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的战争》 正文 楔子 楔子一 这里分不清楚上下,也不知道前后,仿佛漂浮在空中。周围的一切都是白色的,不是如纸张一样空无一物的洁白,而是那种仿佛纯银泛着微光。 这里广袤无垠,每走一步,都会在脚下激起一圈涟漪,向外荡开,却没有任何声响,仿佛走在一片澄清如境的水面上。 他就这样走着,走过一个个门,打开后看到一个个几乎一样的空荡荡的房间,然后继续走下去,虽然不知道方向,他心里却明白自己的每一步都在走向目的地,走向下一个时间点,就像是上了弦的指针一样。 他看不到自己,抬起手来,看到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流动的色彩。他又试着张了张嘴,发出“啊”的声音,一如他所想的一样,阒寂无声。 现在,他明白,这里的世界以自己为中心,任何信息的反馈都要通过非己来实现。有即是无,无即是有,可能就是这么个道理。 终于世界渐渐的有了变化,一处被数不清的房门围成的圆形的场地出现了,在场地的中央,一个比周围的一切更加明亮的物体出现在上方方。它悬浮在那里,大如珍珠,似乎在变换着形状,时而呈现螺旋状,时而中间凸,四周变得扁平,仿佛微型的星团。而就在它的旁边,他看到了自己。 “你终于来了。”另一个自己显然也发现了。 他啧了一声,这种对着自己说话的感觉还是有些奇怪,“怎么会这样?你是谁?” “为什么不会?你现在应该能理解”,另一个自己回答。 “难道平行世界是真实的存在?”他有些警戒的问。 “嗯”沉吟了一下,另一个自己犹豫的说,“或许还有更准确的说法。” “那么我们是同一个存在吗?”他继续问道。 另一个自己只是静静的看着发光体,未置可否。 “你也是为了它而来?”他指了指悬在他们眼前的物体。 “不是,我是为了你而来。” “什么意思?” “为了阻止你拿到它。” 他有些不解的问:“为什么?虽然不知道怎样界定我和你的关系,但是看样子你对我不陌生,如果你了解我的话,你也应该明白,这是我一生追求的东西,不光为了我,也为了人类,你既然不想要它,为什么我也不可以动?” “因为那样将会导致世界的灾难。”另一个自己如是说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只是因为你有着我一样的相貌?”他有些莫名的问。 另一个自己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物,似乎对方的反应超乎了他的预期,难道重启之后的影响偏差如此之大吗?他暗暗的想到,然后眼神流转,平静的继续说:“因为我是先知。” 先知?他以为对方会给出一个充满了科学道理,更容易令人信服的理由,但是这个结果却始料未及。他不置可否的呆立在那里,没有回应。 另一个自己看出了他的犹豫,继续说道:“你之所以回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证实你自己的想法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想法是正确的,世界就是这样运转的,所以你可以回去了,这样世界就会继续平静的运动下去,一切归于平静。” “可是为什么?我们人类追寻了这么久的答案,终于触碰的真相,就这样放弃吗?你不也是人类吗?难道甘心让人类的未来就此止步吗?” 另一个人听到这样的质问,眼神迷茫的看向头顶的光体,幽幽的说:“有些秘密需要掩盖,有些禁忌不能打破,人类的未来来讲,平庸是最好的结局,你们不知道外面有着什么?”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愣住了,“怎么会这样?”他惊慌失措的看着对面的自己的说道。 那个悬浮在他们眼前的物体,此时变得越来越模糊,与此同时,整个空间似乎在被抽离生命一般,剧烈的晃动了起来,攸忽间,它发出的光圈一闪而逝,消失在了两个人面前。 两个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终于其中一个开口说道:“赫托克斯的意志吗?看来宿命之轮又转动了,难道因果的诅咒真的无法打破吗?还是说赫托克斯已经对我失望了呢?” 楔子二 一辆中型客车巴士,在环山路上缓缓行驶,从城市到山水环绕的乡村,可能是旅途寂寞,巴士的司机养成了一种热爱与人聊天的习惯。他先是与熟识的乘客聊着家长里短,当熟人下了车,他便与靠近他的乘客攀聊。随着车上的乘客逐渐减少,他说话的对象也所剩无几,这时候,他将目标锁定在了坐在后排的一个年轻男人身上。 其实,当年轻人上车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他。男人三十上下,长得高大魁梧,面相和善。他时不时的指着玻璃窗外飘过的景色逗弄怀里抱着的孩子。那个孩子似乎也就一岁多,长得十分可爱,尤其那双眼睛,像是镶嵌在白玉上的宝石,闪烁着光芒。 “临川要到了,要下车的可以准备了。”司机提醒到,他记得男人上车的时候说过自己的目的地。 年轻了起来,在行李架上拿下自己的东西—一个长方形的背包,将它背在身后,一只手抱着孩子,站到了车门附近。 “来探亲的啊?”司机趁机询问。 “算是吧。” “以前没见过你啊,是临川人吗?” 年轻男人看着司机,微微一笑,“没错,好久没回来了,大概十多年了吧。” 汽车转过巨大的山阿,停了下来,年轻男人下了车。 时值晚春,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万物欣欣向荣的气息,微风和煦,山坡上盎然生长着毛榉树c野核桃c五角枫c百年松,它们那绿的油亮的枝叶,在风中轻轻的颤抖,仿佛一个个在被人搔痒一般。 一条小路从他的脚下延伸,两侧绿草如茵,各色的野花随风摇曳。小路的尽头是一条河流,在明媚的阳光下,泛着鳞波,光彩明亮耀眼,他越过河流,望向对面的寂静的村落,心中感慨万千。 一切开始的地方,就让它成为一切结束的地方吧。他如是想着。 世界正在发生着某种变化。几乎人人都感觉到了,自己的身边总会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但是只有极少数的人才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什么。也只有他们用心铭记了这些隐藏在人类命运中的转变,这些足以改变历史的关键。以期望着在将来,未来的人们回头追溯源头时,使得他们可以在翻阅了数以千计的史实篇章而仍然毫无头绪之时,可以在残简断章中窥见某些线索,无论他们会怎样称谓这些奇言怪语,是史诗c梦呓亦或者是传说! 正文 捕猎者 夕阳如巨大的圆盘挂在地平线上,天空的边际,红色的晚霞涌动,时而似山花烂漫,时而似彩绸翻滚,近处,云流如解,白云苍狗,瞬息万变。炎炎烈日的余温犹在,蒸蒸而上的水汽使得这个夏日傍晚变得氤氲潮湿。 “咩,咩”青翠的山谷中,一只羊羔舔舐着地上绿油油的稗草,时不时的抬起脑袋看一下逐渐黑暗下来的四周。 不远处的山坡上,在一片山核桃树的茂密阴影下,两个人趴伏在草丛中,其中一个人用手拨开挡在眼前的狗尾草,透过缝隙,望了望山谷中孤单的小羊,“喂,我说,程业,今天看来又没戏了,要不回去吧,明天再来!” 他身边的另一个男人,抹了一把脸上密密麻麻的汗珠,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前方,“别急,再等一会,回去后,今天的酒由我管。” “呵呵,也该你大方你一次了,不过那可得管够,这燥热天里,我陪你待在这里抓什么奇怪的东西,要不是多年的交情,谁跟你来遭罪!”韩安富,也就是刚刚开口的那个中年男人,长着一双精明的小眼睛,嘴巴上留着一撇棕黑的胡渣,他收回拨开狗尾草的那只手,侧头看着程业。 “您可别跟我寻开心了,这可都是您的主意,我看你韩二哥还不是在山海市享福享够了,想出来寻些刺激才非要跟过来的,我倒觉得你应该给我这个线人报酬呢!”五短身材,尖头圆脸的程业,趴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不以为然的回答。 “呵呵,”韩安富咧嘴一笑,瘦薄的脸皮堆上几个褶子,“你小子知道就好,最好别唬我,要是我们抓住了你说的那个奇怪玩意,我亏待不了你,金钱女人,有你二哥的就少不了你的一份。”他停顿了一下,眼角看向上方茂密的核桃树枝叶,眯起眼,手指在空中挥动,“我题目都想好了,就叫做‘知名探险节目制作人,深入荒山,孤胆寻怪’。想一想,山海市的民众争相购买印有我消息的报纸的样子啧啧啧,过瘾,说不定我还能够一举拿下今年的普利策新闻奖呢,不过”他话锋一转,再度转头看向身边的程业,有些冷冷的说:“如果我们什么都抓不到,或者是我知道你只是拿我寻开心,不但所有的费用由你出,而且报道的题目可能就换成了‘知名探险节目制作人,深入荒山,孤胆跟踪盗猎者’了!” “我明白,我们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有十分的把握,我哪敢惊动你,你是形,我是影,一荣俱荣,一辱俱辱,我没理由得罪你这财神爷。”程业又抹了把脸上的汗,“再说了,飞毛腿—我养的那只黄色的狗的尸体你也看过了,不是也觉得非常奇怪吗?而且你还专门托了关系,把尸体送去了检查,当时,你不愿意告诉我结果,看你严肃的表情,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怎么样二哥,现在能告诉我尸检的内容了吧?这回反正就咱俩,天知c地知c你知c我知。” 韩安富偏瘦的脸上,笑容的褶子舒展,眉毛紧皱,面容严肃,“嗯,结果是很奇怪。当时,我拖的医生也不可相信的问我在哪里发现的那具尸体,并说那是他见过的最奇异的尸体。我问他奇异在什么地方,他便将一份厚厚的结果报告给了我,示意我自己看。我莫名其妙的翻看着那些报告,虽然有些专业术语我不太懂,但是结果栏里那一行行的正常与未检出几个字,我还是知道的。所以,看完那份几十页的报告,我抬头有些怀疑的问:‘怎么可能,一切正常?’那名医生苦笑着点了点头,‘没错,一切正常,没有任何损伤,体内没有任何毒物残留,器官组织鉴定上表明这是一只5岁六个月左右,身体强壮的中国狼犬,所以它的死很奇怪,就仿佛是’‘仿佛是什么?’我问,‘仿佛像是被直接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医生表情严肃的说。‘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技术或者生物吗?’我有些疑惑的问。那名医生抿了抿嘴,眼睛眨了又眨,最后有些丧气的说:‘很抱歉,我们尽力了,就我们所知,还没有这样的技术,也许你可以再去别的检测机构,但是相信我,我不认为那样能起到作用!’听完他的话,我想他可能误会了,便解释道:‘不,我没有不相信你们的技术的意思,我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而已,也就是说,这可能是一个新的发现?’‘没错,至少在我们的研究领域,它可以称得上是一件举世罕见的研究标本。’那名医生点了点头。‘那好吧,非常感谢你。’我起身与那位医生握了握手,然后转身离开,就在我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刚才医生那不自然流露出的一丝兴奋,于是,我又转身折回,那名医生有些惊异的看着我,我微微一笑,说道:‘最后,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跟您确认,你知道,这是我非常喜爱的一只狗,我为它的死感到非常难过,所以才来带它尸检,现在我想把它带回去好好安葬,同时我希望这件事情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可以吗?’那个医生面容黑了又红,红了又黑,沉默了一会,终于答应道:‘当然没问题,我们的使命就是为尸体找出隐藏的秘密,既然你的爱犬身体上没有秘密,我们当然不会阻拦你带走它,而且为客户保守秘密是我们的职业操守之一,这一点你更不用担心。’‘再次感谢。’我挂着笑容说,然后才离开了那间房子,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找到了你,把飞毛腿的尸体还给你,并且计划了这次狩猎行动,不过,我还要再问你一遍,你确定飞毛腿出事的时候,你来的是这里吗?不会记错地方吧?” 听着韩安富的讲述,程业对于自己爱犬的尸检结果似乎毫不惊讶,因为他趴在那里,头也没有歪一下,他语气轻而稳的说:“放心吧,韩二哥,不会弄错的,我常年在这些荒山野地里跑,认路的本事,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而且你仔细看看核桃树干的中间位置上是不是有三道刮痕?” 韩安富按照程业的指示,眼角略微向上看去,发现在碗口粗的深色树干上,确实有着三道窄而深的略微泛白的痕迹,仿佛是被锋利的工具割开的一样,他收回目光,看向一边的程业,“没错,那是你做的标记?为什么昨天不跟我说?” 程业的嘴角上扬,侧脸形成一个骄傲的笑容,“你不是也没有问吗。那一天,我带着飞毛腿来到这附近,布置好捕兽的陷阱后,我让飞毛腿守在附近,然后自己爬到了对面山头一棵梧桐树上,那上面有着一个鸟巢,我看到里面有四五只野鸟的雏儿,毛茸茸的黄色羽毛,在头顶附近还长着红色的花纹,当时我心里一乐,想着这一趟没有白来。就在我准备伸手的时候,我听到下面草地上的飞毛腿疯狂的嚎叫了起来,我急忙转头看过去,发现它草地上来回打着滚,口里的吠叫声听起来让人非常的恐惧,似乎它正在极力抵抗着某种东西,我愣了一会,因为我看不到是什么在攻击它。渐渐的飞毛腿的动作越来越小,口里的吠叫也变成了无助的呜咽声。我听着心里一酸,心里面一股狠劲上来,便下了树,拿着我的土枪朝它跑了过去,准备救飞毛腿。然而,当我向它靠近时,飞毛腿却朝反方向艰难的跑开了,我追它,它便后退,突然间我明白了它的意思,它觉得我也会有危险,它不让我靠近,它正在保护我”说到这里,程业的话语有些起伏,这是来到这里后,他第一次情绪上的波动,“我当时不知所措,愣在原地,飞毛腿回头看了我一眼,那时候我发现它的眼神里是担忧,它朝我使劲的吠了两声,我明白这是在让我离开,有时候,动物的直觉比人类的自以为是有用的多,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帮不了飞毛腿,于是,我转身跑开了,再次藏身在那棵梧桐树上,我看到飞毛腿趴在了原地,吠叫声也停止了。我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当我差不多确信袭击飞毛腿的东西已经走了的时候,我才小心的靠近飞毛腿那趴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身体,它好像只是睡着了,身上没有一点的伤痕,我尝试着叫了几声它的名字,没有反应,然后我鼓了鼓勇气,用手去摸了摸它的身体,才发现它的身体已经变凉了。我瞬间觉得后背凉嗖嗖的,似乎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我,我感到腿脚有些软,趁自己还没有完全被恐惧压倒以前,我用颤抖的手掐了大腿一下,刺痛感驱走了部分恐惧,然后我抱起飞毛腿的尸体,跑着离开了,一路上我愣是没有回头看一眼,但是,在路过这棵核桃树时,我鬼使神差的刻下了三道划痕,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存的什么心思” “你是不甘心吧。”韩安富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嘴角一边向上勾起,“当时你找到我,要我帮忙查明飞毛腿的死因时,我就看出来了,你那时候单纯的就想知道是什么杀了飞毛腿,虽然你嬉皮笑脸的将真实的想法进行了掩藏,但是你那双像死了亲人的无神的眼睛,却告诉我你不单单是想借这个机会大捞一笔,”他将头伸向程业的脸庞,眯起的眼睛似乎射出的是洞悉一切的光芒,接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我看到你的众多杂念之后,一个清晰的念头呼之欲出,它告诉我你想要报仇!”说完,他的眼睛睁开,那种凝视的神态消失不见,他淡淡的问:“所以当时我不提出要来查明真相,你也会自己来,是不是这样?” 程业没有否认,他以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那是觉得自己是那种不适合与“复仇者”这样的词语联系到一起的人,他没有背负某种正义或者伟大的使命。而对于韩安富这个同行者口中隐隐包含着的那种自己被欺骗的诘问,他觉得也没有回答的必要。他们称不上朋友,只能算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彼此互相利用的关系。韩安富有着可以在青天白日下c甚至是闪耀的聚光灯下生存的权利,可以带给他许多自己的力量无法企及的东西,而自己则替他在光芒照射不到的旮旯里,收集他的欲望与野心继续扩张所需要的“燃料”,利益与生存将他们两者联系在一起,就像是狼与狈。这一次也是一样,他本来想自己一个人来,可是韩安富的野心再一次的看到了巨大的利益,他主动提出了两个人的合作,那么他又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如果没有他的帮助,自己又怎么会弄到身上穿的这套顶级装备的呢?现在唯一需要协调的只有一件事了,他缓缓的舒出一口气,微微侧脸看向韩安富,黝黑而宽大的脸上带着一丝坚决,“韩二哥,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它,我这次任何的报酬都不要,但是只有一点要求,那就是我要亲手弄死那个东西,”他的语气猛地一沉,仿佛整个身体都被一股愤怒填满,只有极力的克制才能将即将吼出来的声音压低,“所以,如果韩二哥想要那东西活着,恐怕我帮不到你了,不过,我话也留在这,这件事我的确做的有些不地道,但是过后,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但凡你再有需要,我会免费为你做一次!所以,也求你答应我一次,这个杂种的命就让给我吧!” 西边天际绚丽多姿的云霞渐渐变得暗淡,天空的湛蓝色转成灰白,山谷的莹绿转浓,此时的天地仿佛将要被裁缝缝合到一起的两片褐色的布,只余下一道豁口远远的留在西方,微微泛着冷冷的红光。“没关系,那东西是死是活,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价值,”韩安富说着,转头冲着一脸严肃的程业露出一个无关紧要的微笑,“而且,说实话,听完你的话,我倒是突然觉得说不定那东西死了比活着要方便处理,至少不用我冒风险把它弄回去不是!” “谢谢了。”程业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下来,然后再次趴低上身,双眼紧盯前方。 正文 一条蛇? 韩安富也将瞥向程业的目光收回,然后轻轻的翻了个身,仰面平躺在了地上,十多厘米高的杂草在他的身下倒伏侧弯,仿佛高级的绿色地毯一样柔和的托举着压在自己身体上的重量。韩安富半睁着眼睛,将两只手交叉后放在脑袋后面,微弱的光线通过山核桃树叶的间隙在他的脸上形成点点的光斑,山风徐来,树枝摇曳,沙沙声中光影斑驳。“有一点挺让我惊讶的,”韩安富突然开口说,声音不大,似乎没有带着任何的感情,“你一个专门做动物生意的人,居然会为了一条狗拼命。” “在你们眼中,它可能只是一条狗,但是在我看来,它倒是更像我的同类。”程业有些冰冷的说。 “怎么讲?” “我是一个孤儿,从小就是从垃圾堆里讨生活,有时候也会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所以挨打挨骂是经常的事,那时候我就知道了,人是有命的,有的人生下来就已经注定了要过锦衣玉食的生活,而有些人则注定要生存在社会的底层,要么奴颜婢膝像狗一样的乞怜救生,要么任劳任怨的被别人踩在脚下,成为别人的踏脚石。但是这都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也想有尊严的活着,所以在得不到别人尊重的情况下,我选择了另一条路,我要别人有所畏惧。我开始打架斗殴,拼勇斗狠,渐渐的,没有人再敢招惹我,而我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我变得孤单,直到我遇到我的师傅,他把我带入了这一行,他告诉我,这一行虽然也是下九流,但是比起其他作奸犯科的事情还算是存些天良,毕竟“天生万物以养人”,如果人实在走投无路了,那也只能打些动物的注意了,现在这社会,人多了,命就贱了,有时候连动物都比人值钱了,可是仔细想一想,那些珍贵的动物有哪一个是进了我们这些人的嘴或者被圈养在了我们的破落宅子里?说到底,我们这种人就是那些人的影子,他们表面上不能做的事情我们替他们做了而已,所以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存在的原因,没有什么贵贱,也提不上什么善恶。从那以后,我便开始跟他学习偷猎,后来我觉得自己确实很适合干这个,倒不是我完全认同师傅的话,而是我发现这一行来钱快,和人交流的也少,这一点令我满意,因为这么多年后,我已经不太愿意跟人打交道。再后来,我就遇到了飞毛腿,那天,当我第一次看到飞毛腿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小狗,当时天下着小雪,一群流浪狗围着它,它们个个都比它大,有的呲着尖牙,有的疯狂吼叫,但是在狗群包围圈中的它却毫不退缩,紧咬著嘴里的骨头就是不松,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在垃圾堆里被一群流浪者追赶的样子,我救下了它,可是它的腿由于受伤感染变得有些跛,我没有在意,反而觉得这样更好,它会因为腿有残疾而被被它的同类排斥,就像我孤立于人类社会之外一样,这样我们两个才能成为最佳搭档。”讲到这里,程业才侧头看向仰躺着的韩安富,面沉如水的继续说:“这就是我跟飞毛腿的故事,我们后来也的确做到了相依为命,有时候我会想,我与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就比如说韩二哥你之间,所有的联系似乎就概括为我们都被称为‘人类’这样一种生物学意义的同族关系,除此之外,我们毫无共同之处,甚至于从社会学的某种意义上讲,我们之间存在着一条巨大的鸿沟,它渊深无比,深到足以将我们分割成两种不同的物种。你和另外的那些人站在深渊的一边,另一边则站着我和飞毛腿,你说我该认同谁作为我的同类呢?” “挺有意思的评论,”仿佛是被程业的问题难住了一样,一阵沉默后,韩安富才开口说话,“我想我没资格回答你的问题,恐怕当今社会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估计比大熊猫还要少。真的没有想到你一个偷猎者,居然活的比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清楚明白,和你比起来,那些攀龙附凤,追名逐利,削尖了脑袋也要往名利场中走一遭的人,却恰恰不明白那里面最讲究个“出处”,就像你说的,要是没有含着金钥匙出生,那就算你挤进去了,最大的可能也就是招来“非我族类”般的对待,然后你才发现自己奋斗了一生,居然最后变成了一只“四不像”。哼哼,确实有些傻,倒不如你看得开,过个市井小民的生活,生不留名,死无牵挂。当然了,我也不能嘲笑其他人,因为我也是其中之一啊,我现在彻底觉得我就是个凡夫俗子了,你说是不是?” “不是,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程业本身只是一时冲动,才会说出多年来自己的感觉,听到韩安富的反问,反而感觉到了尴尬,“都怪我,是我鲁班门前弄大斧了,我这点浅薄的见识也敢拿出来摆弄,这不是自取其辱吗?现在才知道,自己练了这么多年的眼力,看来是瞎了,冒犯了你们这泥塑的菩萨了。” “泥塑的菩萨,是什么意思?” “身体是泥的,神是真的。就看你信不信了啊!”程业半开玩笑的说。 “呵呵,我还以为是泥塑的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韩安富侧过头,脸上没有挂着一丝笑容,话语似乎带着寒气,“神不神,菩萨不菩萨的我不知道,但是啊,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在睁着眼睛做梦,他们能看到真实的东西,但是就喜欢编织成梦境,你说他们糊涂也好,愚蠢也好,但是千万不要把自己当成是唯一醒着的人,那就真成了傻子了!”他说着,仰起了上半身,接着说,“还有再给你个提醒,你做完这一单,找个地方金盆洗手吧,做你们这一行的有个大忌,莫跟动物产生感情,我看你啊,是个性情中人,做这生意也是为了生活,这么多年来估计心里面压了不少石头吧,现在你也应该赚了不少钱了,这一单成了,我也不会亏待你,到时候找个小地方,娶个媳妇,做个正经小生意吧。”他边说边开始用双手上下左右的来回摘除沾到身上的草叶,“你小子听到了吗,我好不容易对你发次善心,你倒是给我个回” 他的话未说完,突然间,一直趴在地上注视前方的程业,猛然伸出了左手,一把抓住了韩安富还在左右摆动的手臂,韩安富就感觉到一股大力从手臂传过来,接着身子就失去平衡,一下子趴到了草丛里。 一股怒火猛然窜起,韩安富心里想:程业这家伙发哪门子疯,老子对你大发善心,你却给我来个恩将仇报,爷爷我还没吃过这亏呢!他把头从草堆里抬起来,一把抹掉脸面上带着的几片草叶,就想发飙,但是下一秒他却愣住了,因为他发现程业表现的不对劲。此刻,程业还是像多数时候那样静静的趴在地上,但是他的身子却比刚才压得更低,他手里紧紧的握着,这把枪是韩安富托了几层关系才在一家猎场里弄到的,程业的整个身躯与枪身仿佛连成一条笔直的线,他的左眼眯起,眼睫毛微微的颤动着,右眼一眨不眨的透过枪身上的瞄准镜观察着前方,从刚才两个人好似老友似的闲谈到此刻的阒寂无声,也就过了短短的一瞬间,但是韩安富却惊讶的发现,程业的脸上已经挂上了豆大的汗珠,汗珠泛着微光顺着他此刻皱巴巴的脸皮滚落,在墨绿色的高级运动衫上留下一点印记。 “咩咩咩”突然响起的羊羔声音打断了韩安富的惊愕,他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于是他将刚才的愤怒抛到了九霄云外,赶紧两只手臂撑起上身,也顾不得形象,手臂前后交替着匍匐前进。他小心而迅速的爬到最开始自己趴俯的地方,那里并不难找,上面仍然留着他身体留下的痕迹。他现在感觉到紧张和喜悦充满了他的内心,压抑不住的兴奋让他的呼吸越来越快,他几乎是颤抖着用手将眼前用来隐藏自己的狗尾草拨开一条缝隙,然后一点一点的抬起头,向前望去。 视线的尽头,那只可怜的被当成诱饵的羊羔来回跳跃着,它努力的抬起两只前蹄,脖子使劲的往后仰,似乎想要将拴着自己的麻绳扯断。“咩咩”的叫声越来越急速,听起来似乎是带着哀求的哭泣,它开始不停地绕着系着麻绳另一端的木桩绕圈,几乎每一个位置都会去尝试着逃脱,可是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有东西在靠近它!韩安富心里想着,他不是专门的猎人,可是却是一档探险节目的制作人,对于动物的习性有着相当程度的了解。动物对于危险相当的敏感,尤其是弱小的动物,在残酷的生存环境中生存就意味着趋利避害,谁先感知到了威胁,并躲避成功谁就能够一直活下去。现在,那只羊羔的表现完全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它在恐惧,那是一种对于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可是韩安富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羊羔的周围,他却什么也没看见,他来回摇了摇脑袋,并且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心里面有些没找没落。难道是我趴的太低了?他自忖着,然后试着稍微抬高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眼睛越过狗尾草的顶端快速的扫视了一遍羊羔的周遭。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在他的眼睛里,那只羊羔似乎就是在对着空气哀婉的狂叫着。这一刻,韩安富的心里面有些急躁了,他收回目光,看向聚精会神的盯着前方的程业,脑海里蹦出一个希望:也许程业透过这个最先进的瞄准镜看到了是什么动物在靠近羊羔。他张了几次嘴巴,想要开口向程业确认自己的猜想,可是每次话到嘴边都失去了声音,他一方面担心此时开口会惊吓到那边刚刚现身的捕食者,另一方面他则担心,自己的话会让此时集中精神的程业分心,从而失去了最好的射击时机。接着他的思绪开始不受他的控制,好多的场景仿佛汇入大海的支流那般一股股的涌进他的意识,他看到自己站在领奖台上,美丽的礼仪小姐站在他的旁边,一位笑容满面的中年人正在给他颁发奖杯,接着画面一转,在巨大的直播厅内,他和一位年轻干练的主持人一起坐在半圆形的柔软座椅内,主持人轻启朱唇,悦耳的提问便传入耳朵,“大家都十分好奇,想知道您在开枪前的想法是什么,有没有害怕失败,有没有恐惧,您又做了什么来调整自己?”他非常自信的微微一笑,回答说:“我一生就在做两件事情,一件是等待,一件是忍耐,那时候我正在做的也是这两件。我等待时机的出现,在此之前,我忍耐着难受的寂寞,仅此而已!”一片热烈的掌声响起韩安富的心里面感到一阵痒痒的,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他决定就这样做,忍耐住好奇,等待着枪声,他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了程业身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仿佛雕塑一般的程业,突然间整个人窜了起来,然后端举着那把朝着羊羔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 “你干什么,为什么不开枪?”韩安富从想象中回过神来,突如其来的状况令他忘记了压低声音,大声质问着程业。 程业继续往前跑,没有回答韩安富。 “妈的,发什么神经病,早知道我来拿枪了!”他抱怨着,接着也站了起来,跟在程业身后跑去,他一边跑,一边用手将上衣口袋的封口扯开,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黑色的单反照相机,并将它挎到自己的脖子上。 羊羔的叫声突然变得没有刚才急速,声音也衰弱了。它的四条腿不停地踩踏着草地,身子有些扭曲,仿佛在被什么力量缠绕挤压一样。程业最先跑到了羊羔的身边,他平举着枪,枪口晃动游移着,在寻找着射击的位置,可是却始终没有扣动扳机。 因为他什么也没看见,从羊羔开始变得异常开始,程业就已经意识到他们等待的东西可能来了,于是,那一刻起,他便摒除杂念,聚精会神的观察着,他有信心只要那东西现身,他便能够一枪结果了它。可是,透过瞄准镜,他清晰地看到了羊羔的一举一动,却一直未曾看见它极力躲避着的生物。绝对不能错过这一次机会,他心中着急的想着,最后一咬牙,也没有顾忌身边韩安富的抗议,便朝羊羔奔去,他琢磨着,也许在近处能通过环境的蛛丝马迹发现袭击羊羔的生物的踪影。现在,他的脸上布满了汗水,手心里也潮湿了,内心的紧张与恐惧似乎正调动着每一个汗腺,通过大量排汗来保持头脑的冷静。这太不寻常了,即使一种生物进化出了完美的保护色,与环境融为一体,但是至少在它移动的过程中总会留下痕迹,那么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程业认为自己算一个,便能够通过杂草的倒伏等在脑海里勾勒出猎物的样貌。然而这一切对于眼前的生物来说毫不无意义可言,程业使劲了一切手段,却未能发现它留下的一丝一毫的痕迹,仿佛它就像一个不存在于世的幽灵,悄悄的靠近,带来随之而来的死亡。 有一点,程业非常的肯定,羊羔的生命正在流逝。此刻,这只可怜的羔羊四肢跪在草丛上,不再拼命挣扎,脑袋垂地,眼睛半睁半闭着,“咩咩”叫声之间的间隔越拉越长,它仿佛笼罩在一团死气当中。不能再犹豫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程业提枪端平,眼神一冷,手指扣动了扳机,伴随着一声令人心惊的枪声,那只死气沉沉的羊羔身上爆开了一蓬鲜艳的血色红雾,枪声的余波仿佛涟漪一般扩散开来,惊动了远处山林里面休憩的群鸟,它们纷纷飞向暮色弥漫的天空,盘旋着发出自己惊叫的声音,叽叽喳喳的仿佛在为即将逝去的生命唱着哀乐。 羊羔那半睁半闭的双眸终于失去了光彩,慢慢的合在了一起。程业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自己的肺里似乎有一个黑洞,只有拼命呼吸才能将它填满。这是第二次他产生这种感觉,另一次则是跟随师傅刚开始打猎的时候,自己第一次枪杀猎物时。 “成功了吗?”不知何时靠近的韩安富突然开口问道,他的声音使程业的身躯猛地一震。 “不知道!”程业看着眼前不远处的羊羔尸体回答。 本来听到枪声后有一些兴奋的韩安富,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意思?距离这么近,居然还没有把握吗?” 程业没有答话,他将一直平举着猎枪的手臂垂下,皱眉凝视着羊羔尸体,迈步走了过去,血雾已经弥漫开来,程业的鼻子嗅到了一股腥甜的气息。他先用圆滑黝黑的枪管戳了戳羊羔,发现它已经毫无反应,便蹲了下去。眼前除了羊羔的尸体,似乎再也没有其他的生物的影子。看来是失败了,他有些失落的伸手摸了摸羊羔的脑袋,就在那一刻,他感觉到一丝冰凉的气息爬上了他的手指,沿着他的手臂开始向上蔓延,他惊恐的站了起来,剧烈摇晃着自己的手臂。 看到程业去检查羊羔尸体而在旁边等待消息的韩安富,被程业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壮着胆子往前凑了凑,问道:“你怎么了,发什么疯啊?” “那鬼东西没死,现在爬到了我的手臂上,过来帮帮我。”程业回头大声求助。 韩安富却立马停住了,他看到程业扭曲着脸面使劲甩动着胳膊,脑海里瞬间闪现出好几种念头,最后他站在原地,幽幽的问道:“你看到它了吗?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这样我怎么帮助你?” “我也没看到它,不过,我猜这鬼玩意八成是条蛇。”程业一开始还不怎么敢断言,但是现在凭着亲身的体验,再加上前面两次的遭遇,通过他多年积累的经验他有了充分的把握。 “蛇!”韩安富脱口而出,接着他沉吟着。 “你还愣着干什么?”程业越发的急躁了,那股冰冷的气息如今已经缠上了他的脖子,他的整个身体似乎都被固定在了原地。 韩安富面无表情的说:“兄弟,刚才你不是说了,人是有命的,干你们这行的也讲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今你觉着我能救得了你吗?这玩意看不到,摸不着,就是再来一个你这样的猎人估计也没办法吧,更何况我呢?再说你我本来各怀目的,现在还是自求多福吧。” 说完,韩安富也不顾及程业落在自己身上那痛恨的目光,抬起手中的照相机对着程业拍了几张照片,相机快门的啪嗒声与程业的嘶吼谩骂声混杂在一起,韩安富却充耳未闻。然后,他转身跑开了,在离开一段距离之后,他又停下,对着挣扎中的程业录了一段视频,才彻底的离开了。 程业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凉,他的温度似乎都在被抽离身体。他想到了飞毛腿和羊羔的死相,有些明白这其实就是生命流逝的感觉。