔挺的黑色大衣还有他穿着棉拖的脚上。 他脸上表情都没有半分波动,只是向她走来,面目俊雅,双眸黑亮。 正文 她和他的情,他跟她的欲 头顶的路灯照得顾惜有片刻的眼花。 她望着越来越近的陆靖骁,杵在原地,一时忘记做出任何反应。 晚上十一点多,三月下旬的天气,空气中的寒气还是很重。 顾惜呼吸间,白色的热气从嘴里出来,整个人早已被冻得僵硬了。 “我听淮越说顾城出事了”陆靖骁在她眼跟前站定。 他身上还穿着白天那件黑色大衣,里面是低v领薄毛衣,像是刚从床上起来,来不及换衣服就套了大衣过来,顾惜看着陆靖骁露在外面的脖子和锁骨,猜想他应该蛮冷的。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也许是下午的那个吻,让她此刻看到陆靖骁有些微微地不自在。 “我带你去医院,淮越已经去找荀医生了。” 陆靖骁接上她的话,路边的射灯将他面容衬得更加英气逼人。 顾惜诧异地看他,他怎么知道 “既然找不到霍湛北,你也可以打电话给我,在这里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顾惜决计不会告诉他自己已经把他的号码给删了。 陆靖骁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心是温热的。 顾惜看了看旁边目不斜视的警卫员,尴尬地想要挣脱。 如果这一幕被传到军区大院里面,还不知道会闹腾出什么事情来。 可是,她越挣扎,陆靖骁却握得越紧,他面上却淡定自若。 “我你”顾惜一阵语塞。 陆靖骁却紧了紧她的手:“坐我的车去医院吧。” 顾惜望着自己停在一边的丰田车,显然不愿意把车留在这里过夜。 陆靖骁却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他拉着她到他的车边,打开副驾驶座车门,将她推进去,俯低的身体离顾惜有些近,他的手伸到了顾惜面前。 “把车钥匙放在这里的会客室,我让我秘书帮你把车开回去,淮越应该已经请到荀医生,我们开一辆车过去会便捷不少。” 顾惜其实想要拒绝,但想到顾城,还是乖乖就范了。 陆靖骁温厚地笑了笑,似乎很满意她的配合,拿了车钥匙就走去会客室。 顾惜透过车窗,看着陆靖骁颀长的背影走进会客室。 没一会儿,他就出来了,手里少了车钥匙。 顾惜自然没忘记之前那些警卫员行事不近人情的做派。 她好奇地看着驾驶座上的陆靖骁:“你认识这边的警卫员” “不认识,今晚第一次见面。”陆靖骁回答。 “那你怎么让他答应给你放钥匙。” 难道是动用了他陆老司令员孙子的身份 陆靖骁偏头,淡笑着看她:“因为我开出的条件他没办法拒绝。” “什么条件” 陆靖骁极为配合地靠过来,顾惜又一次闻到清淡的绿茶混合烟草的味道。 “我用一把枪指着他的脑袋,然后说,要么留下这个车钥匙,要么是把你的脑浆留在这个会客室里。”陆靖骁的手做成枪状,指着她柔顺的头发。 头顶的触觉异常地真实,顾惜望着陆靖骁温暖的笑,慢慢别开了头。 陆靖骁顺手理了理她的头发,重新坐回驾驶座上,发动了车子。 顾惜跟陆靖骁前脚刚进急诊楼,后脚徐淮越就拉着一个知性的中年女人进来。 “我说你小子毛手毛脚地做什么” 顾惜闻声惊喜地回头,就看到荀开阳医生跟徐淮越在门口拉拉扯扯。 荀开阳讪讪地推开徐淮越,“顾惜你怎么在这里” “您老人家还真健忘,刚才不是跟您说有人心脏病发作需要您老亲自操刀吗” 徐淮越像是麻雀围着荀医生唧唧喳喳个不停:“您老不会没做好进手术室的心理准备吧我小弟弟的命不是悬在裤腰带上了” 荀医生一巴掌撇开徐淮越碍事的脸,问顾惜:“顾城来复诊了” 顾惜摇头:“顾城晚上突然发病,现在在重症监护病房。” 荀医生神色大变,什么话也没说,把包丢给徐淮越,就匆匆往监护病房跑去。 等看完晚上的抢救记录,荀医生忍不住责备顾惜:“我不是提醒过你们要随时注意病人的身体状况吗现在倒好,要不是抢救得还算及时” “荀医生,你一定要救救顾城。”顾惜脸色苍白,恳求地看着她。 “现在马上进行手术。” 荀医生叹了口气,“顾惜,在送病人过来的时候,你就该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也不会延误了最佳的手术时间,现在情况不容乐观啊” 顾惜心中酸涩,却唯有沉默以对。 荀医生不再多说什么出去了,随后带着一干人推着顾城又进了手术室。 顾惜怔怔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望着缓缓合上的手术室门。 “会没事的。”一道温厚沉静的声音响起在她的耳畔。 顾惜逐渐冷静下来,朝陆靖骁和徐淮越说了声:“谢谢你们。” 徐淮越瞄了眼陆靖骁,一摆手:“要谢你就谢四哥,我就一跑腿的” 顾惜看向陆靖骁,“如果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举手之劳罢了,不用太放在心上。” 陆靖骁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稍稍挽起了嘴角。 “那个我还有些事,明天再来看顾城。以防万一,四哥你留下来吧。” 顾惜:“这怎么好意思,已经很晚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徐淮越瞟了眼陆靖骁,话却是对顾惜说的:“怎么放心留你一个姑娘家在这里不行,顾城现在这样,必须得有一个男人在这里主持大局。” “其实没关系,这点事我可以应付。”顾惜不想再麻烦他们。 徐淮越却把陆靖骁往前一推:“四哥,我可把顾城和小惜交给你了,你得好好照顾他们。”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个没影没踪。 顾惜回身,瞅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陆靖骁:“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的。” 陆靖骁眼底滑过一抹很淡的笑意。 他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坐下,抬头看她:“我坐会儿就走,你不用急着赶人。” 顾惜突然不知说什么才好,有种被戳穿心思的窘迫。 手术室的红灯一直亮着,顾惜站着腿脚发麻,才在陆靖骁身边坐下。 陆靖骁双臂交叠在胸前,闭眸养神,像是睡着了。 靳子琦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才慢吞吞地收回视线,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 不知道等了多久,顾惜开始打瞌睡。 劳累,不安,惊慌,一晚上充斥着她的大脑,终于在这一刻松懈了神经。 她的脑袋一点一点,然后慢慢地,身体倾向右侧。 忽然一只好看且有力的手伸过来,垫住她的右颊,在她摔倒之前。 男人的手指修长干净,指甲也修剪得整齐。 他微微地使力,顾惜就立即改变方向,往左侧歪倒,靠在了一个宽厚的肩膀上。 陆靖骁偏头,看着她,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他的掌心是她光滑柔软的脸颊,连呼进口鼻的空气都带了淡淡的馨香。 陆靖骁静静地移开视线,重新闭上眼,然后保持这个姿势。 顾惜是被玻璃杯碰撞桌子的声响吵醒的。 她睁开眼,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窗外,天朦朦胧胧地,有些亮起来。 “小惜,醒了啊。”徐婶的脸出现在她上方:“想不想吃点东西。” 顾惜怔怔地看着徐婶,眨了眨眼睛,然后突地坐起来,“顾城” “放心吧,城城已经没事了,现在正在病房里休息呢” 徐婶眉开眼笑地递过来一碗青菜瘦肉粥,“这是陆先生走之前买的。” 陆靖骁。 顾惜的大脑迟缓了几秒,一些片段才在大脑里拼凑起来 她坐在手术室外等顾城,可她坐着坐着就眼皮往下掉,最后没了意识。 当时,陆靖骁就坐在她的旁边。从骁在呼。 “他什么时候回去的”顾惜捧着粥问徐婶。 “也没多久,顾城做完手术确定平安后,陆先生买了粥就走了。” 顾惜低头看着清淡的粥,心中不免动容,她让徐婶帮她把手机拿过来,打好了一条道谢的简讯,却在添加联系人时指尖一顿,她已经把陆靖骁的号码删了 “小惜,怎么,粥不好喝吗” 顾惜忙摇头,淡淡地笑,喝了一口:“很好喝。” “小惜” 顾惜喝完粥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走过来的霍启云和秘书。 霍启云颇为紧张地上下打量了遍顾惜:“我昨天身体不好,小何怕我被打扰就关了机,我开了机就看到你的电话,又打电话回江南一品问了,才知道你在这里。” 顾惜看着霍启云关心不似作假的神色,微笑:“我没事。” “那顾城呢”霍启云往手术室上方的红灯看了眼。 “已经脱离危险了,现在在病房里。” 霍启云松了口气,“幸亏能联系到荀医生,不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四下张望了一番,“对了,湛北人去哪里了” “我没有联系上他。” 霍启云一怔,“难道不是他联系的荀医生” 顾惜不想再聊这个话题:“爸,我先上去看看顾城。” 望着顾惜离开的身影,霍启云对秘书冷声道:“把手机给我” 霍启云走到角落,拨了霍湛北的号码,果然是关机 他脸色骤然变黑,从通讯录里翻出了唐雨桐的号码,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嘟嘟”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你好,请问是哪位”电话那头唐雨桐清悦的声音传来。 霍启云也不肯她拐弯抹角:“湛北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这边唐雨桐微一皱眉,疑惑地问:“姐夫” “是我。”霍启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告诉我,湛北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唐雨桐沉默着不说话。 霍启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难受,不由提高了声量:“他真的和你在一起” “没有。”唐雨桐失口否认,“我们没有在一起。” “是吗”霍启云显然不相信。 “不相信姐夫可以亲自过来看看。”唐雨桐语带嘲弄。 “没在你那里最好,算是我打扰你休息了。” 霍启云正要挂电话,唐雨桐又问:“姐夫,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这么急着找小北” “不是你该多问的事情,好了,我挂电话了。” 挂了电话,唐雨桐还在出神地想霍启云这通电话的目的。 身后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唐雨桐转身看去,却见霍湛北衣衫不整地站在门口,手还在扣着上衣的扣子。 她微一皱眉,很快舒展开来,走上前去问:“醒了” 霍湛北脸色十分难看,没出声,因为昨晚喝了太多酒,现在头还很痛,扣纽扣的手有些不听使唤,扣了好几次都没有把扣子扣对。 唐雨桐欲上前去帮忙,霍湛北向后退去,冷着眼看她。 唐雨桐伸出一半的手有些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霍湛北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可是该死的纽扣好像存心跟他作对,怎么扣都扣错,他有些不耐烦,眉心紧皱成一个川字。 唐雨桐不再上前自讨没趣,静静地站在原地,双手抱于胸前,看着他英俊脸庞上流露出的孩子气,觉得有些好笑,想到昨晚两人的激情,他还是像从前一样热情似火,心中被甜蜜灌得满满的。 这一次她没有赌输,霍湛北依旧爱着她,深爱着她 “刚才你爸爸来电话了,好像有事急着找你呢。” 唐雨桐不紧不慢说着,像是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唇边是一抹讥讽的笑。 “你和他说了什么” 霍湛北一脸防备地看着她,最后一颗纽扣终于在他的咒骂声中扣上了。 “我能说什么,他问你和我是不是在一起。” 唐雨桐看着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冷了,忍着笑继续说,“我说我们没有在一起,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这通电话多少是想为顾惜出头吧” 霍湛北从沙发上拿了外套,转身朝着套房门口走去,准备离开。 唐雨桐追了两步,从后面叫住了他:“霍湛北。” 霍湛北的脚步一顿,却不转身看她,拿着外套的手紧紧地握紧,手背青筋突起。 唐雨桐苦笑,眼底闪过一丝疼痛:“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霍湛北终于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你想我说什么” “我想听你说爱我,像昨晚你抱着我时一样,一遍一遍说着爱我。” 唐雨桐一字一句地说着,目光紧紧锁住眼前男人的每一个表情。 霍湛北一步步走向她,眼中带着浓浓的愤怒,语气冰冷:“唐雨桐,不要让我恨你。” 唐雨桐毫无愄惧地迎视着他的眼睛,脸上的笑也渐渐退去,只剩下满脸伤感,她说:“你恨了我五年难道还不够吗” 霍湛北不语,紧抿着双唇,下颚的曲线变得僵硬。 他不再和她继续纠缠下去,头越来越痛,像有无数双手在撕裂着他大脑的神经。 他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不再回头:“唐雨桐,从今往后我们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门被嘭地一声关上。 唐雨桐回到卧室,望着一屋的凌乱,嘴里喃喃着说:“不会再有交集是吗” 回答她的唯有一屋子还未曾散尽的甜腻带腥气息。 正文 他早上离开太急,忘记戴上了(二更) 深色迈巴c赫在高速路上飞驰着,霍湛北将油门踩到了极限。 一辆辆出租车被他远远甩到车后,像一道幽暗色的闪电划出。 车子开到一处过江大桥边突然煞车。 霍湛北整个人都狠狠地往前一冲,随即他无力地靠在靠背上,闭着眼睛,胸口上下起伏着,江边响起一阵阵汽笛声,一艘大型轮船缓缓驶着。 霍湛北点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 吐出的烟雾弥漫了整辆车内,他揉着刺痛的太阳穴,身心疲惫到极致。 他这辈子很少有让自己觉得后悔的事情。 当初和唐雨桐的交往,他没有后悔,唐雨桐的背叛,他也没有后悔,可是昨晚 他不该在唐雨桐背叛他后心里还深爱着她 短短十分钟不到,整整一包烟就见了底,霍湛北心烦地将空空的烟盒子扔出窗外。 有早起晨跑的年轻情侣从他的车边经过,女的满头大汗,男的故意慢下步速,拿了搭在脖子上的毛巾为她擦脸,女的幸福一笑,两人继续往前跑去。 霍湛北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他突然很鄙视着自己,唾弃着自己,唐雨桐曾经是伤他最深的人,但他却还深爱着她,在看到一些似曾相似的场景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她。 昨晚她抱住自己的时候他就应该狠狠地推开她,然后指着她破口大骂,可是当他看到她的泪水时,他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一颗心被揪得疼痛不已。 这个女人吃定了他,她吃准了他的弱点。 没错,他这一辈子最大的弱点就是她的眼泪。 霍湛北狠狠抹了一把脸。 想到霍启云打电话给唐雨桐,他连忙摸出手机,却发现手机不知为何居然关机了。 手机一开机,没过多久便出现来电提醒。 他打开一看,一共有49条,全都是来自一个人顾惜。 红色的未接来电符号占据了满满的屏幕。 还有五条简讯,也来自于顾惜。 “霍湛北,你在哪里顾城发病了,你能不能来第一人民医院” “霍湛北,如果你有事,看到简讯后能不能把荀医生的私人号码发给我” “霍湛北”冲极一人。 心底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一下。 霍湛北的心有微微的疼痛感传来,让他有些莫名的心慌与心痛。 他陷入了一片沉默,望着手机上的简讯发怔。 尔后,他突然抬手一拳狠狠砸在车头,手关节立刻红起来。 “霍湛北,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是有妻子的人,唐雨桐呢算什么,婚外情么”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婚外情 酒精又开始作怪,霍湛北撑着头,闭着眼睛,脑子此刻乱得像团糨糊。 同一时间,同一座城市,四人不同的心情。 顾惜走在病床边,拧干水的湿巾轻轻地擦拭着顾城的脸。 霍湛北坐在车里,一手掌着方向盘,没有焦距的目光盯着江水。 唐雨桐靠坐在床头抽烟,熟练地用指尖夹着烟圈,接连吸了好几口,方才转头看向纱帘后的玻璃窗,白色的烟雾优雅地飘到半空中,让她的视线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 陆靖骁正站在别墅的落地窗前,端着一杯威士忌,安静地看着逐渐放明的天际。 霍启云悄然打开病房的门走进来。 “爸。”顾惜起身,拿了一把椅子给霍启云坐。 霍启云先到床前看了看顾城,“顾城醒过没有” “还没有,医生说他的身体比较虚弱,应该要中午才会醒。” “嗯,那就好。”霍启云点点头:“你就先回家睡一觉,这里我让我的秘书照顾着。” “不了,我刚才已经睡过几小时,不累。” 霍启云沉吟了片刻,抬头看着顾惜:“这件事有没有怪湛北” “他没有义务一定要帮顾城,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没有能力照顾顾城。” 霍启云无奈地叹了口气,“小惜,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霍家的情形吗” 顾惜一愣。 “我当时好像刚从法国回来,就接到湛北的电话,他说他有了结婚的对象,想要带回家给我看看,最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那一天,他真的把你带回了霍家。” “小惜,你也应该看得出来,在我们这种家庭里,很多时候,婚姻并不全由自己说了算,我跟湛北的母亲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我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重蹈我的覆辙。那ri你来霍家虽然拘谨,却没有任何的逢迎虚浮,只是安静地待在湛北身边。” 霍启云顿了顿,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因为我跟他母亲的缘故,湛北从小就不喜欢说话,性子也越来越冷,但他愿意把你带来霍家,最起码说明他愿意接受你成为他的家人,我一直希望有个善良懂事的女孩子能陪着他照顾他,这也是我从开始就同意你们结婚的原因。” “善良懂事却不一定是最适合。”顾惜说。 “湛北的内心很脆弱,很渴望被爱,很渴望家庭的温暖。” 顾惜:“虽然我对他的过去所知甚少,但我相信他一直都有爱的人。” 霍启云有些惊讶地望着顾惜平静的脸庞。 “我的家世不好,长相在上流圈子里并不算出众,可是霍湛北却选择跟我结婚,当他替我挡下板砖,站在我家门口的那一瞬间,我真的相信是爱情的魔力” 顾惜迎上霍启云的双眼:“爸,我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渴望有一个家,希望有一个疼惜我的丈夫,不会因为我的家庭而歧视我。也许霍湛北心爱的女人,当初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但现在她回来了,我相信离婚对我跟霍湛北都是最好的结果。” 听到“离婚”两个字,霍启云有些焦急:“小惜,不要随便说离婚两个字。” “爸,或许等您看过他们在一起的样子会改变您的想法。”。 “我怎么没见过在他们身上我只看到悲哀。湛北傻,被感情蒙蔽了双眼,我却看得清清楚楚小惜,爸自私地奢求你别放弃湛北好吗他现在没有体会到你对他的意义,等他体会到了,他一定会更加珍惜你的。” 望着霍启云恳求的目光,顾惜摇头:“爸,我”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敲响,秘书进来。 “董事长,日本的佐藤先生已经到酒店了,希望中午跟你用餐。” 霍启云起身,看着顾惜:“爸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再给湛北一次改过的机会,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找我,这段时间我都在国内。” 将霍启云送进电梯,等电梯下行,顾惜才转身回病房。 对面的电梯门刚巧打开。 顾惜不经意地侧眸,就看到霍湛北从电梯里走出来。 霍湛北的臂弯里搭着外套,身上的西装扣子没扣上,衬衣领口的扣子打开,他脸上带着倦意,一手正捏着眉心,抬头看到顾惜时,也怔住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对方。 许久,顾惜才若无其事地抬脚朝着病房走去。 霍湛北却突然拉住了她。 她回头望着他,目光冷淡得让他皱眉,“有什么事吗” 霍湛北看着顾惜眉间的憔悴,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手足无措,想到昨晚上自己所做的一切,一阵负罪感突然席卷而来,他拉着她的手五指僵硬地蜷缩了下。 他咽着唾沫,喉咙干涩难忍:“我上来之前,去荀医生那里问了顾城的情况。” “哦,谢谢你的关心。” 顾惜想要拿开他的手,霍湛北却不肯松开,反而握得愈加用力。 她不解地抬头看他。 “昨晚我临时有事去了隔壁市,没听到铃声,后来手机没电了。” 一夜没睡,他的声音明显的嘶哑。 “你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些,顾城已经没事了,你回去吧。” 顾惜从他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臂,不再多看他一眼,回了病房。 霍湛北就这样被她扔在身后,脑中嗡地一下,一片混乱。 徐婶忙了一个晚上,在旁边的空病床上睡着了。 顾惜重新坐回顾城的床畔,静静地望着顾城安静而简单的睡颜。 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顾城,简简单单,很多事不用去想,不用去烦。 她在床边趴着闭上眼,因为太累,想要短暂地睡一觉。 霍湛北站在病房外,望着紧闭的房门,抬手想敲却犹豫了半晌。 他烦躁地转身,倚靠在走廊墙壁上吸烟。 有几个护士经过,义正词严地指责他:“这里不允许抽烟。” 霍湛北安静地捻灭了烟,偏头,又看向旁边的病房门。 霍湛北开门进去,就看到顾惜趴在病床边握着顾城的手熟睡。 他缓缓蹲下身,手指撩起她垂落在颊边的发丝,极其小心地捋到她的耳根后。 徐婶从梦中醒来,一个翻身就看见霍先生蹲在顾惜脚边,温柔地替顾惜拢发,她的脸上一阵烧,悄悄地起身,套了鞋子,含笑地看了两人一眼就出去了。 霍湛北掰开顾惜握着顾城的手,然后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 也许是一晚上没有休息,顾惜在他怀里沉沉地睡着,没有醒过来。 她两道好看的秀眉却始终紧皱在一起。 霍湛北往房间里看了看,除了徐婶睡过的床和顾城的床,还有另一张空床。 他将她轻轻放到那张空床上,顾惜却在梦里呓语了一声,手像是要抓住什么,紧紧攥住了他的衣服,就像一个执拗又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 霍湛北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目光缱绻却又复杂,看不穿他的心思。 他在床边坐下,然后又将顾惜重新抱起,放坐在自己腿上,双手紧紧地抱着她,下颌抵着她的头,洗发水淡淡的清香扑进鼻子里,让他心神一振,身心温暖。 思绪渐渐模糊,霍湛北缓缓地合拢眼皮,昏昏睡去。 晨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来,浅蓝色的窗帘轻轻拂动帘角,有细微的沙沙声。 床边的两人传出平缓的呼吸声,偶尔伴随着顾惜轻轻地呢喃。 顾惜在睡梦里反转了个身,却感受到手背触碰到的一阵温热。 她睁开眼,入目的是男人的白色衬衣,还有搁在她腰上的一只手。 阳光沿着窗帘缝隙照进来。 顾惜睫毛眨了眨,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霍湛北冒着青色的胡渣的下巴。 霍湛北察觉到她醒了,睁开眼,眼底是一片幽静的微微波澜。 “醒了”他放开她坐起来,然后穿鞋子下了床,去了洗手间。 顾惜还坐在床上,听着洗手间里的哗哗水声。 然后她看到霍湛北出来,他拿了外套打开门:“我出去买午饭。” 霍湛北走了没多久,徐婶就进来,笑吟吟地瞅着正准备下床的顾惜。 “我去打壶水,你先洗洗脸。” 顾惜折叠好床上的被子,去洗了把脸,徐婶提着一壶水进来,表情有些难看。 “怎么了,徐婶”顾惜倒了一杯水,递给徐婶。 徐婶却没有接过杯子,而是摊开了自己一直紧握的左手。 “刚才在楼下遇到一个女的,让我把这个给你。” 一只劳力士男款腕表安静地躺在徐婶的手心。 “她说她说” 顾惜盯着那只腕表,“她说什么” “她说,早上霍先生霍先生离开得太匆忙,忘记戴上了。” 昨晚我临时有事去了隔壁市,没听到铃声,后来手机没电了 霍湛北的解释一遍一遍回响起在耳边。 顾惜握着杯子的手指不由地曲起,“她人呢” “她把手表给了我后就走了” 徐婶担忧地看着顾惜,犹犹豫豫地说:“是个看上去很漂亮的女人,戴着墨镜,打扮得也很时尚,我看她全身都穿着名牌,还开着一辆火红色的跑车” 顾惜没有接手表,而是转身到病房的窗边,俯瞰着楼下医院大门口。 有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跑车停靠在花坛边。 似乎在等待什么人,跑车一直都没开走。 大约五分钟后,霍湛北的身影出现在顾惜的视线里。 他拎着一个快餐店的塑料袋子,却因为跑车鸣笛声止住了脚步。 霍湛北在原地站了会儿,就绕过车头坐进了副驾驶位置。 顾惜在楼上望过去,看不清那个坐在跑车里的女人长什么样子。 那个女人从驾驶座探身,侧过脸似乎想去亲吻霍湛北,霍湛北没有闪躲。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片刻后,跑车的车窗缓缓地摇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跑车停留了没多久,很快就开走了。 顾惜回过身,心情却平静如水。 “小惜” 徐婶一方面替顾惜愤愤不平,另一方面也担心她做出什么傻事。 顾惜走到床边坐下,替顾城拢了拢被角:“我没事。” “也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呢”徐婶说出的这话连她自己都不太信。 顾惜冲她浅显地笑了下:“徐婶你先回去休息。” “那我傍晚来跟你换。”徐婶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神色正常的顾惜。 顾惜点头,目送徐婶离开,她才深深地吸了口气。 床柜上的咖啡有些凉了,她喝了一口,却发现苦涩得很。 再装作若无其事,都可以感觉到心尖像是被什么碾过一般,隐隐的痛窜了上来。 上次,她在某本言情杂志上看到过一句话 “当一个人还愿意骗你,至少证明他还在乎着你。” 可是倘若他真的爱你,又怎么会欺骗你 正文 他没穿衣服…… 陆靖骁揉了揉眉头,“他家里有事,催着他回去。” 顾惜看他精神不振,关切地问:“你发热了,现在好点了吗” “谁跟你说我发热了” 陆靖骁脸色潮红,他却想装作没事人一样,但一声咳嗽被他掩在喉中。 “徐淮越在简讯里说的,”顾惜望着他穿着单薄的身体,外面风雨大作,她往门口挡了挡,“你还是快点进去休息,这些东西你拿着吧。” 陆靖骁一手搁在嘴边,掩饰自己的咳嗽声,他看了眼顾惜递过来的袋子,里面有小米,有红枣,有莲子,还有几盒治感冒发热咳嗽的药 顾惜见陆靖骁没有伸手来接的意思,一时颇为尴尬地僵在了那里。 她心里又将徐淮越埋怨了一顿,既然让她过来自己怎么能先走 此刻正坐在自家偌大卧室地板上玩电动的徐淮越忽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随手抽了两张纸巾摸了把鼻涕,吸了吸鼻子:“难道感冒了” 想着,就拿了空调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往上调了调。 陆靖骁从袋子上移开眼,抬头望向跟落汤鸡一样的顾惜。 “我家里没有佣人。” 顾惜闻言看向他,陆靖骁漆黑的眼眸正默默地盯着她。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又咳嗽了一声,似乎在极力压制,却没忍住,脸颊淡淡地红,病怏怏的站在门口,顾惜却担心他高大的身躯随时会倒下去。 她拎着袋子的手指蜷了下,“如果你不介意,我帮你煮好粥再走。” 陆靖骁的视线深邃,定定地望着她,久到她想要主动告辞,他却让开了路。 “进来吧,厨房在那边。” 陆靖骁朝着某个房间指了指,自己两手兜在睡袍口袋里,然后上了楼。 顾惜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卧室门口,才走进玄关处关上门。 她身上的衣服还在往地上滴着水。 屋子里到处都铺了长毛地毯,顾惜索性脱掉外套,只剩一件白色的贴身背心,卷起牛仔裤的裤脚,将板鞋搁在一边,光着脚拎着袋子小跑进了厨房。 陆靖骁拿着一块浴巾下楼,就在厨房门口看到了一副温馨的美景。 洗碗槽里流淌着“哗哗”的水声,顾惜正专注地清洗着食材,动作熟练。 卷得高高的修身牛仔裤c白色紧身背心,长发被随意地编了辫子,因为她微微的俯身而垂在胸前,露出后颈处白希细腻的肌肤,卷翘稍垂的睫毛上还沾着水汽,在她的眼眸处投下一片安静的阴影。 然后顾惜忽然转过头,看到双臂抱在胸前c倚在墙边望着自己的陆靖骁。 “你家里有可以喝的热水吗” 陆靖骁走到冰箱旁,拉开冰箱门,里面一排都是进口的纯净水。 “没有热水”顾惜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遍。 陆靖骁摇头,头疼地抚着太阳穴:“我一般不喝热水。” 顾惜环顾了一圈厨房,也没有找到烧水用的茶壶,“你家没有茶壶” “这套房子是我妈在我回国前买了布置好的,应该不缺东西。” 陆靖骁的鼻音有些重,顾惜便道:“你去休息,我弄好了给你送上去。” 他却没动,静静地看着她像无头苍蝇在厨房里找茶壶。 顾惜没在下面的橱柜里找到,不由地抬头看向上方的橱柜。 她伸手拿不到,厨房里没有凳子,只好踮起脚,手指尖刚好碰到柜门。 顾惜屏着一口气去掰柜门,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倒因为吃力涨红了脸。 然后,一道颀长的身影贴近她倒映在墙壁上的影子。 有一只大手越过她的指尖,轻而易举地就打开了柜子。。 顾惜下意识地回头,差点就撞上陆靖骁的胸膛,她不禁退了一步,腰撞上厨台,一阵疼痛让她微拧眉头,而她的眼前已经多了一只茶壶。 “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两人靠得很近,顾惜别开头,接过茶壶,故作淡定地点头。 她从超市袋子里拿出一个温度计递给陆靖骁。 陆靖骁低头扫了一眼,神色平静,“我的身体自己清楚,不需要这个。” “如果你不量体温,等会儿喝完粥就不确定该不该吃退热药。” 顾惜目光颇为坚定,拿着温度计的手没有即刻缩回来。 陆靖骁看着她,她的脸色红红地,白色的背心湿漉漉的,映出了内衣的轮廓。 不知是不是陆靖骁年长,顾惜总觉得他身上有着时光和历练之后沉淀的稳重,那份稳重很温和却也使人无法抗拒,不动声色地,就让人对他产生敬畏。 陆靖骁慢吞吞地接过了温度计,然后转身离开。 顾惜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要顺着厨台滑下去。 陆靖骁却忽然折了回来,顾惜再一次紧张地靠着厨台站稳。 他望着她微微瞪圆的眼眸,笑吟吟地,将手里的浴巾盖在了她的头上。 “煮粥前先去冲个澡,我可不希望有人因为我患重感冒。” 顾惜将浴巾从头上扯下来,厨房里已经没了陆靖骁的身影。 陆靖骁坐在餐桌边,他的位置刚巧能看到厨房里顾惜倒映在墙上的身影。 顾惜没有当即就出来洗澡。 她墙壁上的身影晃了晃,还能听到她站在厨台前切食材的动静。 偶尔还有水龙头里冒出的水声。 陆靖骁单臂搭在身旁空荡荡的椅背上,另一只手玩着温度计,看得专注。 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个不停。 陆靖骁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接起。 “四哥,淮越,我的手机下午是不是落在你那里了” 徐淮越劈头就问,还能隐约听见他在那头翻箱倒柜的声响。 陆靖骁看了眼厨房,语气寡淡:“我怎么知道” “我最近不是跟站签约了吗我担心会有回复。我的手机估计放在你房间的沙发上了,四哥你帮我去看看有没有未读的简讯或是未接电话。” 陆靖骁坐在椅子上没动,过了会儿才开口:“没有。” “四哥,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没去看啊” 顾惜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陆靖骁坐在那里接电话。 陆靖骁见她过来,不动声色地挂了电话,放下手机的时候顺带按了关机键。 他从椅子上起来,“去洗澡吧,这里没有女装,就先穿我的衣服。” 顾惜感觉到身体凉飕飕的,外面雨下得还很大,所以没拒绝。 浴室里,已经摆好了一件浅蓝色细条纹的男式衬衣,还有一套全新的梳洗用品。 顾惜不作他想,直接洗了个战斗澡。 越振切被。 顾惜去洗澡,陆靖骁闲得无聊,又晃到客厅里看电视。 陆靖骁坐在沙发里,拿着遥控乱换台,从一个选秀节目跳到另一个选秀节目。 他偶尔回头瞄向紧紧闭着的洗手间。 厨房里飘出淡淡的米香,给这个素来没什么生机的别墅增添了家的感觉。 差不多十五分钟之后,洗手间的门就打开了。 陆靖骁回头 顾惜踌躇地从里面出来,她身上只套了他给的那件衬衫,因为不合身,领口打开露出白希的锁骨和胸口,她一手遮在胸前,一手拉着衬衫的下摆。 “那个能不能再借我一条裤子” 陆靖骁的眼睛下移,就瞧见差不多及膝的衬衫下,一双细长光滑的白希腿,也许是因为他的目光,她的双腿合拢,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上,双腿交叠在一起。 用吹风机吹干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身后,更衬得她身上多了几分娟秀的野性。 陆靖骁丢下遥控器,“等着。”说完,就又上了楼。 顾惜小心翼翼地护着衬衫下摆,防止走光,趁陆靖骁不在才敢走过去。 温度计被搁在茶几上,还没有被拆封过。 她刚俯身想去拿,楼梯上就传来脚步声,她本能地拉着衬衫转身。 陆靖骁将一条休闲裤和一根皮带递给她。 “谢谢。” 顾惜立刻又跑回洗手间,迅即地套上裤子系好皮带。 等她再次出来,就瞧见陆靖骁正从厨房出来,手里是一瓶刚打开的纯净水。 顾惜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在厨房里用电热水壶烧了壶水。 她匆忙地越过陆靖骁,就冲进了厨房。 陆靖骁望着她慌慌张张的背影,勾起嘴角,喝了口冰水,喉间的刺痛感才稍稍缓和。 只是,他刚放下纯净水瓶,他的跟前就多了一杯热水。 他仰起头,就看到顾惜洋溢着关心的眼眸。 “感冒的话,还是多喝点热水。” 陆靖骁望着她微红的脸颊,唇角微微地上翘,“好。” “你还是量一量温度吧,,如果严重的话,我送你去医院。” 顾惜忍不住又看了眼被陆靖骁放在一旁的温度计,好心地提醒。 “我已经感觉好多了,等会再量吧。” “要是真的发热,你一个人留在别墅里不太好。” 陆靖骁探身拿了温度计,又掀眼皮瞅了眼顾惜,然后慢条斯理地拆开,把温度计汗进嘴里,真的像模像样地给自己量起了体温。 顾惜总算松了口气,微微一笑:“我去看看粥,量好了告诉我。” 望着顾惜拐进厨房,陆靖骁从嘴里拿出了温度计,看了看度数37度3。 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厨房里隐约有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传来。 陆靖骁嫌弃地将温度计随手丢在茶几上,手背却不小心触碰到旁边的滚烫的杯子。 他斜眼看了眼那热气腾腾的水杯。 顾惜端着粥出来,发现陆靖骁坐在沙发上,坐姿端正。 “温度量出来了吗” 顾惜将碗和勺子放在餐桌上,转头关心地询问。 陆靖骁坐在那里,动作有些迟缓地看向她,然后一阵剧烈地咳嗽。 顾惜过去,看他的脸似乎更红了,而他的手里正捏着温度计。 “几度,有没有发热” 陆靖骁没说话,而是用手指揉了揉额角,神色很憔悴疲倦。 顾惜拿过温度计,看到上面显示的温度后紧张地望向陆靖骁。 “41度2温度怎么会这么高” 陆靖骁抬头,双眸格外的明亮,犹如深夜里的星辰,熠熠闪烁。 他的薄唇紧紧地抿着,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顾惜心生不安,这样下去不知道会不会烧坏脑子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陆靖骁:“不用,我只要上去睡一觉就好了。” 顾惜难得地执着,“不行,你这样子,我等会儿走了怎么安心” “你不用管我,我过会儿就打电话让淮越来一趟。” “那我现在帮你打。” 顾惜觉得像陆靖骁这种事业有成的男人,在生活方面多少有些粗心,他现在说是会打电话给徐淮越,也不知道是真会打还是仅仅是为了敷衍她。 可是,她拨了一通又一通,徐淮越的手机却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怎么会打不通”顾惜喃喃自语,不死心地又拨了一遍。 陆靖骁轻咳一声:“可能手机没电了吧。” 顾惜看着他有气无力的样子,真的不放心,“我送你去医院吧。” 陆靖骁却摇头,“真的不用了,我睡一觉就会好。” 顾惜想起徐淮越在简讯里告诉过自己,陆靖骁似乎从小就怕打针吃药,现在看他不管自己怎么劝都不肯去医院,心里也相信了这种说法。 “那我先扶你回房间休息。” 顾惜站起来,朝陆靖骁伸出手,“起来吧。” 他盯着她白希小巧的手,眨了下眼睛,然后抬手握住了她的。 陆靖骁人高马大,坐在原地不动。 顾惜只好弯腰去扶他,身体就隔得极近在陆靖骁面前晃着。 身上的衬衫很大,随着她俯下身,里面的惷光若隐若现,那松松垮垮的起伏掠过陆靖骁的鼻梁,一阵沐浴露的清香扑鼻而来,他别开了头。 顾惜拉陆靖骁起来时用力过猛,后劲不足,整个人趔趄地就要摔倒。 “小心。”陆靖骁伸手捞住了她。 顾惜撞到一个精瘦而带著贲张肌肉线条的胸膛,甚至还能感受到睡袍下滚烫的温度,让她说不上来的不自在,心跳也明显地加快了。 陆靖骁的手却自然而然地放开了她,“没事吧” 说着,他又咳嗽了一声。 顾惜望着他如常的神色,轻摇头:“我没事,你一个人可以上楼吗” 陆靖骁翘起嘴角,深沉的目光透着柔和:“我还没病到那种程度。” “对了,你家里有酒精吗” 陆靖骁轻挑了下眉梢:“酒精” 顾惜:“既然你不肯去医院,那只能吃了药后用究竟擦身,可以降温。” “酒精没有。”陆靖骁指了指不远处的酒柜,“白兰地可以吗” 顾惜看向陆靖骁,他回望着她的目光过于温和,温和到她不敢直视。 “应该可以的,你先上去吧,我去厨房一趟。” 陆靖骁点了下头,就径直上楼去了。 顾惜回到厨房,走到洗碗槽前,打开水龙头,拘了一捧冷水洗脸,她轻拍了下发烫的脸颊,平复好心绪,才端了粥上楼。 她敲了敲房门,却许久没有回应,不由担心陆靖骁是不是晕倒了。 “陆先生” 她推门而入的同时,浴室的门打开了。 顾惜抬头,首先看到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一时间她石化在了原地。 卧室里,结实光裸的男性身躯沾着水珠,仿佛雕塑般在灯光中闪闪发亮。 宽阔挺拔的肩膀c窄瘦紧绷的腰腹c修长的四肢,还有腿间那隐于黑色丛林后的某物什全都在这一刹那,浮光掠影般映入她的视线。 正文 陆靖骁的替罪羔羊 车子停在距离医院较远的偏僻街边。 唐雨桐双手扶着方向盘,侧头,清秀美丽的脸上是动人的笑。 “为什么要我把车子开到这里来,你有东西要买” 霍湛北转过脸盯着她,“你到医院来做什么” 唐雨桐的笑容有些疏淡,“我身体不舒服来看病,碰巧遇到你不行吗” “我记得酒店旁边就是市中医院。” 唐雨桐望着窗外的来往车辆:“我听说顾惜弟弟出事了。” “不要找顾惜,我跟你之间的事,跟她没关系。” “小北,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唐雨桐失望地看着霍湛北,自嘲地说:“你怕我上去跟顾惜说什么” 霍湛北紧绷着唇线,没有回答。 唐雨桐红了眼圈,“你现在已经这么在乎顾惜了吗” “不管有没有顾惜,我们之间都不会有可能。” 霍湛北语气平板,“昨晚是一个意外,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意外”唐雨桐脸上瞬即流满了泪:“难道你就是这么定义我们这些年感情的吗” 霍湛北定定地望着前方,没有转头去看她。 “如果我告诉你昨晚我不是一时冲动呢” 唐雨桐握住了霍湛北的手,“小北,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们和好,好不好” 霍湛北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唐雨桐望着自己空空的手心,怔怔地出神。 “我们都已经结婚了,应该尊重彼此的婚姻。” “湛北,你连自己都骗不了,为什么还要拿这话来搪塞我” 唐雨桐受伤地望着他:“你爱的自始至终就是我,倘若不是你从一开始就给我希望,你觉得我会产生这种想法吗你的眼神,你的行为早就出卖了你。”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 霍湛北推开车门要下去,唐雨桐却从后面牢牢地抱住了他。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我们那些年的情分到底算什么” 唐雨桐的泪水沾湿了他身后的衬衣,滚烫得让他握紧了车把手。 “霍湛北,你没良心,我为了你回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霍湛北闭了闭眼,还是推开了她下车。 “霍湛北,我会一直等你的,等你回到我的身边” 唐雨桐追下车,在身后急急地喊道。 霍湛北没有停下来,径直往前面的岔路口走去。 唐雨桐冲着他的背影道:“你知道是谁大半夜的把荀医生请去医院的吗” 霍湛北脚步一滞。 “是徐淮越。”唐雨桐的嘴角噙着一抹嘲讽。 霍湛北终于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你想说什么” “霍湛北,你不是傻子,你觉得徐淮越是那么无私奉献的好心人吗” 唐雨桐盯着霍湛北的双眼:“我说徐淮越喜欢上顾惜了。” “那也跟你没有关系。” 霍湛北冷冷地说完,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医院的地址。 他靠在后座靠背上,耳畔挥之不去的唐雨桐的那几句话。 徐婶不放心顾惜,走到半路又折回来了。 她进来就瞧见顾惜拿着笔在一张报纸上勾勾画画。 顾惜听到动静抬头,“徐婶,怎么回来了” 徐婶照看顾城已经几年,也打从心底把这对兄妹当做自己的孩子,看顾惜憔悴惨白的脸色,不免心疼:“我想了想,还是留在这吧,回去坐车也不方便。” “那您在旁边的床上休息一会儿吧。” 顾惜说完,继续低头看手里的报纸,偶尔用笔划一下。 “小惜你的脸色这么差,我看还是去找医生看一看比较好。” 顾惜微笑地看了徐婶一眼:“我没事徐婶,过会儿睡个午觉就好了。” 徐婶欲言又止,心里却是替顾惜担心,这霍先生怎么是这样子的人 这些年相处下来,徐婶比谁都清楚顾惜的性子,也许是因为顾城,很多时候很多事,顾惜都选择隐忍,她以为顾惜嫁了个有钱人日子会好点,没想到真相居然这么不堪。 现在被她知道了一回,还不知道以前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这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敲响。 两慢三快,颇具有节奏。 徐婶嘀咕了一句“谁啊”便走上前去开门,居然是徐淮越。 顾惜抬头,就看到徐淮越一身白色定制西装,戴着一副黑边框眼睛和一顶旧上海滩流行的帽子,踩着白色皮鞋,手握着一根白色象牙手杖,风度翩翩地站在那。 顾惜被他这个出场震惊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徐婶却像看到救星一样,赶紧将徐淮越迎进来:“徐先生,您来得正好,小惜好像生病了,可她不肯去找医生看一下,你帮我劝劝她吧。” “生病了”徐淮越连忙到顾惜跟前,“哪不舒服,我来看看。” 顾惜避开徐淮越的手,“我没事,就是昨晚没怎么休息好。” 徐淮越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脸,脸色确实有些难看,虽然她在跟自己笑,但笑意并未达眼底。他一低头,就看到顾惜手里报纸的房屋中介广告一块被涂写得乱七八糟。 “你在找房子吗”徐淮越问。 顾惜不着痕迹地合拢报纸:“我帮我朋友看看。” 徐淮越半信半疑地斜眼瞅着顾惜,不由多看了两眼那被顾惜搁到一边的报纸。 倒是顾惜,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水,说:“昨晚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 “就跟我四哥说的,举手之劳罢了。” 徐淮越却突然话头一转:“不过那唐家的老婆子还真不是东西,我敲开门问她霍湛北在不在,她非但不说还拿洗脚水泼我,真是太过分了” “那你没事吧”顾惜愧疚地望着徐淮越。 “没事,幸亏有四哥,那会儿他刚打电话进来,我就把你的事跟他说了,他立刻让我去找荀医生,我怕耽搁时间从就近的门出去了,四哥怕你一直等着就亲自过来告诉你。” 徐淮越见顾惜握着杯子不接话,也明白点到为止的道理,就扯开了话题。 容方盘北。“城城还没醒吗” 顾惜回头看了眼还睡着的顾城,目光温和:“嗯,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徐淮越突然从背后邻出了一个精致的小塑料盒。 顾惜看着在里面缓缓爬行的小乌龟,不解地看徐淮越:“这是” “这是我特意送给城城的,俗称金钱龟,我家老爷子养了好几个年头了,说是有镇宅c延年益寿的作用,所以我就偷咳咳,要了一只给城城送过来。” 顾惜无法想象出徐淮越穿得这么诗情画意外加拎着个乌龟一路走来的回头率。 但徐淮越的心意顾惜还是很感谢,接过金钱龟摆在床柜上。 “四哥本来也想来看城城,不过可能昨晚着凉了,躺在床上起不来” “陆先生生病了”顾惜急急地追问。 徐淮越一脸懊悔:“我这么说了吗” 顾惜点头。 徐淮越干干地笑:“其实不管你的事,谁让他自己衣服穿的少。” 顾惜立刻想到昨晚陆靖骁露在外面的锁骨和脖子,还有那双棉拖。 一时间,病房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过了片刻,徐淮越突然开口:“现在有空吗” “嗯”顾惜望着他。 徐淮越看着顾惜困解的样子,有些心痒痒,萌妹子啊,但面上一派淡定。 “我今天还没锻炼我华丽的肌肉,陪我出去走走吧。” 顾惜眼角一动,但也没拒绝,她下意识地将徐淮越当成跟顾城一样的孩子。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徐婶叹了口气:“要是小惜没嫁给霍先生,这位徐先生也是蛮不错的选择,虽然二了点。” 医院旁边是个小公园。 顾惜跟徐淮越并肩安静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阳春三月的太阳并不炽热,照在身上反而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有不少病人在看护或家人的陪同下,在公园里晒太阳或是闲聊下围棋 徐淮越侧头看了一眼顾惜,她的脸色比之刚才要好了许多。 他把头转了回去,似漫不经心地问:“霍湛北找到了吗” 顾惜点头:“他已经来过了。” 她淡淡地说,听不出她此刻的情绪。 徐淮越瞄了她一眼,迟疑了会儿,才问:“小惜,你为什么嫁给霍湛北” 顾惜的脚步一顿,随即便恢复如常,在一处木椅坐下。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顾惜的脸上,感觉像是在她脸上跳动着,顾惜抿着嘴,眯着眼睛,脸上是放松后淡淡的微笑。 徐淮越看着却皱起了眉头。 顾惜的瓜子脸,下巴尖尖的,原本红润的嘴唇有些苍白。 似乎有些营养不良啊。 “我脸上有东西” 专注的视线让顾惜转头,徐淮越正看着自己,脸上有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徐淮越有些窘,别过头看其他地方,脸有些微热。 他咳嗽一声说:“你应该也每天锻炼一下。” “我从小体育就不及格。”顾惜淡笑着回了一句。 明明是轻松的话题,但徐淮越却笑不出来。 他在顾惜旁边坐下,“听过这样一个笑话没有” 顾惜偏头看他。 徐淮越继续道:“有一个妈妈背着孩子在十字路口等红灯,前面还载着一个大一点的,被交警拦下来,交警说这位大姐,你孩子没戴安全帽算了,你怎么自己也不戴这样说不过去啊。那妈妈说小朋友这么小买不到。交警说但是你自己也要带啊妈妈说我带干嘛,万一我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 笑话讲完,徐淮越看向林爽,那眼神好像在说快笑吧快笑吧 顾惜望着他殷切的样子,倒是轻笑出声,只是笑容很快就消散了。 “你有心事”徐淮越盯着顾惜说。 顾惜看向前方的人工湖:“其实也就那么点事,已经习惯了。” 徐淮越看着她,“小惜,你并不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嫁给霍湛北这样的男人都说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可我也看得出来,你这杯水并不好喝。” 顾惜将目光落在徐淮越身上,他的表情有些认真。 她失笑:“有那么明显吗”。 徐淮越从她头顶摘下一片树叶,“虽然我们交往不深,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快乐地生活,找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而不是为将就而葬送自己的一辈子。” 顾惜垂下头,看不见她的表情,却看见她的手掌紧握成拳,红润的指甲泛着白。 徐淮越犹豫了片刻,在西裤上擦了擦自己有些湿汗的手心,慢慢地伸出手,咽了口唾沫,一咬牙,揽上顾惜的肩,将她揽进怀里。 顾惜的身子颤了颤,想要推开他,他的手却紧紧地掴着她。 “如果你太累了,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一会儿。” 顾惜的下颌抵着他的肩膀,看着远处的树丛,眼眸忽闪了几下。 周围一切的人和物都转眼消失一般,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着白西装的英俊男子坐在木椅上,将身边的女人搂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拍着女子,女子没有反抗,静静地望着远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不远处,一身裁剪得体西装的英挺男子,紧抿着唇,下颚的曲线绷得紧紧的,他的手一只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紧紧握成拳头。 他的眼神冷淡,夹杂着些许的愤怒,站了稍许,他转身离开。 霍湛北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之际,徐淮越就停下了拍顾惜后背的动作,抬起眼,朝着他刚才所站的位置看过来,微微挑了一下眉梢。 顾惜很快就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推开徐淮越,冲他笑:“谢谢你。” “谢什么,我也没做什么。” 徐淮越站起来,“我该回去了,四哥病了,我得去照顾他。” 这话顾惜听得却有些诧异,陆靖骁不是有老婆吗怎么要他照顾 徐淮越看出她的疑问,就好心地解释:“其实四哥跟唐雨桐的关系并没有你们看到的那么恩爱和谐,他们一直都分房睡的,现在差不多跟分居一样了。” 顾惜怔愣地坐在那里。 “我们这种圈子里的男人,其实并不是所有都像某些人一样私生活糜乱,譬如我四哥,他也算是可怜人。人好吧,对谁都那么温和,偏偏娶了个难伺候的女人当老婆,要不是他爷爷突然发病当时你是不知道,老爷子那奄奄一息的样子,抓着四哥的手,说死了最不放心的就是他,一定要四哥在他咽气之前结婚。” 徐淮越叹息着说:“老爷子有个老战友,就是唐家那老头子,听说那唐老头的小女儿知书达理,还是个钢琴天才,就一定要四哥跟她结婚。也怪咱们四哥,结婚前没打听清楚人家唐大小姐是有主的人,这婚一结咱们四哥就成为第三者。” “瞧我,怎么跟你说这些” 徐淮越轻拍了下自己的嘴,看着还没回过神的顾惜,“小惜,你就当我胡言乱语好了,可千万别跟四哥说,不然他又要怪我多事了,你也快上去吧,我这就走了,拜拜” 说完,一个帅气地转身,留给顾惜一个高大潇洒的背影。 望着徐淮越远去的背影,顾惜抚了抚自己的额头,也起身往住院部走去。 而这边,徐淮越走出医院大门,左看看右看看,才慢悠悠地晃到一辆轿车边,然后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又迅速地关上车门。 “怎么样了”驾驶座上的洪钧飞好奇地转头问他。 徐淮越比了个“一k”的手势,却是一脸担忧:“我真的不会有生命之忧” 洪钧飞安慰地拍拍他的脸:“有也得挺着,不然昨晚的事就得落在四哥头上了。谁叫你那么不小心,居然被姚七七看到了。” 两人默默地互叹一口气,开车走人。 正文 四哥生病了,你能来吗? 顾惜走进住院部,她没有坐电梯,而是用双脚爬楼。 一楼一楼,像是在发泄心里所有的郁气,爬到六楼时呼吸已经开始不稳。 她靠在安全通道的墙上,额上密密的汗珠,大口大口喘着气。 徐淮越的话还犹在耳边,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这杯水,明显不可口。 她不贪慕虚荣,却做了那些贪慕虚荣会做的事情 嫁给一个在所有人眼里处处都不是她的条件所能配得上的丈夫。 婚后发现霍湛北的不忠,他宁愿带着别的女人去开c房,也不愿意跟她同床共枕,那几个夜晚,她独自躺在偌大的床上自我反省,却始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最初她总是自我安慰,霍湛北是对她有好感的但还没真正发掘她的好,所以才做了些蠢事,迟早有一天,他看懂了她,他们也会像许多幸福的家庭一样生活着。 于是,她才一次又一次掩饰住失望,默默咽下那些苦涩,等待着他回头。 可是人总会累的 顾惜擦掉额头的汗水,才回去病房。 房门打开,她看到的却不是徐婶关切的脸庞,一时愣在那里。 霍湛北坐在顾城的病床前,正拿着一把水果刀低头削梨。 听到开门声,霍湛北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继而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顾惜也不过一瞬间的惊愕,随即便轻轻地关上门。 徐婶从洗手间出来,凑近顾惜小声解释:“霍先生刚才就回来了。” 刚才顾惜是跟徐淮越出去的,徐婶有些担心霍湛北看到,但见霍湛北并没有质问顾惜,只是自顾自地削着梨,也就放了心,然后又一溜烟地钻进了洗手间。 顾惜走进去,就看到顾城已经醒了,盘腿坐在床上,用牙签叉着一块梨,嘴巴里还在咀嚼,吃得腮帮鼓鼓地,眉开眼笑。 “惜惜,你回来了”顾城一瞧见顾惜,就立刻高兴地喊道。 顾惜过去,掠过霍湛北,握住顾城伸过来的手:“城城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湛北买了好多梨给城城吃,城城很开心” 顾城拉过霍湛北手按在顾惜的手背上:“要是惜惜每天都陪着城城就好了。” 顾惜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顾城却按得牢牢地。他的笑容太灿烂,眼睛仿若闪烁着晶亮的光芒,顾惜才逐渐地放弃了挣扎。 “以后顾惜会每天都陪着你的。”霍湛北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顾惜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向霍湛北。 “真的吗”顾城激动地要在床上跳起来。 霍湛北神色平淡,没有看顾惜,对顾城说:“真的,等你出院就搬到家里来住。” “惜惜,真的可以吗城城可以去跟你和湛北一起住” 顾惜打算跟霍湛北离婚的事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微垂的眼睫遮掩了她眸底的情绪,顾惜抬起头,望着顾城脸上惊喜的表情,张了张嘴:“顾城,其实我跟霍” “顾城你晚上想吃点什么” 霍湛北瞟了顾惜一眼,似漫不经心地问,却打断了她的话。 顾城掰着手指细数自己想吃的食物,浑然没发现床边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不过很快,顾城就被床头处的小乌龟吸引了注意力。 “惜惜,这是你买给城城的礼物吗” “是徐淮越送的,他说希望城城早日康复。” 想到徐淮越那一身骚包的打扮,顾惜唇角有微微的上翘。 霍湛北看着那只在讨顾城欢心的小乌龟,又瞥见顾惜唇边的浅笑,想到刚才在楼下公园里所看到的那一幕,他的心里升起一股烦躁感。 “今天下午公司有个会议,你不去开吗”顾惜突然转头,看着霍湛北道。 霍湛北盯着她,不说话,却也没有起身要离开的意思。 顾惜只好先站起来:“我送你出去吧。” 她走出病房,在走廊站了会儿,霍湛北就出来了。 “你走吧,晚上就不用过来了。”顾惜说完就要回去。 霍湛北却忽然伸手,拉住她手,却不说话,沉默地站在那里。 “还有什么事吗” 霍湛北嗯了一声,不回头,也不看她,只是稍稍握紧了她的手。 走廊上,来往的护士病人都投来好奇而暧昧的眼神。 顾惜不免有些尴尬,又问:“到底有什么事” 霍湛北依旧不吭声,好像和谁呕着气,让人觉得特别的别扭。 顾惜想甩开他的禁锢,他才开口:“你刚才跟谁在一起” “徐淮越,”顾惜坦诚地回答:“他来探望顾城,我送他下去。” 霍湛北的眉头蹙起来:“你什么时候跟徐淮越走得这么近了” “昨晚我去唐家找你,你那位兰姨说不认识我,让警卫员赶我走,碰巧,就在大门口遇到了徐淮越,他帮我请到荀医生给顾惜动手术,现在来看看顾城的情况,还有什么想问的趁现在一次性问清楚吧。” 顾惜平静地回望着霍湛北,过于坦然的目光让霍湛北狼狈地别开眼。 他的手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松开了顾惜。 她的话说得云淡风轻,他却能想象到昨晚她在唐家所遭遇的羞辱。 “昨晚的事,对不起,我”霍湛北愧疚地看着她。 顾惜从自己的袋子里拿出了那只男士手表,递到霍湛北面前:“你的东西。” 霍湛北的脸色骤变,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愕。 “刚才有个女的在楼下让徐婶送来的,她说你早上走得太匆忙,忘记戴上。” 顾惜见他不接手表,就摆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环住自己的双肩,搓了搓,往病房回走。 “她是我的初恋女友,后来因为家里的缘故出国了,现在她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我承认我看到她回来有些彷徨,但现在我以后不会再跟她牵扯不清。” 霍湛北追到她前面,双手握着她的肩膀解释。 顾惜站在他跟前,淡淡地“哦”了一声,默然地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昨晚是个意外,我喝醉了,我不知道手机怎么会关机” “喝醉了你还插得进去吗” 霍湛北的脸刷地涨红,不敢相信地看着目光冷漠的顾惜。 这是他认识顾惜以来她说得最尖酸刻薄的一句话。 “霍湛北,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我很像个傻子” 顾惜自嘲地一笑:“有些事我不说不表示我不在乎,比起事事计较,我宁愿做个什么都看不到的傻子,但从现在开始,不会了。” “如果你累了,就回去休息一下。”霍湛北想要拉她。 顾惜却避开了他的手,退开两步,看着他:“就这样吧,撕破脸不好看,我不想我们的事情闹到法庭上去,到时候难看的是你们霍家。” 顾惜转身,他却看到她眼底极力想要遮掩的痛楚,那是他带给她的。 霍湛北握紧了双手。 “离婚的事等这次游艇宴会结束后再说。” 他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苦涩无比,“这次宴会其实是一场慈善晚会,会有很多江宁甚至外省的富商参加,爸不会希望我们在这个时候闹出事情来。” 顾惜:“我可以等到宴会结束,离婚协议是你准备还是我准备” 霍湛北喉结一动,却说不出话来。 “那我来让律师拟定吧,到时你看了有不满意的地方再修改。” 顾惜进去带上病房的门,徒留他像具雕像般立着。 顾惜靠在门后,久久地站着不动,待控制好脸部表情才进去。 顾城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瓣梨。 顾惜拿下他紧紧抓着的梨,用湿巾擦干净他的手,替他盖上被子。 晚上顾惜陪顾城吃完晚饭,由徐婶陪夜,她自己开车回江南一品。 别墅里有些冷清,只有小保姆一个人在家。 “太太,先生说他今晚要加班,可能睡在公司。” 这是婚后霍湛北第一次留话给她。 顾惜冲保姆笑了下:“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 顾惜回到房间,脱了外套,正想要去洗澡,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来看,有一条简讯进来。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到家了吗” 顾惜对这个号码着实没印象,“你是” 不过几秒,就又有简讯进来:“徐淮越。” 见是他,顾惜放松了警惕,回了过去:“刚到家,对了,陆先生怎么样了” 手机安静了几分钟,顾惜以为他不会回了准备去洗澡,手机就震了下。 “四哥他不太好,病得有些重,现在正躺着呢。” 陆靖骁是因为她和顾城才生病的,对这一点,顾惜一直过意不去。 “吃药了吗如果真的严重,应该去医院看一下。” 徐淮越回得很快:“四哥从小就不喜欢打针吃药。” 顾惜立刻就想到输液室里那些被父母抓着挥胳膊蹬腿的小孩子,她挽起唇角,圆润的指尖在键盘上点来点去,输出一行字:“他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那边又安静了很久才跳出一条简讯,“四哥好像发热了。” 顾惜心跳一滞,觉得有必要亲自劝说陆靖骁去医院,成不成功是一回事,但心意还是要到的,想起徐淮越说的话,顾惜更觉得陆靖骁在感情方面跟自己算同病相怜。 可是,她拨过去,铃声才响了一声就被挂断。 随即就有一条短信进来:“怎么打电话了” 顾惜也好奇:“现在不方便接吗” “四哥刚睡着,他的睡眠很浅的,我怕接电话吵醒他。” 顾惜表示理解,“哦,那你今晚要辛苦了。”。 徐淮越回道:“还行吧,就是家里也没个保姆,我又不会做饭,四哥等会儿醒了,我怕他饿,他这些年在国外打拼都把胃给熬坏了。” “附近应该有餐厅之类的吧” “我没注意过,算了,没有的话多喝点开水也能填饥。” 顾惜回复:“那也只能这样了,下次应该在家里准备点食材。” 然后,顾惜就没再收到简讯。 顾惜又等了会儿,看着漆黑的手机屏幕,不知为何,她觉得徐淮越似乎不高兴了,凭他们的关系,她也不至于关心得太过。 顾惜把手机丢在床柜上,就进浴室洗澡去了。 等她洗完澡出来,已经差不多晚上九点,她用毛巾擦着头发坐回床上。 眼角瞟到床上安静躺着的手机。 她拿过来看了看,果然有一条简讯静静地显示在那里。 只有简短的一句询问:“小惜,你知道怎么煮粥吗” 顾惜发现简讯是半个小时前发过来的。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一条:“你要煮粥” 手机嗡地震动了下,“嗯,四哥醒了,迷迷糊糊地,想吃东西。” “那家里有食材吗”顾惜颇为关心地问了句,其实也就问问罢了。 徐淮越答:“不知道,要是没有就不煮了,反正饿不死四哥。” 还在泄喘。顾惜盯着手机上的那些简讯,她忽然觉得有些烦躁,望了望窗外漆黑的夜幕,迟疑了很久,打好一条简讯,觉得不合适又删了,过了半晌才发过去一条 “你把地址发过来,我买了食材给你送过去好了。” 那边,很快就发过来一串地址。 不过紧接着又发过来一条简讯:“要是太麻烦,就别过来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睡不着,就当是出去兜风好了。” 顾惜急匆匆地换了衣服,拿了包和车钥匙就下楼。 再晚超市就要关门了。 小保姆听到动静,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出来:“太太” “我有事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顾惜换了鞋子,就推门而出,车库很快响起引擎发动的声音。 小保姆自言自语了两句,打着哈欠继续回去睡大觉。 顾惜去陆靖骁的住处其实真的没多想,仅仅是想要去给他们送食材。 如果是陆靖骁一个人在家,她就不会这么做了,但徐淮越在,对徐淮越,虽然他年纪比顾惜大几岁,但她本能地将他归于弟弟一类。 所以,当“弟弟”有难的时候,顾惜还是仗义选择去帮忙。 顾惜设想的其实蛮好的,把食材递给徐淮越后自己就离开,那样,应该不会闹出什么不好的新闻来。 等顾惜从超市买了食材出来,天公不作美,居然下起了暴雨。 她没有带伞出来,冒雨冲到车上的时候人已经湿了大半,长发都湿哒哒地贴在脸颊上,她用纸巾擦拭了下,就开车去陆靖骁的别墅。 差不多十来分钟,顾惜就到了别墅门外,她顶着大雨下车,跑到别墅屋檐下的时候打了个喷嚏,然后按了别墅的门铃,过了很久门才打开。 柔和的黄色灯光从门缝里一点点倾洒出来。 顾惜抬头,看得并非她预想的徐淮越,而是穿着睡袍的陆靖骁。 同样,陆靖骁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口的顾惜也有惊讶。 “你怎么来了” 陆靖骁的声音有点沙哑,他看着她脚边的一滩水,微微拧起眉头,他似乎还想要说话,结果却引来一阵咳嗽,俊脸也有些不自然的潮红,好像是真的病了。 顾惜举了举自己手里的袋子:“我答应徐淮越来送食材,他人呢” “他刚回家去了。”陆靖骁淡淡地开口,又轻咳了一声。 “他不是说要给你煮粥的吗” 顾惜越加觉得这个徐淮越太不靠谱了,让她来送东西自己居然走了。 陆靖骁揉了揉眉头,“他家里有事,催着他回去。” 正文 什么东西抵着她?(同床共枕) 宽阔挺拔的肩膀c窄瘦紧绷的腰腹c修长的四肢,还有腿间那隐于黑色丛林后的某物什全都在这一刹那,浮光掠影般映入她的视线。 顾惜站在门口,端着餐盘的双手竟有些轻轻的颤抖。 下一瞬间,她就不动声色地别开了头,结果刚好对上卧室里的一面试衣镜。 镜子里,映出陆靖骁颀长而精壮的完美躯体,他好似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惊慌地拿东西来遮身体,而是神态自若地走到床前,拿起了放在那的四角内库。 一般人都是在浴室洗完澡换好睡衣出来,没想到陆靖骁居然居然 也许他忘记这个别墅里现在多出了一个女人。 顾惜迅速地把视线从镜子上移开,胸口就像堵了块棉花一样气息不通畅。 “怎么了”低沉而带着鼻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顾惜蓦地抬头,就看到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的陆靖骁。 他浑身上下就穿了一条四角短裤,湿漉漉的黑色短发还滴着水珠,麦色的皮肤还泛着被热水冲刷过后的微红,身上的每块肌肉似乎都像大理石一样坚硬。 陆靖骁属于那类穿了衣服显得很精瘦,脱了衣服却有一具完美身材的男人。 顾惜慌忙地低头,本意是想回避,没想到 她忘了,陆靖骁就站在她正前方,她一低头,视线正好对上他鼓鼓的内库。 脑海里一闪而过黑色丛林 尽管她随即就转开头闭上眼睛,可是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某物什的画面。 她越想忘记,想要去想别的,结果浮现出的是类似于那物什的东西,譬如 台湾热狗。 “想什么这么出神” 顾惜的目光牢牢盯在陆靖骁脸上,可他身上某个部位给她带来的阴影着实有些大。 不仅颜色深黝,与他偏近麦色又有些白希的肤色明显不同。 形态也显得笨拙粗陋。 跟他斯文儒雅的外表完全不成正比 “脸这么红,难道也发热了” 当陆靖骁的手就要覆上她的额头,顾惜回过神立刻后退了两步。 看他一脸自然,顾惜更加觉得无地自容地窘迫。 “你喝粥吧,我去收拾厨房。” 顾惜把餐盘塞给陆靖骁,转身,不等他开口就跑下了楼梯。 顾惜魂不守舍地合上厨房的门,脸色惨白,双腿还有些打抖。 她再次走到洗碗槽前,满满地拘了一捧冷水扑向自己的脸。 手机突然响起,是出去旅游归来的保时婕。 “小惜,我买了一大打台湾热狗肠,你明天来我这拿一些吧” 保时婕兴致勃勃,顾惜却皱起了眉头:“算了,你自己吃吧。” “你以前上学的时候不是特别喜欢吃,每回课间休息都要跑去买的吗” “我说算了,保时婕,没事我挂了。” 顾惜心里烦躁,直接掐断了电话。 台湾热狗肠台湾热狗肠 顾惜懊恼地拍拍自己额头,又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依旧没消灭心中的热火。 顾惜再次踏进卧室,陆靖骁正靠在床头喝粥。 即便是生病了,动作依旧一如既往地优雅,边吃边在看一本杂志。 他已经穿上了一件睡袍。 陆靖骁听到脚步声抬头,就瞧见拎着包站在门边的顾惜。轻隐黑餐。 他讶然:“怎么站在那不进来” “陆先生,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顾惜的目光有些游移闪躲,脸颊红红地,似乎卧室里有让她害怕的东西。 陆靖骁放下手里的调羹,“外面还在下雨。” “没关系的,我可以回去再洗个澡,厨房我已经收拾好了,我身上的衣服,等我洗干净再找时间还给您,您照顾好自己,再见。” 顾惜朝陆靖骁礼貌地颔首道别,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转身走了。 可是 顾惜用力地扭了扭别墅大门的门把手,却依旧不见开启的动静。 怎么会这样子 顾惜不相信地又尝试了很久,却还是没反应。 她望着紧闭的门,满心的困惑,不应该啊,怎么会打不开 没办法,顾惜只好硬着头皮又上楼。 “陆先生,你家的门好像打不开了。” 陆靖骁从杂志上抬头,看了她一眼:“是吗” 顾惜没办法,只好点头:“您能不能去看一下” 陆靖骁就咳嗽了一声,然后掀开被子下床。 顾惜站在玄关处,看着陆靖骁捣弄大门上的那把锁。 过了半晌,陆靖骁回头:“貌似是整个别墅的防盗系统启动了。” 顾惜用一种“然后呢”的眼神巴巴地瞅着陆靖骁。 陆靖骁抚了抚额头,精神有些疲惫,“需要防盗遥控器。” “那”顾惜刚想问遥控器在哪里。 陆靖骁道:“这套房子我刚搬进来没几天,遥控器估计在我妈那里。” 陆靖骁的妈是舒茗茵,如果她没记错,舒茗茵应该住在司令部的大院里。 顾惜看了眼窗外的滂沱大雨,又看看牢牢关闭的房门,无奈外加迷惘。 如果今晚她一直出不去 “没关系,别墅里有客房,咳咳,你可以在这里住一晚上。” 顾惜却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当,怎么说他们都是结了婚的人,孤男寡女待在一起,即便没有被别人瞧见,自己的心里也是怪怪的,说不出滋味。 陆靖骁看她神色纠结,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淡笑了下:“你担心我对你做什么” “不是”顾惜讪然地解释:“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 “哪里不太好” 顾惜望着陆靖骁坦然的眼神,一时间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我带你去客房。” 陆靖骁收敛着自己眉间的疲倦,走去二楼的房间。 顾惜不甘心地又去开门,依旧没改变结果。 她的太阳穴突突地刺痛,最终还是跟上了陆靖骁的脚步。 “现在太晚了,外面又下大雨,我明天早上再让我妈把遥控器送过来。” 站在客厅门口,陆靖骁解释,目光也是温和之极。 顾惜即便心里再郁闷也没办法朝着一个脾气温和的病号发作。 况且,防盗系统出问题,也怪不到陆靖骁的头上。 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最近时运不济 “没关系,只是今晚要打扰你了。” “那你早点休息。” 陆靖骁笑了笑就退了出去,绅士地替她关好了门。 客房里就开了洞灯,光线有些昏暗,顾惜就打开了中间的水晶灯。 和陆靖骁布置精细的卧室不同,客厅显得简单不少。 顾惜打开柜子,外加翻遍了整个客房,都没有找到想要的床单c枕头和被子。 她望着空荡荡的单人床,挫败地捂住额头。 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缝 顾惜其实真的不愿意再去打扰陆靖骁休息,可是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抬手去敲陆靖骁卧室的房门。 结果,一声玻璃瓶落在地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顾惜担心陆靖骁,顾不上其他,直接推开门进去,“陆” 整个卧室都弥漫着浓郁刺鼻的白兰地味道。 顾惜捂着口鼻走近,就看到地上的白兰地酒瓶,还有陆靖骁皱眉的俊脸。 陆靖骁看到她,惊讶之余是淡淡的尴尬。 “你怎么过来了,有事” 他不露痕迹地将手里的毛巾放在了床柜上。 顾惜却盯着那块湿湿的毛巾,“你在用白兰地擦身吗” “只是觉得身体有些热得难受,没想到一不小心打翻了酒瓶。” 陆靖骁说得很随意,但顾惜却注意到他眼中极力想要掩饰的尴尬情绪。 顾惜看他的睡袍褪了一半,坐在床上,肩头稍稍有些湿了,想来,刚才应该是想擦背,结果够不到,一不注意就撩翻了摆在一旁的酒瓶。 她捡起地上的酒瓶,去楼下的洗手间拿了拖把,把地面清理好,之后又拿着床柜上的毛巾,走进卧室里的浴室,哗哗地用水冲洗搓拧干净。 因为别墅的防盗系统,落地窗打不开,只好打开卧室的房门通风。 陆靖骁坐在床上,安静地看着顾惜收拾,嘴角翘了翘。 顾惜又去楼下拿了一瓶白兰地上来。 她在一楼找了个脸盆,放了毛巾,然后倒了半瓶白兰地进去。 陆靖骁看到她端着脸盆到床前,有些惊讶地看了眼脸盆里的毛巾。 顾惜这会儿也顾不上羞赧:“你的热还没退,我帮你擦一下身。” 陆靖骁没拒绝:“要把睡袍脱掉吗” 顾惜不由想起之前看到他全果的场景,不觉脸颊一红,但还是点头:“嗯。” 光线柔和的卧室内。 顾惜拧干浸了白兰地的毛巾,一点点擦拭陆靖骁的身体。 隔着毛巾,她的手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肌理分明而结实的胸膛和沉稳的心跳。 她的手下移到陆靖骁小腹的位置,停了下来。 “这里你自己擦吧。” 顾惜虽未经历过男女之事,但也知道男人身体有些部位不能随便碰,为了避免等会儿发生令双方尴尬的事情,她决计不会去擦他的小腹。 陆靖骁抬头看着她严肃的神色和红红的面颊,眸色幽深,接过了毛巾。 房间的温度有些高,顾惜的眉角凝结了一滴汗珠,顺着鬓颊滑落。 陆靖骁很快就把毛巾递还给了她。 他配合地翻过身,将后背留给了她。 顾惜将毛巾在白兰地里泡了泡,才擦拭他的后背。 上半身擦完,到了下半身。 顾惜却僵在了那里。 陆靖骁却主动接过了毛巾:“我自己就可以了。” 顾惜求之不得,“那我去洗碗。”说完,端了餐盘就出去了。 直到传来下楼的脚步声,陆靖骁才反转过身,双手后撑着床坐起来。。 他望着空荡的门口半晌,尔后低头看见蚕丝被有一处鼓起了一个大包,他神色如常地拿过床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喉结一动,眸光讳莫如深。 顾惜回来的时候,陆靖骁已经躺下休息。 毛巾静静地泡在脸盆里。 她端了脸盆去楼下,走之前没忘记替他关灯合拢门。 等处理好一切,顾惜才猛地想起自己还没问陆靖骁被子在哪里。 可是现在陆靖骁都已经睡下了。 顾惜在客厅和客房之间徘徊了两次,最终决定睡在客厅里。 比起客房凉冰冰的床,客厅里好歹还有沙发,沙发上还有件陆靖骁的大衣。 顾惜将暖气调高了几度,才盖着陆靖骁的大衣迷迷糊糊睡去。 睡着之前,顾惜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幸好他把大衣落在下面了 顾惜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她梦到了她跟霍湛北结婚那日的情景,霍湛北牵着她的手到神父面前,神父问她是否愿意嫁给霍湛北,她说愿意,霍湛北的答案也一样,他们互相交换了戒指,神父说:现在新郎可以问新娘了。她遮在头上的蕾丝薄纱被掀开,她抬眸可是,霍湛北的脸却变成了陆靖骁,他穿着笔挺的白色西装,冲她暖暖一笑,然后俯身来亲吻她的唇。 顾惜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光线有些恍惚,天好像已经亮了。 她抬手想要去揉自己干涩的眼角,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的头没在沙发上,后颈处还有温热的感觉传来。 顾惜转头,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陆靖骁闭着眼,沉稳悠长的呼吸声响在她的耳畔,褪去了白日的内敛强势,黑色的短发颇为凌乱地贴着额头和鬓角,显得安静而平和。 而她的头正枕着陆靖骁的胳臂,面前是一片麦色的胸膛,而他他胸前的红点之一,竟然就在她的唇边,她甚至能看清中央挺立的圆形小颗粒,还有周围轻微舒展的褶皱,只要她稍稍动一下,就会碰到他胸前的小颗粒。 顾惜发现她所躺的不是客厅的沙发,而是陆靖骁卧室里的大床 昨晚她明明是睡在沙发上,怎么就到这里来了 顾惜看着那点小颗粒,下意识地轻轻后退,甚至立刻离开这场床。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手正搭在陆靖骁削瘦的腰上,大腿跟他交叠着,甚至能感觉到他腿上传来的滚烫温度,而在她弯起膝盖想收回腿的时候,一不小心,仿佛就碰到了什么坚硬滚烫的东西,正跟着休闲裤贴着她的大腿微微颤动。 待意识到那是什么,顾惜涨红了脸,一动不敢再乱动。 陆靖骁的身子就像是一个大火炉,烫得不行,散发着白兰地的苦辣,有些熏人。 顾惜的手心全是汗,想离开身体却僵硬得不像样。 大腿处,抵着她的东西越来越硬。 顾惜的脸已经热得像是要烧起来,但还是拼命自我安慰:男人的晨c勃要理解 她跟陆靖骁像扭麻花样搂在一起,两人挤到了床边,身后大半张的床都空着。 “醒了”头顶忽然响起沙哑而慵懒的声音。 顾惜抬头,就撞进陆靖骁惺忪而平静的黑眸里,看样子他刚醒过来。 忽然间,顾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推开陆靖骁,不去看他,从床上坐起来,拢了拢自己凌乱的长发。 “昨晚” 顾惜在看到床尾处的文胸时顿时噤了声。 她神色一变,缓缓地低头,大开的衬衫领口里果然空无一物 正文 她的文胸怎么脱了? 顾惜瞅着走光明显的胸口,下一秒,立刻拉起被子遮掩住。 她的脸颊通红,却还是努力作出淡定的表情:“我怎么在这里” “我半夜醒过来,口渴,就去厨房倒水,看到你睡在客厅里,才想起来因为是新别墅,所以家里的床上用品都没有备齐,之前我忘记跟你说了。” 陆靖骁也慢慢地坐起来,蚕丝被下滑,露出他平整匀称的光滑胸肌 顾惜本能地别开头。 纱帘后阳光倾洒在地板上,她只觉得全身的肌肤都被缕缕金光照得发烫。 “本来想要喊醒你,可是看你睡得那么熟,就自作主张地把你抱回卧室了,可能是我平日里习惯一个人睡,睡姿不太好,所以你别介意。” 陆靖骁说着,抚了抚额际,似乎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顾惜眼角的余光都被床尾那只文胸所占据。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转头盯着陆靖骁:“那我的怎么回事” “什么”陆靖骁抬头望着她,俊眉微蹙,一脸不解。 顾惜瞟了眼文胸,想问,可是“文胸“两个字却难以启齿。 “到底怎么了” 陆靖骁看她一脸复杂的神色,颇为困惑,转头就要看向床尾 顾惜忽然一掀被子,整个人扑向床尾,压住了那即将被陆靖骁看到的文胸。 “没什么,我只是想要知道我的衣服干了没有。”她遮遮掩掩地说。 却不料,陆靖骁没了被子的遮盖,整个人都暴露在她的眼皮底下。 顾惜望着他麦色结实的身躯,还有四角短裤那鼓鼓的位置,脸颊一燥,立刻针扎似地闭上眼,裹着被子转身不去看他。 “衣服应该已经烘干了,放心吧。” 顾惜没再回答,压着自己的文胸,裹得像个蛹一样缩在床角。 身后很快传来窸窸窣窣的下床响动。 浴室的门开了又关。 直到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洗澡声,顾惜才红着脸坐起来。 她拉开衬衣低头望着里面的空空如也,抓了抓自己本就凌乱的长发。 顾惜没忘记自己的习惯睡觉的时候不穿文胸。客住脸倒。 这个习惯是在上大专的时候养成的,还是在保时婕的监督下养成的。 以往也存在她睡前忘记脱早上醒来已经脱掉的现象,但她没想到昨晚居然也发生了 顾惜懊恼地在被窝里穿好文胸,在陆靖骁出来之前迅速地跑出了卧室。 陆靖骁从浴室出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湿法,看着凌乱的大床,眼中浮现笑意。 等顾惜梳洗稳完从洗手间出来,陆靖骁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 他穿了一套纪梵希的白色休闲装,优雅地交叠着双腿,单手拿着遥控器靠在沙发背上,看着选秀节目,深邃的五官透着一种温润的俊朗。 顾惜在洗手间里理顺了自己紊乱的思绪,走过去的时候已然恢复了镇定。 “陆先生。” 陆靖骁转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好了” 顾惜点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差不多已经七点钟了。 “我刚才跟我妈打了电话,原来她在储物柜里放了一个备用的遥控器。” 陆靖骁说着就起身,摊开的掌心里是一个崭新的防盗遥控器。 “偏偏我们昨晚没怎么找,不然既然找到了,我们出去吧。” 顾惜看着他过去开门,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 昨晚早知道就该劝说他找一下的,否则也不会发生这么多尴尬的事情来。 或许更改说,昨晚她根本不该来这里趟这趟浑水。 陆靖骁刚解了别墅的防盗系统,别墅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四哥,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还特地开好了门” 顾惜闻声抬头,就看到徐淮越从外面蹦跶进来,一时无所适从。 同时,徐淮越在瞧见顾惜的刹那,笑容也僵硬在了脸上。 顾惜和徐淮越看着彼此,沉默迅速地在两人之间流转开来。 陆靖骁站在一旁,揉了揉太阳穴,咳嗽了一声。 “淮越,怎么这么早以前你不是都要睡到中午十二点吗” “今天这不是有事吗四哥,我的” “咳咳” 陆靖骁突然猛地一震干咳,手握拳搁在嘴边,脸颊微微泛红。 “四哥,你怎么病这么严重昨天我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徐淮越连忙拍陆靖骁的背,语气颇为埋怨:“我就说该去医院,你看现在这样子” “没事,已经好多了,你的东西就在卧室里,自己去拿吧。” 徐淮越担心自己的手机,晚上辗转反侧一夜没睡着,天一亮就赶过来问。 听陆靖骁说真在这里,连鞋子也没脱,直接冲上了二楼。 顾惜松了口气,冲陆靖骁尴尬地笑了笑:“他落什么东西在这里了” “没什么,就是一个u盘,里面有他写的小说。” 陆靖骁说得漫不经心,换了鞋子,推开门:“我送你出去。” 顾惜刚穿上鞋子,那边,徐淮越就吹着口哨从楼上晃悠下来。 “小惜,我刚才还没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徐淮越眼尖,一下子就逮住了门口要离开的顾惜。 顾惜见徐淮越双眼闪着晶亮的光芒,扯了扯嘴角:“昨晚别墅的防盗系统开启了,出不去,只好在这里打扰了陆先生一晚上。” “你昨晚来探望四哥的”徐淮越的声音一下子高了。 顾惜蹙眉,不解地看着异常激动的徐淮越:“不是你发简讯给我的吗” 徐淮越:“” 顾惜因为徐淮越古怪的表情也疑惑了。 “难道187那个号码不是你的” 徐淮越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向旁边神色淡定的陆靖骁。 玄关处的氛围越来越古怪。 陆靖骁又是一阵咳嗽,耳根红红的,斜着视线瞟了眼徐淮越。 徐淮越会意,抿着嘴角看向顾惜,呵呵一笑,“小惜,不好意思,瞧我这记性,没错,是我让你来看四哥的,辛苦你了。” “你是让我送食材过来。”顾惜盯着徐淮越解释。 “啊”徐淮越愣住了。 “淮越。”陆靖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徐淮越忙说:“对对,送食材,我昨晚游戏打得太晚,有点记忆混乱。” 顾惜半信半疑:“是这样嘛” “当然是啦”徐淮越一把拿过顾惜的包,狗腿地笑:“我这人就这样,总是记不清事儿,小惜,你别跟我较真,来,为了表达歉意我请你吃早餐” “这个不用了。”顾惜拽着自己的包,“你的心意我领了,我先回去了。” “还是一起吧。”陆靖骁忽然开口。 顾惜转头,便看见他沉黑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她,嘴边是浅浅的笑。 她拿包的手一松,徐淮越就已经把包夺过去了。 “走吧,小惜,我记得这附近有家早餐不错。” 陆靖骁走到她身边,“是不错,我去吃过几次,你应该会喜欢。” 顾惜盯着他含笑的眼睛,迟疑了会儿,还是点了头。 吃早餐的地方就在陆靖骁居住的别墅区旁边。 店面装修得很简单,却又透着一股子的温馨c精致。 顾惜跟着陆靖骁和徐淮越进去,就迎面而来一阵淡淡的面包奶香味。 这个时间点上,一楼差不多已经是人满为患。 三人上二楼找了一处幽静处坐下。 点好了早餐,三个人都没开口,一时间气氛有些僵冷。 顾惜从窗口看到楼下对面居然有买糯米包油条的,想起顾城喜欢吃,但自从搬来江宁市后,几乎没有吃到过,她跟陆靖骁和徐淮越说了声就下楼去买了。 望着顾惜离开,徐淮越才凑近陆靖骁问:“四哥简讯是你发的吧” 陆靖骁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啜饮了一口,似乎嫌弃味道不好,眉间微微敛起,又把杯子放回了桌面,拿起旁边的早报来看。 徐淮越拿胳臂肘顶了顶陆靖骁:“四哥,是不是你发的” 陆靖骁翻得报纸哗哗响,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你发的吗” “四哥,做人不能这样子的。” 徐淮越拖了凳子到陆靖骁身边,“你不能老往我身上插刀啊” 陆靖骁抬头望了眼楼梯口,没做声。 徐淮越跟着偏头,就瞧见顾惜回来了,立刻又坐回去,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喝水,冲顾惜笑吟吟地搭话:“买给城城的其实我以前也很爱吃。” 顾惜把纸袋放在一边,笑了笑:“是吗” “玉兰,这都什么地方,跟菜市场似地,不是说环境优雅吗” 颇为熟悉的尖酸刻薄的声音从身后的楼梯口传来。 顾惜回头 身强力壮的兰姨正背着嘴里抱怨个不停的唐秀雅上楼来,而她们身后跟着顶着一张黑脸c拿着一把轮椅的餐厅服务生。 大概是察觉到顾惜脸色变了,徐淮越也扭头,顺着顾惜的视线看过去。 看到在兰姨背上对着餐厅指手画脚的唐秀雅时,徐淮越的脸也瞬间就变了。 “今早出门没翻黄历,居然在这里遇到她。” 徐淮越拿起报纸遮住自己的脸,然后慢慢地转过身去。 陆靖骁却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抬眸看向已经落座的唐秀雅,神色淡淡的。 “玉兰,快拿纸巾出来擦擦,你看这筷子这杯子,都积了一层油了” 唐秀雅嫌弃地捂着口鼻,眉眼间是难掩的厌恶之态。 服务生有些看不下去:“这位太太,我们这里的餐具都是经过高温消毒的,反倒是纸巾我们这里有消毒后的湿巾,您可以用。” “我说你个服务生怎么这么多嘴我们来这里吃饭难道还要被你说三道四”兰姨直接冲服务生高声训喝,“你们怎么开门做生意的”。 旁边有其他服务生连忙过来道歉,兰姨冷哧地坐下:“什么人嘛” “玉兰,不要跟这种人计较,还是先点早餐吧。” 唐秀雅用自带的纸巾优雅地擦了擦手,然后抬头瞥了眼道歉的服务生。 兰姨这才消停下来,却在看完菜单后又不高兴了。 “这都什么早餐,大清早的能吃这么油腻吗” “我们也有清淡点的,在后一页,您再看看。”服务生好声好气地说。 兰姨朝她翻了个白眼,正要翻页,却被前方坐着的一道身影吸引目光。 那不是 兰姨眼珠子一转,就跟陆靖骁打了个照面。 陆靖骁还微笑地冲她点了下头。 兰姨老脸一躁,低下头去,但一瞥见跟陆靖骁坐在一块儿的顾惜,又心生不满,对唐秀雅轻声道:“秀雅,你看那是不是小北的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唐秀雅皱着秀眉转头。 在看清顾惜的背影后,唐秀雅觉得自己一天的心情都被破坏了。 她朝兰姨一扬下颌:“扶我坐到轮椅上。” 唐秀雅坐在轮椅上,由兰姨推着走向陆靖骁他们的餐桌。 可是她走近后,一桌三个人依旧像是没看到她,自顾自地用着早餐。 尤其是那个徐淮越,还夹了一个水晶虾饺给顾惜,柔声柔语的。 唐秀雅只觉得胸口有一股子气出不来。 如果这会儿跟顾惜坐在一起的是郭德纲之辈,或许她心里就舒坦了。 “咳咳”唐秀雅故意咳嗽一声。 顾惜看到唐秀雅过来,并没有多大诧异,只是问候:“霍太太。” 听到顾惜对唐秀雅的称呼,徐淮越眼底划过讶然,倒是陆靖骁平静如初。 唐秀雅冷漠地横了眼顾惜,让兰姨把她推到了桌前。 她也不看顾惜,瞅着徐淮越,皮笑肉不笑:“我说这是谁呢刚才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徐大少,前天大半夜可是把我们大院一半人家都吵醒了吧” 徐淮越呵呵地笑了笑,“这不是事出突然嘛,唐女士,你得谅解晚辈。” 唐秀雅冷哼一声,看向陆靖骁:“靖骁,你以后交朋友也得擦亮眼睛。” 徐淮越当即就不乐意了:“唐女士,你怎么说话的” “我就这么说话。”唐秀雅颇为鄙夷地看着穿红戴绿的徐淮越:“你从小没爹没娘,教养不好我不怪你,但我也劝你收敛点,别整日跟下等人厮混在一起丢你外公的脸。” “我说你” 徐淮越一肚子火,指着唐秀雅就要起来。 却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顾惜站起身,看着傲气凌人的唐秀雅:“霍太太没必要这样夹枪带棍,如果你想骂我就冲着我来,不要殃及无辜的人。” “哟,有了靠山果然不一样啊”兰姨阴阳怪气地嗤笑,“你要是有了汉子就直说,我们小北也是个知廉耻的人,知道你有了相好,一定不会耽误你的。” 顾惜望向兰姨:“我跟徐先生只是普通朋友。” “玉兰,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居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纯洁的男女朋友。”唐秀雅像是听到了一个大笑话:“我怎么没瞧见我们小北跟女性普通朋友一起去吃早餐” 唐秀雅话音未落,突然跟前多了一张报纸。 陆靖骁缩回手,替唐秀雅倒了杯茶递过来:“大早上的应该喝点清火的茶,再看看报纸,何必要这么动怒呢你说是不是,唐女士” 见陆靖骁一脸淡笑,唐秀雅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哼了声,伸手去拿茶杯,却在看到报纸上大横幅的标题后,顿时涨红了脸。 “青年才俊霍氏少总,新婚半年难耐寂寞夜宿金屋。” 正文 珍爱生命,远离四哥! “青年才俊霍氏少总,新婚半年难耐寂寞夜宿金屋。” 大咧咧的标题下,附带着几张小图,其中有一张尤为显眼 霍湛北似乎喝醉了,由一个女人搀扶着从轿车里出来,照片是晚上拍的,光线不清晰,隐约看出女人戴了假发,墨镜遮掩了大半张脸,小鸟依人地搂着霍湛北。 他们轿车所停的位置,是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露天停车场。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酒店,醉酒,串联在一起就是赤果果的三个字一也情。 唐秀雅的神情难看,这张报纸就像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脸上。 徐淮越讥笑地看了眼唐秀雅:“唐女士,你儿子是不用跟女性朋友出去吃早饭,因为他们订的豪华套房有服务员专门把早餐送上门。” 话一说完,徐淮越才想起这里还有个霍湛北的妻子在,他立刻闭了嘴看向顾惜,顾惜神色淡淡地,似乎对报纸这类事已经习以为常。 顾惜不过斜了眼报纸,就没再继续在这则八卦新闻上停留太多目光。。 这样的新闻她不止一次看到过,即便是在霍氏公司的茶水间里,偶尔经过还会听到女员工谈论的关于霍湛北的不知是绯闻还是事实的消息。 从开始的迷惘失措到后来的麻痹不仁,她花了整整半年时间。 顾惜看向唐秀雅:“如果霍太太没有其他事,我们还要继续用餐。” 兰姨冷笑地在旁边坐下:“这餐厅你家开的吗我们怎么就不能坐在这里啦还是,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想被我们听到” 顾惜皱眉。 唐秀雅抬眸,“靖骁,一块儿吃,你不介意吧” 兰姨已经自发自地给唐秀雅布早点,“秀雅,多吃个虾饺,味道不错。” 陆靖骁莞尔,“既然都坐下了,哪里还有起来的道理” 徐淮越朝唐秀雅偷翻了个白眼,把凳子往陆靖骁的位置挪了挪。 这种死老太,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唐秀雅像老佛爷吃完了两个虾饺,接过兰姨递来的纸巾,轻轻擦了擦嘴角,才转头看着顾惜道:“顾惜,我听说你妈妈是个跳舞的” 顾惜不认为唐秀雅会无缘无故跟自己拉家常,这会儿提到顾慕珍 她看了看对面的陆靖骁和徐淮越,立刻就明白了,握紧筷子,但脸上依旧神态自若,“霍太太的词库需要更新了,现在管这些从事跳舞行业的叫舞蹈家。” “有差吗”唐秀雅嘲讽地瞥了眼顾惜,“我听说你妈妈当初是未婚生的你跟你哥哥,连你们亲生父亲是谁都找不到了,真的假的啊” 顾惜唇角微微上扬,“我妈妈可以算赶上了当时未婚先孕潮流的头班车。” “听这话你还挺为你妈骄傲的” “我母亲凭己之力养大我跟我哥哥,还能在舞蹈界取得今时今日的成功,作为子女,我虽然没亲眼目睹她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但也该为她赶到骄傲不是吗” 唐秀雅吃瘪了,一脸抑郁,将筷子重重地搁在桌子上,“不吃了,都什么东西。” 兰姨连忙上前擦唐秀雅溅到手背上的酱汁。 看顾惜不快不慢地吃着早餐,兰姨讥讽道:“秀雅,你干嘛跟一些道德观有问题的人斤斤计较这要搁在以前,跳舞的就是舞妓,学的那都是妓院里勾c引男人的本事,哪里懂得什么羞耻教出来的孩子能好到哪里去” “那倒是,不同阶层的人,从小所受的教育和接触的人物都是不一样的。” 唐秀雅这才缓和了脸色,横了眼顾惜,“既然嫁给了我们小北,就得丢掉你那些小门小户c登不上台面的陋习,免得出去尽丢霍家丢小北的脸。” 顾惜嚯地起身,表情冷淡地望着唐秀雅。 唐秀雅和兰姨神色一怔。 但唐秀雅还是淡定地拧眉:“做什么难道我有说错吗” “您有没有说错我无权置喙,我只知道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样的话,也许您说出来畅快了,不过你有没有考虑过听的人会怎么想” 周围已经有客人发现这边气氛的诡异而不时地望过来。 “我是小门小户出身,登不上台面实属正常,即便被人看低也情有可原,不过霍太太这样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如果也不顾及自己的行为举止,那跟我还有什么区别” 唐秀雅呆若木鸡,没想到顾惜会当着这么多人面给自己难堪。 “你这个女人,平时就是这么跟我们小北说话的跟你那个妈一样,整日跟不同的男人勾勾搭搭,你还有理了啊”兰姨手直指顾惜,气急败坏地骂道。 顾惜脸色略显青白,看着唐秀雅镇定地说:“您的儿子我自觉高攀不起,您也不是我能伺候得了的婆婆,至于徐先生和陆先生” “他们跟我不过见过几次面,谈得来,勉强算普通朋友。这半年里,您的儿子已经教会我脚踏实地的道理,您放心,我不会纠缠着您的儿子不放,你所希望的事情会发生。所以,下次霍太太如果还想针对我,请别再祸及旁人。” 顾惜稍稍停顿了下,才开口:“我跟您的儿子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跟徐先生和陆先生也是这个道理,倘若你硬要说我们有点什么我想问题应该出在霍太太的身上。” 唐秀雅一张脸涨得通红,一时忘记了该怎么反驳。 顾惜拿了自己的包跟装糯米的纸袋,跟陆靖骁和徐淮越颔首:“我先走了。” “好。”陆靖骁神色淡然,没有其他说辞。 徐淮越却担心地看着顾惜:“小惜,我送你吧。” “还说没有什么”兰姨直跳脚:“堂堂徐家大少爷给你当司机如果不是我们来了,你是不是还想勾搭陆先生别忘了,他是我们小姐的丈夫” “喂我说你嘴巴放干净一些”徐淮越看不下去。 顾惜却很淡定,冷冷地望着兰姨,“我再重申一遍,没有霍湛北,以后我也不会跟徐先生在一起,更不会跟陆先生牵扯不清,你放心吧。” 话一出口,徐淮越愣住了,陆靖骁抬眸,望着顾惜的目光讳莫如深。 顾惜自己也察觉到餐桌上气氛的微妙变化。 但此刻的她已经不愿再去细究哪里变了。 顾惜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唐秀雅:“虽然不清楚您经常把跟兰姨情同姐妹的话挂在嘴边有什么用意,不过,倘若您真的打从心里把她当做自己的姐妹,为什么她做的却是佣人该干的活在她身上,我没看到唐女士的优雅高贵,只看到” 顾惜没有再说下去,转身就拐下了楼。 “听听,都听听,她说的什么话”唐秀雅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 陆靖骁已经起身,看了看腕表:“我还要去公司上班,就不作陪了。” 唐秀雅瞧了眼陆靖骁,自始至终,她这个妹夫都没说什么话,仿佛置身事外,唐秀雅的脸色也好了稍许:“你赶时间就走吧。” 陆靖骁点头,唤来服务生:“刚才那桌的早餐也算我账上。” 他指的是唐秀雅之前坐的桌子,此刻上面确实已经摆了不少早点。 交代完,陆靖骁跟唐秀雅道了别才下楼。 徐淮越则亦趋亦步地跟在他后面。 “四哥,刚才你怎么不帮小惜说话我还以为你会英雄救美呢” 陆靖骁站在餐厅门口,望着不远处的停车场,已经没有顾惜的车子。 他两手抄在裤兜里,说话慢条斯理:“拔苗助长,未必是好事。” “拔什么苗助什么长”徐淮越听得一知半解。 陆靖骁停下脚步,偏头看着徐淮越:“知道隋唐英雄传里李渊是怎么造反的” “被逼急了” 陆靖骁淡淡一笑:“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四哥,我突然想到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 “珍爱生命,远离四哥” 陆靖骁停下拉车把的动作,转头,徐淮越已经跑得没了踪影。 顾惜驱车去了医院。 刚走出电梯,就看到顾城病房门口站着一道窈窕纤瘦的身影。 顾惜在距离那道身影五步远的地方站定,拧起眉头:“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顾慕珍回头,袅袅婷婷,精致的瓜子脸上架着一副墨镜,长发微卷,笑起来的时候,依旧美得不可方物,她双手环胸,看着像老母鸡护崽的顾惜。 “怎么,我来看看自己的儿子都不行吗”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现在马上离开,我不想看到你。” 顾惜冷冷地说完,就越过顾慕珍要进病房,手腕却被顾慕珍抓住。 “晚上的游艇宴会你要参加” 顾惜微微挣扎,“放开。” 顾慕珍识趣地松手,语气却是漫不经心地,“我劝你最好别去自取其辱。” “什么时候你这么关心我的事了” “我只是好心奉劝你一句,这种宴会根本不适合你这类土鳖参加,即便是去了,也只是给人家当绿叶,更糟糕地,可能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资。” “你今天来这里就是特意告诉我这些的” 顾惜浅笑地看着顾慕珍,但笑意并未深达眼底,显得有几分讽刺。 “听不听随你,反正到时出丑的是你自己。” 说完,顾慕珍挎着最新款的prada手提袋,姿态婀娜地走了。 顾惜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走廊尽头娉婷的背影,想到了唐秀雅的嘲讽。 是不是不管她做得怎么好,都摆脱不了顾慕珍笼罩在她身上的阴影 过了半晌,顾惜才推开病房的门。 顾城正坐在床上,穿着病服,表情专注地看着动漫。 徐婶站在窗前,迎着太阳光在看什么东西,听到开门声就望过来。 “小惜,你来了,过来看看,这张卡是怎么回事” 顾惜过去,发现徐婶正拿着一张银行卡。 “刚才在门口捡到的,不知是谁丢的,小惜你看,后面还写了密码呢” 顾惜翻看银行卡,果然,背面贴着一张小纸条,纸条上是一串数字。 “谁这么粗心,还在卡背面写密码,要是被有心人捡到” 徐婶还没说完,就见顾惜拿着卡跑了出去。 顾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认为这张卡是顾慕珍给的。 没有证据证明,所以她着急想要顾慕珍的解释,一口气直接跑到了一楼。 可是,等她追出医院大门,就看到顾慕珍上了一辆香槟色的卡宴。 顾惜跑了两步,就放慢了脚步,直到呼吸急促地停在了那里。 她看到卡宴里还有个男人,虽然男人的脸被车窗遮住了,但是依旧可以看出男人挺拔的身躯和笔挺的西装,男人正抬手温柔地替顾慕珍撩开脸上的头发。 很快,卡宴就开走了。 顾惜紧紧地握着那张银行卡,因为太用力,“啪嗒”一声就从中折断。 她转身之际,将银行卡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顾惜一走进住院部,就看到保时婕正拿着一张报纸杵在咨询台前。 不等顾惜喊她,保时婕突然狂性大作,将手里的报纸撕得稀巴烂,然后往空中一撒,周围的护士和病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盯着她看。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保时婕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顾惜:“小惜,你怎么在这里” 她发现站在顾惜旁边的一个老大爷正在看一份报纸,刚好翻到了刚刚让她气得肺快炸掉的那一个版面,心不由地提到了嗓子眼,咽了咽口水。 顾惜顺着她的视线偏头,看到的就是早晨在报纸上看到的那则新闻。 这则新闻照片里的女人,恐怕就是昨天早上把手表送来医院的那个,这则新闻的话,也应该是前天晚上被偷c拍到的,只是没想到会在今天曝光。 顾惜抬头,望着保时婕一脸纠结,挽起嘴角,走过去。 “来看城城的吗上去吧。” 是标下车。保时婕踟躇了半天,才挪到顾惜身边,吱吱唔唔地却听不真切她的话。 顾惜心里明白她要说什么,眉眼间的笑意淡淡的,略显惆怅:“我知道你的意思,他不爱我,这是事实,别担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保时婕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却见顾惜目光清澈,像是真的已经看透了。 可是这样的顾惜更让保时婕心痛,鼻子一酸,眼中干涩难耐 她跟顾惜认识这么多年,顾惜家里的事情是知道一些的,顾惜才二十四岁,可是,她却被生活和婚姻折磨得疲惫不堪,像个看破红尘的妇人。 保时婕握住了顾惜的手:“小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惜笑了笑,点头,刚要说话,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霍湛北打来的电话。 “在哪里”电话那头,霍湛北的声音沉沉的,有熬夜后的倦意。 “医院。”顾惜言简意赅地回答。 “今晚上游轮,行李都收拾好了吗”霍湛北沉吟了片刻后说,“如果都好了的话,中午我回江南一品接你,傍晚去码头登游轮。” “好,我知道了。” 顾惜刚要挂电话,霍湛北却突然来了一句:“报纸的事” 她却好像没听到他的声音,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这头,霍湛北听着“嘟嘟”的响声,抬手拧了拧眉心,从未有过的力不从心。 秘书敲门进来:“霍总,夫人来了” 霍湛北还没从沙发上起身,兰姨的大嗓门就一路而来:“我就说那个女人是狐狸精,当初小北一定要娶她当老婆,现在好了,她到处勾搭男人,给我们小北脸上抹黑成什么样了” 正文 游艇盛宴(上)【8000+】 “我就说那个女人是狐狸精,当初小北一定要娶她当老婆,现在好了,她到处勾搭男人,给我们小北脸上抹黑成什么样子了” 办公室门被推开,唐秀雅坐在轮椅上被碎碎念着的兰姨推进来。 泰迪犬露露脑袋上系着一个粉色的蝴蝶结,被唐秀雅抱在怀里,冲霍湛北吐着舌头。 霍湛北过去,“妈,你跟兰姨怎么来了” “你妈担心你熬夜加班没吃东西,特意给你来送早点的” 兰姨从自己的单肩包里掏出了一个小油纸袋,肉包的味道顿时溢满了办公室。 霍湛北瞟了眼油腻腻的肉包,再看着兰姨的包,皱了皱眉,没有去接,而是转身到饮水机前倒了两杯水,放到茶几上:“我已经吃过了。” “这样啊,那就留着当点心好了,你们这有微波炉吧” 说着,兰姨就拉开办公室门,朝着外面一声吆喝:“哪个是小北的秘书” 霍湛北眉心蹙得越发地紧。 唐秀雅清了清嗓子,对兰姨道:“玉兰,在外面注意点,不比家里。” “哦。”兰姨的声音低了两个调,看秘书进来,就把沾了油的袋子递给秘书,颐指气使地吩咐:“下午,小北饿了记得给他热一热当点心,不准偷吃知道吗” 秘书嘴角抽搐了下,接过肉包:“好的,您放心吧。” “吴秘书,帮我倒一杯咖啡进来。”霍湛北说。 吴秘书像是得到了特赦,松了口气,笑吟吟地立刻退出去。 唐秀雅瞧着吴秘书离开,脸色不是很好,转头对霍湛北说:“小北,你对下属不能这么随意,你看看你这秘书,一点规矩都没有,以后还不骑到你头上去” 霍湛北回到办公桌前,佯作忙碌地翻看文件,没有接话。 唐秀雅撇了撇嘴角,摸着露露的狗头,“要不是我身体出了事,不然,也帮你来公司管管,你爸爸整日就知道那些风花雪月,连公司的事都不管” “妈”霍湛北突然打断了她。 “怎么啦”唐秀雅不明所以地看向霍湛北。 霍湛北敛下眉间的不耐烦,缓和了语气道:“你今天不去cel那里吗” “我又没精神病,整天去她那里做什么” cel是名心理医生,自从唐秀雅瘫痪后,霍湛北就聘请她“照顾”唐秀雅。 唐秀雅一听到cel就神色难看,脾气又上来了,连带着想起早上再顾惜那里受得气。 “小北,那个女人可比我们想象的厉害多了,这才几天的时间,都勾上徐家那二世祖了,大清早的就坐在一块儿吃早餐,还不知道昨晚是不是就睡在一起” 霍湛北语气有些冷:“妈,顾惜是我的妻子,你怎么这么说她” “小北,就她也配做你的老婆”兰姨讥诮地插嘴,“她跟她那厚颜无耻的妈一样,惊知道勾搭男人,小北,你看你,自从跟她结婚后,脸色不知道差了多少。” 霍湛北的脸瞬间黑了。 兰姨却还在继续:“我看她就是专门吸男人阳气的狐狸精,没个男人就活不下去,小北,你得小心点,不要被她榨干了” “够了,兰姨。”霍湛北厉声打断兰姨,“前晚小惜的弟弟出事了,这两天她一直在医院照顾他,今早你们遇到她也只是碰巧。” 兰姨不自然地抿起嘴角,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说。 唐秀雅却板起了脸:“小北,这是你对长辈的态度吗我原以为你能好好教训那个死丫头,现在看来,倒是她把你给带坏了,我就更容不得她在我们家里耀武扬威了” 霍湛北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 他解开西装扣子,揉着太阳穴:“妈,你跟兰姨先回去,我要工作了。” “回去你都要被那只小狐狸精迷住了,我还放心这么回去吗” 唐秀雅眼圈一红,眼看泪水就要下来。 兰姨连忙从包里拿出纸巾给唐秀雅擦:“秀雅,别难过,伤身体。”转而看向霍湛北,神色间颇为失望:“小北,你忘记当初答应你妈妈的话了吗”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霍湛北背过身,站在窗前,心里烦躁不已。 唐秀雅望着儿子不耐烦的背影,心中酸涩,“你难道忘记是谁把我们害得家破人亡的吗如果没有那个狐狸精,你会怎么会从小没有爸爸,甚至还有个瘫痪的妈妈给你丢脸当别人的爸爸坐在教室给儿子开家长会的时候,你想想你的爸爸在干什么他正坐在维也纳的歌剧院里看那狐狸精跳舞” 唐秀雅说到后来,面目狰狞,仇恨充斥了双眼,她的手一下又一下用力地拍在轮椅扶把上:“那个狐狸精毁了我的家,夺走了我的丈夫,我恨不得杀了她,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吸她的骨髓,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兰姨见唐秀雅情绪失控,忙从包里拿出药给唐秀雅吃:“秀雅,别激动,吃点药” “我没病吃什么药” 唐秀雅一把推开兰姨,药丸纷纷滚落下来,洒了一地。 “那喝点水,秀雅,”兰姨把水杯递给唐秀雅,轻抚唐秀雅的背:“那个狐狸精这不是现世报了吗她的儿子是个弱智,女儿也是只被人玩烂的破鞋,我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唐秀雅逐渐冷静下来,看向霍湛北:“小北,别人不清楚那狐狸精的招数被骗情有可原,你心里明明白白,难道还想步你父亲的后尘吗” 霍湛北转身,眉头紧皱:“不要把我跟他混为一谈。” “那就好。”唐秀雅这才舒了口气,但眉目依旧带着冷意,“当初我答应你娶那只小狐狸精,可不是想让她进门来享福的,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别本末倒置了” 霍湛北薄唇紧抿,没有回答唐秀雅的话。 唐秀雅有些不安:“小北,你别告诉我你真喜欢上那小狐狸精了” “怎么可能”霍湛北别开眼,冷冷道:“我当然记得娶她的目的。” 唐秀雅这才满意地点头:“这才是我的儿子,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提前叮咛你,你跟她的这场婚姻就是一出戏,戏散了你要是还想留人,我是绝对不会接受她的” 说完,唐秀雅就让兰姨推着她离开。 霍湛北拧着眉,望着满地的狼藉,突然长臂一扫,桌上的文件都撒落在地。 霍湛北在唐秀雅和兰姨离开后,差不多整个上午都在发脾气。 任何进过总裁办公室的员工,不管是做对事的还是做错事的都被霍湛北逮住就训,有些女员工受不了直接哭着跑出来,在中午的会议上,有一个小组未按时完成工作量,直接成了霍湛北发火的重点对象。 “我告诉你们,像你们这样资质的,在人才市场上一抓就是一大把,你们以为我们霍氏少了你们就无法正常运作了还是你们觉得,我在你们心里就是个没有威信的上司不要这样看着我,如果傍晚图纸还是没有赶出来,直接卷铺盖走人” 霍湛北拿了文件就摔门而出。 会议室里的员工面面相觑,不知道今天总裁火气怎么这么大。 吴秘书却隐约猜到可能跟总裁母亲有关,之前办公室里的动静不小,他听到一两句,似乎跟婆媳矛盾有关,再一联想,顾总监好像今天没来公司 吴秘书站在办公室门口犹豫了半晌,深呼吸几口后才推门进去。 他进去的时候,办公室出奇的安静。 霍湛北不在位子上,而是立在落地窗前一动不动。 这样的霍湛北似乎很好说话,敛去了之前在会议室里所有的脾气。 “霍总,这些都是要签字的文件。”吴秘书开口道。 霍湛北没有反应。 就在这时,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 “霍总,有电话。” “你先出去。”霍湛北淡淡开口。 吴秘书默默退出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按着胸口扑通扑通的心跳,刚刚他还真担心霍总一个不高兴,拿起文件狠狠砸上他的脑门。 霍湛北走到办公桌前,看了眼屏幕上名字,没有接,直接按掉了。 他心里烦躁,折身进了休息室,冲了个冷水澡。 等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就看到坐在办公椅上的身影。 一只纤白优美的手正拿着他的手机把玩着,落地玻璃倒映出她修长的一双腿。 霍湛北停下脚步,望着椅子上的背影。 “你来这里做什么” 办公椅慢慢地转过来,唐雨桐黑色的长发盘起在头顶,越发清晰地露出精致的五官,穿着一身碎花式样的长裙,外搭一间小马甲,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她从椅子上起来,神色有些埋怨,走到霍湛北跟前。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唐雨桐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我以为你静音了,可是我看了看,铃声震动都开了,而且这个时间点你没有会议。” 霍湛北从她手里拿过手机,神色冷冷地:“接不接电话是我的自由,还有,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再随便碰我的东西,如果没有其他事,你走吧。” 唐雨桐一挑柳眉,“你一定要对我这样冷言冷语心里才会痛快吗” 霍湛北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翻开一份文件阅览起来。 唐雨桐并未离开,慢慢踱步到桌边,做着彩甲的手指一点点,移到文件边,落入他的视线里,一阵清淡的茉莉花香围绕在霍湛北的周围。 “如果你真不愿意让我看你的手机,大可以把解锁密码改掉,那样,我再拿我的生日数字试的时候就打不开了,要不要我现在就帮你改” 霍湛北挥开她碰手机的手,豁然起身,“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打电话给我。” 唐雨桐仰起头,望着霍湛北冷漠的侧脸,“所以你也不会管那些报纸上的新闻是不是会伤害到我你要远远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一个人承受各种压力” “报纸的事是个意外,我会善后。” “是吗”唐雨桐眼底浮起泪光,自嘲地勾起唇角,“你口口声声说要跟我划清界限,霍湛北,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真的不爱唐雨桐了吗” 霍湛北别开头,“不管我爱不爱你,我们之间都没有可能。” 唐雨桐点头,转身,走去门口,却在经过休息室的时候忽然站定,她抬手,移动了门把,门咔嚓一声被打开,霍湛北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他顺着唐雨桐的视线转头,看向休息室里面,双手隐隐地握紧。 屋子里摆放着一束新鲜的蓝色妖姬,一张很大的双人床映入两人的视线。 海洋蓝色的四件套,连带着整个房间都透着翱翔于深海之处的梦幻感,床头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巨大的海报,而上面的女人此刻正站在休息室的门口握着门把。照片里的唐雨桐大约只有十七八岁,扎着高高的马尾,手里拿着一个奶油甜筒,正冲着镜头露出甜美俏皮的笑容。 唐雨桐眼角瞥见落地窗前的衣架上,一套雪白的婚纱随着风飘动着,婚纱上面的蕾丝带飘动得更加张扬,她走进去,双手轻柔地抚过婚纱,婚纱腰际还留着一个标签,上面清晰地写着致我最爱的女人。 唐雨桐捏着那张标签,回头,“如果你真的爱顾惜,为什么不让她穿上这套婚纱成为你的新娘如果你真的想忘记我,为什么不丢掉这里所有的一切” 霍湛北站在门口,神色冷清,只是定定地望着那件婚纱。 那是他大学毕业那年,特意为唐雨桐设计的,他期待有一天他最爱的女人会穿上这套婚纱挽着她父亲的手臂走到他身边,这间房子也是在那个时候装修好的。 “爱不爱,有时候并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 唐雨桐声音轻轻地,却像一把重锤砸在他的心头上。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迹,深吸了口气,掠过霍湛北,出了办公室。 霍湛北回到江南一品的别墅,坐在车里,没有急着进去。 他点燃了一支烟,静静地抽着,烟燃到一大半时,他捻灭烟头,打开了车门。 小保姆正在客厅里拖地。 “先生,你回来了,太太应该在书房里。” 霍湛北点头,就上了楼,他的脚步很轻,不知为何会刻意地放轻。 书房的门没合紧,开了一条缝。 霍湛北站在门边,透过门缝望进去。 顾惜正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不知道在打些什么,旁边的打印机吱吱作响,很快就出来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他看到了两个字离婚。 他要进去的脚步顿在那里,过了片刻,转身回卧室,却在顾惜卧室的门口停下。 霍湛北推开门进去,这里本来是他们的新房,他却没有留宿过一夜。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们刚刚结婚时的一个晚上。 那晚雷声轰鸣,狂风暴雨啪啪地拍打着玻璃窗。 他在书房里看文件,没关门,不经意地抬头,发现顾惜卧室门缝里透出的亮光。 那时候他知道她怕打雷,也许是小时候留下来的心理阴影。 窗外闪电纵逝,雷声阵阵而来,他却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雨下了一夜,顾惜卧室里的灯也亮了一夜。 第二天早餐的时候,她却跟个没事人一样,除了黑眼圈有点深。 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霍湛北的回忆。 是霍启云的电话:“小惜准备得怎么样了” 霍湛北坐在沙发上,捏了捏鼻梁:“她还在书房里忙。” 他不敢告诉霍启云顾惜在打离婚协议书,甚至不敢告诉任何一个人。 “报纸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当初你娶小惜的时候,跟我说过的话难道都是空头支票吗你说你会好好对待她,可是我看到的却只有伤害,既然如此,当初何必招惹她” “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霍湛北,你” 霍湛北直接挂上了电话,他起身,在卧室里来回走了几遍,然后到衣柜前,拉开,里面空空地,顾惜的衣物早就被收拾干净,旁边是两个行李箱。 他掏出烟,要点燃时想起这不是自己的卧室,心烦意乱地将烟折断,丢进垃圾桶里。 顾惜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站在衣柜前的霍湛北。 “你怎么在这里” 霍湛北抬眸看着她,面容平静,过了会,开口说:“时间差不多了,如果都收拾好了,我们准备去取礼服,然后直接开车去码头。” “嗯。”顾惜点点头:“我知道了。” 进现好碎。霍湛北垂眸,看到她拿在手里的文件袋,转身出去了。 顾惜站在原地,听到霍湛北下楼的声音,打开床柜抽屉把协议放进去。 码头边,一艘豪华的游艇在海面上起伏着,顾惜和霍湛北到的时候,码头上不少打扮fashi一n的年轻男女正打着电话拖着行李上船。 天色已经渐暗,游艇上确实灯光闪耀,照射得犹如白昼一般。 顾惜跟着霍湛北上了甲板,就看到上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都气度不凡,衣着华丽,这些人或是商业大亨,或是官家子弟,或是某位领导暗地里的情人,或是某位富豪的私生子女,用一句话概括就是:若非有钱,必定有势,若非有势,那必定有个有钱有势的老爹。 有服务生托着各种红酒美食,在众人里来回穿梭着。 顾惜跟霍湛北被服务生领去房间。 因为是夫妻赴宴,宴会主办方只给出了一个房间。 顾惜一进房间,将注意力落在那张布艺沙发上,她不介意晚上睡沙发。 霍湛北在她身后,跟随她目光的方向望去,看到那张沙发时眉头微皱,他不着痕迹地上前,挡住了顾惜的视线,“走吧,先去吃晚餐。” 两人刚走出房间,就看到迎面走过来的叶少青。 叶少青低头在手机上指指点点,一抬头就看到霍湛北和顾惜。。 他一愣,随即就抬手打招呼:“湛北,正找你呢” “就你一个人”霍湛北扫视了下四周。 “都在下面的餐厅里呢” 顾惜转过头去,不打扰他们朋友之间的聊天。 “一起过去吧哥几个好几天都没看到你了,每次请你出去玩都推辞,今天无论如何得一起吃晚饭,要不然大家都要对你有意见了” “明天我再找你们,现在我有点事。” 霍湛北几乎在叶少青话音一落,就立刻接道,仿佛早已准备好了。 叶少青皱皱眉,“你有什么事那群家伙都等你呢” “你先过去。”霍湛北淡笑了下,拍了下他的肩,“替我向大家问好。” 叶少青脸色一沉,拍开他的手,眼晴里都是不满和斥责。 “少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心思” “胡说什么”霍湛北忽然有些不悦地打断了叶少青。 叶少青撇了下嘴角,眼睛转了几转,缓缓落向一边的顾惜,“小嫂子,给个面子吧” 顾惜不解地望着叶少青。 这是叶少青第一次称呼她“小嫂子”。 “小嫂子,你要是放行,湛北一定二话不说跟我走。” 顾惜蹙眉,叶少青说这句话什么意思,弄得好像是她缠着霍湛北不放似的。 她转头看向霍湛北。 霍湛北冷冷地看着叶少青,拉起她的手,“我们先走了。” “湛北,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叶少青追上来挡住去路。 顾惜:“你刚才不是说去吃饭吗” 霍湛北看着顾惜的眼神有些错愕,就连叶少青也愣愣地看向顾惜。 好像她刚才说了什么惊天骇地的话。 “既然你朋友来叫你,你就过去吧。” “那你呢”霍湛北问。 顾惜莞尔,“我还不饿,有些头晕,想回房休息,你先去吃饭吧。” 霍湛北还想说什么,叶少青却扯了他就走。 “快点吧,你老婆这么个大活人难道还照顾不了自己”叶少青语气颇为不耐,但转头看向顾惜时脸上又是笑容,“小嫂子,我把湛北带走了” 霍湛北被拖了几步,还是挣脱了叶少青,回来,盯着她确实有些苍白的脸色。 “好好休息,我马上就回来。” 顾惜点头,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她没有真如自己所说,回房间休息,而是转身就去了甲板上。 这个时间点,很多宾客都去用餐了,加之晚上甲板上温度低,已经没什么人。 顾惜的喉咙有些干涩,仿佛被什么东西堵着,每咽一下唾沫都难受得紧。 海风呼呼地吹刮在脸颊上,拂乱了披在身后的长发。 眼前的大江碧波汹涌,身后的船舱里,隐约传来音乐声c交谈声和尖叫声。 顾惜眯起眼,迎着海风,眺望着原处漆黑的海景,思绪也飘得很远 刚才,叶少青虽然称她为嫂子,但话语间却一直在忽略她,即便是邀请共进晚餐,也只针对霍湛北一个人,她还不至于不知趣地过去冷场。 其实,她自始至终都没融入过霍湛北的圈子里 游艇突然改变原来的航向,拐了个弯,顾惜伏在船舷上,双手紧抓栏杆,昏头转向中,有一道黑影出现在她身后,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 她抬头,看到一双深黑的眼眸。 “大晚上的在这里做什么,不进去用餐”陆靖骁放开了她。 会在这种高档的游艇盛宴遇到陆靖骁,顾惜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她勉强地一笑,看着他,“你呢” 陆靖骁侧眸看了眼海面,“路过刚好看到熟人,想出来打声招呼。” 他口中的熟人顾惜知道是自己。 顾惜往他身后看了眼,却没有其他人,“你太太呢不是应该” “她说好跟朋友们一起吃饭。”陆靖骁淡笑,目光落在顾惜被风吹乱的头发上,“外面风大,还是早点进去,免得感冒。” “好。”顾惜应下,双手放开栏杆,却差点跌倒在地上。 陆靖骁及时伸手,扶住了她,“还好吧” 本来算不上晕船的她,因为游轮刚才的突然转弯而有些头晕目眩。 等她从晕眩中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在了一个房间的沙发上。 陆靖骁一点也不在乎身上昂贵的西装被压得皱巴巴,就这样,拿着水杯屈尊降贵蹲在她面前。 “好点没”他动作极温柔,低沉的声音却听不出情绪。 “嗯。”顾惜看了眼房间:“这里是” “游轮上专门提供给客人的临时休息室。” 顾惜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想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陆靖骁却好像没有听出她话语里的逐客令,反而起身,高大的身躯陷进沙发里,离她一肘的距离,原本宽敞的空间,因为他的靠近,陡然变得狭仄起来。 顾惜正不解他留下来的意图,陆靖骁却突然低下头,他略有些凉意的脸颊,贴着她头顶的长发。 顾惜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淡的烟草气味。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会误以为他们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在这一瞬间,顾惜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抬头望着陆靖骁清亮的黑眸。 窗户透进的月光中,陆靖骁英俊的侧脸像在发光,他缓缓闭上双眼,细密的长睫漆黑动人,薄唇悄悄逼近她的,似乎还带着几分莫名的期待。 顾惜怔怔地垂眸看着他棱角分明的唇瓣,忘记了该做什么样的反应。 陆靖骁靠得越来越近,彼此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他直挺的鼻梁几乎触碰到她的鼻尖,他的眼帘微掀,看了她一眼,薄唇缓缓落下来。 正文 游艇盛宴(中)【肉肉的】【8000+】 就在陆靖骁要碰到她的唇时,顾惜忽然偏开了头。 陆靖骁的吻落空,一缕发丝拂过他的唇瓣,掬起一阵清淡的女儿香。 他慢慢睁开眼,没有当即离开,侧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顾惜。 顾惜环抱着自己的双臂,深吸了一口气。 不是因为轻松,而是更紧张了。 她稍转头,对上陆靖骁极近的黑眸:“陆先生,请你不要这样。” “这样是指怎么样”陆靖骁噙着笑。 顾惜垂眸沉默了片刻,才抬头,盯着他的黑眸,认真地问:“你是不是想上我” 陆靖骁嘴边的笑容渐渐地疏淡,唯有一双眼睛定定地凝视着她。 “我们都是结了婚的人,所以还请陆先生自重。” 陆靖骁却倏尔失笑,“我不明白你的话。” 顾惜有些气恼,语气也不若之前恭敬:“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又生气了”他伸出手摸摸她的侧脸,莞尔,“这么沉不住气,很容易吃亏。” 顾惜避开他的手指,不知为何,她觉得眼前的陆靖骁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她拧起眉心,“陆先生,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些,你以为自己是造物主”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吻住了。 陆靖骁穿着精良肃穆的西装,却就这么坐在沙发上,高大的身躯前倾,完全笼罩住她,一只手精准地捉住她企图挣扎的手,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不让她有机会逃开。 顾惜想让他松开,可是发出的却是一声嘤咛。 她的唇被全面包裹住,依旧是飞沙走石般的微妙感觉。 然后,她的腰肢被一捞,整个人都贴到了陆靖骁的怀里。 他突然强势地撬开她紧抿的双唇,灵活的舌有力地探入,执着地纠缠,就像湿热的火焰,点燃她的唇舌,烧乱她的思绪,火势一直蔓延到心里。 顾惜迷迷糊糊地就被他拥住压在了沙发上。 她的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西装肩膀,想推开他却使不上力来。 不知道吻了多久,顾惜的鬓角被汗水浸湿,后背也渗出细汗来,陆靖骁炽热的体温透过西装犹如烟蒂烫在她的身上,让她浑身都禁不住敏感地哆嗦。 陆靖骁紧紧地拥着她,两人吻得毫无缝隙,顾惜的气息微促,鼻翼煽动,他慢悠悠地放开了她,顾惜呼吸顺畅了拼命地喘息,在她以为结束的时候,他却再次贴了上来。 如此反复,一次又一次, 每当顾惜觉得应该结束的时候,陆靖骁又镇定自如地贴上来,他的湿吻包裹了她,细细地享受地舔遍她整个口腔,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掺杂在吻里。 因为过度缺氧,顾惜的大脑暂时停止了思考。 有一只手从她的衣服下摆伸进去,略带薄茧的指腹犹如火焰焚烧她的肌肤。 下一瞬间,她胸前的束缚一松,火光电石间,胸衣后面的扣子被解开。 干燥而滚烫的手掌慢慢合拢,包裹了她的饱满。 一道电流滑过顾惜的身体,一声长长地c难受的吟哦从她微启的唇间溢出,犹如刚出生的小猫慵懒而无助,也是这一声娇吟,让她悚然一惊,清醒了过来。 搁在她饱满上的双指猛地一收,捻住了她的敏感点。 顾惜睁开迷离的双眼,困难地仰起头看去,呼吸急促:“放开我” 陆靖骁抬头,不发一言看着她。 两人无声地用眼神在空中对峙着。 他的手,依旧握着她的浑圆,没有任何移开的意思。 被压在身下的顾惜,长发黑亮柔滑,凌乱地沿着沙发垂落在地毯上,白希通透的皮肤染上淡淡的红晕,唇瓣微微红肿,急急地喘着气,鼻子秀挺,双眸犹如海水般清澈,而她的上身几乎已不着衣物,小巧的肚脐眼下是一条被解开了扣子的牛仔裤。 微微敞开的牛仔裤裤沿,若隐若现的是里面黑色的蕾丝底c裤 而陆靖骁的另一只手,正停留在她牛仔裤的拉链上。 顾惜的身体僵硬,脸上的红潮褪去是故作淡定的苍白,她抬起颤巍巍的手,想要捂住自己暴露在男人眼皮底下的饱满。 陆靖骁从她身上起来,坐在旁边,过了片刻,又俯身将她拉起来,他帮她把胸衣的扣子扣好,撂下了她的毛衣,手似不经意地抚过她僵直的身体。 顾惜本能地蜷缩了下,有些抗拒他的触碰。 “害怕了”陆靖骁拢了拢她的头发,压低声音,“不欺负你了。” 顾惜不看他,环抱着自己的身体。 陆靖骁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下次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 顾惜抬头,望着他的目光复杂莫测,不知道该说什么。 “四哥,你在哪儿啊”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徐淮越嘹亮c丝毫不忌讳的声音。 顾惜下意识地远离陆靖骁,起身想要离开休息室。 她刚冲到门口,房门就被打开,她直接撞上了徐淮越。 “我说谁啊这么莽莽撞撞小惜” 徐淮越像是见鬼了似地看着面红耳赤的顾惜,尔后又往她身后看看,陆靖骁正坐在沙发上,姿势闲适,又收回视视线瞧瞧顾惜异常的面色,立刻就明白了。 原来是躲在这里幽会 徐淮越心里贼贼地笑,面上却一派正经:“小惜,吃过晚饭了吗” 顾惜急着离开,“我不饿,我还有事先走了。” “别啊”徐淮越却拉住了顾惜,“一起吃晚饭吧,我也还没吃呢” 顾惜慢慢地掰开他的手:“真的不用了,徐先生你太客气了。” 徐淮越改揪住顾惜的衣角:“你担心被你老公看到没事的,我刚才看到他们在楼下东餐厅吃,咱们就去西餐厅,碰不上的” “不是这个原因,我真的不饿。”顾惜拼命地想要推辞。 徐淮越眼珠子一转,了然地一笑:“四哥不饿,就跟哥哥们几个一块儿吃,钧飞也在呢,又不咱们孤男寡女,走吧走吧” 顾惜拒绝无效,被徐淮越直接拖着走,一回头,就对上陆靖骁望过来的黑眸。 她脸颊一热,人已经被徐淮越带出了老远。 顾惜原本想着如果徐淮越问起她怎么跟陆靖骁独处一室该如何应对,结果徐淮越什么也没问,就把她带到餐厅,拉着她推门就进去了。 餐厅里已经有不少人,觥筹交错间,还是有人回头看向门口。 但也不过是一眼,随即都克制地收回了各自的目光,继续管自己用餐。。 “小惜,你想吃点什么” 徐淮越突然凑近她,兴奋地说:“都免费的哦” 说完,他又一本正经地伸着脖子四处张望。 顾惜看看自身咖啡色的毛衣和淡色牛仔裤,又看看身边穿着红色裤子和绿色线衫的徐淮越,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牵了一条傲娇的贵妃犬在散步。 “他们在那里,我们过去吧”徐淮越拉着顾惜就走去一方角落。 三个年轻的男人围一张桌子坐着,正聊得开心,抬头看见来人,都瞬间微笑。 三个人三种笑容,顾惜只觉满室清辉,煞是动人。 其中一个顾惜认识,是洪钧飞,另外两个却是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一个面色白净,略显文雅,起身跟徐淮越拥抱。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徐淮越身边的顾惜,颇为诧异,“这位是” “这位啊,是顾惜,四哥的朋友,也是我新交朋友的妹妹。” “哦,四哥的朋友,早有耳闻,”男子笑得友好,“你好,我叫金虔。” 金钱 顾惜看向徐淮越。 徐淮越忙解释:“金虔家祖上是挖金矿的。” 顾惜:“” 忽然一只手机递到顾惜跟前,她不解地转头,是桌上另一个男子。 他也看了眼顾惜,就收回自己的手机,随即打了个哈欠,冷冷淡淡的样子。 “这位是容凌,前几天衍谏大重金聘请回国的心理学和社会学双学位博士。” 徐淮越刻意压低声解释:“他有自闭症,他小时候不是这样子的,我怀疑他当初学心理学是想拯救那些心理有问题的病人,结果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顾惜听得愣愣地,刚才容凌给她看的手里上打了两个字:金虔。 他看出她误解了金虔的名字,所以特意用手机打出来给她看 “都站着干嘛”洪钧飞笑容温和,“小惜,坐下一起吃饭吧。” 顾惜笑笑,挨着徐淮越坐下了。 “淮越,你不是去喊四哥过来吃饭的吗四哥人呢” 金虔一边切着牛排,一边扭头问徐淮越。 徐淮越咀嚼着牛排,口齿不清:“在休息室里坐着呢。” 倒是洪钧飞好奇地看向正在切牛排的顾惜:“小惜,你跟淮越怎么遇上的” 顾惜耳尖有些发热,“在门口。” “餐厅门口”洪钧飞追问一句,容凌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顾惜干笑了一下,徐淮越已经帮她解围:“我说你们这帮男人怎么这么鸡婆,吃个饭问东问西的,难道不知道小惜会不好意思吗” 容凌低头在手机上按了几按,然后拿给洪钧飞和金虔看。 洪钧飞笑呵呵地,轻摇头,继续切自己的牛排。 金虔抬头意味深远地瞅了眼顾惜,俊眉一挑。 顾惜的脸颊红红地,总觉得周遭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一盘牛排也被她切得乱七八糟。 徐淮越充当着餐桌上气氛的调解员,一会儿说笑话,一会儿把叉子伸进顾惜盘里不客气地叉走一块,一边嚼着一边喃喃,“就知道你这块嫩得多呢。” 他们聊的话题都很浅,譬如旅游啊风景啊,顾惜都听得懂偶尔会回答一两句。 “咦四哥来了” 金虔不经意地抬头,正好瞧见刚走进餐厅的陆靖骁。 顾惜握着叉子的手心有细密的汗来,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陆靖骁正在往这边走过来。 “小惜,一直盯着那只螃蟹要吃吗” 顾惜忙拒绝徐淮越:“不用帮我拿,我吃饱了” 徐淮越瞅着顾惜涨红的脸,哦了一声,继续吃牛排,却不时看她一眼。 陆靖骁走到餐桌前,洪钧飞已经拉开自己旁边的空位。 “四哥,淮越说你不饿,我们都以为你不过来了呢” 陆靖骁经过顾惜的身后,好像没有看到她,径直在洪钧飞旁边坐下来。 “人是铁,饭是钢,怎么可能不吃饭” 徐淮越立刻招呼服务生过来为陆靖骁点晚餐。 金虔忍不住挤兑陆靖骁:“我以为按照四哥的脾气,会让服务生直接做了晚餐送到房间去,哪里会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坐在这么喧闹的地方吃一盘烤糊的牛排” “偶尔也要体验一下群体生活。”陆靖骁摊开餐巾,优雅地搁在自己腿上,轻笑了一下,然后转眸看向对面的顾惜,“不是你们叫我来吃饭的吗” 顾惜抬眸,正对上陆靖骁满脸的笑意,笑容在餐厅水晶灯光的映照下,尤为耀眼。 她不露痕迹地别开眼,低头吃自己仅剩不多的牛排。 徐淮越又把叉子伸到了她的盘子里:“小惜,明天白天有安排吗” “我们打算自己开快艇钓个鱼什么的,小惜,你要来吗”洪钧飞道。 徐淮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相信有了小惜,我一定是钓鱼最多的那个。” 金虔白了眼徐淮越:“你的脸皮可以更厚一点。” “不服气你也去找个女伴来呀” 顾惜偏头看得意洋洋的徐淮越,真怀疑他身后会翘起来一条大尾巴。 “小惜,怎么样,要不要去”洪钧飞看着顾惜征询。 顾惜:“明天我可能有事,没时间出去。” “这样啊”徐淮越耷拉了双肩,“那还真是可惜。” 顾惜歉意地笑笑,有事不过是推脱之词,于情于理,她都该跟陆靖骁划清界限。 “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一步。” 顾惜放下刀叉起身,一桌子的男人都齐齐地抬头看她。 徐淮越拉住顾惜不放:“小惜,我还没吃完。” 他说着,就把她盘里的西兰花叉走,放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果然这里的厨师偏爱小惜,连西兰花都比我这盘的好吃。” 顾惜嘴角一抽,但还是在那些目光里尴尬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淡白的烟雾袅袅上升,霍湛北在烟雾之后低头看了看腕表,眉头微皱。 餐厅里很热闹。 差不多跟霍湛北一起长大的发小这次都来了。 十来号人特意要了一张大圆桌,围在一起边喝酒边叙旧。 “在想什么呢”叶少青顶了顶霍湛北的手肘,“叫你几声了。” 霍湛北端起酒杯抿了口:“没什么。” 服务生端着一盒打包的甜点过来,“先生,您刚才点的已经替您打包好了。” 霍湛北看着那盒绿豆饼,本来紧绷的神色忽然就柔和了几分。 叶少青则蹙眉,“给你老婆带的” 霍湛北没有回答他,只是把打包盒搁在自己座位旁边。 “湛北,我是越来越不懂你了,”叶少青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烦躁,“你一边给你老婆准备宵夜,一边又细心地在刚才的饭桌上替雨桐挑干净螃蟹里的蟹黄” 叶少青的视线紧紧地锁着霍湛北:“别告诉我你爱吃蟹黄。” “那些不过是本能,那么年养成的习惯不可能说改就改。” “五年的时间,一千多个日夜,难道还不够你改掉这些小习惯吗” 叶少青懒洋洋地笑:“湛北,有时候,心是骗不了自己的。” 霍湛北冷冷地对望着他,不知过了多久,被餐厅门口的动静吸引。 是唐雨桐扶着喝的醉醺醺的姚七七从洗手间回来。 唐雨桐已经换下了白日里的碎花长裙,穿着奶白色的毛衣,露出精致的锁骨,胸前是一条细钻镶嵌的项链,水墨色的牛仔裤,头发随意地盘在脑后,显得特别纤细c修长。 这群发小其实都隐约知道唐雨桐和霍湛北之间的那点事,却没有点破过,毕竟唐雨桐跟霍湛北姨跟外甥的关系是一个忌讳。 唐雨桐回国后,他们也想知道她跟霍湛北会不会旧情复燃,可今晚,这两人,连基本的眼神对望交流都没有。 霍湛北默默地喝光了杯子里的酒,烈酒入喉咙,灼烧得厉害。 唐雨桐永远是聚会的焦点。 她的气质c修养和美丽,总令人无法忽视,何况她还是那么亲和。 所以唐雨桐一进来,餐桌上的话题就开始围绕在她的身上。 霍湛北又看了眼腕表,已经差不多八点。 “你急着走” 唐雨桐的位置在他旁边,她坐下,淡然的口气不带任何情绪。 霍湛北没有作声,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他刚要喝手腕被一只纤手抓住。 唐雨桐目光恬静地望着他:“你的胃不好,别一直喝这么烈的酒。” 霍湛北抽回自己的手,放下杯子,站起来。 “我先走了。” 他拿了旁边的打包盒和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就要走。 叶少青嗤笑:“湛北,我刚发现,原来你还是个二十四孝老公啊” 其他人都哄地笑出一条声。 “小北哥,你这盒点心带回去确定你老婆还有胃口吃吗” 说话的是姚七七,醉醺醺地扶着桌子站起来,歪歪扭扭地走到霍湛北跟前。 “你说她身体不舒服在房间里休息,可是刚才,我跟雨桐姐去洗手间,不巧就看到你老婆跟那个姓徐的在走廊上搂搂抱抱嘿嘿,那股风情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可是没在她身上看到过” “七七,你喝醉了,怎么胡说八道” 唐雨桐慌乱去捂姚七七的嘴,姚七七推开她:“本来就是呀,我是有些醉了,可是雨桐你没醉啊,难道没看到那个顾惜跟徐淮越拉拉扯扯” 唐雨桐的神色复杂,看了眼霍湛北,然后别开了头。 “我以为我看错了就跟了他们一路,结果他们进了西边的餐厅,两个人亲密得很哪,手拉手整个餐厅的人都瞧着呢小北哥,你老婆” “小北,你别听七七瞎说,那可能是个误会”唐雨桐忙打断姚七七。 “我瞎说他们还共吃一块牛排呢,肩靠着肩,老夫老妻似地。” “我该走了。”霍湛北眉目清冷,转身就往外走。 姚七七茫然地看着霍湛北的背影:“怎么就走了我还没说完呢” “还说什么”叶少青嚯地起身,“湛北可能去西边餐厅了,徐淮越不是一个人,我刚才上船的时候看到洪钧飞和金虔他们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随即都丢了酒杯,纷纷拿了外套追过去。 西边餐厅。 “小惜,要不要吃点冰激凌,我刚才已经帮你叫了” 顾惜看着颇具讨好嫌疑的徐淮越,刚想回绝,眼角就瞟到门口的一道身影。 霍湛北绕开本想领他入座的服务生,直接走向顾惜这边。 徐淮越正握着酒杯和洪钧飞碰杯,除了顾惜是第一个看到霍湛北的,放下酒杯,挑了挑眉,“哟,霍少总,是走错餐桌了呢还是想一起喝一杯” 霍湛北没有理会他,只是到桌前,脸色沉沉地看着坐在徐淮越身边的某人。 身后,餐厅门口,叶少青一干人等已经赶过来。 顾惜握着饮料杯子的手指隐隐有些发白。 “霍少总认识淮越的朋友”金虔脸上带着极淡的笑。 叶少青走过来,看了眼里面的形势,不易察觉地伸手碰碰霍湛北的后背,嘴角噙着笑说,“湛北有点喝多了走错餐厅,我带他去吹吹风去,你们继续” 说着,叶少青扯扯霍湛北要他往后走。 谁知霍湛北一把拉开他的手,大步走到顾惜面前,冷冷地道,“跟我走。” 徐淮越往顾惜面前挡了一步,正对着霍湛北,脸上连半点笑意都没有了。 “你吃饱喝足了就让小惜跟你走之前你跟你这帮狐朋狗友都到哪儿去了” “徐淮越你他妈像话吗”姚七七挽着袖子冲过来:“顾惜是湛北的老婆,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管还是你就喜欢勾搭有夫之妇啊还真是给你外公爷爷长脸” “哎哟,我说这是谁呢”徐淮越讥笑地拿斜眼看姚七七:“说别人之前也不先拿镜子照照自己,也不知道是谁,厚脸皮地整天候在交通局里眼巴巴地看着某人,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有老婆了,还说什么喜欢一个人是你的自由,恶不恶心啊你姚七七。” “徐淮越,你说谁呢”叶少青也黑了脸。 “就说她了,姓姚名七七的,”徐淮越哼了一声:“还不知道小时候是谁,被拨了裤衩光屁股满大院的跑,哭哭啼啼地就知道跟爸妈告状” 叶少青猛地将旁边桌的刀叉摔在餐桌上:“徐淮越,你不要太过分了” 餐厅里其他桌的客人纷纷震惊。 洪钧飞c金虔跟容凌都放下酒杯站了起来,早已没有方才笑意融融的亲和。 唯有陆靖骁依旧岿然不动地慢慢吃着自己的晚餐。 在叶少青还要做出进一步攻击行为前,几个发小连忙拉住他。 霍湛北却好似没看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他凌厉的眼神落在顾惜身上。 “顾惜,你听到没有” 唐雨桐上前,拦在霍湛北和徐淮越之前,转头看向陆靖骁:“老公,你快说句话,湛北和淮越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陆靖骁拿起餐巾擦拭了下手,抬眸看着徐淮越:“淮越,坐下。” “四哥”徐淮越不甘心地拧着眉。 他身后的顾惜已经轻轻站起来。 “华总,你可没告诉我,你们游轮上的餐厅这么热闹。” 一道清亮而妩媚的声音从餐厅门口响起。 顾惜的身体倏地一震,跟着其他人的视线一起望过去 顾慕珍穿着一件松垮的白衬衫,下面是紧身的牛仔七分裤,踩着一双大红色的粗高跟鞋,头发扎成个马尾,戴着一副墨镜,拎着一个限量版挎包,看上去年轻而时尚。 而顾慕珍的身边,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头发有些少得可怜,看到餐厅里像是要开打架势的两拨人,也是一愣一愣,随即就认出这些都是江宁的小祖宗 华总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转头对顾慕珍道:“顾女士,要不,你先回房间,晚餐我让服务生给你送过去,怎么样” 顾慕珍没什么意见,往人群里瞟了一眼,转身就走了,姿态漂亮。 顾惜收回目光看向霍湛北。 霍湛北目光冰冷,定定地回视着她,忽然转身大步走出了餐厅。 餐桌脚下,是一盒被丢弃的绿豆饼。 叶少青等人见霍湛北走了,也纷纷地离开。 餐厅里顿时寂静了。 顾惜转头,朝徐淮越等人歉意地颔首:“不好意思。”说完,她也离开了餐厅。 唐雨桐没再跟着离去,而是走到陆靖骁旁边。 “老公,你们怎么跟小惜一起吃饭” 陆靖骁莞尔:“是我在甲板上碰到顾小姐,就顺便邀请她一起过来吃饭。” “是老公你让小惜过来吃饭的” 唐雨桐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答案。 陆靖骁目光坦然地看着她:“是啊,不然你以为是谁” “我没有别的意思。”唐雨桐讪笑了下,转而扯开话题:“这位就是容凌吧听说你修了两个博士学位,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请教一下” 容凌低头玩着手机,彻底无视了唐雨桐伸过去的手。 唐雨桐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撩了撩肩上的长发,“明天白天大家有什么安排呢” 徐淮越:“睡觉。” 金虔:“上网。” 吸空缕着。洪钧飞:“” 容凌依旧沉默不语。 正文 游艇盛宴(下)【8000+】 唐雨桐愈发觉得这帮人无趣,撇了撇唇角,挽着陆靖骁的手臂:“老公,你呢” 陆靖骁揉了揉眉角:“公司还有些项目的报表没看完” 唐雨桐:“” “怎么了”陆靖骁体贴地察觉到唐雨桐情绪的异样。 她扯了扯嘴角:“没什么,老公还是以工作为重吧” 陆靖骁淡淡地笑了下。 “老公,七七刚才好像被气哭了,我今晚陪七七睡好不好” 唐雨桐意有所指地瞟了眼徐淮越,扯着陆靖骁的西装袖子柔声撒娇。 陆靖骁点头:“朋友还是很重要的。” “我就知道老公最细心体贴了。”唐雨桐笑颜逐开。 “早餐想吃什么,我等会儿订好,明天让服务生给你们送过去。” 虽然在霍湛北那里受了冷落,但看着陆靖骁唯她是从的样子,唐雨桐的心情还是转好,亲昵地靠着陆靖骁的肩:“唔老公点就好了。” 陆靖骁含笑:“那我就随便点了。” 唐雨桐看了眼餐桌上其余人,都自顾自低头默声吃着盘里的东西。 气氛渐渐地有些冷下来。 碰巧,唐雨桐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出去接个电话。”唐雨桐一脸解脱样地拿了电话出去了。 唐雨桐一走,徐淮越和金虔就炸了锅了。 “四哥,你什么时候摆脱这个娇娇女的魔爪啊” “朋友还是很重要的哈哈,四哥,你怎么不直接说不想跟她睡” 陆靖骁一脸泰然,慢条斯理地抿了口红酒。 洪钧飞看着旁边的陆靖骁,促狭地笑:“四哥,其实我也好奇,你怎么看上小惜的” “那姑娘心眼挺实的,上了桌也没巴结哥几个。我原以为你即使不找个比唐雨桐好看的也得找个跟她不相伯仲间的,没想到找的这个蛮普通的。”金虔补充道。 “小虔虔,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徐淮越一脸不赞同:“什么叫蛮普通的我家小惜只不过美得没唐雨桐明显罢了。” 金虔一朵西兰花丢过去,“我不信那位顾小姐听了你这话会高兴。” “那也比你嘴巴里吐出来的好听点。”徐淮越拿起花生狠狠地报复回去。 洪钧飞看着又在餐桌上开战的两个人,头疼不已。 陆靖骁神色淡淡,似乎被谈论的话题人物不是自己。 金虔转而又啧啧地打量陆靖骁,颇为感慨:“我没想到的是,四哥也有陷入情网的一天,居然还是除老鸟外最快的一个。” 陆靖骁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边噙着浅笑:“谁也没说过我不可能是第二个。” 餐桌上,洪钧飞c徐淮越c金虔不约而同古怪地笑起来。 容凌依旧一副自闭不理人的样子,但也取过手机,在上面迅速地点来点去。 徐淮越乐不可支地取过来:“四哥刚才在餐桌上二十分钟,偷看了顾小姐不下三十次。” 读完后,他哈哈大笑一声,但瞬间神色大变,做呕吐状,手指微颤地指着容凌:“你你你,刚才怎么不说西兰花上有只小蜜蜂。” 金虔幸灾乐祸地跟着大笑。 洪钧飞却抢过手机念道:“金虔刚才一直盯着唐雨桐波涛澎湃的胸口” 金虔的脸便立即冷下来了。 洪钧飞还要念,随即眉头一皱:“死容凌,我什么时候摸你大腿了” 容凌慢腾腾接过手机。 徐淮越见风使舵,“容凌,你怎么整天净记这些无聊的事情” 容凌点头,“导师说观察记录生活细节对我有好处。” 恰在这时,唐雨桐接完电话,推门而入。 陆靖骁起身,拉开身边的椅子,等她走过来。 其他诸位,立刻就又恢复了唐雨桐原本所见的样子。 唐雨桐一坐下,就觉得置身于透不过气的无聊氛围里。 她又挨了五六分钟,才开口:“七七酒喝多了,身体不舒服,我先过去了。” 陆靖骁:“去吧,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打电话给我。” 直到唐雨桐消失在走廊拐角,餐桌上其余人才纷纷搁下手里的的刀叉。 金虔凑过来:“四哥,你打算什么时候步入离婚一族的行列” 陆靖骁扫了他一眼,执起杯子,又浅浅地抿了口红酒。 顾惜站在房间门口,过了会儿,才拧开门把手进去。 霍湛北已经回来,他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听到动静,他连头也没有回一下,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里的画面。 顾惜想到餐厅里争执的一幕,还是走到沙发边解释:“我去甲板上散步,碰巧遇到徐先生,然后跟他吃了一顿饭,至于绿豆饼,谢谢你特意为我准备。” 至于陆靖骁那一部分,顾惜下意识地不想提及。 霍湛北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顾惜静站了一会儿,才去拿自己的衣物准备冲澡休息。 她刚一转身,霍湛北倏然起身,一把把她按在墙上,劈头盖脸地就吻了下去。 顾惜撇开头躲开,他却抬手固定了她的脸。 霍湛北唇舌间带着辛辣的酒味,他另一只手灵活地剥落她肩上的毛衣,露出胸衣的带子,从她毛衣的领口探进去,伸手握住她的一团滑腻。 “唔”顾惜拼命地把他推开,红着眼睛问,“你想做什么霍湛北” “做什么” 霍湛北抹了一把嘴唇,眼睛冷光四射,“你能让别的男人上就不能让我上了” 顾惜心中一痛,扬手就要打霍湛北:“你给我滚” “顾惜。”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禁锢在自己和墙壁之间,怒喝道,“我凭什么滚我是你的丈夫,该滚的是他徐淮越,你千方百计要跟我离婚就是想上他的床” “管你什么事”顾惜被他伤人的话逼得冷笑:“你都嫌弃我是只破鞋,徐淮越又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饥不择食吗” 霍湛北顿了一下,轻笑一声,“是呀,我饥不择食,所以上你刚刚好” 顾惜死命地挣扎,却还是被他死死地压在怀里,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霍湛北,你放开我,听到没有,放开我” 霍湛北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平时性格冷漠又阴森的一个人,此刻赤红着眼睛,双臂紧紧钳着怀里的女人。 顾惜身上的毛衣半褪到腰际,长发凌乱,狼狈而旖旎。 渐渐地,她不再挣扎,声音有些自嘲,“你是不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妻子喜欢上其他男人霍湛北,你并不爱我不是吗你这样子,不过是你的自尊心在作怪,你无法忍受一个女人离开你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罢了。” 霍湛北抿着唇低头看她,没有说话。 “我没说错吧” 顾惜苦笑一声,轻轻推开他,“你所担心的事不会发生,所以大可不必这样。” 房间内一片寂静,霍湛北沉默地看着她,眼神像在她身上烧出个洞一样。 “今晚我去找我妈妈一起睡。” 顾惜拉起自己的毛衣,浑身有些无力,俯身要去拎自己的行李箱。 岂料,霍湛北顺势地一脚,就把行李箱踢到了一边。 “你做什么”顾惜的声量也不由地提高。 只是话音未落,霍湛北就已经伸手把她打横抱起,丢在了大床上。 顾惜整个人摔在弹性十足的床上,有些晕眩,想爬起来霍湛北已经倾覆下来。 他一手扣住了她纤细的双臂举过头顶按在床头,一手从她宽松的毛衣下摆探进去,抚摸她细腻的肌肤,一点点地攻城略地,顺势低头,唇落在她的脸颊,耳垂和脖颈。 顾惜红了眼,双手被钳制,只好用双腿去踹霍湛北。 他却好似早就料到她的动作,将她两腿牢牢压制住,力气大得让她动弹不得。 霍湛北的手解开了她胸衣扣子,胡乱地扯掉她的毛衣和胸衣,望着胸前的两团丰盈,霍湛北心里的火被瞬间撩起,目光越来越热,呼吸微急,喉头上下耸动。 他用力地俯下身压着她,唇准确地覆盖上她的,舌尖用力顶开她紧紧闭着的双唇。 顾惜反抗无效,狠狠地咬了霍湛北一口。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迅速地萦绕在两人的口腔里。 霍湛北身体一震,随即便长驱直入,丝毫没有顾忌舌尖上的伤口。 整张大床因为一个挣扎一个强压而混乱不堪,被子掉在地上,床单皱成一团。 顾惜从他毫不温柔的吻里感知到他的愤怒和征服欲。 霍湛北半坐起身,一手控制着身下的顾惜,一手去解自己西裤的皮带扣。 金属轻微的撞击让顾惜一颗心沉入了幽暗的无底洞里。 她停止了挣扎,眸光又冷又漠,语气平静:“霍湛北,你要强c歼我吗” “强c歼我们是夫妻,性生活难道不该有吗况且婚内强c歼,你要说出去吗” 霍湛北的眉目间是凛然的寒意,眸底藏着一种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欲。 顾惜的唇上沾着一丝血,她望着他的眼神,仿佛和他有着血海深仇,倏尔,她嗤笑,别过脸:“既然你想要,那就快点。”她缓缓合拢了双眼。 她的牛仔裤已经被他褪到膝盖处,露出白希光滑的笔直长腿。 紧合的双腿被他强制性地分开,他置身在她的腿间,骨节分明的双手分别按在她的两侧,滚烫的气息都尽数喷洒在她苍白的脸上。 他的大手绕过她平坦的小腹,能感受到她紧绷僵硬的身体。 顾惜的睫毛不住地颤抖,声音暗哑中透着决然和嘲讽:“我就当嫖了一次鸭子。” 勾住她黑色蕾丝底c裤边沿的手指弯曲,随后握紧,骨节咯咯作响。 顾惜转回头,睁开的眼睛,死灰沉沉:“三百块够不够,还是五百块” 霍湛北低头看着衣衫凌乱,眼角有些湿意的顾惜,只觉得头顶洒下一盆冷水,本汹涌而来的晴欲瞬间就褪得一干二净,只是怔怔地看着身下衣不遮体的顾惜。 重手老什。她面容平静,没有羞恼,也没有哭泣,只是冷冷地c极为陌生地看着他。 霍湛北起身,从她身上离开,拿起扔在床下的衣服包裹住她。 他看着顾惜被他扣得红红的手腕,叹了口气,将她抱在自己怀里,低头,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亲了亲她的鬓角,低声问:“是不是弄痛你了” “不要了吗”顾惜语气冷漠,“既然不要了,就放开我。” 霍湛北心绪乱成一团,冷着声音道:“顾惜,你到底想什么样” 顾惜一把推开了他,胡乱地往身上套了毛衣,“我只想要离婚。” “离婚”霍湛北紧紧地拽过她的手腕,“我说了,不要再提离婚的事。” “不提难道就不存在了吗” 顾惜慢慢掰开他的手指:“在你跟慕晚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完了。” 她转身下床,霍湛北突然从后拥住了她。 “不喜欢看到你跟徐淮越在一起,并不是自尊心在作祟,我”霍湛北突然发觉自己语塞,只是收紧了手臂,“不要离婚,以后我们好好地过日子。” 顾惜背对着霍湛北,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泪水:“我们还有以后吗” 她起身,拉开c房间的门就出去了。 霍湛北缓缓地靠在墙壁上,扯开了自己的衬衣领口,捂着自己跳个不停的太阳穴,半晌才转身,走到衣柜前,拿出一件干净的浴袍,顿了顿,却狠狠地摔在地上。 顾惜从房间出来,漫无目的地走在廊间。 周围的房间,隐约传来狂欢的笑声,她的大脑里却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甲板上的。 夜已经很深,空中星辰寥寥无几,一片漆黑。 她跟霍湛北之间的值得回忆的甜蜜记忆,真的不多,甚至可以说少得可怜。 那时候,怎么就答应嫁给他了呢 顾惜圈了圈自己的手臂,然后听到一阵快艇靠近的声音。 船舱里出来一个矮墩墩的男人,顾惜还记得,是餐厅里站在顾慕珍身边的那个华总,他一边快步走一边回头跟身后的四五位拿着对讲机的船员讲话。 一艘快艇在游轮边慢慢停靠。 华总连忙招呼船员接人:“快点,快点,小心点,别误伤到客人。” 以他谨慎的态度,来的应该不是泛泛之辈。 顾惜不由好奇地往前走了两步,就看到船员抱着一个人回到游轮上。 “哎叫你慢点,慢点,要是摔着了你赔不起” 快艇上传来女人一惊一乍的喊声,顾惜眉心一蹙,这道声音虽然她没听几次,却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不就是兰姨吗 那么船员怀里抱着的是 顾惜看过去,果然,唐秀雅正被两名船员伺候着坐上轮椅。 唐秀雅像是感知到有人在盯着自己,抬头,朝着顾惜所在的方向望过来。 在看到顾惜的刹那,唐秀雅的脸色就立刻黑了几分。 “秀雅,怎么样刚才有没有伤到” 兰姨一被带上游轮就跑到唐秀雅身边,发现唐秀雅脸色不对,也跟着望向顾惜这边,几乎是火光电石间,也顷刻间黑了脸:“她怎么在这里” 唐秀雅脸色不愉:“玉兰,我们先回房间吧。” 华总谄媚地点头哈腰:“知道霍太太要来,房间我已经帮你们准备好了。” “华总,你们这游轮会怎么什么人都请”兰姨一边斜眼瞅着顾惜一边讥诮地对华总说道:“阿猫阿狗的都请上来,这档次都直接掉下去了” “啊”华总听得一知半解。 唐秀雅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还是快带我们去房间吧。” 话音刚落,又响起了快艇马达声。 很快,霍启云就有船员扶着上了游轮,像是急急地追来的。 这边的顾惜瞧见,霍启云一上来就快步走到准备离开的唐秀雅面前。 “来这里的都是孩子们,你来凑什么热闹,马上跟我回家去” 霍启云脸色阴沉,语气里也压抑着怒气,说着,就冲船员吩咐:“抬霍太太回快艇。” 不等船员靠近,唐秀雅就吼道:“谁敢碰我试试看” 一时间,甲板上,气氛变得诡异而尴尬。 “你要闹到什么时候你还当自己是十七八岁”霍启云怒不可遏地说。 唐秀雅冷笑:“难道我来游轮上看看自己的儿子也是无理取闹霍启云,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心虚什么,是不是这游轮上藏了你的心肝宝贝啊” “你不可理喻”霍启云气红了一张脸,“你看看你自己,哪里还有名门夫人的样子在我看来,你简直跟菜市场里那些扯着嗓门的泼妇没什么区别” “被我踩中痛脚了霍启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龌龊的心思” 顾惜看着那边吵架越演越烈,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出声:“爸” 霍启云正欲反驳唐秀雅,冷不防听见顾惜的声音,转过头,看到顾惜的时候,颇为尴尬地笑了笑,“小惜,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 “睡不着出来散散步。”顾惜走过去,像是刚看到唐秀雅和兰姨一样,惊讶地问:“爸跟霍太太c兰姨也是来参加宴会的” “霍太太”听到顾惜对唐秀雅的称呼,霍启云的脸黑得不能再黑。 而唐秀雅已经招呼兰姨推她进去:“玉兰,我们回房间” 兰姨哀怨地瞅了眼霍启云,磨磨蹭蹭地推着唐秀雅进了船舱。 霍启云望着坐在轮椅上却昂首挺胸的唐秀雅,揉了揉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霍董事长,既然您来了,是跟太太一间房还是”华总讨好地问。 霍启云摆手:“给我随便安排一间房就好。” 华总和船员离开,甲板上就剩下顾惜跟霍启云。 霍启云望着毛衣被海风吹刮得服帖在身上的顾惜,目光变得和善,“小惜,你婆婆的脾气是坏了点,你别往心里去,等她了解你之后会接受你的。” 顾惜挽起唇角:“没关系,爸,你早点休息,我也回去了。” 霍启云点头,拍拍顾惜的肩膀:“明天见。” 顾惜进了船舱没有回她跟霍湛北的房间,而是去了顾慕珍的房间。 顾慕珍如今是大名人,她不过找了个服务生问了一下就问到了她的房间号。 在门口站了会儿,顾惜还是抬手叩响了门。 “谁”房门打开一条缝,顾慕珍优雅柔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顾惜沉默了几秒,还是开了口:“是我。” 房门这才彻底打开来。 顾慕珍穿着一袭真丝吊带睡裙,姣好白希的身材若隐若现。 