随着时间的逝去,他越来越困,他仿佛又看了飞毛腿,看到了它躲避后退的身影,他最后瞥了一眼渐渐远去的韩安富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苦笑:有时候人类之间的感情还不如狗对人的情感来的牢靠。 “怨恨吗?不甘吗?现在吾给你机会,抬起你手里的武器,向背叛你的人报复吧!”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声音诱惑着。 就在这声音传进程业耳朵的同时,程业终于看清了缠缚自己的生物的样子,那是一条黑的发亮的蛇,圆滑曲线的头,斜长的眼睛中间那深邃的眸子,似乎能将人的思想吞噬。 “你居然会说话,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程业感觉到自己生命流逝的速度慢了一下,似乎是这条怪蛇故意放缓了抽吸的力度一般,他渐渐迷失的精神为之一震,惊讶的向眼前的怪物问道。 黑蛇缓缓抬起圆滑的头颅,细长的眼眸舒张,仿佛变作一对发光的墨绿色的宝石,它的嘴巴阔而深,此时嘴巴根部向上翘起,整个蛇脸就像是一个诡异的笑脸,“我是远远超越你等的存在,只要你服从我,成为我的仆人,我将会满足你的任何欲望,使你得到任何你想要之物,你将成为此世界最伟大的诸人,来吧,你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向背叛者开枪。” 在怪蛇细长的声音中,程业缓缓的举起了枪,枪口瞄准了奔跑中的韩安富,他感觉怪蛇的意志正在逐渐占据自己的身体,“为什么选中我,而不是他?” “因为我更喜欢你灵魂的气息。” “上一次你应该也看到我了,为什么没有袭击我?” “因为它拒绝袭击你,就像你现在还在犹豫一样。而且我认为你会带来给多的祭品,可是没想到你只带来了一个味道这么差的人。” “那如果我放过他如何?” “要么杀了他,要么你就得去死。” “老子不愿意的事情天王老子也逼不了我,更何况你这个畜生。”程业鼓起力气,猛地甩动手臂,将那柄扔的远远的。 “为什么,他毫不犹豫的背叛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帮他?” 程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猛烈的挤压了一下,呼吸一痛,看来怪蛇相当的生气,他借助喘息的时候,哈哈一笑,“所以说,我和他不是同类啊,再说,谁告诉你,老子是帮助他了,我啊,就是单纯的想弄死你而已,只要他回去,你这杂种的消息就会传遍世界,到时候不怕没有人来收拾你,所以不管是谁,就是以前桶过我刀子的家伙,只要能对付你,我也不会向他开枪的,你个畜生” 程业还想继续骂下去,但是突然间他的脖子被紧紧的箍住,呼吸不畅,他的整个脸面开始发红,涨紫,眼睛外凸。 “哼哼,相当有意思,我在这个世界复苏一段时间了,虽然不知道那个家伙为何要如此做,但是你们人类这种产物却越来越让我觉得有趣了,你大概不知道你拒绝了多么难得的一次机会,不可谓不愚蠢。这个世界有很多秘密,有很多的谎言要去揭穿,这是一项非常伟大的事业,你本来可以有幸参与,但是看来刚刚是我高估你了,所以,作为对你的惩罚,你就成为我的养料,一直追随我,见证本来你有可能创造的伟大前程吧。”怪蛇说着,张开猩红的巨嘴,朝着程业的颈部咬了下去,程业的眼睛上翻,脸上已经由紫变黑,他凭着直觉,用双手无力的捶打着怪蛇的身体,一下c两下c三下,然后双手再也没有抬起来,他没有鲜血狂涌出来的感觉,只感觉到脖子凉凉的,意识便快速的沉了下去。 正文 美梦成真 山海市坐落于中国东部滨海地区,不知何时起,此地的人们便口耳相传着一首歌谣,隐隐唱出了山海市的地理特点。 山东以东, 有山有海, 山海以东, 朝夕澎湃。 船儿游戏着海浪, 人儿放声的歌唱, 这里是我的家乡, 太阳升起的东方。 这里的山指的是千岑山脉,它自北向南,迤逦蜿蜒,如龙行蛇伏,山势跌宕磅礴,连绵一千多公里后,在山海市境内陡然收敛,山峰渐趋平缓,最后山体又收束成一座八百多米的孤峰,仿佛一条巨龙翘起的尾巴,因此当地人称这座山峰为龙止峰。巧合的是,在龙止峰对面一千米左右的地方,另一片山脉拔地而起,不过它不像千岑山脉那样向南延伸,而是在山海市境内隆起数个山峰,山山相连,往往却又能自成一体,因此本地人也说不清到底有几座山,并习惯性的称这些山为云海山,意思大概旨在此处多可观云望海。这些山,海拔均不算高,其中最高的丹霞峰也只有四百米上下,山峰回环间,自然形成峡谷c山峪无数。 丹霞峰与龙止峰就毗邻且相对而立,犹如两个忠诚巨硕的勇士把守着由内陆通向山海市的隘口。而每到夜晚,天空晴朗无云时候,明月或缺或圆,仿佛飘流在泛着银光的海面上,随着夜间涌向海湾的潮水漂浮,这样的景象被当地人自豪的称为:“双峰望月”,久而久之,这竟成为了山海市的一张“名片”。每当有外地人来到山海市,当地人更是愿意拉长了音调指点:“到了山海,一定要去看双峰望月,在丹霞峰或者龙止峰上住下,运气好的话,可以从入夜看到夜半,要是有时间最好两座峰都去,那景各有各的韵味呢!” 山海市的市区就依着两条山脉而建,并面向大海。海湾向市区内陆凹陷,本来人们都认为海湾沿线应该是错落无序,凹凹凸凸,不成形状。但是,后来有人发现当从与海湾相对的龙止峰或者丹霞峰望去,海湾的形态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此刻两只翅膀交叠在了一起。而在那蝴蝶仿佛伸展的两只触角中间,正是山海市最大的贸易港口。因此,原本叫做山海湾的地方现在已经更名成了蝶舞湾,而山海港仍然叫做山海港。 除了山海市独特的地理位置形成的自然奇观以外,人类建筑师的技能也在这座城市得到了完美阐释。走在山海市的街道上,各种各样的建筑鳞次栉比,古典风格的唐式林园,巴洛特风格的欧洲宫殿,地中海情调的花园别墅,以及体现极简主义的木制屋宇和彰显复古风格的巨大古堡,这里仿佛成了艺术家们的天堂,令他们丰富的想象力得到了极致的发挥。 在山海市的滨海大道上,一座座灯火辉煌的高楼临海而立,仿佛一个个守卫城市的巨大士兵。滨海大道紧邻海边,因此诸多的商人看中了它的商业价值,各种有着海景房的酒店也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这其中不乏国内外著名的酒店。 希尔顿酒店的一间套房内,段成禧穿着白色的浴袍,左手拖着右手肘,右手里拿着盛有红酒的高脚杯,站在视线宽阔的落地窗前,眼睛透过金边眼镜看向远处的景色。此时已经将近凌晨一点,远处的海面黑沉沉的,如果在一般的酒店,此时估计什么也看不清,不过希尔顿酒店的选址非常好,在酒店对面几公里外的海面上矗立着一座灯塔,经年累月的为过往的巨型轮船以及起早贪黑出海捕鱼的渔夫们指引正确的方向。为了让住店的旅客能够随时看到海景,整个希尔顿酒店是面向灯塔的方向,楼体呈现弧形建造的。因此,即使是在这样星光暗淡的凌晨时分,透过灯塔的光线,仍然能够隐约看见海面上不时翻涌起的白色浪花。 这也是段成禧喜欢入住希尔顿酒店的原因之一,他今年不过三十五岁,但是却刚刚晋升,一跃成为了山海市电视台的总台长,正所谓志得意满,意气风发之时。借着此次机会,他终于也挤入了山海市的上流阶级,这两天,恭喜道贺的声音不觉于耳,令他感觉到聒噪不堪而又疲于应付,于是趁着周末的机会,躲到了以前就经常来住的希尔顿酒店修养娱乐一番,毕竟他深知“得意之时须尽欢”的道理,人生没有几次能够心无旁骛的享受成功之时的快感的机会,而想到此时浴室里面那具洁白而充满诱惑的身体,他更觉的这次来希尔顿的选择没有错误。 他举起右手里的酒杯,在高挺的鼻尖下晃了两下,一股浓郁的芳香刺激着他的嗅觉,他张开薄薄的嘴唇,轻轻的吞下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山海市的海景他早已经烂熟于胸,即使在平民百姓口中津津乐道的传闻—比如说在豪华酒店中观看到的奇妙夜景,对于他来说也早已经失去了诱惑。 也许在别人而言可能这种景色的附加意义更胜于它真实的美丽,在他而言,这种景象就是在休闲时候陶冶身心的媒介。不过今天的夜景有些吸引了他,他整整站在落地窗前十几分钟了,自从那位娇娃进入浴室以后,他为了缓解自己面对着丢了满床的女性用品时而急剧分泌的荷尔蒙的影响,来到了落地窗前,随意的极目远望,从那之后,他便没有再挪动过。 今天的海面与往日时候的并没有多少分别,天空中的星星倒是比往常的要少一些,东方海天相接的地方,昏蒙蒙的连成一片,可以看到一颗孤独的启明星闪烁着微光,一点一点的,好像在呼唤此刻隐藏起来的其它同伴。这样的景色其实和以前段成禧看到过的最美丽的景色是有差距的,印象当中的那一晚,天空中铺满星斗,如缀满大小不一的宝石的工艺品,宝石发出的自然之光,与昏暗的海面上的灯塔发出的人造之光交相辉映,然后再被潮水吞没折返,整个过程仿佛像是一场排练纯熟而又变化多端的精彩绝伦的光影表演。 但是今天的夜景有一点独到之处,段成禧不经意间注意到,在不停翻涌着的海浪之上,一条能乘坐五六个人的小船乘着浪花时隐时现。上面坐着两个人,段成禧猜想他们应该是一对夫妻,职业八成就是渔民,这个时节正是海鱼的捕捞季,他们现在应该是趁着凌晨在撒网。凌晨的海浪翻滚的非常剧烈,大海仿佛是一只蠕动着的恐怖怪兽,而那只小船像一只随时可能被大海吞入腹中充饥的虫子,它不停地在起伏,侧倾,动作又像是一个及其灵活的鱼儿,在游刃有余的躲避着浪花的每一次捕捉。 渐渐的段成禧开始为那一对架船的夫妻担心,他在心头捏了一把汗,每当那只小船消失不见或者以一个非常危险的角度侧倾的时候,他都胆战心惊。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这些年来在职场上的勾心斗角的竞争生活,失意与得意,来来回回不停地翻转,像一出永远没有尽头的反转剧。得意的时候,你得小心翼翼,以免遭人非议,失意的时候,你也不能哭泣,必须挺起胸膛,比得意的时候还要斗志高昂,以免被人藐视。那时候自己就像是海面上的这只小船,生活就像现在肆虐的大海,内心在疯狂起伏的浪花中,没有一刻的停歇,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吞入海里,就像亲眼见过的许多和他相像的人们一样,然后迷迷糊糊的被淹死。不过,还好现在他已经成为了永远的胜利者,终于完全跳出了那糟糕的反转剧,他不再是剧中的演员,现在成为了观众席上的一员,可以悠闲地看着他人如木偶般的表演着,甚至于如果他愿意,可以改变其中一些演员命运,不管那些演员是不是真正卖命的诠释着他们所担负的角色,完全根据他自己的喜好,决定他们的剧情。 一股畅快的自豪感悠然升起,这就是权利的滋味,怪不得这么多人趋之若鹜!而像自己这样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背景,完全靠着日复一日的努力而攀登到今天的地位的人凤毛麟角,他长舒一口闷气,竟然顿时产生了一股感慨之情,想起了李白的一首诗中的句子来,他不自觉的吟出了声: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这时候,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停止了,门“啪嗒”一声打开了,一位皮肤白里透红的年轻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的头上蒙着一条毛巾,双手放在毛巾上面来回的揉搓着,“你叫我了?这可不是很绅士啊?”祁夏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边走边说,她的话语听上去是在责怪段成禧不懂得怜香惜玉,但是声音却似嗔还笑,柔媚动人,足以挑拨任何男人的欲念。 段成禧听到祁夏悦耳动听的声音,从那对渔民夫妇引起的联想中回过神来,转身面对着祁夏。祁夏此刻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腰间的系带被她挽成了一朵逼真的花朵样式,本来宽大的浴袍就这样非常优雅的收束合拢,箍住了她那盈盈一握的柳腰,使得坚挺的双峰与浑圆的臀部在浴袍下也呼之欲出,完美的勾勒出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 段成禧看着眼前的婀娜丽人,感觉口干舌燥,他深呼了一口气,舔了舔嘴唇,缓缓的走到套房中间的桌子旁,然后拿起上面的酒瓶将红色的液体倒入另一只高脚杯中,然后笑着问正站在镜子前面涂抹护肤品的祁夏道:“要不要喝一杯?据说美容养颜。” “你觉得我不够美?”祁夏头也不回,继续摆弄着自己那张像桃花一样的脸。 这位祖宗真的是难伺候,段成禧心下嘿然,脸上却是满面春光,多少男人跪倒在她的面前,她也未曾多说一句话,现在就是被她奚落几句而已,男人心中的那股虚荣感已经远远强过了这点委屈,“我可没这胆量说这话,要是招惹了你这电台之花,我明天估计会被你粉丝的口水淹死。” “我不还不是电台之花,这到底花入谁家还不一定呢。”祁夏修长的手指在吹弹可破的桃腮上面一圈一圈的揉着。 “其他人的能力和相貌虽然也不错,但是综合起来的话,如果不出意外,我觉得你赢得这次‘明日之花’主持人大赛的冠军不成问题。” “这不就怕出意外吗?听说某些人出去四处活动,终于傍上了大款,现在人家正在四处撒钱呢,看来我也别做这白日梦了。” “现在是晚上,”段成禧嘿嘿一笑,接着问:“那你怎么不出去找个大款,如果你出马,那她们还有机会?” 祁夏猛一甩头,漂亮的大眼睛瞪了一下段成禧,佯怒道:“哎哟,骂人不带脏字是不是?我可不做那肮脏买卖,再说了,那些大款有几个不是脑满肠肥,有家有口的,和他们那个”她挥了挥洁白的臂膀,吐了吐舌头,“哎呀,总之太恶心了。”她别过头去,“但是,我又觉得这样输给她们很不甘心,想来想去,我也就只有来找你了,你不是说你很喜欢我吗,那时候我一心扑在工作上,不想那么早恋爱,为了让你早日死心,我便故意告诉你,如果你当上了台长,我就答应你,没想到这样反而成就了你,说实话这些年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尤其是你一直未婚,让我很感动!” 听着祁夏的话,段成禧的心脏砰砰直跳,多年前他被祁夏拒绝的场面记忆犹新,那是他心里的隐痛。他不怪当年的祁夏,只怪当时的自己没有给予她所希望的生活的实力。祁夏那时候刚进电视台工作,追求者不乏其人,但是她都没有同意,可见她的眼界之高。于是他拼命工作,顶住来自于他人的攻击与非议,成功的策划了多项全国知名的电视节目,但是事业上的成功丝毫没有治疗好自己感情上的沉疴。 他发现每一次看到祁夏,自己仍然会心痛,会不知所措。他发誓,只要祁夏不结婚,自己便单身,所以这些年的岁月里,虽然他也经历过不少女人,但从来没有抱着结婚的念头,往往只是逢场作戏,聊以慰藉自己一个人的孤单寂寞而已。他一直期待着的人是祁夏,这点他毫不怀疑。所以今晚,当他在希尔顿的高级酒吧中接到祁夏的电话时,他立马拒绝了自己刚刚搭讪到的一位妙龄女郎,令对方气愤的将一杯马提尼泼到了自己脸上,而他却将酒水涂满头发,并且哈哈大笑,几乎让别人误会他是一个疯子。 现在,自己的梦中情人—祁夏居然说会答应自己的追求,怎么不令他如坠梦里,虽然他知道祁夏此时未必真心实意的爱他,但是那又如何,诗人不是早就讲过,爱情从来不是公平的,他就是爱祁夏,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以前会,现在仍然会不顾一切。他曾经抛却了自己许多的情感,可是从来不能忘记爱的感觉,即使他也知道这种感觉在甜美的同时,同样可能致命。 他沉浸在自己的梦中,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身材婀娜的祁夏出神,而没有说话。 正文 好事多磨 祁夏款款挪步走到床边,身体略微一侧,坐在了床上,柔软的床面凹陷的瞬间,她将一条笔直洁白的腿高高的抬起,然后臀部一扭,将抬起的腿压在另一条腿上,在空中留下一条艳丽的弧线,交叠的双腿将浴袍下饱胀的春光堪堪遮住。然后她斜躺在床上,伸手将乌黑的秀发撩向脑后,露出她那精致的五官,眉毛如新出的柳叶,眼睛晶莹的欲滴出水来,睫毛长而弯,高挺的鼻梁令她看起来仿佛有着欧洲美女的风情,两瓣粉红色的嘴唇轻轻抿着,好像成熟而待人采摘的红樱桃,颀长的脖颈下隐隐透着大片的凝脂般的肌肤。由于侧躺,她抬起的那条腿被恰到好处的绷紧,一只有着完美弧线的玉足翘在空中,五个笔直细长的脚趾上面涂着深红色的指甲油,指尖上挑,如挺在水面上的莲花瓣在空中微微的摇摆。 她看着愣愣出神的段成禧,樱口轻启,“看什么呢?怪瘆人的。” 段成禧这才回过神来,他只感觉到自己的欲望蠢蠢欲动,房间里的温度急剧的上升,他的喉咙干的发烟,令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许嘶哑,“当然是看你了,你简直太美了,”然后他有些不自信的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一辈子?” “怎么你不相信?还是说你不愿意相信,只是想跟我玩玩逢场作戏一番?那样的话看来是我找错人了。”祁夏柳眉挑起,语气冰凉的说。 “没有,绝对没有那样想过,那些庸脂俗粉怎么和你比,”段成禧心里面七上八下,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紧张刺激的感觉了,尤其是他当上台长之后,越发的沉稳自信,但是现在自己的沉稳却全线崩溃,“我只是觉得幸福来得有些太快了,该不会是我做的美梦吧?” “过来。”祁夏轻声唤道。 “啊?”段成禧不知所措。 “哦。”段成禧恍然大悟,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朝祁夏跑去。 “等下,一会迟钝的要死,一会又这么猴急,一点没有台长的风度。”祁夏突然又变了想法,段成禧有点晕头转向,楞在原地,祁夏美丽的大眼睛白了他一下,然后接着命令道,“酒杯拿过来,傻瓜!” “哦。”段成禧这才转身去桌子上拿杯酒,看到他这个样子,祁夏在床上咯咯的娇笑,她一只手背贴在嘴唇上,笑的花枝乱颤。 段成禧听着她的笑声,心里面却泛着嘀咕,拿起了两杯酒,准备向祁夏交差。 “一杯就够了,这么一大杯,我们两个人一起喝,否则我得醉了。”谁知道,祁夏又吩咐了,段成禧只好又放下一杯,这才如释重负的向梦中情人走去。 他来到祁夏身边,将酒杯递过去,祁夏伸出洁白的手臂,用纤纤玉指夹住了高脚杯长长的底部,然后看向还站在旁边的段成禧说道:“坐啊,站着干什么?” “哦。”段成禧仗着胆子紧挨着祁夏的身旁坐了下去,他的头刚刚好高过祁夏的脑袋,她那黑亮的头发散发出香甜的味道。 “话说,我们的大台长,到底有过多少个庸脂俗粉呢?”祁夏揶揄道,她晃着手中的酒杯,脸上有着一丝调皮的微笑。 段成禧心里面叫苦不迭,真是妖精啊!这种问题可不好回答,他现在不是那种刚刚毕业的耿直男孩,自然知道像“爱情需要坦诚相待”这样的话不足为信,要是诚实的回答,恐怕即使不是一拍两散,也会埋下感情破裂的祸根。但是,随便糊弄的话他也不敢轻易说,因为他了解祁夏的性格,宁愿相信残酷的真相,也不会原谅欺骗的谎言的。所以他支支吾吾的,半晌没有说出一个有用的答案。 “好啦,好啦,别拐弯抹角的转移话题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喝了一小口红酒,粉嫩的嘴唇染上浓艳的酒红色,仿佛涂上了唇彩,更显魅惑,“我不过随口一问,你不用当真了,我来找你的时候就决定了,以前的事情概不过问,所以你也不要问我的过去,这些年我们接触不多,彼此也都活的很累,并不像很多人的说的那样,过去很美好,是可以值得回忆的重要东西,我们两个以后可以创造美好的未来就可以了,是不是?”她抬着一张娇艳欲滴的脸蛋,眼神款款的看向段成禧。 “当然了,这也是我所期望的。”段成禧毫不犹豫的回答,他清楚地知道男人要面对职场竞争中的残酷,而有时候,这种残酷对于女性来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祁夏能够走到今天,肯定付出了难以言喻的牺牲,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肯定留下了痛苦的伤疤。可是,他确实不在乎她的过去,何况自己都满身长毛了,怎么能光指责别人是妖精呢?现在,他有了可以保护她的权利,而她也对自己送出了爱情的邀约,那就足够了,他只想以后好好的爱护眼前的女人! “那你也喝一口酒,这就当成我们的定情酒了。”祁夏将酒杯塞到段成禧的手中。 段成禧将头一仰,一口气将剩余的红酒全部喝完,红酒充满他的口腔c咽喉,有苦有甜的味道在味蕾上百转回旋,一如人生之曲折坎坷。 看着眼前闭着眼睛的祁夏,段成禧爱怜之情油然而生,他发誓要好好的珍惜眼前的美丽女子。 阵阵女子身上的体香轻轻刺激着段成禧的感官,他血管里奔涌的液体越来越猛烈,也许是酒精的作用,祁夏的身体开始晕染上了淡淡的酒红色,整个身体就像是已经成熟而带着温度的葡萄。 段成禧赏心悦目的看着眼前的旖旎风光,一阵再熟悉不过的手机铃声响彻了整个房间,段成禧被惊得浑身一震,祁夏则睁开了半闭的眼睛,眸子中还含着晶莹珠光。两个人四目相对,不知所措,气氛一分一分的冷了下去,渐渐尴尬起来。 手机的铃声已经停止,段成禧偷偷看着一旁的祁夏,此刻的她侧身而坐,头发垂在瘦削的肩膀,遮住了半边脸蛋,在洁白的灯光下,她浑身散发着光,犹如刚刚出浴的仙子。 他忽然想去亲吻祁夏,就在这时候,桌子上的手机又传来了音乐声,使得他的动作一滞,祁夏捉住这个机会,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有些羞赧的说道;“你干什么呀,还不去接电话,也许有急事呢?” “能有什么急事?”段成禧使着性子大声抱怨。 “呵呵呵,”祁夏被他的话惹得笑出了声。 段成禧无奈的下了床,朝桌子走去,边走便愤怒地说:“也不知那个二愣子,这么晚了打电话,明天联系能死人?要是他没有什么正经事的话,他就赶紧去烧香拜佛,自求多福去吧!”段成禧气势汹汹的说道。 祁夏,掩着嘴,红润的脸儿笑的像一只玫瑰花,她笑的花枝乱颤,娇嗔道:“快去接电话吧,别这么小家子气。” 听到祁夏的回答,段成禧反而觉得心情舒坦了很多,他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在刚刚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十年来隔在两个人之间的冰层破裂了,他感到轻松满足。 手机的铃声渐入,传来的乐曲本来舒缓优雅,歌颂的是感人至深的爱情,可是此刻,在段成禧听来仿佛就像是催命符一样刺耳。他快速的抓起横在桌子上的手机,刚想按住关机,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指停住了,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祁夏立马发现了段成禧的变化,她似乎有些好奇,狐疑的看着段成禧,小声问道:“是谁啊?” 段成禧将手机屏幕对着祁夏,然后沉沉的道:“是韩厚全。” 祁夏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红晕迅速的退了下去,变得雪白冰冷。她有些低落的问:“你接吗?” “接,没什么大不了的,也许可以缓和我们之间的矛盾。”段成禧回答说。 “你说他会不会是为了顾安晴而给你做工作呢?” 段成禧不置可否,顾安晴是山海卫视里唯一能和祁夏争夺“明日之花”的女主持人,如果她知道自己喜欢祁夏,从而为了争夺冠军找与自己一直都有矛盾的韩厚全帮忙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微笑着说:“有可能,但是你也不用太担心,他虽然是山海卫视的三大赞助商之一,但是也不能硬着来,毕竟撕破脸皮对谁都不好,如果没有足够理由的话,我还是可以拒绝他的无理要求的。” 祁夏没有说话,双手搂着膝盖,静静的坐在床上。段成禧有些看着有些心痛,暗暗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爱的人受到委屈了。此时的电话已经挂断,他直接按下了回拨键,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两声之后,里面便传来了韩厚全那夜枭般的声音,“我说成禧啊,当了台长之后,架子越来越大了啊,电话打了几遍都没有人接,太不给我这老哥哥面子了吧?” 段成禧坐到椅子上,虚与委蛇道:“您可真会奚落我,总共两个未接来电,这不立马就给您回过去了,可不要随便给兄弟扣帽子啊。不过韩总,您精神头可真好,瞧瞧这都几点了?” “哈哈哈,看来是我打扰老弟你的美梦了,”一听到这话,段成禧满脸黑线,看了一眼祁夏美丽的身体,心里只想骂韩道全,但是嘴上却说,“岂敢,我是担心您的身体吃不消。” “谢谢你老弟的关心了,看来我得好好活着,好和你长长久久的合作,”电话里,韩厚全阴阳怪气的说着,然后接着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提高了嗓音,“哎呀,瞧我这脑袋,光给你闲扯蛋了,差点将正事给忘了,老弟啊,说道合作,我这正好有个重磅新闻,利用好了,保管要我们名利双收,我就是太兴奋了,才会这么晚了打扰你这台长。” 终于说道正题了,看来是关于合作上的事情,段成禧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他有些轻松的看着祁夏,对着话筒说:“那当然好了,以后有了韩总的大力支持,我们肯定会蒸蒸日上的,那么我明天一早就去拜访您,咱们再聊新闻的事情?” “不用麻烦你跑一趟了,我现在就在你们电视台大楼下面,你快过来,我们现在就谈,事不宜迟。” “电视台楼下?”段成禧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有些东西需要你看,快点过来吧。” 段成禧眉头微皱,想要拒绝对方,但是却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最后只好无奈的说:“那好吧,我大概三十分钟左右到,请韩总再等一会吧。” 对方在听到答复之后,爽快的挂断了电话。 “什么事情?”祁夏这才抬头看着段成禧问道。 段成禧摇了摇头,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来,柔声说:“他给我卖关子,非要我去电视台才行。” “现在?这么晚了,不会有危险吧?”祁夏有些担忧的说。 听到她为自己担心,段成禧心里面暖暖的,侧起身子,满脸春意的看着祁夏,这一刻要是能够定格该多么美好,他心里这样想着,然后安慰道:“没关系,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他们手段再黑,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我下手,媒体时代我们的话语权可大着呢,再说了,我和他是有矛盾,但是那也是以前各为其主,现在我已经是台长了,大家的利益绑在了一起,比起竞争来,现在我们之间合作更有好处。”说完,他从床上起来,来到穿衣镜前,开始穿衣服,“好了,我得走了,他们还在等着呢,这是我当上台长后和他的第一次私下接触,处理好了,对于巩固我如今的地位是很有帮助的,你也不用担心,好好在这里休息。” “那你还回来吗”祁夏睁着大眼睛问。 段成禧的脸上马上露出不正经的笑容,语气猥琐的说:“怎么了,你想不想我回来呢?” “讨厌,流氓。”祁夏看到段成禧的样子,娇嗔骂道,然后转身拿起床头的一个枕头扔了过去。枕头不偏不倚的砸在段成禧的头上,段成禧往后仰去,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头碰上了墙壁,然后他痛苦的抱着头,没有再站起来。 祁夏被他的反应吓到了,立马滑下了床,带着一阵香风跑到了段成禧的身边,伸手摸着他的头,关切的问:“怎么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有事吧?”她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哭泣。 谁知道,段成禧突然反手抓住了祁夏的小手,一把把她搂进了怀里,接着朝她因娇呼而嘟起的嘴唇吻了下去,祁夏呜咽了两声,渐渐的将眼睛闭上了。 一辆深蓝色的宝马车从希尔顿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里驶了出来,在希尔顿半弯型的主楼前面一停,驾驶室的车窗玻璃落了下来,段成禧有着柔和曲线的脸庞伸出了窗外,他眼睛幽深的望向希尔顿酒店半空中的套房区,在那里,一间房间亮着灯光,一道细长的身影印在长而宽的落地窗上。他收回目光,驱动车子,驶出了酒店大门。心里感叹着:老天爷,难道真的是好事多磨吗? 祁夏站在落地窗前,双手交叉环在胸前,使得那坚挺的双峰更加引人注目,她看着段成禧的蓝色车子驶出,脸色凝重,心里面反复思索着一个念头:刚才我像初恋般的心跳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真的动情了?不过,如果真的是,他应该也算一个不错的选择吧? 她转身回到床头,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在一串“嘟嘟”声后,电话终于接通了,她脸上表情麻木的说:“你没有按照计划进行。”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男人慵懒的声音,“我觉得时机还不到,应该再等等,免得让他起疑心。” “你的心可真大,你不怕我真的吃亏?”祁夏握着手机的指关节微微的发青。 “你对付他应该是游刃有余吧。”男人淡定的回答。 “鄂春,下次如果有这种事情,我也许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莫及。” “好好,我知道了,这么说你已经离开他了?”男人嬉皮笑脸的问。 “没错,但是计划有变,他被韩厚全叫走了。”祁夏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我们先静观其变吧,看那个老东西能玩什么花样。”鄂春在一阵沉默后阴沉的说道,语气中没有了刚才的气定神闲。 “好吧。”祁夏简单的应了一声,将手机挂掉了。 鄂春上半身裸露着依靠在松软的床头上,曲线完美的脸上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一只莲藕般的手臂从他身边的被子下伸出,抚摸着他宽阔的胸膛,接着一个有着波浪卷发的娇媚女人从被子下缓缓的抬起了上身。 “怎么了,亲爱的,突然变得这么冷?”女子勾魂的声音说道。 “没什么,只是几只野狗要在狮子口下抢肉吃。”他冷笑着说,然后问道:“对了,想不想听个故事?” 女子慵懒的向他怀里挤了挤,无所谓的眨了眨眼,“什么故事?” “从前一个男孩的父亲捡了一条流浪狗,并高兴的把它送给了儿子,男孩一家人对流浪狗非常好,但是可能由于太好了,流浪狗开始把自己也当成了这个家庭的一份子。它的脾气越来越大,渐渐的它开始冲着男孩吠叫,你说男孩要不要把流浪狗赶出去,让它回到原本的样子呢?” 女人瞪大了眼睛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我想,男孩如果觉得流浪狗很危险的话就可以把它赶走吧。” 鄂春听到回答,眼眉高挑,邪笑着用手捏了几把女人雪白的肌肤“没错,男孩有权利处置流浪狗,但是男孩还是很心善的,他决定在赶走流浪狗之前,先满足流浪狗的一切愿望,让它觉得自己过得是天堂般的生活。” “然后呢?”女人娇声问。 “当然是赶走了。” “哦,虽然不太明白这个故事的意思,但是我知道你就是前面说的狮子是不是?”女子的手轻轻搂着鄂春的脖子,凑在他的耳边,吹气如丝,脸色潮红。 鄂春捏了下女子春情似水的脸蛋,“你说的没错,谁要在狮子口里抢东西,那就先尝尝的狮子的牙齿的厉害。”说着,他冲着女子张了张自己的嘴巴,露出洁白的牙齿。 女子“咯咯咯”的发出一阵颓靡的笑声,“啊,好吓人,似乎想要吃人的样子。” 鄂春恢复了刚才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冷笑着,深邃的眼眸中闪现冰冷的刀光。 正文 交涉 山海卫视作为全国知名的电视台,无论在工作环境还是节目制作水平上都是首屈一指的。整个电视台坐落于山海市最为富裕的市中区的中心大道上,主楼高耸入云,在主楼的一旁建有一座可以容纳千人的露天演播广场,广场的造型设计成山海市的市花样式,夜晚的时候,从高空看去,整个广场周围的灯带随着时间变化出不同的颜色,就像是开在大海边的一朵鲜艳的海棠花。 一辆深蓝色的宝马车熟悉的驶入了山海卫视主体大楼的停车场,段成禧从车子里面出来,他看了眼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宾利车,整了整衣服,迈步朝大楼走去。 此时已经是夜里一点半左右,虽然有些工作人员还在加班,但是相对于白天的人声喧嚣来说,现在的大楼里面十分的冷清。向上的电梯里面,就只有段成禧一个人站着,他看着平常再熟悉不过的环境有些陌生,这才发现,许多年来他竟从来没有好好看过电梯四壁上的内容。那上面有着广告,电视台节目的宣传,人事招聘信息等等,他仿佛发现了一个新世界一般。 电梯在十八楼停下了,清脆的“叮咚”声后,电梯门自动敞开,段成禧换上了工作时所应该展现的仪容,沉稳的走了出来。这一层楼的一半空间几乎都是台长的工作室,出了电梯门向左转就会进入一间设施齐全的候客室,穿过候客室即可进入台长最隐秘的办公间,办公间又被精致的划分成了诸多小区域,有着各自的功能,比如资料间c休息间c娱乐间等等。 段成禧一进入候客室,便看到韩厚全非常放松的躺在房间里的沙发上,他的身材又肥又短,仔细保养的脸上泛着红光,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上几岁,剃着整齐划一的板寸头正压在一双穿着黑色丝袜的修长优美的腿上,这双腿的主人段成禧并不陌生,她正是电视台的著名女主持人之一的顾安晴。此刻,她正坐在沙发上,用她保养的非常好的鲜葱般的食指,轻轻的揉着那个躺在身上的男人的太阳穴,在韩厚全的两侧,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运动衫的高大男子,身高差不多都要一米八左右,身体肌肉发达,宽肩窄腰,眼神凌厉。 看来韩厚全这老东西也知道自己得罪了不少人啊!段成禧心里默默的嘀咕。他热情的快步走向韩厚全,脸上的笑容十分有亲和力,“哎呀,韩总,你说这么晚了干嘛非要跑这一趟?明天让我这个晚辈上门拜访不是更好吗嘛。” “不敢当啊,你现在可是日理万机了,哪能再像以前那样对你呼来喝去呢,是不是,我也没有老到动不了,能自己办的事还是靠自己好一些,免得给人留话柄不是?”韩厚全不疾不徐的坐直了身体,脸上带着雷打不动的微笑,绵里藏刀的连问了段成禧两个是不是。 段成禧心下明白,岂会被他牵着鼻子走,马上打着哈哈说:“您老的精神还是这么好,我都自愧不如了,就是不知道什么事情惊动了您的大驾,还这么宵衣旰食的大老远跑过来?” “就是合作上的事情想和你聊聊。”韩厚全没有理会段成禧的避而不答,淡淡的说道。 “您不会是开玩笑吧?”段成禧有些试探的问,“就这么点事情,那还用得着您深夜跑一趟?” “本来事情不大,就是怕你这大台长不给面子,挟私报复。”韩厚全的笑容一如往前,只是语气里的冰凉初现端倪,他抬头,眯着眼睛看着站在身前的段成禧。 段成禧没想到韩厚全会突然露出锋芒,虽然已经处处堤防,但是还是有些措手不及,“哪里的事情,以前我只是个台里的小人物,想必入不了您的法眼,所以就不太愿意往您那边凑,免得惹您眼烦不是,是不是这让您误会了?现在好了,我好歹算是台里的一把手了,合作上的事情,我正想求您大力支持呢,您这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尽量满足,怎么还会牵扯上挟私报复什么的?” “哈哈哈,好,好,柔中带刚,没错你现在是台长了,那就该有台长的胸怀和风度,所以接下来我说的事情你可不要讨价还价。”韩厚全伸出一个手指轻轻在段成禧身前点着。段成禧立马有了不好的预感。 韩厚全摆了摆手,本来静静坐在沙发上的顾安晴站了起来,她冲着段成禧叫了一声:“台长。” 段成禧没有理会她,脸上只是挂着微笑,似乎顾安晴在他眼里就像是透明的。顾安晴见自己吃了闭门羹,心中又气又羞,脸上雪白的肌肤变的红透透的。这时候,韩厚全用自己肥胖的手指拍了一下她的屁股,不耐烦的道:“干什么呢,抓紧时间做正事。” 顾安晴冲着两个男人微微欠身,然后转身从身旁的沙发上拿出了一个笔记本电脑,将它放在沙发前面的水晶茶几上面。接着,她嫰葱般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的来回跳跃,动作轻盈的就像是在跳着华尔兹一样令人赏心悦目。看着眼前梳着长辫的美丽女子,段成禧心中不禁感慨: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顾安晴细尖的食指高高的抬起,仿佛是宣告音乐结束的停止符一般,使劲的点击了一下键盘,然后对着韩厚全说道:“弄好了。” 韩厚全冲她点点头,挪了挪自己那水桶般的身体,然后用两只长着又圆又粗的指头的手将笔记本电脑轻轻的转向段成禧的方向,“接下来,就是我找你的正经事了,你先看下这个视频。” 段成禧低头看着电脑的屏幕,上面有着一段视频,大大的开始播放按钮摆在视频的中央,他伸手点了键盘上的开始键,视频的画面便前进了。 视频里一个男子痛苦的撕扯着手臂上的东西,口里面大声叫骂着什么,他似乎在被什么袭击着,可是段成禧凑近了仔细看,也没有看到什么东西,视频的最后,那名男子的挣扎越来越小,像是失去了活力一样。 段成禧又回放了一遍录像,但是仍然不能解释心中的疑问。他蹙着眉头向韩厚全问道:“我看不明白这段视频的意思,不知道它的用处是?” “视频里的男人应该已经死了,就在今天下午时候,被视频里所看不见的东西杀死了。”韩厚全语气平静的说。 段成禧却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我是怎么拿到这段视频的?实话说了吧,这段视频是我干儿子韩安富冒着生命危险拍来的,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新闻素材吗?” 听到韩安富名字的一瞬间,段成禧的心越发的沉了下去,他心中暗忖:果然和他有关系,看来自己的预感还挺准的。 “可是就这样一段不清不楚的视频几乎不能称之为素材吧,即使我们播出了,那么我觉得相当一部分人也有可能把它当成是恶作剧,怀疑他的真实性,到时候我们怎么负责?” 听了段成禧的反问,韩厚全不怒反笑,夜枭般的声音再度说道:“我说段台长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我不是说了这段视频的主人是韩安富,难道不明白意思吗?他就是当事人,他亲自接受采访难道还不能让人相信?” “当事人的描述当然有一定程度的真实性,可是最多也只能算是杯水车薪,风险度太大。”段成禧反驳道。 这一次,韩厚全的脸色没有刚才那般和气了,“看来段台长果然谨慎,不过我要是还有物证呢?” 段成禧脸色一凛,“那倒是可以考虑?不过你说的物证该不会是指那人的尸体吧?” “没错,尸体。”韩厚全如胜利者般姿态高昂,“实话说了吧,安富和死掉的那名盗猎者一直都有合作关系,最近盗猎者在一次活动中遇到了不明生物的袭击,他的狗死掉了,他为了给他的狗报仇,找到了安富帮忙,安富觉得这是一个对山海卫视发展的好机遇,于是以身试险,亲自跟随盗猎者寻觅不明生物的行踪,结果就发生了上面的视频中那一幕,他们确实找到了不明生物,但是一般的攻击对它没有效果,结果盗猎者也葬送了自己,只有安富成功逃了回来,现在还没有任何人觉察到不明生物的存在,只有安富知道,当然现在是我们知道,你说这样一条爆炸性新闻,难道不会引发巨大反响吗?” 什么为了山海卫视,什么以身犯险,说的可真是好听啊!段成禧心里面不以为然,“那他知道那不明生物的真实身份?” “当然,它就是,”韩厚全将肥大的面孔凑向一脸紧张的段成禧,幽幽的说道:“现在保密,为了付出巨大辛苦的安富,也为了新闻的效果!” 段成禧提着的心一空,像打了败仗似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我明天就召集副台长开会,成立专门的队伍全面分析如何使新闻效果达到最佳化,您看行吗?” “来不及了,”韩厚全摆了摆手,“根据安富所说的内容,那个不明生物的习性有些怪,它袭击过的猎物会保留下完整的尸体,只是”他停顿了一下,手指敲击着茶几的透明水晶面,似乎在思索,“嗯,只是夺取了猎物的生命,我想用夺取的说法比较靠谱。”他自己边说边自得的点着头,仿佛自己是个诗人一样在推敲字眼,“明白了吗?”他斜眼看着楞在那里的段成禧,见段成禧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干笑了一下,“呵呵,所以说那具盗猎者的尸体极有可能还在原地放着,要是万一被哪个人发现了,你说我们这么大费周章还有用吗?” “那以你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做?”段成禧感觉自己在被牵着鼻子走,可是没办法,现在的确是对方掌握着主动权。 “我已经连夜派人去守住了进山的路口,还有寻找那具尸体,一直到警察过去为止。还好那里比较偏,只有一个小山村离得比较近,未免夜长梦多,我觉得明天上午就让安富报警,这样警察会去调查尸体,你最迟明天中午就得发布这条新闻,我要让安富成为找到不明生物存在的英雄。” “这样不合规矩,我们需要时间策划c核实一些东西。” 韩厚全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别给我讲这些,你要是不答应,我立刻联系其他电视台,我想那些追在山海卫视后面跑的家伙,不介意冒点风险赶超你们这个领头羊吧?到时候我还会把给你们的赞助全部停止续签,而且相信安富也会因此而成为最有名气的制作人,到时候想挖他的电视台不在少数,你认为他会留在这个拒绝他的新闻的山海卫视吗?”韩厚全步步紧逼,“最后,我想提醒兄弟你一下,你毕竟刚刚担任台长没多久,如果接连失去合作伙伴c工作同事c珍贵的新闻材料,你认为你的位置能稳当当的呆多久?” 段成禧此刻心里面冰凉,手心里面已经沁出汗水,“我知道了,我尽力。”他心情低落,机械式的回答。 韩厚全这才志得意满的往后一靠,伸了个懒腰,“这才对嘛,哦对了,忘记给你说另一点了,明天采访安富的记者,我也替你想好了,就是站在这里的安晴了,你看怎么样?” 顾安晴听到韩厚全提自己的名字,心里面一阵狂跳,脸上露出笑容。 “她不合适,她从来没有进行过专访?”段成禧已经准备彻底放弃反抗,突然他想到了祁夏,想到了自己做出的承诺,他自然明白韩厚全与顾安晴打的如意算盘,任谁都能料想到这是一个提高人气的机会,如果让顾安晴得到了这个机会,那么在接下来的“明日之花”竞赛中,祁夏恐怕真的要失败了,所以他决定至少在这一件事情上做最后的抗争。 “凭什么,我为什么不合适,难道祁夏就合适了?”顾安晴本来娇笑的脸庞在听到段成禧的疑议后,瞬间俏面含霜,花容不再,也不顾场合便大声质问起了段成禧。 段成禧本不想和她计较,但是当他听到对方喊出了祁夏的名字后,顿时怒气失控,猛地抬脸瞪着顾安晴,那如野兽般的凶暴样子吓得顾安晴心惊肉跳,顿时失去了刚才的蛮横,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地上,还好韩厚全及时伸出厚实的手掌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才让她有了依靠。 “放肆,怎么和你们领导说话的,作为女人一点修养也没有吗?”韩厚全面色铁青的说。听到韩厚全的责怪,顾安晴也感觉自己刚才的确有失态,心中虽然还有怒气,但是却是不敢再发作,只好红着脸皮立在一边。 段成禧看到她的模样,也没有继续追究,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心中盘算着如何与韩厚全周旋。 “好了,段台长大人大量,一定不会计较,你也不用再和我讨价还价了,我带来的新闻,我的赞助,我的干儿子,所以所有的事情我说了算,这样该明白了吧?” “你这样就不怕传出去闹笑话吗?”段成禧悠悠的说道,没有任何感情。 “哈哈哈,笑话,现在就不闹笑话了?我管不住天下人的嘴,那就随他们吧,再说了,我就是徇私了又怎样,我也不年轻了,及时行乐而已,何况我现在已经离婚了,大不了我明天就娶了顾安晴,他们还去笑话谁?怎么样段台长,现在还有疑虑吗,没有的话,我可就回去了,我想你也该加班了。”说着,韩厚全便起身,拉着顾安晴的手准备离开。 “还有一个问题,你这么卖力的关心这件事情,我想不单单是为了你的干儿子和这么一个女人吧?” “哎呀,”韩厚全的手掌摩挲着自己的头顶,“看来还是瞒不过你的眼睛啊,你这家伙确实挺有才的,我都时不时地会想,以前或许应该拉拢你的,可惜了”他摇了摇头,“没错,你仔细看看那名偷猎者穿的衣服是不是嘉护公司的野外探险服装?” 段成禧将视频回放到偷猎者拼命挣扎的片段,确实看到了偷猎者胸前衣服的图标,那正是嘉护运动品牌的商标,然后他说了声,“没错,这又怎么样了?” “你只看到了新闻,我看到是商机,这就是我们的不同。简单来说,安富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会将他的逃生全部归功于我们韩式运动品牌的新型纳米运动服,但是看看偷猎者穿着嘉护运动服的下场吧,哼哼,这可是活生生的真实广告啊”他说到最后,语气隐隐透出一种痛快。 “韩总果然是商场枭雄,真是一箭四雕啊。”段成禧斜眼撇着韩厚全的后背,冷冷的说。 “呵呵,谁知道呢。”韩厚全摆了摆手,带着自己的人走出了电动门,段成禧没有再提意见,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电梯转角处时,他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向沙发,一屁股做到了上面,一只手搭在自己的眼上,阻挡来自头顶刺眼的灯光,他感觉到现在非常的累,只想静静的这样睡过去。 黑色的宾利车优雅的行驶在中心大道上,两旁的巨大路灯投射出明亮的光芒,与宾利车的漆黑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车厢中的装饰豪华无比,还有着淡淡的香气,顾安晴坐在后座上,上半身偎依在韩厚全的身上,一只玉手搭在他的肩头,而韩厚全厚重的手指则感受着顾安晴屁股的柔软。顾安晴眼神涣散,轻启朱唇道:“韩总,有个问题我不明白?” “什么问题?”韩厚全闭着眼睛,懒懒的说。 顾安晴飘忽的眼神重新聚敛了光华,似乎刚才说话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肉体,她的头向上微斜,一双狐狸似的眼睛看着韩厚全说:“您说,最后段成禧说的那个‘一箭四雕’是什么意思啊?我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三个,韩安富c我c还有咱们的韩氏集团,那么他说的第四个获得好处的人是谁?” “呵呵呵,你想的有些钻牛角尖了,小宝贝。”韩厚全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一样,闭着的眼睛睁开,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捏了捏顾安晴尖尖的下巴,脸上挂着笑容,似乎顾安晴的问题令他感到愉悦,“他把自己也算进去了。” “他?”顾安晴本来迷惑的俏脸一颤,又小又圆的嘴巴惊呼道,“怎么可能,我觉得这一次咱们彻底占了上风,他段成禧最多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一场,哪还有好处?” 韩厚全的食指在顾安晴的鼻子上一刮,“傻瓜,他现在是台长,电视台获得了成功,最先受益的就是他,不过”说着,韩厚全眼光从顾安晴脸上移开,看向车窗外的景色,“我觉得他说的是另一层意思。”他的声音变得深沉起来。 “什么意思?”顾安晴越加疑惑的问。 韩厚全斜瞥着她说道:“你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你说段成禧会怎么样来着?” “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韩厚全听到顾安晴的回答,呵呵一笑,“从他的角度来说,他的失败不就是我想要的第四只雕吗?” “那这样的话,他没必要继续跟我们合作下去啊?”顾安晴眨着眼睛问。 韩厚全手指敲着窗户的边沿,发出非常有规律的声音,他若有所思的说:“因为他很聪明,跟我们合作,虽然最后他似乎不是最大的赢家,但是最起码是领导有方,我们只能算是一比一平局收场,在以后的日子里,还有扳回一局的可能,而如果现在就跟我们闹僵,那么他可真就是四面楚歌了。” “哦,原来是这样,你们这些男人心里面藏得心思太多了。”顾安晴似乎这才完全明白来龙去脉,画的十分好看的眉毛舒展,没心没肺的说道:“我都替你们累。” 韩厚全闻言,侧头看向她,“所以说,我才会喜欢你啊,女人可以争名夺利,嫉妒虚荣,但是不要有太多机谋,那样没有好结果。” “那你觉得祁夏怎么样?”顾安晴拖着动听的嗓音故意将祁夏两个字说的很长。 “怎么了,想试探我?我讲了实话,你不怕自己吃醋?” 顾安晴立马从韩厚全的怀里坐直了身子,伸出五个笔直红润的手指头,俏生生的脸蛋使劲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说道:“不吃醋,我发誓。”说完,双手来回推拉着韩厚全的胳膊,“说说看,说说看嘛。” “哈哈,好啦,好啦,”韩厚全用手捉住顾安晴的一只小手,用力按了按,然后依靠在靠背上,眼睛看向车顶,没有任何表情的说:“那个女人有毒。她的确很美,几乎无可挑剔,但是我总觉的她就好比罂粟花,任何人只要一沾染,就会上瘾,直到死亡才能解脱,所以啊,”韩厚全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然后闭上了眼睛,“老夫还是远观吧,别去凑这个热闹了。” 他闭上了眼睛,心里开始盘算着一个问题,那些躲在暗地里的家伙,为什么这一次要大张旗鼓的安排?难道这是要宣战吗,看来世界真的要变了,那么也许应该趁着这次机会让他们兑现承诺吧。 正文 梦与现实 一望无际的田野上,金黄而饱满的麦穗沉甸甸的,将细长的秸秆压弯,随着阵阵秋风起伏,宛如波浪翻滚。秋日高悬,万里无云,风中仍然带着“热情似火”的暑气,刮到正在低头割庄家的人们身上,让他们那被烈日焦灼成红黑色的皮肤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麦田的一侧有一座略微隆起的高地,上面生长着一棵三米多高的银杏树,金黄色的巴掌叶子在阳光的精心勾画下在土地上留下一片影子的剪贴画。 阴影里,一个小男孩双手抱膝坐在黑黄的土地上,将一张脸完全埋在臂膀里,只露出乱蓬蓬的头发,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土,在衣袖上还有着裂开的口子,他的身子不停地在抖动,从那双瘦弱的臂膀里隐隐约约传来抽噎的声音。 伴随着树叶中鸟儿的一阵啁喳,银杏树的后面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从树的阴影下走出来一个中年女子,她中等个头,瓜子脸,面色有些黑黄,齐肩的短发包笼在一块花色的头巾里。女子轻轻的坐在男孩的身边,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男孩子的抽泣声压低了许多。 “他们又欺负你了?”女人温柔的看着旁边的小男孩问道。 男孩子没有答话,只是拼命忍住了抖动的身子。 “来,让妈妈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女人伸出一双细长的胳膊,双手抓住男孩的胳膊,将它们拉开,男孩本来极力隐藏的脸孔失去了屏障,只好抬头看向自己的妈妈。 他稚嫩的脸被太阳晒得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下,顺着圆滑的脸蛋,两条泪痕像是割裂大地的沟壑一样醒目。他看着母亲,眼睛里又有了泪水。 女人将儿子拉到自己身前,温柔的抱住了他,声音平缓的说:“好了,乖孩子,一切都过去了。” 男孩眼睛中的泪水流了下来,他有些不甘的问:“我的爸爸去哪里了?” “他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我不是给你说过了。” “可是,他们说我没有爸爸,而且还说”男孩子有些犹豫。 “还说什么了?”母亲边用手为他清理着身上的泥土,一边问道。 男孩看着母亲慈祥的面孔,鼓起勇气将自己听到的话语说了出来,这些话藏在他的心中已经很久了,他知道这些话会让母亲难受,所以从前没有询问过母亲,可是现在他已经逐渐长大,他需要知道真相了,“他们说我是山精的孩子。” 这一刻,母亲正在为孩子梳理乱发的手停住了,原本一直从容淡然的表情变成了愕然,眼睛的瞳孔猛地收缩,良久之后,她才无助的眨了下眼睑,双手再次抚摸上了孩子的头发,动作明显比刚才快了许多,“他们胡说,哪里有山精了,那都是故事里的怪物。” “那他们为什么说从来没见过我的父亲呢?” “因为你父亲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所以没有时间来看我们。” “那我们去找他不行吗?” “不行,因为你父亲工作的地方要保密,不允许带亲人去。”母亲整理完男孩子的头发,坐正了身子,看向了坡下的金黄麦田,眼睛中带着光亮说道:“总有一天,你的父亲会从远方回来,穿过这一望无际的田野,回到我们的身边。” “是不是电视里演的那种有着神秘身份的拯救国家的那种英雄。” “差不多吧,不过应该比那个还要厉害。” 男孩的表情充满了兴奋,刚才的难过溘然而逝,“那太好了,那我爸爸比他们的爸爸厉害多了,到时候看那帮家伙还敢欺负我吗?” 母亲的脸上也浮现出笑容,看着兴奋的儿子说:“没错,你的爸爸比谁都厉害,所以你也不能给他丢脸,不能气馁,成为像你爸爸一样优秀的人。” “嗯,我知道了。”男孩子瞪着漂亮的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看向远方,脸上带着笑容,心中充满了对父亲的向往。在他的目光的尽头,金黄色麦田与澄蓝的天空相交的地平线上,似乎出现了一个人影,像是一个黑色的小点。男孩眯起了眼睛,努力想要将那个黑点看清楚,他的心砰砰直跳,心中想着那会不会就是父亲回来了。那模糊的黑点向着他快速的移动过来,随着距离的拉近它变得越来越大,男孩开始意识到那不可能是自己的父亲,因为它太巨大了,它所过之处全都成为了它黑色身躯的一部分。男孩原本充满期望的眼神变得恐惧,他终于看清楚了黑点的面目,那就是一个黑色巨洞,漆黑无底。他迅速的站了起来,想要拉着身旁的母亲一起向远方跑去,可是在他伸出手的时候,他才发现母亲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不在身边,他焦急的四下张望,大声的喊叫:“妈妈,妈妈”然而无尽的原野上没有任何回应,刚才还阳光和煦的世界此刻变得死气沉沉,麦田的金黄色失去了光彩,灼热的太阳已经被厚重的乌云层层包裹,男孩无助的呼喊着,他不想丢下母亲一个人逃走,尽管身后的黑洞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知何时起,身边开始起风了,起初是地上的麦子被风吹歪,落叶被风卷着擦身而过,接着狂风肆虐,仿佛身后那正在吞噬光明的黑暗正在猛烈的抽吸着,男孩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前倾,他拼命的抱住眼前的银杏树,抵抗着不让自己的身体落入黑暗之中,但是渐渐的他感觉到力量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自己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脸上被刀子般的风割得生疼,然后手臂麻木了,最终他还是落入了黑暗之中。 当他再度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两旁像是路灯的光芒在他苏醒的一刻次第亮起,通向未知的前方。他回想起了自己被吞进黑暗的经过,于是开始慌忙的寻找出路,他发现除了眼前的光芒之外,别处一片漆黑,他只好沿着这唯一的指引前进,但是他的内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响起“不要去,待在这里,待在黑暗里”,他摇了摇头,拒绝了内心的声音,因为他不想就这样坐以待毙,他还要去寻找他的母亲。于是他加快了步伐,沿着路灯一样的光芒一阵奔跑,内心的那道声音越来越清晰的警告着,使得他越发的不安起来,他一遍一遍的否认着,认为那是自己内心胆怯的想法。 他跑了不知有多久,突然,在他的眼前又多了一片光芒,那是一座三层楼高的建筑,此刻他正站在它的前面,一道门阻住了他前进的道路,“不要打开,你会后悔的”,那道声音再度响起,警告的语气中又添了几分担忧,男孩子犹豫的伸出了右手,将门拉开了,刺眼的光芒让男孩子下意识的别过了头。 当强光散去,男孩子睁开了双眼,眼前的景象是那么的熟悉,他似乎不止一次的来过这里,带着警徽的警察,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c护士正守在一张平铺的床上,上面覆盖着一张洁白的床单,通道里的人来来往往,他的眼睛流出了眼泪,迈步朝着床走过去,所有的人都将目光看向了他,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他无声的哭泣着,嘴唇微微颤抖着,发出了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妈妈,妈妈” 他走得十分缓慢,但是没有任何人去催促他,只有内心中的那个声音在一直劝慰着,“回去吧,现在还来得及”,他抬起右手轻轻的抓住床单的最上边,左手攥着拳头,指节已经发白,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不清,他鼓起最后的力气将床单掀了起来。 “不要。”那一刻,心中的声音透过他的喉咙,大声的吼了起来,震耳欲聋。 “成禧,成禧,醒一醒。”段成禧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是随风飘荡的树叶般不由自主的摇晃着,他睁开眼睛,一张美艳无比的脸蛋映入眼帘,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沙发上睡着了,祁夏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此刻正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你没事吧,你好像做噩梦了,出了好多汗。”祁夏温柔的说道。 段成禧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没关系的,梦到小时候跟人打架,打输了,被狠揍了一顿。” 祁夏将信将疑,却没有继续追问,安慰他说:“那就好,现在可没人敢欺负你了,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梦了。” 段成禧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双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不以为然的说:“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在电话里也给你讲过了,韩厚全这只老狐狸的要求我一点反驳的余地也没有。”他陷入沉默,然后有些落寞的继续说:“原来我这个台长就是个傀儡,就是一个被人操控在手里的小丑。” 祁夏听到这里,花容顿失,脸色变得惨白,声音没有像刚才那样柔和,带着微微的颤抖,“你说什么,我不太明白,”段成禧转头看向她,目光交接的一刹那,祁夏的眼睛撇开了。 段成禧问道:“祁夏,你真的那么想要明日之花这个头衔吗?我现在已经是台长,如果你和我在一起的话,其实你没有必要在事业上如此拼命,我们也可以生活的很幸福不是吗?” 祁夏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裙,裸露的玉臂白皙晶莹,整个人恰如一朵蓝色的奇花,散发着阵阵的幽香,娇艳欲滴的脸上光华收敛,仿佛宝珠蒙尘一般暗淡下来,她幽幽的道:“对不起,我有些事情不得不这么做。” 段成禧隐隐感觉到祁夏话里有话,一种令他窒息的猜测瞬间闪现,将以往生活中的一些零碎片段拼在了一起,让他不安,他开始觉得明日之花的争夺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梆梆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来敲门声。 段成禧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最近糟心的事情令他头晕脑胀,他整了整衣衫,祁夏在听到敲门声的那一刻,下意识的从段成禧身边站了起来,“进来,”段成禧以一种温和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说道。 门轻轻的打开了,一个留着短发,长相恬静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身材匀称,五官也算精致,如果说祁夏是国色天香的牡丹的话,她就像是田间池塘里的野芙蓉,浑身散发着清新自然的气息,她叫做唐苒,是段成禧的专人秘书。她进门后看了一眼站在段成禧身边的祁夏,然后微微笑着说:“台长,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两位副台长也已经到了,您看是否可以开始开会了?还是说让他们再等一会?” “不用了,我马上过去,你先去会议室等着我吧。”段成禧对于眼前的女子说道,语气没有了刚才的威严,仿佛像是对着多年好友一般。 “好的。”唐苒简洁的应道,没有再多说一句,转身退出了会客室。 段成禧又坐了片刻,好整理心中的一团乱麻,然后起身进了后面的办公室,当他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了一套干净衣服,祁夏一直静静的等在外面,他此刻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女人,心中有很多话想和她讲但是却总觉得两人中间隔着万水千山,昨晚酒店里面的那种熟悉感如昙花一现,如今只剩残影,他无奈的想:也许是现在彼此心头有着太多烦心的事情吧,等这一切告一段落,他们可能就会敞开心扉了。 “我去开会了。”他努力冲着妖娆美丽的女人说道。 如玉树繁花一般静静挺立在庭院的女人身躯微微一颤,仿佛落英缤纷,“哦,好的。”此外再无一语。 段成禧走向门口,就在他把手放在门上的那一刻,他有些不甘心的问道:“祁夏,你能告诉我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明日之花。” 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段成禧没有再说话,打开门走了出去。 正文 变数 巨大的会议室里稀稀落落的坐着山海卫视的副台长以及制作人,韩安富与两个人热络的聊着,他不仅仅是节目制作人还是副台长,如果不是在上一次的竞争中输给了段成禧,他极有可能现在已经是台长了。因此山海卫视里有不少人将他当做是靠山,希望能登上他这一艘“远洋巨轮”,而他也非常享受这种众星拱月般的待遇。现在,他正兴致高昂的讲着自己的冒险经历,脸上的笑容毫不掩饰他内心里的畅快之意,整个会议室里都回荡着他的声音与笑声。与之相对是鄂春,另一名副台长,他是山海市未来科技集团的太子爷,去年刚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令所有人惊讶的是他没有选择回未来科技,而是来了山海卫视,当时这还成为了全国的一则大新闻。人们对于他这样选择的原因也是众说纷纭,有的说他志向远大,不想依靠父辈,要另起炉灶,也有的说这是他热爱传媒这个工作,甚至还有的说他是为了山海卫视的某位女性工作人员而为之。这一种猜测出来之后,倒着实令不少山海卫视的“灰姑娘”心潮澎湃,做起了美梦,并且对鄂春大献殷勤,然而最后的结果证明鄂春并没有为谁倾心,他进入山海卫视之后,似乎一心扑在工作上,除此之外很少与人接触,对于灰姑娘们的热情,更是视若无物。而他的晋升速度也突破了人们的想象,当段成禧成为了山海卫视的台长之后,他接替对方成为了副台长,这又引起了一场风波,有的人认为意料之中,有的人敢怒不敢言,有的人直接投了名帖,要以他马首是瞻。此刻,他坐在会议桌旁,两只叉着放在桌子上面,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段成禧推门进了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有两个制作人站了起来,鄂春只是将翘着的脚拿下了桌面,韩安富却坐在那里一动未动,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他身边的人尴尬的把视线从门口移开,似乎将段成禧当成了透明人。 段成禧心里面苦叹,一个对手,一个财阀世家公子,他看上去像是站在山海卫视的金字塔尖,实际上却是四面楚歌,真正的一个孤家寡人。他稳健的走到会议桌的主持位置,目光扫试了下其他人,然后径直坐在了座位上,并未说一句话。 这时候,会议室里静悄悄的,气氛十分的微妙。除却鄂春和韩安富还能够自然处之,称心如意,之外的人内心都有些焦灼,如坐针毡的煎熬着。 沉默良久之后,“大家如果都不说话,那就正式开会吧。”段成禧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淡淡的说道。 “好好好,抓紧时间开会。”听到段成禧的话语,几个备受压抑气氛煎熬的人如蒙大赦,其中一个赶紧附和着同意。 顿时,又有几个人表示赞成,起身向着会议桌的前部靠拢。韩安富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他带着自己身边的两个人也坐到了会议桌边,任谁都能看出今天他的心情非常高兴。 段成禧等所有人都坐好之后,开口说道:“我想今天临时叫大家来开会的目的,通过韩副台长的嘴巴,大家都已经有所了解了吧?”他冷冷的看着周围的人,他们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如果大家不说话,我就当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了,要是不好意思说不知道的话,那就私下找韩副台长,让他把自己的传奇经历再说一遍,我相信韩副台长一定会十分乐意再回味一下当英雄的感觉的,是不是?”他说完,笑着看向韩安富,不紧不慢的问道。 韩安富不惧的迎上段成禧的目光,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变淡了,心里面十分的不爽快,今天这样的日子是他等了很久的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今天会议的主角,可是段成禧三言两语就剥夺了他说话的权利,怎能不令他生气?他面部肌肉僵硬的笑着,不置可否。 这时候,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年轻一些的男子突然发声了,“我想还是让韩副台长当着大家的面仔细再讲一下他的经历吧,毕竟刚才大家只是闲聊,并没有十分认真的去听是不是?”这明显是在帮着韩安富说话。 段成禧看向男子,知道他是新闻部的编辑黄远志,他冷冷的问:“黄编辑工作几年了?” “五年了。”黄远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段成禧怎么会有如此一问,只好如实回答。 “时间不短了,怪不得能够做到这里,看来这几年你的成绩不错。”段成禧饶有兴致的看着黄远志,语气平和的说。 “呵呵,哪里,比起在座的各位领导还差的远。”听到台长亲自夸奖,黄远志十分的受用,也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如花绽放,谦虚的表态。 但是段成禧却话锋一转,语气凉了下来,“知道有差距就行,工作五年了,知道纪律吗?现在是上班时间,谁给你时间闲聊了,既然召集你们紧急开会就说明问题十分严重了,你竟然还这么精神松懈,没有敏感性,真不知道这几年你在新闻部的工作怎么干的?” “我没有,我”黄远志想解释什么,却住了口,他终于明白了段成禧这是在借题发挥,杀鸡给猴看,如果继续反驳,恐怕后果更严重。 “你什么?”段成禧接住他的话把儿,直接反问,见对方将头低下躲避他的眼神以后,他接着说:“哦,对了,正好你写一篇三万字的采访稿,上午之前交给我,下午的采访会用到,我看你与韩副台长的关系不一般,想必比别人都了解韩副台长的为人,这个工作交给你正好,怎么样?” “你”黄远志差一点气炸了肺,他怒目圆睁,就要跳起来反驳段成禧,可是却被韩安富伸手拦住了,他只好忍气吞声的瘫坐在椅子上。 段成禧蔑视的看着黄远志的表现,他不害怕对方的反抗,他已经为对方准备好了圈套,只要对方敢往里钻,他会叫在场的所有人知道谁才是山海卫视的一把手,最起码表面上他还是说话算话的。可是对方终于没有敢撕破脸皮,半途熄火了,他也没有再去刺激对方,毕竟在自己眼里对方只是一个棋子而已,无足轻重。于是他接着话尾继续说道:“既然已经说完一个决定了,那么我一口气将其他的计划告诉大家,请大家积极准备。首先韩副台长将去警察局报案,我们需要准备外出摄影组跟进拍摄,不出意外的话,下午还会去野外现场拍摄,而且随时做好举行韩副台长的专人采访。”他看了一眼在座的众人,问道:“这样安排大家有异议吗?” 所有人都没有表示。 “那么我再说一下人员安排,摄影一组外勤跟拍韩副台长,摄影二组随时待命,三号演播厅预备进行的节目录制全部延期,准备进行下午的专访,对韩副台长进行专访的主持人由祁夏来担任,以上就是基本策划。”他将手中唐苒交给他的策划文件放在桌子上面,然后往前挪了挪身子,严肃的说:“详细的策划书我会让唐苒转发给大家,如果各位没有其他问题的话,那就请按照上面的内容精心准备,现在可以散会了。”他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 这时候一直不动声色的韩安富说话了,他脸上的笑容基本已经消失,眼睑半耷,“等一下,段台长,我有个请求还没说呢!”他的语气不疾不徐,一点都没有在请求的意思。 段成禧重新坐回到椅子内,十指交叉,双眸直勾勾的看向韩安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本来仰靠在座椅里的韩安富挺起了身子,清了清嗓子,用比刚才大了许多的声音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这次对我的专访,我想让台里的顾安晴来担任。” “理由呢?”段成禧一摊手,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微笑。 韩安富此时没有像刚才那般隐忍,针锋相对,有些挑衅的笑着说:“理由嘛,很简单啊,我觉得合适,我对于顾安晴的了解多于祁夏,我能很好的配合她完成采访工作,换了别人,我就不知道了,有可能会不接受采访也不一定,希望大家一定要考虑这种风险啊。”他说话的时候并不是冲着段成禧,而是挂着一丝假笑,目光撇过了所有人。 