她看到顾惜时,黛眉一挑:“你不陪着你的老公,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我可以进去吗”顾惜问,目光却落在顾慕珍身后。 顾慕珍侧头瞥了眼屋内,红唇微勾,有一丝嘲讽,率先转身进去了。 顾惜又等了一会儿,确定里面没有男人才进去。 房间里的光线被调得极暗,透着浪漫的情调,旖旎而风情,犹如顾慕珍。 顾慕珍的房间应该是整个船舱里数一数二的,比一般房间大上一倍,还有一个小巧的吧台,靠窗的位置是一个酒柜,里面摆放了不少名酒。 顾慕珍为自己斟了一杯红酒,拿着高脚酒杯,在沙发上坐下,纤长的白腿优雅地交叠,微微晃动酒杯,一双跟顾惜一模一样的桃花杨看向顾惜。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看,来我这里的目的。” 顾惜:“我在这里睡一晚。” 顾慕珍喝了口红酒,神态悠然,没有说话。 “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顾惜转身就要开门离开。 “谁跟你说我不方便的”顾慕珍皱了皱眉,起身,把酒杯搁在吧台上,“不过我这里就一张床,我不习惯跟人共睡一张床,你自己找地方睡。” 说完,顾慕珍就进了洗手间。 等她出来,顾惜已经裹着一床从柜子里拿来的薄被睡在沙发上。 顾慕珍嗤了一声:“我当初就警告过你,你不听我的话,现在灰姑娘的梦总该清醒了吧” 顾惜闭着眼,佯装熟睡没听到她的讽刺。 顾慕珍靠在床头,点了根烟,熟练地用指尖夹着烟卷。 她接连吸了好几口,方才转过头看着沙发上的顾惜。 “也就你这种傻村姑相信灰姑娘的故事,那些富家公子不过是图一时新鲜,玩玩你差不多了,等腻了有你受的,你也不想想,你拖着一个傻瓜哥哥,谁愿意要你” 白色的烟雾优雅地飘到了半空中,隔在两人之间,无形中蒙上了灰灰的一层纱。 顾惜蓦地起身,冷冷地说:“你有完没完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不需要我管”顾慕珍掸了掸烟头的灰,“那就睡觉吧。” 顾惜瞪了顾慕珍一眼,就翻身睡下,背对着她,闭上眼的时候,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脸上无声地滑下,她抬手拭去,用被子裹紧了自己。 顾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顾慕珍已经不在房间里,倒是有一些早餐摆在茶几上。 顾惜将被子折好重新放回柜子里,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才离开。 昨晚出来得太匆忙,顾惜没有把房间房卡带出来,又不想跟霍湛北碰面,她又在外面晃了很久,直到甲板上的人多了,她才掉头进船舱。 在走廊上,看到刚从餐厅吃完早餐出来的徐淮越,顾惜下意识地避开。 这边的徐淮越往顾惜刚才站的位置多看了两眼。 “我怎么好像看到小惜了” 陆靖骁和洪钧飞等人也出来了,听到徐淮越的自言自语都不免看向廊间拐角。 “你看走眼了吧”金虔鄙夷地瞄了他一眼。 “没,就在那里,不过好像看到我就跑了。” 徐淮越把自己的脸凑到洪钧飞跟前:“老鸟,我长得有那么可怕吗” “不是可怕,是面目可憎。” 洪钧飞拍拍他的脸颊,说完就先走了。 容凌默默地跟上,金虔拍拍他的肩也走了。 徐淮越转头眼巴巴地凑到陆靖骁身边:“四哥,你说呢” 陆靖骁往刚才徐淮越所指的方向看了看,意味深远,收回视线,瞧了眼徐淮越,翘起嘴角,“你可能做了让她不高兴的事。”说完,两手抄着裤袋就也走了。 徐淮越挠了挠自己头发,立刻追上去,“譬如呢” 顾惜绕了一圈回到她跟霍湛北的房间门口。 一个服务生正拿着一张房卡站在房间旁边,看到顾惜就微笑地迎上去。 “是霍少奶奶吗霍总让我等在这里,等您回来把房卡给您。”。 顾惜接过房卡,道了谢就打开门进去。 房间似乎被收拾过,床上很整洁,连昨晚被踢翻的行李箱都整齐地摆在墙角。 下午,顾惜正在用笔记本绘设计图,房间门就被敲响。 顾惜过去开门,就见兰姨一脸不耐烦地说:“怎么才开门” “有什么事”顾惜也冷冷淡淡地,并没有请她进来。 兰姨哼了声:“来找你自然有事,秀雅要参加今晚的慈善晚会,有些事想要问你。” 顾惜嫁进霍家半年,有些事还是略有耳闻的。 譬如,唐秀雅在瘫痪后,几乎不参加圈子里的社交活动,圈子里是非多,她又是极有尊严的,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被人指指点点,遂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 听兰姨的话,顾惜大概猜到,应该是唐秀雅远离圈子活动太久,对今晚宴会的穿着有些把握不住。 正文 掉进海里去了!【8000+】 顾惜跟兰姨去了唐秀雅的房间。 唐秀雅在服务生的帮助下,已经换了一身礼服坐在轮椅上。 顾惜开门进去,就看到唐秀雅精心化过妆的五官。 唐秀雅盘起在脑后的发髻上别着一只闪闪发亮的细钻发夹,一袭黑色的v领露肩礼服外是一方流苏披肩,静静地坐在那,浑身散发着高贵冷艳的气质。 从唐秀雅的五官轮廓可以断定,她年轻时候也是位不可多得的大美人。 这样一位贵夫人,倘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将她与兰姨之流混为一谈。 而立在一旁的服务生手里正拿着一套首饰。 顾惜被那熠熠闪烁的光芒晃了眼,忍不住抬手去遮双目。 “秀雅,真是太漂亮了我就说你要么不打扮,一打扮就是最美的女人” 兰姨一瞧见唐秀雅,就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喟叹,笑得合不拢嘴。 唐秀雅听了这话似乎很开心,让服务生推着她在镜子上转了一圈,才满意地挑了下眉,尔后指着叹在床上的一套崭新礼服对兰姨道:“玉兰,那是你的。” “我也有吗”兰姨惊喜地跑过去拿了礼服左看右看。 唐秀雅颇为高傲地说:“你是要陪我一起去参加宴会的,我当然会替你准备好。” 兰姨感动地望着唐秀雅:“秀雅,谢谢你。” “先去换衣服吧,然后再出来选一些首饰。” 等兰姨进了洗手间,唐秀雅才转头看向玄关处的顾惜,“来了” 顾惜点头,过去,“不知道霍太太喊我过来什么事” “难道没事就不能叫你过来了” 唐秀雅瞥了眼顾惜,又照了照镜子,“你觉得我这身打扮怎么样” “不错,很符合霍太太的气质。”顾惜诚实地作答。 唐秀雅却拧起了眉心,并不满意顾惜给出的评价,看顾惜神色淡淡的,别说是惊艳了,连一丁点的歆羡都没有,心里不免有了些疙瘩。 唐秀雅从首饰盒里捞起一条镶满细钻的华贵项链,在脖子和胸口比划。 “这条项链是去年蒂凡尼限量发行c小北他爸爸特意跑到法国展示会上替我买来的,你觉不觉得戴上这条项链会好点” 顾惜注意到唐秀雅那副钻石耳坠,连手上也戴了个钻戒,而唐秀雅拿着的项链上镶的细钻太多,如果戴上去,反倒衬得艳俗有余,雍容清丽不足。 “如果摘掉耳垂上的饰品可能会更好点。” 顾惜的话音未落,兰姨的声音已经抢过话头:“秀雅,戴上吧,这条项链特别适合你,而且你都穿了礼服,不戴点项链什么的,要是被人说寒酸就不好啦” 洗手间的门拉开,兰姨穿着一条枚红色的裙子走出来。 那本是一条色彩靓丽c剪裁别致的晚礼裙,却硬生生被兰姨穿出了一股子俗气。 兰姨不像唐秀雅保养得当,整日做家务,皮肤难免粗糙,加上一对浓到透着戾气的黑眉,圆润的身子搭配着枚红色,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出高贵之气来。 唐秀雅从首饰盒里拿了一枚硕大的钻戒递过去:“戴上,还喜欢什么自己拿。” 兰姨受宠若惊,“秀雅,你自己戴就好了。” “什么话我们是好姐妹,我的东西就是你的。” “秀雅”兰姨眼圈一红,这个强壮如男子的女人差点潸然泪下。 “哭什么,来,再试试这对耳环,我觉得适合你。” 没几分钟,兰姨的身上已经挂满了钻石珠宝,她似乎还意犹未尽。 “秀雅,那个玉手镯可不可以借我戴戴” “当然可以,拿去吧。” 唐秀雅慷慨地几乎把一半珠宝都戴在了兰姨身上。 顾惜静静地站在一边,被兰姨满身的光芒晃得眼睛难受刺痛。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唐秀雅叫她过来不是询问而是一种变相的炫耀。 至于想炫耀什么,也只有唐秀雅自己心里清楚。 “顾惜,跟你妈妈比起来,是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唐秀雅忽然转头问顾惜,眉眼间是一股子淡淡的傲气和自信。 顾惜一蹙眉,房间的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敲响。 服务生去开了门,霍湛北走进来,穿了一身浅灰色的丝光西服,身姿卓越。 他径直走到顾惜面前,“时间差不多了,回去换衣服吧。” 顾惜避开和他的目光对视,“我知道了。”说完,就掠过他出了房间。 霍湛北想转身跟去,却被唐秀雅喊住:“小北,记得你当初承诺过的,别让我失望” 他的双手缓缓握成了拳头,没有回头,抬步离开。 霍湛北推开门进去,就看到顾惜已经换好了衣服站在试衣镜前挂项链。 顾惜穿了一袭单肩的白色长裙,盘着一个简单的花苞头,房间灯光很柔和,将她的脸映照上一层很白很柔的颜色,像是一种叫做甜白的瓷。 她细长的手臂半举起伸到颈后,柔软的长裙布料贴在身上,修长,曼妙的身材曲线一览无遗,似乎每个角度都是优雅c精致。 霍湛北望着她,忽然不想开口打破这一刻的安宁美好。 和常常会因情落泪c时刻需要男人守护的唐雨桐不同,顾惜是个很自强的女人,即便遇到困难,她也总是一个人去扛,几乎不给男人怜惜她的机会。 顾惜在试衣镜里看到了霍湛北,她慢慢放下手,回过头:“都准备好了” 她的神情淡淡地,看着他时没有任何妻子的娇羞依赖。 霍湛北点头,顾惜已经拿了手提包过来,“那就走吧。” 顾惜挽着霍湛北出现在游轮上的宴会厅门口。 迎面而来的竟是陆靖骁和唐雨桐夫妇。 再看到陆靖骁的时候,顾惜心里很不自在,不自禁地别开了脸。 唐雨桐看到相携而来的霍湛北和顾惜,眼底闪过浓浓的不悦,脸上却是得体的微笑。 “这么巧” 霍湛北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就带着顾惜进去了。 唐雨桐的笑容有些僵硬,手指揪紧了陆靖骁的西装袖子。 陆靖骁微眯起的黑眸看着顾惜窈窕的白色背影,眸底的情绪深得令人看不懂。 “老公,我们也进去吧。”唐雨桐撒娇地道。 陆靖骁莞尔,拍了拍她的手背,“好。” 霍启云跟唐秀雅已经到了,正在跟几位商场上的朋友聊天。 跟这个宴会格格不入的兰姨则站在唐秀雅身后推着轮椅当背景布。 而兰姨身上晃人眼的钻石光芒也着实吸引了不少宾客的侧目。 霍湛北在看到兰姨的打扮时俊眉一皱。 “这位就是霍董的儿媳妇吧听说是建筑设计界里的一颗新星啊” 霍启云听了高兴,朝顾惜招手:“小惜过来,认识一下高伯伯。” “高伯伯,你好,很高兴认识你。”顾惜礼貌地伸手。 高董打量了一遍顾惜,颇为满意地点头:“不错,霍董,相信不久该抱孙子了。” 霍启云笑,唐秀雅直接黑了脸。 正在这时,宴会厅门口出现不小的骚动。 旁边有人细声窃语:“听说这次宴会邀请了国际知名的舞蹈家顾慕珍” 顾惜眉角微微一挑,也顺势看向门口。 宴会厅的门被两个服务生拉开,顾慕珍挽着宴会举办方华总而来。 和唐秀雅的盛装打扮不同,顾慕珍只穿了一件款式简约的白裙,披着薄荷绿的外套,长卷发扎成马尾辫,露出光洁白希的额头,除了左手腕上的腕表再无其他装饰。 顾慕珍随性的穿着,不经意间已经成为了今晚宴会的一处清新风景。 “哇,顾慕珍真的有四十三岁了吗我怎么觉得就二十三岁啊” “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不然我不介意来一段姐弟恋” 唐秀雅听到身旁两个男青年跃跃欲试的话语,气得手指甲嵌进了轮椅扶把里。 顾慕珍只往顾惜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就跟华总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真是为老不尊,还打扮成那样。”兰姨嘀咕了一句。 霍启云皱眉横了她一眼,兰姨立刻闭紧嘴,脸颊红红的。 那边,顾慕珍跟一些生意人问候过后,就被邀请在一张桌子上坐下。 唐秀雅红了眼,指着顾慕珍对面的桌子,指挥兰姨:“玉兰,我们去那边坐。” 兰姨听话地就推着唐秀雅要过去。 “去那边做什么”霍启云压低声喝道:“还不嫌丢脸吗” 兰姨瞧见霍启云脸色不愉,立刻缩回了推轮椅的手,哀怨地望着霍启云。 唐秀雅仰头,对上霍启云不赞同的双眼,嗤了声:“她能坐,我就坐不得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顾惜:“顾惜,说起来,我还没跟你妈妈正式见过面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霍启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干什么不就跟亲家母见见面吃吃饭聊聊天,看你紧张的” 唐秀雅脸上是讽刺的冷笑,望着顾惜:“顾惜,你说是不是” 顾惜不傻,自然看出唐秀雅话里的冷嘲热讽,不仅仅是针对霍启云 “妈”霍湛北突然铁青着脸开口,“不要再说了。” 唐秀雅错愕地看着霍湛北,“霍湛北,你忘了谁才是你母亲了” “够了”霍湛北冷怒地说:“你跟爸要吵架回去吵,你们不嫌烦,我这些年都看累了,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家了,尽情地在这里大喊大叫好了” 说完,霍湛北就拉着顾惜的手,转身朝着旁边的一张桌而去。 “小北”唐秀雅恨铁不成钢地想唤回霍湛北。 霍启云不耐地扫了眼唐秀雅跟兰姨,也朝霍湛北跟顾惜坐的桌走去。 唐秀雅恨恨地咬牙,无奈,只好让兰姨也推着她过去。 顾惜刚一落座,就看到徐淮越c洪钧飞几个悠悠闲闲地进来。 徐淮越一眼就瞧见了顾惜,眼中露出喜色,抬手就打招呼:“嗨” 下一秒,就被洪钧飞敲了下后脑勺,推搡着往里走。 “我去跟小惜打声招呼”徐淮越说着乐颠颠地就要奔过来。 金虔扯住他的后衣领往里拖:“还嫌自己惹的麻烦太少快走” 顾惜一瞧见徐淮越就撇开了头,佯装没有看到他,心里还是有些愧疚感。 自助餐结束后,就是今晚的重头戏慈善拍卖会。 一件件的物品曝光在镁光灯下,拍卖师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 今晚参加拍卖的都是珠宝首饰跟古董书画,不少很快就被标走。 当一条绿宝石项链被摆上拍卖桌的时候,顾慕珍举起了那只骨态优美的纤手。 “二十万。” 项链的起价是十万,顾慕珍喊出二十万并不多。 但也许是顾慕珍要的东西,所以现场几乎没有人不给这位舞蹈家一个面子。 顾惜喝了口果汁,然后耳边出现了一个声音。 “三十万”唐秀雅突然举起了自己的手。 全场的焦点一时间都聚集在了唐秀雅雍容而冷清的脸上。 而唐秀雅旁边的霍启云的脸彻底黑了。 那边的顾慕珍也望过来,勾起唇角:“四十万。” 唐秀雅:“一百万。” 宴会厅里出现细微的唏嘘声,有人已经察觉到了一点火药味。 “一百二十万。”顾慕珍继续加价,声音波澜不惊。 唐秀雅淡定地开口:“一百五十万。” “二百万。”顾慕珍单手支在下颌处,右手举着酒杯朝唐秀雅扬了扬。 唐秀雅脸部肌肉一抽:“三百万” 全场一声哗然,一条价值五六万的项链居然成为了今晚香饽饽 霍启云桌下扯了扯唐秀雅的手,让她适可而止。 可是,唐秀雅好像没看到霍启云的眼神暗示,在顾慕珍再次加价后喊道:“四百万” 顾惜也禁不住抬头看向唐秀雅。 唐秀雅脸上是势在必得的倨傲之色,目光像是淬了毒射向顾慕珍。 顾慕珍并未将她的敌意放在心上,笑笑:“四百二十万。” “四百五十万”唐秀雅不服输地加价。 “四百七十万。” “五百万”唐秀雅一鼓作气地喊道。 这下,就连霍湛北喝酒的动作也停下来,转头看向一脸郁闷的唐秀雅。 项链的价格抬到了五百万,可是双方却都没有放弃的意思。 “五百万,已经五百万了还有没有比五百万更高的价格五百二十万五百二十万顾小姐出价五百二十万这条绿宝石项链确实是不可多得的饰品,难怪霍太太和顾小姐都钟情于它,还有没有人出比五百二十万更高的价格” 全场最兴奋地莫过于拍卖师,握着小木槌的手微微颤抖。 唐秀雅脸色有些青白,咬着牙,举手:“五百五十万” 她决不允许自己输给顾慕珍,看着顾慕珍的笑容恨不得冲过去撕裂了它 就连兰姨这种没什么经济头脑的人都发觉事态发展貌似有些失控了。 她轻轻拉了拉唐秀雅的手臂:“秀雅” 可是唐秀雅已经喊红了眼,哪里肯中途放弃 当顾慕珍喊出“六百万”时,她毫不犹豫就喊了个“六百五十万” 四下宾客都开始窃窃私语,好奇这霍太太跟顾慕珍是不是有什么私仇,不然怎么好好地拍卖会,两个人就杠上了 “七百万”顾慕珍懒懒地又举了下手。。 唐秀雅被气得呼吸有些不稳,胸口剧烈地起伏。 “妈,一条项链而已,你要是喜欢下季度可以去巴黎买。” 霍湛北本来想劝阻唐秀雅的鲁莽行为,可是这话听在唐秀雅的耳朵里却变了味,她以为儿子也偏帮了那个狐狸精,气得高声喊道:“一千万” 顷刻间,全场一片寂静,连拍卖师也没从这一千万里回过神来。 “啪啪啪”有人突然开始鼓掌。 然后掌声越来越大,直到全场的宾客都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带头鼓掌的是顾慕珍,她站起来,走到拍卖台上,拿过话筒,脸上是迷人的笑容,看着脸色青黑的唐秀雅说:“霍太太真是个富有爱心的人,大家给她一点掌声好不好” 全场顿时爆发出如雷般的掌声,还有人的喝彩声。 唐秀雅一愣一愣地,还没从自己标下了那串加值几万的项链的消息里反应过来。 “一千万”兰姨脸色发白,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拍卖师激动地说:“一千万霍太太出价一千万霍太太真是一位善心家还有没有人出价高过一千万的好,一千万一次一千万两次” 拍卖师重重地敲了一下锤,“这条绿宝石项链就属于霍太太了” 唐秀雅被锤子声唤醒,听到的就是“一千万”三个字。 不是顾慕珍要买的吗怎么被她买下来了 唐秀雅转头看向霍启云,霍启云蓦地起身,甩袖离席了。 那边,顾慕珍还颇为失落地在说:“其实真的很喜欢那条绿宝石项链,不过谁叫我家底不足呢不过一千万能买到心头好也是值得的,况且这是在做善事,既然霍太太那么喜欢,虽然我是个女子,但也不夺人所好” 顾慕珍说着,看向唐秀雅:“你说是不是,霍太太” 唐秀雅这会儿冷静下来,算是看出顾慕珍刚才是故意跟她抬价,阴了她一把 看着顾慕珍灿烂的笑容,唐秀雅心里直冒火,恨不得吸她的血,吃她的肉,可是面上却只是笑着,好似毫不在意地回答,“不就是一千万,就当是做善事” “霍太太果然出手阔绰,以后有慈善拍卖会大家一定得请霍太太去啊” 唐秀雅脸色惨白,全身不断地在颤抖,被气的。 已经有工作人员过来,跟霍湛北索要一千万的支票。 霍湛北冷着脸还是签了,但每签一个字似乎都要把支票簿划破似地。 “我去一下洗手间。” 那边,顾慕珍起身,拿着手提袋,优雅地离场。 顾惜看着她的背影,迟疑了下,还是趁其他人不注意追了出去。 顾慕珍没去洗手间,而是出了船舱,站在甲板上抽烟。 “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顾惜走过去,目光逼人。 顾慕珍一扬眉角,涂着红指甲的手指夹着烟,火星在黑夜里若隐若现。 “她既然想当一回散财童子,我为什么不成全她” “她现在算是我的婆婆,况且还瘫痪了,你何必跟她斤斤计较” 露换身钻。顾慕珍眯眼看着顾惜:“你婆婆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真当我看不出来” “当我还是她儿子的妻子,在外面,最起码的尊重我还是会给她,她可以不当我是她的儿媳妇,但我没忘记,就目前来说,她还是我的家人。” “家人”顾慕珍冷笑:“那你好好守着你这些家人吧” 顾慕珍说完转身就走。 顾惜双手扣紧,心头涌起一阵窒息的疼痛。 可是,顾慕珍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你的好家人来了。” 顾惜身形一震,回头 唐秀雅正被兰姨推着过来,一张脸因为愤怒而略显扭曲。 “我就知道是你跟她串通好的你们母女俩存心想让我出丑” 顾惜脸色有些苍白,突然发觉自己有些解释无力。 顾慕珍含笑地瞟了眼顾惜:“你的好婆婆似乎并不领你的情哪” “你能不能少说一句”顾惜冷冷地说。 “好,我不说,那你来告诉你婆婆,我们母女俩在这说什么悄悄话。” 顾慕珍做了个“请”的姿势,就双手环胸,兴味地靠在船舷上。 顾惜径直走到唐秀雅跟前:“进去吧,外面冷,容易着凉。” “不用你假好心别以为你这样惺惺作态,我就会接受你,我告诉你,这辈子,除非我死,否则,我永远不可能承认你是小北的妻子,永远不可能”唐秀雅怒瞪着顾惜。 顾惜没有任何神色变化,“说够了说够了就回去。” “你果然跟你妈一样,臭不要脸的”兰姨忽然嘲讽地插话。 顾惜抬眼,冷冷地望着兰姨。 兰姨喉咙一紧,噎住了声。 顾慕珍呵呵笑了两声:“我不要脸都有男人要,也比那些要长相没长相c要身材没身材c要素质没素质c常年缺少男人滋润的三无老处c女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你个臭婊c子,说谁呢”兰姨眼睛里快要冒出火来。 “做了这么多年的白日梦难道还没清醒” 顾慕珍讥诮地打量着兰姨:“就你这样,别说霍启云看不上去,就连大街上随随便便拉个流浪汉倒贴钱,人家都要考虑考虑上你会不会污染了子孙根。” 兰姨脸都青了:“我跟你拼了”不顾一切地扑向顾慕珍。 “疯子”顾慕珍瞬间沉了脸,险险地躲开了兰姨的爪子。 唐秀雅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地暴起,双手死死地扣着轮椅扶把。 “顾慕珍,你这只千人骑万人枕的破鞋,你怎么不去死,不去死” 顾慕珍抓着兰姨的手,看向唐秀雅,笑了笑:“我好好的,又没瘫痪,又不是连老公的生理需求都满足不了c甚至还要另外帮他找一个听话傀儡床伴的废人,为什么要去死” “啊”唐秀雅怒吼一声,转着轮椅就要冲过去。 有一只白希的手按住了轮椅,阻止了轮椅的前进。 唐秀雅猩红着眼:“放开,快给我放开,我要杀了那个践人” “你打得过她吗”顾惜语气平淡地说,手没有放开轮椅。 “不用你管不用你管”唐秀雅的音量拔尖,“给我滚开,滚开” 顾惜没有作响,将轮椅转过来,就要推着唐秀雅回船舱。 唐秀雅死命地按着轮子,也不顾手心是不是被蹭破出血,只是愤怒地吼着:“我要杀了她,杀了她,这个贱女人,这个臭不要脸的贱女人” 顾惜没有理会她的愤怒,俯身,咬紧牙关,就要把唐秀雅抱起来。 “你做什么放开我,听到没有,放开我” 当顾惜的手穿过唐秀雅的膝弯时她一怔,因为手上的触感明显地告诉她,唐秀雅的双腿是假肢,硬邦邦地,凉冰冰地。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在顾惜的耳畔,她的左脸颊狠狠地一阵抽搐的疼痛。 白希的脸颊上,随即就浮现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顾惜抬头,眼底波澜无痕,静静地望着唐秀雅。 唐秀雅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掌掴顾惜,怔怔地,但随即,就高傲地讥笑:“你妈妈说得没错,我就是个废人,不过就是这么个废人,可以让你这辈子都得不到湛北的喜爱。” 说着,她一把推开顾惜,摇着轮椅拼命地冲向顾慕珍。 顾惜被唐秀雅一推,身形有些不稳,腰际重重地搁在船舷处,一阵痛楚。 可是,她却好似没有感觉到,耳边回绕的只有唐秀雅的那句话。 那边,唐秀雅艰难地到顾慕珍的身边,从轮椅上撑起身,猛然一个前扑,一把抓住了顾慕珍的头发:“狐狸精,狐狸精,我打死你” 顾慕珍也不是好惹的,之前兰姨就已经把她惹毛了,还来一个唐秀雅。 她直接扯过唐秀雅的手臂,一个过肩摔将唐秀雅整个人都抡了起来。 顾惜回过神看到的就是唐秀雅被顾慕珍扯离轮椅,往后一掼摔下海去的一幕 “秀雅”兰姨撕心裂肺地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 正文 别怕,有我在! 顾慕珍也没想到唐秀雅会被甩出船,一时怔在那里忘了反应。 一道身影迅速地闪过她的跟前。 顾惜扑到船沿急急地去抓唐秀雅的手,却只抓了个空。 唐秀雅一声惨叫后,人已经噗通一声落入因游轮前行而显得湍急的海水里。 “秀雅秀雅救命啊,救命啊”兰姨恐慌地高声叫喊。 顾惜眼睛里泛起血丝,看着在海水里扑腾c离游轮越来越远的唐秀雅 唐秀雅按了假肢,双腿使不上一点力,沉下去是迟早的事 顾慕珍看到脱鞋子的顾惜,急忙拉住她:“你做什么啊” “帮你善后。”顾惜冷冷地说完,推开顾慕珍就跳入了海里。 “顾惜,你疯了吗” 顾慕珍气急败坏的声音逐渐远去。 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然后是冰凉的海水侵入口鼻,顾惜屏息,朝着唐秀雅的位置游去。 游轮甲板上。 兰姨痛哭流涕,扒着船舷喊个不停:“秀雅谁来救救秀雅啊” 有船员闻讯率先赶到,打开电筒照向海里,脸色瞬息万变。 “快,穿上救生衣下海救人” 随即,本该在宴会厅的宾客都纷纷地跑出来。 “老公,怎么回事是谁落海了呀,怎么这么不小心” 唐雨桐挽着陆靖骁也出来看,瞧见甲板上的热闹场景,不禁拧了眉头。 “是霍太太,是霍太太落海了” 围观的人群里忽然有谁大喊一声。。 唐雨桐脸色大变:“大姐”随即,放开陆靖骁直冲向船舷处。 “咋咋呼呼地,不就是落海吗救起来不就得了” 徐淮越走到陆靖骁身边,刚抱怨了一声,身边就迅速地跑过一道身影。 “是霍湛北”徐淮越嘀咕了一声。 话音未落,那边的霍湛北已经冲破人群,越过船舷直接一跃入海里。 甲板上越来越喧闹,有人呐喊,有人指挥,乱成一团。 “人还没救上来” 洪钧飞端了两杯香槟走上甲板,把其中一杯递给陆靖骁。 陆靖骁接过,轻抿了一口,站在边上,静静地观望那边混乱的场景。 人群里忽然传来去看热闹的徐淮越的惊呼声:“不好啦,小惜也落海了” 陆靖骁喝香槟的动作一顿,抬头,深沉的眸子看向人群涌动处。 徐淮越朝着身边的船员一巴掌拍下:“还不下去救人” “已经有救生员下去了。”船员面对这个火爆的小祖宗嗫喏地回答。 “你当我眼睛瞎了吗他们都救唐家那老太婆我们小惜大冷的天在海里泡久了脚抽筋可怎么办救命啊救命啊哪个好心人帮忙下海救人啊” 下一瞬间,徐淮越只觉得臀部突然一受力,还没搞清楚状况,人已经摔出了游轮。 在掉进海里的时候,徐淮越还在想:哪个小王八羔子踹的我 游轮上,容凌淡淡地看着金虔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脚。 金虔搁下脚,在周围错愕的目光下,淡定地理了理西装的袖口。 洪钧飞瞅着海里抱着一个路过救生员死不撒手的徐淮越,嫌丢脸地撇开了头,然后,他的手里被塞入一个酒杯件西装外套和一条领带,再然后 “啊又有人跳海啦” 不止是洪钧飞,金虔和容凌眼角余光都看到旁边的身形一晃。 他们转头看去 陆靖骁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颀长的身姿犹如一道优美的弧线,在皎洁的月光下,俯身朝着幽暗的海水一跃而下,溅起无数的水花。 “四哥”洪钧飞按捺不住讶然,往前一步,双手紧紧握住船舷。 唐秀雅在水里困难地挣扎,浮浮沉沉,双手胡乱挥着,含糊地惨叫“救命” 眼看唐秀雅就要沉下去,顾惜快速地游过去,一把托住了她。 唐秀雅不停地挥动手臂,仿佛做着垂死的挣扎:“救命,救命啊” “已经没事了” 顾惜支撑着唐秀雅也有些吃力,但还是不肯松开她。 唐秀雅大口地喘息,嘴唇发紫,一遍又一遍喊着救命,意识恍惚。 冰冷的海水冻得顾惜四肢僵硬,眼睛被海水浸得红肿起来。 她带着唐秀雅刚要往回游,忽然一股力道袭来,她被狠狠地推开。轮了应噗。 顾惜一时不防,整个人淹入海中,口鼻被海水灌入,难受之极。 海水淹没了她的视线,依稀看到的是霍湛北将唐秀雅护在臂间,然后划开海水,带着唐秀雅游向救生艇,还有赶过来营救的救生员 顾惜望着逐渐远去的霍湛北背影,口中的海水忽然变得苦涩,她闭了闭眼睛,平复着内心的翻山倒海,朝着救生艇游过去。 可是,刚游了一段,左脚突然传来一阵抽搐的疼痛。 抽筋了 顾惜的脑海里一下子灌入这三个字。 救生艇处,几名救生员都围着唐秀雅和霍湛北,将他们送上游轮去。 顾惜想要坚持,抽筋的症状却越来越明显,到最后连划水的简单动作都完不成。 “救”顾惜开口呼救,却被海水呛到了咽喉:“咳咳” 耳膜因为进水而嗡嗡作响,前方救生艇的景象越来越模糊,顾惜想要通过呼救来获得一丝生机,可是,身体却因刚才游得太拼命而脱力。 “还有人在水里还有人没有救上来”游艇上闹哄哄地一片。 顾惜的身体下沉之际,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朝着她游过来,然后她的腰一紧,整个人都被托起,脑袋重新浮出水面,新鲜的空气迎面而来。 求生的让她下意识地圈住来人的脖子,十指扣紧,大口地喘息:“救命”抽筋带来的痛楚让她的脸色苍白,精致清秀的五官紧紧地皱起。 “别怕,有我在,没事的。”耳畔,是一道温和而呼吸略急促的男声。 一双遒劲的大手拥住顾惜的腰,拨开她眼前的碎发,“是我,别怕。” 顾惜胸口起伏,浑身湿透,双肩轻轻地战栗,脸上的水珠分不清是海水还是泪水。 她稍稍冷静下来,视野恢复清明,看到的是拥着她同样一身湿漉漉c脸色狼狈的陆靖骁,乌黑的发梢凝聚着一滴滴闪亮的水珠,沿着他深刻的五官轮廓往下滑落。 还未平静的水波一簇簇打在身体上,顾惜怔怔地望着陆靖骁,水滴从头顶流下,光影中,眼前的景象有些诡异得不似真实。 “我带你上去。”陆靖骁在她耳边柔声低喃了一句。 顾惜轻轻地点头,搂着他,任由他带着自己游向已经过来帮忙的救生员。 被救生员重新拉上游轮,顾惜的身体因为寒冷瑟瑟发抖。 忽然,肩头一暖,她偏头,陆靖骁正把一件黑色西装披在她的身上。 “已经没事了。”他冲她微微翘起嘴角,似乎忘了自己一身的湿哒哒。 顾惜的声音哑然:“谢谢。” 然后,响起了另一边兰姨悲戚的哀嚎声:“秀雅,秀雅你醒醒啊” 顾惜忍着脚抽筋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走过去。 唐秀雅躺在甲板上不省人事,一身湿透的霍湛北双手按压在她的腹部做急救。 “妈,你醒醒,妈”霍湛北紧皱的眉宇间是一股急切的担忧。 唐雨桐跟兰姨抹着眼泪守在一边,忧心忡忡地盯着毫无起色的唐秀雅。 顾惜迟疑了下,还是蹲下身:“或许做人工呼吸会好点。” 她脱下身上的西装,就要盖在浑身湿漉的唐秀雅身上。 忽然一条长臂横过来,挥开她的手,力道过重,顾惜一个不稳,坐在甲板上。 霍湛北突地抱着唐秀雅站了起来,面色阴沉,“不需要你关心。”他浑身如裹上了一层防护罩,抬脚跨过她就快步走进了船舱。 “惺惺作态,呸”兰姨往顾惜身边吐了口唾沫,紧跟着离开。 唐雨桐面色为难,拍拍顾惜的肩:“小惜,你还是先回房间吧,大姐我来照顾好了。” 甲板上的宾客逐渐散去。 顾惜坐在原地,就像是石化的雕塑,木然地望着地上的西装。 “你不怕死地跳下海里去救她,结果换来的是什么真是天大的笑话。” 顾慕珍轻蔑地一笑,转身进了船舱。 顾惜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握得不能再紧,直到无法跳动。 四月的海风刮在身上,凉飕飕地,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寒冷。 她僵硬地从地上爬起来,拿着那件西装,瘸着腿离开甲板。 顾惜漫无目的地走在廊间,不自不觉中,居然走到了唐秀雅的房间门口。 房间的门虚掩着,有医护人员拎着急救箱出来越过她离开,顾惜又走近两步,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唐秀雅低低的哭泣声,带着伤心c绝望和怨恨。 “为什么不让我去死我这样的废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唐秀雅哭着:“丈夫不要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也被狐狸精迷惑住了呜呜,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要遭受这样的苦痛” “大姐,你别这么说,”唐雨桐柔声安抚:“小北心里也不好受。” 兰姨连连点头:“是呀,秀雅,都是那大小狐狸精的错,小北也是受了她的一时迷惑,现在小北应该已经看清楚了她恶毒的心肠。” 唐秀雅的哭声这才稍有缓和,但声音里还是带着无尽的伤感和仇恨。 “小北,你别忘了是谁害得我们现在的地步当初,虽然妈妈出了车祸,但还有你兰姨帮衬着,我们还可以是幸幸福福的一家人,可是顾慕珍这个践人” 唐秀雅的声音陡然拔高,咬牙切齿的恨意:“都是那个践人,她抢了你的爸爸,把你爸爸迷得神魂颠倒,甚至还花重金把她捧到高处,可是我呢只能坐着轮椅,在电视前看着他养在外面的狐狸精如何风光满面,亲眼看着她把你爸爸一点点地抢走。” “那个时候,妈妈吃安眠药求死,是你答应妈,说会为妈讨回公道,让那些对不起我们的人付出代价,就是你的承诺支撑着妈忍受着各种屈辱活到今天,可是现在” 唐秀雅说到声音哽咽,泪水默默地滑过脸颊,用手擦也擦不掉。 霍湛北静静地坐着,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头发上还不断滴下水珠。 “那时候,你在一个招聘会上遇到顾慕珍的女儿,回到家是怎么跟妈说的” 兰姨接话:“那些话我到死也不会忘。我记得清清楚楚,小北你说你知道怎么报复顾慕珍那只老狐狸精了,她伤害你妈妈的,你会加倍地偿还在她女儿的身上” “你决定把她聘用到霍氏,留她在身边一点点引诱她,可是,过去五年她都没上钩,她的心机太深,所以你打算用霍家少奶奶的位置做诱饵。结婚前一晚,你在房间里告诉秀雅你的计划,你准备用婚姻捆住那只小狐狸精,她就跟她那不要脸的母亲一样贪慕虚荣,在你玩腻她之后,你再狠狠地一脚踹开她,让她也尝尝被丈夫抛弃从天堂掉入地狱的滋味。” “够了,兰姨,不要再说了。”霍湛北冷声打断兰姨。 唐秀雅气愤地说:“为什么不说难道我们还怕了那对狐狸精母女不成今天她们母女没把我淹死,我一定会报这个仇,小北,你是对的,不跟那个狐狸精离婚,就要一辈子这么拖着她,让她守着活寡,等她四五十岁的时候再把她扫地出门,我看她这个下贱胚子还有什么姿色再去勾c引男人” 房间门口,顾惜伫立着,脸色平静。 慢慢地,她转身,想抬步离开,膝弯突然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原来,这就是他娶她的原因,也是他始终不肯离婚的目的。 因为她母亲抢了他的父亲,所以他要她母债女偿。 他没有做错,错的是她,谁让她是顾慕珍的女儿呢 顾惜慢慢地扶着墙壁站起来,双腿还是有些颤抖,她艰难地迈开走路。 一步又一步,胡乱地在走廊上走着,视线逐渐地变得模糊。 旁边一间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 “顾惜” 顾惜转头,就看到洪钧飞惊愕地站在门口。 然后,她也看到了陆靖骁,就站在洪钧飞的身后,他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停住脚步,微微诧异地看着她,连带着金虔跟容凌都奇怪地望过来。 那一瞬间,顾惜觉得就好像自己内心深处最不堪的伤口被暴露在了人前。 她不知道自己脑袋里在想什么,只是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快速走,直到后来跑了起来,越跑越快,毫无章法,歪歪扭扭,跌了一跤,迅速地爬起来继续跑。 跑出了很长一段路,然后被一只手臂生生拦住了腰,像兔子一样被逮到怀里。 陆靖骁是从旁边的楼梯上跳到她身后的。 他呼吸急促,双臂却不松开她,“你跑什么” 顾惜大口地喘息,眼泪也跟着一颗一颗落下来,挣扎地想要摆脱他。 陆靖骁却像是跟她杠上了似地,死死地圈住她的腰,一手按着她的肩,把她推向自己的怀里,把她的头扣在他的肩头,“谁欺负你了,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我没事,你放开我” 顾惜想要推开他,却反而被他拦腰抱起,钳制了她的反抗。 他轻而易举就翘高了她的左腿,然后盯着她没穿鞋c因为抽筋而肿起来的脚,弯起嘴角笑:“不痛吗” “不用你管。”顾惜羞恼地别开头,停止了落泪。 正文 看到就看到,你害怕了? “不用你管。”顾惜羞恼地别开头,停止了落泪。 “不用我管,那你想要谁来管” 顾惜转回头看他,廊间壁灯灯光照射在他漆黑的短发和麦色的脸庞上,仿佛有淡淡的光晕在流动,而最醒目的,是他那双眼睛,噙着浅浅的笑意,犹如湖水泛着潋滟的水光。 被他这样盯着,顾惜的心微微地颤抖了下,莫名地心慌起来。 她搁在他肩上的手指微微蜷曲,“你放开我吧,被人看到不好。” 陆靖骁看着她,却没撒手,而是一步一步往回走。。 顾惜在他怀里挣扎:“会被人看到的” “看到就看到,怎么,你害怕了”陆靖骁笑得温暖和煦。 有脚步声迎面而来,还有谈笑声。 顾惜下意识地就把脑袋缩进了陆靖骁的怀里,一张脸完整地贴在他的胸口上。因为靠的近,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越加明显,也更能感觉到他的修长挺拔。 陆靖骁低低笑了笑,就拉起她肩上的西装盖住了她的头。 “四少,真巧,这是要去哪儿呀”果然有人跟陆靖骁打招呼。 然后,顾惜听到陆靖骁说了句:“刚从甲板上散心回来,准备回房休息。” 他是笑着说的,说完了就抱着她继续往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顾惜听到一声房卡感应门锁的悦耳声音。 她头上的西装被取下来,入目的是柔和的灯光,还有布置简约的房间。 而她,正坐在沙发上。 陆靖骁卷起了衬衫的袖子,从洗手间拿了块浸过热水的毛巾出来。 他在她身边坐下,拿了她的左脚搁在自己的腿上。 顾惜的脚趾不自觉地弯起。 陆靖骁泰然地用热毛巾敷住她肿起的脚,修长的手指颇具技巧地捏着她的小腿肚。 顾惜睁着眼睛一声不吭。 他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继而笑笑:“不疼了” “还有点。”顾惜神色很平淡,脸颊上是努力压制却没忍住的红晕。 “刚才为什么事哭得那么伤心他们都被你吓了一跳。” 顾惜难堪地不去看他:“那件事你不用知道,是我自己的问题。” 陆靖骁见她不愿说,也没再勉强,点了点头,拿了毛巾起身。 “今晚就睡在这里吧。” 顾惜抬头看向他。 陆靖骁淡淡笑着,俯身将拖鞋套在她的左脚上。 “这是宴会主办方特意给我额外预留的房间,没什么人知道。” “那你呢” 陆靖骁又在她旁边坐下,沙发陷下去了一块。 他盯着她的双眼:“如果你想让我留下来” “不用,你走吧。”顾惜急急地开口,阻断了他令人浮想联翩的言辞。 陆靖骁笑意越加深,腰身微微地弯下去,凑近她的脸。 顾惜本能地往后倾了倾身。 “躲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他笑得愉悦,声音里略带叹息,“好好休息吧。” 说着,人已经起身离开。 直到房间门关闭,顾惜才放松了提防,抱紧了双腿,蜷缩在沙发上。 顾惜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柔柔的阳光洒在地板上。 她在床上翻转了一个身,朦胧的视线里,隐约看到沙发上躺着个人。 然后瞬间就清醒了。 顾惜下床过去,发现居然是去而复返的陆靖骁。 他身上盖着西装外套,也许是窗外倾泻的阳光略微刺眼,他一条手臂搁在眼睛上,顾惜站在沙发边,俯视着陆靖骁遮挡在手臂下的英俊脸庞。 他怎么会睡在这里 顾惜偏头,就看到搁在茶几上的房卡,昨晚他离开时带走了。 顾惜犹豫了下,还是唤他:“陆先生” 陆靖骁双眼紧闭着,没有一点反应。 顾惜俯下身,轻轻碰碰他的手臂:“陆先生,醒醒” 那一对修长的眉微微地皱了下。 顾惜看他有醒过来的趋势,就要缩回扯着他衣袖的手。 没成想,陆靖骁虽闭着眼,一抬手,就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 噙来回醒。来不及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顾惜只觉得眼前一晃,腰间一重,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陆靖骁抱着滚进了沙发里侧。 顾惜愣住了,陆靖骁握着她的手,另一手牢牢地圈着她的腰。 男人的气息喷在她脖颈处,那酥痒的感觉,让她的脸哄地一下就红了。 顾惜全身僵硬,刚想伸手去推开他,就听到陆靖骁闭着眼,低沉的嗓音无意识低喃:“长生别吵” 顾惜的手停顿在了半空里。 但随即她还是挣扎地想要起来,无奈男人与女人的力气差距摆在那里。 最后没办法,顾惜抬手拍他的脸,声音清脆地啪啪响:“陆先生” 陆靖骁眉头一蹙,睫毛微颤,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顾惜对上的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瞳眸。 陆靖骁躺着不动,眼神恢复清明,缓缓开口:“你醒了” 顾惜狼狈地坐起来,理了理凌乱的长发,越过他下了沙发,脸颊还是有点烫。 “你怎么睡在这里,昨晚你”明明走了的啊 陆靖骁抚着太阳穴坐起来:“淮越感冒,钧飞怕被传染,把他赶出来了。” 所以,他大发慈悲地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徐淮越 顾惜还是无法理解陆靖骁的思维,既然都是睡沙发,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我也怕被传染。” 陆靖骁抬眸看了眼顾惜,声音漫不经心:“我感冒刚刚好,很不好受。” 顾惜顿时就收起了所有的不满。 他上一次感冒是因为她。 正在这时,门铃声响起:“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顾惜过去开门。 徐淮越站在一辆行李推车上,身上裹得跟北极熊似地,红着个鼻子,冲着顾惜就是响亮的一个喷嚏,一边接过推车服务生递过来的纸巾擤着鼻涕一边诧异地看着顾惜。 “小惜,怎么又是你” 顾惜忽闪了下眼眸,对于他话语里的那个“又”字不知道如何解释。 想到里面的陆靖骁,顾惜下意识地往门口挡了挡:“这么早,你过来有什么事” “哦,我是来给四哥送东西的。” 说着,徐淮越把手伸到裹着的被子里,再掏出来,手心是一只硕大的乌龟壳。 “长生,你爸爸就在里面” 话音未落,乌龟壳里就伸出了四肢和一颗小脑袋。 “四哥,我替你把你龟儿子送过来了。” 徐淮越朝房间里伸着脖子喊了声,就把长生搁在地上:“自己进去吧。” “长生”好像真听懂了他的话,慢吞吞地,绕过顾惜的脚朝着房间里挪进去。 徐淮越本人则指挥服务生:“速度,推我回去” 顾惜回到房间里,就看到“长生”安静地趴在茶几边,愣愣地,像在发呆。 洗手间里是哗哗的水声。 顾惜走过去,在“长生”跟前俯下身,和它黑溜溜的眼睛对视。 “原来,你就是长生。” 她想起陆靖骁的那句“长生,别吵”,忍不住挽起唇角。 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它的头,它立刻又缩回了壳里。 “胆小鬼”顾惜摸了摸“长生”的龟壳。 然后,一块质地有些冰凉的布料掠过她的手臂,顾惜抬头,就看到洗漱好的陆靖骁在她的身边蹲下,拿起地上的“长生”:“怎么到这里来了” “长生”慢悠悠地伸出头,憨憨地望着陆靖骁。 顾惜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一人一龟,忽然觉得十分地喜感。 陆靖骁的手机响起来。 在他接起电话时,顾惜识时务地转了身,背对他。 没几分钟,陆靖骁就挂了电话。 “我临时有生意要谈,现在就得过去,长生,你先照顾一下。” 顾惜怔了怔,陆靖骁已经拿了外套出门了。 她低头望着地上又缩回壳里的“长生”,好一会儿都回不了神。无奈地捧起龟壳,嘀咕着:“他就这么放心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就不怕我把你炖了煮汤吗” 顾惜抱着“长生”从房间出来,忽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以为她可以忘掉从唐秀雅和兰姨那充满怨恨的口中说出的报复计划,可是,只要一静下来,每一个字都像是烙在她的心口上,想抹抹不掉,无比清晰。 和霍湛北的过往种种都被冠上报复二字,她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招聘会上,她站在他面前侃侃而谈的时候,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心情 惊讶,气愤,仇恨,亦或是欣喜 他新婚之夜不碰她,因为她是顾慕珍的女儿,自打出生就被冠上了不贞的名号。 后来,他急着跟她同床共枕,因为她提出离婚,偏离了他的计划。 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他做这么多不过是想要找一个宣泄仇恨的出口罢了。 怀里的“长生”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伸出头碰了碰她的手心。 顾惜垂头,摸了摸它:“既然没人对我好,以后自己对自己好点就可以了。” “长生”的绿豆眼贼溜溜地看着她,片刻之后,又慢慢地缩回壳里去了。 顾惜在走廊上逛了一圈,不自觉地,走到了顾慕珍的房间门口。 有些事,还是想问清楚,不甘心这样不明不白替她还债。 顾惜敲了会儿门,里面没有动静。 她拨通了顾慕珍的号码。 那边,直到快响起忙音的时候才被接起。 “什么事”顾慕珍的语气淡淡地,背景却有些喧闹。 顾惜握紧了手机:“你在哪有些事情我想问你。” 顾慕珍沉默了片刻,才说:“我在游艇的赌场里,你自己过来吧。” 说完,顾慕珍就搁了电话。 顾惜站在赌场门口,耳边不时传来交谈声和尖叫声,里面,到处是绿色牌桌c金光灿灿的赌博机,还有神色兴奋的人们,一派纸醉金迷。 顾慕珍正陪着一个西装革履c事业有成的中年男子坐在赌桌边,两人谈笑风生,同桌的还有其他一些大老板,作陪的都是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 顾惜穿过吵闹的人群,站在离顾慕珍五步远的位置,静静地看着她。 顾慕珍也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停滞。 但随即,顾慕珍就跟那中年男子娇媚地笑语了几句,起身朝顾惜走来。 两人没有交谈,默契地出了赌场。 “今天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事” 顾惜抬头,顾慕珍穿着一袭大红包臀裙,露出细长光滑的白腿,性感妩媚,脸上化着精致的浓妆,和昨晚的清新可人相比,现在的她就像是一条吐着毒信子的美人蛇。 “我想知道你跟我公公是什么关系。”顾惜没有拐弯,直接问道。 顾慕珍轻挑着眼梢,“我以为那个妒妇有多沉得住气,原来也不过如此。” “唐秀雅说是你破坏了她的婚姻,是你抢走了她的丈夫。”顾惜定定地看着她。 “你心里不是已经相信她的话,何必再来问我” 顾惜深吸了口气:“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真相”顾慕珍冷笑:“我说真相不是唐秀雅说的那样,难道你会相信吗” “只要你说,我自己会判断。” “你要怎么判断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顾慕珍扬手推了下顾惜,就要重新回到赌场里去。 顾惜蓦地回身,望着她的背影,“二十几年前,你破坏了爸的婚姻,现在,你又去破坏霍湛北父母的婚姻,难道抢走别人的丈夫就那么有成就感” 顾惜的话还没说完,顾慕珍就已转身,狠狠一巴掌甩在顾惜脸上。 “爸顾惜,他那么对你跟顾城,你居然还愿意叫他一声爸你说我破坏他的婚姻,谁告诉你的,他还是他那个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融化的老婆” 顾惜被甩得脸偏向一侧,嘴角立刻红肿起来,甚至渗出血丝。 “没人告诉我。”顾惜眼圈有些温热,“当初你把我跟顾城送回秦家,不就是想破坏爸的婚姻,我跟顾城来到这个世上的用处,就是你为爸特意准备的鸡肋。” 顾慕珍嗤笑:“回秦家哪里不好了有多少人挤破头想爬上金字塔顶端,也就你,傻乎乎地把京城第一名媛的头衔拱手让人” “来路不正的私生女也算名媛吗” 顾惜笑了笑,淡淡地,却暗含了讽刺。 顾慕珍扬起手就是又要给顾惜一耳光,手腕去被顾惜握住,脸色骤变。 “顾惜,你想造反吗我是你的母亲” “就因为你是我的母亲,所以我要替你受过,其实那个时候,你说我配不上霍湛北,你应该就知道霍湛北娶我的真正目的了吧” “知道又怎么样我让你离婚,你听了吗”顾慕珍冷哼了一声,“顾惜,你觉得你应该怨我吗我警告过你,是你自己不听,才弄到这个地步” 顾惜握着顾慕珍的手微微颤抖,眼圈泛红,却执拗地没有掉一滴泪。 “我不怨任何人,只不过,你欠唐秀雅的以后我不会再替你偿还,我会跟霍湛北离婚,至于你想怎么样,那都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没关系。” 顾慕珍眼底有怔愕,被顾惜松开的手还僵在半空中。 顾惜的手心渗出冷汗,她捏紧了乌龟壳,仿佛找到了一种寄托,越过顾慕珍就走。 只是,走了几步,顾惜就站定,回过头望着顾慕珍。 “其实,在我心里,我早当你跟爸已经死了,很早就死了。”顾惜眨了下眼睛,唇边是淡淡的笑,轻声地重复了一遍,“很早之前,我就当你们已经死了。” 正文 赌注换你老婆怎么样? “很早之前,我就当你们已经死了。” 顾惜冲怔在那的顾慕珍淡淡地一笑,回过身,径直离开赌场。 拐过转弯处,顾惜的身体有些脱力,趔趄地靠在墙上。 有人从赌场里匆匆忙忙地出来,在经过顾惜的时候,却蓦地刹住了脚步。 顾惜抬头,叶少青张拿着手机一脸惊讶地望着自己。 随即他就拉住她往赌场里拽:“正找你呢,快进去” “貌似我们还没熟到这种地步。” 顾惜冷冷地甩开叶少青的手,转身就要走。 叶少青脸色变得不好,挡着去路,但还是放软声音道:“湛北公司遇到一些麻烦,需要你进去帮忙,本来就是要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倒来了。” 霍氏有麻烦了 顾惜看着叶少青,他连忙点头:“真有事,不然不会打扰小嫂子的。” 叶少青推开赌场内一个房间的门。 和外间的吵杂不同,房间里面宽敞明亮,头顶垂下罗马水晶吊灯,地上铺着驼绒针织地毯,前方是一张长长的赌桌,旁边站着一名专业的发牌员。 顾惜站在门口,看到霍湛北就坐在赌桌边,穿着烟灰绒的衬衫,神色冷峻。 赌桌上,还有一些纨绔富家子和一些商场上的人士。 “我倒觉得这个赌约不错,如果小北赢了,观海居的项目就归霍氏。” 顾惜闻声望去,唐雨桐也在房间里,她从一旁的椅子上起身,缓缓地走到赌桌前。 唐雨桐的声音悦耳如莺啼:“倘若输了我可以陪梁少出海一天。” “雨桐姐,你疯了吗”姚七七惊慌地尖叫:“为了一个项目值得吗” 唐雨桐推开姚七七紧抓着自己的手,深深地望了眼霍湛北,转而跟赌桌上一个流里流气的年轻公子哥温婉一笑:“梁少记得自己说的,输了就退出观海居项目的竞争。” “呵呵,唐小姐放心,我对美人向来言而有信,尤其是唐小姐这种大美人。” “这是霍氏的事,不需要旁人来插手。”霍湛北突然开口。 唐雨桐面露焦急:“小北” 霍湛北从椅子上站起,两手撑在赌桌两侧,看着梁少,唇抿得有些紧。 “如果我输了,霍氏将观海居和听风阁的项目拱手相送。” 梁少翘着二郎腿:“霍总,你觉得我是真在乎观海居的项目吗” 霍湛北的眉峰不由地蹙紧,眼底迸射出冷芒。 “既然唐小姐自动要求成为筹码,我又怎么好辜负了她的好意” 梁少猎艳的目光落在唐雨桐身上,“我如果赢了,只要唐小姐陪我出海就可以了。” 他的话音未落,霍湛北就拽了唐雨桐的手腕转身朝外走。 “小北别冲动”唐雨桐刚想要劝,霍湛北的脚步却猛地一顿。 霍湛北看着门口的顾惜,握着唐雨桐的手像被烈火灼烧了般,瞬间就放开了。 唐雨桐低头凝视着自己被丢开的手腕,心中亦是一痛,脸色略显苍白。 顾惜别开头,对叶少青道:“这里看来没我什么事。” 她一转身,想要拉开门出去,房门却自动由外推开了。 顾慕珍含笑地环顾了一圈,最后眼角的余光落在顾惜身上。 “我听说这里面有一场豪赌,想进来看看,不知有没有扰了大家的兴致” 顾慕珍风姿婀娜,并不比年轻的唐雨桐差上一分,有不少目光都黏在了她身上。 顾惜想走,不料霍启云一脸铁青地迎面而来。 “胡闹”霍启云厉声斥责霍湛北:“公司的大项目是被你摆在赌桌上当筹码的” 霍湛北的脸色冷冷地,什么也没说。 霍启云更气,刚欲开口,旁边的顾慕珍突然落落大方地跟他打招呼。 “霍董,好久不见,昨晚都没空跟你打招呼。” 顾慕珍笑容妍妍,霍启云转头看着一身艳丽打扮的她,一时间怔在了那里。 顾慕珍却好似没察觉到他的尴尬,美眸一转,落在霍湛北身上,笑得越加风情:“这位就是令公子吧没想到啊,有一天,我们居然成了亲家。” 顾慕珍看似无心的一句话,犹如一颗鱼雷爆炸在水底,表面平静实则波涛汹涌。 顾惜走到顾慕珍跟前,一把拉起顾慕珍的手:“跟我出去。” “出去做什么”顾慕珍巧妙地摆脱顾惜,目光在霍湛北跟霍启云之间流转,似笑非笑:“第一次见自己的女婿,小惜,你难道都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顾惜不理她,径直扯了她的手臂就要走。 顾慕珍经过霍启云的时候,纤柔的手,轻轻地搭上霍启云的肩头。。 她回眸一笑,眼波潋滟,红唇微翘:“有空,再跟霍董一起喝茶好了。” 霍启云的耳尖有些淡淡地泛红,干咳一声:“一定。” 霍湛北盯着顾慕珍搭在霍启云肩上的手,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霍总,这赌局还算不算啦”梁少慵懒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唐雨桐担心地抚着霍湛北的手臂:“湛北,冷静点。” “赌,为什么不赌” 灯光下,霍湛北的脸色青白,他转身,回到椅子上。 梁少却将视线投在了顾惜的身上,玩味地笑笑:“既然霍总不肯让唐小姐掺和进来,那咱们就换点别的赌注好了。早有耳闻霍总的太太是建筑设计师里的佼佼者,江宁这几年新建的高档豪宅有不少设计图出自她之手,要不,赌注就换成她好了。” 顾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霍湛北坐在那里,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怎么个赌法” 霍启云皱眉:“霍湛北,你给我适可而止,不然丢脸的是你自己” 顾慕珍看好戏地双手环在身前,瞥了眼顾惜:“你老公对自己是不是太过自信了一定认为自己能赢还是他根本就没把你这个老婆放在心上” 但凡是心爱之人,又怎么会冒这样的风险又怎么能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顾惜僵硬地偏开头,“无聊。”说完,就要离开这里。 “如果我赢了,梁少又拿什么东西来抵” 霍湛北的声音却像一道魔咒禁锢了她的脚步。 住淡一来。顾慕珍笑得越发讥讽,兀自转身,推门出了房间。 房间门在顾惜的跟前来回晃动,她杵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忽而勾起唇角。 那边,梁少本来就是试探,没想到霍湛北还真的答应了,有些讶然。 一道平静的女声忽然响起:“我听说梁氏想兴建一个影视基地,若梁少不嫌弃,等梁少赢了,我可以用一下午时间帮梁少赶制一份设计图纸。” 梁少回头,就瞧见顾惜站在那里,神色很淡然,好像在跟他说天气不错。 顾惜说得不假,他们梁家是打算建造一个影视基地,可惜,他们公司工程部的设计师是喝洋墨水的,搞了这么多天却连一张图纸都没交代出来,无奈之下,设计总监只好承认,对中国风的建筑风格并不擅长,连带着整个兴建计划都暂缓了。 听顾惜这么一说,他颇为兴味地摸了摸下巴:“你会画中国风的建筑设计图”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顾惜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既然人不救我,那只能自救。 梁少迟疑了片刻,才咬定牙关点头:“就这么说定了。” “那我先回房间敬候佳音。” 顾惜淡淡一笑,挺直脊梁,不再多看任何人一眼,就朝门口走去。 当她的手刚搭上门把,房间里骤响起成堆筹码被扫翻的声音。 顾惜的脚步一顿,耳边是梁少颇为不悦的声音:“霍总,又怎么了” “你赢了。”霍湛北退开椅子,起身大步离开。 顾惜站在门边,肩头被轻轻地撞到,霍湛北已经越过她拉开门出去。 “小北”唐雨桐急急地唤了声,也小跑着追出去。 “这都搞什么啊” 叶少青烦躁地嘀咕一声,也跟姚七七一起跑出去。 顾惜捧着手里的“长生”,摸着坚硬的龟壳,轻轻弯起了唇角。 坐在书桌前,顾惜看着空白的设计图纸,眼圈有些涩涩难受。 不过是一张设计图,对她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桌边,“长生”慢悠悠地爬来爬去,不再如之前那么提防顾惜。 望着憨憨的乌龟,顾惜的心情不由地好了几分。 她拿起铅笔,在图纸上勾勒出一笔一画。 头顶,淡柔的灯光照亮了书桌的一角,将她的身影在墙上拉长。 顾惜捧着“长生”和图纸出门,抬头就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唐雨桐。 唐雨桐望着顾惜,挽起唇角:“有空吗有些话想跟你说。” 游轮的餐厅里,现在这个点几乎没有什么宾客。 顾惜坐在餐桌的一端,等着唐雨桐开口。 唐雨桐拨了拨长发,慢慢地说:“顾惜,你跟湛北也认识五年半了吧” 顾惜眉头微皱,看向唐雨桐,唐雨桐丝毫不避讳她的眼神。 “你不用这样看我,我今天找你,是觉得有些事总该有个了结。” 唐雨桐神情淡淡地:“我跟湛北一起长大,没有人比我更懂他,这些年,他换过多少女人也许我比他自己还清楚,只不过那些都根本不足放在眼里。” 顾惜望着唐雨桐:“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其实,顾惜你早就察觉到了不是吗”唐雨桐莞尔:“我跟湛北的关系,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你应该已经看出来,却没有点破。” 顾惜心头一紧,手握紧了杯子,指甲掐着杯沿。 “你知道为什么慕晚晚可以轻而易举得到湛北的喜爱和怜惜吗”唐雨桐紧紧地盯着顾惜:“因为她长得像我,像极了十八岁的我。” “陆太太。”顾惜站起来,眉眼微冷,看着唐雨桐:“在你还是别人太太的时候,对另一个男人的妻子说出这番话,是不是太过失礼我不知道你找我来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好像你家里有些方面没有教好你。” 顾惜拿了图纸就要走,唐雨桐却悠悠地开口:“湛北娶你的原因我已经知道了。” 脚步一滞,顾惜看着前方的烛光,捏紧了手中的图纸。 “知道他为什么选在那一天跟你结婚吗因为那一日,我刚好也结婚。” 这是顾惜早就知道的事情,然而从唐雨桐口中说出来,却附加了另一个意思。 唐雨桐想要告诉她,她不过是他们赌气的一个工具,如果婚礼那天唐雨桐出现了,那她顾惜就不可能是新娘,会被独自丢弃在婚礼上。 那样多好,一箭双雕,霍湛北抱得佳人归,顺便也羞辱了顾慕珍的女儿。 这一切看似出人意料,却又那么在情理之中。 唐雨桐说得没错,自己早就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慕晚晚的痕迹,只是那时候的自己,是不愿意去相信,还是不敢去相信,已经不记得了。 顾惜走出餐厅,耳畔是唐雨桐意味深远的一句话 “你弟弟心脏病发作那晚,湛北跟我在一起。” 顾惜心不在焉地走到了梁少之前指定的房间。 刚站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男女嘻嘻哈哈的笑闹声。 门,并没有关严实,顾惜试探性地敲了敲。 “梁少”她轻唤了一声,却久久没得到回应。 房间里是节奏欢快的音乐。 顾惜推开门,一步步走进去,眼前的情景还是让她瞠目结舌。 两个穿着性感比基尼的嫩模,裸着白花花的大腿,在房间里尖叫着跑来跑去。 而之前赌桌上的梁少,正穿着一件浴袍,蒙了个眼罩,大张了双臂,嘿嘿笑着追逐着两嫩模,很显然,他们在玩一个染了性质的捉迷藏游戏。 顾惜站在玄关处,平复自己的心情,开口:“梁少,粗略的设计图已经画好了。” 梁少拉下眼罩,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顾惜,“这么快” “这是设计图,您请过目。” 顾惜好像没看到一屋子的荒淫,淡定地递上自己的设计图纸。 “这个其实不急,来,霍太太,我们聊会儿天。” 梁少舒舒服服地往沙发上一坐,随手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 顾惜自然美忽略他落在自己身上猥亵的眼神,忍着厌恶,把图纸搁在茶几上。 “图纸已经送到,就不打扰梁少休息了。” 不想再跟他啰唆,顾惜抱着乌龟转身就走。 梁少却一把就拉住了顾惜的手:“别走啊,这图纸我看不懂,还得你来讲解呢” “梁少请自重”顾惜想要甩开他的手却不得,脸也顿时沉下来。 梁少的眼睛眯成缝儿,呵呵笑了两声,蓦地一把将顾惜扯倒在了沙发上。 顾惜猝不及防,跌倒在沙发上,而梁少已经扑上来。 “你做什么我是霍湛北的太太,梁少不是很清楚吗” 梁少近看顾惜,发现她根本没怎么化妆,皮肤光滑得像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时心痒难耐,就要动手动脚,嘴里嚷着:“霍湛北对你不好,我都看出来了,要不你就跟了我吧” 顾惜死命挣扎,却被牢牢扣住手腕,动弹不得,满身地戾气。 “把你的手拿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那我倒要看看你对我怎么不客啊” 话刚说到一半的梁少突然痛呼一声,捂着自己的屁股倒在顾惜的身边,哭爹喊娘。 顾惜也是一愣,随即梁少的浴袍下慢慢地溜出了一只乌龟。 长生 顾惜不敢再多耽搁,拿了长生顾不得其他就跑出了房间。 正文 我们到此结束吧! 游轮甲板上。 霍湛北靠在船舷处抽烟,若有所思地低头看着随着夜风起伏的海面。 唐雨桐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身上的裙裾随着海风在夜色中划过优美的弧度。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闷闷地抽烟。” 她看着他,英俊的侧脸仿若一座沉寂千年的雕塑,轮廓线条刚毅而冷漠。 “其实你心里也清楚,你父母的事情不该牵扯顾惜对不对” 霍湛北似乎不耐烦她说的话,丢了烟蒂就要走。 “小北”唐雨桐牵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微凉c细长,他的手宽大c温暖,被他握着,好象时光停留在很多年前的某月某日,他带着她出海玩,在甲板上,他从后轻轻地拥着她 想起往事,唐雨桐一下眼眶就湿了:“看到你这样子我很难受。” 霍湛北闭了闭眼,“你难受什么,又跟你没关系。” “小北。” 唐雨桐听出他话里的讥诮,站到他面前仰视着他,他却把视线挪开了。 “你明明知道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她专注地望着他,清澈的眼神看上去是那么灵秀生动。 霍湛北抽回自己的手,“我为什么要知道”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唐雨桐低下头去,她微微嘲讽地笑了起来,眼角有了泪光:“以前是我任性,伤害了你,你这样做也没错,其实真的没错” “我刚才看到船员在搬烟花,他们说是霍先生之前委托他们买,打算今晚给他太太一个惊喜。” 霍湛北喉头一动,没有否认,只是双手牢牢地握成拳头。 原本,他打算借今晚跟顾惜和好,没想到,顾慕珍会出现在船上,当他的父母出现,母亲跟顾慕珍发生冲突的时候,所有的示好都变成了一个讽刺。 “嘭”天空中,突然就绽放了一朵硕大的烟花。 顾惜从梁少的房间跑出来,不知道跑了多久才停下来。候看随弧。 她望着前面蜿蜒冗长的走廊,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去哪里。 有些事实,她不想承认也没办法,她真的是一个人。 一般女人遇到这种情况,不是应该跑去心爱的男人那里,扑进他的怀里好好哭诉一番,然后带着他去找那个欺负她的人,狠狠地揍他一顿 梁少,霍湛北应该早就知道他是哪类人,却还是冷眼旁观她自己送上门。 难道他对她母亲的仇恨真的有那么深吗 顾惜抱着“长生”走出船舱透气,听到的便是烟花绽放的声音。 她抬头,璀璨的烟花在黑夜里一朵朵地盛开,犹如流星坠落般慢慢地消失在天际。 甲板前方,两个站立的身影突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男人挺拨俊朗,女人清灵俏丽,在漫天的烟花下并肩而立。 顾惜注视着他们,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捏住手中的龟壳,呼吸压抑得有些不顺畅。 唐雨桐仰望着五彩绚烂的烟花,眼中是羡慕的柔光:“我突然很羡慕小惜。” 她转头,看着身边男人在火花里忽明忽暗的冷俊脸庞。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明明不解风情,却又无时无刻不在表现你的关心。” 霍湛北被炫目的烟火刺得眼睛本能地眨了几眨。 唐雨桐晦涩地一笑,转身靠着船舷:“刚才我去找姐夫了,大姐已经不吃不喝一天了,可是姐夫连看都不去看她,因为以前的事情,姐夫对我总是有芥蒂。看到是我,连门都没让我进,当时还真的委屈,呵,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已经都习惯了。” 她目光真挚地望着霍湛北:“小北,虽然我心里还有念想,还是放不下,但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会祝福你。你的幸福如果我没法参与,那么,也要看着你活得幸福。” 霍湛北忽然扭过头,怔怔地盯着她 “不要这么看着我,不然我好不容易狠下心的决定又要动摇了。” 唐雨桐苦涩地叹了口气:“以前我不知道你家跟顾惜她妈妈之间的纠葛,只当你娶她不过是为了气我,现在明白了,我想了一个晚上,小惜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上一代的恩怨不该再牵扯到下一代,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不该再辜负小惜。” “什么时候你居然也学会说教了” 唐雨桐不在乎他嘲讽的语气,心碎地看着他:“难道你当初那么急着娶小姐不是因为受我的刺激吗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那么冲动行事。” “没错,我当初跟顾惜举行婚礼是为了逼你回来,可惜,我高估了自己。” 霍湛北突然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他回过头 “顾惜”他的神色骤变,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单薄身影忘记了反应。 顾惜很平静,卷翘的睫毛扑闪了几下。 有些话,由霍湛北亲口说出来,杀伤力远比唐秀雅跟唐雨桐说来的强大。 “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霍湛北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慌。 顾惜望着他纠结的脸色,轻挽起唇角:“反正该听到的都已经听到了。” “顾惜,你听我解释。”霍湛北大步到顾惜面前,扣住她的肩头:“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顾惜眼眸波澜无痕,她努力睁大眼,强忍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晕眩。 “如果你真的想跟她在一起,直接跟我说好了,我不会拦着你们。” 霍湛北脸色蓦地苍白,只能收紧握着她肩膀的手指:“我说了,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妈妈亏欠你们家的,我也只能只想还这么多了。” 顾惜掰开他的手,“你们上演怎么样的爱恨情仇都不要再扯上我。” 她看到唐雨桐站在不远处,闭了下眼,“我们到此结束吧。”说完,慢慢地转身,向船舱入口走去。 霍湛北就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洒下,大脑有瞬间短路,一颗心跳得老快。 他没想到,所有的所谓真相居然会以这种方式曝光。 她不哭不闹,只是淡笑着告诉他,不想再替她母亲还债了。。 “小北”唐雨桐过来,秀眉紧蹙,眼中带着难过的责备,“你怎么这样说话” 霍湛北没有说话,望着顾惜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 “顾惜受的委屈太多,虽然她母亲做了对不起大姐的事情,可是,她是无辜的,昨晚当着大姐的面我不好说,你真的不该为了一己私欲那样对待她。” 唐雨桐哽咽了一声,“都怪我,要不是我来找你,也不会被小惜看到引起误会,我现在就去找她说清楚。” 说着,唐雨桐就要去找顾惜,手腕却被一股大力道拽住。 “小北”她回过头,满眼自责地望着霍湛北。 霍湛北放开她,“你以为你说的话有用吗” “那也比一直这样误会下去的好你既然想跟她好好过日子,就该磨合你们之间的矛盾,小北,以前的你不是这样子的,难道你不能对小惜多点做丈夫的爱惜吗” 霍湛北嘴角微弯,盯着她嘲讽地笑:“以前以前的我很好吗” “小北”唐雨桐脸色微微发白,流露出一丝感伤。 “好又怎样,结果还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以前的事是我负了你,你这些年对我的惩罚还不够吗我现在正在一点点咀嚼自己犯下的错,可你呢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小惜今天的豪赌对她的惊吓不小,你不担心吗” 霍湛北扬手甩开唐雨桐拉着自己的手,“这是我们夫妻自己的问题,我自己会解决。” 他说完调头就朝船舱另一个入口走去。 “小北,不要重蹈我的覆辙,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唐雨桐眨了眨眼睛,眨去眼底的苦涩,“五年前,我做错了事,现在需要为自己的过失付出代价。可是你没有,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过得幸福。” 霍湛北的身形一怔,回过头,英俊的五官充斥着痛苦:“要我向你道声谢谢吗” 唐雨桐苦涩地一笑,“你一定要这样刺伤我才高兴吗小北,你不是这种人。该说谢谢的人是我,上午在赌场里,如果不是你那样护着我,我不知道” “那本来就是跟你无关的事情。”霍湛北不再多看她一眼,走了。 唐雨桐依旧怔怔地站在原地,过了好半晌,才深呼吸,慢悠悠地吐出一口气。 她看到进了船舱的霍湛北加快脚步,直到奔跑着回他跟顾惜的房间,视线里再也没有霍湛北的身影,才转身,往来时的路漫无目的地踱步回去。 “啪啪啪”前方突然响起鼓掌声。 有一道身影从甲板的隐秘处走出来。 “有时候我还真不懂你们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就恨不得把他拴在身边,嘴巴上却要说着违心的话,还要提醒他好好珍惜他老婆。” 梁少笑呵呵地打量着唐雨桐:“你不知道,你刚才那善解人意的样子,连我都怀疑联合我算计他们夫妇的人不是你,呵呵,女人这东西,还真是可怕。” 唐雨桐一改刚才楚楚惹人怜的模样,笑得迷人,眼底哪里还有泪光。 “所以古人不是教导你了吗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子。” 梁少皱着眉摸下颌思考:“不过,我还真摸不透你心里想的了。之前动顾惜也是你授意的,怎么到了这甲板上,你又反过来想要当和事佬啦” 唐雨桐挑了挑秀眉,红唇间吐出一个字,“笨” “哦怎么说” “知道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吗该大度时大度,该善良时善良,该明事理时明事理,偶尔还要学会装柔弱,那样才能博得男人的怜悯和爱护。” 唐雨桐说着冷嘲地一笑:“像顾惜那种死心眼,换做我是男人,也希望一个事事依赖我,却又处处关心我的妻子,她刚才那样甩手走掉,你觉得对谁有利” 梁少望着唐雨桐的眼神不由地敬畏起来,就差没竖起大拇指来。 “啧啧,还真是受教了,你刚才的言行和那个顾惜形成了完全对比。估计啊,这会儿霍湛北去找他老婆,两人指不定又是一顿吵,你简直是坐收渔翁之利啊” 唐雨桐眺望着远处漆黑的夜色,微扬下颌:“我只不过拿回自己的东西罢了。” “如果我没记错,你丈夫应该是陆靖骁。” “那又怎么样”唐雨桐转头,冲梁少微微一笑:“五年前我已经错过一次,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错过一次 “那你答应给我的东西”梁少深味地看着唐雨桐。 “你放心,只要我到了霍湛北身边,城北那块地就是你梁家的囊中之物。” 梁少呵呵地说:“你确定霍湛北会轻易放弃那块地” “这就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了。” 顾惜回到房间的时候,喉咙火辣辣的疼,鼻子也塞住了,脑袋昏呼呼的。 试衣镜里,是一个脸色蜡黄c黑眼圈极重的女人。 她摸着自己滚烫的额头,喉咙一阵发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咳咳” 顾惜忍着太阳穴的胀痛,喝了杯凉开水,才稍微清醒了一下。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到行李箱边,蹲下去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 呼吸都变得沉重炽热,顾惜干咳一声,拉开行李箱,把自己的东西都放进去。 霍湛北打开c房间的门,里面一片漆黑,毫无一点人气。 他边往里走边开灯。 光线明亮的房间,却空荡得让他的心头一震。 书桌上,收拾得很干净,顾惜的笔记本和画图工具已经不见了。 他大步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发现只剩下他的行李箱,有些神智恍惚地走进洗手间,在盥洗盆里洗了把脸,手边,还有一支洗面奶,是她忘记带走了 霍湛北低头看着那支洗面奶上的英文,不知道保持这个姿势站了多久。 游轮要明天才返航,她现在拎着箱子能去哪里 他拨了顾惜的号码,听筒里却是一道优美而官方的女声,她关机了。 霍湛北走出洗手间,往房间的沙发上一坐,整个人陷入松软的沙发里,脱下西装外套,慢慢扯下领带,又解开自己衬衫的衣扣,双手十指相扣抵在额头处,闭上眼睛,光影绰约,在他脸上描绘出坚毅的线条。 倏尔,他站起来,拿了外套,就冲出了房间。 顾惜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在走廊上。 有路过的宾客对她投来好奇的目光,也有服务生好心地上前询问她要不要帮忙。 跟顾慕珍闹成那样子,不可能再去求她收留自己。 忽然,顾惜有些后悔一时冲动就拎了个箱子出来了。 她重重地咳嗽了几下,脸颊因为发热而红红地,嘴唇干燥地有些脱皮。 “长生”忽然伸出头碰了碰她的手腕。 顾惜低头,这才想起自己还带着陆靖骁的“龟儿子”。 即使要离开,也该物归原主吧 她又咳嗽了一声,转身,拖着行李去早上离开的那个房间。 顾惜按了很久的门铃,都没有人来开门。 她恍惚间想起,陆靖骁说今天有重要的生意需要谈。 顾惜冰凉的手捂着自己发烫的额头,喉咙干涩得又痒又疼,“长生”似乎感应到她是带它来找陆靖骁的,被顾惜放在地上后在门口来回地爬。 “咳咳”顾惜站得无力,忽冷忽热的身体顺着墙缓缓地滑落,环着双肩,蜷缩在门边。 “顾惜” 不知过了多久,顾惜觉得有一道身影覆盖了她的身上。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跟前站了一个人,牵强地笑了下:“长生,还给你。” 说完,整个人晕晕乎乎地,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正文 这样的你很漂亮! “不是什么大问题,海上温度低没注意保暖,只要退了热就没事了。” 迷迷糊糊间,顾惜闻到了消毒药水的味道,还听到了说话声。 她强撑起眼皮,透过眼缝模糊地看到明晃晃的灯光和走动的人影。 一阵倦意袭来,顾惜又重新慢慢合上了眼睛。 顾惜再次昏睡的时候,做了很多梦。 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一次霍湛北替她挡下那块掉下的砖,受伤住进医院,她去医院探望他的时候,他正头缠着纱布坐在床上看图纸,医生说他有些轻微脑震荡,因为感激,也因为愧疚,那日她陪着他到很晚,帮他一起分析公司刚拿下项目的图纸。 后来他累了,就阖眸休息,她搬了椅子在床柜前一个人看设计图。 “顾惜。”不知道什么时候,霍湛北已经醒过来。 他站在她的身后,一只手撑在桌上,一只手放在椅后,似乎将她圈在怀里。 “看得怎样”他靠的太近,热热的呼吸吹在她的耳根处。 她全身紧绷,却还是淡定地合起图纸:“已经差不多了。还剩一些我回去看就可以,天色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 她想避开他起身,他却按住了她的双肩,头又低了些,几乎碰到她的额头。 “顾惜,如果我没猜错,你好像还没男朋友吧” 她错愕地仰头看他,心中有了某种预感。 霍湛北低笑了声,伸手拿过她手里的设计图,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她。 “要是你看我还不讨厌,我们试着交往吧。” “霍总,今天不是愚人节。”她拿了东西转身就要走。 他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顾惜,我是认真的。” 梦境忽然一转,唐秀雅嘤嘤的痛哭声在耳边响起,还有那仇恨的眼神。 “都是你那狐狸精的母亲,抢走了我的丈夫,毁了我原本幸福的家庭,像你们这样的狐狸精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世上,怎么不去被车撞死” 兰姨在一旁讥诮地斜睨着她:“秀雅,没伤心,为这种人不值得。况且我们小北不是已经帮你在报仇了吗这只小狐狸精也会尝到被抛弃的滋味。” “顾惜,小北爱的只有我,你不过是他实施报复这盘棋里的一颗棋子。”唐雨桐笑吟吟地坐在沙发上搅拌着咖啡,“顾惜,其实你真的是一只可怜虫。” 梦境真实得足以混淆现实。 顾惜缓缓睁开眼睛,眼角还有一滴泪,头也胀痛得厉害。 她的鼻子还塞着,咽下唾沫时喉咙也干涩的疼,整个人软得没有力气。 慢慢地,天花板,白墙映入眼眸,她将视线往下移,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而这里,很显然不是游轮上,亦不是医院的病房。 倒像是酒店里的套房。 她的身上换了干净的睡衣,床柜上还有一杯水,似乎有人在照顾自己。 忽然觉得身上有些黏糊糊地,像是因为太热出了一身汗。 顾惜下了床,打算洗个脸,等进了卫浴间就临时决定冲个澡。 等她清清爽爽地出来,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赫然发现这里真是酒店。 只是窗外的风景怎么看都不像是江宁市会有的。 正困惑间,房门“啪”地打开。 顾惜循声转头,陆靖骁拎着一袋早餐进来。 发现她半湿着长发站在窗前,他怔了下:“怎么不多在床上休息” 陆靖骁只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两颗纽扣解开,姿态英挺而闲适,金色的阳光里,他每一个轮廓剪影都显得沉静端凝,愈发衬得容颜棱角分明。 顾惜努力回想了下,忆起自己去归还“长生”,但他不在,就等在门口。 然后然后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顾惜看了眼窗外,问:“这里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 “前晚我在房门口发现了正在发热的你,不巧,我正好有急事要来海南出差,我看你拖着行李,游轮上也没什么人照顾你,就自作主张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所以,现在她正站在海南某家酒店的房间里欣赏着海边风景动就迷明。 陆靖骁看着她诧异而茫然的表情,笑意更深,到餐桌前拿出了早餐。 “你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过来吃点。” 顾惜确实饿得肚子咕咕叫,也没跟他矫情,捂着肚子坐下来。 陆靖骁的手忽然伸过来,碰了碰她的额头。 顾惜微微一缩,就听到他温和的笑:“热好像已经退了。” 而他已经径直在她的对面坐下来:“等一下别忘记吃药。” 对上陆靖骁溢着关心的黑眸,顾惜的喉咙干干地,她乖乖地点了点头。 看到她还在滴水的头发,陆靖骁忽然起身,从卫浴间拿了块干毛巾出来,然后坐到了她的身边,把毛巾覆在她头发上,“你没擦干,对你感冒不好。” “哦。”顾惜刚想抬手去擦,有一只手比她快了一步。 陆靖骁的动作极为轻柔,似乎也很自然,擦干之后,又随手为她理顺。 “女孩子,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 他把毛巾搭在一边,眸光深沉而柔和地看着她,噙着淡淡的笑。 顾惜迎上他的目光,不知是不是发热的后遗症,大脑里懵懵地,有些搞不清状况。 陆靖骁的动作感觉并不突兀,至少在她看来,关心,点到为止。 然而,加上之前他们之间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谢谢。”她说着,低头,拿起一双筷子,挡住了半张脸。 陆靖骁呵呵笑起来,“顾惜,我有那么老吗为什么你总拿看父亲的眼神看着我” 顾惜的眼睛忽闪了一下。 尔后她又微微紧张地一笑,有种被看穿的狼狈。 她捏着筷子,找不到一句合理的话来解释,也不敢拿谎言来搪塞眼前这个目光深邃温和却暗藏了犀利的男人,所以只好做出最自然的反应。 陆靖骁也没再逼她,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坐了回去。 然而,餐桌上的气氛,却因为他的问话而显得僵冷下来。 这种沉默让顾惜浑身都感到不自在。 陆靖骁似乎察觉到了,却只是淡淡温和地笑着。 早餐是两份小笼包和两杯豆浆。 小笼ba一pi薄汁多,顾惜轻轻咬了口,汤汁不小心从嘴角流出来。 顾惜有些尴尬地找纸巾,陆靖骁已经递过来一块手帕。 “谢谢。”顾惜伸手想去接。 陆靖骁却越过她的手,稍倾身,给她擦了擦嘴角,然后把手帕放在她的手边。 顾惜的脸颊突然就有些发烫了。 陆靖骁却突然低头,看着地面:“长生,别闹。” 顾惜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餐桌脚,横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龟壳。 除了“长生”还有谁 “长生”在陆靖骁的话落后,就慢悠悠地往别处爬去了。 吃完早餐,外面阳光依旧明媚,却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顾惜捧了杯热水,脱了鞋子,蜷进沙发里,望着窗外的这场雨。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又一次地响了起来。 从她开机开始,已经是第八次。 顾惜拿起看了一眼,就直接按了挂断键。 她抬头,看向这个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屋里亮起一盏落地台灯,洁白的灯光映在书桌上,澄亮柔和。 陆靖骁正坐在书桌前,用笔记本处理公务,表情专注,偶尔皱眉头,偶尔敲击键盘。 工作时的他又跟平日里不一样,整个人都散发着冷肃强大的气场。 顾惜望着他,再一次觉得自己所了解的不过是陆靖骁的表面。 也许是察觉到有人长时间地盯着自己看,陆靖骁抬起了头。 在对上他双眼的那一瞬间,顾惜的心头微微地一颤。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端详陆靖骁的眼睛。 他的眉骨略高,显得双眼深邃,有两道窄而深刻的双眼皮,灯光打落在他的脸上,那漆黑如墨的瞳眸内似一阵微风拂过,掠起些许波澜,很很快就归于平静。 顾惜别开头,稍微有一点不自在。。 陆靖骁也重新低下头,继续工作,房间里却是他醇厚低沉的悦耳声音。 “长生应该饿了,给它喂点吃的,饲料就在茶几下面。” 顾惜看了一遭,却没找到长生的踪迹:“长生呢” 陆靖骁抬眸看她一眼:“脚边。” 顾惜下意识地低头,就对上了一双黑溜溜的绿豆小眼睛。 “长生”正仰着脑袋,眼巴巴地瞅着她,似乎已经等待很久了。 顾惜略窘,连忙拿了饲料喂它。 “长生”进食的速度跟他的爬行速度有的一拼。 顾惜喂着喂着,就开始打瞌睡,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等顾惜醒过来,她的身上盖了一条薄毯。 书桌前的人已经不在。 电脑还开着,搁在桌边的茶杯里水还冒着热气。 顾惜往窗外看,雨已经完全停了。 手机里又多了一个霍湛北的未接电话。 只不过,她刚才没有听到铃声或震动,因为有人替她调成了静音。 顾惜给徐婶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却没说自己在哪里。 她忽然想找一个安静c没人知道的地方待一阵子,她不是刀枪不入的女卫士,受了伤也会躲起来处理伤口,在伤口痊愈之后才能处理好接下来的事情。 卫浴间的移门被推开,陆靖骁抱着“长生”从里面出来。 “醒了那就换套可以穿的衣服,我们出去吃午饭。” 顾惜待在房间里也厌倦了,然而一瞧见外面海滩上穿着泳装跑来跑去的游客,就有些为难了,江宁现在才四月份,她出海时也没拣短袖夏装随身携带。 她的行李箱里,有的也不过是一条晚宴的单肩裙。 “要不你帮我带一份回来吧,我就不去了。” 陆靖骁:“你不是带了一条裙子吗” “可那是” 顾惜还没说完,陆靖骁就已经接话:“你先换上。” 顾惜一怔,又听他说:“我自有办法。” 顾惜换了单肩礼服出来,房间里又不见了陆靖骁的身影。 她走到试衣镜前,转了一圈,再站定时,陆靖骁居然就站在了她的身后。 感觉就像梦境一般,无声息地就出现了。 “你”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顾惜还没问出口,陆靖骁已经走近她,手里是一件浅绿色的男式衬衫。 “穿上它。”他说着,展开了衬衫,等候在那里。 顾惜虽不明白他的意图,但还是乖乖地把双臂伸进了衬衫袖子里。 然后,有些猝不及防地,陆靖骁就贴近了她身后一步。 顾惜来不及闪开,陆靖骁的双臂已经从她后面绕过来,在她前面收拢。 黑色短发垂在他的前额,他低着头,侧脸俊朗,眼神专注。 顾惜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 他修长分明的大手,轻轻衬衫的下摆,手指灵活地把下摆打了个结,使得衬衫下摆恰恰圈紧了她的腰际,他将敞开的衬衫纽扣一颗颗地扣起来。 只是,当他扣到她胸口的纽扣时,停止了动作,然后收回了手。 “怎么样” 顾惜的心跳有些紊乱,听了他的话,抬头看向试衣镜。 镜子里,陆靖骁没有离开,就贴她那么近,他的嘴角浮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而她 晚礼服的上身被衬衫遮掩,卷起的袖子,微敞的领口,收紧的下摆,还有晚礼服极脚踝的白色裙裾,怎么看都是半身长裙搭配衬衫的休闲造型。 “这样的你很漂亮。” 顾惜蓦地抬头,和镜子里陆靖骁的视线对上。 他倒神色淡然,不慌不忙地退开去,“如果好了我们就走吧。” 酒店一楼就有一个高档的西餐厅。 顾惜落座后,陆靖骁把菜谱递给她。 顾惜随便点了个意大利面,就把菜谱递给陆靖骁。 她转头望着海景,目光逐渐涣散,直到一个沉沉的声音响在她耳畔:“有心事” 顾惜看见陆靖骁后仰了身子,靠在椅背上,正望着她。 顾惜想起唐雨桐,再看向陆靖骁的眼神有些异样了。 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唐雨桐跟霍湛北的关系,不然不可能这么淡定。自己的妻子一个劲地想要去追回一个有妇之夫,怎么看都让他脸上无光。 顾惜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没什么,只是感冒有些难受。” 陆靖骁没再多问,只跟她谈论一些海南的风土人情。 一顿饭吃完,出来已经差不多下午一点。 “去海边走走吧,有助于饭后消化。”陆靖骁提出邀请。 顾惜点头,跟着他一块儿出了酒店。 雨后天晴的海边阳光有些温和,照在人的身上并不炙热难耐。 两个人都脱了鞋,沿着沙滩慢慢地走,海浪一b一b一地涌上来,打湿了顾惜的裙裾。 前方,有一对年轻夫妻正在海里嬉戏,欢声笑语渲染了整个海滩。 顾惜看着他们,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羡慕。 “似乎很多夫妻都喜欢这个季节到三亚的海边来玩乐。”陆靖骁忽然说。 顾惜弯起唇角:“下次你也可以带你太太过来” 她说到一半就噤了声,冲陆靖骁尴尬地笑了笑。 陆靖骁淡笑:“我倒是觉得这样也不错。” 顾惜避开了他的视线,看向远处的岛屿:“这里的风景是蛮不错的。” 忽然,一个海浪打过来,有些凶猛。 顾惜条件反射地想要躲避,猛地右手臂被人扣住,海浪堪堪地打过她的膝盖,而她的人,已经被陆靖骁护在了双臂间。 “谢谢。”顾惜想退出来,却没推得动他。 下一瞬间,陆靖骁已经弯腰,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正文 他送她玫瑰花!(二更) “谢谢。”顾惜想退出来,却没推得动他。 下一瞬间,陆靖骁已经弯腰,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顾惜错愕地看他:“做什么” “你的裙子下摆都湿了,我不认为你还迈得开脚。” 陆靖骁说着已经迈开长腿,海浪一下又一下扑打在他的小腿处,浸湿了他的裤脚。 “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陆靖骁低头看她,沉默了一会儿:“你确定” “我确定。”顾惜点头。 陆靖骁真的俯下身,把她的双脚放在了海滩上,然后收回她背后的手。 海浪已经打湿了她大半裙子,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衬出她姣好的腿线,她拎起裙摆,白希的小腿浸在海水里,走在那里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顾惜走了几步,就有些吃不消。 陆靖骁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两人的身影倒影在海水里,交叠在一起。 她终于停下来,有些狼狈地看着自己越来越湿的裙子。 陆靖骁已经转到她的跟前,蹲下身去,“上来吧。” 午后阳光照得海面波光粼粼。 他背对她蹲着,背部线条修长匀称,在阳光中投下柔润流畅的剪影。 顾惜迟疑了几秒,就趴到他的背上。 陆靖骁背着她站起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顾惜从小到大,还没有被男人这么背过,多少有些别扭。 “不舒服”陆靖骁忽然扭过头来问。 两人的脸颊贴得有些近,顾惜不着痕迹地避开,“还好。” 这时,一个八c九岁的小姑娘提这个花篮从不远处跑过来,她揪揪陆靖骁的衣角。 “叔叔,你给漂亮阿姨买朵花吧” 见陆靖骁放缓了脚步,小姑娘看有戏,连忙推销:“五块钱一支,叔叔买吧” 顾惜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今天我们不买花。” 小姑娘殷切地盯着陆靖骁,“叔叔,那你要买吗” 陆靖骁瞟了眼篮子里一支一支用玻璃纸罩着的红玫瑰,挽起嘴角:“好。” 他侧头对顾惜说:“我的钱在裤袋里,帮我拿一下。” 顾惜咬了咬唇,但还是一手攀着陆靖骁的肩膀,一手去他的裤袋里掏钱。 小姑娘得了钱高高兴兴地跑着走了。 顾惜拎着一篮子玫瑰,有些头疼:“其实没必要买这么多。” “如果不喜欢,那就扔掉好了。”陆靖骁似随意地说。 顾惜望着那一篮子妖冶的红,心里有些异样,玫瑰花,一般都是赠送给情人的。 回到房间门口,陆靖骁把她放下来。 “我要在海南待一周,你想提前离开就告诉我一声,我帮你订机票。” 顾惜拎着花篮站在门边,“我知道了。” “我的房间就在你对面,有事就可以敲我的门。” 顾惜点头,走进房间,在关门前转身看着他:“谢谢你的花。” 陆靖骁莞尔:“你喜欢就好。” 顾惜拿掉玫瑰花上的玻璃纸,修剪了下,才放进花瓶里。 “长生”正趴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晒太阳。 顾惜过去蹲下,想把它从地毯上拿起来,给陆靖骁送过去。 毕竟是他养的宠物,应该物归原主。 可是,“长生”的小爪子拽着长毛地毯,缩着脑袋,一动不肯动。 顾惜没办法,也不再动它,径直走到客厅里打开电视。 被她摆在茶几上的手机又多了一连串的未接电话。 顾惜忽然觉得可笑,结婚半年他给她打的电话加起来都不及这次的多。 霍湛北回到江南一品,小保姆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他连忙起身:“先生。” “太太回来过没有”他问。 小保姆摇头:“还没有。” 霍湛北扯着领带上楼,心里却已经乱成一团糟。 他突然想起顾惜在游轮甲板上对他说得话,她说要跟他到此结束,她的语气比任何一次都淡定疏离,眼神那么坚定,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在弯拦腿。霍湛北烦躁地扫落了床柜上一盏台灯,支离破碎的玻璃片四处飞溅,其中小块飞到他手上,划破了手背上的肌肤,暗红的血液立马冒了出来。 他想起藏在顾惜卧室抽屉里的离婚协议。 霍湛北进了她的房间,打开抽屉,果然,两份协议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他一遍又一遍拨打顾惜的电话,拨号的时候是满心的紧张和不安,可听到冗长的“嘟嘟”声和到最后拒接的盲音,他心底涌起前所未有的焦虑。 霍湛北洗完澡,换了身衣服下楼,唐秀雅已经坐在客厅里。 “我听说那个女人到现在还没回来” 霍湛北没有搭话,径直走到厨房冰箱里拿了一瓶水喝。 唐秀雅怒其不争地瞪了他一眼:“还找什么找,也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跑了” “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蛮不讲理”霍湛北皱着眉头,神色有些不耐。 唐秀雅愕然地看着他:“小北,你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 霍湛北疲惫地闭了闭眼睛:“我过会儿还要回公司,没别的事,妈你回去吧。” “你现在是为了那个女人要把妈赶走吗”唐秀雅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小北,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门被夹了难道忘记她的母亲对我们母子所做的一切吗” “我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 霍湛北说着就起身拿了西装和车钥匙要走。 唐秀雅想要拉住他,却一时不慎,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秀雅”从外面进来的兰姨丢了手里的东西,赶过去扶唐秀雅。 唐秀雅却不肯起来,看着霍湛北的背影,哭着喊道:“你忘了我是为谁苟且偷生的吗这些年我忍受那么多冷嘲热讽又是因为谁你倒好,把那只小狐狸精当宝了,为了她居然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要了” 霍湛北却直接对家里的小保姆吩咐:“让司机送我妈回唐家。” 听了这话,唐秀雅神色大惊:“小北,你怎么能这么对妈” 霍湛北回身,眉宇间是浓浓地烦躁:“对不起我们母子的是顾慕珍,不管顾惜的事情,我不想再迁怒无辜的人,更不想因此而闹到以离婚收场。” 唐秀雅一震:“你难道打算和那只小狐狸精过一辈子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我是不会同意的她有个那样恬不知耻的母亲,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就是扫把星的命,你这辈子不能毁在她的手里,算了,我也不要报仇了,你马上给我去跟她离婚” 可是,霍湛北已经摔门而出,回答她的只有重重的关门声。 霍湛北晚上还有一个生意上的饭局。 对方是一个很注重家庭的商人,听说跟太太结婚二十几年依旧恩爱如初,当对方提出想让他携伴参加的时候,霍湛北有些发怔。。 他忘记以往碰到这样的饭局自己是怎么应付的,是顾惜去的还是其她女伴 霍湛北翻找了下公关部的工作人员,却没找到一个顺眼的。 他整个人往沙发靠去,闭上眼睛,刺眼的灯光打在脸上,模糊了他的五官。 晚上,霍湛北到约定的酒店,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下去。 “小北”他刚走到大堂,就听到身后传来唐雨桐的声音。 唐雨桐穿着一袭白裙,乌黑的长发挽起,整个人看上去知性却又清爽。 “我听少青说你今晚有个饭局,却没找到女伴。” 她走到他的面前,目光清亮地看着他:“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充当一下。” “霍总,这位就是你的太太吧很漂亮,跟霍总很般配。” 包厢门口,对方老板已经出来迎接霍湛北,看到唐雨桐时一顿夸赞。 唐雨桐挽着霍湛北的手,笑得优雅得体:“你好。” 霍湛北默不作声地带着唐雨桐进了包厢。 那位老板的太太正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喂一个十三四个月的孩子喝奶粉。 “我跟我太太结婚二十多年,去年才刚得了个孩子,所以很疼惜,我太太几乎每次出去都要带着他,有不便的地方还请霍总谅解。” 唐雨桐莞尔,抬头看霍湛北,他正垂着眼盯着那又白又可爱的孩子。 晚餐其实很简单,就四个人,孩子喝完奶躺在沙发上睡着。 霍湛北的兴致不是很高,只是偶尔跟对方搭几句话,一杯一杯喝着酒。 唐雨桐看着相互夹菜关心的夫妻,歆羡道:“你们感情真好。” 对方老板呵呵笑了,他太太有些羞赧,他给霍湛北倒了杯红酒,看了眼自己的妻子,目光深情:“我好不容易得到她,怎么不捧在手心里疼爱呢” 霍湛北抬了抬眼,望着他们交握在餐桌上的手。 “其实说起来,真的很戏剧性,我岳父当时夺了我爸爸董事长的位置,后来我长大了,当时年轻气盛,就想着报仇,夺回董事长的位置,甚至想要引诱当时是董事长小姐的她,结果到最后”对方老板笑着摇头:“把自己栽进去了。” 霍湛北又喝完了一杯红酒,静静地听着。 不知何时睡醒了的孩子摇摇晃晃地跑过来突地抱住了他的大腿,咧开没牙的嘴,冒出一声:“趴趴” 霍湛北心头一软,抱起孩子,亲了下他纷嫩的脸蛋,“宝宝,认错人了。” 对方老板笑着:“霍总,什么时候也跟你太太要个孩子” 唐雨桐脸上的笑容一僵,握着筷子的手指有些青白。 霍湛北没有接话,神色很淡漠,将孩子递给了老板太太。 吃完饭,从酒店出来,唐雨桐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她看着身边的霍湛北,笑着说:“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霍湛北:“早点回家吧。”说完,就兀自要走。 唐雨桐的笑容一沉,“小北,你是不是还怪我打掉那个孩子” 霍湛北没有回头,坐进轿车里,然后就开车走了。 顾惜在海南整整待了七天。 在机场里,她打电话给顾城,是徐婶接的。 “小惜,这些天,霍先生每天都来看城城,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我今天就回去了,什么事到时再说。” 徐婶听顾惜规避话题,也不刨根问到底:“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 顾惜刚挂了电话,陆靖骁就换好登机牌过来了。 这些日子,一直都是陆靖骁明里暗里在照顾自己,顾惜心里很感激他。 而她这次回去,首先要处理的一件事就是跟霍湛北办好离婚手续。 飞机在江宁市落地,两人从机场出来,迎面而来的是瓢泼大雨。 顾惜四下看了看,也许是下雨天,并不见出租车在路边招揽生意。 她转头,就瞧见仰头看着雨帘站在门口的陆靖骁。 顾惜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把三折伞,走过去问他:“你有没有带伞” 陆靖骁拖着一个行李箱,看看顾惜手里的伞,忽闪了下黑眸,摇头:“没带。” 顾惜知道陆靖骁在机场停车场有车。 “那我送你去停车场吧。”顾惜撑开伞,遮在了他的头顶。 陆靖骁偏过身,静静地望着她,他的个子很高,她举伞的动作有些吃力。 顾惜微微一笑:“你帮我那么多次,我还是懂得知恩图报的。” 屋檐落下的水珠滴滴嗒嗒,溅湿了人的鞋子和裤脚。 陆靖骁从她的手里接过了伞:“还是男士打伞吧。” 地面湿滑,雨水打在伞面上噼里啪啦,雨声纷杂嘈切。 陆靖骁一手打着伞,而她帮他拖着行李箱,两人并肩走在大雨里。 伞不大,几乎都打在顾惜的头顶。 顾惜一抬头,就看到陆靖骁被雨水打湿的半个肩头。 她无声息地往他身边靠了靠,减短了两人中间弥留的空隙。 耳边雨声密集如鼓点,陆靖骁换了拿伞的手,右手搭上她的肩膀,轻轻搂住。 顾惜正注意着地下,冷不防肩膀一沉。 熟悉的男性气息包围在了她的周身,顾惜一怔,抬起头,就看到陆靖骁的西装已经湿了大半,头发也有些被淋湿,眸色沉沉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陆靖骁搂着她的手不动。 顾惜看着他的目光透着审视和探究,显然是想从他眼中辨出端倪。 陆靖骁坦然地迎视着她:“伞太小,你再不走,我们都得生病。” 顾惜确实感觉到一股子冰凉从脚底窜起,“嗯。” 和陆靖骁的不以为然不同,顾惜的注意力逐渐被肩上那只修长的手吸引过去。 因为靠的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膛。 她的身体有些僵硬,连带着心跳也渐渐地乱了之前的频率。 一到车旁,陆靖骁的手自然而然松开:“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顾惜接过伞:“我可以在这边打车。” 正说着,就有一辆空的出租车朝这边开过来,顾惜连忙伸手去拦。 “你上车吧,我从这里打车可以直接回家。” 陆靖骁看着她在雨帘中清亮的双眸,直到出租车在她的身后停下,他才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她撑着伞站在车边,“路上小心点。” 他没有当即就开车走人,而是坐在驾驶座上望着她收伞急匆匆地坐进出租车。 出租车开走没多久,陆靖骁的手机就响了。 是他母亲舒茗茵额电话。 “怎么样,回来了吗” 陆靖骁插好车钥匙,“嗯,刚下飞机,取了车准备回去。” “外面雨下得这么大,我放在行李箱里的伞没忘记吧” “嗯。”陆靖骁淡淡地应了一声。 正文 陆靖骁:如果我打算离婚呢?(三更) 陆靖骁开车直接去了军区大院。 他刚踏进陆家,就听到客厅里一片欢声笑语。 唐雨桐正陪陆家几位长辈坐在沙发上聊天。 “三婶,我三姐最近就搞了一个美容中心,特意去国外请了几位资深的美容师,听说去过的客户都对她们的服务很满意,肤质也得到了一定改善,我周六有空带你去吧。” 唐雨桐坐在顾秀兰旁边,转头对陆江岚道:“四姑姑也可以一起去,我听说四姑姑的颈椎一直不怎么好,可以去弄个精油开背。” 听到门口的动静,众人齐齐地抬头。 看到陆靖骁撑着一把伞进来,唐雨桐立刻起身,笑容动人:“老公” “瞧这小两口,这才分开几天”顾秀兰暧昧地看看两人。 陆江岚是知道陆靖骁和唐雨桐关系的,端起茶杯,假装没听到顾秀兰的话。 唐雨桐已经挽住了陆靖骁的手臂:“我看看,有没有晒黑。” 陆靖骁淡淡地笑着,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臂。 “雨桐,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 唐雨桐嗔了他一眼:“怎么,难道我不能关心爷爷奶奶啊” 陆靖骁眼角的余光瞄到客厅边上的大堆用他钱买的礼盒,微不可见地挑了下眉梢。 “江岚,我房间里有套韩国代购的化妆品,上次忘了给你看,跟我进去瞧瞧。” 顾秀兰打着哈哈,拖着陆江岚就离开了客厅。 客厅里一时间只剩下陆靖骁和唐雨桐。 唐雨桐暗暗打量着陆靖骁,他却已经开口了:“我有些累,先回房休息,你要是想逛街就叫二婶她们,要是想玩电脑可以去书房,有事可以叫家里的保姆。” 唐雨桐望着陆靖骁抬手抚额的样子,他眉间确实有几分倦意。 “那老公你好好休息吧,我自己看会儿电视就可以了。” 陆靖骁点点头,真的转身,快不上楼。 唐雨桐一边拿遥控器转台,一边注意着陆靖骁的身影,心里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以往这个时候,无论多忙,回到家陆靖骁不都应该先哄哄她吗 今天怎么会这么敷衍 唐雨桐咬着红唇,忽然就想起去做spa时遇到一个刚从海南旅游回来太太说的话。 难道陆靖骁在外面真的有人了 唐雨桐不禁想起自己跟陆靖骁的婚姻,似乎一直是她在扮演主动的那个,最初,也是她找机会先接近了顾秀兰,知道顾秀兰经常出入一些高档美容会所,她就投其所好,不断制造偶遇,后来逐渐博得了顾秀兰的好感。 她第一次来陆家大宅,也是顾秀兰带她来的,她在之前几乎了解了陆家所有人的性格和喜好,努力让自己得到所有陆家成员的认可。那时候,她来陆家好几次,却总是不能碰到陆靖骁,好几次,虽然见到了,但他不过一个礼貌地颔首就自己上楼了。 后来,她为了追逐他的脚步,不惜孤身前往美国,舍弃了在江宁的一切,经过多年的努力,却始终跟他处于不温不火的关系,他看她的眼神从未有过惊艳,却也因此愈发激起了她的征服欲,只是没想到,在通过长辈的施压嫁给他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唐雨桐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她丢了遥控器直接追上了楼。 “老公~~” 唐雨桐推门而入,陆靖骁正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 他脱了西装,也解了领带,白衬衫第一颗扣子打开,增添了一份慵懒。 看到她进来,陆靖骁说了几句就挂下电话,冲她微微一笑:“有事” “老公” 一身橙色连衣裙的唐雨桐走到他身边,拉了拉他的手,她美眸盈盈,看着陆靖骁英俊的脸庞,欲言又止,咬着唇瓣,眼底溢满了委屈。 “到底怎么了”陆靖骁好奇地低头看着她。 唐雨桐紧紧盯着他的双眼,似要从他的目光里看出点什么,可是,陆靖骁的眼神坦然,倒是被她看得一脸诧异:“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老公,你觉得我漂亮吗” 陆靖骁淡笑:“怎么忽然这么问什么时候,你对自己这么不自信了” 唐雨桐听了这句话,面色暂缓,但还是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表情变化。 “老公,你这次去海南是一个人去的吗” 陆靖骁挂西装的动作一顿,回过头看她:“怎么了” 唐雨桐故作玩笑地说:“老公,你不会背着我带二奶去海南玩了吧” “我以为你不看这些八卦新闻。” 陆靖骁卷起衬衫袖子,到饮水机前倒了杯温水。 他刚要喝水,唐雨桐的手就搭在了他的肩上:“老公的意思是假的” 陆靖骁沉默地回望着她,直看得唐雨桐浑身不自在,他才移开眼,云淡风轻地答:“这种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认为你是哪一种” 虽然他神色淡淡的,但唐雨桐觉得他似乎不高兴了,而他这句反问更像是在讽刺她不是个聪明人,唐雨桐神色一僵,连忙补救:“老公,我跟你开玩笑的啦” “是吗”陆靖骁看了看腕表:“我要工作了。” 有些女人就是有这种劣根性,明明已经有了其他选择,却不甘心自己现在的选择被别的女人选了去,虽然陆靖骁作为男人有不足,唐雨桐还是见不得他跟其她女人好,像她这种自视甚高的女人,决不允许自己丢掉的东西被别人抢了去。 她踮起脚亲了亲陆靖骁的脸颊:“那老公忙,我先下去了。” 陆靖骁浅浅抿了一口水:“今晚在这里过夜吗” 唐雨桐一愣。 “如果过夜的话,我让家里替你准备一套洗漱用品。” 唐雨桐瞅着陆靖骁关切的目光,但随即浮现在大脑里的就是那盒金匮肾气丸,只觉得全身寒毛又都竖了起来,她干笑着摇头:“我答应今天去陪大姐的。” “这样啊”陆靖骁的脸上有明显的失望,但还是努力做出谅解的表情,“没事,亲人要紧,等吃完晚饭我送你回去。” “好,那就麻烦老公了” 唐雨桐出了房间关上门,又往里看了眼,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霍湛北的电话,那端却是一阵忙音。 唐雨桐心里不免焦躁,来回地在廊间走动,拨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消磨光了她所有的耐心,她改拨了姚七七的电话:“现在在哪里” 唐雨桐挂了电话,下楼拿了prada限量款手提袋要走。 陆江岚刚好从房间出来:“雨桐,现在去哪里快开饭了。” “哦,我好朋友七七出了点事,需要我过去,晚饭我就不吃了” 目送唐雨桐离开,陆江岚无声地叹息,转而打开了陆靖骁房间的门。 陆靖骁正在书桌前看文件,听到脚步声抬眸看了她一眼:“姑姑有事”。 “你跟雨桐到底怎么回事”陆江岚有些担忧地问道:“前几天,我逛街的时候,好像看到她挽着另外一个男人的手进出酒店。” 陆靖骁沉吟了一会儿,抬头,望着陆江岚:“如果我打算离婚呢” 顾惜从机场离开,没有回江南一品,而是去了保时婕的公寓。 当保时婕开门看到全身湿哒哒的顾惜时着实吓了一跳:“你出什么事了” “无家可归,想让你收留我几天。”顾惜玩笑地开口。 保时婕看她明明很狼狈却还要笑的样子,不由地又记起霍湛北跟她名存实亡的婚姻,心里一痛,一把将她拖进来:“怎么不给我电话我去接你啊” “你的自行车还能挡雨” “我这不是为了强调我们的革命友谊吗” 保时婕急急忙忙开了暖气,冲进浴室放热水,然后又跑出来把顾惜推了进去。 “你先洗个热水澡,我去拿干净衣服给你换。” 等顾惜洗好澡出来,保时婕正把一碗姜汤放到餐桌上。 “过来,”她冲顾惜一招手:“先把姜汤喝了” 顾惜坐下来,慢吞吞地喝着姜汤,胃部顿时暖暖的舒服。 保时婕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热,她在心底松了口气。 “听说你失踪了一个星期” “嗯。”顾惜没隐瞒:“我去了海南。” 保时婕“哦”了一声,但还是担心地问:“你跟霍湛北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离婚,从此后桥归桥路归路。” 顾惜笑了笑,脸上并没有被辜负少妇该有的凄凉和哀怨。 “你确定要离婚” 保时婕有些不敢相信,但是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顾惜点头:“如果快的话过两天就离了,最慢也就几个月。” 保时捷想要安慰她,却发现此时此刻,她无话可说。 “那这几天就安心住我这里吧。”保时婕顺了顺她的头发。 顾惜看着她笑了笑:“我都不难过,你干嘛表现出一副怨妇表情” “小惜。”保时婕握住她的手:“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当然知道”顾惜笑嗔了她一眼,就拿着碗进了厨房。 看到顾惜这个样子,保时婕的心里有一股想杀人的冲动。 虽然不知道顾惜跟霍湛北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但她可以百分百肯定是霍湛北的错。 顾惜的性子她太了解,既然当初答应了霍湛北的求婚,她就会忠于这段婚姻,对顾惜这种渴望家庭温暖的人,让她说出离婚两个字,想来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就在这里,门铃又被人按响。 “谁啊”保时婕打开门,就看到霍湛北站在门口。 她本能地往门外迈了一步,虚掩上门,不让霍湛北看到里面的情况。 “你到我家来做什么” 因为顾惜的事,保时婕对霍湛北说话也很不客气。 霍湛北俊眉微蹙:“顾惜是不是在你这里” “顾惜顾惜不是失踪了吗”保时婕瞟了他一眼:“问我来做什么” “徐婶说顾惜下午就已经回江宁了,”霍湛北语气笃定,目光灼灼地盯着保时婕,“她没有回家,除了你这里她没地方可以去。” 保时婕嗤笑:“我说霍总,要不要我让开,让你进去搜查一下” 霍湛北不说话,保时婕阴阳怪气地一哼:“说来也怪,顾惜是你的老婆,又不是我的老婆,连你这个做老公的都不知道她的去处,我怎么知道呢” “保时婕,我知道顾惜在里面,你让她出来跟我回家。” “家”保时婕冷笑:“你那么多家,想要带着顾惜回哪个家” 霍湛北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似乎在忍着,声音缓和了些:“我跟顾惜有些误会,我要跟她解释,如果她在里面,请你告诉她一声。” 保时婕刚想打发他,身后响起顾惜的声音:“保时婕,谁来了” 霍湛北蓦地抬头看向保时婕的后面。 顾惜走到玄关处,就看到了被保时婕拦在屋外的霍湛北。 霍湛北穿着她熟悉的kit一n黑色西服,贴身的西服将他的身材勾勒得很完美。 她的眸光一闪:“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顾惜,跟我回去。”霍湛北开口了,“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可以去外面住。” “保时婕这里很好。”顾惜发现霍湛北眉眼间有些淡淡的疲倦,身上也有种风尘仆仆的味道,像是急匆匆赶过来的,“你自己回去吧。” “就算你真的不想看到我,也不该住在别人的家里。”霍湛北认真道。 “小惜,别理他,我们进去。” 保时婕推着顾惜的肩就要把她往里面带。 眼看保时婕又要关门,霍湛北急急地道:“顾惜,我有话跟你说” 顾惜脚步停下,抬眸看了他一眼:“有些事我本来想明天再找你说,既然你也有话跟我说,那就趁现在我们一起说清楚吧。” 公寓的客厅里。 顾惜静静地坐着,霍湛北也坐在她对面,茶几上摆了两杯热茶。 “我这几天仔细想了一下,我们之间最好的结果莫过于离婚。” 霍湛北的眼眸急骤缩了一下,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蜷缩。 “顾惜,不要说这样的话。”他看着顾惜略显苍白的脸色:“我说过我不同意离婚。” 顾惜深吸口气,回望着他:“我想了很久,真的不想再跟你耗下去了。” 霍湛北喉头一动,微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也没说出话来。 顾惜:“我今年才二十四岁,我的人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即便这次婚姻失败了,也不足以成为我余生里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我的自身条件其实也不算太差,离开你之后,我只会过得更好,也许还能遇到一个真心待我好的男人。” 霍湛北的心脏剧烈抽痛了一下,玻璃杯内热水烫红了他的掌心,他却浑然未知,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一定要离婚吗” “我们之间还有一定不能离婚的理由吗” 顾惜苦笑,“离婚协议我已经准备好放在我卧室的抽屉里,你回去后可以先拿了看看,我明天会回去拿行李,在离婚前我会暂时住在保时婕这里。” 霍湛北半晌没有说话,很久之后才重新看向顾惜。 “离婚的事情,我明天给你答复。” 顾惜点头:“可以。”她站起来,做出了送客的架势。 霍湛北没有再多加停留,起身走了,茶几上的水一口也没动。 顾惜看着窗外下个不停的雨,眨了眨眼睛,眼角干涩得似要裂开一道口子。 外厅一容。他们决定结婚和商谈离婚的时候,有一点没变,天都下着滂沱大雨。 正文 我离婚的话,你怎么看? 顾惜第二天回到江南一品,得到的消息居然是霍湛北出差回英国了。 她回到卧室,打开抽屉,果然,离婚协议书都不见了。 顾惜捂着额头,想不明白霍湛北究竟想怎么样。 她给霍湛北发了一条简讯:“如果你不肯签字,我只好选择上诉。” 等了很久,霍湛北都没有回复。 顾惜换了衣服去公司上班,中午才收到霍湛北的回复 “等我出差回来,就跟你商量离婚的事情。” 比起上诉,顾惜更想好聚好散,一则上诉的时间太长,二则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你多久回国” “快则半个月,慢则一个月。” 顾惜拧了下眉头,但还是回道:“好,我等你回来。”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顾惜从江南一品搬出来,为了不让顾城和徐婶担心,就暂住在保时婕的那里。 霍湛北还没有回来,只是每天都会定时给她发简讯。 顾惜有时候会直接删掉,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因为曾被欺骗的太多,所以已经不敢相信他哪一句话是真心哪一句是假意。 “顾总监,这是今天和布莱恩先生约好的晚饭时间。” 顾惜边翻看行程表边问:“现在几点了” “四点四十五。” 顾惜点头:“准备一下,提前十分钟到御景楼。” 顾惜跟助理一走进御景楼大厅,就偶遇了陆靖骁。他穿着黑色的衬衫,配了一条酒红色的领带,浅灰色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绅士而卓尔。 这是顾惜这二十几天以来第一次再见陆靖骁。 “你也来这里吃饭” 陆靖骁似有些讶异,但声音宽厚,淡淡的,颇有兴味地看着她。 顾惜点头,礼貌地问候:“陆先生,你好。” 旁边的助理也恭谦地跟陆靖骁打招呼,他淡淡地点头致意。 肯差国发。而门口,布莱恩先生和他的助理已经走进来。 在看到站在一起的顾惜和陆靖骁时,布莱恩一怔:“你们认识” 陆靖骁没说话,只是笑,似乎要等顾惜来回答。 顾惜:“原来早到十分钟有时候并不是有礼貌的表现。” 陆靖骁依旧温和地笑。 顾惜听说陆靖骁的公司名下也有房地产,这让她不禁怀疑他是来跟她抢生意的。 陆靖骁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温和地看着她解释:“我和布莱恩是老同学。听说他到了中国,就顺便过来,想请他吃饭。你们要谈生意” 顾惜的眼睛眨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陆靖骁转而看着布莱恩:“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吧,算我请客,怎么样” 布莱恩笑起来,点头说谢谢。 顾惜并未回答,寻思着要不要找借口先行离开。 只是,就这么走的话,等于是把这单生意拱手送人了。 “走吧。”陆靖骁笑吟吟地碰了碰她肩:“布莱恩不喜欢说谎的人。” 是那种若即若离的触碰,轻柔而毫无威胁,却含着丝丝力度。 顾惜在原地踌躇了一下,还是带着助理跟了上去。 饭桌上,基本都是陆靖骁跟布莱恩在交流。 顾惜被安排坐在陆靖骁身边,百无聊赖地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豆腐羹。 她偶尔抬头看一眼布莱恩,又看看陆靖骁,眼底有着淡淡的警惕。 陆靖骁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回过头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顾惜摇头,不好说自己正在提防他谈关于生意的话题。 陆靖骁笑,把自己切好的牛肉搁到她的面前。 “谢谢。”顾惜脸颊红红的。 饭局差不多两个小时后就结束了。 布莱恩先行离开,陆靖骁起身相送,顾惜也跟着站起来。 “江宁市很多建筑都是出自顾总监之手,布莱恩,祝你们合作愉快。” 顾惜错愕地看向陆靖骁。 他冲她笑了笑,就送布莱恩出门。 陆靖骁把人送到电梯口就回来了。 助理已经离开,顾惜拎着包站在那,看他回来就迎上去。 “你刚才说祝我跟布莱恩先生合作愉快” 陆靖骁低头看着她困顿的神态,深邃俊朗的脸上浮现起了笑意。 “你们合作成功,我说一声恭喜不应该吗” 顾惜愣愣地忽闪了下睫毛:“我们还没谈签约的问题。” “这样啊~~”陆靖骁裂开嘴唇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以为你们已经谈妥了。” 顾惜看着他无边无际的笑,就像是在拿她当猴耍。 “谢谢你的晚餐,我先告辞了。” 顾惜向他一颔首,就要朝电梯走去。。 陆靖骁跟在她的身后,走得不疾不徐,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电梯门打开,顾惜刚要进去,里面却冲出来一个人。 “四哥” 徐淮越一看到陆靖骁前面的顾惜,不动声色地吃了一惊。 “小惜,你怎么也在这里” 徐淮越的目光从顾惜身上瞟到陆靖骁身上,又从陆靖骁身上转回到顾惜身上,忽然暧昧地一笑,用胳臂肘顶了顶顾惜:“跟四哥吃饭呢” “今晚公司在这里刚好有个饭局,”顾惜尴尬地一笑:“碰巧遇到的。” “碰巧的另一种说辞就是缘分,你看你们多有缘。” 顾惜不想跟他扯下去:“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陆靖骁在后面的神色淡淡的,徐淮越已经一把将她拦下。 “好不容易又见到你,怎么也不叙个旧,一起下面喝一杯。” 顾惜:“真不用这么客气,你们自己去吧。” 徐淮越发挥了舌灿莲花的优点:“你不去你怎么可以不去你知道吗下面那帮家伙没有人性的,你要是不去的话,他们就会乱灌酒,如果你去了,他们多少会顾忌你一个女孩子小惜,去吧,反正就我们几个,不会很晚影响你明天的工作。” 不给顾惜任何再回绝的机会,徐淮越拉了她就重新进了电梯。 “四哥,快点,别让哥几个久等了” 陆靖骁慢悠悠地走进电梯,按了一楼,两手抄袋站在前面。 徐淮越凑近顾惜,用手捂着嘴偷偷对顾惜道:“四哥平日里都不泡吧的。” 顾惜转头看徐淮越,不解他怎么突然跟自己说这种话。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陆靖骁已经率先走出了电梯。 “四哥这种人就是一本正经,小惜,你习惯就好了。” 徐淮越冲顾惜挤眉弄眼:“而且,他只对自己在乎的人好哦。” 顾惜望了眼陆靖骁的背影,干笑了一下:“是吗” 顾惜和徐淮越一起走进酒吧的时候,陆靖骁已经在桌边坐下来。 金虔和容凌也在,看到顾惜时眉角微微一动。 酒吧的气氛很恬静,周围都是一些下班后来这里放松的金领白领或富家子弟。 “我还是不打扰你们聚会了。”顾惜看了眼转身就要走。 徐淮越牢牢拉住她:“打扰什么,就到门口了也该进去问候一声。” 说完,他就扯着顾惜就往他们那桌走。 “顾惜,这么巧”金虔主动起身跟顾惜笑着打招呼。 顾惜微笑地点头:“有个饭局在楼上。” 容凌依旧很沉默,只是跟顾惜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陆靖骁只是慢慢喝着手里的威士忌,没有抬一下眼皮。 顾惜自然也发现了陆靖骁的异样,似乎从楼上下来后他的神色就很平淡。 中途,顾惜借口去洗手间。 等她出来,就看到门口的陆靖骁。 他站在廊间,抬头看着墙壁上的一幅油画,似乎在欣赏。 顾惜正在犹豫是直接过去还是跟他打声招呼,陆靖骁已经转过了身。 他的神色依旧讳莫如深,让她看不透。 顾惜冲他轻浅地挽起唇角,点头,然后就要走过去。 陆靖骁却似自言自语地开口:“我离婚的话,你怎么看” 顾惜的脚步一顿,心跳有些加速。 “你觉得一个离婚的男人跟另一个离婚的女人会不会组成幸福的家庭” 他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顾惜的脸颊却莫名地一燥,好像他说得离婚女人就是她一般。 她捏紧手里的包包,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这个问题陆先生好像不应该问我” “是吗”陆靖骁忽而笑笑:“看来我是问错认了。” 正文 她好像怀孕了(一更) “看来我是问错人了。” 陆靖骁浅灰色的西装在廊灯光下,光华流动,落入顾惜眼中,熠熠闪烁。 顾惜望着他突然就语塞了。 陆靖骁神色平淡,不再多说,便迈开长腿转身走了。 顾惜望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觉得他似乎在生气。 不过在她的印象里,陆靖骁又不像是这么小心眼的男人。 等顾惜回到酒吧里,桌边就只剩下徐淮越和金虔c容凌三个人。 “四哥有点事先走了,小惜,来,我们继续喝。” 顾惜微顿,转头看了眼酒吧门口,心里莫名地有些怪异的感觉。 霍湛北在伦敦机场路过免税店,被橱窗里的一枚钻戒吸引目光。 他停顿了脚步,盯着钻戒良久,直到导购员小姐过来询问。 霍湛北低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并不是跟顾惜结婚的婚戒,他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慢慢取下了戒指,藏进裤袋里,无名指上是一圈白白的痕迹。 他走进店里,买下了这枚镶嵌着黄钻的戒指,并且在戒指内侧刻上了一个“惜”字。 望着戒指上精致的做工,霍湛北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顾惜那一晚穿着棉布格子衬衣c枚红色亚麻长裙婷婷的背影,犹如一朵凤凰花绽放在光晕下。 将戒指装进宝蓝色的丝绒盒子收好,霍湛北从店里出来,拿出手机看了看。 这二十多天里,顾惜从来没有回复过他一条简讯。 她似乎是下定决心要跟他离婚。 霍湛北回头望了眼刚才放置戒指的橱窗,才抬脚走去登机口。 从伦敦飞回江宁,霍湛北下了飞机,刚开机就有未接来电进来。。 是叶少青的号码。 霍湛北拖着行李箱刚走出机场,手机再次响起来。 这次换做了姚七七的号码。 “小北哥,公司的人说你去伦敦出差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何华动身。 姚七七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 “我刚下飞机,怎么了” “既然你回来了,小北哥,你来一趟少青的家里吧” 霍湛北却没有当即回答,而是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什么事” 姚七七的手机一把被叶少青抢了去。 “湛北,你说老实话,为了你那老婆,我们这些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你是不是不要了” 霍湛北皱眉,“少青,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问问你,我们你不搭理,连雨桐也不理会了” “少青,我已经结婚了。” “这个社会,结婚离婚常有的事。”叶少青有些不耐烦:“自从游轮回来,雨桐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有时候,我真怀疑是不是你老婆对她说了什么” “不可能,顾惜不是那样的人。”霍湛北语气笃定。 “湛北,女人心海底针,你料得准吗豪赌那晚,我在游轮餐厅里看到她跟雨桐坐在一起,就是打那晚开始,雨桐就变了。小门小户出来的,哪里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叶少青顿了顿,才继续说:“湛北,你尊重这个老婆,我没意见,但也不能放纵她欺负人,雨桐跟你在一起那么些年,虽说是她伤了你,但她把最好的青春给了你” 霍湛北打断了他:“少青,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说完,他就要挂电话。 “湛北,如果我告诉你,七七今天在医院妇产科门口看到了雨桐呢” 霍湛北去按挂断键的手指一僵。 “雨桐的脸色很苍白,气色很差,连七七跟她擦肩而过都没看到,你知道吗妇产科门口,坐了很多女人,都挺着大肚子,也有一些是从手术室里捂着肚子出来的。” 叶少青叹了口气:“按理说,这是你自己的私生活,我们也管不着,可是,那个女人是雨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她跟她丈夫没夫妻生活,要真怀孕了,你觉得孩子是谁的,霍湛北别说你不知道还是你真打算看着她一个人面对所有的舆c论压力和指责” 霍湛北沉默地拿着手机,思绪有些飘空。 叶少青也来了气:“就当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随你” 连再见也没说一声,叶少青就“啪”地挂了电话。 霍湛北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声音,过了半晌才隔了手机。 “先生,要车吗”一辆出租车在他身边停下。 霍湛北盯着司机的脸,目光却有些空洞,慢慢地聚焦,他坐进了车里。 “江南一品。”报了地址,他靠在后座上揉着太阳穴。 出租车开下高架桥,霍湛北转头看着不远处转动的摩天轮。 路边,有年轻的妈妈蹲下,为幼小的孩子拉上外套的拉链,满眼的母爱。 霍湛北怔怔地看着,忽然对司机说:“掉头,去紫荆园。” 紫荆园某高级公寓。 霍湛北站在公寓门口,静静地,不知过了多久。 他转身,走到旁边的盆栽旁边,蹲下身,从下面拿出了一个钥匙。 开门进去,整个公寓都布置得简约而精致。 这里是唐雨桐自己偷偷买下的一间公寓。 霍湛北一个一个打开c房间门,却始终没有找到唐雨桐的身影。 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有一个相框。 霍湛北慢慢过去,拿起来,里面是他跟唐雨桐相拥拍的合照。 那个时候年轻而不谙世事,笑容也单纯不过,满满的幸福。 他的胃突然抽缩了下。 公寓的门锁突然一阵响动。 霍湛北转头,进来的是唐雨桐,吃力地拎着两个硕大的购物袋。一只肩高一只肩低,缓慢地往玄关处拖,走两步歇一下,廊间的风吹过,长发凌乱地飞舞着。 她不再如以往那样细致地打扮,穿着一件白色线衫和略宽松的休闲裤,素面朝天,不戴任何首饰,头发直直地披在身后,因为吃力咬着唇的时候露出两颗梨涡。 霍湛北闭了下眼,突地搁下相框就大步朝门口走去。 “小北”唐雨桐只觉得购物袋一轻,抬头,看着霍湛北冷峻的面容,笑了。 一个购物袋装的是一些食材,有鸡蛋,豆腐还有一些水饺,挺沉的。 另一个则轻些,是一些日常用品。 “干吗不找人帮忙”霍湛北蹙着眉头问。 唐雨桐羞赧地笑笑,甩甩酸痛的手臂,额头上满是汗珠,“也就这么点东西,我自己可以拿的,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霍湛北抿着薄唇,拎着重的那个购物袋直接转身进了厨房。 等他把东西放进冰箱里,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唐雨桐。 她抬手拢了拢鬓发,“其实这点小事我可以自己做的。” 霍湛北没理会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唐雨桐心里面泛起一股心酸,扯了扯唇角:“你是来看我的吗,小北” 霍湛北没有回头,脑海里盘旋不去的是她刚才吃力拖着购物袋的样子。 从小到大,唐雨桐就跟古时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一样,吃不得苦,吃个橘子都要让他剥好皮,一瓣一瓣给她放好,她总会眯着眼吃得享受。 望着还空荡荡的公寓,霍湛北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时间就想到她会在这里。 “小北,公寓里还没有水,介不介意喝点牛奶” 唐雨桐从厨房里拿了一瓶牛奶出来,脸上有些讪然的窘迫。 霍湛北没伸手去接。 唐雨桐把牛奶搁在餐桌上,就自己拎着另一个购物袋进了卧室。 霍湛北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唐雨桐搬了凳子,扎起长发,不拘小节地抹了抹脸颊,拿了一个灯泡就要站到凳子上去。 想起叶少青说的那番话,霍湛北大步上前,一把夺过了灯泡。 “我来。” “小北,我自己可以的。” 霍湛北沉着脸,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踩到了凳子上。 他专注地拧着灯泡,身后是她轻轻的声音:“谢谢。” 霍湛北手上的动作一顿,垂下眼,看到她背过身去,抬手慌忙地拭去眼角的泪。 霍湛北打开别墅的门,一阵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家里的小保姆似乎已经有好几天不在,地板上都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霍湛北上楼,首先打开的是顾惜的房门,如他所料,行李箱都不见了。 他坐在她的床边,颓唐地抹了把脸,拉开了床柜抽屉。 那两份离婚协议书被他藏起来了,原以为她会再放两份,结果居然没有。 想到顾惜面无表情地说离婚,想到唐雨桐水盈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叶少青的话也在大脑里挥之不去,霍湛北的头一阵胀痛,从未有过的倦意席卷了他的身心。 他闭上眼,不能再想了,身体后倾,慢慢躺在床上。 顾惜没想到,布莱恩会打电话通知她签约的事情。 似乎双方根本没怎么交谈商洽,就这么一下子就定了下来。 霍氏成为了布莱恩在大陆地区的合作伙伴。 顾惜本能地就想到了陆靖骁。 他跟布莱恩是老同学,会不会是他 不可能,他的公司跟霍氏也算竞争对手,怎么可能这样帮助自己 顾惜一边想着一边走去茶水间倒水。 刚一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员工八卦声。 “知道我昨天遇到谁了吗慕晚晚,顾总监以前的小秘书” “说起来我也奇怪,她好好地,怎么突然被辞退了呢”有人感叹地问。 “我也这么问她,结果你们知道她怎么说吗” “怎么说啊”众人附和了一句。 那人压低声音说:“原来,她是被顾总监撵出去的她现在还蛮可怜的,昨天我看她那消瘦得,跟排骨似地,在到处找工作,可是没有一家要她。” “慕秘书的学历不低啊,怎么会找不到”有人好奇地反问。 “那还用说,得罪了咱们顾总监,跟得罪霍总是一样的,霍总一句话,这个圈子里谁不卖他三分面子,哪个愿意为了一个小秘书跟霍氏对着干” “她还问起霍总呢当我说霍总国外出差了,两只大眼睛立刻浮上泪花,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不是我瞎说,我真觉得她是因为跟霍总有点那啥,才被总监赶走的。” 有人当即应和:“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慕秘书有段时间开的是跑车,拎的那都是国际知名品牌的手提包啊,她一个小城镇普通家庭的姑娘怎么买得起” “这当小三的终究是斗不过正房,慕秘书恐怕是看顾总监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眼红得不行,估计觉得自己能从顾总监那里抢走霍总进而鱼跃龙门,哪知道是咸鱼干翻不了身。” 茶水间里立刻是呵呵的笑声,笑声里不乏对慕晚晚的讽刺。 有一个工程部的员工发现了茶水间门口站着的顾惜,立刻红了脸,急急地喊顾总监。 其他人均是一愣,随即都各自做鸟散状走开。 “顾总监,你怎么过来了”助理小妹微笑地接过顾惜的杯子。 顾惜也浅笑:“是你们声音太大,没听到我的敲门声,对了,你们在讲什么有趣的事情” “没没什么。”助力小妹递上一杯热水:“顾总监,水好了。” 顾惜点头,拿了杯子要走。 助力小妹却想起了什么,道:“总监,霍总刚才已经来公司了。” 顾惜一愣,随即说:“好,我知道了。” 顾惜拿了设计图稿去霍湛北的办公室。 霍湛北正坐在办公桌前审阅挤压多日的文件。 “霍总,这是下季度要开始的观潮阁的设计图初稿。” 霍湛北没看她,径直接过图纸看了很久,然后指出了不满意的地方。 顾惜拿过图纸,没有立刻就走,“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民政局办一下手续。” 霍湛北正在签字的手一顿,缓缓抬起头。 “现在是上班时间,不谈私事。”他的口气也是公事公办的。 顾惜点头:“那我下班再找你。” “顾惜。”他却在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开口叫住了她。 顾惜停下脚步。 霍湛北的右手搁在办公桌抽屉里,手心是一个宝蓝色的丝绒盒子。 “你一定要离婚吗” 顾惜看着他俊雅的脸,忽闪了下眼眸:“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 霍湛北的眸色轻轻地深下去。 “即便我们不离婚,也不可能释怀过去发生的那些事。”顾惜说:“离婚,对你对我都好。” 说完,顾惜就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霍湛北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丝绒盒子,目光深邃如潭。 桌上的手机响起来。 霍湛北刚接起,那头就是姚七七火急火燎的声音。 “小北哥,不好了,雨桐姐雨桐姐好像要去医院打掉孩子了” 霍湛北的眉角猛烈地一挑。 “我今天去紫荆园看她,结果看到她偷偷摸摸在藏一份病历,后来,她打发我离开,我坐在楼下的车里等,没多久就看到她脸色憔悴地下来。” “她现在是陆靖骁的太太,可是他们都没有同床睡过,要是雨桐姐怀孕了,陆家那边是容不下她的,以后她在圈子里根本混不下去,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打掉孩子。” 姚七七说到后来声音里带了抽噎:“小北哥,怎么办” 霍湛北像是没听到姚七七的求助,挂了电话,拿了外套就大步走出办公室。 正文 专坑队友二十年!(二更) 霍湛北跑到三楼,就在走廊的椅子上看到了唐雨桐。 她扎着马尾,戴着口罩,拿着一本病历,低头,神色恍惚地坐在那里。 “下一个,34号进来。”护士站在妇产科门口叫号。 唐雨桐回过神,就起身要往里走。 只是,她刚迈出一条腿,手腕就被人狠狠地拽住。 她回头,看着霍湛北的目光有震惊有慌张,也有委屈,“小北” 霍湛北冰着脸,在那些诧异的注视下,拉了她就直冲冲地下楼。 医院后面的花园。 “小北”唐雨桐被霍湛北拖着走,气喘吁吁,“你等一下” 霍湛北脸色阴沉,蓦地站定,把她往前面一扯就放开了她。 唐雨桐身形一个不稳,差点跌倒。 霍湛北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但紧握的双拳和气愤的心情却阻止他上前扶住她。 唐雨桐揉着发红的手腕,抬头看他:“小北,你来这里做什么” 霍湛北不说话,修长的身子笔挺地站在那里。 “刚才被那么一打扰,我得重新去挂号,不然今天看不了了。” 唐雨桐说着就又要回门诊楼。 “你来看什么病”霍湛北冷冷地问。 唐雨桐神色一紧张,但还是故作无事地一笑:“没什么,就是有点不舒服。” 霍湛北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真的只是有点不舒服” 她别开头,眼圈也有些红:“嗯,配些药吃就可以了。” 只是,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有些哽咽。 唐雨桐慌忙背过身去,留给霍湛北一个后脑勺。 她的肩头有些微颤,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仰头望着天空,逼下心底的酸涩。 “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一会儿就好。”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霍湛北没有离开,站在她身后:“我有话问你。” “小北,我有些累,不想再说什么。” 唐雨桐想走,霍湛北却挡住了她的去路,看到的是她眼底的凄苦。 “你今天来医院究竟是干什么的” 唐雨桐的面色苍白,眼神闪躲,“没什么。” “你还要骗我吗”霍湛北握得拳头咯咯作响:“你是来堕胎的” 唐雨桐不敢置信地瞪圆那双美眸,怔愕地望着神色阴霾遍布的霍湛北。 “小北” “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还要像五年前那样,一声不响地拿掉孩子” “小北,你不要再逼我,不要再说关于孩子的事情。” 她痛苦地闭了闭眼,缓缓地睁开眼,看着霍湛北:“算我求你,小北。” 霍湛北逼近她,手用力按在她肩膀上,有些愤怒,有些自嘲,“你求我打掉孩子” 唐雨桐突地抬眸,撞进了他黝黑中带着痛楚的眼眸。 “每一次你总是擅作主张,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霍湛北眼眶猩红,“你永远都是那么自私” 他放开她,转身就走。。 “可是不打掉又能怎么样”唐雨桐在他身后反问。 她抱着自己的双肩,缓缓地蹲下来,将头埋在腿间,无声地落泪。 “小北,可不可以不要再关心我了,你这样子,只会让我一直留恋过去,还怎么往前走” 唐雨桐悲伤地捂着嘴,眼泪根本止不住地掉下来。 霍湛北顿住脚步,僵硬地伫立在那里。 “陆靖骁对我真的很好,不管我提的什么要求他都不会拒绝,即便我的任性他也能包容,小北,你以后会跟顾惜有孩子,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对于我这种不懂得珍惜的女人,所有的苦难都是自找的,以后我会跟陆靖骁好好地过日子。” “你跟陆靖骁的婚姻有名无实,又怎么会幸福” 霍湛北默默地合上眼,“没有男人会一辈子没有回报地宠爱一个女人。” “有名无实”唐雨桐诧异地看着他,眼角还挂着泪。 然后她自嘲地笑起来:“一定是少青大嘴巴说出去了,小北,其实跟你无关,你不需要自责,况且,不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跟谁结婚都是一样的。” 她脸上的笑容如同一朵在雨中凋零的花,微风掠过,拂起唐雨桐身后的马尾,有几丝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睛。空气静悄悄的,静得能够感到她突然而至的悲伤。 唐雨桐缓缓地扶着树干站起来:“对不起,小北,又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我只问你一句,孩子是不是我的” 唐雨桐惊愕地望着他,随即讥嘲地一笑,苦涩地垂下眼睫。 “你走吧,不要再来见我,你最近跟小惜闹矛盾,上次我请小惜到餐厅里劝她,她似乎很生气,你还是早点回家不要再引起小惜不必要的误会。” 霍湛北的心脏被撕裂开一道口子,疼得他拧紧了俊隽英气的眉毛。 “那孩子呢你就忍心这样杀了它吗” 唐雨桐不再说话,轻轻咬唇,纤柔的背僵硬得笔直。 “把孩子生下来。” 唐雨桐张开嘴巴,嘴唇颤个不停,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霍湛北迎视着她责备的目光,淡淡地重复:“把孩子生下来。” 唐雨桐摇头:“小北你在开玩笑,对不对” “谁会把这件事当玩笑来开” “为什么”她捂着自己的肚子,身体抖得厉害,“当初,是你亲口告诉我你要跟顾惜继续这段婚姻的呀,所以我才放弃了那小惜怎么办” “我要对自己的孩子负责。” “难道你就这样放弃跟小惜的婚姻了吗” 霍湛北:“我已经准备跟小惜离婚。” 唐雨桐眼中再次溢满泪水,稍微一动,泪就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他转开脸,看着旁边的水池。 “小北”唐雨桐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脸贴上他的后背,“以后我会生一个我们的孩子,好好地抚养他长大成人,我们一家人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 顾惜下班后拨打霍湛北的电话,却发现他已经关机。 走出霍氏大楼,顾惜去停车场开车,冷不防一辆黑色雅致的奔驰从她眼前驶过。 顾惜眨了下眼睛,转头看向在不远处十字路口等绿灯的车子。 如果没看错,坐在后座,低垂着头像在办公的男人好像是陆靖骁。 布莱恩的事情就像她心里落下的一个结,而陆靖骁就是这个解结的人。 但想起那日在酒吧里的对话,顾惜就又打消过去敲车窗问他的念头。 顾惜开车回老城区,顺带买了很多的生活用品和食物。 顾城的身体康复得很好,十天前就已经出院。 顾惜下车拎着不少东西上楼,还没敲门就听到从里面传来激情昂扬的音乐。 她往后倒退了两步,看了看门牌,确定自己没走错家。 铁门突然打开,徐婶系着围裙拿了个垃圾袋从里面出来。 “小惜,你回来了啊” 徐婶看到小惜时又惊又喜,转头冲里面喊了声:“城城,小惜来了。” 顾惜刚一进门,就有一道黑影朝她扑来。 下一秒,顾惜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阵树木清香包围了她。 “惜惜” 耳畔是熟悉的撒娇声音,脸颊被毛绒绒的头发蹭着,一下又一下。 顾惜秀眉微蹙,却没有伸手去回抱。 她轻轻推开顾城,差点没认出眼前这个染着栗色头发的大男孩。 顾城栗色的短发发型显然是做过精巧的设计,白希的皮肤,五官秀气好看,左右两只耳朵上都戴了镶钻的耳钉,身上顾惜一眼就瞟见牛仔裤上李维斯的标志。 他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褐白相间的宽圆领毛衣,看上去像个没长大的少年。 见顾惜惊愕地望着自己,顾城羞涩地笑笑。 “城城,蛋挞好了,快过来吃” 厨房里传来一道欢欣雀跃的声音,顾惜怀揣着好奇,快步进去看。 结果,入目的是一地的狼藉和厨台上洒得到处都是的面粉。 甚至于,连冰箱都被满满的食物塞得关不拢,敞开在那里。 “啊小惜也来了” 顾惜循声看去,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小巧的蛋挞炉,视线上移,是一条太太乐围裙,跟徐婶挂在身上的一模一样,而徐淮越一张笑嘻嘻欠揍的脸随即在她眼前放大。 顾惜吓得倒退了一步:“你怎么在这里” 徐淮越的脸上黏着面粉,咧着一口白牙,头顶还有厨师帽戴着。 耳膜被节奏激烈的摇滚乐震得嗡嗡作响,顾惜的太阳穴跳了两下,然后出去先关了音响,喧闹了一下午的房子终于恢复了安静。 顾惜又回到徐淮越跟前:“徐先生,你怎么在我家” “越越是来看我的。”顾城好心地在一旁补充。 顾惜回头瞪了他一眼,顾城立刻老实巴交地低着头站到边上去了。 “小惜,你干嘛无缘无故凶城城”徐淮越不高兴地埋汰顾惜:“他都这么大的人了,你还把对付三岁小孩的那一招用到他身上,被人看见了多不好” “惜惜没有凶我,惜惜是在关心我。”顾城巴巴地瞅着顾惜,又不敢靠近。 徐淮越看着他跟被抛弃的小狗可怜兮兮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要捶胸顿足。 我这都是为了谁啊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哼 “顾城这一身打扮多少钱,我明天汇款给你吧。” 徐淮越愣愣地,回味过来顾惜的话,大手一挥:“不用,钱不钱的都伤感情。” 顾惜又端详了遍顾城的全身,保守估计也得一万块。 要是那副耳钉是定制的,或牛仔裤是限量版的,那少说也得五六万了。 顾惜在霍氏的年薪不算低,因为顾城的病却少有盈余。 但她还是不想占徐淮越这么大的便宜。 看着顾惜递过来的便利条和笔,徐淮越砸吧了下嘴,慢吞吞地接过。 他一边在便利条上画鬼符一边眼珠子转悠,“小惜,你是不是也觉得城城这样很帅” 顾惜抿了下唇,确实,打扮过的顾城让她联想到了那些花美男。 虽然不稳重沉敛,却自有一份男孩特有的活力之气,很容易激发女性的母爱。 “小惜,其实城城也长大了,你不该再把他关在这样一个小地方,应该给他一个展翅高飞的机会。”徐淮越感慨地说:“否则,雏鹰永远都变不了翱翔天际的雄鹰。” 顾惜望着徐淮越,似乎想到了什么,蹙眉:“你有话直说吧。” “咳咳” 往着尾叫。徐淮越没想到顾惜这么直接,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其实呢,我是这么想的,凭顾城的条件,完全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模特,当然,本来觉得娱乐圈也不错,但后来我左思右想,觉得以顾城的单纯,肯定会被很多娱乐圈的老女人辣手摧花,所以,最后我拟定了一个名模养成计划。” 顾惜:“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城城的情况。” “知道啊”徐淮越一脸了然,对顾城招招手:“城城,到这边来。” “哦”顾城乐呵呵地到徐淮越身边。 徐淮越拉起顾城的一只手,用自己的双手握着,对顾惜道:“我觉得顾城现在这么不谙世事,很大程度上不是他自身原因,你对他的保护太过,担心他受到伤害,所以阻止他跟外界过多接触,譬如吧,老城区的人虽然纯朴,但思想都维持了上世纪九十年代那会儿。” “就我个人觉得,你应该给顾城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而不是从一开始就否定他,就像容凌说的,像顾城这样的孩子,最需要的就是大人的鼓励和支持。” 顾惜看着徐淮越语重心长的样子,脑海里蹦出一句话 “关注队友二十年,坑过的队友,可绕地球三圈。” 所以,顾惜最后的答案依旧没变化:“不行。” “为什么”徐淮越提高了音量,眼睛瞪得圆圆地:“你就这么不相信城城吗” 顾惜转身去收拾厨房,“我当然相信我哥哥。” “那你还犹豫什么由我保驾护航,顾城的成功之路就在脚下了” 顾惜停住回头,“我不相信的人是你。” 徐淮越:“”随即,高呼:“小惜,你这话就像一把匕首捅进了我的心口” 顾惜看着他挤眉溜眼的样子,忍不住轻笑。 顾城看顾惜笑,也跟着高兴地咧嘴笑。 “顾惜,那你问问顾城他自己,问问他要不要出去打拼。” 顾惜其实心里已经有些被徐淮越说动,这些年,她确实把顾城保护得太过,若是她以后出了什么事,没有人照顾他怎么办 倘若徐淮越是真心帮顾城,顾城自己又有成功的资本,那为什么不试试呢 顾惜转头看着顾城的眼睛,双手搭着他的肩,“顾城,你愿意吗” 惜惜很少这么严肃地喊自己顾城 顾城瞅着顾惜认真的表情,踌躇地不知道如何回答。 “咳咳”旁边响起某人的咳嗽声。 顾惜斜了他一眼,对顾城道:“城城,惜惜只想知道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城城,你忘了今天我们在那个大楼里看到的那个摄影师了吗你不是说想让她帮你拍照吗”徐淮越循循善诱,像只拐卖小红帽的大灰狼。 顾城的眼睛闪过亮光,立刻笑着点头:“我要跟越越去工作” “你确定”顾惜再次确认。 顾城重重地点头:“我想跟惜惜一起住大房子,如果我赚了很多钱,就可以保护惜惜了” 正文 双腿再打开一点!(三更) 徐淮越吹着口哨c手指打转着车钥匙蹦跶进家门。 结果在客厅里遇到四哥。 陆靖骁坐在沙发上,随意翻着一本杂志。 “四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往男人的公寓跑了” “只是觉得生活有些无趣。”陆靖骁头也没抬,“来陪陪你不好吗” “你以为我三岁么”徐淮越轻嘲地说。 陆靖骁抬头,看了他一眼,徐淮越立刻严肃了表情。 “我听管家说,你今天带了顾城去你家公司试镜”陆靖骁漫不经心地问。 徐淮越多瞟了他两眼,心想,你就装吧,谁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表面上,徐淮越呵呵地笑,“这不是看中顾城的天赋吗” “周末有什么安排” 徐淮越:“没啥事,说好去教顾城打高尔夫球。” 陆靖骁恩赐地抬了抬眼:“高尔夫” “是呀,一个优秀的模特得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不能落后一样的” 徐淮越擦拳磨掌,过了几秒,看向陆靖骁:“对了,四哥你找我什么事” “哦,想找你晚上一起吃饭。”陆靖骁淡淡地回答。 “那恐怕不行了四哥,我们打高尔夫回来估计也得天黑。” 陆靖骁又翻了一页书,长腿惬意地交叠着:“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吧。” “啊” “反正多他一个不多,”陆靖骁看似随意地说:“到时我开车去接你们。”。 徐淮越抓了抓头发,一脸为难。 陆靖骁冷淡的眸子扫向他:“不愿意” “哪敢啊”徐淮越看到他凉薄的神色,忙改口:“我们的荣幸” “那就这样说好了。” 陆靖骁合拢书搁在桌上,站起来:“早点休息吧。” “什么书看得那么认真” 等陆靖骁离开,徐淮越才一点点晃到桌边,拿起陆靖骁刚看的书。 映入他视线里的是粉红色的几个楷体字:恋爱秘籍 这本书不是他老姐压箱底的吗,怎么被翻出来了 顾惜从老城区开车回保时婕的住处。 下车的时候,发现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的新简讯。 是霍湛北发的。 “我明天一早飞德国,顾惜,我同意离婚。” 顾惜盯着简讯看了三秒,当即就回过去:“我等你回来签字。” 简讯没有再回过来。 顾惜静静地等了一分钟,熄火下车。 一打开门,保时婕就兴奋地冲过来:“你猜我今天碰到什么好事了” 顾惜看了眼保时婕头上的大发箍:“难道中彩票了” “你前几天不是一直在找房子吗我今天在办公室说,刚好有个哲学学院的老师路过,她那里正有套公寓想租出去,在顺江路那边,问你有没有兴趣” 顾惜:“顺江路的房价,好像不怎么低。” “哈哈,我本来也跟你想的一样,可是,她因为急着租出去,又因为我的面子,所以呀,一个月就收你三千块,三室两厅,一百五十平方米。” 顾惜确实急需房子,思考了会儿才点头。 “那约个时间,我们去看房吧” 周六,顾惜就让保时婕约了那位哲学院的吴老师去看房。 当防盗门一打开,顾惜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公寓的设计是这两年最流行的,简直跟新买的房子有的一拼。 要不是那位吴老师长相敦厚,顾惜真觉得自己遇到了诈骗集团。 “哇,还有这么多家俱”保时婕舒适地躺在沙发上:“吴老师,这些不搬走吧” “当然不搬,”吴老师笑道:“你们用好了,只要别给我弄坏。” 顾惜转了一圈,对公寓很满意,双方当即就签了两年的租赁合约。 吴老师拿了合约和房租就先走了。 保时婕羡慕地碰了碰顾惜的肩:“你看你多幸运,这么好的事都落你头上了。” 顾惜看着崭新的公寓,莞尔,是呀,她也觉得自己满运气的 吴老师走出电梯,左右看了看,就找到不远处坐在树影下的人。 “容副教授,事情帮你办妥了,合约和租金都在这里。” 容凌掀了掀眼皮,继续低头玩手机。 “妈妈,妈妈,就是这个坏叔叔抢了我的小板凳”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拉着自家母亲往这边赶过来,一脸的义愤填膺。 容凌西装革履,身长如松,清俊的五官透着些许的疏离,夕阳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在他白希的皮肤上,犹如跳跃的点点星光,惟独屁股底下的小板凳有种违和感。 堂堂哲学院的顶梁柱居然跟一个小朋友抢板凳 吴老师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手里的合约和租金已经被人拿过。 容凌把手里放进裤兜里,转身就走了。 “妈妈妈妈他走了,怎么办”小男孩不甘心地跺了跺脚。 本已往前走了几步的容凌停下脚步,转身折回来。 小孩子吓得连忙往母亲身后一躲。 就连孩子的母亲也愣了愣,不是吓到,而是红了脸:“这位先生” 容凌在小孩子面前蹲下:“小孩,你认为我抢了你凳子既然你有这个认知,为什么不抢回去,而是找了人来以众欺寡还是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对我造成心理上的震慑,进而让我畏惧你事实上,二十五年前我就已经用过这招。” 说完,两手兜袋,帅气地转身,走了。 身后,小男孩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眼泪鼻涕一大把。 顾惜跟保时婕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也从楼上下来。 因为保时婕大学里有个聚餐,顾惜就把她先送过去再回家。 回去的路上,车子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 顾惜不经意地看了眼车窗外,却瞬间有些顿在了那里。 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轿车,本该在德国的男人正护着一个乔装严实的女人坐进副驾驶座,自己再绕过车头进了驾驶座。 顾惜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既然都同意离婚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撒谎 难道欺骗她c把她当傻瓜来耍很有意思吗 顾惜回到住处,脱了鞋子,疲倦地把自己摔在沙发上。 没多久,手机就有电话进来。 “唔惜惜,我明天要去学高尔夫,你能来陪我吗” 顾城小声地在那边嗫喏,生怕顾惜一口回绝她。 顾惜翻了下日历,明天周末,虽然她还有些工作要做,但可以打完球去公司加班。 “可以啊,明天我去老城区接你。” 顾城高兴地语无伦次:“那我马上换了新衣服等惜惜过来啊” 顾惜忽然觉得徐淮越的说法没错,顾城是需要一个历练的机会。 “别急,等明天惜惜到了帮你一起换。” 顾城喜滋滋地又说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顾惜捂着额头,既然要去打球,还要找一套运动服出来 周末下午,不知为何,高尔夫球场方圆几里连个人都没有。 顾惜c徐淮越和顾城到的时候,都不免诧异。 正常情况下,没有五十也该有十来个人在打球啊 “没关系,没有人正好,随便怎么打都砸不到人。” 徐淮越说着,就把另两根高尔夫球杆分给了顾惜和顾城。 顾惜看着球杆,皱眉:“我也要打吗” “当然,我钱都付了” 顾惜只好老实交代:“我不会打。” “呃”徐淮越立刻一摆手:“随你站着打坐着打还是躺着打” 顾惜:“” 徐淮越教顾城教的有模有样。 顾惜在一旁看了会儿,也觉得无聊,就试着打球。 徐淮越刚才教的要领,她也听了不少,一边回忆着技术点一边看不远处的球洞。 可是,打了两球,都没有进洞。 忽然身后多了个人的气息。 顾惜以为是徐淮越,没有回头:“这个球杆怎么握” “打一杆给我看看。” 带着磁性的低沉嗓音在耳边不紧不慢地响起。 顾惜手一顿,转头,就看到了陆靖骁。 他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衬得身材修长而削瘦,两手兜在裤袋里,姿态闲适惬意。 徐淮越并没有说陆靖骁也回过来。 顾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地杵在那,陆靖骁则淡然地看着她的球杆。 索性什么也不说了。 顾惜回转过身,重新摆好姿势,准备挥杆。 “双腿再打开一点”陆靖骁轻轻踢了踢她脚后跟。 顾惜依言微微挪动,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腰部太紧绷,缺乏灵活性,放轻松。” “哦。”顾惜又微微地动了动腰,脸颊被太阳烤得有些红。 身后突然就没有了声音。 顾惜稍稍侧头:“还有其他注意点吗” 陆靖骁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从那盈盈不及一握的细腰移开。 他看着她握杆的手:“左手拇指和食指贴住球杆,两者之间不要有缝隙。”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真握不紧,试了好几次,顾惜都没握好。 忽然有一只骨节分明而修长的大手,从后面伸过来,覆住了她握杆的左手。 顾惜微微一怔,指尖传来非常细微的酥麻感。 陆靖骁用麦色的手指,轻轻拨动调整着她白希的手指,然后十指交叠,一起握在球杆上。 他湿热的呼吸近得都喷在了她的耳根处。 “可以了,挥杆吧。”陆靖骁浑厚悦耳的声音响起。 顾惜眼睛一闭,球杆已经挥出去 球,进了远处的水池里。 陆靖骁没有放开她,“再来。” 顾惜缓慢地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又慢慢吐出浊气。 她又打了几杆,虽然就一个进洞,但也没再打到水池里去了。 陆靖骁放开了她,淡淡地说:“继续保持就好”。 说完,人已经走去了徐淮越那边。 顾惜又打了一会儿,才转头看过去。 陆靖骁正坐在太阳伞的白色椅子上,因为有些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顾惜舒了口气,挥掉混乱的思绪,专注打球。 打球打到临近五点,顾惜发现陆靖骁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偶尔会起来指点顾城,但她这里却一次也没再来过。 冲了澡换好衣服出来,顾惜看到陆靖骁还在。 陆靖骁不过扫了她一眼,就继续跟徐淮越讲话。 “惜惜,你是不是跟陆靖骁吵架了呀”顾城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 他自认为声音很小,但其他三个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 顾惜的脸瞬间涨红,背着运动包转身就走去自己的车边。 一行人去了西子园吃饭。 顾惜看陆靖骁在,本想婉拒,但又觉得这样做有些下他面子。 所以,最后还是咬咬牙进去了。 陆靖骁整顿饭下来也没跟她说一句话。 饭后,陆靖骁就以有事为借口先行离开了。 顾惜又坐了会儿:“徐先生,麻烦你送顾城回去,我有些事要回公司。” 徐淮越拍拍胸脯,再三保证了一定把顾城安全送回家。 顾惜道了谢,才放心地走了。是客里的。 不知是不是陆靖骁的影响,顾惜一下午连带着晚上的情绪都不高。 她坐在办公室里作图,做着做着就打起了瞌睡。 不知不觉地,就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睡梦中,顾惜感应到有两道视线注视着自己,她的心跳一滞,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昏暗的台灯光线中,霍湛北神色颇为憔悴的站在桌边。 顾惜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起来。 外面的天蒙蒙亮,她看了看手机,已经早上四点多了。 “你来我办公室做什么”顾惜说话的方式并不客气。 霍湛北:“没什么,以后不要再加班到这么晚。” 说完,他就走出了办公室,很快,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顾惜靠在皮椅上,扶了扶自己刺痛的太阳穴。 霍湛北走出霍氏大楼,坐回到自己的轿车里。 他一手慢慢磨挲方向盘,一手夹着一支烟,轻轻咳了一声。 