会议室里的人都已经听出了韩安富话中的隐喻,这简直就是在威胁他们,如果不让他称心如意,那么无论准备的多么充分,最终可能由于他这个主角的不配合而功亏一篑。 “你这是在威胁!”段成禧面沉似水,话语中带着寒气,“不过我很好奇,你不配合我们,难道已经准备好了下家了吗?” “这可不好说啊,我的心还是向着山海卫视的,但是我也不能因此就做个面团,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揉搓两下吧。”韩安富有恃无恐的说道。 “你就不怕我秋后算账?” “呵呵,我相信段台长是个公私分明的人物,我这也是为了节目效果在努力争取,又不是故意顶撞,再说了来日方长,秋后的帐到底怎么算还真说不准,但是我想段台长不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吧,答应别人的事情,还不到一天功夫就要食言,传出去谁还敢跟山海合作。”韩安富转弯抹角,绵里藏针的回应。 段成禧很奇怪自己的内心波澜不惊,对方的挑衅和警告不但没有让他像往常那样气愤,自己也没有像以前一样为了大局而随便退步,似乎从昨天开始,在他看到神秘视频的时候起,自己的身体里就发生了某种变化,一些自己曾经抛却的情感在复苏,仿佛早已干涸的湖泊又开始冒出汩汩的泉流,滋润着毫无生机的灵魂大地。伴随着情感的复苏,记忆的片段不断重组,让他重新成长了一遍,他像是一个崭新的人,能够做出以前自己不敢做的事情。 他以山海卫视的台长作为赌注,哪怕前程尽毁也要搏红颜一笑。 众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担心的,有幸灾乐祸的,还有漠不关心的。终于有个忠厚的人开口说道:“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不如这样吧,我们安排祁夏与顾安晴同时参与这次活动如何,她们的风格正好可以互补,这样节目的观众群也更广泛一些。” 这是一个双方都退一步的解决方法,顿时得到了另外几人的赞成,当然也有人开始故意煽风点火,不怕事情闹得更僵,其中就有黄远志,他充满疑惑的问:“这个方法倒是好,就是不知道她们两人中谁来担任第一主持,谁做第二主持比较合适呢?” “那你觉得该怎么分配呢?”段成禧目光如电,看着他。 黄远志感觉到了段成禧目光里的不善,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他没有莽撞的直面回答,狡黠的说:“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想问问大家。”他瞥了眼身旁的韩安富,像是在给自己寻求帮助。 然而韩安富还没有搭腔,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过话的鄂春却开口了,“我觉得最公平的办法就是抓阄,既然大家争持不下,还是让老天爷来决定吧,”他优雅的伸出一根食指,向上指了指,“我想该不会有意见了吧?如果再有,那恐怕就真的是心怀叵测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如空谷回声般嗡嗡闷响。 作为电视台的后起之秀,加上背后庞大的势力,鄂春的话语似乎非常的有分量,其他人纷纷附和他的说法,就连黄远志此刻也不敢再吹毛求疵,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 段成禧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位“太子爷”说了一句看似公道的话,他心里想现在总算能够为祁夏争取到一半的机会了,而且韩厚全那边也能够以鄂春的名义去交代了,的确不失为一条解决之道。 “那就这样决定如何?”他看着韩安富说。 韩安富感觉自己的嗓子里仿佛被人塞进了一只癞蛤蟆,他心里思量现在如果反对,那么摆明了就要和段成禧与鄂春作对,而且还会在别人眼里留下居心叵测这样的印象,最主要的是,如果现在彻底闹僵,再去找别人合作,恐怕时间来不及了,但是同意的话,他又不愿意看到段成禧的人扬名立万,而且如何给自己干爹交代也是个问题,“真他妈的恶心。”他心里面嘀咕,犹豫着该如何是好。 “啪嗒。” 就在会议室里的人们全都屏气凝神的等待着韩安富的决定的时候,门突然猛烈被人推开了,这不啻于晴天霹雳,所有人一惊,不由自主的看向进来的人。今天他们的心里已经承受了很多的压力,再也经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刺激,因此很多人都在心里发出了抱怨。有的人暗骂:“混蛋,也不知道敲门吗?”有的人则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喘着气,心里面祈祷:“老天爷,吓死我了,别再出幺蛾子了。” 唐苒看到众人奇怪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一向稳重自如的她也不禁脸色绯红,她本就清丽脱俗,平日里似阳光一般温暖,现在的羞赧,让她别具一番风味,她眨动着充满灵韵的眼睛,咬了下嘴唇,任众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冲着段成禧说道:“台长,您能先出来一下吗,有件事情您最好先了解一下。” 段成禧也十分意外的看着唐苒,平日里她总是将工作处理的井井有条,遇事不急不躁,稳重干练,现在她却如此莽撞,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透过她那湖水般澄清的眼眸,他看到了不安与焦急。他站了起来,对着众人说道:“那么大家继续讨论一下,我先去处理下别的问题。”说完他走向了门口,然后唐苒在他身后将门又关上了。 出了门以后,在走廊里段成禧便发现另一边的工作区里乱糟糟的,许多人员都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他转身对着唐苒问道:“怎么回事,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唐苒则从他的身边走过,然后焦急的说:“你先别管他们了,等下就知道了。”她一路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在电脑上搜索了一下,便对着段成禧说:“你来看一下这个。” 段成禧有些莫名其妙,他想对着唐苒发脾气,他从那么重要的会议上退出来,可不是来看她卖关子的,虽然这些年来他们两个人合作的非常默契,但是这也不足以让他原谅这次的失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他有些没有耐心的询问,然后走到电脑前面,屏幕上是一段视频,乍看之下,他的眉头便拧在了一起,感觉非常的熟悉,他紧张的用手点下了播放键,视频播放了起来,他的脸色凝重了起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最终他一屁股蹲坐在了椅子里。 “这段视频什么时候出现的?”良久之后,他近乎虚脱的问站在一边唐苒。 “大概半小时之前,最初是在一个猎奇网站上出现,随后便快速传播,现在一些电视台的网站上也开始出现了相关报道”唐苒显然已经做过了一定的调查,将相关的信息做了整理,她忧心忡忡的问:“您看,我们是不是该采取什么措施?” “哐当。” 唐苒办公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韩安富怒气冲冲的走到段成禧的面前,双手猛烈的往办公桌上一拍,饿狼一般的盯着段成禧,咆哮道:“姓段的,你够狠啊,我真没想到你会有釜底抽薪这一招啊,你不觉得这样有些太绝了吗?宁愿两败俱伤,也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面对韩安富的一连串指责,段成禧仿若充耳未闻,他知道现在的情势已经几乎失控,他将面临来自于各方的压力,相比那些,韩安富的指责无关痛痒。他脑袋里无数个念头在交织,想要理清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隐隐感觉在表面的混乱之下,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一切,巨大的压力的确令他感到绝望,但是奇怪的是面对绝望,他没有感到惶恐与失落,反而比之往常任何时候都要泰然与清醒。 看着段成禧丝毫没有辩解的意思,唐苒对着愤怒的如夜叉般的韩安富劝解道,“您冷静一下,韩副台长,这其中肯定有着误会,请给段台长一些时间思考,肯定还会有补救的办法的。” 韩安富眸光一闪,令人感觉到一股寒意,任谁都能看出那双鹰一样的眼睛里面隐含着的恶意,“误会?难道是我冤枉他了,这段视频不是他传到网上去的?昨天晚上到现在为止,知道这段视频存在的人不超过五个。”他边说边举起自己的五个指头,“我c我干爹韩厚全c他段成禧c顾安晴,再加上你唐苒,我也不矫情了,这里面除了你们两个有嫌疑外,剩下的人,老子敢用命去担保他们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食指来回点着段成禧和唐苒,“不是他难道是你?” 唐苒张了张嘴,而后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段成禧,欲言又止,没有反驳韩安富的话。 “没有话说了啊?我也是个讲道理的人,你们只要能拿出证据来说不是你们的关系,我韩安富给你们下跪道歉,你们呢,敢不敢承认就是你们干的?”韩安富越说越激动,声音响彻整个办公室,门口陆续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他由于情绪激动,在办公室来回踱步,“还补救,骗谁呢?我刚刚已经接到公安局那边线人的电话了,警察局已经立案了,马上就会调查,由于还不能确定事情的真实性,所以现在封锁一切消息,很快你们看到的这段视频就会被屏蔽。这是什么样的处理程序,你们该不会不知道吧?” “如果你现在去向警察说明事情的原委,待警察调查清楚,也许还可以继续进行专访,或者我们直接按部就班发布新闻,虽然失去了一开始的爆炸性效果,但是反过来讲,现在一样聚集了超高的关注度,也未必不可挽回损失。”唐苒试探着说。 听到这些话,韩安富怒睁着双眼,靠近唐苒,恨不能将整个脸面贴在她的脸上,“你的脑袋里是不是进水了,这他妈就是最糟糕的地方,我现在怎么样能够说清楚整件事情?”韩安富一根指头指着自己的脑袋质问,“现在舆论已经沸腾,一部分人认为是视频是真的,视频拍摄者进行了谋杀,被人发现后传到了网上,另一部分则认为视频是假的,是故弄玄虚的骗局。无论哪一种情况,都对我十分的不利,我现在出去说明情况,那不叫报案,那叫做投案自首。我该怎么解释为什么不立即去报警?怎么解释我和程业的关系?怎么解释清楚我在别人被袭击的时候,自己还能在旁边摄影,而不去施救?而且如果他们真想借着舆论而掩盖真相的话,你们有谁会顶住压力,毫不动摇的去报道事实?”他疯狂的甩动着自己的手臂,转向段成禧,恶狠狠的说:“即使最后能够证明我的清白,那也已经是秋后的黄花,一切都歇菜了,而且我的名誉也会扫地。” “那么你置身事外如何,几乎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你拍摄的视频。”唐苒建议道。 “死人了,你觉得警察会轻易放弃调查吗?到时候根据现场的情况,如果查到了我的身上,那岂不是更糟糕?这就是你的如意算盘是吧,姓段的,我真的看走眼了,你太狠了。”韩安富垂头丧气的说。 段成禧就那样坐着,静静的听着韩安富的厉骂,却不去回击一语。看到他这种似乎置身事外的表现,韩安富顿时怒火中烧,恶向胆边生,“好,既然你想两败俱伤,那我就和你同归于尽吧。”说着,韩安富从腰间拔出了一个六七公分长的匕首,猝不及防的冲向端坐在椅子里的段成禧,举起手就要刺向他的胸口。 一片惊呼声暴起,所有人都被韩安富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了,而不知所措。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韩安富举手的同时,一道迅捷的身影紧随而至,唐苒用看似嫩葱般的手指紧紧握住了韩安富的手腕,只见她手臂轻盈的一扭,同时右脚朝着韩安富的一条腿上扫去,韩安富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哐当”一声上半个身子重重的摔到了桌子上,那条拿着刀子的手臂则被唐苒反剪着按在背后,整个人一动不能动。 变化迭生,令其他在场的人们产生了一种仿佛在看电影的感觉,大多数人的嘴都半张着而忘记了合上,更有人的嘴巴变成了夸张的圆形。他们心里面由于方才紧张段成禧的安全而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但是同时也被唐苒的反应惊住了,这使得他们开始从新审视眼前的姑娘,她与平时那个开朗大方c温柔热情的人不同,此刻身上散发着飒爽的英气。 正文 警察不靠谱 “放开我,你这个臭娘们”房间里基本上没有了嘈杂,只有被压在桌子上的韩安富兀自叫骂着,每当他的话污秽不堪时,唐苒就会用力掰一下他的手臂,让他一阵抽搐,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其他人不知道如何劝解,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围观。 “段成禧,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你是不是以为现在的你就是赢家了?”韩安富在一番挣扎无效之后,终于平静了下来,脸努力从桌面上抬起,看着段成禧,“呵呵呵,别做梦了,你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的,其实我在替你悲哀啊,如果刚才你被我刺死了应该是一种解脱吧,现在好了,想一想我背后的人吧,我会看着你一点一点的痛苦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了,让这个臭啊啊,”韩安富感觉到手臂传来一阵剧痛,令他喘息不匀,心里面恨不能将身后的女人千刀万剐,嘴中的话语却乖巧了,“让她放开我,我绝不会再冲动了。” “不行,你拿什么保证,我信不过你。”唐苒的话语斩钉截铁,充满了对于韩安富的质疑。 韩安富心里面羞愤交并,有苦难言。他的脸比较瘦,此刻长时间的被压在桌面上,已经有些扭曲变形,而且没有肌肉的缓冲,颧骨和下巴似乎直接在与桌面摩擦,令他疼痛难忍,可是他又不愿意直接向唐苒求饶,心里面叫苦不迭。 “我说美女,差不多可以松开他了,我来作担保,他不敢再动手了。”这时候,一个富有磁性而吸引人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响彻安静的房间,仿佛磁铁吸引金属一般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声音的主人身上。 人们这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中年男人,他身材魁梧,国字脸,左边脸颊上有着两道疤痕,剑眉阔目,高鼻丰颌,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休闲套服,此刻就站在房间内,笑眯眯的看着唐苒。 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以无声的交流来确认眼前男子的身份,然而最终没有人表示见过这样一个男人,也没有人注意到他是如何进入房间的。 “你是谁?凭什么为他担保?”唐苒美目凝视着眼前的男子,刚才男子说话时的语调玩世不恭,令唐苒并没有产生多大的好感,而且看到男人笑眯眯看着自己的样子,她突然有种想去抽他嘴巴的冲动,所以语气有些冰冷。 “我是警察,所以这个理由可以让你放心了吧。”男人不紧不慢的说。 “警察?”几乎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议论纷纷,唐苒更是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穿着便服的男人,“你说是警察,那么证件呢?总该有证明吧?”她不依不饶。 “带刺的秋菊。”男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证件,向前走了过去,来到桌子前面,伸手递给了坐在那里的段成禧,眼神却一直瞅着唐苒,脸上的笑容近乎谄媚,“你登入全国警察信息备案系统,输入最上面的证件编号,看一下是不是我本人。” 段成禧接过证件,那是一个类似身份证的卡片,上面有着眼前男人的照片,只不过照片上的人穿着警服,也看起来更加的年轻,但是确实是同一个人无疑。证件上显示男人的名字叫做卞苌明,此外还有警员编号c身份证号等信息。他皱着眉头,登录了刚才男人所说的系统,在上面输入了卡片上的编号,然后仔细的核对了上面弹出来的信息,然后抬起头冲着还在用力按着韩安富的唐苒淡淡的说:“放开韩副台长吧,这位”他犹豫了一下,再次看了一眼这个叫做卞苌明的人,似乎还在确认一些东西,接着便道:“他的确是警察。” 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唐苒有些不情不愿的松开了韩安富的手臂,说句实在话,她早就看着这位嚣张跋扈的副台长暗自不爽一段时间了,今天本想借着机会多惩治他一下,出出以往心中的恶气,但是既然有警察在场,她也不好继续假公济私了。倒是韩安富,在唐苒松开他的那一刻,仿佛如蒙大赦般“腾”的一下从桌子上弹了起来,不停地揉着自己酸疼的肩膀,一双细眼凶狠的瞅着眼前娉婷袅娜的女子,心中怎么也想不出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唐苒看他瞪着自己,却是毫不畏惧,反而冲着他皱起琼鼻,似乎想要继续发难,吓得韩安富赶紧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如避鬼魅。 随后,围观的众人当中不知是谁看到了韩安富的举动,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令韩安富意识到自己的丑态全都被自己的下属看到了,忍不住又羞又怒,对着众人吼道:“谁笑的?”顿时鸦雀无声,“要是让我知道谁把今天的事情传出去了,我就让他滚蛋。”众人虽然忍住了笑意,但是听到韩安富的叫嚣,不约而同的换上了一丝鄙夷的表情。 “警察先生,我要报警,我要告这个女人—唐苒她人身攻击。”韩安富转而向卞苌明指责道。 “人身攻击?你确定眼前这位漂亮的小姐是罪犯?”卞苌明反问韩安富,在说到罪犯两个字的时候,还故意看了眼唐苒,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没错,你刚才也看到了。”韩安富感觉抓到了唐苒把柄,理直气壮的说道。 “看是看到了,不过不止看到这位唐小姐英姿飒爽的样子,还碰巧看到了你拿刀捅人的样子,要不按照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我们先来聊聊杀人未遂的事情?”卞苌明不紧不慢的问。 韩安富立马语噎,冷汗都冒了出来,心里面有苦难言,虽然卞苌明看似说的不偏不倚,很有秉公办事的一股样子,但是他总感觉这明明就是站在唐苒那边说话,心里面很不是滋味,暗骂道:“什么破警察,你到底是来办案的还是来撩妹子的!” 韩安富知道自己管不了那么多,他再次怒视唐苒,似乎有千言万语的话要说,但是却如鲠在喉,嘴巴张张合合,只听见喘气声越来越大,却没有听见一个词儿蹦出来,最后他像宣战一般抬起右手指着悠游自在的唐苒,似乎在无声的下着战书:你等着。以此来保护他男人的最后一丝自尊。 “等着就等着,谁怕谁?”没想到唐苒从中看出了他的意思,还明明白白的做出了回应,就这八个字,字字如锥子般砸进韩安富的胸膛上,将他的一丝自尊彻底击溃,他感觉眼前一阵漆黑,差点就仰头栽倒在地上。其他人又差点笑出声来。 “卞警官,我想你不是来看我们员工吵架来的吧?”就在所有人都似乎忘记了眼下最迫切的问题,怀着期待的心情准备继续看热闹的时候,一直很少开口的段成禧将众人的思绪拉回了正题。 大家这才重新打量起眼前的魁梧男人,越看越觉得疑惑,他从刚才表明身份以后,就几乎没有主动言语,只是脸上挂着一幅不咸不淡的笑容,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唐苒,一点儿也不似一个正儿八经的警察。也许段成禧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突然发问的吧,其他人不乏如是想到。 “哎呀,老毛病犯了,看花看的入迷了。”卞苌明这才拍了一下脑袋,眼神不舍的从唐苒身上移开。 听到他这么说,很多人差点惊掉了下巴,更是将原本还有一丝疑惑的眼神换成了鄙视,心中泛起了嘀咕:这货也太不靠谱了吧,真的是警察?看来国家对于警察的素质要求越来越低了。而一旁的唐苒更是想立马冲上去往那张宽阔的脸上扇一巴掌,她感觉自己被这个见面还没有半小时的家伙调戏了。 卞苌明倒是对于大家的眼神没有感到反感或者不好意思,似乎经常此类情况似的,他很随意的冲着人群说道:“都散了啊,没什么期待的了,接下来就是警察办公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都要跟我回警局录口供,一录就得好几天”他边说便向门口走去,人们本来听着他这像是街头商贩吆喝一样的警告还以为是儿戏,但是看到他走过来,倒也担心他皮里阳秋,表面上让人放松警惕,肚子里还不知道揣着什么鬼主意,万一真要抓人,那岂不是看猴的被猴耍了,于是不约而同的“呼啦”一声如鸟兽散,一个人影也不见了。卞苌明看着一溜烟也似的退开的人影,似乎还有些失望,嘴里继续嘟嘟囔囔的说道:“跑什么啊,我又不是瘟神,不会传染疾病,话还没听完呢,中间是管饭的啊,也不用怕,有没有愿意主动去的?”他最后像个古时候的跑堂小二般在招徕顾客。却不明白,不管他怎样呼唤,人们心里面都想跑的快,谁也不愿意留下来,当今的世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事情还想躲着警察走呢,何况本来没有自己的事情,谁会傻到主动往警察局里钻呢。 卞苌明最后冲着空空如也的走廊望了望,失望的摇了摇头,似乎很无奈的将门关上了,不知道他是因为没有留下询问的证人而自责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留下来的段成禧c唐苒以及韩安富都觉着眼前的这个警官先生有些怪怪的,他们之所以没有离开,不是不愿意离开,而是心里明白,他们估计离不开,这位看似迷糊的警官绝对是冲着他们来的。 果然,当卞苌明转过身来,脸上丝毫没有带着失望的神情,还是那副人畜无害,但是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笑容。“好啦,该走的都走了,该留的也都留下了,没想到还出乎意料的省心呢。”他来回扫了下房间里的其他三个人。 段成禧心下彻底了然,一切如他所料,这个人是冲着此次的事件来的,既然必须面对,那么也就无需藏着掖着了,他松了口气,坦然的问道:“你们已经知道视频的事情了,打算怎么处理这次的事件,我很好奇。” 听到段成禧这样的问话,卞苌明脸上少有的起了一丝变化,闪过了一瞬的诧异,然后他略有玩味的口气说:“这要看在座的各位如何配合了。” “如果我们全力配合,你们能从警方那边消除我们一切的不利信息吗?”段成禧眼光紧盯着卞苌明。 韩安富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段成禧,暗自嘲讽他脑子迟钝,卞苌明本身即是警察,两者还需要分开而论吗,真是多此一举。 卞苌明这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从容地夹出一根,然后向着唐苒摆了摆,似乎在争取女士的意见,唐苒将头一扭,装作没有看见,卞苌明咧嘴一笑,又冲着段成禧和韩安富摆了摆,“可以吗,实在忍不住了,不介意吧?”段成禧摇了摇头,示意他可以抽烟,然后卞苌明才将烟点着,猛吸了一口,甚是享受,他随后冲着两个男人问道:“要不要来一根?” 段成禧忍耐着性子,再次摇了摇头,说:“谢谢,可惜我不抽烟。” 而韩安富也是摆了摆手,他是抽烟的,可是警察给的烟,他在心里掂了掂,还是算了吧。 “不抽烟啊,作为这么大的电视台的领导,不抽烟挺难得的”他吐出一口烟气,有些意味深长的继续说:“就是可惜以后少了一个烟友。” 他突然开口的话令在场的三个人莫名其妙,段成禧也不知所以然,却又不好打断他。 “还有完没完,你有话就说,有事快办,磨磨唧唧的,又不是来聊天的,和你很熟吗,为什么要和你成为烟友,这不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吗?”唐苒却忍耐不住了,他对这个所谓警察一开始就没有好感,至此已经开始有些反感了。 “哎呀,不急,几句话耽误不了事情。”卞苌明笑嘻嘻的对着唐苒回应道,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唐苒脸上的不悦。 “我们急得很,没有闲时间!”唐苒故意把几个字拉长音,檀口一张一合,吐字十分清晰响亮,估计是个男人都会感到一股害臊。 韩安富在旁边捏着一把汗,心里忐忑不安,倒不是关心唐苒,而是怕眼前这个警察被激怒,把他们一股脑都送进警察局里去。所以他不停地冲唐苒挤眉弄眼,甚至想直接出口命令她少说两句,但是转而想到隐隐传来疼痛的手臂,又犹豫了起来,只能在心里祈祷眼前的这位姑奶奶别再惹事情了。不过在他紧张的观察了卞苌明一段时间后,却发现他脸上没有出现任何神情的变化,仍然一脸媚笑的看着唐苒,自己提着的心情才算放下。 “其实,这件事情也不复杂,首先我们希望以你们电视台的名义出面澄清,视频是你们录制的一款节目的部分片段,由于电视台某位员工对于自己受到的处罚不满,从而将视频传到了网上,并不是真的有人死掉了,一切都只是乌龙。”卞苌明也许是为了满足唐苒的要求,终于切入正题。 “那样的话,我们电视台的名誉将会受到严重打击。”段成禧冷冷的说。 卞苌明吐出一口烟雾,“所以你们电视台要做好善后工作,你或者你,”他用下巴点了点双眼瞪直盯着自己的韩安富,然后再点了点段成禧,悠悠的说,“最后能够引咎辞职,至于到底谁来背这个黑锅,你们自己商量,这是我们给你们的自由。” “这不公平,我们没有做任何错误的事情。”唐苒立马抗议道,她知道如果照卞苌明的做法来的话会是什么结果,段成禧肯定会选择自己背这个黑锅,因为她了解这个男人,他表面上高傲冷酷,内心里却自卑,有着一颗孤独而温柔的心。因此,他会选择离开电视台,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因为她知道电视台对这个男人有着怎样特殊的意义,那样太残酷了。 卞苌明脸上依旧笑容不减,但是语气却没有让人感觉到平易近人,甚至说出的话语令唐苒有着浑身发冷的感觉,他说道:“我现在是来提前与你们沟通的,你们可以选择拒绝,到时候会有大批穿着正常警服的警察来你们电视台取证,到时候你们再想息事宁人恐怕就不这样简单了,你们电视台的声誉又会怎么样呢?” “那我们如实报道怎么样?”段成禧不卑不抗的问。 “如实?怎么个如实法,我现在说的就是事实,你们无论报道什么都会成为假的,我想这一点你早就想到了吧,只不过想抬高你的价码而已,可惜这不是交易。”卞苌明将只剩一截的烟蒂在烟灰缸里碾灭,嘴里呼出最后一口烟雾。 “可是确实有人死亡了,我们可以找到尸体。”段成禧虽然被看破了,但是还是点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尸体会被发现的,而且说不定现在已经被韩厚全的人找到,这样的证据在手,警察也不能信口开河,这样他们还有机会,可以让警察拦下所有的责任,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韩安富,希望他能接下他的话,进一步给卞苌明施加压力。可是韩安富如泥塑木偶般,毫无反应。 “尸体,的确是个问题,”卞苌明叹了一口气,有些凝重的咂嘴,这令段成禧心跳加速,脸上浮现一丝笑容,谁知道下一刻,卞苌明如恶作剧般语气转的莞尔,“但是你觉得我们会想不到吗?你们拿不到证据的!” “我不太相信,因为你们不知道尸体的地点,除非我们的人配合你。”段成禧看着韩安富说道,很显然,要想快速准确的找到尸体的位置,眼前只有韩安富的信息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韩安富也不是笨人,他一直仔细倾听着卞苌明与段成禧的每一句话,心里明白两个人在讨价还价,他之所以一直未说话,那是因为他不想引火烧身,只是想从两人的对话中找到对自己摆脱这次事情有利的信息或者创造合适的条件而已。而现在,似乎时机到来了,他成了两个人争夺的关键人物,他站在谁的那一边,谁就会拥有一定的优势,因此他的心里稳定许多,开始思考该如何选择,虽然自己很想看到段成禧狼狈的样子,但是理智还是告诉他怎样才能利益最大化,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于是他仗着胆子说:“我可以告诉警察尸体的具体位置,但是我希望警察能够避开山海卫视而全权解决这次的事情,否则”他犹豫着没有将后面威胁的话语说出来。 “否则会怎么样?”卞苌明反问,韩安富本来涨起来的一点自信被他轻描淡写的一问,又瞬间没有了,他脸涨得通红而没有敢回应卞苌明。 卞苌明看他没有回答,“呵呵”一笑,说道:“其实你们弄错了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并不一定非要有人带路才能找到某件东西,尤其现在的世界,先进的技术层出不穷,也许我们就拥有那种不需要知道具体位置,只要通过视频上的几个画面就能准确定位的科技呢?” 段成禧和韩安富心里面同时“咯噔”的跳了一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呢,我们还是愿意与人合作的,所以我今天来这里的第二层目的,就是来向韩安富先生求证的,如果韩安富先生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自然会给与相应的政策奖励,如果不配合的话,那么就需要请韩安富先生去警察局好好解释知情不报的原因了”卞苌明似威胁似诱惑的冲着韩安富说道。 “你在虚张声势。”段成禧当即断言道,这句话既是冲着卞苌明说,其实也在暗暗提示韩安富不要随意就被卞苌明诓骗,否则他们将一败涂地。 韩安富早已经冷汗直流,脸色煞白,本来还以为自己能够左右大局,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无足轻重,他狐疑不定,既害怕错失脱身的机会,又害怕被卞苌明诓骗。 “看来有人需要一些提示,那我就先说一点,但是最好在我说完之前想起来,否则就没有立功的机会了”卞苌明仿佛一个精明的猎人,一步一步的将自己的陷阱完成,就等着猎物踏进去的那一刻来临,他拉长了声音说:“云—海—山—脉—东—南—部,临—川—村” “啪嗒”一声,韩安富心里面紧绷的弦断掉了,完了,他惊恐的想到。 卞苌明则观察着他的变化。 “临川村村旁边丹霞山与卧虎山的山谷里,那里有一棵山核桃树!”终于韩安富经受不住了心理的煎熬,抢在卞苌明话语结束前,他大声说出了事发地点,然后仿佛散了架的木偶一般瘫软无力,双手支撑着膝盖,大口的喘着粗气。 “懦夫,没骨气!”唐苒满脸怒容的看向韩安富,心里面咒骂。 而段成禧也身体一震,空虚感令他一下子萎靡了不少。 “很好,看来我们的雀鹰哟,没飞错地方。只需要我将更详细的信息给他就行了,谢谢诸位的配合。”只有卞苌明心情舒畅的笑语道。 正文 邀请 “那我是不是不用被怀疑了?”韩安富语气颓废的问,似乎刚才的话抽走了他很大力气,又或者是他也为自己的懦弱表现而感到了愧疚。 “当然了,我们可是公务人员,怎么会欺骗群众呢。”卞苌明有些挖苦的说道,接着他看向脸色木然的段成禧,继续说:“那么现在你们该决定怎样办了吧?” 段成禧不无沮丧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按照你的要求做。” “可是”唐苒还想继续争辩,但是段成禧却伸出一只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瞬间,女孩的眼里变得湿润了,有些晶莹闪烁。 段成禧心里面知道唐苒关心他,可是现在情势不如人有什么办法,他心里面何尝甘心就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但是他没有办法,他不能像韩安富那样明哲保身,只顾自己的荣辱安危,对于他来说,山海卫视不仅仅是工作单位,而且是他来到山海市后真正意义上的家,他将自己的青春奉献在了这里,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家被人破坏,哪怕只是在洁白的墙壁上涂鸦也不行。 这样的结果似乎早就在卞苌明的意料之中,他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激动高昂的喜悦,一点儿也不似一个刚刚在谈判中赢得完美胜利的人,这一点倒是没有让人去更加讨厌他的理由,他轻松的说道:“那样很好,那么这件事情基本就结束了,你们需要保证此后对这件事情保密,将这件事情的所有影像资料全部销毁,这应该没有难度吧?” 段成禧没有说话,他能够保证山海卫视的人员对此事保密,但是信息的源头却不在他这里,因此,他抬头细细打量着韩安富,幽幽的问:“韩副台长那边有把握吗?” 韩安富已经失去了以前那种嚣张跋扈c不可一世的态度,整个人畏畏缩缩的,他明白段成禧的意思,现在资料掌握在三个人手里面,他自己c段成禧还有他的衣服韩厚全那里。他和段成禧可以保证自己的不外传,但是谁能够控制得了韩厚全那边呢。他的心里面举棋不定,暗自嘀咕:难道要告诉卞苌明关于韩厚全的事情吗?不行,那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义父,而且是他的靠山,万一弄不好,那岂不是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吗?可是如果后面韩厚全不愿意息事宁人,自己到时候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那怎么办?他瞥了一眼段成禧,继续想:段成禧也没有提及韩厚全的事情,看来也是想有所保留,或者说卖一个人情给自己,不想彻底的得罪韩厚全,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将韩厚全的事情藏起来,后面再亲自去劝解他对这个事情守口如瓶了。 于是他略有心虚的表态:“放心吧,我保证所有的原始资料都会在以后彻底消失。” “很好,这样就剩下最后的一间事情了。”卞苌明那令三个人头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让他们原本云开雨霁般的心头突然又笼罩了一层阴云。 “你还有完没完,这都几次了,不能够一次说完吗?”唐苒被他折腾的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他怒道。在她心里面,不管你是不是警察,不管你是不是权力在手,也不能这样像猫捉耗子一样的玩弄别人,何况还是没有犯罪的人。 卞苌明倒是似乎很喜欢唐苒的性格,每一次唐苒单独冲他说话,他的笑意都会很浓,似乎人家姑娘的厌恶c指责在他自己看来就像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这一点让韩安富这种纨绔都禁不住想,这还是人的脸皮吗,自己简直没法比了,比犀牛皮还坚硬啊。 