他是趁唐雨桐睡着后出来的,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江宁市乱逛,不知不觉地就开到了霍氏的大楼下,然后就看到玻璃窗上那一点点微弱的灯光。 手机嗡嗡地震动个不停。 霍湛北接起来:“什么事”他的声音因为熬夜有些嘶哑。 霍湛北走进酒吧,叶少青已经站起来朝他举酒杯。 他过去坐下,叶少青已经开口:“这些日子你跟雨桐在一起” 霍湛北往沙发靠去,他的脸在酒吧晦暗不清的光线显得明灭不定。 “我早说你们该在一起,也不会搞出这么多麻烦来” 叶少青停顿了会儿,看向一直沉默的霍湛北:“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雨桐怀了你的孩子,你总该给她们母子一个交代,难道要她一个人背负各种骂名吗” “我会处理好的。”霍湛北喝了口酒。 “怎么处理你以为你跟顾惜离婚,雨桐跟陆靖骁离婚,你们俩就可以在一起别忘了你们表面上还是小姨跟外甥的关系。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谁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那你想怎么样” 叶少青嚯地起身,神色间颇为不满:“霍湛北,现在不是我想怎么样雨桐以后的肚子越来越大,你让她怎么办难道让她生生地背上出轨荡妇的恶名吗” 霍湛北丢了一张红币在桌上,也站起来:“早点回去。” 叶少青犹豫了下,才开口:“湛北,现在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们光明正大在一起。” 正文 这一巴掌还你! 顾惜把手伸进办公桌抽屉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边上的盒子。 她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陆靖骁上次送给她的和服娃娃。 顾惜轻轻地摩挲了娃娃精致娇憨的脸。 其实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有时候明明知道对方居心叵测,却还是抗拒不了他给的温暖。 就像那次在游轮上他抱着她回自己房间c还有海南之行,她已经隐约感觉到陆靖骁对自己别有企图,没有一个男人会无缘无故帮一个女人那么多次。 而她,就是明知故犯,潜意识地就接受了陆靖骁给的所有呵护。 顾惜慢慢地趴在桌上,望着憨态可掬的瓷娃娃,心里有些说不明的滋味。 秘书突然敲门进来:“顾总监,唐小姐来找你了。” 唐小姐 顾惜大脑里立刻闪过唐雨桐的名字。 她来找自己做什么 顾惜搁下瓷娃娃,站起来,看到了门口的唐雨桐。 唐雨桐端着一杯外带的星巴克咖啡,穿着一袭白色雪纺裙和一双皮跟鞋,肌肤胜雪,黑色的长发披肩,风姿卓越地向顾惜走过来:“路过,就顺便帮你买了一杯。” 顾惜盯着咖啡杯看了三秒,抬头看向唐雨桐:“这次想说什么” “怎么,跟你谈谈心不可以啊”唐雨桐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不好意思,我要工作,请你离开。” 顾惜坐回到椅子上,低头翻看文件,一边下逐客令。 唐雨桐却兀自在顾惜的左面坐下:“好像你对我的误会有点大。” 顾惜没抬头,专心致志地工作,视唐雨桐为无物。 “我听小北说,你打算跟他离婚了” 唐雨桐见顾惜不搭理自己,也没觉得无趣,自顾自地说下去。 “不过离了婚也好,他心里装着别人,你强留着他也没用,到时候就跟我大姐和姐夫一样,变成了一对相看两生厌的怨偶。” “你到底想怎么样”顾惜终于抬眼看着唐雨桐。 唐雨桐靠在椅子上:“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爱他。” “以爱之名破坏别人家庭,跟当了女表子还立贞节牌坊一个道理。” 唐雨桐一愣,随即笑:“是吗不过连老天爷都帮我怎么办” 顾惜握着签字笔的手指有些青白。 “我怀孕了。”唐雨桐的声音温柔,犹如秋水涟漪般动听,“是小北的孩子。” 生了上人。“顾惜,你看,老天让我在这个时候怀孕,等于是替小北做了选择。” 唐雨桐的五官精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女,笑起来两颗梨涡若隐若现。 “他爱的自始至终就只有我,也许曾被你吸引过,不过也仅仅是你的性格,当我回来后,他一直都压抑着我们之间那份无疾而终的感情” 唐雨桐突然噤了声。 顾惜顺手拿起那杯星巴克的咖啡扑在了她的脸上。 唐雨桐闻着浓郁的咖啡味,眨眨眼睫,下颌处是徐徐滴落在衣襟上的褐色液体。 “如果我没记错,一杯冰箱草拿铁是三十块钱。” 顾惜拿了整三十块钱推到唐雨桐的面前。 唐雨桐看着那叠前,轻轻嗤笑了一声。 她悠悠地起身,俯瞰着顾惜:“一杯咖啡罢了,我还不至于那么吝啬。” “你的钱,即使是一分钱,我也要跟你算清楚。” 顾惜也站起来,那三十块钱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 “顾惜,你在做什么”姚七七突然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顾惜越过唐雨桐的肩望去,就看到姚七七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睛。 “天哪,雨桐姐你怎么回事谁扑的咖啡” 唐雨桐一张脸如同白纸,忙拉住咋咋呼呼的姚七七:“七七,怎么来了” “我问你呢雨桐姐,这都是谁干的缺德事” 姚七七打破沙锅问到底。 “七七,别说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唐雨桐眼圈微红,说着就拽着愠怒的姚七七走。 姚七七却甩开唐雨桐的手,往前两步,就看到了桌上的咖啡杯。 她抬头看着神色平静的顾惜,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喂姓顾的,你算哪根葱,居然敢这么对雨桐” 姚七七双手重重地拍在办公桌上。 顾惜拿起座机,“小傅,送客。” 很快秘书就打开门,看到办公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时愣在门口不知所措。 小秘书是认得唐雨桐和姚七七的。 一位是她们霍总的小姨,一位是霍总的发小,得罪谁都不行。 所以又关上门默默地退了出去。 “说话呀,你凭什么洒雨桐姐一身咖啡” 姚七七的声音又高了几分,用力推了把顾惜:“你算什么东西” 顾惜懒得理会她,越跟这种人争执她越不会善罢甘休。 霍湛北的这群朋友,他们的思维模式和常人是不同的。 而她们为什么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对待自己 想必是笃定了霍湛北对唐雨桐的爱。 顾惜从桌上收拾了一份文件,视若无睹姚七七的叫嚣,绕过桌就要离开。 姚七七似乎是被顾惜这种视若无睹的态度激怒了。 她折身冲到顾惜的跟前,冷笑:“怎么,心虚了你以为你这样子就能改变事实吗小北哥不会喜欢你这种死缠烂打的女人的你这样子对待雨桐姐,小北哥也不会理你的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像你这么没皮没脸的。” 顾惜冷冷地开口:“看来有一点你没搞清楚,首先是我先提出离婚的,所以说起来是我不要霍湛北了都说心里想的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所以,下次请你不要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到别人身上。” 说着,顾惜翘起嘴角:“况且,说到死缠烂打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喜欢缠着别人的老公破坏别人家庭,毕竟这是道德问题,是要受到别人唾骂的。” 姚七七脸色刹那泛白,气得整个人都微微颤抖。 这就是典型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或许顾惜暗讽的不过是唐雨桐一个人,但停在姚七七耳里就不是这么回事。 姚七七想起了上次游轮上徐淮越说的那番话 “说别人之前也不先拿镜子照照自己,也不知道是谁,厚脸皮地整天候在交通局里眼巴巴地看着某人,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有老婆了,还说什么喜欢一个人是你的自由,恶不恶心啊你姚七七。” 而顾惜最后一句话,怎么听都跟徐淮越说的有异曲同工之意。 姚七七不由地想到自己对霍湛东的爱意,却因为霍湛东的婚姻不得不深深地压制在心底,可是,这份被她珍惜的爱如今却成了别人嘲讽她的理由 顾惜跟徐淮越那伙人走那么近,他们一定在背后常常嘲笑自己。 所以姚七七怎么可能不抓狂 她的手在空中飕飕舞过,掴向了顾惜。 顾惜一时不防,左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 “七七,你做什么呀”唐雨桐也吃了一惊。 姚七七已经气得失了理智,语无伦次地指着顾惜:“我就是要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德行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样胡说八道。” “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把自己当那么回事了你明明已经知道小北哥爱雨桐姐,却还霸着小北哥不放,不就是贪他的钱吗像你这种穷酸我见多了,不过现在小北哥还不是不要你了” “还说什么是你不要小北哥了,呵呵,天大的笑话,小北哥从来就不喜欢你,当初娶你也不过是没试过你这种乡巴佬,想要解解闷,顺带着给唐阿姨出出气。” “啪”办公室里又是一声清脆的扇耳光声。 姚七七捂着自己的脸颊,不敢置信地望着顾惜:“你这个疯女人” “要不要我现在打电话让霍湛北下来,让他看看你这个好朋友怎么为他打抱不平你说他会不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顾惜不顾脸上的痛楚,嘲讽地笑了笑:“不过,我却替他感到悲哀。我以为他是个专情的男人,没想到在你的眼里,他不过是个滥情种,那你这个仗义的好朋友得时时刻刻盯着他,不然说不定哪一天,他又背着你的雨桐姐在外面解闷偷吃了。” “顾惜,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唐雨桐心疼姚七七脸上的巴掌印,拧眉看着顾惜有些气愤。 “我欺负得了你们吗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再来招惹我,你跟霍湛北之间轰轰烈烈的爱情我不关心,我只知道在我跟霍湛北还没正式离婚的时候,你用怀孕的消息在我面前炫耀,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小三登堂入室,况且,你还有自己的丈夫。” 唐雨桐神色一变:“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如果我威胁得了你,你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孩子再说,你不是坚信霍湛北对你的爱吗”顾惜挽起唇角:“一般只有不被爱的女人才会患得患失。” “姓顾的,你这样危言耸听也没用”姚七七气恼道。 顾惜凉凉地瞟了她一眼:“上得山多终遇虎。我会跟霍湛北离婚,至于他会不会一如既往地爱你的雨桐姐一辈子,你找霍湛北保证去,在我这里撒泼打滚也没用。” “你”姚七七手指着顾惜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没有权利评价你们的所作所为,但有句话我还是想说,只要他的身边一天有你们这帮好朋友,那么,跟他离婚,我就觉得是解脱。” “那是你不配”姚七七讥笑:“你有什么资格进我们的圈子” 顾惜点头:“确实不配,我相信物以类聚这个词。” 姚七七本来还在得意地笑,听了“物以类聚”四个字,顿了几秒就反应过来。 “姓顾的,你什么意思”姚七七就要冲过来。 “没什么,只是你们这群人让我明白,交朋友还是要睁大自己的双眼。” 唐雨桐忽然看向顾惜的身后。 顾惜转头,果然,霍湛北已经站在了她的后面。 顾惜不想再理会他们,转过身就朝门口走去。 手臂却被抓住,很用力,用力得她能感觉到一丝的疼痛。 顾惜看着霍湛北,淡淡道:“我要去开会了,放开。” “去跟七七道个歉。”霍湛北的声音冰冷得不掺杂任何感情。 “小北”唐雨桐欲言又止,眼圈微微地泛红。 顾惜冷冷地反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可以不喜欢她,但至少应该给她一份尊重。” 霍湛北冷峻的脸上,眉头紧皱。 顾惜嘴角浮出一缕冷笑,“我哪里不尊重她了”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难道不是恶意中伤她还有她脸上的五指印,不是你打的我不要求你把我的朋友当成跟保时婕一样亲密,但也请你不要对他们这样讽刺侮辱。”。 顾惜差点脱口而出:你看到了她脸上的五指印,那我脸上的呢 那抹冷笑凝结在唇角,顾惜斜眼看着霍湛北:“你们还真是配做好朋友。” “有这样为你着想的好朋友,霍湛北,你做梦都可以笑醒了。” “小惜,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小北说话” 唐雨桐焦急的声音在边上响起,她的手伸过来拉顾惜的衣袖。 顾惜冷冷地推开唐雨桐的手:“你在霍湛北面前怎么演戏我不管,在我面前,你知道吗你这样子我看了嫌恶心。” 唐雨桐被一推,身形有些不稳,趔趄地撞到桌子,撞翻了摆在桌边的瓷娃娃。 瓷娃娃掉落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只剩下一堆残渣。 唐雨桐拧眉,捂着自己的肚子,神色间是努力想要克制的害怕和痛楚。 顾惜只当唐雨桐又在演戏,耳边却是“啪”的一声,脸上出现了微红的指印。 “顾惜,你太过分了” 霍湛北的声音蕴含了怒火,一时忍无可忍,一巴掌的力道打得顾惜偏过了脸。 而他已经快速跑过去,将唐雨桐护在怀里:“有没有怎么样” 顾惜望着伉俪情深的两人,觉得又可笑又可怜。 他总是断章取义,能不能稍微公平一点 霍湛北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唐雨桐脸上的咖啡渍,眼神说不出的怜惜和心疼。 下一瞬间,又是一声脆响声。 顾惜不知何时走到了霍湛北跟前。 她扬起的手,狠狠一耳光挥在了霍湛北的脸上。 “霍湛北,我不欠你什么,这一巴掌还你。” 霍湛北的脸立刻就红肿了,有些怔忡,似不敢相信,僵在了那里。 顾惜的掌心还微微地发麻,她本还想说什么,只是看到他怀里的唐雨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闭了闭眼,“既然你们那么相爱,好,我成全你们。明天下午两点,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顾惜过去,蹲下身,去捡被摔碎的瓷娃娃。 手指被瓷片割到,鲜血流畅地从食指指尖流出来。 她却没停下来,继续捡瓷片,直到把所有的瓷片都包在一张a4纸里。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唯有瓷片相碰的窸窣声。 顾惜把瓷片包好,脸上没有一丝的波澜,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 在员工诧异的目光下,顾惜顶着两个五指印进了电梯。 她走到地下停车场,坐进自己的车里,才敞开了折叠好的纸张。 瓷娃娃已经碎得看不出原型。 她唇间轻轻溢出几个字:“你们又何尝不过分” 顾惜慢慢地躺在座椅背上,失笑,闭上双眸,抬手覆盖着眼睛,眼角有细细的泪痕。 正文 真要这么做吗?! 霍湛北安抚了唐雨桐睡下,才悄然出去关上卧室的门。 他站在阳台上,抬起自己的右手,看着纹路曲曲折折的掌心,有些怔忪。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动手打顾惜 从小到大,他没有打过女人,顾惜是第一个。 直到她一巴掌还给他,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霍湛北烦躁地捂着自己的脸,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公寓的门被敲响。 霍湛北一打开门就看到黑着脸的叶少青和一脸委屈的姚七七。 他蹙眉看着姚七七:“你不是回去了吗” “是我要七七一起过来的。”叶少青冷言冷语。。 “雨桐已经睡下来,有话明天再说。” 霍湛北说完就要关门,叶少青却按住了门,脸色格外不好看。 “湛北,今晚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叶少青说:“如果你真打算跟雨桐过了,就给我跟顾惜分干净” 姚七七的脸颊还红红的,埋怨地说:“今天要不是我去得及时,还不知道那姓顾的女人会对雨桐姐做出什么事来,幸好咖啡不烫,不然雨桐姐的脸就毁了” 叶少青冷笑:“这次泼咖啡,还不知道下次会不会换成硫酸。” “小北哥,雨桐姐从小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你现在这样子,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吗不说姓顾的可疑强词夺理地骂雨桐姐第三者,以后雨桐姐肚子大起来,你让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跟陆家交代,怎么跟唐伯伯交代肚子里的孩子” 姚七七说着就红了眼圈:“你不知道姓顾的话说得有多难听,她就料定了你跟雨桐姐碍于身份不可能在一起,所以才会对雨桐姐那么嚣张跋扈。” “顾惜不是那种人。”霍湛北的脸色有些冷沉。 “哪种人”叶少青轻哧:“扇人巴掌还是泼人咖啡七七说顾惜明知道雨桐怀孕了,居然还伸手推雨桐,这样心思歹毒的女人,你还想说她品德高尚吗” 霍湛北的眸色幽深,看着忿忿不平的叶少青:“少青,你是不是从没接受过顾惜” “没错,”叶少青没否认,回答得也不含糊:“她本来就不是我们圈子的人,硬挤进来有什么意思在我们这群朋友眼里,能配得上你的就只有雨桐。” “是呀,没共同话题的人坐在一起也无话可说。”姚七七附和。 叶少青顿了顿,问道:“我上次跟你说的,你想得怎么样了” “那件事不要再提。”霍湛北脸色骤冷,挥开叶少青的手就要关门。 姚七七急着道:“小北哥,你不注重自己的名声,难道不替雨桐姐考虑吗” 霍湛北关门的动作一顿。 “是啊,到时如果真的出事了,你屁股一掸,谁知道是你呢可是,雨桐却因为你一句话,要辛辛苦苦生下那个孩子,还有可能身败名裂” “我说了,我会对孩子负责。” “你要怎么负责”叶少青上前扯住霍湛北的衬衫衣领。 “一个女人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你一句负责就能轻轻松松带过雨桐因为你即将面对的所有麻烦嘛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给我承担起来” “少青,你怎么在这里”公寓里,传来唐雨桐的声音。 霍湛北回头,就看到唐雨桐披了一件外套站在卧室门口。 她苍白的脸色映衬着一头柔顺的长发愈加漆黑如墨。 霍湛北拿开叶少青的手,到唐雨桐跟前,替她拢好衣服。 “怎么出来了你身体不舒服,快进去休息吧。” 唐雨桐摇头,好奇地看向门口的两人:“少青和七七来做什么” “没什么。”霍湛北扶着她就要回房。 姚七七却冲了进来:“小北哥,你现在跟雨桐姐到底算什么” 霍湛北身形一滞,唐雨桐的脸色也难看之极。 “以后雨桐姐的孩子是叫你哥哥呢还是爸爸呢” 姚七七深吸了口气,说:“还有陆靖骁,他怎么可能允许这个孩子生下来” 唐雨桐咬着唇瓣,眼底有慌张,却还是强撑着,微微一笑。 “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跟陆靖骁离婚的,到时候” “到时候,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更加名不正言不顺了” 叶少青抢白道:“湛北,你自己体会过没有爸爸守在身边的感觉,也清楚一个母亲抚养孩子的艰辛,难道还要你的孩子也重蹈覆辙吗” “不管湛北的事,”唐雨桐往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霍湛北面前,“我一直都渴望有一个孩子,也算弥补了我以前的遗憾,现在它来了,我不会丢掉它的。” “雨桐姐,你现在怎么还说这样的话” 姚七七一跺脚,替她着急:“小北哥不清醒,你难道脑子也秀逗了吗” 唐雨桐轻轻挽起唇角:“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七七,谢谢你关心我,可这是我跟湛北自己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 “既然这样,随便你们,就当我们吃饱了撑着多管闲事” 叶少青冷冷地说完,拉着一脸郁闷的姚七七转身就摔门而出。 安静的公寓里是一阵门甩上的重重回音。 唐雨桐偏头,手覆上霍湛北的,“小北,早点休息吧。” 霍湛北却一动不动,他盯着门口位置,若有所思。 “咳咳”唐雨桐有些压抑地咳嗽了一声,有些涩哑:“别乱想啦。” 霍湛北转头看着她:“你怎么了” “能怎么了,就是喉咙有些干咳” “家里有药吗”霍湛北摸了摸她的额头,却被她握住手。 唐雨桐笑晏晏地:“就是喉咙有些难受,我先进去睡了。” 霍湛北想都没想,从沙发上拿了外套,出了公寓门。 “小北你去哪儿”唐雨桐急急地追了两步。 霍湛北看着缓慢上升的电梯,转而进了安全通道,咚咚地下楼。 他解锁车子,坐进驾驶座,发动,行驶,直奔离公寓最近的药店。 很快,他就提着一个药店的袋子回来。 唐雨桐的脸红红地,嘴唇干裂得翘了皮,诧异地看着气喘吁吁回来的他。 “小北” 霍湛北把袋子搁在茶几上,拿出一个温度计:“先量体温。” 唐雨桐看着他,乖乖地张开嘴,含住了温度计。 “这是孕妇专用的感冒热贴,等一下洗完澡再贴上。” 说着,他卷起衬衣的袖子,进了卫浴间。 唐雨桐跟过去,站在门口,看着霍湛北正在浴缸里放热水。 霍湛北抬头看了她一眼:“药店的人说泡个温水澡,能改善血液循环,有助于提振精神,缓和感冒带来的不适。” 忽然,唐雨桐从后面慢慢地搂住他的腰,脸颊贴着他的背。 “小北,我说过不要这么宠我,不然我会想要更多。” “说什么傻瓜,”霍湛北轻轻握了下她的手,就放开了她:“你先洗澡吧。” 在霍湛北要出去的时候,唐雨桐却拉住他,踮起脚尖圈住他的脖子。 她亲啄了下他紧抿的薄唇,脸上是幸福的甜蜜:“谢谢你小北。” “我去帮你煮一杯苹果蜂蜜水。”霍湛北拉开她的手就出去了。 霍湛北站在厨台前,心里却有一阵怅然若失的错觉。 “小北”外面唐雨桐唤了他一声。 霍湛北回神,端了一杯苹果蜂蜜水走出厨房。 唐雨桐穿着粉色的睡袍,长发湿湿地,一张脸被热气熏得红彤彤的。 霍湛北把蜂蜜水放在桌上:“先喝了吧。” “阿嚏”唐雨桐轻轻地打了个喷嚏,连忙捂着嘴,冲霍湛北笑笑:“好香啊” 霍湛北没有回答,而是折身又进了卫浴间。 等他再出来,手里已经多了块毛巾。 唐雨桐已经坐在那里喝蜂蜜水,眼底是淡淡地惆怅,看到他又瞬间掩去了。 “小北,这么好喝的蜂蜜水谁教你的呀” “药店里的人说的。”霍湛北简洁地回答,用毛巾掬起了她一抹湿发。 唐雨桐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的呵护,唇边是满足的微笑。 “小北,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霍湛北手上的动作一僵,但随即又继续擦拭,温柔而小心。 等霍湛北洗好杯子出来,唐雨桐就拉着他进了卧室坐到床边。 她自己则坐在了他的腿上,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一阵沐浴露的香味扑鼻而来。 霍湛北身体僵硬,手不自然地抵着她的身体:“你生病了,别闹。” “就抱一下。”唐雨桐娇嗔地将唇贴近他的脸颊,吐气如兰。 温香软玉在怀,已经很久没释放的脱离了理智一般肆意地开始叫嚣。 霍湛北的喉头一动,按在她腰际的掌心也逐渐滚烫起来。 唐雨桐发觉了他的变化,嘤咛了声:“小北” 她合上双眼,凑上自己的红唇,舔吻住他的唇瓣,缠绵悱恻。 唐雨桐的身体往旁边一倒,霍湛北出于本能随即覆了上去,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她的头发,张开紧闭的双唇,深深地吻住她。 纤长的脖颈,轻柔的吟哦,微合的双眸,俏挺的鼻梁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在卧室里。 霍湛北像是被突然惊醒,猛地睁开眼,看着身下娇媚迷人的唐雨桐,眼底闪过挣扎,狼狈地想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唐雨桐却拉住了他的衣襟:“小北,你明明是想要我的。” 她垂眸,视线落在他腿间突起的部位,靠进他的怀里:“没关系的。” “你怀孕了,要顾着孩子,”霍湛北摸了摸她的头发:“早点睡。” 看着他真的要走,唐雨桐心生无力感,眼底溢起雾气,但还是强颜欢笑:“好,那你开车小心点。”说完,不再去看他,躺在床上背过身去。 霍湛北回头,就看到她轻轻抽搐的双肩。 他走回到床边,想去看看她,唐雨桐却用手遮着脸,不让他看到她的脆弱。 霍湛北杵在床畔,良久后,他俯身,轻轻一吻落在她的发间。 没他在顾。“我先走了。” 唐雨桐闷闷地“嗯”了一声,却没拿开脸上的手。 霍湛北看到有泪水从指缝间流出来,滴落在枕头上。 他抚着她头发的手有些僵硬,收回来,走出了卧室。 可是,他却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离开公寓。 霍湛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静静地抽着。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才起身,回到了卧室里。 床头幽暗的灯光下,唐雨桐已经熟睡了,只是眼角还有泪痕。 霍湛北坐在床边,怔怔地望着她美丽而恬静的睡颜,她对他造成的伤害远比带给他的快乐来得多,可是,他就是忘不掉,即便痛不欲生,却还是继续爱着。 他关上了台灯,悄悄地退出卧室。 拿了手机,霍湛北才离开公寓,下楼,站在漆黑的夜空下,忽然有点无所适从。 他拨通了叶少青的电话。 “做什么”叶少青的语气不好,似乎刚被他吵醒。 霍湛北紧紧握着手机,“那晚在酒吧,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顾惜第二天早上照镜子,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下去。 她拿了打印好的离婚协议放进包里才出门。 顾惜请了一天的假,下午办理离婚手续,上午则去了趟商场看家具。 她下午一点半就到了民政局门口。 没多久,霍湛北的车子就出现在了马路的对面。 顾惜搁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响起。 “我在民政局对面的咖啡厅等你看离婚协议。”霍湛北就说了一句话。 顾惜没意见:“好。” 下一刻,顾惜看到车门一开,霍湛北从里面出来。 他穿了一件浅色的衬衫,身姿挺拔,关上车门,长腿迈动,就进了咖啡厅。 顾惜又坐了会儿,才拎着包下车。 她走上咖啡厅二楼,就看到霍湛北坐在靠窗位置。 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质,有些冷,以致于服务员也不敢打扰他。 顾惜径直在他对面坐下。 “这是离婚协议,如果有什么不满的,你可以提出来。” 顾惜将离婚协议书推到了霍湛北的跟前。 霍湛北却看都没看一眼,也不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她。 有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小姐,需要点什么” “给我来一杯开水就好。”顾惜说。 霍湛北随意翻了翻协议书,淡淡地说:“江南一品的别墅归你。” 顾惜爽快地点头:“可以,等你搬出去后我就找房介公司。” 霍湛北蓦地看着她,似乎有点不相信她这么市侩的说法。 “你送慕晚晚的也不少,我们结婚半年,作为妻子,要一套别墅,我不觉得有讹诈你。” 顾惜喉咙有些干疼,她喝了口水润喉,“如果没问题,签字吧。” 霍湛北拿了笔在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现在去民政局领证吧。” 顾惜起身,拿了离婚协议书,率先下楼。 只是,她刚走出咖啡厅,不知道是太阳太猛烈还是昨晚没睡好,突然一阵晕眩,视线也渐渐朦胧起来,她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却是脑袋越来越重,一阵晕眩直袭她的神经末梢。 霍湛北走出门口,正好看到顾惜浑身无力地要往地上倒去。 他往前一步,将顾惜搂在了怀里,她靠在他胸膛上,已经闭上眼睛昏迷不醒。 正文 你下面好湿! 霍湛北搂着顾惜蹲在门口,他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眼中闪过犹豫和挣扎。 一辆宝蓝色跑车在咖啡厅旁边停下。 叶少青打开车门下来,摘了墨镜,“都搞定了” 霍湛北没回答,只是定定地望着昏迷过去的顾惜。 他的手指紧紧地攥紧了顾惜的衣袖。 叶少青已经走到他身边,俯身就要从他的手里接过顾惜。 霍湛北却按住了叶少青的手,“记得你说过的话。” “放心吧。”叶少青懒腰抱起顾惜,就把她放进了副驾驶座。 霍湛北站在那,看着跑车飞驰而去,才从地上捡起那份离婚协议书。他凝视着上面顾惜潦草的签字,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疲倦地闭上眼。 叶少青在某个路口就踩下了刹车,跑车骤然停下来。 他转头看着没醒的顾惜,嗤笑了声,眼神轻蔑,从旁边拿了瓶矿泉水。 “我答应湛北只是把你放到陆靖骁的床上,但会不会发生什么我就不保证了。” 叶少青从收纳格里拿了一个小瓶子,倒出两颗药丸,然后丢进了水瓶里。 瞬间,药丸就溶化在了水里。 车门被“笃笃”地敲响。 姚七七站在跑车外面,旁边是她的座驾,一辆红色的宝马。 “那边都搞定了”叶少青降下车窗问姚七七。 姚七七瞟了眼副驾驶座上的顾惜:“雨桐姐会搞定的,我们把人送过去就好了。” “那样最好,先把姓顾的弄你车上去。” 两人合力就把顾惜搬到了宝马车后座上。 叶少青一手抬高顾惜的头,一手拿着水瓶凑到顾惜的嘴边。 “已经加了料”姚七七转头关心地问。 叶少青:“我办事难道你还不放心雨桐那边呢” “我趁她不注意已经把药放到咖啡里了。” 姚七七突然叹了口气:“我还真搞不懂他们两个,既然都决定污蔑姓顾的和陆靖骁了,为什么不做得彻底些下迷c药要是他们中途醒来跑了怎么办” 叶少青讥笑:“所以啊,恶人就由咱们两个来做好了。” 他看喂的水差不多了,让顾惜在后座上躺好,丢了水瓶自己坐进了副驾驶座。 “这个药够不够分量啊”姚七七颇为担忧。 “特意去夜总会买来的,你说够不够分量”。 叶少青胸有成竹:“最起码明天早上捉歼的时候能让他们两个下不了床。” “对了,记者那里打好招呼了吗” “当然,”叶少青舒服地靠在座位上,眯着眼:“你只要坐等看戏就好了。” “夫人好”唐雨桐一走出电梯就有员工跟她打招呼。 她含笑地跟路过的员工一一点头,拿着一杯咖啡,心里却有些惴惴不安。 陆靖骁是个心机城府极深的人,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他看穿。 唐雨桐挥退秘书,自己敲了两下门,就推开门进去。 陆靖骁的办公室很大,视野也格外宽阔,格调简单朴素,只在会客区有一套沙发,一个茶几,颜色深沉,墙壁上挂了几幅国画。 唐雨桐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审阅文件签字的陆靖骁。 “老公~~”她甜甜地唤了一声。 陆靖骁停住笔,抬起视线看她,微微一笑,“怎么来了” “人家想你,就不能来公司看看你吗”唐雨桐倚在桌边,把咖啡放到桌上。 陆靖骁斜了眼咖啡,抬头望着她,嘴边噙着一抹淡笑。 “我以为比起枯燥的办公室,你更喜欢时尚的展销会。” “但比起展销会,我更关心我的亲亲老公啊~~” 唐雨桐美眸秋波流转,将咖啡递到陆靖骁手边:“特意给你买的。” “是吗”陆靖骁饶有兴味地盯着那杯咖啡,始终温和地笑。 然而,他的笑容却忽然让唐雨桐莫名地紧张,“不卖给你,还能卖给谁” “老公,尝尝看”她又把咖啡盖子打开:“要是味道好,以后我天天给老公送。” 陆靖骁靠在椅背上,看着她掀盖子的手,翘着嘴角笑。 唐雨桐不知道他笑什么,只是手指被他盯得蜷缩了一下。 “怎么了老公”她干干地扯了扯嘴角:“哪里不对吗” 陆靖骁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老婆听说过这句话吗” 他的笑容里透着淡漠,话也说得很慢。 “是吗”唐雨桐故作天真地眨了眨眼:“看来我以前太不关心老公了。” 陆靖骁脸上的笑容淡下来,深深地看着她,没有任何的表情。 办公室里过于沉默,唐雨桐的心有些换乱了。 陆靖骁的态度让她琢磨不清。 难道他已经发现了什么 这么一想,唐雨桐不由地背冒冷汗。 然而,下一秒,陆靖骁就拿起了桌上的咖啡杯。 他闻了闻咖啡,莞尔:“咖啡的香味很纯正。” 唐雨桐瞧着他暖洋洋的笑容,心头的大石稳稳落下,原来是她多想了。 “那尝尝看味道。”唐雨桐笑得甜美。 陆靖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笑非笑,咖啡杯却已凑到了嘴边。 唐雨桐努力想要扩大唇角的笑容。 他啜饮了一口,颇满意地挑了下眉角:“味道也不错。” “那就多喝点,你下午上班就不会打瞌睡了。” 陆靖骁微笑地点头:“好。” 没一会儿,一杯咖啡已经见底了。 唐雨桐盯着见底的杯子,对上陆靖骁含笑的黑眸,不知为何,两腿有些打软。 她不动声色地别开头,扯开话题:“老公,你怎么不在里面放个书架。” 等了一会儿,都没听到陆靖骁的回答。 唐雨桐转回头,就看到陆靖骁坐在那正揉着太阳穴,似乎不太舒服。 “老公,你怎么了”她假意关心地过去,手背搭上陆靖骁的额头。 陆靖骁蹙紧眉头,声音有些暗哑:“没什么,就是有些晕。”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唐雨桐问:“要不要去休息室里睡一会儿。” “嗯”陆靖骁站起来,一时不稳,忙用手撑住桌子。 唐雨桐忙冲外面喊道:“吴秘书,快进来一下。” 办公室门打开,秘书看到陆靖骁捂着额头身形不稳的站那里,连忙过来。 “陆总你还好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唐雨桐:“吴秘书别紧张,你们陆总就有些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她指了指休息室的门:“快,扶陆总进去休息。” 吴秘书将信将疑,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老板送去医院看看,陆靖骁就开了口。 望过豫没。“吴秘书,扶我进去躺会儿。” “可是陆总你”吴秘书不放心地追问。 陆靖骁眉间满是倦意:“我比你清楚自己的身体。” 望着陆靖骁和吴秘书进了休息室,唐雨桐身体一软,坐在了椅子上。 尔后,她拎了自己的包就匆匆忙忙出去了。 走进无人的楼道口,唐雨桐捂着自己的心脏位置,拿出了手机。 手机“嘟嘟”地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怎么样了”叶少青迫不及待的声音传来。 唐雨桐说:“一切都跟预想的一样,他喝了咖啡。” “那就好。”叶少青放心地松了口气:“我和七七已经在楼下了。” “顾惜也在了” 叶少青呵呵笑了两声:“等员工下班后,就把人送上去。” 唐雨桐透过门上的小窗望进去,看到的是来往走动的员工,吴秘书已经送总裁办公室里走出来,四下张望了下,看那神情似乎在找她。 唐雨桐想到陆靖骁的黑眸,还心有余悸,忍不住提醒:“记得善后。” “放心好了,”叶少青信心满满:“你先回去吧。” 头好晕 太阳穴的胀痛让顾惜的秀眉忍不住蹙起来。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目的是天花板上一盏样式简单的吊灯。 这是什么地方 她不是在民政局对面的咖啡厅跟霍湛北签订离婚协议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顾惜百思不得其解,却也能感受到身下柔软舒适的席梦思床垫。 房间光线很昏暗,窗帘也紧紧拉拢着,她只能隐约看到一些景物。 顾惜摸索着想去开灯,却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有东西掉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声响。 她的身体根本使不上什么力,而且很口渴,浑身感觉有一簇火焰在熊熊燃烧,难受之极,她舔了舔双唇,咽了口唾沫,卯足劲去摸墙壁。 果然,很快就被她摸到了床头处的开关。 一盏雕花壁灯微微地亮起泛黄的光。 顾惜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房间的大床上。 暗色调的床单,简约男性化的不止,一股不详感袭上顾惜的心头。 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顾惜努力支撑着软绵无力的身子,想下床,却又狠狠地倒回了床上。 然后她的手似乎摸到了被子下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顾惜提防地掀开被子,就看到陆靖骁闭着眼安静地躺在床的另一边。 陆靖骁穿了白色的衬衣和黑色西裤,眉目英俊,呼吸细匀,胸膛微微地上下起伏。 顾惜望着陆靖骁,胸口的那团火突然越烧越凶猛,口干舌燥到额头渗出汗珠。 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搭在了陆靖骁的结实的胸膛之上。 随即,顾惜发觉自己的大脑晕沉沉地,似乎超脱了意志的控制。 等她回过神,赫然发现自己居然翻身将陆靖骁压在自己的身下,她正展开双腿坐在他的腹部,他的衬衣扣子已经被解开得三三两两。 顾惜咽了咽唾沫,想要从他身上下来,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听她的使唤,她细长的手指正一点点地沿着陆靖骁的喉结往下摸索 半解开的白衬衣下,他的身材若隐若现,浅麦色的胸膛,肌肉线条很漂亮,胸肌和背肌厚实,腹部一点赘肉也没有,她的指腹下陆靖骁的身体同样滚烫而紧绷。 她的脸颊越来越烫,血红血红地,呼吸也越来越冗重。 可是,她的手却离不开陆靖骁的身体,缓缓下移,在他的胸肌上肆意地摩挲。 就像是困于荒漠里的人终于找到了绿洲,依赖而充满渴望。 怎么会这样子 有一股热流在她的小腹里徘徊不去。 顾惜忍不住在陆靖骁的腹部蹭了蹭,想要摆脱那陌生而难耐的澎湃浪潮。 下一瞬间,她似乎有什么炽热的硬物抵住了臀。 顾惜低头就看到他的西裤裆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支撑起一个小帐篷。 即便没有经历过情事的她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顾惜两手撑着床,手一使力,想从陆靖骁的身上离开,她的腰间却突然多了一双遒劲的大手,握着她柔软的纤腰往下一用力,顾惜又跌坐了回去。 她双手揪紧身下的床单,禁不住蹙起秀眉一声吟哦:“唔” 因为,隔着西裤和她的裙布,她明显感受到他上翘的硬物抵得她的私密处隐隐作疼。 钳制在腰际的大手犹如铁箍一般,他突然往上顶了顶。 “嗯”一声细吟从她微启的唇间溢出,身体忍不住往前倾。 她整个上身都趴在了陆靖骁的胸膛上,长发凌乱地落在床上,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渲染了某种热度的黑眸,明明如黑曜石般深邃,却散发着炽热的火焰。 陆靖骁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醒了 想到自己刚才有意无意做出的放荡行为,顾惜羞耻地想要钻到地缝里,仅凭着还尚有一丝理智存在,她撑起身抵着陆靖骁的胸膛想爬起来。 可是 他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他的沿着她腰臀的凹陷处,细细地往下抚摸。 顾惜呼吸急促,想要阻止他,他修长的手指却已伸进她的裙子里,沿着底c裤的边缘轻而易举摸到她的双c腿之间,顾惜的神经紧紧地被勒住。 她的手牢牢地握住他的手腕,“不要不要这样子” 陆靖骁果然不动了,可是,他的手指却毫无征兆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啊”顾惜惊呼一声,忍不住夹c紧双腿,身体抑制不住地战栗。 修长的手指缓缓地在她的体内进出,又酸痛又酥麻的块感席卷了她的理智。 “拿出去”顾惜努力想扯开他的手:“陆靖骁,你清醒一点。” 陆靖骁忽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可手指依旧没有取出来。 顾惜嘤咛地挣扎,他却把她的双手抓住举到了头顶。 陆靖骁盯着她嫣红的脸颊,迷离的双眸,黑眸里的深色越来越浓。 他俯低头,抽出了手指,“你下面好湿,看,沾了好多的水” 他的声音带着晴欲的嘶哑,嘴角却微微上扬。 顾惜别开脸,可是紧紧合拢弯曲的双腿泄露了她身体的空虚和害怕。 她羞愧难当地发觉自己的底c裤湿了。 陆靖骁压在她的身上,低头,轻咬了一口她红彤彤的脸颊,舌尖沿着她的脸部线条慢慢下移,手也没停,打开了她身侧的裙子拉链,探了进去。 “陆靖骁”顾惜急急地叫了他一声,想要唤醒他的理智。 他没听见似地,手指在她的浑圆附近抚摸,然后解开了她的胸衣扣子。 滚烫的大手覆上她一侧的柔软,轻轻地揉起来,顾惜低低地喘息,却抵挡不了这疯狂的情潮。 陆靖骁分开她绵软的长腿,跪坐在她的腿间,掀起了裙摆,露出一条黄色的底c裤,还有棉布上湿漉漉的一小块,他的喉结一动,眸色愈深,伸手去解自己的西裤扣子。 正文 握住它!【开船啦】(一更)【求月票】 顾惜整个人提不上一点力气,化作一滩春水般仰躺在床上。 她想要推开陆靖骁,却抬不起手,只能迷蒙地看着他疯狂地抓揉自己的浑圆。 她觉得自己仿佛被放在火架上炙烤一般,似要被燃烧殆尽,忍不住扭动自己的身体。 当裙子下摆被撩起,一股凉意袭上她的双腿。 顾惜一个激灵,稍稍恢复的意识,能察觉到自己双腿间泛起黏湿的潮意。 她猜到这是身体起反应的征兆。 一声动情的吟哦被她强制淹没在喉底。 顾惜即使再傻也明白,他们两个人都被别人下药了。 可是,谁会这么丧心病狂地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等顾惜想通,本按压挤揉她宿兄的大手突然撤了出去。 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顾惜偏过头,就看到陆靖骁正单手在解西裤的拉链 她全身血液瞬间倒流,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和兴奋同时袭上她的大脑。 下一刻,顾惜就看到那个硕大无比的东西已经弹跳出来。 陆靖骁已经三两下把自己身上的衣物脱了个精光,正在慢慢落下自己的内库。 浅麦色的皮肤c匀称的肌肉c平坦的小腹c暗色的丛林 他直起身子,腿间那红紫的狰狞硬物仿佛无法自控,对着她翘起来。 顾惜别开脸,闭上眼,努力想要挥去刚才看到的一幕。 “你你冷静点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可是,显然她的身体要比她诚实不少 她的皮肤泛起红潮,全身的毛孔都在咆哮,渴望陆靖骁抚摸她,亲吻她,贯穿她。 难以抑制的羞耻念头几乎侵占了她所有的思维。 一颗心阵阵地悸动。 顾惜的脚趾可耻地蜷起来,呼吸越来越急喘。 她想要爬起来,却连支撑自己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软软地躺在那。 什么东西被丢在了她的耳边。 顾惜睁开眼,就看到一条黑色的子弹短裤。 她的脸颊迅速蹿红,把头撇向另一侧,而陆靖骁却又靠近了她一点。 他俯低身,凑近她的耳边,轻吐着热气,伸出舌头开始细舔着她的耳垂。 “别”顾惜全身像被电击一般,双手本能地去推他。 入手的是滚烫而结实的胸肌,还有那两粒突起,在她的手心下越来越硬。 陆靖骁用舌尖扫过她耳朵的轮廓,然后将耳垂含在嘴里反复吸允,细细啃咬 低低的喘气声,连同呼出的热气烫得她止不住地颤抖。 “陆靖骁,你” 顾惜想要避开他灵活的舌,却越动越糟糕,有东西在她的小腹处跳动磨蹭。 几乎不用思考,顾惜就猜到那是什么。 陆靖骁双手撑着她两侧的床,支起自己上半个身体,眼眸深沉地俯视着她。 似她要被。而他又硬又烫的物什往顾惜最柔软的地方顶了顶。 顾惜申银一声,忍不住向后退,想要避开他的侵犯。 陆靖骁却直勾勾地盯着她,“你其实也很想要了对不对” 那一刻,顾惜只觉得羞辱c窘迫c狼狈各种情绪迎面涌来。 她难堪地咬着唇:“不对你放了我。” 陆靖骁却低头轻咬了口顾惜的唇角:“你的底c裤湿得不像样了” 顾惜不知道陆靖骁本性如此还是受了药物的影响,竟会说出这样y秽的话语来。 顾惜闭上眼不去看陆靖骁,声音却已经带了委曲求全的意味。 “陆靖骁,你快走开,求求你,快走开” 陆靖骁坐起来,也将她抱起来,迅速地褪去了她的裙子和胸衣,又把她放回去。 顾惜在被他拒绝后,原先是不敢置信,尔后是羞恼地想要去撞墙。 然后又是被他抱又是被他脱衣服,眼角已经隐约渗出了泪光。 明明是想要反抗的,可是身体却空虚难耐地在他身下扭动。 陆靖骁看着她饱满而白希的浑圆,两粒红梅因为少了庇护而在他的眼皮底下一点点地绽放,平坦的小腹,纤细的腰肢,还有那隐于底c裤下的黑色秘密。 他倾下身,吻一点点落在她的眼角,顺着秀挺的鼻梁往下,轻啄她的锁骨,最后含住她一边的红梅轻吻啃咬,一只大手错捏着她另一边柔软的浑圆。 “唔”顾惜的身体下意识地弯成一张弓,一张浑身颤抖的弓。 她的大脑越来越混乱迷糊,像是陷入了一个旖旎的漩涡中不可自拔。 陆靖骁另一只手已经扯下她黄色的底c裤,半褪到了大腿处,露出白希圆翘的臀。 他的手流连忘返地在她的臀上抚摸和揉捏。 顾惜努力想要抗争下腹里的异样感,摇晃着脑袋,黑发凌乱地撒在身下。 殊不知自己这样子,更能激起男人的谷欠望。 陆靖骁在半褪掉顾惜底c裤后,立马拨开下面的细缝,一根手指又探了进去。 “唔”顾惜咬着唇,却控制不住地发出嘤咛。 她的体内不停收拢紧缩,缩得她心都快跳出来,一股水渍缓缓地流出。 “你高c潮了”濡湿的感触让陆靖骁皱起浓黑的眉。 顾惜羞愧地闭上眼,却抵挡不住他进一步的侵犯。 陆靖骁一边缓缓抽动手指,一边吸允着她的浑圆,一边搓着她的另一边。 “舒不舒服”陆靖骁说话的时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喜不喜欢这样子” “臭流氓”顾惜忍受不了地轻泣出声。 她以前怎么会认为他是个温和懂得照顾小辈的长者 这是一个长辈该对她说的话做的事吗 “流氓”陆靖骁抬起头,底下的手却没有抽出来。 他盯着她恼羞成怒的脸,面无表情,一手撑着床,另一只手的速度越来越快。 顾惜受不了这刺激的撩拨,摇着头溢出吟叫:“嗯嗯嗯唔唔” 双腿间有一根来回抽搐的手指,她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开。 “还说不喜欢都这样子了” 陆靖骁凌乱的黑发下,一双黑眸亮得出奇,汗水沿着他的胸肌滴落在她白希的宿兄上。 他缓缓坐起来,本撑床的手,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点她的鼻尖。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顾惜羞愤地张嘴,一口咬住了他要收回去的手指。 她用力合拢上下牙关,泄愤地咬住他的手指,直到口腔里是一股血腥味。 陆靖骁只是皱眉,看着紧紧咬住他不放的顾惜,她的唇角流出暧昧鲜红的血液,混着银色的液体,他的喉头一紧,张开另外四根手指捏住了她的下颌。 顾惜的下巴一疼,不敢再死死地咬着陆靖骁的手指不放。 他却没有当即抽走手指,学着底下的手指,慢慢地抽回又送进去,频率出奇地一致。 顾惜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 她想用舌尖把手指抵出去,却发现陆靖骁的呼吸越来越紊重混乱。 他真的抽出了自己的两根手指。 顾惜控制不住身体的战栗,下一秒,就看到他的手握住了自己的硬物。 她的脸颊滚烫,大脑里警铃作响,不可能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她夹c紧双腿,却忘记腿间还有一个男人,火热的那物直直地戳在了她的腿缝间。 陆靖骁蓦地抬头看她,眸色深得似要染出墨滴来。 顾惜羞恼地闭上眼,伸手就要去把他推开。 他却一下子扣住了她的手腕,炽热的掌心似要灼烧了她。 “你干嘛”顾惜红着脸差点哭出来:“放开我的手” 可是,陆靖骁好似没听到她的挣扎,把她的手摁在了他炙热的分身上。 触手硬实滚烫,微微还有些颤抖。 顾惜明显感觉到陆靖骁的身体一颤,他的喘息越来越急促。 她拼命缩手,可他的手就像是铁钳,强迫她五指分开去握紧。。 “握住它。” 顾惜忙摇头:“不要” “你确定”他的声音哑然,作势就要放开她的手抵进她的细缝里。 “我用手,用手你别进去” 正文 把双腿夹紧!(二更)【厚颜地求月票】 顾惜心里有着莫名地难受和纠结,她当然知道他想让她做什么。 “你自己不是有手吗”顾惜还想做最后的抗争。 陆靖骁抓住她的手往他腿间那物处带,“那不一样。” 顾惜的手又重新按在了那滚烫的硬物之上。 “我没做过这个真的不会”顾惜按着不动,脸颊火辣辣地难受。 陆靖骁紧紧地盯着她,眸色幽深,声音低沉缓慢:“那嘴巴会吧” 在他真的准备站起身走过来之前,顾惜一下就握住了他。 陆靖骁闷哼一声,脖颈处的青筋暴动,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顾惜瞟了眼他的那物,无法想象把它塞进嘴里的情形,她屏住呼吸,有些僵硬地握着那物,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顾惜尴尬地垂下眼睫,手却生硬地动了动,“是这样子吗” 她咽了口唾沫,忽略着心底的怪异感,轻轻捏住提了提。 陆靖骁的胸膛剧烈地起伏,漆黑的眼眸子盯着她,燃烧着焦灼的火焰。他的黑发被汗水浸湿,脸颊染了淡淡的红潮,滚烫的气息有一下没一下喷在她的脸上。 顾惜不去看他像要吃人的眼神,抛开杂念,慢慢地挪动着手里的硬物。 陆靖骁却倏尔抓紧了她的手,跟她一起握住它,上下快速撸动起来。顾惜愣愣地,手已经被他带动着,跟随他的节奏在那火热的东西上来回滑动。 顾惜骑虎难下,只能紧紧地闭着眼,尽量不去看不去乱想,可是耳边,陆靖骁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而他的老二也在她的手里,像是吹气球似地,越来越大。 顾惜脸色红润得似要滴出血来,却压抑不住心底的好奇,偷偷地掀开眼帘,透着眼缝,往身下位置迅速地看了一眼,瞬间,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结实平坦的小腹下,陆靖骁黑色丛林中的分身,正被他们交叠的双手十指紧紧地握着,更显得茁壮粗大c触目惊心。顾惜的脑海里全是它在手的虎口处来回快速吞吐的景象 她又瞟了眼陆靖骁,他黑发凌乱c面颊潮红c低垂着头,喉头不断地上下耸动,气息喘急,精瘦的腰身正随着她捋动的频率,在她的手心来回地抽动。 顾惜的全身骤然泛起一种瘙痒的感觉,双腿间也陡然涌起一股滑腻腻的湿意,令她感觉到轻微的胀痛,她的气息也越来越乱,身体内的困兽似要挣脱枷锁咆哮而出。 陆靖骁却蓦地放开了她的手,那股凶悍的力量也从她的手心退了出去。 要射了吗 顾惜下意识地就瞟过去 那物什正肆意地抬头正对着她,硬邦邦地,那么长一根,哪里有要喷薄而出的趋势 拿他突然停下来 下一秒,顾惜眼前一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你做什么” 本是一声惊慌的质问,从她口中说出,却成了一声撒娇的吟哦。 陆靖骁垂眸盯着她,逼近她,双手将她的长腿折叠起来,不顾她口头上的抗议,硬是腰身往前一挺,把自己的那物挤进了她的双c腿之间。 那摩擦所引起的刺激让顾惜浑身颤抖,身体内的渴望越来越重,下面早已泥泞不堪。可她还是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不让自己彻底沉沦失去理性。 看到陆靖骁这样突兀孟浪的动作,她努力想躲开:“你刚才明明说不进去的” 陆靖骁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不管她怎么控诉他的失信。 顾惜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跳动和膨胀。 然后他慢慢地退了出去。 不等顾惜松懈了警惕,他立刻又把那物送了进来。 他修长的大手紧紧往里按住她的臀,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把双腿夹紧。” 顾惜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冲到头顶,可他已经开始以疯狂的速度进退起来。奇异的痒和麻在两人相抵摩擦的地方蔓延开来,她甚至能感觉到它的柔韧的顶部摩擦着她的花瓣。 “啊~~”顾惜拽紧了床单,带着抽泣的声音喊起来:“不要” “要。”他哑着嗓子从薄唇间蹦出一个字,汗如雨下,沿着线条坚毅的下颌滑落。 “唔你放开我唔唔嗯” 可惜她娇吟般的反抗声只换来越来越快的抽动。 顾惜禁不起这样的折磨,大脑呈现临时缺氧的状态,无法正常思考。 这样简直比直接进去还要y靡,没经过人事的她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对待 顾惜强行张开腿想把他从自己腿间挤出去,可他像是预料到了她的意图,当她刚抬起脚想要踹他,陆靖骁的手就按压住她的大腿,自己迅速地覆身而上。 她的腿被迫并得更拢,紧紧夹住滚烫的硬物。 顾惜眼角流出泪水,忍不住哽咽,陌生的块感却一点点地侵蚀着她的感官。 陆靖骁发出一声长而低的申银,忽然用力往里顶了几十下,他背脊挺直,肌肉充满张力,两块肩胛骨因为支撑着身体而隐隐突出,他的身子一绷,就停止了来回抽动。 顾惜躺在他的身下,身无寸缕,一张白希的瓜子脸却布满了情谷欠的迷茫,红唇娇艳欲滴,黑发如瀑散开,妩媚得不可一世,旖丽得令人脸红心跳。 她渐渐地回过神,陆靖骁似乎还身处某种余韵中,精壮的身体轻轻颤抖着。 湿漉漉的黑发紧贴他的脸庞,本紧拧的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撑在她身侧的双臂肌肉纠结,透出一种肆意的疏狂。 下一秒,陆靖骁完全释放了,一股股湿热尽数喷洒在她的腿间c股缝和小腹处。 她巍巍颤抖,空气里散发着情谷欠的味道,额际是一层细细的汗水,本迷醉的双眼渐渐地回神,陆靖骁已经离开,双腿间是一阵前所未有的空虚感。 顾惜偏头,就看到陆靖骁赤身果体地下床,光着脚进了卫浴间。。 卧室内光线昏暗,顾惜的呼吸久久无法平复,身体也粘稠得难受,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乳白色的液体,喷得到处都是,一塌糊涂。 她仰头望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余韵未过的身体还在轻轻地抽搐。之做么按。 安静的卧室内,能依稀听到卫浴间内传来的哗哗流水声,犹如一曲流畅清宁的乐曲。 半毛玻璃上,水珠凝结成道道水流,滑过玻璃,粼粼的水光后面,模糊折射出一道身影,颀长,挺拔,就像是希腊文艺复兴时期那些艺术家极为热衷寻觅的完美人体雕像。 顾惜的视线下移,隔着玻璃,停留在那截还直直挺立的怪兽上,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它红紫梆硬c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身体内的空虚感越来越浓。 她在床上滚了滚,用被子裹住自己越来越热的身体,却抵不住心底叫嚣的渴望,比起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知道自己体内的谷欠望被完全勾了起来。 卫浴间里的水声还在继续。 顾惜咬着嘴唇,却平息不了小腹处翻滚的热流,她不敢再待下去,要是继续留在这里,她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她无缘无故在咖啡厅门口失去意识,现在又跟陆靖骁躺在一张床上,身体还不受控制地谷欠望一股又一股地涌来,不安感袭上她的心头。 顾惜从床头抽了纸巾,迅速地擦拭自己身上的星星点点,忍着身体的绵软,下床,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底c裤和胸衣穿上,往后扣扣子的手还有些颤抖。 胡乱地套上裙子,顾惜来不及梳头发就朝门口跑去,一拉门 可是,门却一动不动,不管她往左还是往右,都打不开来。 倒是卫浴间的门咯噔一下打开了。 顾惜身体一颤,转头,就看到陆靖骁从里面走出来。 修长挺拔的身躯还沾着水珠,不着衣物,连在腰际围一条浴巾也省了。 湿漉漉的黑色短发贴在额头上,浅麦色的身体泛着热水冲刷过后的微红,修长笔直的双腿间,笨拙粗长色泽深黝的某物,直挺挺地立着,并没有软下去的的痕迹。 他抬头,深邃的黑眸盯着把手搭在门把上的她,嗓音低哑:“要不要去洗洗” 听到他压抑着情谷欠的性感低醇嗓音,顾惜只觉得双腿有些发软,腹部的热流又往下涌去,她的眼睛竟然不受控制地瞟向他的某处,嗓子干涸得发疼。 正文 他进去了!(三更) 顾惜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方才两人在床上的旖旎画面,她的脸颊通红,不去看陆靖骁,见门又打不开,心底升腾起隐约的紧张和不安,握着门把的手心全是湿湿的汗水。 陆靖骁却没再搭理她,径直走向床边,打开床柜抽屉,想拿东西,但在之前又抬头看向还杵在门边的顾惜:“你确定不洗个澡” 顾惜慌忙回头看向他的脸。 他也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全身依旧没有任何遮羞布。 顾惜收回视线:“门门怎么打不开”说完才发现自己居然口吃了。 “可能锁坏了。”陆靖骁从抽屉里拿出烟盒,“还是去洗洗吧。” 顾惜不甘心地又看了眼门,因为身体的难受不得不进了卫浴间。 几乎一进卫浴间,顾惜就冲到盥洗盆前,打开冷水不断扑洗自己红烫的脸颊,她下意识地反锁了门,然后才脱了衣服站在花洒下,用冷水浇灌自己滚烫的身体。 一簇簇冰凉的液体接连浇在脸上,顾惜深吸了口凉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瞳孔被淋得有点生疼,却浇不灭心底源源不断生气的谷欠火。 身体的难耐让她的唇间溢出低吟,全身无力地缓缓靠着冰凉的瓷砖滑坐在地上。 陆靖骁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心不在焉地吸了几口。 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腥甜的味道,他靠在床头,瞟了眼旁边垃圾桶里的一坨坨纸巾,轻挑了下眉,抬眼就看到半毛玻璃上一道纤影慢慢地倒下去。 他直接把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从抽屉里拿了把钥匙,起身走去卫浴间。 卫浴间里笼着一层蒙蒙的热气。 顾惜靠在倚在瓷砖上,忍不住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 她听到开门声,意识涣散地看过去,就看到本反锁的门从外面缓缓打开。 水雾热气中,陆靖骁颀长的身躯只穿了一条白色的四角短裤,一步步走过来。 直她颊却。顾惜白希的脸颊早已被热气熏得阵阵红晕,看到他的男性躯体,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既有些兴奋却又忐忑不安,眼神愈加的迷离空洞。 陆靖骁关掉花洒,在她身边蹲下身:“怎么了” “我”顾惜想说自己很难受,但那股男性气息却让她仅剩的一丝理智也抽空了,她突然双手缠住了他的脖子,柔软的身体贴上去:“好热啊” 陆靖骁神色平淡,任由她抱着,一动不动。 顾惜却紧紧地拥着他,埋首在他的胸膛前,红唇舔咬他胸前的颗粒,一只小手不安分地往他的腹部油走下去,却被他突然伸手扣住。 “还想再来一次” 顾惜定定地望着他白色短裤里的硕大轮廓,大脑里全是刚才他坐在她腿间时那东西高昂地对着她上翘的画面,她鬼使神差地就用另一只手去摸。 陆靖骁低头看着她娇媚的样子,眸色越加深邃,“你确定” 顾惜小喘着气,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只是依着本能想在他身上汲取更多安慰。 刺眼的灯光射进眼缝里,顾惜难受地睁开眼睛。 她浑身湿漉漉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视线一转,就看到了陆靖骁。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把她抱出了卫浴间。 顾惜目光迷离地看着陆靖骁跪在她的双腿间,他脸部线条在灯光下冷硬,眼眸深得看不到底,然后他俯身,结实的胸膛跟她柔软的浑圆紧紧贴合。 他轻轻地吻了她的眼睛,然后是唇瓣,温柔地啄吻,到后来撬开她的双唇。 顾惜轻吟一声,主动张开嘴唇,配合他的攻城略地,唇齿间弥漫着一股烟草味。 她的双手环住了他,指甲在他背上寻了个浅骨的地方嵌入他结实肌肉中。 陆靖骁的薄唇离开她的唇,慢慢下移。 顾惜意识恍惚地盯着天花板,她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汇集到他的唇碰过的地方,清晰而极致的酥痒从他吻过之处传来。 他的手将她并拢的双腿打开,低头看着那里,眼眸幽暗莫测。 顾惜只觉得下方忽然一阵湿热,好想有什么软软的温热东西钻了进来。 “嗯”她咬着唇瓣,睁大眼低头看去 陆靖骁居然埋首在她的腿间,黑色的头发挨着她的大腿,甚至,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口鼻呼出的热气,无法抑制的块感从他舌头扫过的地方传来。 “不要”顾惜伸手想去推开他的头,可是刚碰到他的头发,一阵疯狂的块感似乎要将她的身体贯穿,她惊叫地抱住了他的手,白希光滑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她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娇媚的吟叫,脑子里一片晕眩的空白,她隐隐感觉到有热流从下腹不受控制地不断往外面流出。 顾惜闭着眼睛喘息,身体越来越没力气,却渴望越来越多。 没过多久,她的身上一重,一具温热的身躯重新覆上来。 顾惜睁眼,陆靖骁英俊的五官就在她的视野里,他漆黑的眸子像是有种魔力,让她陷进去,她抬起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开始轻轻舔他的嘴唇:“刚才我好舒服。” 陆靖骁的嘴角弯起,但没说话,漆黑的眼眸似乎更灼热了。 顾惜跟他耳鬓厮磨:“还跟刚才一样好不好” “哪样”陆靖骁玩味地盯着她比桃花还艳的脸颊,“我怎么不知道” 顾惜的理智早就被击溃,此刻的言行举止都是受了药物的影响。她见陆靖骁不配合,有些气恼地瞋视了他一眼,“就你刚刚那样子。” 正在这时,她感觉到一个柔韧紧绷的东西撞到她的小肚。 顾惜低头,满意地笑笑,在他的身下挪了挪身体,使那物刚好置于她的腿间,她立刻夹紧自己的双腿,冲他娇憨地笑:“这次我夹紧了” 陆靖骁两手撑在她两边,牢牢地盯着她,没有动。 顾惜不满地自己上抬腰际蹭了蹭:“你怎么不动,快啊” “你确定”陆靖骁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顾惜难受得不行,双手搂着他的腰,微合着眼,自发地先蹭起来,见他久久没有行动,顾惜心生恼意,抬起腿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陆靖骁猝不及防地,真被她一脚踹翻在了床上,闷哼一声。 随即,不着衣物的女性酮c体就跨坐在了他的腰上,顾惜乌黑的长发垂在胸口,使得胸前惷光若隐若现,她的双手撑在他的胸口,不满地说:“我自己来。” 陆靖骁的眼神深得像黑色旋涡,静静地看着她,就连唇边的笑弧也扯平了,沉默了片刻后,他才开口:“你会吗” 顾惜怔了怔,身体里的一阵阵奇异的酥痒不断涌来,她不由地在他的腰间动了动,只觉得本来难耐的身体得到了舒缓,却没注意到他腹部肌肉的紧绷。 她俯下身,手轻拍了拍陆靖骁的俊脸:“我教你好了” 陆靖骁抓住她的手,眯起黑眸:“你确定想要” 顾惜往后蹭了蹭那物,得意地看着他:“你难道不想要吗” 陆靖骁顿了顿,回望着她答:“想。” 他刚说完,顾惜已经抱住他一个翻身,让他置于她的上方,“那来吧。” 陆靖骁俯视着像是在等待什么新奇游戏的女人,眼底的笑意早就褪去,他拿了个枕头垫在了她的腰下面,然后小心温柔地分开曲起了她的双腿。 “刚才好像不是这样子的。” 顾惜好心地仰起头来提醒,她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闪烁着信赖的光芒,陆靖骁看着看着,就俯低头,亲吻了下她的嘴角:“我们换一种方式。” 顾惜迷迷瞪瞪,但也没有完全丧失警觉,倏地睁大了眼睛:“你骗我怎么办” 陆靖骁吻住她:“我只是让你舒服,不做其他事。” 顾惜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躺回床上。 陆靖骁覆过去,火热的老二轻轻地抵住她的腿间,在她下面入口处细细地厮磨起来,厮磨得顾惜难受地扭动自己的腰身:“好痒” 陆靖骁双眸灼灼,凝望着顾惜绯红的脸颊,找准位置,缓缓地推进去。 可是,只进去了半个头就被阻挡了。。 异物闯入的感觉如此清晰,顾惜猛地睁眼看向身上的男人。 陆靖骁正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你,你,你”顾惜伸出一只指头,颤巍巍地指着他。 她的心跳忽然变快,越来越快,全身的感觉仿佛已经褪去,唯有跟他轻轻相连那处的肿胀感,是她唯一的知觉,有点烫,有点紧,还有点疼。 而此时的陆靖骁对她而言是极度陌生的,即便是下了药,在她的潜意识里,这样的陆靖骁仿佛是另外一个人,温暖c和煦这些以往她印象中的词语和他完全不搭边。 他的黑发乱糟糟地,眼底是危险得想要把她吞噬的目光。 顾惜的脑子越来越晕,回望着他,明明知道现在应该很危险,却一点也不想拒绝他,她全身软绵绵地,提不起一点力气来。 “好像会很痛。”她低低地说,阵阵晕热袭上了她的脸颊。 陆靖骁坐起来,拉起她,然后把她抱坐到自己身上,拥抱她,轻轻抚摸她绷紧的后背,在她耳边轻言轻语,“我会轻点的。” “你骗我。”她的声音有点哽咽,她在害怕。 “小惜小惜”他亲吻她的脖颈,一点一点舔下来,缓缓的,极有耐心。 顾惜觉得自己忽然麻了,从头一直麻到脚趾,全身都在颤抖。 陆靖骁低头吻着她的唇瓣,顾惜本能地圈着他的脖子,唇舌激烈地教缠着,意识昏昏沉沉地,连他又把自己压在了床上都不自知。 他一边亲吻她,一边用手在下面揉捏,一边缓缓地往里挤。 直到一阵胀痛感剧烈地袭来,顾惜才清醒了几分,想推开他,“好痛。” 陆靖骁自然察觉到了里面阻挡自己的那层膜,望着她的眼神有些古怪,或许怎么也没想到,她跟霍湛北结婚半年居然还是完璧之身 “很痛,你出去”顾惜又想故技重施,伸脚去踹开他。 陆靖骁抓住她的脚,大手抚上她的脸颊,温柔地说:“乖,忍一下。” 下一秒 “啊”顾惜轻轻地c含带着痛楚的叫声在卧室里响起。 陆靖骁居然毫无预兆地就进去了 顾惜觉得自己一下子被巨大充满了,被撑到似乎要撕裂了身体,大脑内一片空白,疼得眼泪哗哗直流,曲起的双腿颤抖着,难捱得她往后缩了缩。 陆靖骁却紧紧地按住她的臀,拒绝她的临阵脱逃,他的额头渗出细细的汗水,安慰地轻吻她同样被汗水浸湿的额头和脸颊,低低地喃语:“还有一半在外面呢。” “不要了。”顾惜拼命摇头,委屈地望着他,却怎么也推不动他。 陆靖骁却咬着牙,後挺起下腹向前猛刺了过去,直直地戳到了顾惜的最里面,重重地撞击在了里面的一处花蕊,一股撕裂般的剧痛有如锥心刺骨般猛烈地向她袭来 正文 旖旎之夜!(热血沸腾) 陆靖骁却咬着牙,後挺起下腹向前猛刺了过去,直直地戳到了顾惜的最里面,重重地撞击在了里面的一处花蕊,一股撕裂般的剧痛有如锥心刺骨般猛烈地向她袭来 “啊──”顾惜大脑内一片空白的茫然,疼得身体像是被撕成了两半。 陆靖骁停了下来,没有再动,紧紧地搂着她,像是在等待她的适应。 “等下就不痛了” 他一只手再度罩上的浑圆不停揉扭了起来。 顾惜紧紧地用指甲抓着他的手臂,一阵剧烈的痛楚过去后,是一股饱胀感。 陆靖骁低头吻她,吻她的唇和湿发下的锁骨,手缓缓往下,在源口浅浅地翻弄。 “嗯”顾惜迷蒙蒙地睁不开眼,两条纤白的长腿虚软地搭在他的腰际,她的身体里好像流出了水,来润滑他所有的动作。 酥痒难耐的块感,突然从小腹一路而下,从两人教合的位置蔓延至全身血脉处,顾惜嘤咛一声,饱实和空虚的矛盾感受充斥了她的感觉,难捱得心跳不断加快,乱了节奏。 半晌后,有咸湿的汗水滴落在她的唇瓣上。 陆靖骁的鬓角湿了,一向疏朗的眉间绞得有些紧,灯光下,晶莹的汗珠沿着他坚毅的五官滑入他线条优美的脖颈,滑过他不停起伏的精实胸膛,渗入了下腹的幽暗交汇处。 他的呼吸气息压抑中透着性感,像足了一个禁谷欠的男人。 顾惜身下的疼痛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情潮涌动,还有微微地颤抖她的意识迷糊,根本不清楚自己此刻在做什么,只是身体麻麻痒痒的感觉折磨得她想要发疯。 顾惜双肘抵着床单,往后挪了挪,然后又往前送了送,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那如小野猫似地嘤叫听得陆靖骁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了几下。 顾惜咬着红肿的唇瓣,居然大胆地用双手抱着他,然后手往下,按住了他的臀,她也许是无意识下的举动,陆靖骁的身子却一阵,低头眼眸牢牢锁住顾惜的神色。 顾惜难耐地扭了下身子,颇为嫌弃地斜睨着他:“你到底行不行啊” 陆靖骁深深地盯着她,没有开口,而是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究竟“行不行”。 他抵着她的柔软狠狠地一顶,顾惜娇嗔一声,眉眼间流露出的是十足十的媚态,她的十指的指甲紧紧地扣着他的腰臀,声音软糯地像是在抽泣:“你轻点” 陆靖骁眸色一暗,深埋在顾惜身体里的谷欠望开始缓慢而有力地抽送了起来。 “啊嗯”依旧有些疼痛,但却瞬间就被一股子酥麻感击散了。 顾惜渐渐适应自己异样感,本紧绷的脊梁也慢慢松懈下来,她仰头看着那盏吊灯,正在她的视线里上下摇晃,额头的汗水滑落在白色的枕头上,晕染开一朵朵透明的水花。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快慰感,充满了刺激和危险,身体四肢像是脱离了大脑的控制,只是紧紧地攀着身上这个男人,身下也渐渐有了某个节奏。 陆靖骁动得很缓慢,让她舒服得蜷起了脚趾,克制不住地吟叫,等到他骤然重重地一捣,顾惜立刻从这份享受里惊醒:“轻点不要这么深” 可是他根本没听她哭诉般的要求,稍稍停顿了下,托高她的腰身,就开始加快抽动的速度,浅抽深送,一抽一送,一冲一撞,每一下冲撞,床头撞上墙壁,发出暧c昧的碰撞声。 顾惜受不了地摇头向后缩,他却牢牢箍住她的身体,一下下结实又用力,她难捱得就像是被人抛起到高空,又落入他的怀里,然后又被抛出去 他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快到顾惜快要承受不住,身体被他撞得剧烈晃动着,一波更极致的感觉袭来,她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吟叫,濒临了理智崩溃的边缘。 陆靖骁紧绷的下腹不停歇地抽送,眼睛却直勾勾停在顾惜脸上,双眸黑幽深邃,闪着光亮,里面的热度好像是黑夜里草原上的星星之火在熊熊燃烧。 顾惜只能攀住他的脖子,紧紧地,身体被强大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占据。 她目光讶异而迷离地看着陆靖骁,不解他怎么可以给她这么兴奋又羞耻的感觉 陆靖骁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低头亲吻她的耳朵,像一波一波的海浪,他在她耳边有力的轻语,“小惜,描述一下,你的感觉” 顾惜紧咬着唇不肯说,身体抵挡不住y一u惑,但还是能控制自己的声音。 “说~~”陆靖骁却开始逼迫她,去到极深的地方。 “说。”他命令道,去到更深,坚硬地抵在那里,不肯再动。 “好硬~~”她的声音居然甜腻而充满着撒娇的意味。 然而陆靖骁却为这句话发了疯,发出一种近似咆哮的声音,“再说一遍”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沉,好像要去到最深处,又好像是在威胁她。 “你好硬~~” 她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激烈而几乎嘶喊了出来,尾音却变成了一声甜腻的申银。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激流撞击她的身体,身体深处好像传来沉重而强烈的阵阵悸动,顾惜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里面正剧烈收缩着,似乎还听到了可疑的水声。 顾惜忍不住仰起头:“你轻点好难受慢点” 陆靖骁这么多年洁身自好,也许是受家里父母恩爱关系的影响,从小养成的眼界又高,很少有入得了他眼的女人,更别谈去夜店玩没有感情的一也情游戏。 他低头望着在自己身下媚态横生的女人,突然间情难自控。 一时之间,硕大的床发出“咯吱咯吱”的摇晃声响,混杂着暧c昧不清的声音。 “唔唔啊嗯嗯” 顾惜仰头似快乐似痛苦地高声申银,眼前白芒一片,连陆靖骁近在咫尺的俊脸都看不清晰,她感觉到自己快不能呼吸了,身体开始不停地痉c挛。 一番横冲直撞,陆靖骁才放慢了速度。 他的鬓间c额头c鼻尖都是汗水,缓抽缓送,变换角度,而顾惜已经奄奄一息,痛楚褪去后,身子里酸痒难耐,脑子也迷迷糊糊地,不知身在何方。 顾惜瘫软在大床上,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团云里,身体飘摇晃动,眼前一片一片模糊,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身上软绵绵地,使不出一丝力气。 顾惜潜意识里知道这一切还没结束,她的手还环着陆靖骁的后背,脸靠着他的肩头大口大口艰难地喘气,身体里的抽搐也越来越频繁。 陆靖骁抬手抬起她的下颌,亲吻她的唇角,顾惜轻吟,身体微微地战栗,深处箍得越加紧致,将她的空虚填充满的物什有越胀越大的趋势。 “好胀你出去好不好”顾惜略带祈求地跟他商量。 陆靖骁低低地“嗯”了一声,大手却在她柔软的身体上油走,没有退出去的意思。 顾惜用脚轻踢了他一下:“你刚才说过出去的” 陆靖骁闷哼一声,倒吸了口凉气,才回答:“过会儿就出去。”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可信度永远比中国足球踢进了世界杯八强还来得低。 陆靖骁说的“过会儿”完全无法用分秒来计算。 他动着,在她身体里摩擦c撞击,恣意而肆虐,不知疲倦一样,一下一下,故意触碰她的敏感点,让她不由自主地搂着他的腰迎合,感受着她身体的每一下收缩。 陆靖骁突然把她抱起来,坐在他的身上,顾惜眼角还有泪,而他微微抬头望着她,粗重的呼吸跟随着缓慢而沉重的动作,一下又一下把她抬高又放下去。 肌肤的摩擦让顾惜浑身红潮遍布,她被起起落落弄得视线花糊,很不舒服,她下意识地想要抬起臀避开他的入侵,陆靖骁炙热的掌心却扣住她的纤腰用力地按回去。 “唔唔”她仰着头,黑发在半空中划过妖娆的弧度,红唇微启,拼命地喘息。 陆靖骁一手往后撑着大床固定姿势,一手扣着她的臀瓣靠近自己,下面快速奋力挺动,黑眸愈加深沉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身心都吞噬干净。 顾惜慢慢适应这种新的体位,白希的柔软贴着他的胸膛起起伏伏。 她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唇瓣,手从他修剪整齐的发梢一点点摸到他的眉骨,她低头亲吻他的额头,亲吻他直挺的鼻梁,用手指在他的胸口的颗粒上画圈圈,感受着他颈间因为她而颤动c贲起的青色血管。 霍湛北突然被一声惊雷吓醒。 他从床上坐起来,转头,就看到纱帘后一闪而过的闪电。 身边的唐雨桐已经睡熟过去,他低头望着她恬静而美丽的容颜,心口却莫名地难受,他掀了被子下床,走到阳台上,细细密密的雨丝飘落在他的脸上。 霍湛北分不清楚自己刚刚是被噩梦惊醒,还是被雷声吵醒,梦里顾惜不着一缕地躺在床上,陆靖骁低头吻着她的脸颊,醒过来窗外雷声轰鸣,雨越下越大。 “小北,你怎么站在外面”唐雨桐披着一件外套从卧室出来,一脸担忧。 霍湛北回头怔怔地看着她,目光有些恍惚,似乎在透过她看另一个女人。 “是不是雷声太大把你吵醒了”唐雨桐连忙倒了杯水给他。 霍湛北在沙发上坐下,沉默不语,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忽然闭上眼睛,缓缓地靠在沙发上,仰起头,喉结一动,淡淡的光晕落在他冷峻的面容上。 唐雨桐在他身边坐下,纤白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却被霍湛北不着痕迹地挥开。 她一怔:“小北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有些认床,在这里睡不着” 霍湛北有些倦意:“你进去吧,我坐会儿,等你睡着后我再走。” 唐雨桐哀怨地看着他:“小北,你是不是还不肯原谅我所以现在连跟我同床都不愿意了你嫌弃我嫁过人” 霍湛北掬起她鬓边一缕长发替她勾至耳后:“你怀了孩子,要注意休息。” “不要转移话题。”唐雨桐又红了眼圈,嘴唇不住地哆嗦:“所有人都可以欺负我c欺骗我,可是你不能,你是我的小北,要是连你也对我不好了,那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别乱想,我说过会好好照顾你跟孩子的。” “难道你就是因为孩子才想跟我一起的”唐雨桐止住了泣声。 霍湛北在她受伤的目光里,感觉自己好像真的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他蹙眉,别开头不去看她,只是眼底的疲惫越来越重。。 唐雨桐却不甘心:“你刚刚是不是想顾惜想得睡不着了” “雷声有些大,把我吵醒了。” “小北,你明知道我的重点不在这里,你其实没放下顾惜对不对” “雨桐”霍湛北目光冷冽,语气也有些许的愠怒。 唐雨桐一擦眼泪:“都说离了婚还可以做朋友,可是我是个传统的中国女人,我不希望以后自己的丈夫还跟前妻牵扯不清,况且你觉得现在这样的情况,你们还能做朋友吗” 霍湛北一怔,说不出话来。 “你们离婚后以后,你想跟顾惜见面也可以,不过必须得有我在场,那样我们夫妻的关系才不会产生嫌隙和误会,除非你有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想瞒着我。” 霍湛北望着唐雨桐,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在他眼里却变得蛮横不讲理,这样的话,顾惜作为他的妻子从未说过,他的身心突然感到了一阵从未有过的疲倦。 “小北,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管得太严了那是因为我爱你呀,如果我不爱你,又怎么会在乎你身边有谁就是因为爱,所以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唐雨桐破涕而笑,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其实小北对我已经很好很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以后一定会做个称职的太太,好好照顾小北跟我们的孩子。” 霍湛北低头看着她幸福的笑靥,突然觉得头好痛。他将她扶正,自己起身。 “早点睡吧,我先走了。” 唐雨桐还想做挽留,霍湛北却连衣服都没换就拿了车钥匙离开了公寓。 霍湛北驱车在路上乱逛,等他停下车时已经在陆靖骁的公司楼下。 车外头疾风骤雨,雨刷一下一下地擦拭挡风的钢化玻璃。 他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前方那幢漆黑的大楼,心里竟说不出的空洞和迷惘。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还是因为叶少青说他已经把顾惜送到了陆靖骁的办公室里 现在是凌晨一点,他们躺在一张床上做什么 盖着被子纯睡觉还是 霍湛北无力地靠在靠背上,闭上眼睛,心头却泛起淡淡的悔意来。 与此同时的办公室休息室内。 不同于外面的雷雨阵阵,里面依旧一派惷光旖旎。 价值不菲的大床发出暧c昧的细微吱呀声。 顾惜趴在床上,陆靖骁的呼吸沉重,他从后浸入她的身体,一下一下地狠劲撞击,顾惜咬着身下的枕头,呜咽声连连传来。 顾惜因为这个姿势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哀求地转头,“嗯你啊什么时候好我撑不住了好难受唔唔” 陆靖骁却像是变了一个人,目光幽深得可怕,他俯低身,啃咬她的肩胛骨,顾惜受不住地仰起头吟叫,他却捞起她的腰身,牢牢扣着,小腹和她臀瓣完美地贴合。 顾惜一直细细地叫着,娇甜,温柔似一江春水,无法控制,无法停下来。 在最绚烂的时刻,陆靖骁抱紧她,一股炽烫的热流涌进她的身体里。 顾惜被烫得长长地申银一声,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疼到惜内。花生病了,下午去挂了点滴,到傍晚才从人民医院回来,所以更新晚了明天一更,周一一万五千字 正文 顾惜,我们之间才刚刚开始! 清晨,司令部军属区大院内。 舒茗茵正坐在庭院的藤椅上摆弄一盆君子兰。 忽然一阵汽车引擎声传来,一辆军用猎豹在陆家大门口煞然停下来。 舒茗茵抬头,就看到唐国明一身军装笔挺,在警卫员的搀扶下拄着拐杖下车。 几乎是下意识地,出于对长辈的敬重,舒茗茵就站起来迎上去。 “是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 唐国明花白的头发下,脸色有些阴沉,往屋里看了眼:“陆兴华呢” 对唐国明一副兴师问罪的势头,舒茗茵微蹙眉,但面上还是恭敬地答道:“我公公跟婆婆去晨跑了,大概一小时后才回来,您找我公公有事” 舒茗茵的话音刚落,就响起另一道不悦的女声:“爸,你跟他们这么客气干什么” 军用猎豹后座车门打开,唐秀雅由兰姨抱着坐在轮椅上,慢慢推过来。 舒茗茵跟唐秀雅没来往过,但也对这位昔日唐家大小姐的脾气也略而耳闻,如今听到她这么无礼的言语,舒茗茵的脸色也冷了几分。 有家中的保姆出来浇花,舒茗茵就嘱咐:“去给客人们泡几杯茶。” “喝茶就省省吧,把你们这个家现在能主事的叫出来。”唐秀雅抢先趾高气扬地说道。 舒茗茵教养再好,也有些忍耐不住,冷冷道:“这个家,除去我公公婆婆和我丈夫,就我最大,你是想让我打电话去催我公公呢,还是去喊我丈夫出来” 唐秀雅一下子被堵得哑口无言。 “茗茵,外面怎么了”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出现在了屋子门口。 舒茗茵回头,就看到自己的丈夫走过来,高大挺拔的身姿,五官轮廓跟陆靖骁十分相似,只不过比陆靖骁更多了几分成熟和威严,随着他的靠近,周围的气压也降低了些。 唐秀雅突然就闭紧了自己的嘴,左看右看,白希的脸颊还有微微地泛红。 唐国明身后的警卫员对陆建军行了个军礼:“少将好” 陆建军点头致意,视线掠过唐秀雅和兰姨,最后落在唐国明身上,“唐老找我爸有事” 唐国明抿着嘴唇,脸色异常地难看,别开头看向别处。 舒茗茵和陆建军对视一眼,都不明白这位唐老爷子到自家门口倚老卖老做什么 倒是唐秀雅开口了:“建军哥,我们就想问问靖骁在家吗”。 唐秀雅对陆建军的说话口气跟对舒茗茵说的时候有天差地壤之别,温柔地似乎担心一大声就会把陆建军吓跑似地,舒茗茵在一旁看了却拧起秀眉。 陆建军却好像没看到唐秀雅殷切的眼神,看向唐国明:“靖骁不是跟雨桐住在外面吗” 结果唐国明听了这话,顿时铁青了脸。 与此同时,一辆香槟色的轿车在军用猎豹后面紧急刹车。 唐雨桐从副驾驶座下来,急匆匆地小跑过来,看到舒茗茵跟陆建军时她礼貌地喊了声爸妈,尔后转头就要去挽唐国明的手臂:“爸,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回家去” 可是唐国明没有要走的意思,唐秀雅插话:“雨桐,今天爸跟我是来给你讨公道的。” “讨什么公道”唐雨桐眼底闪过诧异。 “你还要瞒着我们吗要不是兰姨不小心听到你跟七七说话,你是不是想要一直欺骗我们你跟陆靖骁的这场婚姻根本没表面那么光鲜亮丽,他甚至还在外面养女人” 唐秀雅恨铁不成钢地拍着轮椅扶把,她自己就是被狐狸精抢走的老公,又怎么允许自己的妹妹也经历跟自己一样的境遇 唐雨桐有些慌乱地看向唐秀雅和唐国明,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们怎么知道的随即,她的眼圈一红,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藏在心里不能跟人吐露。 唐秀雅的话,陆建军和舒茗茵听得一清二楚,当下也变了脸色,陆靖骁是什么样的性子,他们做父母的比谁都清楚,怎么可能会出轨了 舒茗茵蹙眉,望着气急败坏的唐秀雅,“霍太太,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 “唐阿姨没有乱说,我可以作证。” 姚七七不知何时已经从轿车里下来,她摘了墨镜走到众人跟前。 “舒阿姨,也许有些事你不愿意承认,但事实摆在那里,也由不得你不认。” 舒茗茵军衔不低,还是军区文艺团团长,往日里受到的尊敬不少,哪里有晚辈这么无礼地对她说过话,当即冷眼看着姚七七:“证据呢” 姚七七毫不惧色,挺直脊梁,高声说道:“证据证据就在你儿子公司的办公室里。” “七七”唐雨桐上前拉住姚七七,眼神示意她别再说了。 姚七七却为她抱不平:“雨桐姐,你到现在还要维护陆靖骁吗你为什么不告诉你的好公公婆婆你根本没跟陆靖骁一起住在外面回国的这些日子你一直一个人住在紫荆园昨晚要不是我无意间看到陆靖骁带了个女人回他的办公室,你是不是打算委曲求全一辈子” 唐雨桐哀求地看着姚七七,轻摇头,“七七,不要再说这些了。” 姚七七看着到现在还想维护陆家人的唐雨桐,更是觉得陆家人蛮不讲理,自家儿媳妇受了委屈,不但不帮还要让她们拿出证据来,真是太过分了 姚七七嗤笑地看着舒茗茵和陆建军:“敢情两位当兵这么多年,连社会上的是非观都不分了就你们的儿子是宝,别人家的女儿都是草吗” 陆建军额头青筋跳动,看着嚣张跋扈的姚七七,沉声道:“小丫头,年轻人说话要懂得分寸,口无遮拦到最后害得是自己。” “我口无遮拦怎么了最起码我说的都是实话,不像你们” “七七”这次是唐国明低声喝止了姚七七。 姚七七委屈地转头看向唐国明:“唐爷爷,我哪里说错了吗” “长辈说话,你退到一边去。” 姚七七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唐雨桐身边,拉着唐雨桐的手撅着嘴表示不满。 唐国明也有些头疼,先是早起被大女儿告知被他捧在手心宠爱的小女儿婚姻告急,最被他看好的小女婿居然在外面金屋藏娇,一气之下匆匆赶到陆家兴师问罪,结果不知道陆家人是真不知道还是装蒜,他们茫然的态度让唐国明一肚子的郁火。 唐国明望着陆建军说:“你父亲现在不在,那这个家就你最说得上话。建军,雨桐的事,你必须给我们唐家一个交代,我把我的闺女嫁给你儿子,不是来当怨妇的” “这里面恐怕有些误会,靖骁不是这种朝三暮四的人。”舒茗茵解释。 “人心隔肚皮,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的心思” 唐秀雅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你”舒茗茵刚想跟她离婚,手腕被旁边的陆建军紧紧地扣住。 陆建军目光深沉地看着唐秀雅:“我生的儿子当然相信他的为人。” 唐秀雅撇了下唇角,讪讪地不去看陆建军的眼睛。 舒茗茵却忽然问唐雨桐:“雨桐,我问你,你觉得靖骁在外面有人了” 唐雨桐低下头,声音轻得如蚊子嗡嗡叫:“我” “好了,我知道了。”舒茗茵抬手打断了她。 唐雨桐不知为何心生不安,抬头看着舒茗茵,脑袋一热:“妈我” 舒茗茵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跟在不远处擦车的警卫员道:“去小四的公司。” 自古以来,捉贼捉赃,捉歼捉双。 舒茗茵是个执拗脾气,既然你们都说她儿子外遇了,那就去捉歼好了 唐雨桐咬着唇,看陆建军还没走,就又开口:“爸,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建军偏过头看她,神情有些冷淡,不同于陆靖骁的温和,多了几分压迫人的气势。 “我不知道靖骁会做出这种事,他一直都对我很好” 陆建军什么也没说,盯了她几秒就转身走了。 唐雨桐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重,她觉得今天她把陆建军和舒茗茵夫妇都得罪了。 是呀,你口口声声说你老公对你好,可是当你娘家人质疑你老公出轨的时候,你非但不坚定地相信他,反而放任你娘家人吵闹上门为你出头 陆建军跟舒茗茵都是性格耿直的人,哪里能忍受儿媳妇这么耍心机 唐雨桐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又一阵红的,煞是好看。 姚七七用胳臂肘顶了顶她:“雨桐姐,怎么了事情都按我们想的发展了。” 唐雨桐却感受不到姚七七语气里的这份得意,她看向已经坐进车里的陆建军夫妇,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经过今天这么一闹,即使她跟陆靖骁不离婚,公公婆婆都不会再待见自己。 “雨桐,还愣着干嘛还不上车”唐秀雅催促道。 唐雨桐咬紧牙关,既然后路都已经堵死了,那么只有放手一搏了 顾惜的生物钟很准时,七点二十分的时候照例醒过来。 她望着落地窗前的纱帘,扑闪了下睫毛,静静地,然后眼眸一转,看向自己脖子下枕着的一条男性手臂,还有旁边一条男士短裤。 房间里还弥留着一夜荒唐过后的味道,y靡而令人面红耳赤。 顾惜侧躺着,双手抱紧自己的胸,昨晚的画面并非全部不记得,腿间湿漉漉的不适感已经消失,也不再有被撕裂的胀痛,只是还隐约有被狠狠塞满的肿胀感,仿佛还没褪尽。 她闭上眼,脑海里还能清晰地浮现出昨晚两人荒诞无节制的行为,她二十四年的人生里,从未尝试过这样刺激的c脱离道德约束的体验。 顾惜知道自己的身后就是一个不着寸缕的男人,她的周围都是他的气息,她合着眼睛,突然有种不敢再睁开的勇气,只希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个梦罢了。 耳边传来陆靖骁轻浅的呼吸声,顾惜不敢转过头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掀开被子,不敢开灯,只能借着若有若无c从纱帘缝间透出的光线去看自己的身体 胸口和大腿根处的痕迹太多,密密麻麻,红的紫的青的。 顾惜看着这些吻痕,觉得眼前根本是另一个女人的身体,那么饱满c荒糜c陌生。 她的身上不脏,应该是她失去意识后陆靖骁已经帮她清洗过了。 一想到身为女人的秘密被一个男人探索了,顾惜下意识地就脸颊发烫,她轻轻地往床边挪了挪,见陆靖骁没有醒,就轻轻地下床去。 掀开被子的时候,顾惜才发现垫在下面的床单已经换成了白色。挺摆一唐。 而那条暗色调的床单,被随意地丢弃在一旁的地板上,顾惜走过去,还能看到上面沾染的血迹,那是她第一次的象征,没想到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没了。 顾惜蹲在地板上,回头看了眼熟睡的陆靖骁,心里难免不是滋味,却也没到歇斯底里c要死要活的地步,毕竟现在这个社会男欢女爱太常见了。 她又自我安慰了一番,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才进了卫浴间。她昨晚洗澡时迷迷糊糊,裙子和内衣都没搁好,导致全湿了,现在拿在手里又潮又黏,根本不可能穿在身上出去。 顾惜迟疑了片刻,出去在衣柜里看了看,果然找到换洗的男装,她胡乱选了一套就往身上穿,裤子太大,她又在地上看到一条皮带,就拿过来系上去。 等一切妥当了,顾惜又随便找了个袋子,装了自己的衣服就要离开,走到门口才想起来陆靖骁好像说门被反锁了,忽然,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陆总陆总好像还没来上班呢” “我昨晚亲眼看见他带了个女人回来的,除了这里他还能去哪儿” 顾惜听出后一个声音是姚七七,那样的肆无忌惮,又有几人能做到 而姚七七的一句“我亲眼看见他带了个女人回来”让顾惜背后渗出冷汗,心跳也渐渐失了频率,她走出咖啡厅突然晕倒,然后醒来就在陆靖骁的床上 顾惜回头,粗略地打量了一遍房间,这应该是陆靖骁办公室的休息室。 “咦那边是不是休息室啊他们会不会睡在里面” 顾惜听到噔噔噔的高跟鞋声一步步逼近,她甚至听到扭动门把的声响。 “门从里面反锁了,应该有人在里面。”意味深远的一句话换来外面的沉默。 随即,就是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顾惜听着敲门声,心跳也越来越激烈,她要是再看不出自己被人设计了,那就真的蠢到家了,有人摆明是想借此来抓她跟陆靖骁的歼 “去把休息室的备用钥匙拿来。”一道低沉而威严的男声响起。 “首长,休息室的钥匙就陆总才有,我们哪敢备份啊”秘书为难地回答。 顾惜心急如焚,转头,就看哪里可以躲藏,这个房间里是不行的,难保他们进来后不会四处翻着找,瞧他们这架势,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顾惜的目光落在纱帘后,她跑过去,钻到纱帘后就看到了一个阳台,一丝希望出现在她幽暗的心底,顾惜推开阳台刚要出去,身体却被人从后拉住。 她一个旋身,纱帘飞扬,陆靖骁竟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他双手牢牢按着她的腰际,而他自己身上竟然只穿了条短裤,宽阔而健硕的胸膛,像一堵结实的墙,将她包围:“去哪儿” 顾惜也顾不上尴尬,看了眼被敲得震动的门:“难道你想被别人抓住吗” “你很害怕”陆靖骁紧盯着她的脸,神情泰然,毫无任何焦急不安之色。 顾惜诚实地点头:“对,我害怕,我不希望这个节骨眼上出任何差池,我就当昨晚是一场成年人之间的一nenightstand一也情游戏,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就这么急着跟我划清界限”陆靖骁的手悄然抚上她柔软的腰肢,暧c昧地摩挲。 顾惜的身体微微战栗,有些羞恼他的轻佻:“不管你怎么想,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 “不,我们之间才刚刚开始。”陆靖骁突然低头噙住了她的唇瓣。 “唔唔”顾惜挣扎地打他踹他,却反倒被他翻身压倒在了大床之上。 休息室的门“砰”地一声,被人狠狠地从外面一脚踹开。 正文 捉奸(一更)【5000+】 休息室的门“砰”地一声,被人狠狠地从外面一脚踹开。 顾惜猝不及防,整个人被陆靖骁扑倒在大床上,她被钳制得一动不能动,脸颊紧紧贴着他温热结实的胸膛,她的嘴唇甚至还不小心触碰到他胸前的小颗粒。 顾惜恼羞成怒地瞪着他,那眼神像是在说:“你放不放开我” 陆靖骁却低头看着她,挽起嘴角,然后被子覆盖在了她的身上。 与此同时,几乎是火光电石间,一干人眼看就要冲进休息室,办公室门口突然发出一阵不男不女c阴阳怪气的尖叫声,“啊” 冲在最前面的陆建军听到声音一顿回头,连带着后面的人都跟着回头。。 只见徐淮越穿着一双人字拖,一件花衬衫扣子交错扣着,领子一上一下,红色的九分裤卷起得像个刚从田地里插秧回来的老汉,头发蓬乱蓬乱地,眼皮耷拉着好像随时会睡着。 唐秀雅直接嫌弃地别开头,她对这徐家的小子素来没好感,从小疯疯癫癫地,除了一张小白脸一无是处,典型的纨绔子弟,不思上进 唐雨桐和姚七七也均是一怔,没想到徐淮越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舒茗茵见是徐淮越,眉目柔和了几分:“小越,你怎么这么早” 徐淮越一双狭长的眼睛扫过脸色阴郁的唐家人,嘿嘿笑了两声:“刚买早餐去了。”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是肚子饿了,迷迷糊糊地起床开车去买早餐,刚回来就在军区大院门口看到接连驶出的两辆军用猎豹,还在后座看到了陆建军夫妇c唐国明和唐秀雅。最后一辆香槟色轿车里,则是唐雨桐跟姚七七,他完全是趋于好奇心,一调转车头就跟过来了,结果一上来就看到陆建军脸色铁青地在踹门。 这样的人物关系,这样的场景设置,典型的小说里捉歼情节。 徐淮越故意大叫一声,就是想要努力争取给休息室里的人足够时间反应,虽然他不知道四哥到底有没有真的搂着个美人在床上睡觉。 可是,徐淮越的一句“刚买早餐去了”却让所有人下意识地以为他是从陆靖骁的办公室离开,去买了早餐,现在是买回来要跟陆靖骁一起吃。 唐雨桐瞧着徐淮越手里拎着的袋子,确实有两人份的早餐,她心里一沉,难道昨晚陆靖骁察觉到自己身体不舒服,去把徐淮越喊来了 倘若真是这样,叶少青怎么没打电话通知她这个变故 姚七七的脸色也极为难看,轻扯了下唐雨桐的衣袖:“雨桐姐,现在怎么办” “随机应变。”唐雨桐心里也没底了,但还是强作镇定。 唐国明的老脸有些讪然,如果真是徐淮越跟陆靖骁在一起,怎么可能还有女人 这样想着,他不由埋汰了一眼旁边的唐秀雅。 唐秀雅缩了缩脖子,心里也委屈,她怎么知道兰姨这次会这么不靠谱 现在好了,跟亲家的关系算是闹僵了,以后雨桐还怎么在陆家立足 “那你们要是没事,我先进去了啊” 徐淮越慢悠悠地,晃过陆建军跟前,唆地一声就要溜进休息室里。 可惜,陆建军比他更快一步,一把扯住了他的后衣襟。 “建军叔,你干啥呢”徐淮越额头冒出细汗。 陆建军是个正直的军人,也不是个软柿子,今天唐家人闹上门,说他儿子外面养了女人,那已经是变相地在侮辱他们陆家,怎么可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唐老,既然都到了门口,那就进去看看吧。免得以后我们两家生了隔阂。” 陆建军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唐国明听出了一个意思来 “要是我儿子真有女人,那你们这个捉歼我也认了,要是没有,你们唐家必须为这次的无理取闹道歉,不然以后咱们两家的关系也算是进入了冰冻期。” 唐国明也曾身居高位,哪有那么容易跟陆建军这个晚辈赔礼道歉 他也硬撑着老脸,干咳一声:“我自然是相信靖骁的为人的,只不过咳咳既然如此,那就进去看看吧,也好还靖骁的清白。” 舒茗茵抿了抿唇,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陆建军已经拎着徐淮越率先进去了。 “雨桐,别害怕,万事都有爸给你做主呢”唐秀雅握住唐雨桐的手。 唐雨桐察觉到舒茗茵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在不动声色地打量自己,忙垂下眼帘,假装没看到,微笑地对唐秀雅道:“姐,我相信靖骁的为人。” 下一秒,舒茗茵就收回了那审度的眼神,跟着进了休息室。 “雨桐,咱们也进去看看。”唐秀雅跃跃欲试地说道。 唐雨桐摸了摸自己的左胸口,稳定住自己的心跳,冷不防听到唐秀雅的声音,怔忪了一下,反应过来又露出为难的神色:“大姐,我们就不进去了吧” “干嘛不进去”姚七七怂恿着:“雨桐姐,你忘了我们来这的目的了吗” 唐雨桐犹豫不决地咬着唇,唐秀雅已经大手一挥:“都进去,进去好好看看” 兰姨雄纠纠气昂昂昂地推着唐秀雅就朝休息室而去。 “姐”唐雨桐还想说服唐秀雅,却被姚七七拉住:“雨桐姐,你怎么又心软了” “七七,我一直觉得这样做是不对的。”唐雨桐眼底有水光。 姚七七看了心疼,“雨桐姐,你不能这样善良,不然一直都会被欺负的。” “我” “雨桐姐你放心,今天的事我姚七七全部担了,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他陆家找我算账好了,我会跟他们解释清楚这件事跟你无关,你一点也不知道” “七七”唐雨桐突然严肃了神情,“难道在你眼里我是这样一个没担当的人吗” 姚七七握紧唐雨桐的手,动容地笑了笑:“我当然相信雨桐姐的为人,就是因为相信,所以才会这样义无反顾地站出来,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唐雨桐感动地点头,由姚七七拉着迟疑地走进休息室。 休息室内,光线昏暗,厚厚的纱帘遮挡了外面的阳光。 徐淮越杵在门边的墙壁旁,而陆建军直接走到落地窗前“哗哗”两声拉开了纱帘。 众人在看清休息室里的一片凌乱时神色千奇百怪。 碰及整甚。洁净如新的白玫瑰暗纹地砖上,一只男式皮鞋歪倒在那里,旁边是一只烟灰色的袜子,另一只男式皮鞋则正在陆建军的脚边,陆建军看了眼顿时黑了脸。 床边,有一件杂糅成一团的白色衬衫,陆建军踢了踢,发现衬衫上的扣子被人扯得三三两两,胡乱地洒落在旁边做工考究的男士西裤上面。 “天哪,这都什么呀” 唐秀雅指着台灯上挂着的一条黑色男士短裤惊呼,一张脸涨得通红。 “这个混小子”舒茗茵无奈,走到台灯边挡住了唐秀雅的视线。 整个休息室大致看了一圈,根本没有女人的衣物 卫浴间的移门突然推开,陆靖骁穿着一件睡袍从里面出来。 “你们怎么都来了”陆靖骁讶然地看着快挤满休息室的一干人等。 陆建军横了他一眼,微蹙眉:“你昨晚一直睡在这里” 陆靖骁点头:“怎么了” “有人说看到你带了个女人回来过夜。”舒茗茵补充说明。 “女人”陆靖骁神色淡淡地,尔后玩味地勾起嘴角,看向唐雨桐所站的位置。 唐雨桐立刻上前挽着唐国明的手臂,撒娇地说:“爸爸,我就说靖骁不是那种人,现在知道是误会了吧,我们还是先回去,别打扰靖骁工作了。” “那怎么行”姚七七当即提出反对:“既然都进来了,咱们就好好检查检查,以示陆四少的清白呀” “七七,别闹了。”唐雨桐尴尬地看向陆建军和舒茗茵,目光充满歉意,“爸妈,七七年纪小不懂事,她说的话你们别往心里去。” 舒茗茵直接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倒是陆建军还做样子地点了点头。 “四哥你看,我给你买早餐过来了” 徐淮越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用胳臂肘一把推搡开姚七七,蹦到陆靖骁身边。 姚七七穿着高跟鞋,被徐淮越一撞,整个人都不稳地撞向墙壁。 “七七”唐雨桐连忙搀扶住她,“你还好吧” “我没事。”姚七七愤恨地瞪着徐淮越的后脑勺,“死不了。” 徐淮越嗤笑一声,却没回头,径直把早餐递给陆靖骁:“四哥,尝尝看。” 那边,姚七七却突然猛地往前,直接朝卫浴间冲去。 “你干什么”徐淮越蓦地转身,拽着姚七七的衣服往外拉:“别太过分啊” 姚七七死扒着移门,冷笑:“如果没有女人,你们心虚什么我不过是借用一下厕所。” “就你上我四哥的厕所等一下全套卫浴间设备都得消毒,搞不好还得买套新的。” 徐淮越毫不怜香惜玉地扯着姚七七往外拖:“别人家的家事要你瞎操心什么又不是你老公出轨,你比唐雨桐还心急,还是你暗中捣了什么鬼,想陷害我四哥” 舒茗茵听了这话,倏然看向唐雨桐,眼神讳莫如深。 唐雨桐连忙上前劝架:“淮越,你真的误会七七了,七七只是太关心我了。” “她自己都管不好还去关心别人,笑话吧” 眼看几个年轻人越来越闹腾,唐国明本微闭的双眼睁开,目光炯炯地看向陆靖骁:“靖骁,你一直是后一代晚辈里我最信任的一个,你今天老实告诉我,你外面有没有女人” 陆靖骁只穿了一件睡袍,黑发还湿漉漉地,他端了杯开水,轻抿了一口,好整以暇地看向唐国明,目光丝毫不避讳,反问:“唐老,你这话对我又有几分信任呢” 唐国明被陆靖骁反将一军,怔在那,老脸有些赫然。 陆靖骁儒雅淡笑,清清淡淡如同月色,坐在沙发上,一杯开水一仰而尽。 “既然不相信,那就找找看好了。” 唐国明眯眼打量着陆靖骁,似想看出他是真的坦荡荡还是在故弄玄虚。 姚七七已经叫嚣了:“好哇,那就找找看” “四哥”徐淮越不赞同地看向陆靖骁,“干嘛让他们搜” 陆靖骁淡笑:“因为我需要给唐老一个安心的理由。” 唐国明稍稍缓和了脸色,对陆靖骁的言行十分满意,倒是觉得自家女儿小家子气,捕风捉影的事情,居然还闹得这么有声有色的,尽丢他的老脸 要是现在还要咄咄逼人,以后他还怎么在众老战友面前抬起头 当下,唐国明就看着陆建军说:“建军啊,你是靖骁的父亲,就由你来看看吧。” “爸,你怎么”唐秀雅立刻不高兴了。 陆建军点头:“唐老放心,如果真是我儿子犯了错,我这个做父亲的绝不袒护。” 唐秀雅还想说什么,就被唐国明一记冷眼瞪回去 人家父亲都这么大公无私了,你还想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唐秀雅不甘愿地轻哼一声,还是老实本分地坐在了轮椅上。 陆建军开始检查休息室,姚七七就嚷道:“把床掀开,看里面有没有藏人” 陆靖骁抬眼,望向姚七七,本轻晃水杯的手却不动了。 姚七七注意到陆靖骁这个小动作,得意地在心中冷笑,这下还不揭穿你的把戏 结果,倒是陆靖骁自己站了起来,走到床边。 他修长的手指拎起被子一角,毫不犹豫地就掀开了被子。 姚七七连忙探出头去看,结果,床上,除了几个大枕头,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子 姚七七有些不敢相信,昨晚明明安排得那么好,难道真让那姓顾的跑了 与此同时,陆建军已经从卫浴间出来,“里面没有人。” 姚七七却不信,硬是摆脱徐淮越的钳制,冲进卫浴间一遍乱找。 舒茗茵望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卫浴间,不悦地蹙起眉头,瞟了眼那边低眉顺眼的唐雨桐,眉头皱得越加紧,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陆靖骁搁下杯子,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取出一套干净的西装和衬衫。 “怎么样找到了吗”他嘴边噙着笑,目光温和地看向疑神疑鬼的姚七七。 姚七七眼神左瞟又看,最终,目标锁定在床底下,“那里还没找过” 她兴冲冲地跑过去趴下,伸手胡乱一抓,还真让她抓住了一块有重量的棉布,但她想拽布的时候,那块棉布却开始一点点地在挪动,似乎想避开她的手。 姚七七心里激动,讥诮地冷哼:“看你还往哪里跑” 陆靖骁看着姚七七死命地拽那块棉布,缓缓勾起唇角,而旁边,陆建军却朝他投来目光,陆靖骁回头,刚好对上自己父亲幽深不见底的双眼。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姚七七那边吸引的时候,陆建军走到了陆靖骁身边,布着老茧的手一按陆靖骁的肩膀,就要把他从衣柜前推开。 “让开。”陆靖骁岿然不动,陆建军不由地拧起眉头。 陆建军的大手已经扣住陆靖骁要关柜门的动作,低头,常年因为训练而犀利的双眼准确地捕捉到柜子里的一只白希纤细的脚,而躲在柜子里的女人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抬起头来,四目相对。 下一瞬间,陆靖骁已经挡住了衣柜里的女人,他静静地看着陆建军,俊隽的眉微微拧起。 顾惜其实早就有了被发现的准备,但真的对上那样一双如鹰隼般锋利的眼睛时,还是有些胆战心惊,当她以为对方会把她拽起来的时候,柜门却慢慢地合上了。 正文 昨晚……是我强了她!(二更)【5000+】 顾惜靠在衣柜上,后背渗出了一层细汗,双手也不由自主地轻颤抖。 而外面,姚七七猛一用力,往后摔倒在地上,那块棉布也被她从床底扯了出来。 只是人呢 姚七七看着空空如也的棉布,不敢置信,就连唐雨桐也脸色愈加难看。 “不可能我刚才明明感觉到有人在跟我扯这块棉布” 姚七七不死心,又要钻到床底下去一探究竟。 “姚七七,够了吧”徐淮越一点也不客气地把姚七七往边上一扯。 唐秀雅忙转头对兰姨吩咐:“玉兰,快过去把床单掀起来” 兰姨一撩袖子,就像头蛮牛一样要冲过去。 舒茗茵堵在了前面,神色冷漠:“动手之前先看清楚这是谁的休息室。” 唐秀雅羞恼地看着不肯让步的舒茗茵,暗暗地掐着指甲,“玉兰,回来吧。” 兰姨斜睨了眼舒茗茵,一甩袖子,走到了唐秀雅的身后。 而这时,一只乌龟慢悠悠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姚七七本挑衅的神情顿时一怔,显然无法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一屋子的人都静静地看着在休息室里慢慢行进的“长生”,气氛出奇地诡异。 “啊哈哈,四哥,你躲在床下的小情妇出来了” 徐淮越在“长生”跟前蹲下,把“长生”捞起来,伸手递向姚七七:“要吗” 唐雨桐走到舒茗茵身边,小心翼翼地开口:“妈,我姐也是一时心急,这件事可能是个误会,我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子。” “误会”舒茗茵不着痕迹地挥开唐雨桐欲挽着她的手,“既然知道是误会,为什么不调查好,等有凭有据了再上门闹,现在像什么样” “妈,这件事是我不好,对不起。”唐雨桐柔声细语地道歉。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舒茗茵淡淡地说,没看她一眼。 唐雨桐牵强地笑了一下,额头有冷汗冒出来,怎么也没想到会偷鸡不成蚀把米,也不知道这个叶少青和七七怎么安排的,她的神色尴尬:“妈” “舒阿姨,这件事你不能怪雨桐姐,都是我的错。”姚七七连忙插嘴。 舒茗茵转头,上下打量着姚七七,穿着军装的纤长身姿透着隐约的威严,姚七七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舒阿姨,你要怪就怪我吧” “你跟我非亲非故,我有什么资格责怪你” 姚七七立马呛了声,眼角余光乱瞄,就瞄到了那块刚才被她扯出来的棉布。 现在仔细一看,姚七七发现这块棉布更像是床单,她蹲下身就把那块棉布抖了开来。 “七七“唐雨桐想阻止她再次的鲁莽行为却已来不及。 在地板上摊平的棉布,上面隐约可见某种带黏性的液体干透后的痕迹,而床单的正中央是很深颜色的一块,还硬硬地,好像是血液凝固后 这下,不止姚七七,连舒茗茵都略略变了神色,盯着那块棉布不知在想什么。 “老公你”唐雨桐瞬间红了眼圈,一副委屈到不行的姿态。 陆靖骁看着那块脏乱的床单,微蹙眉头,似乎在思考着该怎么来解释。 唐国明一张脸又沉了,“靖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只龟壳顶着一条黑色男士短裤默默地从地上的床单上爬过。 男士短裤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台灯上挂着的那条白色短裤上。 都是男士穿得 唐国明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踉跄了下,幸亏舒茗茵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唐老,你还好吧” 唐国明看了眼衣衫不整的徐淮越,后者正冲他咧嘴一笑,笑得无比灿烂,他又看向陆靖骁,依旧穿着睡袍,敞开的领口露出结实的胸膛,他的额际和脖颈处青筋跳动。 其实唐家这边的人和姚七七都还没有从这个震惊的消息里回过神来。 唐雨桐更是宛如怨妇般瞅着陆靖骁,原来他不仅不举,还是被压的那个 看着一屋子的狼藉,唐雨桐只觉得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一阵恶心从胃部涌起来,想着以往衣冠楚楚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居然喜欢被其他男人 “天哪天哪,这都什么世道了” 唐秀雅一明白过来,就接受不了地尖声高呼起来。 陆建军往前一步:“唐老,这里面恐怕有误会。” “误会”唐国明气得脸都红了,手里的拐杖用力敲着地上的床单:“都这样子了,你还要把我当三岁孩子来哄不然你来告诉我,那两条短裤是谁的” 陆建军是知道衣柜里躲了个人,但他并没说出来,而是选择了沉默。。 然而就是这份沉默,看在唐国明眼里变成了陆家人狼狈为歼骗婚。 “我怎么能容忍我的女儿遭这份罪她才二十几岁啊不行,一定要离婚” 唐国明气得不行,兰姨连忙替老爷子顺气。 “唐老,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说离婚” 舒茗茵也开口劝道,说着,转头看向一直安静的陆靖骁:“靖骁,这到底怎么回事” 陆靖骁脸上有淡淡的尴尬,看向唐雨桐:“老婆,其实我一直有看医生。” 舒茗茵微瞪大眼:“陆靖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自己儿子能不能人道,舒茗茵还不清楚她诧异于他居然会顺着杆子往下溜。 可是,舒茗茵的这个态度在旁人看来那就是包庇欺瞒陆靖骁的病情。 唐国明心里那个气呀,敢情你们陆家当初是把我老头子当陀螺一样耍,明明知道自家孩子不行,却还要把我的宝贝女儿骗进这个大坑里 唐国明拉了唐雨桐就要走:“雨桐,我们走,多待在这里一秒都反胃” “唐老”舒茗茵想要解释,可是唐国明连眼角都没扫她一眼。 唐秀雅在被兰姨推出去之前,偏头,看着一脸急色的舒茗茵笑得温婉:“你也别太担心,男人这种病啊,急不来的,你越急它越好的慢,要真的着急,你再生一个就好了嘛” “你”舒茗茵羞恼地红了脸颊。 唐秀雅呵呵笑了两声:“不过,我看你这年龄,好像也生不出来了。” 舒茗茵还想说什么,陆建军已经拉住了她:“冷静点。” 唐秀雅看了眼他们夫妻交握的手,眼底闪过嫉妒的光芒,然后冷哼一声走了。 待唐家人都走了后,休息室里就剩下陆建军夫妇c陆靖骁和徐淮越。 “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我那个女人自以为是了三十几年,仗着残疾别人就要理所当然地忍让她了真是气死我了,人怎么可以这么厚颜无耻” 舒茗茵气得呼吸都急了,以往的淡然素雅都全然不见了。 陆建军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 “那个建军叔,茵姨,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啊” 徐淮越拔腿就想溜,可是随即就被舒茗茵拦住了去路,嬉皮笑脸:“茵姨” “不准走,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也给我说清楚”舒茗茵指着地上的床单。 徐淮越心里委屈至极,他哪知道怎么回事,他求救地看向陆靖骁。 陆建军却突然开口:“人走了,出来吧。” 舒茗茵困惑地看向身边没头没尾一句话的陆建军,但随即衣柜门就打开了。 顾惜从衣柜里出来,身上穿了陆靖骁的衣服,光着一双脚,长发披肩,就像是一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她冲陆建军感激地鞠了个躬:“刚才谢谢您。” “这”舒茗茵错愕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陆建军点头致意,冷冷地瞟了眼神色泰然的陆靖骁:“我在外面等你们。” 说完,陆建军就大步出去了。 舒茗茵不了解内情,一边追问陆建军一边也跟了出去。 徐淮越则看看顾惜,再看看陆靖骁,又看看地上的床单,视线在三者之间来回转,最后,大脑里一个激灵,“你们两个” 顾惜不做声,转身进了卫浴间,陆靖骁则开始换衣服。 徐淮越摸摸鼻子,拿了自己的早餐灰溜溜地出去了。 顾惜靠在卫浴间的门后,依旧心有余悸。 如果刚才被逮到了,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走在街上看过来的鄙夷眼神,还是一筐臭鸡蛋 顾惜闭了闭眼,深呼吸了口气,姚七七的信誓旦旦,唐雨桐的委屈,让她不得不去想这是一个圈套,想到昨天咖啡厅里的那杯水,她的双手死死地捏紧。 霍湛北,我原以为你对我还有一点点的情分,没想到,你居然可以做到这么绝你想让你心爱的女人名正言顺,有没有考虑过是拿另一个女人的身败名裂来换取的 她可以泰然地对陆靖骁说她不介意一也情,却做不到转身对自己说不介意。 顾惜抬头望着镜子里的女人,眼角有泪痕蔓延至下颌处,她抬手轻轻地揩掉,转身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以往波澜不惊的淡然。 办公室对内的窗户都拉上了百叶窗,遮挡了外面的视线。 顾惜从休息室出来,就看到穿着军装的陆建军和舒茗茵脸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徐淮越已经走了,只剩下陆靖骁正在为父母泡茶。 “是想要西湖龙井还是碧螺春前几天,刚有客户送了我一些大麦茶。” “陆靖骁,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心情喝茶吗”舒茗茵厉声呵斥完陆靖骁,头别向一侧。 陆靖骁沏茶的动作一顿,“为什么没有” 他莞尔,笑容依旧暖洋洋地,丝毫不被之前发生的“捉歼”事件所影响。 顾惜在休息室门口站了会儿才走过去。 “现在我们要谈点家事,就不留顾小姐了。”舒茗茵态度十分冷淡。 顾惜站在舒茗茵的角度很能理解她身为母亲的想法,毕竟现在是有这么个已婚妇女跟她已婚的儿子滚了床单,而且还会牵扯起更多的麻烦,又怎么可能对她和颜悦色。 顾惜礼貌地颔首:“再见。” 她不去看陆靖骁一眼,拿了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要走。 “密码8886。”陆靖骁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顾惜转头,不解地望着他,他笑起来,那样的笑容顾惜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似乎并不符合他的年龄,有些幼稚,但又充满了快乐。 他坐在沙发上,穿了件白色的衬衫,没打领带,看起来像是个书卷气极浓的青年。 “8886。”陆靖骁又说了一遍。 “什么”顾惜几乎是惊异地脱口而出。 “电梯的密码。”陆靖骁含笑地看着她愣愣的样子,“8886,别再让我重复。” 望着他笑吟吟的样子,顾惜不由自主地便联想到昨晚的一夜荒唐,都说女人会记住她的第一个男人,因为是他,引导她是女孩蜕变为一个成熟的女人。 她的脸颊有些发烫:“我又没有让你重复。” 一出口,顾惜才意识到这里貌似不止他们两个,还坐了两位脸色难看的长辈。 她冲陆建军和舒茗茵又说了声“再见”才推开门出去。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顾惜发现,从她从办公室出来,员工就没人抬头看过她一眼,都自顾自地忙碌工作,好像当她是透明人。 顾惜暗暗松了口气,稍低头,用头发遮挡着自己的脸匆匆走去电梯。 顾惜离开后,办公室内的气氛又沉重了不少。 舒茗茵直截了当地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房间里怎么会有霍家的儿媳妇” “霍家儿媳妇”就连本兀自沉思的陆建军都错愕地抬头。 陆建军这些年在部队的职位不低,处理的军务多了,就没空去了解生活中的一些事。 舒茗茵给丈夫解释:“是呀,半年多前嫁给霍家老幺的,因为当时婚礼没邀请什么人,所以知道的人也就少了。” 陆建军顿时黑了脸,问陆靖骁:“怎么回事” 陆靖骁慢条斯理地沏了两杯茶,一杯给舒茗茵,另一杯给陆建军。 舒茗茵因为陆靖骁不以为然的态度也气得脸都青了。 “陆靖骁,你到底有没有听到爸妈在问你话呢” “我会离婚。”陆靖骁回答言简意赅。 陆建军和舒茗茵均是讶异地望着自家的儿子,然而他的样子并不想说谎。 “你离婚做什么,去当人家婚姻里的男小三”陆建军厉声质问。 舒茗茵虽然不是很喜欢唐雨桐,但也不希望自己儿子误入歧途。 “靖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跟她都是有家庭的人,你们昨晚就是个错误,要不然你以为你这辈子都没说过谎的爸爸为什么要那么包庇你” 陆靖骁抿了口茶,“她也应该正在准备离婚的手续。” “砰”陆建军的茶杯重重地掷在茶几上,“胡闹你当婚姻是儿戏吗” 舒茗茵也急了,“既然这样,你当初又何必结婚呢现在,即使你们离婚了,再走到一起,难免不会被人说三道四” 舒茗茵突然一顿,眉头蹙紧:“还是那个顾小姐拿昨晚的事情要挟你了” 陆建军亦冷声道:“陆靖骁,我命令你马上跟她断绝往来。” 陆靖骁沉默了片刻,才抬头看向舒茗茵和陆建军,“其实昨晚是我强要了她。” “混账东西”总裁办公室里爆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声。 外面工作的员工动作不约而同地一顿,然后又继续埋头工作。 作者有话 就主轻空。还有一更会比较晚,大约在十一点后,大家早点休息,明天可以看的 正文 这孩子要流得有价值!(三更)【5000+】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姚七七一出旋转门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明明说好的捉歼在床呢 唐雨桐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一张脸阴沉沉地,什么也不说直接上了车。 手机铃声响起来。 唐雨桐烦躁地接起:“说,什么事” “雨桐,怎么了”叶少青关切地问:“火气怎么这么大” 姚七七也恼火地在一旁叫嚷:“你不是说已经把人扛进陆靖骁的休息室了吗怎么我们看到的是徐淮越和陆靖骁,姓顾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徐淮越跟陆靖骁”叶少青也拔高了音量:“他们两个怎么了” “他们两个根本有一腿”姚七七只要想想全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唐雨桐心烦意乱,捂着光洁的额头,有些倦意:“如果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雨桐,那之前准备好围堵在陆靖骁公司门口的记者怎么处理” “你问我我问谁”唐雨桐直接按掉了电话。 姚七七担忧地看了她一眼:“雨桐姐,你还好吧” 唐雨桐满心的焦躁,本来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了,本来还想逮住顾惜后,打电话给霍湛北,所以她还特意让兰姨听到她跟七七的对话,想让唐秀雅在这件事上做回催化剂,没想到 唐雨桐太阳穴一阵刺痛,但陆靖骁这样被她捉到跟别的男人滚床单,也算彻底断了她想要跟他复合的一点念头,她一定要跟这个恶劣的男人离婚 唐雨桐心中暗下决心,表面上,也稍稍稳定了情绪。 她目光柔和地看着姚七七,覆盖住姚七七的手背:“七七,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姚七七颇为羞赧地一笑。 “当然是谢谢你这样相信我,要是换做别人,知道陆靖骁是同性恋,或许会觉得我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回到湛北身边,虽然这些年,我也已经被人误会惯了” 唐雨桐哽咽了一声,但很快就露出笑容:“不过还好,遇到了七七你。” “雨桐姐,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你明明也是刚知道好不好要不然你刚才为什么那么惊讶,脸色那么难看放心吧,小北哥不会乱想的。” “他可以误会我,但我不希望他拿别人的错误再惩罚自己。” 姚七七反握住唐雨桐的手,“所以啊,以后雨桐姐你一定要好好陪着小北哥” 唐雨桐点头,目光坚定:“我会用我的余生来弥补他的。” 姚七七的车子一直跟着唐国明那辆军用猎豹。 在某个岔路口,唐雨桐突然指示姚七七在路边停一下车。 姚七七看了眼外面的便利商店:“雨桐姐你要买东西吗” “不是,在这附近我有一个中学的老同学,前几天说好要去她那里玩的,七七,你先回去吧,要是我爸问起来,你就说我四处逛逛,晚点回去。” 姚七七把唐雨桐的这句话自动默认为:唐雨桐心情不好,故意支开她想一个人静静。 “那好吧,雨桐姐,要是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唐雨桐温柔地笑,跟她挥手:“拜拜,你自己开车当心点。” 等姚七七把车开远了,唐雨桐才左右看了看,走进了一家商场里。。 十分钟后,唐雨桐从商场出来已经换了一身休闲打扮,还戴了帽子和墨镜,她在附近银行取了一大叠人民币,然后在路边随便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一个医院地址。 出租车开到江宁市最好的妇保医院。 唐雨桐驾轻就熟地就找到了这里最好的妇产科医生。 等所有病人都看完了,唐雨桐才进去,关了门,在许医生对面坐下。 唐雨桐没摘掉帽子和墨镜,笑容妍妍:“今天受了点刺激,感觉胎气有些不稳,想给我老公看看,所以就到你这里来开一张检查结果。” 这位许医生也没询问什么症状或者给唐雨桐做了检查,直接拿了病历卡就往上面写,差不多花了三十秒钟就搞定了一个检查结果。 唐雨桐看着写了满满一页的内容,满意地点头:“麻烦你了。” 说着,她就用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许医生桌前。 “这是我之前答应给你的报酬三分之一,等事成之后,两外三分之二我打你卡上。” 许医生摸着厚厚一叠红币,往窗外看了眼,压低声道:“唐小姐,既然你都跟你丈夫结婚了,为什么还要拿假怀孕诓他呢你们时间多的是,迟早会有孩子的。” “许医生,你不懂。”唐雨桐说着,声音里有些酸涩:“并不是我想诓他,而是外面的狐狸精时时刻刻等着勾他的魂,要是没了这个孩子,他一定会跟我离婚的。” 许医生同情地看着这位年轻漂亮的女子,“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也知道撒了一个谎,就必须用无数个谎言才能圆过来,当时也怪我自己莽撞,以为胃胀气就是怀孕,没用验孕棒就直接告诉了他,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那你得赶紧想办法做引产手术,现代不比古代,等你肚子大了,人家可能会要求你掀开衣服看看肚子,到时候你要是塞枕头不就露陷了” 许医生心里也惴惴不安,要是这位唐小姐的事情抖出去,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唐雨桐自信地莞尔:“许医生你放心,我现在才一个月左右,最起码还要一个多月后肚子才会有变化,况且,今天我无缘无故流产,难保不会让我丈夫又见异思迁了。” “所以”唐雨桐摸着平坦的小腹,“这个孩子,即使流掉,也该流得有价值,我跟我丈夫因为前一个孩子结束,那么就由这个孩子来开始我们以后幸福的生活。” 顾惜从电梯出来,是一个通道,通向地下停车场,而不是正大门。 她刚走出去,就看到徐淮越冲她招手:“这里这里” 顾惜没有拒绝,径直走过去,坐进了副驾驶座。 “四哥担心门口有记者什么的,特意让我在这里等你。” 徐淮越把早餐递给顾惜:“还热着,吃点吧。” 顾惜看着那两个叉烧包,如果没记错,在休息室这两个叉烧包是搁在台灯底下的。 “谢谢,我不饿。”顾惜脸颊红红地。 “那喝点豆浆吧”徐淮越冲她挤眉弄眼:“没带上去。” 顾惜窘迫地笑笑,接过来打开喝了一口,胃才稍稍舒服了一点,“谢谢。” 徐淮越一边看车,一边偷瞄她:“小惜,气色越来越好了哦” “有吗”顾惜摸了摸自己的脸,瞟了眼后视镜里。 “所以啊,你要好好对待四哥知道吗” “” 然后顾惜猛地被豆浆呛了口,转过滚烫的脸颊,咳嗽起来。 顾惜见徐淮越已经知道她跟陆靖骁的事情,所以买避孕药时也没避讳他。 徐淮越好奇巴巴地盯着顾惜吃药,倒是看得顾惜不好意思起来。 “看什么”顾惜把药往包里塞了塞。 徐淮越靠回自己的驾驶座上,哀叹一声:“又一个残忍的妈妈。” 顾惜不以为然,“我不认为它现在适合来这个世界上。” “也是哦,”徐淮越表示赞同地点头:“毕竟你们昨晚喝了不好的东西。” 顾惜觉得有些头疼:“徐先生” “淮越。”徐淮越笑米米地纠正。 顾惜点头,“好,淮越,我昨晚跟你四哥纯粹是个意外,我不会让他对我负责,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所以,这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你怎么知道四哥不想让你对他负责” “一般这种事,女生比较吃亏吧” “我们不是都主张男女平等吗就像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顾惜伸手捂住他的嘴,“话题到此结束好吗” 徐淮越忽闪了两下好看的眼睛,顾惜得到了保证才放手。 “小惜,你现在想去哪儿我送你过去。” 顾惜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男装:“我要回去换套有衣服,然后”她握紧了手里的包,对于霍湛北算计自己的这件事,她忽然很想冲到霍氏往他脸上扑咖啡或是打一巴掌。 顾惜想上帝有时候对她还是蛮不错的。 最起码她想打那个人,那个人就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顾惜送走徐淮越,转身就看到了从轿车里下来的霍湛北。 他的神色不是很好,微蹙的眉间有些倦意,烟灰色的衬衣,深色的西裤,五官英俊,走在人群中都是吸引目光的那种,谁会把他跟“龌龊”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顾惜。”霍湛北看着她一身打扮,似乎没认出她来。 顾惜任由他打量,目光坦然地回望着他:“真的够巧的,在这都能遇上你。” 霍湛北看着她,“昨晚你去哪里了” “我去哪里你不是应该比我清楚吗”顾惜扯了扯嘴角。 霍湛北:“我不清楚,所以在问你。” 顾惜懒得理他,现在看到他发现连扇他一巴掌的谷欠望都没了,只想眼不见为净。 霍湛北却长腿一迈,拉住她的手臂,“我真关心你。” “霍湛北,猫哭耗子假慈悲,你来我这里演不觉得恶心吗” 顾惜甩开他的手:“等我们办了离婚证,不要再出现在我面上” “昨晚去哪儿了”霍湛北突然咄咄逼人地盯着她,“跟谁在一起” 顾惜:“我昨晚去哪儿,跟谁在一起管你什么事你都能把我送到另一个男人的床上,你还管我死活吗这算打一巴掌给一个蜜枣,好下次再送上另一半脸给你打” 霍湛北不在乎周围那些目光,望着像是刺猬的顾惜:“我没想伤害你。” 顾惜觉得这句话异常可笑,实际上她也笑了:“那怎么做才算伤害我今天早上让你们捉歼在床,然后扯着头发把头拖到大街上肆意辱骂c让媒体记者争相拍照吗” 霍湛北头痛地揉揉跳得厉害的太阳穴,有些无奈地说:“顾惜,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顾惜:“那是因为我们之间无话可说。” 霍湛北往前两步,抓住她的手腕:“顾惜,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顾惜冷笑:“我没你那么有空。” 霍湛北不肯松开她,顾惜用力挣扎,手里的包却不小心甩了出去。 因为没合上拉链,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霍湛北越过她直接走到包边,想从地上捡起什么东西。 “你做什么”顾惜冲过去,想要夺走他手里的盒子,“把东西还给我。” 霍湛北握紧手里的“毓婷”,冷冷地抬头看着她:“看来真是我多管闲事了。” 顾惜心里的怒火也往上窜,明明是他陷害她,为什么现在搞得好像他才是受害者一样 叶明好声。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静下来,“你昨天应该花了不少力气把我弄上陆靖骁的床吧没错,昨晚我们很high,连安全措施都没做,需要事后来补救。” “顾惜”霍湛北的手紧紧攥住她的肩头,捏得她肩胛处隐隐作痛,“你跟陆靖骁睡了” 顾惜看着他,目光冷漠:“你给我们下药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霍湛北沉了脸:“我没有下那种药。” “那看来是我们恬不知耻,自己苟合了。”顾惜笑吟吟地说:“你想听这句话,那我就说给你听,来满足你极度膨胀的大男子主义。” 顾惜没费什么力气,就推开了霍湛北,捡起地上的包,擦过他的肩往里走。 霍湛北怔怔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盒“毓婷”。 手机不知道响了多少遍,他才回过神,看到屏幕上显示“叶少青”三个字。 霍湛北脸上的表情越加冷森,“你现在在哪里” “刚好,小北,正找你呢就来我家,我们得重新商量一下怎么对付那姓顾的” 只是,叶少青还没说完,霍湛北就挂了电话。 姚七七正在跟叶少青商量新一套计划,结果门铃就被按响了。 叶少青去开门,就看到脸色阴沉的霍湛北站在门口。 “小北哥,来了啊你不知道我们今天多倒霉,气势汹汹地过去,结果看到陆靖骁和徐淮越,你是没看到,那个床单乱七八糟,还有血迹呢真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 姚七七自顾自地抱怨,没发现霍湛北在听到“血迹”两字时双手握成了拳。 “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啊”叶少青拉了霍湛北就往里走。 霍湛北却一把扯起他的衣领,把他抵在旁边的墙上:“你昨天下午从我这里带走顾惜后还对她做了什么” 叶少青眼神闪躲:“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她出事了” 霍湛北的小臂往他咽喉处用力一顶:“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小北哥你做什么呀”姚七七跑过来,想劝架,却拉不开霍湛北,只好自己全部招了:“没错,我们给顾惜下药了,也给陆靖骁下了点,不过最后还不是没什么事发生吗你干嘛这么激动啊” “没什么事发生”霍湛北轻轻地重复了这几个字。 姚七七连连点头:“是呀,今天早上我都没在陆靖骁房间里看到姓顾的” 霍湛北放开叶少青,转身到客厅里,抄起桌上的酒瓶狠狠地砸向叶少青身后的墙壁,玻璃碎片划过叶少青的脸颊,渗出细细的血丝来,姚七七急了:“小北哥,你发什么疯啊” 整个客厅都是威士忌的酒精味。 叶少青摸了把脸,忿忿地看着霍湛北:“我不就给她喂了点药,自制力不强怪得了谁别人吗再说,现在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害得雨桐现在里外不是人” 正文 我全身上下都很‘自大’。 “结实度怎么样如果在上面打滚,会不会摇晃或是坍塌” 她倏尔睁开眼,下一瞬间就愣住了。 明晃晃的灯光下,陆靖骁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笑吟吟地看着她。 他一如既往地穿着黑色西装,但打开了西装扣子,白色衬衣也解开了领口,,两手抄袋,静静地屹立在那里,他的头发很黑,在灯光下熠熠闪闪。 顾惜躺在床垫上,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眼花了。 陆靖骁已经在她旁边的半张床上坐下,柔软的床垫立刻陷下去大块。 导购小姐看着这一坐一躺,心领神会,暧c昧笑道:“当然,我们的质量是有保证的,可以试用半个月,出现任何问题都可以包退包换,您放心好了。” 陆靖骁低下头,手指缓缓地抚过床垫,他的五官线条虽坚毅,脸部轮廓却格外柔和,目光沉静如水,好像手下温柔摩挲的是爱人幼嫩滑腻的肌肤 顾惜莫名地想起他昨晚流连在自己腰际的修长手指,脸颊一烫,起身就下了床。 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小姐,这张床怎么样,要是合适的话我就给您开票了” 导购小姐热心的声音从耳边飘过。 顾惜:“今天太晚了,等改天有空我再过来看看。” 说完,顾惜就推门而出,没再回过头去看一眼。 导购小姐转回头,看向还坐在床垫上的男人:“先生,那您还买吗” 陆靖骁也站了起来,莞尔:“床垫的弹性不错。” 顾惜从家具店出来,就驱车乱逛。 一下午没进食的肚子有些咕噜噜地叫,她停在了一家二十小时便利店门口。 便利店的生意不错,有很多加班族进进出出购买临时需要的用品。 顾惜随便拿了一桶泡面坐在便利店窗前打算将就着当晚餐。她一手拢着鬓边的长发,一手拿着叉子,刚吃了两口,就察觉到旁边多了个人。 顾惜顿了顿,一转头,就看见陆靖骁端了桶泡面坐在她身边。 和她需要踮脚踩在转椅底盘上不同,他坐在转椅上,倒衬托出转椅的低矮。 他的长腿随意地搁放,西装放在长桌旁,身上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衬衣,修长的腰身微微后仰,也学她的样子拿了叉子搅拌那被热水泡开的方便面。 陆靖骁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顾惜也乐得清静,收回视线,低头自顾自地继续吃面。 “为什么你有火腿肠,我这桶没有”陆靖骁突然偏头看着她。 顾惜用叉子叉着火腿肠送到嘴边,听到他的声音,硬生生地停下了动作。 她低头看向陆靖骁的泡面桶里,确实少了一根香肠。 “可能是泡面的牌子不同的原因。”顾惜随口答了一句,没抬头看他,继续吃面。 陆靖骁望着她被热气熏红的脸,“有没有考虑过离开霍氏” 这次,顾惜不得不抬头迎上他深邃的黑眸。 “你跟霍湛北离婚后,如果还在同一个公司里就会低头不见抬头见,与公与私,你的工作效率都会有一定幅度的降低,长期以往,无论是对你的生理还是心理都不利。” 陆靖骁慢条斯理地搅拌着桶里的面,没有开动的意思。 顾惜发现四周有年轻的女孩子都红着脸在偷偷地看陆靖骁。 像他这种西装革履的世家公子哥,应该出现在五星级餐厅里用刀叉优雅地切着牛排,旁边是随时伺候着c手拿一瓶法国拉菲的侍应生,而不是拌着一桶六块钱的泡面。 顾惜盯着他已经涨掉的泡面,“你现在是想挖墙脚吗” “我以为凭你的能力,可以拥有一个更好的展示平台,况且我个人可以肯定,你在霍氏待不到一个月。” 顾惜抬头,陆靖骁后仰了身子,靠在转椅背上,姿态颇为闲适地凝望着她。 “怎么样要不要来我的公司试试看” 顾惜紧紧地锁住他的眼睛,过了半晌,失笑地别开脸,然后笑意渐渐淡去。 “你别告诉我,因为昨晚你打算对我的余生负责了”她讽刺地反问。 陆靖骁煞有其事:“准确地说,我是打算对我们的未来开始负责了。” 他低沉而磁性的嗓音,轻轻地滑过她的耳膜,顾惜的心跳却突然漏了一拍似地。 “等我们都离婚了,为了让对方安心,有必要先清理掉自己身边的障碍物,譬如你的前夫,作为男人,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不希望每天下班看到我的女人又在跟前夫的大眼瞪小眼的愤怒中度过本该属于我的夜晚” “陆靖骁,你是不是想多了”顾惜蓦地站起来,有些羞恼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离婚了要跟你在一起还有,我不是你的女人” 陆靖骁垂眼,修长的手指拱成塔状,沉默了会儿,然后抬头,开口:“那你脸红什么” 顾惜讶异地转头,在玻璃窗上看到了自己嫣红的双颊。 她说不过他,难道还躲不过吗 顾惜从桌上拿了包就疾步绕过购物架,走出便利店门口付钱。 收银台处排了长长的队伍,顾惜等得有些不耐,想起保时婕的冰箱里快没了保鲜膜,她又折回去,在购物架上找到保鲜膜,又拿了个小篮子顺便去买一些酸奶和饮品。 忽然,她的小篮子一沉,顾惜低头,里面不知怎么多了瓶进口的纯净水。 陆靖骁迈着长腿,两手兜着裤袋站在她身后两步远。 顾惜默默地又把纯净水放了回去,却怎么也甩不掉身后的这条尾巴。 在买完酸奶后顾惜终于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跟着我做什么” “便利店就这么大,我能走到哪里去” 顾惜四下看了看,果然小小的店子里站满了人。。 她不顾脸上的热度,转身,快步走到收银台边上排起了长队。 陆靖骁也跟了过来,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却没排在队伍里。 他站在收银台旁边的一排购物架上看着上面罗列开的商品。 等排到顾惜付款,收银员算好帐说:“一共一百零七块九毛。” 顾惜打开皮夹的动作一顿,看向收银员:“我好像就买了四十几块的东西。” “你先生不是也拿了一桶面吗”收银员头也不抬地回答。 顾惜忽略了“你先生”三个字,把重点放在了后面半句话上。 “那也只需要四块五,顶多也不该超过五十块。” 收银员总算抬起头,下巴一指某位置:“他不是还买了一盒冈本吗” 顾惜顺着收银员所指方向回头,就看到陆靖骁的手里正拿着一盒“冈本安全套至尊极限超薄”,而他正蹙着眉头,盯着后面的说明看得津津有味。 顾惜的脸红红地,她压低声音说:“他不买,可能只是随便看看,而且我跟他” “随便看看他都已经拆开了”收银员错愕地看着顾惜。但倏睁往。 顾惜倏尔转头,果然,陆靖骁已经把外面的密封条撕开了。 “小姐,一共一百零七块九毛,你快点吧,后面的人都等着呢。” 顾惜只给了一张五十块,无视收银员面无表情的催促。 “小姐,那盒安全套的钱你还没付。” 顾惜今天早就心烦意乱,大晚上又被陆靖骁一搅合更是焦躁不已,一时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回答收银员话也是脱口而出:“我们不用那东西” 便利店的空间不大,顾惜的声音清脆而带着气恼,毫无疑问所有人都听到了。 就连正在研究安全套的陆靖骁也困惑地看向她。 他丝毫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而后面的顾客包括收银员,稍稍的诧异过后,都用一脸“我们懂得”表情看着她。 不知是谁突然蹦出一句:“的确,戴着做不舒服。” 顾惜一张脸红得似要滴出血来,再也顾不得什么,低头就跑出了便利店。 “小姐你还没拿东西呢还有钱只付了一半啊” 顾惜跑了一段路才停下,回头,便利店已经离她有了一段距离。 脚下的高跟鞋撑得脚踝处胀疼,顾惜扶着旁边花坛的边缘坐下来,脱了高跟鞋,借着暗淡的灯光,发现脚后跟的丝袜真的被磨破了,渗出血来。 她将落下来的发丝拨到耳后,从包里拿了纸巾去擦拭,却是一阵刺痛。 看着自己红红的伤口,顾惜心里烦得也不行。 刚经历人事,陆靖骁又突然大晚上跑来跟她说些有的没的,难免不会让她胡思乱想,可是,已经有了一次教训的她,最不愿意去做的就是重蹈覆辙。 霍湛北当初是怎么对她做的承诺,可是到最后,她得到的又是什么结果 况且陆靖骁还是霍湛北心爱女人的丈夫。 他说要跟她在一起,难道是因为爱吗 顾惜自嘲地笑,也许她不过又是一次作为他人报复的棋子。 不远处,有一道颀长的身影晃动,似乎正在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顾惜抬头,咬着牙,顺手拿起手里的高跟鞋就丢了过去 陆靖骁不偏不倚,刚好抬手接住了她的鞋子。 他的另一只手还拎了一袋东西,看来是付了剩下的那些钱。 “你到底想怎么样”顾惜妥协地耷拉了双肩,有些力不从心。 陆靖骁走到她的跟前,把塑料袋放在她的身边,取了两张创可贴出来,然后蹲下身拿起她的一只脚,他低垂着眼帘,黑色的短发垂在饱满的额前。 在路边五颜六色的灯光映衬下,他的脸线棱角鲜明,顾惜低头望着自己被握在他大手里的脚丫,他掌心滚烫的温度让她想要缩回自己的手。 陆靖骁却牢牢地捏着她的手,声音低沉却悦耳:“别动。” 他撕开了创可贴,动作温柔地贴在了她的后脚跟处,然后把高跟鞋重新给她穿上,再把她的脚小心翼翼地搁在地上,换了另一只脚,脱了鞋贴上创可贴却没替她立刻穿回去。 陆靖骁定定地望着她纤白的脚,顾惜蜷起脚趾,他却突然莞尔一笑,低头在她纤裸干净的脚踝处落下羽毛般轻盈的一吻。 他的嘴唇冰凉,然而贴上她脚踝的时候,却像是燃着火星的烟蒂印上了柔软的肌肤。 顾惜的脚猛地抽了一下,他却没有松手,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 “我刚才说的话考虑得怎么样了” 顾惜避开他灼灼的目光,“我不想再卷进任何的阴谋诡计里。” 陆靖骁沉默了片刻,嘴边是淡淡的笑意,然后把她的脚塞回了高跟鞋里。 他神色泰然地在她旁边坐下,“什么阴谋诡计,我怎么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如果我没记错,我们并没有深入了解过对方” “深入”陆靖骁玩味着这两个词,眼底闪过促狭的笑:“你确定没有” 顾惜:“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你以为我说的是哪个”陆靖骁盯着她。 顾惜顿时语塞,别开头不看他:“昨晚的事我觉得我早上已经跟你说清楚了,那只是一个误会,我很谢谢你没把我置于一个难堪的境地,但我不希望再有下文。” 她的意思很清楚,不愿意再跟他牵扯不清。 陆靖骁伸出手试图抚摸她的脸庞,顾惜心烦,转头咬住了他的手,不轻不重地咬住了。 陆靖骁低低地笑了笑,“你属狗吗” “不用你来管。” 为了说话,她只好吐出他的手,只是刚刚说完,唇舌就被吻封住。 这一次他用的不是舌头,而是牙齿,不轻不重地啃噬她的唇和口腔。 顾惜的大脑嗡地一声,暂时接收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当陆靖骁放开她,他一脸兴味的笑,她却阴沉着脸。 “现在霍湛北同意离婚了吗”他淡淡笑意像消弭的雾气。 “你找人调查我”她抬起带着提防的脸。 他给了她一个湿润的啄吻,“也许是在你的身上装了一个窃听器吧。” 这样的亲密让顾惜下意识地就回忆起昨晚那些支离的片段,旖旎而荡漾,她握紧的双手,变成了掌,轻轻推到他的胸口,然后轻轻推开。 陆靖骁允许了她所有的动作,他退到了她满意的距离之外。 “不要逼我,我只是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你们圈子里的是是非非我不想听也不想参与,所以不要再来找我了。” 陆靖骁的手在她身后的花坛边上不着痕迹地轻轻的敲了几下,似是一种沉默的思考。 “霍湛北当初是怎么追到你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顾惜拧眉不想再跟他多说,起身想走。 陆靖骁却快一步拉住她,将她拥入怀里,亲吻她的耳朵笑意融融。 “他能做到的事,你觉得我会做不到吗” “你又不是他”顾惜挣脱不开他的禁锢,有些懊恼地说。 “对,我不是他,他做不到的忠贞不代表我也不可以。” 他的气息浮在她的脖颈上四处油走,顾惜麻得全身缩起来,她蹙紧眉:“你怎么敢这么自大” 陆靖骁只是抬起了头,她的力量就像打在了磐石上,他依旧笑呵呵地贴紧她,然后轻轻地不动声色地用那里撞了她一下,顾惜瞬间一张脸爆红。 “我全身上下都很自大。”他笑吟吟地盯着她酡红的脸颊。 顾惜又气又恼,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一而再地调戏过,当下义愤难当。 她使劲地想要推开她,他却凑近她,他的声音渐渐变成耳语般的请喃。 “如果我告诉你十秒钟前有狗仔举了相机连拍了一组照片你怎么看” 正文 致我最爱的女人! 什么都没有发生 霍湛北面如冰霜,转身,扫翻了茶几上所有的笔和纸c还有酒杯。 意大利慕拉诺出产的水晶杯哐当落在地上,酒水瞬间就浸湿了长毛地毯。 “是你跟我说只是给她吃点迷c药,把她跟陆靖骁放在同一张床上,是你说不会发生什么事,只是制造一个他们偷情的假象” 霍湛北长腿大步迈去,狠狠扯住叶少青的衣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把你当我的亲弟弟看待,我自以为可以完全信任你,可是你现在都干了些什么” “我这么做难道不是为了你吗”叶少青也气红了眼,“再说,我也没找什么阿猫阿狗给她,跟陆靖骁上床也算抬举她,谁不知道她妈是个被人穿烂的破鞋” “这些事谁告诉你的”霍湛北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叶少青抬手抹去脸颊上的血渍:“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菲她妈当初为什么被地方部队的文艺团赶出来,还不是自身不正未婚先孕,要我是她,早一头撞死了,还敢把孩子生下来不过也幸好长得漂亮,不然后来也不会勾搭上那么多达官贵人帮她平步青云了。” 霍湛北:“你去过云英镇调查过顾惜” “还用我费心去调查吗”叶少青嗤笑:“上次游轮宴会,有个官太太一眼就认出了顾慕珍,说她当初还是上顾慕珍家闹的其中一个,十几年前,她老公还在云英镇任职,就跟顾慕珍不清不楚的,你知道人家正房太太打杀上门,顾慕珍是怎么回的吗” 霍湛北的脸色铁青,像是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周遭散发着阴冷的气场。 姚七七看得担心,忙偷偷给唐雨桐打了一通电话。 叶少青却丝毫不畏惧,“顾慕珍说,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房,为什么只敢在我面前扮演泼妇一转眼,在你们老公面前就是温顺的小绵羊。你们骂我会勾c引,有本事你们自己也去勾c引一个试试看,没本事就闭嘴,给我立刻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霍湛北,我当初以为你是真喜欢她才想娶她当老婆,可是结果呢你心里爱的还是雨桐,对顾惜不过是”叶少青顿了顿,“她有那么个妈,又能高尚的到哪儿去,如果你觉得这件事让你背了黑锅,行,我马上就去跟她解释清楚。” 叶少青作势就要扯开霍湛北的手。 霍湛北看着浑不知错的叶少青,忽然自嘲地笑:“少青,我们真的是交心的好兄弟吗” 叶少青也是一愣。 姚七七察觉到气氛的怪异,忙去拉霍湛北的手:“湛北哥,你别生气了。” 霍湛北顺着姚七七的力度松开叶少青的衣领。 他什么也没再说,掠过叶少青,重重地撞到他的肩膀,然后就往外走。 叶少青来不及整理褶皱的衣领,回过头:“小北” “不要过来,否则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霍湛北背对着跟了两步的叶少青,语气冷淡,“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儿,这些天不要再联系我。” “霍湛北,你真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这么伤我们兄弟的情” 望着已经走远的霍湛北,叶少青气恼地折身踹翻了茶几。 。 霍湛北走出叶少青的别墅,并没有立刻驱车离开。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沿着马路走,思绪像是一团凌乱的线团,越理越乱,失重而又茫然的情绪如寒潮从脚下漫起,直达心底,他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顾惜包里掉出的那盒“毓婷”,七七说那张床单上有一滩血 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对顾惜说的话:“你难道还是处c女” 现在真相揭开了,她确实是处c女,可是引领她成为女人的却是另一个男子。 这跟他所设想的不同,他只是想借她让自己跟雨桐名正言顺一点,从没想过要真正伤害到她,离婚后他会给她一笔丰厚的赡养费,用来弥补她 “小北,小北” 胳膊被人从后面一拽,霍湛北回过头,唐雨桐气喘吁吁地看着他,白希的皮肤因为奔跑而红彤彤地,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 “总算找到你了。你干嘛啊我一来你就走,难道是不想见到我了” 霍湛北下意识地眨了下眼睛,“有事情” 唐雨桐温婉地一笑,指指路边的一排木椅,“我有些累,坐着说好不好” 霍湛北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眉头微蹙:“知道怀孕了还跑” “因为我不想再一次错过小北”唐雨桐笑弯了美眸,天真烂漫如十七八岁的少女。 霍湛北没反对,被唐雨桐拉着在木椅上坐下。 唐雨桐紧挨着他坐,穿着板鞋的脚晃了晃,一点点靠在他的肩上。 “真的要跟少青断绝往来嘛”她的语气有些担忧,楚楚怜人。 “没有,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对了,”唐雨桐从包里拿出一本病历,“小北,我今天去做检查了。” 霍湛北侧头,看了眼那本写得满满字的病历。 “医生说宝宝很健康,所以呢,宝宝的爹哋妈咪都不用太担心。” 唐雨桐看着霍湛北,发现他的眉眼间果然在听到“宝宝”后柔和了几分。 “小北”她犹豫了一下,才迟疑地开口:“少青和七七给顾惜和陆靖骁下药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真拿他们没办法,唉,怎么可以这么任性妄为” 唐雨桐目光温柔地淡笑:“所幸顾惜没出什么事,不然我和肚子里的孩子罪孽就大了,小北,你别往心里去,他们已经知道错了,准备啊好好给你敬茶赔罪呢” 霍湛北在她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倏然站起来。 “小北,怎么了”唐雨桐见手心空了,仰头望着霍湛北。 “你先回紫荆园吧,我也要赶回公司去上班。” 唐雨桐却关切地拉住了他的手:“小北,快九点了,你是不是还没吃过早餐” 霍湛北抬眸望着她溢满担心和爱意的眸子,本紊乱烦躁的心绪才缓缓有些平和,捏了捏她的手,淡淡地笑了下:“已经吃过了。” “小北,你是不是怕顾惜因为这件事恨你” “好了,我走了。”霍湛北松开她的手:“让七七送你回去。” “那你今天晚上睡哪儿” 霍湛北像是没看到她殷切的眼神,“可能会在公司加班,n市那边的银河湾项目最近有些棘手。”说完,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就转身往回走。 唐雨桐看了他很久,直到他走远了,才回过身。 她悄悄地咬了咬唇,美丽的容颜上闪过一丝恼意,顾惜,又是顾惜 顾惜回到保时婕住处,心情已经糟糕得一塌糊涂。 她首先进了卫生间冲了个澡,站在盥洗台的镜子前,看着自己身上的红红紫紫,眼角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套男士衣服,一股股的无力感不断地涌上心头。 顾惜洗了很久,都没洗掉身上的痕迹,按了按抽痛的太阳穴,拿了浴巾出去。 等她收拾好,差不多已经上午十点,但她还是拎了包赶去上班。 跟霍湛北离婚闹翻是一回事,但她暂时还不能丢掉这份高薪酬的工作,傲骨是一回事,但她不允许自己把情绪带到工作上去,况且顾城的病需要大笔的钱。 吃所笔跟。她出门的时候,顺便把陆靖骁的衣服装袋拿去干洗。 在顾惜踏进霍氏的时候,还隐约听到员工暧c昧的讨论声。 “顾总监也才刚刚来上班啊,霍总前脚你说他们昨晚是不是” “怪不得霍总脸色有些憔悴,顾总监的肤色白里透红,呵呵” 顾惜没有多加理会,就直接按了电梯上楼。 “总监,银河湾的设计方案n市那边说后半部分比较粗略,想让你补充得详细一些,至于具体要求都写在里面了。” 顾惜一走出电梯,新来的秘书小妹就把一个密封的文件袋交给她。 “好,我画好了给你。”顾惜拿了文件袋就进了办公室。 顾惜虽然算不上工作狂,但也尽职尽责,等她画好图纸外面天早已黑了。 办公室里的白炽灯也不知道是谁帮她打开的。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外面天色昏蒙蒙地阴沉。 收好图纸,顾惜打开抽屉,才想起她今天好像没有在自己的包里看到离婚协议。 在包里又翻了几翻,连身份证和结婚证都没了,顾惜心头一紧,她昨天走出咖啡厅,那些东西都被她抓在手里,她是打算跟霍湛北去对面民政局的。 当时她失去了意识,东西自然而然都掉在了地上 顾惜拿起手机就拨通了霍湛北的号码,却被告知关机了。 她咬了咬牙,又拨了江南一品的座机,是小保姆接的电话。 “太太你最近怎么都不回家”小保姆关切地问。 被人关心,顾惜心里暖暖的,但还是直奔主题:“霍先生有没有回家” “哦,霍先生说今晚要加班,所以不回家休息了。” 家顾惜眼眸忽闪了下,“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我先挂了。” 顾惜在椅子上又坐了会儿,才拿上图纸去了霍湛北的办公室。 走出电梯,顾惜就看到霍湛北的办公室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灯光,门也没有锁,她想起霍湛北曾经的吩咐,所以先敲了会儿门,却始终没得到回应。 “如果你没有什么不方便,我就进去了。” 依旧没有任何声响。 顾惜微拧眉心,推门而入,硕大的办公室就开了一盏台灯,霍湛北并不在。她走到办公桌前,就看到了自己的身份证和离婚证,至于协议书,不翼而飞。 既然想找的东西找到了,顾惜给霍湛北留了个纸条,自己就把证件拿走了。 至于离婚协议书,没了可以重新打印,反正她那里还有文档。 在她的手触碰到办公室门把的时候,顾惜却不自觉地回头瞟向那间休息室,那里,霍湛北从不允许她进去,一旦她靠近他就会表现出不悦,仿佛那里藏了什么大秘密。 她的双脚像受了某种牵引,慢慢走近休息室,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很想进去看看。 行动快于思想,她还没想完,手已经移动门把,门喀嚓一声被打开。 顾惜一怔,但还是顺势轻轻推开门,眼前的一切却让她怔忡。 水晶灯下,硕大的双人床,一捧蓝色妖姬,床头那张巨大的海报,唐雨桐的脸映入了她的视野里,顾惜定定地看了海报有三十秒,转身想要离开。 她的眼角却不经意地瞥见落地窗前的那条雪白的婚纱,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走过去,就看到婚纱上的一个标签,上面的字一如当初她在婚纱店选婚纱时看到的映入她的眼帘。 致我最爱的女人。 半年多前,她站在婚纱店的橱窗前,歆羡地望着这条设计独特的婚纱,工作人员却告诉她,那是他们一位不愿透露名字的客户寄放在这里的,没想到居然是霍湛北。 顾惜望着婚纱,不知为何眼圈温热,她并不是难受霍湛北这么深爱着唐雨桐,而是难受霍湛北为了得到唐雨桐,居然可以这么不折手段,哪怕是毁掉她的人生。 “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也没必要再跟你解释了。” 顾惜听到一声无奈的叹息,她转过身,就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唐雨桐。 唐雨桐走进来,环视着休息室里的一切,脸上是淡淡的幸福。 “没错,这里的一切,都是为我设计的。” 唐雨桐望向顾惜,摆出的是正房太太才有的姿态:“以后,不要随随便便进小北的房间,还有,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 “是吗”顾惜越过她:“你该提醒霍湛北擦一擦海报,上面积了一层灰。” 唐雨桐本幸福的笑容一僵,而顾惜已经出了休息室。 她看向那张海报,果然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唐雨桐的手指紧紧攥着手心,所以顾惜在讽刺她,如果霍湛北真的有那么在乎她,怎么会任由心中的女神蒙受这尘世的污垢 顾惜关上办公室的门,她深呼吸了一下,又吐出一口浊气,才走去电梯口。 电梯门打开,霍湛北从里面出来,看到她时眼底有惊讶。 “顾惜你” 顾惜却像是没看到他,直接进了电梯。 霍湛北挡住了要合拢的电梯门,“你怎么在上面” “给你送图纸,顺便拿回我的证件,这个理由够了吧” 顾惜拨开他的手,电梯门就在霍湛北的面前合拢。 霍湛北看着她冷漠的样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眉间有些微微的烦躁。 顾惜下班离开霍氏,并没有当即回家,而是开车在附近乱逛。 她透过一家家居用品店看到一张精致而素雅的大床。 想到自己新租的公寓,如果顾城一起搬进去,需要购买很多新的家居用品,顾惜停下车,一走进店,导购员就引着顾惜到了那张她看中的大床前。 “小姐眼光真好,这张床是我们老板前两天刚进货进来的,是彼奥纳特牌子的床垫,躺上去很舒服的,小姐你可以亲身体验一下。” 顾惜确实有些疲倦,摸着手下舒适的床垫,坐了上去,一股柔软立刻包围了她。 “小姐,你可以躺在上面五分钟,感受一下。” 顾惜犹豫了下,还是躺了上去。 导购小姐见有商机,立刻展开滔滔不绝的介绍:“这款床垫的设计简单,但也是这个牌子床垫的优点,清新c自然c浪漫c柔软c温暖c极致舒适与无与伦比的美好。” “结实度怎么样如果在上面打滚,会不会摇晃或是坍塌” 顾惜感觉自己听到了一阵魔音,她倏尔睁开眼,就看到陆靖骁笑吟吟的脸。 正文 你是在跟我撒娇吗? 狗仔 顾惜的瞳孔蓦地一缩,推开陆靖骁就倏尔站起来,看向自己的身后。 果然,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上了一辆摩托车飞驰而去。 她甚至还听到摩托车发动机的“突突突”声 顾惜本能地追了一段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摩托车和狗仔消失在十字路的拐角处。 “喂”顾惜气喘吁吁地呐喊了一声,回应她的只有跳动的红绿灯。 如果真的被拍下照片 顾惜无法想象明天早上江宁市的报纸头条会用怎么样的华丽辞藻形容刚才那一幕。 她烦躁地扒了扒自己的长发,懊丧地转身,就看到陆靖骁还优雅地坐在花坛边,交叠着一双修长的腿,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杯咖啡,惬意地等待着什么。 顾惜左右看了看,居然不知道他从哪里买的咖啡 她走回到陆靖骁的身边,他抬头,翘起嘴角的弧度,仰望着脸色难看的她。 “追上了没有”陆靖骁好整以暇地问。 “你早就知道有狗仔在附近对不对”顾惜又警惕地四处看了看。 陆靖骁挑了挑眉梢,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没有说话。 “你疯了吗”顾惜不敢相信他置若罔闻的态度,“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如果那些照片见报,不仅仅是我,对你的个人名誉甚至生意都没有什么好处。” “理论上来说是这么一回事。” 顾惜:“那你刚才还对我”她的手指隔空戳着他,有些恼羞成怒。 陆靖骁只是温暖地看着她笑。 “疯子”顾惜说完,无法忍受地转身就朝着来时的路折回去。 五分钟后。 顾惜盯着便利店外空空的马路,捂着额头,找不到自己的轿车。 “你违章停车,车子当然是被交警拖走咯” 便利店的收银员递过来一张罚单:“喏,叫你一星期之内去交警大队领车子。” 