卞苌明就在别人各种异样的目光里,自顾自的说道:“所以说,这是最后一件事情了,很快就完了,不过之所以耽误时间,也不能全怪我一个人身上,他们俩总是打断我。”他无辜般的指了指其他两位男士,却没有怪罪唐苒几次冲撞他的事情,明显在刻意卖好。 谁知唐苒并不领情,冲着他美目一瞪,白了他一眼,便扭头不再理会他。 “那就赶紧说完吧,卞警官,大家时间都挺宝贵的。”段成禧说道。 “我们希望你还有这位唐苒姑娘加入到我们这次的调查真凶的活动当中来,作为外聘人员参与此次事情。” 卞苌明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他的话一出口,其他三个人立马就像是石化了一般,眼神都像是钉子一样钉在卞苌明的身上。 时间在沉默中喁喁前行,良久之后,三个人才从刚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段成禧紧皱着眉头问道:“恕我冒昧,我看不出你们最后的要求目的和意义所在,我们不是警察,对于侦查案件的活动一无所知,甚至有可能成为你们的累赘,而且我们并不是事件的目击者,所知道的事情恐怕现在也未必有警方掌握的多,叫我们配合调查难道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们自然有我们的理由。” “是什么,我们需要知道,而不是被人蒙在鼓里,我想合作者应该坦诚一些。”段成禧坚持自己的意见,希望卞苌明多透露一些信息给他,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他现在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卞苌明为了接近唐苒而故意想出来的方法。 “现在不能说,你们只需要决定加入我们还是拒绝就行了。”卞苌明眼眸泛着精光,身体向着段成禧前倾,硕大的身躯如同蛰伏的野兽,再加上脸颊上的疤痕,此刻的他简直就像一个电影里面的凶匪,而非一个正义的警察。 “如果可以选择,那我拒绝,配合调查已经是我的极限,剩下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段成禧没有被卞苌明的气势压倒,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好的,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卞苌明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虽然与这个警察接触才短短的几十分钟,但是没有人怀疑他把握全局,控制事情走向的能力。他就像是久经战场的指挥官,总是能够顺利的瓦解敌人的攻势,借力打力完成自己的进攻。但是没想到,在这场谈判的最后,对于他提出的第三个要求,他居然这么简单的放弃了。如果说这个要求不重要,那么他又何必提出来呢?这着实令三个人一头雾水。 卞苌明伸出一条粗大的胳膊,手指点了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对着段成禧说道:“你的手机可以给我用一下吗?” 段成禧愣愣的看了眼手机,然后拿起那部手机递给了他,只见卞苌明在手机上一番拨弄,随后将手机放回了段成禧的手里,狡黠的说:“我刚刚已经在你的手机上存上了我的联系方式,如果说你后面想通了想要加入我们队伍的话,就可以随时联系我哦,比如说你不干新闻这一行了” “谢谢,不过我想可能用不到,我对于协助你们调查都不太情愿,不要说加入你们的队伍了。”段成禧讽刺的说。 “万事总有例外,我们挺有缘分的,我觉着。”卞苌明眯着眼睛,嘴角上翘,露出一副自以为非常真诚的笑容,然后他站直身子,冲着唐苒问道:“那么不知唐苒姑娘,可否愿意” 他还没有说完,对面的唐苒就已经将双手交叉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叉号,快速的打断他道:“不愿意加入。” “那可否借用” “不好意思,没带。” “那可否愿意让我请你吃个” “反胃,吃不下!” 看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唇枪舌剑,不明真相的人也许会认为他们是多年的老朋友在互相揶揄,也可能会认为他们是打情骂俏的情侣,如果不是在当下的情况,换作另一个相对轻松的场景,段成禧或许已经笑了出来,但是现在他的心情恰似夜里的海面一般深沉。 而一旁的韩安富下巴仿佛脱了臼一般耷拉着,嘴巴合不拢,人生的三观被一遍一遍的刷新着,心里面直犯嘀咕:怪事天天有,今天尤其多啊,平常温柔的姑娘竟然会功夫,看似流氓的人物居然是警察,两个人还在斗嘴,真的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要不下辈子也做个女的?他想到这里,猛一机灵,赶紧甩了甩头,用双手啪啪的打了几下自己的脸颊,骂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另一边的卞苌明和唐苒同时看向他,异口同声的说:“有病!” 山海电视台外面的露天演播场地在没有节目安排的时候是对外开放的,这一方面是为了拉近山海卫视与观众的距离,也是为了节省公共资源的浪费。露天演播场地的外围部分因此逐渐演变成了一个个小型的公园,人流如织,煞是热闹。 在距离山海卫视主楼正门不远处的一个小公园里,一辆黑色的中型商务车停放在树荫里,有些好奇的人经过它时,偶尔会朝漆黑的窗户望一眼,他们看不到里面,却不知道车窗全部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双面玻璃,自己的一切都被坐在车里的人看到了。 穿着纯白色长袖衫,黑色百褶裙的苗佳慧此刻正用两只洁白的手掌扒在窗户沿上,整个人猫在窗户边向着山海卫视的正门处张望。她带着一顶鸭舌帽,此刻帽檐朝向脑后,两条油亮乌黑的马尾辫分别搭在左右肩膀上,精致的鹅蛋脸上一双狐狸似的大眼睛充满着灵性,一闪一闪的眨巴着。突然,她贴在玻璃上的嘴唇一翘,露出欢快的笑容,立马坐直了身子。 正文 003号 卞苌明从山海卫视的大门里走出来,径直朝着小公园走来,很快便来到了黑色商务车旁边,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然后伸手将驾驶室的车门“哗啦”一声拉开,躬身坐进了车里,随手带上了车门。他还没有来得及坐稳,苗佳慧便从座位后面伸出一双细长的胳膊,一下子环住了他的脖子,一张青春活力洋溢的脸蛋凑到了他的耳边,笑吟吟的说:“怎么样,院长,第一次任务,我表现的是不是惊艳绝伦,冠绝古今呢?” 卞苌明被少女搂着,“哈哈”一笑,“那是当然了,也不看是谁的手下,我们苗大小姐说黑谁的服务器就黑谁的服务器。” “哼,看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以后还敢小看本小姐吗?”苗佳慧粉嫩的脖颈一仰,右手大拇指摸了一下高挺的琼鼻,得意的说道。 “对了,说道无影,他还没有退出来吗?”卞苌明问道。 “谁知道,如果那家伙不主动现身,他就是站在你身边你也看不到不是吗?”苗佳慧翻着白眼说,似乎对代号无影的人很是鄙夷。 卞苌明干笑了两声,“那你就不怕他现在就坐在你身边,听你说他的坏话啊?” “听到了又怎样,反正现在我的能力比他强,他那蹩脚的能力能奈我何?”苗佳慧一脸自信的说,然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眼睛睁的圆溜溜的,好奇的问道:“那003号样本怎么样,能力强不强?” 卞苌明嘴巴一抿,想了想,然后严肃的说:“心理素质还不错,其他的能力还是未知吧,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接触,和观察的数据有出入,要回去修正。” “唉?”苗佳慧拉长了声音,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失望,嘟着嘴唇说:“怎么这样,那可是我们四神院最早发现的样本之一,在他之前的001号和002号那可都成为了传说,虽然说不一定排在前面的就一定特别出众,但是至少说明他是特别敏感的体质不是,经过这么多年,不会还没有发现自己的特别吧。” 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卞苌明谨慎的说:“应该不会,他的能力应该觉醒过,不然我们也不会发现他,只是出于某些心里原因,他的能力没有继续发展下去,所以我们才会选择让他自行发展,作为特殊的观察对象。” “他们这些荒种可真是麻烦。”苗佳慧不满的说。 卞苌明看着眼前兀自纳闷的苗佳慧,仿佛就像是父亲在看着自己的女儿撒娇一般,他少有的用一种慈祥关爱的语气说:“所以说,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不懂,人类有很多种,有的人因为获得了特殊的能力而沾沾自喜,有的人反而会因为有了能力而烦恼,从而不愿意去正确的面对自己,害怕别人把自己当成异类一样看待,他们选择努力的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即使那样并不见得会比面对自己的真实模样轻松愉快,相反的,可能会更痛苦,但是那就是他们的选择,所以才会有了我们存在的必要,正确的处理这些‘有问题’的人。” “这种人还真是奇怪,本来可以做保护人类同胞的英雄,他们居然不愿意,估计脑子肯定也好使不了。”苗佳慧嘟着小嘴,嘀嘀咕咕,看样子完全就没有将卞苌明一番包含人生经验的议论放在心上,更别提去细细体会里面的道理了。 卞苌明也是没有办法,眼前这帮异类能够好好的服从命令就已经是满天神佛保佑了,他还能奢望他们去接受自己的思想教育吗?他苦笑一下,看着鼓着腮帮,还在怄气003号不识好歹的苗佳慧,心中简直无语:说人家是荒种,是另类,在我见过的所有觉醒者里,你这个丫头片子最另类,身为荒种,知道自己有了异能之后,居然大肆宣传,还到处卖弄,要不是及早被四神院收编,还不知道会捅出多大的篓子来呢! 苗佳慧却是没有注意到卞苌明的腹诽,虽然对于他的话似懂非懂,却也失去了继续追问的兴趣,倒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挺起胸膛,不满的对卞苌明说:“谁说我小了,我都已经是成年人了。” 她的白衬衫下两座饱满的丘峰呼之欲出,青春少女特有的淡淡的体香越发浓郁起来,这令卞苌明地脸上唰的一下红了起来,如果这一幕让段成禧他们看到,肯定打死也不会相信。他赶紧把头转向一边,心下嘀咕道:小丫头片子,人小鬼大,自己可得把持住自己,虽然在男女关系上自己没有太多避讳,但是对一个可以做自己女儿的小丫头,可不能没有底线。 苗佳慧看到卞苌明的反应,狐狸般的大眼睛狡黠的转了转,嘴角露出了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车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女人惊呼的声音,透过双面玻璃,卞苌明和苗佳慧顺着声音的方向同时看到公园一边的喷泉边,三个女大学生正在那边拍照,可是不知怎么的,似乎有一阵风吹过,恰巧将她们穿在身上的短裙掀起,令她们惊呼不已。 看到这一幕的卞苌明差点流出鼻血,而坐在他后面的苗佳慧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上,马上眼皮半耷,笑容减退,整张俏脸都似乎拉长了,更是换上一副鄙视的表情,嘴巴里有些不情不愿的说:“那个家伙来了,果然还是一样不会挑时间,令人讨厌。” 她的话音刚落,车子副驾驶的门便被拉开了,奇怪的是车门外没有任何人,空空如也,仿佛是车门自己打开了一般,然后车门“呼啦”一声又自己关上了。 卞苌明和苗佳慧都齐齐看向副驾驶,空无一人的座位上却发出了略显清凉的青年男人的声音,仿佛那里坐着个幽灵,“怎么样,院长,刚才我看到那几个大学生可能比较符合你的审美,故意” 他还没说完,卞苌明便“咳咳咳”的接连咳嗽了几声,同时眼睛瞥瞥身后的苗佳慧,示意副驾驶上的幽灵注意言行。 幽灵果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苗佳慧嗔怒的怒光,令卞苌明如芒在背,感觉很不舒服,于是打叉道:“好了,无影,可以解除能力了,这样和看不到的人说话很奇怪。” 听到他的指示,副驾驶的男人“嗯”了一声,然后仿佛变魔术一般,一条光幕晃动,然后空间出现了一道泛着彩色的裂口,一个清瘦的男子出现在裂缝里,裂缝从上到下移动,男子穿着灰色衣服的身子全部显现了出来。他顶多三十岁上下,留着细长的头发,发梢刚好遮到耳边,两只耳朵上各带着两个耳钉,眉毛细长,单眼皮,眼睛扁长,颧骨有些略高,此刻他正冲着苗佳慧哂笑。 苗佳慧看到他这个嘲弄意味的笑容,眼睛一翻,嘴巴一嘟,“哼”了一声,伸出白嫩嫩手掌,玉葱似的手指头勾了勾,毫无客气的冰冷冷的说:“我的阿尔法呢,还给我!” 无影讪笑着摇了摇头,侧身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圆滚滚的如苹果般大小的白色球体,摊手放在苗佳慧眼前,有些混不吝的说:“我说大小姐,您能不能尊重一下出生入死的同伴,我又没虐待你的机械兽,是不是?” 苗佳慧听了无影的话,长着长长睫毛的眼睑一闭,嘴角翘起,露出一副公关用的非常标准的笑脸,细声细气的说:“无影先生,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有虐待我们阿尔法,因为虽然我要求阿尔法配合你的潜入,去黑掉他们的主机,但是我暗藏了一条指令,如果你们被发现或者无影先生你公报私仇,那么合作的命令就作废了哦,到时候可以反击” 无影本来还轻松自在,带着微笑的脸随着苗佳慧那阴阳怪气的话语渐渐拉长,血色全无,就像石化了一般,喉咙“咕哝”一下吞咽了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手中那个苹果大小的机械球,好像在看着一个巨大的怪物,嘴巴结结巴巴的说:“院长,她它他们这是玩火” “阿尔法过来!”苗佳慧不等无影说完,冲着金属圆球命令道。 听到苗佳慧的声音,那个原本安安静静的待在无影手中的金属球,突然间抖动了一下,然后在它那原本平滑的顶部,竖起了两个类似猫耳朵的东西,接着那圆润的身体前后拉长,前面的突起的部分竟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仿佛动物的嘴巴,仔细观察还能看到嘴巴上下各有一个占了裂缝一半空间的大牙,在嘴巴的上方,亮起两个圆溜溜的光芒,简直和眼睛一模一样。身体的后面也发生了变化,突起部位鼓出了一个带着尖的小“尾巴”,然后这个似乎有着生命金属物体居然挺起了上身,在它的腹部上面,四只短粗圆润的腿爪逐渐变化出来,刚刚还是一团的冰冷圆球体居然转瞬变成了活灵活现的一只荷兰猪一样的动物。最后它蹲坐在无影的手掌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在看到苗佳慧的那一刻,居然像宠物一样开心的跳了起来,小孩子般兴奋尖锐的声音从这只机械兽的口里传出:“aster,aster!” 听到机械荷兰猪的叫声,再看到它在自己手里蹦跶,无影像是触电一般的将托举着它的手掌缩了回来,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荷兰猪失去了站立的地方,身体猛地向下一沉,但是却没有发出重物落地的声音,之后就听见“噗哒噗哒”像是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从车子里响起,小荷兰猪的背后在跌落的过程中快速的生长出了一对膜状的翅膀,比例非常的完美,长度大概有荷兰猪身体的一点五倍,样子像极了蝙蝠的肉翼,只不过看过这个小东西变身的人都知道,它的翅膀却是货真价实的金属。 金属荷兰猪扇动着翅膀,缓缓的从下方又生了上来,硕大的脑袋扭向无影的方向,发光的眼睛有点懵懂的看着他,这让无影浑身打了一个冷战,脸色白生生的,他怯怯的说:“你干什么?我刚才不是有意摔你的,你不会误会我这就是虐待你的表现吧院长,院长,你赶紧让苗佳慧别乱来啊,我们可是在外面呢” 不知道是不是长着翅膀的荷兰猪听懂了无影的解释,亦或者是它根本就没有报复无影的意思,它把头一扭,冲着苗佳慧咧嘴一笑,扇动着翅膀朝她飞了过去,然后很乖巧的降落到那一双圆润紧致的大腿中间,真的像个荷兰猪一般蜷缩在了那里,闭上了眼睛。 无影长舒了一口气,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但是马上感觉很气愤,他心里骂道:“刚才那个机械兽可是真真实实的鄙视了自己啊,要是这一幕被四神院那帮家伙看到了,自己肯定又会被他们奚落,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话。那帮混蛋,自己没尝试过机械兽的厉害,就知道嘲笑,要是他们自己也和它交过手,说不定还比不过我呢,估计得有人哭爹喊娘的乱叫唤。”想到这里,他舒坦了不少,瞥了一眼那个趴在苗佳慧腿上的机械兽,暗自想了想:说不定早晚有一天,无影大爷我的能力会突破,到时候拆了你这个小东西。 可能是感觉到了无影不善的目光,本来闭着眼睛,蜷缩着身体的阿尔法忽然抬起了一只眼皮,冷冷的光芒正好看向无影,无影猛一机灵,赶紧回过头去,然后阿尔法半睁着的眼睛持续了几秒,便缓缓的闭上了。 苗佳慧此时心情大好,十分得意的笑了笑,抚摸着阿尔法那光滑的金属身体,古里古怪的说:“我们阿尔法眼界很高的,像无影先生这样战斗起来只能四处乱跑的人,它都会心慈手软放过的,所以没必要害怕它,无影先生。” 无影被她这样裸的奚落,满头黑线,故作镇静的笑了笑,回道:“呵呵,我不是害怕,只是怕阿尔法的机械脑袋不好使,万一暴露了我们就不好了。”他虽然嘴上强硬,心里面却骂:心慈手软?开什么国际玩笑,自己可是曾经被它打成蜂窝,恶魔,它绝对是恶魔。 正文 雀鹰 卞苌明脸上挂着笑容,心里想: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了,“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碰头,碰头不打不可能”。不过年轻真是好啊,有活力c有激情,还有着无限可能。看着自己的两个手下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恍忽间,他那宽大的脸上闪过一丝忧伤。 也许是吵累了,苗佳慧白了无影一眼,仰头靠在了椅背上,不去看他,而无影也知趣的消停了下来。 “也不知道雀鹰到达目的地了吗?我打个电话问问。”由于车里陷入了沉默,为了缓解短暂的尴尬,卞苌明自顾自的说道。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几秒之后,他问道:“雀鹰,是否已经赶到预定地点,这里已经结束,我们正要前去接应。” 这时候,苗佳慧和无影脸色都变得十分严肃,屏气凝神的看着卞苌明,“什么?还没有到?”卞苌明听到对方的回答有些不可置信,他脸色顿时有些冷峻,用有些不满的语气说道:“现在我命令,你必须加快速度,我怀疑有人可能想抢夺那具尸体,我们必须以防万一。” 作为四神院的院长之一,卞苌明在平时的时候的确平易近人,没有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领导样子,相反有时四神院的人反而会担心他对于某些女同事那多余的热情会惹来麻烦。但是所有人都不会怀疑他处理事情的能力,尤其在他变得认真起来的时候,就像现在,所以刚才在他面前任意拌嘴的苗佳慧与无影此刻都不敢去插嘴,全都静静的听着卞苌明的指示。 似乎是对面的人提出了什么要求,卞苌明眉头一皱,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谨慎的说道:“好吧,准许你一次例外,但是后面尽量不要动用能力,当然遇到黎明军团的人,你可以随意使用,他们不在普通人之列。”说完,他挂断了电话,然后语气凌冽的冲着两个手下说:“你们坐好了,我们要赶紧出发了,恐怕雀鹰那边会遇到麻烦。”他将黑色商务车启动,一脚踏下了加速踏板,本来安静的庞然大物,“轰隆”一声喷出了一股灰白的气体,车轮急转疾驰而去,在地面留下四道漆黑的车辙。 曲折的盘山小路上,一辆中型客车正在蜿蜒前行,车速不紧不慢,车上的人坐的不多,稀稀落落的。 一个穿着褐色休闲运动装的年轻人坐在车厢的中间,他中等身材,脸型略长,卧蚕凤眼,鼻梁高挺,看上去就像一个电视剧里的俊美小生。可能由于乡下人较少见到这样长相出众,打扮得体的男子,无论男女老少都是不是的瞥上几眼,似乎像是在看什么稀罕动物一样。后来,年轻人直接将上衣的帽子盖在了头上,这才令众人上下打量的眼神逐渐移开,仿佛是马戏团散场时候,人们意犹未尽的样子。 此刻,年轻人将手机放进口袋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车门走了过去。司机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等他再次瞥向后视镜时,刚好看到年轻人的举动,便大声提醒道:“哎,那名戴帽子的乘客,赶紧坐下来,万一转弯的时候碰到磕到怎么办?” 年轻人—也就是四神院的雀鹰冲着司机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平静的说:“请停一下车,我要下车了。”他的声音金钟脆响,清亮明朗,着实好听。 司机听到他的回答,一愣,有些迷惑的说:“你要下车?开什么玩笑,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下车去哪里啊?” “是啊,小哥,这里方圆几十公里全是荒山野岭,要是让你下车的话,你就是走到晚上也走不出去,到时候再遇上个危险,那岂不是要命的事情啦!”车上的人似乎都挺关心这个在他们心中可以称得上美男子的人,有人赶紧帮着司机劝解。 “是不是记错地方了?你要去什么地方。”一个略带羞涩怯生生的女孩趁机向着雀鹰询问,想与他对上几句话。 谁料到雀鹰似乎毫不领情,语气不冷不热的说:“我没记错,你们不用担心,放我下来就行了,我不会有危险的。” 司机本来还想再劝他几句,但是看到他如此自信,而且不近人情的弗了大家的好意,顿时觉得他有些不识好歹,心中愤然,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吗,傲气什么,等你在林子里吃了亏就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于是他直接不耐烦的将车子靠边停下,冰冷冷的说:“上车自由,下车自愿,出了意外,自己负责啊,我说大家伙也做个证明,可不是我赶他下的车啊。” 雀鹰待车门打开,也不理会众人异样的眼光以及司机的奚落,冲着他略一点头,道了一句“谢谢了”,便径直走下了车子。 司机等他双脚着地后,从后视镜里又看了他一眼,人后冷哼一声,脚下一使劲车里便开了出去。 雀鹰就这样一直站着,目送着车子离开,当车子的尾巴堪堪转过前面的弯道而消失的时候,雀鹰那穿在身上的运动服开始抖动,然后逐渐鼓胀了起来,一丝丝的风从他的脚下升起,旋转着缠绕起他的身体,一眨眼的功夫,风声便呼啸起来,雀鹰身边的空气似乎都被这风卷了过来,变成了肉眼可见的屏障将他的身体隐藏在后面,然后雀鹰的双脚被这骤然生成的小型飓风带离地面,他全身放松,仰起自己的头,随着飓风升向高空,快速的飞向远方。 刚刚抛下雀鹰的中型客车里,人们还在时不时的议论着他,一个靠窗坐着的男孩,对于大人们的讨论没有兴趣,自己透过窗户观看着天空中不断变化的云彩,突然,他看到一股飓风飞过,将几片白云缴成了碎片,他兴奋的大叫:“妈妈,快看,飓风,和电视上的一样,不过就是小了一点。” “傻孩子,看错了吧,山地里哪来的飓风。”坐在孩子身边的母亲不以为然的回答,她正和别人聊得开心,还以为是自己儿子故意撒谎引她关注。 男孩眼巴巴的望着天上的飓风远去,心中嘀咕:可是我真的看到了,而且似乎它还卷走了一个人呢。 与中国的某些大城市相比,山海市不大,但是对于一些出生在c生长在这片土地,却又从来没有真正融入山海市,从来没有踏上海岸边柔软潮湿的沙滩,没有目睹过羽毛雪白的海鸟在凸出海面c被海浪打磨光滑的暗黑色礁石间腾挪起落的人们而言,山海市很大,大到可以成为他们一辈子的梦想。他们喜欢谈论山海市的事情,喜欢以自己的梦描述山海市,久而久之,他们有了自己的山海市,而外面那个真实的山海市似乎不再具有吸引力了,反而变成了比梦想更加遥不可及的存在,他们不再喜欢被外人打扰,他们也渐渐为山海市所遗忘。 临川村就是这么一个存在。它处于云海山脉南部,丹霞峰与周围群山形成的狭长山峪中,山峪中有丘陵平原交相断连,数条山溪聚散曲绕,最终汇成八景川汩汩向东而去。名为八景,自然是河流所过之处有名的景点共为八处,实在是一番世外桃源的景象。村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因地制宜,开阡陌,饮水源,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 时至正午过后不久,由于山谷气候的原因,每每在中下午会滴一会雨水。今天也不例外,从上午开始天空便阴沉沉的,终于在刚才开始垂下雨帘,等着出农活的村民们眼巴巴的望着天,不知道还能否去山里的田地里看一看。 庆幸的是雨持续的时间不长,雨渐渐停歇之后,太阳终于强硬的从掩蔽了自己光辉的云层中穿了出来,但似乎这样已经耗尽了它长久积累的大部分力量,令它的光芒变得软绵无力。它就灰白的悬在天空,为行人照亮周围的环境。 村子里开始走出稀稀落落的人,他们大都扛着农具,准备下地里照顾庄家。由于村子不大,所以多数人都很熟悉,甚至沾亲带故,当他们沿着村里唯一的大青石板路走向村口的时候,便热络的聊着。 村口的石质牌坊前面就是汩汩向东的八景川的一条支流,河水流动时会断断续续传来摩擦河底的沙沙声,或者是水流越过阻挡它前进的石头时翻滚的噗通声。时不时会有两三只山雀飞过头顶,向东飞入山中的树林,只留下几声啁啾。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没有乐章,没有指挥,但是却浑然天成,似乎将时间无声无息的流逝演奏成了一曲亘古悠长的交响乐。 单独或三三两两的村民经过石质牌坊下时,他们看到了两个异乡人,他们衣衫褴褛,如同乞丐一般,而且是一个女乞丐带着一个小乞丐。女的是个中年人,岁数看上去在四十岁左右,梳着短发,一对柳叶般的眉毛下,有着黑亮发光的大眼睛。她此刻正蜷缩着身子,坐在作为临川村入口的巨大的石质牌坊的一角。她的眼睛没有看向村里,而是略微上扬向前方望去,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视线的尽头似乎是离村子不远处的丹霞峰。她身边的男孩则站在旁边,细长的个头,剑眉英目,拥有仿佛精雕细琢般的脸庞,高挺c秀美的鼻子使得他的侧脸棱角分明,嘴唇的弧角相当完美,有着樱花般的唇色。在阳光下,整张脸白净的如绸缎。 难道是来爬丹霞峰的?虽然丹霞峰有三个地方可以上去,而且临川村对面就是一条小道,但是由于过于偏僻,来这里爬山的游客还是非常少见的。村里的人们半是疑惑办事好奇的打量着两个来历不明的人,猜测着他们的身份,却没有人主动上前询问一句。 他们走出牌坊,越过在河流上的石桥,然后朝着丹霞峰与虎头山的谷口走去,大部分的农田在谷后的平原上。然而当他们将注意力从牌坊下的“乞丐”收回时,却又被另一奇怪的现象吸引了。 眼见的在前面的谷口处,不知何时起,聚起了一团团的人,他们都是村里的农民,正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有的人朝着人群的最里面时不时撇两眼,有些人则对着后来的人比划着,像是在解释什么东西,只不过所有人脸上都毫不掩饰的有着几丝不忿。 陈元海属于后面来的人,他三十多岁,长得十分壮实,脸面黝黑,浓眉豹眼,嘴唇厚实,一双胳膊又长又粗,看上去就让人生畏。当他路过牌坊口的时候,冲着站在那里的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了几次,然后大大咧咧的说:“哎,小兄弟,要是等车的话,得过了河,爬坡去上面的盘山路,在这里看不见车子的。” 他想当然的将这两个衣衫褴褛却不失整齐干净的人当成了来此地旅游的人,随口给出了指点。 少年没有答话,珍珠般的眼眸静静的看了看眼前的壮硕男人,然后礼貌性的冲他点了点头。 陈元海对于少年冷淡的反应有点意外,不过也没有生气,自己摇了摇头,朝前走了,没走出几步,他又抬头看了看天,接着转身冲着少年大声喊道:“看这天晚上得起雾,搭客的车子估计会比规定的时间提前收车,再不走可能就来不及赶上最后一班了。”他像是某些游乐园里面主动指路的机器人一般,也不管别人需不需要,自顾自的把信息传递给游人。 少年仍未有任何表示,他已扭头要走,可是忽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长着短发的脑袋,又朝着少年说:“对了,万一没赶上回去的车子,记得我叫陈元海,随便跟人一说就能找到我,可以在我家里借宿,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啊!” 说完,干笑了两声,便径直走了。那名少年则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头,嘴唇动了动,轻轻的吐出一句话:“多管闲事的人命都不长。” 正文 冲突 陈元海自然听不到少年的话语,转眼间他已经几个大步过了河上的石桥,他眺望了一眼已经围的水泄不通的谷口,口中嘀咕了一句:“一群孬货,不去地里使劲,堵在路上放什么屁呢!” 这时候,正巧一个瘦小的男人从前面的人群中挤了出来,一溜小跑朝着村子的方向跑过来,边跑边擦了一把头上豆大的汗珠,似乎刚才在人群里挤出了一身汗。 陈元海大步前行,没几步便迎上了那个对面来的男人。只见他伸出一条长臂膀,轻轻一提就将这个与他擦身而过的瘦男人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仿佛握着一个鸡仔一样轻松。他瓮声瓮气的问:“猴三,怎么见了你二叔也不打个招呼就跑,是不是猴屁股痒痒了?” “吆,二叔,你就别这时候逗弄我了,前面快打起来了,这不我爷爷叫我找村长去呢!”被他叫做猴三的瘦男人撅着个尖嘴巴,火急火燎的说。 “你爷爷在里面?”陈元海将提着猴三的手松开,用长着胡渣子的下巴指了指人群处,“到底那里出了啥事情。” 猴三捋了捋被陈元海弄皱了的衣服,气急败坏的说:“也不知道哪里来了一群楞头子,用两辆大卡车将山谷给堵了个严严实实,就是不让咱上谷里去了,非要等什么办完事情再说,天晓得他们什么时候办完。”他气愤的朝后面的人群吼道:“这刚下过雨,要是田里的苗被水泡了,烂根了他们管吗?” 他说完,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撺掇陈元海,“我说二叔,平日里静看你在村子里横着走,号称临川一条好汉,这会碰上硬茬子了,不会躲后面不敢替咱们出头吧?” 陈元海照着猴三的头顶就是一巴掌,差点把他连脑袋带人拍进地里去,“胆肥了,敢用激将法,你二叔怕过谁,他就是再硬,我也能把他锤碎了。”然后他抬起脚冲着抱头蹲在地上的猴三又是一脚,“快去办你的事情吧。” 猴三连滚带爬的躲得远远的,陈元海则甩了甩胳膊,朝地上唾了口吐沫,皱着眉头朝人群走去。 纷纷攘攘的人群被陈元海很轻易的拨拉出一条路,他在村子里的辈分极高,年轻的一代多数都得叫他一声叔,和他年纪相仿的人多数还得叫他一声哥。因此,他阴沉着脸色朝人群里走,也没有人因为他硬生生的举动而不满。直到他来到对立面,才面色缓和的冲着最前面的一个头发花白c枯瘦干巴的老头喊了声“大爷”。 老头身材不高,穿着一身土黄色的棉布衣服,虽然瘦巴巴的,但是精神似乎不错,他沙哑的说:“远海也来了,你看这事怎么办好?我说了好半天了,他们强硬的很。” 陈元海略微点了点头,“没事的,大爷,我来试试。”随后他扯开喉咙,像是狮子开口吼叫:“里面有没有说话算数的,出来搭个话,不然,我就把这车子烧了。” 车子的后面,一个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几乎只剩下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在外面的男子透过两车之间的缝隙看了一眼陈元海,然后转身朝后面跑去。 不远处一棵粗壮的杨树生长在山坡转角处,翠绿的叶子巴掌大小,又浓又密,遮挡住阳光,仿佛天然生成的伞盖。一个中年男子躺在这个伞盖下,他光着头皮,眼睛上带着一副墨镜,脸面窄而长,两颊上的络腮胡子修整的十分对称,嘴巴前凸,最里面衔着一根不知名字的野草。 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子跑到他的跟前,十分恭敬的说:“大哥,那帮村民叫来了一个大汉子,扬言要烧咱的车子,你看该怎么办?” 嘴里的草来回的晃动,躺着的男人喃喃的说:“怎么办,韩总叫我们来干什么的?他们要是敢耍横,就给老子打。” “可是,这样万一警察来了” “我们不就是等警察来吗?那样更好,省了老子的功夫。” “好的,我明白了。” 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子朝车子附近懒洋洋坐着二十几个彪形大汉喊道:“兄弟们,都精神点,今天可能要开荤了,别闹出人命就行。” 听到他的指令,那二十几人都朝车子那边开始集中,各个凶神恶煞,面露凶光,如果不是晴天白日的,倒是容易叫人响起百鬼夜行的画面。 “一二三,呀嘿!”一声闷雷般的口号声爆裂开来,还未等这二十几个壮汉集中到一起,陈元海就已经号召另一边的村民一起动手,将堵在谷口的两辆汽车给挪开了一米多的豁口,然后他一马当先冲了进来,身后紧跟着涌进了三十来个村里的壮年,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农具,为陈元海壮声势。 “快拦住他们!”包裹在衣服中的男人大声吼道。 于是二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立马站成一排,形成一道防线,拦在了陈元海的他们的面前,双方推推嚷嚷的,大声吵着。 “哎呦,谁他妈的丢石头砸我?”突然一声惨嚎,二十几个壮汉中的一个捂着头皮大声叫骂着。 “敢动手,兄弟们,给我狠狠的揍这一帮乡巴佬!”一个壮汉吼道,声音刚落,他便“哎呦”一声,被人一个巴掌扇在了脸上,巨大的力量使他“哒哒哒”后退了三四步才稳住。 这一巴掌的主人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元海,他曾经当过兵,复员后又在山海市搏击馆当过教练,所以不但身强体壮,而且格斗技术也不错。 当下便有两个凶悍的人围住了陈元海,他们一是想替吃亏的兄弟报仇,另一方面则是看出陈元海乃是这一帮村民的核心,想要擒贼先擒王。 陈元海一点也不惊慌,晃了晃膀子,伸出一只手冲着其中一个勾了勾手,那名壮汉大嘴一吼,使出全身力气挥出一拳打向陈元海的面门,陈元海不慌不忙,身体向下半蹲,避过对方势大力沉的一拳,然后趁对方势竭力尽,破绽百出的一刻,起身的同时一击勾拳狠狠撞在对方的小腹上,只听得杀猪般的医生哀嚎,那名壮汉一双大手捂住肚子便向前弯下腰身,而陈元海一击得手,也不留情,曲起另一只手,用肘部又砸在了对方的背上。壮汉前后受到重击,“哼哧”一声趴在了地上,捂着肚子,痛苦的,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而另一名壮汉此时瞅准陈元海背对自己的空档,朝着他的后脑就是一击直拳,只听“啪嗒”一声脆响,这一拳并未击中陈元海的后脑,而是被紧紧攥在了陈元海的大手里面。原来陈元海早就在防范着对方的偷袭,故意露个后背给对方,只见他黝黑的脸上冲着对方阴险的一笑,就好似钝齿鲥鱼成功的伪装了自己,现在准备要大快朵颐一样。 看到他这个笑容,那名壮汉顿时感到一种不祥,粗犷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怯怕的表情,他使劲往回缩手,但是那只平常可以提起百十斤重的东西的手臂却纹丝未动,陈元海手腕用力下弯,然后全身快速后转,那名大汉手臂被陈元海扭到后背上,关节剧痛,“哎呀,哎呀”的乱叫一通,陈元海接着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膝盖上,让他单膝跪了下来。 “好呀,揍这帮无赖!”有的村民大声叫好。 “今天不下地了,把力气都用在这帮龟孙子的身上!”又有人鼓舞道。 看到陈元海的所向披靡,本来还有些怯懦的村民立马士气高昂,竟然比之刚才更加勇敢,冲着对方冲了上去。他们虽然没有陈元海的手段,也比不上这些对手强壮,但是由于常年劳动,其实力气是一把一把用不完的,刚才由于胆小,他们多数只是拿着铁锄之类的工具胡乱拍打以求自卫,即便这样,那些壮汉也没能随便近身,何况现在他们像疯子一样冲着对方进攻,谁不害怕? 眼看着这些壮汉斗志锐减,开始不由自主的纷纷向后倒退,那名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似乎也着急了,他冲着退下来的一个大汉说道:“你快去里面,把守在那东西旁边的人也叫过来。” “知道了。”那名壮汉得了这个差事,也乐得暂时离开这个危险地,迈开步子朝着谷里跑去了。 乱糟糟的谷口旁边,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旁边茂密的树林中,一棵松树的后面,有一双眼睛紧盯着一切,当他看到那名壮汉朝着谷口里跑去的时候,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只有几片树叶微微晃动,像是有一阵清风吹过一般。 那名壮汉跑进山谷不远后,爬上一座小山坡,在一片枣林中穿行,枣树上结的又大又圆的青红色的枣儿,在雨后的阳光下闪着翡翠般晶莹喜人的光泽,他一路上时不时的从树上揪几个下来,在身上一抹,便往嘴里塞。七拐八绕之后,他从枣林中穿出,看到了旁边另一个坡下的六个穿着和自己衣服相同的壮汉。 他一溜烟的跑过去,对方正在坡底的山核桃树下休息,看到有人跑过来,其中一个长着短须的男子,大声叫嚷着:“老八,你不在谷口那边守着,跑我们这边来干什么?你们这帮不讲义气的孙子,刚才那大雨把我们一阵好淋,你们也不知道给送点雨具过来,现在跑来有个鸟用啊!” 老八听到对方的奚落,那眼珠子贼溜溜的一转,倒也耍起了心机,边跑边“哼哧c哼哧”的回道:“你们别抱怨了,淋点雨多大点事情,这不咱们老大叫我过来喊你们一起去谷口吃肉了嘛!别愣着了,快走,快走。” 这几个壮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不太相信的看着老八,其中一个问道:“你没开我们玩笑?我们所有人都去?” “都去,赶紧的,急着呢。”老八不耐烦的说。 “那谁来看着那边躺着的那个?” “他又不会动,只要谷口进不来人,还能有人飞进来不成?有肉吃还不赶紧的,谁愿意在这里守着这个,我也不拦着,我信已经传达了,我回去了。”老八扭头就走。 “好来,兄弟们吃肉去了,活动活动去去寒气。”一个眉毛浓的像是杂草丛的壮汉吆喝一声,几个壮汉便连成串的向着老八来时的路折返了回去,边走边笑骂着,不一会功夫,几个身影便相继消失在了林子里。 微风吹过,周围被雨冲洗的一尘不染的各色树叶沙啦沙啦的响着。天空地颜色仿佛灰色的绸子般,有些暗淡,太阳并不耀眼,就像一个闪耀着荧光的硕大宝石缀在丝绸上。 当这里的谷地又宁静如初,雀鹰才从刚才叫做老八的那名壮汉曾经穿过的造林后缓缓走了出来。他头上戴着兜帽,将头部遮住,基本看不到他的脸面,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拿着一部像是手机一样的机器,他边走边将机器对着周围的环境不断地摆动,在机器的屏幕上,左边显示的是与周围环境一模一样的景象,屏幕的右边则是各色类似方块的斑点和曲折线条不断旋转变化的图像,让人一眼看上去有些眩晕的感觉。 正文 雀鹰与蜘蛛 几乎将周围的景色全部拍摄了一遍之后,看着机器屏幕上的图像,雀鹰喃喃的道:“空间曲率平滑完整,未出现峰值或者断裂,”然后他盯着那类似视觉卡片的彩色斑点,里面的颜色正像万花筒一样在阳光下闪烁着光彩,“克莱因背景辐射能量正常,未发现潘多拉共鸣,未知能量反应接近于零,有可能是外域生物的可能性概率置信水平在十万分之五以下,”他对着仪器轻轻的说着,仪器的屏幕上在底部将他的话语转变成信息保存下来,“生命体特征反应普通,未发现超高能量体,怀疑未知生物的能量处在低水平或者说其并未在此处停留太长时间。” 雀鹰站在此处草地的几乎中间位置,他事无巨细的按照任务的要求将信息一一保存下来,然后轻吁了一口气,在手中的仪器上的一个圆形按钮上一按,那部仪器便“咔咔”响动几声,折叠成了一个直径不过两英寸多一点,厚度约为零点五英寸的圆形,他将仪器上的挂带拉出,然后挂在脖子上,将它塞进了衣领里面。 接着,雀鹰走到不远处的一片草丛旁,弯腰看着躺在那里的偷猎者的尸体,尸体保持着死时的状态,那些看管他的壮汉很守规矩的没有触碰过它。 尸体的拳头攥的紧紧的,眼睛里的眼白上翻,脸上的肌肉僵硬,似乎还能从上面看出死者的愤怒和不甘。雀鹰脸色平静的看了一会儿,嘴中像是承诺一般,淡淡的说:“放心吧,如果我遇到它,会替你完成你想干的事情的。” 他伸出右手,在死者的脸上几英寸高的地方,轻轻的一抹,一股微风在尸体的脸上拂过,将死者的眼睛阖上。然后,他接着手掌向上一挥,一股更加强劲的风从尸体的身下升起,眼见得尸体被这股风抬了起来,缓缓的升到了空中,立在那里。雀鹰将一个黑色的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黑球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他在黑球上面轻轻按了几下,似乎输入了什么,黑球迅速的瘪了下去,并且拉长变薄,成了一个与尸体身高差不多的袋子。 接着风带着这个黑色口袋从尸体的脚开始缓缓上升,将尸体整个吞进了里面,然后落了下来,雀鹰在口袋的按钮上又按了一下,口袋像是有生命一般,蠕动了几下,将尸体裹得严严实实,开口也自动吸合在一起,严丝合缝。 “好了,第二个任务,回收尸体,结束。”他喃喃的嘀咕,然后心理揣摩,差不多该去谷口了,估计那边也进入白热化了,不能放着那帮村民不管。 想着,他将裹着尸体的袋子用风升上灰蒙蒙的天空,袋子外面被一团团的风包裹着,一直到达人类视线难以望见的高度,再加上灰白色的天空作为背景,几乎不可能有人看清楚天空中飘着一个尸体。 雀鹰收回视线,转身欲走。就在他扭头的那一刻,他突然感到脸上一疼,接着一丝丝温热丝滑的液体就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带着腥甜的气息,不用用眼去观察,雀鹰也知道那是自己的血液。 矮山环绕中的山谷草原不过两里,但是对于一个人来说,还是显得空荡荡的。 此刻,树木无声,山雀啁啾,雀鹰那泥塑木雕般呆滞的身体,突兀的立在原野上,打破了自然的和谐。 募的,草原上响起“咯咯咯”的笑声,声音阴柔,带着一丝邪魅。 “会飞的雀儿吆, 你为什么不在天空翱翔, 因为我的翅膀, 陷进了罗网, 没有了天空, 我将被遗忘, 所以,祈祷, 谁来把我解放”那邪魅的声音似哭似笑的唱起了歌谣,不过任谁听到这种诡异的音调,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要装神弄鬼了,快出来吧!”雀鹰幽幽的说。 “咯咯咯,装神弄鬼的是小弟弟你吧?”阴柔的声音笑着说,“在山谷口,丢石头砸人后溜之大吉,让人家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的小坏蛋。” 雀鹰听到对方这样说,心下暗忖,看来自己在谷口就已经被人发现了,一直被跟踪到这里,只是还不清楚眼前的人和守在谷口的是不是一伙人。 “你们是一伙的吗?”他直截了当的问。 “没错,”雀鹰感觉自己的背后贴上来一个人,一团柔软温暖的东西轻轻压在他的背上,然后一双白的有些渗人的手从他的脖颈后抚摸上他兜帽下面遮掩的脸颊,手指细长,指甲又尖又长,涂着深红色的颜色,“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哦,不过,你还真是厉害,我想在你们四神院,在你们众多自以为是的觉醒者之中,会使用风的也寥寥无几吧,你的能力真是非常的潇洒,看的我都想据为己有了。”那双惨白的手十分灵活的在雀鹰的脸上摸了一遍,然后顺着雀鹰衣服的领口滑到了他的胸口上,声音足以腻的让任何男人心旌摇动,“这么年轻的身体弄坏了太可惜,让我想想,你要是答应姐姐,乖乖的跟我走,我就放了你可好,而且以后跟在姐姐身边,保管让你舒舒服服,”雀鹰感觉到背上的那团柔软的东西来回晃了晃,接着女人的声音变得邪气逼人,“否则,姐姐我就只能将你的四肢切下来,和你的躯干困在一起带回去,然后交给那个讨厌的杰克,让他把你的能力移植出来了!那可是比死了都难受的事情,小弟弟不会那么傻吧?” 雀鹰的嘴角向两边翘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当然了,我不傻,我想选的是自然是对大家都更好的第三条路。” “第三条路,那是什么?” “那就是我把你打晕,带回我们的组织,不过我们的研究员可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冷血,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这样我们不也能够在一起吗,还不用搞得血淋淋的。”雀鹰沉稳的说道,脸上的笑容更胜。 “你”抱着雀鹰的女人神情一愣,话还没有说完,就快速的松开了雀鹰,向后急掠出几丈的距离。 与此同时,就听到雀鹰嘴巴冷冷的说出几个字:“风刃,破壁。”话语刚落,他的身体周围出现无数肉眼可见的刀刃一样的风痕,围绕他的身体旋转着飞向周围的空间,风刃速度极快的摩擦着空间内的气体,发出刺耳的如同火车汽笛名叫的声音。 强劲的风刃肆虐了足足半分钟左右才渐渐停歇,雀鹰站立的地方已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土坑,土坑及其周围原本生长着的杂草尽数被风刃割裂成为了碎屑,飘散在周围的空气中,让呼吸间感受到了青草的甜味。 雀鹰慢悠悠的转过身子,正面面对着刚刚偷袭自己的女人,这才看清楚她的样貌。 那是一个身材比例有些奇怪的女人,除了脸,整个人都笼罩在黑色的紧身衣内,她脸不大,下巴尖细,一双眼睛几乎占了半个脸,嘴巴却小的出奇,在浓重的红色唇彩衬托下,就如一个鹌鹑蛋大小,胳膊和腿又细又长,非常的骨感,但是胸前那一对让雀鹰感到柔软温暖的山峰却丰满异常。 女人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似乎对于雀鹰的做法十分的恼羞,“臭小子,真不知道怜香惜玉么,姐姐对你那么温柔,没舍得下死手,你居然直接就想把我切碎,好吧,姐姐如你所愿,你现在过来,姐姐让你割两下怎么样?” 雀鹰嘿嘿哂笑,没有上前,“我是怕姐姐将我手脚割断,所以没控制住。”说着,他便将胸前挂着的已经折叠成圆盘的机器拿了出来,手指快速的点了几下,那圆盘咔咔一阵响动,居然变成了一副黑框的眼镜,雀鹰也不犹豫,直接将眼镜戴在了头上。 这时候,他透过眼镜才看清楚,就在自己和那名女人之间的距离内,无数肉眼根本无法看清的细线密密麻麻的横在那里,闪着微微的白光。 雀鹰看到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听她的诱导,否则很有可能已经被这些细线割的七零八落的了。 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发现似乎只有对面的女人也是单独一人以后,雀鹰暗自思索着对策,“还没有请教姐姐的名字呢。”他试图从对方那里套出更多的信息,边说着边用手指划了划脸上的伤口,伤口很细,现在已经不再流血,只是感觉伤口痒痒的。 女人将刚才急速跳跃时弄乱的长发理了理,锥子型的脸上出现一抹笑容,巨大的眼睛半闭,左手搭在纤细的腰上,妩媚的看着雀鹰,身躯扭成妖冶的弧度,“嘴巴也挺甜的嘛,告诉你也没有关系,我是黎明军团第二团的赤花蜘蛛,估计你们那边早就已经有过我的案底了吧?” 雀鹰带在头上的眼镜,浮现出一连串的信息,都是四神院之前收集的关于黎明军团已经知道的人员的信息。此刻,内置在仪器内的ai系统,用一种非常清脆柔和的声音介绍着赤花蜘蛛的消息。赤花蜘蛛是黎明军团制造的生化战士之一,女性,年龄在三十岁左右,身体细胞似乎融合了多种蜘蛛的基因,能够释放一种丝状的不明物质,韧性极强。曾经以一人之力击溃了四神院一支十人轻装甲小队,手段残忍,所有的尸体几乎均被撕裂。最后,机器里传来最后一条语音提示:赤花蜘蛛,对于现在的雀鹰先生来讲,能量等级高出至少一级以上,危险系数超过预期,请勿单独进行对抗,建议制造机会进行撤退,现在将雀鹰先生的位置传送给同组的其他人员。 “咔啪”一声,就在仪器的语音即将结束的时候,雀鹰十分利索的将它从头上取了下来,按上了关机按钮。 他的举动,令对面的赤花蜘蛛感觉诧异,眸子中有些疑惑,“根据我们的情报,你头上的设备应该是一种辅助战斗工具,如果没猜错的话,它会把我的信息传给你,还能帮助你看到我的释放出的蛛丝,”说着,她表情变得有些兴奋,“你现在把它拿掉了,这是小弟弟你要甘心情愿跟我走,还是说觉得没有希望胜过我,直接放弃抵抗了?” 雀鹰将仪器收回上衣内,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他不急不慢的说道:“姐姐多心了,我这是怕有人来打扰我们,我可不想把你让给别人。” “哈哈哈,”妖媚的笑声惊起了几只鸟儿,赤花蜘蛛身躯乱颤,“你倒是人小鬼大,不过不要后悔,姐姐可不是那么好伺候的,不过你也放心,我不会以大欺小的。”说着,她举起了双手,在雀鹰面前晃了晃,然后雀鹰就看见在她那尖细的手指头上,一条条头发丝粗细的丝线快速的“生长”了出来,“怎么样,看得见了吧,我会拿出相应的力量好好疼爱你的。”赤花蜘蛛一边说,一边伸出赤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手上的蛛丝,“让我看看你将给我带来多大的愉悦吧!”。 雀鹰轻轻的将右手斜斜的一挥,一股劲风顺着他的手臂盘旋而下,形成一把乳白色的三尺长c半尺宽的重剑,那羊脂白玉般的光泽犹如实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这把重剑紧紧是风凝集而成的。 看到雀鹰手中的重剑,赤花蜘蛛的笑容消失了,变得凌冽起来,她已经不是不是一名新兵,战斗经验非常丰富了,自然明白对方手里那把正在不断嗡鸣的风剑里包裹了多么恐怖的力量。 雀鹰不再犹豫,猛一弯腰,右手的重剑向左一挥,一道猛烈的风刃向前冲出,直接将刚才横在赤花蜘蛛与自己之间的蛛网尽数斩断,接着他左手握住右手,有形的重剑横在身体左侧,双腿一蹬,朝着赤花蜘蛛电射而出。 赤花蜘蛛一双大眼睛眯了起来,眸子中精光闪动,她双掌举在胸前,无数的蛛丝在她的身前出现,像是一条条小蛇一样互相缠绕,最后凝结成一颗子弹,不过子弹的体积有些夸张,粗如百年老树的树干,长有一人多高,她轻喝一声,这个巨大的子弹便朝着冲过来的雀鹰轰击了过去,带着仿佛炮弹出堂的隆隆声,弹头划破虚空,带起一圈一圈的空气涟漪。 雀鹰速度极快,飞奔中已经来不及转变方向,他“哑嘿”一声大喝,双臂使力一挥,那柄白玉般的重剑似乎蛰伏的野兽猛然惊醒一般,震天咆哮着从他的身前划过,不偏不倚的正面撞上了已迎面飞到了雀鹰面前的子弹上面。 仿佛平地里一声惊雷,又如惊涛骇浪拍击礁岩,似万马奔腾,如万兽竞奔,“轰隆隆”的声音传出去十几里。 谷口处,正在拼斗的双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音惊得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抬头望望天空,再远远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一望,竟然暂时的停止了争斗。 一个眉毛似拖把的壮汉居然还冲着自己面前的村民低声询问,“哎,刚才是不是打雷了,你们这里劈死过人不,咋雷声这么大呢?” 他面前的村民,刚才肯定没有少吃这个壮汉的拳头,脸上左眼乌黑,鼻子流血,他手里举着一把铁锨,没好气的回答:“劈死过,都是像你们这样的混蛋。” 铁锨一下拍到拖把眉毛的背上,拖把眉毛大叫一声,两拨人马回过神来,又搅斗到了一块儿。 正文 风神 蕴藏巨大风力的重剑与坚韧如精钢的蛛丝形成的子弹在撞击中将彼此的力量完全释放了出来,以它们为中心,巨大的气旋四散开来,飞沙走石,拔草折木,一根根粗大的树木被连根拔起,抛向远方,周围栖息在树林里的鸟儿“呼啦”一声飞向高空,也不敢停留,全部闪动翅膀向四周飞去,把一个景色美丽c充满盎然生机的草原瞬间变成了草木不生的荒原。 随着风暴的扩散,两者的能量逐渐削弱,最后彻底消失。周围重新平静下来,只是空中还在不断地飘落各种各样的草叶以及五颜六色的花朵。 雀鹰在重剑与子弹发生撞击的一刻,便用风将自己的身体裹了起来,以抵御巨大的冲击,饶是这样,他的清秀的脸上仍然被夹杂在风暴中碎裂的蛛丝划破了好几道口子。他缓缓的从空中降落,裹在身上的风渐渐转弱,他的兜帽已经被吹落,露出一头飘逸的黑发,在风中犹如图画中的仙童一般。他一脸的严肃,眉头微微皱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刚刚赤花蜘蛛所站的位置,现在那里已经半个人影也看不见。 雀鹰来回微微的摆动头颅,黑黢黢的眼珠扇动着光芒,谨慎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寻找着赤花蜘蛛的踪迹,他心里明白,对方也在伺机再次进攻。 果不其然,就在雀鹰的背后躺着一根折断的巨大树干,赤花蜘蛛从树干下面的缝隙中窥着雀鹰的一举一动,当她看到雀鹰背对着自己的时候,她从树干后伸出五根惨白的手指,五道直直的白丝激射而出,朝着雀鹰的后心刺去。 就在那尖利的蛛丝堪堪触碰到雀鹰的身体的一刻,雀鹰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身体忽然一斜,躲过了偷袭。接着便转身盯着横躺着的树干,左右双手先后朝着树干一甩,早已经凝成的两把半尺长的匕首从手中窜出,射向那粗壮的树干。 见到继续躲避已然无效,赤花蜘蛛“咯咯”嬉笑着从树干后面挺起了身子,匕首击破树干,无数碎裂的木片冲击到空中,赤花蜘蛛双手在身体前面一阵快速的比划,就像是熟练的纺织工人在聚精会神的工作,只不过她织出的不是美丽的工艺品,而是一件散着微光的圆形丝盾,尽数将冲向赤花蜘蛛的木片拦截了下来。 当木片散尽,尘埃回归大地,赤花蜘蛛毫发无损的站在那里,她先是在重剑与子弹撞击的时候,利用距离上的优势,迅速回避了正面的冲击波,然后在倒地的树干下趴俯着,从而没有收到多大的伤害,只不过身上沾了不少泥土碎叶,白的犹如涂抹了面粉的脸上,也有着片状的灰黄色的印记,长发凌乱不堪。 “不错吆,居然差点让我受伤,你越来越让我感兴趣了,真的不愿意就这样乖乖跟我走?”赤花蜘蛛一脸兴奋的看着雀鹰那明星般俊秀的脸。 雀鹰脸上则是犹如冬日里结了冰的湖面,洁白而泛着凌冽的寒气,有些让人生畏,他冷冷的说:“不好意思,我对昆虫没有太多兴趣,尤其到处喷洒体液的蜘蛛。” 他话语一落,右手上便又凝结出一把细长的双刃剑,冲着赤花蜘蛛劈去,赤花蜘蛛被他羞辱,心中也愤怒了起来,娇喝一声,双手冲着雀鹰便射出无数蛛丝,蛛丝在距离她一丈多远的地方相互缠绕,很快变成了许多根手指粗细,前面尖细,犹如长钉的武器,不停地朝着雀鹰刺去。 雀鹰左右腾挪,避过一根根可以穿云破石的长钉,可是那些钉子却是数量众多,而且轮番进攻,一批进攻的同时,另一批则像是等待进攻猎物的眼镜蛇,弓起上身紧盯着雀鹰的落脚处。而雀鹰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他的脚上已经缠绕上一团白雾装的风,帮助他更容易的转变方向,饶是这样,他也未能够突破赤花蜘蛛的防御,始终徘徊在距离她一丈的距离处。 雀鹰开始变得有些着急,他不想再使用刚刚的那招重剑,因为一方面那对于自己的身体负担太大,另一方面估计虽然能够突破赤花蜘蛛的防守,但是也未必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而且那如炮弹炸裂的巨大效果更令他犹豫。 他心下暗忖:估计卞院长他们也快到了,如果再发生一次刚才那样的撞击,那么不用脖子里的机器主动发送信息给他们,自己就把他们吸引过来了,那样自己就错失了单独拿下赤花蜘蛛,成为四神院年青一代中佼佼者的希望。想到这里,他身体不再前冲,而是瞅准一个空档,向后掠了出去。 赤花蜘蛛看到他停止了进攻,先是一诧,然后露出猫捉老鼠般的悠闲地表情,嬉笑道:“怎么了,是不是快累的不行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这样跳来跳去的到最后呢,姐姐我站在这里可是很无聊。” 雀鹰脸上越发的惨白,胸膛有些起伏,但是他却强烈的压抑着不让自己大口喘气,因为那样会让对手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力竭。同时思考着对付赤花蜘蛛的方法,如果不能使用蛮力,那么只能尝试利用速度优势来进攻了。 他打定主意,将所有的犹豫c迷惑以及战斗中的紧张等情绪统统忘却,尽力将自己的精神状态恢复到最完美的水平,然后他大喝一声,“风神衣形态—妖精之翼。” 赤花蜘蛛感觉周围的天地似乎突然安静了下来,静的出奇,没有一丝声响,似乎只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的“噗通”声。空气仿佛有着生命一样一丝丝的朝着自己对面的那个少年飘去,先是拉扯着自己的头发,然后是手臂四肢,最后是整个身体都缓缓的向着少年靠去。 雀鹰的身影已经被一团裹夹着碎叶c浓稠的像是丝绸一般的旋风淹没了,没有呼啸的巨大噪声,所有的力量都缠绕在雀鹰纤瘦的身躯上。 募的,旋风猛然收缩,消失不见,雀鹰的身体再度出现,他紧闭着双眼,背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着四片如同蜻蜓翅膀一样的东西微微颤动着,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宽刃剑,脚上缠绕的风则是化成了一双有着三个又粗又长的巨大脚趾的鹰爪。 雀鹰缓缓的睁开双眼,眼中原本黑亮如珍珠的眸子,居然灰白了许多,但是却似乎像是旋风一样不停地旋转着。 他看上去非常平静,面无表情,眼睛看着站在那里的赤花蜘蛛。下一秒,赤花蜘蛛看到雀鹰就这样消失了,没有任何声音和征兆,仿佛从未出现在那里一般。 静,一切都静的出奇。 但是赤花蜘蛛的心脏却砰砰砰的剧烈颤动,她感受到了危机,丰富的战斗经验让她很快明白过来,这种异常的感觉源自雀鹰带给自己的压力,不是周围变得安静了,或者说世界的节奏变慢了,而是自己的感觉在巨大的危机下变得迟钝了。她明白如果这样下去,自己真的有可能被眼前的少年打败。 她强行将刚才一股股的蛛丝散开,围绕自己成为一个蚕茧一样的防御壁,然而就在那防御壁刚开始成型的时候,雀鹰犹如鬼魅一样,凭空出现在了她的背后,只见他半蹲在地上,眼睛还是那样灰白,那样空灵,手中的宽刃剑却自下而上斜斜的挥在了那薄薄一层的蚕茧上。 泛着白光的蚕茧如棉花被巨石砸中一般,迅速的凹了进去,顺着剑刃划过的痕迹,那原本坚韧比钢丝还要胜上一筹的蛛丝竟然被切开了一道口子,强劲的风力如同饥渴的狼群终于突破了羊群的防御阵线一样,顺着蚕茧的裂缝,喷涌而进,击打在赤花蜘蛛纤瘦的背部。 赤花蜘蛛“啊呀”一声的惨叫,同时一口鲜红的血液从她的口中喷出,接着整个身子随同包围着自己身体的蚕茧,如同一道流光一样冲上了天空。 蚕茧冲上天空足足有几百米才逐渐止住了上升的势头,而就在其停止的那一刻,雀鹰扇动着四只透明的羽翼,毫无声息的骤然出现在蚕茧的上空,仿佛他是穿越空间而来,只见他双手握着宽刃剑的剑柄,大喝一声,朝着那已经染了血色的蚕茧又是重重一劈,那蚕茧凹陷变形,直直冲着地面飞了下来,激荡起一圈圈的空气涟漪。 大地猛然一颤,一股灰黄色的尘柱直直冲离地面几十米高,地面上以尘柱为中心,裹杂着碎石c泥土c树枝c草叶的气浪滚滚的卷向四周,仿佛万马奔腾的钱塘潮水般,摧枯拉朽。 远远的盘山公路上,王佳慧从黑色商务车的窗口向外探着一颗螓首,正笑吟吟的看着周围充满自然韵味的景色。突然,她快速的收回了脑袋,一张俏脸上带着既诧异有兴奋的表情,粉红色的嘴巴喊道:“快看,快看,左手边好多鸟都飞起来了,它们在转圈呢!” 卞苌明听到她的叫声,本来紧盯着前方的他,用眼角余光朝左边窗外看了一眼,立刻脸色僵住了,他看到密密麻麻c黑压压的无数鸟儿正在左边视线与地平线相交的地方盘旋,即使不用亲临其境,脑袋中也可以想象,那万千鸟儿遮天蔽日,叽叽喳喳乱叫的场面有多么的壮观c多么不同寻常。 什么东西惊吓了鸟儿。卞苌明下意识的想到,他估计了一下大体的方位,略有所思的在驾驶座前面的屏幕上按了一个按钮,接着屏幕上出现一幅地图,上面有着一个红点,正在沿着地图上的一条曲线前进,那是他们自己的车子的位置。可是,令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上面应该还有一个红点的,代表着已经先一步敢去临川村的雀鹰的红点,然而现在却不见了。 他土黄色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思考了一会,他抬起右手朝着躺在副驾驶座上,正在那里闭目养神的无影的脑袋上使劲刮了一巴掌,“别睡了!” 无影“哎呦”一声,猛地弯下身子,双手抱着脑袋,皱着那细长的眉毛,眼睛里满是抱怨的说:“干什么呀,院长,没事就打我脑袋,王佳慧说我笨,这里边有你一半的功劳。” “哼哼,就是院长不打你,你那小脑仁也结不出智慧的果实来!”王佳慧嗤之以鼻的冷笑道。 “好了,别吵了!”卞苌明喝住了俩人,无影那半张着的嘴停在了那里,硬生生的把要反唇相讥的话语咽了下去,而苗佳慧则是娇哼一声,眼圈一红,双手抱在胸前,眼睛一闭,生起了闷气。 无影一看情况不对,眼珠子一转,鉴貌辨色,脸上瞬间堆上了谄媚的笑容,“院长,有事尽管吩咐无影我就好了,下次不用鞭策也行。” “把我们的车里隐藏起来,我们得飞过去!”卞苌明原本土黄色的脸色越来越接近黑土地的色彩,黑黢黢的,让人生畏。 无影看着卞苌明的脸色,心里面“咯噔”一沉,也不敢多问,立马将自己的两只手放在车子上,闭上眼睛发动了自己的能力。正在疾驰的黑色商务车的前方,空间仿佛出现了一个隧道,隧道的边缘贴着车身的线条,色彩仿佛绿c青c红c蓝c紫诸多色彩柔和而成的,随着车子的前进,那彩条就像巨大的口袋,将车子吞了进去,先是车头消失了,接着,车身也消失了,最后车尾消失之后,那彩色的线条逐渐靠拢,缩成一条线,进而变成一个点,然后仿佛寒风中一星半点的烛火,摇曳了几下之后,忽然熄灭了,光彩消失不见。 车子内,无影这才睁开眼睛,吁了口气,“卞院长,成了。” 卞苌明也不答话,大手在车内的十多英寸的屏幕上一点,“咔嚓”一声,在主驾驶座与副驾驶座之间的位置,一个黑色的盖板弹了起来,接着在“嗤嗤”的声音中,盖板下生出来一个两英寸宽,三英寸长的平台,上面有着一红一绿两个按钮。 卞苌明用拇指在红色按钮上按了下去,随后车内的三人便感觉车子像是跌进了一个泥坑一样,身体跟着它往下一沉,然后过了几秒后,又跟着它往上提了起来。此刻,他们透过窗户,看到的不再是盘山公路的路面,而是无数深绿色的仿佛涌动的绿色海藻的景象,那是周围巨大的树冠。卞苌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转动身前的方向盘,这辆车或者叫做飞机的东西边直直朝着刚才那群鸟腾飞的地方飞了过去。无影和王佳慧早已经忘记了惊呼,只是睁着大眼睛望着下面的景色,心中暗喜:飞机做过,这个飞车还是第一次坐,爽啊! 正文 落败 地面上一个被砸出了一个五米多宽的圆形深坑,雀鹰从高空缓缓的降落到坑边,他已经解除了风神衣的 状态,在双脚着地的那一刻,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色煞白,额头上面布满了汗珠。 为了以防万一,他用仅余不多的力量,在身前制作了一个风盾,费力的挪动着脚步向坑底滑去,在坑底 的中心位置,被雀鹰打下来的那个丝茧干瘪的躺在那里,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他小心翼翼的走向蚕 茧,在大概不到一米的距离的时候,便停了下来,然后举起右手对着蚕茧释放出一股风,那个蚕茧经过 两次风刃的切割已经破败不堪,在风的吹动下,轻轻的飘了起来,露出覆盖在下面的赤花蜘蛛来。 赤花蜘蛛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头发凌乱的搭在脸上,身上穿着的黑色上衣已经被风刃割出了多道口 子,雀鹰隐约中似乎看到她雪白的胸脯上面有着刺青,似乎是一个恶鬼的样子,两只粗而弯的羊角,高 隆的眉骨,斜长的眼眶,眼眶内有着两团黑黝黝的鬼火,半张着的嘴巴里面,长满了锉刀一样的牙齿, 整张鬼脸冲着雀鹰发出渗人的微笑。 雀鹰不自觉的向前挪动了几步,想仔细看清楚,就在那时候他的身子猛地僵住了,他看到被头发遮盖住 的赤花蜘蛛的眼睛不知道何时睁开了,正在幽幽的盯着他看,那一双大的有些过分的眼睛中居然都是三 个瞳孔。 他快速的向后跳开,将风盾挡在身前,浑身都在打着哆嗦,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害怕,第一次感觉到危 险。自从四神院的人找到他,让他掌握了自己的能力之后,他就过上了与原来截然不同的生活,人们开 始用天才c精英这样美妙的词汇称赞他,各种荣誉纷至沓来,令他开始觉得自己可以完成任何任务,做 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他变得更加孤高c冷漠,感觉所有人都在拖自己的后腿,虽然四神院那个吊儿郎 当的院长提醒过他合作的重要性,但是他嗤之以鼻。这次也不例外,他想一个人打败眼前的敌人,以便 向那些人证明自己的价值,可是没想到,自己的力量原来这么微不足道。 他掐了掐不停打颤的双腿,心中苦笑,“原来恐惧就是这种感觉。” 几道银白的光芒一闪,“砰砰”的几声巨响,雀鹰身体前面的风盾一阵抖动,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原本虚 弱不堪的他向后倒退了几步,腿上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一撇,只见一道手指粗细的蛛丝竟擦着风盾边 缘穿透了自己的左腿,又硬生生的扎进了身后的土壤里面,自己就像是被钉在地上的猎物一般。 赤花蜘蛛已经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的身体动作僵硬,就像是提线木偶那样直来直去,还发出“咔 嚓c咔擦”的声音,刚才雀鹰的攻击几乎将她的骨头粉碎,而现在它们快速的愈合生长。 雀鹰浑身发毛,看到赤花蜘蛛那诡异的样子,感觉自己就好像正在观看一个从地狱中爬出的魔鬼。 “你刚才在盯着哪里看呢?难道想在我动不了的时候乘人之危?”一丝沙哑的如砂纸摩擦玉石的声音从 赤花蜘蛛那里传来,她的喉咙蠕动着,“真没想到你居然有着这等力量,差点就将我打倒了,不过可惜 的是,你战斗的经验看来不是很足啊,”她的声音又变的如同土块互相碰撞粉碎时那般沉闷,“看来那 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如果不是最后那一劈的力量不足,估计我现在就是你的俘虏了。” 赤花蜘蛛已经站了起来,行动也变得柔和了,她用手抹掉了嘴角的血迹,眼眸中闪着寒光,一步一步朝 着雀鹰走去,她的声音已经完全恢复过来,“让我思考一下,为了回馈你给我带来了这么久违的疼痛体验,下面我该怎么回报你呢?” 在面对无法避免的恐惧侵袭之后,雀鹰反而变得冷静下来,不停地思索着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危机,他努 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尝试着凝聚自己的力量,就在这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不是因为恐惧, 不是因为虚弱,而是身体里仿佛有着一团蚂蚁,顺着他的血管啃食他的血肉,令他全身火辣辣的疼痛。 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眼眸中灼热的光华如同破碎的火球般四分五裂,眼睛随之暗淡无光。 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传遍全身之后,他的胸口仿佛又被一只寒冰之箭贯穿,接着箭身炸裂,无数的冰屑分 散着扎进他的肌肉c他的血液,令他感到刺骨的寒冷。他呼出一口寒气,双腿麻木的失去了知觉,终 于“噗通”一声,他跪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雀鹰终于意识到,赤花蜘蛛的蜘蛛丝带着毒性,从最开始自己的脸被划破的那一刻起,蛛丝上 的毒性就已经侵入了自己的身体,而赤花蜘蛛之所以不急不慢,也是在等待毒发的这一刻。 他的眼皮犹如山峦一样沉重,需要全身的力气才能不让它们阖上,即使这样,他的视力越来越模糊,变 成了一条线,最后在这条线上出现了一双女人的纤细的女人的长腿。 赤花蜘蛛脸上带着玩弄猎物般的微笑,她弯腰以便自己将脸凑向雀鹰的脸,她伸出一只胳膊,上面的衣 袖已经破败不堪,洁白的肤色与漆黑的碎布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令人莫名的心颤。 她用食指与拇指轻轻的抬起雀鹰那低垂的头颅,脸上的笑容没有让人感到温暖自在,反而想到了那令人 畏惧躲避不及的死亡,“若不是你这么拼命的发动攻击,也许你还可以再撑一段时间的,看来不用我再 出手了,”她伸出尖细湿滑的舌头在雀鹰的脸上慢慢的舔了一下,像是在安慰雀鹰一般,“真的只差一 点点噢,如果不是我在最后放开了第二重形态,就是你赢了,”她舔了舔舌头,“可惜了,本想留你一 条命的,但是你似乎看到了我胸前的奈特纹章,所以我必须取走你的灵魂了,作为我自己食言的补偿, 我会尽量快点让你解脱的。” 说着,她的右手并指为掌,在细长的手指顶端,蛛丝喷涌而出缠绕在她的手掌上,使她的手掌演变成一 把尖锐的匕首,她抬起匕首对准了雀鹰的心脏。 雀鹰被浓烈的睡意淹没,再也不能维持那个黑色的裹尸袋漂浮在空中,它轻轻的一晃,便笔直的从高空坠了下来,在重力的作用下,它下降速度越来越快,眼看的就要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然而它却忽然停住了,就在即将着地的那一刻。 赤花蜘蛛的手停在了雀鹰的胸前,她冷冷的看向裹尸袋坠落的方向,在那里,一个高瘦的身影静静的提着那个黑色的袋子,他浑身上下穿着雪白的衣服,肩膀上还围着披肩,高耸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窄边银框眼镜。 “什么人?”赤花蜘蛛警惕的询问,说话的同时,她的右手再次向着雀鹰心脏扎去,如果说还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的话,那么减少一个明确的敌人当然是上上之选。 雀鹰的意识仿佛陷入了沼泽一般,越陷越深,越来越模糊,他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到了自己的脸上,“难道我就这样死了吗?可是为什么没有感觉到痛苦呢,是不是毒液还有麻醉的效果?”他心里想着,然后便听到了尖锐而且痛彻心扉的喊叫传进了耳朵里,令他即将陷入黑暗泥潭的意识又蹦跳了一下。 他勉力睁眼看了下前方,模糊的视线中,赤花蜘蛛一只手掌紧紧的握着另外一只,那里有着鲜红的液体在不断流出,她不停的后退,并来回的闪躲着,她的身前一道光影紧追不舍。 