顾惜把罚单收好,走出便利店,心里毛躁一片。 好不容易拦下一辆出租车,手刚放到后座门把上,不知从哪个斜角里窜出一个男人,直接坐进了副驾驶座,“砰”地关上车门,车子“嗖”地飞了出去。 顾惜看着这一系列变化,等她回神,马路边只剩下了她一个。 “有没有基本的绅士风度明明是我先拦的车”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真的是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缝 顾惜又在路边等了等,好不容易又看到一辆出租车,刚想拦下来 她的耳边响起了刹车声。 顾惜偏头一看,停在路边的是一辆玛莎拉蒂,而那辆出租车在她的眼皮底下一驰而过。 她还想去拦那辆出租车,玛莎拉蒂的车窗却正对着她徐徐降下。 陆靖骁噙着微笑的脸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上车吧。” 顾惜的目光停留在那舒适的副驾驶座上三秒,然后抓紧肩上的包转身,径直往前走。 明亮的车灯照在她的脚底下,一路跟随。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顾惜蓦地站定,转头,望着身边的玛莎拉蒂。 玛莎拉蒂也默契地立刻停下来。 她走过去敲开车窗:“你究竟想怎么样” “送你回家。”陆靖骁笑得温和。 “别跟我假装善良。”顾惜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陆靖骁却探身打开车门:“是,我对你别有企图,那现在可以上车了吧” 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直白地承认,顾惜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天这么黑了,我记得江宁市晚上的治安不是特别好。” 他的笑容有些收敛,神情淡淡地,“就算跟我赌气,也别拿生命安全开玩笑。” “谁跟你赌气”顾惜反驳。 “哦~~”他拖长了尾音,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是在跟我撒娇吗” 顾惜羞恼地说不出话:“你” 陆靖骁却紧紧地盯着她,目光柔和下来:“你可以的。” 顾惜的脸在灯光映衬下鲜红鲜红地。 陆靖骁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方向盘,“只是送你回去而已。” 他说着又瞥了她一眼,“不对你做什么。” 即便本来不做什么,被他这么一点明,就他这么一说出来,都有了欲盖弥彰的嫌疑。 顾惜后退了半步,想自己打车,却看到远处迎面走来一群小混混的男人。 甚至还有一个染着红头发的男人正对着她吹口哨。 “考虑得怎么样”陆靖骁深深地望着她,在等待她的答案。 顾惜又往那些混混看了一眼,迟疑了几秒就打来车门坐了进去。 “不是说不上车的吗”陆靖骁靠在靠背上,煞有其事地打量着系安全带的她。 顾惜抬头看他:“是你自己邀请我上来的。” 陆靖骁没再多说什么,启动了车子,只是嘴边带着一抹淡笑。 顾惜报了地址后索性把头别向另一边,闭上眼,眼不见心为净。 车子在保时婕公寓楼下熄火的时候,顾惜已经在车里睡着了。 她的头靠在车窗上,瘫在座位上,像一个乖宝宝。 陆靖骁转头,看着她睡得不省人事的模样,抬起手摸了摸她红红的脸颊。 顾惜的睫毛扑闪了下,睁开眼,懵懵懂懂地看了他一秒,又闭上了眼失去了意识。 也许是因为太累了,也许是忽然觉得安心罢了。 门铃响起的时候,保时婕刚洗完澡往自己脸上贴黄瓜面膜。 敷面膜的时候最忌讳被中途打断,在保时婕看来,那无疑于男人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被女人突然喊停,她忿忿地丢下剩余的黄瓜片,一脸不耐烦地去开门。 “谁啊” 保时婕扯开门:“大晚上的,不知道人家要休” 门口,是一道挺拔的修长身姿,影影绰绰的光映在他挺拔的背上,黑色的西装,白色衬衣,修剪整齐的双鬓,英俊的五官轮廓,浑身还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呵呵,帅哥,这么晚了,找谁啊”保时婕已经摆出了一个淑女的p一se。 却看自声。“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 陆靖骁冲保时婕淡淡一笑:“小惜睡着了,我送她回来。” “小惜”保时婕低头,就看到陆靖骁臂间抱着的女人,果然是顾惜 保时婕又抬头瞪大眼望着这个卓尔不凡的男人,“那你是” “陆靖骁,很高兴认识你。”陆靖骁点头。 保时婕眨了眨眼,自动让开了路,就差没把自己贴到墙上去。 “小惜睡哪间房”陆靖骁进么后环顾一周,回头问。 保时婕表情依旧有些茫然,抬起手指指了指某个房间。 在陆靖骁抱着顾惜进房后,她倏地一下冲到客厅里,从茶几下翻出了上次用来垫桌角的衍谏大校园一百周年宣传杂志,迅速地翻页,最后在那跨页的照片上停下来。 保时婕盯着照片红了眼,又转头看看顾惜的房间,捂着嘴无声地尖叫 “男神衍谏大永不泯灭的神话男神啊啊啊” 陆靖骁走进卧室,把顾惜放去床上,拉起被子把她盖严,掖好被角。 她似乎睡得很熟,甜甜的,静静的,略带点不安,长发柔软,带着淡淡的清香。 他半蹲在床前看了一会儿,揉揉额头,笑了笑。默默地看了半晌,他俯身,在她额角落下一吻,起身的时候眼角看到床柜上的纸团。 陆靖骁好奇地打开,就看到纸团里碎成了一块块的和服娃娃。 白色的纸张上还有一滴嫣红的血迹。 他侧眸,看着床上睡得安详的女人,眼底是一片看不清情绪的深邃。 等他掩上门出去,床柜上装着和服娃娃的纸团也不见了。 陆靖骁在回去的路上接到舒茗茵的电话,掉头,又把车开去了军区大院。 他刚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客厅里的陆建军夫妇还有他的爷爷陆兴华。 陆兴华一身笔挺军装c拄着拐杖四平八稳地坐在正中央闭目养神,已经八十五岁高龄,却依旧精神抖擞,花白的头发,一张刚硬的脸庞上是饱经风霜留下的痕迹。 “爷爷。”陆靖骁先礼貌地唤了陆兴华一声。 陆兴华睁开眼,目光如炬,“今天早上是怎么回事” “爷爷指的是”陆靖骁脱下西装外套,然后在舒茗茵身边坐下。 “别跟我装傻充愣”陆兴华冷哼一声,横了他一眼,眼神暗含责备,举起拐杖敲了敲茶几上的一份文件,“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陆靖骁瞟了眼,就看到“离婚协议”几个字。。 “这是唐家刚才送来的,”舒茗茵解释,“说是让你签了字送过去。” “你倒是给我好好说说,早上在你办公室里唱的是哪一出”陆兴华脸色有些黑,“既然跟雨桐结婚了,就给我好好过日子,现在那么懂事体贴的女孩还去哪儿找” 舒茗茵想到唐雨桐早晨的表现,有些不高兴地插话:“爸,早上的事有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陆兴华撑着拐杖起来,“现在,给我立刻去唐家道歉,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得把这个孙媳妇给我哄回来” 陆靖骁抬头看了眼陆建军,显然,陆建军没把顾惜的事告诉陆兴华,不然老爷子不会这么平静,早就抡起手里的拐杖往他头上砸过来。 陆建军起身扶住陆兴华,“爸,这件事还是等明天再说,现在都这么晚了” 陆兴华的脸一虎:“我说你们当父母的怎么回事儿子犯了错,不但不提点他改正,现在还要拦着我老头子教训他吗” “爸,您别生气。”舒茗茵连忙上前安抚。 二楼,陆江岚穿着睡袍从房间里出来,打着哈欠。 “爸,我说年轻人的事你就别管了,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陆兴华:“如果我不管,我还不知道他会闹成什么样” 舒茗茵跟陆建军对视一眼,心想,只怕您管了,这一缸水就要被您彻底搅浑了。 “咳咳,东西我都已经替你准备好了,直接去唐家就行。” 陆兴华朝一旁的警卫员一使眼色,警卫员得令离开,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束玫瑰花。 舒茗茵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爸,这束花” 陆兴华佯作生气地瞪了眼舒茗茵,“怎么,跟你借束花还不肯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最好。”陆兴华看向陆靖骁,“拿了花就给我去唐家,立刻,马上” 陆靖骁看了两眼那束快枯萎的玫瑰花,转而看着陆兴华,点头,起身拿了外套搭在臂弯处,从警卫员手里接过花就朝外去了。 陆建军皱眉,朝陆靖骁的背影喊道:“大晚上去哪里” “听爷爷的话,去唐家道歉。”陆靖骁摇了摇花,就出了门。 舒茗茵和陆建军诧异地互看一眼,早上不是还坚持说要离婚,怎么现在妥协了 军区大院,唐家。 “小姐,你回来了” 唐雨桐一进门兰姨就迎了上来。 她在玄关处发现了一双男式皮鞋,“兰姨,家里来客人了” 兰姨往楼上书房位置瞥了眼,刚揉过面粉的双手擦着围裙:“陆靖骁刚才来了。” 陆靖骁 唐雨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有些沉下来,“他来做什么” “不晓得,你爸爸不在,他又不走,现在在书房等着呢” 唐雨桐还记得早上唐国明的愤怒,以唐国明的脾气,一定会让她跟陆靖骁离婚,虽然过程没有达到她预想的一箭三雕,但结果也算差强人意。 况且是陆靖骁被她逮到出轨,虽然出轨的对象是男人,但她还是能狠狠宰他一笔 唐雨桐想起下午唐国明还打电话问她意见,说是要替她给陆家送离婚协议书,难道唐雨桐美眸一眯,陆靖骁现在是来送协议书的 她怀揣着这个猜测,上了楼,在经过书房的时候刻意放轻了脚步。 书房的门虚掩着,唐雨桐轻轻推开一条门缝。 陆靖骁正坐在沙发上,神情有些拘谨,旁边还有一束不新鲜的玫瑰花。 唐雨桐瞅着那些快枯萎的玫瑰花,眼底闪过嫌恶,以前怎么会觉得这个男人好呢 然后,陆靖骁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唐雨桐往后躲了躲,却没有离开。 陆靖骁接起电话,一边掩着嘴一边轻声开口:“现在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唐雨桐咬着唇又偷偷望进去。 片刻后,陆靖骁的脸色骤变,倏然从沙发上站起来。 “你说什么”他压着声音,但还是难掩惊愕:“我的股指期货账户亏了五亿美金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 唐雨桐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秘密,双脚更是无法移动。 陆靖骁单手捂着额头,在书房里来回走了几遍,才再次开口:“你当初不是跟我说万无一失的吗我这么信任你,不但把全身家当甚至还挪用了公款你”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陆靖骁发狠似地威胁:“我不管,那笔钱没了,公司的那个窟窿填补不了,你就给我回来坐牢” 楼梯口突然响起脚步声。 唐雨桐连忙避开,却差点跟端了茶的佣人迎面撞上。 “小姐,姑爷在里面呢”佣人好心地提醒。 “是吗”唐雨桐干干地一笑,刚想借口离开,书房的门就打开了。 陆靖骁看到正欲下楼的唐雨桐,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儒雅而英俊,不见了方才接电话的暴躁和愠怒。 “雨桐,回来了” 正文 你拿什么跟我斗?! “雨桐,回来了” 唐雨桐额际的太阳穴跳了跳,闭上眼深呼吸了下,才转过身看向陆靖骁,她唇边是一抹淡笑,努力掩饰着眼底的厌恶,“你怎么在这里” “雨桐”陆靖骁看了眼佣人,走近唐雨桐,低声讨好:“还在生气吗” 唐雨桐碍于佣人在场,没发作,只是哼了声:“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雨桐,早上的事情是我不好” “不要再跟我提早上”唐雨桐的声量拔高,瞪着他:“想想都让我恶心。” 佣人已经识趣地退下去,书房门口只剩下陆靖骁和唐雨桐两人。 陆靖骁脸上是淡淡的尴尬,“雨桐,我已经知道错了,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给你机会那谁给我机会” 唐雨桐忿忿然地推开书房的门进去,将沙发上的玫瑰丢向陆靖骁。 “带着你的花马上给我离开,陆靖骁,我告诉你,我们完了” 陆靖骁手忙脚乱地接住玫瑰花,一脸为难:“雨桐,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我跟你无话可说,陆靖骁,如果你还有点男人的尊严,就把离婚协议书签了,我们好聚好散,免得到时候闹得两家脸上都没光” “雨桐你一定要跟我离婚吗”陆靖骁的眼神有些闪躲,薄唇嗫喏了下。 唐雨桐瞧着他一副没担当的样子,蹙起黛眉,“难道到现在你还以为我在开玩笑” 陆靖骁喉头一动,低下头,慢慢地走向盛怒中的她。 “我知道作为丈夫我有很多不足,爸妈已经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雨桐,你一直是爷爷心目中的好孙媳妇,就算你厌弃我了,看在那些长辈面上能不能再相信我一次” 陆靖骁殷切地望着唐雨桐,“其实我一直有在看医生,医生说只要配合治疗” “够了”唐雨桐喝止他,“陆靖骁,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花言巧语,以前是我蠢,但这次,我不会再让自己成为一个笑话,你走吧,下次再见面希望你把离婚协议带上。” 唐雨桐说完就背过身去,不想再去看陆靖骁那懦弱而虚伪的嘴脸。 陆靖骁杵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捧着那束枯萎的玫瑰,落魄而狼狈,他一点点蹭到茶几旁,把玫瑰花插进了花瓶里,从裤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因为紧张动作有些局促。 “雨桐,你上次不是说想要一枚红宝石戒指吗你看” 唐雨桐瞟了眼陆靖骁递过来的戒指,换做以往她或许会欣喜地收下,对陆靖骁说几句甜言蜜语,可此刻,这枚小小的红宝石只是让她感觉到陆靖骁的穷酸和小家子气。 如果他真的有钱,怎么会送这么小的一颗 她辛辛苦苦追随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居然是个表面光鲜c实则草包的废物 唐雨桐越想越气,随手夺过陆靖骁手里的戒指,往墙上狠狠地一掷,她则冷冷地望着陆靖骁心疼的样子,“陆靖骁,拿着你的戒指和花给我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陆靖骁看着她一脸愤懑的样子,欲言又止,走过去捡起戒指,重新装回盒子里,然后连带着盒子都摆在茶几上,他则重新回到唐雨桐的身后。 “雨桐,那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见她打定主意不理自己,陆靖骁叹了口气,就转身一步两回头地往外走。 “雨桐,晚上记得盖好被子,别着凉知道吗” 唐雨桐别开头不看他,心念着:“快走吧快走吧,别再让我看到你” 等楼梯口传来下楼的脚步声,唐雨桐才松懈了紧绷的神经,走到沙发边,盯着那束玫瑰,俯身拿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纱帘就丢了下去。 至于那枚红宝石戒指,唐雨桐犹豫了一会儿,拿了就追下了楼。 陆靖骁刚走出唐家大门,听到脚步声回头。 他看到唐雨桐时露出愉悦的神情:“雨桐你” 可是,回答他的是唐雨桐狠狠扔在他脚边的戒指盒子。 “把你的东西带走” 说完,她就折身回去,大门“砰”地一声当着陆靖骁的面重重地关上 “雨桐”陆靖骁往回追了两步,想敲门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 唐雨桐关了门没急着上楼,而是从猫眼里往外看,陆靖骁接起电话后脸色十分难看,似乎有所顾忌,他往大门方向看了眼,她连忙闪到一边,再次从猫眼看出去,他已经上车离开。 恐怕又是刚才那个人给他打的电话 唐雨桐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到卧室,躺在床上,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陆靖骁的那通电话,她越想越不对劲,就拿手机拨通了叶少青的号码。 “是我雨桐,少青,你帮我查一下陆靖骁最近都跟什么人联系。” 挂了电话,唐雨桐坐在梳妆镜前,摸着自己精致美丽的脸庞,眼底闪过一抹狠决,陆靖骁,如果你真的负债累累,别想把我也拖下水 顾惜早晨睁开眼,迷迷糊糊中看到陆靖骁放大的俊脸,吓得立刻清醒了意识,待发现只是杂志上陆靖骁的一张照片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嘿嘿,醒了啊”保时婕的脑袋从杂志后探了出来。 顾惜一把拨掉杂志坐起来,瞧了她一眼,“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呵呵,这不是有话要问你嘛”保时婕凑到顾惜跟前,“你怎么认识陆靖骁的” 顾惜的眼眸一闪,掀了被子下床,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昨晚是陆靖骁抱你回来的,被子都是他帮你盖的。”保时婕颠颠地跟着顾惜走出卧室,一路追去洗手间,“你别想诓我说你们不认识” 顾惜挤好牙膏,转头看着她:“我们在饭局上见过几次,就那么简单。” “骗谁呢”保时婕顶了顶顾惜的手臂,挤眉弄眼:“要真只是见过几次,他怎么会送你回来凭我对你的了解,你会随随便便让个陌生男人那样抱着你” 顾惜无视她的殷切好奇,兀自刷牙洗脸,然后推开她回房换衣服。 保时婕紧追不舍:“等你跟霍湛北离了婚,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跟陆靖骁试试看”。 顾惜刚想反驳,床柜处的手机欢快地震动个不停。 “哪位”顾惜一边穿外套一边接起电话。 只是下一秒,她套衣服的动作顿在那里,神色也变得复杂而严肃。 然后在保时婕错愕的注视下,顾惜拎了自己的包就冲出房间,推开门跑出去。 “小惜,你去哪里啊,还没吃早餐呢” 霍氏大楼。 顾惜从出租车上下来,跑进大堂就直奔电梯,然后上去会议室所在楼层。 等她推开会议室的大门,霍湛北正坐在会议桌最前面当中的位置,桌两侧分别是董事会的成员和霍氏的高层,整个会议室凝聚着一股低气压。 听到开门声,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门口,瞧见顾惜时个个脸色铁青而愤怒。 气过看低。顾惜因为奔跑而心跳加快,她的脸色略显苍白,压抑着自己的呼吸走进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努力维持着冷静。 随之,工程部经理将一份报纸狠狠地摔在了顾惜跟前的桌子上。 “怎么回事顾总监心里不是应该比我们还清楚吗” 顾惜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所有人都冷冷地望着她,像是一种无声的控诉,她低头拿起了报纸,就看到那一版的标题梁氏名下项目观海居启动仪式今日举行。 标题的下方位置是梁氏提前公开的观海居设计图纸。 顾惜盯着那绘制详细的图纸,大脑嗡地一下瞬间空白,因为观海居中部分建筑设计居然跟她昨晚交到霍湛北办公室的银河湾项目中尚未公开的部分设计如出一辙。 “顾总监难道没有什么要说的” 顾惜抬头看向质问自己的总经理:“我也不太明白,能说什么” “呵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顾总监还要跟我们演戏观海居的项目我们为什么会输给梁氏,现在想想,顾总监已经出了不少力吧”有董事斜睨着顾惜。 顾惜皱眉,“你们怀疑是我泄露了银河湾的设计稿” “昨天工程部的员工都下班了,就顾总监还留下来,当时图纸在顾总监手里吧” “n市那边赶着要设计图,我就留下来加班。” 总经理接下了她的话茬:“所以你趁所有人不在,将设计图发给了梁氏。” “我在七点零几分就已经把图纸交到霍总办公室,而且出来的时候我还跟霍总在电梯门口碰到,你们说邮件发出去的时间是七点三十五,当时我已经离开了公司。” 顾惜顿了顿,才说:“如果你们不相信,大可以调看昨晚的监控录像。” “呵呵,顾总监小小年纪,就懂得玩弄心机了,我们这些老头子都自叹不如啊”一位董事冷笑地说:“昨晚保安处值班的职工已经不知去向,监控录像都已经删了。” 另一名董事附和:“至于原因,顾总监自己心知肚明。” 顾惜深吸口气,对上董事咄咄逼人的眼神:“既然这样,那就请警方介入调查好了。” 会议室里瞬间此起彼伏一片唏嘘声。 “我没做过泄露设计稿的事情,你们又不肯相信我,那么交给警方处理是目前而言最好的方法。”顾惜转头看向霍湛北:“霍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马上去警局,至少应该去立个案,我需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霍湛北抬起头,凛然的眼神,紧绷的薄唇,神色跟其他人无异。 顾惜的心跳一滞,淡淡地笑了笑,但笑容很快就淡去。她看着霍湛北,捏紧了双手,指甲嵌进掌心,阵阵刺痛:“你也认为是我做的” 霍湛北的眼神清清冷冷,已经是一种变相的默认。 “昨晚在电梯口,我们遇到了,况且我怎么可能在自己办公室的ip上发送邮件” 霍湛北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说下去。 “我把设计图摆在你的办公桌上,当时我注意到时间,是七点零八分,我离开的时候唐雨桐就在你的办公室里,你自己回去后也应该看到她了。” 顾惜表现得很镇定,虽然她按在桌边的双手在轻轻地颤抖。 霍湛北靠坐在皮椅上,冷然地望着她,“你在暗示什么” 顾惜张了张嘴,霍湛北却冷冷地截断了她的话:“当然不可能是雨桐” 不可能是她,难道就一定会是我吗 顾惜望着他笃定而漠然的目光,咽下了到唇边的话。 “昨晚,你进过我的休息室”霍湛北突然问。 顾惜没有否认,嘴边却扯出一道讥诮的弧度,他是不是认为她发现了他的秘密,得知他一直以来爱的都是唐雨桐,所以一气之下把设计稿给了梁氏来报复 顾惜定定地望着霍湛北:“其实你早就认定了是我干的是不是” 话音未落,会议室的门就被敲响。 顾惜循声回头,就看到唐雨桐带着姚七七神色焦急地进来。 唐雨桐瞧见站在那的顾惜时,有些诧异,又有些担心,转而跟其他高层和董事歉意地点头,“不好意思,事出突然就贸贸然进来了” 她说着看向霍湛北:“小北,七七说她可以帮忙赶出一份新的设计图来。” “小北哥,你放心吧,最迟后天,我会把图纸送过来的”姚七七信心满满地说。 会议室里,高层和董事们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顾惜望着如同救世主降临的唐雨桐,自嘲地勾起唇角,心莫名地抽痛起来。 “银河湾的项目你不用再跟了,在这件事调查清楚之前,你暂时不用来上班。” 霍湛北说完就低头继续翻阅手上的文件资料。 “现在请你先出去,我们要进行接下来的会议。”总经理冲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惜眨了下眼睛,淡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顾惜从霍氏走出来,外面阳光明媚,来往车辆川流不息。 身后的自动门缓缓地合上。 顾惜回头,透过落地玻璃望着里面走动的职员,突然有些茫然和无措。 这一次,她连用来养活自己跟顾城的饭碗都丢了。 一个泄密的设计师,是无法在设计界里立足的。 即便霍氏不把她送上法庭,以后还有哪家建筑公司会聘用一个臭名昭著的设计师 “顾惜”唐雨桐从自动门后面走出来,悲悯地看着她。 顾惜勾起唇角,“你赢了,现在是要来跟我炫耀了吗” “小惜,你怎么会这样想”唐雨桐轻叹了声,“他们已经跟我说了,你不该怀疑我的。如果真的是我,我这么做的动机又在哪里而且我没你办公室的钥匙啊” “那么应该是我既然所有证据都指向我,我就应该老老实实承认对吗” 顾惜迎视着唐雨桐怜惜的目光:“你有没有做过,你跟我心照不宣。” “既然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 顾惜不想再看她虚伪的表情,拦下一辆出租车,就坐了进去。 等出租车开远后,唐雨桐才收回目光,脸上的神情一敛,哪里还有被冤枉后的难过 唐雨桐嘲讽地弯起红唇,转身,慢慢地往回走。 顾惜,你拿什么跟我斗这么多年,他始终都没有变过,他早就习惯了,习惯了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面前说我一句不好,这是他的选择,至少这一次他还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所以你,注定是输的一方 作者有话说 关于加更的问题,如果第二天加更的话,花会提前通知的,要是没有那就只有一更。 正文 陆靖骁,我一定要跟你离婚! 唐雨桐从电梯出来,姚七七就一脸忿忿地迎上来,“姓顾的走了” “开完会了”唐雨桐关切地望着姚七七。 姚七七嗔了唐雨桐一眼,不甘心地抱怨:“干嘛这样放过她” 唐雨桐挑了挑秀眉:“这话要是让小北听到,当心他跟你翻脸。” “不可能”姚七七手一挥,哼道:“姓顾的做出这种事,小北哥讨厌她还来不及” 唐雨桐笑笑,眺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七七,你太不了解男人了。” “什么意思” “你真觉得小北已经认定是顾惜泄露的设计图纸” 姚七七眼中有错愕:“难道他还在乎那个女人” 唐雨桐正欲开口,就听到包里传来的手机铃声,一看,是叶少青的号码。 她走到边上才接了电话:“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咖啡厅。 唐雨桐翻着叶少青递给她的一叠照片,越看脸色越难看。 “雨桐,结婚半年,你难道一直都没发觉陆靖骁这么嗜赌吗”叶少青砸吧了下嘴,“还真看不出来,平日里那么温文尔雅的男人居然经常出没这些地下赌场。” 唐雨桐盯着照片里那些乌烟瘴气的赌场画面,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几下。 “一个男人沾染上赌字,这辈子也算是完了,即便是家财万贯也得被他败光。” 陆靖骁这么好赌,是唐雨桐所没想到的,可事实都铁铮铮地摆在她眼前。 “听他们公司的员工说,最近陆靖骁的火气特别大,动不动就打骂下属。” 叶少青说道:“我还听说他最近好像跟一个律师走得很近。” “律师”唐雨桐抬头望着叶少青,心里有种不安的预感。 “对了,我找人查了一下,发现陆靖骁这些天老跟一些外资公司的老总啊负责人之类的吃饭,那些公司平日里跟他的公司也没生意上的往来。” 唐雨桐的心里咯噔一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回想起昨晚书房里陆靖骁接听的那个电话,倘若是真的,那陆靖骁跟律师和外资公司的人往来就不稀奇了,他现在急需钱,很有可能想卖掉手里的股份 唐雨桐的手指捏紧了照片,脸上的神情复杂多变。 她的手机又有电话进来,舒茗茵三个字让她感到一阵头疼。。 这个时候,舒茗茵打电话来,除了当说客还能为了什么 唐雨桐心里冷笑,面上还是恭谦地接起了电话:“妈,您找我” “雨桐啊,来了我刚才让厨房给你做了木瓜炖雪蛤。” 唐雨桐一走进陆家,陆靖骁的二婶顾秀兰就迎上来,一脸讨好的神色。 很难得,舒茗茵脱下了一身军装,系着围裙正在餐厅里帮佣人一起布菜。 三婶庄锦华也在,笑吟吟地过来拉住唐雨桐的手:“雨桐,几天不见,长得越加美丽动人了,对了,我那里新进了一架钢琴,下午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唐雨桐看这架势,就猜出了这一顿午饭根本就是鸿门宴 以往这些陆家的儿媳妇可都没这么放下身段过,想起过去都是自己围着她们打转,尽心地讨她们欢心只为博得陆靖骁的好感,唐雨桐这心里就莫名地疙瘩。 唐雨桐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拢了拢鬓发:“下午恐怕没什么空” “哦,没事,那我们改天再约就是了” “是呀,雨桐你什么时候有空,就打电话给你三婶就是了”顾秀兰附和道。 唐雨桐一挑秀眉,佯装没听到她们示好的话。 舒茗茵已经走过来,目光和蔼地看着唐雨桐:“快去洗下手,准备吃饭。” 现在还没跟陆靖骁正式离婚,在离婚的事情上唐雨桐也不想落下把柄,所以对舒茗茵她表面上依旧维系着作为儿媳妇的礼貌,“好,我马上去。” 一顿饭吃下来,陆家人的殷勤让唐雨桐有些坐不住。 “雨桐,来,饭后吃点水果,有助于消化。”顾秀兰递过来一盘西瓜。 唐雨桐努力维持着唇边的笑容,接过西瓜,却着实没什么胃口。 既然她已经下定决心跟陆靖骁离婚,那么陆家人的示好在她看来已经成了累赘,而且,陆家人越是这样,她越觉得她们心里有鬼,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 “雨桐,跟妈去一下卧室,妈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说。” 唐雨桐瞅着终于开口的舒茗茵,心里提防起来,但还是淡笑地点头:“好。” 等到了卧室关上门,舒茗茵就轻轻地叹了口气,满是无奈。 “雨桐,昨晚靖骁有没有去唐家跟你道歉啊” 唐雨桐心里想道歉有什么用,你儿子都那样子了,难道还想祸害别人吗 舒茗茵见她不说话,神色间有些歉意,“雨桐,昨天早上的事情,我这个做母亲的代靖骁跟你赔不是,年轻人多少会犯点错,这件事我们会压下去的” 唐雨桐蹙眉:“妈,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子的,雨桐,我跟靖骁的爸爸想了一晚上,是我们陆家对不起你,靖骁变成现在这样,我们也很难过,但离婚的事情,不要再说了好不好” “妈,离婚的事又不是我说了算,靖骁那边” “你放心好了,那个逆子昨晚已经表态了,他说死也不会跟你离婚的。” 手开会他。唐雨桐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什么叫死也不会跟她离婚的 “就算他肯离婚,我们这些长辈也不会答应的雨桐,你是个好媳妇,以前,是妈拿乔了,以后咱们婆媳就好好相处,你呢,给靖骁生了大胖小子” “妈”唐雨桐不由地提高了声量,脸色有些苍白,“靖骁的身体您比我清楚,而且他喜欢的是我们这样的婚姻拖着也不会有意思的。” 舒茗茵却笑着,拍了拍唐雨桐的手背,“以后他不会再跟淮越厮混了,雨桐,爸妈已经订了去马尔代夫的机票,这次你们就出去好好玩玩,化解一下彼此间的误会。” 唐雨桐心里急得团团转,额头渗出薄薄的细汗,这跟她预料得完全不一样 “妈,你也看到了,我爸爸昨天很生气,离婚协议书也是他准备的,他决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唐雨桐没办法,只好把唐国明搬出来。 岂料,舒茗茵的笑容更浓:“你爷爷刚打电话回来,说你爸打算再给靖骁一次机会。” “什么”唐雨桐蓦地瞪圆美眸,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 舒茗茵却好像没看到她流露出的失态,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如今,你爸爸既然表态了,那你就跟靖骁好好过日子,以后有什么事,妈给你做主。” 唐雨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是没有得到婆婆支持后的惊喜和感动。 “雨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唐雨桐扯了扯唇角,“我没事,妈,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啊” 说完,不等舒茗茵回答,唐雨桐就起身迅速跑出了卧室。 从陆家出来,唐雨桐坐进轿车里,满脑子都是舒茗茵和蔼可亲的笑容。 怎么会这样子 唐雨桐捂着额头,满心的烦躁,事情的发展跟她预料的南辕北辙了 如果陆家真的死皮赖脸地不愿意离婚,又得到了唐国明的支持,那这婚根本就离不成 不行如果不离婚的话,那她之前谋划的不都前功尽弃了 她怎么可以跟陆靖骁这个不能人道的废物生活一辈子 想到陆家人前后不一的态度,唐雨桐恨得牙痒痒,他们合伙欺骗了她这么久,现在居然还有脸让她继续这场充满了谎言的肮脏婚姻,真当她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吗 他们想要维护陆靖骁在外面的名声,那么她呢,就活该成为这件牺牲品 唐雨桐的手指甲死死地掐着方向盘,眼底尽是恨意 陆靖骁,我一定要跟你离婚 这么想着,唐雨桐看向副驾驶座上的那叠照片,然后拿了手机拨通陆靖骁的号码。 那头一接通,就是陆靖骁欣喜的声音:“雨桐,是你吗” 唐雨桐深吸了口气,压抑着怒火,冷冷道:“陆靖骁,不管你怎么想,今天我一定要跟你离婚” 正文 他离婚了 “夫人,您不能进去,总裁正在开会” 秘书极力想要拦住从电梯里出来就横冲直撞的唐雨桐:“夫人,夫人” “让开”唐雨桐奋力推开秘书,一把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会议桌边,正看着幻灯片的陆靖骁循声转头,就瞧见怒气冲冲的唐雨桐。 整个会议室的员工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发出一点声响来。 “总裁,夫人说有要紧的事找你,我拦不住她”秘书欲哭无泪地解释。 陆靖骁抬手挥退秘书,又对其他员工说:“休息二十分钟。” 回到总裁办公室,陆靖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锁门和落下百叶窗。 他小心翼翼的动作看来唐雨桐眼里那就是懦弱的体现。 唐雨桐秀眉拧紧,心中对陆靖骁的厌恶越来越浓。 “我不是说有事回家再说吗性子怎么这么急” 陆靖骁亲自倒了杯开水,体贴地递过来,“先喝口水,坐下顺顺气。” 可是,唐雨桐抬手就扫落了陆靖骁手里的一次性水杯。 滚烫的开水洒了一地,也溅湿了陆靖骁笔挺的西裤和皮鞋。 唐雨桐按捺不住地开口:“离婚协议书签好了吗” “雨桐”陆靖骁诧异地看着她:“不是说好不提离婚的事吗” “我什么时候跟你这么说过”唐雨桐咬牙切齿,“你少跟我装疯卖傻” 刚才在陆家门口跟陆靖骁打电话要求离婚,结果他故意东扯西扯,气得她直接挂了电话,回唐家拿了户口本和结婚证就赶到公司来了。 趁着陆家人跟唐国明还没来得及沆瀣一气,她必须把这个婚给离了 “雨桐,你冷静一点,不要开口闭口就说离婚,很伤人的。” 唐雨桐瞧着陆靖骁死皮赖脸的样子,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陆靖骁,我算是看出你的本质了自私自利,虚伪卑鄙,你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却还要这样拖着我,难道你就不能有一点男人的担当吗” 唐雨桐咬着唇瓣,眼圈红红地,“不管你怎么说,今天我一定要离婚” 陆靖骁脸上是淡淡的尴尬,“雨桐,以前是我不好,我已经知道错了。” “那又怎么样你对我造成的伤害,说几句对不起就能弥补吗” 他唯唯诺诺的态度让唐雨桐挺直了自己的脊梁,声音也比之前高了几分。 陆靖骁往门外瞟了几眼,压低声道:“雨桐,小声点,被人听到不好。” “陆靖骁,你也知道廉耻了”唐雨桐鄙夷地看着他,嗤笑了声。 “雨桐”陆靖骁往前一小步,伸手想要去拉唐雨桐。 唐雨桐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嫌恶地皱眉:“别碰我” “雨桐,我们夫妻一场,你难道真的不讲一点情分吗” “情分陆靖骁,你要是讲一点夫妻情分,就不会这样困着我一辈子” 眼看陆靖骁又要靠近自己,唐雨桐连忙往旁边一闪,却恰好看到办公桌前摊开的文件。 唐雨桐自认为视力不错,一下子就看到了“股份”两个字 想起叶少青调查所得到的那些信息,唐雨桐往办公桌前几步,就要去拿那份文件。 “雨桐,你做什么” 陆靖骁神色大变,大步上前,就挡住了唐雨桐的动作。 唐雨桐看他慌张掩饰的样子,心中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恼怒地指着陆靖骁,一跺脚:“陆靖骁,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雨桐你好像误会什么了。”陆靖骁勉强地笑了笑,手却利索地收起了那份文件。 “我误会你要没做亏心事,这么紧张做什么” “这是公司比较重要的一份合同,不方便给你看,你要是想知道,以后我再” “你以为我稀罕知道你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吗” 唐雨桐厉声截住了陆靖骁的话,她的指甲嵌进了自己的手心,气得不行:“你偷偷找律师,又约见那些外资公司负责人,想转卖手里的公司股份,你以为瞒得住我吗” 陆靖骁诧异地盯着她,显然没想到她居然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唐雨桐见被自己揭穿诡计后神色灰白的陆靖骁,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快意。 “陆靖骁,趁大家还没撕破脸之前,你最好识相地签了离婚协议” 陆靖骁沉吟了片刻,眼底却是坚定的目光,“离婚协议,我不会签的。” “你”唐雨桐一张脸都气红了,“陆靖骁你欺人太甚” “雨桐,我是真心悔改的,如果你不喜欢我跟淮越他们一起玩,我以后就不见他们了,你上次不是说想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吗我过几天就有空了” “够了”唐雨桐别开头,懒得去看他刻意讨好自己c没自尊的样子。 陆靖骁脸上的笑容尴尬地僵在那里,两只手因为紧张失措而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唐雨桐冷声问道:“陆靖骁你实话实说,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签那份离婚协议” 陆靖骁不作响,只是忌讳地看了唐雨桐两眼。 唐雨桐对他突生了恨铁不成钢的怨气:“你说啊” “雨桐,既然你知道了我的情况,有些事我也就不瞒你了,”陆靖骁把那份文件又拿出来,迟疑了片刻,才递给唐雨桐:“没错,我打算卖下名下百分之七的股份。” 唐雨桐狐疑地审度着陆靖骁,接过文件迅速地浏览了几页,脸色骤变。 文件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陆靖骁转让了手底下的股份给一家外资企业。 “不过雨桐你放心,这只是暂时的,等我度过了这个关卡,我就会重新购回这些股份,我已经跟对方商量过,他们看在往日交情上也会卖我这个面子。” 陆靖骁还拼命在解释,唐雨桐的注意力却全部在手里的文件内容上,她看着那些合同条款,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脸色越越来越黑。 她不知道陆靖骁是真糊涂还是被逼急了,居然会签这种霸王合同。 虽然她不在生意场上混,但也清楚一些公司和公司之间的算计,陆靖骁急着用钱,这么贸贸然地卖掉手里的股份,谁知道对方是不是别有用心 如果对方纯粹是看陆靖骁面子买下这些股份还好,可要是对方跟公司里其他一些大股东是串通好的,到时,这百分之七的股份落到有心人手里,这公司就要易主了 倘若陆靖骁亏空公款的事情曝光,他在商界的名声可就臭掉了,即便有陆家的庇护,他也好不到哪里去,顶多当一辈子的二世祖。相较之下,这些年霍氏的生意越做越大,霍湛北也是个有实力的人 唐雨桐越想越心惊,偏偏陆靖骁还在那里异想天开。 “只要公司的窟窿填补好,其他事就只是时间问题,雨桐,虽然这段日子辛苦一点,但只要我度过去,别说离婚协议里提到的那些财产,就是我手里的公司股份我也可以给你” 唐雨桐一下子就抓住了陆靖骁话里的重点,她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他。 “陆靖骁,你不愿意跟我离婚其实是不想分给我财产对不对” 陆靖骁脸上一闪而过狼狈:“雨桐,那些房产和地皮等我缓过劲来,会想办法让它们增值的,到时候再到你的手里不是更好吗” 唐雨桐似想到了什么,“你别告诉我你已经把那些房产和地皮都抵给银行了” 陆靖骁低下头,心虚地不敢看她质问的眼神。 唐雨桐见自己猜中了,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晕过去。 难怪要说死也不肯跟她离婚了,因为他根本没有什么钱可以拿出来分给她了现在这么讨好她,也不过是怕她把他的秘密抖出去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怎么敢这么无耻 陆靖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雨桐,我知道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家里有把沃美的股份转到你的名下” 唐雨桐错愕地看着陆靖骁,哪里还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他这是在跟她伸手要她的那些股份,想要把她手里的钱骗去还他的那些债务 “雨桐,你别误会,我只是跟你借一段时间,等” “不要说了”唐雨桐气愤地瞪着他:“你当我是白痴吗” 唐雨桐又回想起那些照片里陆靖骁嗜赌的样子,叶少青说了,沾上赌的男人一辈子就算完了,她看着一脸贪婪地看着自己的陆靖骁,心乱如麻。 即便他这次真度过难关了又怎么样谁只知道他一转身是不是又去赌了 唐雨桐自诩为名门淑媛,怎么能允许自己跟个赌徒浑浑噩噩一辈子 况且,陆靖骁还是个不能带给她基本夫妻生活的赌徒。 这场赌她从一开始就押错了注,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一错再错下去,把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里 唐雨桐看着陆靖骁没有骨气的模样,咬紧了牙关,跟未来的幸福比起来,陆靖骁的那些财物又算得了什么倘若错过了这次好机会,她就真的离不了婚了 “雨桐,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陆靖骁就差没给她跪下来。 唐雨桐却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他:“陆靖骁,有些事一定要我说的那么明白吗” 她从包里拿出了那叠照片,丢在他的身上。 陆靖骁捡起那些照片,看了后神色难看之极,似乎没料到自己赌博的事会被发现。 唐雨桐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不离婚,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要不这样行不行等解决了这次事情我们再商量离婚的事情” “你以为这样拖延时间能改变什么”唐雨桐面色阴沉,一字一顿地说:“你名下的那些财产我一分也不要了,但是我的,你也别肖想半分” 陆靖骁嘴唇嗫喏了下,但终归没再说出什么话。 办公室里是诡异的安静。 唐雨桐丝毫不妥协,等着陆靖骁的点头。 过了半晌,陆靖骁才说:“如果我签字了,这些事你是不是就不说出去了” “当然,”唐雨桐双手环胸,不屑地撇撇唇角:“你的事我没兴趣” 陆靖骁脸上有些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我没准备离婚协议。” 唐雨桐直接走到电脑旁,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u盘,将里面的协议书拷贝出来,她瞟了眼杵在那的陆靖骁,又鄙视了他一把,在文档上修改了下才按下打印。 很快,打印机上就出来了两份离婚协议书。 唐雨桐看陆靖骁神色纠结,生怕他反悔,自己迅速地签了字,拿到他面前,把笔递给他:“财产部分我已经改好了,我一分都不要,快签字吧” 陆靖骁还在那里吞吞吐吐,唐雨桐忍着不耐烦冷声道:“你到底签不签” “雨桐,你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了吗” 见电里骁。唐雨桐转开头,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陆靖骁轻挑了下眉梢,但面上还是犹犹豫豫地,拿起签字笔,又看了唐雨桐几眼,最后,在一声叹息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唐雨桐拿了自己的那份折叠好放进包里,捂得严严实实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领离婚证吧” 陆靖骁失落地看着她:“雨桐,你就那么着急吗” 能不急吗要是不办好离婚证,随时都会有变故,想到陆家那些大献殷勤的儿媳妇,唐雨桐就心里烦躁,谁知道她们会不会多事又站出来搅和 如果都领好了离婚证,也不担心她们还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雨桐,这么大的事情,我觉得应该跟家里说一下。” 唐雨桐蹙眉,“说什么,我们都是成年人,连离婚都不能自己做主吗” 陆靖骁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她坚定的眼神,还是顺从地点了头。 唐雨桐哼了一声,就拎着包转身出了办公室。 陆靖骁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眼底浮起笑意,拿了西装和车钥匙,追了出去:“雨桐” 唐雨桐从民政局出来,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事情的顺利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原以为还要费心思应付陆靖骁的挽回,结果他一句话也没说。 当工作人员跟他们要户口本和结婚证时,她是事先有准备,但陆靖骁的动作一点也不比她慢,几乎用了十分钟,他们就成功办好了离婚证。 唐雨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她拧着眉头回头,就瞧见陆靖骁正在跟一名工作人员握手,他的脸上是如沐春风的笑容,丝毫不见之前恳求她的懦弱,也没有刚离婚的落寞。 陆靖骁很快就出来,看到她,有些惊讶,淡笑:“怎么还没走” 唐雨桐刚才是坐他的车来的,回去当然也是得坐陆靖骁的车。 她刚要开口,陆靖骁就看了看腕表,转身往外走,都没提出送她回去。 唐雨桐的脸色有些难看,咬了咬唇瓣,还是自己跟了过去。 陆靖骁开了车锁,坐进驾驶座,唐雨桐去拉副驾驶座车门,却怎么也拉不开,她错愕地看向已经系好安全带的陆靖骁:“陆靖骁,你什么意思” “我还要赶回公司开会,就不送你回去了。” 陆靖骁笑得温和,唐雨桐却没忽略他眼底的淡漠,她的脸色瞬息万变。 不等她再次开口,车子在她的面前飞驰而过,给了她一身的黑烟和灰尘。 “咳咳” 唐雨桐吸了不少黑烟,忍不住咳嗽起来,看着开远的轿车,气得直跳脚。 ps:家里因为台风停电了,所以更新的晚了,大家久等 正文 难道你想要我?! 顾惜坐在出租车,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望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顾惜忽然对司机说:“就在这里停下吧” 她在街道边下车,漫无目的地走着,周围都是陌生的人和物,却也像是一道和她无关的灰白背景,她只是静静地走着,直到双腿因为疲倦而发软。 被这样子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在她的人生里并不是第一次。 也许早该学会去释怀,可还是忍不住去难过。 渴望被人相信,渴望得到安慰,然而过去这么多年,结果始终没有改变过。 顾惜找了一处座椅坐下,从艳阳高照坐到黄昏日落,后背的衣衫也渗出汗来,她看着远处缓缓降下的太阳,眼神有些茫然和晦暗。 街道两边,华灯亮起,顾惜眨了眨眼睛,起身走去前方的一家酒吧。 理性如她,很少会选择以酒消愁。 她很清楚酒精只能麻痹人的四肢,却麻痹不了人心。 可是这一刻,她却想用一杯酒来让自己暂时忘记现实中所遭遇的一次又一次困境。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讽刺,你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境地,也做好面对那些难堪的准备可是转身却发现事实远比想象的还要糟糕一百倍,并且你还束手无策,只能乖乖就擒。 那种感觉就像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明明看到有人要拿箭射你,想躲开却发现四肢被缚,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支箭狠狠地扎进你的皮肉里,鲜血淋漓,满目的疮痍。 “小姐,你还好吗”酒保担心地看着一杯又一杯狂饮的顾惜。 顾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付了钱就支撑着摇晃的身体离开。 出了酒吧,顾惜再也忍不住,冲到旁边的树丛边俯身干呕起来。 她的全身发软,靠着路灯杆子,呕吐过后的太阳穴一阵胀痛,眼角酸涩地慢慢弥漫起浓重的雾霭,捂着自己痉c挛的胃,她难受地闭上眼睛,湿湿的睫毛微颤。 已经差不多凌晨,马路上车辆不多,偶尔才会响起男女放肆的欢声笑语。 一滴冰凉的雨水打在顾惜的脸上,她却没力气跑开,任由雨滴越来越稠密地落在发间c脸上和衣服上,昏昏欲睡之际,一把雨伞覆盖在了她的头顶,还有出现在她身边的一双皮鞋。 几乎是出于本能,顾惜倏地抬起头。 绚烂的霓虹光影,映照着陆靖骁鬼斧神凿般完美的侧脸,从额头到下巴,勾勒出异常魅惑的线条,张扬地流溢着诱人的性感味道。 他穿着休闲裤和白衬衫,撑着一把深色的伞,站在她的面前。 周围的树丛被雨水打得枝叶摇颤,有人咒骂着从酒吧里冲进细雨绵绵里,也有情侣共撑着一把伞从边上说笑着经过,还有轿车的鸣笛声响起在耳畔。 顾惜仰着脸,盯着陆靖骁衬衫上的第三课纽扣,有眼泪滑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当着他的面落泪,只是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她迷迷糊糊中看着这个举着伞的男人,人生从没有像这一刻渴望被拥抱被安慰被温暖。 陆靖骁的手抚上来,轻轻揩掉她眼角的泪痕。 他的眼神那么温暖,似乎还有疼惜,嘴角却勾起一抹淡笑。 “怎么,是我惹你哭的吗” 顾惜怔怔地看着他,晕沉沉的大脑里一个激灵,本模糊的视线有些清明,也越加的警惕,她拍开了他还覆在她脸颊上的手,身子摇晃地倒退了一步。 “你跟踪我”顾惜红红地,犹如受惊的小兔子瞪着陆靖骁。 她左右看了看,懊恼地皱了皱眉:“还是你派人跟踪我你怎么总是知道我在哪里而且每一次都那么准确,然后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我的周围” 顾惜的声音软糯糯地,不见平日里的冷淡和清亮,还有些口齿不清。 陆靖骁定定地望着她,张了张嘴。 “别说这是巧合”顾惜伸出一根手指,颇有气势地按在了他的薄唇上。 陆靖骁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只倒的像。 她的脸颊因为酒精的熏染嫣红嫣红地,眼底还有水光,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兔子。 陆靖骁看着她疑神疑鬼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 “你这次别再妄图装作善良好心人,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顾惜重重地点点他的唇,丝毫不觉得这个动作有多挑c逗眼前这个男人。 陆靖骁低低地笑出声,目光却无比地温暖。 “笑什么笑”顾惜羞恼地又红了眼,“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可笑吗”。 陆靖骁的笑容逐渐淡下去,他高大英挺地站在她面前:“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顾惜却挥开他的手,又有眼泪流出来。 她胡乱一把抹去,望着他的眼神却充满了自嘲,“在你们这些所谓上流人士的人眼里,是不是都喜欢看着别人苦苦地挣扎在社会底层,当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又像上帝一样出现在他们面前,俯瞰着他们绝望而无助的低下姿态” 陆靖骁静静地望着她噙着泪的眼睛,没有出声回答。 “你说得没错,哪里是不出一个月,根本就是不出一天。” 顾惜的食指在他跟前晃了晃:“只隔了一个晚上,你的话就验证了,我被赶出霍氏,还是以泄露设计稿的罪名,他不单要把我赶出去,还要彻底地毁了我。” 她轻笑了一声,“怎么办呢现在我的剩余价值可能已经不够你榨了。” “勇于质疑一切是很严谨的科学态度,但不要拿它随便去伤害你身边的人。” 顾惜望着陆靖骁脸上淡淡的神情,嗤笑:“我伤害得了你吗” 她说完,勉强靠着一点清醒的意识,转身就要走出他的伞下。 陆靖骁却突然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臂,静静地,像是一种无声的对峙。 “你可以试试看。”他的声音一如他的脸色,淡淡地。 雨越下越大,顾惜转身,眯起双眼盯着他一半隐于伞阴影下的俊脸。 她安静了下来,内心却杂乱无章地烦。 顾惜咬了咬唇,不经大脑地问了句:“你能证明我没泄露设计稿吗” 伞下,陆靖骁翘起嘴边,笑呵呵地看着她孤注一掷的表情。 “如果我帮你证明了你的清白,你能让我得到什么” 顾惜有种头重脚轻的晕眩感,她的眸子却格外地明亮,被陆靖骁拽着手臂才没有跌倒在地上,她的声音听上去憨憨地,“你不是想要让我去你的公司吗” 陆靖骁认真地点头,又不太认真地笑笑:“但我还想要别的。” 顾惜醉眼朦胧地斜睨着他,忽闪了几下眼睛,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你难道想要我” 这一次,他认真地看着她,不久之后,也认真地点点头。 顾惜却吃吃地笑起来,捂着肚子慢慢地蹲下来,微醺着红彤彤的脸庞,笑米米得像一朵甜甜的小红花,只是笑着笑着就不笑了,抬头,巴巴地望着他:“认真的” 陆靖骁也学着她半蹲下身,伞都遮在她的身上,只是笑。 顾惜歪了歪嘴,没有预兆地,就哭了起来,抱着自己的双膝哭得一个伤心。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路边一辆路虎降下车窗,金虔探出半个脑袋:“怎么又哭了” 陆靖骁循声回头,看了眼一脸无语的金虔,刚想开口,眉头蓦地蹙紧。 金虔惊呼一声:“哎哟喂”他别开头,不去看这个血腥的画面。 陆靖骁转过头,看着突然紧紧咬住他手掌的顾惜,她眼睛亮亮地,咬得有些重,他甚至看到她嘴角鲜红的血,还有她眼底幸灾乐祸的笑。 随之,陆靖骁也跟着笑起来,浅浅地,纵容地望着这只下口狠决的小怪兽。 金虔连忙下车,冲过来,从后抱着顾惜往后撤:“姑娘喂,虽然说对待衣冠禽兽是该这样子,但咬之前也得看看干不干净” 顾惜咬够了,终于张嘴放开了陆靖骁的手,解气地哼了哼。 “四哥,要不要去打狂犬疫苗”金虔一边扶着睡过去的顾惜,一边关心地问。 陆靖骁看着流血不止c疼痛难忍的手掌,笑笑,从金虔手里接过顾惜,将她抱进了车后座,然后自己也坐进去,将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吩咐金虔:“回我的住处。” 金虔见鬼似地瞪着陆靖骁:“四哥,你认真的” 陆靖骁拨开她黏在唇上的发丝,动作温柔,“你说呢” 作者有话说 花之前因为发热感冒,又加上没休息好,所以诱发了贫血,这几天更新不稳定,美人们谅解一下会尽快调整过来的 正文 你要摸摸它吗? “我没有喝醉” 别墅门口,一个女人拎着一双高跟鞋,笑嘻嘻地左摇右晃。 在她快要往后倒下去之前,有双手托住了她,后背贴上了一道坚硬的人墙。 顾惜晕乎乎地转头,看到的是陆靖骁近在咫尺c如黑曜石般深邃清亮的眼眸,他牢牢地扣着她的腰,没有松开退后的意思:“看来真的喝多了。” “你才喝多了”顾惜胡乱地挥了挥手:“我没有喝醉” “好好,你没醉。”磁性的男低音哄骗着她。 顾惜打了个酒嗝,仰头,看着陌生的别墅大门,“这里是哪儿啊” “我家啊。”陆靖骁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你家那我怎么到这里来了”顾惜捂着自己的头,似乎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陆靖骁已经打开了门:“我们进去吧。” “不行,我要回家去” 顾惜熏红着双颊,娇甜酥软地撅起嘴,“不能随随便便去男人家里,会出事的” 说着,她就要挣脱陆靖骁往外走。 陆靖骁温和地笑着,依旧紧紧地搂着她:“不是说好了吗等酒醒了再回去。” 顾惜半合着眼,怔怔地望着陆靖骁,似在思考他这句话的可信度。 “你现在这样子回去,保时婕会很担心的对不对” “保时婕”顾惜嘀咕了一声,目光渐渐地有些清明。 “是呀,要是她知道你喝这么多酒,可能会一晚上都因为紧张担心你睡不着了。” 陆靖骁的手在她身上轻轻拍了拍:“等你休息一下,就送你回家。” “那好吧。”顾惜想了想,然后歪歪唧唧地点了点头,攀住了他的脖子。 “就休息一会儿,你一定要记得送我回去。” 陆靖骁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就势把她抱起来,“当然,放心好了。” 顾惜这才安心地靠在他的怀里闭上眼。 别墅栅栏外的路虎车里,金虔趴在方向盘,亲眼瞅着陆靖骁把顾惜抱进了别墅。 “真人不露相,没想到四哥才是我们几个中泡妞手段最高的” 他望着亮起灯光的别墅,叹息地摇了摇头,挂档倒车走人。 陆靖骁开了灯,就要抱着顾惜上楼,她却攀着楼梯口的扶手怎么也不肯走。 “怎么了”陆靖骁柔声问道。 顾惜打了个哈欠:“干嘛要到楼上去我在这里就好了。” 陆靖骁笑:“这里没床,去我卧室休息会舒服一点。” “不要。”顾惜义正言辞地拒绝,摇着头:“不可以睡陌生男人的床。” 陆靖骁笑望着无骨般挂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我也算陌生男人” 顾惜用额头蹭了蹭他的下颌,表情娇憨认真:“你最坏了,所以尤其要提防你” “那你还跟我回来”陆靖骁失笑地说。 顾惜颇为不悦地瞪着他:“不是你邀请我来的吗” 陆靖骁点头,看着她的目光愈加的幽深,笑意不减:“好像是这么回事。” 顾惜老神在在地跟着点头,那意思像在说:当然是这么回事 陆靖骁握着她肩膀的双手沿着那彰显女性柔美的线条一点点摸索c下移,曲起双膝,躬身,一条手臂放在她的腋窝下,另一只穿过她的膝弯,将人打横抱起。 男性气息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萦绕在顾惜的周围,她忍不住挣扎开来:“放开我” 也许是因为醉酒的缘故,她的声音异常地娇柔,带着几分慵懒的风情。 陆靖骁控制着她胡乱挥舞的双手,声音温柔:“别闹,我带你去睡觉。” 顾惜趴在他的肩头:“我不要睡觉,我好渴,我要喝水” 陆靖骁挑了下眉梢,倒是真的改变方向,抱着她去往厨房。 顾惜被放在料理台上,醉醺醺地望着陆靖骁打开冰箱,倒了杯冰水递过来,她二话不说,一把夺过来,咕噜咕噜一下子就喝了个精光。 她抹了下嘴角,满意地感叹了一声:“味道不错” 陆靖骁拿走了水杯,把她重新抱起来:“现在可以去休息了吧” “我想要嘘嘘了”顾惜抓着他的衬衫领子,仰头水水的眸子盯着他。 陆靖骁眉角一动,却没回绝,抱着她就又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陆靖骁扶着顾惜才勉强让她站稳。 “你干嘛不出去我都说了,我要嘘嘘”顾惜抗拒地推了推身后的男人。 “你这样子还怎么上厕所”陆靖骁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摔倒磕破头。 顾惜不高兴地哼了哼,“我又不是你,站着怎么嘘嘘啊” 这句话,要是被一个小孩子听去可能很单纯,但陆靖骁终归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再加上两人之间有那么点“不清不楚”的关系,气氛立刻变得暧c昧了。 “你出去吧,我真的要嘘嘘了”顾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陆靖骁深味地盯着她,过了一分钟左右,才放开了她的手臂,没离开,却背过了身。 顾惜瞧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又打了个酒嗝,却也不再吵嚷。她解开腰带和裤扣,就坐在了马桶上,昏昏欲睡,脑袋像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 陆靖骁背对着站了会儿,一直没听到动静,就回过头来 顾惜坐在马桶上,因为没力气,像只可爱的小青蛙一样,劈着腿,手肘支撑在分开的膝盖上,两个手掌托着下巴,眼皮半开半合,眸色朦胧地正看着他的重点部位。 陆靖骁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也看了自己几眼,不知在想什么。 随即他走到她跟前,顺手就把她拉起来,“男人的那位置不能随便乱看。” 顾惜呵呵地轻笑:“摸都摸过了,看看你又不少肉。” 陆靖骁脸上一直挂着的笑意顿住了,抬头看看她,对上她挑衅的目光,陆靖骁的喉结耸动了下,目光讳莫如深,蓦地上前一步逼近了她。 顾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他那具有侵略性的举动:“你干嘛” 陆靖骁一把就捏住了她想要来推开他而伸出的手。 “反正都摸过了,那再摸一次也没关系。” 他凑近她,湿热的气息都喷在她脸颊上,低声耳语,捉着她的手往下移去。 眼看她的手就要越过他的皮带伸向裤子拉链处 “啊”顾惜失声尖叫了声,两眼一翻,晕倒了。 陆靖骁其实也只是吓唬吓唬她,却没想到顾惜真的会失去意识,放开她的手,及时搂住要滑下去的女人,低头看着自己还残留着血痕的手,有些哭笑不得。 他抱着顾惜上楼回卧室,脚却不小心踢到了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的手提包。 陆靖骁把顾惜放到床上,用被子盖好,才折身去把包捡起来。之前包的拉链可能没拉好,他一拎,里面的东西三三两两地都掉了出来。 他半蹲下,在捡起钱包的时候,发现钱包的夹层里有一张背面朝外的照片。 陆靖骁盯着钱包看了几秒,还是从夹层里抽出了那张照片。 那是一张由两部分拼凑成的“全家福”。 照片里有顾慕珍,有年少稚嫩的顾城,有顾惜,还有一个相貌儒雅俊朗的男人。 陆靖骁凝望着照片中西装革履身贵气的男人,慢慢地转头,看向床上熟睡的顾惜,他的眉头微微敛起,眸色却变得有些沉重。 床柜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他把照片放回夹层里,将钱包塞进手提袋里,然后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顾惜轻轻皱了下眉,却没有转醒的迹象。 陆靖骁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爸”,悄然出了卧室,顺带着掩上房门。 他下楼,去厨房喝了杯水,把水杯扔去洗碗槽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受伤的手掌,也许因为他刚才抱人牵扯了伤口,又有血丝渗出来。 陆靖骁盯着有些狰狞的咬痕,笑了声,小丫头还真下得去口 当手机再次响起时,陆靖骁看着屏幕上的号码,接了起来。 “家里的户口本你是不是拿走了”陆建军开门见山,劈头就问。 陆靖骁靠在料理台边,从旁边的抽屉摸出了一包烟,没有否认陆建军的质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才又开口:“你现在在哪儿” 陆靖骁把烟搁到嘴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把烟头掐断,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实话实说:“别墅的厨房。” “出来开门。” 陆靖骁打开别墅的门,就看到陆建军一身军装c脸色难看地站在门口。 “你跟唐雨桐是不是已经把离婚证领了” 陆靖骁笑吟吟地让路,让陆建军进来,说:“她都逼到公司来了,我还能怎么办” 陆建军一双敏锐的眼睛四下环顾了一遍,才在沙发上坐下。 “你那点鬼心思,也就骗骗她,你真以为我跟你妈没看出来吗” 陆靖骁也坐下,声音里带着点笑意,“你跟妈不是也赞同吗”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跟你妈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过日子。” “要是妈真希望我挽回唐雨桐,中午就不该请唐雨桐回去吃饭。” 陆靖骁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爸你当年是怎么得到老妈的如果我没记错正气凛然的陆少将对情敌可是机关算尽c不折手段,简直跟商战一样残酷精彩。” 陆建军没了声音,半晌才蹦出三个字:“兔崽子” “爸赞成我跟唐雨桐结婚,不过是觉得亏欠她二哥,毕竟当年妈原先是唐骏的未婚妻。”。 陆建军的声音低沉了些:“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同意你跟那个孩子在一起吗” “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爸会点头。” “既然明明知道我不会同意,为什么还要去招惹人家” 陆靖骁抬头看了眼父亲:“那你当年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已经订婚的妈” “啪” 陆建军脸色立马变得铁青,拍案而起:“我那跟你是一样的情况吗” “是不一样,”陆靖骁淡淡地瞟了眼恼羞成怒的陆建军:“我跟她算是离婚遇到第二春,爸是直接夺了别人的第一春,相较之下,情况不知道要恶劣多少倍。” 陆建军一气之下,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就砸向陆靖骁:“胡说八道” 陆靖骁没有躲,任由杯子砸在他的身上,湿了衬衫,陆靖骁探身从茶几上的纸巾盒抽了三四张纸巾,淡定地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茶水。 “陆靖骁,以前你怎么算计别人我不管,这次,马上跟那孩子断干净” 陆靖骁看着黑了脸的陆建军:“爸,这次我是认真的。” 陆建军怒不可遏:“陆靖骁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了” “几个月前,我因为孝心,活活断送了我的第一次婚姻,因为我的眼里有爷爷,所以即便无意间得知自己的妻子原来是个自私自利c心机城府深重的女人,也依然继续了婚礼,我已经牺牲了一次,难道为了孝心两个字还要我再来一次政治商业联姻吗” “你少给我装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 陆建军气呼呼地坐回沙发上,过了会儿,才平息了自己的怒气,扫了眼陆靖骁:“我跟你妈从来不是看中门第的势利眼,但是反正那孩子不可以。” “因为她曾经是唐秀雅的儿媳妇”陆靖骁迎视着父亲的双眼。 陆建军扯了扯嘴角,别开头,“你自己好好想想,别做冲动的事情。” “爸觉得我是那种捉襟见肘的人爸心里其实很清楚,我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是深思熟虑过,又何必要自欺欺人呢” “啪”陆建军拿起纸巾盒砸向陆靖骁。 陆靖骁偏了下,擦过他的耳朵,纸巾盒落在了后面的墙上。 “你像话吗”陆建军额际的青筋跳动,显然被气得不轻。 陆靖骁掀了掀眼皮,慢条斯理地说:“我既然敢跟你们坦白,就没怕你们会在背后捣鬼。不管你们是什么态度,我的决定都不会改变,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要是连结婚对象都不能自己选择,确实不怎么像话。” 陆建军看发现茶几上已经没东西可以让他砸,只能干瞪着陆靖骁。 两厢无声地对峙了良久,陆建军率先败下阵来来。 他揉着太阳穴,眉头皱紧:“你明清楚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的原因,还要跟我装傻” “那又怎么样”陆靖骁笑了下,“我就是想娶她回来当老婆。” 陆建军的神情骤变,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陆建军起身就走,但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一脸泰然的儿子。 “再过半年,你姨父就要调回国,到时你五姑姑也会跟着回来。” “我知道。”陆靖骁回答不痛不痒,“前几天她还打电话给我。” 陆建军已经不知道还该说什么,他偏头,就注意到楼梯边的一双高跟鞋,随即就抬头看向楼上房门紧闭的卧室,“谁在上面,那孩子” 陆靖骁没有否认。 陆建军倒也没冲上去,只是冷冷地开口:“这句话我就搁在这里,我不管你这么接近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不止是我,陆家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接受她成为一份子。在事情还没闹大之前,你最好停止这些不知分寸的行为,如果你真的替她着想,就该离她远远的,不要再去招惹她。” 陆靖骁缓慢地站起来,看向陆建军:“爸你这辈子是否亏欠过那样一个人” 陆建军顿时语塞,脸色也变得特别不好。 “我今天也撂下这句话,不管你们怎么扯我后腿,她的名字一定会出现在陆家户口本上。” “那我就等着看你怎么让陆家其他人都闭上嘴答应这桩婚事”陆建军说完,就甩门离开。 近左右看。陆靖骁眼神忽闪了下,抬头看向楼上的卧室,目光才恢复了以往的温和。 正文 我多重你难道不知道吗? 唐雨桐拎着两手战利品回到唐家,欢欣雀跃,还轻轻哼着一首欢乐的曲子。 被陆靖骁扔在路边所引起的挫败和气恼,最终还是被离婚恢复自由的喜悦所冲淡。 “兰姨,出来帮我拎东西。”唐雨桐心情极好地在玄关处喊道。。 兰姨脸色并不是很好,接过购物袋的时候低声道:“小姐,老首长等着呢。” 唐雨桐看了看腕表,都快晚上十点了,唐国明还没休息 正想着,唐雨桐就听到二楼书房门开的声响,她抬头,就瞧见唐国明面容阴沉地出来。 “到书房来,我有话问你。”唐国明冷冷地说完,就先转身进去了。 唐雨桐心头一沉,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还是乖乖地上了楼去书房。 “爸,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唐雨桐换上一脸撒娇的笑容,走过去,讨巧地替唐国明捏了捏肩膀。 换做以往,唐国明会慈爱地望着这个懂事乖巧的小女儿,可如今,唐国明的脸拉得老长,精光闪烁的双眼淡淡地审度着唐雨桐,抿紧嘴唇,脸上阴霾遍布。 唐雨桐收了笑,关切地问:“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你今天一整天都去干了什么事”唐国明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唐雨桐捉摸不透父亲的心思,只好拣无关紧要的来说:“也没做什么,中午去陆家吃了顿饭,后来闲着没事,就约了七七一起去购物” “嘭”唐国明的手突然重重地拍在书桌上,打断了唐雨桐的说辞。 “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自己做的好事,还好意思来问我” 从小到大,唐国明都把唐雨桐捧在手心里疼爱,哪里这么气急败坏地吼过她 唐雨桐咬着唇,有些怨怼地瞅着唐国明:“爸,到底怎么了” “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去靖骁的公司闹事了” 原来老头子生气是因为这个 唐雨桐心里一计较,立刻眼圈一红:“爸,我知道应该事先告诉你一声,可是,陆家真的欺人太甚了,明知道陆靖骁那样,却还想要绑着我,你送过去的离婚协议书他也不签,所以我一气之下就” “我什么时候同意你们离婚了”唐国明脸色阴沉,胸口不断起伏。 唐雨桐心里咯噔一声,“爸,您之前不是说” “我要是不先提离婚吓唬陆家,我们就要被牵着鼻子走,处于被动位置,我活了一辈子,如果还动不动就离婚,那这些年我也是白活了。” 唐雨桐脸色瞬间难看了。 “我不过是在等着陆家的低头,所以昨晚才那样晾着靖骁,我以为你懂我的苦心,没想到你以往的精明聪慧都跑哪儿去了” “可是爸,陆靖骁都那样对我了,你怎么还能让我跟他继续过下去” 唐雨桐微微睁大眼望着唐国明,语气有些控诉:“这个男人,不仅不能人道,还,想想都觉得恶心,您也说了,我才二十几岁,怎么能断送自己的一生” 唐国明却不以为然,喝了口茶,说话也漫不经心:“男人一辈子难免会荒唐一两回,作为妻子的该深明大义时就该深明大义,如果事事计较,这个世上得有多少怨偶” 唐雨桐怔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唐国明淡淡地横了她一眼:“况且,你能保证,离了婚就能找到更好的男人在江宁,还有哪家能跟陆家一争高下你以后嫁得再好也是低嫁了,岂不是让人看我们唐家笑话” 唐雨桐一直认为老头子是真心疼爱自己,可这番话却将她从天堂打入了地狱。 唐国明自始至终在乎的就是门第和声誉,哪怕陆靖骁这么羞辱她,唐国明都没想要她离婚,之前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让陆家欠唐家一个人情 唐国明丝毫没去看唐雨桐惨白的脸色,自顾自地说:“你也想开点,陆家人不是说靖骁在配合医生治疗吗” “那如果他一辈子都这样呢”唐雨桐反问,“爸就这么冷眼看着我遭这份罪吗” “也许情况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 唐雨桐觉得自己头顶洒下一盆冷水,冻得她的身体微微地颤抖。 不,那不是身体在颤抖,而是心寒,前所未有的心寒。 她怎么也不愿意去相信,现在坐在她对面这样冷血不顾她幸福的人是她的父亲 当初她不顾一切地追求陆靖骁,在唐国明看来,是不是正中他的下怀 唐雨桐越想脸色越青白,难怪当初她提出要去美国留学,唐国明问都不问原因,二话不说就替她办好了手续,他并非是宠她上天,而是自有一番计较 唐雨桐看着端起茶慢慢啜饮的唐国明,手脚发凉,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真相。 一心疼爱自己的父亲怎么会变得这样子 唐国明沉吟了片刻,又开口:“我在陆老头面前已经做出妥协的态度了,现在既然这样了,我们也不好再端着高姿态,你明天就回陆家吧,在事情还没不可挽回之前。” 在事情还没不可挽回之前 唐雨桐一个激灵,捏紧了自己的手提袋,那里面藏着一本离婚证。 可是现在,她却不敢轻易地告诉唐国明了。 “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唐国明淡淡地说。 唐雨桐勉强地一笑,“好,那爸你也早点睡。” 唐国明点头,却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可有可无的态度让唐雨桐心头如刀绞。 她把手搁在门把上时,又不甘心地回头,迟疑了下,才开口:“爸,如果如果我一定要跟陆靖骁离婚,我想知道,你会是怎么样的态度” 唐国明眉毛一挑,“事情真要走到了那一步”他抬头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唐雨桐,幽幽道:“凭我们唐家的门第,倒也不愁找不到一户好人家。” 他的言外之意,是不介意再把她嫁给一个对唐家有用的男人当老婆吗 唐雨桐心神恍惚地走出书房,后背却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她靠在书房门上,久久不能挪动双脚,她闭上眼,心跳紊乱急促,事情的发展完全偏离了她预想的轨道,她怎么也没料到唐国明居然是这种想法 即便她跟陆靖骁离了婚,唐国明恐怕都不会轻易答应她跟霍湛北在一起。 如此一想,唐雨桐懊恼起叶少青跟姚七七的办事不利,如果那天早上能把陆靖骁和顾惜捉歼在床,那她就能掌握绝对的主动权,或许事情还会有一点点的转机 唐雨桐心里烦躁,刚要回房间,兰姨就在楼下叫唤她。 东乐曲兰。“什么事”唐雨桐一下楼,就看到了叶少青,她面露诧异:“你怎么来了” 叶少青神秘地一笑,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当然是来给你送好东西的。” 唐雨桐坐在沙发上,一一看过文件袋里倒出来的照片。 以往的优雅和善面具开始皲裂,她捏着那一叠照片,胸腔里似有一把烈火熊熊燃烧,她盯着照片上坐在花坛边,被陆靖骁拥着亲吻的女人,脸色五彩缤纷地变化。 当看到陆靖骁蹲下来替顾惜穿鞋的照片,唐雨桐心中嗤笑,眼底是一片阴鸷。 叶少青小心地观察着唐雨桐的脸色,“雨桐,你还好吧” 唐雨桐收敛了心中的怒气,面上却露出被背叛后的伤心欲绝,“我没事。” 叶少青看她强忍委屈的样子,心里一口气消不下去。 “没想到他们两个早就勾搭在一起了,”他拿了张照片,看着上面相拥的两人冷笑:“瞧这亲热劲,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唐雨桐含泪的美眸看向叶少青:“这些照片是你找人跟拍的” “那倒不是,”叶少青摇头:“我今天去我表哥的杂志社,刚巧在电梯里碰到一个刚从外面回来的记者,他不小心把文件袋掉在地上,我就看到了这些照片。” 叶少青鄙夷地看着照片里的顾惜:“还真跟她那个不要脸的妈一个德行,我早跟小北说过不要娶这么个祸害进门,现在这顶绿帽子戴大了。” 唐雨桐盯着照片里的顾惜,似要把她戳出一个洞来,指甲死死地掐着照片,但脸上却始终是故作坚强的受伤表情,柔声说:“也许我们误会了什么。”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误会”叶少青将照片摔在桌上,心疼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唐雨桐:“雨桐,你放心,我不会让这个姓顾的这个欺负你的。” 唐雨桐握住他的手,急急地劝说:“少青,一次已经够了,不要再做让小北不高兴的事情,你们一起长大,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你们反目成仇。” 被唐雨桐一提醒,叶少青才想起几天前霍湛北因为顾惜跟他闹翻的事情,一张俊脸瞬间黑了,对顾惜更恨上了几分,嘴边勾起一道讽刺的弧度。 “我不过是揭露一些真相,再说,我不做,杂志社迟早也会登这些照片的。” “少青,我知道你不想我受委屈,我很感激你,也很庆幸有你这样的好朋友,可是,也不差这一次了,反正我跟陆靖骁是要离婚的,如果他真爱顾惜,我祝福他们。” 叶少青看着唐雨桐,她就坐在他的对面,墨黑的长发披在肩上,肤如凝脂,可是,灯光下,身影那么单薄,神情也是那样的惆怅c凄婉,却偏偏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样不争不怒的她,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一根弦。 “雨桐你为什么要这么善良难道不知道这样的退让只会让他们骑到你头上去吗” 唐雨桐仰起头,对着水晶灯眨了下眼睛,当她低下头时,眼角有晶莹的湿意。 “我真的没关系的,少青,是我自己给不了靖骁他想要的,真的不怪他” 叶少青紧紧地捏紧桌上的照片,片刻的沉默后,他蓦地起身,大步离开了唐家。 “少青”唐雨桐追了两步,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叶少青上车走人。 她打电话给叶少青,叶少青也没接,只好发短信:“少青,别做冲动事。” 等佣人撤去了客厅里的茶杯,唐雨桐才慢慢地走回去,将所有的照片装回文件袋里,然后拿着上楼回房,等关上门,她就把文件袋狠狠地掷向墙壁。 二十几张照片纷纷扬扬飘落,唐雨桐走过去,低头看着那些照片,脚下还踩了几张。 她蹲下来,捡了那张顾惜跟陆靖骁拥吻的照片,面色阴沉,眉间透着一股戾气。 陆靖骁,你以为你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吗 过往种种,突然走马观花地出现在唐雨桐的大脑里 第一次见顾惜时她脚上的那双限量版平跟鞋,总统套房里从浴室出来的顾惜,游轮宴会时跳下海去捞人的陆靖骁,陆靖骁海南之行那段日子同时消失的顾惜 唐雨桐怒极而笑,把玩着手里的照片,陆靖骁,你怎么敢这么戏弄我 但随即,她脸上的怒气就渐渐平复了,取而代之的是讥讽的笑,她瞅着照片上的顾惜,忽然就愉悦地笑出声,“顾惜,要是你知道陆靖骁的隐疾时会是什么表情” 唐雨桐几乎都能想象出顾惜得知真相时见鬼似的惊恐神色。 “顾惜,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无能的男人,那你们就好好地凑对过日子吧” 唐雨桐翘着唇角,语气轻柔而娇媚,然而眸底却是一派阴狠的毒辣。 她的手覆上自己的肚子,明天即将上演的这场好戏怎么能少了它呢 顾惜,你不要怪我,我不过是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你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本事得到小北的爱 顾惜醒过来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头痛欲绝,明亮的阳光闯进眼缝,她下意识用手掌遮挡,当发觉自己身处陌生的环境,她蓦地想要坐起来,却因为头晕又栽了回去。 她捂着太阳穴,难受地偏过头,视线却对上了坐在床边的陆靖骁。 他身上穿着一件深色睡袍,露出结实的胸膛,修长的双腿肆无忌惮地交叠着,看着她,沉静地笑,发觉她醒来,便越笑越浓。 顾惜很快就发现自己居然躺在陆靖骁家的大床上。 她抓了抓自己蓬乱的头发,有些懊恼,怎么一喝酒就跟他扯上关系 顾惜想到什么,本能地掀开被子去看,下一秒,松了口气。 她依旧穿着自己的衣服 然后她又发现陆靖骁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她的脸上。 顾惜提防地往后缩了缩,拧起眉头,颇为懊悔地回瞪着他:“你看什么” 陆靖骁只是兴味地笑,“看你啊,昨晚太暗没看清楚。” 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她却莫名其妙地就红了脸,感觉又被调戏了。 “臭流氓”顾惜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嘀咕了句,就准备下床。 陆靖骁沉沉地笑起来,声音从胸膛里发出来,看上去无比愉悦。 “我看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怎么流氓了” 顾惜心里恼得不行,即便红着脸但还是冷声道:“请你自重。” 陆靖骁凑上来,在她的脸上啃了一口,留下一个湿漉漉的牙印,他高蜓的鼻梁扫过她的鬓颊,尔后叼住她的耳朵,沙哑地说,“我多重你难道不知道吗” 顾惜想推开他,却反被抱紧,他低头吻住她刚张开的嘴巴,一个甜腻的湿吻。 “陆靖骁“顾惜恼羞成怒地叫起来,试图阻止他的流氓行为。 “终于不叫陆先生了”陆靖骁笑呵呵地吻她:“如果想叫就多叫几次,以后这个男人的名字只属于你了。”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顾惜停止了反抗,平复了自己毛躁的心情,冷冷地问道。 陆靖骁放开她,兀自思索了会儿,才抬头,笑吟吟地看着一脸警惕的她:“昨晚你在酒吧门口,抱着我的腿哭着求我的,如果我证明你没有泄露银河湾的设计图,你愿意以身相许。” 正文 真正的捉奸在床!(一更) “昨晚你在酒吧门口,抱着我的腿哭着求我的,如果我证明你没有泄露银河湾的设计图,你愿意以身相许。” 顾惜蓦地抬头,看向神色一本正经的陆靖骁,“不可能” 她信誓旦旦的否认换来陆靖骁更深的笑容。 “笑什么”顾惜有些焦躁地瞪着他,“别以为我喝醉酒什么都不记得了。” 陆靖骁回望着她,举起了自己包扎成粽子一样的左手。 “我不答应你,你就咬着我的手不放,难道这个不是最好的证据吗” 顾惜瞅着他缠了一圈又一圈纱布的手掌,大脑嗡地一下,懵懵地,昨晚的片段也一块块地被拼凑起来 灯红酒绿的街边,一个喝醉酒的女人蹲在路灯边嚎啕大哭,她的跟前是一个撑着伞的男人,男人把伞都举到了她的头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女人突然张嘴咬住了男人的手 顾惜又看向陆靖骁的手,心跳有些快速,难道她真的喝醉酒撒酒疯了 陆靖骁坐在边上,笑呵呵地欣赏着她懊恼的样子。 “昨晚”顾惜闭了闭眼,组织着言语:“我喝醉了,可能说了很多胡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咬了你我很抱歉,如果有必要,我可以支付所有医药费。” 很官方的道歉说辞。 陆靖骁轻挑了下眉角,“一般不都是酒后吐真言吗” 顾惜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陆靖骁目光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就起身,走到沙发边坐下,清浅一笑。 “算了,我还不至于跟你一个小丫头计较什么。”。 顾惜显然有些不太适应他突然转变的态度,一时间怔在那里。等她回神,发现陆靖骁正端着一杯绿茶,轻轻地啜饮,姿态惬意而漫不经心。 明明他已经表现出一副不介意的样子,顾惜心里却生出一股子的不自然。 她下床走到他跟前,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啦”陆靖骁搁下茶杯,抬头,含笑地看着她:“还有话要对我说” 顾惜忽闪一下眼睛:“如果我说了其他不该说的话,也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陆靖骁往后靠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得高深莫测。 “还是要谢谢你昨晚收留我。”顾惜不自在地错开对视的目光:“现在我该走了。” 她的手提袋被放在沙发上,顾惜迟疑了几秒,还是俯身去拿。 一只大手从旁伸过来,牢牢地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掌心滚烫的温度熨帖着她的皮肤。 顾惜瑟缩了下,却没有挣开陆靖骁的禁锢。 “我要回去了。”她没有去看他,只是盯着手提袋上繁杂的纹路。 陆靖骁没有接话,只是握着她的手腕,静静地看着她。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 换露河她。最终还是陆靖骁打破了这份沉默:“我送你回去。” 他话这么说,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不用了,这里打车很方便。”顾惜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他。 陆靖骁没有说好或不好,依旧没有放手。 顾惜的手机在手提袋里发出悦耳的铃声,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诡异。 “我接个电话。”顾惜不得不看向他。 陆靖骁没有松手,眼神因为过于认真而看上去深邃危险。 “顾惜,我对你当真了。” 忽然的一句话让他们同时陷入尴尬和沉默。 许久之后,顾惜才回过神,“我刚才已经跟你道歉了。” 然而手腕上的力度不断地加重,她微微蹙眉,被捏得有些疼。 陆靖骁定定地瞅着她:“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顾惜直视着他,没有退却和躲闪:“对不起,我已经累了。” 一场失败的婚姻,几乎磨尽了她所有剩余的热情,如今,她只想一个人好好休息。 陆靖骁沉默了一下,移开了视线,过了会儿,又重新转回头看向她。 他的五官英俊,平日又总是温和无害的形象,给人莫名的亲近感,然而此刻严肃认真的表情,幽深不见底的黑眸,看上去有些危险。 “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是现在抓住我,让我成为你的依靠,我会对你好。” 顾惜看着他,皱了皱眉头,被他握着的手指尖有些冰凉。 他却轻轻地笑了笑,尔后放开了她的手。 “既然你要走,那就走吧。” 顾惜的内心却变得不平静,但还是拿了手提袋就往外走。 陆靖骁坐在沙发上,真的没再主动要求送她回去。 顾惜踏出别墅,并未当即离去,她抬手捂着自己心脏位置,那里跳得有些快。 她闭着双眼站了会儿,待敛去了心头的那阵悸动,才快步离开。 二楼,陆靖骁站在落地窗前,一抹纤瘦的身影推开栅栏,小跑着离开了他的视线。 他又静立了十秒,忽然转身看向床柜,那上面摆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他走过去,打开了本合拢的笔记本,在顾惜醒过来的时候他没有关机,只是不动声色地把笔记本合拢搁在了床柜上,此刻,亮起的屏幕上是二十几张照片。 陆靖骁神色平淡,他关了电脑,又顺手拔了插在b接口上的读卡器。 在进去卫浴间之前,他将读卡器里的记忆棒随手扔进了抽屉里。 顾惜打车回保时婕的公寓,换洗好拎着包到玄关处换鞋,才想起自己已经停职了。 她低头看着刚伸进鞋子里的脚丫,停下了本来火急火燎的动作。 顾惜把包扔在沙发上,自己也缓缓地坐下,双手捂着额头,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不管调查结果是什么,她都会是那些泄露公司机密的职员。 她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她斗不过权势,也斗不过唐雨桐的算计。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她除了无力,还是无力。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陆靖骁那双笑吟吟的眸子 “如果我证明你没有泄露银河湾的设计图,你愿意以身相许。” 耳边似乎还萦绕着他的声音,顾惜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盯着天花板上的那盏灯,如果这一次她求助于他,是不是又将自己卷入了另一个漩涡里 她不是年幼无知的小女生,还会相信不切实际的一见钟情,陆靖骁所表现出来的种种,看似暧c昧深情,可谁知道那层糖衣炮弹背后等待她的会不会是刀光剑影的伤害 况且,因为某种图谋而攀住那样一个男人,对他也不公平,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由不得她说结束,诚如陆靖骁,又怎么会是那种被女人玩于掌心的男人到时候,她所受的伤害恐怕远比霍湛北带给她的沉重不知多少倍。 霍湛北 顾惜想起了会议上这个冷眼看着她的男人。 人一辈子能遇到自己的所爱何其有幸 霍湛北因为深爱唐雨桐,所以义无反顾地选择相信,而她,不过是他最初用来报复的一枚棋子,在榨干了剩余价值后,是该低调退场来成全他们的爱情。 顾惜起身到书房,重新拟定了一份离婚协议书,这一次,她不想再拖延。 在打印店打印好离婚协议,顾惜出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霍湛北签字。 她打电话过去,只响了一声那边就挂断了。 紧接着,就有一条简讯进来:“有事” 顾惜言简意赅地回道:“你有空的话我们去一趟民政局。” “我现在没时间,晚点再打电话给你。” 顾惜再发简讯过去,就没有得到回复,拨了电话,发现对方已经关机了。 她看着手里的离婚协议,折叠好放进包里。 顾惜想起自己新租的公寓,她已经打扰保时婕够久了,是该把公寓布置一下,然后把城城跟徐婶接过来一起住,去拿车钥匙才想起自己的车还扣在交警大队。 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缝。 顾惜赶到交警大队,结果发现一直放在轿车收纳格里的行驶证不见了踪影。 她翻遍了包,就是回保时婕的住处也没找着,唯一的可能就是落在了江南一品。 江南一品,跟霍湛北摊牌后她就没有再回去过。 但为了自己的车子,顾惜还是打车回去了曾经的那个“家”。 顾惜按了门铃,过了很久都不见小保姆来开门。 她只好自己掏钥匙开门。 在推开门进去后,顾惜一时杵在那里,脸上的神色变得复杂。 她的手还捏着门把,却不知道是该继续走进去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玄关处,除了一双男式皮鞋,还有一双素雅的女式高跟鞋。 皮鞋顾惜自然认得,是霍湛北的,但那双女鞋,很显然不可能是她的,她搬离这里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衣物拿走了,顾惜盯着那双倒歪的高跟鞋,握紧了门把。 她在这里生活了半年,霍湛北再怎么在外面乱来,却从没把女人带回家。 顾惜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脸色也不好,即便她已经搬出去,这套房子离婚后也是她的,他现在把别的女人带回来,又算什么意思 她紧紧地抓着门把,手指用力,已经可以看出泛白的指关节。 顾惜没有转身落荒而逃,她脸色冷清,关上门,跨过那两双鞋子,走过餐厅的时候,看到那里凌乱的一幕,瞳孔缩了缩,然后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餐厅的桌上,还摊放着吃了一半的甜品,有不少洒在了桌面上,旁边还有一根头绳和几缕长发,而拉开的椅子上是一条女式细腰带。 顾惜低头,就看到脚边是一只被扯断了肩带的胸衣,大红色的,蕾丝,c罩杯。 在餐厅到客厅的地板上,扔的到处都是衣服,有男人的衬衫,领带,皮带,也有被揉成一团的雪纺碎花长裙,顾惜抬起头,就看到茶几上的一条西裤。 茶几脚边,静静地躺着一条男式内库。 顾惜的视线落在那套结婚时她亲自挑选的布艺沙发上。 沙发上的褶皱凹陷还没有恢复,显然之前有人在这里经过了一番激战,在最为褶皱的地方,隐约还可以看到微带黏性的液体干透后留下的水渍。 她缓缓闭上眼,甚至能想象出一个浑身赤c裸的女人坐在男人的身上上下起伏时,修长的指甲扣着沙发靠背,仰着头长发飘扬,难耐申银的放荡画面。 顾惜睁开眼,就注意到旁边被向下盖下的相框。 她重新举起来,相框里,是她跟霍湛北结婚时拍的婚纱照。 她看着照片里微蹙着眉心的男人,忍不住轻笑,隐约间,她似乎还听到一阵痛苦而欢愉的女人叫声,顾惜捏紧了相框,面容越来越清冷。 她把相框重新放好,转身走向楼梯口,无视了那条挂在扶手上c湿透后还慢慢地滴着可疑黏性液体的红色蕾丝底c裤,径直上楼走向声源处。 顾惜再一次想要感慨自己超人的定力,一般女人,这个时候应该羞辱难当哭着跑了。 二楼廊间很安静,也是这份安静,越发衬得那断断续续c压抑而细碎的嘤咛声愈加的清晰,随着她的靠近,还能听到男人忍受不住的闷哼声。 顾惜在传来声音的卧室门口站定,她看着熟悉的房门,是她睡了半年的房间 霍湛北,没想到你为了羞辱我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顾惜的嘴唇有些苍白,但她还是抬起手握住把手,轻轻地一转,推开了门,顷刻间,本模糊不清的申银声扑面而来,还伴着一阵暧c昧的气息。 顾惜只觉得一阵恶心涌上来,但她还是站在那里,强忍着呕吐的欲c望。 而里面的男女不知是因为太投入还是制造出的声响太大,并没有看到那扇虚掩的门边还站了一个人,仍专心致志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那张她亲手布置的双人床上,床单皱乱不堪,落地窗前,纱帘微微敞开,些许阳光倾洒进来,落在男人光裸结实的后背上,影影绰绰间,他的身影或快或慢地起伏着。 女人带着哭腔的申银一声高过一声,夹杂着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顾惜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紧紧交叠的两人。 男人的宽肩窄腰不断在她的视线里晃动,撑在两侧的手臂肌肉纠结,蕴含着极具力量的爆发力,女人墨黑的长发洒落在床上,随着剧烈的运动在昏暗的光线里划出一道道妖娆的弧度,她纤白的双臂紧紧地搂着男人的背,长长的指甲划过了他精瘦的背部,留下了红色抓痕。 女人配合着男人律动的节奏,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吟叫,似痛非痛,既像渴望又像拒绝。男人背脊起伏得越来越快,垂在床沿的床单一下又一下c无力地晃着。 “啊啊”女人忽然尖声叫起来,整个人都挂在男人身上,“小北,我爱你” 男人额际滑落一滴又一滴的汗水,沿着女人饱满的胸脯滴落在床单上,他听到女人的表白,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深深地低吼一声,更加凶猛地动起来。 “小北嗯”女人低低地抽泣,“我爱你我好爱你” 男人强悍地顶撞了几下后,再也按捺不住,仰起线条优美的下颌,往前一送腰身,一声如野兽般的畅快低吼响彻了卧室:“我也爱你” 本沉浸在情潮里的女人,靠着男人精壮的胸膛喘息,眯合的美眸掀开,随即身体猛地僵硬,扯过被子盖住自己身体的同时,是一声惊恐的叫声:“啊” 霍湛北猛地回头,就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面无表情望着他们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 花之前有一章内容里错把结婚证写成了离婚证,实际上顾惜和霍湛北还没离婚,但也就今天了。晚上还有一万字,会晚点,大家不要熬夜,明天可以看得 正文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他! 男人强悍地顶撞了几下后,再也按捺不住,仰起线条优美的下颌,往前一送腰身,一声如野兽般的畅快低吼响彻了卧室:“我也爱你” 本沉浸在情潮里的女人,靠着男人精壮的胸膛喘息,眯合的美眸掀开,随即身体猛地僵硬,扯过被子盖住自己身体的同时,是一声惊恐的叫声:“啊” 霍湛北猛地回头,就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面无表情望着他们的女人。 全身的血液仿佛刹那逆流,一种背叛后的慌乱和羞辱感就像一盆冷水浇灌下来,所有的块感都转变为冰棱锋锐地扎进他的胸膛,让他的身体紧绷得微微颤抖。 从未有过的愤怒充斥了他的双眸,他随手拿起床边的一样东西砸了过去。 “滚出去”他薄唇开合,声音里夹杂着无法掩饰的怒气。 “嘭”地一声巨响,不知道砸中了什么,还有玻璃碎裂的响声。 霍湛北没有去看,只是扯过床单,努力想要遮掩住身下唐雨桐裸露在外面的身体。 玻璃杯狠狠地砸上门框,四处蹦开的玻璃碎片划破顾惜挡脸的手,嫣红的鲜血沿着她的手腕潺潺流出,她低头看着因为疼痛合不拢的手,觉得讽刺而酸涩。 唐雨桐眼角有泪水溢出,害怕地蜷缩在他的怀里,脸色褪去了情c欲的红潮。 “小惜”她红唇嗫喏,愧疚地看着顾惜:“小惜,你听我解释” 霍湛北按住慌慌张张就要起来的唐雨桐,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她颊边的泪水,凌乱潮湿的发丝下,眉头紧拧,低声喝道:“还不出去” 他这句话吼的当然不是身下早已泪流满面脸懊悔的女人。 顾惜望着努力护着唐雨桐的男人,嘴边漾起一抹浅笑,点头,掩上门退出去。 房门“砰”地一声合上,隔绝了里面糜乱的一幕。 顾惜靠在门边,忽然一阵反胃,她捂住嘴,过了会儿,才强压下去。 脑海里还盘旋着卧室床上那教缠在一起的两具身体,那样激烈的碰撞,那样的情深难以自持,在她睡了半年多的床上,精彩地上演。 她站在楼梯口,俯瞰着台阶上和客厅里的衣物,迈不出一步。 身后响起卧室门打开的吱呀声,还有一阵清晰地脚步声。 顾惜回头,就看到唐雨桐裹着床单走出来,裸露在外的双肩上还有被狠狠疼爱过的痕迹,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情c欲未褪的脸上流露着媚人的风情。 唐雨桐往卧室里瞧了一眼,然后看向顾惜,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嘲讽。 “你的房间布置品位还真的不怎么样,不过那张双人床还真的蛮不错的。” 顾惜听出她话里的炫耀之意,并未动怒,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你这样子有意思吗” 唐雨桐扬了下秀眉,“你好像误会什么了。” “其实你早就看到我站在了门口。”顾惜直接戳穿她的伪装:“你就是发现我在那里才故意说那句我爱你,你躺在我睡过的床上,在我住过的房子里肆意妄为,又想证明什么” “今天是小北邀请我来这里的,我们不过是情难自禁,毕竟,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很少有男人可以把持得住,你说是不是” 唐雨桐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惜:“我听小北说,结婚半年,他碰都没碰过你” 顾惜握紧了双手,指缝间有血液渗出来,她却好像失去了痛觉感官。 “你今天来这里又是做什么想要挽回小北” 唐雨桐勾起唇角:“你刚才也看到了,他一直爱的都是我,除却对你母亲的怨恨,你还有哪一点值得他娶你回家当初要不是为了气我,他也不会冲动地跟你结婚” 顾惜神色寂静地看着她,听她说下去。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应该很恨我,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子,谁叫小北爱的不是你呢” 唐雨桐的声音很轻,但在静谧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为了我他什么都愿意去做,五年前,是我先负了他,伤了他的心,但从现在开始不会了,以后我会好好爱他补偿他。” 唐雨桐唇边的笑变得温柔,她转眸望着顾惜,“小惜,还是要谢谢你陪着他这些年。” “你说得对,我是怨恨过你,不过,现在我只觉得你很可怜。” 顾惜对上唐雨桐挑衅的目光:“也许最近因为你插足我的婚姻,我怨恨过你,不过现在,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你可怜罢了,也同样觉得霍湛北很可悲。” 唐雨桐不敢置信地看着顾惜,嗤笑了下:“我可怜到底是我可怜,还是一无所有c背后还拖了个弱智哥哥c被老公嫌弃得碰都不要碰一下的你可怜” 顾惜可以忍受别人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却不能看着顾城受到这样无端的谩骂。 尤其还是被唐雨桐这样一个虚伪恶毒的女人谩骂 顾惜一时没忍住,下意识地扬起手,就朝唐雨桐的脸上扇去。 却在下一秒,手腕被身边横过来的一只手扣住。 霍湛北已经穿戴整齐,头发还湿漉漉的,他握着顾惜的手腕,冷冷地站在旁边。 他一下就甩开了顾惜的手,挡在了唐雨桐的跟前,“你想做什么” 顾惜听了他的质问,抬头,却只在他的眼眸中看到对她的厌恶,还有指责的寒意。 “小北”唐雨桐一改方才的嚣张跋扈,小心翼翼地拉着霍湛北的衬衫,声音里有着受了委屈后的哽咽,“我没事,可能我刚才说错话惹小惜不高兴了。” 她咬着唇瓣,望了眼楼梯上自己的底c裤,紧张地看向霍湛北,有担心,也有自责,她护着自己胸前的床单,“小北,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霍湛北却将唐雨桐搂在了怀里,不让她这样狼狈地离开,因为她眼底的那抹委屈而下意识地护在了她的面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我会处理好的。” 顾惜看着他们的伉俪情深,已经没有多大的感触,她从包里拿出了离婚协议书。 “既然你在这里,那就把这个签了吧。” 这也是她刚才没有关上门转身就走的原因。 顾惜的脸色有些苍白,纤瘦身体站在相拥的两人之前显得那么单薄无依。 霍湛北冷峻的五官覆着淡漠,搂着怀中唐雨桐的手收紧,他盯着递过来离婚协议的顾惜,眼中却是闪过了一抹淡淡的复杂,很快的,消失无踪。 他无法解释自己刚才荒唐的行为,甚至是在她的床上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或许是为了赌一口气,只要一想到顾惜躺在陆靖骁的身下,他就莫名地失控,望着顾惜的眸光也越加冷漠,他并没有对不起她,反正他们都是要离婚的。 “对不起,小惜,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破坏你的婚姻的,只是,可是我很爱小北。”唐雨桐楚楚可怜地看着顾惜,似乎她才是受了所有委屈的人。 顾惜转头,看着躲在霍湛北怀里的女人,比起颠倒是非黑白,她确实技不如人。 倘若现在有人闯进来,一定会以为唐雨桐才是那个被伤害c被背叛的正室吧 “不管你的事情,你不需要跟她道歉。” 霍湛北轻柔地抹去唐雨桐脸上的泪,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那份疼惜瞬间被勾起。 纵然顾惜已经对霍湛北不抱有任何希望,但作为一个女人,望着自己的丈夫如此护着另一个女人,还是觉得讽刺到不行,也更加认清了一个事实。 不管是婚后还是他追求她的那段日子,他都不曾像此刻对待唐雨桐这般对她,那时,她以为他性格使然,不懂得怎么表达心里的感情,现在看来,不是不懂得表达,不过是因为她不是他想要给予这份深情的那个人罢了。 霍湛北抬头看到顾惜脸上的那抹嘲讽时,皱起了眉,心中愈加地烦躁。 顾惜淡笑地看着他:“既然这样,那就快点签字吧。” 霍湛北定定地回望着她,却没有伸手去接离婚协议。 “小惜,你别冲动。”唐雨桐急切地看着顾惜,满眼的担忧和愧疚。 顾惜淡淡地看了眼唐雨桐:“你想要在他面前装善良装大度,别把我扯上。” 唐雨桐肩膀微颤,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眼泪没忍住,从眼睛里滑下来。 “是我自甘下贱,破坏了你跟小北的婚姻,你骂我是对的,我不怪你。” 霍湛北清冷的深眸对上顾惜,一字一顿地说:“我说过,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廊间,阳光倾泻下来,将他跟唐雨桐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顾惜漠然地看着霍湛北:“既然你这么护着她,那赶紧把离婚协议签了,那样,她就不用背负第三者的骂名了,你们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小北”唐雨桐哭红了眼,仰头望着霍湛北。 霍湛北紧抿着唇,这场婚姻或许早该结束,他当初娶她不过是为了报复,而且,他心爱的女人也已经回头了,如今,雨桐又有了他们的孩子 他已经失去了第一个孩子,不能再委屈现在这个孩子。 霍湛北合了下眼睛,再睁开时,里面闪烁着坚定的眸光,他放开了唐雨桐,接过顾惜手里的离婚协议书,转身走去书房,那里有笔签名。 待霍湛北进了书房,唐雨桐收起了楚楚可怜的姿态,抬手拨掉眼角的一滴泪。 “我看得出来,小北对你还是有一定感情的。” 顾惜蓦地看向唐雨桐,“你又想怎么样” “从小到大,我都不喜欢输,对待钢琴是这样,对待感情亦是如此。” 顾惜拧起眉,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究竟想说什么” 唐雨桐忽然诡异地一笑:“我不会给你们这段婚姻留下任何的退路,我不是你,既然小北选择了我,我不会再给他离开我的机会。” 顾惜还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唐雨桐却突然在她的面前跪了下来。 “小惜,孩子是无辜的,我不是故意这样做的,我也没办法,我太爱小北了。” 顾惜错愕地看着拉扯着自己腿不放的唐雨桐,“你又玩什么把戏” 她回头,书房的门掩着,霍湛北还在里面。 唐雨桐眼泪哗哗流下来:“小惜,你就不能原谅我们吗” “放开。”顾惜想拉开她,岂料唐雨桐死拽着她就是不肯撒手,哭得越加凄厉。 “小惜,我求求你,我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了” 顾惜心头一紧,想到了什么,看着唐雨桐的目光有惊愕也有不敢相信。 唐雨桐挂着泪痕的脸上,一闪而过一缕阴狠,她的声音只有自己和顾惜才能听到:“顾惜,你说我可怜,不过我觉得你马上会更加可怜。” 唐雨桐说完,猛地扯住顾惜刚才试图拉开她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按去。 顾惜一愣,唐雨桐已经往后一退,整个人从楼梯口滚了下去。 顾惜想去拉住她,却是拉了个空,而下一秒,“啪”地一声,她的脸颊一痛,因为所受的力道太大,她的头都甩向了一边,口腔里是一股血腥味。 “滚开”霍湛北的怒吼声在耳边响起,顾惜整个人都被推向旁边的墙上。 顾惜的肩胛骨被撞得生疼,左颊火辣辣地痛,她却无暇顾及,只是怔怔地看着已经滚到楼下的唐雨桐,而霍湛北一脸惶恐冲下去把她抱在怀里。 “雨桐,你有没有怎么样” 唐雨桐趴在霍湛北怀里,抓紧了他胸口的衣服,“小北我好疼宝宝” “会没事的”霍湛北亲了亲她的额头,紧紧地拥着她,抬头,毒辣阴鸷的目光射向站在二楼的顾惜,“你疯了吗顾惜。” 顾惜看向唐雨桐,她靠在霍湛北怀里,正不怀好意地对着她笑。 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顾惜捏紧了自己受伤的手,冷冷地说:“我没有推她。” 霍湛北的眸子变得很冷,直视着楼梯口一脸苍白的女人,“如果你没有推雨桐,难道是她自己滚下来的吗顾惜,你把别人都当傻子吗” “小北”唐雨桐虚弱地喘息:“是我不小心别怪小惜。” 霍湛北怜惜地抱起她:“别说话,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顾惜本能地追了两步,想要解释,霍湛北走到门口停下来,回过头,冷森的眸子盯着顾惜:“最好孩子没事,不然,顾惜,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别墅外,是轿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顾惜站在楼梯上,别墅里似乎还有霍湛北那咬牙切齿的警告回音。 她低头望着自己的手,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唐雨桐为了让霍湛北怨恨她,不惜牺牲掉肚子里的孩子。 顾惜闭上双眼,过了很久,她才下楼,站在门口却不知道何去何从。 路边,有一对年轻爸妈带着一个孩子高兴地迎面走来,顾惜看着那个一脸纯真无邪的孩子,目光久久地跟随着他们,歆羡而落寞。 如果她有疼爱她的父母,现在,就该打车回家扑进妈妈的怀里,告诉她自己所受的委屈,有爸爸的一双肩膀为她支撑起一片天空,可是,她什么也没有。 顾慕珍不要她,秦行书也不要她,她本来以为遇到了一个会珍惜她的男人,可是到头来,原来不过是南柯一梦,梦醒了,这个男人也走向了自己心爱的姑娘。 顾惜忽闪了下眼眸,然后匆匆地拦了一辆出租车。 “小姐,到哪儿”司机多看了两眼她红肿的脸颊,问道。 顾惜拿出钱包里的照片,摩挲着上面的男孩,抬头对司机说:“老城区。” 顾惜站在老城区房子门口,抬起的手久久没有敲上铁门。 房子里隐约传来欢快的音乐声,顾惜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就转身下了楼。 她终究不愿意去打扰顾城单纯而快乐的生活。 老城区打不到车,顾惜等了二十分钟才坐上回市区的公交车。 在换乘地铁的时候,人多拥挤,被人从后面狠狠地撞了下,直到下车出站的时候,她才发现手提袋被刀片划破,她的钱包被人给扒走了。 顾惜翻了整个包,也就找到了一个硬币,却是不够她坐一趟公交车。 她走出地铁站,发现并不是保时婕公寓所在的区,这里是江宁市最繁华的区,比较出名的大公司的写字楼都集中建在这里。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下车,望着鳞次栉比的写字楼和商场,她竟心生了几分迷惘,她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大厦上,那里,她曾开车送某个人来过。 顾惜站在十字路口,看着过往车辆和行人,不知过了多久,她拿出了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了一遍,在这个区她没有熟悉的好友。 她盯着暗下去的屏幕,脑海里回想起的是那个男人说的那句话:“我会对你好的。” 陆靖骁正坐在办公桌前专心地摆弄着那一堆碎瓷,手机就突然响起来。 他做事的时候最忌讳被中途打扰。 然而,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时,那淡淡的不悦就瞬间烟消云散。 他接起电话,似不相信地叫了一声:“顾惜” “陆总好”一楼大堂,职工纷纷跟从电梯里跑出来的男人鞠躬问候。 这个往日温和稳重的男人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们,径直推开旋转门跑了出去。 午后,十字路口都是来往的行人,还有车辆滴滴叭叭的鸣笛声。 陆靖骁站在原地转了一圈,在人流中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却没有找到。 明明说好在这个路口等的,又跑到哪儿去了 陆靖骁找了一遍,打电话也没人接听,额头渗出一层细汗,他解开了西装扣,稍稍拉开领带和衬衫领口,又在原地等了会儿,在红绿灯交替后穿过了斑马线。 顾惜坐在公交站牌等公交车。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给陆靖骁打了电话,刚挂下她就后悔了,因此没去约定好的十字路口,而是往反方向快步地走,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她。 她心里也隐约明白,一旦今天她跟他走了,就等于是一种变相的答应。 所以,当手机再次响起的时候,她无论如何都不肯去接听,却也没选择关机。 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就像是掉入海里的溺水者,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想要被救赎,想要寻求一丝温暖,可是,那一抹温暖却在触手可及时又让她心生了惬意。 陆靖骁并不是一根火柴,他是一个太阳,靠的太近,她怕会灼伤了自己。 一辆公交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顾惜看了看手心里的硬币,腆着脸跟旁边的乘客说了自己被扒钱包的情况。 对方二话不说就替她刷了公交卡。 “谢谢”顾惜感激地道谢。 然后,她就听到有人在车外喊她的名字:“顾惜顾惜” 上车的乘客越来越多,顾惜的心跳越来越快,但她却没有回头,而是一步步往里走,尽管手心全是汗,两条腿开始有些发软,她还是逼迫自己往前走。 公交车的自动门合上,叫唤声也被隔绝,逐渐消失在她的耳边。 顾惜咬着自己的唇瓣,心底却涌起浓浓的愧疚来。 然后她的身边多出了一条手臂,腰际一重,人像兔子一样被逮到了怀里。 一阵熟悉的男性气息已经萦绕在她的周围。 陆靖骁最后还是追到了公交车上,挤开车上的人群,站到了她的身后。 他的呼吸急促,贴着她后背的胸膛剧烈地起伏。 顾惜却不敢回头去看他一眼,只是低着头,心烦意乱,又感到尴尬。 “不是说好在路口等吗”陆靖骁的声音听上去极为不悦。 顾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觉得很委屈,眼圈不由地红了。 当他把她的身体扳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红肿的脸颊和红红的眼睛,黑眸顿时就沉寂了笑意,俊眉微蹙,搁在她肩上的力道却加大,“怎么了” 顾惜别开头,转回身:“没什么” “那个最后上来的先生,你还没买票呢”司机先生在前面喊起来。 一分钟之后,顾惜心不甘情不愿地被陆靖骁拖下了公交车。 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顾她的反抗,和她五指交扣。 “陆靖骁,你放开我吧,我要回家去了。” 他却不理会她,自顾自地牵着她往回走,“肚子饿不饿,带你去吃饭。” 顾惜见附近有一盏路灯,就牢牢的攀住了杆子,不肯再跟着他走。 陆靖骁回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抱住路灯杆子不走的小女人。 顾惜也知道是自己先招惹了他,也没对他恶言相向,柔了语气道:“我想回家了。” 陆靖骁像是不相信,上下打量着她,弯起嘴角笑:“那刚才是谁打电话给我的” 顾惜羞赧地撇开脸,想说不小心打错了,却也知道他必定不会相信。 “我还以为是想我了,看来是我在自作多情。” 他不正经的态度让顾惜又瞪了他一眼,有些懊恼,也有些窘迫。 陆靖骁已经走到她的面前,笑得温暖和煦:“难道真的没有想我” 顾惜讪讪地抿了抿唇角:“我的钱包丢了。” “所以呢”陆靖骁反问。 顾惜有些说不下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他的反应。 陆靖骁却点点头,似乎很能理解她的做法,眼底的笑意更深:“我也没带钱。” 顾惜看向他,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我的皮夹放在办公室了,况且,我们本来说好是在路口汇合的。” “你在指责我吗”顾惜听懂了他怀里蕴藏的意思。 陆靖骁摸了摸她的长发:“我只是想告诉你,可以去我的办公室拿钱。” “你话里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他挑了挑眉梢:“是吗看来是我说的话存在歧义。” 顾惜自知说不过他,在他面前,她就像是跳梁小丑,玩不出任何的花样。 “走吧。” 陆靖骁的手伸出来,笑容温和,等着她把手交给他。 顾惜还在犹豫。 她不想跟他回公司去。 第一,她现在还是有夫之妇,第二,他也是结了婚的男人。 “我在这里等你好了。”第三,不想被太多人知道他们之间暧c昧不清的关系。 陆靖骁却眯起黑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顾惜,你在害怕什么” 顾惜有种被看穿心思的狼狈,“我有些累了,不想再走路。” 陆靖骁沉默了片刻,才重新看着她,笑意已经淡下来,直到神色平静。 “顾惜,我昨天已经离婚了。” 顾惜错愕地看着他,他已经强行拉过她的手往公司的方向走去。 “所以没什么好顾忌的。” 顾惜就这样被他拖着去了公司,直到站在大堂里,她才从他离婚的消息中清醒过来。 周遭有好奇的视线射过来。 陆靖骁已经牵着她进了电梯,神色如常,坦然面对那些目光。 陆靖骁为她清洗手掌上的伤口时,顾惜睁着眼睛一声不吭。 他替她擦药水的动作小心轻柔,不时抬头看她一眼,继而笑笑,“不疼吗” “有点。”顾惜想要缩回手,去被他牢牢的握住:“别动,还没有好。”。 顾惜抬头,观察着陆靖骁的办公室,布置很简单朴素,但办公器械看上去却十分晶亮昂贵,刚才在外面,她至少看到了五位秘书,都熟练地用英文或别的外文各自应付电话。 “喜欢这里吗”陆靖骁的声音近在咫尺。 顾惜低头,就看到他笑吟吟的俊脸,而她的手上已经缠好了纱布。 “来我的公司工作,考虑的怎么样了” 顾惜回望着他清亮深邃的眼睛:“你会收一个名声败坏的设计师” “你不是说你没泄露设计图”陆靖骁淡淡地笑着。 “你相信我” 陆靖骁点头。 顾惜眼圈一热,一滴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刚巧落在他的手背上,甚至发出清晰的声音嗒 她垂眸,过了会儿才开口:“我把唐雨桐推下了楼梯。” 陆靖骁收拾医药箱的动作没停,甚至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只是随口说了个字:“哦” “霍湛北警告我,如果孩子出事,他不会放过我的。”顾惜淡淡地说完。 陆靖骁把医药箱搁一边,起身,坐在她身边,沙发陷下去了一块。 他看着她,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那你告诉他,你没有推唐雨桐吗” 顾惜一怔,看向他,他却笑笑:“他相信了唐雨桐的话对不对” 顾惜没有说话,却已经是变相的默认。 “顾惜,我早上说的话是认真的。”陆靖骁忽然转移了话题。 顾惜看着他,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因为表情严肃,所以令人有些压力。 “我暂时不想再谈感情问题。”顾惜又一次地明确自己的态度。 陆靖骁的双臂支在双腿之上,腰身微微弯下去,有点思考者的神态。 “一个女人再要强,都只是女人,譬如啊,遇到了扒手,不是需要一个男人给予她安慰吗再譬如,遇到了委屈,男人会挡在她面前,替她挡去所有的烦恼。” 陆靖骁忽而又笑起来:“要是没男人,女人总是容易犯迷糊,尤其是那些别扭的女人。” 顾惜听出他话里有话,脸颊有些发烫:“你在教育我” “嗯。”陆靖骁凑上来,啄吻她的唇,“因为你就是那个别扭的小女人。” 顾惜忽闪一下眼神,转开头避开他过于亲密的动作。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合适”陆靖骁的声音高了一些。 顾惜认真地看着他:“我没跟你开玩笑。” 陆靖骁偏着头看她,眼神上下流转,最后落在她的胸口。 顾惜低头看着自己,衬衫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几颗扣子,胸前一片惷光。 她终于明白了陆靖骁为什么一直压低腰身看着她。 他也明白了她的明白,呵呵地笑,然后毫无预兆地欺身把她压在沙发上,他吻住了她的唇瓣,温柔地缠绵,低声喃语:“我也没有跟你开玩笑,所以好好想想。” 顾惜被吻得快要窒息,他才放开她,并且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他修长的手指替她扣好胸前的扣子,摸了摸她嫣红滚烫的脸颊,然后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皮夹又走回来,摆在她的跟前:“要什么,自己拿。” 然后,他就坐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低头专注地开始工作。 顾惜盯着皮夹良久,才打开,取了一些零钱。 她把皮夹归还回去的时候,却发现他并没有在工作,而是在摆弄一堆碎瓷片。 顾惜的大脑里蹦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她想起自己房间床柜上不以为非的纸团,那里面是她那个摔碎的和服娃娃。 顾惜心中滋味万千,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摆在笔筒旁的瓷娃娃,她几乎一眼就看出这个瓷娃娃跟陆靖骁送她的是一对,她又看向陆靖骁,他察觉到她的注视,抬起头。 “怎么了” 顾惜盯着他,张了张嘴,但最后只化为一句:“没事,就想跟你告别。” 陆靖骁站起来,“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顾惜微笑地婉拒:“今天,麻烦你了。” 说完,她就转身快步往外走,只怕慢了脸上的笑容有些撑不住。 陆靖骁看着她凌乱的脚步,低头看了眼碎瓷片,脸上突然漾起温煦的笑容。 顾惜怀揣着心思下楼,刚走出电梯,就有西装革履的男人迎上来,顾惜跟他有过几面之缘,是陆靖骁的秘书,他似乎是特意在大堂里等她。 “顾小姐,陆总让我送你回去。”秘书恭敬地说道。 顾惜回头,看了眼重新合上的电梯,心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觉。 顾惜回到保时婕住处的时候,保时婕已经下班了。 她看到红肿着一张脸c又手缠着纱布进门的顾惜,立刻紧张地问:“出什么事情了” 顾惜看着保时婕关切的样子,却没有想要落泪的冲动,心境也平和了不少,只是平静地把在江南一品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保时婕,保时婕不敢相信地从沙发上跳起来。 “那个女人居然怀了自己外甥的孩子” 顾惜揉着太阳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几乎她刚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喘美颌靠。 保时婕一眼便看见顾惜手机上面的号码,眼疾手快地接了起来,劈头就骂:“霍湛北我警告你,以后不许你说什么”她惊讶地叫起来,随即,目光朝顾惜看来。 只那一眼,顾惜仿佛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顾惜伸手,将手机拿了过来,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她逃避也没有用。 “明天,你来医院一趟。”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通过话筒,顾惜还能听见医院走廊里的回音。 正文 去民政局吧! 早上醒来,顾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红肿已经消褪,只有嘴角有些破皮,她的手还缠着纱布,稍稍一动,掌心还传来淡淡的痛楚。 她昨天跟霍湛北约好今天在医院碰面。 至于他为什么约她去医院,一则是谈离婚的事,二则他要寸步不离地照顾唐雨桐。 想起霍湛北抱着唐雨桐仓皇离去前看向自己怨恨的目光,顾惜合了合眼睫,唐雨桐有句话说的没错,因为不爱,所以连基本的信任霍湛北都吝啬于给她。 顾惜深深地舒了口气,调整到最好的精神状态,梳洗完就开始换衣服。 她挑了一件垫肩的黑色修身西装,里面配了红色刺绣丝绸内衫,乌黑的头发扎成马尾,七分裤,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脚上是一双暗红色的高跟鞋。 昨天下午那种像是要被海水灭顶的窒息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泰然,顾惜在把手机放进包里时,停顿了下动作,她翻开了通话记录。。 对那一串没有姓名备注的数字,顾惜静静地看了几秒,然后添加了新联系人。 陆靖骁。 她打完这三个字,按了“确定”保存号码,才把手机放进了包内。 在拉开卧室门的刹那,顾惜缓下脚步,然后又折回去,给自己化了一个淡妆。 顾惜的一双眉眼生得极好,读书时,保时婕曾用“秋水眼眸媚,远山眉黛长”形容过,只是因为经历得太多,顾惜的眼眸虽清澈却总是带着一丝冰冷的疏离和沧桑。 她用小刷子沾了眉粉描了几下眉,涂了唇彩,顾惜遗传了顾慕珍的肤质,当同龄人都在为青春痘烦恼的时候,她脸上的肌肤却细腻干净得看不到毛孔,顾惜冲镜子里的女人眨了眨眼,卷翘纤密的睫毛就像两只蝴蝶停在眼睛上方,在眼脸投下两道漂亮的剪影。 顾惜打车来到霍湛北说的地址,是江宁市最好的私立妇保医院。 “对了,昨天咱们医院住进来一个孕妇,排场不知道多大说是许医生这些天就只给她一个人看诊,还特意拨了护士专门照顾她,住的也是咱们医院最好的单人病房。” “我昨天路过的时候,远远地看到那个孕妇的丈夫,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子弟,背影都很英挺,说话冷冷地,说不允许闲杂人进入病房,但面对那孕妇时立刻温柔到不行。” “谁说不是呢要是也有个男人为我一掷千金那该有多好” 顾惜走出电梯时,身后两个护士还在窃窃私语。 两分钟后,顾惜就站在了医院最好的单人病房门口。 透过房门上的窗口,顾惜就看到了霍湛北。 虽然顾惜停职了,却也清楚最近霍氏正在忙银河湾的项目,况且还出现了设计稿外泄事件,但作为公司高层的霍湛北,还是为了陪唐雨桐推掉了手头上的工作。 此刻病房里,唐雨桐靠在床头吃一个被削了皮的苹果,只是小小咬了一口,她就蹙起黛眉,撒娇似地撅起唇瓣,不愿意再吃第二口。 霍湛北抚摸了下她的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唐雨桐不声不响地撇过头去,有些不高兴,霍湛北却没有不耐烦,拿过她手里的苹果,然后用水果刀一瓣一瓣切好,又寻来牙签,端着水果盘亲自叉了一瓣苹果喂她,她才扭过头,乖乖地吃下苹果。 顾惜移开眼,走到走廊的一边,刚要拿手机打电话,房门就打开了。 她回头,就看到霍湛北从里面走出来。 霍湛北在看见站在廊间的顾惜时一愣,但随即脸色就阴沉下来,下颌的线条带着一些说不出来的冷硬,锐利的眸子里是一片冷然,紧抿的薄唇透露出他对她的敌意。 顾惜没有错过他下意识挡住病房门口的细微动作,想来她心狠手辣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他就那么怕她会闯进去欺负唐雨桐吗 “小北,外面有谁来了吗”唐雨桐的声音从病房里传来。 霍湛北转头,脸上的轮廓柔和了几分:“没有,好好休息,我买了粥就回来。” 他合上房门,看向顾惜的目光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不要打扰她。” 顾惜看着他眼中因为熬夜渗出的血丝,越过他的肩头看了眼紧闭的病房门。 “这句话,你应该对她说才是。” 霍湛北拧起眉头,声音冷了几分:“你知不知道自己昨天推她一把的后果” “即便我说不是我推得,你也不会相信对不对” 霍湛北像是听到了一个大笑话,目光却愈加地冷冽:“是我把她带回别墅的,你要撒气可以找我,针对一个怀孕的女人算什么要不是抢救及时,那孩子昨晚就没了。” 顾惜回望着他蕴含怒气的眸子,突然一笑:“霍湛北,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什有角碰。 霍湛北神色骤变,喉头动了动,然而只是死死地盯着她。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你也不要乱往我头上扣屎盆子,至于她为什么掉下去,为什么忍心牺牲肚子里的孩子,她唐雨桐心里比谁都清楚” “够了”霍湛北面容冷峻:“你这样诋毁别人有意思吗” 顾惜看着他的眼睛,忽然间明白,即便她解释得再多也没用,因为他早就认定了结果。 因为爱,所以他包容唐雨桐的一切,也相信唐雨桐说的每一句话。 昨天换做是唐雨桐把她推下楼梯,或许他会相信是她自己掉下去陷害唐雨桐。 并非她的解释太苍白,而是她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个让他倾注了新任的人。 “既然这样,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说的。”顾惜平静道。 霍湛北看着她,“雨桐的身体现在需要静养,以后你不要随随便便找她。” “看来你没有搞清楚状况。”顾惜忍不住冷笑:“今天是你让我来这里商量离婚的事项,不过你是该好好管着她,免得下一次你看别的女人一眼,她又滚下楼梯去了。” “顾惜,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霍湛北恼怒地说:“我以为你最起码有一点点的愧疚。” “我有什么好愧疚的,又不是我带了男人回家在你的床上打滚。” 霍湛北眼底闪过一丝狼狈,额头青筋突起,握成拳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咯咯作响。 “我不想再多说废话,签好离婚协议,拿了离婚证,霍湛北,从此,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最好老死不相往来。”顾惜决绝的目光落在霍湛北的俊脸,一字一字地说。 话音刚落,霍湛北身后的病房门打开,一身病服的唐雨桐走了出来。 “小惜”唐雨桐瞧见顾惜时,本能地护住肚子往后躲了躲,流露出害怕的神情。 霍湛北连忙把她拥在怀里,轻声问:“怎么出来了” “这个”唐雨桐警惕地边看顾惜边把一个文件袋递给霍湛北,“你早上放在沙发上的,我发现是小北,你真的想好了吗” 虽然唐雨桐欲言又止,但顾惜已经猜到文件袋里装的应该就是离婚协议书。 而唐雨桐刚一说完话,就捂着肚子弯下腰,一脸痛苦难耐的样子。 霍湛北连忙扶着她:“雨桐怎么啦” 唐雨桐转头看了顾惜一眼,眉头轻皱:“肚子不太舒服。” 霍湛北顺着她的视线偏过头,责备地看了眼顾惜,转而神色紧张地关心唐雨桐。 “不舒服吗我马上就去叫医生” 一个中年女医生刚好过来,霍湛北忙喊住她:“许医生” 许医生看到唐雨桐脸色诘白,忙过来,查看了一番,说:“你太太怀了孩子,又经过昨天那事,身体已经虚弱到不行,怎么好再给她受刺激呢” 说着,许医生看了眼旁边的顾惜,很明显是在怪顾惜刺激了唐雨桐。 霍湛北看着顾惜,面有愠色,而唐雨桐已经拉住他的衣袖。 “小北,我没什么事,别大惊小怪的。” 霍湛北却抱起她,径直回了房间,半晌,他才拿着文件袋出来。 顾惜拿开文件袋看到离婚协议时并没有多少意外,霍湛北已经签好了名字,比任何一次都来的果断利落,顾惜也没犹豫,拿了笔就写上自己的名字。 离婚协议书上,关于财产部分,江南一品的别墅分给了她。 顾惜没有说不要,即便那里她不会再去,甚至已经心生厌恶,然而她自认为不是个清高的女人,不该跟钱过不去,那套别墅至少可以卖两百多万。 顾惜把离婚协议装回文件袋里,看向霍湛北:“有空的话,直接去民政局吧。” 正文 是你们对不起我!(离婚了!) “有空的话,现在去民政局吧” 霍湛北看到她痛快地签字,盯着离婚协议上刺眼的名字,垂在身侧的手指痉c挛了一下。 她甚至连一丁点的迟疑都没有,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他。 想到那一次在医院花园里徐淮越亲昵地将她的头揽在自己肩上,想到那一夜她留宿在陆靖骁的休息室里,想到她随时随地都追着自己要离婚签字领离婚证 霍湛北扯了扯嘴角,冷冷地道:“看来是找好了下一家,不然怎么这么迫不及待” 顾惜不想再跟他浪费口舌,冷漠地别过头去。。 看到她这样漠视的态度,霍湛北的心里更恨,嘴上说出的话也更加不受控制。 “一个徐淮越,一个陆靖骁,等你取舍好准备结婚生子了,记得也给我发张喜帖。” 顾惜转头,淡淡地望着他讥讽的神色,过了会儿,点头:“好。” 霍湛北英俊的脸庞顿时阴霾遍布,有口郁气闷在胸腔里怎么也出不来,他突然嗤笑了一声,眼神变得凌厉:“呵,我以为你对我有多深的感情,只不过以前没遇到更好的金主。” “我对你的感情深还是浅,对你霍湛北而言,都是一文不值。” 顾惜直直地望进他满眼的嘲讽里:“你都能琵琶另抱,难道还不允许我弃暗投明” “顾惜你”霍湛北忽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目光沉沉地瞪着她,嘴唇线条抿得很紧。 “霍湛北,你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吗” 顾惜忽然一笑,“不知道的人,看到你这样的愤怒,都要以为你有多爱我呢。” 她的声音很轻,伴随着浅浅的呼吸声,却犹如一根闪着寒光的铁针扎进他的心脏。 霍湛北下意识地松了扣住她手的力道,冷声一笑:“顾惜,你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是呀,是我自作多情。”顾惜识时务地点头:“我已经很明白你对唐雨桐有多么坚贞,我的爱没有你那么伟大,所以我决定不爱了。” 随即房门就打开,唐雨桐目含委屈地由许医生搀扶着站在门边:“小北。” 霍湛北出于本能地转身,让虚弱的唐雨桐靠在自己身上:“不是让你休息吗” 唐雨桐冲他摇头,“有些事,我仔细想了想,我觉得我不应该逃避。” 许医生识趣地自动回避,徒留下相拥而立的霍湛北跟唐雨桐,还有站在他们对面的顾惜。 “顾惜,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感情的事又有谁说得清楚呢” 唐雨桐咬了咬唇,美眸内闪过一丝无奈:“是我对不起你,但孩子是无辜的,昨天的事,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即便离开了小北,我也希望你能过得更好。” 霍湛北搁在唐雨桐肩上的手收了收力。 顾惜看着他们,没有委屈,也没有气愤,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孩子是无辜的,那我呢”顾惜莞尔,“有句话你说得没错,离开霍湛北,我只会过得更好,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我的人生没有了霍湛北只会更好。” 唐雨桐闻言眼圈泛红,“顾惜” “还有,你是对不起我,你跟霍湛北,你们都对不起我。” 顾惜转头看着霍湛北:“下午两点半,我们民政局门口汇合。” 说完,顾惜拿着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擦过霍湛北的肩,离开了病房门口。 身后,唐雨桐的声音再次传来:“小北,都是我不好” 顾惜走出医院,外面的太阳有些大,她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手机有电话进来,是霍湛北的,他只说了一句话:“好,到时民政局见。” 挂了电话,顾惜刚要把手机放进包里,又震了一下,有简讯进来。 看到“陆靖骁”三个字时,顾惜怔了怔,但还是打开了简讯,只有寥寥数字。 “今天的天气好像不错。” 顾惜本如浮萍般摇曳不定的心仿佛找到了一个着陆点,慢慢地安稳下来。 她眯眼望了眼湛蓝的天空,回了一条:“确实不错。” “那你的心情呢” 顾惜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霍湛北跟唐雨桐贤伉俪的姿态,要是还说心情好那就是骗人的。 她没有回复,过了会儿,陆靖骁又发过来:“现在在哪里” 顾惜看着医院门口进出的人,犹豫了一下,把医院名字发了过去。 顾惜坐在医院外面路边的木椅上等陆靖骁。 看着来往车辆,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一点点的卑鄙,不可否认,当她告诉陆靖骁地址的时候,她甚至在恶劣地想,如果唐雨桐看到陆靖骁来医院接她会是什么表情 她好像看到自己的心脏剥去了层层的伪装,露出那丑陋的一角。 这样的顾惜,其实跟唐雨桐没什么差别,可恶c自私自利,利用着别人对她的好。 她想发简讯让陆靖骁不要来了,他却已经先发过来:“我在路上了,老实在那里等着。” 顾惜看着简讯,咬住唇角,却真的没有再一次落荒而逃。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一辆玛莎拉蒂放慢车速,停靠在了顾惜的旁边。 顾惜正垂头想着事情,忽然视野里就出现了一双做工精细的皮鞋和笔挺修长的西裤,在阳光下,似乎散发着淡淡的皮革味,她本能地抬头,就看到了陆靖骁。 他依旧西装革履,英姿挺拔,笑吟吟地站在她跟前,“我以为你会再跑一次。” 他盯离及。顾惜没作响,手已经被他拉住,整个人从椅子上被拉起来。 “难怪一直坐在这,原来有这么俊的男朋友来接你啊”旁边小卖铺的老板娘突然打趣。 陆靖骁冲老板娘笑了笑,就拉着顾惜,打开车门把她塞了进去。 车子沿着二环线缓缓而行。 陆靖骁一边开车一边看了默不作声的顾惜一眼:“中午想吃什么菜” 顾惜本在闭目假寐,听到问话,转头看向陆靖骁棱角鲜明的侧脸,她以为他对她出现在医院多少会好奇地问一问,结果他却提都没提,似乎早已猜到了她会来医院。 陆靖骁突然勾起嘴角:“再看我的脸上也开不出花来。” 顾惜回过神,讪然地别开头,安静了会儿才开口:“今天来医院是为了谈离婚的事。” “我很高兴你愿意告诉我。”陆靖骁嘴边的笑意更浓。 顾惜话出口,又听到他这句话,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必要跟他交代自己的行踪,她抿紧了双唇,不再多说什么。 与此同时的医院病房。 许医生拿着病历卡进来,就看到唐雨桐站在窗前,发现霍湛北不在她松了口气。 “唐小姐,昨天本来是个好机会,你怎么不把孩子流掉” 想到一个多月后,唐雨桐本该大起来的肚子始终没动静,许医生的额头就冒出冷汗,她忽然有些后悔为了钱答应这位唐小姐那么荒谬的要求。 偏偏这个唐小姐不是个省事的,错过了昨天的机会,要是以后曝光,她的医师证都得吊销。 唐雨桐转头看着许医生害怕的神情,眼底闪过鄙视,但面上依旧一派泰然。 她坐在床边,端起霍湛北特意为她倒好的热水,喝了一口,心底也涌起一丝暖意。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目的,你放心,该给你的钱我一分也不会少。” 许医生见说不动唐雨桐,也不再多费口舌,替她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下就走了。 待病房内恢复了清静,唐雨桐的手抚上自己的肚子,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沉而充满算计。 若按之前的计划,昨天是该流掉孩子,但唐国明的态度却让她临时改变了初衷,倘若有这个孩子存在,以后唐国明若是反对得激烈,霍湛北才不会轻易地动摇立场。 想起刚才在门口听到的霍湛北跟顾惜的对话,唐雨桐的手指捏紧了宽松的病服。 霍湛北是她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她决不允许她人窥觑 当然,她也绝不会答应霍湛北离开自己 霍湛北没有去给唐雨桐买粥,等他停下车才发现自己回到了江南一品。 他打开别墅的门,映入他眼帘的就是一屋子的凌乱。 只消一眼,他的心就突然变得焦躁不安。 霍湛北扯开领带,揉着自己的额角,头有些胀痛,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在他跟顾惜的“家”里做出这种事。 如果早知道顾惜会回来,他绝对不会让雨桐来这里。一想起昨天顾惜站在门口那副冷淡的神情,霍湛北烦躁地抓着头发,他打算跟她离婚,却也不愿意让她看到那样的一幕。 他随手就把茶几上的花瓶扫落在地毯上,然后捂住自己的脸,良久之后才放下自己的手,他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衣物,最后看向电视屏幕上自己的影子。 不知为何,他竟然在那张脸上看到了一丝空洞的寂寞。 可是,他有什么好寂寞的 他心爱的女人已经回来了,他的事业也在平步上升,很快他就要当爸爸了,结束这段因为报复开始的婚姻,以后他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只不过,心口却好像缺了那么一块,却不知道缺少的是哪一块 手机突然响起,也将他从怔愣中唤醒,看到唐雨桐的名字,他却感到一阵疲倦。 “雨桐,怎么了” “小北你怎么去那么久宝宝说它想爸爸了。” 霍湛北靠在墙上,捂着额头,有些烦躁,但声音却依旧温柔:“我马上就回去。” 唐雨桐这才满意地说:“好,对了粥买好了吗” “嗯。”霍湛北随口应了一句。 “你没骗我” “你等我一会儿,我就把粥带回去。” 唐雨桐却突然撒娇道:“小北,算了,我不喝粥了,你给我去买一些生煎吧” 霍湛北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现在这个点哪来的生煎” “怎么会没有呢只要你有心,现在就是月亮也可以有。” 唐雨桐有些不悦,声音也夹带了几分委屈:“小北,你是不是嫌我烦啊” 霍湛北用手指拧了拧眉头:“怎么会” “嗯,那我等着你,路上开车小心知道吗小北,我爱你。” 等那头挂了线,霍湛北又拨了秘书的电话,“江宁现在哪里有买生煎的” “霍总,现在这个时间点都吃午饭了,哪里还买早餐啊” “难道你就不会去找找看吗”霍湛北的头越来越痛,声音也越来越不耐。 秘书怯怯地说:“霍总,我们正在开会,你看” “算了。”霍湛北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然后“啪”地挂了电话,把手机大力地摔向墙壁。 瞬间,手机摔得支离破碎。 他转身,看到餐桌上那碗吃了一半的甜品,才想起唐雨桐还在医院等着自己,他合了合眼,他已经让她受了太多委屈,离婚也好,以后她不用再被流言蜚语所伤害。 陆靖骁带顾惜去一家泰国菜馆吃饭。 两人在饭桌上几乎没有对话,只是静静地各自进食。 吃晚饭出来已经差不多下午一点。 顾惜站在门口,跟陆靖骁告别:“谢谢你的午餐,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靖骁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他脸上的表情清清淡淡的,但目光却格外深邃,在她头顶低语:“去民政局的时候,如果想要找一个人陪伴,我希望那个人会是我。” 顾惜抬头看着他,有些愕然,一时忘记去挣开他的手。 但下一秒,她就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轻轻地说:“我一个人可以的。” 如果把陆靖骁带去,只会让那人看到她的懦弱,而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和怜悯。 陆靖骁默默地注视着她,许久,才理解地点头。 “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顾惜冲他挥了挥手,然后拦了出租车。 直到车开出一段路,她才回头,陆靖骁依旧身姿挺拔地站在原地,目送着出租车离开。 顾惜靠在座位上,抬手按着自己的心脏位置,那里跳得有些快。 到了民政局,顾惜一眼就看到霍湛北的车停在路边。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见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的两人。 唐雨桐已经出院,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长发如瀑般落在肩头,她依偎在霍湛北身上,侧过脸,亲了亲他的脸颊,霍湛北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头。 唐雨桐神态恹恹的,霍湛北取了一瓶水打开盖子喂她喝,动作小心而温柔。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顾惜的目光,霍湛北回过头,就跟她的双眼对上。 然后车门打开,霍湛北下来,脸上没有了坐在车里时的柔和,“进去吧。” 顾惜也没跟他虚情假意地寒暄,走在他前面进了民政局。 十分钟后,两人就从里面出来,手里各自拿了一本离婚证。 离婚证是蓝色小本,里面写着“霍湛北c顾惜双方离婚申请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规定,予以登记,发给此证。”的内容,然后盖了两个红章。 两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小北”唐雨桐已经站在车边等待,看到霍湛北出来,娇美的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霍湛北脚步一顿,随即越过顾惜,快步走向车边,“怎么站在这里” 两人的身影在阳光下影影绰绰,重叠,融合在一起,仿若一对刚领了证的新婚夫妻。 顾惜看着手里的离婚证,挽起唇角,然后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从今天开始,她正式成为一个离异的女人,二十四岁的离异女人,还不算老。 顾惜在公交车站牌等车,手机响起,保时婕的电话打进来,火急火燎的声音:“小惜,出事了你快上网看一下,那些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文 泼鸡血上门! “小惜,出事了你快上网看一下,那些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惜心头一紧。 保时婕依旧咋咋呼呼地嚷着:“究竟是谁干的缺德事,小惜,你快开电脑看看吧” “什么照片”顾惜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干涩。 “就是你跟陆靖骁的呀”保时婕急切地说:“说你红杏出墙,夜会小姨父” 顾惜脸色骤变,自然而然想到了那一晚花坛边那个骑着摩托车离开的狗仔。她原以为陆靖骁说有狗仔拍了他们照片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顾惜挂了电话,顾不得去思考更多疑点,匆匆打车直接回住处。 在路上,她用手机上网,打开保时婕发给她的网址,硕大的红字标题映入她的视线里。 “豪门少妇香艳史:贫民麻雀为翻身做凤凰不折手段,抛弃富豪丈夫另攀红门高枝。” 顾惜往下翻页,是一篇写得有鼻子有眼的报道:“笔者本是一名普通的新闻记者,某一晚加班回家,无意间看到路边亲密相拥的一对男女,那白领打扮的女人让笔者看着眼熟,不由地多看了几眼,赫然发现居然是霍氏这几年风头正劲的设计师顾惜” “本来这是人家的私生活,笔者也无从置喙,但笔者随即就想起顾惜在半年前就嫁给了霍氏少总,而此刻抱着顾惜的男人显然不是那位霍少总,出于好奇心,笔者就用相机拍下了他们在花坛边亲热的一幕,当时并没有多想,但第二天笔者就在最新期的杂志上看到了那个男人,居然是爵世的总裁陆靖骁先生,而顾惜跟陆靖骁之间有个尴尬的关系,陆靖骁是霍总小姨的丈夫,那么也就是说顾惜是陆靖骁的外甥媳妇。” “笔者看到杂志上对爵世总裁大篇幅的赞美之词,又想到他有了温柔体贴的娇妻还要在外偷腥,一时忍不住,想要披露关于这位陆总跟顾惜之间那些见不得光的真相,对这两位的人品笔者持保留态度,以下是笔者之前所拍到的照片。” 报道下方,是一系列照片,有陆靖骁蹲下给她贴创可贴的照片,有陆靖骁替她穿鞋的照片,也有陆靖骁抱着她亲吻的照片,远景,近景,大概有二十几张。 顾惜脸色略显苍白,她甚至还看到下方不少留言,都是谩骂她的。 这个人早不曝光晚不曝光,偏偏在她刚离婚的节骨眼上把这些照片放到了网上 如果说这时候顾惜还想不通对方的意图,那当她回到家打开电脑看到最新爆料的新闻时,仿若醍醐灌顶,彻底地恍然大悟,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惊爆豪门少妇婚内出轨,下午秘密现身民政局与丈夫领离婚证。” 新闻里也有一张照片,正是她跟霍湛北从民政局里走出来的一幕。 整篇报道都是在披露顾惜为了攀上陆靖骁,迫不及待地要跟霍湛北离婚摆脱他,然而没有一个字提及当时跟霍湛北亲密坐在车里的唐雨桐。 顾惜紧盯着电脑屏幕,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轻轻地笑起来。 这些报道发表出来目的只有一个:为霍湛北跟唐雨桐日后的名正言顺铺路 那一次没有把她跟陆靖骁捉歼在床,所以这一次他们又送给了她这份大礼,果然是连离婚都不忘再利用她一把,想把她最后那点价值都榨干净。 回忆起那两人在她的床上颠鸾倒凤的一幕,一阵恶心就泛起来,顾惜从沙发上下来,来不及穿鞋,就光着脚冲进了洗手间。 她头晕目眩地出来,就听到门铃声伴随着粗鲁的砸门声响起。 打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郁的腥臭味,顾惜下意识地迅速闪开,而地板上已经是血淋淋的一片,甚至于,她的脚上也沾了不少的血渍。 门外,兰姨端着个木桶趾高气扬地站在那,嘴边是一抹讥讽的冷笑。 “哟,还真是躲得快,白白浪费了我这一桶的鸡血” 顾惜冷眼看着闹上门的兰姨,没有像以往反驳她,而是直接就要关门。 兰姨却眼疾手快地按住了门:“怎么,见着我心虚了,就想躲”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你以前不是伶牙俐齿很厉害吗”兰姨讥笑得厉害。 顾惜握紧了门把手,回望着兰姨挑衅的目光:“如果你中午没吃药,现在下去,走出小区往左走三分钟就有一家药店,那里的药虽然不多,但治你的病绰绰有余。” “你”兰姨气得跳脚,指着顾惜的鼻子:“你胡说八道”。 “到底是胡说八道还是逆耳忠言,你去医院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你的嘴巴是越来越厉害了”唐秀雅冷嘲热讽的声音在一边响起。 顾惜转头,就看到她自己转着轮椅过来,依旧是一身贵妇打扮,只是眉间流露着戾气。 “你以为躲在这里,就能遮掩你做的那些恶心的事情吗我家小北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还敢在外面勾搭男人我当初就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偏偏小北不相信,要把你个扫把星娶进门,现在好了,整个江宁市都在看我们霍家的笑话” 兰姨趁机插话:“可不是吃我们小北的,住我们小北的,穿我们小北的,现在还要往我们小北脸上抹黑,你这个良心被狗吃了的女人” 顾惜看着门口一脸愤慨的两个中年女人,不再强制性关门,而是轻笑了一声。 唐秀雅立马皱起眉,“你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们了,不然你以为这里还有什么东西很好笑” “你胡说什么”兰姨的脸一阵臊红,恼羞成怒地哼道:“再乱说撕烂你的嘴” 顾惜倏尔笑容一收,冷声道:“霍太太口口声声说我勾搭男人,那在指责我之前,你是不是要先看看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还是霍太太的家教就是严人宽己” 唐秀雅脸色一青,刚想张嘴反驳,顾惜却抢先了一步。 “还有,我嫁给你儿子,从来没有花费他一分钱,反倒是结婚半年,为了那个家我补贴了不少的家用,不知道我现在跟你儿子离婚了,霍太太该不该把这笔钱算一算” “你你”唐秀雅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我已经跟你儿子离婚了,你现在这样闹上门,还往我家泼鸡血,属于非法闯入民宅,你堂堂霍氏的董事长夫人c唐老将军的千金,做出这种乡下婆子撒泼的事不觉得丢脸吗” 唐秀雅怒指着顾惜咬牙切齿:“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恬不知耻又怎么样就是我这么个恬不知耻的女人,你儿子还是把我娶进了家门,你说,看上我这样一个恬不知耻的女人的男人又会是个什么货色都说物以类聚,什么锅配什么盖,你要是真为你儿子着想,当初怎么不及时阻止婚礼现在来我这里演慈母算什么” 唐秀雅真的气得不轻,掐着轮椅把手的手指泛青,却也不敢把自己答应儿子娶顾惜不过是为了报复的事情说出来,她愤怒归愤怒,但不傻,也知道事情孰轻孰重。 “还真是没皮没脸了”兰姨气得发抖,大声嚷道:“大家都来看看,看看什么叫不要脸” 现在这个时候,很多居民都上班去了,听到兰姨的声音开门出来的人不多。 兰姨则一手插腰一手点着顾惜高声道:“大家都过来瞧瞧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是怎么忘恩负义的,居然背着自己的老公在外面找姘头,还大言不惭地羞辱长辈。” 顾惜目光凛然,盯着兰姨,一字一顿道:“脸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凑上去丢的。你也还知道自己是年长我二十好几的长辈,又是泼狗血,又是诽谤我,有你这样的长辈吗” “你你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也好,恬不知耻也好,你想到什么词都用上吧,”顾惜突然拿出一个手机,淡淡地说:“你想怎么骂都行,但等你离开后我就会把这段录音交到警局去,可能你刚才对我的辱骂还不够,那么现在,在我按下录音键后尽量多骂几句,到时法院的传单也快点。” 切顾头跟。兰姨惊慌失措,张开嘴却立刻又闭紧了,提防地看着顾惜手里的手机。 顾惜看她胆怯的样子,笑了笑,看向唐秀雅:“霍太太要是不方便离开,要不要我打电话给你的儿子,也许这会儿,他还能从其她女人的床上爬起来接你。” 唐秀雅气血翻滚:“你少在那里诋毁我儿子” “既然我的话霍太太不喜欢听,大可以转身就走,况且,我这里也不欢迎你们。” 唐秀雅跟兰姨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脸色顿时变成猪肝色。 顾惜不再理会他们,刚想关门,却又是一股反胃从心底涌起,立刻捂着嘴跑进屋子。 本气急败坏的唐秀雅和兰姨看到她呕吐的样子,一怔,随即讥讽地笑起来。 “我说玉兰,我这儿媳妇是怎么啦” “那还用说,一看就知道是怀孕了嘛”兰姨好整以暇地回答。 唐秀雅一挑眉,似笑非笑地往屋子里瞟了眼:“怀孕不是吧,我儿子都没碰过她呢” “啊那可怎么办呢”兰姨幸灾乐祸地提高声量:“秀雅,你在开玩笑吧” “没碰过就是没碰过,我生的儿子难道还不清楚吗”唐秀雅嗤笑地看向洗手间。 “哎呀,小北没碰过她,她却有了孩子,还不知道是哪来的小杂种” 唐秀雅得意地一笑:“玉兰,这话不能这么说,把孩子生下来验个dna什么的,总还是可以从那堆男人里找到孩子他爸的,就不知道这孩子会不会也是个傻子。” 兰姨捂着嘴咯咯地笑:“都说孩子像舅舅,不过这产检可看不出孩子脑子傻不傻。” 顾惜趴在盥洗盆边,双手十指掐着边沿,因为呕吐她的眼圈泛红,听到外面你一言我一句的两个女人,顾惜抬头,冷冽的美眸直直地射过去。 唐秀雅本正说得开心,冷不防被顾惜一瞪,愣是忘记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她抿了抿嘴角:“瞪什么瞪,难道我说的话不对吗你就跟你那不要脸的母亲一样” “对,霍太太说什么都是对的。” 顾惜眉眼平静,语气也平淡得不行:“我一个身心健康的女人,跟你儿子结婚半年,我却要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这件事说出去,霍太太觉得是谁更丢脸呢” “你什么意思”唐秀雅恼怒地看着顾惜。 顾惜站在门边,俯视着她:“没什么意思,只是霍太太刚才的话,让我想好好奉劝霍太太,找个空闲时间,带着你宝贝儿子好好去看一下男科,免得以后再讨老婆生了孩子还要验dna,否则绿帽子戴大了。” 说完,顾惜就“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 门外,兰姨刚想上前拽住顾惜争执,却不想门关上,差点撞到她的鼻子,气得当即吼道:“秀雅,你看看她,看看她,这个世上怎么有这么不知羞的女人” 唐秀雅也是上下牙关打颤,“她跟她那妈一个德行,等不上台面” 话音未落,铁门突然再次打开。 只见顾惜将一脸盆的水往门口一倒,本黏在地上的鸡血都朝着兰姨跟唐秀雅流去。 “啊快点快点,玉兰,快推开我” 兰姨自己也上下跳脚,可惜鸡血还是渗透到了她的鞋子里。 顾惜冷冷地看着她们两个落荒而逃,才关上门,丢了脸盆,脸色苍白地靠在玄关处。 等晕眩感过去,顾惜才起身,走回到沙发边坐下。 万箭穿心,习惯就好,但过程未免太痛了一些 顾惜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手机嗡嗡地震动,她却没有精力去按下接听键。 直到手机震动响起第三轮,她才接起来,“喂” 顾惜接了电话,打车赶到霍氏,一走进大堂,就察觉到周遭那些古怪的目光。 她走了几步站定,回过头时,还能看到有人在她身后交头接耳c窃窃私语,可是见她看过来便又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开,然而没来得及收起脸上的鄙夷和嘲讽。 顾惜捏紧了双手,坐电梯上楼,去人事部经理的办公室。 二十分钟后,顾惜走出办公室,手里已经多了一封辞退信。 “我们霍氏不可能留着一个会泄密的职员,往后,霍氏名下的子公司也不会雇用你。” 耳边似乎还有人事部经理冠冕堂皇的说辞。 顾惜冷笑了下,路过垃圾桶的时候就把辞退信扔了进去。 她回到工程部收拾自己的东西,受到的瞩目也是从未有过的,当她走出办公室,以往共过事的下属很多都低下头或是背过身去。 顾惜并没有生气或是难过,她理解他们的做法,人言可畏,她如今是梁氏安插在霍氏的叛徒,现在谁上来跟她说一句话,也许明天就要一并被辞退了。 等她抱着纸箱走出电梯,就看到一楼大堂门边聚集了无数的记者。 顾惜的脚步一顿,她看到霍湛北跟唐雨桐正被记者包围着。 一个个记者,争先恐后地拿着麦克风往前挤,“霍先生,对您的太太顾惜小姐婚内出轨一事,您怎么看待” “霍先生,您跟您的小姨唐小姐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说明你们也已经得知了您太太跟唐小姐的丈夫,也就是您的小姨父双双出轨的事情” 摄像机镜头下,唐雨桐看着那些麦克风,往霍湛北三身后躲,“你们不要再问了” 顾惜看着她委屈躲避的模样,垂眸掩饰了眼底的讽刺,真的是无巧不成书。 她刚被通知辞退来霍氏拿回自己的东西,就有这么多记者出现在这里,看来在她离开之前,还想让她再当一回垫脚石,来成全他们的无可奈何 作者有话说 明天的更新尽量调到凌晨ps:面对记者围攻肿么办别怕,拉四哥出来溜溜 正文 摄像机前的求婚! “霍先生,请您回答一下,之前有传闻,您的太太泄露了霍氏在n市银河湾项目的设计图给梁氏,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霍太太跟梁氏暗地里也有一定往来” 记者相互推搡,努力想把自己的麦克风送到霍湛北跟前。 霍湛北绷紧下巴线条,抿起薄唇,站在记者包围圈里,却没有任何的应对。 “听闻梁氏即将兴建的影视基地,设计图就是出自霍总的太太之手,对于这件事,霍总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是您的授意呢还是霍太太私下的个人行为” “你们恐怕误会了,”唐雨桐突然站出来,挡在霍湛北面前,对着那些麦克风说:“顾惜跟梁少在我们上回的游轮宴会上才第一次见面” 话说到一半,她却倏尔抿紧红唇,瞳孔一缩,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似乎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忙道:“顾惜跟梁少见面时我们很多人都在场。” 记者们面面相觑,很快就从唐雨桐的话里嗅到了爆料的味道。 