那是一道全身散着白光的纤细身影,黑色的长辫在运动中上下跳动,她的脸看不清,但是雀鹰的心中却是莫名的颤抖,他嘴唇翕动,微微的沉吟道:“云汐姐,是你来接我了吗?那样倒是也很不错,我终于找到你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放弃了抵抗扑面而来的浓稠黑暗,任由自己被它吞噬,嘴角挂着一丝笑容,沉沉的昏了过去。 谷口处,陈元海使劲踢了一脚倒在地上的那名叫做老八的汉子,然后喉咙里发出“哼哼”两声不屑的声音,扭头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发现刚刚拦路的彪形大汉中除了那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瘦个子以及坡脚下仍然躺在那里没有动弹的光头男人,其他的人现在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哎呦c哎呦”的着。 村民们倒是很会分工合作,分成三三两两的小队,分别围着那些巨大的“滚地葫芦”,每当他们中有人想要坐起来或者站起来的时候,监守的队伍中就会有人上去补上三拳两脚,继续让他们躺在地上哀嚎。一段时间下来,这些人也学乖了,不再尝试着起来,直接抱着头,缩着腿,老老实实的在地上呆着了。 陈元海心里直乐,两只大手来回的摩擦着,发出“咣咣”的类似门板相互撞击的声音,铜铃一般的眼睛盯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瘦个子,畅快的吼道:“嗨,你还要不要试试你陈爷爷的拳头?” 他的声音像是青天白日里的一个炸雷,惊得那个瘦个子浑身一哆嗦,转头就朝着这一伙人的头目那里跑去。 他哆哆嗦嗦的来到躺在树下的光头壮汉的身边,似乎还不敢大声说话,越发显得跼蹐不安,像是眼前的光头汉子比起陈元海来还令他生畏,终于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喊了声:“大哥,我们” “一帮废物都算不上的饭桶。”带着墨镜的光头汉子的声音粗重沉闷,仿佛野猪鼻孔里喷出来的一样,他“突”的一声将嘴巴上叼着的杂草吹了出去,然后缓缓的直起了身子。 陈元海以及村民们看到瘦个子惊慌失措的逃跑的时候,全都乐呵呵的看着,接着他们就全都变了脸色,嘴巴惊得都合不拢了。 只见那名光头壮汉躺着的时候也就一米九左右的个头,比陈元海略高半头,还不算是超出人们的想象,可是他站起来后,身高足足又高了接近三十公分,随着他逐渐站直身体,人们看他的眼神也逐渐升高,最后几乎都成了仰视。除了身高惊人之外,光头汉子的肩膀足足有两个陈元海的肩膀宽,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胸部c双手以及双腿上面肌肉坟起,他将脸上的墨镜摘了下来,露出两条荆棘丛生的眉毛,以及一双野猪那样又大又长的吊角眼。 挪动着小山一样的躯体,他不急不慢的朝着人群走来,村民们纷纷躲避他那双眼睛里投射出来的冰冷光束。光头男子气势凌人的来到陈元海的面前,低头直勾勾的瞪着陈元海。 陈元海脸上从容的笑意消失了,他感觉到了眼前男人的磅礴如山的气息,然而他不屈的抬起头,脸色凝重的迎上那冰冷的目光。 “嘿嘿,不错,居然没有被我的气势吓趴下,而且还能这样反盯着我看,你是个强者。”光头男人居然赞扬了陈元海,“我叫做阮黄,来自于越南,你叫做什么名字?”他说话的语气丝毫让人想不到他居然是个外国人。 “陈元海,中国人。”陈元海沉声道,粗黑的眉毛皱了起来。 “我记住了,”叫做阮黄的光头男子郑重其事的说,“你现在跪下来求饶,我就放过你们所有人,否则,全部打折一条腿。” “哈哈哈哈”陈元海听到光头男子的话,突然大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包含着悲凉之意,笑的让人毛骨悚然。周围的人全都被他这魔怔一般的笑声镇住了一般,静静的看着他。 阮黄脸色难看,钢刺般的眉毛皱了起来,冷声道:“你什么意思?我的话令你感到好笑吗?” “嘿嘿,我看是大哥你提的要求太仁慈了,所以让这个乡巴佬高兴坏了吧!”站在阮黄身边的瘦个子阴恻恻的嘲讽。 他的话音刚落,陈元海的笑声戛然而止,目光如同电芒一般射向瘦个子,瘦个子心脏一颤,暗叫一声不好,就想往阮黄巨大的身体后面躲,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 陈元海身形突然一晃,几乎没看到他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只是斜着身体向前迈出了一步,就到了阮黄与瘦个子身边,出现的同时他已经抡圆了自己的右腿,流星划空一般抽在了瘦个子的身上,只见瘦个子如同狂风中早已经枯死的小树一样,“咔嚓”一声,他的头几乎与双腿叠在了一起,被陈元海的右腿抽飞了十多米,在地上颠簸了几个起落才停了下来。 村民们和躺在地上的那帮大汉都被陈元海的举动吓住了,弄不明白陈元海怎么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下手如此的狠辣了,更有的倒在地上的大汉立马装作虚弱无力的样子,心里则在庆幸:还好老子早被放倒了,要是遇上现在的这个疯子,不得断几根骨头。 微妙的气氛中,不知过了多久,那边才传来了瘦个子微弱的声。 陈元海看着被自己抽飞的瘦个子,冷冷的说:“我平生最恨帮着外国人欺负同胞的混账,今天你遇上了,那就算你倒霉,趴在那里好好给皇天后土忏悔,给你祖宗道道歉。” 正文 战,祭英雄 阮黄仍然没有动手,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僵硬了,“你这是挑衅,我是不是该认为你拒绝了我的提议。” 陈元海没有顺着他的问题回答,目光森然的对上阮黄的眼睛,铿锵有力的说:“去年在南海,一艘越南渔船越境捕鱼,被当时中国南海巡警船驱逐,一名海警上船去检查并好心劝越境渔民离开,没想到那些渔民趁中国海警不注意,四五个人将他围在中间,疯狂的拿着早已经准备好的匕首捅刺”说道这里陈元海的声音哽咽发涩,他咽了口唾沫,“事后,经过调查,那艘越境渔船上坐的并不是渔民,而是越南某民间组织的成员,他们雇佣渔船故意越境,对中国政府示威。”攥了攥青筋暴露的拳头,陈元海的声音恢复了洪亮,并且还带上了一丝敬畏,“那名牺牲的海警名叫赵义然,三十岁,大学二年级主动应征入伍,对他进行政审而且还当了他第一任班长的人就是我。” 阮黄静静的听着,出奇的镇静,“所以你是在告诉我你痛恨我这个越南人?” 陈元海还是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的说:“他前年结婚,我去喝了喜酒,去年给我打电话说他们有孩子了,等他这次出海巡逻的任务结束后正好赶上孩子出生,可以当爸爸了,问我孩子的名字叫怀祖如何,永远怀念祖国,我一个高中没上完的粗人能有什么意见?”他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询问,顿了一下,“可是他还是没看到孩子的脸面就走了我听说领导这次活动的民间组织的领导者就姓阮,你们越南的传统和中国差不多,同一个姓氏往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我就想问你一下,你认识这个叫作护国会组织的领导者吗?” 阮黄听到陈元海的询问,严肃的脸上竟然微笑了起来,无所谓的说:“如你所料,很巧,我认识那名领导者,他叫阮延德,是我的表叔。我早就劝过他不要参合这些事情,他不听,这不果然麻烦不断,连我来了这么偏僻的地方都能遇上你,运气还真是背,”他摇了摇头,“不过也没办法,既然是长辈,他丢下的乱摊子,不管怎样我这个后辈得给他收拾干净了。” “呵呵。”陈元海竟然也笑了起来,“说的不错,哪有那么多啰嗦道理,最快意的事情莫过于恩怨情仇当时了,莫等英雄到白头,所以说你想让我跪,就直接将我打趴下,如果将我打趴下了,莫说断一条腿,要了我的命都可以”他猛地回头冲着身后安安静静的听着两人对话的村民吼道,“今天我跟他生死斗,若是我死了,警察来了,你们做个证,我不追究他的责任!” “远海,你别冲动,要不等子贺来了,你也好有个帮手?”猴三的爷爷看到陈元海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害怕他吃了亏,赶紧劝道。 陈元海一摆手,“别劝了,大爷,我知道他宣子贺能力强,但是今天的事情只能由我来做。”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他冲着阮黄问。 阮黄摇了摇自己的光头,“没有,我不会有事,说什么遗言?” 陈元海也不受他语言刺激,抬腿屈膝,直接就朝着阮黄的下阴撞了上去,阮黄身体高大,肌肉发达,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身体素质超级强悍的人,而且能够带领一帮地痞流氓,估计手上功夫也不会太差,所以陈元海攻其不意出其不备,攻击的也是男人身体上最脆弱的地方,绕使你强壮如牛,挨了这一击,也得痛不欲生。 果然,本来不动如山的阮黄,脸色一变,赶紧用厚重的手掌接住了陈元海的膝盖,然后如牛吼一般大叫一声,另一只手朝着陈元海兜头抡去,巨大的劲风还未碰到陈元海,已经将他的头发吹起。 陈元海躬身躲过,双脚快速点地,绕到对方背后,抬脚踹向阮黄的膝盖窝处,阮黄虽然身体高大,但是灵活性似乎比不上陈元海,何况陈元海的动作快速直接,猝不及防下,阮黄左腿膝盖窝被踢中,一下跪倒在地上。 一击得手,陈元海也不松懈,右手的拳头如砂锅大,上面血管暴起,仿佛老树盘根,带着全身力气向着阮黄的太阳穴砸去。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谁也不会怀疑这一击的威力,如果打中,阮黄即使不会丧命,恐怕也会头晕目眩,失去战斗力。 但是阮黄毕竟也不是外强中干之人,千钧一发时候,他右手猛然伸出,“啪嗒”一声爆响,将陈元海的拳头挡在了脸颊前面,同时像包粽子般将那只铁拳紧紧的攥了个严实。 陈元海见状,抬起左腿就向阮黄的腰间踹去,“呀嘿,去!”如虎啸猿鸣,阮黄大吼一声,右手拉着陈元海的拳头向自己的身前甩去,陈元海感觉到一股巨力从右拳传遍全身,右腿不能保持平衡,整个人似乎是从阮黄的身后飞到了他的身前。 陈元海双腿着地后,硬生生又划出去了两米才稳住了身形,刚一抬身,就看到阮黄一双粗大的臂膀朝地上一砸,双腿蹬出两个小坑,身体像个被激怒的公牛一样朝着自己撞了过来。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陈元海还有些被阮黄的气势压制了,但是现在他已经激起了斗志,看到向自己冲来的阮黄,他不但没有感觉恐惧,反而兴奋了起来,他也狂吼一声,朝对方跑了过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阮黄一招饿虎扑食朝着陈元海压去,陈元海不敢硬碰,猫身一纵,从阮黄的身旁连翻了几个跟头到了他的身后。 吃过一次亏的阮黄急忙转身,伸手就想朝陈元海的勃颈处抓去,然而跪伏在地上的陈元海,右手一扬,一把尘土扑面冲向阮黄,阮黄已经来不及躲闪,只感觉眼前一黑,眼睛感觉到一阵刺痛难忍。 陈元海借着这个机会,欺身冲上,双拳左右开弓朝着阮黄的头脸c腹部就是一顿狂轰滥炸,阮黄因为看不清,只好左支右绌的防御,脸上嘴上早已经被陈元海打出了血。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陈元海提着一股力气足足打出了几十拳后,也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减缓了攻击,向后跳开,再次拉开了和阮黄的距离。他双臂下垂,拳头上血迹斑驳,宽大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眼神平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阮黄。 阮黄在刚才的缓冲下,眼睛逐渐适应了疼痛,流出的眼泪虽然让他视线仍然模糊,但是却也能够看清近处的东西了。 他摸了把从鼻孔不断流出来的鲜血,似乎疯狂了一般,对着天空一阵狂啸,然后野猪般的眼睛,凶戾的看着陈元海,鄙夷的说:“你用的都是下三滥的手段,不敢和我正面打,这样对得起你刚才所说的那一番话吗?” “对你们谈什么仁义道德?”陈元海喘着气,森然说道:“我早就告诉过那个小子,上了战场就不能像平时那样乐观正直,因为战场上的都是魔鬼,你把善良给了魔鬼,那么自己就会成为魔鬼的牺牲品,”说到这里,他仰天大吼,“赵义然,你要是英灵不泯,就给老子睁眼好好看看,真正的战斗应该怎样打!” 阮黄听着陈元海情谊深沉的言辞,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冲着陈元海略带嘲讽的说:“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士兵之所以丧命,就是因为你是个不合格的教官?” 陈元海脸色一愣,有些迷惑的看着阮黄。 阮黄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冷漠无情的继续说道:“你冲动c自以为是,不能很好的掌握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只会任凭一腔热血驱使自己的行动所有的这些不正是那个赵义然牺牲的根本原因吗?假使他冲动的去登上别国的船只,不自以为是的认为别人会遵从的劝导,那么他还会死吗?可是即使从新来过,他还是会去死,因为他是你的兵,是你把他训练成了一个只有热血和理想的蠢人,你难道不是应该负最大责任的那一个吗?”陈元海的脸色随着他的话变得越来越难看,阮黄观察着他的变化,狡黠的反问:“还是说你其实早就发现了自己的罪过,为了减轻自己内心的煎熬,所以才会拿我以及所谓的越南护国会组织作为挡箭牌,借着痛恨我们来宽恕自己的过失?” “啊啊,住嘴,王八蛋!”陈元海的脸色变得铁青,没有了一丝血色,他吼叫着挥拳冲向阮黄。 阮黄的嘴角上扬,都快咧到了耳朵根出,白森森的牙齿仿佛镰刀,他快速的躲到一旁,没有与陈元海硬抗,两个人一进一退,就这样纠缠在一起。 陈元海的进攻越来越快,而阮黄的动作也比刚才灵活了许多,总能恰到好处的躲开,似乎不想与陈元海交手,嘴里面却不停的刺激陈元海:“其实,我很同情你,由于你的冲动c任性,不但让一个你自己的士兵白白牺牲了,而且今天你还会看到你周围的这一帮村民,也会由于你今天的鲁莽而丢掉性命。” “不要再攻心了,没有用,老子打残废了你,看谁还敢动我们一根汗毛,你当这是在你们越南吗!”陈元海咆哮道。 “哈哈哈哈,”阮黄的笑声里满是嘲讽的意味,“太可怜了,到现在你还在纠结于越南人与中国人,鼠目寸光的家伙,你和我那个护国会的表叔一样狭隘,你们都看不到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变化,这样伟大的浪潮中,民族与民族,国家与国家的得失都太微不足道了,只有追求力量,真正的力量才能有资格生活在未来的伟大世界中。” “如果你这样的垃圾都能活到明天,那我宁愿死在这里。”陈元海不屑的说。 阮黄双腿使劲,猛地从陈元海的拳影中跳出,他冷酷的说:“本来我接到的任务就是带着这帮乌合之众做做样子,没想到会遇到你这么一个有趣的人物,也不枉我来中国走一遭了,差不多我也玩腻了,我就让你见识下我所说的真正的力量,”他诡异的笑了,“然后,你就可以安心的去死了,不过,你不会孤单,我会送他们和你一起走的。” 阮黄说完,大喝一声,眼睛瞪的圆鼓鼓,他双拳收在腰间,浑身的肌肉都在蠕动变形,整个身体发出“咔咔咔”的仿佛旧式钟表上弦的声音,脊柱弯曲,使得原本比陈元海高出半头的身体向前倾,发达的肌肉又增加了一圈,皮肤的颜色变得发灰,上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又黑又密的毛发,他的的上颌的犬齿伸长变粗,足足抵到了下巴上,牙齿的变化拉着他的嘴更加的前凸,仿佛野猪一般。 村民们吓得已经魂飞魄散,有的浑身发抖,有的跪在了地上,更有那胆小如鼠的已经不知不觉的尿湿了裤子,就是阮黄带来的手下似乎也是第一次看到阮黄变成这个样子,各个惊得目瞪口呆,陈元海离阮黄距离最近,也观察的最为清楚,他刚刚已经被阮黄气出了火气,原本以为阮黄变不出什么花样了,才会那样刺激自己,没想到对方竟然藏着杀手锏,饶是已经有了一股神挡杀神鬼挡杀鬼的气势的他,此刻面对着人不人鬼不鬼的阮黄,也是涔涔的冷汗直流。 “妖妖怪啊,快跑”募的里,不知道是谁恐惧的喊出了声音,接着就看到两个瘦小的村民扭头就像后面跑。 一直处在变化中的阮黄斜眼看向了那两个跑远的身影,大地似乎猛然一沉,他消失在了原地。 电光火石之间,他出现在了那两个村民的身前,两个村民惊恐的瞪着比自己足足高出一倍的“怪物”,脸上涕泪横流,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头,“对不起,我们不该冒犯您的,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每天给您上相磕头” 阮黄那长着獠牙,又尖又凸的嘴巴一咧,竟然发出了声音:“晚了,我说过你们都要给他陪葬。”说着,他伸出了两只手,那手指又粗又硬,指甲也变成了野兽那样又尖又长的样子,仿佛锉刀一样锋利。 “不好!”陈元海心下暗叫,拼尽全力朝着阮黄跑去,大声对着其他人喊道:“所有人都不许动!” 其他人哪里还敢动弹,早在他们看到当先跑去的两个人被阮黄拦住的时候,就丝毫不敢乱动了。 陈元海几个大步便赶到了阮黄身前不远处,然而就在那一刻,阮黄似乎在等待他一样,双手看似很缓慢的捅向了两个跪在地上的村民的胸部。 “啊,不要”只听得两声凄惨的哀嚎响彻山谷,几只鸟儿被惊得飞了起来,咕咕的叫着,像是在唱着哀乐。 “阮黄,我日你祖宗十八代,你给我去死吧!”陈元海身影一晃,速度极快的绕到了此刻弯腰在那里的阮黄背后,眼睛变得通红,犹如发狂的野兽,“劈山掌!”他大吼一声,这是他跟一位老拳师学的一招杀人技,全身气力集中于手掌上,练到纯熟时候,可以碎石断金,陈元海十几年来不曾落下这项功夫,虽不能说是大成,但也达到了碎石断木的境界。 “砰”的一声传来,非常的沉闷,村民们都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声音的方向,焦急的想要知道战斗的结果,祈祷着陈元海能够胜出,而此刻除了他们,那些阮黄的手下们也开始暗自希望陈元海可以赢得这场战斗,因为他们也在担心,此刻的阮黄还会放过他们吗? 天空中仍然有几只鸟儿在那里盘旋,似乎也在关注着这些打扰他们生活的人们,除此之外,周围一片静默。 阮黄首先动了起来,他长着獠牙的嘴巴一张,吐出了一大口深红色的血液,人们心里一喜,可是接着他们的心就颤抖了,因为他们看到阮黄的背后,陈元海踉跄的后退了几步,一下子蹲坐在了地上。只见他左手紧紧握着右手腕部,在他那一张宽阔的手掌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十几公分左右的仿佛钢针般的鬃毛,而且在他的胸前,也插着十来根仿佛钢筋粗细的硬刺,鲜红的血液正从他的手掌和胸前渗出来,将他白色的上衣逐渐染红,他紧咬着牙根,双目血红的瞪着阮黄,硬是一声也没有发出来。 正文 乞丐少年 “嘿嘿嘿嘿,”阮黄如鬼似魅的笑了笑,令其他人的心脏如坠冰窖,浑身发寒,他转身面对着陈元海,左右双手缓缓的举起,然后斜斜的向两旁一甩,两名已经咽气的村民的尸体从他的手上脱落,砸到地上,激起了两团尘土。 陈元海胸口剧烈的起伏,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两具尸体,脸上的表情既痛苦又愤恨,强烈的情绪令他一阵咳嗽,一大口血沫子从他嘴里流了出来。 阮黄用巨大的长满毛刺的手掌抹了抹凸嘴巴上面的血液,毛刺和嘴巴周围的黑色鬃毛碰撞,发出“嘎吱嘎吱”犹如钢刷摩擦的声音,他长而凸的嘴巴里长满了尖锐的牙齿,喉咙里发出尖锐沙哑而且包含恶毒的声音:“现在你该明白了吧,世界早已经变了,只不过你们没有那么幸运去参与,我们这些被选中的人将会超越以往任何时代创造的辉煌,成为世界新的领导者,没有国界c民族,将来只会有神和人的区别,弱小的人类要么被淘汰,要么就只能匍匐在神的脚下。而像你这样有着一些力量,又充满无聊理想的人就必须要被抹杀,当然你的村民也必须陪着你上路,以保留我们的秘密。”他朝着陈元海迈了一步,左手探出,五个指头握住了陈元海的头颅,将他提了起来,陈元海身体仿佛被撕裂一般疼痛,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他的四肢毫无力气的垂在身体的两侧,整个人如同砧板上的鱼肉。 “我很乐意,以黎明军团第三军团下尉,箭背的名义,给你执刑,你就为了你的无知而忏悔,为了你的愚蠢而献祭吧。” 他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带着怨毒的笑容,右手四个指头伸直并列,锉刀般锋利的指甲闪着寒光,斜斜的对准陈元海此时毫无防备的脖颈,“再见了!”他像法官宣判一样,冷冷的说道,右手上的“刀锋”落下。 村民们的心沉到了底,很多人不敢也不愿意看到陈元海的结局,纷纷闭上了眼睛,心中满是不平,老天爷不公啊,为什么每次总是让好人沉冤,恶人贻害千年呢! 良久的静默,没有预想中尸体坠地的噗通声,他们好奇的开始向着阮黄和陈元海的位置看,这才发现一条笔直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阮黄面前,阮黄落下的“刀锋”正落在他的手里。 “那是谁啊?”有人询问道。 “好像是村口牌坊下的那个乞丐少年。”有人仔细打量了下,直接回答。 “怎么可能?连远海哥都不是那个怪物的对手,那名孩子,他能接住那么粗大的手臂除非”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感觉自己也没有信心了,毕竟看到阮黄变身成这样一个满身都是硬刺的怪物,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呢? 阮黄心中惊疑不定,虽然刚刚他落下的手臂看似缓慢,但是绝对蕴含着远超普通人的极大的力量,而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仅仅用一只手就挡住了,其中间他曾试着用力继续下压,可是手臂硬是难进分毫。他斜长的大眼盯着伸手阻止了自己的少年,脸色不悦的问:“你是四神院的人?” 衣衫褴褛的少年,抬起俊秀的脸庞,露出一抹“真诚”无比的笑容:“没错哦,所以你赶快跑吧,我的同伴马上就来了。” 阮黄脸色一沉,眼中寒光大炽,“你们来了多少人?” 少年眼眸往上翻了翻,随口说道:“怎么着也得百十号人吧。” “哼哼,百十号人”阮黄巨大的鼻孔喷出不屑的声音,冷冷的说:“小子,你敢诈我?” “怎么,难道你说的那个四神院没有这么多人吗?那你怕个什么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少年纳闷的问道。 阮黄看着这个不着边际,满嘴跑火车的少年,渐渐失去了耐性,他不耐烦的问:“你到底是谁?” “哎,竟然这么快露馅了,难道还得我亲自动手,那样老妈会不会又得揍我了”轻轻叹了一口气,少年似乎非常的失望,他瞥了一眼阮黄,喃喃的道:“不过这次的对手不一样,而且是为了救人,估计没啥问题,”说着他又一脸和气的问,“我说,这位先生,咱们商量个事情行不行,你看你手里攥着的这个人刚才答应今晚收留我,他要是死了,我就没地方住了,所以你放了他,我放了你怎么样?” 少年的声音不大,但是无奈周围的环境非常的安静,所以很多人还是听到了他的话,被他惊得瞠目结舌,不少人更是失望之极,他们本来以为他是一个见义勇为的少年,没想到他只是为了找个便宜旅馆,甚至有人想提醒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你就是想找一个栖身的地方,也不能冒险与怪物商量啊,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吧? 阮黄却是将左手一松。 “哐当”一声,陈元海摔倒在地上,他闷哼了一声,咬着牙根,吃力的抬起脑袋,冲着少年劝道:“小兄弟,赶紧走吧,没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他喘息了一会儿,“看来他们不是一般的人物,估计真的不会顾忌警察的威慑的” 少年面色平静的看着陈元海,叹了口气,“你记得管吃管住就行了。”然后扭头看向脸色铁青的阮黄,反而带上了一丝笑容,不知是在对着陈元海还是阮黄说道:“再说了,我现在就是想抽身,恐怕这位豪猪先生也不会放过我了吧?” “不知死活的东西,早早送你下地狱吧,记得来生别管闲事!”豪猪是阮黄最不愿听到的词语,他认为那是在侮辱自己的样貌,怒不可遏的他抬手就向少年拍去,巨大的手掌带起一阵狂风。 少年很灵活的向后跳开,非常轻松自如的躲开了阮黄的手掌,站在狂风中,褴褛衣衫猎猎作响,“我还有事情没办理好,所以不能这么早就去投胎了,只能让你失望了。”少年刚刚还明媚犹如春光的脸上布满阴云,仿佛变了一个人,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应在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气势。 阮黄心下一凛,刚刚他似乎感觉到了凉凉的杀意,“名字。”他沙哑的问。 噘着嘴,摸了摸头发,少年应付道:“李卿云,”然后有些调侃的说,“你还真老套。” 阮黄抑制着自己的愤怒,表现出与他那粗狂的身形极不相称的文明,“我是伟大的黎明军团第三军团下尉” “啊!”正当阮黄仿照中时代骑士精神,自报家门的时候,衣衫褴褛的李卿云突然双手一拍,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竟然“呼”的一下凑到了阮黄的身前,睁着大眼睛,一只手冲着摊在地上的陈元海上上下下的指点着,满脸委屈的叫道:“我知道了,你是故意拖延时间对不对,那边快要死掉的人,再流一会儿血估计就真的死掉了,到时候你就算赢了,看不出来,你这体型和你的脑袋还是成正比的” 李卿云叽里呱啦的说着,那边刚刚还在为他担心的陈元海却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尤其是看到少年手指头点着自己,口口声声说自己要死的时候,他差一点就让一口气憋晕了。 阮黄当然更是忍无可忍,他的眼睛瞪得一个有两个圆,嘴角快要咧到耳朵根处,露出了雪白的牙花子,喉咙里发出了只有野兽被彻底激怒时才会发出的低沉威吓的咕噜声,李卿云似乎也感觉到阮黄的变化,停止了滔滔不绝的指责,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虚虚的说:“难道不是吗?” “嗷啊!”一声纯粹的野兽咆哮从阮黄嘴里发出,不再带有任何人类的感情,他双手动作极快,交叉朝着李卿云抱去,想要将他搂到胸前,硬生生的挤碎。 李卿云虽然嘴上啰嗦,脚下却是麻利,一下跳到空中,然后双脚奇准无比的在阮黄粗大的臂膀上一点,接着翻了两个跟头,轻松的落到了他的身后。 一连串的动作流利连贯,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仿佛鬼斧神工,浑然天成,又似穿杨贯虱,大匠运斤,不着痕迹。 村民们皆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陈元海则露出凝重之色。 巨大的身体陡然移动,阮黄面对着侧身立在那里的李卿云,嘴里咕哝:“你值得我全力出手。”说完,只见他双臂猛地向后弯,双手同时握住了背后肩膀上最长的两根尖刺,低吼一声,他双手慢慢的向上,将它们缓缓拔了出来。 所有人都感觉脸上一阵肉疼,呲着牙,咧着嘴,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仿佛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 那两根尖刺约莫两尺长,尾端的地方大约两英寸,握在阮黄满是鬣毛的手中,仿佛两把匕首。半是示威半是热身的做了几个劈斩的动作,阮黄手臂上强劲的力量传递到尖刺上,抽打着空气,发出“啪啪”的音爆声。 “呵呵,”站在对面的李卿云干巴巴的笑了几声,一脸苦相的抱怨,“我说尊敬的那个三军团下尉,先生同志,你这有点夸张了吧,用武器欺负我这个年轻人,传出去对你们军团名声不好,明年招不到童子军怎么办还有” 阮黄桀桀一声怪叫,迈开大步朝着还想继续啰嗦的李卿云冲了过去,地面震动了起来,仿佛兽群在狂奔一样,他右手的骨刺高高举起由上而下向着李卿云兜头劈下,极快的速度下,骨刺仿佛割裂空间,压缩着空气向两边涌去,如烟似雾,如同鱼儿游动时形成的涟漪。 李卿云向后跳开一段距离,那骨刺猛然撞上刚刚他站立的地方,“砰”的一声闷响,大地震颤了一下,一道土黄色的尘柱离地冲起四五尺,在空中微微一滞,然后包裹的土块哗啦啦坠落,地面上犹如爆破一样,出现了一个丈许方圆的土坑。 阮黄稍一停留,待力气回复,脚下用力,左手的骨刺又快速的刺出,一瞬间那尖锐闪着寒光的凶器就到了李卿云的胸前,几不可闻的“噗嗤”声中,李卿云本就破烂的衣衫被骨刺击出的气流戳穿了一个窟窿。 眼见得李卿云即将被这骨刺串成“糖葫芦”,陈元海已经渐渐模糊的眸子,精光一闪,想要挣扎着起身,可是最终一个趔趄,又蹲在了地上,他内疚的骂了自己一句,就在这时候,不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反而是一声清脆的“啪”传了过来,他迷惑的眯起眼睛看向那里。 只见,李卿云和阮黄都站立着,阮黄左手的骨刺并未穿透李卿云的身体,原来千钧一发的时候,李卿云右手握拳,横胸击在了那枚骨刺上面,竟然将骨刺硬生生的砸偏了方向,堪堪从自己身体的左侧穿了过去。 陈元海吃惊的看着李卿云,对这个少年表现出的灵敏的反应以及沉着的勇气感到深深的不可思议。 然而最为吃惊的当属阮黄,他最为清楚刚刚自己刺出的那一击有着数百斤的力道,如果李卿云被击中,恐怕全身骨骼将会碎裂成齑粉,可是,没想到毫厘之间,李卿云看似弱不禁风的一拳竟然就将骨刺打偏了,而且现在自己的手上传来又麻又痛的感觉,几乎快要握不住骨刺了,这说明李卿云刚才并不是靠着运气避过了夺命的一击,而是真正的靠着自己的力量化解了危机。可是,这怎么可能?他骇然的看着眼前清秀瘦削,甚至还有些稚气未脱的少年,难以相信他竟然隐藏着比自己还要巨大的力量。 他咬了咬牙,右手的骨刺朝着李卿云的脑袋削去,愤恨的想到:力气大又如何,只要一击,一次疏忽,我就能把他打成肉泥! 李卿云歪头避过骨刺,也不恋战,再次选择向后跳开,拉远两人的距离。 “跑是赢不了的,只是浪费你的体力而已,你的自信哪里去了?”阮黄一边撵着李卿云,挥舞着手中的骨刺不断的刺c削c斩c缠,但是李卿云就像是灵活的猴子一般,总能在密密麻麻的骨刺进攻中闪躲腾挪,穿插自如,还时不时的发挥他那与自己年龄c性别极不相称的仿佛中年妇女般的唠叨特长,“嗯,这一击很刁钻嗯,不错,很有力道哇,好险,好险,就是可惜没打着” 这令阮黄气得连连怪叫,他停下了攻击,怒不可遏的将双手的骨刺平举着,然后身体迅速的旋转了起来,他越转越快,最后整个人仿佛成了一个旋转的皮球,只看到一团灰黑的光影,丝毫见不到他的身体了,地上的树叶被光影卷起的风带起,盘旋着碰上光影的边缘,立马发出“嘶嘶”的声音,变成了一团绿色的粉末,风一吹,飘散到了空气中,“小子,看你还如何躲,不把你割成碎屑,我不会停下来。”阮黄阴狠愤怒的声音爆裂开来。 正文 白发 阮黄全身的鬣毛与硬刺仿佛炸裂开来,根根直立,并不断的快速震颤着,发出密集的“嗡嗡”声,对于这样的景象,村民们并不陌生,这是很多动物都会的方式,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通过发出某种威吓性的声音来警告敌人,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只不过如今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这样的情景,还是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阮黄便利用这些全身膨胀挺立,坚逾钢铁的鬣毛以及他手中两根犹如短刀的尖刺,通过旋转将自己武装成了一个仿佛收割生命的机械。 李卿云一只手搭在额头上,眼睛瞪得极大,两条又细又黑的眉毛挑成了两个小山峰,嘴巴张成了圆形,静静的看着阮黄在那里完成他的最终招数,良久,他才有些好奇的吧唧着嘴巴问:“你这样转,不会晕得吗,还有这样旋转着你怎么进攻啊,能找到方向吗?” 一旁观战的村民们此时的心里还是比较复杂的,如果不是李卿云在为了他们或者应该说要不是他自己的吃住问题和他们的生死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关系的话,他们还是挺希望看到李卿云被人收拾一下的。尤其是当李卿云一副不作不死的嘴脸问出了上面的问题后,就看到好几个村民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随后赶紧摇了摇头,又换上了一副内疚的表情。 仿佛是回应李卿云的问题一般,本来在那里兀自打着转的阮黄,突然身体微微前倾,随后他形成的圆球拉长变成了纺椎体,纺椎体的一端颤抖着调整了方向,然后风驰电掣般的朝着发出声音的李卿云冲了过去,一路上,凡是纺椎体的下端经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沟壑,岩石碎裂,花草成灰,尘土飞扬中,犹如万马奔过。 “哇,还真的能转方向!”李卿云兴奋的惊呼,接着便反身逃跑,这一次他不用上蹿下跳了,只是快速的变向跑,就像是蛇行一般在地上画出s型的曲线,试着将紧跟在身后的阮黄甩开。 但是,几经尝试,李卿云也没有达到目的,阮黄虽然是旋转着前进,但是速度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还越来越快,而且他的灵活性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更是弥补了之前他那庞大的身躯移动时在敏捷上的不足之处,就这样在你逃我追的游戏中,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 村民们的心头捏着一把汗,眼见得阮黄形成的纺椎体的边就要擦着李卿云的衣服了,有人忍不住发出了轻轻的“啊”,惊得其他人也是一愣,感觉心脏快要爆裂了,纷纷抱怨的看着那个发出声音的人。 李卿云此刻脸色平静如无风的湖面,表面上倒映着蓝天白云c山峰林木,一片宁静平和,可是谁也看不透安静的表面下,有着多少暗流汹涌。 他眉头微皱,眼睛不时地瞥向周围的环境,看似漫无目的的不停折返跑,却是在逐渐把阮黄引向最开始他躺着乘凉的山坡,那里有着一颗杨树,在杨树的后面,一大片原始的树林枝桠冲天,树冠如云似盖,投下的阴影静谧深沉,仿佛混沌初开便已存在的魔兽,静静的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阮黄旋转着的刀刺将李卿云的衣衫又划出了几道裂口,露出他背后的雪白的肌肤,李卿云更是清晰的感觉到了背后凉嗖嗖的,他猛地双脚一蹬,竟然跳起来两丈来高,斜斜的飞了出去,等他在落地时,已经出现在了山坡上那幽深森林的阴影下了。 他回头瞥了一眼阮黄,发现他并没有停住,而是继续追着他从山坡一路跟了上来,沿路又是穿来不断的金石交击声音,锦绣般的山坡,瞬间变成了一片狼藉,失了颜色。 李卿云嘴角一弯,露出淡淡的笑容,转身消失在了树林里。 接下来的事情,村民们都不是亲眼所见了,所以他们对于到底在森林里发生了什么,也众说纷纭,猜测多于确凿。