下一瞬间,记者们纷纷争着问:“唐小姐,你的言外之意是不是霍太太瞒着你们,偷偷地跟梁少见了面,然后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泄露设计图的事情也是真的” “唐小姐,网上有照片爆出您的丈夫,爵世总裁陆先生跟霍太太可能存在某种亲密关系,您对这件事是否知情如果不知情,您现在知道了打算怎么处理” “唐小姐,您最近都没安排钢琴演奏会,一直待在江宁市,是不是担心您丈夫在外面偷腥,所以要在他身边随时随地地盯着他” “唐小姐” 唐雨桐面对质问,神情间流露出局促紧张:“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误会了” “唐小姐,现在霍太太已经跟霍先生离婚了,是不是意味着霍太太打算卷入您的婚姻” “不是的”唐雨桐连连摇头,丝毫不见了往日的优雅从容,眼底浮起泪光,就像是孤立无援的弱女子在面对各种诘责,她连连倒退:“你们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到紧追不舍的记者,唐雨桐嘴唇嗫喏:“那些照片可能存在着误会,靖骁对顾惜一直很照顾,上次顾惜穿高跟鞋累,靖骁还把送给我的限量版平跟鞋给顾惜穿了,他们的关系很好,但绝对不是你们想象中那样子不堪。” 记者群里一片哗然,照相机更加猛烈地拍摄 “也就是说,陆总早就跟霍太太暗通曲款”有一个女记者尖锐地问道。 唐雨桐脸色一白,忙摇头:“不是的,真不是这样的”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有记者举高麦克风:“唐小姐,您是不是担心这段婚姻的破灭会影响到江宁两大红色家族的关系,所以才委曲自己对陆总的出轨睁只眼闭只眼” “我”唐雨桐红着眼圈,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无措地看着摄像机镜头。 当一个记者还要追问的时候,一只遒劲的手伸过来,扣住了他的麦克风,他顺着那条手臂抬头,就看到霍湛北凌厉的英俊五官,还有那双冷漠的眸子。 霍湛北盯着那步步紧逼的记者,眸子微微地眯了一下:“你哪家报社的” “小北”唐雨桐明显感觉到身边男人身体的紧绷,她甚至察觉到霍湛北眼底蕴含的怒气,似乎下一刻,他就要掀翻眼跟前的这些麦克风。 “小北,有话好好说,记者朋友们也没办法,他们也是混口饭吃。” 唐雨桐的声音虽然很轻,但通过麦克风,却是让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场的记者都感激地看向这个体谅他们工作的红二代小姐,出于对她友好态度的回报,都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两步,问出的问题也不再如之前那么尖锐。 “霍先生,您跟您太太离婚,您觉得问题是出在哪一方” “根据网上的报道,您的太太顾惜小姐跟陆靖骁的关系一直很密切,您之前是默许了这种相处模式呢还是您也被蒙在鼓里,所以在知晓真相后迫不及待去离了婚” 霍湛北冷冷地看着那些麦克风,手臂却被牢牢地捏住,他低头,就看到一脸担忧依赖地看着自己的唐雨桐,她的颊边还残留着泪水,嘴唇也有些苍白。 “霍先生,您之前一直新闻不断,这次,您太太曝出这样的新闻,您觉得可不可以认为这是您的太太顾惜小姐对你的一种不满” “听闻您太太是草根出生,当初跟你结婚是出于爱情还是面包现如今,她跟陆靖骁先生牵扯不清,是不是因为陆家这棵大树好乘凉” 霍湛北眸光幽冷,一股温热的柔软覆盖上他的手背,也让他的身体一怔。 唐雨桐强颜欢笑地看向各位记者,“我知道这是各位的工作,但也请大家体谅我们,倘若各位是真的想采访,我们可以请霍氏的公关部另外安排时间好吗” 记者们一愣,显然不太愿意接受这个结果,更加往前推挤。 霍湛北低头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女人,在她被记者推搡着要跌倒的时候,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身侧,然后抬头,轻启薄唇:“你们想知道什么” “霍先生,您怎么看待您太太看上你小姨的丈夫急着跟你离婚的情况” “我想你们很多人都误会了。”男人低沉而平静的嗓音响起。 顾惜站在远处的电梯边,看着那边被记者围困住的霍湛北,听到他开口也是一怔。 霍湛北主动接过了那些麦克风,他俊雅的脸庞也不若之前冷然,“其实事情并不是大家所想象的那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的”有记者急急地问道,其他记者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顾惜眸光一闪,抱紧了怀里的纸箱,双眼紧紧地锁住霍湛北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她没想到霍湛北居然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但下一刻,霍湛北的解释却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刮过她的心尖。 霍湛北的脸上挂上淡淡的笑容,有着商人的精明和沉敛:“其实我跟我太太早就分居了,现在既然她找到了心中所爱,跟我提出离婚,我想,我还是会祝福她的。” 记者们恍悟:“所以说,您太太出轨确有其事” “您跟您太太分居,是不是因为您之前就察觉到她有婚外情的迹象” 如果说唐雨桐是将她推入海里的凶手,那么霍湛北就是那在她脚上绑了块巨石的帮凶。 顾惜淡淡地看着他们,目光却变得无比地冷漠,心头隐隐的痛却窜上来。。 那边,唐雨桐诧异地望着霍湛北,泪水又溢出眼圈:“小北” 霍湛北垂眸,就看见唐雨桐哀伤的眼神,他想起叶少青的话,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以后他要想跟雨桐名正言顺在一起就会难上加难,但是如果过错方是顾惜跟陆靖骁的话 他别开了头,却不经意地对上远处的那双眼睛。 顾惜抱着纸箱静静地站在那里,隔着记者,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小北,你怎么啦”唐雨桐紧紧地挽住了他的手,她握得很紧,男人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盯着某个方向,神色未明。 唐雨桐跟着望过去,就看到了站在电梯边的顾惜。 然而,她的眸底却没有一丝的诧异,好像早就料到顾惜会出现在这里。 霍湛北定定地望着顾惜,薄唇开启:“如果她真的有了更好的选择,我会尊重她。” “小北,你怎么能这么说” 唐雨桐转头冲着顾惜所站的方向紧张地喊道:“小惜,小北没有其他意思的” 一时间,所有的记者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电梯门边。 克银湾力。“那不是霍太太吗” “好像真是的,她现在手里拿的是什么难道是被霍氏辞退了吗” “看来她真的泄露了设计图,快,拿了麦克风去采访她” 记者们火速地拿回自己的麦克风,一股脑地都涌向电梯边的顾惜。 “顾小姐,网上的报道你有没有看到对于你婚内出轨的说法,你怎么看待” “根据霍先生刚才的说辞,你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出现这种情况,是不是因为你在婚内有了不正当的言行,才让霍先生对你以及这段婚姻绝望了” 顾惜的目光扫过那些言辞犀利的记者,他们看似提问的问题早就认定了她的过错。 远处,霍湛北望着被围攻的顾惜,下意识地往前一步。 “唔”一声低低的痛吟在他的耳边响起。 霍湛北回头,就看到唐雨桐捂着肚子,脸色极为难看,却还是冲他扯了扯嘴角。 “小北,你刚才不该那么说话,快去帮帮小惜,不然那些记者会为难她的。” 霍湛北却没再往前迈步,而是转身,将她扶住:“是不是刚才撞到了” 唐雨桐摇头,语气虚弱了几分:“我真的没什么事” 霍湛北盯着她的肚子,有些紧张担心:“去办公室休息一下。” “嗯。”唐雨桐点头,美眸内涟漪波动,温柔地看着他英俊的侧脸。 顾惜透过拥挤的记者缝隙,就看到霍湛北带着唐雨桐小心翼翼地走向安全通道,他低头询问着唐雨桐什么,自始至终都不曾来看她是不是能应付这些如饿狼般的记者。 即便本就不曾抱有什么希望,然而真的亲眼看到,还是觉得可悲而可笑。 “顾小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这么匆忙离婚是为了爵世总裁陆靖骁吗” “在你看来,是不是陆靖骁更适合成为您爬到金字塔顶端的垫脚石所以你毫不犹豫地就舍弃了霍总,甚至不顾道德的谴责去勾c引自己的小姨父” 顾惜听着这些咄咄逼人的问题,并没有如同唐雨桐那样用眼泪博取同情,她挽起唇角,抱着纸箱,正欲开口回答,“我” “大家既然这么好奇这些问题,怎么不去爵世大门口,其实我很乐意回答你们。”一道温润而低沉的男音从记者外围传来。 熟悉的声音让顾惜蓦地抬头,心头也淌过一股滚烫到足以灼伤她的热流。 她没想到这个风口浪尖上陆靖骁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时候他不该来的,不该出现在记者面前,混迹商场那么多年,他不可能不知道。 阳光洒在落地玻璃窗上,陆靖骁站在门口,他的头发很黑,在阳光下熠熠闪闪,他依旧穿着中午那身手工西装,眉目俊隽,周身气场强大而低敛。 记者们已经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顾惜怔怔地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陆靖骁,不知道自己应该纠结还是该感激他。 陆靖骁在她的面前站定,所有的话筒也都从她面前移向他。 闪光灯亮起的频率越来越高,顾惜几乎睁不开眼,然而眼睛却移不开他的脸。 陆靖骁眼底暗含着笑意,他凝视着她,然后转身面对着那些记者。 下一秒,顾惜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牢牢地握住,无名指上一阵冰凉,在她刚要低头去看,陆靖骁已经抓着她的手举起来:“事实上,我打算向顾小姐求婚。” 他脸上是温暖的笑容,语气笃定得毋庸置疑。 顾惜讶异地看向他,她脸上的表情和那些记者们一样,觉得很突然,并且不可思议。 她看到自己高举的手,无名指上一颗硕大的钻石,在阳光下泛着透明空灵的颜色。 “也许大家还不知道,我跟唐小姐早已经离婚了,所以并不存在你们口中的婚外情。” 记者们惊讶不已,开始交头接耳,显然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反转。 陆靖骁目光淡淡地扫过众人:“本来这是我的私生活,没必要公开在大众面前,但现在看到大家产生了一些莫须有的误会,甚至还伤害了我心爱的女人,所以我只好站出来澄清。” 话音刚落,记者当中已经一锅粥地炸开,相机快门键噼里啪啦声更频繁。 顾惜转头,陆靖骁也默契地偏过脸看向她,同时和她的手十指紧扣。 摄像机镜头对准了他们紧握的双手,或者说,是对准了那枚硕大的钻戒。 陆靖骁目光温柔深情地看着她:“其实我很久以前就很欣赏顾小姐,但因为她是湛北的妻子,而我一直认为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她,而是要让她幸福,所以,我只好把这份喜欢深埋在心底,直到今天我看了网上的报道” 陆靖骁眉头微蹙,越过众记者的脑袋,看向不远处安全通道边的霍湛北:“听到湛北跟顾惜离婚的消息我很遗憾,但我也相信强扭的瓜不甜,每一段感情的结束同样也是另一段感情的开始,现在我不用再刻意压抑我对顾小姐的爱,可以让所有人知道我对她的心意。” 霍湛北看着突然出现的陆靖骁,双手捏成拳头,脸上平静,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 唐雨桐的脸色也骤白,当她听到陆靖骁的那番表白,脸上流露出最多的是不敢相信,陆靖骁这只狡猾的老狐狸,他怎么敢,怎么敢这个时候不计后果地站出来 唐雨桐几乎要咬碎了一口牙,她本能地转头,看向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却看到霍湛北沉下去的脸色,她的心微微地一跳,不知为何,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边,陆靖骁看着那些记者:“今天,趁各位记者朋友都在,我想请大家做个见证。”他的声音低醇浑厚,带着令人信服的诚意,说完,他已经单膝在顾惜身边跪下去。 当陆靖骁的膝盖碰到大理石时,整个霍氏大堂顿时闹哄哄的一片,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明明是捉歼质问的场面,怎么演变成了求婚一幕 在闪烁的摄像机等光前,他抬头看着还沉浸怔愕中的顾惜,微微地c淡淡地笑了下。 “你不回答吗” 作者有话说 三更半夜接到死党电话,打了两个小时,更新晚了,打滚撒泼求谅解 正文 你会嫁给我的! “你不回答吗” 顾惜低头看着单膝跪地的陆靖骁,只是愣愣地站着,仿若忘记了言语的功能。 无名指上的钻戒在闪光灯下愈发地熠熠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顾惜望向钻戒,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发生这件事 陆靖骁先是解救她于水火之中,然后会跪下来对她做了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中午,他还去医院接受尽委屈的她,然后一起去吃饭,他细心地为她挑去鱼刺,跟他在一起,她似乎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忘记了自己,仿佛一粒落定的尘埃。 现在他依旧温柔地笑望着她,可是她却觉得他已经离她很遥远。 陆靖骁是开玩笑的吗还是认真的 顾惜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陆靖骁像是没看到她眼底的忐忑不安,静静地等待着,当着所有人的面前。 他浅浅地笑了下,“不喜欢这枚戒指吗” 顾惜望着他看似和煦的笑容,却觉得这个笑让她觉得悠远而危险。 她咽了口唾沫,转头,就看到无数正对着她的摄像机镜头还有高高举着的麦克风。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给出一个美满的答案。 顾惜回望着陆靖骁看不清内容的黑眸,她的心跳加快,她想不明白陆靖骁这么做的意图,她也不知道点头的后果,却是无比清楚拒绝他的后果。 如果她将戒指拿下来转身离开,那明天等待她的就是漫天的丑闻,她会是出轨背叛丈夫c水性杨花的妻子,也会是为了往上爬不惜出卖丈夫公司的泄密者 记者们越来越躁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顾惜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 顾惜怔忪地看着陆靖骁,却唯有沉默。 眼前这个男人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庇护c宠爱,无法抗拒还是惧怕 这些意味着她的人生以后都要跟这个男人绑在一起吗 陆靖骁,我感激你出现帮我,可是为什么是要用这种方式 她不相信一见钟情,陆靖骁对她,让她更觉得像是一个看不透的阴谋她不想被他掌控在手里,也不想再一次沦为棋子,想要抗拒,却又无法抗拒。 顾惜慢慢地闭了闭双眸,良久,在那些记者殷切的注视下看向他们。 她微微地笑起来,面对着好奇八卦的记者们,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顾惜知道,所有在场的人也明白,有一种态度叫做默认。 陆靖骁似乎并不满意,但是他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看不清的辽阔眼神。 顾惜不敢去看他嘴边噙着笑的俊脸,别开头,却看到还没离开的霍湛北跟唐雨桐。 霍湛北站在那里,目光冷森地看着这边,一动不动。 顾惜心里失笑,是不是事情没按他们预料的发展,让他们失望之余气恼到不行呢 “陆总,既然顾小姐已经答应你的求婚,那么您是否考虑马上将顾小姐娶进门” “顾小姐,根据陆总的说辞,他已经关注你很久,那么你对陆总又是怎么样的感情” 记者们的提问瞬间接踵而来,相机的咔嚓咔嚓也是源源不断地响起。 陆靖骁已经站起来,他微微笑着,站在顾惜身边,泰然地面对所有的问题。 “很感谢大家对我们的婚事这么关心,但我和顾小姐都是成年人,所以还请大家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至于婚礼,当日我一定会通知大家到现场观礼。” 顾惜听他说得有模有样,不禁转头看向他。 下一瞬,她的下巴却轻轻地捏住,陆靖骁已经俯头下来,亲吻了下她的唇角。 闪光灯晃入她视线的时候,顾惜忽闪了下眼眸,脸颊飞快地滚烫起来。 陆靖骁松开她的下颌,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他的笑容更深:“这个结果大家还满意吗” 记者们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咄咄逼人,只是争相拼命地拍照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细节。 顾惜酡红着脸,睁开眼的时候,人已经被陆靖骁搂着走出记者的包围圈。 她以为他会带着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他却走向了那边的霍湛北和唐雨桐。 霍湛北看着走近的陆靖骁,拳头捏得手背青筋突起,脸色阴暗不定。 唐雨桐从陆靖骁跪下去的瞬间,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盯着顾惜,此刻看着被陆靖骁揽在怀里的顾惜,还有顾惜那红红的脸颊,唐雨桐脸上平静,但内心中的那种阴翳却越来越强。 陆靖骁在霍湛北跟前站定,含笑地看着脸色不愉的霍湛北:“湛北,我很高兴你向记者朋友说明你跟小惜分居的事实,不然现在,小惜也许会蒙受更多的委屈。” 霍湛北抿了下薄唇,似笑非笑,“是吗”若非此刻他脸色青白,真要以为他很高兴。 “当然。”陆靖骁突然提高了声量,“现在你已经跟小惜离婚了,我才好光明正大追求她。” 他说着,眼角的余光瞟向唐雨桐:“我也衷心祝福你,希望你能找到心爱的女人,人的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能够遇到一个喜欢的谈何容易”。 感应到身边的目光,陆靖骁垂眸,目光缱绻地望着顾惜,握紧了她的手,“我说错了” 顾惜看着他温柔的眼神,不管这一刻他是做戏还是发自内心,她都无法不去动容,他带着她到那个舍弃她的男人面前是想帮她扳回一局,想让她不至于输得一塌糊涂。 她挽住了陆靖骁的手臂,莞尔:“没有,只是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霍湛北盯着顾惜挽着陆靖骁的手,眼底迸发出的是如薄刃般冷冽的眸光。 唐雨桐的脸色也只是眨眼的僵硬,随即就露出善解人意的笑靥,柔柔地看着顾惜:“小惜,我恭喜你找到一个爱你的男人,祝你以后的生活幸福美满。” 唐雨桐刻意在“幸福”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美眸中是嘲讽的笑意。 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能给她什么幸福美满的婚姻顾惜,你以为你是鱼跃龙门了吗错,你这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看你以后怎么后悔 顾惜却仿佛没听出唐雨桐话里的讽刺,冲唐雨桐淡淡地勾起唇角:“你也一样。” 会站若想。唐雨桐笑容一僵,不知为何,心头冒起了一股子无名火。 “哟,这里是有大明星吗,怎么这么热闹” 大堂内,忽然横插进一道略带戏谑的男声,也转移了记者们的注意力。 顾惜也循声回头,就看到许久不见的徐淮越抱着个又白又胖又可爱的宝宝走过来,他脸上的表情跟怀里的宝宝如出一辙,好奇地转动着眼珠瞅着一竿子的记者。 “兜兜,你不是喜欢拍照吗这么多叔叔阿姨手里都有相机呢。” 徐淮越瞅着记者们捏在手里的相机,笑得像只狐狸,看得记者们齐齐地往身后藏相机,他们自然认识徐淮越,江宁市最闹腾的小太岁,被他砸过的报社不在少数 这个小太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记者们面面相觑,不知为何,背后刮起一股子的阴风,抱着相机哆嗦了下。 “兜兜啊,是喜欢叔叔呢还是喜欢阿姨给你拍照” 徐淮越伸出手指逗弄着怀里的胖娃娃。 顾惜一眼就认出了洪家小宝贝,几个月过去,已经大了很多,白白嫩嫩地,被徐淮越抖得咯咯笑个不停,渗出胖乎乎的小手挥来挥去,张着嘴咿呀咿呀地说着外星语。 “这不是徐大少吗呵呵,我想起来总编还交给我其他任务了,以后有机会再给徐大少做专访,今天就不打扰徐大少了”有记者边说边往门口一溜烟地跑了。 其余记者看势头不对,在继续采访和被砸饭碗之间,果断选择了自己的饭碗。 一时间,霍氏大门口的旋转门挤满了记者,你推我搡地往外跑。 徐淮越看着呈鸟散状消失的众记者,没趣地低头对洪兜兜苦口婆心地说:“你看你,这么小年纪都能吓跑叔叔阿姨了,长大了指不定得多不讨喜” 洪兜兜虎头虎脑地瞅着徐淮越,似懂非懂,咧着嘴又笑起来。 而这边,唐雨桐看着逃得三三两两的记者,一张白希的脸却是顿时阴沉下来,这些个记者里,很多都是她通过关系找来的,居然就这么被徐淮越这颗煞星吓跑了 唐雨桐看向徐淮越的目光更加厌恶,咬着唇瓣,气得直想跺脚。 “四哥,还走不走”徐淮越显然对这个地方无好感,颇为不耐烦地催促。 顾惜看那些记者走了,想要脱离陆靖骁的禁锢,他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牢牢地搂着她的手臂,俊脸上的神色却是淡淡的,好似没察觉到她的小动作。 陆靖骁看着霍湛北,“时间不早了,我们就不再打扰了。” 霍湛北没有说话,迎视着陆靖骁温和带笑的目光,倏尔转身就走进了安全通道。 “小北”唐雨桐横了眼单手抄进裤袋里的陆靖骁,怨怼地咬紧唇瓣,紧紧追了上去。 大堂一下子安静下来,看热闹的员工也都散开c各忙各的去了。 “走吧”陆靖骁改握住顾惜的手,牵着她就往门口走去。 顾惜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走了两步,迟疑地开口:“刚才的事” 陆靖骁闻声回头,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尽管他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顾惜却被他看得说不出话来,然后,他另一只手伸过来,轻轻地摩挲她的头顶。 顾惜看到那只手上还缠着纱布,顿时除了感激c纠结,还多出了一份尴尬的愧疚。 “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陆靖骁笑吟吟地等待着她下面的话。 顾惜牵了牵唇角,到嘴边的话变成了:“没什么。” 徐淮越看着手拉手离开的顾惜和陆靖骁,眼珠子一转,随即摸了摸鼻子。 洪兜兜在他的怀里扭来扭去,这是要尿尿的意思。 徐淮越四下看了看,跑到门边的盆栽边,解开洪兜兜的尿布,对着那株富贵竹:“嘘” “我说你怎么让小孩子在这里撒尿”保全急惶惶地赶过来阻止。 徐淮越来不及操上尿布,忙低头对洪兜兜说:“还不夹紧腿” 洪兜兜立刻绷直了两条肉肉的小短腿,憋红着一张小脸如临大敌地看着逼近的保全。 徐淮越对指责他的保全熟视无睹,抱着尿完的洪兜兜,慢悠悠地晃出了旋转门。 保全看着那株被淋得湿漉漉的富贵竹,哭笑不得。 这可是他们公司特意摆在门口招财用的盆栽,现在被尿一浇,财运估计都浇没了 顾惜跟着陆靖骁出来,才发现等在霍氏门口的是两辆车。 金虔咬着根棒棒糖靠在一辆越野车边,笑呵呵地看着从里面出来的陆靖骁跟顾惜,并没有多少诧异,而是跟保镖似地,替他们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进去吧,我送你回去。”陆靖骁看着顾惜,柔声说。 顾惜还有事想要问他,所以没拒绝,坐进了后座,才发现开车的是容凌。 容凌正趴在方向盘上,听到声响,掀了掀眼皮,打着哈欠坐起来充当司机。 顾惜偏头看向车窗外,徐淮越抱着洪兜兜出来,金虔已经坐进了前面那辆法拉利跑车里,徐淮越也碎碎念地坐了进去,跑车一眨眼就开出了百米外。 越野车启动,顾惜心不在焉,整个人因为惯性往旁边倾倒,跌进了陆靖骁的怀里。 她回过神想坐起来,他却顺势伸手圈住了她的腰。 顾惜往驾驶座上瞄了一眼,在车子颠簸了一下后,不着痕迹地推开陆靖骁。 他看出了她的抗拒,没有强迫,松开了搁在她腰间的大手。 顾惜在后座坐稳,才问他:“刚才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霍氏” “如果我说我想当一回骑士呢”陆靖骁笑呵呵地看她蹙眉思索的模样。 “我在很认真地问你这个问题。” 陆靖骁偏头看了她一眼,笑着:“我也很认真地在回答你的问题。” 顾惜别开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许久之后,她才想起自己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 她低头,指腹抚摸着钻石的棱角,刚要摘下戒指,横过来的大手覆盖了她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扣住她的无名指:“就算要摘也不该当着我的面。” “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所以,你可以好好想一想。” 顾惜脸颊一热,抽回了自己的手,转开眼去,按捺着心头的悸动,淡淡地说道:“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但我不喜欢别人强迫我。” 陆靖骁笑:“我刚才已经给了你选择的机会。” “你只给了我两个选择,你身边的位置,还有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位置。” 这样的选择根本就不算是选择,因为结果早已经决定。 陆靖骁靠在座位上,尔后,他低下眼睫,而他敞开的掌心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太阳花编成的草戒指,柔而细嫩的茎绕成一个圆满的圈。 顾惜盯着圈圈之上恰好别住的粉色小花朵,愣在那里。 陆靖骁抬起她的手,把草戒指套去了她另一只手的无名指,完美地匹配着她的尺寸。 “你会嫁给我的。”他的手指抚过她鬓边的发丝,低头,轻啄了下她的耳垂,他湿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的耳际:“无论你选择哪只戒指,你都是我的。” 顾惜避开他的唇,握紧的双手轻轻推到他的胸口,然后轻轻推开。 陆靖骁允许了她所有的动作,松开了她,也退到了她以为安全的距离。 顾惜把草戒指跟钻戒都摘下来,放到座位上,“我不会再结婚,也绝不可能嫁给你。” 她搁下戒指的动作和所说的话成功结束了陆靖骁脸上的笑容。 正文 我们都犯贱,刚好凑一对!(吃肉) 她搁下戒指的动作和所说的话成功结束了陆靖骁脸上的笑容。 “你替我解围,替我挡去那些记者的逼问,从没有一个人愿意为我做这些。” 顾惜扑闪了下眼眸,浅浅地抿起唇角:“你当着记者的面向我求婚,其实是在逼我,逼我站在你的身边,你比谁都清楚当戒指戴在我的手上,我已经没别的地方可站了。” 陆靖骁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你所做的这些,让我害怕,你并不是我能看懂的人。” 顾惜笑了笑:“我记得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想要过平静又平凡的生活。” 陆靖骁没有开口。 “我感激你总会在我遇到麻烦的时候出现帮助我,但仅仅是感激而已” 顾惜抬头,望着他漆黑幽深的眼睛,“所以,我们以后还是别见面了。” 陆靖骁依旧一声不吭地望着她。 良久,他才开口:“如果我说我是发自内心想要娶你,你相信吗” “如果我说我是外太空来的,你相信吗” 陆靖骁凝视着她,嘴边带着一丝笑,却没有深达眼底。 顾惜的手指收紧,指甲快要嵌进掌心,她转头对前面的人道:“停车。”。 越野车内安静得能听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开车的人像是没听到顾惜的话,车子甚至连减速也没有。 “如果你是担心我家里,我会全部处理好,如果你真不喜欢跟他们见面,我们以后可以去外省,如果这样还不行,我们就去美国开始新的生活。” 顾惜的手指攥紧身下的真皮:“跟你的家里没关系。强扭的瓜不甜,你刚才自己说得,我不喜欢你,不管你做的多好,对我来说都是对我的勉强。” 陆靖骁淡笑:“你就那么不想看到我了吗” “不想,”顾惜握紧拳,声音冷冷清清:“你不觉得死缠烂打很贱吗” 陆靖骁的笑全部消失,消失得很快,也很干脆。 顾惜没有见识过陆靖骁的这种表情,至少在她面前,他从未泄露过情绪。 这一次,她知道他生气了。 陆靖骁薄唇轻启,淡淡地说了句:“把车停到路边。” 容凌在后视镜里瞟了交谈得不愉快的两个人,方向盘一转,刹车一踩,停了车。 顾惜在车子停下的刹那,就打开车门下去。 几乎她刚一合上车门,越野车就“嗖”地一下飞驰而去,卷起一地的灰尘。 顾惜杵在路边,看着很快就驶得没影的越野车,久久没有动。 她把最后一个愿意关心她的人也气走了。 那晚在花坛边,不管她怎么表现出嫌弃他,他依旧笑呵呵地坐在她身边,亲昵地抱着她亲吻她,好像她对他说的是情话,可是现在她骂他犯贱,又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她 顾惜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了下,这次她真的把陆靖骁骂走了。 这不就是她要的结果吗 顾惜扯了扯唇角,陆靖骁走了才好,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打扰她,可以清净地生活了。 可是从她出生以来,他是唯一一个对她那么好的人,不管他是别有居心还是发自内心,她都贪恋这种呵护,以后没有他,还会不会有人在她难过时借肩膀给她靠 顾惜怔怔地看着远处的十字路口,看着车来车往,视线却有些模糊不清。 她转身,朝着相反地方向漫无目的地走。 这一回不会再有人如天降般停下车载她回家去了。 顾惜抬起头,擦了擦眼泪,说他贱,其实你自己才是最贱的那个。 一辆轿车突然在她身边停下来。 顾惜下意识地停驻脚步转头,透过降下的车窗看清里面的男人,眼底闪过连她自己都不知晓的失落。 “小姐,这边打车不方便,我捎你一程吧”男人好心地打开车门。 顾惜走得脚有些酸,看对方文质彬彬地,便没拒绝:“那麻烦你了。” 男人面露微笑:“没关系,出门在外,能帮则帮,上来吧。” 顾惜回之一笑,刚要拉开车门坐进去,车门却被一股大力狠狠地关上。 车门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指甲修剪整洁的修长大手。 顾惜转过头,就看到去而复返的陆靖骁站在车边,他的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 “呃你们认识”驾驶座上的男人好奇地看看大眼瞪小眼的两人。 顾惜抽回自己拉着车把的手,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开。 她才走了两步,手臂就被扯住,整个人都被扳过来。 陆靖骁双手牢牢地捏着她的肩头,唇角含笑,眼神却冰冷:“怎么不上车” “我上不上车跟你有什么关系”顾惜伸手去掰他的手指:“放开我。” “看来你很擅长半路拦车搭讪司机。” 陆靖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声音异常地温和:“那司机还等在那里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顾惜抬头瞪着他:“我话都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你还回来做什么我喜欢上谁的车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吗” 陆靖骁笑容收敛,“看来我回来得真不是时候。” 他淡淡地说完,甩开顾惜的肩膀,转身就走。 顾惜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心口却像是压了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 下一瞬间,已经走了老大一段路的陆靖骁突然站定,蓦地转身,又折回来,他扯了她的手臂,像拖了一个破布娃娃拖着她往前走。 “陆靖骁,你放手”顾惜想要挣脱他的桎梏。 陆靖骁冰着脸,死死地扣着她的手臂往一个方向走。 以往的温柔不过是他的伪装,现在这个强势偏执的男人才是他的真面目。 顾惜被拉得趔趄地要跌倒,这个时候却已经顾不上畏惧他,只是拼命地反抗:“陆靖骁,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说了我不喜欢你,你这样子死缠烂打不贱吗” 陆靖骁倏然停下,顾惜一不留神,直接撞到他的后背。 他回头,一根手指凉凉地点着她的鼻尖:“你也是我见过最贱的女人。” 顾惜郁愤地拨开他的手指,回瞪着他,眼圈却红了。 陆靖骁温和地嗤笑:“既然我们两个都犯贱,刚好凑一对,免得祸害其他人。” 顾惜挣不开他的手,又被他一路拖着,直到被拖进附近的一家酒店。 不是五星级或是四星级,而是那种连锁的快捷酒店。 顾惜立刻就明白了陆靖骁想做什么。 她扒住门,怎么也不肯往里走:“我都说了不想见到你,你还想怎么样” 陆靖骁沉着脸,好似没看到她刻意流露出的厌恶,扯了她扒着门的手,轻而易举地就拉着她走到前台,他掏出几张红币丢在柜台上:“要一间床板硬c隔音好的房。” 顾惜听到他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露骨的话,忍了很久的眼泪不禁掉下来。 服务员和其他住客则诧异地看着这对像是在吵架的夫妻,但随即都体谅地各自转回了头,来开c房确实是最好的和解方式。 陆靖骁拿了房卡,二话不说就像拎小鸡一样把顾惜带到了二十楼。 几乎一打开c房门,陆靖骁就把她往床上扯,长腿一勾,就关了门。 顾惜被拖得后膝盖一撞,人跌在了床上,随即陆靖骁已经整个人压了上来。 “陆靖骁,你混蛋”顾惜眼圈红红地,不断地流出泪水来。 陆靖骁的大手捏住她的纤腕,把她两条纤细的手臂都举过头顶牢牢禁锢,缠着纱布的手捏住她的下颌,固定住她摇摆的脑袋,低头覆盖上她的唇瓣。滚烫的舌撬开她紧闭的双唇,像水之一般探入她的口腔,缠住她的舌剧烈地吮c吸。 他的手从她的下颌缓缓下移,隔着衬衣和胸衣,像是宣泄怒火一般,狠狠地错捏她的柔软的浑圆,顾惜吃疼,扭动着身子想要摆脱他粗鲁的对待:“放开我” 陆靖骁离开她的唇,稍撑起上身,看着她满脸的委屈,“反正都贱了,不如贱到底。” “衣冠禽兽”顾惜眼泪流得更厉害,沾湿了鬓发和床单。 他低头,薄唇贴上她的脸颊,声音略显沙哑,气息也炽热得似要灼伤她:“我是生意人,不做赔本生意,你弄丢了我老婆,得赔我一个。” “明明是你自己离婚的,管我什么事”顾惜委屈得眼泪停不下来。 陆靖骁收敛了之前的肆无忌惮,弯起手指揩掉她眼角的泪,“你明明就喜欢我。” 顾惜别开头,尽管脖子扭得发酸发疼,却倔强地没去看他。 “要不喜欢我,你站在路边哭什么” “谁哭了”顾惜的声音很轻,因为带了点鼻音,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 陆靖骁低低地笑了声,“好,没哭。” 他没有松开她的手腕,而是单手打开皮带的金属扣,优质镀金金属面在灯光下反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随即是裤拉链被拉下的哗啦声。 “你要做什么”顾惜原以为他会放开自己,没想到他脱掉了西裤,一时惶恐地瞪着他。 陆靖骁眼底带着某种热度,“每次你这样看着我我都硬到不行。” 他说着,一手绕到她的身下,按住她的臀部,把她抬高并压向自己的那处坚硬。 顾惜心慌地想要躲避,小腹却严严实实地感受到他的突起。 她像是失去了呼吸,全身发烫,柔软得使不上力。 陆靖骁却扳过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他。 顾惜转回头,对上他浓烈深邃的双眼,两人呼吸相对,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他紧紧地盯着她,已经从西裤上扯下了皮带,绕着她的手腕捆绑了她的手。 顾惜觉得羞恼,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你把皮带解开” 陆靖骁却兀自脱掉了衣服,然后开始解顾惜衬衫的扣子,丰满的圆润包裹在胸衣下,只露出优美浑圆的线条,因为她上举的双手胸线更显饱满高耸。 他深沉地盯着她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脯,下一秒,解开了她胸衣的扣子,伸手覆盖上去,修长如玉的手缓缓地捻拨,那力道不亲不重,顾惜却瞬间触电一般,身体整个酥软下来,血液直接往头脑冲,脸颊发烫发红,不禁夹紧了双腿。 着笑你地。那两团又滑又腻的雪峰红樱,在他的手里绽放出迷人的晕彩,让人忍不住想去采撷。 陆靖骁托起顾惜的腰身,低下头去,含住那雪尖,用唇轻轻啄了啄那红色的,极美的嫩尖儿,一下不够,接着用湿漉,滚烫的舌尖在上面有技巧地打转。 顾惜的脚趾蜷起来,身体僵直,望着天花板的视线天旋地转,忍不住嘤咛出声。 陆靖骁看着她动情的样子,直接褪去了她黑色的蕾丝底c裤,顾惜双手被紧紧捆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的遮羞布被丢到地上,“陆靖骁,你不是男人” 他低沉的嗓音暗哑,带着魅人的磁性:“我是不是男人你马上就知道了。” 他俯身,把她翻过去,随即火热的薄唇在落在她白希光滑的背上,他稍稍拉开她笔直细长的双腿,顾惜身体不稳,直接趴倒在了床上,而他结实的胸膛已经贴上来。 火热的欲c望死死地抵住她早已潮湿的幽谷,顾惜又羞又气,“你下去”她有些急,想要推开他,却不知自己躬身的动作只会让他更加贴近自己。 陆靖骁闷哼一声,双手从她背部直接滑向的柔软,灵巧地揉捏挑c逗她,一阵阵的酥软让顾惜抑制不住地大口喘息,眼神迷离,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一手撑着床,一手握着自己的分身,慢慢地进入了那一片水润狭仄之中,只是刚进去了一点,他就已经动弹不得,顾惜长长地发出一声“嗯”,无限地旖旎。 “疼不疼”陆靖骁俯下身,亲吻她的脸颊。 顾惜侧过脸不去理他,心里暗骂他。 太过紧致的感觉让陆靖骁额角渗出细汗,顾惜虽然有过一次经历,但依旧紧得跟初经人事一样,他的物什涨起来之后又着实不小,导致进入的过程变得举步维艰。 他只好不断地啄吻她的后背,温柔地抚摸,让她放松下来,在源口浅浅地翻弄,顾惜受不了地战栗,低低的抽泣,骂着他:“陆靖骁,你混蛋混蛋”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身体烫得像两块烙铁,陆靖骁控制着力道,一点点入侵,被湿热的褶皱紧紧裹挟的感觉让那一向眉间疏朗的面容都微微出现狰狞的神色。他忍无可忍,最后终于捞起她的腰身,劲腰一挺,冲破重峦叠嶂,贯穿到了最深处。 “啊”剧烈的疼痛像是撕裂一般,让顾惜瞬间清醒了意识,“好痛” 陆靖骁解开了她手上的皮带,顾惜双手捏着身下的床单,疼痛让她大汗淋漓,她不知道第二次居然还这么疼,本能地想要让他离开:“你出去” 可是,陆靖骁积蓄了多年的谷欠望,好不容易得到纾解之地,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他低头看着还有一半在外面的坚硬,看着她白希嫩滑的臀瓣,再也控制不住,握住她的腰,往后慢慢地一撤,然后又用力地往里一推,尽数入侵,直顶花心。 作者有话说 小惜这么拒绝四哥是有原因的,明天应该就可以知道,至于有些美人说为啥四哥不揭穿唐跟霍,而是让自己和顾惜曝光,原因如下:一就如顾惜说的,四哥想逼她到他的身边;二c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四哥说要让陆家人闭嘴的三c四哥阴暗到常人无法理解的心理,他最喜欢看狗咬狗戏码,与其现在揭穿让霍湛北后悔来抢顾惜,他更希望看到霍湛北跟唐幸福后再得知残忍的真相 ps通知:周五两万更今天看到月票升的好快,美人们好给力,戳手指,不晓得两万更还有木有啦 正文 真想跟你做到死!(肉)【6000+】(一更) 他低头看着还有一半在外面的坚硬,看着她白希嫩滑的臀瓣,再也控制不住,握住她的腰,往后慢慢地一撤,然后又用力地往里一推,尽数入侵,直顶花心。 “啊”顾惜头皮一阵发麻,大脑神经激灵,拽着床单的手指痉c挛地蜷曲。 好涨,好硬,好长 她感觉自己好像要被撑坏了,疼得脸色苍白,浑身哆嗦个不停。 陆靖骁跪坐起来,伸手捞起顾惜柔软的腰身,放缓速度慢慢地来回抽动。 被充实又落空再被充实的感觉席卷了顾惜的思维,她想要推他出去,可是柔软湿润的幽谷却越绞越紧,反而牢牢地包裹着他往更深处吸去。 “嗯。”紧窄的包裹感让陆靖骁仰起头,喉结耸动了几下。 他的双手十指下滑,愈加用力地捏紧她嫩白的臀,巨硕的坚硬在她的身体里进进出出,速度由慢变快,他肌理分明的小腹重重地撞着她,发出“啪啪”的碰撞声。 “唔唔啊”顾惜咬着床单,却还是控制不住地轻轻吟叫出来,眼中有泪光闪烁,他撞击的力道越来越大,她整个人都扑在床上,“陆靖骁嗯你出去” 陆靖骁不但没退出去,反而骤然加快了在她体内驰骋的速度。 顾惜的视线变得涣散,刚被进入时的肿痛感不知不觉中被一阵阵战栗的块感取代。 她的身体比她的嘴巴诚实很多。 “嗯c嗯”顾惜难耐地捂着自己的嘴,却还是有细碎的嘤咛从指缝间溢出。 她无意识的吟哦声刺激得陆靖骁紧绷的下腹抽送得越来越猛,他好似忘记了怜香惜玉,重重地送纵了几下,酥麻的块感从尾椎骨直达大脑神经末梢,喉间吞没了一声申银。 陆靖骁突然停止动作,拉住她的手臂,将她翻过身来,身下依旧紧紧地连在一起,肌理的收缩和碾磨抽搐清晰地刺激两人的神经,呼吸急促中都忍不住低低地叫出声:“啊” 顾惜全身无力地瘫在床上,额头布满细汗,长发也湿湿地,黏在鲜红的唇瓣上。 陆靖骁俯低身,抹开她唇上的湿发,单手扳过她的脸,让她的眼睛对上他深邃的瞳眸,另一手撑在她脑袋边,浅抽深送起来,由慢及快,越来越重。 “你放了我吧啊啊啊好难受不要再动了” 顾惜忍不住求饶,声音带着哭腔的媚,身子被撞得一颠一颠地前後不停晃动起来。 他的顶端更加急进急出地使力戳著她的花蕊,没有慢下来的趋势,更别说放过她,他低头啃咬着她微张的唇瓣,将舌伸进去跟她纠缠,吞掉了她还没出口的讨饶。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求求你陆靖骁不要这样子” 难耐的欢愉将她不断从天堂拉向地狱,又将她从极度的纠结中送入云端,漫天而来的快慰让她的手指攀住他的肩膀,在他肌肉结实的胸口划下一道道血痕。 他一下子把她喂得充实,又一下子尽数离开只留顶端在她的身体里,任由她因为空虚而不停地痉c挛收缩着,充实和空虚极端地变化着,犹如置身于冰火两重天。 “求求你停下来我不要了呜呜” 顾惜拼命地摇晃着头,但脸却被他的手固定着,含泪的双眼望进他闪亮黝黑的眼眸中。 陆靖骁亲吻她滚烫的脸颊,声音因为喘息而不稳:“你要的,你的身体要的。” “不”顾惜想否认,然而越加紧致地缠住他的身体出卖了她。 他的气息越来越紊乱:“真想跟你做到死”说着,又快又狠地一顶。 顾惜仰起头,眼前一黑,半清醒半迷糊的意识里,愤懑地骂道:“你混蛋” 陆靖骁边动边含笑地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低低地喘息:“你流了好多水。” 顾惜张嘴咬住他肩膀上劲强的肌肉。 陆靖骁痛哼一声,“嗯”随即动作愈发地粗鲁蛮力,大床在他的用力挺动下发出“嘎吱嘎吱”的颤响声。 “你轻点轻点会被听到的”床板不断地撞向墙壁,碰撞声越来越响,顾惜想起连锁快捷酒店的隔音效果脸色骤变。 他却好像没听到她的恳求,动得更加狂野,次次入底,还要往里顶送。 “唔嗯啊啊”顾惜被顶得双腿颤抖,抑制不住地痛吟起来。 “你绞得好紧”陆靖骁脖子上是晶莹的汗珠,他性感地喘息,小腹刚撞上顾惜的就立马分开,撞上去分开,循环不断地重复这个简单的动作。 她的身体随著男人的挺动上下地晃动,白雪红梅在空气中傲然挺立,双手紧紧地抓著床沿,自己支撑住身体,难以自己地叫起来:“嗯别说了唔唔” 陆靖骁伸手挫揉她的浑圆,在她耳边低喃:“对,就这样叫,叫大声一点,我喜欢听。” 顾惜顿时咬紧了唇瓣。 他麦色的肌肉上已经满是细细的汗液,眉间却是谷欠望得到舒张的疏朗,他嘴边勾起淡笑,声音因为情谷欠而变得充满沙哑,气息滚烫:“想骑马吗” 顾惜脸颊红红地,不知是羞还是气。 他快速地挺动了几下,就抽身而出,突然的空虚感让顾惜不知所措地伸手想抓住些什么。 “啊”她尖尖地一声申银,尾音长而绵软。 陆靖骁虚压在她身上,吻着她,拖出她的舌头舔舐,双手揉弄她丰满的浑圆。 一声一声的吟叫不断从她口中传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沉沦和臣服,只是半推半就地按着他的胸膛,由着他把她抱着翻身,坐在了他的腰身上。 “骑过马吗”陆靖骁自己躺在下面,黑发凌乱,目光炙热地盯着呼吸混乱的顾惜,他遒劲的大手掐着她的臀,慢慢地下移,声音有些急促:“我让妳骑,妳想不想骑” 顾惜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y秽的话,无法克制地就想到刚在自己跪趴在床上被他从后面进入的画面,她羞得咬紧牙关,然而下面却越来越湿。 她觉得她应该狠狠地扇他一巴掌,然后推开他穿衣服离开,可她的手却被他抓着往下,握住了他沾满律液的昂挺,她的手心甚至还能感受到上面脉络的跳动。 “唔”陆靖骁闷哼一声,就抓着她的手撸动,他背脊挺直,肌肉充满张力,欲喷张,另一只手去揉她的玉c峰,压低声音,脸色潮红:“小惜,坐上去,快” 顾惜的脸如云蒸霞蔚一般,唇殷红欲滴血,黑发如瀑散开,娇媚得不可一世,她的手生涩地动着,看得他的眼底似要渗出墨滴来,周遭的温度越来越高。 他放开她的手,抓着她的臀瓣往下移,对准位置,把她的身体一点点地按下去。 顾惜兴奋地战栗,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臀在慢慢往下,慢慢地把那又硬又长的物什含进去,她的双腿轻颤,饱胀的充实感让她的双手往后撑着床捏紧床单。 可是,进到一半就卡主了,有些涩涩的疼。 陆靖骁微微抬高自己精壮的腰身,却也只是进去一点点,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折磨着顾惜的神经,她的牙齿咬着下唇,眉心纠结,被谷欠望驱使的身体借着双手的撑力缓缓地往上抬起,又缓缓地往下,再往上,然后往下,来回几次,待适应后才一寸寸吞进去。 陆靖骁看着主动迎合自己的女人,差点忍不住就射了,尾椎骨一酥,抑制不住那窒息的块感,“妖精”扣着她的臀用力地往下一按,同时腰际往上一顶。 顾惜顿时包容了他,那窒息的感觉让她呼吸困难,晕眩地趴在他的身上。 陆靖骁从后面捧着她的臀,一下一下,让她吞含着自己的坚硬的硕大。 顾惜晕晕乎乎地,想起自己刚才的主动,羞赧地脸颊绯红,不敢去看身下男人的眼睛,只是随着他慢吞吞的抬按,她难受得自己动起来,无意识地加快了吞吐的速度。 “啊啊”顾惜扬起下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一脸满足的媚态。 灵再控麻。陆靖骁看着双手按在自己结实的腹肌上,挪动臀自行上下不断套弄的女人,眸色渐深,不知何时放开了她的臀,躺在那里,任由她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顾惜双眸紧闭红唇微张地娇喘,但没过多久她的脸上渐渐露出痛苦的神情,喘息越来越重,她上下快速套动着,不自禁地收缩蜜雪内壁,将陆靖骁硕大紧紧夹住,随着抽动的频率加快,发出暧c昧的水声和碰撞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像是察觉到两道敏锐迫人的视线,卷翘的睫毛颤抖,睁开眼,就看到陆靖骁靠在床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甚至在他的视网膜上看到了浪荡的自己。 他的手没有握着她的腰,刚才都是她自己在动,迫不及待地动着 这个认知让顾惜大脑嗡地一下,羞耻感扑面而来,身下却搅得更紧,陆靖骁低吼一声,微微往上迎挺,她惊呼一声,他却压着她的臀开始快速地往上顶。 他激烈而硬,一下一下顶到最深处,令她晕眩,令她无法克制地娇喘和尖叫。 “不要再进去了嗯嗯好疼” 陆靖骁不由重重向上顶了几下,直插到底,身下的床单早已湿漉漉一大片。 顾惜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前冲去,她的手臂撞翻了床柜上的台灯,连带着电视和空调的遥控器都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时之间,女人娇媚的颤叫声c男人粗重的喘气声c“吱嘎吱嘎”的大床摇曳声c“咕滋咕滋”的水声,还有柔体碰撞的“啪啪”声,混杂在一块儿,一屋子的旖旎春色。 两人沉溺在铺天盖地的谷欠望之中,甚至都没听到敲门声和隔壁住客的咒骂声。 陆靖骁紧绷的腹部不停歇地往上抽送,他一手握着她柔软的腰肢,一手撑着床头,眼睛却牢牢地锁住顾惜脸上的神情变化,黑眸幽深炽热,似要将她拆吃入腹。 顾惜被他强劲的力度撞得颠簸不稳,终于承受不住那强烈的震动,块感犹如狂风暴雨般席卷了她的感官,她高高地嘤咛一声,身体因为达到高c潮发软地往后倾倒。 陆靖骁恰好往上顶,一个猝不及防,顾惜整个人往后一仰,摔下了床。 顾惜的后背撞上地板,疼得她瞬间冷静了几分。 只是她还来不及感到羞耻,陆靖骁已经从床上下来,他没有抱起她回到床上,而是坐在她的身边,从后抱住她,并把她移到了他的腿上,手指揉捏着她白希的丰盈。 “我好累”顾惜的语气带着哽咽的祈求,却推不开他的怀抱。 “可是我还很硬怎么办” 顾惜无助地摇头,她当然察觉到他顶在她腰际处又硬又烫的狰狞物什。 陆靖骁一只手下移,触到她腿间的那片湿润,他的呼吸又变得低喘:“你撒谎了。” 他的双手抬高她的腰,自己的下腹往上一顶,一下子插了进去。 “啊”两个人同时发出长长的申银。 他侧过头,含住她的耳垂,一遍又一遍地舔舐,顾惜仰头看着天花板上那盏亮起橘黄色灯光的吊灯,心神荡漾,终于按捺不住那份悸动转头捧住他的脸吻下去。 陆靖骁凑过来,掰开她的下巴,把舌伸进去,尽情地搅拌她口中的芳汁,顾惜捧住他的双颊,急促地边喘边回吻着他,含住他灵活的舌头缠绵地啃咬。 身下,两个人紧紧地结合在一起,陆靖骁不再迟疑,有节奏地挺动,顾惜无意识地上下迎送着,完全沉迷在做c爱的欢愉之中。 陆靖骁好像有用不完的力量似地,每一次插入抽出都勇猛快速,没有间歇,他每一次的都狠狠地,像是要将她的身体给捣烂一般的深深地贯入 顾惜从骨子里来说是个传统的女人,一直崇尚着婚前不兴爱,把初ye留到新婚之夜,她觉得只有跟心爱的人做最亲密的事情,才能感受到极致的鱼水之欢。 可是,陆靖骁让她对自己长久以来的信仰产生了怀疑,她发现自己居然在渴望他狠狠地进入和占有,像个荡妇躺在他身下忘情地吟叫,然后和他一起达到高c潮。 当陆靖骁的手指捻起她浑圆上敏感的那点,夹紧,往外一拉,顾惜急促地申银:“啊” 她躬起腰身,美眸微眯,似不满意地喟叹一声“嗯~~” 陆靖骁来回几个快速地抽顶,猛地扣着她的腰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他就着两人相连的姿势,转向旁边的落地玻璃窗,顾惜低声颤叫,身下不禁勒紧了那yg侹的巨物。 陆靖骁舒服地叫了一声,让顾惜趴压在玻璃上,从后,牢牢抓住她的纤细的腰,仰着头在她的体内慢条斯理地驰骋,滚烫湿热的气息都喷在她的背上。 窗外夜景繁华,从二十楼望下去,看到的是一条星星点点的灯带。 冰凉的玻璃挤压着她的浑圆,顾惜被身后的力道撞得胸口发闷,她的双手撑在玻璃上,这附近除了这家连锁酒店,其他都是七八层高的楼,然而她却有种被人偷窥的忐忑,因着这份紧张她的身体紧绷,“唔你出来吧嗯嗯” 陆靖骁的眼神变得犀利,仿佛变了一个人,他掰过她的下巴,狠狠吻住粉红色的唇,捞起她的腰身,牢牢扣着,小腹和她臀瓣的契合度几乎完美。 他不再细腻地研磨,而是深吸了口气开始大力地冲刺起来。 “啊~~”顾惜被顶弄地身体痉c挛,她知道他快要到了,忙道:“你别射在里面。” 陆靖骁扶着她的腰连连进出了十几下,蓦地将她压在玻璃上,下面死死抵着她的翘臀,一股股滚烫稠密的白色精华尽数喷进她的身体里。 “唔”顾惜被烫得娇吟一声,也达到了高c潮,似痛又似欢愉地仰起头,长发湿透,汗水从鬓边滑落,滴在锁骨上,她檀口微启,若有似无地喘息。 空气中是挥散不去的荷尔蒙味道,顾惜渐渐地清醒过来,陆靖骁没有即刻退出去,他温存地亲吻她的脸颊,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脊椎骨上来回摩挲,激起她的阵阵轻颤。 顾惜被他压得喘不上气来,她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你出去。” 陆靖骁从后伸手环住她,声音透着餍足后的性感沙哑:“还生气” 顾惜别开头,避开他要抚摸她脸的手。 陆靖骁低低地一笑,松开了她,也从她的身体里退了出来。 顾惜禁不住地申银一声,高c潮的余韵被他这一抽动所激起,她的削肩微微颤抖,因着陆靖骁的离开,她的腿间溢出白色粘稠的液体,顺着她的腿根往下流。 顾惜低头看着那白色的黏液,她明明让他射在外面,他却还是固执己见地射在里面,回想起他刚才抵着她的力度,她真怀疑他是故意的 一个滚烫的吻落在她的肩头。 陆靖骁拿了纸巾替她擦拭,口气有些诱哄:“刚刚是不是弄疼你了” 顾惜不着痕迹地推开他,转过身望着他:“我明明说让你射在外面的。” 他轻合了一下眼睫,轻轻地“嗯”了一声,说明他刚才是听到她的嘱咐的。 “那你还”顾惜心烦地闭上眼,片刻后睁开:“我先去洗澡。” 她迈着有些颤抖的双腿越过陆靖骁,径直进了浴室,看着镜子里全身布满欢爱后痕迹的身体,咬了咬红肿的唇瓣,心里骂道:陆靖骁,你王八蛋 口头心里虽然都骂着这个男人,可是实际上她却没有丝毫真的怨恨他。 甚至于 想到刚才自己的主动迎合,顾惜抓了抓头发,什么时候她竟然这么欲求不满了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红得像是要冲血的脸,反手锁上浴室的门,走进了淋浴间,花洒落下的温水浇湿了她的全身,顿觉通体舒畅,激情过后的疲惫也被冲刷掉不少。 顾惜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她迎着花洒眯起双眼,身体上的倦意可以洗去,那心头的呢明明下定决心跟他撇清关系,可是撇着撇着就撇到床上去了。 没跟霍湛北离婚的时候,她过得不快乐,可是现在离了婚,她依旧没有恢复单身的轻松,反而把生活弄得一团糟,以后还可能越来越糟糕。 忽然听见浴室的门咯噔一声轻响。 顾惜转身就看到本反锁的门从外面被轻轻推开,热气雾霭中,陆靖骁修长的身躯朝着她不急不缓地走来。 “你”顾惜本能地扯过一旁的浴巾护住身前的惷光。 他身上不着一缕,抬起的右手,弯起的食指上勾着一个钥匙,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床柜有钥匙。” 正文 我很干净,所以不用恶心【6000+】(二更)(有点肉) 顾惜揪紧了胸前的浴巾,“我要洗澡,你出去。” 他却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走进淋浴间,低头,目光晶亮地看着她:“一起洗。” 狭隘的淋浴间内温度逐渐攀升。 顾惜瞧见陆靖骁肩头的咬痕和胸膛上的抓痕,脸颊发烫,转身就要落荒而逃。 他却拉住她的手,轻轻一扯,顾惜整个人都趔趄地跌向他,白希柔嫩的手臂触碰到结实的胸肌,他的一只手揽过她的腰肢,亲昵的贴合让她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我还没洗呢。”陆靖骁搂着她不撒手,眼底是淡淡的笑意。 顾惜挣扎了一下,他的双臂却如铁箍般一动不动,羞恼地反驳:“难道还要我帮你洗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不介意” 他的气息环绕在她的脖颈处,四处油走,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下口。 顾惜全身酥麻得微颤,抗拒着他:“你别这样。” 陆靖骁温热的薄唇轻轻地碰触了下她的耳垂,然后轻轻地离开,他弯身,突然一把抱起了她,顾惜急急地圈住他的脖子,“你又想做什么” 他没回答,把她抱到盥洗盆边沿放下,她的背靠着冰凉的瓷砖,而他将她的并拢的腿打开,置身在她的中间,伸手把她的浴巾轻而易举地拿走,意图不言而喻。 陆靖骁按着她的腿,蹲下来,她白希纤长的双腿,红色的痕迹一大片,腿间那里已经红肿,也许因为他专注的凝视,那两瓣羞赧地翕张。 顾惜面红耳赤,双手捏着身下的大理石边:“别看了,快放开我” “刚才洗干净了”他伸出食指跟中指,轻轻地拨弄她,顾惜的脸越来越红,腿根处的肌肉纠紧,她被他抵在墙角,动弹不得,只能由着他在她腿中间肆意妄为。 他的一根手指突然插了进去,顾惜的身体绷紧,忍不住低吟了一声,想到刚才激烈的缠绵,她有些抗拒地摇头:“不要了,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 陆靖骁站起来,手指却没有退出去,他低头,和她唇舌纠缠在一起,另一只手覆住她胸前饱满的浑圆,又缓又重地揉捏,在她身体里的手指蠕动得越来越快,从一根变为两根,顾惜控制不住地颤抖,本来的低吟变为诱人犯罪的娇吟。 当他把手指抽出来,顾惜浑身软绵绵地靠在墙上,她迷离的视线里,看到的是他已经重新抬头的谷欠望,意识到他可能要做什么,顾惜不禁往后缩了缩,却是无处可躲。 陆靖骁跻身在她的腿间,他的呼吸也变得冗重,红紫的狰狞硬物若有若无地厮磨着她的入口,顾惜轻轻战栗,撑在盥洗台上的手动了动,摸到了一盒未拆封的安全套。 她自知躲不开,在他的时候,拆开了安全套,一咬牙,红着脸颊,颤巍巍的手握住了他,就准备给他戴上套子,却不知自己生涩的动作彻底地刺激了男人。 陆靖骁低低地申银一声,再也忍不住地,腰身一挺,重重地挤开她冲了进去。 “啊”顾惜吃疼地拧紧眉,手里还拿着一只安全套:“套子你戴上去嗯” 陆靖骁狠狠地往里一顶,斜了眼她一直强调的套子,更加发狠地加快速度,不停地来回抽动,像是惩罚一般。胀痛过去,紧接而来的欢愉冲击着她最后一丝理智,顾惜双手指甲掐着他结实的肩膀,气息越来越乱,两腿忍不住缠上了他的腰。 他动得越来越快,顾惜却越来越难捱,只觉得他挺动的每一下都恰好撞在那逍魂蚀骨的地方,令她痛苦得想死,舒服得想死,受不了地叫出来:“啊啊” 几个回合快速的冲撞,陆靖骁低吼一声,猛然抱起她的腰身,让她的双腿缠绕在他精瘦的腰上,粗硕的坚硬依旧停留在她的体内,他抱着她缓缓朝外面走去。 “嗯”酥麻的c肿胀的感觉向她扑面袭来,她无力地靠在他肩上。 陆靖骁一边走一边大手捏着她的俏臀上下套弄,每走一步,他都往上顶一下,顾惜抱紧了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肩上连连哀求:“饶了我我不行了” “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这么做了。” 陆靖骁捧着她的臀迅速地来回拖动,在她不断的吟叫声里加深彼此的摩擦,他承受着那一波又一波的块感,边抽动边喘息地说:“我忍了那么久,这次必须全部讨回来。” 顾惜被顶弄得晕晕乎乎,攀着他的胳臂,内里搅得更紧,两个人突然都有些动弹不得,陆靖骁勉强地走到床边,把她压在床上,扣着她的腰,缩臀开始猛力撞击起来。 “啊啊不要陆靖骁我恨你你出去出去”顾惜断断续续地哽咽。 陆靖骁在她的体内进行更加凶猛地了起来,撑着手低头看着她咬牙抵抗情谷欠浪潮的模样,结实的小腹放缓了抽送的速度,嘴边噙着笑:“你恨我” 顾惜手指揪着床单,撇开头不去看他欠揍的那抹淡笑。 “是不是恨我还不够卖力”陆靖骁又渐渐加快进出的频率,“你真的是要榨干我吗” 明明是他故意曲解了她的话,却还偏偏表现出一副替她着想的姿态,顾惜抱着我不痛快也不让你痛快的意图,忿忿地缩紧内壁,将他死死地禁锢在自己的身体内。 陆靖骁闷哼一声,盯着她挑衅的眼神,神色因为谷欠望而纠结:“你这个” 他欲言又止,然而愈加疯狂迅即地抽送却已经是最好的解释,他的大手用力地捏着她的腰,一下比一下顶得重,床上的被子早已掉在地上,床单也被蹂躏成一团缩在角落。 顾惜全身红透,却阻止不了他野蛮的冲撞,她张着嘴无法压抑自己的申银,到最后只能妥协地闭上眼,承受着柔体上的块感,整张床被晃得摇摇欲坠,撞得墙头有粉漆掉落下来。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陆靖骁用力一挺,完全释放了自己。 顾惜像一滩软泥般被他抱回浴室,温热的水淋在她的身上,她累得抬不起眼皮来。 陆靖骁的手温柔地拂开她脸上的头发,吻了吻她的额头。 她迷迷糊糊地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轻声说:“我很干净,所以不用恶心。” 顾惜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大亮。 她躺在床上,全身酸疼得抬不起手指来,腰间好像有藤条勒得她呼吸有些难受,顾惜渐渐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腰上是一条男人的手臂。 顾惜看了看,依旧是在那家连锁快捷酒店里,只不过房间里凌乱得一塌糊涂。 甚至她都能闻到弥漫在房间空气里腥甜的情谷欠味道。 她转头,就看到陆靖骁合着眼安静地睡在她的身边,他也没穿衣服,黑发凌乱地枕着枕头,深刻的五官轮廓在阳光下透着柔光,好像又变回了以往那个性格温和的男人。 然而顾惜昨晚见识过他的霸道和阴鸷,怎么还可能被他亲善的表面所蒙蔽 她拧了拧眉头,挣扎地想要摆脱他的禁锢起来。 陆靖骁的睫毛轻轻颤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眸微微眯起,在清晨时刻更是迷人了起来。 “你醒了”陆靖骁亲昵地在顾惜的耳边道。 顾惜轻推开他坐起来,不去看他,揪着床被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大脑里浆糊一片。 “怎么了”陆靖骁跟著坐起身子,手臂绕上她的身子,把她紧紧困进他的怀抱之中。 “你放开我,我要起床了。”顾惜淡淡地开口。 陆靖骁却没松手,他跟着薄薄的被子亲吻她的胸脯:“起床气这么大” 顾惜恼羞成怒地抓起身后的枕头,就往陆靖骁的身上狠狠地打,“混蛋,混蛋”直打到她气喘吁吁,打到枕头上缝合的线崩裂,枕头里的棉絮掉出来她方才停了下来。 “打够了”陆靖骁脸色平淡,头发上还沾了一些棉絮。 顾惜别开头,丢了枕头。 “我以为你昨晚也很开心。”陆靖骁突然蹦出一句话,顾惜错愕地看向他。 他黑眸波澜不惊:“你不知道你昨晚躺在我身下的样子有多淫c荡,那眼神,好像一直在叫嚷着快点c快点,两只手抓着我怎么也不肯放开,叫得整个楼层都听见了。” “你”顾惜重新拿起枕头就要砸向他,却被他牢牢地扣住手腕。 “陆靖骁你放开我” 陆靖骁脸上又换上笑容,淡淡地,看在顾惜眼里却是虚伪无比的禽兽。 他强制性地把她拉入自己怀抱里,啄了啄她的鼻尖,用下颌抵着她的额头,浑然未觉她的挣扎,把枕头扔到一边,拥紧她:“乖,别闹了,我现在头还有些疼。” 顾惜越动他抱得越紧,最后她忍无可忍,闭着眼道:“放开我,我要去梳洗了” 陆靖骁的手不知何时移到她胸前,在她白希的柔软处捏了捏。 “陆靖骁你有完没完”顾惜死死地瞪着他,总算把昨晚说到一半的那句话喊了出来。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眸望着她,脸上的微笑有些收敛。 顾惜被他看得有些胆怯,不自觉地就放软了声音:“你放开我吧。” 这回,陆靖骁没再死缠烂打,爽快地就放开了她。 顾惜倒有些不习惯,看了他一眼,他却躺回床上闭了眼,仿佛没看到她的目光。 顾惜在浴室待了蛮久,穿戴整齐后才出来。 房间里开了电视机,她偏头,就瞧见陆靖骁也换好了西裤和白衬衫,靠在床头,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拿着遥控器在转台,听到浴室开门声也不过瞟了她一眼。 顾惜拿了包,站在墙边,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陆靖骁也不吭声,自顾自地看着电视节目。 良久,顾惜才看着他问道:“你走不走” 他抬眸淡淡地望了他一眼,就关了电视,把遥控器搁在一边,站了起来。 顾惜率先走去玄关处换高跟鞋,房间里满地的狼藉,几乎没有一块好的落脚地,她撑着墙壁把脚放进鞋子里,站稳后才伸手去拿插在墙上的房卡。 陆靖骁的手横过来,比她快一步拿走了房卡。 他打开门出去的时候,手却掠过她的俏臀,尔后在她猝不及防之际,大手包裹住一边,然后狠狠地一握,又用手指捏了捏,似乎在回味手感。 顾惜本来还因为之前的沉默觉得羞愧,现在顿时尴尬而气恼:“你做什么啊” 陆靖骁一脸正经,收了手,神情坦然地走了出去。 顾惜窘红着脸,站在门边,被捏过的地方像是在着火一般,她气急败坏地看着陆靖骁远去的背影,忽然发现隔壁房间伸出一颗头,一个阿姨级人物笑呵呵地看着她。 顾惜讪然地收起脸上的羞愤,出于礼貌点头致意。 对方却笑得一张脸皱成了一朵小雏菊:“小姑娘,气色很不错嘛。” 顾惜尴尬地笑了笑。 对方啧啧两声,上下打量着顾惜:“有男人滋润果然不一样,哪像我都快成黄脸婆了。” 顾惜脸上的笑容瞬间崩塌。 对方瞄了陆靖骁的身影几眼,暧c昧地冲顾惜眨眼:“小姑娘,你男人那方面应该很厉害吧昨晚上呵呵我看到好多人趴在你们门口听呢” 顾惜的脸爆红,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加快脚步往电梯口走去,最后直接小跑起来。 陆靖骁站在电梯口等着她,“怎么这么久” 顾惜瞪了他一眼,拼命按了几下电梯下行按钮,脸颊烫得不行。 在前台退房的时候,遇到的尴尬不比面对那位八卦阿姨的时候少。 “2019退房” 服务员一喊,几乎旁边其他房客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顾惜和陆靖骁,眼神古怪。 陆靖骁抿着薄唇,一本正经得不能再正经。 查完房,服务员脸上还是职业的微笑,对陆靖骁说:“您用了一盒安全套,打破了一盏台灯,落地窗前的纱帘挂钩有掉落,所以您需要支付以及赔偿”她低头算了算,再笑吟吟地看向顾惜:“二百三十七块钱。” 顾惜脸皮没陆靖骁厚,恨不得找到一条地缝钻进去。 陆靖骁面色如常地付了钱,就拉了她的手走人,毫无顾忌四周那些目光。 等出了酒店,顾惜就甩开他的手,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陆靖骁回过头,皱起眉头看她。 “你先走吧。”顾惜望着他,“我们不顺路。” 陆靖骁深深地看着她,许久,才轻启薄唇:“我以为经过昨晚你的答案会有所不同。” 顾惜朝跟他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但很快就被他追上,他扳过她的身子,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你敢说你昨晚的表现不是因为喜欢我” “喜欢又怎么样喜欢能当饭吃吗喜欢在我看来还不如路边摊上一个肉包子,我不是十八岁不谙世事的小女生,你陆靖骁也不是冲动的愣头青,你觉得我们谈喜欢有意义吗” 陆靖骁静静地看着她。 “我就是这么不知好歹的女人,所以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顾惜挣脱他搭在她肩上的手,推开他,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就坐进去。 “师傅,麻烦你开车。” 司机看了眼还站在路边的男人:“他不上车”。 顾惜没有看窗外,只是语气冷清地道:“开车吧。” 车子开出老远,她才回头,却已经看不清远处的景色,她转过身靠在座位上,低头,她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沉重的钻戒,跟记者面前他给她戴上的是同一枚。 顾惜回到住处,一下车碰到不少居民,发现大家都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她。 “好像就是她吧报纸上登的没想到真的住在我们这里” “梅花二度开还能开得这么好,羡慕死人了,你看她手上的钻戒,有几克拉啊” 顾惜发现那些谈论她的女人手里拿了张报纸,她也折回去,在报亭买了一张报纸看。 报纸的头版头条,是霍氏大堂里陆靖骁跪在她面前向她求婚的照片。 新闻的标题:当真爱撞上豪门,草根女离婚又遇红三代追求。 顾惜通篇阅览了一遍,字里行间,并没有昨天在网上看到的那篇新闻稿那样带有贬低攻击她的误导性,相反的,处处都透露出祝福之意,两厢一对比,根本是两个极端。 顾惜满腹疑云,一时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拿着报纸回保时婕的公寓,却在公寓楼下看到了一辆军用牌照的军绿色猎豹越野车。 随着她的走近,驾驶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军装的警卫员:“顾惜小姐是吗” 顾惜点头,“你是” “是舒大校让我过来,想请顾小姐去一趟军区大院。” 舒大校 顾惜的脑海里蹦进舒茗茵的名字,还有那张淡雅不惊的秀丽脸庞。 对舒茗茵会来找自己,顾惜并没有多大的惊讶,似乎早在她的预料之内。 车子驶进司令部的军区大院。 顾惜坐在后座,看着一排排倒退的楼房,不少穿着军装的人在路上走,还有坦克跟其他武装设备陈列在空旷的平地上,有荷枪实弹的卫兵昂首挺胸地站在岗台上。 车子突然在林荫道边上停下来。 警卫员又试了几下,车子都没再开动,他歉意地回头:“顾小姐,车子好像熄火了。” 顾惜笑了笑:“没关系,这段路我可以走过去。” 待下了车,顾惜发现警卫员要领自己去陆家,但他时不时回头在看车子。 顾惜主动开口:“你要是想修车就去吧,我上回来过陆家,大概还有印象。” 听到顾惜说认识陆家,警卫员挠了挠后脑勺,羞涩地笑笑:“真的不好意思。” “没事,你去吧,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目送警卫员跑回车旁边,顾惜才依着上次的记忆找陆家的房子。 转了两个弯后,顾惜觉得自己高估了自己的方向感,她看着前面写着“爱国爱党爱人民”的牌子,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在军区里面迷路了。 她又随处转了转,忽然听到周围有怪异的声响,顾惜的脚步一顿,左右看了看,却没有看到异样,她不敢再乱走,刚想往来时路折回,就听到一道鬼鬼祟祟却苍劲有力的声音:“叫你呢” 作者有话说 顾惜一直拒绝四哥的原因就在陆家,下一章完全解开,至于这个苍劲有力的声音拥有者,自行猜测去~~~脸闻地咬。 正文 不管你们怎么想,我一定要娶她进门!【8000+】(三更) 顾惜刚想往来时路折回,就听到一道鬼鬼祟祟却苍劲有力的声音:“叫你呢” 她四处张望了下,依旧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人。 “我说这里”对方有些不耐烦,却还是努力压着声音。 顾惜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假山边有半只露出来的皮鞋,随着她看过去,一只遒劲的手攀在了石头上,一角军绿色的裤脚也跟着出现在顾惜的视线里。 再然后,是一颗东张西望的脑袋从假山后面钻出来。 顾惜看清对方是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军装c气场颇为强大威严的老人,他站在假山后,微微不悦地撇了下嘴角,顾惜看出他的意思,就走了过去:“老人家,有事吗” 老人家古铜色的刚硬脸庞上是漫不经心的神情,眼角的余光却佯作不经意地扫过顾惜:“新来的吧以前都没有见过你” 顾惜看这老人虽然有些高傲但并不惹人讨厌,甚至还有些讨喜,再加上他军装上没有什么肩章,所以顾惜只当他是退伍的级别颇高的军官,听了他的问话,也如实作答:“只不过来这里摆放一下长辈。” “是吗”老人家斜着眼看顾惜,哼哼了两声就没了下文。 顾惜想起舒茗茵可能还在等着自己,就跟老人家道别:“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拉着不让你走似地”老人家虎眸一瞪。 顾惜哭笑不得:“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跟你道个别。” 老人家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扩胸地站在那,但眼睛却时不时地瞄向顾惜,看得顾惜都不好意思走了:“您刚才喊我过来是有事吗” “能有什么事”老人家背着手哼哼。 “既然这样,那我先走了,再见。”顾惜左右看了看,选定一条路就要走。 老人家看顾惜真的抬脚就走,像是被逼急了一样,急吼吼地嚷道:“我让你走了吗” 顾惜转回头。 老人家瞪了她一眼:“一点也不尊老爱幼。” 顾惜仔细端详了下老人家,才发现他一只手一直按着自己的腰,尽管他脸上努力维持自然的神色,但他的手一直在暗暗地捏着腰。 顾惜看着老人家,放柔了声音:“老人家,你是不是闪到腰了” 老人家一下子涨红了脸,却还是嘴硬:“你这个小丫头咋地这么搞笑我的腰好好的,你哪只眼看到我闪到了不信你看”他说完,就伸展手臂要转动腰盘。 “老人家”顾惜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哎哟喂” 顾惜连忙上前扶住弯着腰直不起身的老人,“您还好吧” 老人家瞅了眼顾惜,只觉得无比的憋屈,自己长到这个岁数上还从没这么丢脸,偏偏还是在这么一个小丫头面前,他一把推开顾惜:“走走,你别想笑话我” 顾惜冷不防被一推,胳臂肘撞到假山石头,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 老人家没想到自己居然伤到了人,有些担忧地张了张嘴,但在顾惜抬起头的时候,他又立刻转开脸,扬起下颌,摆出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既然这样,我帮您去叫个人来好了。”顾惜也不想讨嫌,揉着胳臂肘就要走。 一听到顾惜说要找其他人来,老人家急得跳脚,“要是能找别人,我刚才还喊你吗” 顾惜不解地看他,他又一撇嘴哼哼,她立刻就明白过来,敢情是老人家死要面子,不想别人看到他闪到腰的样子,所以刚才偷偷喊她过来帮忙 见自己的心思被看穿,老人家臊红了脸:“看什么看难道这段路我还走不回去哼。”说着,就扶着自己受伤的腰往前面走,每走一步就埋汰一句或是回头瞪顾惜一眼。 顾惜看着他趔趄地走在河边,一不小心就要跌下去的样子,有些胆战心惊,忙追上去,“老人家,我扶你回去吧。” “你扶着我难道我就不痛了吗”老人家不高兴地虎着脸。 顾惜看他样子着实可怜,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住了,居然在老人家跟前蹲下身,回头望着扶着腰龇牙咧嘴的老人家道:“老人家,我背你回去吧。” 老人家着实地吓了一跳,瞪着眼上下看着顾惜,看这小丫头这么单薄的身子背的动他妈他心思峰回路转,不过要他走回去还真的有些吃不消,真的不能不服老了 顾惜话说完就已经后悔了,但这个世上买不到的就是后悔药。 老人家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忽然觉得有趣,他活了几十年还真没遇到过这样的小丫头,居然想着背他,当下,不管不顾地往前趴在了顾惜的背上。 背上突然一沉,顾惜整个人差点因为惯性往前栽倒,但还是把老人家背了起来,摇摇晃晃地一步步往前走,额头也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水。 老人家搭着顾惜的肩,瞧她真把自己背动了,心下乐呵得不行,人小力气还真大 顾惜越往前走心里的懊悔更深,可既然都出口了就不好反悔,她每走一步纤瘦的身子都要晃一晃,但她还是努力保持平衡,免得把背上的老人家摔下来。 “老人家,你要去哪里”顾惜艰难地从唇间挤出几个字。 老人家趴在顾惜背上,也忘了腰疼,指着某个方向:“那边那边,去那边。” 于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背着一个虎背熊腰的老大爷举步维艰地挪向一个凉亭。 十分钟后。 “去那边去那边。”老人家在顾惜的背上指点江山。 顾惜满头大汗,气息也有些不稳,“您不是说要去凉亭的吗” 老人家自然察觉到顾惜的不耐,一张黑脸有些挂不住,不忘清清嗓眼训斥道:“我说你个小丫头怎么对长辈说话呢就你这言行举止,要搁在我的部队里,早被我拉出去单练了,也就咱们部队能改造你” 顾惜累得直喘气,一时也来气,反驳道:“你怎么不说监狱能改造人” 这下子连“您”都省略了,老人家瘪了瘪嘴,望着这个没大没小的丫头,也不急着动怒,轻哼地指着相反的方向,粗着嗓子道:“去那里去那里。” 顾惜看出他是故意在整自己,不敢再顶撞他,老老实实背着他走向不远处的一幢大楼。 费了好大的力气,顾惜终于把他背到了大楼底下。 顾惜双手撑着膝盖,俯着身,有些直不起腰来。 老人家却似乎很高兴,乐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边,“还挺有劲的嘛” 顾惜抹了把汗,再也不敢耽搁,转身就要去陆家。 老人家却拦着她,有些不悦:“我说你这丫头,没跟我打招呼怎么就走了” “我真的急着去拜访长辈,先走了,再见。” 老人家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小的记事簿,他又拿出一支签字笔。 顾惜看着签字笔套头上的米菲顿觉无语。 “把你的号码说一下。” 顾惜看他也没什么恶意,就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老人家一边慢吞吞地记十一位数字一边看似随意地说:“小丫头,本来呢,我觉得不该告诉你我的身份,毕竟这年头社会上有很多狐假虎威的不法分子,不过我看你也是个不错的孩子,所以,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他说着刻意顿了顿,似乎在营造一种紧张的氛围,然后抬起头:“其实我是人呢”。 前后左右看了看,就是没看到那小丫头的身影。 老人家一口血差点呕出来,想江宁军区甚至整个军界谁不卖给他三分面子,整个臭丫头居然敢这么轻待她,亏他还打算告诉她自己的真实名字 “老司令,你怎么在这里,大伙都找你半天了” 身后的大楼里,神色仓促地出来一个少将军衔的中年男子,一把搀扶了老人家。 “您这是腰闪了吗我马上扶您上去擦药,来” “刚才要不是有个丫头身体不舒服,我背着她去医务室哪能闪到腰老钟啊,你说这年头好人怎么这么难做她也不说声谢谢就一溜烟跑了。” 少将连连点头,扶着老人家往里走:“是呀,像陆老司令这样的热心人现在是少。” 顾惜走出一段路,才想起自己忘记问老人家陆家怎么走,她揉着满是汗液的太阳穴,四下逛了逛,幸好遇到一个路过的军官,才问到了去陆家的路。 等她赶到陆家门口的时候,那位送她过来的警卫员正一脸紧张地在那张望。 瞧见顾惜走过去,他连忙跑过来,松了口气:“顾小姐,你总算来了。” 顾惜抱歉地一笑,“刚才不小心迷路了。” “没事就好,舒大校已经在等你了。” 比起之前在公寓楼下提到舒茗茵,现在再提及舒茗茵,在陆家门口,顾惜才隐约有些忐忑,经过了这么多事,再次面对陆家人,说实话,她确实有些无措。 “别紧张,其实舒大校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警卫员善意地出声安慰。 顾惜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就跟着他走进了陆家。 陆家和她上次来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是这次冷清了不少,没什么人在。 “舒大校可能在卧室,你等一下。”警卫员说着就上楼去叫人。 没多久,舒茗茵就下楼来。 她没有穿军装,穿了一件嫩黄色的针织开衫和淡灰色的休闲裤,身上并没有多余的首饰,保养得极好的脸上几乎没什么皱纹,和顾慕珍的妩媚风情不同,舒茗茵更似一泓干净的清泉,第一眼让人觉得她淡漠,第二眼却越看越舒服。 顾惜礼貌地问候:“伯母,您好。” 舒茗茵走下楼梯口,目光静静地扫过顾惜,没有夹杂任何感情就径直走去客厅。 顾惜也跟在她后面走过去。 舒茗茵刚落座就轻咳了几声,然后才开口:“坐吧。” 顾惜坐下,发现舒茗茵的气色不是很好,她又咳了几声,想来应该是病了。 很快就有佣人端了两杯水上来。 舒茗茵喝了口水,才缓下咳嗽声,“如果不是我感冒了,也不会麻烦顾小姐来家里。” 顾惜没有接话,静等着舒茗茵说出下面的话。 果然,舒茗茵抬头看了顾惜一眼:“上次我在电话里说的话顾小姐还记得吗” “记得,您吩咐的事我不敢忘。” 舒茗茵点了点头,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报纸,她轻轻放到顾惜跟前。 “那这份报纸上的内容,还有昨天网上那些照片,顾小姐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顾惜盯着报纸上陆靖骁给自己求婚的照片,片刻后挪开眼,望着舒茗茵带了一丝责备的眼神,开口:“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些事。” 舒茗茵看着顾惜不说话。 顾惜知道她在审度自己,目光并没闪躲,坦然地回望着舒茗茵。 良久后,舒茗茵先移开自己的视线,她双手捧着水杯,又沉默了会儿,才慢慢地说道:“你跟靖骁的事,不管前因后果是什么,我做母亲的都该为儿子犯的错跟你道声歉。” 其实在她被陆建军发现在陆靖骁休息室衣柜里的隔天,舒茗茵就打电话找过她,顾惜想,今天舒茗茵喊她过来,也是跟那日那通电话是同样的目的。 舒茗茵暗自打量着顾惜,不急不躁的性子确实对了她的胃口,但有时候找儿媳妇却不能仅仅是对她的胃口,需要考虑的因素还有很多,综合下来,顾惜显然不是合格的陆家儿媳妇。 能进陆家的儿媳妇,不说要身世显赫,最起码也得身家清白。 顾惜不但离了婚,而且前夫还是唐秀雅的儿子,当初儿子娶唐雨桐她就不怎么赞同,毕竟她跟唐家的渊源摆在那里,每次见面都尴尬,而唐秀雅当年还窥觑过她的丈夫,这一点在舒茗茵心里埋下了一道无法填充的沟壑。 舒茗茵敛下心头因为唐秀雅引起的不悦,看着顾惜,淡淡地笑了笑,但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即便是笑,也笑得很疏离。 顾惜虽不算八面玲珑,但也有自知之明,一眼就瞧出舒茗茵并不喜欢自己。 “顾惜,也许你是个好女孩,但是就跟我上次说的一样,你并不适合靖骁。” 舒茗茵见顾惜没有反驳,倒是省了她不少力气,她轻咳了几声,平复了气息才重新说:“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可能我说的话会让你不开心,但我觉得说明白不管是对你还是对靖骁甚至于对陆家都有好处。” “靖骁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大院里,他所接触都是金字塔顶端的人,他现在拥有的一切虽然是他靠自己的努力拼搏来的,但说白了却也是离不开这些权力结构的,如果他不是陆兴华的孙子,不是舒庆国的外孙,在前进的道路上所遇到的荆棘是现在的百倍甚至千倍。” 舒茗茵看了眼顾惜:“虽然我不注重门第,但是有时候,门第并非是身份的差距,而是一个人潜移默化里的言行举止和涵养,你跟靖骁从小所生活的圈子不同,不管是价值观还是人生观都存在很多分歧,你们还年轻,以为相爱就能厮守到老,却不知爱情可以在柴米油盐中被磨灭风化得粉碎,如果没了爱情,你以为你跟靖骁还有多少共同话题” 顾惜迎视着舒茗茵目光,温和地开口:“伯母,如果您只是想逼退我,那我可以清楚地告诉您,我从没想过要攀上陆家这根高枝,所以您也没必要这样刻意贬低您儿子。” 舒茗茵脸色微变。 “最起码在我的认知里,陆靖骁是个很优秀的男人,没有陆家红三代的庇护,他的成功之路会曲折很多,但我相信凭他的意志和睿智,迟早会取得成功。” 舒茗茵蹙眉:“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接受你成为我的儿媳妇吗” 顾惜一怔。 舒茗茵眉目渐冷:“说实话,你完全不符合我心目中儿媳妇的标准。如果你跟靖骁在一起,只会拖累他,不断给他带去麻烦,而不是事业上的帮助或是生活上的慰藉。靖骁现在是喜欢你,但作为一个母亲,我的态度也搁在这里,我绝对不会接受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顾惜望着舒茗茵强硬的态度,尽管她的心已经锻炼成了百炼钢,在这一刻,听到舒茗茵毫不客气的数落,她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从沙发上起身。 舒茗茵抬头看了眼顾惜,就自顾自地端起水杯啜饮了一口。 顾惜深吸了口气,道:“我既然答应了您,我就会跟陆靖骁撇清关系,在您眼里我不是一个好媳妇,同样在我看来,陆靖骁也不是适合我的丈夫。” 舒茗茵讶然地看向她,显然没想到顾惜居然敢这么大言不惭。 顾惜莞尔:“不是吗就像您说的,我们的价值观和人生观不同,我不了解他的世界,他也无法明白我真正想要的,所以您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说完,顾惜朝舒茗茵微微鞠躬,准备离开的时候客厅的门就被大力的推开。 顾惜循声回头,就看到陆靖骁大步走过来,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像是急急忙忙赶回来的。 舒茗茵跟着站起来,“陆靖骁,你给我站住” 陆靖骁站定,牢牢地扣着顾惜的手,转头看着舒茗茵:“我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最反对我的居然是我的亲生母亲。” “你既然记得我是你亲生母亲,为什么还要做出让我失望的事” “昨天我在霍氏说的话都是认真的,顾惜是我想要娶的老婆。” 舒茗茵的脸色紧绷,张了张嘴,然而还没说出什么话已经被陆靖骁堵死。 “事情闹得都登报了,妈觉得就凭你的三言两语逼走她,就能力挽狂澜吗妈,有些事我们就摆到明面上说,要是你儿子这次不跟顾惜结婚,以后江宁也没什么世家小姐愿意给我做老婆,如果你不介意找个贪图你儿子钱财的,倒是有一大捆。” 舒茗茵气得猛地咳嗽起来。 顾惜看着剑拔弩张的母子俩,想要插话,陆靖骁却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盯着舒茗茵道:“所以,不管您是同意还是反对,我都会把她娶进家门。” 下一瞬间,客厅里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顾惜愕然地抬头,就看到陆靖骁左边的脸颊已经红起来,出现一个五指印。 舒茗茵脸色通红,却不知是咳的还是气得,她一字一字地说:“陆靖骁,是不是我以前太纵容你了,所以你真觉得你可以肆意妄为了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不该想想陆家吗” 换做以往,即便再动气,舒茗茵也不会打儿子耳光,但今天她本就病得头晕脑胀,陆靖骁还当着顾惜的面顶撞她,才使得她怒火攻心,扬起手就扇下了一耳光。 舒茗茵转而看向顾惜:“顾小姐,我儿子还头脑发晕,但你总该清醒吧既然你也知道了你们之间的差距,现在你把你刚才说得话说给他听,也好死了他这条心。” 虽说应该尊重病人,但顾惜也不喜欢此刻舒茗茵的咄咄逼人。 她皱了皱眉,而陆靖骁已经开口:“自始至终都是你儿子缠着她,如果你想让别人都知道你儿子犯贱,大可以给她一个大喇叭让她去大门口喊一喊。” “你”舒茗茵气急败坏地手指着陆靖骁,“你要气死我吗” 顾惜看着越吵越烈的母子,想到事情是因为自己而起,即便她也因舒茗茵的话感到不悦,但也知道孰轻孰重,她从陆靖骁身后出来,看着舒茗茵:“伯母,其实我” 此刻正值中午,餐厅里家里的保姆正在摆菜,一阵鱼腥味弥漫在空气里。 顾惜闻得脸色骤变,随即捂着嘴反胃地干呕了一声。 她的动静不大,但干呕的声音却恰好传到对面舒茗茵的耳朵里。 舒茗茵看着捂着嘴神色难看的顾惜,低头看着顾惜的平坦的肚子,神色大变。 顾惜最近饮食不规律,导致胃不太舒服,经常出现反胃呕吐的情况,但舒茗茵却不这么想,看了顾惜一系列反应,又想到顾惜刚才说句“其实我”,顿时复杂了表情。 陆靖骁看了眼自己母亲的脸色,立刻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解释,拉着顾惜就出了客厅,不顾保姆的挽留,直接把她拉上车,载着她就走了。 舒茗茵追出来的时候,陆靖骁早就带着顾惜不见了踪影。 “大校,少爷怎么回事喊他吃饭也不应答”保姆好奇地看看外面空荡荡的林荫道。 舒茗茵捂着额头往里走,坐在餐厅桌边,坐了会儿又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了走,然后索性上了楼,回到卧室关紧门,拿了手机给陆建军打电话。 陆建军此刻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今天的报纸,说不上来的恨铁不成钢,这个混小子,又是网上曝光的婚外情又是报纸上的求婚,就不能给他消停点嘛就因为他这些花边新闻,害的他今天都得一天躲在办公室里不见人 陆建军是越想越来火,端了茶杯喝茶清火,结果手机就响了。 是舒茗茵的号码。 他立刻想到他们夫妻两昨晚躺在床上商量的事情。 舒茗茵现在打电话给他,恐怕是已经找了那个孩子谈话,想到那个身影单薄的孩子,陆建军叹了口气,接起电话的第一句就是:“小茵,你对那孩子客气点,别太为难她知道吗” 说着,他吹开杯子里水面上漂浮的茶叶,喝了一口,下一秒,他就喷了出来。 “咳咳你说什么”一口水呛得他咳嗽不止,更是诧异地从椅子上窜起。 舒茗茵轻叹着说:“那个顾惜好像怀了靖骁的孩子。” “胡闹简直是胡闹”陆建军拍得桌子碰碰作响,额际青筋突起,但安静了几秒,他才想起还没挂电话,对那头的舒茗茵问道:“对了,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 舒茗茵不响,随即,夫妻俩默契地叹了口气。 “建军,现在怎么办” 陆建军坐回椅子上,太阳穴胀痛,“我哪里知道怎么办我又没生过孩子” “你还敢说陆建军,是不是你私下偷偷地教他这么干的”舒茗茵突然羞恼地质问。 当年,陆建军就是凭借一招未婚先孕彻底击败了情敌唐骏,抱得佳人归。 听到舒茗茵翻旧账,陆建军也红了脸,“咳,陈年旧事你提它做什么” 舒茗茵也头疼:“难道要让顾惜去把孩子打掉吗” 夫妻俩又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路边,陆靖骁坐在木椅上,转着头望着在不远处的便利店里买东西的顾惜。 手机在裤袋里嗡嗡震动个不休。 陆靖骁收回目光,一接起,就听到徐淮越激动的八卦声:“四哥四哥,我家的佣人说看到你家来了个姑娘,是不是小惜啊” “嗯。”陆靖骁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又看向已经从便利店出来的顾惜。 “难道是舒阿姨等不及想看未来儿媳妇了” 陆靖骁:“可能是吧,不然也不会生着病也要把她请回家,告诉钧飞他们可以啊,如果我没记错,金虔今天部队里有个表彰大会,他应该在那里。” “好嘞”徐淮越乐颠颠,“我刚好在他部队附近,顺便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眼看顾惜就要走到跟前,陆靖骁不动声色地挂了电话。 顾惜买了一瓶冰水和两张创可贴,舒茗茵的指甲太长,那一耳光扇下来,陆靖骁的皮肤有些被划破,她在陆靖骁的身边坐下,拿冰水轻轻按在他的脸颊上,“好点了吗” 陆靖骁直勾勾地望着她,目光闪闪。 注的音还。顾惜被他看得尴尬,别开脸,“你自己拿着。”想收回手,却先被他紧紧地握住。 “是不是因为我妈的缘故你之前才那么一直抗拒我” 正文 是我一秒也离不开你! “是不是因为我妈的缘故你之前才那么一直抗拒我” 顾惜抬眸望了他一眼,又微微挣扎了一下,也不过是徒劳,她看着前面道路上的车来车往,眯了眯桃花眸,貌似随意道:“你妈妈其实说的也没错,我们确实不适合。” “都还没有试过,你怎么就断定我们不适合” “有些事情一眼就能明了,何必非要亲身尝试,结果弄得自己伤痕累累。” 陆靖骁握着她纤细的手腕,慢慢地收紧,默默地盯着她。 两人坐在路边,谁也没有再开口。 良久,顾惜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的五指印上,她动了动被他抓得牢牢的手,见他没有放开的意思,只好从另一只手从包里拿了干净的纸巾去擦他脸颊上的水珠。 透过路边梧桐树的枝叶缝隙筛下的阳光,在地面上形成星星点点的光斑。 陆靖骁看着顾惜仰着下颌小心翼翼替他擦拭指甲划痕的样子,阳光倾泻在她象牙白的肌肤上,又长又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两片漂亮的剪影,因为两人挨得近,他甚至看到她眉角处细细的汗珠,她带着淡淡馨香的气息喷在他的下巴上,痒痒的,也暖暖的。 顾惜察觉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脸颊有些淡淡的红晕,她低头撕开了创可贴,然后轻轻地按在他的伤口上,又用指尖碰了碰,确实贴好了才放下手。 陆靖骁垂眸看着被自己握着的顾惜的手,手指纤长,形态优美,手背白希,只是指腹处有一层薄薄的茧,他张开掌心,包裹住了她的小手,“真的不愿意到我身边来吗” 顾惜撇开脸,不去看他深邃到不见底的眼睛,也没有出声回答他。 他却突然使力,顾惜猝不及防,整个人已经被他轻巧地抱起,搁在了他的腿上,她的脸上温度更高,想站起来,他的双臂却像铁箍般,紧紧地扣着她的腰。 顾惜的后背贴上他的胸膛,隔着西装衬衫都能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 “放开我”附近都有行人经过,顾惜忙低声说。 陆靖骁却一脸泰然地拥着她,毫不在乎周遭路人的打量,言简意赅地说:“不放。” 顾惜羞赧得整张脸都红彤彤地,却又没办法把他推开,只能局促地坐在他的大腿上。 “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陆靖骁箍住她,双臂在她腰间收紧,贴得她一点缝隙都没有。 顾惜别过头,耳尖跟脖子都略略泛红,轻声开口:“没有了。” “真的没有”他的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我还以为你会说一番赞扬我的话。” 顾惜讶然地望向他。 “最起码在我的认知里,陆靖骁是个很优秀的男人,没有陆家红三代的庇护,他的成功之路会曲折很多,但我相信凭他的意志和睿智,迟早会取得成功。” 陆靖骁一字不差地重复了她在陆家客厅里说过的话。 他脸上是一层不变的微笑,顾惜却红得脸要渗出血来,“你怎么” “那么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你要不要好好喜欢看看” 顾惜的心像是又被一道无形的枷锁勒得紧紧的,她深呼吸了下,转头看着他想要回答,他的手指却轻压她的唇瓣,“让我来猜猜你会怎么回答我。” “陆靖骁你很好,但我们真的不适合,我们从小的世界就不相同,你生活在金字塔顶端,而我,只能靠着自己的努力为柴米油盐的生活拼搏,也许你一时迷恋我,但以后呢当我对你来说失去了探索的兴味,你对我还会像现在一样殷勤有耐心吗” 顾惜哑口无言。 陆靖骁握着她的手,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你是不是觉得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顾惜怔怔地看着他,没有吭声。 “我已经三十二岁了,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如果对你真的只是一时兴起,也没必要大费周章地做那么多事,你以为一个男人总是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你的身边,又是跪下来给你穿鞋,又是把你带到他的发小跟前倘若不是因为我看上你了,那群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一见面就和颜悦色地对待你” 顾惜听他颇为强词夺理的话语,看着他沉黑的眸子,心脏跳动得更加强烈。 陆靖骁看着她一愣一愣c呆呆的样子,笑意淹没在他的眸底,他的手背轻轻地擦过她的面颊,“起来吧,我送你回住处。” 顾惜被他放开腰,连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都忘了,只是看着他穿着西装的英挺身姿,胸口膨胀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悸动,似要撩c拨起她那层平静的心湖。 陆靖骁眼底笑意更浓,好看的眉眼在阳光下染上了薄薄的光晕。。 他打开了车门,望着她:“上车吧。” 对于陆靖骁戛然而止他们谈论的话题,她有些迷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坐进了车里。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过多的交流。 陆靖骁把车开到公寓楼下,他解开安全带先行下车,绕过车头替她打开车门。 顾惜下车的时候已经按压下了之前心底的异样,神色也恢复如常。 “上去吧,别忘了吃午饭,如果胃不舒服,记得吃药。” 顾惜轻轻地嗯了一声,就越过他走去单元楼的大门口。 只是走了两步,她却慢下了脚步,直到双脚定在了原地,才回过头看过去。 陆靖骁依旧还站在车边,白衬衣黑色西装,身材颀长挺拔,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 顾惜看着他的眼睛,心跳再一次地加快,她微启红唇:“你” 话还没说完,她的腰间一紧,人已经被三步并作两步到她跟前的男人拥入了怀里,他的双臂牢牢地圈着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顾惜被抱了个措手不及,也只是僵硬地任由他搂着自己。 陆靖骁低头看着怀里难得乖巧配合的女人,唇边漾起一抹淡笑,“舍不得我”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顾惜嗔怪,话出口,自己先红了耳根子。 他看着她闪烁的眸光,柔韧地薄唇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发顶,抱着她,眉间是淡淡满足的笑意,低沉的嗓音也愈发的愉悦:“好,是我一秒也离不开你。” 顾惜听他越说越不正经,垂下的眼睫掩饰住眼中的窘迫,想要推他,他却岿然不动,反而把她往自己怀里贴得越紧,半推半就了几下,她也渐渐地松了手。 他紧紧地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长发间,过大的力道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两人在单元楼下静静地拥抱了一小会儿,顾惜的下颌处多出了一只手,然后她的下巴被抬起来,映入她视线里的是陆靖骁越来越近的脸庞。 他的嘴唇沿着她的发梢慢慢地下移,亲吻她的额头,眉间,鼻子,最后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块儿,她甚至察觉到他稍稍侧头,直挺的鼻梁若有似无地摩挲她的脸颊,一点点地,小心地朝着她的唇瓣凑过来。 顾惜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脸颊越来越烫,眼圈也热得要渗出泪来,唇上轻轻痒痒的触觉让她的脊梁紧绷,到最后,意识涣散,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合眸了说。陆靖骁发觉了她的默许,搁在腰际的手更加用力,头往前一覆,压住了她的唇。 清冽的茶香味混杂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充斥了她的口鼻,不难闻,甚至还让她的身体因为紧张而颤抖,她抓着他西装的手心全是细汗,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明明两人之间不是第一次亲吻,然而这一次却变得格外小心c格外的忐忑。 陆靖骁抬起一只手固定住她的后脑勺,薄唇在她唇瓣上停顿了一会儿,才张开嘴,撬开她微合的双唇,舌头长驱直入,顾惜抑制不住地嘤咛了一声,前所未有的情动。 她的后背渗出汗水,露在衣服外的肌肤都染上了一层红晕,本僵硬的身体也在他的怀里松懈下来,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甚至听到那嘭嘭嘭的跳动声就在耳边。 陆靖骁先是温柔地一下又一下啄吻她,尔后才包裹住她的唇,尽情地汲取,两人的呼吸愈加的不稳,放开的时候,都听到了对方刻意压抑的喘息。 作者有话说 今天花急着赶回大学里,有较多的事要处理,所以腾不出时间码字,只能写三千字上传明天的更新大概在傍晚,大家晚点来刷页面,还有,看到月票的成绩,真的很感谢美人们的支持,感觉一切都值了花一定会更加努力的看完文早点休息,大家集体晚安 正文 养兵千日,用在一朝! 陆靖骁先是温柔地一下又一下啄吻她,尔后才包裹住她的唇,尽情地汲取,两人的呼吸愈加的不稳,放开的时候,都听到了对方刻意压抑的喘息。 他的手指抚上她滚烫的脸颊,细细地摩挲,带了几分怜爱和珍惜,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幽黑中染着一点薄光的眸子凝视她如涂了胭脂般嫣红的双颊。 “喜欢我这样子吻你吗” 陆靖骁的声音仿若大提琴发出的音乐般低沉悦耳,响起在她的耳边,顾惜的睫毛微微颤着掀起,眸中晕染开潋滟的水泽,她看着他噙着淡笑的嘴角,窘然地挪开了眼。 “我该上去了。”她的声音很轻,轻得掩盖不住自己紊乱的心跳声。 陆靖骁低头啄吻了下她的鼻尖,就放开了她,他自行退到了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 他背光而立,暖煦的光线将他修长的身躯剪辑成一道侧影落在她的身侧。 顾惜捏紧了手里的包,“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我先上去了。” 说完,她就不去看他那英俊明晰的脸庞,转身朝着楼梯快步走过去。 “顾惜” “什么”顾惜倏尔回身,速度快得连她自己都讶异。 陆靖骁站在原处,笑望着她:“找个时间搬家吧,住在这里总归不方便。” 顾惜听完脸颊愈发地红艳,当他说出“不方便”三个字,她下意识地就联想到了别处,她看着他含笑的眼睛,咬了咬唇瓣,说了句“我知道了”就匆匆地上了楼。 陆靖骁目送着她仓促而跑的背影,眼中的笑意渐浓,他转身,仰头看着晴空万里,真是个好天气。 顾惜一口气就走了五楼,仿佛身后有猛虎在追赶。 等到保时婕家门口,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有些红肿,脸颊红得娇艳欲滴,因为刚才紧致的拥抱和亲吻,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稍作整理后才拿了钥匙开门。 顾惜一进去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顾城还有打扫公寓的徐婶。 “惜惜”顾城往玄关处瞟了眼,一瞧见顾惜扔了遥控器就直接跑过去拉住顾惜的手:“惜惜你去哪儿了保时婕还说你这几天都会在家里休息的。” 顾惜摸了摸他栗色的头发,望着顾城红润的面色,也放心不少。 徐婶把拖把放回卫生间就出来:“城城说担心你,所以我们就过来了,刚巧保小姐出门,她就让我们在屋里等你,对了,小惜,报纸上的新闻是真的还是假的” 提及新闻,顾城一改刚才欣喜的神情,担忧地盯着顾惜。 顾惜拉着他回到沙发边坐下,拿了个橙子,脸上并没有麻烦缠身的焦虑样,她一边剥着橙皮一边说:“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对我来说都没多大的区别。” 顾城眼尖地发现了顾惜无名指上的钻戒,“惜惜,好大的钻石,是陆靖骁送的吗” 顾惜剥橙子的动作一顿,有些愕然地看向顾城,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猜测。 “城城也看了新闻。”徐婶在一旁解释。 “惜惜,以后湛北都不跟惜惜住在一起了码”顾城牢牢地抓过顾惜的手,红了眼圈,泫然欲泣:“是不是因为城城是傻子,所以湛北连带着惜惜也不要了” 顾惜抚摸着顾城的脸颊:“谁说城城是傻子” 挲尽汲滚。顾城抿了抿嘴角,他想说很多人都这么说,但一想到这些日子惜惜可能碰到了很多事情,就像他听到别人喊他傻子时一样会很伤心,所以最后只是沉默地低了头。 顾惜捧起他的脸,看着他不如往日快乐的双眼,认真地说:“惜惜跟湛北分开跟城城没有关系,是湛北找回了自己爱的人,他不再需要惜惜,所以惜惜以后就可以陪在城城身边了。” “湛北爱的人”顾城忽闪了下眼眸:“就像城城爱惜惜一样吗” 顾惜不想让他多担心,便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顾城心事重重地侧过身,用手摸顾惜的脸,“那我们以后都不要理湛北了” “好,都听城城的。”顾惜忍着心底的泛起的那抹酸涩,笑着回答。 顾城张开双臂,将顾惜护在自己怀里,就像大人照顾小孩子一样,故作老成地拍了拍顾惜的头:“惜惜不难过,以后城城会好好爱你的。” 听着顾城成熟的嗓音说出稚嫩的话语,顾惜说不难过是假的,如果顾城是健康出生的,或许现在他们会过得好点,只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或许。 “惜惜,城城一个人爱你不够,以后可不可以也让陆靖骁爱你啊”。 顾城微微瞪大眼,殷切地瞅着顾惜,越越说,陆靖骁很厉害,比湛北还厉害,可以好好照顾惜惜,而且陆靖骁对他也好好,其实他早就想让陆靖骁跟惜惜住一起了。以前因为有湛北在,不过现在好了,湛北有了其他爱的人,那城城这么说也不算坏了。 顾城为自己的聪明感到欣慰,握着顾惜的一根手指,眼巴巴地看着她,那意思好像在说:答应吧答应吧,那样以后城城就可以有更多玩具了 “城城很喜欢陆靖骁”顾城对陆靖骁亲切的态度一直都出乎顾惜的意料。 顾城虽然心若稚子,但从不轻易记住一个陌生人的名字,但他却在第二次见面时成功喊出陆靖骁的名字,之后一系列行为都在说明顾城不排斥跟陆靖骁有关的人和物。 “喜欢啊”顾城笑吟吟地凑过来:“他对城城很好,还让越越跟城城玩,而且陆靖骁他看惜惜的眼神跟看别人的不一样,就像楼下张阿姨家的二胖盯着肉骨头一样。” 徐婶扑哧一声笑出来:“城城,你怎么拿陆先生跟狗比要是陆先生知道就生气了。” “才不会。”顾城自得地扬起下巴,喜滋滋地说:“陆靖骁喜欢惜惜,一定会对城城好的,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要是他对城城不好,城城就在惜惜面前说他坏话。” 顾惜看着精明得跟猴儿似的顾城,有时候她真觉得顾城不傻,不过比普通人单纯了几分。 过了会儿,顾惜才开口:“城城,过几天搬到城里来跟惜惜一起住好不好” 陆靖骁傍晚下班就接到陆宅打来的电话。 当时他正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听了电话就方向盘打了个弯,把车开去军区大院。 车子刚驶进大院,陆靖骁就看到在林荫道上忿然大吼的金虔。 “爸你轻点有你这么胳臂肘往外拐的吗我才是你亲生儿子啊” 一套军装在金虔身上怎么瞧都联想不到挺拔如松四个字,那松松垮垮的领带,解开的风纪扣,帽子也戴歪了,最引人注意的是紧紧追着c拿藤条抽他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也穿着军装,戴着大校军衔的肩章,本是气质儒雅,但此刻却是怒火冲天。 他拿起藤条又是往金虔身上一抽:“你可是江宁军区的小霸王,我哪里敢要你这么有本事的儿子” 陆靖骁缓缓停下车子,透过降下的车窗喊了那中年男子一声:“金叔” 金明拎起的藤条顿在半空,闻声回头,就看到一脸谦和笑意的陆靖骁。 陆靖骁扫了眼疼得龇牙咧嘴的金虔,似笑非笑地问金明:“金虔是不是又惹您生气了” 金明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什么话来,转身拧着金虔的耳朵就往外走:“跟我去医院” “爸你轻点轻点疼疼” 陆靖骁忽然就明白家里让他回来的原因,他挑了挑眉梢,就重新启动车子往里开。 把车停在陆宅外面,陆靖骁刚一下车,就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徐淮越的吆喝声:“给我好好找,谁要找到合适的,这个月我就给他加薪” 陆靖骁本来一只脚已经踏进栅栏里侧,不由地往后退了两步,偏头看过去。 徐淮越站在院子里,一手叉着腰,一手拿了块手帕往眼睛处抹,嘴里絮絮念叨着,而徐家的佣人正分散在院子里蹲着身到处捡树枝。 “这么粗一根”徐淮越看着被一个佣人送到跟前又粗又硬的树干,顷刻恍悟地望向那佣人,“看来平日里你对少爷我的意见不少啊” 佣人脸色一变,忙摆着手解释:“少爷,我没有您误会了。” “还没有”徐淮越指着那跟粗树干,直跳脚:“这么粗,你是想让那老头打死我吗” “这一树干打下去,顶多住半个月的院,还死不了。” 徐淮越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就看到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的陆靖骁。 陆靖骁走过来,从裤袋里拿出一只手,把那跟树干在手里掂了掂,抬眸看了看徐淮越,才发现徐淮越的泪眼汪汪地,眼圈泛红,不断有泪水溢出来。 见陆靖骁瞧着自己,徐淮越嘿嘿一笑,把手里的手帕摊开,里面赫然包裹了一个洋葱。 “二少,你好了没有政委又来电话催了。”一名警卫员从门口的车上下来催促。 陆靖骁认得这警卫,是徐淮越外公家的。 “好啦好啦,催什么,我又没说不去”徐淮越朝天翻了个白眼。 “少爷,你瞧这根怎么样”徐家的警卫是个十九岁的小伙子,拿了根细树干凑过来。 徐淮越眼前一亮,立刻乐了:“还是你小子机灵” 小警卫羞赧地摸了摸头。 徐淮越拿着细树干在身上比划了比划,然后又拿着洋葱眼睛上熏了熏。 陆靖骁笑看着他完成一连串动作,“拿着树干打算去做什么” 徐淮越左右看了看,贼兮兮地凑到他的耳朵边,用手捂着说:“我外公逼着我去医院给唐老头道歉,我自个儿先负荆请罪准备好家伙,也好过那老头随便找个东西打我。” 陆靖骁听到唐国明进了医院,也不过是眼底闪过一道幽光,随即唇畔的笑意更深,斜眼看着得意洋洋的徐淮越:“那你是要跪在走廊里还是病房里” 徐淮越仿佛受到了启示,兴奋地转头朝佣人吩咐:“快去拿个座垫来” 没一分钟,佣人就拿了个厚厚的座垫出来。 徐淮越一把夺过,抱在怀里,笑得几乎没了眼睛,佣人瞬间明白自家少爷又要使坏了。 “四哥,等我回来一起喝酒”徐淮越乐颠颠地拿着座垫跟树干就上了车。 陆靖骁淡笑地点头,“记得代我向唐老问好。” 车子开动,徐淮越从车窗里伸出手,比了个“一k”的手势。 陆靖骁刚走进陆家,就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少爷,你回来了”保姆迎上来,特意跟陆靖骁打了个眼势提醒他。 陆靖骁轻拍了下保姆的肩,四下看了看:“奶奶呢怎么最近老不在家” “老夫人最近迷上了芭蕾舞,特意报了个舞蹈班,每天都要过去学两小时。” 这时客厅的门打开,陆江岚出来:“靖骁你到客厅来,我们有话问你。” 我们 陆靖骁跟着陆江岚进去,就看到不止舒茗茵跟陆建军,就连他的二叔陆建国也在。 陆家三个儿子,陆建军和陆建国都投身于部队,而陆建文则选择了从政。 此刻,陆建国坐在那里,一张脸比锅底还要黑上几分。 “二叔今天怎么来了”陆靖骁迷惑地看着自己父母跟二叔:“还是家里有事” 他话音未落,舒茗茵就蓦地从椅子上起来,冰着脸道:“你唆使金虔跟淮越干的好事” 陆靖骁微蹙眉:“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舒茗茵看他装蒜的无辜样,差点背过气去,刚想厉声责问,陆建军起身按住了她的肩,示意她消气,他自己则看向陆靖骁:“靖骁,你知不知道唐老进医院了” 陆靖骁面露诧异,随意颇为担心地问:“有没有怎么样” 陆江岚是最早知道陆靖骁心里那点小九九的,若说今天在表彰大会上发生的事情跟陆靖骁无关,她是第一个不相信,但陆家人素来护短,她即便知道也得偏帮自家亲侄子。 “大哥大嫂,或许这里面真有误会,你们又不知道淮越和金虔的跳脱性子” 陆建军听妹妹替陆靖骁说话,就瞪了陆江岚一眼。 陆江岚立刻闭了嘴,缩了缩脖子,乖乖地退到一边当起了客厅摆设。 陆靖骁却转向陆建国问道:“二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建国抬头看了陆靖骁一眼,把下午在部队表彰大会上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陆建国是金虔所在团的参谋长,表彰大会自然在场,而唐国明是团里特地邀请来给第一名表彰的,金虔在部队没少犯错,这次被派去负责表彰大会现场音响设备。 结果当唐国明站在主席台上,意气奋发地开始演讲时,话筒突然失灵,反倒是音响监控室里金虔和不知道怎么溜进去的徐淮越两人的对话通过广播响彻整个表彰大会。 两个人聊得不亦乐乎,一会儿说舒茗茵怎么喜欢顾惜已经请她到家里去玩了,瞧着架势很有可能已经承认了顾惜陆家儿媳妇的身份,一会儿又说顾惜怎么怎么善解人意c温柔体贴。 唐国明站在主席台上,握着拐杖的手气得巍巍颤抖,脸色青白。 金虔和徐淮越的话就像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他的脸上。 军区里谁不知道他的女儿嫁给了陆家,尽管这次的新闻曝出来,但同情唐雨桐的人偏多,可是这两人的对话,却隐约在透露给大家一个信息:是他女儿不德才被陆家赶出来了 唐国明高高在上几十年,还从没这么受辱过,当下一口气提不上来,两眼一翻,直接倒在主席台上不省人事了 正文 这姑娘这么瘦怎么生孩子?! 陆靖骁静静地听陆建国说完,稍后,才抬头,目光一一扫过客厅里的几人,他轻笑了声:“所以你们都武断地认为是我让淮越跟金虔这么做的” 陆建国也皱起眉头,看着自家侄子苦笑着摇头的样子,一时拿不定主意,转头看向大哥。 客厅里,最生气的就属舒茗茵。 部队里消息传得快,没多久连带着军区大院都传遍她把顾惜请回家里来的事情,甚至还有好奇的邻居上门来看看这位顾小姐是何方神圣,气得舒茗茵差点拿起扫把赶人。 现在,恐怕整个江宁军区都已经认定她舒茗茵非常喜欢那个叫顾惜的姑娘 想到刚才在那些军嫂面前的百口莫辩,舒茗茵的火气就蹭蹭地上来,面色也愈加的冷漠,望着陆靖骁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在怎么说我们陆家” 陆靖骁没有顶嘴,等着舒茗茵说下去。 舒茗茵深吸口气,“他们都说我们陆家仗势欺人,以为压着唐家一截就随随便便把人家闺女赶出去。这些话在部队里只会越传越离谱,舌根底下压死人,到时候唐家再出来哭委屈,陆家将会因为你面对从未有过的尴尬处境” 陆建国之前也看了报纸,大概知道陆靖骁的那点桃色新闻,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地劝道:“靖骁,陆家不要求你的媳妇跟我们门当户对,但好歹也是清白的姑娘家。” 陆靖骁沉默了会,才抬头看向自己这位刚正不阿的二叔:“二叔,是我强占了她第一次。” 陆建国有些诧异地回望着陆靖骁,继而一头雾水地看向自己的妹妹。 陆江岚也是第一次知道这回事,同样云里雾里,兄妹两面面相觑。 如果他们没记错,那个顾小姐可是结过婚的,第一次怎么可能是跟靖骁莫非 陆建国蓦地看向陆靖骁,“你怎么搞的结婚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有女朋友” “二叔,她跟霍湛北的婚姻有名无实,两人就没有同房过。”陆靖骁淡淡地说。 陆建国这个老实人没多少弯弯肠子,当即听得一愣一愣,有些明白不过来。 “你是说”陆江岚手比划着,有些不敢相信:“她你” 陆靖骁点了点头,有时候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舒茗茵和陆建军互看一眼,暗道糟糕,这个混小子又开始转移话题了 陆建军张嘴刚想开口,陆靖骁却转头望着他率先道:“爸,顾惜清不清白你应该很清楚。” 陆建军顿时语塞。 舒茗茵也跟着变了脸色。 那日,在休息室,那染了血的床单,不约而同出现在夫妻俩的脑海中。 舒茗茵活了半辈子也不是白活的,多少会点看人的本事,就像她一直觉得唐雨桐虚伪逢迎,所以不怎么喜欢这个前儿媳妇,而顾惜在那日之后身上确实有了微妙的变化。 那种变化,她当年也有过,当她从女孩变成一个女人的那一刻。 陆建国多瞄了自家大哥大嫂两眼,试探地问陆靖骁:“她不是孩子都有了吧” 听了这句问,舒茗茵第一个脸涨成了猪肝色。 陆建军已经提高声量训斥:“老二,瞎说什么呢” 老实人陆建国摸了摸鼻子,心想我不过实话实说,当年大哥你不就是这么把大嫂弄到手的,难保你儿子不是受了你的影响,觉得这招好用就学了去。 倒是陆靖骁呵呵笑了两声,给陆建国倒了杯水:“二叔怎么会这么认为” “难道真的有了”陆建国端着杯子的手一抖。 陆江岚也激动了:“靖骁,顾惜真的有你的孩子了” 陆靖骁看着二叔跟四姑急切等待答案的样子,笑了笑,没有正面开口回答。 陆建国跟陆江岚再次把这种古怪的笑容归结为默认。 “如果真是这样子”陆建国低喃了句,抬头看着陆建军道:“大哥,那你明年就抱孙子了。” 你才明年抱孙子 陆建军怄气地瞪了眼陆建国:“他胡闹,你这做叔叔的也跟着胡闹” “话不是这么说大哥,你儿子毁了人家姑娘家的清白,现在连孩子都有了,总不能让人家把孩子拿掉再给一笔钱打发人家吧到时候她要去军区一告,咱们陆家脸面都丢光了” 陆建军继续瞪着陆建国。 陆建国为人正直,哪里看得懂陆建军眼神里的警告,自顾自地说:“既然现在靖骁已经离婚了,如果那姑娘不错,又有了孩子,倒也可以考虑一下” 陆江岚在一旁看着陆靖骁脸上加深的笑容,恍然大悟,又看了看已经忘记自己来陆宅目的的陆建国,捂了捂额头,自家二哥这直来直去的脾气,当真被卖了还要替人家数钱。 舒茗茵的脸色尤其难看,背地里拉了拉陆建军的衣袖,陆建国是她的小叔子,有些话她不好说,不代表陆建军这个哥哥不能说。 陆建军黑着脸冷声道:“老三,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陆建国撇了下嘴角,颇为不满地瞧了眼陆建军,真的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了 舒茗茵没想到这一潭水会被搅得这么混,她头疼地闭了闭眼,才看着陆靖骁道:“靖骁,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顾惜有了孩子威胁你,你才不得不非她不娶” 如果真的是威胁,那么很多事情就都说得通了 舒茗茵暗暗地点了点头,对顾惜的不喜又不自觉地多了几分。 岂料,陆靖骁摇了摇头开口:“我是非她不娶,但不是她威胁我,是我自己喜欢她。” 所有人都错愕地看向他,能让从小就闷骚早熟的男人当众说出“喜欢”两字,那个顾惜难道真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陆靖骁接着道:“报纸上的求婚不是玩笑,我是认真的。” 陆江岚被咖啡呛到,咳嗽起来。 “我知道,对于顾惜曾经是霍家儿媳妇的事实,你们暂时无法接受,我也不勉强你们,但我也不希望你们去勉强她做任何不开心的事情,要真有意见,就冲着我来,如果连你们我都拦不住,也没资格守在她的身边了。” “那个女人真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连家人都不要了” 陆靖骁看着气急败坏的陆建军:“她现在好不容易有些松了口,如果你们真的把我当家人,就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使绊。话我搁在这里,我这辈子就娶她了,你们笑着点头也好,骂着点头也好,反正都得给我点头,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陆建军额际青筋暴起:“难不成你还要亲手杀了你爸妈” 陆靖骁:“那还不至于这么严重,从古至今,不是都有上门女婿这么一说吗” “你这个逆子”陆建军举起手就要一巴掌挥过去。 舒茗茵听到自己好不容易拉拔长大的儿子居然要上门给人家做倒插门,想到顾惜那肚子,心里是又急又气,瞧见陆建军要打儿子,本能地抱住陆建军的手臂:“建军,冷静点” 陆靖骁平视着陆建军,陆建军凌厉的掌风扫过他的脸颊,他眼睛都没眨一下。 陆江岚连忙过来拉着陆靖骁:“靖骁,我们先出去,让你爸消消气。” 陆靖骁却扯开陆江岚的手,望着陆建军染了怒火的双眼:“爸,尊重是相互的,我尊重你这个父亲,那也请你尊重我的选择,如果你跟妈真不想看到她,我们可以去国外。” “混账”陆建军一声怒吼。 舒茗茵抱着老公免得他冲动,自己转头失望地看着陆靖骁:“靖骁,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几乎舒茗茵刚说完,客厅的门就被推开,一道浑厚而苍劲的嗓音传进来。 “大白天的,关着门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一身军装c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在警卫员的搀扶下,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他一只手搭在腰间,凌厉的目光环视了一圈客厅,最后落在陆建军身上:“怎么回事” 陆建国放下茶杯,过去跟警卫员一起扶着陆兴华:“没什么,就是靖骁顶了大哥几句。” 陆兴华瞪了眼还被舒茗茵拦着的陆建军,“我才出去多久,这个家就乱成这样了” “是是,这个家要没有爷爷这根顶梁柱撑着,还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陆靖骁一改刚才跟陆建军对峙时冷凝的神情,转而含笑地附和陆兴华的话。 陆建军意识到陆靖骁那点小心思,更气:“你少在那里哄骗你爷爷” 这话陆兴华听了心里立刻不乐意了,但面上却呵呵干笑了两声,横眼看着陆建军:“靖骁,你爸说得对,这个家终究是要靠你爸爸的,我一个老头子算什么” 陆建军瞬间知道自己爸爸误会了,“爸,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陆兴华撇了下嘴角,哼哼两声,显然不愿意听陆建军的解释。 舒茗茵忙打圆场:“爸,建军这是被靖骁气坏了,才顶撞了你,你别往心里去” “真是不像话”陆兴华立刻就呵斥了一声,他看了眼陆靖骁,转而看着陆建军,“你都五十几岁的人了,居然还跟孩子吵架,讲出去你这个将军都不用做了” “爸我”陆建军往前一步,想解释,无奈陆兴华看都不看他一眼。 陆兴华看向陆靖骁,立刻恢复了慈祥和蔼的样子,跟对待陆建军的态度天差地别。 “靖骁,你来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陆建军又想开口,舒茗茵却暗暗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心想,你到现在难道还不清楚你爸爸的脾气你刚才那句话可是让他老人家觉得没面子,他不找机会整治你才怪 陆靖骁欲言又止地看了看陆建军,“爷爷,其实就是一些小事,你不用操心。” “什么话”陆兴华顿时虎了脸:“难道这个家我说话真的没分量了” 陆江岚生怕自己父亲气坏,抚着陆兴华的背,放软语气道:“瞧爸说的,其实就是靖骁想结婚,但大哥觉得这件事不该那么冲动,父子俩意见不统一就争了两句。” “真的只是这样”陆兴华质疑地看了看陆靖骁,眼底有不易察觉的失落。 陆靖骁低垂着眼睫,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苦里几看。倒是陆建国有些看不下去,主动说明了整件事:“靖骁喜欢那姑娘,而且那姑娘现在还怀孕了,靖骁觉得应该把那姑娘娶进门来,但大哥可能觉得那姑娘配不上我们家。” “混账”陆兴华一声怒吼响彻了整个陆宅,惊得方圆几百米的狗都叫起来。 陆兴华怒目横向陆建军:“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噗”有人突然笑出来,然后发现时机不对,忙捂住嘴。 陆建军几十岁的人还被陆兴华这么训,难免脸上过不去,尴尬地红了耳根子,连带着脖子都有些红,“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那姑娘真的不合适我们家。” “什么合不合适管她白猫还是黑猫,能生娃子的就是好猫” 舒茗茵:“爸,这句话不是这么说的。” 陆兴华觉得儿媳妇真是被自己这个大儿子带坏了,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地吼了一句:“我当然知道不是这么说的,我本来想考验考验你们的,没想到还是被你听出来了。” 舒茗茵熟知老爷子死要面子的性子,也不当面戳穿他,而是委婉地问:“爸,今天的报纸你看了吗” “报纸”陆兴华眨了眨虎眸,一脸懵然:“什么报纸” 舒茗茵立刻跟警卫员使了个眼色,警卫员立刻出去,很快就拿了张报纸进来。 “爸,有些事真的不是我们当父母的不通情理,您看看这报纸上的新闻。” 舒茗茵把报纸翻到头版,就是陆靖骁跟顾惜求婚的那则新闻。 陆靖骁站在一边,神色淡然,丝毫没有任何的忐忑不安。 陆兴华从军装里掏出一只放大镜,拿过报纸,对准上面的照片,眯起一只眼,仔仔细细地看起来,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呢 过了会儿,陆兴华忽然大吼一声:“这姑娘这么瘦怎么生孩子” 舒茗茵急了:“爸,我不是让你看照片,是看报道内容” 陆兴华白了她一眼,哼道:“我当然知道了。”。 说着,他就拿着放大镜一边挪一边看下去,越看这颗心越往下沉,而陆建军则在一边说道:“下午,唐老还因为这件事在主席台上气晕过去了。” “爸,你怎么确定不是唐老的演讲被打断,面子上抹不开去,一时气急攻心晕倒了” 陆靖骁淡淡地说:“爷爷跟唐老共事这么多年,比谁都清楚唐老心胸狭隘,要是唐老有爷爷这么豁达的胸怀c能容人,也不会一直屈居爷爷之下。” 陆建军见陆靖骁又给陆兴华灌迷汤,刚想喝止他,陆兴华却先从报纸上抬头。 陆兴华慢条斯理地把放大镜放回口袋里,两手背到身后,昂首挺胸,一本正经地开口:“我也不是个不通世故的老顽固,现在报纸也登了,孩子也有了,我还不至于做一个棒打鸳鸯的死老头,既然靖骁真心喜欢那姑娘,你们做父母的也别那么容不得人。” “爸”陆建军跟舒茗茵不约而同地开口。 陆兴华却不想再听,摆了摆手:“不用说了,这件事就这样子,我也累了,先上楼休息了” 说完,陆兴华真的就走了。 陆建军憋了一肚子火,哼了一声就越过陆靖骁也走了。 陆靖骁看向舒茗茵,笑了笑:“妈还有话对我说” 舒茗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紧跟着陆建军的脚步出去了。 正文 你老公对你真好! “爸,你喝点粥吧”唐雨桐打开保温盒,倒了碗燕窝粥递给唐国明。 唐国明左手背上还扎着点滴的针头,看都不看唐雨桐一眼,直接抬手就扫落了唐雨桐手里的碗。 唐雨桐被滚烫的粥烫得低呼一声,下意识地就丢了碗,红着眼捂住烫红的手腕,却不敢出声指责唐国明。 “爸,怎么了” 唐国明的二儿子唐骏一进来,就看到自己的父亲对立在一边的唐雨桐横眉冷对。 唐雨桐见二哥来了,连忙抹去眼角的泪水,露出一个颇为勉强的微笑:“二哥,你来看爸爸啦” 唐骏一身军装,上校军衔,眉眼间透着军人的威严,走到唐雨桐身边,瞟了眼冷着脸的唐国明,低声对唐雨桐道:“你先出去让医生看看有没有烫伤,爸这边我照顾着就行了。” “我没事。”唐雨桐摇头,“爸已经一晚上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对胃不好。” 岂料,唐雨桐话音未落,唐国明就冷哼一声:“只要你不在这里气我,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爸爸”唐雨桐咬着唇瓣,眼泪汪汪地瞅着唐国明。 唐国明别开头不去看她,只是上下起伏的胸膛看出唐国明真的气得不轻。 昨天傍晚,金明跟孙健平带着自家的孩子来医院赔礼道歉,当唐国明好不容易从重症病房被推出来,看到拿着坐垫跪在病房门外哭天喊地的徐淮越跟吊儿郎当地叼着一根草靠在门口的金虔,两眼一翻白,医生护士差点把轮椅一掉头又把唐国明推回去。 这哪里是道歉,分明是想要活活气死他 想到陆家居然在曝出离婚新闻后就迫不及待地把新儿媳带回家,唐国明就愤懑地拿手用力地锤床沿,真当他唐家没人了吗 唐骏看自己小妹这些日子战战兢兢讨好爸爸,想到陆家的欺人太甚,不免也记起当年自己的那档子事,对陆家也愈加不待见起来。 他上前给唐国明倒了杯开水:“爸,这些事你也不能全都怪到雨桐身上,陆家恐怕早就有了想法,要没有陆靖骁在背后唆使,那个徐家小子跟金虔也不会这么算计您了” “哼”唐国明的脸色稍霁,横了眼一旁乖乖低头站着的唐雨桐。 “雨桐这次虽然冲动了点,但如果陆靖骁真的是个私生活紊乱又无能的男人,她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了。”唐骏替唐国明顺气:“要是爸真为这件事气得倒下了,正好如了那些看热闹的人的意。” 唐雨桐:“是呀爸爸,倘若不是陆靖骁骗我,我也不会那么鲁莽就签了离婚协议。” 在陆靖骁当着记者的面向顾惜求婚的消息曝出,她背着唐国明擅自跟陆靖骁离婚的事就已经瞒不住,等她后知后觉地发现陆靖骁诓骗她赌博欠债的真相,却已挽救不了既定的事实。 对陆靖骁,唐雨桐早在心里把他诅咒了不知道几百遍。 此刻见唐国明把所有怒气都撒在她身上,唐雨桐对陆靖骁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小妹,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唐骏向唐雨桐使了眼色。 唐雨桐清楚唐国明对唐骏的器重,唐骏现在偏帮她,所以她心里的不安也消褪了不少。 “嗯,”唐雨桐看向唐国明:“爸,那我先回去了。” 唐国明怒气未消,对唐雨桐自然给不了好脸色。 唐雨桐心里憋屈,但面上却只能表现得像个孝顺女儿,跟唐骏告了别才出去。 合上病房的门,唐雨桐心事重重地往前走了几步,抬头就看到朝这边走来的陆靖骁。 他穿着贴身的做工考究的西装,身姿笔挺,长腿迈着步子,举手投足间是一股子优雅的气质,再配上那轮廓深邃英俊的五官,走在医院走廊里已经吸引了不少目光。 唐雨桐看着气宇轩昂的陆靖骁,想到自己这几天在唐国明那里所受的白眼和以往那些处处不如她的世家小姐在背后对她的冷嘲热讽,一股子无名火就从胸口熊熊燃起。 陆靖骁也看到了唐雨桐,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么巧要回去了吗” 唐雨桐恨不得扑上去撕裂他假惺惺的笑容,提防地望着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听说唐老昨天不小心在部队的表彰大会上晕倒了,特意过来探望一下。” “不用了,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唐雨桐冷冷地下达逐客令。 陆靖看着唐雨桐倨傲的姿态,似笑非笑,过了会才道:“我听说,你最近跟你外甥走得很近。” 唐雨桐心头一紧,但脸上依旧一派冷漠:“我不知道你的意思。” “不知道”陆靖骁含笑地盯着她:“我听说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陆靖骁你到底什么意思”唐雨桐蹙紧眉心,冷声质问,心里越来越不安。 “没什么意思,只是对某些事比较好奇罢了。” 不同于唐雨桐的紧张,陆靖骁温暖地笑着:“唐老知不知道你们姨甥关系这么好” 唐雨桐脸色倏白,捏紧了双手,本来的高傲瞬间化为惶恐不安。 陆靖骁那双深沉得不见底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里的想法,唐雨桐咬紧了牙,故作镇定地冷笑了声:“一个连床都上不了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来管别人的家事” 陆靖骁看着她,呵呵笑了笑。 唐雨桐此刻更确定不能让他进去看唐国明。 她往唐国明病房所在方向一挡:“你回去吧,我爸爸不舒服,不想见人。” 陆靖骁倒没有勉强,点了点头,转身就想走,但像是想起了什么,偏头看着唐雨桐说:“你昨天在新洋签了个十几万的单子,七天之内最好把钱都还上。” 新洋是爵世名下的名品商场。 唐雨桐的神色变得难看,“陆靖骁,你别欺人太甚” 陆靖骁两手抄袋,笑吟吟地看着她恼怒的样子:“我不介意把你签的账单寄到霍氏去。” “你”唐雨桐气得双肩微微地颤抖。 陆靖骁看了看腕表,“时间不早了,账单的事情别忘记。” 说完,他就越过唐雨桐朝电梯口径直走去。 唐雨桐转头瞅着陆靖骁的背影,森然地握紧拳,气得想要摔东西,然而四周病人跟护士的目光却让她不得不强压下暴怒,忿然地转身,却不小心撞上一辆药品推车。 “啊” 唐雨桐一声惊呼,腰际一痛,猝不及防地整个人被跌倒在地上。 腕明手识。陆靖骁已经进了电梯,按下关门键,丝毫没有过去扶起狼狈倒在地上的唐雨桐一把。 “小姐,你还好吧”护士抱歉地去搀扶唐雨桐。 唐雨桐脚上的鞋子一只掉在地上,长发有些紊乱,她怒瞪着电梯里的陆靖骁,气得拿起一只鞋就甩过去,与此同时,一间病房的门正巧打开走出一个人来。 旁边的护士倒吸一个凉气,就连唐雨桐自己都脸色骤变,一时忘记了起来。 唐国明在唐骏的安抚下心情好了不少,正打算由儿子推着去楼下散散心,结果轮椅刚推出门口,迎面而来一只女式平底鞋,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左脸上 鞋子慢慢地滑落,掉在唐国明的脚边,而他的脸上赫然是一个红红的鞋印。 推着轮椅的唐骏皱起了眉,没想到自己这位涵养极高的妹妹居然会做出这么粗鲁的动作来 唐雨桐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一个字:“爸” 唐国明转头,怒视着唐雨桐,良久,才蹦出一句话:“别让我在医院看到你。” “爸,你听我解释,是陆靖骁他” “我们唐家因为你丢的脸还不够多吗” 唐国明厉声呵斥,脖颈间青筋暴动:“还不给我滚回家去好好反省” “小妹,爸的身体不能再受气,你先走吧。”唐骏眉头紧皱,语气间也冷淡了几分。 唐雨桐咬破唇角,尝到一丝的血腥味,却也只好转身离开。。 顾惜接到陆靖骁电话的时候正在整理自己的行李。 她打算这两天买好家俱,然后把顾城跟徐婶接来一起搬到之前租好的公寓去。 “现在走到窗前来。”陆靖骁在那头说。 顾惜走到窗边拉开纱帘,往下看,就看到停在单元楼下的玛莎拉蒂。 她有些讶异:“你今天不上班” 陆靖骁突然噤了声,彼此都能听到对方轻微的呼吸,顾惜正困惑他怎么了,陆靖骁忽然开了口,低悦的嗓音犹如一道电流窜入她的心脏,“因为想你了,想到没办法正常工作。” 顾惜的手指攥紧纱帘,脸颊又开始泛红,嘴上却反驳:“你以前都这样哄女人的” 陆靖骁笑了起来,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低醇而充满磁性:“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你有多少女人” “吃醋了” 顾惜抿起唇角:“没有,如果没别的事,我还要收拾,先挂了。” “下来吧。”陆靖骁言简意赅地打断了她的话。 顾惜回头看了眼衣柜边的箱子:“我今天有很多事要做,不想出去。” “那我上去好了。” 顾惜甚至听到安全带解开的声音,在他挂电话之前忙说:“你等我。” 挂了电话,顾惜就要下去,却在路过试衣镜时放缓了脚步。 顾惜转头看着镜子里的女人随随便便抓了头发扎着马尾,身上是t恤跟牛仔,脚上是一双人字拖,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早上起来甚至连一点保湿水都没擦。 她又折回去,打开行李箱捣鼓起来,十分钟后,她换了一件侵染了淡淡水墨画的白色短裙出现在试衣镜前,外面披了一件深蓝色的小西装,将长发放下来,又洗了把脸,化了个淡妆,在镜子前转了几圈,才在玄关处换了一双粉色高跟鞋满意地出门。 顾惜下楼的时候,陆靖骁已经靠在车边等待。 他穿了一件v领的烟灰色薄毛衣,衣袖上卷露出小臂,休闲裤和麂皮鞋,很随意的打扮。 顾惜走到门口,低头看看自己过于正式的穿着,忽然想要转身跑回去。 可是陆靖骁已经看到了她。 “怎么站在门口不动了”他走过来,低头看着她刻意打扮过的一身,笑意更深。 顾惜窘然地把手提袋往身后藏了藏:“我本来是打算上街买东西的” “哦~~”他拖长两个音节,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温和地笑着:“我还以为是特意为了见我才特意打扮得这么漂亮。” 顾惜被戳中心事,脸愈发地红,“我好像没锁门,得上去看看” 话还没说完,她就急着转身往里走。 陆靖骁却抓住了她的手,顺势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带,从后面牢牢地拥住了她。 顾惜的后背贴上他的胸膛,她紊乱的心跳跟他强健沉稳的心跳一对比,就衬托出了她拙劣的演技,她发现自己在陆靖骁的面前似乎很容易就变成一个笑话。 陆靖骁抱着她,薄唇亲了亲她的头发:“这么穿很漂亮,我也很喜欢。” 顾惜的脸似要滴出血来,转开头,嘴角却不经意地弯了一下。 顾惜终究没跑到楼上重新换一套衣服。 她坐上陆靖骁的车,边系安全带边问他:“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 “刚刚不是已经回答你了,因为想你,所以就过来了。” 女人都喜欢听甜言蜜语,顾惜也不例外,但信不信却又是另一回事。 陆靖骁看出她的心思,却也没再强调,只是笑笑就启动了车子。 “想要去哪里”陆靖骁把车开上高架,扭头看了顾惜一眼。 顾惜想起那空荡荡的公寓,迟疑了下还是开了口:“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去买家具。” 陆靖骁眉头也没皱一下,就直接把车开去了江宁最大的家具卖场。 两人从市中心逛到城东又到城北,差不多逛遍了所有卖家具的大商场,每当顾惜挑选家具的时候,陆靖骁都坐在旁边沙发上,在茶香袅袅中耐心地等待。 “你老公对你真好”一个导购员趁顾惜看衣柜的时候偷偷地歆羡道。 顾惜回头看了眼优雅地坐着的陆靖骁,他交叠着一双修长的腿,偶尔端起茶杯抿一口,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抬头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嘴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顾惜收回目光:“他不是我老公。” “那应该也差不多了吧我老公就从来不会这样陪我买东西。” 顾惜垂眸看了眼自己无名指上的钻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跟陆靖骁现在的关系。 “都选好了”陆靖骁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他的大手轻轻地按在她的肩上。 导购员看着跟前的俊男美女,有些走神,待反应过来忙点头。 “我去结账。”顾惜不着痕迹地挪开陆靖骁的手,快步去收银台前结账。 等她跟店家说好送货时间跟地址,陆靖骁正站在一张双人床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动静,他抬头,望着她身姿窈窕地走过来,目光变得讳莫如深。 顾惜被他看得不自在,“走吧。”说完,率先一个人急急地走出了家具店。 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顾惜在门口等陆靖骁,眼角的余光却瞟到不远处的一家珠宝首饰名品店,橱窗前,熟悉的两道身影让顾惜无意识地捏紧了手提袋的拎环。 唐雨桐戴着墨镜跟鸭舌帽,小鸟依人地靠在霍湛北的怀里,她纤细白希的无名指上,套着一枚钻戒,在灯光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霍湛北单手揽着她的腰,握着她的手,指腹细细地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钻戒。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一万五的更新,但因为白天要上课,所以更新会晚点,先通知一下 正文 喜欢吗?【6000+】(一更) 顾惜看着亲昵依偎在一起的男女,看着店里两人仔细挑选戒指,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以前自己独自一人在珠宝专柜前挑选婚戒的情形,他并不是忙,不过是因为她不是那个他真心想娶的人。 他所有的温柔,所有的怜惜,所有的爱意都付诸给了另一个女人。 想装作若无其事,可是想起曾经那些过往,还是无法做到完全的释怀跟坦然面对。 她的肩膀被一只大手握住,力度温柔而有力,顾惜侧眸,就看到陆靖骁站在她的身边,他搭在她肩上的手缓缓往下,直到和她微凉的手指紧紧地相扣。 “想去哪里吃饭”陆靖骁望着她,目光温和,带着包容和缱绻的深情。 顾惜回握了他的手,浅浅地漾起唇角:“你定吧。” 陆靖骁抬起的手指微微弯曲,勾起她鬓边一抹碎发,替她拂到耳后,“那我们走吧。” “好。”顾惜不再去看首饰店里的画面,任由他牵着她离开。 “小北,在看什么呢” 唐雨桐从闪烁着璀璨光芒的珠宝上抬起头,就发现身边霍湛北的心不在焉。 她褪下手腕上的钻石手链,神色古怪地打量了一遍霍湛北,察觉到他的双眼一直盯着外面,格外的出神,连她叫了他几声都没有听到,唐雨桐不禁也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去。 可是,对面除了一家高档的家具店,什么都没有,只有三三两两的路人。 “小北”唐雨桐抬手扶着霍湛北的手臂,秀眉微蹙,有些担心。 “没什么。”霍湛北转回脸,盯着唐雨桐硕大墨镜下白希的脸庞,那微拧的眉间有淡淡的不安,他低头,盯着唐雨桐紧紧攥着他衣袖的手,抬起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只是觉得对面家具店的那个藤椅不错。” 唐雨桐将信将疑地再次看去,果然,对面橱窗里是一把做工精致的藤椅。 她暗暗地松了口气,瓜子脸上是笑容:“要喜欢的话那就去买下来吧,你不是从江南一品搬出来了吗新的别墅是需要买一些家具进去,不然太没人气了。” 霍湛北听到“江南一品”四个字,胸口莫名地有些压抑地难受,那幢别墅他给了顾惜,但她却没有搬进去,想到刚才他无意间看到的一幕,垂在身侧的手用力地握紧了拳。 “小北”唐雨桐摘下墨镜,紧张地用手去贴他的额头:“你今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唐雨桐望着他的目光深情而关切,霍湛北看着她姣好美丽的五官,不知为何,大脑里出现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脸,一个性子清冷c即便关心他也不会表露在面上的女人,和刚才被陆靖骁搂着坐进车里的女人慢慢地重叠在一起 他忽然想起又一次他阑尾炎发作,那晚他有个饭局,结束后饭局上一个女模就主动找他,他没拒绝,两人在酒店里开了个房间,他阑尾炎发作送往医院,那个女模特也一块儿去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拿着笔记本坐在床边的是顾惜,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叫来了医生,直到他出院,对于那晚他跟女模在一起的事她只字未提,他也不知道那晚她跟女模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当那女模再来找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兴致,冷冷的回绝了她的暗示。 如今突然回想起来,他才发现自己对顾惜做过类似的事情不计其数。怜戒脑想。 后悔吗他盯着窗外家具店门口的停车位,他不知道 唐雨桐拿起一枚设计独特的钻戒,眼中有着一种迷恋,小北最近送了她很多东西,几乎只要她想要的,他都会答应,可是,她最想要的却是这一枚代表着承诺的戒指。 “小北,这个戒指是不是很美” 她撒娇似地拉着霍湛北的手,眼睛紧紧地盯着他,聪明如他,应该听得懂她话中意思。 现在她跟陆靖骁离婚了,他也跟顾惜闹掰了,他也在她的住处过夜,他也没有反对她把自己的东西都留在他的别墅里,霍湛北没抗拒她进入他的世界,他们之间跟真夫妻已经没差别了。 想到陆靖骁在医院走廊里的要挟,想到唐国明最近对她的态度不再如从前那般疼爱,唐雨桐心里就忧心忡忡起来,她不可以再失去霍湛北的爱,她下了那么大的赌注不能输 所以,她需要霍湛北承诺她一个名分,一个让霍湛北都无法再反悔的名分。 “很漂亮吗”霍湛北拿过钻戒,很认真地端详了一会儿,却不动声色地交还给了店员。 唐雨桐张了张嘴,想要阻止他的动作。 霍湛北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心中也有淡淡的失落:“雨桐,难道你忘了我们以前有过对戒” “啊”唐雨桐困惑地看向霍湛北,随即她的脸色一变,似想起了什么,露出甜美的笑容,挽着他的手臂:“小北,我当然记得啦,只是这枚钻戒代表的意义不一样,不是吗” 霍湛北垂眸,看着唐雨桐无名指上的一颗硕大的钻戒,那是她跟陆靖骁的婚戒,他从没见过她拿下来,而她也好像忘记了一般,哪怕刚才试戒指,试完后她也会立即戴上婚戒。 他转头,看到唐雨桐刚才看中的钻戒已经被店员重新放回展示柜里,看着戒指他忽然想起他跟顾惜的婚戒,他记不得那戒指的款式,也许他该承认,他已经忘了那戒指被他搁在哪里了。 唐雨桐瞧着霍湛北一再失神,心里再不痛快,面上却只能表现得温柔体贴:“那好吧,反正也不急,小北,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但等你准备好了,一定要告诉我。” 霍湛北看着她的笑靥,心中有些愧疚,她是他心中多年来魂牵梦萦的爱人,她肚子里甚至有了他的骨肉,他却还犹豫不决 他回头对店员道:“把刚才那枚戒指拿出来吧。” 唐雨桐错愕地看着霍湛北,红唇嗫喏,有些欣喜:“小北” 霍湛北拿了戒指,握起她没戴戒指的那只手,把钻戒套了进去:“喜欢吗” 唐雨桐盯着霍湛北亲自为她戴上的钻戒,红了眼圈,重重地点了下头,抬起头,踮起脚尖,凑上前,戴着钻戒的手抚摸他的侧脸,红唇贴上他棱角分明的薄唇。 “小北,谢谢你”她圈住他的身体,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满脸的幸福。 霍湛北轻轻揉着她的长发,看着展示柜里各色珠宝,却没有任何的高兴和激动,眼中闪过一抹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黯然和茫然。 玛莎拉蒂开出一段路后,突然在路边停下来。 顾惜从窗外的风景上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怎么了” 陆靖骁的双手握在方向盘上,他也偏过头来,他的眉骨略高,双眼皮又窄又深刻,这使得他的双眼更为深邃,黑黑的,犹如两个旋转得不见底的黑洞,让人觉得被他盯着看异常的不安。 “怎么突然停下来”顾惜看了眼窗外,不解他为何停在这里。 陆靖骁的右手离开方向盘,握住她搁在膝盖上的左手,然后又启动了车子。 他单手掌控着方向盘,似乎还游刃有余,眼睛平视着前方,没有再分神看她一眼,但手却握得牢牢的,好像一旦放松点力度,她就会消失不见似地。 顾惜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热,重新看向窗外,两旁的风景已不若之前的灰暗阴沉。 顾惜下车后看到眼前的游乐园一时没反应过来。 色彩鲜艳的海盗船和过山车映入她的视线,还有孩童坐在旋转木马上发出愉快的笑声,过山车在架在半空的轨道上迅速地开过,游客们发出高音量的尖叫声。 顾惜困惑地转头看陆靖骁,“你不是说去吃饭的吗怎么”来这里 陆靖骁从云霄飞车上收回视线,望着她:“一般人心情不好玩一玩不都会很高兴了吗” “那是小孩子。”顾惜纠正道。 陆靖骁笑吟吟地上下端详她:“所以,你已经长大了” 顾惜说不过他,想走,他却拉住她,“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 “不要。”顾惜义正词严地拒绝。 “就当是陪我玩也不愿意” 顾惜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在她犹豫之际,陆靖骁已经拉着她往里走。 对游乐园的记忆,顾惜依旧停留在六七岁的时候,那时候,顾慕珍演出赚了钱,要是心情好偶尔会带她跟顾城出去玩,但几乎每次刚玩了个开头,就因顾慕珍喊累不得不提前回家。 即便已经傍晚了,游乐园里的人依旧很多。 顾惜看到豪华的游乐场设备,有些讶异,而陆靖骁已经拖着她到一个射击摊前。 旁边排成一列的五六个小孩子正仰着头,眨巴着大眼睛齐齐地瞅着他们。 顾惜拉了拉陆靖骁的手:“这个没什么好玩的,我们走吧。” 陆靖骁脚下却像是生了钉子,一动不动,他好像没听到她的话,指着靶子旁边一个足足有一米五高的毛绒玩具,问老板:“射中多少得这个玩具” “十个十环。”老板看出应该是富家子弟想哄女朋友开心,立刻乐呵呵地回答。 顾惜看向那个毛绒玩具,是一只大熊,两颗黑溜溜的眼珠正憨憨地瞅着她。 陆靖骁付了钱,撩高袖口,二话不说就拿起气c枪。 她扯住他的小手臂:“这么大的玩具拿回去也没地方放,还是算了。” 陆靖骁偏头看她,嘴边的笑意更兴味:“你担心我射不中” 顾惜微微一怔。 他却已经把枪居高到视线平行位置,眯起那双黑眸,专注地看着靶子,一手托着气c枪,一手握着枪把,食指扣在扳机上,精壮的小臂肌肉凸显了一下,“砰” 顾惜下意识地看向靶子,那一枪正中靶心,十环 陆靖骁又开了几枪,每一枪都射中靶心,精确程度看得老板的额头渗出汗来。 周围已经有游客好奇地聚拢过来。 当陆靖骁打中第九个十环,老板差点哭出来:“兄弟,你是来砸我场子的吧” 陆靖骁笑望着老板:“我刚才已经付了钱。” 顾惜站在边上,不时有人推挤她,周遭有好多年轻女生看着陆靖骁捂嘴头靠着头窃窃私语,还有好几个红着脸跃跃欲试地想上去打招呼。 “拿枪的姿势好帅,而且枪法这么准,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你别妄想了,他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能轮得到你” 顾惜被挤得有些站不稳,不少女生越过她挨近陆靖骁身边。 那边,陆靖骁却突然搁下了枪,转头,看向顾惜所站的位置:“站在那做什么” “他是在跟我说话吗”顾惜身边的一个女孩子涨红了脸。 “不是吧”其他女孩轰地炸开,推搡着那个女孩:“叫你呢,还不过去。” 就在那女孩鼓起勇气打算走过去时,陆靖骁却已经迈开步子走过来,却是直接越过那女孩,走到顾惜跟前,拉起她的手到射击摊前,然后自己站在了她的身后。 周围是一片了然的唏嘘声,“原来她才是啊” 陆靖骁旁若无人地把手绕到顾惜身前,一手重新拿起气c枪,一手把顾惜的手搁到枪身上,他的脸颊轻轻地贴着她的,亲昵的动作让顾惜别扭地动了动。 “别乱动,”陆靖骁在她耳边命令道,双臂收得更紧,“要是打偏,前面九枪就白打了。” 他湿热的呼吸都尽数喷在她的脖颈处,痒痒地,顾惜接收到周围那些目光,脸颊微烫。 “既然担心打偏,放开我不就好了。” “不放。”陆靖骁一边瞄准一边轻声地吐出霸道的两个字。 顾惜看了圈那些还对陆靖骁虎视眈眈的女人,“你这么大的魅力,周围很多美女都等着跟你搭讪,你随便找一个把枪都比我听话得多。” 陆靖骁垂眸宠溺地望着怀里还不肯消停的女人,握紧了她托着枪的手,轻俯身,在她的耳畔轻声喃语:“可是我只想跟我怀里的美女搭讪,这可怎么办呢” 顾惜没料到陆靖骁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么暧c昧的话,一回头就对上他漆黑的眸子,心跳一滞,双颊红起,想要挣开他,却反而被搂紧,更加贴近他。 顾惜瞟了眼周遭,赧然地轻声道:“你放开我,很多人都看着” 陆靖骁却我行我素地轻轻拨动调整着她白希的手指,然后和她十指紧扣,一起扣着沉黑冷硬的扳机上,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只有这样子,那些女的才不会过来搭讪。” 顾惜别开头,他却瞄准了靶心,就着她的食指扣动了扳机。 “又是十环”一个小孩子高声叫嚷起来:“叔叔好厉害” 陆靖骁放下了枪,含笑地低头看顾惜,顾惜顺势推开他,明亮的灯光将她的脸照得更红。 老板已经把那一米五高的毛绒玩具递过来。 “喜欢吗”陆靖骁抱着到他胸前位置的玩具看向顾惜。 顾惜因为他刚才对自己的调戏摆着脸,不去看那娇憨的玩具:“丑死了。” “是吗”陆靖骁笑了笑,“如果你不要,那我就随便送人了。” 说着,他作势就要被玩具随手给旁边的一个小男孩。 顾惜下意识地伸手抓住玩具,一下子夺过来,抿起唇角:“丑是丑,但可以当靠枕。” 陆靖骁又笑,嘴边的笑意蔓延至眼底,露出洁白的牙齿,他双手兜在裤袋里,静静地看着抱着硕大娃娃的顾惜,笑得愈加地愉悦。 “叔叔,你能不能也帮我射一个玩具我妹妹也想要。” 顾惜闻声低头,就看到一个穿衣很普通的小男孩拉着陆靖骁的裤子,怯怯地眨了下眼睛。 陆靖骁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你想要什么” 小男孩转头,看向站在角落里的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妹妹,你喜欢什么,叔叔答应了。” 顾惜看着这对兄妹,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跟顾城。 那时候,他们也渴望地看着那些玩具,只是当时他们没遇到替他们射击的好心人。 当小女孩说要趴趴狗,陆靖骁点头,然后又拿起了气c枪。 老板苦哈哈地把陆靖骁给的十块钱藏起来。 陆靖骁拿起枪瞄了会儿,又放下枪,对身边的孩子说:“你让阿姨站到叔叔身边来,不然叔叔可能打不中。” 小男孩顿了下,随即恍然,忙跑到顾惜身边大声道:“阿姨,叔叔说没有你他不会打枪了” 无数道暧c昧不明的目光齐齐地落在顾惜的身上。 顾惜尴尬地红着脸,瞪了眼陆靖骁,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阿姨,你帮帮忙,不然叔叔就不给我妹妹射玩具了。” 陆靖骁拿着枪站在摊前,像是在等待她的决定,好像她不过去他真的就不射了。 顾惜抱着毛绒娃娃,被小男孩拉着慢吞吞地到陆靖骁跟前。 她别开脸:“现在可以射了吧” 陆靖骁直接用行动说明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当陆靖骁又连着打中五个十环,人群里爆发出掌声还有起哄声,小男孩围着陆靖骁打转:“叔叔好厉害,叔叔还厉害” 陆靖骁却谁都不看,只是直勾勾地瞅着顾惜,好像在等待她的夸奖。 顾惜眸光闪烁,捏紧了怀里的娃娃。 他也没强求,又重新举高枪开始射击,灯光下,深刻的五官轮廓凝上了一层冷硬。 正在这时,包里的手机响起铃声,顾惜悄悄挤出人群,然后拿出了手机。 手机亮起的屏幕上写着霍启云的名字。 想到霍启云跟顾慕珍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顾惜对霍启云再也做不到往日的尊敬,尤其是现在她已经跟霍湛北离婚,跟霍启云更没有什么话可以说。 顾惜按掉了电话,但霍启云却孜孜不倦地打过来。 她盯着屏幕迟疑了会儿,才走到旁边的甜筒车旁,选了个安静的角落接起电话。 “小惜。”霍启云开口叫她的名字,语气有些急:“你现在住在哪里”。 顾惜甚至能听到机场播报航班的声音,霍启云应该刚下飞机,还没离开机场大厅。 见顾惜没回答,霍启云叹了口气,幽幽地道:“离婚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会晚点,大家迟点来刷 正文 谢谢你把完整的她留给我!【9000+】(二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顾惜拢了拢鬓边的湿发:“我跟霍湛北之间一直都存在问题。” 霍启云顿了顿,才问:“设计图的事情我知道了,是不是小北逼你的” “没有,离婚是我自愿的,伯父,你想多了。” 霍启云听到伯父两个字,又是一声无奈的重叹,“小惜,对不起,是我没教育好自己的儿子。” 顾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惜,其实我跟你妈之间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霍启云似乎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声音里满是酸涩:“当初小北说要娶你,我很高兴也很欣慰,我以为他会好好照顾你跟顾城,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顾惜看着远处的摩天轮:“伯父,你不用自责,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小惜,我是真的喜欢你,如果你愿意,这次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带着顾城跟我一起回法国吧,其他事情我都会安排好,你不用担心。” 顾惜抬起头,深吸了口气,望着不远处拥挤的人群,嘴边翘起浅显的弧度。 “不用了,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谢谢伯父的好意,但我暂时还没有出国的打算。” 顾惜看到陆靖骁已经放下枪从人群里挤出来,“就这样子吧,我还有事,就先挂电话了,伯父你自己保重。”说完,顾惜就匆匆地挂了电话。 “在给谁打电话”陆靖骁过来随口问了句,已经接过她抱着困难的娃娃。 顾惜把手机放回包里,没有隐瞒:“霍启云,问我要不要出国。” “那你的回答呢”陆靖骁问,他的视线锁住了她的双眼。 顾惜依旧诚实地回答:“我说我没有出国的打算。”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不出国是因为这里有值得你留恋的人”他忽然问,说得很慢。。 两个人站在游乐场的旋转木马边,静静地对望,周围的喧闹好像都隔绝在了他们的世界外。 最后还是顾惜先转开头,她脸颊红红地,“我去买甜筒。”说完,落荒而逃地跑了。 陆靖骁抱着毛绒玩具站在那里,望着站在甜筒车前的顾惜,低头拨弄了下玩具的大耳朵,低声说道:“你也觉得她是承认了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顾惜买了个甜筒回来,就看到这么违和感十足的一幕,禁不住轻笑起来。 她走到陆靖骁旁边,“知道你不喜欢甜食,所以没给你买。” 陆靖骁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那一晚他在海边说过的话。 顾惜从他手里拿过毛绒玩具:“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陆靖骁没有直接送她回家,而是带她去了附近的餐厅吃晚饭。 顾惜吃的不多,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旁边一个包厢出来侍应生,顾惜眼角扫了一下,透过微敞的门缝,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的霍湛北。 他脱了西装,领带也解了,衬衣领口微敞,袖子卷起,正专注地剥着一盘虾。 能让堂堂霍氏总裁这么伺候着的人,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屈指可数。 “小惜”唐雨桐的声音从顾惜的身后响起。 顾惜转头,就看到唐雨桐站在自己后面,她好像也刚从洗手间回来,长发柔柔地披在肩上,身姿纤细而柔美,可能因为怀孕了,穿着宽松的衣衫和平底鞋。 唐雨桐诧异地看着顾惜:“小惜,你也来这里吃饭吗” 包厢里的霍湛北闻声抬起眼皮,看到门口的顾惜,剥虾的动作也迟缓了。 顾惜本欲回身,视线却恰好对上霍湛北的眼睛,她没有回避,平静地掠过他,抬步就走。 回到包厢,她坐回位置上,心情却有了些许的不好。 陆靖骁把自己那盘切好的牛柳递过来。 顾惜接过,低声说了声谢谢。 “怎么了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陆靖骁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顾惜摇头,抬头看着五官俊朗的陆靖骁,她端起旁边的红酒,喝了一口,没有放下杯子,而是轻轻地摇晃着高脚酒杯,过了半晌,才开口:“我看到霍湛北跟唐雨桐了。” “在这里”陆靖骁接了一句。 “嗯。”顾惜点头:“从洗手间回来时看到的。” 陆靖骁放下刀叉,看着她,“所以你不高兴了” 顾惜望着他:“难道你见到唐雨桐,不会有一点异样的情绪吗” 陆靖骁身子往后一靠,双手撑着桌角,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你觉得我该怎么样” 顾惜被问得语塞。她自认做不到陆靖骁一样豁达,最起码短时间内还是无法彻底释怀那场失败的婚姻,哪怕不是因为爱。 “我原以为自己再见他们的时候可以彻底的无视,可是当我真看到他们相携而立,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豁达从容。” 顾惜盯着在杯底摇晃的酒红色液体,声音轻而暗哑:“有时候我不甘心,为什么我的付出他看不到,他当初跟我所说的话不过是为了骗我,想把我骗进霍家好联合他母亲一起折磨我。” 顾惜垂下眼睫,落下的阴影遮掩了她眼底的情绪,她自嘲地勾起唇角:“难道我真的那么一无是处,一无是处到他那样对待我时都没有一丁点心软吗” 陆靖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 顾惜仰起头,他却在她身边蹲下,将她的双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手里,他握紧她的手,陆靖骁抬头,目光真挚地看着她微红的眼圈:“你并不是一无是处,只是他没看到你的好罢了。” “如果你不想看到他们,我马上就让经理赶他们出去;如果你想出气,我可以让这里的行政主厨在他们的菜里放点佐料,如果你想过去掀翻他们的桌子,我也可以陪你去。” 陆靖骁握紧她的手,“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顾惜怔怔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良久,顾惜才挽起唇角,“你以前追女孩子也是这么尽心尽力吗” 陆靖骁嘴边噙笑:“为什么你不认为你是第一个让我这么费心讨好的女孩子” 顾惜低头看着他的笑容,一时有些怔愣。 随即她的额头一疼,等她回过神就看到陆靖骁收回自己勾起的食指。 “别胡思乱想了,你是我第一个追的女孩,也会是最后一个。” 说完这句话,陆靖骁就松开她的手,“现在还想去掀翻他们的桌子吗” “你不怕明天的报纸说你仗势欺人吗” 陆靖骁莞尔,盯着她的双眼:“怕,但我有更害怕失去的东西。” 顾惜最终没有拉着陆靖骁冲动地跑到霍湛北的包厢去掀桌子。 吃完饭从包厢出来已经差不多晚上九点,两边街道的行人不少,陆靖骁去取车子,顾惜抱着笨拙的毛绒玩具站在餐厅门口等他。 一道男人从餐厅里出来,顾惜转头的时候就看到霍湛北,他已经穿上了西装,英姿挺拔,旁边是唐雨桐,她挽着他的臂弯,明眸善睐,脸上是幸福的笑靥。 唐雨桐侧眸看到顾惜时笑容立刻淡下去,霍湛北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过来。 顾惜收回视线,不打算理会他们。 唐雨桐却已经挽着霍湛北走过来,她看了眼毛绒玩具,“小惜,你带顾城出来玩吗” 她浅浅地笑,露出两颗梨涡:“早知道,刚才就让小北给你们把账单结了。” 霍湛北的视线在毛绒玩具上停留了片刻,抬头,冷眼看着顾惜,唐雨桐不知道,但不代表他也不知道,她刚才明明跟陆靖骁在一起,怎么可能是跟顾城出来玩了 想到家具店门口陆靖骁替她打开车门,又替她系好安全带,霍湛北盯着顾惜久久挪不开眼,现在他突然很好奇,他们离婚到底是方便了谁 怪不得她对于离婚没有半点异议,甚至还迫不及待,原来是找到了更好的金主。 想起那次在顾惜包里掉出的避孕药,想起她跟陆靖骁以前那些互动,还有徐淮越不过是他们的欲盖弥彰,也许她跟陆靖骁早就暗度陈仓了,恨不得早日摆脱他。 霍湛北心口淤积了一口气,他望着顾惜的眼神愈加冰冷。 “对了,顾城呢怎么一直没看到他我听说他很可爱,早就想见见他了。” 顾惜回望着唐雨桐故作单纯的双眼:“是吗他可能不怎么喜欢看到你。” 唐雨桐的笑容一僵,转头委屈地看霍湛北:“小北” “顾惜,不要太过分。”霍湛北冷声开口,皱起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顾惜看着霍湛北:“如果嫌我说的话难听,那就管好你的女人,并不是在所有人的眼里,红色的就是红玫瑰,也有可能是一滴碍眼的蚊子血。” 霍湛北眯起冷眸望着顾惜,额际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握紧了双手。 与此同时,一辆玛莎拉蒂停在了三人的旁边。 熟悉的车型跟牌照让唐雨桐率先变了脸色。 陆靖骁打开车门下来,看到霍湛北跟唐雨桐时挑了下眉梢,却没有投去过多的注意力,他走到顾惜身边,揽过她的腰,顺便也拿过了毛绒玩具:“等久了吗” 顾惜摇头,“还好”不过是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罢了。 “那上车吧。”陆靖骁替顾惜打开车门,一手搁在车顶防止她碰到头,等她坐好才关门。 唐雨桐站在霍湛北身边,咬着自己的嘴唇,亲眼目睹了陆靖骁对顾惜的体贴,恨得用眼睛狠狠地瞪着副驾驶座上的顾惜,她不过是个交际花的女儿,就该老老实实生活在社会底层 霍湛北,陆靖骁,徐淮越,洪钧飞那些人 顾惜算什么,跟她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凭什么得到这些男人的青睐 陆靖骁绕回驾驶座,打开车门之前,他回过身,背对着车里面的顾惜,薄唇弯起一点点的弧度,他望着霍湛北说道:“上次匆忙,没来得及好好跟你道声谢。” 霍湛北冷冷地抿紧唇线。 陆靖骁莞尔:“谢谢你以前对顾惜的照顾,也谢谢你把完整的她留给我,最重要的是,对于霍总示范了怎么样的男人该放弃这件事,我觉得很有必要好好地感谢一下。” “你以为你觉得很庆幸”霍湛北冷笑,冷淡地看着陆靖骁:“她在遇到你后可以毫不犹豫跟我离婚,难保以后遇到一个更好的不会一脚就把你给踹了。” 陆靖骁淡淡地笑,看着眼前这个努力压抑着愤怒的男人:“那也只能说明是我还做得不好,还有,我也要忠告你一句,犯了错也要懂得自我反省,而不是把错误都推到一个女人身上。” 陆靖骁说完,就打开车门上车,尔后优雅地轻声关上车门。 顾惜刚才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禁转头问他:“你们在外面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告诉他,今晚的梭子蟹有些坏掉了。” 看着远去的玛莎拉蒂,霍湛北站在原地,挪不开一只脚。 “小北”唐雨桐神色复杂地叫着霍湛北,心底有隐隐的不安。 霍湛北转头,看着一脸急色的唐雨桐,本焦躁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我们回去吧。” 唐雨桐看到他温柔呵护的眼神,刚才那份不安才消失,即便心里还有些不悦,但她不敢表现出来,而是乖巧地点头,尔后娇羞地望着他:“今晚是去我那里还是你那儿” 霍湛北张了张嘴,想说各自回家,但看到唐雨桐殷切的目光,还是没忍心说出让她失望的话,从小到大,他都处处让着她,这次也不例外:“你决定吧。” “那就去你那里吧。”唐雨桐扣紧他的手,“我想早日融入小北的生活里。” 只是她刚一娇羞地说完,肚子忽然剧烈一疼,随即越来越疼,疼得她都有些站不住了。 “怎么了”霍湛北很快就发现她的不对劲。 唐雨桐能感觉到肚子里的波涛汹涌,但她不敢表现在脸上,只是强撑着站直身,露出微笑:“没什么,就是突然肚子有些不舒服。” “是不是胎气不稳”霍湛北皱紧眉,“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唐雨桐忙拉住他,却不想分了神,有些地方一时没控制住。 “噗”安静的夜色下,响起一道怪异的声音,随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霍湛北看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唐雨桐,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合适。 唐雨桐死死地憋着,最后真的忍不住了,转身拔腿就往餐厅里跑。 声北间听。 陆靖骁把车开到距离保时婕所在的小区外面有段路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顾惜想到曾经他送她回江南一品,因为担心没停车位特意把车停在小区外面。 “这里不像江南一品,晚上应该有停车位。” 陆靖骁还是拔了钥匙,看向顾惜:“我只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顾惜一愣,却还是下了车,跟着他慢慢地走在人行道上。 “刚刚遇到他们有没有受委屈”走了一段,陆靖骁忽然转头望着她问道。 顾惜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开口说话。 两人之间忽然沉默下来,一左一右,静静地走在路边。 顾惜忽然听到了悠扬的歌声,往前走,才发现不远处的广场上,灯光明亮,有不少附近的居民都聚在这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音乐声里欢快地跳着舞。 舞的种类很杂,有踢踏舞,有华尔兹,有探戈,导致整个广场看起来乱糟糟的。 顾惜瞅着这些脸上洋溢着单纯笑容的人,神色间流露出淡淡的向往。 陆靖骁站在她的身边,盯着广场上那些舞步混乱的人看了良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转头,看着顾惜忽明忽暗光线下秀美的侧脸,“你想要跳舞吗” “什么”顾惜颇为错愕地回看着陆靖骁。 在她的认知里,陆靖骁这样的男人,应该在豪华的宴会厅里,穿着定制的昂贵西装,牵着身姿婀娜的名流千金,在舞池里翩翩起舞,成为整个宴会的焦点。 顾惜又看了眼广场上跳得乱七八糟的男女,她也从没想过要在这里跳舞 陆靖骁却已经伸出手:“要不要试一试” 顾惜瞅着他,他都没觉得丢脸,她又有什么好放不开的 顾惜只是在大学时选修健美操时才接触过华尔兹这类舞蹈。 当她被陆靖骁拉入广场上那些男女之间时,才赫然想起自己并不怎么会跳舞。 她一只手放到陆靖骁手心,一只手搭到他肩上,动作僵硬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我不太会跳。”顾惜老实地交代。 陆靖骁抓紧她渗出细汗的小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握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 “不是还有我吗”他温暖地看着她紧张的样子。 他话音未落,顾惜就一脚踩到了他的皮鞋,她立刻羞愧地窘红了脸,“不好意思。” “没事。”陆靖骁握紧了她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稍稍一带,她的身体贴上了他的。 偌大的广场上空,陶喆的歌声在悠扬地盘旋。 “忘了是怎么开始,也许就是对你有一种感觉,忽然间发觉自己,已深深爱上你,真的很简单” 顾惜已经踩了他三脚,整个人都在他的怀抱臂弯里,像是被拖动的洋娃娃。 但她又是一个趔趄往前冲的时候,陆靖骁及时地扣住她的腰,她撞进他的怀里,抬起头,就看到他在昏暗的路灯下沉寂幽深的双眼,顾惜凝望着他,忽然感到一阵晕眩。 不是身体不舒服的晕眩,而是意乱情迷中的晕眩。 一滴冰凉的水落在她的额头,顾惜忽闪了下睫毛,然后听到有人喊起来。 “下雨啦,下雨啦” 音乐声停,本拥挤的广场瞬间空荡了。 顾惜的手忽然被拉起,她来不及好奇,陆靖骁已经牵着她的手迈开长腿小跑起来。 一滴滴的雨水陆续落在她的脸上,顾惜跟着陆靖骁跑在路上,等他把她拉进一个屋檐下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下的淅淅沥沥,雨水溅湿了他们的鞋尖。 顾惜仰头看着雨帘,肩上突地一沉,一股暖气袭来,陆靖骁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他单穿了薄毛衣,黑发有些被淋湿,目光却格外清亮。 夜晚,尤其是下雨的夜晚,外面的温度很低。 顾惜望着穿得单薄的陆靖骁,就要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 陆靖骁却按住她的手,“我一个大男人,难道抵抗力还比不上你吗” 顾惜担忧地看着他,陆靖骁垂头,看着她那双溢满关切的桃花眼,心头突然一痒,慢慢地低下头去,顾惜的眼睛眨了下,却没有躲开,任由他的薄唇覆盖了她的。 两人只是唇贴着唇,片刻后,陆靖骁离开了她的唇,揉乱了她湿漉漉的长发。 刘海遮挡了顾惜的视线,看不清晰,头顶却传来他的喟叹:“傻丫头” 雨差不多下了半小时才停。 顾惜站在单元楼下,看着陆靖骁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才打算上楼。 “顾惜。”一道柔美而带着倨傲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顾惜循声看去,两道强烈的车灯让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住眼睛,一辆跑车停在单元楼边,车门打开,一道蔓妙的身影出现在车边,然后车门被重重地合上。 顾慕珍穿着白色的雪纺裙,外搭着小坎肩,秀挺的鼻梁上架了副墨镜,化着精致妆容的五官找不到岁月的痕迹,及腰的卷发被扎成马尾随着她迈步在身后轻轻地晃动。 看在旁人眼里,又有谁相信她们是母女,而不是一对姐妹 顾惜看到顾慕珍有些讶然,但随即就明白过来了,霍启云回来了,顾慕珍出现在这里就不奇怪了,如此一想,顾惜眼底不由地染上一抹嘲讽。 顾慕珍看着顾惜一身湿漉,拧起黛眉:“你怎么搞的就不能斯斯文文像个女孩子吗” “你二十四年都没关心过我跟顾城,别告诉我,你现在想当慈母了。”顾惜说完就要朝里走。 “这是你对母亲说话的态度吗” 顾惜转头,看着顾慕珍,冷冷道:“我以为在游轮上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 顾慕珍过了几秒才望向顾惜道:“霍氏设计图泄露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有没有做过” “那你又是以什么立场来问我工作上的事” 顾惜淡漠地问:“我的母亲还是霍启云的情c人如果是我的母亲,那么我无可奉告,没有父母会不相信自己的孩子,如果是霍启云的情c人,我的答案是没有。” 顾慕珍一怔,随即嗤笑,双手环胸:“怎么被霍湛北抛弃后就变得愤世嫉俗了” 顾惜冷冷地注视着顾慕珍。 “不过,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个男的看上去也不错,就是大晚上的没看清楚”顾慕珍抬手拨了拨鬓边的几缕碎发,似笑非笑地瞟了眼顾惜:“反正你还年轻,可以考虑再嫁一次。” “我当然还要再嫁,总不能步你的后尘。”顾惜轻描淡写地反驳。 “你”顾慕珍扬起手就要朝顾惜脸上扇下一巴掌。 顾惜看着恼羞成怒的顾慕珍,挽起唇角:“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因为我遭受那些无谓的痛苦,哪怕我以后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也会把我全部的爱都给他。” “顾惜,你现在是在指责我这个做母亲的不负责任吗如果我从小溺爱你,你现在又会变成什么样难道你觉得那样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自强吗” “那么我要感谢你从小对我跟顾城那么残忍吗” 顾惜红了眼圈,别开头:“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顾慕珍没有离开,站在原处,平息着自己上下起伏的胸口,转头重新看着顾惜:“我当初就警告过你,让你别高攀霍湛北,是你自己不听,现在怪得了谁” 顾惜不想再跟她争执下去,抬步就要上楼。 “刚才那个男的就是报纸上的陆靖骁”顾慕珍的声音突然又响起来。 顾惜一愣,笑吟吟地看她:“你别想了,人家父母很恩爱,没有一点缝隙留给你的。” “恩爱”顾慕珍讥笑一声:“你别开玩笑了,这个世界上从没有长久的爱情。” “你自己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顾惜抛下一句话就上了楼。 顾慕珍的高跟鞋踩地声相继而来,很快,顾慕珍就挡在了她的前面。 “你到底想怎么样”顾惜冷声质问。 顾慕珍也冷冷地拧着黛眉:“报纸上报道的新闻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管真假都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无关。” “你最好跟陆家彻彻底底撇清关系,你连霍家都进不去,更何况是门第更高的陆家你以为他们会真心接受一个二婚头子吗难道你非要磕个头破血流才肯甘心吗” 顾惜失笑:“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我就配在社会底层挣扎,然后随随便便嫁个水泥匠” 顾慕珍蹙眉:“水泥匠有什么不好的” “可是我偏偏喜欢陆靖骁了怎么办”顾惜笑望着顾慕珍骤变的脸色,“比起霍湛北那会儿更喜欢,如果说霍湛北只是让我感动,那陆靖骁他让我真的想把我的心交给他” 顾惜话还没说完,顾慕珍就给了她狠狠的一耳光。 顾惜因为预料到而轻轻偏头,那个巴掌落在腮边骨骼上,发出过于激烈的声音,楼梯口的声控灯刹那点亮。 “我说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你最好断了痴心妄想的念头” 顾惜看着气急败坏的顾慕珍,“那一次你知道我嫁给了霍湛北给了我一巴掌,这次,我说我喜欢陆靖骁,你又给了我一巴掌,不过你好像比上一次更加生气。” “那是你咎由自取。”顾慕珍怒不可遏,“你就那么耐不住寂寞吗才离婚多久,就迫不及待找新的男人了” “我这点不是遂了你吗”顾惜讽刺地弯起嘴角,“最没资格教训我的就是你。” 顾惜说着,推开顾慕珍就直接上楼,不再给顾慕珍追上来的机会。 “你最好马上跟陆靖骁分干净,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你要还跟他牵扯不清,以后有你受的” 顾惜关上公寓的门,甚至还能听到顾慕珍的呵斥声。 霍湛北带着唐雨桐回别墅,一开灯,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霍启云。 沙发旁边还有一个贴着机场条子的行李箱。 唐雨桐看到突然回国的霍启云时一怔,心里再烦躁面上却露出微笑:“姐夫,你回来了” 霍启云却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盯着霍湛北:“你跟顾惜离婚怎么回事” “姐夫,离婚的事情怪不了小北,是顾惜她” “我有问你嘛”霍启云漠然地横了眼唐雨桐。 唐雨桐勉强地一笑:“姐夫,我” “你大晚上的不回家,到自己外甥的别墅来做什么难道是怕你的消息还不够难听吗” 唐雨桐没想到霍启云会这么不留情面地羞辱自己,一时尴尬地杵在玄关处不知所措。 霍湛北挡在了她的面前,冷冷地回望霍启云逼视唐雨桐的目光。 “那你呢大晚上的出现在这里又想做什么” “霍湛北,你妈这些年就是这么教导你的”霍启云脸色一变,口气也严厉了不少。 霍湛北勾起薄唇,“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还妄图教出一个怎么样的孩子” “小北”唐雨桐在后面拉他的手,“别这么对姐夫说话。” 霍启云凛冽的视线射向唐雨桐:“我们父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唐雨桐整个人僵硬,脸上早已经挂不住,她没想到霍启云会这么不喜欢自己。 她以为等顾惜离开后,只要她努力,霍启云迟早会原谅她曾经的错误 霍湛北:“我跟顾惜确实已经离婚了,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霍启云虽然早已经知道,但亲耳听儿子说出来,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他捂着心口坐回沙发上,因为怒气脸色变得苍白:“你老实告诉我,那些网上的照片是不是你拍的” 霍启云抬头看他:“你当初说娶她是因为喜欢,也是骗我的吧你其实是想帮你的母亲报复对不对” 霍湛北没有回答,只是直直地站在那里。 霍启云用手指拧着眉心:“你母亲是不是告诉你顾慕珍破坏了我们的家” 正文 当年的所谓“真相”! “你母亲是不是告诉你顾慕珍破坏了我们的家” 霍湛北面色冷厉,望着霍启云,勾起薄唇:“不用我妈来说,我难道自己不会看吗” “那你告诉我,这些年你都看到了什么”怒火几乎要从霍启云的胸口喷涌而出,“如果你真的睁大眼睛看清楚了,那你又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伤害顾惜” 霍湛北面无表情地说:“夫妻间感情不和睦,离婚不是很正常难道要像你跟妈绑在一起相互折磨一辈子” “霍湛北”霍启云蓦地起身,却因为起得急,眼前一黑,晕眩感传来。 “当年你是怎么拖着箱子离开霍家的,怎么不顾我妈在机场的苦苦哀求都要登机去法国,还有你怎么拿着顾慕珍的照片沉默地看,一坐就是一晚上,那一幕幕,依旧清晰地印在我的大脑里,我恐怕永远也没办法忘记你是怎么为了跟顾慕珍双宿双飞抛妻弃子的。”。 “你”霍启云扬起的大掌挥下,却在碰到霍湛北脸颊时停下来。 父子俩剑拔弩张,霍湛北冷冷地望着霍启云愠怒的双眼,薄唇轻启:“怎么不下手” “姐夫,你冷静一点。”唐雨桐大叫,上前护在了霍湛北跟前。 “我教育自己的儿子难道还要你的允许”霍启云毫不客气地一把扯开唐雨桐:“滚开” “啊”唐雨桐整个人趔趄地倒向旁边的茶几。 霍湛北眼疾手快地冲过去抱住她,“小心” 唐雨桐双手缠着他的脖子,眼圈红红地,心有余悸地苍白着脸色:“小北” 霍启云看着毫不避讳的两人,气得额际青筋直冒:“你们你们” “有没有怎么样”霍湛北无视霍启云的愤怒,只是低头问唐雨桐有没有受伤。 唐雨桐摇头,声音是惊吓过后的暗哑:“我没事,小北,你别跟姐夫吵了。” “好,我带你回紫荆园。”霍湛北说着就打横抱起唐雨桐就要走。 “霍湛北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脑子”霍启云的怒喝声响彻了整个别墅。 “这个女人当年可以在遇到陆靖骁后轻易就放开你,你以为现在她对你能有多少真心” 霍湛北的脚步一顿。 “小北”唐雨桐靠在他的怀里,仰起头,楚楚动人地望着他。 “即便她为了接近陆靖骁毫不犹豫打掉你们的孩子”霍启云咄咄地逼问。 霍湛北身形一震,过了半晌,才开口:“孩子的事她早就跟我说过了。” 霍启云想起那一次他在餐厅训斥唐雨桐时,霍湛北突然出现和他发生争执时所说的那句“所以你杀死了我的孩子”,霍启云更为愤怒地看向娇柔无依地躲在霍湛北怀里的唐雨桐。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当真是好手段啊 原来早在潜移默化里挑拨了他们父子的关系,还把所有的错都栽赃在了他的身上 “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都是我最爱的女人,就像你忘不了顾慕珍,我也无法把她从我心底拔除。”霍湛北没有回头,然而说出的话却引发了霍启云的雷霆震怒。 “她是你最爱的女人,那顾惜算什么” 霍启云捂着心脏位置,嘴唇青白:“你娶她,就是为了给我难堪吗” 而冷望要。霍湛北缓缓转身,冷眸直视着霍启云,嘲讽地勾起嘴角:“你心疼了没错,当初我娶她进门不过是为了消遣,毕竟她的母亲把我父亲迷得神魂颠倒,我也好奇她是不是也遗传了她母亲的本事,还是你觉得我真的会在她身上浪费一辈子的光阴” “我妈这些年所承受的痛苦,我本来打算分毫不差地奉还在她的身上,我想看着她也像我母亲一样孤苦无依地自怜自艾,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席之地,”霍湛北嘴角慢慢泛起一抹冷笑:“很残忍吗不会,她之所以遭受这些都是你跟她母亲造成的。” 霍启云闭上双眼,怒火铺天盖地而来,然而最后只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重新睁开眼,望着冷笑的霍湛北,声音变得沙哑:“我跟你母亲之间的矛盾,早在我遇到顾慕珍之前就已经激化,哪怕全天下只有你母亲一个女人,我也不可能跟她相安无事到老。” 霍湛北冷视着霍启云:“你为自己的出轨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没有男人能容忍一个除了嚣张跋扈什么也不懂的妻子,我跟你妈的婚姻,你想必也清楚,是你外公跟你爷爷定下的,我那时留学回国,听到婚约也曾对这段政治联姻期待过” 霍启云顿了顿,看着自己的儿子:“从你懂事以来,你又看到过几回我跟你母亲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吃顿饭” “我是在去京城出差的时候第一次遇到了顾慕珍,出差前一晚我就把离婚协议书交给了你妈,可我没想到隔日就接到你母亲出车祸的消息。我不知道她是真的出了意外,还是故意用死来威胁我维持这段婚姻,但事实上她确实做到了,因为愧疚你爷爷承诺她是霍家一辈子的儿媳妇。” 霍湛北下巴的线条绷紧,抱着唐雨桐的双手力道也无意识地收紧。 “我不清楚她是怎么跟你讲述当年的事,但我要告诉你,顾慕珍没有破坏我跟你妈的婚姻。” “是吗”霍湛北扯了扯嘴角:“但你最后还是为了顾慕珍舍弃了这个家。” “家你真觉得那不是幢充满无休止争吵的别墅,而是一个温馨的家你妈明明知道我不喜玉兰,却还要把她放在家里,甚至在车祸残疾后想让玉兰代替她成为我的暖床工具,我不答应,她居然把玉兰偷偷地放到我的床上,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 霍启云谈起往事,脸上还带着羞恼的怒气:“你这个孝子倒是说说,这个世上有哪个妻子会做出这么荒谬的事情来”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惜背上负心汉的名声也要执意出国的主要原因。 而顾慕珍 想到那个美丽风情却又倔强的女人,霍启云的眼底才浮现起淡淡的温柔。 霍湛北站在别墅门口僵硬如石雕,他虽然隐约察觉到兰姨对霍启云的爱慕之意,却不曾想到当年还有这么一出,而他这些年被灌输的“真相”居然不是真正的“真相”。 唐雨桐感觉到霍湛北身体的紧绷,她心底隐约不安起来。 如果霍启云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顾慕珍就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小三,唐雨桐咬了咬唇瓣,想到霍湛北对顾惜所有的冷血无情都基于他对她们母女的恨,倘若这个怨恨的理由消失了 唐雨桐不禁攥紧了霍湛北胸前的衬衫。 她当然没忘记霍湛北偶尔对顾惜流露出的异样神情,即便不爱,也无法否认他对顾惜是有好感的,现在得知了当年的真相,霍湛北对顾惜是不是又会多出几分怜悯来 “小北”唐雨桐心下忐忑,急声叫着失神的霍湛北。 一声娇柔的声音拉回了霍湛北的思绪,他抬头望着霍启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吗” 说完,他抱着唐雨桐,不再多加停留,转身就朝大门口走去。 霍启云看着他的执迷不悟,想到顾惜嫁进霍家这半年暗地里所受的委屈,还是忍不住开口:“当年我遇到顾慕珍的时候,她的下半身衣服被血染红,意识涣散地倒在马路边,医生说她是服用了堕胎药,孩子虽然保住了却不能保证生下来后会健康无事。” 霍湛北的双脚突然重得像灌了千斤顶,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他原以为顾惜可能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他原以为顾慕珍跟他父亲早就背着他母亲暗通曲款。 “当你第一次领着她回霍家我很高兴,她跟顾城从小过得并不好,我以为你会好好对待她,帮她一起照顾顾城,但我还没想到其实这样也好,她以后再也不用在霍家唐家受委屈了。” 霍启云感叹似地说完就拖起自己的行李箱。 他看了眼唐雨桐,“从今往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再干涉你,只要你不后悔。” 说完,霍启云就越过他们率先出了别墅。 “小北”唐雨桐看着把自己放下来的霍湛北,有些不安地抓着他的手臂:“你怎么了” “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霍湛北松开唐雨桐的手,再也不像以往那么无微不至地关心她。 唐雨桐紧紧地追了两步:“小北” 可是霍湛北兀自大步上了楼,走进卧室就关上门,不再出来。 独自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唐雨桐第一次感觉到两个人的心在渐渐背离,而这些都因为另一个女人 作者有话说 今天很累,写不出更多,也不想用手机码字,所以只有三千字了 正文 迟来的关心! 顾惜没想到自己会在早晨开机后没多久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 当听到警方说是关于霍氏银河湾设计图泄露的案子有最新进展,需要她过去询问一些问题,顾惜立刻从床上起来,梳洗好换了衣服,拿了包拉开c房门就飞快地跑出去。 客厅里,保时婕穿着一件奶白色的连体衣,背后的帽子上有一对长长的粉色兔耳朵,她正一手拿着勺子把用牛奶浸泡过的脆谷乐放进嘴里一手扣着搁在沙发上的脚丫子。 看到顾惜急匆匆地在玄关处换鞋子,保时婕口齿不清地问:“这么早就出门” “嗯,有些事要去处理。”顾惜简洁地说完,就出了门。 顾惜一边套外套一边往楼下跑,却在单元楼前看到一辆迈巴c赫,熟悉的车牌让她慢下脚步。 迈巴c赫的驾驶座车门打开,霍湛北从里面下来。 他看着似有要事的顾惜,蹙起眉头:“大清早你要去哪里” 顾惜不知道霍湛北突然出现在她住所楼下的原因,她也不想跟他多说,拎了包径直走去自己的车边,在她去拉开车门时,一条长臂已经伸过来,按住了车门。 霍湛北的声音透着几分凛厉:“不说清楚,不许走。” 顾惜侧眸看他:“好像我去哪里做什么都跟你扯不上关系吧” 霍湛北定定地盯着她冷淡的眸子,没有缩回自己的手,“去哪里我送你。” “我自己有手有脚有车,如果你想献殷勤,是不是找错人了”。 顾惜说着就去掰他的手腕,霍湛北却就势反扣住她的手,牢牢地禁锢了她的手臂。 “霍湛北你今天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顾惜不客气地质问。 霍湛北喉结一动,神色复杂,良久,才吐出一句话:“你告诉我出去做什么” 顾惜又扯了扯手腕,他依旧一动不动,好像她不说明白他就不放行。 没有办法,顾惜只好把去警局的事情大概说了下,霍湛北听完,眸光一闪,凝望着她,也松了她的手腕,“我跟你一块去。” “不需要。”顾惜推开霍湛北的手,打开车门坐进去。 结婚的时候他总是漠视她,现在却反过来关心她,还真是匪夷所思。 顾惜忽然觉得好笑,回忆起昨晚包厢里霍湛北细心地为唐雨桐剥虾的样子,她算是彻底看清楚了他对唐雨桐的在乎和深情,如今他又表现出对她的关心又算什么 透过后视镜,顾惜看着紧紧跟在她后面的迈巴c赫,她握紧了方向盘,在一个十字路口,借着黄灯跟红灯转换的空隙,车子穿过了路口,而霍湛北的车则被红灯挡了下来。 顾惜开车到警局,她刚下车锁好轿车,一辆迈巴c赫也跟着驶进来。 她没再多加停留,加快脚步进了警局大楼里。 当初在霍氏董事会上她成为众矢之的,如今面对这个平反的机会,她却已没了最初的愤懑。 顾惜配合地一一回答警方的问题。 警方已经找到了那晚在霍氏值班的保安,不知警方用了什么方式,对方应经承认是他拿了备用钥匙进顾惜的办公室把那份设计图扫描发邮件给了梁氏,之后又把摄像头的录像消除了。 顾惜录口供的时候,不经意地抬头,就瞟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霍湛北穿着一身正装,气宇轩昂,单手轻按着身前的西装扣子,身边是一名警察,两人朝着这边走来,她正欲收回视线,霍湛北的目光却突然朝这边看过来,一眼就看见了顾惜。 他没有走过来,也没跟顾惜打招呼,只是淡淡地挪开眼,又低头跟警察交谈并走向另一边。 “那是你们霍氏的总裁吧”给顾惜录口供的警察悄悄跟顾惜搭话:“我们昨晚找到那个保安的,然后给霍总打电话希望他今天过来一趟,结果一直没打通没想到他自己倒来了。” 警察突然殷切地看着顾惜:“你这次洗脱了罪名,以后在霍氏应该会更上一层楼吧” 顾惜莞尔,“不,我已经辞职了。”以后也不会再回去那个地方。 “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了。”警察同情地看了眼顾惜,才继续录口供。 顾惜录完口供没有马上离开,警方说可能还有些问题要请她帮忙,她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等。 手机响起来,屏幕上是陆靖骁的号码。 她刚接起就听到陆靖骁带着些慵懒和随意的声音:“起床了吗” 顾惜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了,“嗯,有事” “难道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顾惜的脸颊微微泛红,她握着手机,听出他话里的揶揄,不知道怎么回。 “一起吃早餐吧。”陆靖骁开口:“十分钟后我在楼下等你。” “你上班不会迟到”正常情况下,不是八点都该刷卡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吗 “会迟到,但对我来说,有些事比上班更重要。” 顾惜转头看着窗外的阳光,心湖泛起细微的涟漪,唇角也情不自禁地弯起。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过了会儿,她才说:“陆靖骁,我现在在警局。” “哪个区的” 顾惜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牌子:“秦扬区。” 挂了电话,顾惜依旧坐在椅子上,嘴边还挂着淡淡的笑,偏过头就看到不远处的霍湛北。床电当一。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的,顾惜收回视线,把手机放回包里,而霍湛北已经朝她走过来,而他的手里拎了一个袋子,顾惜看到袋子上面印有早餐店的名字。 “你的胃不好,最好还是吃点东西。” 霍湛北把装着早餐的袋子递过来,顾惜没有伸手去接,冷冷淡淡地,起身要走。 “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可以马上走,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霍湛北望着顾惜秀气的侧脸,素来冷峻的五官轮廓有些柔和,他把袋子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自己转身走开了。 顾惜听脚步声远去,才低头去看袋子里的早餐。 她越发看不懂霍湛北的意思,她盯着那些热腾腾的生煎,眉心越拧越紧,不管这次霍湛北又想利用她达到什么目的,她都不会再让自己成为棋子,更不愿意欠他什么。 顾惜坐到另一排椅子上,至于那袋子早餐,她没有再去看一眼。 没多久她听到一阵上楼的脚步声,回头就瞧见陆靖骁出现在二楼楼梯口,他的步子很大却又不失稳重,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袖子一丝不苟地卷起,露出腕间的patekphilippe名表。 “我已经跟警察同志说过了,我们走吧。”顾惜拿了包就要走。 陆靖骁却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等一下。” 顾惜不解地回头,却看到陆靖骁已经在她身边蹲下身去。 她低头,发现自己脚上的休闲单鞋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鞋带,陆靖骁修长的手指正捏着两根鞋带,有条不紊地系着,丝毫不觉得大庭广众下替一个女人系鞋带有什么不对。 周围有女警察笑米米地跟同事捂着嘴小声说着话看过来。 顾惜窘迫地杵在那里,看着陆靖骁耐心地给她绑好鞋带,他站起来,足足把她高出了一个头左右,他将她揽过来,发现顾惜不动,低头看去:“怎么了” 顾惜从鞋上收回目光,浅浅地勾起唇角:“没什么。” 他温和地笑着:“想吃哪里的早餐” “你决定就好,我都可以。” 陆靖骁看顾惜居然默许了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做出亲昵的动作,眼底笑意更深,扣着她腰际的手收了收,就带着她下了楼。 “原来上回报纸上登的新闻是真的呀” “上次我值班的时候,就是这位陆总替她处理的交通事故,要不然撞了人哪能相安无事地离开你们没看到,那么骄傲不凡的一个人,就在那里好声好气给我们递烟,啧啧” 旁边的服务台边,几个警员正在津津乐道一些八卦新闻,话题的主角自然是刚离开的顾惜跟陆靖骁。 “可是他们不是姨父跟外甥媳妇的关系吗这在一起,不是” 乱c伦两个字被卡在了咽喉里,然而大家都心知肚明。 “反正不都离婚了吗那层关系就不存在了,你们刚才又不是没看到人家陆总怎么蹲下来给她系鞋带的,你家男人愿意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放下身段吗” 空无一人的椅子前,霍湛北盯着那没动过一下的早餐,高蜓的鼻梁下,薄唇微微地抿紧,麦色的大手间,是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学校比较忙,所以更新又晚又少,给各位等更的美人捏捏肩消消火,明天周末加更弥补这两天少更的字数 正文 欲擒故纵!【5000+】 顾惜跟陆靖骁在一家特色早餐店出来,在门口刚巧看到隔壁的婚纱中心有记者脖子上挂着相机和麦克风在做采访,那记者几乎一转眼就看到了替顾惜打开车门的陆靖骁。 顾惜经过网络照片跟霍氏记者围攻的事情,对这些新闻记者并没有什么好感,她正欲让陆靖骁也快点上车,免得又被拍到照片闹出什么新闻,不料那记者已经走了过来。 记者看清果然是陆靖骁,热情地打招呼:“陆总,来这里吃早餐吗” 陆靖骁颔首,神色清清淡淡地:“你在这里做访问” 记者笑呵呵地点头,转眼就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站在陆靖骁身边的顾惜身上,当他瞟见顾惜不动声色地放开陆靖骁的手,眼底一亮,故作好奇地看陆靖骁:“这位是” 大清早的,一对男女出双入对地去吃早餐,难免不会让人想到一些旖旎的事情。 虽然记者这么问了,但实际上他已经认出顾惜就是之前跟陆靖骁闹绯闻闹得沸沸扬扬的女人,如今他这么问,不过是想要陆靖骁亲口来说明他跟顾惜的关系。 若说之前两人的亲密都可能是炒作,那此刻无意间被他撞破,总不至于还有掺假的成分。 记者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分析有道理,目光灼灼地盯着陆靖骁,似乎一定要他给一个说法。 陆靖骁只是低头,对顾惜道:“这位是杨记者,上次替我做过杂志采访。” 顾惜听出陆靖骁的意思,便主动伸手,“你好,杨记者。” 杨记者瞧着顾惜落落大方,又看陆靖骁望着顾惜时眉眼间流露出的温柔,心中明白了几分,但面上也客气地握了握顾惜的手:“你好。” 有时候,有些事,欲盖弥彰比直白明了更令人来得信服。 杨记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高兴地跟陆靖骁话别就走了,没忘记回头看两人一眼。 待杨记者走远了,顾惜才坐进车子,陆靖骁绕过车头进了驾驶座。 顾惜想起杨记者刚才那一脸“我知道了”的暧c昧笑容,转头看陆靖骁:“你不觉得刚才没解释清楚吗” 陆靖骁俯过身,替她扣好安全带,动作自然,他抬眸,眸底带着淡淡的笑意,嘴边也噙着一抹浅笑:“怎么解释说你是我的女朋友还是即将过门的未婚妻” 顾惜对上他漆黑的瞳眸,一时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我们之间该做的c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陆靖骁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启动了车子,侧眸瞟了她一眼:“你总该给我一个说法。” 她只听说过男女情事上女方缠着要男方负责,还没听说过男的一脸委屈要女方给说法。 陆靖骁莞尔,望着前方的道路,语气颇为漫不经心:“难道你要耍赖” 他的话,一字字地落在顾惜的耳畔,明明是霸道到不讲理的言辞,却偏偏被他说得理所应当,好像她一旦说一个“不”字就是个始乱终弃c水性杨花的女人。 顾惜抓着手提袋,侧过头去,正好他打转方向盘转弯,从她这个角度看到他优雅自在的侧脸。 “我发现你总是把我说的话当玩笑。”他修长的手转着方向盘,用余光看了她一眼。 顾惜抿了抿唇角。 陆靖骁轻笑:“小惜,你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意思” 顾惜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良久,才说:“现在这样子不好吗” 没有任何关系的束缚,想对方的时候可以发短信打电话,偶尔见见面,也许还可以做一些熟男熟女之间会做的事情,但顾惜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钻戒,婚姻,她还没想好。 “如果我说不好呢”陆靖骁突然在路边停了车。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依旧停留在前面,“难道是我让你觉得带不出去吗” 说完,陆靖骁才偏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神色变化的顾惜。 “顾惜,不要选择逃避,有些事情逃避只会让大家都受到伤害。” 顾惜合了合眼睫,幽然轻叹了句:“不是逃避,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所以,你不反对跟我结婚,是这个意思吗” 顾惜蓦地看向陆靖骁,忽然有种被套话了的错觉,脸颊也跟着红起来。 “我不勉强你,但不代表我会一直这样耐心地等下去。” 不知为何,他说出的这句话让顾惜心中一紧,莫名地情绪有些低落了。 陆靖骁却微微一笑:“等我耐心不足的时候,我会直接把你掳回家。” 顾惜瞅着他,脸颊越来越热,心跳也渐渐地有些不一样。 “刚才你是故意让那个杨记者看到我们的,哪怕是上次花坛边的狗仔,你也是故意的对不对”顾惜鬼使神差地就问出了埋藏在自己心底的疑问。 陆靖骁混迹商场这么多年,行事手段方面不至于鲁莽粗心到让记者拍到他的私生活,即便跟唐雨桐有婚姻那会儿,他也始终表现得温和有礼却不轻佻,可是对她 先是不管不顾地在马路的花坛边亲了她,然后又如神降般出现在霍氏,当着所有记者的面替她解决了麻烦,能坐到爵世总裁这个位置的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冲动草包了 除非。 顾惜迎视着陆靖骁含笑的眸子,他是故意的,自始至终都是算计好的。 陆靖骁没有否认,只是兴味地回望着她。 顾惜突然想起曾经在酒店后花园撞见的一幕,爵世的员工被冤枉泄露设计稿,当时那些事都是陆靖骁一手策划的跟她泄露银河湾设计图纸的情况如出一辙。 今天警方让她来录口供,那个保安已经承认自己盗窃设计图,但对唐雨桐绝口不提,再说,保安早不抓住晚不抓住偏偏现在出现,更像是别人布好的一个局,只为了把她踢出霍氏。 “是你吗”她看着陆靖骁,“我的设计图被泄露出去,继而被赶出霍氏,也是你吗” 她的眼神有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恐惧和提防。 陆靖骁的笑容渐渐地隐去。 顾惜心乱如麻,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她捏紧了包,伸手就要去开车门。 陆靖骁却落了锁。 “那只是一个巧合。”他望着她,表情看上去很认真。 淡金色的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落在他的肩上,也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淡淡的光晕里。 照隔的开。“我承认照片是我让人拍的,但把它放到网上去的是叶少青,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给了他两个选择。”把照片公开,或是撕了那些照片,但叶少青显然选择了前者。 凭叶少青对唐雨桐的拥护,他又怎么会放弃这个打击她的机会 顾惜蹙眉瞪着陆靖骁:“你早就算好了一切” “对。”陆靖骁居然大方地承认了,没有丝毫的迟疑。 顾惜一怔。 陆靖骁侧过身,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我算计好一切,却没算准你的心。” 两人四目相对,静静地僵持了几分钟。 顾惜深吸了口气,别开头:“你送我回去吧。” 陆靖骁没有再多说什么,发动了车子,送她回家。 顾惜下车的时候连招呼都没跟陆靖骁打,她就关上车门,直接转身上楼。 早晨通话时乃至他在警局为她系鞋带的温馨甜蜜氛围消失得一干二净。 开门进屋,保时婕就迎过来:“怎么板着个脸跟陆靖骁吵架了” 顾惜看向一脸八卦的保时婕,因为她的询问心跳一顿,随即便面色如常地说:“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我再去睡一会儿。”说完,丢下保时婕就回了房间。 保时婕狠狠地啃了口黄瓜,有男人疼果然不一样,生个气还面若桃花的 顾惜躺在床上,裹着薄被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眠。 一旦闭上眼,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陆靖骁那双深沉的眸子和他承认的那些话。 她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心乱如麻,有些事情她心里其实早就有数,只是不愿意去相信罢了,所以当陆靖骁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时,她才会无法接受,甚至感到恐慌。 陆靖骁就像是海一样广博,而她看到的只是这片海域里的一滴水。 这些日子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一点点地,慢慢渗入她的大脑里,顾惜想起广场上他拥着她跳舞轻轻地在她发顶落下一吻,两人在屋檐下躲雨时的动情一吻,还有游乐园他把着她的手射击,每一个细节,此刻都无比清晰地回绕在她的眼前。 顾惜用被子捂住脑袋,又在床上翻滚了几圈,一不小心,就掉到了床下。 第二天,顾惜就在早报上看到了霍氏发表的一篇声明。 她泄露设计图的罪名被洗清。 不过一日,相继有公司来聘请她去就职,听到那些优渥的薪资待遇,顾惜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甚至根本提不起精力来应对那些侃侃而谈的公司高层人员。 “小惜,你这样子不行哦”保时婕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 顾惜脸色平静,随手丢了手机,就起身进了洗手间。 保时婕望着她的身影,咬了口三明治,嘀咕:“难道真的跟陆靖骁吵架了” 本来说好的搬家也好像被顾惜遗忘了。 过了几天,顾惜就在报纸的娱乐版看到了自己跟陆靖骁在早餐店门口牵手的照片,笔者绘声绘色地描写了他们是怎么“恩爱”地从店里出来,又是怎么和善地跟记者打招呼。 顾惜看着报纸,旁边的沙发突然陷下去,保时婕贴着面膜拿了遥控器打开电视。 “听说最新一期的经济访谈邀请了江宁的青年才俊” 保时婕刚调到财经频道,顾惜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眼,然后就看到了陆靖骁, 他穿着一身黑西装,白衬衫和一根酒红色的领带,很正式也是最简单的搭配,坐在沙发上,头发好像修剪过了,双鬓和后颈处的发梢都短了些,更衬得他五官的深邃和凌厉。 保时婕看看电视里的陆靖骁,又看看盯着电视不动的顾惜,默默地溜走了。 采访的最后,主持人突然话题一转,“陆先生,不知道最近是否有再婚的打算” 陆靖骁长腿交叠,他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随意地点了几下,才说:“暂时没有。” “之前陆先生的求婚新闻在网上广为流传,包括我,都以为陆先生好事将近了。” 陆靖骁勾起嘴角,一抹浅浅的微笑:“是吗” 他敷衍的回答让主持人也觉得无趣,便草草地结束了话题,给采访做了个总结。 顾惜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陆靖骁跟主持人笑着说话的一幕,心里莫名地感到不舒服,又想到他刚才说“暂时没有”,顿时觉得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似地。 他的回答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以后大家会渐渐淡忘她跟陆靖骁的新闻,都会忘记他当着记者跪下来求婚的那一幕。 顾惜转头看向一直安静地躺在茶几上的手机,她拿了座机拨打了自己的号码,很快手机就震动起来,显然信号很好也没有欠费。 顾惜挂了电话,她已经八天没有看到陆靖骁,自从那天他把她送到楼下后。 保时婕从洗手间洗了脸出来,就看到顾惜关了电视站起来。 “小惜要出去吗” 顾惜瞟了她一眼,只说了两个字:“睡觉。”说完,就又进了房间。 顾惜刚一躺下,手机铃声大作,她条件反射地坐起,拿过手机却看到一个陌生号码。 那种由期待到失望的过程,就像是一盆冰水扑在了她的头上。 顾惜接起:“哪一位” “那个你现在马上来司令部一下。”一道苍劲的男声从那边传来。 顾惜立刻想到了那个在她背上胡乱指点的古怪老人家。 她不禁挺直了脊梁,警惕地问:“做什么” “问那么多干什么二十分钟,我在门口等你”说完,老人家就果断挂了电话。 顾惜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一个不认识的老头牵着鼻子走。 等她开车到司令部门口,就看到老人家戴着一顶圆帽,也不管现在才五月初,穿了一件短袖花衬衫和一条七分裤,站在大门口边上,鬼鬼祟祟的探着头四处张望。 顾惜一下车,老人家有些高兴,但随即就板起脸唬道:“怎么才来” “路上堵车,”顾惜看了眼老人家身后,发现有一个水桶和钓鱼竿:“你这是要做什么” 老人家转身拿了自己的家伙,一溜烟就打开顾惜轿车的后备箱,把水桶跟钓鱼竿放进去,自己则不客气地坐进副驾驶座,扣上安全带,才从车窗里探出头:“还不上来” 顾惜真的不知道该拿这个老人家怎么办,只好上了车。 “去金栖山。”老人家下命令道。 顾惜转头:“如果我没记错,金栖山附近有部队驻扎。”不能随随便便进出那边。 “怕了”老人家虎眼等着顾惜:“就你这熊样,要搁我部队,早把你一脚踹出去了” 顾惜不想顶撞他,点点头,就发动了车子,心想:把你送到我离开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只更了五千字的默默飘过,忘记了今天是大一新生报道的日子,之前被辅导员分派了任务需要去接待新生,今天被同学一提醒才想起来,所以失言了,对不起各位等更的美人,不说明天加不加更,刚开学总是太多意外,反正尽量吧,有时间就码字,会把字数还有更新时间调整过来的。 正文 原来他是陆司令员! 半小时后,金栖山下。 远处峰峦蜿蜒,近处流水淙淙, “怎么把鱼竿放这里不对不对,还是放那边吧” “不是那,再过去一些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钓鱼吗你怎么什么都不晓得” “去车上把我的水桶盖拿过来,哎鱼竿还没放好呢” 顾惜顶着烈阳,卷着衣袖,右手拿鱼竿,左手拎水桶,额头有些细汗,听了老人家喋喋不休的指挥,“哐当”一下,她就把水桶往地上随便一丢。 老人家被顾惜突然的“暴力行为”吓了一跳,手下意识地往腰上摸了摸,随即才想起现在是和平年代,不是自己在战壕里滚的时候,哪来的枪支给他教训这个不听话的丫头 他不着痕迹地把摸枪的手扶在腰上,然后左右扭了扭腰,掩饰自己刚才掏枪没掏到的尴尬,干咳一声,一双精烁的眼睛骨碌碌地往顾惜身上打转,自然看出顾惜的不耐烦。 “小姑娘家家的,心眼怎么比针孔还小我又不是没手没脚,刚才是你自个儿抢先一步把我的钓鱼工具拿下去了,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没皮没脸地麻烦你一个小丫头” 顾惜听着老人家义正词严的解释,她脑海里只有几个字:纯属扯淡 如果这话搁他们第一次见面也许还有信服力,然而此刻听来她只会更加看清这个老人家恶劣和狡诈的本性,摆明了在坑着她玩,还是第二次了 刚才要不是他在她的车上睡得呼声震天响,她也不会好心帮他把钓鱼工具搬下来,结果东西还没放下,他就已经伸着懒腰下车要她把鱼竿搁好 “我已经把您送到,钓鱼我不熟悉,就不给您添乱了。” 顾惜把鱼竿往泥地上一插,自己转身就朝轿车边走去,可是拉了半天车门都没拉开。 借着阳光,顾惜隐约看见插在车上的钥匙不见了踪影。 也就是说她的车子被锁住了 顾惜下意识地转头,却看到那老人家正抬头望天脸事不关己的表情。 她只觉得头皮发麻,不是被吓得,而是被气得,没想到这老人家会来这么一招,本就不好的心情现在是雪上加霜,顾惜闭了闭眼,稍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才走过去要钥匙。 “把钥匙交出来” 老人家斜眼瞅着顾惜摊到眼前的手,撇了撇嘴角:“什么钥匙” 顾惜没好气地说:“你要来这里,我也送你来了,难道还要我陪着你钓鱼吗” “其实你要留下来钓鱼也是可以的”老人家突然两手一背,煞有其事地开口:“虽然吧,你什么都不懂,当当下手也是可以凑合着用的。” “不好意思,我对钓鱼一点兴趣都没有。” 老人家听了顾惜扫兴的话,一张脸立刻沉下来,瞪着顾惜哼了一声:“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你要是我的孙女,早不知道挨了我多少枪杆子了 “敢情您孙女都是奥特曼” 老人家瞧着顾惜似笑非笑的模样,蹙起眉头:“什么奥特曼” 顾惜也撇了下唇角:“要不是奥特曼,挨了那么多枪杆子,怎么还安然无恙” 老人家先是一愣,随即就怒了,这个小丫头是在嘲笑他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虎着脸的老人家一声大吼:“你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混话吗” 顾惜把手往前递一递:“钥匙还我” 换做以往,顾惜也许会服个软什么的,但今天,不好意思,她心情很不好。 老人家被顾惜瞪得有些心虚,眼珠子转了转,干咳一声:“说你心眼比针孔大都抬举你了,就你这样,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 “钥匙”顾惜又把手往前送了送,“给不给” 老人家缩了缩脖子,嘀咕了句:“你怎么就认定是我拿了钥匙,可能是你不注意掉了。” “如果是我下车时拔了钥匙你现在不该站在这里吧”顾惜嘲笑地看着老人家,又往前一步:“还有,你如果没做亏心事,怎么我一提钥匙你就心虚成这样子” 老人家脸上着实挂不住,恼羞成怒地嚷道:“不就是一个钥匙,你至于吗” “把钥匙还给我”顾惜又重复了一遍。 老人家被顾惜逼得直翻白眼,不耐烦地把身后的手伸出来,搁到顾惜摊开的手心。 顾惜掌心一凉,车钥匙已经躺在那里。 “走吧走吧,看到你就膈应哼”老人家说完,就哼哼地背着手走去鱼竿边。 顾惜给车子解了锁就坐进驾驶座。 倒车时,顾惜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那老爷子正动作笨拙地在摆弄那根鱼竿,往河边探了探脚又立刻缩回来,显然也是钓鱼的生手。 她看着老爷子嘴里念念叨叨地独自一个人在那捣鼓,抿起唇角,本烦躁的心绪也渐渐平复下来,其实这个老爷子并不找人讨厌,就是死要面子了一点。 顾惜想起了自己的外祖母,那个小时候唯一对自己跟顾城好的老人家,只是去世得很早。 她瞅着那边试图把鱼竿往河里甩c却不小心鱼钩钩住衣服的老爷子,目光也柔和下来,这个老爷子应该也是个可怜人,要不然怎么也没一个家人来陪他一起钓鱼 老爷子正拼命想把钩住衣服的鱼钩接下来,冷不防就看到跟前多了一双牛皮单鞋。 他抬头就看到顾惜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跟前。 老爷子心里一乐,面上却没好气地哼道:“这是谁啊刚才不是说要走吗” 顾惜懒得跟他顶嘴,绕到他身后替他解开了鱼钩,然后又从他手里夺过了那根鱼竿,走到水桶边,从里面拿出饵料盒,往鱼钩上喂了点,察觉到目光注视,她抬头就看到老爷子哼哼地转开眼去,正在那里拼命地挺直背脊。 顾惜刚把鱼钩甩进水里,一回头,就看到不知何时坐在她旁边的老爷子。 她的视线下移,才发现他屁股底下就是那个水桶。 老爷子自然注意到顾惜正在打量水桶,暗自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手指着顾惜握着的鱼竿,粗着嗓子道:“小心点小心点,要是磕坏了你可买不到一根一样的” 被他这么一说,顾惜才低头去看鱼竿,发现鱼竿把手上面一点的位置有一个标记,上面标注着“daia樱花”字样,虽然顾惜没怎么接触过鱼竿,但在办公室呆久了,同事里不乏钓鱼爱好者,都会说一些鱼竿品牌,而“daia”显然是世界顶级鱼竿的代表。 如果她没猜错,这根鱼竿就是去年daia生产的最极品限量版樱花鱼竿,据说很多钓客都争相预订购买,但实际得手的却寥寥无几,没想到却让她看到了现货。 顾惜打量着鱼竿,不忘又看了眼老爷子,立刻换来一声吼:“看什么看” 他这个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资深钓鱼爱好者。 “这根鱼竿你从哪里顺来的” 老爷子立刻虎眸一瞪:“什么顺来的我孙子的东西难道我还不能用了” “哦~~”顾惜故意拖长音,瞟了他一眼,“原来是孙子的呀。” 老爷子一时洋洋得意,不忘在水桶上挪了挪屁股,“当然,这种东西我孙子房里一大把” 说着,他斜了眼顾惜,心里呐喊着:“快点问我孙子的事快点问我孙子的事” 顾惜恍然地点头,过了会儿,看了眼老爷子热切的目光,果然问道:“你孙子是钓客” 老爷子低调内敛地一笑:“他啊,不过是比较喜欢收集那些限量版东西罢了。” “是吗”顾惜莞尔,心说限量版东西可都不便宜,看来是个靠祖宗庇荫的败家子。 老爷子又自认为低调内敛地笑了笑。 看顾惜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他咳嗽了两声,见她一脸淡然地看着水面,只好自己先开口:“我看你好像很闲,在哪里上班呢” “我刚辞职,最近都空闲着。”顾惜说完,就钓起了一条鱼。 好竿这桶。老爷子忙起身,拿开水桶盖子,顾惜把鱼丢进去,然后又把鱼钩甩到河里。 “那找到合适的工作了吗”老爷子巴巴地瞅着她。 顾惜瞟了他一眼,老实回答:“没有。”。 老爷子一听,心里立刻乐呵了,面上却不动声色:“说起来我孙子也是开公司的。” 说完他偷偷地瞄向顾惜,心里咆哮起来:“求我吧求我我就让我孙子给你一份工作” 岂料,顾惜这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又是把鱼竿一提:“打开盖子。” 心中咆哮奔涌的洪流像是突然遭遇了西伯利亚寒流,瞬间冻结成冰,老爷子两条花白的眉毛往两边一倒,但还是乖乖地又掀开了水桶盖子。 顾惜瞅着他一脸受挫的丧气样,心里暗笑,心情也跟着开朗了几分。 大概一个小时,水桶里已经有了七八条鱼。 午后两三点,是太阳最猛烈的时候,顾惜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的肩膀,刚想去擦额头的汗,脸上突然一凉,紧接着天空中飘起毛毛的细雨来。 怎么突然下雨了 顾惜刚想问老爷子可不可以回去了,一转头,却发现水桶上哪里还有老人家的身影 “老人家”顾惜四下看了看,喊了几声:“老人家你在吗” 片刻后,左侧茂密的灌木丛里忽然窸窸窣窣地动了动,顾惜定睛看去,就瞧见老爷子随便摘了两片大叶子顶在脑门上从灌木丛后晃出来。 顾惜:“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回去”老爷子一脸茫然,两只手上还抓着两个梨。 顾惜往他身后看了看,貌似这个山上没梨树吧那这两个梨是从哪儿来的 老爷子晃到顾惜旁边,瞟了眼水桶,哼了声:“才钓这么几条” 顾惜从没想过会从他的嘴里听到什么好话,收了鱼竿,把水桶盖上,“回去吧。” “会做菜吗”老爷子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顾惜去拎水桶的动作一顿,低头看着水桶里那些游动的鱼立刻想到了什么,她提防地看着老爷子,蹙起眉心:“你又想怎么样” “你那是什么表情”老爷子脸一黑,不乐意了:“有那么勉强吗” “有。”顾惜毫不迟疑地点头承认。 老爷子却忽略她的反对,优哉游哉走向轿车,“把这些鱼都煮了,明天给我送过来。” 顾惜拎着重重的水桶,亦步亦趋地跟在老爷子后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对了,知道我是谁吧”老爷子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顾惜一个不稳,差点撞上去,急急地刹车,水桶里晃出不少水来。 被使唤了一下午,顾惜多少有些怨气,抬眸瞪着老爷子:“我哪里知道” 老者见顾惜这态度,有些小不开心了,但想想人家小姑娘没见过世面,难怪连着两次都没认出他来,当下清清自己的嗓音,挑着眉斜睨着顾惜:“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顾惜配合地点点头,嗯,是不大,所以您老赶紧往前走吧 老爷子不住地瞟着顾惜,一边哼哼:“就偶尔给部队出点主意什么的” 他刚打算切入重点,顾惜突然惊慌失措地低叫一声。 好不容易组织好的语言被打断,老爷子翻了翻白眼,“喊什么喊,我跟你说话怎么又不注意听” 顾惜却只是盯着他的身后,脸色千变万化,最终化为紧张和害怕。 “慌慌张张地做什么”老爷子皱起眉,对顾惜此刻一惊一乍的表现极为不满。 顾惜抬起手,指着他的后方,刚想开口,一声凶恶的犬吠替她回答了 老爷子闻声转头,一条浑身漆黑c长相凶狠的狼狗正冲着他们龇牙咧嘴,露出阴森洁白的尖牙,见到他回头,狼狗又极具攻击性地“汪汪”大叫起来。 顾惜小时候被狗咬过,从此就埋下了阴影,所以遇到狗必绕道而行。 况且,眼前这条她还不确定是狗还是狼,毕竟,深山老林的 顾惜两腿有些发软,看了眼轿车,低声对老爷子说:“数到一二三,我们一起跑向车子。”说着,顾惜就开始数数:“一c二c三” 她数到“三”时拔腿就跑,却被老爷子一把扯住衣服,又拎回了原地。 “你做什么”顾惜颇为焦躁地压着声音质问,接触到对面那凶狠的眼神不敢再动。 老爷子表情严肃,死死地盯着那条狼狗,抿紧薄唇,眼底迸发尖锐的冷光,“你以为你跑得过它吗” “不跑难道等它咬我吗”顾惜盯着那头狼狗,生怕它突然扑过来。 “汪汪” 顾惜额头渗出冷汗,“现在怎么办” 老爷子眯起眼,一脸高深莫测:“原地不动,跟它的目光正面接触,死死地盯着,不要移开,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 “难道会有救兵吗”顾惜左右看了看,也变得神经敏感起来。 “不。”老爷子突然指了指两人旁边的一棵大树,“因为这样会死得比较有尊严一点。” 顾惜抬头,赫然看到架在树杈间的一个摄像头 来不及进一步思考,那边的狼狗忽然前蹄扒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他们扑过来。 “汪汪”一阵疾风扫过顾惜的脸颊,她却像是被定在原地挪不动腿。 老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冲过来c露出凶残眼神的狼狗,两腿往旁边一跨,马步一蹲,两只大手准确地攥住了狼狗扑上来的两只前蹄,然后河边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人狗大战。 水桶早已打翻在地上,顾惜看着老爷子奋力跟狼狗争斗,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她听到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她的裤子和鞋子都被溅湿了大半,引得她蓦然回神。 原来老爷子被恶狗猛地一扑,身形不稳,一脚踩空,掉进了河里。 顾惜神色大变,“老人家” 随即她听到有人喊得比她还要凄惨:“老司令员” 司令员江宁某军区的陆司令员,陆兴华 正文 疑是故人来 司令员江宁某军区的陆司令员,陆兴华 顾惜瞅着河里跟那条狼狗一起扑腾着的老爷子,大脑里嗡地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 “陆司令员”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子远远地跑来,还冲身后喊着:“老司令落水啦”。 本安静的金栖山下,立刻热闹起来,甚至有杂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而来。 眼看着老爷子似乎体力不支有沉下去的趋势,顾惜来不及等人来救,也将对狗的恐惧抛到脑后,脱了鞋子和外套直接跃入河里,朝着老爷子游过去。 “黑子”有人吼了一声,本缠着陆兴华的狼狗“汪汪”叫起来,颠簸地朝岸边游去。 顾惜趁狼狗走了,连忙搀着陆兴华的手臂就要往河岸边游。 “等等等等”陆兴华却推开她,径直朝着另一侧的河岸飞快地游去。 “司令员还在水里快,会水的都下去救人啊” 顾惜闻声回头,就瞧见刚才他们钓鱼的地方绿簇簇的都是人影,都穿着迷彩服,还有的甚至已经开始脱衣服打算往河里跳,而他们要救的人却早已爬上了对面的岸。 “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给我过来”陆兴华一边注意着对岸一边冲水里的顾惜吼道。 没几秒钟,顾惜也跟着上了岸,浑身都湿哒哒的。 陆兴华立刻凑过来:“有没有怎么样” 顾惜抹了把脸上的水珠,低头就发现陆兴华裤袋里露出一半的梨,又瞧见那条狼狗正乖乖地坐在一个军人的身边,顿时明白了什么,转头望着陆兴华:“你去部队里偷东西了” 陆兴华眼神闪躲,“什么偷东西” “到底出了什么事”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对岸的人群后传来。 顾惜的身形一怔,只因为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她抬头,果然,本挤满部队士兵的岸边自动让开一条道,陆建军踩着黑色军靴走出来,迷彩服的袖子卷起,像是刚从训练场上过来。 “老司令来了,部队里的军犬冲撞了他,不小心掉到了水里。” 之前赶到的一个上校先跟陆建军敬了个礼,然后边解释边手指向对岸。 陆建军顺着上校的手看向对岸,在看到落汤鸡的陆兴华时并没有多少诧异,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倒是他的目光触及浑身湿漉漉的顾惜时,立刻皱紧了眉头,脸色也变得难看。 这边的顾惜接收到陆建军不悦的目光,下意识地并拢双腿,就像军训那会儿挺直背,她自然知道陆建军反对她跟陆靖骁来往,如今不待见自己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顾惜跟陆兴华被“请”回到对岸时,陆建军的目光依旧落在她的身上。 “老司令,有没有怎么样”几个军衔较高的军官都一拥而上围住了陆兴华。 “司令员,一开始还真没看出是你,不然怎么也不会让那狗崽子伤了你” 相较于摆脸的陆兴华,顾惜的处境颇为尴尬,她正考虑着是主动跟陆建军问候还是低调地转身离开,那边的陆建军却突然朝着她走了过来。 当她思量着该怎么开口时,陆建军却突然脱了迷彩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然后转头冲一个中尉军衔的军官嘱咐:“送她去医务室。”说完,不再看顾惜一眼就走了。 顾惜看看迷彩服上的少将肩章,又抬头望向已经走远的陆建军,忽闪了下眼眸。 部队医务室。 顾惜被军医过于仔细的检查弄得有些不自在:“其实我真没事。” 女军医抬眸看着顾惜红红的脸颊,笑了:“首长都下令了,我只能执行。” 首长顾惜脑海里蹦出的是陆兴华和陆建军父子俩,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位首长。 没多久,就有一个女兵送了套迷彩服过来,“是政委让我送过来的。” 女军医像是看出顾惜的困惑,指了指旁边床上陆建军那件迷彩服,顾惜恍然大悟,她们话里的首长跟政委都是同个人陆建军。 等顾惜换好干净的迷彩服出来,陆建军就已经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他身上已经套上了自己的迷彩服,听到脚步声抬头,“没事吧” 可能是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太过诡异,顾惜至今对陆建军无法消除尴尬,而且陆建军常年生活在部队,浑身都透着一股子的凛冽刚硬,更是令顾惜不敢在他面前太过放肆。 顾惜点了点头,想起了陆兴华:“对了,老司令还好吧” “警卫员已经把他接回去了。” 一时间,医务室里陷入了沉默之中。 金狗起落。半晌,陆建军才再次开口:“如果不舒服就立即去医院。” 顾惜刚想回答“我真的没事”,就发现陆建军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肚子上,随即,她就想起那一次在陆家的误会,陆靖骁的刻意误导,恐怕陆建军也以为她怀孕了。 “伯首长,其实我” 陆建军却低头看了看腕表:“时间不早了,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说着,他已经起身往门口走了两步,发现顾惜没跟过来,回头问:“嫌这里伙食不好” 顾惜忙摇头,小跑着跟上去,却换来陆建军颇为不满的皱眉。 “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失” 顾惜讪讪地低下头,有些大的迷彩服让她看起来更像个做错事正在认错的孩子。 陆建军看着顾惜头顶的发旋,褶皱起的眉间平坦了,也不再如之前的严肃,“下去吧。” “哦。”顾惜亦步亦趋地跟着陆建军下楼去。 顾惜没想到陆建军会毫不避讳地把她带到食堂去用餐。 在一众好奇目光的注视下,她端了餐盘跟着陆建军寻了一处角落坐下。 顾惜自认为不是个唯唯诺诺的人,但此刻面对着陆建军,却发现自己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她做不到跟舒茗茵对战时的不卑不亢,真的像是一个担心大家长责罚的犯错孩子。 陆建军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顾惜顶着周遭那些打量的目光慢吞吞地吃着。 “食堂的菜吃不惯也是正常的,不想吃不用太勉强。”陆建军突然抬头说。 “不会啊,”顾惜笑笑,“这些菜比起我读书那会儿食堂里的味道好多了。” 陆建军望着顾惜的笑容,脸上一闪而过诧异:“你以前上学的伙食很差吗” 顾惜没想到会把话题扯到她以前的生活上,她扯了扯嘴角,“其实也还好” 陆建军看出她不愿多谈,就转移了话题:“你跟靖骁是怎么认识的” 顾惜怔了下。 “不方便回答吗”陆建军又望了她一眼。 “有一次我不小心喝醉,差点被车撞,是他拉了我,顺便收留了我。” 陆建军夹菜的动作一顿,眉角也抖动了一下,但脸上还是没什么过多的表情。 吃晚饭,差不多已经六点半。 顾惜拿了自己的湿衣服,跟着陆建军到大门口,“您回去吧。” 天有些暗沉下来,陆建军抬头看了看,“晚上这里车难开,我送你一程吧,刚好我也要回去了,你的车子明天我让警卫员帮你开过去。” 顾惜有些受宠若惊,却也知道晚上山路不好开车:“麻烦首长了。” 没多久,一辆军绿色猎豹从里面开出来。 顾惜在小区门口下车,没忘记跟车里的男人道别:“您路上注意安全。” 陆建军透过车窗看了眼顾惜,只是点了点头,就让警卫员开车。 顾惜刚要往小区里走,一辆香槟色的轿车在她旁边停下,顾慕珍从车里下来。 猎豹开出一段路,陆建军眼角的余光瞟见了旁边座位上的衣服。 “她把衣服落下了,你掉个头,开回去。” 没几分钟,军用猎豹再次在刚才顾惜下车的小区外停下。 陆建军推开车门下车,几乎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顾惜,他刚想拿着衣服上前,却在看到站在顾惜对面的女人时停滞了脚步。 那女人,一头乌黑的大波浪卷发披在肩上,穿着一袭墨绿色的长裙,肤如凝脂,跟顾惜的五官有六分相似,却比顾惜多了几分娇媚风情。 在他看向她的时候,她的视线也从顾惜脸上挪开,两人就那样对上了视线。 正文 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我想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不要再来找我了。”顾惜和顾慕珍僵持了几分钟后率先开口。 顾慕珍含笑地上下打量着顾惜一身迷彩服:“哪儿来的衣服还挺适合你的。” 顾惜冷冷地挥开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你这样阴魂不散究竟是想怎么样” 顾慕珍瞧着自己被拍红的手背,黛眉一扬,刚想开口,眼角却瞟到了那辆在顾惜身后缓缓停下的军用猎豹,尤其是在看到那一身挺拔军装的男人时,一怔,随即却笑得越发妩媚。 “你看什么”顾惜顺着顾慕珍的视线回头,就看到了陆建军。 陆建军拿着一袋衣服站在路灯下,脸色晦暗不明,让人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还让人家将军特意给你把衣服送过来,小惜,你的面子不小啊” 顾慕珍阴阳怪气的语调让顾惜立刻冷了脸,往顾慕珍的跟前一站,挡住她肆无忌惮打量陆建军的目光,“我跟你没话可说,你走吧” 顾慕珍瞟了眼那边的陆建军,淡淡地说:“怎么,现在是嫌我在这里碍你的眼了” “你胡说什么”顾惜拧起眉。 “难道你身上这套迷彩服不是人家给的”顾慕珍笑得意味深长。 顾惜只希望陆建军没听清顾慕珍荒唐的话语。 她转身,脸上已经敛去了恼怒,不解地看着陆建军:“您回来有事吗” 陆建军往前走了两步,神色平静,从下车开始就未曾有过一丝变化,他不动声色地从顾慕珍脸上收回视线,将衣服递给顾惜:“你把衣服落在车上了。” 顾惜低头看去,果然,袋子里装的是她之前换下的衣服。 “顾惜,你跟这位首长认识吗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 身后顾慕珍明媚带着点娇嗔的声音传来,顾惜的肩上覆上了一只形态纤美的手,顾慕珍已经站到她的身边,笑吟吟地看向陆建军:“首长跟我家小惜是什么关系呢” 陆建军看向风情万种的顾慕珍,并没有惊艳得出神,而是微微蹙了下眉头。 顾惜扣住了顾慕珍的手,紧紧地:“你有话我们回去说。” 说着,顾惜转而朝陆建军抱歉地稍稍鞠躬:“今天麻烦您了,我先进去了。” “人家送你回来,你怎么也不请人家进去坐坐” 顾慕珍兀自上前一步,伸出手,笑望着陆建军:“我是顾惜的母亲。” 顾惜一把扯过顾慕珍伸出的手,“你做什么” “能做什么我这个做母亲的难道不该感谢人家大晚上送你回家吗” 顾惜脸色极为难看,忍着一股子愠怒之气,跟陆建军匆匆说了句“不好意思”就硬扯着顾慕珍往小区里走,顾慕珍倒也没挣扎,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顾惜。 “我又还没做什么,你怕什么” 顾惜把她扯进无人的拐弯处,“我警告你,不要去招惹他,他跟你以前的男人不一样” 顾慕珍轻笑,“不一样”她回头往门口看了眼,虽然实现被阻挡,但好似陆建军就站在她跟前一样,饶有兴味地勾起唇角:“是比一般男人冷血无情得多了。” 顾惜甩开她的手,转身就快步朝单元楼走去。 顾慕珍揉着自己被捏红的手腕,“胳臂肘往外拐的臭丫头” 她嘀咕了一句,复而抬头看向已经走远的顾惜,默默地,注视了良久,直到手机响起来。 “怎么样小惜答应跟你回法国了吗” 顾慕珍拨了拨自己的卷发,语气懒散:“简直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慕珍,你何必要说这些让她误会的话如果你不关心她跟顾城,也不会总是借着演出跑到江宁来看他们,这次得知小惜出事,也不会推掉了几场演出。” 顾慕珍嗤笑:“霍启云,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罗嗦。” 那边,霍启云沉默了会儿,“慕珍,你明明知道我对你” “如果没别的事,我挂电话了。”不等霍启云再说话,顾慕珍就直接挂了电话。 顾慕珍把手机放进包里,望了眼漆黑的天空,就转身往外走。 当她走到小区门口看见石狮边那道挺拔而立的迷彩身影时,不由地缓下脚步,而那人却好像身后长了眼睛,在她站定的同时他就回转过了身。 顾慕珍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挎着名包,摇曳生姿地就从陆建军身边而过。 “你去哪里,我送你吧。”她走出几步远,陆建军迟疑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顾慕珍回头,笑靥如花绽放,只是墨镜遮掩了她的一双眼,她挑了挑眉:“陆中校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你陆少将了,说起来,我们也不熟,你凭什么送我” 陆建军看着即使静静站在那都已经吸引不少路人目光的顾慕珍:“如果你不介意,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谈。” 顾慕珍讥诮地一笑:“谈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就算要叙旧,也轮不到陆少将吧” 陆建军背在身后的双手握紧了松开,然后又握紧,他看着冷嘲热讽的顾慕珍,深深地吸了口气,片刻后,才开口:“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顾慕珍笑意不减,甚至笑得更加愉悦:“我怎么敢劳烦你道歉你有什么错,不过是疼爱自己的妹妹,你妹妹又有什么错,不过是他爱的人罢了。” 一辆香槟色的轿车开过来,顾慕珍不再多说,打开车门就坐进去。 陆建军目送着轿车远去,久久地没有移动一步。 每一次跟顾慕珍的碰面,对顾惜而来,无异于进行一场不欢而散的口舌之争。 顾惜躺在床上,转头看着安静的手机,咬着嘴唇,尔后一个翻转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忽然手机响起悦耳的铃声。 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顾惜接起,那边已经开口:“那个把你的微信号发给我一下,我现在加你。” 顾惜:“”然后她果断挂了电话。 手僵几她。差不多半小时后,手机再次响起,是本市的一个手机号码。 顾惜正昏昏欲睡,被吵醒,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哪位” “要是没微信号的话扣扣号也能凑合一下。”陆老爷子在那头说。 五月的天,已经有些穿不住长袖,顾惜穿了牛仔裤跟白色短t在房间进进出出,客厅里已经摆满了行李箱还有其他家居品,保时婕啃着一截甘蔗从洗手间晃出来。 “真的打算今天搬过去” 顾惜将一个塑料收纳盒跟纸箱绑在一起,“是呀,总不能一直麻烦你。” 保时婕瞧着她忙碌的样子,似犹豫了很久,才试探地问:“你跟陆靖骁分手了” “什么”顾惜茫然地看向她。 “我说,你跟陆靖骁是不是掰了,这么久,都没见你们联系。” 顾惜眨了下眼睛,整理行李的动作也慢了。 正说着,门铃突然响起来,两慢三快,极有节奏。 “连按个门铃都按得这么骚气十足”保时婕嘟囔地过去开门。 熟悉的按铃节奏让顾惜的眉角一挑,一转头,就看到去开门的保时婕突然被推到一边,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鬼魅般飘了进来,尤其是他头上戴的那个防毒面具最为扎眼。 “小惜偶我来帮你搬家鸟了” 他戴着个防毒面具,一不留神,整个人都栽倒在了玄关处。。 防毒面具脱落,骨碌碌地滚到顾惜的脚边。 徐淮越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对上顾惜困惑的目光,立刻露出谄媚地一笑:“小惜,收拾好了吗” “叫什么小惜,不是早该开口叫嫂子了吗”洪钧飞笑米米地出现在他身后。 顾惜的诧异很快就散去,徐淮越跟顾城玩得好,那顾城应该就会把搬家的事告诉他。 想到这里,顾惜的目光不自禁地瞟向门口。 徐淮越也跟着扭头看向门口,尔后惊讶地瞅着顾惜:“小惜你居然还知道容凌也来了” “容凌是衍谏大哲学院的容教授吗” 突然有人插话进来,徐淮越颇为不悦地转头,就看到一截甘蔗还有一个头发乱蓬蓬的脑袋。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忙不过来,没时间写文,所以更新少,也导致情节慢了,但真的没办法,学生都这样,还是请大家谅解一下 正文 我好想你!【5000+】 “容凌是衍谏大哲学院的容教授吗” 突然有人插话进来,徐淮越颇为不悦地转头,就看到一截甘蔗还有一个头发乱蓬蓬的脑袋,他的视线下移,映入视线的是一张皮肤苍白c黑眼圈跟国宝似的脸。 “你刚才说容教授在楼下吗”她瞅着他,乐呵呵地。 徐淮越皱眉,说不出的嫌弃,手一抬,把那张熬夜过度的脸撇出他的视野范围,掏出方帕胡乱擦了擦手,然后把帕子随手一丢,又拿了一副塑胶手套戴上。 保时婕一把扯去脸上的方帕,大步往外,一溜烟就消失在楼道口。 徐淮越扭头,看到她连体衣后面那条小尾巴随着她的奔跑一翘一翘的,轻哧着看向顾惜:“小惜,你这段日子难道就跟这么个东西住一块儿” 洪钧飞则直接绕过他,走到那些行李旁,问顾惜:“就这些东西吗” 顾惜望着门口,好像没听到他的声音,神情间透着一股怅然若失的低落情绪。 “咳咳” 顾惜蓦地回神,就看到洪钧飞含笑地瞅着自己,瞬间一阵讪然:“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四哥最近工作有些忙,所以没办法一起过来帮你搬家。” 就像是自己偷偷想着的秘密被窥觑了,顾惜窘迫地别开头假装去整理行李。 “小惜,你前不久去了金栖山那的部队驻扎地对不对”徐淮越凑过来,笑得诡秘,手臂顶了顶顾惜的:“听金虔说,建军叔都把你带出去给整个师的人看了” 顾惜刚想解释那只是个误会,洪钧飞却比她抢先一步接话。 “以建军叔的脾气,要真讨厌你,根本不会让你出现在他方圆几里之内。”。 顾惜错愕地看向洪钧飞。 洪钧飞笑:“我还听说是陆家老爷子约的你一块儿去钓鱼” 见顾惜稍微有些走神,洪钧飞呵呵笑了两声,就拉了徐淮越搬着箱子下楼去。 徐淮越跟洪钧飞搬了行李下楼,就在一楼的楼梯口看到那道趴在门边鬼鬼祟祟的身影。 洪钧飞不由地停缓脚步,用眼神征询身边的徐淮越。 徐淮越直接走下去,站在那穿着熊猫连体衣的女人旁边,顺着她的视线朝外看,就看到一辆小型卡车,不,应该是卡车里的男人,然后他又扭回头从下到上打量身边的女人 淘宝上的爆款人气人字拖,黑白交加的连体衣松松垮垮,帽子上有一双黑色熊猫耳朵,因为偷看而稍稍撅着臀,更衬得那条短短的尾巴扎眼,还有她乱糟糟的头发上如果他没记错,刚才小区门口那个买山东杂粮煎饼的大婶就夹了这么一个抓夹。 因为靠的近,他甚至闻到了她头发上的油烟味,他作呕地转头,又把防毒面具往头上戴,看来今天把它带来是准确的 保时婕正趴在门边,犹如少女春醉地望着卡车里的男人。 容凌,衍谏大最新的风云教授,也是她从上个月开始决定要得到的梦中情人吼吼 刚激情澎湃了一番,忽然有什么东西戳了戳她的肩膀。 “干嘛”保时婕没好气地回头,一个恐怖的猪鼻子放大在眼前。 “啊”她尖叫一声,举起拳头就狠狠地挥过去 随即,单元楼楼道里响起的是一声更为凄惨的叫声。 保时婕愣愣地看着从那个“猪鼻子”里涌出的红色血液,下一秒,唰地一声,洪钧飞只觉得身边劲风刮过,一道身影迅疾地闪过,只剩下留着鼻血在楼下干瞪眼的徐淮越。 顾惜抱了个轻巧的小纸箱下楼,就看到徐淮越把头支在降下的车窗上,神态恹恹的。 最显眼的莫过于他的鼻孔里塞了两坨卷起的纸巾。 “怎么回事”顾惜关切地问。国淮颇苍。 洪钧飞接过顾惜手上的箱子,煞有其事地说:“他晕血,过会儿就好了。” 顾惜点点头,上车后发现容凌又趴在方向盘里睡得不省人事。 洪钧飞没办法,只得绕过车头,从车窗里伸手拍容凌的脸:“天亮了” 容凌果然睁开了眼,没有被吵醒后的恼怒,拿出方帕优雅地擦拭了下嘴角,扭头看已经坐在后面的顾惜,打了个哈欠,冷冷淡淡,但这一眼已经算是打招呼。 顾惜很理解这类人,要是他不想待见你,估计连看你一眼都觉得是污染他的感官。 不得不说,陆靖骁的这群发小除了洪钧飞正常点,其他都是可爱的奇葩。 陆靖骁 想到这个名字,顾惜没再笑下去,转头看向窗外,心里有些难过,就跟无数个夜晚一样。 当她真的只能从报纸电视上看到他,才发现,这似乎并不是她要的结果。 顾惜在顺江路租的公寓小区叫华府园。 一行人搬了行李坐电梯上楼,顾惜刚出电梯,就看到靠在门边的金虔。 他嚼着口香糖,正在吹一个泡泡,看见顾惜吹了一声口哨:“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顾惜指了指自家的门,而且还找得这么准确 金虔笑得神秘,当着她的面打开公寓门,“surprise” 顾惜转头,看清楚公寓里面的布置,有片刻的怔愣和不敢相信。 玄关两侧的墙壁上是用油彩画上去的风景,色彩靓丽却又不浮夸,地面铺设的手工雕琢的青石板,一盏螺旋状的水晶吊灯照亮了整间公寓,她往里走,客厅里铺了玉檀香地板,散发着淡淡的自然香气,而她上次买的家具依旧摆在原先的位置。 “怎么样还满意吗”金虔笑嘻嘻地双手环胸,歪着身倚在沙发上。 顾惜看向他:“问题是,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金虔脸上的笑容顿时被这个问题粉碎,碎成一堆渣掉在地上。 “这个”他眼珠子一转,表情勉强地回望着顾惜:“你猜猜看。” 顾惜环顾了一圈公寓,回想起那个把房子租给她的吴老师,是衍谏大哲学院的,刚好,容凌是哲学院的教授,所有的细节串联在一起,有个想法就破土而出。 她看向挤在门口推搡着争谁进的三个人:“这套公寓是你们其中一个人的吧” 门口三人,顷刻间停下所有动作,如石雕般僵在了那里。 “你怎么会有这种猜想你觉得我们是这么无聊的人吗呵呵”洪钧飞笑了两声就再也笑不出来,讪讪地摸了摸直挺的鼻梁,不去看顾惜审度的目光。 “哎哟”徐淮越突然一声嚎叫,然后整个人都挂在了洪钧飞身上,虚弱地申银:“头好晕头好晕我就知道今天不宜出门快,快送我去医院” 金虔第一个冲过去,摸着徐淮越的额头:“温度好高,再不去就要烧成傻子了” “对对,快送他去医院”洪钧飞立刻高声附和,生怕那边的顾惜不信。 顾惜刚要走过去,几个人已经拥着徐淮越往外走,等顾惜走到门口,走廊上哪里还有他们的人影,倒是安全出口处的门还晃动着,还有紊乱的脚步声隐约传来。 顾惜无奈地捂了捂额头,忽然又忍不住地笑起来。 回到公寓里,看着焕然一新的房子,顾惜感觉到心里暖暖地,她过去打开主卧的门,打开灯,首先吸引她视线的那张足足能容纳五个人的大床。 这张床,并不是她看中买下的。 顾惜又去看了给顾城准备的次卧,果然,她买的那张床被摆在了里面。 她又折回到主卧,站在门口,瞅着那张硕大的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惜去下面的便利超市买了清洗用具,打算把公寓打扫干净再去把顾城跟徐婶接过来。 打扫到晚上七八点,顾惜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累得有些喘,她脚边是一块抹布,看着虽然摆满家具却依旧清冷的房子,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陆靖骁,想起和他的点点滴滴。 顾惜靠在沙发上,双腿曲起,环抱着膝盖。 从小到大的经验教训都在告诉她,应该远离那些发光体,就像飞蛾,每一次追逐温暖的光芒,结果却都只是换来灼伤。 她低头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陆靖骁对她来说,是又一次被烈火灼伤后遇到的另一束光芒,诱人c温暖却又充满危险,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化为灰烬。 可是现在她却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他。 顾惜捂着自己的心口,如果真的不在乎,为什么这里会感到难受 她拿过手机,打开通讯录,看着陆靖骁的号码,却没有点下去的勇气,久久地注视,直到眼睛发酸,她才把手机丢回沙发,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深深吸了口气。 顾惜迷迷糊糊中听到门铃声醒过来,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靠着沙发睡着了。 门铃还在一声一声响着。 双腿有些麻,她一瘸一拐地过去拉开门,抬头看到陆靖骁时她怔在了那里。 他穿着烟灰色的衬衫和西裤皮鞋,领带和衬衣领口都松开,右手臂臂弯里挂了一件黑色西装,身材修长挺拔,却又风尘仆仆,身边还有一个行李箱,上面贴着机场的条子。 “我以为你不打算给我开门。”陆靖骁望着她惊异的神情,微微地露出淡笑。 顾惜的双手抓着门,牢牢地,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她看着他英俊的五官,尽管他在笑,但他的眉间却笼罩了倦意,眼睛里也布满血丝,她低头扫了眼那只行李箱,声音哑然:“你直接从机场过来的” “嗯,美国那边的生意遇到些麻烦,需要我亲自过去处理。” 陆靖骁看到她胡乱扎起的马尾,脸颊两侧垂下不少发丝,象牙白的肌肤上沾染了污渍,然而,她仰头望着他,眼眸瞪得大大的,眸光清澈而明亮。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又消瘦了一些的脸上,“半个月,我以为你会给我打电话,再不济也来一条关心的简讯,如果我不找上门,你是不是就打算跟我划清界限了” 顾惜突然语塞,望着他居然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来。 她想要跟他划清界限吗不,她根本不愿意再把他踢出她的世界 顾惜忽然往前一步,缩短了两人的距离,毫无预兆地,抱住了陆靖骁,重重地,撞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脖子,踮着脚尖,眼圈微微地泛红。 陆靖骁猝不及防,被撞得身形一晃,却还是搂住了她,“怎么了” 顾惜咬着唇瓣,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我很想你。” 似乎是担心他没听到,她又重复了一遍:“我很想你,陆靖骁。” 陆靖骁看着抱着自己不放的小女人,听着她好似用尽全身力气说出的“表白”,他眼底的笑意变浓,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我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睡觉。” 顾惜的心跳砰砰地凌乱,脸颊发烫的红,缓缓松开他,让开被自己挡住的门口,一不留神,脚下就绊到玄关高起的青石板,趔趄地要跌倒。 陆靖骁及时伸手拉住她,稍一用力,就把她拉近了自己的怀里。 “刚才的话我会当真的。”他低头凝视着她嫣红的脸颊,嗓音低沉而透着认真。 顾惜双手抵开他的胸膛,脸颊烧起来:“随便你当真还是当笑话。” “我可以理解为你答应嫁给我了” “我去给你倒水。” 陆靖骁手里一空,他看着落荒而逃的女人,笑得从未如此开心过。 顾惜从厨房出来,就看到躺在客厅沙发上的男人,他闭着眼,脸稍稍朝内侧,胸膛因为平缓的呼吸而轻微地起伏着,好像真的已经熟睡过去了。 她不由地放轻了脚步,从卧室里拿了一床薄毯,回到客厅里,俯身,小心翼翼地替他盖上,靠得近,她看到他下巴上淡青色的胡渣,还有陷下去的眼窝。 顾惜在沙发边蹲下来,静静地望着他沉睡的样子,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地握起陆靖骁的左手,看到的是虎口处淡淡的咬痕,就像一个胎记再也消除不了。 她低下头去,在他的虎口处极为小心地吻了下。 当她放开他的手起身离去时,手腕却被反握住,有些惊讶地回头,就看到陆靖骁睁着眼,目光黑亮而清明,显然是没有睡着,顾惜就像做了坏事被逮到,尴尬地不知所措。 他的视线锁住她,“顾惜,明天跟我回家吧。” “陆靖骁”顾惜眸光闪动,被他突然的邀请惊到。 陆靖骁只是望着她,轻轻地笑了声,“你第一次去陆家,我三婶让你喊我什么” 四哥。 那一次在牌桌上,她昏呼呼地跟着喊他四哥。 原来,他还记得。 陆靖骁握紧她的手指,“我喜欢你那么喊我。” 顾惜望着他,轻轻地,唤了一声:“四哥。” 他脸上的笑意更甚,坐起身,托着她戴钻戒的手,摩挲着戒指:“跟我回家,顾惜。” 顾惜定定地看着他执着的眼神,心跳微滞,她的手慢慢地,回握住他的,轻轻地点了下头。 陆靖骁满意地笑,捏起她的下颌,刚要探身亲吻,顾惜的手机突然“叮咚”了一声,他转头看向旁边屏幕亮起的手机,顾惜羞赧地拿了手机,在屏幕上点了点。 “谁的电话”陆靖骁的眼底闪过不满,不知道是哪个没眼色的,大晚上的还打电话。 顾惜看了他一眼:“不是电话,是微信。” 她的话音未落,手机里就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喝声:“那个明天来司令部门口,记得带一份炸酱面。” 正文 我的就是你的! 答应跟陆靖骁回陆家后,顾惜一晚上都没睡好,清晨才昏沉沉地睡着。 箱沉着在。等她醒过来时已经上午十一点多。 偌大的公寓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出卧室就看到还摆在客厅里的行李箱。 是陆靖骁昨晚带来的。 顾惜过去,行李箱被打开,里面的衣服被翻得乱七八糟,还有不少搁在沙发上,应该是他早上去上班选换洗衣服弄乱的,只是这个箱子怎么不带走 她蹲下身,把凌乱的衬衫和西装都折叠好重新放进箱子里,又把箱子拉链拉上。 旁边茶几上有一张便利条 “我去上班了,傍晚五点半我来接你,到时一起回家。” 顾惜盯着“回家”两个字,有些紧张却又有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感触。 她去卫浴间洗漱,一脚刚跨进去,就看到了昨晚自己丢脏衣物的两个盆里多了男士的衣服,尤其是那个浸泡了她内衣裤的小盆里,居然多了一条十分扎眼的黑色男士内库。 顾惜长这么大,哪里洗过成熟男人的贴身衣物 瞅着那紧紧挨着自己胸衣的男士内库,她一张脸顿时涨红,陆靖骁不但把自己的衣服跟她的混杂在一起,还“好心”地都浸泡了,摆明是让她把这些都洗干净晾起来 手机响起,顾惜出去接,看到陆靖骁三个字,脑海里飘过那条黑色内库。 “醒了”陆靖骁在那头声音温和如长辈:“记得吃午饭。” 顾惜哼了一声,没好气:“要是没事挂了。” “我的钱包就搁餐桌上,想买什么自己去买,密码是你的生日。” 顾惜到餐厅里,果然,餐桌上摆着一个男式皮夹,翻开,是一叠信用卡。 她的指尖滑过那些颜色不一的卡,随口道:“哪一张卡” “全部都可以刷。”陆靖骁低沉缓慢的声音让她的心跳加快:“密码是一样的。” 顾惜自然明白他把密码改成她生日的用意,一个男人愿意把他的身家都托付给一个女人,说明他愿意让这个女人融入他的生活,这份信任比一纸结婚证更来得令人动容。 “我的就是你的,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给你。” 她握紧了手机,“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家底都掏光吗 “乖,买好东西在家里等我,还有卫浴间里的衣服记得洗一洗。” 顾惜正感动着,冷不防地,那条黑色男士内库又一次嚣张地从她的眼前晃过去。 “你自己回来洗”顾惜咬牙切齿地反驳。 陆靖骁低低地笑,长久并且愉悦。 顾惜被笑得恼羞成怒,直接啪嗒一声挂了电话,抬手,捂着自己红烫的脸颊。 但最后她还是把两盆子的衣服都洗了,至于那条内库,被她找了个衣架子从盆里挑起孤零零地挂在马桶边上,成为卫浴间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顾惜晾好衣服,才回卧室换了格子衬衫和牛仔裤,蹬着一双板鞋出门。 去陆家,不管今天陆家人什么态度,她作为晚辈正式上门,少不了的是礼品。 这应该也是陆靖骁特意把钱包留在公寓里的原因。 顾惜路过一家男士服装名品店的时候,倏然停住了脚步,目光放在店里的某个位置,那里挂着一条酒红色的丝光领带。 她想起某一次遇到陆靖骁时,他穿着海蓝色的衬衫,灰蓝色的西装,系的就是一条酒红色的领带,比起其他领带颜色,酒红色领带似乎是为陆靖骁特地定制的一般。 顾惜刚把手落在领带上,从旁边伸过来另一只手,纤细的手指也按住领带。 她看向跟自己选中同一款领带的人,却是一脸微笑的唐雨桐。 “看来我们挑选东西的眼光有时候还蛮像的。” 顾惜把手从领带上拿开,淡淡地收回视线,问旁边的导购员:“帮我那一条新的。”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店里的领带都是独一无二的。”导购员抱歉地解释。 顾惜再去看架子上的领带,却已经被唐雨桐拿在了手里。 唐雨桐一双美眸含笑地看着顾惜,落落大方地举了举手里的酒红色领带:“虽然是你先看中的,不过现在拥有它的人就是我。” 她浅浅地挽起红唇,眼底是势在必得的自信:“这是我的。” 顾惜和唐雨桐对视了五秒,唐雨桐脸上挑衅和讽刺的笑容却丝毫没影响她的心情,顾惜莞尔,这时候,一个店员拿了个盒子走到顾惜身边,里面装了一条金铜色领带。 “这是今天上午刚到的新款,小姐您要看一下吗” 顾惜望着唐雨桐骤变的脸色,直接拿了领带,“就这一条吧。” 等导购员拿了领带去包装,顾惜去付款前,路过唐雨桐时放缓脚步,偏头看她:“你手里那条再好也是过去的款式,而我买下的却是最新的款式。” 说完,顾惜就去收银台付钱。 唐雨桐也出现在了收银台边,将领带给店员,笑容恬静地看顾惜:“最新款又怎么样毕竟不是自己的心头好,即便买回去,也用得膈应。” 店员也发现眼前两个客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一时不敢出声。 “是吗”顾惜淡淡地一笑,转头问店员:“多少钱” “六千八百九十九。” 顾惜听到价格眉头也没皱一下,从包里掏出一个皮夹,抽了一张卡递给店员。 唐雨桐在看到那个皮夹时脸色瞬间阴沉了,双手捏紧了手中的领带,这个皮夹她怎么可能陌生曾经她娇嗔一声,那个男人就会从西装内袋里拿出它来为她看中的东西付款。 陆靖骁这个男人,对生活品质的要求极高,大到居住的别墅小到脚上的袜子,他都选购质量顶尖的,而这个皮夹,也是他私人定制的,皮夹内侧还有他的名字缩写。 尤其是顾惜把一张金卡递出去的刹那,唐雨桐红了眼,被气红了眼。 唐雨桐咬着自己的唇,狠狠地瞪向顾惜,一时间,嫉妒c气愤c羞辱让她把领带捏得形状扭曲,他怎么敢怎么敢把自己的钱包都给这个女人 想到自己嫁给陆靖骁半年,他都没有给她一张副卡,更别说是金卡了虽然陆靖骁给了她签单的权利,只要她看上的东西都可以直接拿走,但那对她来说是不够的。 凭什么她得不到的东西顾惜能轻易地拿到 “小姐,请输一下密码。” 顾惜输了密码,签了字,接过店员装好的领带:“谢谢。” 转身离开前,顾惜看向一脸压抑着愤怒的唐雨桐:“很气吗气是正常的,他把所有信用卡的密码都改成了我的生日,你能吗” 你能吗你能让一个男人毫无怨言地把身家财产交给你吗 顾惜说完,不去看唐雨桐气得青白的脸色,推开名品店的门,在一阵铃铛声里出去了。 唐雨桐死死地盯着顾惜远去的背影,握紧领带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凭什么她一个破落户凭什么来嘲讽她不就是仗着陆靖骁对她的那点兴趣吗 “小姐,您还买这条领带吗”店员小心翼翼地问这位气急败坏的客人。 唐雨桐转头,冷冷地看着店员,怒极反笑:“买,为什么不买” 顾惜觉得自己其实也有做坏女人的潜质,看到唐雨桐明明气得想扑过来咬她,却偏偏还要装出一副温柔大度的圣母姿态,她就整个人通体舒畅到不行。 其实本来她是打算用自己的钱买下领带,不过现在这样,感觉也蛮不错的。 顾惜坏心地想。 她逛了商场,选好送去陆家的礼品,又去逛了一圈超市才带着满车战利品回家。 因为临时决定要去陆家,所以顾惜让顾城跟徐婶隔日再搬家。 也许是心情不错,回到公寓,她甚至主动去把卫浴间里陆靖骁的内库给洗了。 陆靖骁还是提前下了班,到了华府园,站在门口,伸手按响门铃。 顾惜来开门,她还是穿着衬衫和牛仔裤,身上还围着围裙,长发挽起,几缕落在鬓边,公寓里还有一阵酱香味,就像是做好饭菜等待丈夫归家的太太。 陆靖骁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纤瘦的女人,忽然大脑一热,竟忘了任何的反应。 顾惜开了门,就急匆匆地折回去,又进了厨房里。 陆靖骁良久才回过神,他换了鞋子进去,就看到她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他悄声进去,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注视,看她用筷子夹了面放进一个装了酱料的便当盒里。 他想起昨晚的那条微信,再看顾惜做炸酱面,蓦地失笑,“你怎么认识我爷爷的”。 “就是你妈请我去的那次,我迷路的时候碰到的。” 顾惜把便当盒子盖上,一边去洗锅一边对陆靖骁说:“你记得把面带上。” “你今天心情很好”陆靖骁突然问了一句。 顾惜停下洗锅的动作,转过身,看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男人,他脱了外套,穿着白色衬衫,领带了扯了,敞开三颗扣子,袖口有条不紊地卷起,一双明锐的黑眸望着她。 她没有隐瞒,“我逛街的时候遇到唐雨桐了。” 陆靖骁眉梢一挑,走过来,三两步就到了她的跟前:“然后呢” “她看到我拿着你的皮夹,用你的卡买东西,好像气坏了。” 陆靖骁弯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所以你就很高兴了” 顾惜看着他宠溺的目光,怔怔地,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又走神了。”她的额头微微地一疼。 陆靖骁已经转身出去:“准备一下,我们该出发了。” 顾惜穿了一身较为正式的套装,长发扎起在身后,第一眼给人清爽干净的印象。 她拎了包从卧室出来,陆靖骁也恰好摆弄着衬衫袖口的扣子从次卧出来。 在他去拿领带要系上的时候,顾惜突然喊住了他,“等一下。” 陆靖骁转头看她。 顾惜越过他,从茶几边的那堆礼品里找出了那条新买的领带。 陆靖骁看着她手中的领带,嘴边噙起一丝浅笑,“给我买的” “嗯。”顾惜走近他,“不过是用你的钱买的,就打这根吧。” 陆靖骁却没有接过去,他稍稍的俯低身,意思很明显。 顾惜没有为男人打过领带,跟霍湛北在一起时两人各住一房,根本轮不到她打领带。 她看着等在那里的陆靖骁,无声地叹息,但还是上前,将他的衣领翻起,稍踮脚尖,抬手把领带从他后颈绕过来,然后两边合在一起,生涩地开始打领带。 陆靖骁垂眼,看着她卷翘的睫毛轻轻地扑闪,当她微凉的手指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脸颊,他终于没忍住,握住了她的手腕:“你以前给人打过领带” 顾惜抬头,四目相对,近在咫尺,唇角漾起微不可见的弧度:“没有。” 直到他这么问她才发现,为他,不经意间,她已经做了很多的第一次。 陆靖骁忽然伸手将她一把搂进怀里,低声笑了笑,“我觉得很荣幸。” 正文 可以娶回家当媳妇!【5000+】 车子停在一处幽静的院子外面。 院子已经有了些年头,周围栽种着梧桐树,交相辉映,映衬着夕阳的余晖。 顾惜下车,发现这个院子并不是陆宅,转头困惑地看陆靖骁:“不是说去陆家吗” 说不紧张是骗人的,哪怕她曾经经历过一次,对于上门见家长的事情依旧感到惴惴不安。 寻常人家的孩子,去见男方长辈,家中母亲一定会握着她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她有母亲,可是她的母亲永远都不会那样语重心长地教导她怎么去博得男方长辈的好感。 她依旧记得当初霍湛北带她去霍家,除了霍启云,其他霍家人都虽然没说什么,不冷不热,有些,甚至只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然而这样的态度才是最伤人的漠视。 望着那朱红色的大门,顾惜不由地退了一步,露出畏怯之色。 她的手却突然被陆靖骁牢牢地握着。 顾惜抬头,他冲她温暖地笑,捏了捏她的手心,“害怕了” 陆靖骁的另一只手里拎了一个精致的礼盒,不是她下午购买的,应该是他特意准备的。 顾惜忍不住又看了眼那扇大门:“这里面住的” “一个能让我妈言听计从的人。” 能让陆母言听计从的除了父母顾惜想不到其他人。 正在这时,朱红色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探出一个四十几岁c保姆打扮的女人。 “小四,来了院长知道你要来,一早就在院子里泡好茶等你了” 保姆一脸和善的笑,转而把目光落在陆靖骁身边的顾惜身上,上下打量着顾惜,颇为惊喜地问道:“小四,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顾惜冲保姆礼貌地颔首。 保姆已经笑米米地赞叹:“长得真标致,小四眼光越来越好了。” 陆靖骁只是笑笑,便带着顾惜进去,由保姆领着往里走。 顾惜在保姆刚才说出“院长”两个字时,心里就有了底:他们来见的真是舒茗茵的父亲。 没多久,他们就看到一个穿着军绿色衬衫的老人坐在藤椅上,旁边的石桌上摆了一套茶具和一壶沏好的茶,庭院里偶尔响起戏曲,他靠在藤椅上闭目听着,说不上来的惬意。 顾惜一眼就认出他就是跟自己有一面之缘的舒庆国老院长。 “外公,你上次不是想见顾惜吗我把她带来了。”陆靖骁牵着顾惜过去。 舒庆国闻声睁开眼,一偏头就瞧见笼罩在夕阳下的一对璧人。 顾惜回想起那次自己说是陆靖骁表妹的事情,现在再面对老人家,不禁赧然。 陆靖骁轻轻拉了拉顾惜的手,柔声道:“叫外公。” 舒庆国自始至终都没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只是淡淡地,含笑看着他们。 顾惜有些拘谨地喊了一声:“外公好。” “我还以为你会叫我爷爷呢”舒庆国忽然打趣道,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显然他也还记得那一次顾惜瞎扯的事情。 顾惜窘然地微红脸颊,岂料舒庆国哈哈笑了起来:“这孩子好,还会脸红。” 舒庆国突然的转变让顾惜摸不到头脑。 “是很好。”陆靖骁笑,声音清朗:“可以娶回家当媳妇。” 顾惜讶异地转头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 舒庆国却丝毫未觉得诧异,一脸慈祥地看向顾惜:“身上确实有几分你妈年轻时候的影子,难怪上次说是你表妹我就信了。” 陆靖骁淡淡地笑着,把礼盒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性子也蛮像的。” 舒庆国点点头,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开始问顾惜,问到她的年龄c兴趣c爱好种种。 照理说,当时她跟陆靖骁的事情都上报了,老人家不应该不清楚。 但顾惜还是老老实实地都回答了。 听顾惜说是设计师,江宁市的一些知名楼房都是她设计后,舒庆国立刻转头跟陆靖骁说:“设计师好啊,你公司不是缺少这类人才吗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可捡到宝了” 陆靖骁呵呵笑了几声:“那要是她不愿意过来,我也不能勉强她。” 舒庆国佯作生气地瞪了眼陆靖骁:“那是你不诚心。” 说着,他转而看向顾惜,和气地问:“你愿不愿意去他公司帮他啊” “呃”顾惜不知为何有些尴尬,随即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舒庆国立刻乐呵呵地对陆靖骁道:“你看,这不就成了。” “那也得看是谁开的口。”陆靖骁放开顾惜的手,过去替舒庆国倒了杯茶。。 舒庆国接过杯子,抿了一口。 顾惜看着祖孙俩你一句我一言地聊着,本紧张的神经也松懈下来,只是,舒庆国却忽然抬头望着她,笑呵呵地问道:“小丫头,跟老头子说说,你喜欢我家小四哪儿啊” 陆靖骁兀自沏着茶,神色自然,只是微笑无边。 顾惜沉默了片刻,才看向舒庆国,认真地回答:“他对我很好,从没有人像他这么为我着想,他也给了我过去二十几年从未有过的尊重,如果一定要说喜欢什么,那么就是全部。” 陆靖骁抬起漆黑的眸子,看着她。 舒庆国听了顾惜的话也是一愣,随即便笑得更加愉悦。 顾惜觉得有些事没必要瞒舒庆国,譬如她离过婚,既然打算跟陆靖骁一起,那么最好一次兴交代清楚,与其日后抖出来双方脸上不好看,倒不如趁着今天由她自己来说。 她回望着舒庆国继续道:“不瞒您说,我之前离过婚,我的丈夫是江宁霍家的霍湛北,而且我家里还有个哥哥,因为我母亲怀孕时用药导致他所以我需要一直照顾他。” 顾惜说完,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舒庆国的反应。 结果,舒庆国只是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任何的看轻和好奇。 过了一会儿,舒庆国才转头唤来保姆:“你带这个丫头去看看我在后院种的那些花草。” 顾惜知道老爷子这是想要支开她,所以没等保姆开口她就主动过去,一不留神,左脚绊到右脚,整个人踉跄地撞到了边上的椅子,腾地涨红了脸。 “没事吧”陆靖骁走过来帮着扶起椅子。 顾惜忙摇头:“没事我去看花草。”说完,朝着一个方向就冲过去。 “错了,是在这边。”保姆看着无头苍蝇乱闯的顾惜,笑着提醒。 “哦。”顾惜不去看院子里的人,跟着保姆仓皇地走了。 “这孩子好,幽默。”舒庆国看着莽莽撞撞的顾惜,大笑起来。 陆靖骁笑而不语,陪坐在旁边。 舒庆国瞟了他一眼:“还没带她回过陆家吧” “回去过一次,算是给他们做了心理准备,不过今天是正式上门拜访。” 舒庆国感慨了一声,良久,才又看向陆靖骁:“确定认真的” 陆靖骁笑,从嘴角蔓延至眼底的笑。 陆靖骁跨进后院,就看到找了一处干净的草地坐着的顾惜。 她低着头,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在捣鼓。 他慢慢地踱步过去,在她的身后站定,才看清她正在编一个草戒指。 顾惜的身上覆盖了一大片阴影,她偏转过身,仰起头,就看到站在那的陆靖骁。 “聊完了吗”她唇边是浅浅的笑,似乎心情很不错。 陆靖骁蹲下身看她手心编了三分之二的草戒指:“这是送给我的” “闲来没事胡乱编的。”说着,她就要把草戒指随手丢掉。 陆靖骁却握住她的手,把草戒指包裹在她的掌心,“那就把它编完。” 顾惜回看着他,脸颊微烫,不再执意要扔戒指,张开手掌重新编起戒指来,她忽然想起上次陆靖骁送给她的那枚太阳花草戒指,冷不防问道:“你经常编草戒指” “看别人编觉得有趣就偶尔编来玩玩。”他注视着她的动作,回答有些漫不经心。 顾惜瞅了他一眼:“我以为像你这类精英分子从小都和书本为伍。” 陆靖骁望着她明媚动人的眼眸,浅显地一笑,没有反驳,只是望着她。 “我编得不对吗”不然为什么这么看着她 “我看看。”他从她的手心拿走了戒指,往自己的无名指上一套:“刚刚好。” 顾惜已经站起来,掸了掸屁股后面的灰尘,低头看着还蹲下的陆靖骁:“走吧。” 陆靖骁抬头看着唇边噙笑的顾惜,微微地眯起黑眸,想起的是那一年,他去京城做客,从二楼书房落地窗前望下去,看到两个孩子坐在草地上玩过家家,小男孩编了个花环带到女孩的头上,乐呵呵地傻笑,小女孩立刻编了个草戒指戴到男孩的手指上。 那小女孩脸上洋溢着的笑容跟现在他眼前的她慢慢地重叠在了一起。 陆靖骁带着顾惜离开舒家后,舒庆国就给自己的小儿子舒学良打了个电话。 “你晚上跟你老婆去你姐家里一趟,告诉她,别整天想着棒打鸳鸯的糟心事。” 挂了电话,舒庆国哼着曲子闭眼靠回藤椅上。 这孩子,要是有他当年一半的豁达就好了,也不知道这倔脾气像的谁。 从舒家出来,两人就直奔目的地陆家。 车子开进军区大院时,顾惜还是没忍住,偏头问陆靖骁:“你外公怎么说” 陆靖骁的心情似乎很好,看了她一眼:“会站在我们这边说话的。” 后知后觉的顾惜发现自己表现得过于急切,看到陆靖骁促狭的笑容,她撇开头,假装看向窗外的风景,车子开过一个拐弯处,迎面而来一辆黑色的迈巴c赫。 只消一眼,顾惜就认出了驾驶座上的男人,正是霍湛北。而副驾驶座上,是一脸甜蜜笑容的唐雨桐,她正低头翻着购物袋里的物品,偶尔侧头跟霍湛北说几句话。 很显然霍湛北也看到了他们,他的视线落在顾惜的身上,本平静的目光闪过些许的浮动。 顾惜和他的视线一对上就转开了眼。 两辆车交错而过,谁也没有减速,就像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唐家在北大门那边。”许久,陆靖骁突然开口。 顾惜记得,陆宅是在东大门那边。 军区大院很大,所以一东一北的两家,平日里也不会低头不见抬头见。 到了陆家大门口,顾惜深吸了几口气,比起在舒家时的紧张不逞多让。 陆靖骁拍了拍她的肩:“别紧张,就是过过场,做做样子。” 顾惜想起上回自己对舒茗茵的顶撞,那是抱了跟陆靖骁断绝往来的心态说出的话,她依然记得当时舒茗茵的脸色,“你确定你妈不会把我赶出来” “谁要是敢赶你,估计咱们小四第一个不罢休。” 身后传来一道打趣的女声,顾惜循声回头,就看到陆靖骁的二婶顾秀兰走来。 顾秀兰穿着一条素雅的碎花百褶裙,外面搭着橘红色的针织开衫,她走了两步,又扭头冲身后一辆挂着军用牌照的轿车道:“怎么这么磨蹭,还不下来” 话音未落,驾驶座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军装笔挺的男人。 他的长相跟陆靖骁有几分相似,或者说,是跟陆建军相似,却又多了几分硬朗,神色疏淡,看起来很严肃,跟一直笑呵呵的顾秀兰站在一起,给人一火一冰的感觉。 顾惜猜测这是陆靖骁的二叔,顾秀兰的丈夫陆建国。 陆建国也看向站在陆靖骁身边的顾惜,不过目光是落在顾惜的肚子上,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角,眼中有好奇,但脸上依旧是既往不变的肃然。 “二叔,二婶。”陆靖骁客气地打招呼。 顾秀兰已经到顾惜跟前,自来熟地拉过顾惜的手来回看,然后捅了捅身边假装看风景的陆建国,得意地笑:“上回小四带回家我就觉得苗头不对了,没想到还真是这么回事。” 顾惜听了这话,顿时就尴尬了。 陆建国看了眼陆靖骁,尔后皱眉对顾秀兰轻声训道:“就不能正经点嘛” “你干嘛啊”顾秀兰不乐意了,“难得我跟人这么投缘。” 骗种梧说。陆靖骁笑:“还不是你跟小惜太投缘了,从二婶下车开始就没看过二叔一眼,就连小惜也没再正眼看我,我说二婶,”他说着揽过顾惜的腰,“男人有时候不能被冷落的。”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不就拉了她的手说了几句话就吃味了” 顾秀兰暧c昧地笑,旁边的陆建国又拉了拉她的衣袖,让她少说两句。 上回的事陆建国还没跟陆靖骁算账,等他回到家,大脑才转过弯了,不对呀,他是去陆家责备这个侄子干的那些不着调的事,想要带他去跟唐老道歉的,怎么到头来变成他帮着他对付自己大哥大嫂了也是从那天起,自家大哥大嫂对自己就没有过好脸色。 顾秀兰却像是没发现陆建国的暗示,自顾自地对顾惜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瘦呢看来以后得好好补补,你放心,你们的事你二叔已经跟我说了,今天啊,不管我大哥大嫂怎么样,反正二婶是站在你们这边的,谁年轻的时候没冲动过那么一两回呢” “咳咳”陆建国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顾秀兰还握着顾惜的手:“别怕,你未来婆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再说了,你问问小四,他是怎么得来的。”说着神秘地一笑,“她要是反对,就是打自己耳光” “什么时候老二你媳妇胳臂肘都朝外拐了” 顾惜回头,就看到舒茗茵站在门口台阶上,穿着一身便装,正淡淡地看着顾秀兰。 正文 奈何情怯!【5000+】 顾秀兰一瞧见舒茗茵突然出现在门口,立刻闭紧嘴,转而笑呵呵地问候:“大嫂好。” 陆建国也跟着喊了声大嫂。 舒茗茵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一旁立着的陆靖骁和顾惜。 陆靖骁神色自然地道:“妈,我回来了。” 舒茗茵的目光在顾惜身上停留了三秒,听到陆靖骁的声音,冷淡的目光又落在陆靖骁身上,“原来还记得这是你家,我以为你已经乐不思蜀了。” 舒茗茵语气里的讽刺和失望顾惜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当舒茗茵的眼睛又瞧过来时,两人的视线对上,顾惜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恭敬的笑。 舒茗茵神色有刹那的诧异,随即便平静地移开目光,率先转身进去了。 顾惜来之前就已经料到舒茗茵的态度,毕竟没有哪个母亲会喜欢一个让自己下不了脸的女人做自己的儿媳妇,上一次,舒茗茵当着她的面就已经说的很清楚。 她顾惜在舒茗茵眼里没有哪一样够得上她心目中合格儿媳妇的标准。 顾秀兰又出现在顾惜身边,轻声耳语:“别放在心上,我大嫂就这样,她要是真不待见你,根本就不会让你进大院,早让卫兵把你拦在外面了。” “怎么就你多话”一旁的陆建国突然过来,扯了顾秀兰的手臂就往里走,“快走。” “哎呀,我说你几十年过去怎么还这么粗鲁就不知道在晚辈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吗” 顾秀兰抱怨归抱怨,但还是乖乖地被陆建国拉着走,眉眼间是娇俏的甜蜜。 陆靖骁看着,慢慢地笑起来,拥住顾惜的肩膀,他一边带着她往里走一边轻轻说:“晚饭妈特意吩咐厨房稍作辛辣的菜,还让阿姨特意买了补身体的甲鱼。” 顾惜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扭头看他:“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个误会解释一下。” 陆靖骁的手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你这么瘦,吃点补身体的东西也好。” 顾惜见他不咸不淡地绕开话题,还想继续说,他却抬起一根手指,搁在她的唇上,“隔墙有耳,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今天这顿饭就吃不太平了。” 他的语调就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软软的,带着呵护和宠溺。 顾惜瞅着他,他却总是能不动声色地把无理取闹的事情变得名正言顺,就像她此刻明明知道这样子说谎取得他家人的同意不对,却还是无法抗拒他带着殷切的眼神。 “爸最喜欢收集瑞士军刀,你不是买了礼物吗等会儿你就把东西给他,他面上可能不说,但心里一定会欢欣雀跃”陆靖骁继续诱哄似地对她说着,然后忽然低头亲了亲她的侧脸。 顾惜仰起头,就看到他无边无际的温暖笑容。 本略略忐忑不安的心也跟着慢慢平静下来。 “二婶说的没错,我妈就嘴上不服软,既然同意你来了,说明事情还是有商量余地的。” 顾惜突然拉住他的臂弯:“不管等会儿怎么样,我都不希望你为了我跟家里发生冲突。” 陆靖骁的笑淡下来,叹一口气,将她微微地搂紧:“怎么这么想” “不管他们怎么对我,终归是你的亲人,站在他们的角度来想这件事,其实也没错,换做是我,可能也不会心甘情愿地接受一个二婚头做我的儿媳妇。” “你倒是想的透彻。” 陆靖骁恢复了笑容,抬手揉了揉她额前的刘海:“可惜,这里不是龙潭虎穴。” 他的手下滑,挽住她的腰,轻轻地安慰一般摩挲:“就算是龙潭虎穴今天也不能后退,得往前冲。” 顾惜望着他,挽起唇角,浅浅地笑了一下。 然后她发现陆靖骁的眼里多了一种异样的光彩,当他看到她露出笑容的瞬间。他似乎很喜欢她这样子笑,这么一想,顾惜不禁收起了笑容,略略赧然地别开头。 顾惜跟着陆靖骁走进家门,家里的保姆已经先迎上来:“少爷,回来了” 保姆看到顾惜时友好地一笑:“顾小姐。” 顾惜微笑地点头:“你好。” “奶奶是不是又不在家”陆靖骁牵着顾惜边走边随口问保姆。 往常这个时候家里都是奶奶的声音。 “老太太前两天跟她的朋友一块儿去西双版纳看孔雀舞了,明天才回来呢” “那我爷爷呢” “老司令正在书房里练书法呢”保姆回答。 陆靖骁点头,就带顾惜去客厅见其他人。 顾惜想到陆家门口停了几辆车,今晚家里应该来了不少人,当她紧随着陆靖骁踏进客厅时,果然,就瞧见了坐了一沙发的人,听到动静,都抬头往这边看来。 见他们进来,顾秀兰立刻热情地招手:“来来,过来这边坐。” 顾惜现在可不敢真的擅自过去坐,只好冲顾秀兰笑了笑,安静地待在陆靖骁身边。 陆家的情况,来的路上陆靖骁大概跟她说过。 他的三叔陆建文在r市任职,三婶偶尔会过来江宁一趟,但今晚老三夫妻俩并不在,除了陆建军和陆建国夫妇,客厅里还有陆江岚和一个八c九岁的小男孩。 男孩蹬蹬地跑到陆靖骁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口,仰起脸好奇地问:“四哥,你新交的女朋友吗”说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瞅着顾惜。 “靖炜,瞎说什么,还不过来”陆江岚稍稍沉了脸,低声训着儿子。 陆靖炜哦了一声,就松开陆靖骁,三步一回头地走到陆江岚的身边坐下。 客厅里,最不容忽视的是坐在那管自己喝茶的陆建军,自始至终都没抬过一次头。 顾惜站在陆靖骁的身边,不由地扣紧了他的手。 “爸,”陆靖骁突然开口,“小惜知道你喜欢军刀,特意去买了一把。”。 顾惜听到陆靖骁的暗示,立刻松开他的手,走到陆建军跟前把精致的小盒子搁在茶几上。 “因为不晓得伯父喜欢什么样的,就自己选了一个。” 陆建军默默地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也没拒收她送的军刀。 顾惜回想起上次陆建军在她落水后把迷彩服脱给她,还让军医仔细替她检查,乃至后来怕她饮食不规律亲自带她去吃饭,这一切,也许他都是出于对她肚子里不存在的宝宝的关心,但顾惜还是对陆建军有了不少好感。 而顾慕珍曾对陆建军轻佻的态度,也让顾惜在面对他时多了几分不自在。 “怎么还叫伯父”陆江岚忽然笑着开口,“小四都领回家了,是不是该改改口了” 陆江岚说着,看向陆建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大哥”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还叫伯父就显得生分了”顾秀兰插嘴道。 陆建军搁下杯子,抬头看陆靖骁:“我有些事要跟你交代,跟我去书房一趟。” 说完,陆建军起身,率先出了客厅上楼。 陆靖骁对顾惜轻声说:“你先在这里陪二婶她们聊天,我马上就回来。” “好。”顾惜也没有别的选择,目送陆靖骁离开。 书房的门一关上,陆建军就回身质问陆靖骁:“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靖骁掀起眼皮看了眼额际青筋突起的陆建军,口气却是不紧不慢:“我以为爸又是给衣服又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请吃饭,已经是答应了我这么做。” “答应个屁”陆建军这辈子难得爆粗口,尤其是当着晚辈的面。 “不过也不反对不是吗”陆靖骁含笑地看向压抑着怒火的父亲。 陆建军神色一阵古怪,良久,背过身去,双手撑在书桌上,“你这么做,以后怎么跟你小姑交代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顾惜的父亲是谁” 陆靖骁依旧笑吟吟地,“想娶她的人是我,以后跟她过日子的也是我,又不是小姑。”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嫁进陆家,发现自己的亲生父亲成了她的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你觉得当她得知真相后,还会继续跟你和和美美过日子” 陆靖骁脸上的笑容收敛,颇为严肃地望着陆建军:“她又没做错什么,哪怕是以后同坐一张桌吃饭,该无地自容的也该是我们,当年的事情” “够了。”陆建军喝止他,深吸口气,盯着陆靖骁的眼睛:“那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靖骁的目光笃定而执着:“不管小姑当初知不知道小姑父跟顾慕珍的事情,哪怕是小姑父自己有负于顾慕珍,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如果小姑当初没有回来,现在秦行书的太太应该就是顾慕珍,而她,也不会沦为被人踩到泥地下的私生女c承受比常人更沉重的担子。” 陆建军眸光一闪,喉头动了动,却再也说不出狠话来。 陆靖骁已经拉开书房的门,在离开前,他又偏头说:“二十四年前,顾慕珍怀孕去京城找小姑父,小姑父一颗心都在小姑身上,甚至对顾慕珍避而不见,当时他求知道他跟顾慕珍关系的爸去拦下顾慕珍” 陆靖骁顿了顿,“顾惜有个哥哥,因为顾慕珍怀孕时服用堕胎药导致一出生智力就不足。” 陆建军面露错愕:“那孩子” 可是,还未等他问出口,陆靖骁却已经关上门走了出去。 书房内光线昏暗,陆建军怔怔地站着,片刻后,他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抬手拧自己的眉心,从未有过的倦意席卷而来,他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道羞涩而尴尬的声音 “陆中校,是你呀我在部队等了行书很久,他都没回来,是不是他家里出事了” 那年冬天京城很冷,顾慕珍穿着厚厚的大衣,却掩不住她已经隆起的肚子,她尴尬地想要在他面前遮挡,却越发显得她的笨拙,最后只是红着双眼低下头去。 未婚先孕,在那个时候,尤其是在那个时候的部队里,是无法被谅解的错误。 二十几年后,那日在小区门口重遇顾慕珍,想起那个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的女人,陆建军再也无法把她跟当年那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青涩女孩相提并论。 楼下传来隐约笑声,陆建军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寂静的黑夜,他的目光却飘远了。 难道这就是命吗 兜兜转转二十几年,那些故人,注定又要纠缠在一起吗 相较于陆家,此刻军区大院里的唐家也是热闹非凡。身而呵道。 唐雨桐站在二楼廊间,看着楼下客厅里的唐国明和他的子女,搁在扶把上的手微微地收紧,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今天是她想方设法把这些人都喊到唐家来的。 霍湛北已经答应她,今天跟唐家坦白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半个多月来,她跟霍湛北的关系一直不温不火,他虽然还是对她呵护有加,但在她身边时却总是走神,让她越来越不安,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再拖了。 她转身回去霍湛北的房间,打开门,就看到霍湛北站在阳台上,他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半开的阳台门,飘进烟味,她忍不住捂住了口鼻,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夜风不时地吹着他额间的发丝,扬扬落落间,映衬着他五官立体却愈加清冷。 唐雨桐从后环抱着霍湛北:“怎么又抽烟了不是说要为宝宝戒烟吗” 霍湛北没料到唐雨桐会去而复返,他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掐灭了烟,刚想回身,却不经意地瞄到她无名指上的钻戒,那一眼,就刺痛了他的心脏,忽然难受之极。 他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顾惜坐在陆靖骁的车里,她单手撑着额际,无名指上也有一枚硕大的钻石,在昏暗的视线里熠熠闪烁,两车擦过的瞬间,他狠狠地捏紧了方向盘。 她居然跟陆靖骁回了陆家 霍湛北扯了下嘴角,那个女人是不是又被三言两语给哄得团团转了 “小北,二哥他们都已经到了,我们是不是该下去了” 唐雨桐紧紧地贴着霍湛北的腰际,亲昵地蹭了蹭,心满意足地漾起嘴角。 霍湛北扯开她的双手,转过身看着她:“摊牌的事情,雨桐,我们再好好想想吧。” 唐雨桐脸上的笑容一僵:“小北,你怎么了昨晚我们不是商量好了的吗” “我只是觉得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贸贸然地跟外公他们说,我怕他们接受不了” “什么接受不了你何不说是你根本不想承认我们的关系,如果你真的心甘情愿,为什么要一拖再拖,如果不是我拿肚子里的孩子来求你,你是不是就打算就这么赖过去了” 霍湛北皱眉:“你想多了,该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推卸。” 唐雨桐却不相信他的话,突然探身把手伸进他的裤袋里,他想要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她抢了他的手机,就开始翻开通话记录跟短信记录。 “你做什么”霍湛北隐隐有些不耐烦,伸手就要拿回自己的手机。 唐雨桐却死死地抓牢手机,“我不过是看看手机,你心虚什么如果你没有别的女人,慌张什么还是怕我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说着,她不愿浪费一分一秒,迅速地看各个记录,直到确定没有暧昧短信和陌生号码才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她就紧张地看向霍湛北:“小北我”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把手机还给我。” 唐雨桐咬着唇瓣,眼圈一红,眼泪就流下来:“小北,我是因为害怕才这样做的。” 此刻的霍湛北心烦意乱,拿了手机转身就要走。 唐雨桐连忙抱住他,带着哭腔的声音格外惹人怜惜:“小北,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如果连你都不理我,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霍湛北一怔,“你还有家人。”说完,他就拉开她的手走出了房间。 作者有话说 看到有美人好奇四哥为啥排行老四,因为陆老爷子也有兄弟,在堂兄弟里四哥排行老四,本家里排行老大。 正文 你真的喜欢我四哥吗? 陆靖骁跟着陆建军上楼后,客厅里只剩下顾惜一个外人。 忽然,顾惜的衣角被扯了一下,她低头,就看到陆靖炜正巴巴地望着自己。 陆靖炜的眼珠子很黑,顾惜恍然间就明白陆靖骁那双深邃的黑眸是陆家遗传的。 “我妈说你是设计师,你画画好吗” 画建筑图纸应该也算是绘画,顾惜点头回答:“还可以吧。” 陆靖炜立刻拉着顾惜的手就往外走,有些老成地说:“那好,你帮我一起画。” 顾惜转头看向陆江岚,顾秀兰倒是先笑呵呵地开口:“去吧去吧” 顾惜被陆靖炜拉进了一个小房间,里面的布置都偏向于卡通,应该是陆靖炜专用的房间,尤其是看到陆靖炜作业本上的姓氏,顾惜没有掩饰自己的讶异。 “很奇怪吗”陆靖炜撇了撇嘴角,浑不在意地道:“我爸妈离婚了,我跟我妈妈姓。” 顾惜有些尴尬,感觉自己触碰到了这个孩子心里的伤口,想道歉却又觉得不合适。 陆靖炜坐在小椅子上,拿着铅笔在画册上边涂边画:“我爸爸不爱我的妈妈,于是他们就离婚了,我不想成为爸爸追求幸福的绊脚石,于是我就跟妈妈生活了。” 顾惜看着认真画画的陆靖炜,不知为何,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不过他比自己幸运,最起码他还有一个疼爱他的母亲,还有陆家其他人的关心。 顾惜摸了摸陆靖炜的脑袋。 陆靖炜却突然回头问:“你真的喜欢我四哥吗” 顾惜被问得一怔,尤其是被那双类似于陆靖骁的黑眸注视下,有些羞赧的窘迫。 陆靖炜丢了铅笔,两腿盘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盯着顾惜道:“如果你跟我爸爸一样,跟四哥在一起只是为了让四哥当垫脚石,那我以后是不会理你的。” 他不说话,抿起嘴唇,眼神沉静。 看着这样的孩子,大人们通常会心痛,太过懂事,太早成熟,想的都比同龄人多。 顾惜微微而笑:“你四哥人很好,我不会把他当垫脚石的。” 陆靖炜捂着胸口,舒出一口气,本板起的小脸立刻洋溢了笑容,“那就好。” “在聊什么呢”陆江岚开门进来,就看到儿子满脸愉快的笑和顾惜柔柔的目光。 顾惜见陆江岚来了,站起来:“您来了。” “坐着吧。”陆江岚也在床边坐下,含笑地看顾惜:“我不是大嫂,在我面前不用拘束。” 陆靖炜却突然从椅子上下来,然后跑了出去。 “这孩子”陆江岚慈爱地望着儿子的背影,直到陆靖炜跑的没了影,她才收回视线,转而问顾惜:“刚才你们在聊什么那么开心” 顾惜摇了摇头,笑笑:“也没什么,靖炜很关心陆靖骁。” 陆江岚也笑,望向书桌上摊开的画册,目光变得悠远,“我当时带着两岁的靖炜从美国回来,那时候陆靖骁已经二十六岁,要是他想,早已经是孩子的爸爸了。” “所以在靖炜的心里,靖骁与其说是堂哥,更像是一个父亲。” 陆江岚说着一顿,看着顾惜:“靖骁应该告诉你,我跟靖炜的爸爸离婚了吧” “刚才靖炜说了。” 陆江岚了然地点了点头。 一时间,房间内安静下来,顾惜却没有感到不自在。 “大嫂其实也就摆摆脸,你别放在心上。”陆江岚开口:“毕竟靖骁跟唐雨桐离婚还没多久,他就立刻带你回来了,她应该是怕自己表现得太热情招人口舌。” 顾惜点头:“我明白,也理解伯母的做法。” “人活着一辈子,有谁能聪明几十年况且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陆江岚感慨地说道,“二婚头,其实也不过是旁人嫉妒你的一种措词,倘若你嫁的不是靖骁,而是一个普通的薪资阶层,又有哪个记者会八卦你们之间的新闻呢” 顾惜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听陆江岚说话。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婚姻能如爱情开始的那一刻甜甜蜜蜜,可是又有多少女人能真正做到幸福一生”她说着,伸手握住顾惜的手背,顾惜抬头看向她。 陆江岚莞尔:“如果你也是认真的,那就好好加油,有些事情你只有努力了才知道成功还是失败,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你只要相信靖骁就好了。” 顾惜心底因为陆江岚的话而动容,那边,房门又被推开,陆靖炜跑了回来。 他手里捧了一本大大的相册。 “说起来,今天家里除了我妈和二叔她们,还缺了我妹妹一家人。” 陆靖骁还有一个姑姑 顾惜颇为惊讶地看向陆江岚接过手的相册,陆靖骁之前并没有跟她提起过。 “我妹夫在外交部工作,这几年调到国外去了,我妹妹经不起两地分离,就带着女儿一起跟过去了,不过算算,妹夫的任期也差不多要满了。” 陆江岚翻着相册,“我找张全家福给你看。” 顾惜笑笑,倒是陆靖炜趴在了她的身边,比之之前对她亲昵了几分。 “对了。”陆江岚抬头望着顾惜:“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年二十四了吧” 顾惜点头:“两个多月前刚过了生日。” 陆江岚笑:“那还真是巧,我妹的女儿今年也二十四岁,不过她是正月里生的,大概比你大一个月左右,那会儿,我跟你二婶三婶还特意买了礼物给她寄过去。” 说着,陆江岚翻到了某一张照片,颇为欣喜地冲顾惜招了招手。 “来看看,这还是岚岚十五岁时来陆家时拍的。” 顾惜正要起身过去,房门被敲响,她转头就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那的陆靖骁。 我忽的邃。他走进来,眼睛看向陆江岚手中的相册:“在看什么好东西” “全家福。”陆靖炜抢着回答:“我们一家人的照片。” “是吗” 陆靖骁在顾惜一侧坐下,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腰上,转头问陆靖炜:“做好作业了” 陆靖炜眼珠子一转,立刻跑到书桌前扒着开始继续画画。 陆靖骁轻轻拍了拍顾惜的腰:“起来吧,晚饭已经做好了。” “我正给小惜看你表妹的照片呢。”陆江岚有些抱怨地横了陆靖骁一眼。 陆靖骁却探身,拿了相册,自己翻看了几页,顾惜还没看完这张,他就已经去看后一张,然后他合拢相册随手往书桌上一丢:“先下去吃饭吧。” 说着,他看向顾惜:“你如果想看,等吃完饭,我让阿姨去储物间里把相册都拿来。” “不用那么麻烦。”相较于陆家全家福,她其实更想看他从小到大的照片。 陆靖骁浅浅地笑着,没在照片的话题上继续,“那我们下去吧。” 一行人下楼,陆母正帮阿姨一起在餐厅里布菜。 陆靖骁拉着顾惜走过去,舒茗茵也只是瞟了一眼,继续把碗筷摆好。 “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陆靖骁已经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衬衫,卷着袖子。 “去把你二叔他们喊过来,差不多可以吃了。”舒茗茵说着就进了厨房。 陆靖骁拍拍顾惜的肩,让她先坐着,他自己则去了客厅喊人吃饭。 餐厅里,两个保姆进进出出,碗筷轻微的碰撞声时而响起。 顾惜踌躇了会儿,还是去了厨房想帮忙。 她一走进去,就听到舒茗茵正在问烧菜的阿姨:“辣椒没放吧” “大校放心,我省得啦,你早上中午都交代过我,今天的客人不能吃辣。” 舒茗茵这才满意地点头,一回身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顾惜,一时,嘴边的微笑淡下去,微微敛起秀眉,端了一盘凉菜往外走:“到这里来做什么,出去吧。” 顾惜讪讪地点头,跟着她就要出去,却不料身侧一股重力冲撞过来。 舒茗茵下意识地就丢了盘子扶住顾惜,转而训斥保姆,“怎么回事,莽莽撞撞的” 小保姆从没见过舒茗茵这么厉声说过话,一时间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顾惜站稳后,看了眼不安的保姆,对舒茗茵道:“伯母,我没事。” 舒茗茵这才把注意力投在顾惜身上,当发现自己居然把盘子扔了,拧起眉头,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本紧握顾惜手臂的手,说了句“收拾干净“就先出去了。 顾惜低头看着洒了一地的菜,心头已不若刚才见到舒茗茵时那般纠结。 顾惜从厨房出来,陆家人几乎都已经在餐厅里。 陆靖骁迎上来,拉过她的手走向一处空位:“去厨房做什么了” “本来想帮伯母端盘子,却害得伯母打翻了一盘菜。”顾惜有些挫败地说。 陆靖骁却笑,替顾惜拉开一把椅子,然后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餐厅里的氛围很好,几个大人都在问陆靖炜学习上的事情。 陆建军坐在陆靖骁的对面,从顾惜出现后就一直在看她,眼神有些复杂,当陆建国问他是喝白酒还是红酒时,他也回答得漫不经心,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顾惜也注意到陆建军在看自己,立刻礼貌地微笑了下。 陆建军却转开眼,跟陆建国说话去了。 餐桌下,陆靖骁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无声地给予慰藉和鼓励。 “爸怎么还没下来你们都没去叫吗”陆江岚突然说道。 顾秀兰捂着嘴笑,瞟了眼顾惜,凑近陆江岚轻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的脾气。” “难道”陆江岚还没说完,二楼走廊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餐厅里其他人也齐齐地搁下筷子抬头看过去。 二楼楼梯口,出现一抹军绿色,黑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笃重的声响,在寂静的房子里显得格外清晰,紧接着,一道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花白的头发里掺着几缕黑色,抿着嘴唇,面目沉静,不威自怒,古铜色的皮肤,上面遗留了岁月沧桑的痕迹,然而却不显得颓败,却衬出他一身内敛的气场,他从二楼走下来,每一步踩在台阶上,都显得稳重而踏实,而他军装的左胸处是一连串的勋章。 陆江岚捂着额头,显然陆兴华的做法正是她刚才想到的。 顾秀兰挨着陆建国,偷笑:“二十多年了,爸每次出场怎么都没变个花样” 陆建国又皱眉,横了眼老婆:“你就不能稳重点嘛” 那边,陆兴华站在缓步台处,挺直了腰杆,精锐沉寂的目光看向楼下,一一地扫过房子的每个角落,然后又抬步往下走,在迈下最后一个台阶之前,他掀开眼皮看向餐厅。。 “外公”陆靖炜起身恭敬地唤陆兴华。 陆兴华淡淡地嗯了一声,高深莫测地背着手,边迈下脚去眼角边扫向餐桌。 在对上顾惜那双寂静的眸子时,陆兴华一个踉跄,脚下不稳,整个人差点栽倒在地板上,幸亏及时抱住了扶把,心怀侥幸地松了口气,而餐厅里已经响起椅脚摩擦地面的声音。 “爸,你有没有摔到”陆建军立刻冲过去,紧张之色溢于言表。 陆建国看自家年逾八旬的老爹看得心惊胆战,也退开椅子就过去搀扶。 “爸,还好吗有没有扭到腰” 陆兴华却推开两儿子,偷偷瞟了眼那边也跟着站起来的顾惜,虎着脸吼道:“做什么不就是吃一顿饭,慌慌张张地做什么还不都给我回去坐好” 陆建军跟陆建国也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还被人这么训话,尤其是当着后生晚辈的面,况且今天家里还有外人,不免都有些讪然,但也不敢顶撞陆兴华。 陆兴华哼哼两声,就挺直脊梁,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背手走向餐厅。 陆靖骁站在顾惜身边,恭敬地唤陆兴华:“爷爷。” 顾惜虽然见过陆兴华几次,但都是你啊你的称呼,还真没很尊敬地喊过陆兴华,而此刻,陆兴华却做出了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顾惜也不跟他搭讪,只是尊敬地喊了声:“首长好。” “嗯。”陆兴华淡淡地应了声,转而看向陆建军:“老大,家里来了客人怎么不告诉我” 陆靖骁已经先笑着开口:“爷爷,你难道忘了,这是顾惜,我给你看过报纸的。” 要说陆兴华,虽然早就认识了顾惜,却没怎么注意过这个孩子的长相,只当是个总体来说还算听话c只是偶尔耍耍小性子的小丫头,此刻被陆靖骁一提醒还真有些吓到。 那一次,陆兴华被陆靖骁三言两语哄着答应顾惜进门,等他回到房间,得意劲一散去就暗道不好,这么大的事自己怎么不多想想利害关系就同意了他一边轻轻拍着自己的嘴巴懊悔不已,一边却又安慰自己,其实自己也是无辜的,都是靖骁那混小子骗了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靖骁不再提这事,而且自己也躲他躲得频繁,原以为这小子只是一时兴起,结果自己好不容易过了半个多月惬意日子,他倒好,直接把人带回来了。 你说你带就带回来吧,怎么带回来的居然是这个小丫头 想到自己在这个小丫头那里吃的亏,陆兴华一颗心就惴惴不安起来,这个小丫头会不会趁着自己不在,把自己的事情都抖落出来 陆靖骁悠悠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爷爷,你的炸酱面小惜已经给你带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周二的更新两万字,先在这里通知一下 还有本章中提到的小姑跟小姑父的女儿以后会有所说明,所以美人们懂得。 正文 伯父,你真的没事吗? 陆靖骁看似无意间提起的一句话,让餐厅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看顾惜又瞧瞧陆兴华。 陆兴华那日钓鱼被军犬追到河里去的事情早已在江宁军区传遍,一时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在钓鱼事件里出现的顾惜也被冠上了陆家新儿媳妇的头衔。 因为陆老爷子死要面子,这件事陆家虽然没怎么提及但不代表大家不知道啊 当陆靖骁突然蹦出这句“爷爷,你的炸酱面小惜已经给你带过来了”,大家都只当是老爷子事先就跟顾惜通过气,今天来家中拜访其实也不过过过场子,好给外人一个说法。 舒茗茵微蹙眉心,显然也没料到自己的公公跟顾惜关系好到这个程度了。 陆江岚已经笑呵呵地搭话:“原来爸跟小惜是旧识了,小惜,你是怎么认识我爸的” 顾惜刚想回答,旁边就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她偏头,就瞧见陆兴华双手负背,昂首阔步地走去餐桌边,路过她身边时,老爷子用眼角瞟了她一眼,然后又目不斜视c表情严肃地在餐桌边坐下来。 等陆家大家长陆兴华入座后,其他人才陆陆续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徐妈,小惜刚才的炸酱面你用微波炉热好了吗”陆靖骁转头询问端调料过来的保姆。 徐妈笑吟吟地转身回厨房,不多时就拿了一盘子的炸酱面出来。 酱料的香味瞬间溢满了整个餐厅。 陆靖骁接过炸酱面,轻轻地放在陆兴华的跟前:“爷爷,尝尝看,小惜特意做的。” 陆兴华斜眼瞅着那热过后卖相着实不怎么好的炸酱面,眉头一拧,毫不掩饰自己对这盘面的嫌弃:“就长这样也敢端上桌”轻哼一声,再也不去看这盘面。 “好香,”陆靖炜嘴馋地盯着面,“外公不要吃,那就给我吃好了” 只是他刚伸出手去端,陆兴华的筷子就扫过来,狠狠地拍在陆靖炜的手背上。 “啊”陆靖炜疼得跳起来:“外公你怎么打人” 陆兴华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来历不明的东西你也不怕吃了得病”。 餐桌上的气氛因为陆兴华这句话顿时有些冷下来。 顾秀兰忙打圆场:“爸,瞧你说的,小惜做的怎么会不干净” “是呀,我闻着味道蛮不错的。”陆江岚一边捂着儿子被打红的手背一边附和。 陆靖骁眉角一挑,将炸酱面推到一边,倒没让保姆撤下去。 “要不要吃点排骨”陆靖骁转头轻声问顾惜,眉里眼间是往日少有的温情。 顾惜在几次碰面后已经多少有些习惯陆兴华古怪的脾气,倒是没怎么在意,听到陆靖骁的询问,笑了笑:“好啊。” 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过去,餐厅里又恢复了之前温馨的场面。 陆建军跟陆建国聊的是部队里的事,偶尔也问陆靖骁几句,女士这边,顾秀兰跟陆江岚时不时询问顾惜的情况,顾惜都据实回答,落落大方,并不显得局促而小家子气。 舒茗茵话不多,偶尔的开口也是顾秀兰主动地搭问。 桌下,顾惜的脚突然被轻轻踢了一下,她看众人神色如常,就把腿缩了缩。 陆兴华坐在上座,看着下面聊成一团的众人,嘴角撇了下,哼哼两声,视线却落在那盘炸酱面上,他趁其他人不注意,探了探脖子,好像这样子炸酱面的香味更浓了点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唾液分泌得愈发多,眼角瞄向正跟顾秀兰说话的顾惜,心里更加不爽起来,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怎么越来越不尊老爱幼了 当长辈说不要吃的时候,她不是应该捧着面过来说些恭敬的好话吗 虽然那盘面不咋地,但他看在他俩认识的份上,多少会给她一点面子,勉为其难地吃上两口,这一桌子的人,要是没有他的撑腰,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要怎么应付 可是饭都吃了一半,顾惜连一眼都没有瞟过来 陆兴华有些坐不住了,他一双眼几乎都粘在了那盘炸酱面上,心不在焉地看看这个人又看看那个人,在大家聊得投入时,慢悠悠地伸出脚,往顾惜的方向踢了出去。 当顾惜看过来时,他连忙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块牛肉细细地咀嚼。 原本等着顾惜开口询问,可是等了半晌都没动静。 他桌底下的脚又往旁边踢去,一不小心小腿踹到桌角,疼得他龇牙咧嘴。 “爸,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陆江岚第一个发现陆兴华的不对劲。 其他人都不说话了,关心地看着躬着身两手探到桌下的陆兴华。 陆兴华却突然站起来,沉着脸,拿眼角的余光睥睨着那盘炸酱面:“怎么还没把这盘面拿下去搁在这里,被它熏得都吃不出其他菜的味道了”抱怨的味道十足。 不等其他人反应,他就端起炸酱面:“我拿出去喂狗。”说完,径直往外面走。 “小惜你别放心上,我公公就是这德行,死要面子”顾秀兰道。 顾惜莞尔:“我知道。” 没多久,陆兴华就回来了,把空盘子随手给了保姆,一本正经地坐回餐桌边。 “爸,今天的虾仁不错,你不是喜欢吃吗”舒茗茵舀了一勺虾仁过来。 陆兴华皱了下眉,张开嘴刚想说什么,突然就打了一个饱嗝。 餐厅里又一次地安静下来。 顾惜坐得离陆兴华较近,当陆兴华打嗝声响起,她立刻就闻到了浓浓的酱香味。 那盘炸酱面 顾惜看了眼保姆手里的空盘子,又看向陆兴华,眼中闪过诧异,而陆兴华在瞧见她看过来时,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立刻转开头,看向别处还不忘翻了个白眼。 陆江岚率先打破了沉默:“徐妈,给爸泡杯茶过来,难得今晚爸胃口好。” 顾秀兰却扑哧一声笑出来:“胃口好爸碗里的菜都没动”只是她还没说完,旁边的陆建国就扯了扯她的衣袖,惹来她的不满:“又怎么了” 陆建国的眼神暗示性地往陆兴华的位置一瞟。 顾秀兰瞧过去,果然,老爷子正瞪圆一对虎眼瞅着她。 倒是陆靖骁拿起餐厅,从容地擦拭了下嘴角,偏头对重新出来的徐妈开口:“今晚全福的胃口不错,吃完一大盘面,就不用再准备狗粮了。” “好。”徐妈点头,就端着狗粮又折回了厨房。 陆兴华一听到这话,脸部肌肉抽搐了下,想到爱犬今晚要饿肚子直翻白眼。 顾惜看着在陆靖骁那里吃暗瘪的陆兴华,有些畅快地勾起唇角,忽然斜过来一双筷子,她的碗里已经多了一段鳗鱼,抬头就看到陆靖骁,他神色平静,但横过来的手肘却碰了下她的。 这样亲昵的小动作,恰好被对面的陆建军看在了眼里。 顾惜赧然,陆靖骁却呵呵笑了两声,引得其他人都朝他们看过来。 顾惜的脚轻轻地碰了下他的,想让他收敛下笑容。 没成想,他却伸手,拇指揩过她的上唇,抹去了她唇边的一点酱油汁。 在那么多目光的凝视下,顾惜腾地一下就红了脸。 饭后,一家子都转移到客厅,保姆忙着收拾洗碗,顾惜便主动提出去切水果。 顾惜把水果洗干净,用水果刀切成片,听到脚步声,以为是陆靖骁来了,头也不回地就说道:“你爷爷是不是偷吃了那盘炸酱面我刚才闻到了很浓的酱料味。” 过了半晌,都没有人回答,顾惜转头,在看到陆建军时她的手一抖差点切到手指。 “有没有受伤”陆建军进来,低头关切地看她的手指。 顾惜笑着摇头:“没事,就是指甲切掉了一点,您怎么进来了” “我来拿点方糖,靖骁他母亲想喝咖啡。” 说着,陆建军就打开冰箱,从里面取了盒方糖出来。 他关上冰箱门,却没当即离开,而是看似无意地问道:“那晚在小区门口的是你妈” 后不而为。顾惜切水果的动作一顿,抬头不解地看向陆建军。 显然她没料到陆建军居然对顾慕珍感兴趣。 陆建军扯了扯嘴角,本来想露出一个友好的笑,但因为常年绷着脸,所以导致笑容有些别扭,看在顾惜眼里愈加觉得他古怪,拧起秀眉:“您问我妈有事吗” 想起顾慕珍轻挑的眼神c暧c昧的言辞,顾惜握紧了水果刀柄,她真不希望陆建军跟自己的母亲有什么交集,毕竟这些年跟顾慕珍扯上关系的男人没一个家庭美满的。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们长得很像。” 陆建军好似没看出顾惜对这个话题的抗拒,径直问下去:“我听说你妈是舞蹈家” 顾惜点了点头,没有将这个话题延伸开去。 “你家里还有其他长辈吗”陆建军又问,盯着顾惜的眼睛。 顾惜一怔,想起了那远在天边的秦家,她按压下那份不堪的回忆,摇头:“没有了,本来还有我外祖母,不过她在我十四岁的时候过世了。” 也是那一年,顾慕珍把她跟顾城送回了秦家,送到了秦行书眼前。 “那你外祖父呢”陆建军紧接着问了一句,问完才发现自己有些唐突了。 顾惜却被一句外祖父勾起了更多的记忆,她沉默了片刻,望着陆建军关心的眼睛回答:“有些事情我不瞒您,我母亲在外的名气不是很好,她当年是未婚生子,我外祖父一时接受不了一病不起,没多久就过世了,后来我外祖母也跟着郁郁而终。” 陆建军的脸色有些难看。 顾惜:“您还好吗” “我没事。”陆建军摆摆手,似想起什么,又问:“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 顾惜一直以为陆建军是个沉默寡言的军人,可他现在似乎对自己的身世很好奇,她想可能是因为陆靖骁的缘故,所以也没有隐瞒:“对,他叫顾城,是我的双胞胎哥哥。” 陆建军的喉头一动:“我听靖骁说他” 顾惜点点头:“因为我母亲怀孕时服用过药物,所以顾城的智力只停留在十岁左右。” 陆建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顾惜。 “伯父”顾惜看到陆建军红了眼圈,错愕地出声唤道。 陆建军回神,有些慌忙地转开眼,他勉强地一笑,“以后切水果就让家里的阿姨做,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要注意点,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靖骁他妈妈好了。” 顾惜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只是怀孕的事 “你要是不介意,以后就带你哥哥来家里做客,等你跟靖骁结了婚,他也算是靖骁的兄弟。” 顾惜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陆建军态度转变之快让她有些不适应。 陆建军却轻拍了下她的肩:“就这样吧,靖骁他母亲那里我会好好劝她的,其实她也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等她冷静下来想通了也就那么回事。” “伯父,你真的没事吗”顾惜担忧地望着反常的陆建军。 陆建军摇摇头,“没事,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你切好水果也出来吧。” 目送着陆建军离开,顾惜一转身,就看到厨台上的那盒方糖。 正文 围攻唐家!【10000+】 “靖炜,你陪你小惜姐姐出去逛逛,熟悉一下大院的环境。” 顾惜端了水果出来,陆江岚就吩咐身边的儿子。 顾惜看出陆江岚是刻意支开自己,他们陆家一家子人似乎有话要说。 陆靖骁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顾惜身边,微笑地说:“要我陪着吗” “小四,你留下。”陆江岚取笑地看寸步不离的陆靖骁:“难道还会把小惜拐跑了不成” 顾惜莞尔:“不是还有靖炜吗” 陆靖骁这才点头,又对陆靖炜说了几句,才让顾惜跟着陆靖炜出了门。 军区大院说小不小,说大也就那么回事,几乎住在这里的每户人家都认识。 所以,哪家孩子带了个女生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大院。 顾惜跟陆靖炜在路上散步,一路走过去,受到了不少好奇目光的打量和审度,顾惜一开始还礼貌地回之微笑,但被盯着看次数多了,也渐渐地不自在起来。 到后来,顾惜是拉着陆靖炜尽量往人少的路走。 “这不是靖炜吗吃过晚饭了”一处树荫下,坐着几位大妈在嗑瓜子聊天。 有一个大妈眼尖,一下子就逮住了旁边的顾惜:“靖炜,这你家的亲戚以前怎么没见过” 陆靖炜笑嘻嘻地牵着顾惜的手,“这是我四嫂,今天跟四哥回来来见长辈。” 陆家的老四,在大院里也算是无人不知,那四嫂,自然就是老四的媳妇。 一时间,几位大妈看向顾惜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陆家老四之前娶的不正是他们大院里唐参谋长家的小女儿,这个是大院里家喻户晓的事,结果好景不长,这才多久就劳燕分飞了,听说前不久唐参谋长还被气晕进了医院。 这陆家老四还真有本事,这么快就带新媳妇进门了。 “我刚才还看到唐家小女儿回来了呢”一个大婶跟旁边的人切切私语。 因为隔得不远,顾惜还是隐约听到“唐家小女儿”五个字,而那些大妈看自己的目光愈加的热切,顾惜拉了拉陆靖炜,“靖炜,我想去那边看看。” 陆靖炜点头,跟大婶大妈们道了别,带着顾惜往另一边走去。 “其实她们没有恶意的,都是很热情的人。”陆靖炜走到半路突然仰头对顾惜道。 顾惜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呀”陆靖炜忽然惊呼一声,也停下了脚步。 顾惜也跟着缓下脚步:“怎么了” 陆靖炜忙抓着顾惜的手就要往回走,神色有些紧张,嘴里嘀咕着:“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顾惜转头看到旁边是两幢被栅栏为主的小洋房,红瓦白墙,还亮着灯。 两人刚转身,那边,栅栏门就吱呀一声被从里打开。 顾惜循声看过去,霍湛北正推开栅栏门出来,似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也抬起了头。 霍湛北用完晚餐,实在待不住了就出来透口气,没成想会看到顾惜。 她穿得很正式,身边还站了个男孩,如果他没猜错,应该是陆家最小的外孙,他的视线落在陆靖炜跟顾惜握着的双手上,看来她跟陆家人相处得不错。 “四嫂,我们回去吧,再晚,四哥会着急的“陆靖炜突然大声说道。 霍湛北正在回忆当初顾惜跟他回霍家的情景,具体是怎么样的情况他已经记不清了,也忘记了那日她穿得是什么衣服,是否有今晚这般正式,然后就听到了陆靖炜雄赳赳的声音。微水来沙。 霍湛北看向陆靖炜,后者正紧紧地挨着顾惜,就像是怕他过去抢人似地。 四嫂 霍湛北想笑却又觉得无比讽刺,眼前这个女人明明就是他的老婆。 什么时候她居然成了别人的嫂子 霍湛北握紧自己的手,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定定地看着顾惜:“这么巧” “是巧。”顾惜淡淡地点了下头,就低头跟陆靖炜道:“我们回去吧。” 陆靖炜连连点头,心里早已懊悔不已,怎么把未来嫂子带到唐家大门口来了 “小北,怎么站在门口,跟谁说话呢”兰姨已经推着唐秀雅出现在了门口。 唐秀雅在瞧见顾惜时,神色大变,厉声呵斥:“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妈,外面凉,进去吧。”霍湛北说着就要去推唐秀雅的轮椅。 唐秀雅却死死地按住轮椅,瞪着对面欲走的顾惜,“还真是不害臊离了婚还要追赶上门,知情的只当是我们小北好说话,不知情的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我们小北” “妈”霍湛北冷了声,低声喝止唐秀雅:“不要再说了。” 唐秀雅惊愕地侧头看向霍湛北,“小北,你到现在怎么还帮着这个女人说话当初离婚的时候,不是说好给她一套房子就让她滚吗对这种女人你要是客气点,她就会当做福气了,你这样子只会被她死缠烂打一辈子” 兰姨连声附和:“是呀小北,对付这类不知足的女人,你没经验才会被骗,别看她表面装得清高,其实骨子里就跟她那不要脸的娘一样,最喜欢抢别人的丈夫了,骚得很” “兰姨,你是负责照顾我妈生活起居的,我们家里的事情不是你该嚼舌根之的。” 霍湛北冷冷地望着兰姨,说出话更是让兰姨脸上刹那失了血色,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玉兰跟我一起长大,她也算是你的长辈,你怎么可以为了那么一个女人对她这么不敬”唐秀雅满脸的失望,说不出的痛心。 随即她看向已经走出几米外的顾惜,仿佛有深仇大恨般,歇斯底里地责问:“你给我站住,你一定要毁了我们家才甘心吗难道一定要看到我跟我唯一的儿子反目成仇你才肯罢休吗” 顾惜停住脚步,却没有当即就转身。 陆靖炜担心地瞅了她两眼,已经先开口:“我四嫂没有缠着你儿子,她今天是来我们家拜访长辈的,是我不小心把她带到了这里,你要怪怪我好了。” 唐秀雅已经认出陆靖炜,听了他这番话,嗤笑起来,就像是听到了笑话。 陆靖炜皱眉:“你笑什么” “靖炜啊,你年纪小,看不透这种女人的把戏,她就是想利用你靠近我们家。”唐秀雅扬高下颌,鄙夷地看着顾惜:“等你长大了,就知道这种女人有多下贱” 霍湛北紧绷着脸,对兰姨道:“推我妈进去。” “我哪里有说错了”唐秀雅拔高了音量,似乎恨不得周围的住户都听到:“她怎么勾搭上你小姨父的我们不知道,但她那点龌龊的心思,我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陆靖炜虽然年纪小,但也听出这些不是好话,忍不住也提高声音反驳:“你不能因为我四哥不要你妹妹了,就大庭广众下这么侮辱我四嫂,我外公说过,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 “你说什么“唐秀雅气急败坏了,”什么叫你四哥不要我妹妹明明是” 陆靖炜却朝她做了个鬼脸:“我四哥才不喜欢你妹妹” 兰姨连忙替气坏了的唐秀雅顺背:“秀雅,好心当做驴肝肺,就等着他们后悔好了” 唐秀雅怒极而笑,斜睨着陆靖炜:“你四哥就这么喜欢捡我儿子不要的破鞋,那就好好收着” “够了”霍湛北突然出声:“妈,我已经跟她离婚了。” “离婚了又怎么样她现在还不是找上门了”唐秀雅的火气越发大。 顾惜没忘记今天自己是来陆家拜访的,如果跟唐秀雅在路上吵起来,传出去对陆家影响不好,四周已经有人探头在看,她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拍了下陆靖炜的小肩膀。 “有些事,你信则有不信则无,没必要浪费口水多说。” 陆靖炜仰头看着顾惜,“我相信四嫂。” 顾惜心头一暖,握起他的手:“那我们走吧。” “小北,发生什么事了”一道柔美的声音随着栅栏门吱呀声响起。 顾惜的视线越过霍湛北的肩头,就看到唐雨桐站在栅栏门边,月光倾洒在她身上,唯美如画中走出的仙子,只是这个仙子,并不如故事里那般善良单纯。 唐雨桐也看到了顾惜,眼底闪过诧异,但随即就明白过来,手不由地握紧栅栏。 顾惜跟陆靖炜站在一块儿,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唐雨桐的目光落在顾惜无名指的戒指上,心里堵得慌,但脸上却露出和善的笑容,走过来,站在霍湛北身边,顿时给人一种郎才女貌的和谐感。 “小惜,你怎么过来了”唐雨桐笑得毫无芥蒂,好似忘了顾惜是她前夫的现女友。 陆靖炜看看顾惜,又瞅瞅唐雨桐,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圈。 唐雨桐目光柔和地看着顾惜:“小惜,听说你今天来陆家拜访,陆伯父跟陆伯母都是很好的人,我想他们会喜欢你的。” 顾惜冷冷地望着唐雨桐的虚情假意,挽起唇角:“难得你还记得陆家人。” 唐雨桐迅速地瞟了眼霍湛北,确定他没在意后,心头松了口气,面上却咬着唇瓣,幽幽地垂下眼睫,苦涩地一笑,尔后看着唐秀雅道:“大姐,我们进去吧,爸正找你呢。” “我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了,这个世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唐秀雅提不上一口气来,手指颤巍巍地点着顾惜:“天哪大家都来看看,看看什么叫厚颜无耻,勾搭了自己的小姨父居然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霍湛北按住唐秀雅的手,“妈,别说了,我推你进去。” “进去做什么她都嚣张地上门来了,难道还要我一声不吭地被她欺负了去” 顾惜转眸望向唐秀雅,拧着眉心,刚才不说话不代表她没有底线。 “霍太太,我还欺负得了你吗我奉劝你说话最好积点口德,无事生非的事情还是少说为妙,有时候在说别人之前,自己应该先照照镜子,先正起身才能正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你”唐秀雅只觉得大脑逆血,怒火丛生:“你瞎说什么” “大姐,小惜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性子倔了点,你别生气。”唐雨桐抚着她的背急急道。 谁知唐秀雅愈加来火,指着顾惜骂道:“你这个良心被狗吃了的女人我们雨桐哪里招你惹你了你自己不要好,还要害得人家婚姻破碎,亏她还在帮你说好话” “大姐,别说了。”唐雨桐闷声阻拦:“我们快点进去吧” 顾惜想笑,如果这算是好话,那她希望唐雨桐永远不要帮她来说这个好话。 明明知道唐秀雅现在正在起头上,偏要说这些话来火上浇油,难道真的是无心吗 顾惜看向霍湛北,目光静若止水:“霍湛北,到底是谁破坏了谁的婚姻,你比谁都清楚,哪怕你孝顺自己的母亲,但也不要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扑,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 霍湛北回望着顾惜,目光渐冷,一时竟开不了口。 “我说谁这么伶牙俐齿,敢跑到我们家门口来闹事,果然是没教养” 一道讥诮的男声响起,紧接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从洋房里走出来。 顾惜认识,是唐国明的三儿子唐林。 唐林自视甚高,是典型的官宦子弟,对当初霍湛北娶顾惜的决定异常反对,认为顾惜这样的女人连在唐家的门口站站都是辱没了唐家,更别说是成为唐家的外孙媳妇。 得知霍湛北跟顾惜离婚了,唐林就是唐家第一个拍手叫好的。 此刻看到顾惜又出现在唐家门口,唐林就跟吃了颗苍蝇一样,皱紧眉头,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计较的也不怕闹笑话,都进去吧。” 唐秀雅冷哧一声:“三弟说得对,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也不知道那个陆靖骁什么眼光,这种旧货也看得上。”兰姨嫌弃地瞟了眼顾惜。 顾惜紧紧地扣住拳头,指甲嵌进掌心换来一阵刺痛,然而她的手背却传来暖暖的温度。 顾惜低头,就对上陆靖炜晶亮晶亮的黑眸。 陆靖炜握着顾惜的手,冲准备回去的唐林喊道:“跟我四嫂道歉” 唐林看了眼陆靖炜,冷笑:“你家里没教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吗” 顾惜将陆靖炜护到身后,对上唐林嘲讽的眼神:“照理说,今天即便是发生争吵也是我跟霍湛北的事,您作为长辈对我一个晚辈出言羞辱,唐家的家教是这么教导您的吗” 唐林被顾惜一反驳,脸色跟猪肝色一样难看,看顾惜越加不顺眼。 “大姐,你家选的好儿媳妇”唐林哼了一声就转身进屋。 陆靖炜却从顾惜身后跑出来,直接冲到唐林跟前扯住唐林的手臂嚷道:“快跟我四嫂道歉” “小兔崽子瞎嚷嚷什么”唐林烦躁地一把推开陆靖炜。 “啊”陆靖炜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 顾惜瞧见陆靖炜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左腿,脸色诘白没有一点血色。 “靖炜”顾惜连忙过去,想要扶起他,他却叫得更加撕心裂肺。 陆靖炜靠在顾惜肩上,鼻尖渗出汗珠,恹恹地,声音带着哭腔:“四嫂,我疼” 洋房里的其他人听到门口的惨叫声都走出来,唐国明看到倒地哭嚎的陆靖炜,神色一变,转头训斥动手的三儿子:“你都干了什么” 唐林也错愕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倒地不起的陆靖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还不知道,还不快去看看他怎么样了”唐国明气得拿拐杖狠狠砸了下唐林的背。 唐林吃了一棍也不敢反抗,在陆靖炜身边蹲下,伸手去疗陆靖炜的裤腿:“我看看。” 陆靖炜哭喊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死命推搡唐林:“不用你们假好心,我要告诉我外公” 顾惜也冷冷地隔开唐林的手,“请你走开。” 附近的人家都亮起门口的灯,打开铁门走出来看怎么回事。 唐家一家人都尴尬地杵在自家门口,望着地上哭喊着不起来的陆靖炜神色复杂尴尬。 “四嫂四嫂”陆靖炜扯着顾惜的衣服,“你快去叫我外公,把我外公叫过来” 唐国明一听陆靖炜一定要去叫陆兴华,知道事情闹大了,也顾不上面子,走过去,放低身段,和声和气地跟陆靖炜说道:“孩子,这里面有误会,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不好不好”陆靖炜差点在地上打滚,“疼死我了,四嫂,快去家里喊人” 别人或许没看见,但唐雨桐刚才站得离唐林近,是看得一清二楚,唐林的力道不大,只是想要甩开陆靖炜,陆靖炜根本不至于跌倒,更别提是摔断腿了。 此刻看陆靖炜演得有模有样,唐雨桐恨得牙痒痒,当下走到唐国明身边:“爸,四哥的力道不大,不至于伤得这么严重” “你给我闭嘴”唐国明厌烦地看了眼唐雨桐:“你又想折腾什么幺蛾子出来” 唐雨桐没想到自己好心提醒,却反遭到唐国明的训斥,气得咬紧了唇瓣,不再多说。 顾惜抱住陆靖炜,摸着他苍白的脸:“靖炜,我背你回去。” 一道黑影在她身边蹲下来,顾惜稍抬头,就看到霍湛北在昏暗的路灯下棱角分明的侧脸,他低头看着陆靖炜的左腿,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就要去碰陆靖炜的腿。 顾惜抬手去拨开他的手,也许是夹杂了太多的怨恨,她的力道不小,狠狠地推在了霍湛北身上,霍湛北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推得往后倾倒,索性双手及时撑住地面才没摔倒。 “不需要你们的假好心,给我离得越远越好” 顾惜冷冷地开口,看着他的目光也是从未有过的冷漠和厌恶。 霍湛北望着顾惜疏远怨恨的眼睛,一时怔在那里忘了反应。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唐秀雅早已看不过去,“小北,你给我回来” 霍湛北却好像没听到唐秀雅的命令,径直就要从顾惜怀里抱走陆靖炜:“我送他去医院。” “你会那么好心”顾惜讽刺地勾起唇角,挥开他的手,因为用力,霍湛北的手背红了一块,“如果你真的有那么好心,那就请你管好你的家人,不要再来骚扰我。” 一个长相敦厚的军嫂看不下去,上前好心地扶住陆靖炜,对顾惜道:“他四嫂,病人不能随便乱移动,你快回家叫人过来,这里,孩子我帮你看着。” 顾惜感激地冲她点头,柔声对陆靖炜说了两句,站起来转身就要回陆家,可是还没跨出一步,手腕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拽住,顾惜转头,就看到霍湛北拉着她不放。 “你还想怎么样”顾惜额头有一层薄薄的汗,用力地想要甩开他的手。 霍湛北却岿然不动,只是盯着她:“刚才是个误会,我三叔不是故意伤人的。” 顾惜冷笑:“是故意还是误会有差吗出去说你们不是一家子都没人信” 霍湛北定定地看着顾惜,没有说话,手上也没有收回力道。 “小北,你还跟她说什么”唐秀雅忿然道:“她要去叫人,那就去叫好了,我倒要看看,她倒是能把整个军区的人都叫来替她出头不成” “你给我少说两句”唐国明厉声呵斥唐秀雅,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 唐秀雅委屈地嗫喏嘴唇:“爸,我又没说错” 唐国明看向霍湛北:“这件事我们也有错,总不能一直耽搁着不去医院,让她回陆家吧。” 话音刚落,顾惜就已经挣脱他的禁锢,跑了出去。 霍湛北本能地追了两步,手臂却被唐雨桐挽住:“小北” 金虔正蹲在石凳上,叼了根棒棒糖,军装邋里邋遢地,风纪扣打开。 他手里抓了一大把扑克牌,同他一块儿坐着打牌的还有其他三个穿军装的年轻小伙,旁边围了一圈人,均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将门之后八旗子弟,吊儿郎当的样子,笑嘻嘻地边骂边打牌。 “李红旗,你怎么打牌的”金虔一伸脚,狠狠地踹上旁边人的大腿。 话音未落,金虔不经意地抬头,就瞧见凉亭外不远处小跑过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金虔,到你了,快出牌” 金虔却丢了牌站起来,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一凉亭的部队子弟都很惊讶,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也扔了牌,一呼啦地都全跟着追出去。 顾惜正急着跑回陆家去叫人,冷不防从边上窜出一抹军绿色,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惜,原来你真的来陆家了我还以为四哥忽悠人呢” 金虔笑嘻嘻地扶住差点撞到自己的顾惜,然后四下张望:“四哥呢” 顾惜看到熟人,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捏着金虔的衣袖急急道:“靖炜受伤了,我要回陆家找人,金虔,你能不能先去唐家照看一下靖炜” “靖炜”金虔眨了眨眼,“他怎么去唐家了” “我们刚才出来散步,不小心走去了唐家,结果碰到唐家人发生了争执,靖炜摔了一跤,可能腿骨折了。”顾惜上气不接下气,言辞间也是满满的紧张。 金虔越听眉头皱得越近,到最后一声高喝:“反了天了这唐家的人还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可以在大院里横着走了,当我们都是死的吗连个孩子都敢动手” 金虔撩起袖子,大手一挥:“真是欺人太甚,走,咱们上唐家去” 身后一帮子在部队里吃喝玩乐的小军痞子,平日里都以金虔马首是瞻,尤其现在都还是最爱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年纪,听顾惜说唐家欺负孩子,立刻都血气方刚地挽了袖子。 顾惜现在也顾不上其他,只想着快点回陆家去,却被金虔拉住。 “李红旗跑得比你快,他回陆家报信,小惜,你带路,我倒要看看唐家怎么嚣张了” 顾惜想起陆靖炜倒在地上疼痛难捱的样子,抿起唇角点头。 被金虔嘱咐去陆家报信的李红旗同志,一路上边跑边挨家挨户地喊起来。 “你家卢奇要被唐家人打了,快去帮忙” “你们还擦什么车,你家政委的儿子都快要被唐家人打死了” “快去唐家,你家刘洋被唐家人群殴打得头破血流了” 一时间,军区大院里乱成一团。 不少人家的大门打开,跑出警卫员一大堆,纷纷朝唐家涌去。 家中有年纪大的老太太,拄着拐杖在保姆的搀扶下健步如飞,声泪俱下地跟保姆吩咐:“哪个挨千刀的,把我的乖孙打了马上给你们政委打电话,我要跟唐家那群混账拼了” 本安静的夜晚注定不安宁,大院的路上不时跑过急色匆匆的警卫员。 不少人家看到这架势,也是习以为常,猜到应该又是大院里的哪家孩子打架了。 不过以往打架的场景也有,但好像都没今晚这么大动静,这跑来跑去的警卫员也太多了吧而且,这些警卫员里不少还是熟面孔,这个这个不是林政委家的吗还有那个是刘参谋的警卫没错啊 看热闹的很快就发现今晚闹起来的都是大院里军衔较高的军官家的。 顷刻间,连这些本来置身之外的家庭都开始沸腾起来,这是要打群架的趋势吗 老李家的媳妇在阳台上对老孙家的媳妇说:“不得了,不得了,这打起来整个军区都乱了”。 “快换衣服,咱们也过去看看”老孙家的媳妇兴奋地直奔楼下。 打架自古以来都是民众喜闻乐见的场面,尤其当发生在大家族里,更是一则不容错过的新闻,于是一大群人跟着警卫员开始从东跑到西,从西跑到东,人越跑越多,整个军区乱成了一锅粥。 顾惜领着金虔一干人去唐家,浑然不知他们身后早已被扰得鸡飞狗跳。 一辆黄色的跑车迎面而来,灯光打得众人都眯起了眼睛。 随即,响起刹车声,跑车已经在顾惜的旁边停下来。 “小惜,你怎么跟金虔混到一块儿去了你们这去哪儿呢” 顾惜看清驾驶座上的不是徐淮越还是谁戴着一副墨镜,紫花色的衬衫搭配着白色的休闲裤,脚上是一双大红色的板鞋,顶着一头被啫喱水定型过度的发型,骚气地出场。 金虔一脚踹在跑车车轮胎上,“还不快下车,唐家人打伤了靖炜,我们正要过去呢” “唐家”徐淮越摘下墨镜,发现顾惜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也有点脏,再看她气喘吁吁的,便知道金虔没说谎,骂了句“去他娘的”就打开副驾驶座车门:“上车” 金钱直接跳进了车子,又催促顾惜:“小惜,上来,我们先过去” 于是同时,这边李红旗在喊遍了半个大院后终于走到了陆家大门口。 陆家一大家子正在召开家庭大会。 舒茗茵错愕地看着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陆建军:“建军,你不是说”不同意的吗 “那是以前,我现在跟那孩子相处了下,觉得还是蛮不错的。” 陆建军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小茵,孩子长大了,我们也不该事事拿捏得太过。” 一客厅的人都齐齐看向陆建军,当初反对得最厉害的那个不就是你自己吗 陆建军轻咳一声,看向一直安静地饮茶副事不关己模样的陆靖骁:“靖骁你怎么说” 陆靖骁放下茶杯,旁边就响起一阵咳嗽声,他挽起唇角,开口:“我尊重爷爷的看法。” 陆兴华重重地咳嗽一声,所有人的注意力跟着落在他的身上,心里有得意,眼睛却埋怨地看向陆建军,还是这个孙子知道自己的心,至于这个大儿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这个嘛”陆兴华早就打好了满腹草稿,结果他刚一张嘴 “砰”客厅的门被大力地撞开。 陆兴华虎眼一瞪:“哪个不长眼的,没看到我们正在开会吗” “陆爷爷”李红旗吐着舌头,气喘吁吁:“陆爷爷,打起来了你家靖炜被人打了” “什么”陆江岚第一个蓦地起身,脸色苍白了几分。 李红旗:“就是四哥的媳妇跟靖炜去散步遇到唐家人,靖炜被唐家人打了” “那小惜呢”陆建军急急地追问了一句。 “四嫂啊,四嫂带了人去唐家讨公道了” “带了人”舒茗茵也豁然起身,脸色骤变:“哪儿来的人给她带” “就是金虔他们啊,弟兄们都去了,我刚还把家里的警卫都喊过去了,舒阿姨放心,吃不了亏的,他唐家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敌不过咱们大家的强强联手” “胡闹”舒茗茵提高了声量,“她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还学人打群架去了” 陆家的声誉都要毁在她的手里了 陆家其他人听到顾惜居然带着金虔那群二世祖去闹事了,也是神色难看。 陆建军转头想询问陆靖骁,却发现客厅里哪里还有陆靖骁的身影 “爸,现在怎么办不知道现在过去是不是还来得及阻止”陆建国问道。 陆兴华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晴不定,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顾秀兰也察觉到自己公公如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怒火,“爸,可能小惜也是被唐家激怒了,冲动之下才会这么做。” “混账东西”一声咆哮响彻了整个客厅。 陆建军忙上前拦住就要冲出去的陆兴华:“爸,冷静一下,小惜是有错,但现今,我们是该想想怎么善后,等这件事过去后,你想怎么责怪她都行。” 陆兴华气恼地吼道,转头冲陆建国道:“还不把你大哥拉开,其他人要不是孬种都给我去唐家,我倒要看看,他唐国明怎么给我个交代” 陆建军愕然地看向陆兴华,却在陆兴华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叫做兴奋的火焰。 没错,就是兴奋 当陆兴华听到自家的人带人去唐家闹事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 陆家终于出了一个纨绔子弟 可是,为什么是他孙子未来的媳妇,而不是他的孙子 不过也没事,这孙媳妇以后也是陆家人,所以归根究底,就是他陆家出了纨绔子弟 哈哈老天终于开眼了,他陆家有了纨绔子弟 陆兴华犹记得这几十年来的辛酸史,想他年轻时嘲笑一个中校,笑他儿子怎么怎么会惹事,今天往某某某家里丢了鞭炮,昨天又揍了谁谁谁。岂料那中校不恼反笑,拍着他的肩道这孩子小时候越顽劣长大后越有出息,初生牛犊不怕虎,难道还要当小姑娘娇生惯养吗 当时的陆兴华,下意识地就想到自家的那几个兔崽子,哪一个不是文文静静的,早上背着书包出门对他说再见爸爸,晚上回家背着书包对他说我回来了爸爸,就是没有哪一个回家来说:爸爸我把某某某打伤了,老师让你去学校一趟。 看着那些军官说自家儿子顽劣时那副俱于荣焉的样子,陆兴华郁闷得内出血,结果那些军官还没忘转头对他说:“老陆,听说你家的孩子都很乖,是不是真的啊” 正文 群魔混战!【10000+】 看着那些军官说自家儿子顽劣时那副俱于荣焉的样子,陆兴华郁闷得内出血,结果那些军官还没忘转头对他说:“老陆,听说你家的孩子都很乖,是不是真的啊” 陆兴华听得当即要呕出口血来,而这次嘲笑也成为他军旅生涯里的一个污点。 好不容易儿子们长大成家了,在他的殷切期盼下,终于盼来了第一个孙子靖骁,他又盯着靖骁长到三岁,终于等到了替子孙闯祸后擦屁股c既烦恼又得意的日子。 某一日,三岁的陆靖骁穿着开裆裤,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根竹竿,偷偷地跑去茅坑边,把竹竿的一头往坑里戳了戳,然后举着竹竿兴冲冲地跑去隔壁戳了当时江宁军区司令员的儿子,正好被回家吃晚饭的陆兴华逮了个正着,陆兴华那个激动啊,立刻拎了陆靖骁回家关禁闭。 事后他还特意拎着还是小萝卜头的陆靖骁亲自上门道歉,当着司令员的面厉声训斥陆靖骁,结果先哭的却是司令员的儿子,原来人家根本不知道那跟竹竿上沾了屎,司令员也当即青了脸。 拎着陆靖骁从司令员家里出来,陆兴华是通体舒畅,从未有过的满足。 可是,也是从那事之后,陆靖骁却跟转了性似地,早也没干过坏事,哪怕他两只要在后面紧紧盯着,也找不到他任何的错处,盯了一个月,陆兴华才彻底地死心。 接下来他又得了一个孙子,可是当金家小子举着煤气罐站在参谋长家里喊着要造大反时,他的二孙子正坐在板凳上拿着一个洋娃娃眨巴着眼问他能不能买个玩具煤气罐给娃娃用 即便再不甘心,陆兴华也不得不承认,戎马半生的老陆家真的基因突变了 三十几年过去,当最初的期盼转变为绝望的时候,没成想,有人突然闯进他家来告诉她,他外孙被人打了,然后他未来孙媳妇带人上门闹去了,而且去的还都是大院里的纨绔子弟 “怎么可以这么胡来”舒茗茵揉着太阳穴,头疼不已。 “是呀,怎么可以这么胡来”陆兴华厉声喝道,一把推开惊讶中的陆建军,“真当我们陆家的人都死绝了是吧居然敢爬到我的头上去拉屎” 瞬间,客厅里的人都错愕地看向陆兴华。 “唐国明那个老小子,我已经忍他很久,老子不发威,他真当老子是病猫了打伤了我陆兴华的外孙,还逼得我未来孙媳妇上门讨说法,这事没那么容易算了” 陆兴华抡起袖子,扯着嗓子吼道:“他们要想息事宁人,老子也不允许” 陆江岚本还在为自己的儿子担心,此刻见陆兴华一反常态,不禁更为不安:“爸,你还好吧” “都给我跟上,今天,唐家不给个说法别想就这么算了” 陆兴华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走出客厅,走到门口时还不小心撞上了玻璃门,然后整个屋子都是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小冯,召集人,去唐家” 爸这是怎么了 陆家几个子女儿媳妇面面相觑,生怕出什么事,不敢耽搁地紧紧跟了上去。 徐淮越骚c包的跑车一路驶过来,引得无数英雄竞折腰。 快到唐家门口时,徐淮越刚放缓车速,金虔就已经从车里跳了出去。 待车子停下,顾惜打开车门下去,一眼就看到还倒在地上c脸色难看的陆靖炜。 之前都在的唐家人却没了踪影,栅栏门口空荡荡的。 “靖炜”顾惜忙跑过去,从那位军嫂怀里接过陆靖炜,“还疼不疼了” 陆靖炜虚弱地摇头,头枕着顾惜的肩:“四嫂,我外公呢” “已经有人去陆家了,很快家里人就过来了,我先送你去医院。”顾惜轻声安慰陆靖炜。 陆靖炜却拽着顾惜的手:“我不去,唐老头不给我道歉我死也不去医院” 而那边,金虔一脚踹得栅栏门哐当作响,已经骂开了:“你们唐家这是什么态度,打了人都装龟孙子缩到龟壳里去了不是孬兵的就出来,老子跟你单挑” “唐老头,你要态度端正点,出来道个歉,这一页咱们就揭过去了,你要执迷不悟,今天这事咱们没完”徐淮越喊完拼命地按车喇叭,吵醒了方圆几里的野狗。 唐家的大门打开,出来一个警卫员,待看到踹门的金虔时立刻又溜了回去。 “唐老头,就你这点胆量,还当什么参谋长,你真给长生它祖宗长脸” 唐家客厅里。 唐国明脸色阴沉地双手拄着拐杖坐在沙发上。 唐林来来回回地走,满心的烦躁,听到外面的骂声,转头对唐国明道:“爸,那群兔崽子,难道任由他们这么闹吗以后我们唐家还怎么出去见人” “老三,那你想要怎么办”唐骏横了唐林一眼,蹙起的眉头流露出不悦。 唐秀雅冷笑:“我们还怕他们了不成” “当然不怕,要这么缩着他们只会越来越嚣张”唐林听到一阵踹门声,拳头捏得咯咯响:“毛还没长全的兔崽子,就敢上门来闹,不给点教训还真以为我们唐家可以随随便便闯了” “怎么到了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 唐国明冷眼看着自己冲动乖张的三儿子,“如果你想让我老脸丢尽,那现在就开门出去,最好把他们都引进来,砸了我们唐家,那样你才肯相信自己都惹了帮什么人” 一旁的唐雨桐也起来安抚唐林:“爸爸说的没错,三哥,金虔那个人闹起来是不要命的,这件事还是等陆老司令来了再说,现在出去只会把事情闹得更大。” “那就任由他们这么踹我们家的门面”唐林愤愤不平地回指着大门口。 “你懂什么动手打人前就不能动动脑子吗”唐国明是越想越来气,拐杖重重地敲在地毯上,“陆家人什么脾气你在军区待了几十年难道还不清楚” 唐秀雅撇撇嘴角,“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在我们家门口这么叫嚣” 唐国明看看唐秀雅,又看看唐林,对这双子女有的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真是蠢得要死 “在陆兴华来之前,谁也不准给我出去” 唐国明太阳穴胀痛得厉害,说完,就由唐骏搀扶着上楼去了书房。 唐林一口气灌了一杯茶,火气无处宣泄:“真不知道爸是怎么想的,有什么好怕的” “三哥,爸这么决定自然有他的道理。” 唐雨桐幽幽地叹了口气,她转而看向一直沉默地坐在边上的霍湛北,回想起刚才门口霍湛北跟顾惜之间发生的冲突,她心里面就咯得慌,恨恨地绞紧了手里的纸巾。 要不是这个意外,现在她应该已经跟唐家人坦白了她跟霍湛北的关系。 “不行,我必须去看看,不能让这群兔崽子蹬鼻子上脸” 唐林蓦地起身,不管三十二十一,就直接冲向了门口。 “三舅舅”霍湛北发现唐林的异样,站起来想要去阻拦已经来不及,但还是追了出去。 唐秀雅也急了,看向雨桐,平日里这个妹妹最有主意了:“雨桐,现在怎么办” 她说这话时压低着声音,生怕被二楼的唐国明听到。 唐雨桐咬着唇,想了想,转身拿了手机:“我给少青跟七七打电话” 金虔正骂的欢,唐林就走了出来。 “要号丧回家去号”唐林没好气地回吼:“小兔崽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啊呸”金虔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吊儿郎当地抖着一条腿,“小兔崽子也比你个龟儿子强点” “哎呦~~”陆靖炜又痛吟出声,捂着腿:“四嫂好疼” 顾惜心里焦急,放开陆靖炜,走到栅栏边,对唐林道:“刚才是你先动手的,作为长辈,对一个孩子动手就已经不对了,我希望你跟靖炜道歉。” “道歉”唐林冷笑:“现在我爸都不在了,你还要跟我装我根本没用什么力,别说是让他摔断腿了,就是摔倒都不大可能,即便是真摔断腿瘸了也是他倒霉” “你”顾惜没想到唐林竟然这么无耻,也被气得脸色通红。 那边,霍湛北已经跟出来,单手搭在唐林的肩上:“三舅舅,别说了,回去吧。” “我说错什么了”唐林挥开他的手,指着不远处的顾惜:“这个女人,死缠着你不放,现在还怂恿别人来家里闹事,要我是你,早就几巴掌扇死她了,省得祸害别人” “你说什么呢”徐淮越也跳下车冲到栅栏边:“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唐林目光扫过徐淮越,冷笑:“哟,还找了帮手呢” 顾惜:“我不想跟你吵,孩子现在受伤了,你道个歉,我马上送他去医院。” “好啊” 顾惜一愣,显然没想到唐林会突然答应下来。 就连徐淮越跟金虔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么着就完了,这架还打不打了 霍湛北看自家舅舅阴鸷的笑,扣住唐林的手臂:“三舅” “你干嘛”唐林不耐地甩开他的手,“我去道个歉你也要阻拦吗” 霍湛北收回手,但眼睛还是半寸不离地盯着唐林。 唐林走到栅栏边,对外面的金虔跟徐淮越喊道:“不是要我道歉吗还不让开” 金虔往前半步就要教训这个老小子,却被徐淮越拽住了手臂。 唐林冷哼一声,就推开栅栏门出来,走过去,俯瞰着还坐在地上的陆靖炜。 陆靖炜瞧见唐林,哼哼地转开头,一脸的不屑。 顾惜其实也不想事情闹大,见唐林答应道歉,也走过来,“靖炜,等会儿就乖乖去医院” 只是,她还没说完,一道劲风就刮向她的脸颊。 顾惜只觉得眼前一花,右脸颊就火辣辣地一疼,清脆的巴掌声在唐家门口响起。 寂静的夜晚,远近是蛐蛐声,更显得那巴掌声异常的刺耳。 唐林看着顾惜红肿起来的脸颊,心里莫名地畅快,刚才因为她的质问而引起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他手指着顾惜的鼻尖:“你个小野种想要教训我,等下辈子吧” “小惜”徐淮越看到顾惜挨打,克制不住地尖叫起来。 霍湛北没料到自己的舅舅真的会跟一个女人动手,一时怔在了那里。 “你妈什么德行大家心里都明白,你倒好,还要来人家门口装桢洁烈妇,也不怕闹出笑话” “道歉” 唐林一愣,蹙眉:“你说什么” “我说,道歉。”顾惜冷冷地望着唐林,对脸颊上的红肿熟视无睹。 唐林呵呵笑了两声,“你讲笑话呢” 说完,他的肩膀撞开顾惜,径直朝唐家的栅栏门走去。 “瞧这龟儿子嚣张成什么样了”金虔将嘴里的草根摔在地上,就冲了上去。 结果,他还没冲到唐林跟前,顾惜突然回身,狠狠地朝唐林一脚踹了过去。 唐林没料到顾惜会背后偷袭,冷不防地就被踹翻在了地上。 “你造反了”唐林羞愤交加,回头冲顾惜吼道:“你个小破鞋,谁给你胆子的” 顾惜冷笑地看着地上捂着屁股c龇牙咧嘴的唐林:“你骂得过了嘴瘾,我总该讨点利息吧”。 唐秀雅听到门口过大的动静,让兰姨推着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弟弟被顾惜踹倒在地,气得额际青筋暴动,直拍着轮椅怒喝:“真欺负我们唐家没人了” 说着,唐秀雅冲屋子里悲痛的喊道:“难道要看到家里人被打死了你们才肯出来吗” 刹那间,唐家的警卫跟佣人都跑了出来。 陆靖炜也不再装了,从地上爬起来,两手做扩音状,大声嚷起来:“打人了” 金虔跟徐淮越看顾惜肿起来的脸颊也沉不住气了,好好的一个人在他们眼皮底下挨了打,要传出去,他们还算什么男人今晚要不把本扳回来,他们明天也不用出去见人了 “我去你娘的”金虔脱了军装随手一扔,只穿了件军绿色衬衫就踹开了栅栏门。 徐淮越看金虔直接打上门去了,有些不忍地缩了缩脖子,趁人不注意,溜到跑车边,探进半个身,开始在车里面捣鼓,半晌,捞出一根双节棍然后冲过去:“啊~~~” 唐家这边的警卫员也不是吃素的,眼看人家都打上门了,要还退缩就真的丢脸了 一时间,唐家大门前乱成一团。 一群军装二世祖赶过来,远远地就听到一片混淆的殴打狼嚎声。 “这就打起来了”十来个大小伙子面面相觑。 “快上啊”金虔从小到大的小跟班陶爱国,看着远处的人影绰绰,只觉得全身热血沸腾,扯着嗓子喊起来:“弟兄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帮忙” 大院里这群小崽子,从小打到大,不怕打不过就怕没架打,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 尤其是唐家这种在大院里声望颇高的家族。 他们越加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在他们看来,这会子去唐家打架,就像是一群蚂蚁准备去对付一头大象如果他们能打到这头大象,那以后说出去,都是脸上倍儿有光的事情 一帮子人越来越激动,“还他娘的不上更待何时” 正当他们要冲过去掐架的时候,从旁边窜出来一群警卫员,瞧见自家的小祖宗,都连忙上前阻拦拖拉:“少爷,原来在这里,快回家去” “回什么家”有人高声喊起来:“没看到老子要去打架吗” “不行,那可是唐家,要是政委知道了,会有大麻烦” 各家的警卫员瞅着不远处一片混战的唐家,拉着自家的小祖宗不让他们去。 可是,他们忘了跟七岁就敢举着煤气罐上参谋长家闹事的金虔一块儿厮混的人,哪个不是胆大包天的主,这个军区大院里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上房揭瓦是常有的事,打架本事也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只要一报金虔的大名对方就已经吓得连爬带滚地跑了。 尤其是军区里的家长,对自家孩子平日里的“小打小闹”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一直秉持着下一代恩怨不能牵扯到老一代,孩子们喜欢怎么闹就怎么闹。 所以这会儿,说到要去唐家闹,居然没有一个退缩的,相反都跃跃欲试得厉害。 陶爱国的家的警卫死死地拉着陶爱国的后衣领:“少爷,这不是闹着玩的,要是唐参谋长告到军委去,咱们老师长也吃不了兜着走,还是快跟我回家去吧” “滚粗”陶爱国狠狠地推搡着警卫员:“老子不做孬兵” 说着,跟泥鳅似地,警卫员手里的迷彩服一空,陶爱国已经穿着一件t恤,边骂边朝着唐家冲过去:“去他妹的,连女人小孩都打,还是人吗” 其他二世祖也不甘落后,纷纷气势汹汹地跟着追过去。 看着自家的少爷都冲过去了,再看看唐家那边棍棒无眼,谁敢说不会发生流血事件 各家的警卫员心里愁死了,却也不敢怠慢,得不得罪唐家他们不晓得,但要是少爷出事了,责任他们是推脱不掉了,于是二十来个警卫员咬咬牙,一股脑地也都跟了过去。 唐家也就十来个人,冷不丁地,不知道从哪儿跑来十几二十来个人,而且很多都是大院里的打架不要命的二世祖,眼看就要顶不住,都纷纷地往里退,着急地把大门关上。 但大门被手拍脚踹得直响,好似下一秒就会被破门而入。 唐秀雅吓得脸色发白,两眼一翻,幸亏有兰姨掐人中,不然真昏死过去了。 “怎么会这样哪来的人”唐秀雅两手直打抖,嘴唇嗫喏地说不清话,“小北,小北呢” 霍湛北过来,握住唐秀雅的手,他的嘴角也破了,渗出血来。 “小北怎么办怎么办啊那群疯子,不要命了啊” 霍湛北目光幽深得看不清情绪,他握紧母亲的手,柔声安抚:“会没事的。” 兰姨的后背也被汗水浸湿,她没忘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黑压压的一帮人都朝着他们扑过来,下手时也是往死里在打,现在屋子里的人都鼻青脸肿的,尤其是唐林,更是惨不忍睹。 唐林两只眼睛挨了几拳,肿得跟灯泡一样,流着鼻血,脸颊也肿起来,更痛的是屁股上,刚才顾惜是用高跟鞋踹的,他现在一坐下去就疼得想要跳起来。 “小贱种他娘的小贱种”唐林疼得倒吸凉气。 唐雨桐看着一屋子伤员,也是急得团团转,听到瓷器破碎声,她忙到窗前拉开纱帘看。 那群二世祖正在砸花园里的花盆,砸得唐雨桐都心惊胆战。 她连忙拉紧纱帘,捂着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怎么会这样这帮人怎么敢这么闹 二楼,唐国明正在跟唐骏商量事情,忽然听到巨大的动静,唐骏撩开窗帘一看脸色大变,父子俩走出书房,就看到一楼混乱的一幕,唐国明气得差点晕过去。 “我不是要你们好好待在屋子里吗”唐国明恨得咬牙切齿,“你们自己看看,现在都什么情况你们觉得自己很英勇是不是看你们做的好事” 唐骏看父亲喘气喘得厉害,忙帮老爷子顺气:“爸,当务之急是怎么处理外面的情况” 唐国明听了这话更来气,握着拐杖的手直颤抖,这群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赶来围攻他家,他们老子都要敬他三分,他们倒好,直接打上门来了 “去看看,到底来了多少人。”唐国明疲倦地揉着额头,声音也有些力不从心。 一个警卫员忙到窗前瞟了眼,然后道:“好多人,警卫员也来了很多,大概有百来号人吧。” “百来号人”唐林蓦地跳起来,“怎么可能” 本来是不可能,那些二世祖加上自家警卫员也就三十来个,但很多人大晚上无聊啊,都过来打个酱油,酱油打着打着,一传十十传百,人也跟着越聚越多。 “有陶政委家的,有李团长家的,对了,带头的是金师长家的金虔和蒋政委的外孙” 听到警卫员一一报出那些闹事人的名字,屋子里的唐家人都变了脸色。 唐骏走到窗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 他又到其他位置的窗边看了看,情况都是一样的,他的脸色也越加难看。 “怎么了”唐国明精锐的目光很快捕捉到二儿子脸色不对劲。 唐骏犹豫了下,还是据实说:“那些人把唐家围了起来” 一屋子的脸色都变了。 “好好”唐国明气得直点头:“胆子都大了,还学会围困这招了” 真是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爸,现在怎么办”唐秀雅急得哭出了声。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还没死呢”唐国明焦躁地吼了唐秀雅一声。 唐秀雅瘪瘪嘴,不敢再惹唐国明,缩了缩脖子。 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无比凝重,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他们到底想怎么样”唐国明捂着额头问道。 唐秀雅迟疑地开口:“他们说说要爸你亲自给那个小破顾惜跟陆家那小子道歉” “胡扯”唐国明气急败坏地怒吼:“简直是无理取闹” 唐国明指着唐骏道:“你出去,告诉他们,现在离开的我既往不咎,不然有他们好果子吃得” 家属大院里闹得沸沸扬扬,带头闹事的几户人家的大家长正在参加一个表彰大会。 当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得知自家儿子带人围攻了唐家时,正在喝茶的都喷出一口水来,然后倏地,不约而同的都站了起来,急急地往外走。 这些个小兔崽子喂,平日里太放养了,现在好了,闯大祸了吧 居然跑去围攻参谋长的家,自己不要命,也要替他们老子的前途想想啊 一时间,部队礼堂外一阵鸡飞蛋打。 几位上校级别以往的军官,一边往家里打电话催着家人去把小兔崽子逮回来,一边命令司机快开口,然后打电话给其他几家商量怎么处理,当得知是陆唐两家起冲突时,顿时都沉默了下来,然后默契地都做了一个动作拍拍司机的肩:“开的慢点,最好在路上多绕几圈。” 看玩笑,陆家跟唐家火拼了,他们凑什么热闹 “那少爷怎么办”警卫员转头问。 这些个大家长又默契地闭上眼,舒适地靠在后座上,此刻无声胜有声。 唐家外面早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顾惜回头看着四周黑压压的大片,也有些惊到,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人。 “四嫂,你的脸还疼不疼了”陆靖炜握着顾惜的小手指,担忧地望着她肿起的脸颊。 顾惜伸手碰了碰脸颊,果然,火辣辣的疼,但她还是努力做出无事的样子,冲陆靖炜笑了笑:“没事,就是有些肿,回去用冰块敷一下就好了。” 陆靖炜抿了抿小嘴,“四嫂,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顾惜摸着他的脑袋,“不管你的事,我跟唐家素来有恩怨,迟早是要走到这一步的。” “等四哥来了,我让四哥帮你出气” 顾惜笑,扯动脸颊的伤口,她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也兴郁来。正在这时,唐家的大门被打开,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人群又即刻沸腾起来。 “让唐林滚出来” “还有唐老头,怎么教儿子的,今天必须给个说话” 唐骏走出来,一脸肃穆的神情,军装笔挺,肩上的肩章在路灯下闪烁着金色的冷光。 金虔往前一步,冷笑:“这件事跟你无关,让你弟弟那个龟儿子滚出来” 唐骏皱眉,扫了眼金虔,转而看向金虔身后的顾惜,眉头拧得越加深。 这是顾惜第一次见到唐骏本人,因为唐骏服役的部队特殊,所以一年有十一个月不在家,这次好不容易回来,结果就遭遇了这么一出,所有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金虔也发现唐骏的视线直直地落在顾惜身上,往旁边挡了挡:“看什么看” 顾惜却没躲在金虔身后,走出来,迎上了唐骏打量的目光。 唐骏淡淡地开口:“就是你怂恿这些人来我家门口闹事的” 顾惜刚想回答,她的手腕却被一股温和的力道牵住,她的后背贴上一道温热的人墙,熟悉的男性气息让她一颗心逐渐安定下来,耳边是他温和低沉的声音:“别怕。” “四哥”金虔跟徐淮越不约而同地喊道。 陆靖炜也激动地嚷起来:“四哥,你可来了,四嫂被人打了。” 顾惜只觉得右脸上痒痒的,陆靖骁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地碰了碰,他收回手,搭在她的肩上,抬头看向站在唐家门口的唐骏:“谁动的手” 唐骏皱眉,他算起来也是陆靖骁的长辈,但陆靖骁对他说话的语气丝毫没有敬意。 “是那个唐林打得”陆靖炜在一边告状,声音响亮。 唐骏没有拧得更紧,大人说话一个小孩子插什么嘴 忽然,轿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响起,远光灯打得照亮了大片黑暗。 “狗娘养的,居然找帮手”急急赶来的李红旗在人群外围一声极其愤怒的咒骂。 众人回头,果然,四五辆轿车依次停下。 叶少青跟姚七七从第一辆车里下来。 姚七七怒气冲冲地过来,“想打架是吧好啊,那就打个痛快” 随着姚七七话音落下,后面几辆车上都下来一些人高马大c肌肉发达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在道上混的,而唐骏在看到这些人时两条眉毛拧在了一块儿,心里暗道不好。 就算是现在这帮二世祖围攻他们唐家,那也是大院里自己的事,即便有矛盾,事后大家坐下来谈谈,谈开了就相安无事,但要是牵扯到了外面的人,情况就是大大变了 当即,唐骏黑着脸训斥姚七七:“谁放你们进来的” 叶少青也上前,“唐骏叔,我们已经知道事情大致经过了,别担心,人我已经叫来了,他们要还敢动手,咱们也不用再客气,大不了打残了赔笔医药费” 本是用来震慑对方的一席话,但因为多了这些道上的打手而瞬间变了味。 果然,本来看热闹的大院居民听了叶少青的话,立刻都倒戈了阵营,除了对这帮打手的厌恶外,还有对唐家的不满,打就打,怎么可以把外面的人喊进来 唐骏深吸口气,对叶少青道:“你马上把你的人带走,这是我们的家事,不需要旁人插手。” “唐骏叔你怕什么”姚七七看不下去唐骏的瞻前顾后,朝金虔这边的人大手一挥:“你们打伤了找我,不管唐家的事,况且今天是你们惹事在先” 唐骏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喝止了姚七七:“闭嘴” “唐骏叔”姚七七委屈地提高了声音:“难道眼睁睁看他们欺压到你们头上吗” 唐骏心想,本来这件事理亏在陆家纠集人闹事,但现在,你们一出现,还带了一帮人,虽然你们口口声声说跟唐家无关,但别人可不这么想,他们只会更加记恨唐家 唐骏闭了闭眼,努力不让自己冲这两个蠢货发火,转而对军区大院里那些居民道:“今晚的事,就算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到此为止,至于对错,等到明天大家坐下来再谈好吗” 姚七七显然没想到唐骏这个时候会服软,怒其不争地看着唐骏:“唐骏叔你太让我失望了” “什么叫到此为止” 唐骏回头就看到自己推着轮椅从里面出来的唐秀雅,脸色沉了下来:“姐你出来做什么” 唐秀雅埋怨地瞅了眼唐骏:“我要不出来,咱们唐家的声誉都要毁在你手里了” “大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唐骏心生不安,往唐秀雅身后看去,果不其然,她是偷偷出来的 “湛北,还不把你妈带进去”唐骏厉声朝屋子里道。 岂料,唐秀雅动作更快,冲着金虔等人冷笑:“你们算什么个东西,敢跑到这里来撒野既然要打,那就动手啊,今天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的拳头硬还是我家的大门结实” 瞬间,人群里爆发出起哄声。 唐骏额头滴下冷汗,想要让唐秀雅闭嘴,那边,李红旗突然哀嚎一声。 “狗娘养的的动手了” 陶爱国大吼一声,甩开警卫员的禁锢:“难道真要被这帮外人打死了才高兴” 顾惜看着又乱作一团的人群,又望了眼那些打手,不禁忧心忡忡,而陆靖骁却悄无声息地把她带到了隐蔽的角落,“好好躲在这里别乱走” 说着,他已经松开她的手,径直朝着混战中的人群走过去。 “靖骁”顾惜想要喊住他,手却被拉住了,她低头就看到陆靖炜。 “四嫂,你别担心,四哥打架很厉害的,比金虔哥哥还牛c逼哄哄”陆靖炜竖起了大拇指。 那边,本嚣张跋扈的唐秀雅突然惊恐地叫起来:“别过来别过来” 顾惜转头,就看到唐秀雅死命转着轮椅往里走,其实也没什么人追着她打,纯粹是唐秀雅自己心里害怕,以为所有涌过来的人都是朝她去的,一时间,唐家大门口全是唐秀雅的叫嚷声。 正文 只要你在我身边就不疼了! 唐家门口一片鸡飞狗跳,鬼哭狼嚎声此起彼伏。 顾惜站在角落里,看着闹哄哄的唐家庭院,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她探着脖子在人群里找寻陆靖骁的身影,然而入目的却只是影影绰绰的混乱。 “四嫂别过去,那边太乱了”陆靖炜一边护着顾惜一边警惕地四下张望。 唐家栅栏的外边,原先哀嚎倒地的李红旗一骨碌地爬起来,也冲进了混乱的人群里。 那群打手愣愣地望着突然就生龙活虎了的李红旗,杵在原地,忘了他们是被叫来打架的。 过了半晌,有人先开口问:“刚才是谁把那小子踹翻在地上的” 又安静了片刻,有人迟疑地回答:“没啊,我一直好好地站着,连指头都没碰他一下。” 再然后,十来个人转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花钱请你们是来看戏的“叶少青挤开人群出来,眼角带了点伤,冲还愣在外面一动不动的众打手吼道:“再不过来帮忙,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话音未落,一记凌厉的拳风从旁边扫来,叶少青已经被打得栽倒在了树丛里。 打手们蓦地瞪大眼,然后齐齐抬头看向洋房门口的大片军绿色,纷纷咽了口唾沫,他们之前接生意时可不知道是来这里闹事啊 要他们上去跟这些个身强体壮的兵哥哥群殴开玩笑不是把自个儿往坑里埋吗 叶少青抹去嘴角的血液,还没站起来,就听到轿车的引擎发动声,他一抬头发现那些打手已经不见了踪影,气得他抓起地上一把泥土就砸向那些轿车:“狗娘养的” 他一转身,就瞥见徐淮越正握着个拳头盯着自己。 叶少青的嘴角默契地一疼,看看徐淮越的拳头,又看向他瞪得圆圆的眼睛,两人大眼瞪小眼对峙了良久,最后,徐淮越转身就跑,“金虔,你在哪,救命呀”。 “徐c淮c越有种你给我站住”叶少青咬牙切齿地直追着徐淮越而去。 唐家洋房的防盗大门被撞开,前赴后继的人都冲了进去,唐家的警卫员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眼下这何止四只手,于是很快就被你推我搡到一边,架不住一拥而入的人群。 唐骏正推着唐秀雅往回走,冷不丁地,背后的大门被重重地顶开,他想要再去阻拦却是已然来不及,而他本人也被三四个二世祖推到边上按住了双臂。 是在落然。“你们真的造反了不成”唐骏厉声呵斥,无奈四个人压着他,怎么也动弹不得了。 金虔嘿嘿地笑,“唐上校,兄弟几个早听说了您的威名,趁今儿个就向您讨教讨教” 唐秀雅诚惶诚恐地推着轮椅打转,双手不住地颤抖:“反了反了” “秀雅,别怕,我来帮你” 众人皆被这气冲山河的一声怒喝吸引注意,本嘈杂的洋房内顿时消停安静下来。 只见兰姨举着一把扫帚怒吼吼地冲过来,在那些二世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她的扫帚就已经狠狠地抽上了其中一人的背,边打边骂:“打死你个挨千刀的敢上门来闹事” 这些年,兰姨负责唐秀雅瘫痪后的生活起居,免不了抱啊背啊,导致她的体格越来越结实,体质更是跨过了男女的那条界限,这一扫帚抽下去可想而知有多疼。 可是兰姨忘记了一点,以往她在外面颐指气使也不过是狐假虎威,如今这些二世祖都敢上门来讨说法,自然是不给唐家面子了,哪里还会再忍让她 当即,金虔冲过来,一把抡住扫帚就往边上用力一扯:“死老婆子” 兰姨被扯得措手不及,尖叫一声,整个人因为惯性踉跄地往前冲去 一屋子的人,乃至外面刚冲到门口的人,都顿在那里,亲眼目睹着身宽体胖的兰姨犹如一个圆球,哎呦哎呦叫着,就那样从门口的大理石台阶上滚了下去 “玉兰”唐秀雅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响彻整个房子。 顾惜瞧见门口台阶上滚下一人,惊得就想过去,不料手腕却被突然抓住。 她抬头,看见嘴角带伤的霍湛北攥紧自己的手腕,然后扯着她的手臂就往外走。 顾惜猝不及防,被拖得身形趔趄,却还是反抗地去甩他的手,“放开” “你做什么,快放开我四嫂”陆靖炜也急了,死命地去掰霍湛北的手。 霍湛北回头,盯着顾惜抗拒的眼神:“我先送你回去。” “我没打算回去,还有,拿开你的手。”顾惜冷冷地说着,没有停止挣扎。 “不打算回去”霍湛北的声音也冷下来,手上的力道更大,似要掐断她的手腕一般,“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嫁进陆家了别说到现在你还看不出陆靖骁的意图” “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顾惜淡漠地望着他紧皱的眉头,“结婚的时候对我不闻不问,离婚了你倒关心起我来了,不知道明天太阳是不是要打从西边出来了” 霍湛北定定地看着顾惜冷嘲的目光,久久没有说话。 良久,他又拽起顾惜的手,“如果你不想等会儿太难看,现在马上就离开。” 他的话刚说完,手上也多了一道禁锢。 霍湛北转头,陆靖骁正牢牢地扣着他的手腕,目光幽深:“松开她” 陆靖骁看似温和的五官轮廓却透着一股子凌厉的戾气,霍湛北下颌线条绷紧,两个男人四目相对,无声息地,在空气中摩擦出敌对的火花。 霍湛北看着陆靖骁,没有收回自己的手:“你到底想做什么” “该是我问问你这样抓着我的未婚妻是想做什么”陆靖骁四两拨千斤地反问。 顾惜在听到“未婚妻”三个字时蓦地看向陆靖骁。 “未婚妻”霍湛北勾起薄唇,无限讽刺:“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千方百计跟她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拿她来对付唐家,今晚这一幕你看了是不是很开心” 顾惜不由提高音量质问:“霍湛北,那你呢你又想怎么样” 霍湛北侧眸,看到顾惜清亮却暗含了气恼的目光,喉结一动,竟说不上话来。 “不要表现出一副为我着想的样子,你知道吗每当你用那种同情的眼神望着我,只会让我更加憎恶你,难道你已经忘了,我会有今天都是拜谁所赐的” 顾惜的眼圈酸涩得像是进了沙子,她眨了眨眼:“哪怕今天他陆靖骁只是把我当做报复唐家的工具,最起码在游戏期间他给了我从未在你身上得到过的东西,霍湛北,你记住,我以前不需要你的关心,现在不需要,以后同样不需要。” “所以你宁愿要他的虚情假意吗”霍湛北脸色阴沉下来,“你真正了解过他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所有对他无用的人和物都会被他毫不犹豫地舍弃,迟早有一天,你也成为被他嫌弃厌恶的那个” 他话还没说完,陆靖骁忽然身形一晃,结实的拳头已经揍上他的脸。 陆靖骁那一拳显然施力不小,霍湛北一时不察,挨了一拳后撞上了旁边的梧桐树。 顾惜瞧见陆靖骁又要上前,忙从旁抱住了他,牢牢地扣着他精瘦的腰,“不要” 女人都是这样,看到别人打架,或许会觉得心惊胆战,但不至于惊恐,但当她身边的人要打起来的时候,绝对无法再置身事外,就像此刻抱着陆靖骁的顾惜。 陆靖骁低头,顾惜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眸光一闪,动作都顿在那里。 霍湛北却没有任何的迟疑,一拳狠狠地挥了过来。 “陆靖骁”顾惜脸色瞬间苍白,看着倒在地上的陆靖骁,四肢突然变得无力。 本来在屋子里闹腾的众人,仿佛发现了外面的动静,都三三两两地出来。 结果,他们一眼就看到了被霍湛北一拳打趴在地上的陆靖骁。 金虔擦了擦眼睛,不敢相信被打肿了脸颊c嘴唇破皮的男人是陆靖骁 怎么可能,就霍湛北那小破拳,怎么可能把四哥打倒 这边,顾惜想过去查看陆靖骁的伤势,手却再次被霍湛北死死地握紧。 “你不过是他闲来无事用来打发时间的新游戏,有必要为了赌一时之气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今晚的事情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的居心叵测吗你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好使的工具。” 顾惜望着有些怒不可遏的霍湛北,惊讶之余却是说不出的苦涩和自嘲。 “跟我走”霍湛北拉着她的手就要往栅栏外走去。 顾惜不经意地偏头,就看到了紧跟着其他人出来的唐雨桐,她仿佛受了很大的惊吓,长发有些许的凌乱,脸色如雪惨白,微微咬着唇瓣,含泪地望着他们这边。 下一瞬,顾惜猛地甩开了霍湛北的手,就要走向陆靖骁。 霍湛北却扣紧了她的肩头,不让她走过去,“跟我回家去。” “家哪个家”顾惜闭起双眼,随后睁开,目光静若止水:“我们有过家吗” 霍湛北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 顾惜掰开他的手,利落地转身,小跑向已经从地上起来的陆靖骁。 “有没有怎么样”顾惜抬手去碰他渗出血的嘴角,秀眉微蹙,眼中有说不出的关心。 陆靖骁捏住她的手,轻轻地挽起嘴角:“只要你在我身边就不疼了。” 他幽深而墨黑色的瞳眸微微荡漾着潋滟的柔光,顾惜迎视着,耳畔微微地泛起红晕。 正在这时,唐国明苍劲的声音传来:“靖骁,你一直都是后一辈里我最欣赏的一个,你今天却带人上门闹事,是不是该给我们唐家c给我唐国明一个说法” 顾惜跟着陆靖骁看过去,只见唐国明在鼻青脸肿的唐林的搀扶下,走到了门口,紧抿起的嘴唇,冷冽的目光一一扫过下面那帮围攻唐家的二世祖,最后落在陆靖骁的身上。 陆靖骁浅笑,丝毫没有刚经历过掐架的狼狈。 “如果唐老能当着大家的面好好道个歉,我也会给唐老一个满意的解释。” 唐国明立刻沉了脸,握着拐杖的手微颤,看出他着实气得不轻。 他眼角的余光瞟过陆靖骁身边的顾惜,从鼻孔里轻轻哼了声,这个女人,他就知道是个祸害,偏偏他的大女儿执迷不悟,硬要湛北娶进门,现在倒好,既害得湛北成了离婚户,就连他小女儿本来好好的一门婚事也搅黄了 唐国明深吸了口气,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意,淡淡地说道:“要我道歉,那也得有错在先,这件事的对错,都已经摆在门面上了,要不是你陆家的小子耍滑头也不会弄成现在” 唐国明话还没说完,栅栏外就传来一阵极其愤怒的咆哮声 “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栅栏门“砰”地一声巨响,陆兴华两手撸着衣袖,搁下踹门的脚,冲了进来。 作者有话说 写完这章我才发现,唐秀雅跟兰姨才是真爱 正文 她当然是陆家的儿媳妇! 哐当的踹门声引得众人回头 陆兴华一脸黑气c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野牛冲进来,虎眼瞪得浑圆浑圆。 “人呢打架的人都死哪儿去了” 陆兴华进来也不去看一边的陆靖骁跟顾惜,四下张望,却发现现场情况跟自己想的出入着实有些大这会儿不是应该快打得掀屋顶,然后他出现一语定乾坤的吗 可是这些人都在干嘛,干站着不动算什么事 金小子,你不是喜欢举煤气罐吗,唐家那么大的厨房,你怎么没找到煤气罐 “陆老司令,今晚我唐某人可是大开眼界了,你们陆家子孙还真有本事,你看,煽动了差不多半个大院的人来围攻我唐家”唐国明怒中带讽的声音传来。 陆兴华平日里死要面子的脾气,今晚自家子孙闹这么一出,要是传出去恐怕比往他头上扣了屎盆子还要让他膈应,这么一想,唐国明的脊梁挺得更直了。 “我们唐家即便比不得你陆家,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这样围攻的,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以前拿着菜刀在大街上火拼的野蛮年代陆司令看来还得好好管教自己的子孙后代” 唐国明说着扬高了下巴,暗下决心,陆兴华今晚如果不低声下气地道这个歉,别想他会就这么把事情不了了之,不然还真当他们唐家好欺负了 “啊呸”陆兴华却突然出声打断了唐国明的臆想。 包括唐国明在内的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唐国明还没明白过来陆兴华今晚的反常,陆兴华已经冲到了他的跟前,蓦地扯起他的衣领:“姓唐的,围攻你家怎么啦你家还打人了你怎么连屁都不放一个” 陆兴华高声厉喝,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动了,不小心嗓子就喊破了音,微微地颤抖。 “我孙媳妇跟外孙好好地出来散步,不过是路过你家门口就被拦截殴打,难道你唐家的房子是金子打的碰不得,我陆家的子孙就是破铜烂铁,活该被你们围着打吗唐国明,虽然我从年轻时就知道你人品恶劣,没想到竟然低劣到这个程度” 夜晚凉风瑟瑟,唐国明在自家大门口,当着无数双晶亮的眼睛,被陆兴华喷了一脸的口水腥子,他抬手指着虎着脸瞪着眼的陆兴华,气得手指不住地颤抖,“你” “我怎么啦”陆兴华蓦然打断他,一张脸连着脖子涨得通红:“你要是不服气,咱们立刻收拾行李上北京去,当着上头的面好好讲讲这事,让上头来评个对错” 唐国明被陆兴华一番无赖的说辞气得浑身颤抖,有见过厚颜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颜无耻的他陆兴华能舍了这张老脸,他唐国明还丢不起这个人 “陆司令,这里面有误会” 唐骏看陆兴华拎着自家父亲的衣领,忙上前想要从陆兴华手里夺过唐国民的领子。 “误会又怎么样就算是误会也还是打了。”陆靖骁波澜不惊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唐骏的脸瞬间沉下来,转头看向站在树影下的陆靖骁:“那你想怎么样” 陆靖骁淡淡地说:“是不是我怎么说你们就会照做” 顾惜讶然地看身边的陆靖骁,他望向唐家人,深邃幽黑的眼眸里是冷冽的沉静。 庭院里其他人听到陆靖骁漫不经心的这句话也都微变脸色。 与此同时,栅栏门又一次被推开,陆家其他人三三两两地都冲了进来。 陆建军跟陆建国走在最前面,因为长年待在部队里,当他们推门而入的刹那,高大挺拔的军绿色身姿就给人无形的压力,下意识地就让人想到上门寻滋闹事去了。。 陆江岚找到钻在人群里的陆靖炜,立刻把他拉过来一番查看:“有没有怎么样” “我没事。”陆靖炜抿着小嘴摇头,尔后手指着顾惜跟陆靖骁:“不过四哥跟四嫂受伤了” “谁受伤了”舒茗茵微喘的声音从陆建军的身后响起,带着难掩的紧张。 顾惜循声刚要看向门口,舒茗茵已经走到她的面前,双手扶着顾惜的肩,把她转过来看了一遍,尔后目光又落在顾惜的肚子上,顾惜被看得尴尬,就轻声说:“我没事。” 作为一名母亲,最在乎的就是阖家平安,况且儿子已经三十好几,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哪怕她心里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受罪,难免就爱屋及乌了。 舒茗茵抬头,瞧见顾惜红肿的脸颊皱起眉:“谁打的” “是唐老头的儿子”陆靖炜抢在顾惜之前回答:“大伯母,唐老头的儿子说是要给我道歉,可是他使诈,趁四嫂不注意就扇了四嫂一巴掌” 那边,唐国明听到陆靖炜清脆响亮的告状,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大人说话,你个小孩子插什么嘴,你妈怎么教你的”唐秀雅忍不住呵责陆靖炜。 舒茗茵听了脸色一沉,目光转向轮椅上满脸愤懑的唐秀雅,讥讽地勾起嘴角:“看来你们唐家的教养好得很,好到跟两个后辈动手,事后还恬不知耻地扮演苦主的角色。” “你什么意思”唐秀雅面色不善地质问。 “你们唐家做得出来,难道还不允许别人说了” 舒茗茵转而对上唐国明,“唐老,我敬你是长辈,但也请你有个长辈的样子,如果今天是靖炜跟小惜的错,是他们先上门寻事,那我也无话可说,但现在小惜还没进门,就被外人欺负了去,以后说出去我们陆家连个媳妇都护不住,岂不是白白让人看笑话” 舒茗茵字字玑珠,每个字都像是巴掌一下又一下打在唐国明的脸上。 “儿媳妇”唐秀雅瞟了眼顾惜,嗤笑:“你确定这是你们陆家的儿媳妇” 唐秀雅话里的讽刺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舒茗茵神色不变:“她当然是陆家的儿媳妇不然你以为她今天到家里来只是喝喝茶” 角落里一直沉默的唐雨桐闻言失控地往前几步。 舒茗茵这是什么意思当着所有人的面要承认顾惜在陆家的地位吗看着舒茗茵替顾惜出头,又想到自己在陆家时舒茗茵的冷落,唐雨桐掐紧了自己的手心。 陆建军从未见过自己妻子这么义愤填膺的样子,本来发作的气焰也顿时消了大半,不动声色地上前,在后面轻扯了下舒茗茵的衣服:“给唐老留点面子。” “面子是自己挣得,不是别人给就能有的” 陆建军本是轻声提醒舒茗茵,没成想,舒茗茵却是大声回答了他,还斜眼嘲讽地看向唐家那边:“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那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被尊重的资格。” 顾惜从没想到舒茗茵还有这么犀利的一面,不禁暗自讶异,看来当时在陆家舒茗茵找她谈话是留情了几分,看她此刻说的话,可是半点情面都没给唐国明留。 然而顾惜不知道的是,舒茗茵对唐家早就心存怨怼了,不说三十几年前唐秀雅最初看上的可是陆建军,再说后来唐雨桐嫁给自己的儿子,简直是娶了个刷卡机,前几天庄锦华又私下透露给她说瞧见唐雨桐没离婚前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现在看到顾惜挨了唐家人的打,算是彻底激发了舒茗茵这些年对唐家积累的怨气。 唐国明听完舒茗茵强词夺理的指责,嘴唇嗫喏,被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打了你们家的人,但你也得问问整件事的是非曲直,你好好看看我们唐家好好的房子都成什么样子了难道不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唐林实在看不下去陆家人的嚣张跋扈,推开唐骏站出来高声斥责道。 几乎唐林一站出来,唐骏的神色骤变,想要去拉住冲动鲁莽的弟弟却已经来不及。 那边,陆兴华大步上前,抬手,狠狠地一耳光就扇在了唐林本就肿起的脸上。 “啪”整个庭院安静下来,都是那清亮的巴掌声。 “交代你居然还有脸要交代你们唐家先是打伤我外孙,我孙媳妇来讨说话,好好的人却被你们打得鼻青脸肿,后来还敢动手打我孙子,你现在还好意思要我给说法” 陆兴华似有雷霆大怒,指着唐林的鼻子:“你要交代,我这一巴掌够不够你父亲没教育好你,我就替他来好好管管你,连女人孩子都打,你还算个东西吗” “陆兴华,你不要得寸进尺了”唐国明暴怒的声音从旁响起。 陆兴华甩开陆建国的手:“唐国明,我还没说你纵子行凶,你倒好,恶人先告状了” “陆兴华你个卑鄙小人,你的孩子都跟你一个德行,没一个好东西”唐国明再也忍受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唐骏眼看又要吵起来,忙去拉唐国明:“爸,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跟这种泼皮无赖还怎么说”唐国明脸色铁青,拐杖指着陆兴华怒道。 陆兴华又要冲过去,却被陆建军跟陆建国双双拉住,只好隔着一段路,朝唐国明又是踢腿又是怒骂:“你才泼皮无赖,你全家都泼皮无赖”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唐国明冷笑:“陆兴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要不是你把馊掉的番茄酱给我吃,我会在部队选拔干部去军校进修时拉肚子没赶得上考试,白白给你钻了这个空子” “这怪得了我吗谁叫你贪吃,再说了,就你那点智商水平,考上了也是浪费了名额” 陆建军给弟弟使了眼色,两人合力拖着陆兴华往外走:“爸,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再说。” “爸,别再说了,陈年旧事,让旁人看了笑话。”唐骏也拉着唐国明往屋子里。 陆兴华的声音越来越远,唐家庭院里也安静下来,不少看热闹的都自行开始散去。 “就这么算了”金虔话刚说完,不远处就跑过来一道五颜六色的身影。 徐淮越吐着舌头,呼呼地喘气,回头看到追来的叶少青,忙躲到金虔身后,躬身扶着膝盖,话也说不利索:“快快帮我挡着那只疯狗累死我了” 金虔一瞧见叶少青,坏笑地撩起袖子:“刚好给老子练练手”说完,已经冲上去。 舒茗茵路过顾惜身旁,看了眼一直冷眼旁观的陆靖骁:“闹够了,回去吧。” 说着,舒茗茵就要跟陆江岚她们一同离开唐家的院子。 况激野望。顾惜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唐家,转眸却不经意地对上霍湛北幽深的双眸,她才发现,自始至终,除了陆靖骁,他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破天荒地,甚至没站出来维护唐秀雅一句。 但也不过是一秒,顾惜便移开了眼,对身边的男人道:“我们走吧。” 陆靖骁却站在原地不动,他蓦地握住她的手腕,也不让她离开。 顾惜不解地看他。 陆靖骁偏转过身,看向准备推唐秀雅回屋的霍湛北,忽然提高了声音说道:“有些事,趁着今天大家都在场,湛北你是不是该好好地说清楚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中秋快乐记得吃月饼啊,据说今天的月亮特别圆 正文 还我未婚妻一个清白!【5000+】 “有些事,趁着今天大家都在场,湛北你是不是该好好地说清楚了” 正准备散去的人群听到陆靖骁突然提高的声音,都不约而同地止步,又好奇地望过来。 顾惜意识到陆靖骁可能要说什么,心头轻微一颤。 陆靖骁牢牢地握着她的手,不着痕迹地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前,他的双手搭在她的肩上。 顾惜侧眸去看他,他却直直地望向霍湛北:“有些误会还是趁早说清楚的好。” “什么误会”唐骏把唐国明送进屋,再出来善后就听到陆靖骁的话。 唐雨桐瞧着陆靖骁看似温和实则暗含玩味的眼神,心跳越来越急促,脸色蓦地雪白如纸,心生不安,她下意识地就转头去看霍湛北,同时抬手按住自己的肚子。 哪怕在这场闹剧发生的前一秒,她还在幻想当霍湛北坐在客厅里跟唐家其他人公开他们关系那一刻众人的反应,那种感觉是如愿以偿的激动,绝对不该是此刻这样的惴惴不安。 她是希望能跟霍湛北名正言顺在一起,但得按她的计划一步步来,而不是以这种方式 唐秀雅已经忍不住开口:“你少在那里危言耸听” 陆靖炜推开陆江岚又颠颠地跑回来,站在陆靖骁身边,指着唐秀雅说:“四哥,就是她,她一看到四嫂就骂四嫂离了婚还对她儿子死缠烂打,还说四嫂不知足要讹诈他们家” 唐骏听了陆靖炜的陈述,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姐,两条眉拧紧了,这个大姐,自从二十几年前出了车祸后整个人都变了样,怎么会不经大脑地说出这种话来 舒茗茵刚才已经承认顾惜是他们陆家相中的儿媳妇,既然有了陆家的庇护,这个顾惜要还有点脑子,就绝对不会还来招惹湛北,毁了现在拥有的一切 偏偏唐秀雅嘴角浅浅地翘起,斜了眼顾惜:“难道不是这样嘛她要是有自知之明,就该安安分分过自己的日子,偏偏还要想方设法地找上门,要我是她,早就羞得要一头撞墙了” “噗” “哈哈” “哎哟喂,您老人家真逗,完全可以去春晚的小品里本色出演了” 院子里的笑声顿时接连而来,那些个二世祖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甚至连看热闹的人也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唐秀雅,仿佛在看一个白痴似地。 唐秀雅有些恼羞成怒,“你们笑什么笑我说的哪里有不对了” “您说的都对,全都对,哈哈,我家小惜呢,就是睁眼瞎,瞧不上陆家,偏偏要缠着你儿子不放,大家都说人往高处走,也就她离经叛道,居然要往低处走” 徐淮越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以后您可得好好看着您儿子,免得他一出门就被那些专往低处走的姑娘缠住了,到时候那些比你儿子优秀的男人都找不到老婆得打光棍了” 唐秀雅的脸上终于流露出窘态,可是她面上越窘,心里对顾惜的恨意越深。 她讥笑:“怎么,姓顾的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么为她说话”说着,唐秀雅的语气就变得阴阳怪气:“不过也不怪,她妈那么好的本事,她多少应该遗传了一些。” 顾惜看着唐秀雅变本加厉的模样,想到这里今天还有很多不知情的人,看向霍湛北,冷声道:“霍湛北,你今晚倒是说说看,我们当初为什么离婚” 顾惜夹杂了怨愤和委屈的声音,引得众人纷纷转头都看向霍湛北。 霍湛北望着顾惜闪烁着倔强光芒的美眸,望着她紧挨着陆靖骁而立,陆靖骁的手安慰性地搭在她的肩上,他们相携而立的样子让他握紧了双手,心情也变得糟糕透顶。 “为什么离婚还不是因为你勾三搭四耐不住寂寞”唐秀雅已经迫不及待地反驳。 “是吗”顾惜嗤笑,“一个女人有了丈夫还耐不住寂寞,您觉得问题出在哪里” 唐秀雅立刻就被哽住了,脸色瞬息万变。 顾惜:“早在网上曝出那些照片之前,我就已经签署了一份离婚协议书,甚至跟您儿子都走到了民政局门口,却好端端地昏倒在路边,您不觉得” “小惜”唐雨桐突然站出来,打断了顾惜的声音。 唐雨桐望了眼身旁的霍湛北,他却好像陷入了沉思,心不在焉的样子,她的指甲掐着掌心,轻轻地一笑:“小惜,你跟小北好歹夫妻一场,你何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呢” “雨桐,说到底这是顾惜跟湛北之间的事,你干嘛这么慌张”陆靖骁淡然的声音传来,“虽然你是湛北的小姨,但感情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的好。” 唐雨桐闻声猛地看向陆靖骁,他凛着眉角淡笑:“你说是不是”。 他微微勾着嘴角,深邃的眼眸仿若要看穿她的灵魂,唐雨桐忙别开头,心里却越发地没底,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知道她跟湛北的关系,离婚的时候他不是也不知道吗 陆靖骁从唐雨桐脸上挪开视线,看向霍湛北:“现在看来,恐怕很多人都跟霍太太一样误会当初湛北你跟小惜离婚是因为顾惜贪你的财产,要不就趁今晚大家摊开来说清楚。” 唐骏敏锐地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冷声质问霍湛北:“湛北,到底怎么回事” “二哥,”唐雨桐拉着唐骏的袖子,眼睛却瞟向陆靖骁,“这里面应该有误会吧” “如果真是误会,那更要说清楚才对。”陆靖骁大声地说,语调依旧温雅,却格外认真。 人群里,李红旗已经耐不住性子起哄:“是呀,说清楚,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 “霍湛北,你老妈糊涂,你不傻吧你跟小惜怎么离婚的,来龙去脉好好说说”徐淮越唯恐天下不乱地也吆喝起来:“我们大家今晚都给你们做个证明” “靖骁,凡事不能做得太过,今晚你一再怂恿这帮子人闹事,也该适可而止了” 平息了怒气的唐国明拄着拐杖,在警卫的搀扶下出来,目光幽深地看着陆靖骁:“我唐家跟你们陆家成不了姻亲,也没必要真闹到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地步。” 顾惜能清晰地感觉到气氛的剑拔弩张,她回头,便见陆靖骁回望着唐国明,目光毫不退缩:“我不太明白唐老的意思,我们不过是要您外孙的一句话。” “仅仅是一句话”唐国明眯起眼,锐利的目光射向陆靖骁。 陆靖骁暖洋洋地笑起来:“一句可以还我未婚妻清白c让她不用再承受那些污蔑的话。” 唐国明看陆靖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姿态,沉吟了片刻,看向霍湛北,“说吧。” “爸,你糊涂了吗”唐秀雅拔尖了声音:“明明就是那个女人” “你给我闭嘴”唐国明呵斥住唐秀雅,望着霍湛北道:“湛北,你自己来说” 唐雨桐咬破了唇角,尝到一点血腥味,她想要上前圆场,却感应到落在身上的目光,一转头就对上陆靖骁含笑的黑眸,惊得她心慌意乱,本能地将自己隐藏到了柱子后。 “不是的”霍湛北终于开了口,他看向陆靖骁,薄唇轻启,声音平静,“我跟顾惜离婚,并不是因为她贪图钱财,纯粹是我们在生活观念上有很大的歧义。” 陆靖骁目光如覆寒霜,嘴边却噙着笑,好像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霍湛北转而对唐秀雅说道:“所以妈,以后那种话不要再说了。” “小北你”唐秀雅眨了眨眼,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你怎么帮那个女人说话” 霍湛北绷紧唇线,目光渐冷,望着陆靖骁:“这样的结果,你总该满意了吧” 么楚正意。陆靖骁浅浅地露出微笑:“湛北,我听说最近霍董事长已经在安排你跟中全集团的二小姐相亲了,不知道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他说得漫不经心,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有人却是脸色越加地惨白难看。 柱子后,唐雨桐刚刚松了口气,冷不防听到这个消息,纤长的身子摇晃了一下,死死地咬住粉唇,不敢置信地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霍湛北。 “中全集团是章惠琪吗”徐淮越立刻兴致勃勃地来了句,说着瞟了眼边上的姚七七,目光说不出的幸灾乐祸:“她大姐不是嫁给霍湛东了吗以后两姐妹成了妯娌还真是不错。” 陆靖骁跟徐淮越一人一句,院子里其他人也跟着八卦地说开。 中全集团的二小姐,今年也有二十七岁了,却至今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江宁贵圈里谁不知道章家两姐妹的彪悍劲,这位章家二小姐一直都是圈子里的小三敢死队领军人物。 几年前,章惠琪也有个未婚夫,但她的未婚夫背着她跟一个外表柔弱无依的嫩模好上了,有一天还被她捉歼在床,没多久就传出她未婚夫流连夜店被几个同性恋带走,消失几日后被警方在垃圾场找到,并且从此雄风不振成了废人。 而那个嫩模更惨,在一次面试里被一个犯罪团伙欺骗卖到了中东地区,当家人费尽千辛万苦找到她时,她早已经被糟蹋得不成人样,生不如死,后来承受不住舆c论的压力割断筋脉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虽然整件事表面上跟这位章二小姐没什么关系,但圈子里跟章惠琪混熟的人都清楚这位章小姐的脾气,发起狠来不管不顾,哪怕是母蚊子,只要出现在她男人身边她都不会放过。 “不是吧把这么一只母老虎娶回家,以后恐怕就家无宁日了” “那结婚之后还有哪个女的敢靠近他除非是想被卖到中东那种恐怖的地方去。” 唐雨桐在一旁越听神色越复杂,双手指甲似要嵌进墙壁里去。 唐秀雅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双眼瞳孔微缩,倒吸了口冷气,急忙地转头问霍湛北:“怎么回事你爸爸真的让你跟那个心肠歹毒的女人结婚” 霍湛北抿紧薄唇,却是直直地看着一脸坦然的陆靖骁。 霍启云是安排了他跟章惠琪的相亲,但还没具体定下来,不知道陆靖骁是怎么知道的。 唐雨桐见霍湛北没否认,只当是真有这回事,一颗心直往下沉,但面上,她却走到唐秀雅身后,温柔地挽起唇角,目光涟涟地看着霍湛北道:“大姐,章家也是江宁的好人家。” “什么好人家”唐秀雅心神打乱,搁在轮椅上的手指颤抖着。 一个章惠敏已经让霍家鸡飞狗跳,要再来一个章惠琪,那简直是要吵翻天了 “兰姨”唐秀雅急急地叫唤着:“快把电话给我,我要给霍启云那个无情无义的混蛋打电话,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害我的儿子” 霍湛北伸手将激动得要从轮椅上窜起来的唐秀雅按回去,低声安慰道:“妈,没这回事。” 唐国明也厉声训斥:“你还嫌闹得不够难看吗还不给我进去” “我不进去我要找霍启云问明白,为什么要害我儿子”唐秀雅近乎歇斯底里。 顾惜看着发狂似的唐秀雅,哪怕霍湛北安抚着都无济于事,不禁皱眉,这样的唐秀雅更像是受了刺激的困兽,危险而疯癫,好像得了某种精神方面的疾病。 陆靖骁轻轻地握紧了她的肩头:“我们回去吧。” 顾惜仰头,看到他颧骨处淡淡的青紫色,还有嘴角的伤口,点头轻嗯了一声。 如今再看到霍湛北跟唐雨桐站在一起,她的心已经变得意外地平静,平静到没有任何的波澜,再多的伤害都已经过去了,他对她,终究只是不爱而已。 他不爱她,而她,对他也不再付出过多的感情,不会再因为他而牵动自己的心弦。 那边,姚七七在听到霍湛北要娶章惠琪的时候就急了,想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就被章慧敏抢走了,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再发生在唐雨桐身上 姚七七回头,就见唐雨桐魂不守舍的样子,握住唐雨桐冰凉的手,“雨桐姐你放心,小北哥爱的是你,你放心,我陪秀雅阿姨去霍家,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雨桐抬眼看到姚七七关切的眸子,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她咬着牙,红了眼圈:“七七,还是不要了,我姐夫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什么狗屁理由”姚七七气急败坏地一跺脚,“我不管,你跟小北哥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怎么可以因为一个章惠琪又被拆散我马上就去霍家帮你问问他们究竟想怎么样” 说着,姚七七就撩了袖子,气冲冲地转身朝唐秀雅过去。 也就在姚七七转身的瞬间,唐雨桐咬紧了牙关,心道:七七,你别怪我,我也是没办法了。她闭了闭眼,伸手,从后面狠狠地推了把姚七七。 “啊”姚七七冷不防地一个趔趄,整个人都往前冲着倒去。 因为事出突然,根本没人防着,姚七七跌倒时身子撞向轮椅,本停在台阶边上的轮椅往前一滑,就要朝大理石台阶下栽下去,唐秀雅整个人也扑了出去。 “妈”霍湛北想要去抱住唐秀雅已经来不及。 忽然,他的眼前一花,一道纤瘦的白影晃过,在霍湛北回过神时,庭院里是姚七七惊恐的喊声:“雨桐姐,雨桐姐你怎么样了” 只见唐雨桐被压在唐秀雅的身下,她的双臂护着唐秀雅,自己脸上的表情痛苦,微张的嘴唇嗫喏,无声地说着:“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作者有话说 唐公交的阴谋是否会得逞,敬请等待下一章 花为了中秋节特别准备了一个活动,有奖品哦具体活动内容请大家移步评论区,花已经置顶留言了先在这里公布一下中奖的数字:1,39,60,93,101,169,248,270,325,376,424,501,555,600 正文 谁说她怀孕了?!【5000+】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唐雨桐躺在地上,黛眉紧紧地拧起,大口地喘息,似在忍受无尽的疼痛。 唐秀雅看着压在自己底下浑身痉c挛的唐雨桐,也吓得神色大变,“雨桐,你怎么啦” “雨桐姐,你还好吗”姚七七的声音染了惶恐的哭腔。 霍湛北瞧见唐雨桐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大步上前,将唐秀雅从唐雨桐身上挪开,搂过唐雨桐,修长的手指扣紧她的肩膀:“雨桐没事吧” 唐雨桐抬头看了眼霍湛北,本惊慌的表情平息下去,她靠在霍湛北肩头,虚弱地低声道:“小北,别怪七七跟大姐,她们也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别说了,我送你去医院”霍湛北说着就要抱着唐雨桐起来。 唐雨桐却按住他,拼命地摇头:“不要不要小北,不可以的,不能去医院” 顾惜刚跟陆靖骁走出栅栏门,就听到庭院里吵杂的动静,下意识地看过去。 唐国明站在台阶上,错愕地看着靠在霍湛北怀里的唐雨桐:“好好地,肚子怎么会痛” 唐雨桐咬着唇,喉间吞没了一声又一声的痛吟,身体却抖得愈加地厉害。 霍湛北只一心都落在唐雨桐身上,额际的青筋突起,棱角分明的俊脸在暗夜里添了几分冷漠,对于唐国明的询问置若罔闻,对唐雨桐哑声道:“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不可以”唐雨桐虚弱地急急开口,手紧紧地攥住霍湛北的袖子,眼底有泪水浮动,盯着霍湛北的双眸,不住地摇头,努力撑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就是普通的肚子痛。” “胡说,要只是肚子难受你的脸色会这么难看” 唐国明脸上也有担忧,转头对唐骏吩咐:“快去开车,送她去医院” 唐骏望了眼紧张地抱着唐雨桐的霍湛北,微微地蹙了下眉头,心里升腾起困惑,但也知道唐雨桐此刻不能耽搁,还是回屋拿了钥匙快步去车库开车。 “我真的没事”唐雨桐流露出惶恐的神色,转头看着霍湛北,眼泪掉了出来,落在霍湛北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似要灼伤他的肌肤,“小北,你告诉他们,我真的没事”。 “到底怎么回事”唐秀雅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小北,雨桐这究竟是怎么了” 顾惜在门口看着,忍不住往里走了半步,唐雨桐这是要小产了吗 陆靖骁的手却突然捏紧了她的。 顾惜回头,他的嘴边漾起一抹浅笑,“站在这里看看就好了。” 陆靖骁的态度让顾惜感到迷惑,他对所有的一切都不曾流露出一点好奇,相反的,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淡然,他看向庭院里的情形,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的好戏。 顾惜也顺着他的目光重新望过去 唐骏已经把车开过来。 唐雨桐却拼命摇着头,怎么也不肯上车。 “雨桐姐,你还在犟什么啊快点去医院”姚七七急得也要掉出眼泪来。 唐雨桐的双唇失了血色,她看向霍湛北,目光哀求:“不能去医院,他们会知道的。” “知道什么”唐国明耳朵灵敏,立即反问。 唐雨桐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摇头:“没什么,爸,你不要再问了,不要再问了” 说着,她再也克制不住地低声抽泣出声。 唐国明脖颈间青筋暴动,敏锐的目光射向霍湛北:“湛北,她不说,那你来说” “不管小北的事,爸你不要逼他”唐雨桐边捂着肚子边要挡在霍湛北跟前。 霍湛北看她这么护着自己,心中一痛,伸手将她拥在怀里,紧紧地扣着她颤抖的身体。 唐雨桐惊愕地看向他,眼角还残留着泪光:“小北” 霍湛北低头沉默了片刻,在一院子里焦急的注视下,抬眼,对上唐国明的双眸,“外公,雨桐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什什么”唐国明的身体一晃,一张脸也顿时变得青白,“你再说一遍” “小北,”唐雨桐看了眼唐国明,转而担忧地看霍湛北:“不要说了” 霍湛北却直勾勾地望着唐国明:“雨桐有了我的孩子。” 唐秀雅震惊地看向地上抱在一起的两人,其实一个是自己的妹妹,还有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呀可现在她儿子居然说她妹妹有了他的孩子 “天天哪”唐秀雅经受不住一个打击,整个人从轮椅上滑落瘫坐在地上。 唐国明颤抖地握着拐杖,“什么时候的事,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爸,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还是快点送雨桐去医院,她的情况不是很好。” 唐骏从车上下来,看着唐雨桐跟霍湛北的目光复杂,转而扶住摇摇晃晃的唐国明劝道。 唐雨桐终于崩溃地哭出来:“小北,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明明知道我最不愿意看到你受到伤害,哪怕是不要这个孩子,我也不想看到你因为我受到任何的谴责。” “不要再说了,我们去医院。”霍湛北弯腰抱起了流泪不止的唐雨桐。 “雨桐姐,你会没事的,”姚七七紧紧地跟在旁边,“宝宝也会没事的。” 唐雨桐流着泪点头,捂着肚子靠在霍湛北怀里:“小北,许医生送我去妇保医生。” 霍湛北一转身,看到栅栏外还没有离去的陆靖骁跟顾惜,脚步不由地一顿。 而栅栏外的路上,一辆黑色的奔驰打着灯光突然驶过来。 几乎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然后,奔驰车在栅栏外缓缓停下来,刚好停在陆靖骁的身旁。 顾惜回头就看到轿车车窗降下,里面坐着一男一女,四十岁左右的样子,女的温婉中透着一股子利落之气,而男的,儒雅俊朗的面庞给她一种似在哪里见过的感觉。 顾惜正在回想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他却已经望出来,“靖骁,怎么站在这里” 陆靖骁看着男人,讶然地一笑:“舅舅跟舅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顾惜恍悟,她并不是见过舒学良,而是他身上有舒庆国的影子才让她觉得眼熟。 而副驾驶座上的女人,无疑就是他的太太吴瑾。 本靠在霍湛北怀里的唐雨桐,在看到舒学良跟吴瑾时脸色大变。 她的身体颤抖得愈加厉害,心底也冉冉升起不详感,并且越来越浓重。 唐雨桐怎么说也做过陆家的儿媳妇,当时讨好舒茗茵时也顺便讨好了舒家其他人,自然对舒家成员的情况多少有了解,舒学良娶得妻子吴瑾恰恰是本市出名的妇产科医生 唐骏在瞧见吴瑾时,又看唐雨桐疼成那样,再也顾不得什么家丑,直接上前开口请求:“吴医生,我妹妹有了身孕,刚才不小心跌倒,能不能请你给她看看” 唐雨桐的瞳孔一缩,脸色也是苍白到了极点。 姚七七也好似忘了跟陆家的嫌隙和对顾惜的厌恶,跑到车边,攀着车门对吴瑾祈求道:“你是医生吗求求你快点下来看看她好不好” 一旁安静而立的陆靖骁也突然开口:“舅妈,你就帮他们看一下吧。” 吴瑾转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她这个外甥这么多管闲事了,还是关心唐家人 陆靖骁淡笑,“好歹夫妻一场,能帮就帮一下,舅妈你说是不是” 唐雨桐的脸色不比猪肝好看,尤其是听了陆靖骁的话,身体更是僵硬了,她哪来的孩子让吴瑾看当即抓着霍湛北虚弱地开口:“小北,我肚子好痛,快送我去医院” “吴医生,麻烦你快给我女儿看一下”唐国明也跟着开了口。 那边吴瑾已经下车,冲唐国明问候地点了下头,就走向被霍湛北抱着的唐雨桐。 唐雨桐见吴瑾走过来,吓得嘴上急急地道:“小北,你快点送我去医院,许医生一直是我的主治医生我不习惯别人看病,我还能撑一段时间,我不想欠别人情。” “唐小姐,医者父母心,怎么会觉得是欠人情” 吴瑾说着就伸出手去握唐雨桐的手腕:“我给你先把一下脉看看,如果情况严重,我马上陪你们一块儿去医院,路上也好有点照应。” 唐雨桐却挥开吴瑾的手,将自己的双手交叠在胸前,怎么也不肯配合。 “你不用害怕,我就是看看你的情况” “我不要你们陆家跟舒家的人假好心,我要去医院,小北,快送我去医院”唐雨桐拽着霍湛北的衣服,“小北,我不相信她,我要找许医生看,你给我打电话好不好” 姚七七却大步冲过来,一把拽过唐雨桐的手递给吴瑾,一边转头含泪地责备唐雨桐:“雨桐姐,到底是孩子重要还是面子重要你不是告诉我你很在乎这个孩子吗” 唐雨桐想抽回手,无奈姚七七卯足了劲,死死按着她,她又急又气,“你快放开” 说着,她死命地挣扎,也顾不得还在霍湛北怀里。 霍湛北的脸被唐雨桐挥过来的手扇了巴掌,立刻红肿起来,但他还是牢牢抱着唐雨桐,眉头皱紧,“雨桐,别闹了,让医生好好看一下。” “你们都站着干什么,还不拉住她”唐国明气得厉声喝道。 唐骏立刻上去帮霍湛北一起按压住了乱动的唐雨桐,姚七七把她的手拿给吴瑾。 唐雨桐浑身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吴瑾的手越伸越近。 “啊”唐雨桐突然尖声叫起来,双脚不断地乱踢:“放开我放开我” 然后她的双腿被唐国明亲自牢牢地拴住。 唐国明喘着粗气,看向吴瑾:“吴医生,让你看笑话了。” 吴瑾点头,颇为困惑地看了眼面无人色的唐雨桐,照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有落红了呀 恐受尽七。可是眼前这个孕妇,不但没有出血的痕迹,连精神头也是十足。 除非她 吴瑾心头一凛,手指已经搭在了唐雨桐的手腕上。 这下连唐雨桐也不再闹腾,她的脸色呈灰白色,就像是垂死挣扎后面临绝望的残蝶。 整个庭院里诡异地安静下来。 半晌,吴瑾才收回自己的手,一一看过霍湛北c唐骏c姚七七,最后落在唐国明脸上,在一干紧张询问的目光下,皱眉道:“谁说她怀孕了” 栅栏外,顾惜也诧异地看向唐雨桐,没想到她为了得到霍湛北连假怀孕这招也用上了 “吴医生,你刚才说”唐国明有些没反应过来。 吴瑾点头:“虽然我不擅长中医,但也学过诊脉,应该不会诊错,她的脉象平和,怎么可能是怀了孕的人,况且” 吴瑾失笑:“孕妇摔倒后不见红还精力充沛的她还是第一个。” 霍湛北的大脑里嗡地一声响,他的耳边不断重复着吴瑾的那句“她的脉象平和,怎么可能是怀了孕的人”,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松开,唐雨桐猝不及防,摔在了地上。 唐雨桐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迫切不安地看着霍湛北,就要伸手去拉他的手:“小北,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只是,她还没说完,一记耳风甩来,她的脸偏向一侧,右脸颊出现了五指印。 唐国明怒指着唐雨桐:“不要脸我唐国明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 “爸”唐骏连忙扶住气得摇摇欲坠的唐国明。 唐雨桐看着唐国明铁青的脸色,还有唐骏略带着厌恶的眼神,心里惶恐,泪水哗哗地流下来,“爸爸,二哥,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勾c引你外甥,还是不是故意用怀孕来把我们当傻瓜耍着玩” 唐国明的血压直线飙升,额际青筋似要爆裂一般,想到当着外人的面抖露了这样的家丑,从未有过的羞辱让他恨不得举起拐杖当场砸死这个不孝女。 唐骏连忙阻拦父亲:“爸,有什么事我们进屋再说。” “既然唐老有家事要处理,那我们先告辞了。”陆靖骁的声音忽然传来。 正战战兢兢的唐雨桐循声转头,就望见陆靖骁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他双手抄袋,温和地笑着,然而那样的笑容却让唐雨桐恨得牙痒痒。 他一定知道,他一定早就知道了,不然吴瑾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 陆靖骁却好像没看到唐雨桐眼中迸射出的强烈恨意,径直看着唐国明说道:“唐老放心,我们不是多嘴的人,今晚在这个院子里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唐国明脸部肌肉抽搐了下,看向笑意融融的陆靖骁,他这是要他们唐家欠他人情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现在这么大一个把柄握在了人家的手里 难道真要把他们唐家外甥跟小姨搞在一起的丑闻成为明天江宁家喻户晓的笑料吗 唐国明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睁眼看着陆靖骁:“这样最好。” 作者有话说 关于昨天那章,有读者说为啥不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唐雨桐跟霍湛北的关系,觉得那样会大快人心,但实际上,仔细想想那样做并不明智。人都是护短的,唐老也不例外,当陆靖骁说出唐雨桐跟霍湛北勾搭在一起甚至怀孕的事,即便是事实唐国明也要站在自己女儿外孙一边,甚至还会觉得陆靖骁居心叵测,到时唐雨桐显然会弃车保帅,会说自己根本没怀孕,以她的阴险程度甚至还会倒打一耙,也许陆靖骁有方法让唐雨桐跟霍湛北出丑,但想要让唐国明厌恶唐雨桐却是不可能的了,甚至还会因此让唐家人更加团结在一起。 正文 吃醋了?【5000+】 唐家院子里,恢复了最初的安静,其他人都已经散去。 唐国明身形一晃,幸亏有唐骏在身边,他平息着胸腔里的怒火,“都进去” 唐雨桐捂着自己红肿的脸,咬着唇,知道一番责问在所难免,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只是她刚抬步往里走,前头的唐国明却停下来,看着她冷冷道:“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爸”唐雨桐惊慌不安地想要上前。 唐国明斜睨着她:“我唐国明要不起你这么给唐家长脸的女儿” 说完,唐家的大门重重地在唐雨桐的跟前合上。 唐雨桐没有忽略唐骏透过门缝望出来的那一眼不悦,四肢都开始冰凉,如果唐家容不下她了,那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她不敢再想下去,但身体却因为害怕而忍不住微微地颤抖。 “雨桐姐”姚七七急切的询问声从旁边传来,“你怎么可能没有怀孕” 唐雨桐偏头看着她,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院子里的另一个人。 她望向站在树荫下沉默不语的霍湛北,他的脸色阴沉,薄唇紧绷,一双眸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漠,冷漠到骇人,似要隐忍着狂风骤雨般的愤怒。 “小北”唐雨桐有些慌了,朝着霍湛北急急地走过去:“你听我解释小北” 霍湛北垂眸望着唐雨桐,他的视线定格在她眼角的泪滴上。 唐雨桐见他不说话,心里的不安加重,抓着他的手臂,牢牢地,“小北,我不是存心骗你的,我开始以为我怀孕了,可是检查出来是胃胀气,我好几次想要告诉你,可是你那么喜欢孩子” “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错” 霍湛北笑了笑:“你不过是为了让我沉浸在孩子的喜悦里,所以任由这个误会持续下去。” 他在笑,可是笑容只在嘴边,并未深达眼底,冷冷的,犹如在质问犯了罪的犯人。 “小北”唐雨桐咬了咬唇瓣,眼泪忍不住掉下来:“现在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我了对不对” “那就不要说了。”霍湛北甩开她的手,转身就往栅栏外走。 “小北”唐雨桐想去拉他,却拉了个空。 霍湛北没再回头看她一眼,解锁轿车,然后打开车门坐进去。 唐雨桐跑过去想拉开车门,却发现他反锁了 “小北”唐雨桐焦急地拍打车窗,“小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你听我说” 霍湛北冷肃的侧脸隐匿于昏暗的光线下,他发动了引擎,直接驱车走人。 唐雨桐因为惯性整个人跌倒在地上,裙衫下的膝盖渗出血来,她坐在坚硬的水泥地上,路灯下她的脸色苍白,因为无措,因为迷惘,双肩耷拉下来。 姚七七走到唐雨桐身边,蹲下来,去搀扶唐雨桐,轻声道:“我送你回紫荆园。” 唐雨桐抬头,泪眼摩挲地看着姚七七:“七七,你还相信我吗” 姚七七神色纠结,眉头拧紧,她忽然想起了刚才自己的摔倒,明明脚下是平地她看着唐雨桐,咬紧了嘴唇,不愿意让自己往那方面想,也许真的是她自己不小心绊倒了。 唐雨桐看出了她的怀疑,挥开她的手,自己慢慢地站起来。 “你也怀疑我对吧”她苦笑:“怪我不该得罪自己惹不起的人,才会落到这个下场。” “什么人”姚七七立刻抓住了唐雨桐话里的重点,“雨桐姐,你得罪谁了” 唐雨桐不敢再多说,悲戚地别开头:“七七,你不要再问了,我不想再提他。” 姚七七却一脸恍悟:“是陆靖骁对不对他一定是怀恨在心,见不得你跟小北哥好,才故意怂恿大家来闹事,后来又把他舅妈喊过来,他是想挑拨你跟小北哥和家里的关系” 唐雨桐的手不住地颤抖,闭上眼泪水滑下:“终归是我自己骗了小北,不然也不会让他得逞。” “雨桐姐,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姚七七愧疚地握住唐雨桐轻颤的手,“我早该猜到是陆靖骁在搞鬼,不然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你别自责了,你又不是故意骗小北哥的,那只是个误会,只要小北哥爱你,说开了就好。” 唐雨桐自嘲地弯起唇角,摇头:“小北不会原谅我的,他刚才那么生气” “那是因为他没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姚七七安慰地握紧她的手,“雨桐姐,我马上去跟小北哥解释” 说完她就要上车去追霍湛北。 唐雨桐却拽着她的手不让她走:“七七,他现在肯定恨死我了,你别去了。” “如果我不去,你们之间的误会只会越来越大,难道你要给章惠琪机会吗” “我”唐雨桐嘴唇微张,藏不住眼底的犹豫和伤痛。 姚七七拍拍她的手:“雨桐姐,我去找小北哥跟你无关,纯粹是我自己看不下去。” 说着,她松开唐雨桐的手,给跑车解了锁上车。 唐雨桐站在栅栏外,目送着姚七七离开,一张苍白的脸始终没恢复血色,她的指甲嵌进掌心,心绪又乱成一团,想到陆靖骁,想到陆家人,想到顾惜,她的双肩微微地颤抖起来。 她缓缓地转过身,正好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叶少青。 叶少青的脸上伤口不少,显然挨了不少打,他走过来,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唐雨桐,他皱眉,目光讳莫如深,静静地凝视着唐雨桐,没有说话。 唐雨桐看着他嘴边的伤口,眼底流淌着担忧:“少青,你有没有怎么样” “这样值得吗”叶少青却答非所问,眼中纠结了痛苦和恼怒。 唐雨桐一愣,随即笑笑,“什么” 叶少青往前一步,双手扣住了她纤瘦的肩膀:“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 “时间不早了,少青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记得让保姆给你擦一下药。” 唐雨桐想要拨开他的手,叶少青却握得更近,他又往前逼了半步,和她紧紧地挨着,他稍低头,能闻到她发间的清香,看着她卷翘乌黑的睫毛,他的胸口像被千斤顶压住了般抑郁窒息。 “你一句话,你说你还念着湛北,我可以不顾一切地撮合你们,不问缘由,只要看着你幸福就好,可是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叶少青提高了声音,“你根本没得到想要的幸福” 唐雨桐望着叶少青激动的神情蹙眉,声音冷了几分:“少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叶少青粗粗地呼吸,他紧盯着唐雨桐姣好的面庞,眼神却近乎哀求:“湛北有那么好吗好到你可以这样为他委曲求全。” 他抬手,想去抚摸她的脸颊:“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湛北一个男人,雨桐,我” “够了”唐雨桐掰开叶少青扣着她肩膀的手,眉目清冷,“你走吧” “我不信你对我没有一点感情”叶少青却不肯走,逼视着唐雨桐。 唐雨桐拧紧黛眉,“少青,如果是我让你有所误会,那我道歉,以后这种话不要说了。” “误会”叶少青有些气恼:“难道在你眼里,在普林斯顿的那段日子都是我的自作多情吗” “你跑去美国看我,难道我不该好好招待你吗” 唐雨桐抿起唇角,“少青,你不要搞得我们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叶少青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深呼吸了下,“如果那些都是误会,那你的第一个孩子呢” 唐雨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回望着叶少青,一时语塞。 “你难道真的忘了吗那天晚上,我们都喝醉了” “不要再说了”唐雨桐冷冷地喝止了他,神色已经变幻莫测,死死地瞪着叶少青:“你明明答应过我忘记那件事还有,那个孩子是霍湛北的,一定是霍湛北的” “那你在害怕什么”叶少青质问。 “走,你马上给我走“唐雨桐手指着他身后,眼圈泛红:“我不想看到你” 叶少青双手握成拳,看着唐雨桐恼羞成怒的样子,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去。 唐雨桐想迈步,双腿却一软,整个人都撞上旁边的栅栏。 顾惜跟陆靖骁坐了舒学良的车回到陆家。 舒茗茵站在门口,似乎在特意等他们,看到他们下车就先回了屋。 “靖骁,我跟你舅妈就不进去了,记得替我们跟你爷爷奶奶问好。” 从唐家回来陆家的路上,舒学良跟吴瑾就看出陆靖骁跟顾惜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多大问题,而他们今晚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劝劝他大姐,现在看来也没必要画蛇添足了。 副驾驶座上的吴瑾望了眼顾惜,又笑对陆靖骁道:“约个时间,一块儿去郊游怎么样” 陆靖骁浅笑,“只要舅妈有时间,我们随时都可以。” 目送着舒学良夫妇的车离开,陆靖骁才牵起顾惜的手:“我们也进去吧。”。 两人进屋,还能听到二楼书房里传来陆兴华中气十足的声音,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得意洋洋。 舒茗茵从一楼的房间里出来,手里拿了个药箱。 “妈。”陆靖骁平静地唤了一声。 因为今晚上的闹剧,顾惜再面对陆家人时难免有些尴尬,毕竟事情是因她而起。 但她还是跟着陆靖骁喊道:“伯母。” 舒茗茵脸上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流露,她走到顾惜面前,把药箱递过来:“等会儿回房好好擦一下脸颊,省得明天早上起来变成淤青。” 回房 顾惜诧异地看着舒茗茵,一时忘记去接过药箱。 舒茗茵:“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吧,客房我已经让阿姨给你收拾好了。” 顾惜有点受宠若惊,二楼,陆江岚走下来,笑着说:“晚上将就着穿我的睡衣吧。” 顾惜去看身边的陆靖骁,他捏了捏她的手背,显然是想让她应下来。 “洗澡水已经给你放好了,快上去洗吧。”陆江岚笑吟吟地催促道。 顾惜点了下头,就跟着陆江岚上楼。 等到两人消失在楼梯口,舒茗茵才蹙眉看向微仰着头望着楼梯的陆靖骁。 陆靖骁察觉到,侧过头来,对上舒茗茵若有所思的目光:“妈,怎么了” “你又让你舅舅舅妈在唐家做了什么” 舒学良每次来陆家,都从北大门进来,就一定会经过唐家,陆靖骁这么晚才回来,况且今晚的他一直不声不响,知子莫若母,自己儿子什么性格她比谁都清楚。 陆靖骁笑笑,“妈,你想多了,真的只是刚好跟舅舅他们在半路上碰到。”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舒茗茵说完,就径直上了楼。 陆靖骁不置一词,等舒茗茵进了房间,他才抬步上楼,站在二楼廊间,他看了眼走廊最里侧顾惜居住的客房,在原地站了十几秒,才转身走去自己的卧室。 等他再从卧室出来,已经换下了西装,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淡灰色的低襟v领针织衫,捋到肘弯的袖子随意而显得慵懒,配上卡其色的长裤,让他多了几分居家男人的味道。 徐妈突然从一楼跑上来:“小四,唐家那个女人找你呢” 唐家的女人唐雨桐 陆靖骁轻挑了下眉梢,但还是改变了双脚的方向,转身下楼去了。 唐雨桐站在陆家庭院里,手里折断了旁边的树枝。 此刻的她早已没了往日的优雅美艳,唐国明那巴掌用了他全部的力气,导致她半边脸都肿起来,两只眼睛也有了大小,长发有些凌乱,无法把她跟报纸上那个完美的旅美钢琴家相提并论。 听到开门声,唐雨桐立刻往门口望去,只见陆靖骁两手抄袋踱步过来,身姿英挺,那份惬意闲适更衬托出她此刻的狼狈。 顾惜洗完澡出来,整个人晕乎乎地犯瞌睡。 “小惜,下去吃点宵夜,徐妈都做好了。”陆江岚在外面敲着门。 顾惜应道:“好,我吹干头发就下去。” 等她吹好头发,照了照镜子,果然,她一边脸颊有些肿起。 顾惜拿药擦的时候,忽然想起陆靖骁的脸,他也被霍湛北打伤了,她不由握紧手里的棉签,在下楼的时候,下意识地把药膏跟整包棉签都带上了。 她经过房间落地窗前,不经意地往楼下瞟了眼,也是那一眼让她停住了脚步。 庭院里,屹立着一道卓尔挺拔的背影,是陆靖骁,而他对面,站着的居然是唐雨桐。 唐雨桐泫然欲泣,双手想去拉陆靖骁,却被他轻巧地避开,唐雨桐面露羞恼,扬起右手就要挥向陆靖骁,却反被他牢牢地扣住了手腕。 陆靖骁不知说了什么,唐雨桐脸上的羞愤越来越明显,而他却放开她的手腕,慢条斯理地把手放回裤兜里,转过身要回去,却突然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抬头往二楼看来。 然后,顾惜对上陆靖骁的双眼,一怔,手却捏紧了落地窗前的纱帘。 坏明形问。陆靖骁也停住脚步,微微诧异地看着站在窗前的顾惜。 而身后的唐雨桐也同样错愕地看着二楼的顾惜。 顾惜不知道自己大脑里迅速旋转的是什么东西,她只是快速地拉上了纱帘,隔绝了外面的视线,然后转身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手里的药膏跟棉签被她胡乱丢在了床上。 没到一分钟,她房间的门就被叩响。 作者有话说 忽然想到一句话:中国好老公陆靖骁,但他绝对不是中国好男人,因为他是中国坏男人 正文 我睡不着,你要陪我吗?【一更】 没到一分钟,她房间的门就被叩响。 顾惜坐在床畔,听着“笃笃”的叩门声,心里有些紊乱。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看着床上擦淤青的药膏,她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刚才庭院里唐雨桐纠缠陆靖骁的一幕,想到陆靖骁跟唐雨桐曾经的关系,说一点也不节怀是假的。 敲门声消失了,门缝间的影子也随之离开。 顾惜起身,慢慢走去门口,迟疑了会儿才打开门。 门口空荡荡的,她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却什么也没发现,心里隐约有点失落。 顾惜转过身准备回房,却发现陆靖骁站在走廊的柱子边望着她微笑。 他双手兜袋,靠在柱子上,站立的姿势带了几分懒散,似乎已经兴味地看了很久。 顾惜脸颊染上红晕,自知她刚才左右探望的样子一定尽收他眼底,所以他这么得意。 她忽然发觉,陆靖骁总是能细腻地掌控她对他的情绪,而她就像他手里的提线木偶,他们之间的关系发展,就像一部电视剧,照他撰写的剧本走着。 陆靖骁向她走了过来。 顾惜看着他,手捏紧了门把,想要为自己刚刚的左顾右盼找一个恰当的借口。 “我”她刚想开口,他却突然上前吻了她。 顾惜只来得及嘤咛一声,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反被搂得更近。 飞沙走石般的感觉,他包裹了她的双唇,探入她的口腔,缱绻彻底地舔吻她的唇舌。 顾惜的心跳加剧,渐渐地,因为无法呼吸而大脑缺氧。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并且两人倒在了床上继续亲吻。 很久以后,陆靖骁才放开她,他半坐在她的旁边,双手撑着她的脑袋边,顾惜缓缓睁开眼,朦胧不清的视线里,他半倾着上身,低头凝望着脸颊嫣红的她,眉眼间尽是笑意。 “心情不好”他薄唇轻启,声音听上去格外的愉悦而温柔。 顾惜伸手去推他,撇开头不去看他那双似能洞察一切的眼睛。 可是任由她怎么推,他却坚硬如磐石,一动不动,只是浅浅地笑起来。 “笑什么”顾惜酡红着脸,有些羞恼地望着他。 陆靖骁挽起嘴角,笑得温暖和煦:“徐妈说唐雨桐找我,我就下去看了看,她想让我替她跟唐老说几句好话,我不答应,然后就被你看到了。” 他抬起一只手,弯起的食指刮了刮她的鼻梁,笑道:“吃醋了” 顾惜不作声,也没抬头看他。 陆靖骁又俯下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我没碰过她,她还不足以让你坏了心情。” 顾惜蓦地看向他,显然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他含笑地目睹了她惊讶的神情,嘴边到眼底,都是淡淡的璀璨笑意,“现在高兴了” 顾惜一把推开他,脸颊依旧烫烫的。 她绕到床的另一边,拿了药膏跟棉签,重新回到他的跟前,“坐起来。” 陆靖骁依言坐起身,橘黄的灯光打在他英俊的脸庞上,柔和了他本坚毅的五官,顾惜在他旁边的床沿坐下,她的注意力落在他颧骨附近的伤口上,用沾了药膏的棉签去涂擦。 擦药擦着擦着,陆靖骁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那你呢你相信霍湛北说的吗” 顾惜抬眸看向他。 陆靖骁的目光深邃而认真,顾惜心中动容,脸颊上的余热未退,抽回自己的手,又沾了药膏一边替他擦拭伤口,一边开口:“他是他,我是我,他的话不代表我的意思。” “那是不是说明你已经彻底决定到我的身边来了”靖笃心唐。 顾惜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她看着他专注的黑眸,“如果你愿意帮我一起照顾城城的话。” 然后她的下颌被抬起,陆靖骁凑过来,吻轻轻地落在她的脸颊,温柔怜惜,慢慢地下移,印上她的唇角,最后吻住她的唇瓣,似珍视一般小心翼翼。 顾惜刚要合上双眼,门口忽然哐当一声,引得她下意识地偏头看去。。 而陆靖骁已经起身快步走过去开门。 门打开的刹那,顾惜首先看到的是一角卡通哆啦a梦,她走过去,就看到陆兴华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哼哼唧唧地背着手,斜了她一眼,然后朝天翻了个白眼。 “爷爷,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不要再趴在我门口偷听。” “谁偷听啦”陆兴华立刻虎了脸,“我不过是刚好路过,怎么就成偷听了” 顾惜望着老爷子睡衣上的卡通人物,有些头大,也有些讪然,居然趴在门口偷听 “无理取闹懒得理会你们”陆兴华哼了一声,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陆江岚上楼来,看到站在房门口的两人,颇为诧异:“爸说来喊你们下去吃宵夜,人呢” 顾惜:“” 陆靖骁抚了抚额际,无奈地朝陆兴华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应该在房间里。” 陆建国夫妇用完宵夜就回去了,其他人也都各自回房休息。 顾惜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盖着薄被,也许是认床,一开始有些难以入眠。 她侧身,透过薄薄的纱帘看向外面,月光淡淡地倾洒在地板上,她眨了眨眼睛,都说人生如梦,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又何尝不像一场梦,离婚女人梅花二度开,还越来越好。 不知为何,顾惜忽然想到了秦行书,听秦家人说他当年也是不顾家里的反对,一意孤行地娶了一个离异的女人,也就是她的继母,也是秦行书爱了一生的女人。 如果她的继母是秦行书爱的人,那顾慕珍在秦行书的生命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半夜,顾惜是被一阵雷鸣声惊醒的。 她转头看向窗外稍纵即逝的闪电,不禁用被子裹紧了自己,即便是热出了汗也不敢把头露出被子外,最后实在闷得窒息,才在一声轰隆隆的雷声后迅速地去开了灯。 外面闪电雷鸣交加,即便房间里开了灯,顾惜还是无法平息来自心底深处的恐慌。 剧烈的雷声似要撕裂黑夜,顾惜起身倒了杯开水,身后一道紫色的光划过,她握着杯子的手一抖,屋外下起了倾盆大雨,伴随着滚滚而来的雷声,窗前的纱帘也飘扬起来。 人长大后对某些事物存在恐惧心理,多少是因为童年留下的阴影。 顾惜听着连绵不断的雨声雷声,心乱如麻,额头渗出一层细汗。 响彻天际的雷鸣声让陆靖骁瞬间睁开了眼睛。 他开灯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多,外面雷雨骤来,大有下一整夜的趋势。 忽然间,他想起这个屋子的某个房间里还住着一个女人。 陆靖骁掀了被子下床,就听到房门被敲响,很细微的声音,带着试探,谨慎而小心,他似乎已经猜到是谁了,耳边依旧是阵阵雷鸣,他走去门口拉开了房门。 顾惜站在门口,长发披在身后,她抱着个枕头,屋内的灯光外泄,他看到她的额头还有汗珠,当雷声再次响起,她本能地往他身边靠了靠,“你还没睡吗” 陆靖骁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样子,“那你呢也睡不着” 顾惜仅仅是看着他,本七上八下的一颗心就安稳下来,然后,陆靖骁往前两步,牵过了她的手把她带入了卧室里,他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如果睡不着,就陪我一起聊天吧。” “好”这是自从他们认识以来,顾惜第一次这么干脆地答应他的要求。 顾惜随即就发现自己的唐突,尴尬地看着他,“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睡觉,我就不打扰你了。” “我这几天失眠,所以,你要陪我吗” 陆靖骁握紧了她的手,低醇的声音似带了一份蛊惑的意味在里面,灯光落在他的眼中,犹如流光溢彩一般。 顾惜犹豫了,她害怕闪电打雷,潜意识地想留在他的身边。 陆靖骁已经拉着她到床边,“躺床上吧。” 顾惜脱了鞋子往床的一侧滚了滚,温暖柔软的被子让她身心放松下来,随即,床上拥挤了一些,陆靖骁也掀了被子躺进来,顾惜稍稍一愣,人已经被他拥入了怀里。 窗外又是一道响雷。 顾惜靠在陆靖骁的胸口,听着他稳健的心跳,没有羞赧,没有抗拒,是从未有过的心安。 作者有话说 凌晨先更一章,傍晚左右再更一章 正文 你帮我弄出来!【二更】 卧室里,落地台灯散发着橘黄色的柔和灯光,驱尽了深夜的漆黑。 陆靖骁靠在床头,顾惜裹着被子躺在床上,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左手绕到她的身后,把她往自己怀里拥了拥,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她的长发。 须后水的清淡味道混杂着沐浴露的香气萦绕在顾惜的周围,她闻着熟悉的男人气息,一手搁在陆靖骁的腰上,一手靠在耳边,有点昏昏欲睡。 窗外的雷声渐渐地小下去,唯有雨声滴滴嗒嗒地响着。 顾惜往外面看了眼,天已经灰蒙蒙地亮起,“已经不打雷了。” “嗯。”陆靖骁应了一声,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懒散,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顾惜听着他的心跳,又开口:“如果被伯父伯母看到不太好。” 陆靖骁的手撩起她鬓边一缕头发拨到耳根后,“以后迟早是要看到的,就当是打预防针。” 他沉稳的声音让顾惜莫名地觉得舒服,身心都觉得舒服。 她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小幅度地换了个姿势,“我还是觉得不太好。” “怎么不太好”他拉起她搁在他腰间的手,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很大,掌心暖暖的。 顾惜离开他的怀抱,双手撑着床面抬头看他:“伯母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随便的女人” 陆靖骁笑,又把她拉回去,让她的头贴着他的心口,他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如果她说起,你可以告诉她,她儿子才是那个随便的男人。” 顾惜慢慢地眨了眨眼睛,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半晌,她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不碰她” 问出口后,顾惜的脸颊有些微烫,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陆靖骁摸着她的长发:“一开始没往那处想,后来没时间想,结婚后不想了。” 他说话的语调平淡,好似在跟她讨论外面的雨怎么下个不停一般。 顾惜知道他这些年一直在美国,唐雨桐也在美国很多年,想来他们在婚前就认识了,都说男人三十如狼,凭他的性格脾气,如果没碰唐雨桐,那么应该也有固定的炮友吧 “美国那么开放,你应该很受欢迎吧”顾惜故作玩笑地说:“有没有女的约你出去” “很多时候都会遇到这种情况。”陆靖骁坦诚地回答。 顾惜盯着他针织衫的领口,有些别扭地继续问:“是吗那你答应她们了吗” “刚到美国那会儿很忙,几乎没什么空闲时间让我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后来工作了,又觉得身边的女人太过算计,再后来认识你之后,那方面突然又有些想了” 他还没说完,她已经斜倾着身,一只小手牢牢地捂住了他的嘴。 陆靖骁望着她红彤彤的脸,尤其是看到她眼睛瞪着自己,黑亮的眸子噙起笑意。 早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好心地回答问题 顾惜咬了咬唇,被调戏后的困窘让她收了手后掀开被子就要跳下床,“我先回去了。” 陆靖骁却从身后抱住她。他稍低头,含住了她小巧的耳垂轻舔。 顾惜一个激灵,脸颊更红,想要转身推开他。 下漆陆拥。陆靖骁的手却已经顺着她的睡衣下摆滑进去,修长的手指轻易地挑开她胸前的束缚。 “别这样”顾惜偏头,呼吸略显不稳地想要阻止他。 可惜,他的手已经掌捏住她的丰盈,轻轻地挫揉起来。 “嗯”一声嘤咛从唇间溢出,顾惜死死地咬着下唇,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战栗,他娴熟的挑c逗使得她抗拒他的力气在一点一点地减退。 想到隔壁房间还睡着人,顾惜一颗心都吊起来,她按住在她胸前乱来的手,“旁边有人。” 陆靖骁却低笑了声,笑得那双黑眸半眯着,眸中的颜色却越深,他单手扳过她的下巴,亲了上去,另一只手没有停下来,握着她高耸的柔软稍稍用力:“他们都睡觉了。” 顾惜被他撩拨得厉害,手指捏紧身下的床单,“还是不要了被听到不好。” 或许连顾惜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床事方面态度的转变,从以前的抗拒变成了半推半就。 “没事的,房间的隔音效果应该蛮不错的。”陆靖骁连哄带骗地说。 顾惜发现陆靖骁显得有些狼狈,他的呼吸急喘,额际青筋绷现,她忽然就想起来以前在哪本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男人在早晨的时候性谷欠最为强烈。 她瞟了眼纱帘后的落地窗,天已经微微亮,确实可以算是早上了。 可是一想到旁边有人,顾惜就有些紧张,她红着脸:“会被听到” “听不到的。”陆靖骁搂着她倒在床上,亲了亲她的发烫的脸:“是你的心理作用。” 顾惜有些晕乎乎地,等她回过神来,睡衣的扣子已经被解开,酥月匈微露,陆靖骁俯下身,趴在她的身上,他健硕的胸膛紧紧压着她柔软的浑圆,这样的亲昵让她整个人都酥麻了。 “陆靖骁” 陆靖骁的声音性感到不行:“叫四哥。” 顾惜面若桃花,任由他伸手拨了她身上的衣服,当发现自己只剩下一条底c裤,她下意识地用双手圈住了自己的胸口,她抬头,看到陆靖骁正在褪去他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 虽然没有看过其他男性果体,无从做对比,但顾惜相信,陆靖骁的身材应该算极品一列,身躯颀长却不单薄,肌肉匀称却不显得臃肿,当他站起来时,腿间的男c性部队大而漂亮。 这样的男人没有去当模特,一定是模特行业的损失。 她正失神着,突然身上又是一沉,陆靖骁已经覆身上来,他随手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遮掩了床上的旖旎春色,而她唯一的遮羞布也被他在被窝里三两下地脱去。 卧室里,只有落地窗边的台灯亮着光,安静得能听到呼吸的声音。 顾惜觉得整个人都热得出汗,她本合拢的双腿被陆靖骁掰开,等他进入的时候,顾惜一时没忍住,发出一声急急的吟哦:“嗯” 女人是感性的动物,不同于男人,总是因爱而性,跟不爱的男人做c爱,对很多女人而言,无异于吞下一盘的苍蝇,作呕却不能不忍着,但如果对象是自己心仪的男人,结果就截然不同。 “别夹那么紧,有些痛。”陆靖骁滚烫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 顾惜满脸的红潮,揪着他的肩膀,能感觉到他嵌在她身体里的那部分在微微地颤抖膨胀。 很快,两人就发现了不对劲。 陆靖骁动了几下,大床也会极其配合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动静。 本旖旎的氛围也在不雅的“嘎吱嘎吱”声里烟消云散,只剩下两人面面相觑的尴尬。 顾惜推了他一把:“你快下去。” 陆靖骁却不肯,没有男人会在这个时候抽身而退。 “别紧张,我轻点就好了。”他又试了试,结果床依旧不给面子地嘎吱了声。 突然,隔壁的房门被打开,拖鞋走动的声音在凌晨的廊间格外刺耳,然后有明亮的灯光从卧室门缝间泄露进来,顾惜清晰地看到一道身影从门口走过。 “怎么了”屋外传来舒茗茵的声音。 “大舅妈,我房间里好像有老鼠,吱呀吱呀地叫,我睡不着。”陆靖炜带着困意的声音响起。 屋外,突然没了声音,过了会儿,舒茗茵才道:“快回屋去睡吧。” “那如果还有老鼠叫怎么办” “放心吧,我刚看到一只老鼠从你后面跑过,应该不会再有了。” 陆靖炜“哦”了一声,然后是房门关上的声响。 顾惜窝在陆靖骁的身下,小心翼翼地屏着呼吸不敢发出动静来。 他们的房门却突然被敲响,舒茗茵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靖炜白天还要上学。”说完,就走了。 卧室里,顾惜一张脸红得跟冲了血似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陆靖骁突然退了出去,空气里还弥漫着浓郁的荷尔蒙味道,他翻身而下,躺在她的身边,低低地喘息,顾惜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体空虚难受得不行。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顾惜一个怔愣,入手的滚烫坚硬让她下意识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小惜,你帮我弄出来,我很难受。” 正文 你摸摸它就不疼了【5000+】 “小惜,你帮我弄出来,我很难受。” 顾惜感受到手心里炽热而凶悍的力量,脸上的热潮消散不去:“你明明自己有手。” “那不一样,那地方很容易受伤,我的手太粗糙了。” 她又挣扎了下,却换来他一声压抑的呜咽,似欢愉又似痛苦:“轻点。” “你不要叫。”顾惜被他逍魂的吟叫吓了一跳,手上一时没注意加重了力道。 陆靖骁痛哼了一声,眉头皱紧,松开了顾惜的手。 顾惜看他一脸疼痛难忍的样子,有点被吓到,“你没事吧” “你那么用力,不废掉也受伤了。”陆靖骁隐忍地拧眉,灯光下额头似有细细的汗珠。 顾惜因为愧疚显得手足无措,她还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那要不去医院吧” 陆靖骁手按着小腹,神色有些吃力:“好像真的坏掉了。” “啊”顾惜慌忙地过去,“我看看” 果然,本来生机盎然的小家伙此刻正恹恹地趴在那里,跟焉坏了的黄瓜一样。 “那怎么办”顾惜想伸手去碰,发现那部位敏感,又收回了自己的手。 陆靖骁躺回床上,声音有些虚弱:“没事,睡一觉也许就好了。” 顾惜却不这么想,她套了拖鞋去拿自己的手机:“我百度一下。” “百度做什么” 顾惜一边按键打字一边回答:“网上应该有人知道这种情况。” 然后,一只手伸过来,轻而易举地就拿走了手机:“我看看” 顾惜关切地望着他,不能做什么,只能干着急,“要不还是去医院看急诊吧” 陆靖骁把手机放到一边,脸上痛苦不减,“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要不你摸摸看,看看它到底怎么了,真的很痛,你先帮我揉揉好不好” 顾惜越看越担忧,二话不说就过去,伸手去触碰那耷拉着头的小家伙。 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克服羞涩和尴尬,轻轻地握住,抬头看他:“是这样子吗” 柔和的橘黄色灯光映照下,顾惜墨黑的长发落在白希的肩头上,她浑然忘记自己身上不着衣物,唇瓣红得娇艳欲滴,抬头征询他的时候,一双桃花眼内似有水光潋滟浮动。 陆靖骁的眸色更深,他轻轻地嗯了一声:“还是没感觉,你动一动可能会好点。” 顾惜听他说那物什没感觉了,又想到网上那些阳痿不举的广告,心里真的紧张了,不疑有他,握着他的老二轻轻地c极为小心地来回抚摸起来,“现在好点了没” “还是有点疼。”陆靖骁的声音有些沙哑,一张俊脸通红,鬓角有汗水滴下来。 顾惜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摩挲着,因为不安而轻咬着唇瓣,一缕发丝掉落,她拂到耳后,看着那乖巧不似平日里嚣张的小家伙,忽然觉得它也蛮可爱的,憨憨的,像是蛰伏的蚕蛹。 正想着,顾惜发觉手心里的小家伙有些不对劲了。 然后她的瞳孔一紧,那小家伙正在她的手心里一点点地膨胀变大,本来的软绵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滚烫的坚硬,顾惜意识到什么,本苍白的脸顺便转红转青。 她蓦地抬头,陆靖骁英俊的脸庞却在她的眼前放大,他吻住了她的唇。 顾惜因为上当受骗,心里羞恼,却怎么也推不开他,下面的手也被他覆盖上来的手牢牢的固定住,任由她怎么反抗,他却反客为主,那炙热的坚c挺在她手心来回抽动起来。 “陆靖骁,它根本就没有坏掉” 陆靖骁低笑着,吻着她的唇角,“刚才真的很疼,不过你摸了摸就好了。” 顾惜索性闭上眼不去看他欠揍的笑容,但手心里清晰的触觉却让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口干舌燥,连呼吸都无意识地变得粗重起来。 陆靖骁已经埋首在她的脖颈间,气息湿热:“小惜你来动好不好” 顾惜蹙紧眉心,但当他松开手后,她却没有当即放手,而是慢吞吞地,带着试探性地捏了捏,耳边是他的闷哼声,她咬紧牙关,豁出去般动起来。 陆靖骁从旁边抱着她,下腹处热流涌动,他的背脊挺直,肩胛骨扩张,全身的肌肉贲张,压低声音:“小惜,再快点再快点嗯” 顾惜觉得他是故意的,故意发出这样的声音,犹如魔音在她耳畔挥散不去。 身下的床单已经被汗水浸湿,晕染开大片的水渍。 顾惜的长发也湿漉漉地搭在鬓边,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持续了多久,直到手腕泛酸,陆靖骁突然一声压抑的低吼,他本紧皱的眉宇舒张,带着餍足的疏朗。 顾惜低头看着自己手里和腿上白色的斑斑点点,又羞又恼,抽过纸巾胡乱擦了下,然后把纸巾揉成团砸向了陆靖骁,然后背过身裹紧了被子,不再去看他。 下一瞬,陆靖骁就已经贴上来,从后搂着她:“生气了” 顾惜闭着眼,没有回头去理会他,只是脸上的红晕出卖了她。 “你看,你把被子都卷走了,我盖什么”陆靖骁的轻哄声在她耳边响起,他一边说一边又开始动手动脚,把手伸进被子里:“把被子分我一点,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顾惜蓦地坐起来,把被子往他怀里塞,自己则下床开始穿睡衣。 “去哪儿”陆靖骁也坐起来。 顾惜瞪了他一眼:“回自己的房间去” 说完,她就开门走出去,只是刚迈出一只脚,整个人都顿在了原地。 陆兴华站在对面房间门口,穿着哆啦a梦的睡衣,头上戴了个三角帽,虎眼瞪得溜圆 早晨,陆家的餐桌上难得的安静,气氛显得格外诡异。 顾惜低头默默地吃着,想到被陆兴华撞见的那一幕,吃什么都觉得味同嚼蜡。 吃完早餐,陆江岚送陆靖炜去上学,陆建军把陆靖骁叫去书房,餐厅里只剩下顾惜跟舒茗茵。 看着舒茗茵起身收拾桌上的东西,顾惜忙站起来帮忙:“伯母,还是我来吧。” 舒茗茵掀了下眼皮,却没停下手里的动作:“既然怀孕了有些事就要顾忌一些。” 似的量他。顾惜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舒茗茵指的是什么,顿时尴尬地红了脸。 陆靖骁从书房出来,就看到顾惜一脸纠结地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发呆。 他走过去,不由地放轻脚步,从后面搭上她的双肩:“在看什么” 顾惜正出神,冷不丁听到声音,身体轻颤了下,偏转过头,看到陆靖骁西装革履,不禁又联想到昨晚他哄骗自己的事,平时衣冠楚楚的一本正经,在床上却是十足的禽兽 “没看什么。”顾惜抿起唇角,从藤椅上起身:“我该回去了。” 陆靖骁却站在原地没动,他垂眸看着她,双手抄袋,整个人沐浴在早晨的阳光里。 “看什么” 陆靖骁:“嘴角。” “什么”顾惜下意识地抬手去擦自己的嘴角,难道沾了麻团的芝麻在脸上 他轻笑,长腿往前迈了迈,从裤兜里拿出一只手,稍俯下身,修长洁净的手指抚上她的嘴角,顾惜的睫毛扑闪了下,他已经直起身,大拇指指腹上是两粒芝麻。 “是想留着当点心吗”他嘴边噙着一抹笑,温煦地望着她。 顾惜听着这句熟悉的话,想起了已经过世的外祖母,在她的童年生涯里,除了对她冷眼相待的顾慕珍,只有外祖母总是摸着她跟顾城的脑袋,慈祥地替他们擦掉嘴边的饭粒。 云英镇的人都说是顾慕珍气死了外祖父,而她跟顾城让年迈的外祖母过度操劳过世。 反正,顾慕珍,顾惜,顾城,这三个名字是顾家的耻辱。 “在想什么”陆靖骁的脸在她朦胧的视线里逐渐清晰起来。 顾惜扯了扯嘴角:“在想我的外祖母,只是我永远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陆靖骁突然握起了她的手,温热的手指让她微凉的手转暖。 顾惜不解地看着他。 “小惜,如果可以,我希望见一见阿姨。”陆靖骁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 顾惜心跳漏了一拍,自然清楚他口中的“阿姨”指的是谁。 “你”顾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提及顾慕珍。 陆靖骁微笑:“我既然要跟你结婚,按照习俗不都应该先见见你的家人吗” 家人除了顾城,她还有其他家人吗 “其实没必要去见她。”去见了也只是不欢而散。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的母亲,作为女婿我于情于理都得上门拜访。” 顾惜弯起唇角:“你就不怕她把你赶出来” 陆靖骁看着她的笑靥,也翘起嘴角:“丈母娘看女婿不都是越看越顺眼吗”他说着,顿了顿,“况且这也是我爸的意思,我们要结婚,双方家长总得见个面。” 提到结婚,顾惜眼底一闪而过紧张,她对下一场婚姻并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别惶恐不安,所有的事我都会安排好,你要做的就是看着我,”陆靖骁的手托着顾惜的脸,让她有些恍惚的眼睛对上他的,“只看着我,从现在开始,只要看着我一个人就好了。” 顾惜怔怔地望着他,良久,才说:“你真的想见我妈” 陆靖骁点点头:“我希望我们的婚姻能得到双方长辈的祝福。” “好。”顾惜握着他的手,“我跟她约个时间,带你去见她。” 顾惜回到自己的住处华府园,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接顾城跟徐婶过来。 她打电话过去想让他们做一下准备,却得来一个令她错愕的消息。 “城城吗城城跟徐先生一块儿出去了,说是去什么魅丽电影公司试镜什么的” “城城去试镜还是徐先生”顾惜嚯地从沙发上起来。 徐婶笑着说:“当然是城城啦,徐先生说了,那个男主角非咱们城城莫属。” 顾惜一直都知道徐淮越有些不着调,但没想到居然会离谱得这么严重,如果这个世上的人都能对顾城一视同仁,这些年她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 顾惜拿了车钥匙下楼,却在走出单元楼的瞬间刹住了脚步。 一辆黑色雅致停在林荫道下,驾驶座车门打开,下来一个三十出头c长相英俊的男人。 顾惜在看清来人的脸时神色有些不自在,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大步走去,手臂却被很快抓住,男人已经拦在了她的跟前,“秦惜,你躲什么,难道我就那么可怕吗” 男人直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皱着眉看着顾惜:“那晚在酒吧见过你之后,我回京城后让人查了一下,发现你根本没去英国,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就是你看到的这样。”顾惜甩开他的手又要走。 男人却锲而不舍地跟在她身后:“城城呢他没有跟你住在一块儿” 顾惜蓦地站定,回头看着男人:“我跟顾城被赶出秦家的那一天起,就不再需要秦家人的关心,如果致远堂哥有那份心,倒不如去关心关心其他的兄弟姐妹。” 秦致远自然看到顾惜提及秦家时流露出的憎恶,他握着顾惜手臂的手松了松,顾惜却已经摆脱他的钳制,他没再强迫她,而是拿出一张名片递过去。 “我调到了江宁市,有事就来找我,还有,我暂时没告诉二叔你的情况。” 顾惜瞟了眼名片,江宁城建局局长,应该也是如今江宁最年轻的正厅级官员。 除了在政坛上盘根错节的秦家,还有哪家子弟能年纪轻轻坐到这个位置 秦致远望着顾惜唇边讽刺的笑,“小惜,二叔马上就要回国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顾惜冷冷地说完,徒留秦致远一个人站在原地。 秦致远低头,顾惜没有拿走名片,是下决心要跟秦家断绝关系吗 顾惜驱车到魅丽电影制作公司所在的大厦,跟秦家人的碰面让她的心情糟糕透顶,下车后,一脸阴郁地走进去,问了前台小妹,就直接去了摄影棚。 魅丽是大陆地区出名的影视公司,平日里,电视电影里很多一线巨星都在它的旗下。 顾惜刚踏进摄影棚,就听到一道命令式的吆喝声 “都说了要给他系黑灰条纹的领带,怎么换了红色的还不给我找回来” 顾惜循声转头,就看到了站在边上训话的徐淮越。 今天的徐淮越难得穿了一身黑色西装,正卷着一叠资料对一个拎着衣服的小妹指手画脚,在小妹离开后他立刻一改严肃表情,喜滋滋地摊开手里的资料,就差没捂住嘴偷笑。 顾惜蹙眉,叫了一声:“淮越。” 正偷着乐的徐淮越听到一道清悦的女声,回头瞧见顾惜,立刻笑嘻嘻地迎上来。 “小惜,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早知道我就去门口接你了。” 顾惜的视线在摄影棚里转了一圈:“城城呢” “城城啊他去换衣服了,过会儿就出来。”徐淮越说着,凑近顾惜:“小惜,你看看,这是我替城城准备的台词,我相信一定会击败其他所有试镜者” 顾惜低头瞧着白纸上的那些鬼画符,第一感觉就是这些字写得恐怕连顾城都不如。 “你让顾城来试镜当演员”顾惜还是有些不相信。 徐淮越:“当然,我相信,这是顾城开始成功的预兆,也是我走向人生巅峰的第一步” 顾惜的太阳穴有些胀痛:“可是,你明明知道顾城的情况,他”怎么能当演员 她的话音未落,那边的落地帘布突然扯开,哗啦啦地巨响声引得所有人回头。 正文 情窦初开!【一更】 落地帘布突然扯开,哗啦啦地巨响声引得所有人回头。 顾惜也看过去,在看到帘布后走出的顾城时有片刻的怔愣,感觉既熟悉却又陌生。 顾城上身是一件浅褐色的款式类似于衬衣的开衫,没有过多的修饰,裁剪线条却极为流畅,透视的效果衬得他上半身修长而不单薄,大红色的裤子包裹着两条长腿,这样艳俗的颜色却被他轻易地驾驭,第一眼让人惊艳,逼迫着摄影棚里所有的视线追逐他的身影。 他的肤色本就比一般男性白希,此刻化着妆容,使得他本清秀柔和的五官变得立体却又古典,黑色的眼线衬得他的那双桃花眼惊心动魄,栗色的头发被刻意揉乱,喷了软金色发剂,在灯光下闪烁着亮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让人不得不去看他的力量。 顾惜望着此刻站在台上的顾城,他高蜓的鼻梁下,涂着裸色唇彩的双唇微抿,眼角流露出的那抹淡泊,眉峰那点倨傲,浑身散发出的华丽灵动,令他介于男孩与女孩之间。。 这样的顾城,只要不开口,又有谁会知道他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顾城精致的五官和颀长的身材让顾惜看到了顾慕珍跟秦行书身上的所有优良基因。 倘若顾城是个心智正常的人 “怎么样”徐淮越眉飞色舞,言辞间也尽是骄傲:“我特意为城城量身定做的造型” 顾惜转头看到一个打扮时尚却偏向于女性的年轻男人上前,拿着化妆盒和粉扑,不苟言笑地替顾城补妆,顾城身后还有一个神情严肃的女人帮他整理衣服和发型。 如果没看错,这两个人的照片,顾惜曾在保时婕的某本时尚杂志上见过。 据说是台湾知名的化妆师跟造型设计师 两人搭理好顾城一身后,就各自走到旁边的椅子上玩手机或戴了眼罩睡觉,对周围那些急着换衣服搞发型的男模或男演员丝毫不关心。 摄影棚里的女工作人员都盯着顾城,捂着嘴相互窃窃私语,面若桃花地笑。 徐淮越无声地大笑两下:“小惜你看到没顾城是整个摄影棚里最耀眼的那颗星” “应该花了不少钱吧”顾惜看了眼他得意洋洋的样子:“还特意从台湾请人过来。” “咳咳”徐淮越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个成功之前的投资还是必不可少的,不然以后怎么会有最大的回报呢” 顾惜看着徐淮越亮晶晶的双眼,恐怕全世界他是第一个这么烧钱的星探。 那边,顾城看到站在徐淮越身边的顾惜,立刻跑过来,有些羞涩地笑:“惜惜,你来看我吗” “嗯。”顾惜上前,拉了拉他的手:“累不累” 顾城摇头,眼中是新奇的愉悦:“越越比我辛苦,他一直站着,还指挥那些人干活。” 顾惜转头看向徐淮越,后者嘿嘿笑了笑,抓着自己的头发,难得露出羞赧的神色。 徐淮越忙把手里卷得不像样的纸塞给顾城:“城城,先看看这个,等会儿要念的。” “哦”顾城欣喜地接过,然后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开始念念叨叨地读起来。 顾惜从未在顾城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认真严谨,似乎在完成一项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任务,他并没有感到厌烦,相反的,他似乎很开心很努力,眉眼间是跃跃欲试的激动。 “小惜,来喝口水。”徐淮越捧着一瓶纯净水讨好地在顾惜周围转悠。 顾惜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徐淮越能跟顾城玩到一起,看着一脸谄媚笑容的徐淮越,她又望向角落里抿着唇一脸思考样的顾城,再也说不出要带顾城离开的话来。 她想起徐淮越曾经在老城区说的话,或许她确实不该再把顾城如金丝雀一样保护起来,应该给他一个翱翔天空的机会,哪怕会摔得遍体鳞伤,但也算是为自己的人生努力过 顾惜看着徐淮越,犹豫了下才问:“你不是说让城城当模特,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当演员比模特儿的条件对顾城来说显然要苛刻得多。要想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员,必须学会灵活地运用人的喜怒哀乐变化,更要揣摩自己每一个饰演角色的心理,并不仅仅是熟背台词。 说到这个,徐淮越更加兴奋了,“你别不信,顾城绝对是块当演员的好料子” 顾惜显得诧异,徐淮越却已经偏头喊顾城过来。 当顾城惟妙惟肖地跟徐淮越你一言我一句表演完试镜剧本上某一段台词,顾惜完全处于不敢相信的状态,徐淮越的尾巴早就翘到了天上去,一副“我说的没错吧”的自豪神情。 顾城却忐忑地瞅着顾惜,难道是他说得不好所以惜惜不高兴了 正在这时,旁边整理服装道具的小妹突然朝摄影棚门口礼貌地鞠躬:“徐总好” 一道利落干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而来。 顾惜回头,就瞧见一个二十七八岁c打扮职业的女人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 微微卷曲及肩头的梨花头,白希清丽的五官,一双丹凤眼透着凉薄而凌厉的神采,秀挺的鼻梁下是抿紧单薄的唇瓣,她穿着黑西装,里面是嫩黄色衬衫,黑色的修身九分裤下裸露着骨感细致的脚踝,脚上是一双色彩突兀的暗红色粗跟鞋。 “糟糕”徐淮越看到来人惊呼一声,那水瓶挡着脸就要往角落里躲。 只是还没溜出两步,耳朵就被狠狠地揪住拎起。 “啊啊轻点轻点姐耳朵要掉了掉了”徐淮越疼得直跳脚。衣也过款。 “我秘书说你昨天早上鬼鬼祟祟进过我的办公室,我的桌子被你翻得乱七八糟,魅丽最新要投拍的电影企划书少了一份,还有,你是不是又拿着印着魅丽星探的名片出去招摇撞骗了” 徐淮清一口气说完,手上的力道不松,反而又重了几分,脸上神色依旧淡淡的。 “如果下次再假传我的话把人从台湾调过来,立刻没收你车库的钥匙。” 说完,徐淮清松开徐淮越的耳朵,凌厉地转身,原路折回去离开了。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顾惜跟顾城一眼,但很快,就有一个打扮像秘书的女人进来,走到顾惜跟前,态度恭谦地笑道:“是顾小姐吧我们徐总有事急着出去,让我来招待您。” 顾惜一愣,随即也友好地笑笑:“不用那么麻烦,我跟他们在一起就好了。” 说着,顾惜就指了指旁边捂着耳朵龇牙咧嘴的徐淮越跟顾城 说到顾城,顾惜转头发现他望着门口方向,脸红红地,紧紧地抿起双唇,似要强忍着什么,一双眼睛似要渗出水来,透着淡淡地焦急,又踌躇不定。 “城城,怎么了”顾惜忍不住关心地问道。 顾城眼角余光瞟了眼顾惜,转而又盯着门口移不开眼,双脚想迈却又不敢迈出去。 顾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门口什么也没有,但顾城的表现,明明就像是那些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小男生,顾惜有些不相信地盯着顾城,情窦初开,难道城城他 想到刚才匆匆进来又急急离开的徐淮越的姐姐,还有刚才徐淮越被拎住耳朵时,站在她身边一动不动的顾城,不可能,城城跟十岁的孩子没什么差别,不可能 顾惜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荒谬,旁边的顾城却已经拉着徐淮越的衣袖,急切地红着脸断断续续地说:“摄影师她上次给城城拍照” “别急。”徐淮越拍拍顾城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只要你当上演员,就可以每天看到她了。” “真的吗”顾城狐疑地眨了眨眼。 多萌的小正太啊徐淮越伸手就想去捏顾城的脸,但一瞟见旁边还站着顾惜,立刻装模作样地干咳一声,严肃着表情道:“当然,徐淮清是魅丽的总经理,她管着所有演员呢” 徐淮越偷偷瞄了眼顾惜,绝对不能告诉她上一次顾城在这里看到自家老姐两眼发直,如果被她知道自己是拿老姐来引诱顾城答应当演员,恐怕他迈向人生巅峰的桥梁就要断了。 等顾城又捧着剧本躲到角落去,徐淮越组织好语言才对顾惜开口:“那个小惜,其实顾城一直蛮崇拜我姐的,上一回我姐给他拍了组照片,他喜欢得不得了,说要跟我姐学摄影。” 作者有话说 早上八点要考试,来不及码字了,先传三千字,二更五千字在晚上,大家看完早点休息 正文 嫁给他,不错的选择!【5000+】【二更】 “那个小惜,其实顾城一直蛮崇拜我姐的,上一回我姐给他拍了组照片,他喜欢得不得了,说要跟我姐学摄影。” “是吗”顾惜看着一脸专注的顾城,单纯如他,这辈子还会体味到男女之间的那份情爱吗 徐淮越暗下松了口气,立刻狗腿地围着顾惜,“小惜,你放心,城城是你哥,你是我四嫂,城城也就跟我亲哥一样,我不会坑他的。”如果他身后有条尾巴,此刻一定摇晃个不停。 试镜开始,徐淮越陪着顾城进去,顾惜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着。 偶尔会有长相俊俏的男模或演员从会议室里面出来,或自信满满或垂头丧气。 透过微敞的会议室门,顾惜看到头挨着头凑在一块儿的顾城跟徐淮越,徐淮越似乎在跟顾城交代注意点,顾城仰着脸认真地听着,偶尔还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从小到大,她从没见过顾城这么认真地做一件事,曾经的他,终日跟玩具动漫为伍。 这是那样不谙世事的顾城,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他又该怎么生存下去 顾惜正想着,陆靖骁的电话打了过来。 “在哪里中午想吃什么”他的声音悠然,但顾惜隐约听到打印机的运作声。 她往会议室里瞅了眼:“我在魅丽,淮越陪城城在试镜。” “你好好想中午想吃的东西,半小时后我去魅丽接你们。” 顾惜其实想说不用,她自己有开车过来,但一听到他带着宠溺的声音就忘了拒绝,陆靖骁给予她的体贴是她过去几十年从未有过的,等她恍悟过来,她才发现自己很享受这份宠爱。 如果陆靖骁想要攻陷一个女人的心,无论是谁,都轻而易举。 顾惜看着暗淡下去的手机屏幕,有时候她真的好奇,他为什么会选择她 她把手机放回包里,过了会儿就看到顾城已经跟徐淮越从里面出来。。 “真的吗那要是淮越姐姐选了别人怎么办”顾城俊秀的眉拧着,说不出的担忧。 徐淮越手一挥,豪情壮志地说道:“放眼整个会议室里,有谁比你还优秀,就让他站出来” “试镜已经通过了”顾惜起身走上前。 “那个导演伯伯说让我们回家去等消息。”顾城老实地在一边说明。 顾惜转头看向徐淮越:“陆靖骁过会儿就要过来了。” “四哥”他指指顾惜,又看看顾城,蓦地瞪大眼,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如果四哥知道他拐骗他的小舅子来迈出他走向人生巅峰的第一步 顾惜看了看手表:“他说中午一起吃饭,看看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岂料她话音刚落,徐淮越撒腿就往电梯口跑,边回头对她急急地嘱咐,“我突然想起约了钧飞打球,别跟四哥说是我带城城来的啊”说完,人已经跑得没了踪影。 “惜惜,越越这是怎么了”顾城不解地探头往徐淮越离开的方向瞅了瞅。 顾惜拉起他的手,莞尔:“淮越可能有事,惜惜带城城去洗一下脸。” 之前顾惜特意跟化妆师要了卸妆液和化妆棉,她带了顾城去洗手间卸了妆,又拿了平日里的衣服给他换上,才带着顾城下楼,刚出电梯就看到一辆玛莎拉蒂停在大厦门口的对面。 陆靖骁一身西装笔挺地从车上下来,看了看马路两边,才抬步走了过来。 顾惜走到门口就没再动,牵着顾城的手站在原地,等着他走近。 “四哥”顾城一看见陆靖骁,立刻兴奋地挥手,咧着嘴喊他的名字。 顾城没有刻意压抑声量,一时间,魅丽进出的员工跟路边行人都朝他们看过来。 顾惜在那些目光的打量下微微红了脸。 陆靖骁走到顾惜跟前,目光却先落在顾城身上,“今天怎么没跟淮越一起玩” “越越一听说你要来立刻就跑了唔” 顾城忽然紧紧地捂住嘴,睁大一双眼睛盯着陆靖骁,糟糕,越越说不能让四哥知道的 陆靖骁挑了下眉,转而看向顾惜,眼神温暖:“我已经订好餐厅,走吧。” “惜惜,那是四哥的车吗跟越越的不一样呢,不过比你的好”顾城一边瞟着玛莎拉蒂一边贼兮兮地凑过来跟顾惜咬耳朵:“我可以坐四哥的车吗” 顾惜看了眼陆靖骁那辆干净得在阳光下闪着光泽的玛莎拉蒂,因为顾城的话而略显得尴尬。 陆靖骁已经温和地开口:“先坐我的车过去,你的车我等会儿让人开回去。” 顾城立刻欢欣雀跃,但碍于陆靖骁在场,只是两眼发光地盯着玛莎拉蒂。 顾惜看着陆靖骁,双颊上两朵娇憨的红晕更加明显。 上了车,陆靖骁就扯了领带,解开两颗衬衫扣子,似放松地深呼吸了下。 顾惜陪顾城坐在后座,眼睛却精确地捕捉到副驾驶座位上的几个文件袋,厚厚的。 “你这几天工作很忙吗”顾惜偏头问道。 “还好,美国那边的案子还有些后续工作要分配。”陆靖骁轻描淡写地回答。 顾惜望着他的侧脸,黑色西装,白色衬衣,一身商场精英的打扮,西装袖子里露出的一截白色袖管被熨斗烫得一丝不苟,又好似被漂白粉染过一样,修剪过的鬓角头发短而整齐,眉形好看又不失男人的俊挺,高蜓鼻梁下菲薄的双唇微抿,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内敛的贵气。 说实话,这样卓尔不群的男人,有一天会给自己当司机,顾惜连做梦都没想过。 “四哥,开车是不是很好玩”顾惜趴在驾驶座位后面跟陆靖骁搭话。 “这个怎么说呢”陆靖骁缓缓地打着方向盘,好像思考了下,才接着说:“如果你学会了开得好,也许是一项不错的游戏,但要是你掌控不了它,就会使你自己的处境变得危险。” 顾城似懂非懂,歪着头又问:“四哥,如果我说我喜欢你的车子,你会借给我吗” “城城”顾惜想要阻止顾城,陆靖骁却已经答应:“不过你得先学会开车。” “可是我不会开啊”顾城恹恹地叹了口气,颇为哀怨地回头看了眼顾惜,那意思好像在控诉:都是惜惜,惜惜不让我学开车。 顾惜拉住顾城,低声道:“城城别胡闹。” “没关系,如果城城真的想学,我可以联系驾校那边,请专门的教练来教他。” 顾城激动得手舞足蹈,随即羞涩地一笑,抿起嘴角,露出脸颊上的酒窝。 顾惜看向陆靖骁,他神色如常地开着车,说出口的话也找不到任何的别扭勉强,他的态度几乎会让所有人认为顾城不是一个边缘智力者,而是一个心智正常c渴望学车的大男孩。 “惜惜,我好想吃辣炒海瓜子“顾城突然偏头对略略走神的顾惜道。 顾惜拉回飘远的思绪:“什么” 顾城的声音有着成熟男人的低沉磁性,但说话的语调却如孩童,他掰着修长白希的手指:“我想吃惜惜做的辣炒海瓜子,鱼香茄子煲,笋干炖老鸭”说到后来,可怜巴巴地望着顾惜。 顾惜看了眼前面的陆靖骁,他们说好去餐厅吃饭,而且他已经订好了位置。 “被城城一说,我也被勾起了肚子里的蛔虫。”陆靖骁的声音从前边传来。 “真的吗”顾城自豪地挺直脊梁,好像会做菜的是他一样,“惜惜做菜最好吃了” 于是,本该去西餐厅的三个人临时改意去了附近商场的地下超市。 顾城高兴地走在最前面,不时地还回过头看着陆靖骁,憨憨地笑。 顾惜看着在前面购物架上挑零食的顾城,心情也跟着开朗起来,她转头,看着自己身边推着购物车的男人:“今天谢谢你,城城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还跟我这么生分。”陆靖骁清浅一笑,回望她的眸光却暗含了更浓郁的情愫,“看来我做的还不够好,好到让你彻彻底底把我当做可以依靠信任的人。” 顾惜愣了一愣。 陆靖骁推着车继续往前走,不紧不慢,一直注意着着前方的顾城。 顾惜跟了上去:“我不是那个意思,是真心谢谢你。” 谢谢你明明工作那么忙却还来陪我吃饭,也谢谢你这样地对待顾城。 陆靖骁停顿了脚步,回转过身看向她,“不是要买食材吗还不快点过来。” 看他转移话题,顾惜其实也不想再在感谢的问题上多加纠结,点了点头:“好。” 超市购物架与购物架之间的过道并不宽阔,顾惜跟陆靖骁并排走着,偶尔迎面有人推着购物车过来,两人都会碰到彼此的身体,顾惜垂在身侧的手也时不时地擦过陆靖骁的手背。 “让让”超市工作人员忽然拉着一推车的东西从顾惜身边过去。 顾惜下意识地往陆靖骁身边避了避,她的手又一次地碰到陆靖骁的手指,她刚想收回手,中指却被轻轻地勾住,尔后,整只手都被一个宽大的掌心包裹,暖暖地,牢牢地。 陆靖骁神色自然,他一手牵着她,一手推着购物车,俨然陪妻子出来买东西的丈夫。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么不避讳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然地牵手。 周围有歆羡的目光投过来,顾惜看着在购物架前站定挑选东西的男人,唇角不经意挽起,低头望着两人十指紧扣的手,心头一片柔软,也许,嫁给他真的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从超市出来,陆靖骁去停车场取车,顾惜则陪顾城去商场一楼买哈根达斯。 顾城吃着冰激凌,满足地眯起眼,顾惜拿了纸巾替他擦拭嘴角,“吃慢点。” 旁边某家男士名品店的玻璃门从里被推开,风铃的叮当声合着导购小姐的“欢迎下次光临”。 “小惜”试探性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淮组片之。顾惜循声转头,看清站在名品店门口的两个男人,不得不感慨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霍湛东率先走过来:“这么巧,你跟顾城一块儿出来买东西吗” 顾惜冲他礼貌地颔首,身旁的顾城拉了拉她的衣袖,“惜惜,四哥的车子来了。” 霍湛东在听到“四哥”两个字时嘴边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顺着顾城手所指的方向,果然,商场大门口,徐徐停下了一辆香槟色的玛莎拉蒂。 “接我们的人来了,再见。”顾惜说完,就拉着顾城往外走了。 自始至终,顾城都没有去看霍湛东跟他身后的霍湛北一眼。 霍湛东看着门口,看到驾驶车门打开后下来的男人,不是陆靖骁还会是谁以往只当那些新闻不过是顾惜跟陆靖骁的炒作,今天亲眼看到,才知道当事人远远比他们预料的过得好。 霍湛东回头看向自己的身后,霍湛北依旧站在原处,两手兜袋,他薄唇紧绷着,越过他看向门口的眼神却越来越冷,不由地走回去,拍了拍霍湛北的肩头,“走吧,去给爷爷买寿辰礼物。” 霍湛北却站着一动不动,他就像是被魇住了似地,凝眸,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口方向。 “我听说陆靖骁昨天带她回陆家了,看来他不像是开玩笑。”霍湛东似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转而望着霍湛北:“你跟雨桐到底怎么回事昨晚在军区大院 他还没说完,霍湛北倏尔转身,已经大步朝着电梯走去。 顾惜接到顾慕珍电话的时候正在做笋干老鸭煲这道菜,酱汁香溢满了整个厨房。 “怎么这么久才接”顾慕珍语气里有些不耐烦,“你现在都住在哪里” 顾惜想起了早晨陆靖骁的话,他说他想要正式拜访顾慕珍 她往厨房外看了眼,陆靖骁正在帮顾城组装一把玩具枪,望着他穿着笔挺的西裤坐在地毯上,脱了西装,卷起衬衣袖子,没有一丁点架子地听从顾城的指挥,心头滑过一道暖流。 “怎么不说话”顾慕珍显然耐心不足,眼看就要挂电话。 顾惜深吸了口气开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见你一面。” 电话那头,顾慕珍沉默了片刻,才幽幽然地开口:“刚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和顾慕珍约好见面的时间跟地点,顾惜就按掉了电话,她握着手机在洗碗槽前站了会儿,才熄了煲汤的火,转身走出厨房,结果客厅只有顾城一个人趴在地毯上玩。 “有个叔叔来找四哥,四哥跟他一块儿出去了。”顾城指了指公寓的门口。 顾惜打开公寓的门走出去,透过安全通道门上的窗口看到了陆靖骁的背影,而他对面则站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西装笔挺,像足了一些大公司掌权人身边的特助或秘书。 陆靖骁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正低头专注地看着。 那男人先开口:“老太太回到家没看到你,又听说了昨晚上大院里发生的事情,发了一大通脾气,从老司令到后院里的全福,都被她骂了个遍。” “老太太这次从西双版纳回来,身体有些不太舒服,要不你回家一趟” 陆靖骁忽然朝门口瞄了一眼,浅显一笑:“你先回去,顺便替我买束花送给奶奶。” 男人在老太太身边三十几年,也算是看着陆靖骁长大,还真没见过他这么笑,不是为了敷衍,是发直内心的笑,眉眼间全是淡淡的笑意,他点点头,不再勉强,转身就下楼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的更新不在凌晨,所以大家不要熬夜等文,周五加更。还有关于边缘智力者学开车,因为他们只是智力相对较低,但是其具有行为能力,也并非精神病患者,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很多律师认为他们应该被允许参加考试,而且学了并不代表一定能领到驾驶证,所以大家暂时不用深究顾城学车的事情。 正文 老太太找上门!【5000+】 男人离开后,陆靖骁却依旧站在安全通道门口,他望着楼道拐角处轻轻地叹息了下。 顾惜站在外面,透过窗口望着陆靖骁,因为他的这声叹息,原本平静的心境又起了波澜。 她不知道陆靖骁在感叹什么,但还是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无可奈何。 刚才那个男人说陆家老太太发了很大脾气,顾惜想起昨晚军区大院里那一出闹剧,恐怕她还没正式见老太太,就已经在老人家心目中形成了一个泼辣爱闹事的坏形象。 顾惜正想着,那边安全通道的门就被拉开,陆靖骁从里面走出来。 “菜都做好了”陆靖骁看到她有些讶异,但随即便露出一抹笑来。 顾惜点头,她看着他鼓起的裤袋,那个小盒子被他藏了起来。。 她想说什么,陆靖骁已经牵了她的手往公寓走:“终于可以吃饭了。” 顾惜抬头瞧着他俊脸上毫不掩饰的满足和愉悦,莫名地,也跟着好了心情。 顾惜的都市生活可以用简单c快捷c方便,省时,省力,省事来形容。 这还是她这些年来第一次这么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地为别人做饭。 饭后,顾惜收拾好餐桌,进厨房洗碗。 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哗哗地淹没一槽的碗盘,身后传来轻而稳的脚步声,顾惜还没来得及回头,陆靖骁已经从后面搂住了她,一阵绿茶清香让顾惜瞬间紧绷的身体又放软了。 她明显地发现陆靖骁身上的烟草味越来越淡,不经意地回忆起曾经在餐厅里的一幕,她说吸烟有害身体,他说,这个只有我我老婆能管我,别人不行。 没成想,有一天她真的可能成为他的妻子,而他真的在慢慢地戒掉烟瘾。 “你不去上班吗”顾惜靠在他怀里,脸颊微红,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亲昵。 陆靖骁垂头贴着她随意扎起的长发:“消化一下再去。” 顾惜看着快要溢满洗碗槽的自来水,连忙按下把手,“你先放开,我要洗碗了。” “不放。”陆靖骁低声说,像个大男孩跟她撒着娇。 顾惜双手是洗洁精的泡沫,不好去推他,“被城城看到不好” “闭上眼睛。”陆靖骁忽然道,“有样东西想要给你。” 顾惜心口一紧,想起了刚才那个小盒子,她的声音变得细碎:“什么东西” 陆靖骁转过她的身体,望着她嫣红的脸:“你先闭上眼睛。” 顾惜站在那里闭上了眼,因为黑暗因为期待而略显紧张。 随即,她的耳垂一凉,先是右耳,紧接着是左耳。 “睁开眼吧” 顾惜慢慢地掀开眼帘,就看到陆靖骁温暖的笑容,她不由抬手去摸自己的耳垂。 入手的是不规则形状的冰凉坚硬如石头的东西。 他望着她的黑眸深邃而满意:“去照照镜子,看喜不喜欢。” 顾惜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耳垂上的一副耳钉,形状独特,幽幽地,在白炽灯下闪烁着惊艳却又不刺眼的光芒,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绿色。 想到陆靖骁在安全通道门后专注看着小盒子的样子,她摸着耳垂上的石头,看到镜子里的女人脸上浮现出笑容,红彤彤的,映衬得耳朵上宝石的绿色,煞是艳丽。 陆靖骁已经出现在她的身后,他的双手搭在她的肩头:“喜欢吗” “这是哪儿来的”问出口,顾惜才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有多傻。 “奶奶送的。” 奶奶陆靖骁的奶奶 顾惜诧异地看着镜子里的男人。 陆靖骁难得没有笑,目光深深地回望着她:“这是个陆家未来儿媳妇的。” 顾惜的视线重新落在自己的耳钉上。 顾惜一下午,只要瞟见耳垂上的绿宝石,就不自禁地想到陆家那位素昧蒙面的老太太。 陆家其他人都给顾惜留下了和蔼可亲的印象,哪怕是舒茗茵也是面冷心热的好人。 中午出现的那个男人的一番话,让她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勾画了一个严厉的老人家。 正想着,公寓的门铃声突然响起来。 顾城在次卧里睡午觉,顾惜把拖把放去卫浴间,才跑去开门。 门一打开,顾惜就瞧见门外站了一个高高瘦瘦的老太太,穿着淡粉色的套裙,银灰色的长发整洁的挽起在脑后,旁边有个中年阿姨正小心地搀扶着她。 似曾相识的感觉让顾惜一怔,随即想到了放在自己包里的iph一ne,是医院里那个老太太 但显然,对方并没有认出她来。 老太太略略不满地抿起唇角,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 顾惜先开口:“请问你是” 边上的阿姨已经笑着回答:“我家老太太口渴了,能不能先让她进去喝杯水。” 顾惜没有拒绝,把门又开了点,让她们进来。 “谢谢啊”阿姨感激地还想说什么,身边的老太太却突然咳嗽了一声。 阿姨冲顾惜歉意地一笑:“我家老太太这两天感冒了,喉咙不舒服。” “没事。”顾惜向来人敬她一尺,她敬人家一丈。 阿姨转而跟老太太道:“太太,您看” 老太太“嗯”了一声,就先越过顾惜走进了公寓,那样子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 只不过顾惜也注意到老太太脸上的神色不是很好。 虽然依旧是同个人,但顾惜也察觉到老太太身上的变化,不再是医院偶遇时为了玩神庙逃亡游戏方便骗走她手机的老人家,此刻老人家的身上散发着疏离而迫人的气势。 顾惜去厨房倒了杯开水,老太太已经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而阿姨站在一边。 阿姨上来接过水杯,并且客气地说了谢谢。 老太太却突然对顾惜道:“坐下吧。” 那神态,那语气,赫然不像是因为口渴有求于人,更像是这间公寓的主人。 顾惜微蹙眉,刚要开口,忽然想到了什么,蓦地看向老太太,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还楼角不。老太太看顾惜站在那不动,瞪了她一眼,“穿成这样,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顾惜低头看了看,自己穿了t恤和牛仔裤,脚上是一双人字拖,长发因为要打扫随意地扎着,还有几缕随意地散落在颊侧,还素颜朝天,被老太太一说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没事长那么高,还不坐下。”老太太揉着自己的后颈,抱怨地又瞪了眼顾惜。 顾惜其实也就一米六五的个子,但还是立刻坐下来。 老太太开始四下打量公寓,也没怎么说话,顾惜已经猜到她是谁,但还不明确老人家的态度,只是乖乖地坐着,不多话,也不谄媚,免得被老人家厌烦。 “你一个人住这里”老人家忽然转头问顾惜。 “不是,这里是我不久前刚租的,过几天我哥哥就会搬过来跟我住,还有照顾他的保姆。” “租的”老太太似自言自语,又抿了抿唇角,便不再问下去。 客厅里恢复了安静,顾惜陪坐着,偶尔对上阿姨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察觉到有目光投在自己脸上,顾惜偏头,就瞧见老太太正盯着自己上下瞧,顾惜不由地挺直了背脊,搁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捏紧了牛仔裤,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老太太审度的视线落到顾惜的耳朵上时一愣,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四。”顾惜回答。 老太太挑了下眉:“够年轻的,在哪儿工作” “不久前辞职了,因为一起设计图泄露的纠纷,不过已经打算重新找工作。” 老太太点头,又接着问了顾惜家里的情况c学历什么的,顾惜没隐瞒,都照实说了。 像陆家这样的人家,哪怕她现在撒了谎,日后她的老底也会被掀出来的。 老太太瞅着顾惜端坐在那里的样子,抿起唇角,老实本分这点倒是比那些擅长花言巧语的女人好多了,虽说是个二婚的,但既然有了自己孙子的孩子,也不能太委屈了人家。再好好瞧了敲,发觉这丫头还蛮面善的,敢素颜出来见人,气质恬静秀丽,如果她没猜错,在她来之前已经正在打扫屋子吧懂得持家,以后也会是个顾家的贤妻良母。 老太太本揪起的一颗心稍稍缓了缓,又看了眼略显局促的顾惜。 只不过是中专毕业,文凭差了些不过也难怪,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家境不好这点倒可以理解,再说了,又不是招孙女婿,倒也不用那么苛刻,媳妇太难干了,以后苦的倒是她的孙子跟曾孙子。 老太太的心里又宽了些,这丫头身上也没那些所谓名门千金的八面玲珑,说到八面玲珑,老太太立刻想到了之前那个孙媳妇,说好听点是面面俱到,说难听点就逢迎谄媚,自己家又不是落魄户,有必要那么讨好别人吗每次见面一口一个想死您了,什么您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一共也就见过那么几面,结果对她表现得比对自己的亲妈还要热情,看着就让人讨厌 老太太撇了撇嘴角,又多看了两眼顾惜,虽然穿衣品味不咋地,但身材着实不错,不化妆长得比她那些麻将桌上老友的孙媳妇好看多了,以后打扮打扮,带出去也是倍有面子的事。 再说了,自家孙子眼神那么毒,看人应该不会有错。 想到这里,老太太的眉头才彻底舒展开。 老人家似想到了什么,慢悠悠地道,“我是靖骁的奶奶。” 顾惜立刻礼貌地道:“奶奶好。” 老太太又抿了下唇角,嘴巴倒是蛮甜的。 顾惜见她抿嘴角,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老太太不高兴,不敢再多说什么。 老太太原本以为嘴甜的顾惜还会再说一些讨好自己的话,结果等了半天,发现顾惜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跟老僧入定似地,一动不动,不禁又蹙起了眉头,还真是榆木脑袋 “靖骁他爷爷八十六岁的生日也就在最近了,这几年靖骁都在国外,都没怎么陪家里人过个生日。你跟他的事情我也已经知道了个大概,虽然已经有了孩子,但这并不表示家里一定同意你们在一起,你要真的有心,等那天就跟靖骁一起回家给他爷爷祝寿吧。” 说完,老太太就站起来,阿姨立刻上去搀扶。 老太太却挥开她的手,有些不高兴地嘀咕:“我还没老到走不动。” 正说着,旁边卧室的门突然打开来。 老太太瞧见一个长相白净好看的男人揉着睡眼从里面走出来,着实吓了一跳:“这是” “这是我的哥哥顾城。”顾惜知道老太太误会了忙解释。 老太太皱眉瞧过去,上下打量起顾城,岂料,顾城瞌睡醒了,也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家里的老太太,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良久之后,顾城转头对顾惜道:“惜惜,这个漂亮奶奶是谁啊” 老太太眉角一动,脸色比之前好看了不少。 顾惜替顾城顺了顺他乱糟糟的头发:“这是四哥的奶奶。” “奶奶”顾城立刻高声喊了老太太一声。 老太太被那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捂了捂胸口,又看了眼笑嘻嘻的顾城,转身走了。 顾惜不敢怠慢,送她们出去,一直送到电梯门口。 不巧,电梯出了问题,处于维修状态。 顾惜住十二层,她看了看老太太,恐怕要走到一楼恐怕会吃不消。 “要不您再等等,也许过会儿就修好了。”顾惜提建议。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等什么,难道我连楼梯都走不动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惜发觉这老太太跟陆兴华有一点相同,那就是死要面子。 这时,公寓的防盗门后窜出一道身影,如一道疾风瞬间到了电梯门口。 老太太又吓了一跳。 顾城已经在老太太跟前蹲下来,回头道:“奶奶,我背着你下去吧” 顾惜对顾城突然这么讨好老人家,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明白了,顾城虽然不如正常人,但也不真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当初她跟霍湛北在一起,霍家人对他的不喜他心里应该是知道的吧 所以现在,他在努力讨好陆家长辈,希望他们不会因为他而排斥她。 那边,老太太看了看安全通道,犹豫了下还是爬上了顾城的背。 顾城轻松地就背起了老太太,还转头跟老太太说话:“奶奶,你好轻哦” “怎么那么多话”老太太佯作不悦地皱眉。 顾城瘪瘪嘴,委屈地哦了一声,就背着老太太往安全通道大步走去。 “城城,慢点,注意安全。”顾惜没忘记在后面嘱咐。 等顾惜到了一楼,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就听到顾城的声音:“奶奶,你比城城以前见过的那些奶奶长得好看多了,而且看上去都比她们年轻” 然后是老太太云淡风轻的声音:“她们都长得很丑” “嗯~~”顾城抿着嘴摇头,一双晶亮的眼盯着老太太:“是奶奶太漂亮了” 老太太轻咳一声,抬头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却在看到顾惜时立刻又冷肃了脸色。 “蕙兰,我们走吧。”老太太看了眼顾惜身后,就先朝外面走去。 阿姨路过顾惜身旁时,特意停下来对顾惜道:“老太太就这样,别太往心里去。” 顾惜微笑了下,也跟着阿姨一道出去。 单元楼前停着一辆喜洋洋牌的电动车,而老太太就站在那个喜洋洋卡通头像旁边。 顾惜看着这违和的一幕,有点说不出话来。 阿姨过去开车,老太太立刻熟练地跳上后座,拉着阿姨腰间的衣服,扭头对顾惜道:“有空叫上你家里的长辈,我们两家人坐下来商量一下结婚的事宜。” 正文 兵者,诡道也!【9000+】 顾惜看着老太太,诧异于老太太态度的转变。 老太太蹙眉:“难道要等婚纱撑不下你的肚子了再举行婚礼吗” “不是”顾惜想到自己假怀孕的事情,就有些头疼。 “那就这样吧,”老太太眼角瞟了眼顾惜的肚子,喃喃自语:“最好这个月就办了。” 然后阿姨骑着电动车载着老太太走了。 顾惜站在单元楼下,目送着她们离开,老太太这算是同意了吗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耳钉,转身回去,忽然响起鸣笛声,她回头,就看到阿姨骑着电动车又回来了。 电动车准确地在顾惜身边停下。 “还有,过几天靖骁他爷爷生日,把你哥哥也带上吧。”老太太说。 顾惜点头。 老太太满意地“嗯”了一声,就吩咐阿姨可以走了。 顾城趴在单元楼门边,直到老太太的电动车消失在小区拐角处,他才慢吞吞地出来。 “惜惜,奶奶是不是不同意你跟四哥结婚”顾城皱着眉,一脸担忧。 顾惜捏了捏他光滑的脸颊,笑:“本来奶奶是不答应的,不过因为城城背了她,她一开心就同意了,还说过几天让城城也参加四哥爷爷的生日。” “真的吗”顾城一双美丽的眼睛里满是惊喜:“真的是城城,奶奶才答应的” 顾惜握着他的大手:“如果没有城城,惜惜没那么容易就被四哥的奶奶喜欢。” 顾城羞涩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憨憨地笑,“奶奶喜欢惜惜就好。” 顾惜握紧他的手,莞尔:“我们上去吧” 此刻的路上,老太太坐在电动车后座上,突然感叹了声:“还真是可惜了。” “老太太说什么可惜了”阿姨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问。 老太太又叹了一声:“虽然说话不懂得委婉,但是个实诚的孩子,可惜呆呆的。” 阿姨笑:“我看那小伙子蛮不错的,就是单纯了点,不然也不会背您走了十二层楼。” 老太太眯起眼笑了下,“那倒是。” “对了,您之前跟那位瞿家的夫人说好今晚一起吃饭,时间跟餐厅订了吗” “瞿家夫人哪个瞿家夫人”老太太突然装傻充愣。 阿姨:“就是那位跟您在西双版纳看孔雀认识的,她家女儿不是刚从伦敦留学回来吗” 老太太:“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您说她女儿配少爷刚刚好,还说要撮合她跟少爷” 老太太一脸茫然:“你听错了,我怎么可能这么说我家乖孙不是有媳妇了吗” 阿姨无奈地摇头,您老刚才去看顾小姐不就是想让人家知难而退的吗 老太太抓着她的衣服,似感叹地说:“那孩子也蛮可怜的,年纪轻轻就当了家,还要照顾哥哥,现在既然怀孕了,我也不能当棒打鸳鸯的那一个,不是造孽吗” “我们老太太最心善,明年这个时候,您啊,就有曾孙抱了” “可惜是个二婚的”老太太叹了口气。 阿姨笑:“人生哪能事事如意呢老太太您就放宽心,等着抱曾孙子就好了”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老太太也清楚木已成舟,也只能这么着了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蕙兰,你有没有觉得那丫头耳朵上戴着的那副耳钉很眼熟” “您不是最喜欢收藏珠宝吗那耳钉应该是定制的,指不定您在哪儿见过呢” “不可能,要是见过那式样我一定知道,我指的眼熟是耳钉上镶嵌着的绿宝石,那质地跟我锁在保险柜里的那顶瑞士公主皇冠上的绿宝石简直是一模一样。” 那个瑞士公主皇冠,是几年前她花了一千多万从一个慈善拍卖会上用尽人情才抢到手的。 阿姨:“那下次有机会,您可以跟顾小姐借来耳钉跟那皇冠上的宝石比较一下。” 老太太点头,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对于她这种珠宝爱好者来说。 这一晚,老太太喜滋滋地打开保险柜,赫然发现自己珍藏宝贝的皇冠上少了一颗绿宝石。 老太太离开没多久,就有搬家公司的人敲响顾惜所租公寓的防盗门。 看着门外搬着柜子的搬运工,还有一旁指挥着的徐婶,顾惜还是有点惊讶。 “是陆先生找的搬家公司。”徐婶笑得一张脸皱成雏菊,凑近顾惜小声道:“都付好钱了。” 顾惜忽闪了下眼睛,站在边上,看着搬运工们动作小心地把各种家具跟行李往屋里送。 其实有不少家具都是新买的,并不是老城区那边用过的。 “小惜,你跟陆先生是不是在一起了”徐婶关切地捂着嘴问顾惜。 顾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上前去帮搬运工们一起布置家具。 傍晚的时候,顾惜收到陆靖骁的简讯,他晚上要回大院,就不过来了。 看着他简洁的简讯内容,尤其是后半句话,顾惜心里暖暖的,还有无法言喻的踏实跟温馨,那是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才会有的感觉,她此刻却体味到了一二。 华府园也算位于金融商业区,住在这里的大都是一些退休干部或企业高层,也有不少都市精英,治安也很好,到了傍晚,小区的公园里就坐满了大爷大婶 吃过晚饭,顾惜带着顾城下楼散步,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徐婶坐在凉亭里跟其他人在聊天。 顾惜走近凉亭,隐约听到一些细碎的对话。 “怎么可能咱们这个小区就是爵世投资建的,说白了就是人家名下的地产,再说了,我们这有谁家是租的,要是人家高兴,送你一套也是一句话的事。” “不是吧但我家小姐确实付了房租,可能你们误会了。” “怎么是误会,我中午还在电梯里看到人家爵世的总裁,我以前没退休的时候,也偶尔会在一些聚会上看到他,当时只能远远看,这次就近看了,人长得还真俊又有礼貌。” “是呀,下午还有老太太来呢,你家小姐亲自送人家走的,指不定是男方家长。” 徐婶被周遭的七嘴八舌说得一愣一愣,显然没想到顾惜跟陆靖骁已经好到见长辈了。 顾惜站在外面,心中也是波澜起伏,虽然之前搬家时徐淮越等人的古怪让她隐约猜到她能用这么低的房租租到高档公寓有他们的功劳,却不想这里竟然都是爵世的楼盘。 那个时候,她还没跟霍湛北离婚,陆靖骁却已经编织好了一张网,等着她主动扑上去。 回到公寓安置好顾城,等徐婶絮絮叨叨地去洗澡,顾惜才拿了手机走到阳台。 她踌躇了很久,才拨通了陆靖骁的号码,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打这通电话。 说不上兴师问罪,仅仅是突然很想听到他的声音,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 陆靖骁接到顾惜电话的时候,正在陪老太太一起打牌。 他看了眼号码,不顾桌上桌边其他人怪异地打量,硬是从牌桌上起身,拉了陆江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自己则拿了手机走到屋子的另一边去接电话。 “怎么了“陆靖骁接起电话的时候,英俊的脸庞上不自禁地染上笑意。 电话那边,顾惜有些支支吾吾,沉默了片刻才说:“其实没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陆靖骁追问了句,他眼角余光瞟见牌桌上的众人看似认真地打着牌,实则都竖着耳朵偷听着,生怕错过什么劲爆的消息,不由地觉得好笑。 过了会儿,顾惜才语气僵硬地说:“只是忽然有些想你了。” 陆靖骁挑了下眉,“要我过去” 说完,两个人都突然安静下来,气氛也变得有些尴尬。 陆靖骁自己也愣了愣,然后才发现自己这句话实在是容易令人浮想联翩,不由勾起了嘴角。 “我上次把行李箱留在你那里了,我过会儿回别墅顺道过去取。” “哦,好。”那边,顾惜的小脸也红透了,对于成年并且尝过情爱的男女而言,他们两个人一来一去的对话确实太过暧c昧,暗含了某种讯息,她恨不得拿手机敲一下自己的脑袋瓜。 陆靖骁听着她干巴巴的声音,笑容更深:“那我过会儿到了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陆靖骁不再回牌桌上,直接去了客厅里拿外套。 “小四,这么晚了还要出去”顾秀兰忍不住问。 刚问完,旁边的陆建国就扯了她一下,又皱眉横了她一眼,怎么就这么多话 那边陆靖骁却点点头:“嗯,你们玩吧,我晚上就不回来了。” 陆江岚也打趣:“是去小惜那边吗” 刚才接电话时那副喜上眉梢的样子,简直跟刚谈恋爱的愣头青有的一拼。 陆靖骁眉眼弯弯,不承认,但也不否认,戴好腕表c拿了车钥匙就直接往外走。 陆靖骁去车库取车,却在庭院里看到陆靖炜正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天上的月亮。 “怎么坐在这里”陆靖骁慢下脚步,难得关心起自家的表弟。 陆靖炜看到自家表哥一脸春风得意的表情,有些扭捏地说:“四哥,你是怎么追到四嫂的” 瞧他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陆靖骁就猜到了他的那点小心思,也不急着走了,在他旁边的石凳上坐下,“看上你们班哪个小姑娘了” 陆靖炜立刻耷拉了双肩:“她好像对我没那个意思。” “你问过了” “这种话怎么好问,要是把她吓坏了怎么办”陆靖炜急得从凳子上窜起来。 陆靖骁的拇指跟食指搁在下巴上,兴味地看着靖炜窘迫的神态。 “我问你,咱们家那么多军人都是干什么出身的” 陆靖炜一怔,随即乖乖地回答:“好像都是侦察兵出身。” 陆靖骁笑:“那还要我教你吗” 侦察兵的首要任务就是深入敌后,侦察敌军军事目标的位置,这招同样适用了情场,陆家男人们已经充分验证了这一点:兵者,诡道也。 “那如果她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办” 陆靖骁站起来,掸了掸西装,“送你四个字,伺机离间。” 唐雨桐的精神不是很好,不见了往日的神采奕奕,眉间萦绕着一股烦恼,她咬了咬唇瓣,又回头看了眼重重关上的门,隐约还能听到唐国明气愤的驱赶声:“让她滚” 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她的计划,霍湛北不愿意见她,唐家也没了她的容身之地。 唐雨桐深吸了口气,转身,无意间看到一辆玛莎拉蒂从前面的林荫道开过去。 是陆靖骁的车唐雨桐攥紧了拳头,忍不住小跑着追了上去。 陆靖骁在路上遇到金虔,两人停下车说了几句话。 等金虔开车离开,陆靖骁刚要发动车子,车门突然被拍响,唐雨桐气喘吁吁地站在外面。 陆靖骁降下车窗,英俊的脸庞半隐于阴影里,“有事” 唐雨桐见他神态坦然,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心里的落差更大,他们离婚了,她原以为自己会重新得到幸福,至于陆靖骁,则会守着他不能人道的身子孤独一辈子,可结果呢 她咬紧了牙关,“我想跟你谈一谈。” 月撑下瞟。陆靖骁看了看腕表,浅笑:“我今晚还有些事,你跟我秘书预约吧。” “陆靖骁,你一定要做得这么过分吗” 唐雨桐气得提高了声音:“你看到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得意” 陆靖骁默然地望着她。 唐雨桐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却还是自嘲地挽起唇角:“你倒是过得很惬意嘛” 陆靖骁的双手握着方向盘,十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说吧,什么事。” 唐雨桐见他没有开门让自己坐进车里的意思,又差点发作,简直没有一丁点绅士风度但她还是让自己冷静点,闭了闭眼,才说:“你应该清楚我们为什么离婚。” 陆靖骁慢慢地靠在座位上,静等着她说下去。 唐雨桐因为他这种不以为然的态度又生了气,却也不得不忍着:“我爸爸现在很生气,我不求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想请你把我们离婚的真正理由告诉他。” 现在唐国明一口咬定是她勾c引了霍湛北才偷偷瞒着他跟陆靖骁离了婚,不管她怎么解释唐国明都不听,若不是有些往事不能说,她也不会落到来求陆靖骁的地步。 “难道我们离婚不是因为你移情别恋”陆靖骁偏头,无辜地看着她。 唐雨桐神色一僵,咬紧牙:“明明是你自身的原因,陆靖骁,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是吗”陆靖骁幽幽地说,嘴边是一抹寡薄的笑。 “难道不是吗我们会走到离婚这一步,难道不是你的原因吗我们结婚前你对我疏远礼貌我可以当做是你有绅士风度,可是我们成了合法夫妻后,你又对我做了什么你总是把我独自扔在纽约,动不动就是出差,我们结婚半年你又有几天是住在家里的” 唐雨桐回忆起那半年的婚姻生活,委屈得不行:“我的演奏会你又去过几次你总是让秘书送来花,你以为那是对我的尊重,但对我来说却是最大的讽刺还有,那些根本就不是保加利亚空运来的红玫瑰,是你让秘书在你公司楼底下的花店买的,要不是他有次忘记去掉清单,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都把我当傻瓜耍” 陆靖骁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却是更加激怒了唐雨桐。 “这些我都可以容忍,可是,你连我的生日都不记得,我期盼着你给我惊喜,可那天你却该死地在跟公安局的副局长吃饭,”唐雨桐双手攥紧了车窗,“你除了有钱点还有什么优点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连连床上都不行,你这样的老公我要来有什么用” “说完了”陆靖骁幽幽然地开口。 唐雨桐一怔,随即抿紧了红唇,怨恨地瞪着他。 陆靖骁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有些事,一定要我说得那么清楚吗” 唐雨桐神色骤变,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心生惶恐:“你什么意思” “我们结婚那天,你在化妆室补妆,我走到教堂去迎接宾客,半途发现忘拿了戒指就折回去,结果到了化妆室门口,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的新娘居然跟她的竹马亲密地抱在一起。” “不那是个误会。”唐雨桐嘴唇嗫喏,脸上没了一死血色:“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陆靖骁挑起眉梢,“你没跟他厮混到一块儿还是你们没有一起参加西方年轻人喜欢的交换性伴侣派对甚至你没有跟自己的外甥有过一个孩子” 唐雨桐的脸立时火烧火燎般发烫,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这个词来形容了。 “你都知道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 结婚那一天,她没想到叶少青会突然闯进化妆室,更没想到陆靖骁会站在门外。 那个交换性伴侣派对,她真的不是有这个嗜好,那时候即将大学毕业,她被那群西方同学拉去聚会,她本来是打电话让陆靖骁陪她去,可是接电话的却是他的助理,当时叶少青正好在美国,她就让他来凑个数,怎么也没想到那群疯子玩的居然是性派对 等她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她被人下了药,根本没有机会逃走。 她原以为那只是个噩梦,只要不再去提及就会过去,没想到陆靖骁却听到了。 望着陆靖骁笑意未达眼底的黑眸,唐雨桐如坠冰窖,四肢僵硬发凉,当初她是真心想要嫁给他,真心想跟他当一辈子夫妻,没有霍湛北,更不会有叶少青,只想幸福地当一个好妻子。 “本来就是家族联姻,既然我吃了这个亏,自然要从你身上得到些什么。” 唐雨桐心烦意乱,陆靖骁跟她结婚后,爵世如虎添翼,背后有沃美的相助,而她良好的公众形象也让他的个人形象更上了一层楼。 原来他不戳穿那层纸,是为了把她的剩余价值都榨干 唐雨桐身形一个摇晃,差点跌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地望着神色如常的陆靖骁。 “我以为你对我多少有点感情,要不然当初也不会答应你爷爷” “政治商业联姻,娶谁不是娶,得到跟失去都不过如此,况且,你心里头装着霍湛北,我怎么也不好夺人所爱,我一直在等你主动提出离婚,没想到最后你还要摇摆不定。” 唐雨桐不敢相信:“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你利用完了我,就把我一脚踹开。” 陆靖骁抬眸看她:“倘若你没那心思,我的计划能施行吗” “你陆靖骁,你卑鄙无耻”唐雨桐怒指着陆靖骁,身体因为这个真相而颤抖。 陆靖骁扬了下眉,坦然地面对她的控诉,“是你自己贪得无厌,明明已经得到了霍湛北的爱,却还要好高骛远,你为了选择更好的婚姻,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哪怕你们又在一起了又怎么样他对你更多的是一份不甘,等他清醒过来,你还能得到什么” “你胡说”唐雨桐尖叫:“湛北爱的始终是我。” “是吗”陆靖骁淡淡地望了她一眼,“那你就好好坚守这个信念。” 唐雨桐娇美的脸上毫无血色,她忽然笑起来,笑得妩媚:“如果霍湛北不跟我在一起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等到他后悔了,我倒是很好奇顾惜会怎么选择。” “那我今天也告诉你一句,顾惜,是我的,不管她选择谁,她只能是我的。” 他的语调悠然,语速缓慢,唐雨桐却听得后背一阵森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陆靖骁不再理会她,关上了车窗,车子飞驰而去。 唐雨桐站在原地,狼狈而落魄。 陆靖骁在去华府园的路上,看到一家花店,然后在路边停了车。 等他从花店出来,手里已经捧了一大束的香槟玫瑰。 花店旁边就是一家高档的红酒专卖店,他在门口站了一分多钟,然后就进去了。 他特意挑了一瓶红酒,顺带着买了一套水晶杯。 开车到华府园小区附近,发现路边有人在摆摊卖盗版碟,陆靖骁不由放缓了车速,有两对年轻情侣正聚在摊子前看碟,他想起上次在书里看到的,女生似乎喜欢跟男朋友一起看电影。 卖盗版碟的大叔突然眼前一黑,他抬头,就瞧见一个西装革履c长相英俊的男人在自己的摊子前蹲下来,那强大的气场立刻吓走了旁边两对情侣。 城管大叔惴惴不安地望着一直低着头的陆靖骁,随时准备扫了摊上的碟片溜人。 陆靖骁却抬头:“有没有浪漫一点的爱情片” “跟女朋友一起看”大叔试探地问了句。 陆靖骁一愣,随即淡笑地点头。 大叔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你等等啊。”说着,把头埋进了旁边的纸盒里。 没多时,两张外包装写着阿凡达跟变形金刚的碟片递过来。 陆靖骁望着包装上的影片截图,微蹙眉,大叔忙说:“别看包装,内容包你满意。” 。 顾城跟徐婶都已经睡下了,顾惜独自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等陆靖骁过来。 门铃响起,她条件反射地起身,迅速地跑到玄关处。 她没有当即就开门,而是先透过猫眼往外看。 陆靖骁站在门口,穿着白日里的西装,一手捧着束玫瑰,另一只手拎着一个袋子。 因为视野限制,她看不真切袋子里装着什么东西。 耳边突然又萦绕起他的那句“要我过去”,想到在陆家那晚被打断的事情,她微微烫了脸颊,在玄关处徘徊了一阵,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按捺着心跳才伸手扭开了门把。 防盗门解锁时发出一阵悦耳的音乐声。 顾惜看着门口的男人:“你来了” 陆靖骁瞅着她红艳欲滴的脸颊,看出她的局促,把手里的香槟玫瑰递给她。 “路过花店顺便买的。” 顾惜接过花,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感觉有股电流酥麻了她的指尖。 她的脸颊更红,但还是在玫瑰花香里望向他:“谢谢。” 陆靖骁盯着她羞赧的样子,她又黑又卷的睫毛如蝶翼在颤抖,就像两把小刷子在他心口上轻轻地刮着,心痒难耐,他动了动喉头,“城城呢” “他跟徐婶都已经睡了。”顾惜说完就想咬自己的舌头,这话怎么听都带着某种暗示。 她忙往里让了让,“你的箱子在客厅里。” 陆靖骁点点头,又看了她一眼,那深邃又含着某种热度的眼神让顾惜心乱如麻。 她有些落荒而逃地转身:“我去给你倒杯水。” 等她从厨房出来,陆靖骁正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了一瓶红酒和两个水晶杯。 他脱了外套,单穿了衬衣,摆弄着两张还封着包装的影碟。 顾惜稳定着心跳,拿着水杯走过去:“你晚上没吃东西” 陆靖骁抬头看着她有些闪躲的眼睛,又看了眼自己带来的红酒,轻轻地嗯了一声,见顾惜还杵在那里,又补充:“好像是有点饿了。” “厨房里还有食材,我给你做点宵夜。” “好。”陆靖骁目送着顾惜进厨房,才继续低头看自己花了十五块钱买来的盗版碟。 等顾惜端着一碗番茄鸡蛋面出来,陆靖骁正蹲在电视机前往dvd机里放影碟。 为了给顾城看动漫方便,顾惜特意买了一台dvd机放在老城区,这次搬家一同带过来了。 陆靖骁放好碟就坐回到沙发上,顾惜把面端给他:“快吃吧。” 他没有接过面碗,却拉住了她的手:“陪我一起吃。” 他望着她的目光炯炯,顾惜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想要拒绝,但出口的却是一声微颤的嗯。 客厅里开着一盏水晶吊灯,两个人挨着坐在沙发上,陆靖骁用筷子挑着面,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顾惜脸颊红红地,耐不住这样的安静,开口问:“你买的什么影碟” “阿凡达。”陆靖骁看着电视机里映出的字母,“门口买的。” “哦。”顾惜随口附和了一声。 电视机的音量被顾惜调到最小,免得吵醒顾城跟徐婶。 只是电视机屏幕上出现一个古代书房的情景,一个女人戴着一头朱钗双手扶着窗栏站在窗前,而男人则光着身子从后面压着女人,不停地往前顶撞,嗯嗯呀呀声从音响里传来。 整个客厅,瞬间都是旖旎暧c昧的男女欢愉难耐的申银声。 顾惜的双手揪紧了牛仔裤,呼吸也越乱越热,有些魂不守舍地说:“你到底买的什么碟” “包装上说的是阿凡达。”陆靖骁起身,“我去换一张。” 顾惜瞟了眼茶几上的影碟包装,确实是阿凡达,看来盗版碟以后真不能随便买。 那边,陆靖骁已经换好了碟,他坐回沙发上,沙发瞬间陷了下去,顾惜整个人都像是依偎在了他的怀里,她没有动,然后电视机屏幕上又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画面 一个碧眼金发c丰胸大臀的女人跪在一个男人跟前做着口腔运动,偶尔还发出性感的湿腻声。 “包装上写着是变形金刚。” “哦。”顾惜听出自己的声音干干的,一颗心似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但两个人谁也没有站起来说要去换碟,默不作响地盯着屏幕,任由那场原始运动进行着。 餐桌上的香槟玫瑰在灯光下绽放着妖冶的风情,淡淡的香气令人心醉。 音响里传来的吟叫声越来越激烈,似痛苦又似愉悦,还有柔体相搏的声响。 顾惜看得口干舌燥,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随着影片里那个女人的叫声而出窍,她从没看过这类片子,在男女情事上也只有陆靖骁一个男人,而且过去几次都不是很你情我愿。 此刻,望着影片里那个缠着男人不放的奔放女人,两条腿不禁打颤了,她无法想象自己做出这种放c荡动作的样子,然后她可耻地发现自己的底c裤湿了。 她的脖子上突然一阵瘙痒的湿热,顾惜偏头,陆靖骁正低着头亲吻他的耳垂,大手从下面伸进宽松的t恤里,轻轻地摸索着她平坦的小腹,一点点地往上移动。 电视机里那对男女的动静越来越大,顾惜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已经被陆靖骁拦腰抱起。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写着写着又到床上去了不过这次是为了虐到渣渣。 正文 自杀!【二更】 电视机里那对男女的动静越来越大,顾惜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已经被陆靖骁拦腰抱起。 卧室里的光线昏暗,顾惜被放到床上,陆靖骁立刻就俯身上来。 顾惜眼神迷离地看着自己上方高大英挺的男人,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根棍子状的东西抵着她,硬邦邦地,她的四肢忽然软得无力,隐约有了一种期待的激动。 陆靖骁低头看着意乱情迷的小女人,小腹处热流涌动,下面涨得更加厉害,隐隐作疼。 他把顾惜的牛仔裤扣子解开,迅速地下剥到她大腿根部,来不及褪去自己的西裤,只是拉下裤链,就迫不及待地挺身而入。 “啊~~”顾惜克制不住地叫起来,因为他太过突然的进入。 陆靖骁的额头也渗出汗来,虽然并不干涩,但她太紧致,也太紧张,搅得他生疼。 顾惜仰起头望着他,眼神里带了些许的祈求,然而她咬着唇瓣c拧着秀眉的受凌样却让他越加的兴奋起来,他把她的牛仔裤又往下剥了剥,稍稍分开她的双腿,又往里顶了顶。 “嗯”顾惜声带微微颤抖,双手攥紧了床单。 陆靖骁俯低身,撬开她的双唇,探入她的口腔内和她的小舌纠缠在一起,顾惜本被疼醒的意识又开始涣散,她仰着头迎接他的吮吻,忍不住主动含住他的舌尖,忘我地亲吻。 他低头看着双手攀着自己不放的女人,眸色越来越深,挺动下腹狠狠地往里送了送。 “啊不要再往里顶了,好难受”顾惜又瞬间清醒过来,抓着他肩膀上的肌肉,低低哀求。 陆靖骁罔顾了她的抗拒,精瘦的腰身又往前挺了停,他低头,还是只进去了三分之一。 顾惜看着两人上身衣衫整齐,下面却暧c昧地连在一起,顿时一股羞耻感袭上她的大脑,她的双手该为推搡陆靖骁:“你先出去,这样子顶着我不舒服。” 他腾出一只手,伸到两人的教合处,轻轻地揉捏她的柔软,她刚松了口气,他又往里送进了一点,惹得她又忍不住痛吟了声,他也紧跟着倒吸了口气:“轻点。” 顾惜听到他绵长而沙哑的吟声,羞得面红耳赤,身下却不受控制地越缩越紧。 “不听话”陆靖骁拍了拍她白希的臀,清脆的声响让她爆红了脸。 她的牛仔裤连带着底c裤被他脱了随手丢到地板上,而t恤依旧完好地穿在身上。 顾惜看着他衣冠楚楚的样子,有些羞恼,随即人已经被他抱起来,有些焦急:“你想做什么” 陆靖骁喘息着,凑近她问:“你想站着做还是躺着跟我做” 顾惜把头别开一边,因为他y秽的言辞而咬紧了下唇,却不知更显得楚楚动人。 “我一直觉得站着做比躺着做更加刺激。”他嘶哑的声音透着平日里所没有的性感:“小惜,你的身体真的好紧,我每次进去都很困难,尤其是从后面,简直是要把人逼疯。” “你下流”她的身体却随着他淫言秽语起了惊人的反应,芳草之地竟然在抑制不住地收紧,一股莫名的渴望正化为酥麻在下腹舒缓漫溢。 “口是心非的女人。”陆靖骁轻咬着她的耳垂,口中呼出的湿热气息尽数窜进她的耳蜗里。 顾惜忍不住浑身战栗,瘫软成了一团软泥。 他说得没错,她其实也在深深地渴望,渴望他进入她,然后狠狠地占有她 陆靖骁从后分开她修长的腿,双手捏着她紧翘的臀,稍稍往两边掰,露出水润的幽谷,他昂然的早已坚硬如铁,往前借着滑腻的水势徐徐地挺进她的身体。 “嗯啊”他往前用力顶了下,顾惜唇间溢出动情的吟哦。 她全身的细胞都开始叫嚣,双手十指抓着墙壁,却又抓不住什么,仰着头喘息,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十分热烈地欢迎那个侵入者,正在用力地包裹着它,强烈地收紧着它。 陆靖骁的呼吸越来越浑重,他俊眉敛紧,感受到自己下腹的紧致,深嵌在她身体里的分身正在不断地膨胀变硬,在炙热地颤动,他咬着自己的薄唇,开始缓慢地律动。 顾惜紧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嗯嗯呀呀的叫声,但身体的块感却是接踵而来 陆靖骁低头,凝视着被他压着的女人,依然有条不紊c九浅一深地厮磨着。 这样缓慢的速度让顾惜难耐得想要崩溃,她无意识地往后挺了挺自己的臀,配合地想要他进的更深,纤腰柔软地扭动,蔓妙而妖娆,“快点不要这么慢快给我。” “小荡妇”陆靖骁咬着她纤白的脖颈,一记深顶,似要贯穿了她的身体。 顾惜在那一瞬间眼前一花,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声音,纵情地嘶喊起来:“嗯啊啊” 陆靖骁骤然加快速度,他精壮结实的腰身强劲有力地抽动着,顾惜的秀眉越拧越紧,有些受不住,整个身体都似要被磨出火来般,“慢点不要这么快” 陆靖骁却像是被魇住了,重重地撞击她,好像在她身上榨干所有的力气。 “啊──”顾惜的声音因为过度的兴奋而变得有些沙哑。 整个卧室里,除了男女的吟叫声跟粗喘声,唯有柔体相互碰撞的旖旎声响。 顾惜浑身无力地想要滑到,却被陆靖骁遒劲的手臂揽住,他不知疲惫地腰部有力挺动,在她湿滑c温暖c柔嫩的紧致里迅猛有力地来回进出。 她的长发沾满汗水,耳边是自己娇媚的叫声,她晃动着柔软的腰肢,身体摆脱了意识,极尽可能地往后迎合着他的冲撞,被瞬间填满又瞬间空虚的感觉让她的叫声越来越大。 “再叫大一点声,我喜欢听。”陆靖骁一边动作,一边气喘吁吁地在她耳边低喃。。 顾惜嘤咛着,逐渐恢复了意识,轻轻地哀求:“求求你饶了我。” “不行,我忍了好几天,这次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挺起腰奋力地顶弄,两人交叠在一起,猛烈的贯穿激得水泽四溅。 “嗯”陆靖骁微微喘息著,他就像是被一块巨大的海绵吸附着,勾出了他隐藏在心底的所有邪恶因子,那一刻,他恨不得就这样嵌在她身体里再也不出来。 顾惜兴奋的叫声夹杂着哭泣,她紧闭的眼眸溢出泪水来,痛苦却又无比地欢愉。 极致的块感铺天盖地而来,高c潮一路飙升着,陆靖骁加快了驰骋的速度,十几下重重地冲撞后,他握着她的臀,紧紧地抵着她,释放的那一刹那,两个人都发出吟哦声。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落在地板上,顾惜悠悠地睁开眼,她的视线由迷糊转为清晰,盯着熟悉的卧室,她眨了眨眼睛,能清楚地感觉到被子下自己yi丝不gua的身体。 她的腰际还牢牢地扣着一只大手,告诉她昨晚的疯狂不是假的。 顾惜缓缓闭上眼,昨晚在卧室里发生的一切如潮水涌进大脑,她从来不知自己也有这么放荡的一面,那样缠着他索取,那是她从未了解过的自己。 身后的男人忽然动了下,顾惜的身体不由地紧绷,连呼吸也刻意地放轻。 以前也跟陆靖骁做过,却没有哪一次是这样心甘情愿的,想到自己在过程里那样的主动,她就窘迫地想象鸵鸟把头埋进土堆里。 陆靖骁并没有醒过来,只是搁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细匀的呼吸微微撩拨着她的后颈。 顾惜轻轻地拿开了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然后慢慢地转头,看着熟睡中的男人,肌理分明的胸膛半露在被子外面,他的脖子上有一条长长的红红的抓痕,肩头还有个咬痕。 陆靖骁闭着眼,英俊的五官在清晨显得格外恬静,卸去了往日里的成熟和沉敛,黑色的头发凌乱,让她看着看着莫名地心安,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眉形极好的双眉。 手还没碰到他的眉,就被一把扣住,陆靖骁依然闭着眼,但他的手臂一弯,顾惜已经扯倒在了他的身上,他一个翻身又把她压在了身下:“醒了” 两人都没有穿衣服,毫无缝隙地压在一起,顾惜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嗯。” 陆靖骁把头埋在她的发间,“再陪我睡会儿,昨晚都被你榨干了。” “明明是你”顾惜窘红着脸,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陆靖骁低笑,薄唇在她颈间蹭了蹭:“好,是我不好,陪我再躺会儿。” 顾惜被他牢牢地压在身下,密密实实地,哪怕不想躺也得躺着,索性闭上眼再睡回笼觉。 顾城正坐在客厅里喝牛奶,忽然听到顾惜卧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他扭头就看到陆靖骁裸着肌肉结实的胸膛c只穿着一条黑色内库从房间里出来。 顾城眨了眨眼睛,然后又挠了挠脑袋,四哥到他家来怎么不走正门c要爬惜惜的阳台,而且为什么还不穿衣服,要是真没衣服了,告诉城城c城城也会借给他的呀 陆靖骁并不是暴露狂,昨晚的衣服都被扯破了,只有这条子弹内库还完好无损。 徐婶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然看到这副惷光图,指不定要放声尖叫着晕过去。 “四哥,你要喝牛奶吗”顾城看着蹲在沙发边从行李箱里拿衣服的陆靖骁。 陆靖骁抬头冲他笑得灿烂:“不用了,你自己喝吧。” “哦哦。”顾城点点头,又往顾惜的卧室里瞅了瞅:“惜惜今天怎么睡懒觉了” 陆靖骁拿了衬衫和裤子,拍了拍顾城的肩:“等一下我们出去吃午饭。” 话音未落,门铃声突然响起来。 陆靖骁走过去,透过猫眼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男人。 一辆黑色的迈巴c赫停在华府园某幢单元楼下。 霍湛北坐在驾驶座上,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从在商场看到她笑着替顾城擦沾了冰激凌的嘴角的那一刻开始,她的样子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绷直了唇线,手指扣紧了方向盘,旁边有车驶过,按响的鸣笛声让他回神。 车窗忽然被重重地拍响。 霍湛北转头,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婶站在自己的车边探头探脑,他皱眉,但还是降下车窗,一道冷嘲热讽的声音就飘了进来:“我说这是谁呀,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儿了” 徐婶臂弯里挎着个篮子,正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他。 霍湛北抿着薄唇,没有说话,视线却随意地落在前面玩耍的一对孩童身上。 “我们小惜啊,现在日子过得也蛮滋润的,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也没有那些三姑六婆地上门找她的麻烦,以后啊,就不劳烦你霍总来这里看望她了,她也消受不起你们这种人家的福分” 因为徐淮越经常去找顾城玩,偶尔也会提起顾惜在霍家跟唐家所受的委屈,譬如那次城城心脏病发,她从徐淮越口里才得知那晚霍湛北陪着自己的老相好,亏她第二天还说他体贴细心,真是瞎了她的眼了,再加上徐淮越不断的灌输,徐婶现在对霍湛北是讨厌至极。 “你啊,就好好看着你的老相好吧,咱们小惜就不用你牵挂了,没了你,自然有人疼我们小惜”徐婶说完,就仰着下巴高傲地走过去,走出一段路,没忘记朝迈巴c赫呸了一声。 霍湛北坐在车里,因为徐婶的话心里更乱,他抽出一根烟点上,在烟雾袅袅里抬头看向单元楼的某一层,他也觉得自己是疯了,大清早地跑到这里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他捻了烟蒂丢出窗外,靠在驾驶座上,闭了闭眼,一夜难眠的下场是太阳穴胀痛,他想要驱车回家去睡一觉,却怎么也踩不下油门,他知道自己不想要离开。 副驾驶座上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从昨晚开始,每隔半小时屏幕上就会出现一个名字。 霍湛北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拿起手机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按掉。 很快就又有简讯进来,他打开 挺旋转着。“小北,你现在连听我解释都不愿意了你真的已经厌倦我了吗” 他随手把手机一丢,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后推开车门下来。 霍湛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公寓门口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按的门铃,等门铃响起后,他才回过神,在他打算掉头走人的时候,防盗门却打开了。 陆靖骁握着门把站在那里,他身上胡乱套着一套女性的睡衣,有些短,敞开的衣襟露出麦色的胸肌,他头发乱糟糟的,脖子上的抓痕尤为显眼,嘴角还有淡淡的口红印。 “你来找小惜的”陆靖骁先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她还在睡觉。” 霍湛北站在那里,他冷眼看着穿得滑稽的陆靖骁,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当一个男人穿着女人的睡衣清早出现在女人的家门口,不用任何言语解释,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快递吗”一道惺忪的女声从屋子里传来,“我昨天买了毛巾,你帮我签收一下。” 陆靖骁眼睛看着门外的霍湛北,话却是对里面的女人说的:“好像不是快递。” 顾惜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连带着她的睡衣都不见了踪影。 她重新从衣柜里拿了套衣服穿上,去卫浴间洗漱了下,走出卧室就看到陆靖骁杵在门口,她昨晚在网上买了东西,因为是同城这会儿是该到了。 “好像不是快递。” 陆靖骁的话让正欲进厨房的顾惜一愣,她掉头朝门口走去:“是不是走错了” 当顾惜看到门外站着的霍湛北时,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她站在离玄关不远处,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或者说,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遭遇这样一幕 前夫突然出现在你家门口,而你的现任穿着你的睡衣去开了门,然后你又出现了。 只有那些狗血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就这么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看来是我来的不是时候。”霍湛北薄唇微勾,脸上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神情,淡淡的,像是蒙了一层纱,看不清,即使是在笑,却是未达到眼底。 顾惜站在原处,没有动,也没有去看霍湛北一眼。 陆靖骁堵在门口,以一家男主人的架势看着霍湛北,神色平静,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霍湛北的胸口突然堵得发慌,他又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看着他们站在屋子里,才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有多可笑。 “打扰了。”霍湛北转身就走了。 顾惜抬头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有些怔忪,可是心却出奇地平静。 以前,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是她,望着他跟别的女人在她的那个家门口拥吻的人也是她,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的角色居然会对换,而他成了落荒而逃的那个。 也许不该用落荒而逃这个词,霍湛北对她的感情还没有达到能够惊慌失措的地步。 忽然,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顾惜回过神,陆靖骁正拥着她,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像哄小孩子一样拍着她的头,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住了他的腰。 过了会儿,顾惜才放开他,仰头朝他笑了笑:“早餐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陆靖骁低头,目光缱绻地望着她:“只要是你做的,都可以。” 顾惜点头,放开他跑进厨房,但很快,她又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锅铲,指着他身上的睡衣:“下次不要再偷穿我的衣服,还有,不要再涂我的口红。”说完又进了厨房。 陆靖骁抬手摸了把脸颊,手掌心里是淡淡的红色,他翘起了唇角,转头看向公寓门口时,目光却又变得深邃不明起来。 霍湛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楼,怎么上的车,又是怎么离开的。 他以为他一点也不在意她的身边有谁,当初娶她也不过是出于对霍启云跟顾慕珍的报复,他以为他爱的是唐雨桐,跟顾惜举行婚礼也不过是为了气她回来。 可是,当他亲眼看到顾惜跟陆靖骁穿着睡衣出现在一个屋子里,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所想的那样无动于衷,他清楚地感受到有一团怒火在胸膛里熊熊燃烧着,甚至越烧越烈。 霍湛北蓦地踩下刹车,迈巴c赫蓦地在路边停下,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他狠狠地拍了下方向盘,突然间头痛欲裂,手机却又一次响起来。 他稍稍恢复了冷静,才拿过来看,目光冷冷地,点开了简讯。 “小北,这是我给你也是给我自己的最后机会,来不来随你,紫荆园。” 霍湛北握着手机,闭上眼睛,许久之后,他才睁开,盯着黯淡下去的手机屏幕,不再有简讯进来,也不再有电话,他犹豫了下,还是回拨了唐雨桐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启用短信呼服务” 霍湛北心头一紧,把手机丢到一边,重新启动车子,在前面的路口掉转了车头。 霍湛北打开紫荆园公寓的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冷气。 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电光火石间,心中涌起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霍湛北来不及关上防盗门,就大步地走去唐雨桐的卧室,却发现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衣裙也收拾好挂在衣架上,他在床边站了十几秒,然后蓦地转身跑向卫浴间。 他越靠近卫浴间越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水滴声,当他的手搁在门把上,心里的不安感也越来越浓,他一下子就推开了门,昏暗的卫浴间里,唐雨桐穿着白裙躺在浴缸里,一池的清水已经被嫣红的血染红,她手里拿了把剃须刀,左手无力地垂在浴缸边,腕间有血液喷涌而出。 唐雨桐浑身湿漉漉地,她似感应到有人来了,睫毛微微地颤动,睁开眼,那双平日里溢满光彩的美眸此刻却暗淡得可怕,她目光涣散地看着门口,似在看他又好像是在看更远的地方。 “小北”她苍白的双唇轻启,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霍湛北几步上前,一把夺走了她手里的剃须刀,他的手在颤抖,拿过架子上的毛巾,紧紧地按住她血流不止的左手腕,然后把她从水里捞起来迅速地往外走。 唐雨桐嘴唇嗫喏,靠在他的怀里奄奄一息,仰头看着他冷俊却焦急的侧脸,虚弱地挽起唇角,眼角有泪水涌出,委屈而却又知足:“小北,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 “别说话,留着点力气,我送你去医院” 唐雨桐昏昏欲睡,双手不顾疼痛抓住他的衣服:“小北,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姚七七边哼歌边拎着一个蛋糕走进单元楼,就看到霍湛北抱着浑身湿透的唐雨桐从电梯里冲出来,一时有些搞不懂出了什么事,待霍湛北走近,她才看到唐雨桐身上的血迹斑斑。 “雨桐姐,你怎么流这么多血”姚七七手足无措地叫起来。 霍湛北压着声音里的不安,厉声道:“还不快去开车” 姚七七一愣一愣,待反应过来,扔了蛋糕撒腿就往外跑。 作者有话说 剩下的只能在明天的更新理补起今天晚上来不及了,鞠躬 正文 当继女变成侄媳妇! 唐雨桐割脉过深,割动了神经,一到医院就被推进了手术室抢救。 霍湛北站在走廊里,望着亮起的手术灯,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后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他刚要回头,右脸蓦地一疼,他整个人一个趔趄撞到墙壁上。 姚七七见霍湛北被打,尖叫一声,看清来人忙上前阻挡:“少青你做什么” 霍湛北站稳后,捂着自己被打破的嘴角,垂着头,眼皮都没动一下。 “七七,你让开”叶少青想要推开姚七七,怒视着霍湛北:“我要打醒这个混蛋” 姚七七被唐雨桐的自杀吓得不轻,现在叶少青又打又吼的,急得要哭:“都什么时候了,少青,你打小北哥干嘛,雨桐姐还在手术室里头呢” 叶少青轻笑了一声,目光紧盯着霍湛北,说:“我就是因为雨桐才要打他雨桐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可是他呢他现在又做了些什么,霍湛北,你连男人的一点担当都没有了吗” “你长这么大,难道不知道医院里不得喧哗”霍湛北淡淡地说着,始终没看叶少青一眼。 叶少青再也按捺不住,拨开姚七七的阻拦,大步冲上去,一把揪起霍湛北的衣领:“你这样他妈的到底算什么你以前的深情不移去哪里了霍湛北,你敢不敢再虚伪一点” 霍湛北回望着义愤填膺的叶少青,慢慢却有力地拨开他的手,“我现在没工夫跟你吵架。” “混蛋”叶少青抡起拳头就要砸向霍湛北的脸,却反被牢牢地握住,他错愕地看着霍湛北,后者一把甩开他的手,“你这么冲动,等她醒过来只会刺激到她。” 叶少青气急败坏:“霍湛北,你要是个男人就跟我出去打一架现在装温柔体贴给谁看”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唐雨桐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出来。 “雨桐姐”姚七七率先上去趴在病床边上,急急地叫喊着唐雨桐的名字。 护士隔开姚七七:“病人需要休息。” 姚七七摸了把眼泪,亦步亦趋地跟着病床去了。 叶少青已经冲到主刀医生跟前,拉着他的衣袖问道:“医生,病人有没有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病人的手腕割得很深,幸好抢救及时,没有酿成更严重的后果,不过” “不过什么”一直没开口的霍湛北突然望着医生接话问道。 脸抢霍他。医生看了眼霍湛北,又看看叶少青:“目前最严重的是,病人割脉的时候伤到了正中神经,具体伤到什么程度,要等病人醒过来才知道。但你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医生你这话什么意思”叶少青神色慌张,脸上的血色也渐渐褪去。 “如果伤得厉害,病人以后哪怕是治愈了,她的左手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活动自如。” 霍湛北瞳孔蓦地一缩,他看着医生的嘴唇不断翕动,却已经听不清医生在说些什么。 “她是钢琴家,如果手废了,等于是要了她的命,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治好她” 叶少青心慌意乱地哀求医生,医生却无奈地摇头,径直离开了。 走廊里,瞬间安静下来,甚至能听清人低沉压抑的呼吸声。 叶少青转身,目光冷冽地看着霍湛北:“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因为她曾经放弃了你,所以你要毁了她的人生我从来不知道跟我一起长大的霍湛北居然是这么冷血无情的东西。” 霍湛北站在原地,叶少青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不清楚,良久之后,他才转身走向电梯。 霍湛北站在病房前良久,他才推开门走进去,然后反手轻轻合上了门。 病房里有股消毒药水的味道,他站在病床的尾端,望着脸色惨白地睡在床上的女人。 唐雨桐的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病服,撩起的左袖露出被厚厚的纱布包围的手腕,她的手背上还插着点滴的针孔,不知何时,她缓缓张开了眼,微弱地唤了声:“小北” 霍湛北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醒了我去叫医生。” 唐雨桐却伸手抓住了他:“小北,不要走,陪陪我好吗” 霍湛北背对着目光恳求地凝望着自己的唐雨桐,他的双手握成拳,片刻后慢慢地松开,他回转过身,回到床边,替她拢了拢被角:“你刚动完手术,好好休息。” “小北,你是不是看到我醒了又要走了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霍湛北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才说:“别乱想。” “是我乱想吗”唐雨桐苦涩地看着他:“如果我不用这个方式逼你,你根本不会来见我,哪怕是用了这个方式,我都是输了,因为你根本不想再见到我了” 说着,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 唐雨桐慌忙地抬手抹去,唇边是一抹浅笑:“是我为了夺回你不择手段,甚至拿孩子的事来诓你,经历过这一次,我已经想通了,小北,我不会再勉强你做任何事。” 霍湛北眸光闪了下,盯着她纱布扎得厚实的手腕,“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雨桐把左手往被窝里藏了藏,别开头,眼角还有水泽,她淡淡地开口:“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要知道那一刀割下去是不是真想电视里演的会死掉。” 霍湛北静静地站在床边,静静地望着她平淡的侧脸,说不出一句话来。 “雨桐姐,我买了香蕉牛奶粥,你要不要喝点” 姚七七端着一个便当盒进来,就看到了床前的霍湛北:“小北哥,你也在啊。” 霍湛北没有回答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半坐在床头的唐雨桐。 “我有些累了,七七,你帮我去打点热水好不好”唐雨桐忽然转头微笑地对姚七七道。 姚七七一愣,瞟了眼霍湛北,点点头,就拿过水壶又出去了。 而唐雨桐也躺回了床上,然后用被子裹紧自己,把背影留给了霍湛北。 走出病房,霍湛北又在门口站了很久,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却看到服务台前的几个医生。 其中有一个他认识,是陆靖骁的舅妈吴瑾。 “吴医师,你上次让我从缅甸带的玉,今天去我家拿吧。” 吴瑾边翻看着病人的病历边应下:“我正要跟你说这事,过些天就是我公公亲家的生日了。” “咦听说你外甥又找了个媳妇,真的假的”一个医生八卦地凑过来。 吴瑾笑:“你说呢” “你外甥都跪下求婚了,当然是真的啦,不过那身份倒是蛮尴尬的哦” “那有什么,年轻人分分合合很正常,女人啊,不能太委屈自己,一辈子那么长,不能因为栽过一个跟头就不敢再往前走了,那姑娘我见了,长相跟品行都蛮不错的。” “不会是未婚先孕吧”有护士热切地追问:“抹布女跟土豪之间现在最流行这一招了。” 一群医生护士朝另一边的病房而去,嬉笑声给医院冷清的病房添了生气。 霍湛北盯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许久没有挪开眼。 早晨在公寓门口目睹的那一幕又浮现在脑海里。 他站在走廊里,清冷的白炽灯光打在他挺拔的身姿上,落在一道修长的剪影。 未婚先孕,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 手机在裤袋里嗡嗡地震动。 “小北,爷爷的寿礼你记得去拿一下,我这边工作忙,抽不出时间。” 霍湛东在电话那头,一边哗哗地翻动文件一边嘱咐:“别忘了还有送到陆家的那份。” 霍湛北握紧了手机,眼底有些波澜浮动,沉默了几秒后道:“好,我等会儿就去取。” 中午,顾惜c陆靖骁和顾城三个人出去吃饭。 因为顾城喜欢吃海鲜,陆靖骁特意预定了江宁吃海鲜最好的餐厅。 用完餐从包厢出来,刚巧对面的包厢门也打开,顾惜跟顾慕珍打了个照面。 站在顾慕珍旁边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腆着个大肚子,有些秃头,一脸富态,却透着官场中人的威严,见顾慕珍停下来,他出于好奇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 顾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顾慕珍,在她看到那个膘肥体壮的男人时,心底隐约有些恶寒。 然后,她的手被轻轻地握了下,顾惜转头,陆靖骁已经跟她并肩站在一起。 顾慕珍看了眼陆靖骁跟顾惜扣在一起的双手,笑了笑:“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陆靖骁冲顾慕珍谦和地点头,先开了口:“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伯母跟孙局长。” 顾慕珍挑了下黛眉,没有说话,目光却落在缩在顾惜后面避着她的顾城身上。 “是呀,这么巧”市政aa府没几个人不认识陆靖骁,这位孙局长也不例外,他不由地客套起来:“我们文化局特意请了顾小姐来这里吃饭,咦陆总跟顾女士也认识” 这个顾女士自然指的是顾慕珍。 陆靖骁莞尔,“孙局长有所不知,你身边的顾女士是我未来的丈母娘。” 孙局长吃了一惊,扭头看看含笑的顾慕珍,又瞅瞅陆靖骁,怎么没听说顾慕珍有孩子 “孙局长,你先走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哦,好的,那你们慢慢聊。”孙局长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顾慕珍看着对面的三个人,嘴边的笑容更浓:“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 咖啡厅里,顾惜跟顾慕珍面对面坐着。 陆靖骁先送顾城回家去了。 “我没想到你还真的把他拿下了。”顾慕珍笑得愉悦,似乎很自豪顾惜的行为。 顾惜看懂顾慕珍眼底的嘲讽,抿了抿双唇,没有恼羞成怒,只是平静地说:“本来我的事不需要跟你交代,但他他希望见见你,所以请你等会儿表现得像个长辈。” 顾慕珍杨眉,“你跟他回陆家了” “对,我去见了他的家人,都是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未等顾惜说完,就被嗤笑声打断:“他们几句话你就把自己给卖了” 顾惜皱眉看着顾慕珍。 顾慕珍从包里拿出了一叠纸丢到顾惜跟前:“既然碰到了,我也不用特意再找时间给你。” 顾惜低头,纸上有中文字,也有法文。 “你跟顾城填好后给我打电话,法国那边我会安排好。” “我以为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顾惜抬头望着顾慕珍:“我没有移民的打算。” 顾慕珍冷冷地拧起眉心:“你把我说的话都当耳边风了吗你当自己是那些台言小说里的女主角了顾惜,你脑子里装的是豆腐吧人家夸你几句你就真敢往脸上贴金了” “有时候我真怀疑我跟城城是不是你亲生的。” 顾惜自嘲地勾起唇角:“你说有哪个母亲整天会对自己的子女这样冷嘲热讽” 顾慕珍一怔。 “陆家说想要跟我家里的长辈坐下来好好商谈婚事,我却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顾惜从沙发上起身,俯视着顾慕珍:“就这样吧。” 说完,顾惜拿了自己的包,转身准备离开。 顾慕珍却倏尔站起来:“陆家陆家,你是想攀金枝想疯了吗如果他们真是好人,当年你” 玻璃杯滑落掉在地上的破裂声阻止了顾慕珍还没出口的话。 顾惜也惊了下,同顾慕珍一道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服务生正鞠躬跟陆靖骁道歉。 陆靖骁笔挺的西装上沾了水渍,他的脚边是一个打碎的杯子。 顾慕珍望着走过来的陆靖骁,微微地眯起美眸,嘴边却噙起一抹冷笑,转身重新坐回沙发上,细长的双腿交叠,搁在膝盖上的手托着下颚,笑靥如花,丝毫不见之前的戾气。 陆靖骁走到顾惜身边,注意到她手里的包:“怎么了” “没事,我妈她下午还有事,我们别打扰她了。”顾惜挽着他的手臂就要走。 陆靖骁却把手搭在她微凉的手背上,然后捏了捏她的小手,目光却看向惬意地坐在那里的顾慕珍,“伯母,我打算跟顾惜结婚,不知道她刚才有没有告诉你。” 顾慕珍眨了眨美眸,看着英姿挺拔的陆靖骁,点点头:“说了啊,不过她可没你这么好态度。” “你”顾惜往顾慕珍的位置一步,却被陆靖骁圈住了腰,动弹不得。 顾慕珍望着陆靖骁对顾惜亲昵的动作,笑得越加绚烂,但眼底却越来越冷,暗含了讽刺,她伸手转着桌上的杯子,漫不经心地说:“你家里的人都同意她嫁进去了” “我爷爷奶奶都很喜欢顾惜,我爸妈也觉得婚事不该拖着。” 顾慕珍哦了一声,语调上扬,瞟了眼站在陆靖骁身边的顾惜,“你家里倒是开明。” “我打算月底就把婚礼办了,不知道伯母的意思怎么样” 陆靖骁看着顾慕珍,语气带着身为晚辈的谦逊跟诚挚,“这也是家父让我代问伯母的。” 顾慕珍脸上的笑意浅了些,撩起眼角看顾惜,“孩子大了,早就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她刚才都说了,她的终身大事我做不了主,所以啊,你们自己决定好了。”。 顾惜的双手握拳,盯着阴阳怪气的顾慕珍,对陆靖骁道:“我们走吧。” “你看吧,我是不是没说错所以啊,以后你们是要结婚还是离婚都不用过问我的。” 陆靖骁神色淡然,没有丝毫的愠怒,转而看着顾惜:“你先去车上等我。” 顾惜看出他有话要单独跟顾慕珍说,怕顾慕珍说出过分的话,想要阻拦,他却握紧她的手,车钥匙已经塞到她的掌心里,“我很快就下去。” 等顾惜离开,顾慕珍靠在沙发上,笑望着陆靖骁:“你确定你家里没人反对” 陆靖骁的薄唇微微抿紧,“我小姑跟小姑父两个月后回国。” “看来你还没告诉他们你要结婚的事情。”顾慕珍仰起头,千娇百媚地一笑:“你说,要是陆江芸看到自己痛恨的继女成为侄媳妇,不知道她脸上的表情会有多好看。” “我跟顾惜的婚礼,希望你能参加。” 顾慕珍的笑容有瞬间的僵硬,随即笑得愈加美丽:“你觉得你们会有婚礼吗” “会。”陆靖骁迎上她讥嘲的眼神,“如果伯母过去的话,她会很开心。” 顾慕珍笑容淡下来,拽过沙发上的手提包,冷声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靖骁望着顾慕珍略显仓皇离去的背影,“没有母亲会真的对子女毫不关心。” “那又怎么样”顾慕珍蓦地回身,神情狰狞:“如果没有他们,我不会失去本来完整的家庭,如果没有他们,我不会就此毁了我的人生” “倘若你真如你所说那样怨恨他们,当初为什么还要生下他们”陆靖骁淡淡地反问一句。 顾慕珍愣在那里,神色变得复杂,捏紧了手里的包。 顾惜坐在副驾驶座上,心思有些重,不时地转头看向咖啡厅门口。 等陆靖骁走出来,坐进驾驶座,她急急地问:“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陆靖骁缓下系安全带的动作,转头看着一脸关切的顾惜,随即莞尔,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妈妈又不是洪水猛兽,能对我怎么样” 他捏住她的手:“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妈,我们的婚事该跟她商量。” 顾惜怔了怔,望着他,那是从未有过的被人珍视的感觉,她反手握紧他的手,“谢谢你。” “小傻瓜”陆靖骁弯起的手指敲了下她的额头:“好了,现在陪我去取给爷爷准备的礼物。” 陆靖骁给陆兴华准备的八十六岁生日礼物是一套定制的紫砂茶具。 中途,陆靖骁的手机响起来,“我出去接个电话。” 顾惜浅笑地点头,目送着他推门出去,才把注意力又放到那套卡通紫砂茶具上。 “欢迎光临”身后,导购员甜美的声音响起。 顾惜专注地观察手里的茶壶,没有回头,只是感觉有人朝着自己走近,沉稳的脚步让她嘴边的笑意更深,一边转动茶壶一边开口:“你说,爷爷为什么这么喜欢哆啦a梦” 身后那人停下了脚步,站在离她两步远的位置,顾惜见他不回答,就转过身去,“谁打来的电话” 正文 做、爱时他喊她的名字?!【8000+】 “谁打来的电话” 顾惜回转过身,却在看清身后男人不是陆靖骁时心跳一滞,捧着紫砂壶的手也跟着一松。 紫砂壶一下子就摔碎在地上,导购员也惊讶地叫了一声。 顾惜连忙蹲下身去看,但紫砂壶已经四分五裂,想到这是定制的礼物,不禁拧起了眉头。 她伸手就要把紫砂壶的碎片都拢到一块儿,手腕却被倏然抓住,“别碰,会割伤手。” 低沉声音里没有以前的寡薄冷漠,清清淡淡的,似乎还有一丝的关心。 顾惜顺着那握住自己纤腕的手往上看,霍湛北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只觉得自己的胃痉c挛了一下,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小到随时随地都可能遇上你不想见到的人。 “这可怎么办”导购员担心地说:“这是陆先生亲自选的样式” 顾惜拿了几块碎片就站起来,看向导购员:“你们重新定制一个紫砂壶要多久” “这个从我们把图片送过去,到师傅制作再运过来至少也得半个月左右。” “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陶瓷专卖店。” 霍湛北的声音突然在一旁响起,顾惜侧眸看了他一眼,他静静地望着她,似在等她的回答。 顾惜收回视线,没去理会他,只是把碎裂的陶片搁到了桌上。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顾惜还是带着些许希冀望着导购员。 导购员无能为力地摇头:“这是最短的时间,要真赶不及只好找一把差不多的紫砂壶代替。” 顾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失落地沉默了,暗下不禁懊恼自己的不小心。 一只修长的手从她身侧伸过来,拿走了桌子上的一块陶片,顾惜自然知道是谁,不由地皱眉看向霍湛北,神色冷淡:“你想做什么” 霍湛北看着手中的陶片,抬头望向顾惜,面对她不算客气的态度,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 “你可以去城北新开的良记陶器看看,那里有这种颜色和形状的紫砂壶。” 顾惜从没见过这样心平气和跟自己说话的霍湛北,一时怔在那里。 霍湛北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如果你现在有时间的话” 正在这时,陶瓷店的门被推开。 顾惜偏头就看到陆靖骁进来,他走过来,嘴边噙着笑:“验货验得怎么样” 他走到顾惜身边,一手揽过她的肩,然后才把注意力落向旁边的霍湛北,好像才刚看到他似地,颇为讶异地问:“湛北也来这里买陶器” 陆靖骁的声音很温和,好像他们真的仅仅是偶然相遇的友人。 霍湛北看着轻拥地站在一块儿的陆靖骁跟顾惜,只觉得讽刺又可笑,陆靖骁此刻拥着的是他的老婆,偏偏陆靖骁还做出一副叙旧的样子,脸上连一丁点的尴尬或是不自在都没有。 “正好路过,就进来看看。”话出口,霍湛北自己也好奇自己怎么走进店里来。 是因为驱车经过时透过橱窗看到站在桌前的这道纤影了吗 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顾惜的后面,看着她侧头摆弄紫砂壶时专注而迷惑的神态。 “这里的陶器不错,如果送人,可以考虑。” 陆靖骁笑着说完,抬起手看了看自己腕间的手表,“看来我们得先走了。” “我刚才不小心把紫砂壶打碎了。”顾惜突然插话。 陆靖骁回头,果然看到自己定制的紫砂壶已经成了七零八落的碎片,他眉梢微动,却没有任何的懊恼,点点头,脸上是浅浅的笑,似无奈又似纵容,低头看她的手:“有没有割伤” 顾惜的手被他握住,在他宽厚的掌心里显得有些小,当着其他人的面有些讪然:“没有。” “那走吧。”陆靖骁接住导购员装好递过来的盒子。 顾惜又看了眼被自己打破的紫砂壶,心里还是觉得可惜。 陆靖骁紧了紧搁她肩上的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再重新买一个就好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顾惜眸光一闪,抬头看向陆靖骁,他却拥紧她,对霍湛北说:“那我们先告辞了。” 霍湛北站在那里,没有说话,陆靖骁已经带着顾惜越过他走出去。 走出陶器店,陆靖骁亲了亲她的唇角:“上车吧,我们该去给你订做一件合适的裙子。” “裙子”顾惜不解地反问。 陆靖骁莞尔,接着道:“奶奶是想在爷爷的寿宴上把你这个准孙媳妇介绍给大家。” 顾惜的脚步却顿了顿,她没忘记陆家人赞同他娶自己很大部分原因是她“怀孕”了。 “如果你家人知道我根本没怀孕,会不会” 陆靖骁的手指点在她的唇上,阻止了她说下去,她乌黑的眼睛瞅着他,陆靖骁的五官轮廓柔和了几分,唇瓣上的手指移开,细细摩挲她的脸颊,笑:“是在怪我不够努力吗” 顾惜听了他又不正经的话,瞪了他一眼,拨开他的手径直坐进了车里。 陆靖骁望着她笑,然后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座,他没有立刻开车,而是静寂地坐在座位上,两手搭在方向盘上,沉思般指尖轻敲,片刻后才开口:“你这个月大姨妈有没有来” 顾惜被问得一愣,随即却认真地回忆起来,好像真的还没来。 不过她的经期向来不太规律,用这个来判断是否怀孕并不可靠,但想到怀孕,顾惜隐约开始忐忑起来,她看向身边的男人,如果真的怀了他的孩子 顾惜的左手背覆盖了一阵温热,陆靖骁把她的手包裹在掌心:“手怎么这么凉” “只是想到怀孕,有些紧张。” “小惜。”陆靖骁俯身,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宽厚结实的胸膛说不出的暖意,声音缓慢,透着令人心安的温暖:“如果真的怀孕了,那是好消息,你不高兴吗” 顾惜靠在他的怀里:“我只是还没做好准备”成为一个母亲。 想到自己跟顾城的遭遇,顾惜对生育孩子就产生了莫名的抗拒,她害怕在自己完全准备好之前生下孩子,她害怕自己到时的自顾无暇伤害到孩子,也害怕自己成为第二个顾慕珍。 “我担心我照顾不好它。如果它对我失望了,就会像我一样怨恨自己的母亲。” 陆靖骁拥紧她,右手按着她的后脑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照顾好你跟宝宝,到时候我们的宝宝不仅会有爸爸妈妈,还有一大家子人宠它爱它。” 顾惜紧绷的神经才慢慢地松懈。 他诱哄地拍拍她的背:“所以,就算为了我,把孩子生下来。” 顾惜的手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小腹,好像那里真的已经孕育了一个宝宝,她想起自从他们发生关系以来,他都不肯用套子,而她除了第一次就没吃过药所以怀上也并不是没可能的事。 她抬起头看陆靖骁的脸,他的眉眼间有淡淡的笑意,素来深不可测的黑眸中是清亮的光晕,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怀孕其实也不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顾惜在紧张又期待的情绪下度过了一下午。 到了傍晚她再也按捺不住,乔装了下就跑去小区外面的药店买了根验孕棒。 检测过的验孕棒上显示的是一条杠。 顾惜坐在马桶盖上,现在真的如她所愿了,她的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外面响起门铃声,顾惜收拾了紊乱的心绪出去,顾城站在门边,抱着一个纸盒子在看,见她出来,就把盒子递过来:“惜惜,不知道是谁在我们家门口放了个盒子。” 盒子沉甸甸的,顾惜打开,入目的就是一个崭新的紫砂壶。 不管是颜色还是形状,都跟她之前在店里打碎的那个极为相似,除了没有卡通图案。 顾惜看到包装盒上“良记陶器”四个字,心里说不上的滋味,她拿着紫砂壶走出公寓,四下张望了下,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惜惜,你在找什么”顾城学着她的样子左顾右盼。 顾惜按压下心底的那份紊乱,把紫砂壶放回盒子里,“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等公寓的防盗门重新合上,霍湛北才从安全通道的门后走出来。 他定定地望着公寓门上的猫眼,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去买那个紫砂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一而再地到这里来,他以为他看到早晨的那一幕,会对这个地方厌恶至极。 坐在自己的轿车里,霍湛北一根接着一根抽烟,心烦意乱到了极点,他的车子没有动过,一直停在顾惜公寓的楼下,他偶尔抬头看一眼十二楼,有灯光从阳台纱帘缝间泄露出来。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是姚七七的来电。 霍湛北接起电话,就听到姚七七颤抖的声音:“小北哥,雨桐姐刚才从二楼窗口跳下去” “怎么回事”霍湛北的太阳穴刺痛,下巴线条绷紧。 “我不知道”姚七七说着就哭起来:“我去买饭,回来就看到雨桐姐栽倒在一楼草坪上,小北哥,医生说雨桐姐的手以后不能再弹钢琴了。” “我马上去医院。”霍湛北挂了电话,又看了眼十二楼,然后才发动了车子。 “为什么不让我去死连我唯一拥有的钢琴都要失去,我还活着做什么” “雨桐姐,你别这样好不好你的手会好起来的。” 霍湛北推开门就看到病房里一屋子的狼藉,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到处是玻璃碎片。 “小北不要我了,爸爸也讨厌我,大姐也怪我,我这样的人还有谁在乎呢” 唐雨桐跌坐在地上,她缠着纱布的手抬起,捂着自己的双眼,双肩不住颤抖,无声泪下。 姚七七扑过去抱住她,也流着泪:“雨桐姐,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太在乎小北哥了,我都能够谅解,我相信小北哥也会明白的,你不要想不开,你这样子我很害怕,雨桐姐” 唐雨桐犹如没有生命力的木偶,任由姚七七抱着,双眸空洞黯淡,苦涩地扯了扯嘴角,红红的眼圈内蓄满泪水,却忍着没掉下来:“七七,我跟你不一样的。” 姚七七一边哭着一边困惑地看向唐雨桐。 “你有疼爱你的家人,还有护着你的发小,可我呢” 唐雨桐面色苍白,一头乌黑的直发此刻却显得有些枯黄,她靠在冰凉的床柱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我不过是唐家的养女,所有的光鲜亮丽背后是寄人篱下的小心翼翼。我爸爸能把我捧得多高,现在就能让我摔得多重,我忤逆他的意思跟陆靖骁离婚已经激怒了他。” 唐雨桐闭上双眼,眼睫处沾满了水光,“你说得对,哪怕所有人都不要我,我也不该这么自暴自弃,七七你放心吧,我不会再想不开了,以后我都会好好地活下去。” “雨桐姐”姚七七不但没宽心,反而愈加惶恐地抓紧唐雨桐的手臂。 雨桐姐的手已经毁了,她不能再弹钢琴,唐家现在又不肯接纳她,她又能到哪里去 一直站在边上的叶少青,握拳的双手手背青筋突起,眼神复杂而沉痛。 他大步上前,就要拉起唐雨桐:“跟我回去,没有唐家,没有霍湛北,我也可以照顾你。” “不”唐雨桐却拼命挣扎,“我不需要任何的同情跟悲悯。” “都这样了,你还对霍湛北抱有希望吗你为了他付出了什么,他又对你做了什么”叶少青牢牢地扣紧她的手腕,声量不由地拔高:“值得吗”。 “小北哥”姚七七突然看着叶少青的背后喊道。 叶少青转头,望见霍湛北站在那里,蓦地放开唐雨桐,过去扯着霍湛北的衣服:“你还来这里做什么看戏吗看到她这样为你撕心裂肺你是不是很得意她的手毁了,彻底地毁了” 霍湛北面色平静,只是望着坐在床脚边的唐雨桐,任由叶少青在耳边咆哮怒骂。 良久后,叶少青骂累了,松开霍湛北褶皱的衬衫领子,却怒瞪着他:“你不走还想做什么” 霍湛北拨开叶少青,径直走到床边,他缓缓蹲下来,抬起的手指揩掉唐雨桐眼角的泪珠。 唐雨桐浑身一颤,蓦地抬头看向他,有欣喜,但更多的却是不安,“小北” 他低头,视线落在她的左手上,每一根手指都纤长优美,从小到大都被她引以为傲。 但现在,她的手腕缠着纱布,医生说,她的手永远不可能恢复到从前的灵活。 从今以后,再没有价值千金的纤纤妙手,再也没有古典乐坛的中国钢琴公主,她博得无数赞誉的钢琴家生涯从此将画上句号。 唐雨桐察觉到他出神地盯着自己的左手,立刻慌张地把手藏到身后,脸上却努力露出微笑:“你不用担心,医生说只要积极做复检,以后会康复的,我还可以弹钢琴。” 霍湛北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心头疼得像被利刃凌迟,他慢慢抬起手,把她抱在了怀里。 “小北”唐雨桐浑身颤抖个不停,似乎喜极而泣,却又像在抗拒着什么。 “不要哭了。”霍湛北轻轻地说,抚摸着她的长发:“很丑知不知道” “反正没人要了,丑还是美有什么关系。”唐雨桐控制着情绪,却还是哽咽出声。 霍湛北心痛如绞,闭了闭眼,才说:“谁说你没人要了” 唐雨桐抬起脑袋望着他英俊的侧脸,有些不敢置信:“小北你” “别胡思乱想了,我会照顾你的,等你出院,我就带你回霍家还有唐家。” “小北,我会当真的,如果你骗我的话”唐雨桐捂着嘴,潸然泪下,蓦地抱住霍湛北,虽然落着泪,嘴边却是幸福的笑:“小北告诉我这不是梦,你真的要跟我结婚。” “难道你不愿意”他把脸埋进她的发间,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这个为了自己不顾一切的女人,哪怕是谎言也是为了自己,他不可能再伤害她了。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唐雨桐着急地点头,生怕他反悔似地。 可是随即,她脸上的笑靥就淡下去,倏地放开了他,摇头:“我不要这样的婚姻,你只不过是同情我,因为我的手受伤了,你出于愧疚才会想拿结婚来补偿我。” 霍湛北握着她的双臂,望进她抗拒的双眸中,“雨桐,我是真心的,不是因为怜悯。” 唐雨桐停下挣扎,怔怔地看着他,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滑下。 他怜惜地抹去她的眼泪:“如果只是同情,有很多种补偿方式。我是真的想跟你结婚。” “可是你之前不是一直不愿意吗” “其实我本来是打算最近跟你求婚,只是没想到会发生那么多事。”霍湛北摸着她被泪水浸泡得浮肿的脸,“不知道现在说算不算太晚” 唐雨桐的表情带着迷惘,她伸手,使劲掐了把自己的脸,疼得她五官皱在一起。 “你掐自己做什么”霍湛北连忙拉下她的手,阻止她要继续虐待自己的脸。 “我只是想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唐雨桐抿起唇角,露出两颗梨涡,那双水润的眸子里除了他再无旁人,好像他就是她的天她的地,霍湛北看得心头微微疼了一下。 “傻瓜。”他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亲了亲她的发顶。 唐雨桐回抱着他:“小北,我爱你。” 霍湛北身体有刹那的僵硬,但很快就放松了,他轻抚她的背,心神却有些恍惚。 为了这句话,他足足等了五年,现在听到了,却发现没了最初的悸动跟欣喜 “小北,那你呢你还爱我吗”唐雨桐偏头,双眸晶亮地望着他,迫切地想要寻求安全感。 霍湛北张了张嘴:“我”他想说我也爱你,却发现这几个突然难以启齿。 他盯着唐雨桐美丽出众的五官,那是他铭刻在心底的,他总是在不同女人身上寻找她的影子,可是此刻她真的在眼前,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陌生起来。 “小北”唐雨桐眼中是失落的目光:“你怎么了” 霍湛北握住她的手,呼吸间是浓浓的药剂味,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纱布上也染着血迹,他心中一动,薄唇微微翘起,“我当然也爱你。” 唐雨桐蓦地搂紧了他的腰,似要把自己都融入到他的身体里。 片刻后,她抬手捧着霍湛北的俊脸,羞赧地凑上前,主动吻住了他坚毅的下颌,一点点地上移,最后吻落在他的薄韧的唇上,小心地,讨好地啄吻。 霍湛北眼睛幽深中带着一些迷茫,却是开始本能地回应她。 “小北小北”唐雨桐柔软的身体在他怀里扭动,一双纤臂环着他的脖子,她的唇落在他滚烫的喉头处,“小北,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病房内,姚七七跟叶少青不知何时已经退出去,房门也被关紧。 女人的呼吸越来越不稳,偶尔还发出撩人的嘤咛,唐雨桐一手攀着霍湛北的脖子,一手滑到他的胸膛上,技巧十足地隔着衬衣在他突起的颗粒周围打圈,“小北,不要厉害我。” 霍湛北低头,映入眼帘的是唐雨桐红着眼副任君采撷的柔软样,他脑海里浮现出的是早晨所撞见的一幕,陆靖骁脖子上长长的指甲痕,肩头半露出的咬痕,还有脸颊上的口红 唐雨桐的唇重新回到他的嘴边,她试探地撬开他紧抿的双唇,挑c逗地探入,霍湛北脑门突然一热,他抱起唐雨桐就倒在了病床上,摇晃的单人床发出“嘎吱”一声巨响。 霍湛北瞬间清醒了,他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唐雨桐,尴尬地就要起来。 “小北,不要走” 唐雨桐急急地圈住他的脖子,双腿缠上他的腰身,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小北,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真的会死掉的” 霍湛北心头颤动,抚摸着她的脸颊,唐雨桐主动蹭着他的掌心,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下滑,解开他西裤上的皮带,绕过裤头,熟练地沿着他的小腹探进去,握住了他滚烫的物什。 他倒吸了口气,一声闷哼淹没在喉间,所有血液都朝着大脑涌去。 唐雨桐媚眼如丝,埋在他裤子里的手不停歇地来回动,“小北,给我,给我好不好” 无数画面在霍湛北的脑海里走马观花,游轮房间里,顾惜衣衫不整躺在他的身下,丰盈的柔软,平坦的小腹,小巧可爱的肚脐眼,他解开裤头对准她的幽谷就要挺进还有她倔强的眼神。 情景突然一晃,他站在公寓门外,陆靖骁握着门把站在玄关处,顾惜睡颜惺忪地揉着长发出现在陆靖骁的身后,他们穿着睡衣,脸上还残留着一夜疯狂后的餍足跟倦意。 不知道陆靖骁是用哪种姿势进入她的在他身下,她是不是也表现得跟桢洁烈妇一样还是像荡妇一样攀着他的脖子c咬着他的肩头,在他的撞击下疯狂地摇曳纤柔的腰肢 霍湛北低吼一声,一股热火聚起在他的小腹处,被唐雨桐握着的物什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硬,唐雨桐压抑地申银出声,曼妙的身体也软下去,小手运动的速度却愈加地快。 霍湛北突然扯出她胡作非为的手,扣着她纤腕的手力道大得似要把她的手折断。 “小北”唐雨桐眼底闪过惶恐,来不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人已经被强行反转过来背对着霍湛北,她想扭头,霍湛北却伸手把她的脸按住,“小北,你怎么啦” 但回应她的是布帛撕裂的声音,唐雨桐只觉得臀突然一凉,羞耻感让她激动不已,随即,她经不住地尖叫一声,双手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因为霍湛北毫无征兆地进入了她。 霍湛北挺动得又快又深,毫不怜香惜玉,似乎仅仅是在宣泄自己的谷欠望。 “恩哈啊啊小北啊啊轻点轻点” 唐雨桐娇呼着,意识涣散,早不知身处何方,极痛又极乐地动起来。 狭隘的单人床上,霍湛北从后钳制着身下的唐雨桐,激烈地教缠,他的双眼因为情谷欠而迷失,身体上的快c感让他的喘息越来越乱,当最后的高c潮来临时,他用力地往前一顶。 “啊~~~”唐雨桐满足地吟哦,背上一重,霍湛北趴在了她的身上。 “小惜”霍湛北情难自控地申银出声。 完全沉浸在高c潮余韵中的唐雨桐听到这两个字,如一桶冰水浇灭了烈火,她猛地睁大眼睛,想要回头去看霍湛北脸上的表情,脑袋却被他死死地按着,只能望着旁边的墙壁。 唐雨桐被压得呼吸困难,眼泪无声地落下来,她的手指嵌进床铺,咬紧了唇瓣,心中的怨恨也越来越深,顾惜,又是顾惜 “啪” 霍家老宅,因为响亮的一巴掌瞬间安静下来。 唐雨桐已经换下了病服,穿着一袭粉色长裙,墨黑的长发自然地披着,但她的手腕还缠着厚厚的纱布,此刻,她心惊地转头看身边霍湛北脸上的五指印。 “你要娶她进门霍湛北,你就是引狼入室,以后有你哭的” 霍启云额际青筋跳动,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霍湛北,“你要娶她,我没你这个儿子” 说完霍启云就直接上楼,从唐雨桐进门就没看过她一眼。 唐雨桐察看着霍湛北红肿的脸:“小北,疼不疼”她委屈地咬着唇:“都怪我,不该催着你过来的,我就该知道姐夫会生气,小北,对不起。” 霍湛北拉下她的手,“不管你的事,反正迟早是要来见他的。” 分靖时蹲。唐雨桐感动地凝望着他,忽然,大门口传来唐秀雅愠怒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大姐”唐雨桐睁大眼,被霍湛北握着的手颤抖,脸色顿时苍白,“大姐你怎么过来了” 正文 要死大家一起死!【5000+】【一更】 霍家大门口,唐秀雅由兰姨推着,怒气冲冲地瞪着唐雨桐跟霍湛北握在一起的手。 如若不是她行动不便,怕是早已冲过去扯开他们 至于兰姨,也是瞪大着眼珠子,瞅着亲密地挨在一起的两人,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那日她从台阶上摔下来后被抬回房间休息,没有看到唐雨桐假装怀孕的那出戏,尽管唐家人对霍湛北跟唐雨桐的关系瞒得严实,但唐秀雅对她知无不言,因此她也知道了个大概。 “你们在做什么”唐秀雅厉声高喝,“小北,你还不给我放手” 霍湛北看着门口两尊大佛,微蹙眉:“妈你怎么来了” 他并没有如唐秀雅所愿放开唐雨桐的手,相反的,察觉到她手心的发凉,他更加地握紧。 唐雨桐动容地抬头望着他,“小北。”。 岂料她这样的含情脉脉看在唐秀雅眼里,差点把唐秀雅气得从轮椅上跳起来。 “雨桐,我自认为从小对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大姐”唐雨桐转头望着怒不可遏的唐秀雅,惊慌地摇头,双唇嗫喏:“不是,大姐我” 霍湛北把手足无措的唐雨桐拉到身后护着,自己迎上唐秀雅气恼的眼神,“妈,我跟雨桐有些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很久以前我们就在一起了,所以,还请你别再为难她。” 唐秀雅看看霍湛北,又望望躲在自己儿子身后默默落泪的唐雨桐,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们很久以前就在一起了” 霍湛北望着神情错愕的唐秀雅:“五年前雨桐曾经有过我的孩子。” “天哪”兰姨捂着自己的嘴,但还是没有拦住自己发出惊讶的声音。 唐秀雅脸色一白,被这个震惊的消息震得差点昏厥过去,她的妹妹居然为她儿子堕过胎 霍湛北俊脸绷着,迟疑了会儿,才说:“在雨桐去美国前,我们就好过,只是当时她因为外公的缘故,不得不出国,后来嫁给了陆靖骁,几个月前她回国,为了我跟陆靖骁离婚” “小北,你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吗“唐秀雅的双手被气得不停地颤抖。 这时,唐雨桐忽然从霍湛北身后出来,含泪地望着唐秀雅,哀求地说:“大姐,我知道是我辜负了你的期望,可我跟小北是真心相爱的,求求你,成全我们吧” “疯了疯了”唐秀雅只觉得脑袋晕晕地,捂着太阳穴。 唐雨桐看唐秀雅脸色难看,焦急地上前:“大姐,你有没有怎么样” “雨桐”霍湛北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啪”唐秀雅一巴掌重重地挥在了唐雨桐脸上,怒骂:“你既然还知道我是你大姐,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害我的儿子你找谁不好,为什么偏偏要来找我儿子” 唐雨桐被扇得跌坐在地上,捂着红肿的右脸,面对唐秀雅的责骂,只是无助地摇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大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 说着,唐雨桐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你哭什么哭你以为哭几声我就会同意你们在一起了吗” “我真是错看了你,早知道你是这种人,当初去孤儿院收c养孩子的时候,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爸爸引狼入室” 唐秀雅指着唐雨桐的手指发颤:“我们唐家哪里亏待你了你倒好,连自己的外甥都不放过。” 霍湛北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再也看不下去自己母亲对唐雨桐的羞辱,大步上前,将唐雨桐从地上拉起来,护在怀里,冷声对唐秀雅道:“是我先喜欢上她,所有的事也是我逼她的。” 唐秀雅呆愣地望着儿子,一时竟忘了骂唐雨桐。 “所以,以后你要骂就骂我,不要再迁怒到其他人身上。”霍湛北淡淡地补充。 唐雨桐急了:“小北,不要这么跟大姐说话,我做错了事,挨打挨骂也是我活该,你不要惹大姐生气,她的身体不好,不能受气的呀” “你都敢勾c引自己的外甥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唐秀雅气得身子直发抖:“少在那里给我装可怜,我儿子吃你这套,我可不吃,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 此刻的唐秀雅早已忘了唐雨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当她知道自己儿子跟妹妹搞在一起,有的只是气愤,还有羞恼,更多的是失望,这会儿气都往唐雨桐头上撒了。 霍湛北低头看着委屈的唐雨桐,冷声对唐秀雅道:“妈,你能不能别像泼妇一样” “小北,你现在是为了她凶我吗”唐秀雅也不禁红了眼圈。 霍湛北没作响,而是转头对兰姨道:“我妈情绪有些激动,兰姨,麻烦你送她回去。” “我不回去,这里也是我家,凭什么让我走”唐秀雅气血上涌。 “那我走。”霍湛北说完,就拉着唐雨桐往外走。 唐秀雅心慌了:“小北霍湛北,你给我站住,听到没有” 霍家别墅外面,唐雨桐堪堪地拉住霍湛北:“小北,别这样,大姐会伤心的。” 别墅里还隐约传来唐秀雅歇斯底里的叫唤跟呵斥声。 霍湛北停下脚步,站在庭院里,脑海里浮现出的是以往一次次唐秀雅的不可理喻,还有顾惜被唐秀雅跟兰姨奚落羞辱的画面,那个时候,她的心情是不是也这么糟糕 “小北,不管她怎么对我,她都是你的c母亲,你难道忘了那些年你们是怎么相依为命的吗” 唐雨桐柔柔的声音勾起了霍湛北幼年时并不算快乐的时光,他不由地捏紧了双拳。 “大姐现在这么反感我厌恶我,也是因为她关心你,要是你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又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唐雨桐挽着他的手臂,语重心长地说:“小北,别气了好不好” 霍湛北侧头,望着她虽然苍白却不失精致的五官,本烦躁的心情才得以舒缓下来。 注意到唐雨桐红肿的脸颊,他抬起手,轻轻碰了碰:“疼不疼” 唐雨桐贴着他的手心,摇摇头,脸上是浅浅的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疼。” 霍家的铁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推开来。 霍湛东一进来就瞧见站在一块儿的霍湛北跟唐雨桐,尤其是看到两人都红了一边的脸颊,有些怔在那里,过了几秒才回过神,对霍湛北道:“爷爷喊你过去,有事问你。” 霍家一大家子都住在江宁有名的高档小区,但并没有都凑到一个别墅里,而是相邻而居。 相北在挨。“你去吧,我在车上等着你。”唐雨桐善解人意地说。 霍湛北点头,把车钥匙交给她,自己则跟着霍湛东去见霍家的大家长。 待他们走远,唐雨桐才走去霍湛北的迈巴c赫,解了锁,打开自己放在副驾驶座上的包,她拿了自己的手机,按了几下,然后往铁门外看了看,掉头重新走向别墅。 “你怎么又回来了”兰姨正在收拾被唐秀雅砸乱的客厅,见唐雨桐去而复返忍不住问。 唐雨桐瞟了她一眼,没做理会,捏紧手机径直朝二楼而去。 二楼书房内。 唐秀雅这些年第一次跟霍启云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 “你说现在怎么办”唐秀雅用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小北怎么会这么冲动” 霍启云在书桌前来回走动,也烦躁:“我早就让他跟那女人断清关系,他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书房的门被“笃笃”敲响。 霍启云跟唐秀雅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去,不等他们开口,门已经自动打开来。 瞧见不请自入的唐雨桐,唐秀雅有惊讶,也有气恼:“你还来干什么” 唐雨桐一改之前依赖霍湛北的娇弱,笑得明媚,朝唐秀雅晃了晃自己抓着的手机,然后直接走到沙发上坐下,交叠了细长的双腿,一副主人的姿态。 唐秀雅更气:“谁让你坐下了还不出去” 唐雨桐看都没看她,而是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然后搁到茶几上,往霍启云方向推了推。 “等你们看了这段视频再来决定要不要赶我走。” 霍启云皱眉,瞟了眼那手机,而唐秀雅已经开口:“有什么好看的” 只是她话音未落,书房里突然响起男人的粗喘声跟女人哀戚求饶的申银声。 “小北,不要这样嗯求求你啊啊不要小北” 唐秀雅脸色骤变,她当然认出那娇喘的女声是谁的,不正坐在她对面吗 她慌忙地低头看向那个手机,果然,小小的屏幕上正播放着一个视频,唐秀雅蓦地捂着自己的嘴,她看到视频里,大床上一对赤身裸c体的男女疯狂地纠缠在一起。 唐秀雅盯着视频里那个一脸难耐地在女人身上驰骋的男人,神色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而霍启云已经大步上前,拿起手机就往地上一砸,手机顿时支离破碎。 “不知羞耻”霍启云脸色铁青,指着一脸悠闲坐在那的唐雨桐,额际的青筋似要爆出来。 “没用的,姐夫,这段视频我已经拷贝了十几份,分别藏在不同的地方。” 唐雨桐冷冷地说,挑眉斜睨着霍启云:“只要我想,明天江宁早报头条就是这个。”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霍启云一口气没提上来,他捂着自己的左胸口,脸色瞬间青白。 “姐夫,我劝你悠着点,心脏病犯了,要是抢救不及时就直接见阎王去了。” 唐秀雅何曾见过这样的唐雨桐,刚刚在楼下唐雨桐的柔弱求饶仿佛只是她的幻觉,她双手抓着轮椅,稳住情绪质问唐雨桐:“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唐雨桐却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唐秀雅跟前跪下:“大姐,请你成全我跟小北。” “你简直做梦”唐秀雅尖声怒斥:“我决不允许小北娶你这样的女人” 唐秀雅语气里的鄙视让唐雨桐握紧双手,她冷笑了下,站了起来,俯瞰着坐在轮椅上的唐秀雅,也不再继续扮演弱者的角色,“小北娶不娶我恐怕不是大姐你说了算。” “如果我把这个视频交给报社或是发到网上去,你们说,这个社会会怎么看待堂堂霍氏的少总对年轻貌美的小姨起色心,最后胆大妄为到歼c淫了小姨” “你敢”唐秀雅因为她的这些话而心慌,如果真曝光了,霍湛北的前途就毁了 唐雨桐讥笑:“我有什么不敢的,如果你们真反对得厉害,我不介意把事情的真相公诸于众,江宁红色家族唐老将军的外孙c名企业家霍远山的孙子,我相信媒体对这段视频会很感兴趣。” “你”霍启云嘴唇发白,心脏发疼,捂着胸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唐雨桐双手环胸,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又黑又翘:“我可不是顾惜,没她那么蠢,说离婚就离婚。你们要不信,大可以试试,要死大家一起死好了。” 唐秀雅倒吸一口凉气,而唐雨桐的语调又变得温柔:“我跟小北这么多年,为了他我甚至都离婚了,况且,我也不是唐家有血缘的女儿,大姐,你又在顾虑什么” 唐秀雅显然没想到唐雨桐的脸皮居然这么厚,这种不害臊的话都能面不改色说出来。 “我是真的把你们当一家人看,但你们却只是利用我,以前对我的好也不过是因为我有价值,大姐,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样子真的很伤人。我跟小北情投意合,你们却要棒打鸳鸯。” “你给我闭嘴,我没有你这种鲜廉寡耻的妹妹” 唐秀雅拼命转着轮椅,朝着唐雨桐冲过去,似乎想一巴掌抽到她那嚣张的脸上。 唐雨桐往旁边一躲,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唐秀雅,轻蔑地嗤笑一下,“大姐,省点力气吧” 唐秀雅没看漏唐雨桐望着自己时眼中的讽刺,因为愤怒一张脸都有些扭曲,“大姐你还好意思叫我大姐”唐秀雅看着她,咬牙切齿,“你跟我儿子在一起的时候,你把我这个大姐放在什么位置如果你眼里真有我这个大姐,你今天会这样威胁我们吗” “威胁”唐雨桐一脸无辜,“大姐你是不是想多了我不过是和你跟姐夫商量点事。” “有你这么跟人商量的吗都跟外甥往床上滚了,你这个烂币,我今天就算跟你同归于尽,也不会让你害我儿子的”说完,唐秀雅就用力摇着轮椅,扑向唐雨桐。 唐雨桐没料到唐秀雅这个疯狂,躲闪不及,手臂却唐秀雅逮住,唐秀雅修长的指甲就要往她脸上划,唐雨桐也怒了,两手扣住唐秀雅,用尽力气把唐秀雅往地上一甩。 “啊”唐秀雅一声痛呼,人已经从轮椅上摔倒在地上。 霍启云捂着胸口,皱紧眉头,起身想要去扶唐秀雅:“秀雅” 这对二十几年来相看两生厌的夫妻第一次这样同仇敌忾。 可惜,霍启云刚站起来,心脏一疼又跌坐在椅子上,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唐雨桐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唐秀雅,又瞄了眼心脏疼得厉害的霍启云,她走到唐秀雅身边,用脚踢了踢唐秀雅没有知觉的双腿,“大姐,我要是你,二十几年前就跳黄浦江去了。” 唐秀雅停止爬上轮椅,瞳孔一缩,望着唐雨桐的眼神充满怨恨跟隐约的恐惧。 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深埋在心里的伤疤被人揭开来嘲笑 作者有话说 晚点二更五千字,大家不要熬夜,早点休息 正文 同居生涯?!【二更】 “大姐,我要是你,二十几年前就跳黄浦江去了。” 唐秀雅停止爬上轮椅,瞳孔一缩,望着唐雨桐的眼神充满怨恨跟隐约的恐惧。 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深埋在心里的伤疤被人揭开来嘲笑 唐雨桐如愿在唐秀雅脸上看到了慌张,莞尔,目光不停地打量着唐秀雅的下身。 “你看什么不准看,你给我转过头去”唐秀雅捂着自己的假肢,情绪变得有些失控。 “大姐,有些话我老早就想对你说了。”唐雨桐煞有其事地开口,望着唐秀雅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看你这样子霸占着霍家夫人的位置有意思吗” 唐秀雅气得两眼翻白,差点晕过去,想起来扇唐雨桐几巴掌却无奈双腿残疾。 “大姐你真该去照照镜子,你看看你自己,这些年整天活在嫉妒里,皮肤都松弛了,眼袋都快要掉到胸部上,连床上的事都要找人代替你伺候自己的老公。你再去看看人家顾慕珍,还跟十七八岁小姑娘似地,要我是姐夫,也毫不犹豫地选择她,哪会要一个半” 唐雨桐突然捂住自己的嘴,一脸歉意地冲阴沉着脸的唐秀雅笑笑,“我没有嘲笑大姐的意思。” “你你你”唐秀雅的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唐雨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霍启云额头冒着冷汗,拼尽一口气冷声喝止唐雨桐:“你给我出去,马上出去” 唐雨桐轻哼一声,却没走,好整以暇地望着地上的唐秀雅:“大姐,你看,到现在姐夫还顾念着你们之间那点夫妻情意,哪怕他心心念念着别的女人,但对你还是有怜悯之意的。” 唐秀雅脸色青白,嘴唇发抖:“忘恩负义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你难道忘了是谁把你从孤儿院带出来的,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恩人的” 霍启云望着唐雨桐:“说吧,你想用那段视频换什么” “换”唐雨桐扬了下秀眉,“我从没想换什么,我只是想跟小北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是大姐跟姐夫的做法让我心寒,我也是被你们逼到走投无路,才录了这段视频。” “小北不在这里,你没必要跟我们假惺惺的。”霍启云冷声道。 “看来姐夫对我的误会真的很大,不过既然姐夫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直说了,我要跟霍湛北在一起,堂堂正正在一起,唐家那边自然有大姐出面,霍家嘛” 唐雨桐笑吟吟地望着霍启云:“我相信姐夫一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你痴心妄想,我是不会答应的”唐秀雅一声高过一声。 “那好啊,我们一拍两散,大姐就等着明天的报纸开门红吧”唐雨桐作势就要走。 唐秀雅被她的无耻气得眼睛发红:“我要让小北看看你歹毒的一面” “是吗”唐雨桐蹲下身,看着去拿电话的唐秀雅,“你尽管去打,看他信你还是信我。” “你你”唐秀雅气得说不出话来,手一扬就要讲电话砸向唐雨桐。 唐雨桐眼疾手快,蓦地抓住她的手腕,唐秀雅被捏得生疼。 忽然,书房外隐约传来皮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 唐雨桐往门口瞟了眼,随即松开了唐秀雅的手,唐秀雅顺势把电话砸上了唐雨桐的额头。 霍湛北推开书房的门,入目的就是唐雨桐捂着额角被唐秀雅推倒在地上。 “啊”唐雨桐吃疼地低叫一声,眼底浮起泪光。 “妈你在做什么”霍湛北冲到唐雨桐身边察看她的伤口:“怎么样” 唐雨桐死死捂着额角,望着他勉强地一笑,“没事,大姐电话没拿稳,你别怪她。” “把手拿开,我看看伤口。”霍湛北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趋于平和。 唐秀雅看着突然出现在书房里的儿子,有些回不过神,待她听到唐雨桐又在那里装可怜,顿时怒火丛生,攀着霍湛北的手臂急急道:“小北,你千万别被她虚伪的表象骗了” “放开。”霍湛北冷淡地说。 “小北”唐秀雅心里的不安加重:“你难道相信这个女人说的话” “够了”霍湛北忍无可忍:“妈你这次太过分了以前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可是你能不能替我想想你让我跟顾惜离婚,我也离了,难道你就不能太平点嘛” 唐秀雅不敢置信地张着嘴,她的乖儿子怎么会不相信她说的话 霍湛北不再看唐秀雅,小心地拿下唐雨桐的手,看到她额角被砸破,有血丝不断渗出来。 “我们走。”霍湛北抱起唐雨桐,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唐秀雅望着依偎在霍湛北怀里弱不禁风的唐雨桐,气得扫落了茶几上所有的杯具,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她的哭喊声:“小北,这个坏女人会害了你的,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 霍湛北把唐雨桐放到副驾驶座上,又把纸巾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伤口。 唐雨桐抬眸望着他:“小北,你说要跟我结婚的话还算数吗” 霍湛北手一顿,对上她的双眸:“怎么突然这么问” “大姐对我的误会很深,她认定是我用手段欺骗了你,”唐雨桐苦笑,她有些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情绪,“虽然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但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得到祝福。” 霍湛北看着她受尽委屈的样子,沉默了片刻,才又轻轻帮她处理伤口,“是我让你受委屈了,我妈这些年压抑得太过,脾气总比一般人暴躁,她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以后她会明白的。” 唐雨桐握着他的手腕,晶莹的眸子凝视着他,笑了笑,“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要你相信我就好,小北,那么多事我都能挺过来,这次也不例外,所以,别替我担心。” 霍湛北听她故作轻松地说出这番话,心里面翻江倒海似的,特别不是滋味。 几缕发丝落在她的脸颊上,额角的伤口红红的,还有些紫青,她却还含笑地安慰他。 他忽然想起曾经唐秀雅把酱料故意撒在顾惜的身上,当时他就坐在旁边,却任由她一个人走出去,唐家所有人的冷眼旁观,她的不哭不闹,浮现在他脑海里,堵得他心口发慌。 那时的顾惜,跟此刻的雨桐心情是不是一样的 霍湛北伸手把唐雨桐拥入怀里,“以后他们会明白的。” 唐雨桐弯起嘴角,回抱着他,安静了稍许后,她才开口:“小北,我真不愿意看到你跟家里闹翻,如果可以的,你好好跟姐夫姐姐谈谈,我没关系的,你不用太顾忌我。” 霍湛北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圈住了她的腰。 相较于这一晚霍家的鸡飞狗跳,华府园这边就显得平淡很多。。 顾惜没想到陆靖骁下班过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条小尾巴。 陆靖炜戴着红领巾,背了个大大的书包,从陆靖骁身后探出头来,冲顾惜咧嘴一笑,“四嫂”虎头虎脑地,两排牙齿在黝黑的脸颊映衬下尤为洁白。 顾惜脸颊红红地,摸了摸靖炜的脑袋,算是默认了“四嫂”这个称呼。 顾城本来跑出来迎接陆靖骁,冷不防看到有陌生人在,虽然只是个孩子,但他还是立刻安静下来,慢悠悠地几乎是沿着墙壁一点点地顺回去,然后正襟危坐在客厅沙发上。 “把书包给我,”顾惜帮陆靖炜脱下沉重的书包,“我帮你去放好。” 陆靖炜哦了一声,却伸着脖子往顾城方向偷瞄了一眼。 外婆说四嫂家里有个喜欢说实话c长相好看的大哥哥,没想到是真的。 “靖炜怎么会跟你一起过来”顾惜把书包放好后问陆靖骁。 “四姑姑今晚跟朋友出去聚会,让我去学校接他,顺便就带过来了。” 陆靖骁边说边褪下西装,顾惜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然后挂去了卧室的衣架上,当她行云流水地完成了一连串动作,才发现自己自从陆靖骁进门都表现得像个家庭主妇。 顾惜帮徐婶在厨房做饭,等她端着菜出来,客厅里是一片和睦的气氛。 陆靖骁坐在沙发上,一条长腿架在另一条上,身体稍稍向后,占据了大半张沙发,他的白衬衫打开了两颗扣子,没有系领带,袖子整洁地卷起,拿着遥控器在看晚间新闻。 而顾城正跟陆靖炜一起趴在茶几边,两个人头挨着头窃窃私语,像在讨论什么秘密。 看到顾惜出来,陆靖炜立刻咧嘴笑:“四嫂,饭做好了吗” 顾城下意识地把手里的东西往自己身后藏了藏,也冲顾惜傻笑,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望着客厅里这幅温馨的画面,顾惜心里暖暖地,感觉到了“家”的味道。 一顿饭吃得很开心。 徐婶对陆靖骁特别热情,那眼神就跟丈母娘看女婿一样,越看越顺眼。 陆靖炜跟顾城两个人吃得狼吞虎咽。一阵秋风扫落叶后,两个人勾肩搭背地溜进了次卧。 顾惜收拾好桌子,到了垃圾回来,就看到陆靖骁摆弄着茶几上一大堆红色请柬。 “过来帮我一起写请柬。”陆靖骁抬头,冲她招了招手。 顾惜去洗了手,就磨蹭过去,他伸手一拉,她就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肩挨着肩。 是陆兴华八十六岁寿宴的请柬。 陆靖炜的大书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茶几脚边,拉链开着,里面还有不少请柬。 而茶几上,摊开了几张请柬,上面写的字工工整整,笔锋凌厉,跟印刷机有的一比。 接下来,两个人,一个负责写字,一个负责装信封,配合默契。 等写完大半请柬的时候,顾惜甩了甩酸疼的手臂,抬头发现已经快要晚上十点。 徐婶收拾好屋子,没有打扰他们,直接回屋休息了。 “我去看看城城跟靖炜。”顾惜起身,走去顾城的房间,发现里面亮着微弱的灯光。 她拧开门,就瞧见陆靖炜跟顾城一起缩在床上,捂着被子窸窸窣窣说着悄悄话,发现门开了,两个人同时噤了声,然后齐齐扭头,四只黑溜溜的眼睛瞅着门口的顾惜。 顾惜发现陆靖炜身上穿着合身的卡通睡衣,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显然是刚洗完澡,只是,他来这里吃饭怎么会随身带着睡衣还是本来就打算睡在这里 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跳出顾惜的大脑,她自己也惊了一下。 替他们合上门,顾惜走回到客厅,却没看到陆靖骁的人。 请柬还随意地摊放在茶几上,她四下看了看,然后就瞟见一道身影从她的卧室出来。 陆靖骁拿着一套换洗的睡衣站在她的跟前。 顾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装样子地问了问:“你跟靖炜今晚不回家了吗” “现在回去太晚了,会吵醒家里人。”陆靖骁的表情一本正经。 她随即想到陆靖炜带来的睡衣,但却没有反驳他,而是一声不吭地去卫浴间调水温。 顾惜在自己主卧的小洗手间里速度地洗了个澡。 等陆靖骁洗完擦着头发进来,顾惜已经换了睡衣背对着门口躺在床上。 顾惜其实没有睡着,听到陆靖骁的脚步声,也听到他的呼吸跟擦头发的声音,然后柔软的床陷了下去,她的双手不禁揪住了薄被,大脑里浮现出的是“同居”两个字。 哪怕昨晚他们还躺在这张床上做着亲密的事,她也没想过他们会发展到婚前同居的地步。 很快,陆靖骁就尚了床,慢慢地凑过来,顾惜感觉自己都笼罩在他的呼吸里,刚刷完牙的味道混合了沐浴露的清香,他从后面环住她,她装睡突然有些装不下去。 “我这几天工作会有些忙,偶尔还要加班,回大院住可能会打扰别人休息。” 顾惜依旧闭着眼,没有出声,只是加快的心跳出卖了她。 陆靖骁又靠近了些,“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在这里住一段日子。” 顾惜轻轻地“嗯”了一下。 也是这含糊不清的一声“嗯”,从翌日开始,两人差不多就算是住在了一起。 陆靖骁每晚都过来,至于他那个行李箱里的东西,不知何时也放进了顾惜的衣柜里。 等顾惜发现他们两个人的内库交错地放在一起,羞恼地喊了一声:“陆靖骁” “什么”他从洗手间探出头,满嘴的白色泡沫,一脸无辜。 但随即他的脸上就罩上了一条黑色的子弹内库。 陆老司令员八十六岁生日那天,晴空万里,寿宴没有选择高档的五星级酒店,而是在自家的庭院里举办,也没有请太多的人,来参加的也都是一些平日要好的朋友。 但其中也不乏一些江宁政界跟商界选出前来祝贺的代表。 当然,能出现在陆老司令员寿宴上的,又岂非是泛泛之辈,多少在军界c政界亦或是商界有一席之地。 顾惜来参加寿宴之前,特意换上了陆靖骁事先为她准备好的小洋裙,外搭着坎肩,化着淡淡的妆,自然而又不显得太随意,因为陆老太太的一再强调,顾城也收到了老爷子寿宴的请柬,让顾城有些受宠若惊。 顾惜则把顾城这个待遇归功于那日老太太上门,顾城所说的那番发自肺腑的“老实话”。 等他们到达陆家大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不少车子,看上去低调却都价格不菲,不少都挂着军用牌照,顾惜想到今天里面来的都是江宁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是有些紧张,驾驶座上的陆靖骁却不动声色地伸过手来。 疤止上深。顾惜转头,他的掌心温暖,包裹着她的手:“紧张” 正文 怎么可能?!他居然能人道! 顾惜往陆宅大门口扫了一眼,“貌似今天来的人有些多。” 陆靖骁望着她努力压制着紧张的样子,失笑,捏紧她的手:“就是自家人吃饭。” 但这自家人的人数未免太多了些 顾惜心想着,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看向他:“你家的亲戚今天都来了” “嗯,三叔跟三嫂特意从r市赶过来了,三嫂,上回你来家里不是见过她吗” 顾惜记起了那个跟她坐在一起打牌的美丽贵妇,笑吟吟的,并不难相处。 “至于我三叔,是我爸兄弟几个里脾气最温和的,你等会儿见了他就知道了,不像我二叔看上去一副敦厚老实的样子,其实肚子里装的可都是坏水。” “有你这么说自己叔叔的吗”顾惜挽起唇角,本紧张的心情轻松了几分。 陆靖骁顺势拉过她,把她搂住,也不顾在自家大门口,用下颌蹭着她的发顶,“你绝对想不到当年我二叔是怎么把我二婶追到手的。” 顾惜忍不住好奇地问:“怎么追到的” “我二婶有一回跟朋友到云南旅游时被毒贩子绑作人质,那会儿我二叔还在特殊部队服役,恰好是他那支小队负责那次狙击行动,据说是我二叔救下了二婶,两人却一起被困丛林一天一夜,那时候大家的思想远没有现在开放,即使获救我二婶也只能嫁给我二叔,当时我二婶有相好的对象,却硬是因为这件事分了手。其实以我二叔的能力从林子里走出来绰绰有余” 顾惜正听得津津有味,他却突然不说了,摸了摸她的头:“如果过会儿真紧张,那就跟在我的身边,你只管微笑,至于其他的事情有我在。” 她抬起头看向陆靖骁。 “你既然已经是我陆四的女人,就该好好待在后方,冲在前面应对那些荷枪实弹干什么”陆靖骁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抚摸她的后背,“谁要想欺负你,也得看我答不答应是不是” 顾惜望着陆靖骁,他语气淡淡地,她听着心头却涌动着一股名为动容的暖流。 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从容面对今天的寿宴,此刻却因他的这句话而突生了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 两人坐在车里,顾惜靠在陆靖骁的怀里,默默地抬头望着他,两人的头也越挨越近。 “笃笃”车窗蓦地被敲响。 顾惜回过神,立刻推开陆靖骁,尴尬地兀自在副驾驶座位上坐好。 陆建国站在车外,一身笔挺军装,斜了他们一眼,神情严肃正经地走过去了。 下车后,顾惜就由陆靖骁牵着跨进陆家大门。 上世纪九十年代建造的洋楼,样式质朴低调,就像陆家人给人留下的印象。 陆老爷子的寿宴摆了十桌,原本这个数可以放到酒店去宴客,偏偏老爷子一口咬住就是要在家里举办寿宴,不管子女怎么说服都不听,两厢对峙,最后以孩子们的妥协宣告结束。 为了方便待客,陆家特地在前面庭院跟后面的小花园里都搭了临时性的棚子,虽然简单但也收拾得干净,桌子上摆了酒水和糕点水果,供客人们自行享用。 此刻庭院里或坐或站了不少人,有军装革履的,有西装笔挺的,也有裙衫袅袅的,你一句我一语地聊着天,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呀”,其他人都纷纷朝着门口看过来。 “哟,小四回来了”有个中年男子笑着跟陆靖骁打招呼。 陆靖骁也笑,拉着顾惜,好像没看到那些好奇打量的注视,拉着顾惜直接进了洋楼。 “那就是陆政委的新儿媳妇吧”一个上校凑到另一个军官旁边,用茶杯作掩护轻声八卦:“小姑娘长得蛮漂亮,神清气爽的,难怪会把唐老参谋长气得进医院了。” 说到唐老参谋长,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想到了那一晚大院里的群架事件。 其实那晚后的第二天大清早,不少家长都带着自家熊孩子去唐家赔礼道歉,不少平日里一脸威严c高高在上的首长级人物那日在唐家那是一个声泪俱下,偏偏小祖宗们在一旁不断唱反调,最后唐老参谋长一声气吼,首长们只得带着自家小祖宗灰溜溜地出来了。 “据说那晚带头闹事的就是这位陆政委的新儿媳妇。” 上校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名正跟人聊得畅快的大校,“看到没那天金明愣是没带着自家儿子去唐家道歉,隔日的会议上就得到了陆老司令的大力褒奖,还真对得起精明这个名字。” 说到金家,不得不提那位从小敢拿煤气罐造大反的小祖宗,平日里跟徐家那花枝招展的小太岁孟不离焦c焦不离孟的,今儿个怎么这么太平,没来陆老司令的寿宴上掺一脚 “不过我还真好奇,唐家今天会不会让人过来给陆老司令贺寿。” 另一名军官喃喃自语了一句,上校摸着下巴,兴味地思索:“要来了还真是尴尬。” 这边屋子里,陆老太太跟一群麻将友坐在一块儿闲聊。 “还真是说谁谁就来,老姐姐,你这孙子是越来越俊朗挺拔了呀” 其中一个眼尖,一下子就发现有人进来,朝门口扬了扬下巴,几乎瞬间,陆老太太的几位好姐妹纷纷好奇地瞅向门口,只见一身黑色西装白衬衫的陆靖骁跟一个纤瘦清丽的女孩相携而来。 别看这些老太太年纪大,但消息网络一点也不比年轻人小,在场的多少知道一点内情。 但有些八卦新闻也只能在肚子里好奇好奇,陆家老姐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当下 “咦这个小姑娘谁家的,小四你新交的女朋友吗”一名短发老太太先引起话题。 “长得这么漂亮,以前怎么都没见过啊”另一个陆老太太的老姐妹立刻拉了拉陆老太太的衣袖,佯作责备道:“老姐姐,前两天怎么问你都不说,敢情是找好孙媳妇了” 陆老太太坐在那岿然不动,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淡淡地说:“这混小子也没跟我提过,我今天也是第一回见,不过既然他都把人带回来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之前那短发老太太在陆老太太耳边轻声说道。“瞧老姐姐说的,这小姑娘我看着不错,她一路朝咱们走过来,虽然有些紧张,但也没多看这屋子里的摆设一眼,最起码不是个贪心的。” “就是,这年头的女孩子,又有几个是安分的,就说我家那个,整日里打扮得花里胡哨的,挎着个菜篮子一样的包到处打麻将,我当时寿宴她还让我孙子带她去马尔代夫度假,哪像你这未来孙媳妇,乖乖巧巧地随你孙子过来给你家老爷子贺寿。” 陆老太太的脸色稍霁,但还是有些不情愿:“被你们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哎哟,我说老姐姐你就知足吧别挑三拣四的,到时被人捷足先登有你哭的。” 老太太轻咳一声,装模作样地摆摆手,“你们知道什么算了,既然来了,我也不会为难她,倒是你们,过会儿不要胡乱说话。” 几个老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了然地笑,这陆家老姐姐怕是早看上这个孙媳妇了。 刚才跟她们那么拿乔,只怕是面子上觉得过不去,想找台阶往下走。 “老姐姐放心,这点分寸我们活了一辈子还是懂的,绝对不会把你这孙媳妇吓跑” 陆老太太瞋了旁边的姐妹一眼,拿起茶杯润了润喉咙。 “奶奶。”陆靖骁已经牵着顾惜的手走到客厅里。 他看到其她长辈,立刻一一地问候:“金奶奶,李奶奶,蒋奶奶好。” 几位老太太都笑呵呵地点头,目光却齐齐地在顾惜的身上打转。 顾惜赫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把见过老太太的事情跟陆靖骁说,一开始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后来是忘记了这么回事,如今瞧见老太太气质高雅地端坐在那里,才想起这茬子事来。 “姐姐,这么近看,我发现你家小四是越来越俊俏了。”金奶奶打趣道。 陆靖骁笑:“我看金虔也越来越稳重,恐怕过不了多久,您就得有孙子抱了。” 与此同时,一辆黄得格外抢眼的跑车驶进了军区大院。 车篷被刻意打开,车速被放得很慢。 徐淮越穿得依旧另类花哨,坐在后面笑呵呵地一路跟迎面而来的人打招呼,不管认不认识,叔叔阿姨地乱叫一通,顾城坐在副驾驶座上,扭头巴巴地望了眼热络打着招呼的徐淮越,又扭回头,有些担忧地拧起眉头,然后又转头小心看旁边面无表情开车的容凌。 这个哥哥跟越越和虔虔都要来的难相处。 顾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西装,第一次穿这种衣服有些不舒服,但每每想到四哥这么穿时都会有好多女孩子盯着他笑,他就立刻跃跃欲试了,不知道淮越姐姐看到会不会也对他笑 车子在陆家老宅门口停下,一身迷彩服的金虔一跳下车就绊了下,差点跌倒在地上。。 “我靠,哪个龟孙子在门口丢了根香蕉皮” “嘿嘿”不远处,一个小孩子躲在树后面笑。 金虔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那一脸得意的孩子,就要冲过去教训,手臂却被一股力道阻止。 “干嘛”金虔脾气暴躁地掉头吼了声。 容凌站在他旁边,一袭改良过的修身中山装穿在身上更显身子颀长,他望着那个孩子的方向,过了几秒,突然转过去俯身在跑车里掏了掏,再回过身时手里多了副一次性手套。 徐淮越从后面凑上来趴在顾城的肩上,坏笑:“哥今天教你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话刚说完,车边的容凌优雅地蹲下身,戴着手套的手捡起了金虔脚边的香蕉皮。 顾城的眼睛眨了下,那香蕉皮已经丢在了那孩子的脑袋瓜上。 “哇哇”小孩子顶着那臭烘烘的香蕉皮,放声大哭起来。 顾城呆呆地看着慢条斯理脱手套的容凌,微张着嘴,愣是没从震惊里回过神。 容凌把手套往车上一丢,面无表情地两手抄袋,朝着陆家的庭院走去。 徐淮越瞅着顾城愣愣的模样,偷笑地拍拍他的肩,显然已经习以为常,直接从车上跳下去。 这边,陆靖骁笑着跟几位长辈说了几句,惹得笑声不断从客厅里传出去。 顾惜站在他身边,发现陆老太太自始至终都没抬眼,自顾自地品着茶。 突然间,她有些摸不透老太太的意思,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陆靖骁却忽然将她揽在怀里,对陆老太太说:“奶奶,这是顾惜,我的女朋友。” 老太太这才抬眼,幽幽地望了眼顾惜,复而又低下头去抿了口茶。 陆靖骁捏了捏顾惜的肩头:“小惜,叫奶奶。” 顾惜发现了一点,老太太做出的样子就跟初次见她一样,不冷不淡,她听了陆靖骁的话,就立刻微笑地说:“奶奶好。” “嗯。”老太太淡淡地应了一声,搁下茶杯,“小四,你先出去招呼客人,让顾小姐留下来陪我们老太婆聊聊天。” “等小惜以后嫁进来,有的是机会陪奶奶聊天,现在,我先带她去见爷爷。” 蒋家老太太轻笑地瞋视了眼陆靖骁:“还怕我们吃了她不成,这么护着。” “没办法,奶奶们一句话顶我十句,一不小心,她要是溜走了,我以后找谁哭去” 陆靖骁始终揽着顾惜,突然警卫员从门口探头进来:“少爷在哇司令员让少爷带着顾小姐去后花园,说是见见部队里一些老朋友。” “既然这样,那我先带小惜过去打声招呼,失陪了。” 陆靖骁冲其他人点了点头,说完就要带着顾惜去后花园。 客厅里忽然响起一阵咳嗽声,适时地阻止了陆靖骁跟顾惜的脚步。 顾惜回头,就看到陆老太太坐在那里,雍容华贵的姿态,此刻老太太抿着唇,慢悠悠地瞟了她一眼,“我听说今天你哥哥也来了,怎么没看到他” 顾城一大早就被徐淮越哄着拉走了,说是要给顾城打造一个低调奢华的形象。 想到徐淮越那三寸不烂之舌,顾惜就有些头疼,忽然响起徐淮越急匆匆的声音:“来了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徐淮越拉着一个穿着西装c长相俊美的年轻人进来。 陆老太太在看到顾城的瞬间,脸色就缓和了,下意识地往旁边的沙发挪了挪屁股,对着颇为局促地站在徐淮越身边的顾城道:“既然来了,就过来坐吧。” 徐淮越在后面偷偷顶了顶顾城的腰,眨了眨眼,眼神暗示他把握机会讨好老太太。 顾城哦了一下,立刻乖乖地坐进了一干老太太中间。 “怎么这么晚才过来难道不知道到长辈家做客不能迟到吗”陆老太太微微蹙了下眉。 顾城:“我让越越带我去买衣服了,徐婶说第一次见四哥的家人要穿得正式点。” 老太太挑了下眉,心想,这孩子其实也不是很傻。 “奶奶,你今天也很漂亮,比那天来城城家穿得都好看。” “这孩子”陆老太太尴尬地看看其她老姐妹,“他啊,就喜欢说实话,还不知道婉转,你们听听就算了,别往心里去。” 其他老太太:“不会不会,老姐姐今天确实比平日里精神漂亮不少。” 顾惜出了洋楼,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客厅方向。 陆靖骁握紧了她的手:“别担心,看得出来奶奶很喜欢城城,她会照顾好他的。” 顾惜被他一说,才放下心头的那缕牵挂,跟他一块儿去花园。 花园里洋溢着男人的说笑声。 陆兴华一身军装,即便发梢都已经蒙上了一层花白色,但是依然精神奕奕,陆建军跟陆建国都陪坐在旁边,顾惜还认出舒庆国,其他一些级别较高的军官她都觉得面生。 正想着,顾惜已经被陆靖骁带到了花园的凉亭边。 本谈笑风生的众军官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陆兴华当即虎着脸:“不在前面待着,到这里来干什么没看到我们正在聊天嘛” 他靖望迹。顾惜茫然地看向陆兴华,不是他叫警卫员喊他们过来的吗 陆靖骁却淡笑:“难得今天大院里的叔叔伯伯都在,想打声招呼,就擅自过来了。” 顾惜又转头错愕地看陆靖骁,他却一脸坦然,好像真的是他们不请自来似地。 “我们这帮子老古板聊天正嫌无聊,你们来了刚好。”一个少将开口打圆场,又好奇地瞅着顾惜:“老陆,这是你家小四的女朋友吧” 陆兴华视线落在顾惜身上:“这是李老将军,上回因为你害得李老将军的孙子受了责罚,还不过来跟李老将军道歉。” 李老将军忙摆手:“客气了,是那混小子自己惹事,哪有那么严重。” 凉亭里另一个大校边打量顾惜边对陆兴华道:“巾帼不让须眉呀,老司令,有这样胆量的孙媳妇,不愁以后生不出虎子啊” 敢聚众到唐家大门口闹事,胆量能不大吗 陆兴华满意地抿了抿嘴,望着顾惜哧了声:“幸好这些个长辈大度,不然就你那天犯下的事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说你净给家里惹麻烦” 顾惜被训得有些莫名其妙,讪然地杵在那里,面对那些目光只能扯了扯嘴角。 陆靖骁轻拥了下她,笑着说:“这不是有爷爷吗” “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我还没说你呢”陆兴华虎眼瞪着陆靖骁。 正在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顾惜他们响起,“老陆这是在以身作则教育晚辈吗” 唐国明同样穿着笔挺军装,在霍湛北的搀扶下朝着这边走过来。 顾惜转头,正巧跟霍湛北的视线对上,但随即她就淡淡地挪开了。 本来还算热络的气氛因为唐国明的出现瞬间有些冷凝下来。 陆兴华生日,合情合理该给唐国明发请柬,事实上,出于各种考虑,陆建军确实给唐家递了请柬,但没想到唐国明会不计前嫌地亲自前来参加寿宴。 本来都在夸赞顾惜的军官们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各自转开了头。 这会儿,他们要还说陆家这新孙媳妇的好,那就是往唐国明脸上狠狠地甩巴掌。 “刚才聊什么这么开心怎么我一来你们都不说了” 陆兴华撇了下嘴角,朝天翻了个白眼:“你来得不巧,我们刚好聊完。” 陆建军已经起身,冲唐国明谦和地点头:“唐老,过来这边坐。” “爸,你的拐杖忘拿了。”一道柔美而焦急的声音响起,随即唐雨桐已经小跑过来。 这下,花园里彻底没了声响,尴尬的氛围挥之不去。 在场的人几乎没有不知道这四个人的关系,两对前夫前妻,偏生其中又凑成了一对。 追唐国明过来的唐雨桐一脸急色,然而在看到一凉亭的人后面露诧异,随即立刻低头,用乌黑的长发掩着脸,她把拐杖塞到霍湛北手里:“小北,这是爸爸要用的。” 说完,她不去看其他人的眼色,神色有些慌张地转身就要离开。 唐国明最近看这个女儿就糟心,好好地,离了婚,还让自己一度成为江宁军区里的笑话,说不定已经传遍了各大军区,但此刻见她看到陆家人跟见了豺狼一下畏畏缩缩,更是怒其不争。 他看着对面搂着顾惜的陆靖骁,冷声呵斥唐雨桐:“慌慌张张做什么” “爸,我”唐雨桐咬了咬唇瓣,看了眼那边的陆靖骁跟顾惜,欲言又止。 她这样委屈的态度让在场除了陆家的其他人都不免心生同情。 而陆建军跟陆建国兄弟俩已经皱紧眉头。 唐国明重新把拐杖递给唐雨桐:“拿着畏首畏尾地像什么样子” 顾惜看到又在那里装柔弱博同情的唐雨桐,捏紧了双拳,她自然猜到唐雨桐又想制造是她跟陆靖骁婚内出轨c最后还不知廉耻勾搭在一起的假象。 顾惜微微气恼地瞪着唐雨桐,忽然感觉到有两道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她转头望去,就看到霍湛北正幽幽地望着自己,她神色一怔,刚想收回自己的目光,就听到唐雨桐迟疑的开口。 “爸,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 唐国明看向还站着的陆建军:“建军,你家应该不介意给我女儿一顿饭吃吧” 陆建军还没回答,陆靖骁已经浅笑地应下:“唐老这么说见外了。” 唐国明跟陆靖骁四目相对,陆靖骁始终眸中带笑,似乎还充满敬意,他想到之前围攻唐家那晚陆靖骁明里暗里的威胁,胸口就涌上火气来,也顾不得其他,冷笑地走进了凉亭。 霍湛北冷峻的脸庞线条绷着,站在原地没有动。 “站在那干什么”唐国明在陆建军本来的位置上坐下,抬头对霍湛北催道。 霍湛北看了眼并肩站在凉亭边上的顾惜跟陆靖骁,也是这一眼,被唐雨桐捕捉到了他神情里的不自然,想到那日在医院病床上的一幕,她攥紧了自己的双手。 唐雨桐之所以不管不顾地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住霍湛北,免得生出什么枝节来。 她现在已经输不起了,也决不允许自己成为输家 唐雨桐一改局促不安的神色,朝顾惜淡淡地一笑:“小惜,你也来给爷陆爷爷祝寿吗” 说到“陆爷爷”三个字时,她的眼底一闪而过苦涩,并未刻意隐瞒,看在旁人眼里,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好似一个被负心汉抛弃的可怜女人。 顾惜冷眼望着演得起劲的唐雨桐,也火气蹭蹭地上涌,明明是她先破坏了别人的婚姻,打着真爱的旗号抢走了霍湛北,现在倒好,整得好像是她背着她勾走了她的丈夫。 这样的厚颜无耻,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忽然,她快要嵌进掌心的手指甲被陆靖骁不着痕迹地轻轻掰开,然后扣紧了她的手。 一腔怒火因为陆靖骁无声的安慰而平息下去。 而陆靖骁却转头对陆兴华说:“爷爷,我跟小惜刚才过来,其实是想告诉你一声,我们打算结婚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婚礼安排在这个月月底,之前可以先把证领了。” 陆靖骁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播报气象预报。 但其他人却是神色各异。就连顾惜也有些惊异地看他,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 唐国明差点从石凳上跳起来,不知是因为惊讶还是被气得。 陆兴华愣了下,随即瞟见身边唐国明难看的脸色,心里顿时畅快了,干咳一声,挑了挑眉,又拿眼角余光扫了眼唐国明,老家伙,你故意来给我气受,我倒要先堵死你 陆建军跟陆建国也是面面相觑,这件事他们怎么也不知道 唐雨桐的身子僵住了,尽管她还是努力维系着脸上的浅笑,但她的神情已经不太自然,甚至还开始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她身后的霍湛北闻言蓦地看向顾惜,目光沉沉,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这回,倒是一直没开口的舒庆国先说话:“怎么突然这么急,也没提前通知一声” 凉亭里其他人都竖起耳朵,生怕一不小心就漏听了什么重要信息。 “爷爷,小惜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你马上就要抱曾孙了。” 陆靖骁脸上的笑容温和,眉眼间是为人父的欣喜,说着又把顾惜往怀里拥了拥。 关于顾惜“怀孕”的事情,陆家人都知道,并不算秘密,但没想到陆靖骁会突然提起。 顾惜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有没有怀孕,见陆靖骁把这个假消息宣扬出去,想要阻止,他却低头,眸光温柔地望着她:“小惜,你不该说些什么吗” “呃”顾惜顿时语塞,“其实我们确实有了结婚的打算。” 顾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陆靖骁眼神的鼓励下,身体里的邪恶因子疯狂地滋生,她想到刚才唐雨桐的算计,就脑一热开了口,只为了将唐雨桐一军。 “啪嗒”唐雨桐手里的拐杖突然就掉在了地上。 “怀孕了”舒庆国很高兴,“靖骁年纪不小了,是该有个自己的孩子。” “老陆,恭喜你要当曾祖父了”李老将军拍着陆兴华的肩膀哈哈笑着祝贺。 唐雨桐的脸色刹那失去了血色,被顾惜怀孕的消息刺激得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大脑里也是嗡嗡作响,她抬头盯着陆靖骁,双唇嗫喏:“你不是医生不是说你” 唐国明也怔在了那里,他女儿不是说陆靖骁不能人道吗怎么又行了 陆靖骁脸上有些窘,但还是没有掩饰自己的高兴,颇为甜蜜地看了看怀里的顾惜,又看向脸色难看的唐雨桐,语气复杂地说:“我也没想到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奇迹吧” 说着他握紧顾惜的双手,“可能这就是缘分吧,我没料到有朝一日我会跟小惜走到一起,更没想到还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他说的含情脉脉,却是刺痛了一些人的双眼。 此刻唐雨桐就跟把写着中了一千万奖金的彩票随手丢了,却被别人捡到最后只能眼睁睁目睹别人享用这笔财富的心情一样,她看着站在一起的陆靖骁跟顾惜,丝丝的咬紧了唇。 怎么可能陆靖骁明明是个废人,怎么可能会让顾惜怀孕 一定是假的,一定是他们串通好来骗她的 唐雨桐急切地望向顾惜,想从顾惜脸上找到一点破绽,偏偏顾惜也是坦然地接受所有人的审度,当舒庆国问她真的决定嫁给陆靖骁时,顾惜羞赧地笑笑:“靖骁他真的对我很好。” “哄”唐雨桐因为顾惜这句别有深味的话如遭雷击。 她早也经受不住这个打击,“我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些事。”说完,忙不迭地转身,魂不守舍地朝外走,脚步凌乱到随时都要被自己绊倒,当出了花园,她更是跑得迅速。 作者有话说 花一直想找机会感谢各位美人们的支持,因为大家这文才有今天的成绩,因为有你们的陪伴花才能走到这一步,所以不管前方是秃鹰猎食还是荆棘刺骨,花都会继续努力下去。但有件事花还是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我从没为这文刷过一张月票,也没有想过要争第一,更不会不折手段去黑别的作者,所以,关于花榕是猪狗不如的畜生这样的话,还请某位大人不要再来刷屏或是到别处说了,有些东西烂在肚子里永远比说出来被人抓住把柄来的明智。 正文 偷情的男女 而床上的梁少不知何时已经不哀嚎了,他蜷缩在床一侧,双手捂着自己的吓体上下来回撸动,他的呼吸急喘,脸颊潮红,眼神迷离,偶尔还迸发出一声舒畅的吟哦。 顾惜看得恶寒,但她的身体却越来越焦躁,抬手捂了捂额头,烫得厉害,还口干舌燥。 “小惜,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旁边的徐淮越察觉到她的不寻常。 顾惜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呼出的气愈发地滚烫,那种感觉就跟被下了药一样。 下了药 顾惜蓦地看向床柜上的那碗汤,好像她的不适就是在服用了这碗汤后 她当然不会认为是舒茗茵要害自己,但难保这碗汤在端给她之前被谁动过手脚。 “快放开我,”兰姨突然拔高声量叫嚷起来,“我是来给陆老爷子祝寿的,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出去我倒要去问问陆兴华,是不是谁都可以在他家肆意妄唔唔” 金虔倏尔反剪住兰姨的双臂,容凌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块毛巾,手一动,就塞进她的嘴巴里。 “唔唔“兰姨急得瞪大眼,却挣脱不了金虔的控制。 顾惜咬了咬唇,忍着头重脚轻的晕眩去床边拿了那碗汤,当她端着汤到兰姨面前,果不其然,兰姨的脸上愈加紧张,顾惜没看漏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 一股无名火从顾惜身体里升起,她扯掉兰姨嘴里的毛巾,“这碗汤是不是你加了料” “加料加什么料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是吗”顾惜笑了笑,突然转头对徐淮越说:“淮越,帮我把她的嘴掰开。” 兰姨满脸惊恐,想要反抗却被徐淮越扣住双颊,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惜把汤都灌到了她的嘴里。 当兰姨一滴不剩地喝光了碗里的汤,金虔就松开她,把她往床的位置顺势一推。 “咳咳咳咳”兰姨剧烈地咳嗽起来,口中剩余的汤汁咳得床单到处都是。 她看清床上躺着面红耳赤地粗喘的梁少,神色大惊,踉跄地爬起来就要往门口冲,只是还没跑两步,金虔就已经拦住去路,又轻而易举地把她推了回去。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想干什么”兰姨颤颤巍巍地趴在了床边,惊慌地大喊。 顾惜冷笑:“既然你说汤没问题,那你就证明给我看,好好在这个屋子里待着。” “待在这个屋子里”兰姨神色震惊,随即耳边又响起梁少银荡的吟叫声,她一个激灵,从床上掉下来,连爬带滚地就要走:“不行,我不能待在这里我不要待在这里” “这可由不得你”徐淮越轻哧一声,转头对顾惜道:“小惜,我们出去。” 顾惜看了眼床上自尉得不亦乐乎的梁少跟逐渐面红耳赤的兰姨,心知倘若就这样把他们锁在一起,十之八c九会出事,而且这个是陆靖骁的卧室 徐淮越看出顾惜的迟疑,连忙推着她往外走:“哎呀,我的姑奶奶,人家都这么害你了,你可别想着还要当圣母玛利亚呀想想四哥,想想陆家,你就不会愧疚了。” 是呀,如果刚才她真的跟梁少出事了,那么丢脸的是陆靖骁,是整个陆家 其实顾惜并不同情梁少,但回头瞧见徐娘半老的兰姨,还是替她担心,经得起梁少折腾吗 金虔已经把门关紧,用不知从哪弄来的钥匙在上面扭了一圈,然后在门口蹲着,抬头看看其他人:“我看门。” 卧室里传来梁少饥渴般的声音:“女人好软的肉嗯啊好舒服” 顾惜听着那一阵又一阵猥琐的喘息声,只觉得一阵反胃的恶心,身体也越来越难受,她的呼吸越来越重,转头看着站在身侧的徐淮越,一双桃花眼亮得犹如夜间星辰。 徐淮越被看得胆战心惊,双手下意识地往胸前一护:“小惜,你想干什么” 陆靖骁正在陪蒋政委聊天,忽然容凌疾步走过来,手里拿着个手机,表情有些凝重,他直接到陆靖骁身边,附耳说了几句,不知讲了什么,陆靖骁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了。 “出什么事了”蒋政委关心地问。 陆靖骁挽起嘴角:“没什么,就是我女朋友有些不舒服。” 蒋政委了然地点头,尔后笑道:“年轻果然好,既然担心那就去吧,我跟你爷爷说话就好了。” “那我就失陪了。”陆靖骁起身,扣上西装扣子,就要跟容凌一起进屋。 唐雨桐却不知从哪个角落出来,迎面跟陆靖骁和容凌对上,她正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抬头时一脸讶然:“靖骁,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的声音不大也不小,恰好让附近几桌的人听到,众人纷纷搁下筷子瞧过来。 陆靖骁回望着唐雨桐暗含挑衅的美眸,淡淡一笑:“没什么大碍,就是小惜有些头晕。” “是吗”唐雨桐挑了下黛眉,就站到一旁把路让开,“替我向小惜问好。” 陆靖骁笑意更深,点了点头:“一定。”说完,提步欲走。 一个年轻的女孩却神色匆匆地从洋楼里出来,正是之前给顾惜端汤的小保姆,一张脸红得似要滴出血来,低着头,步伐凌乱,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一不留神就撞到了宾客。 “怎么搞的这么魂不守舍的”正在端盘子的徐妈故作严厉地斥责小保姆。 小保姆瞧见徐妈,顿时红了眼圈,惴惴不安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瞧见陆靖骁要往洋楼里走,连忙上前两手张开挡在了陆靖骁前面:“少爷,你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陆靖骁微愣,望着小保姆那要哭出来的表情,又转头看了看容凌,“怎么回事” 容凌低头看了看手机,朝陆靖骁摇了摇头,薄唇抿得紧紧的。 陆靖骁作势又要往前,小保姆拼命地拦着:“少爷,顾小姐睡了,你最好别进去。” “她睡着了”陆靖骁看着小保姆忐忑不安的神色,轻挑了下眉梢。 那边,舒茗茵已经起身过来:“到底怎么了把人挡在门口,那么多人看着呢” “我”小保姆急得要哭了,她好像告诉少爷跟大校,她刚才上楼的时候,听到从少爷卧室里传来男女欢愉时才会有的动静,吓得慌忙跑下楼,整个人到现在还在轻微地颤抖。 她知道少爷房间里睡着顾小姐,但却不晓得哪儿来的男人少爷不还站在这里吗 “有什么话好好说,吞吞吐吐地做什么”舒茗茵蹙眉,往洋楼门口瞟了一眼。 身后几桌的宾客也都探头看过来,有人已经开口:“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正说着,金虔脸色难看地从屋子里出来,发现外面站着的陆靖骁跟舒茗茵,他下意识地惊了下,随即眼珠子转了转,有些讪然地扯了扯嘴角:“四哥,舒阿姨你们怎么站在这” 舒茗茵往他身后看了眼,“金虔,里面到底怎么了” 恶手着吟。“没没”金虔焦急地摆手,随后发现自己表现得过激,忙放下手,局促地摸着自己的裤袋,眼睛不敢去看陆靖骁:“就是里面有些吵出来透口气。” “里面都没什么人,吵什么”舒茗茵显然发觉了金虔话里的矛盾之处。 “这个”金虔为难地看了眼陆靖骁。 他跟小保姆同样纠结的神情却引得庭院里不少人好奇地往屋子里张望。 舒茗茵二话不说,轻推开金虔就要进屋,却被金虔死死地拉住。 “舒阿姨,别进去,说真的,别进去” 陆靖骁深味地看着金虔,忽而就大步迈上台阶。 “小凌子,快,拉住四哥”金虔急忙冲一边的容凌喊道。 这边闹出太大的动静,就连陆兴华那桌子的人都看过来,当瞧见门口拉拉扯扯的孙子c儿媳妇跟金家小子,立刻让警卫过去问,但警卫也被拦在了门外不让进。 唐雨桐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乱成一团的陆家人,拿起的酒杯挡住了唇边的讥笑。 金虔又是拦舒茗茵,还拦陆靖骁,现在还要应付警卫员,有些忙不过来。 倒是洋楼里,突然爆发出一道尖锐惊恐的女人叫声,惊飞了一树的麻雀。 整个庭院瞬间静寂下来,气氛变得诡异。 “里面出什么事了”不少客人都闻声下意识地起身,下一秒就准备冲进去。 陆靖骁看了眼一脸懊丧的金虔,强硬地撩开他就直奔二楼。 其他人都杵在原地,一时间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知道里面究竟什么情况,大家都进去瞧瞧,看能不能帮忙” 坐在角落里几乎快成透明人的唐秀雅突然出声提议,看着脸色有些变化的舒茗茵,心里愈加的幸灾乐祸,面上却是一脸的担心:“还坐着干嘛里面可能出大事了” 舒茗茵瞧着打算看陆家热闹的唐秀雅,面上波澜不惊,眼底是浓浓的厌恶。 而那边,陆兴华早已坐不住,倏地地站起来,就火急火燎地冲向洋楼,其余人见寿星都急了,也纷纷都跟过去,陆家人面面相觑,却也拦不住这么多人,无奈地互看一眼也追上去。 唐秀雅刚才是看到进洋楼休息的是顾惜,那一声尖叫应该也是她,一想到顾惜可能要当着众人的面出糗,她就激动不已,跃跃欲试地吩咐一旁的小保姆:“快,过来推我” 唐雨桐依旧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喝完果汁,才悠悠地站起来,抬头看了眼二楼某个房间,勾起唇角,天堂跟地狱看似遥远,但从天堂坠落到地狱也不过眨眼的事情。 等唐雨桐上了二楼,就看到挤满整走廊的人,里三圈外三圈围着一个房间。 陆靖骁站在门口,眉头微拧,一手握着门把,一手推门,神色间是说不出的意味。 “什么门反锁了”唐秀雅的声音高过其他任何人。 唐雨桐收敛了唇边一抹讽笑,脸上挂上了忧心,轻轻拨开人群进去:“怎么回事” “不知道怎么回事,门从里面反锁了,不管怎么敲都打不开”有人在旁边说。 “啊”唐雨桐转头看向陆靖骁:“如果小惜在里面出事怎么办还是快把门踹开吧” 陆靖骁从门上转开眼,目光沉沉地望着满脸急色的唐雨桐,“你确定” “都什么时候了”唐雨桐咬了咬唇,“虽然我们但我还是把小惜当做朋友的。” “是吗”一道清淡平静的女声忽然响起。 颇为熟悉的语气让唐雨桐身形一怔,她蓦地回头,就瞧见本不该在这里出现的女人 顾惜站在走廊另一头,缓缓走过来,距离唐雨桐几步远时停下来,望着唐雨桐那跟见鬼了似的表情,莞尔:“我出现在这里很意外吗” 唐雨桐扯了扯嘴角,随即脸上褪去了僵硬,亲昵地说:“刚才还在担心小惜你呢“ “啊”一道跟在楼下听到的尖叫声如出一辙的惨叫声又从门内传来。 陆靖骁再也不犹豫,一脚踹开了卧室的门。 众人透过门口望进去,只见兰姨浑身赤c裸地扯着几件衣物跌宕地下床来,而她身后,另一个浑身光裸的男人正紧追不舍,当门“哐当”一声踢开时,兰姨下意识地望过来。 正文 拆穿她的伪善的面具! 门被踹开的瞬间,顾惜也跟着围观的众人一起将视线投进了卧室里。 虽然早就预料到里面的情形,但真实地看到,顾惜还是有些吃惊,随即别开了头。 兰姨发丝凌乱,面色潮红,身上只胡乱穿着一个外套,里面什么都没穿,因为跟梁少的纠缠而不经意地泄露了里面的惷光,她还没看清门口的情况,就被追上来的梁少又扑倒在了地板上。 “哦哦还想跑别动”梁少趴在兰姨身上啃吻,不时地发出满足而淫荡的声音。 兰姨本欲推搡,却在梁少的热情下渐渐地软了身子,眼神开始迷离。 “这不是不是唐家的兰姨吗天哪那个男人” 众宾客又齐齐看向兰姨身上的男人,有些在商场上混的,立马就认出了梁少 “梁氏的少爷不是吧没想到他口味这么重,喜欢这个调调的啊” 瞧着梁少对身下的兰姨上下其手,不少徐娘半老却依旧风韵犹存的贵妇纷纷不自禁地护着胸倒退,有的依进丈夫的怀里,指着卧室里的一幕恼羞成怒:“不知廉耻,居然在别人家” 本兴致勃勃来看热闹的唐秀雅身形早已僵硬了,瞧着在梁少爱c抚下失去理智开始呻淫的兰姨,脸部肌肉剧烈抽搐了几下,尤其听到周围的闲言碎语,握着轮椅扶把的手骨节青白。 她的玉兰她的玉兰怎么会是这种放荡的女人 “这是把我们陆家当什么地方了以为是嫖女昌的卖淫点吗” 陆老太太在中年阿姨的搀扶下,走到门口,看着里面亵乱的画面,气得浑身微微发抖,她转头对一个警卫员道:“小洪,马上给我去提一桶冰水来,我要让他们好好清醒清醒” 很快,警卫员就蹬蹬地上楼,手里拎着一大桶加冰的水。 “你给我去浇醒他们”陆老太太命令警卫员,“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给我们陆家一个交代” 冰水当头撒下,本沉浸在情谷欠之河里的梁少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当他看到自己双手正捏着兰姨有些下垂的胸,不着一缕地置身于兰姨腿间,吓得趔趄地从兰姨身上爬起来。 梁少一回头看到门口满满的人,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加白,下意识地伸手去当自己身下的某物。 地上的兰姨已经尖声叫起来,捂着脸往床的另一侧爬着躲去,谁知她身上的外套被梁少扯开大半,又没穿其他衣物,当她爬过去的时候刚好把赤c裸的臀bu对准了门口。 “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一旁年长的蒋政委再也忍不住喝道,“简直比畜生还不如” 而站得离蒋政委最近的唐雨桐,也是脸色苍白,望着里面那混乱的一幕,双手死死地掐紧,怎么可能明明就该是她跟梁少在里面的,怎么会换成了兰姨跟梁少 唐雨桐瞪向站在陆靖骁身边相安无事的顾惜,有种咬牙切齿的愤懑卡在胸口宣泄不出来。 陆靖骁突然转过头来,凉薄的目光看得唐雨桐心头一紧,忙遮掩起满脸的不甘,偏头望向里面狼狈不堪的兰姨,面上淡定,心里却暗骂:废物,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把自己栽进去了 “咔嚓”不知哪个角落,忽然响起相机按下快门的声响。 卧室里的兰姨惊慌失措地大叫,把头埋进床单下,“不要拍,不要拍” 可惜,也许是那一声快门的带动,在场不少年轻人居然都玩性大起地拿手机开始摄影拍照。 “你们干什么还不都给我住手”唐秀雅神色大惊,挥着手想去挡住那些镜头。 结果非但被起到阻止作用,大家按快门的频率越来越快,还有人探着身想进去就近拍摄。 梁少遮着脸一边低声骂娘一边往自己身上穿衣服,手忙脚乱,额头渗出冷汗,当他瞧见床单中央那滩混杂着乳白色黏物的红色时,一阵恶心涌上来,顾不得其他就要冲出去。 陆兴华虎瞪着眼,往门口一挡,将要逃窜出去的梁少直接又拎了回去。 “你在我陆家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就想一走了之,难道还要我们给你擦屁股吗” 梁少摔在地上,全身骨骼都发疼,他抬头看向门口,匆忙地扫视间,就捕捉到顾惜的身影,想起自己意识尚存时看到躺在床上的明明是顾惜,随即他似明白了什么指着顾惜控诉。 “是她,都是她一手安排的刚才在床上的明明就是她” “梁少这说的什么话。”一道冷淡的嗓音打断了他,梁少蓦地转头,看到的是陆靖骁没有笑容的俊脸,他紧绷着下颌线条,看上去疏远而冷漠,并且让人感到惴惴不安。 “按你的意思,你是知道我的女朋友在这个房间休息,特意过来骚扰她” 门外的唐雨桐缓缓地往后退,想要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屋子里离开。 不料,那边的顾惜却忽然回头,“唐小姐,你要去哪里” 一时间,不少人都跟着回头望向正打算悄悄退出去的唐雨桐身上。 “什么”唐雨桐扯了扯嘴角,故作茫然地看着顾惜:“我就在这站着呀,怎么了” “那唐小姐最好一直都这样站着。” 唐雨桐的神色一僵,陆靖骁的下半句话却让她握紧的手心一点点渗出冷汗来。 “我刚才已经叫人去喊唐老,出了这样的事,恐怕还是需要唐老出面才好解决。” “什么时候的事”唐雨桐不敢置信地望着陆靖骁。 陆靖骁神色自然,淡淡说:“刚才容凌告诉我,说金虔进屋用洗手间,却看到你家的佣人跟一个年轻男人进了我的房间,我原想偷偷叫唐老过来平息这件事,偏偏刚才有人” 他欲言又止,但大家都纷纷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唐秀雅,刚才怂恿大家的貌似就是这位大姐。 唐秀雅心绪紊乱,故意挺直脊梁怒瞪陆靖骁:“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是我故意害玉兰说起来我倒要问问你了,本来在这个屋子里的好像是你身边的女人,怎么变成玉兰了” “霍太太不说,我也正打算解释。”顾惜从陆靖骁身后走出来,“等徐妈出去后,我就想上厕所,结果卧室里的卫浴间里马桶坏了,我只好去二楼的卫生间,结果一出来就看到你们围在这里。” 顾惜说到“上厕所”有些尴尬,但却面不红气不喘,好像她所说的真的是一个事实。 其余人都露出“原来是如此”的神情来,唯有唐秀雅恨得牙痒痒,还有唐雨桐难看的脸色。 卧室里的兰姨却忽然发疯似地指着顾惜大喊起来:“是她是她把我锁在这里面的也是她逼着我喝了那碗加了料的汤,都是她害得我,小破鞋,你个不要脸的小破鞋” 提到那碗汤,顾惜对兰姨仅有的一点同情也烟消云散了。 “加了料的汤”顾惜冷眼望着兰姨:“你的意思是伯母为我炖的汤里掺杂了其它东西” 舒茗茵听了这话,已经敛紧眉心,看向兰姨的眼神愈加厌恶:“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这唐家的保姆还真的不知天高地厚,这个时候居然还想挑拨她跟未来儿媳妇的关系。 “哎呀”站在唐秀雅身后推着轮椅的小保姆忽然轻呼,她指着里面衣衫不整的兰姨,“刚才就是她跟我说顾小姐让她来端汤,可是我一转身,她又把汤搁在台阶上了。” 听到这里,几乎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原来这唐家的保姆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能一开始她想害别人,结果到头来,却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兰姨拼命摇头,抱着自己瑟瑟发抖,惶恐中透着绝望。 但现在根本没有人愿意听她解释,也没人去多想为什么兰姨会喝下那碗汤,只想着她的恶毒。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估计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才让她喝了那碗汤。” “这就是报应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知道唐家怎么会要这样素质的人当保姆” 唐秀雅捏着扶把的手微微颤抖,那些话犹如一根又一根的细针狠狠扎进她的心头,玉兰跟她形影不离,当这些人肆无忌惮指责玉兰的时候,唐秀雅下意识地觉得他们在含沙射影地骂自己。 唐雨桐的脸色诘白,想走却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她的手握紧了松开又握紧,斜眼瞧着倒在卧室地板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梁少,她的一颗心也直往下沉。 正在这时,楼下响起一道喝声:“唐老来了” 只见一道骚c气的柠檬黄出现洋楼门口,徐淮越谄媚地扶着唐国明的手臂,嬉皮笑脸地献着殷勤,“唐老,小心门槛,来,我扶你。” 唐国明抿着嘴,嫌弃地扯回自己的手,而另一侧站立的是一脸冷淡的霍湛北。 刚才,唐国明在花园里吃了瘪,就再也拉不下脸留下来吃饭,想着唐雨桐跟霍湛北之间的那点事,又来了气,就找了个借口离开,拉着霍湛北到某个角落“语重心长”地训了半小时话。 正打算让霍湛北扶他回唐家,徐淮越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说他家有人出事了 唐雨桐看到唐国明真来了,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 唐国明由霍湛北扶着上楼,看到门口聚拢的一众宾客,尤其是当他看到自家两个女儿的时候,眉头不由地皱了下,随即语气平淡地问道:“这么急着喊我过来到底是什么事” 唐国明那假作正经的老脸生生地刺痛了陆老爷子大脑里最敏感脆弱的那跟神经,当下,陆兴华就指着唐国明的鼻尖,义正词严地斥责:“你少给我来这一套,唐国明” 陆兴华正准备唾沫横飞地骂唐国明一通,陆老太太却狠狠地揪了把他的手臂,陆兴华一个龇牙咧嘴却也忘了说话,陆老太太似笑非笑地望着唐国明:“怎么回事唐老自己进去好好看看” 而霍湛北站在唐国明身边,视线却第一时间落在了陆靖骁旁边的顾惜身上。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个习惯,只要有她的场合,下意识地会找寻她的身影。 人群里的唐雨桐,自然发觉了霍湛北从进来后就没看自己一眼,当她顺着霍湛北的目光转头看到顾惜的脸时,一张脸铁青,因为嫉妒指甲牢牢地嵌进了手心里。 那边,本堵在门口的人自动让开,唐国明走近,看到里面的一幕气得整个人踉跄地后倾。 “外公爸” 霍湛北及时扶住唐国明,才避免了唐国明跟地板来个正面接触。 唐秀雅已经急了:“还不快帮忙叫救护车” 唐国明却幽幽地睁开眼,喘着气,一手捂着胸一手指着里面,“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爸,您先别气,这事我们会处理好,您先去休息一下。” 唐雨桐蓦地上前,帮霍湛北一起扶着唐国明,说着就要带唐国明先行离开。 谁知,兰姨猛地从地板上窜起,对着唐雨桐仓皇地叫起来:“是她,是她怂恿我的,要不是她,我也不会鬼迷心窍做出这种事” 说着,兰姨悲从心中来,那样一个强壮的女人居然失声痛哭起来:“都怪我,我怎么就听了她的话,我早该知道她一个敢跟自己外甥乱c伦的女人,能有什么好话,怎么还信她说的” 唐雨桐心跳一顿,脸色也一白,“兰姨,你胡说些什么” 可是,她的喝止已经来不及,该听的不该听的,在场的都已经听了去,一时间,大家都看向唐雨桐,那愕然或是震惊的目光让她顿觉难堪,扶着唐国明的手也有些发抖。 本一直当缩头乌龟的梁少也蓦地起身,气急败坏地指着唐雨桐:“好啊,唐雨桐,你喊我过来就是要这么害我” 要是他真睡了陆家孙媳妇,谁知道明天他们梁氏会出什么乱子 唐雨桐这个恶毒的女人 “梁少,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唐雨桐僵硬地抿起唇角,努力想做出一派无辜的表情,心跳却越来越快,这个时候,决不能让梁少继续胡乱说下去。 “误会”梁少佩服唐雨桐的厚脸皮,想到自己居然稀里糊涂上了个老女人,他一口血差点呕出来,“是你说有办法让顾惜服服帖帖为我们梁氏工作,要不然你以为我稀罕来吗” 察觉到周遭看她的眼神都有了变化,唐雨桐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大,倏尔冷了脸,对梁少冷声道:“梁少,捉贼拿赃,就像陆伯母说的,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 “唐雨桐,你少给我当了婊c子还要立桢洁牌坊” 梁少被唐雨桐要把脏水全往自己身上扑的无耻行径惹毛,再也顾不得其他,高声道:“唐雨桐,你敢对天发誓说那次霍氏银河湾的项目设计图不是你给我的还有游轮那次,不是你让我把顾惜给睡了,然后可以用这个作为把柄威胁她留在梁氏工作” “梁少,我自认为跟你无冤无仇,你有必要把所有事都往我身上推吗” 唐雨桐说着眼中就有泪水隐现,无比地委屈。 兰姨难得跟梁少统一了战线,指着唐雨桐破口大骂:“你这个烂币,跟自己外甥上床还假装怀孕害得他们夫妻离婚,后来还敢威胁秀雅让她同意你跟小北结婚,你简直做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个叶少青也有一腿,说什么第一个孩子一定是小北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往我家小北头上扣屎盆子” 唐雨桐全身发凉,瞳孔微缩,看向正不管不顾地叉着腰骂自己的兰姨,显然没想到这些话居然被她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