多年以后,一名后世的宇宙考古学者为了撰写《迷失的黄昏文明》(thel一stdk)一书,在史前一个称为四神院的神秘机构档案里,发现了一段这样的描述:他们首先听到了古木参天的树林里不断的传出各种野兽惊恐悲鸣的声音,那须两人甚至多人合抱的粗大树木居然一棵棵的摇晃起来,然后摧枯拉朽的倒了下去,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轰隆隆的震天介响,接着原本栖息在那片古老森林里的几千只鸟儿“扑凌凌”震动翅膀,冲上了天空,色彩斑斓的各色翅膀形成了一道屏障将灰蒙蒙的天空染上了靓丽的色彩。它们一圈圈盘旋在树林的上空,不肯离去,但又好像惧怕着森林下的什么东西,不敢落下。接着,树林下仿佛洪水倾泻一样,密密麻麻的一片东西涌了出来,人们眯着眼睛仔细观察,才发现那是森林里的动物,兔子c狐狸c野猪c松鼠灰色的c白色的c黄色的c黑色的此刻糅合在一起,也不分食肉的还是食草的,似乎更大的威胁打破了原本的食物链条,这些动物们你推我挤的往森林外涌,远远望去,数量众多的它们几乎首尾相连,就像是粘稠的液体在不停四溢。然后,森林里传出“砰砰砰”的巨大声音,仿佛远古的神明在开天辟地一般,正不断的捶打着还未凝结成型的混沌世界,一声又一声,低沉震撼。随后,捶打的声音越拉越长,速度越来越缓,仿佛即将沉寂下来的时候,一声超过所有嘈杂的闷雷炸响般的声音传来,随着声音的震荡,人们看到一个黑点从参天的森林里冲了出来,划过一道弧线,“砰”的一声撞到了离人们不远处的地面上,一圈圆形的尘障拔地而起,灰蒙蒙的一片(节选自黄昏文明:英雄卷一) 当尘埃落定,人们眯着眼睛才看到那原来就是阮黄,此刻他仍然不停旋转着,只不过他旋转的速度似乎变慢了很多,而且身上的鬣毛也歪七扭八的不慎整齐了,所以旋转出的线条失去了刚开始的时候那种平滑美感,而变得犹如乱七八糟的波浪线。 最后,在人们以为阮黄已经将李卿云斩成碎片的时候,另一道更大的黑影也从树林里飞了出来,它仿佛是一支黑色的利箭,巨大的箭身在空中激起一圈圈的涟漪,发出嗡嗡的轰鸣,它也划出优美的弧线,奇准无比的朝着阮黄落地的地方扎去,刹那间,这支巨大的利箭就击中了目标,余势尤遒的箭头撞击地面,轰隆一声在黑黄色的地面上砸出了深坑,仿佛一个黑色的旋涡,周围的泥土“噗噗”的向着深坑里滑落,不断的填塞着它。 那根利箭的前端深深的插进土里,竟然立在了那里,村民们这才看清楚它哪里是一根箭,分明是一棵两丈来高,一尺来粗的树干。它表面的树皮黑不溜秋的,却是非常的光滑,看上去就像是黝黑沉重的金属铸造而成的一样。树干的顶端,那飞来时被人们误认做“箭羽”的树冠,由于剧烈的撞击,在不停的上下震颤着,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整根树干像是原本就生长在这里一样,而不是刚刚才从天空中飞跃而来。 人们正在惊愕于这样一棵沉重的树木是如何飞上天空,更是如何在飞跃的过程中仿佛长了眼睛一般,能够精准无比的砸中在地上旋转着的阮黄的时候。一条身影从那不停抖动的树冠里面激射而出,冲着阮黄飞了过去。 本来越转越慢的阮黄,被沉重的树干砸中以后,又斜斜的飞出去了两丈多远,仿佛那受到外力打击而失去平衡的陀螺一般,开始左右摇摆起来,眼看着就要倒地。 那个身影越到阮黄头顶上方之时,猛地顿住,高高的抬起一条腿,朝着下面阮黄的头顶砸了下去。 这一击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听的“砰”的一声巨响,本来就越转越慢c摇摆不稳的阮黄,终于支持不住,巨大的犹如小山的身体前后晃荡了几步,“噗通”一下面朝大地栽了下去。 阮黄栽倒的同时,那个矫健的身影也轻飘飘的落地了。人们发现他的头发雪白,似乎年纪相当大了,可是身材确是非常挺拔,肌肤白里透红,光滑如玉,甚至在若有若无的散发着光辉。 “是那个叫作李卿云的小子!”终于有眼尖的村民认出了这个身影的本尊,戳了戳身边的人指点着。 于是,其他人也纷纷惊愕的看着眼前满头白发的人影,开始将他与那个有些顽皮的少年影像重合在一起,心中惊讶的琢磨: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三千青丝变白头,竟然真的有这样的怪事。当然也有人带着怀疑的眼神不停的上下打量着,可是看那眉眼c那脸蛋的确是李卿云无疑,只不过此刻他身上的衣服几乎成为了布条,在微风中飘荡,近乎半裸的他静静的站着,脸上带着木然的表情,让人禁不住的生出一股畏惧之感。 阮黄“哼哧哼哧”的挺起了上身,巨大的双手撑地,几乎是趴伏在地上,随着喘息,鼻孔中喷出大团大团的热气。他浑身上下原本密集坚韧的毛刺,好像是被锤头砸弯了一般,纷纷倒伏着。 他一动,白发李卿云的身形也是一晃,他跑动中,躬身捡起刚才阮黄掉落地上的两根尖刺,几个闪身便来到了虚弱无力的阮黄的身前,双手中的尖刺猛地向下一掼,瞬间尖刺便贯穿阮黄支撑身体的手掌,深深扎进了坚硬的土地中。 阮黄凄厉的惨叫声听得村民心惊肉跳,巨大的疼痛令他合不拢嘴,眼睛中充满怒火与仇恨。 李卿云却缓缓直起了身子,木然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很难将他与一开始那个总是嬉笑的少年联系到一起。 “嘿嘿嘿”阮黄发出了古怪的笑声,他阴森森的说道:“你以为你胜利了吗?老子死也会拉几个人垫背的!”说完,他双目充血,浑身的肌肉筋块剧烈游动起来,那些已经倒伏着的尖刺又纷纷无比精神的挺立起来,并且开始互相碰击,阮黄的口中c耳中c每一根毛刺的根部肌肉的孔道都开始冒出嘶嘶的气体,他整个身躯就像是在炭火上沸腾的水壶,在不停的抖动,释放着体内巨大的压力。 “不好!”李卿云露出悔恨交加的表情,早知道他还有玉石俱焚的招数,就应该刚刚再下手狠一些的,可是现在却也来不及了,他冲着呆在一边不明所以的村民大声吼道:“都趴下,快点!” 村民们还在面面相觑,阮黄的声音却如死神的镰刀一般落下:“都陪我一起去死吧,黎明军团,万岁!”他浑身猛的胀大一圈,然后瞬间缩小,一张一弛的作用力下,那些坚韧如钢钉的毛刺全部射出,朝着四面八方散开。 李卿云首当其冲,几十根威力堪比子弹的毛刺几乎同时打在了他的身上,将他击的倒飞出去。他无奈的看着那其余数不清的毛刺快速的射向在场的所有人,即将收割他们的生命。 正文 援兵 听到阮黄丧心病狂的吼叫,看到他的身体奇怪的膨胀成一个圆球,接着伴随着仿佛弓弦震颤的声音,再迅速的干瘪,村民们终于明白了李卿云叫他们趴下的原因,只是这刹那的犹豫,机会却已经悄然流逝,“噗噗”的破空声清晰的传进他们的耳朵里,如催命的钟声。 “阿尔法,战斗模式,轨道锁定,哎哎哎,怎么这么多”千钧一发的时候,人们听到了一个女孩子惊讶的说话声,“可恶,阿尔法,弹道全开,射击!” 随着一声娇喝,一个长着翅膀的圆滚滚的东西突然出现在天空,它身上仿佛鳞片一样的东西一阵抖动,身上凸起了无数火柴头大小的孔洞,每一个孔洞的中心都有一个刺眼的光点在闪烁,接着那些堪比微型太阳的光点射出,延伸成一条光线,接着四周响起一片“啪啪”的清脆响声,一条条耀眼的光线密集如雨,形成了一道犹如实质的光幕,拦截在村民们的身前,那光幕散发着极高的温度,阮黄射出的尖刺撞上光幕后,瞬间发红c软化,变成一团粉末落向地面。 光幕大概持续了十几秒钟,然后,便开始暗淡下去,最后那些炽热的丝线也开始变细c变短,最终消失不见。这时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毛发烧焦的臭鸡蛋味道,丝丝缕缕的灰白色的烟气从地面上缓缓升起。村民们纷纷四顾,这才意识到刚刚那些危及生命的毛刺都被那一道突如其来的光幕拦截住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整个过程不过几十秒的时间,当尘埃落定,人们惊喜于自己又一次死里逃生的时候,也开始疑惑的看着头顶上那个长着翅膀的圆球,想象着它怎么会发出类似女孩子的声音。 然而正在他们纳闷的时候,有人忽然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指着天空,大声喊道:“快看,天,天裂了两道口子。” 人们惊愕的顺着那人的手指看去,愕然的发现在离他们头顶五六米的上方,灰白色的天空出现了两道彩色的线条,线条逐渐变粗,演化成两圈色彩斑斓的涟漪,接着从那涟漪中掉出来了两个人,他们身后的包裹喷着淡蓝色的火焰,抵消了地心引力的作用,使得他们轻飘飘的落了地。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赶来支援雀鹰的卞苌明以及王佳慧。他们朝着雀鹰与赤花蜘蛛战斗的地方飞去,正巧看到李卿云与阮黄战斗的最后时刻,所以当阮黄射出几乎全身的毛刺,想要玉石俱焚的时候,他们就好似神兵天降一般,拯救了所有人。 卞苌明着地以后,冲着天空喊道:“无影,你继续前进去寻找雀鹰,接应他安全返回,如果遇到敌人,就用车里的压缩炮给我轰飞他们。” 人们奇怪的看着从天而降的这个男人,不约而同的朝着天空瞅了又瞅,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也不知道他在冲着什么说话。 接着卞苌明冲着站在身边的王佳慧说:“佳慧,让阿尔法扫描一下,看谁的伤势比较严重。”“阿尔法,医护模式,报告伤员情况。”苗佳慧直接给扇动着翅膀使自己漂浮在空中的阿尔法下达了指令。 阿尔法扭动着自己呆萌的脑袋,从它的眼睛中射出了一道人眼所不能察觉的能量光束,光束顺着地面前进,依次扫过躺在地上的李卿云c阮黄以及陈元海。 王佳慧圆润的脸上此刻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她右手一根白生生的食指轻轻按在眼镜支架上面,阿尔法扫描的画面则是直接传到了这副眼镜片或者说屏幕上面,他粉嫩的小嘴喃喃的读者阿尔法传过来的信息,“正前方趴在地上的那个刚刚我们看到的猪男,头部受到重击,有出血症状,表层皮肤的血管爆裂,双手有贯穿伤,生命体征基本正常”停顿了一下,她似乎是抱怨,又似乎是失望的小声嘀咕了一句“打不死的小强吗?”随后,才摇了摇头,继续读着阿尔法传过来的下一条信息,“右手边两点钟方向,哦”她吸了一口凉气,小嘴张成了圆形,“真是命大,胸部遭到利器刺伤,最危险的一根在左侧,距离心脏的距离只有4公分,有点失血过多,需要输血,至于右手边四点钟方向的两个,生命体征已经消失,确定死亡。”王佳慧呼出了一口气,有些波澜不惊的就说出了让所有人心情沉重的两个字,死亡,几乎人人都谈之色变,可是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女,却看上去如此的淡然。 “没有了?”卞苌明看着王佳慧放松下来的样子,有点疑惑的问道。 “没有了啊,”王佳慧扭头看着卞苌明,理所当然的回答,双手插着腰,“不要怀疑我好不好,工作中的我可是尽职尽责的。” 卞苌明伸手指了指自己左前方,脸上露出的是一副我相信你的表情,“那躺在那里的家伙是个什么情况?” 王佳慧看着卞苌明一脸真诚的表示他毫不怀疑自己的态度后,心情好像是春风中的蒲公英种子,飘啊飘啊的,嘴角挂着笑容,她顺着卞苌明的手看过去,那里躺着的正是李卿云,这时候,她才恍然大悟的似的“哦”了一声,接着补充道:“对了,他啊,啥事也没有。” 卞苌明听了王佳慧的说辞,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的李卿云,心里面直犯疑惑:怎么可能,明明看到他被射出的毛刺正面击中了,看那毛刺的力量怎么着也有步枪的子弹那般,就算是四神院防御力最强的觉醒者—黑岩,也不会好发无损的吧。 看到卞苌明一脸凝重的注视着李卿云,王佳慧心里面涌起一股蛮气,觉得李卿云这是在落了自己的面子,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着李卿云喝道:“我说,你躺在那里装死有意思吗?我们都知道你没受伤了!” “攸忽”一下的功夫,李卿云就笔直的坐了起来,仿佛王佳慧的话是那圣旨一般,他曲起右手挠着已经不知何时恢复了黑色的头发,脸上的表情有一种被人揭穿后的尴尬,难为情的说:“呵呵呵,又被揭穿了,算了,只要你们不是那边家伙的同伙就好!”他看了看那边身体渗着血丝,浑身红通通的,就好似那煮熟了螃蟹一样的阮黄。 卞苌明终于不再怀疑,虽然李卿云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但是他心里面却很明白:果断选择伪装自己来降低别人的警惕性,观察对方的意图,接下来自然要么是偷袭,要么就是趁机逃之夭夭了,这家伙的反应可真够快的。 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王佳慧不假思索的说:“怎么你像是见了黑瞎子一样”她笑容一敛,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明白过来自己刚才话里的不妥,赶紧像是吃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呸呸呸”了几声,心里直嘀咕:这不是在骂自己是狗熊吗,真是晦气! 她扭头看向卞苌明,想问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但是却发现卞苌明变得十分的古怪。他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笑的简直就像是花儿一样鲜艳了,眼睛更是直勾勾的盯着李卿云看,眸子中的光华像是星星那么闪亮,嘴巴半张着,口水似乎随时会滴出来。 看到卞苌明一副馋嘴的见了山珍海味,为商的见了金山银海,更有寻花问柳的见了绝色佳人,差一点当场垂涎三尺的样子,王佳慧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现着一个英语单词“gaygaygay”,不过幸亏她熟悉平日里卞苌明的德行,所以愣了一会之后,她猛的摇了摇头,将那个单词摇碎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一张俏脸红彤彤的,脸上的表情时而羞涩,时而鄙夷,时而不知所措,最后她咳嗽了一声,试探着伸出五个柔荑般的手指,在卞苌明的眼前晃了晃。 “唔”了一声,卞苌明歪头看着一脸好奇的王佳慧,嘿嘿干笑了几声,右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嘴巴,冲着她说道:“对了,先办正事,佳慧你先去给那个失血过多测一下血型,然后给他止血,再看附近的村民有同样血型的吗,有的话就先给他输点血,没有的话就只能我们亲自把他送去山海市内医院了,不过那样太费事了”他抿了抿嘴巴,深深呼出一口气,“但愿那家伙不是罕见的熊猫血吧,”顿了一下,他看着呆呆望着自己的王佳慧淡淡的道:“你老盯着我干嘛?还不快去?” 王佳慧眨巴了下眼睛,话里有话的问:“那你干嘛?” “我当然有事情做,”卞苌明干巴巴的说,接着他把眼睛一瞪,“快去救人,不知道死生事大啊。” “哼!”王佳慧冲他皱了一下鼻子,喊了一声“阿尔法,跟我来。”转身朝着陈元海跑了过去,在她的头顶上,阿尔法扇动着膜状的翅膀跟了过去。 卞苌明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然后大踏步朝着阮黄走了过去。阮黄由于力竭已经陷入了昏迷,他的身体也恢复了人类的模样,只不过似乎由于使用了他那种力量之后带来的后遗症,他原本肌肉隆起的身体此刻变得十分孱瘦,整个身体像是缩水的黄瓜一样,整整缩小了接近一半,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卞苌明低头冷冷的看了看阮黄,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直径五公分左右的金属环,接着他半蹲在阮黄身边,分别将两个圆环在阮黄左右手腕处轻轻一扣,圆环露出一个缺口,将阮黄的手腕套住,然后“咔吧”一声脆响,圆环又复完好如初,最后他将阮黄的两条臂膀反剪,两个手腕互相靠近,两个圆环的表面变得透明起来,在那一公分粗细的内部闪现着一条条醒目的电流,两个圆环切线处,便开始互相吸引,紧紧的粘合在了一起。 胳膊反剪带来的轻微疼痛,令阮黄苏醒了过来,半睁着眼皮看着眼前的卞苌明一愣,然后嘿嘿笑了两声,沙哑的说:“四神院的苍蝇还是来了。”他缓了一下,接着道:“没用的,你们在我身上得不到什么情报的。” 卞苌明直视着他的眼睛,淡淡的笑道:“没关系,反正审问不是我的活,把你带回去就是我的功劳了。至于你熬的熬不住审讯,跟我没太多关系,不过你要是提前给我讲讲你们组织的事情,也许我会直接汇报上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 阮黄脸色变得煞白,他猛地一张嘴,就要咬下去,卞苌明却是仿佛早有准备,快速的捏住了他的嘴巴,然后另一只手在他的嘴里一阵抠弄,食指和中指从阮黄嘴里去除了一颗牙齿,里面是中空的,藏着一颗胶囊一样的东西,“有骨气!”卞苌明看着那牙齿,欣赏的说道,然后他将那牙齿放在地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乒乓球大小的东西,直接塞进了阮黄的口中,那白色的球体一遇到阮黄的口水,里面膨胀了起来,将阮黄的口里堵得严严实实。卞苌明这才松开了捏着阮黄嘴巴的手指,然后放心的看着“呜呜”乱叫的阮黄,眯着眼睛拍了拍他,随后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了一个采血管一样的容器,小心的将地上的牙齿放了进去。 收拾好一切,卞苌明拍了拍双手,脸上又换上了刚才那种灿烂的让人想入非非的笑容,朝着李卿云走了过去。 正文 旧识上 看着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衣衫,李卿云正在愁眉苦脸,似乎十分的发愁,一双厚重的大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扭头看到了一张古怪的面孔,原本应该沉稳大气c充满男子汉味道的脸上硬是伪装出了一副扭捏的女子情态,看了第一眼就让人联想到古代宫廷里面的特殊服务人群,而且非常不幸的是,这样的人群又似乎总是给人一种不好的印象,往往扣上变态c阴险的帽子,因此,李卿云的心里面便对这张忽然凑上来的古怪面孔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抵触情绪,他极不情愿的抿着嘴角,眼睛眯着,僵硬着冲着对方微笑,却抬起右手仿若下意识的碰掉了那抚摸在自己光滑肩膀上的手掌。 “呵呵,小伙子,身体素质不错啊,那么远飞了过来,竟然毫发无损,是个好苗子,不知道哪里人啊?”卞苌明丝毫没有感觉到李卿云的不自在,憋着嗓子,细声细气的问着。 当下里,李卿云可就更难受了,刚刚那阴阳参半的语气令他的腹中升起一丝凉意,打了个激灵,浑身上下起满了鸡皮疙瘩,越来越觉得眼前的男人有问题。他默默地想:身体素质不错?好苗子?这都问的什么话,怎么竟让人联想到不正经的行当,不行,可不能让这家伙把自己带歪了。 “四海为家,浪迹天涯!”他清了清嗓子,一副正儿八经的态度。 “哦”了一声,卞苌明有些溜须拍马的说:“年纪轻轻就有了这么丰富的阅历,了不起,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啊,是不是一个人流浪迹天涯呢?” 李卿云顿感无语,心里面嘀咕:如果说居无定所就叫做阅历丰富的话,你这家伙怎么不去尝一尝这种滋味呢? 可是这种话他却不会当面说出来,毕竟迎面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而且现在他在心里面对于卞苌明肚子里正在打的主意有了猜测,这种猜测的依据源于刚刚他听到了阮黄所说的四神院,这让他了解到眼前这个对自己殷勤热乎的男人应该是来自于一个和阮黄所在的组织敌对的势力,而这个所谓的四神院既然能够与那个黎明军团的“怪物”抗衡,可想而知,他们也不是简单的角色,那么接下来的猜测就太简单了,眼前的男人想必是看到了自己变身的样子,所以动了想收编自己的意思了。 看到眼前的少年沉默不语,卞苌明尝试着循循善诱道:“不瞒小兄弟说,我看小兄弟实在是一表人才啊,对于小兄弟的能力实在是很欣赏,想给你介绍一份工作,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想稳定下来的打算啊?” “奥?什么工作,待遇怎么样?”李卿云抬了抬眼皮,微笑着反问。 卞苌明看到他似乎来了兴致,心里一阵兴奋,把一张大脸又往李卿云面前凑了凑,悄声说:“工作详细内容保密,要等你经过考核以后,才能详细告诉你,但是待遇的话,我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由你定’,”意味深长的朝李卿云眨巴了下眼睛,他接着说,“怎么样,没见过这么大方的吧?” 故意做出一副吃惊不已的表情,“哦”了一声后,李卿云脸色平淡了下来,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对着一脸期待神情的卞苌明说道:“听上去真不错,只是”他故意拉长了声音,从眼角瞥了下卞苌明,发现对方竟然咽了口唾沫,这才悠悠然的说道:“我不是一个人啊,我是跟着我妈寻人来这的,所以做不了自己的主,回头我问下我妈再给你回复吧。” 说完他便迈步欲走,卞苌明看到他想一走了之,腾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伸手就握住了李卿云的手腕,脸上不再是那种又阴又阳的笑容,而是眯着眼睛的淡然神情,“别着急嘛,你可能还没有理解我说的意思,刚刚提到的‘由你定’三个字的含义不仅仅是指钱的方面,还包括某些特殊的要求,比如说寻人,想象一下一个有着庞大的资源的单位,只要你加入的话,就可以利用它们去帮助你,”他停顿了一下,眸子中的光芒更胜了,在李卿云的脸上来回逡巡,“你不是说你的母亲在寻找人吗,来带我去见见她,我相信她和我聊了之后,肯定会慎重考虑的。” 李卿云的心里“咯噔”一下,大叫不妙,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看来眼前的男人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虽然四神院似乎不想阮黄所在的黎明军团那样危险偏激,但是谁知道是不是在做表面文章呢?尤其听到男人最后几句话的意思,隐隐透出一种威胁。 呆呆的站住了,李卿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脑袋里飘过无数的想法:直接拒绝,不顾后果?妥协一下,伺机开溜?要不答应一下,进四神院看看他们到底在弄什么?或者一根根的线头不断的涌了出来,原本开始清晰的思路渐渐的模糊了,丝线织成了网,网滚成了球,球越来越大,涨得李卿云的头都大了一圈。他开始后悔了,很后悔为什么没有听母亲长久以来的叮嘱,慎用自己的力量,很后悔为什么仅仅因为别人略带好意的几句询问,便冲动的趟进了这一窝浑水里面 他皱着眉头,迷迷糊糊的想了很多,却似乎忘记了应该怎样回答卞苌明的问题。两个人一个忘乎所以,一个“贼心不死”般的紧抓不舍,僵持在了一块儿。 “啊呀,怎么死人了!”募然一声惊呼打断了短暂的宁静。 正文 旧识中 在很久或者很久以前 人们在传诵 人影憧憧有人倒下来 就有人获得光荣 一个人跌倒总有旁人为他而心痛 你的英勇是他的残忍 谁能够为所有人效忠 看谁看懂想谁想通 谁都忘记了宽容 只想自己的英勇 谁提灯笼看左看右 都有他苦衷 坚持执迷顽固说到底 每个人只为自己效忠 我们等待改变世界的英雄 看谁在最后成功 染红整个天空成全了谁的梦 这世界需要有人被歌颂 我们等待保护自己的英雄 轰动好让自己感动 染红整个天空成全个人的梦 这世界需要有人被歌颂 我们等了一个又一个英雄 看谁在最后成功 染红了谁天空成全了谁的梦 只是为了叫千万人鞠躬 只是为了叫千万人鞠躬 耳朵里传来her一的主题曲,婉转悦耳的女声带着几丝悲凉。 或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曾有过英雄情节,到头来却有几人能够如愿以偿?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传闻一战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 无影很喜欢这首歌曲的意境,但是他却从来不在众人面前听歌,他也搞不清楚是出于自卑的心理还是缺乏直面自己的勇气。 虽然加入四神院之后,那些体面骄傲的教官们曾经不止一次向他们灌输,他们现在所从事的职业的伟大崇高,他们就是可以与古代英雄媲美的存在,可是英雄在他的心中却总是模糊不清的抽象存在。 每当看到四神院中那些同事,无论早于自己进入还是和自己同期的人,脸上总是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与豪情的时候,他总感觉自己就像是异类,感觉别人看他的眼光也很独特,就像是看到了一只未进化完全的猴子混入了人类社会一般,嫌恶与鄙视,讥笑与暗讽,这让他感觉不安与难受。 开始的时候,他也曾经尝试着去与其他自命“英雄”的同事接触,效果偏偏适得其反,他从那便开始自醒,意识到似乎是因为自己身上的某些特质c东西或者说标签令其他人感到碍眼,所以无论他怎样去迎合别人的口味,到最后他总是受到别人另眼相待的人儿,总是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于是他思索了这样一个问题,难道自己身边的这些自诩超凡出众的人物,无论是教官还是“英雄”们,他们果真有着卓越的能力,能够看到自己看不到东西?难道不应该是自己对自己最了解吗?他们会看到什么,或者是预见到了什么东西吗?这些东西是他有而他们没有的,还是说自己有的某些东西不如他们的一般珍贵呢?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弄明白,便开始认为自己也许是没有成为英雄的特质,才会令其他人避而远之的。 所以他缩回了尝试的胆量,任由自己随心而为,这样做的结果倒是如他预期的丝毫不差,所有人都把他当成老鼠一般,虽没有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但是也谈无影而色变,走在路上,大多数人都会绕着他走,似乎恐惧自己一不小心会被“老鼠”身上带着的瘟疫感染一样,呜呼哀哉可好,那岂不是世界以及四神院的重大损失吗? 无影则是看到他们这样害怕自己,心里面越发孤单,像是一个婴儿饿着肚子一样,嗷嗷待哺,无论是谁,只要此刻不吝惜自己的一点好意,将友谊的甘甜“母乳”送到他的面前,他都会将其当做最亲的人儿。然而没有人看出他的饥饿,他也不再将自己的渴求廉价的拿出来乞讨,相反的,他脸上挂着“嘿嘿”的冷笑,冷眼旁观着躲开他的家伙。 孤独之外还是孤独,心哭累了便变得坚硬,坚硬的犹如干涸的土地,将热情这颗种子压实在了里面,任由其失去生机,而这颗种子却不肯轻易放弃生的希望,逮住任何机会都想要生根发芽,弄得无影需要时时去在那土地上踩上几脚。这是个痛苦的过程,而令这个过程延续至今的是王佳慧。 王佳慧是比无影晚一批进入四神院的觉醒者。她的出现令无影相形见绌,更是了解到什么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什么是叫做被神明祝福保佑的人儿,美丽,阳光,能力出众。她就像是天神花圃里的精灵,总能让每一个人的脸上开出灿烂无比的花朵,所以短短的时间内,她便成为四神院的宝贝,越来越多的人靠近她,围绕她,除了已经缩进“龟壳”的无影。 曾经无影私下里比较了自己与王佳慧的差距,发现除了自己身上比人家多了一样物事之外,自己和人家可以用云泥之别来形容。这时候,在孤独的培养下,他已经学会了如何自我麻醉与安慰。 “还好有一样长处。”他对自己这样说,但是随后,他便见到几乎四神院里所有“正常“的男青年都天天围着王佳慧转悠,他便意识到自己的长处完全是自己的意淫,王佳慧可以轻松拥有很多”长处“。 他忽然想起来很早以前的一则笑话:两个童言无忌的小孩子在一起,男孩子指着自己的小鸡鸡对着女孩骄傲的说:“我比你多一样长处。”谁知道,小女孩不甘示弱的说:“只要我愿意,你的长处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无影目瞪口呆,恶狠狠的暗骂:“去她那该死的天真!” 然而更令无影愤怒不堪的事情是,王佳慧居然不像其他人一样害怕自己,从来不知道躲着自己走。有一次,他在食堂走着,手里拿着餐具,王佳慧与几个围着他转的男性走了过来,他故意把头一低,装作没看到一样笔直前进,按照以往的经验,不管是谁都会纷纷闪开,可是这一次却发生了意外。王佳慧根本没有躲避,反而像是故意找茬一样站到了无影面前,无影低着的头颅刚好看到了一团凸起,不得不停下来,就听得王佳慧更是甜声说道:“无影,要不要我们大家一起吃饭?” 这寻常的招呼对于无影来说有着就像是彗星撞地球一般的毁灭性威力,他“啊”的一声,餐具一扬,向后跳出了好几步远,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王佳慧,而她则吃惊的看着无影的反应,不知所措,其他人则是低头嘿嘿讥笑,更有的忍不住一口将米粒喷了对面的人一脸。 无影满脸的黑线,他有一点恼怒,不是因为别人的嘲笑,那些他早已经习惯,而是因为王佳慧,因为她,他感觉自己辛辛苦苦在四神院营造的形象轰然倒塌了。 从那以后,无影变了,他不再无惧任何人,他开始躲着一个人走。而他越是躲着王佳慧,王佳慧这个众星拱月般的人偏偏净往他眼皮里面跳,而且每一次都会隔着老远就给他打招呼,这令他很尴尬,并且这种热情让他平白添了一些麻烦,那些围着王佳慧的男人看无影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嫌弃,更多了一种仿佛无影抢了他们媳妇一样的仇恨。虽然无影不在乎,虱子多了不怕咬,但是这不是无妄之灾吗?生气,很生气。 然而时间久了,似乎气也瘪了,无影对于王佳慧的招呼也习以为常,甚至偶尔还会冲着她挥下胳膊以示回应。无影又开始犯愁了,他开始思索又该如何定义王佳慧这样的人,很肯定她是那些四神院的“英雄”所认可的人,是远远超越自己的人,可是他隐隐的在王佳慧身上感觉到了和其他人不同的东西,没有那些人的高高在上与自以为是,这似乎是很难发生的事情。 隐约的,他开始想象王佳慧也许也是一种怪物,那么她这种怪物对自己的兴趣是不是源自于她嗅到了自己身上洋溢着的怪物的味道呢?他觉得这样也好,她会是能够理解自己的那一个人吗?每当这样烦恼的时候,无影感觉自己那干涸坚硬的心灵有了湿气,内部砰砰的开始躁动,有颗种子像是要破土而出了。 无影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他渐渐的希望看到王佳慧,并且心中有着一种冲动,想要向她问清楚,在她的心中,他无影是怎样的一种人物?可是,他每一次看到王佳慧时,总是硬生生将话卡在喉咙里,他胆怯去听到王佳慧的回答,畏惧着“梦”真的只是一场梦。 可惜的是,那时候他还没认识到命运的力量何其强大,他自己的意志与其相比太微不足道。他的梦不管真与假,都注定要破碎,因为两人之间的距离太大了,神明于是给他们开了一个玩笑。 一天,王佳慧找到无影,兴高采烈的邀请他参加自己的生日派对,就在当天晚上,说完,她便离开了。 无影则是脸色通红,像是煮熟的螃蟹一样。来到四神院之后,他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当然来之前,他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因此,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该说什么,一个下午,他便在举足无措中度过了。 还好,最终起码他准备了礼物,一个全新的单反相机,他知道王佳慧有摄影的爱好。然后他来到了派对的现场,时间还早,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着布置现场,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令无影感叹王佳慧的人气实在很高啊! 他孤单的站在一边,觉得像是局外人一样。他已经感到索然无味,来回寻找着王佳慧的身影,想要将礼物给她之后,便找个理由离开,但是却没有看到王佳慧。 鬼使神差的,他想还是将礼物放到她的宿舍门口,留一张字条在上面就可以了。于是,他朝着四神院分配女士住宿的地方走了过去。 由于多数人都去了派对,所以一路上他没有碰到人,他走在寂静宽阔的走廊上,心脏跳得异常快速,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来女生住宿的地方。这里和男人住的地方格局相当,每一个人员都有自己独立的居室,在莹白色的门上贴着门牌号以及住宿者的姓名,不得不说,四神院的生活条件的确是非常的舒适。 他顺着门上的名字一路找下去,终于找到了王佳慧的名字,门牌上写着111。 无影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舒了一口气,想要将手上的单反照相机放在门口,这时候,他的手扶在了门上,门竟然直接打开了。 无影的身体僵在了那里,一双眼睛毫无阻挡的将王佳慧的闺房看了个一清二楚,而恰恰在此时,靠近门口的浴室里传来了女生的声音:“尤媛,你在等我一会,我马上出来了!” 随着话音,王佳慧只是简简单单的在肩膀上披着一条白色浴巾,几乎是着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然后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呆呆的看着无影,长长的睫毛上水珠滚动,她眨巴了一下,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两个人四目相对,无影瞬间感觉小腹冲起一股热流,脑袋里眩晕眩晕的,满眼都是白花花的风光,心脏扑通扑通的的声音清晰可闻,他浑身开始颤抖,更要命的是他那颤抖的手指按到了手里相机的快门,“啪嗒”的脆响,一道闪光照亮了王佳慧的俏脸,此刻那里煞白的仿佛冰雪一样。 一声冷酷无情的娇喝响起,“阿尔法,杀了他!”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旧识下 王佳慧的生日派对没有开始就结束了,但是人们看到了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在被阿尔法修理一顿之后,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其他男人,又把他们那过剩的男性荷尔蒙引起的愤怒统统发泄在了无影身上,虽然很惨,很幸运的,他活了下来。 从那以后,四神院的人对无影更是视若毒瘤,尤其那些女的,见了无影,立马退避三舍。他似乎又体会到了以前的那种感觉,不过比以前进步的是,这一次人们对他有了确切的称呼,“色狼”和“变态”,这让无影能够清清楚楚的明白别人躲着自己的原因,而不用再费脑子去思考那些玄而又玄的近似哲学一样的问题了。 而唯一令人头痛还是王佳慧,无影从那以后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躲着她,而王佳慧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照样可以好不尴尬的出现在无影身边。只不过,每一次的能力考核赛上,王佳慧总会主动提出挑战无影,然后狠狠的将他修理一顿。即便如此,无影心里面也放心了,他真正担心的是,如果不让王佳慧随时发泄一下,那万一有一天她憋不住了,恐怕自己真的就要被她“误伤而亡”了。 孤独还未走远就赶了回来,似乎舍不得无影一样。无影却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它。因为经过这些事情,他想明白了原来的一些问题,他为什么会被人排挤,因为他的确不适合做英雄。 王佳慧的事情只是一个爆发点,那天当他被围殴的时候,那些平常看自己不顺眼的人终于毫不掩饰的说出了他们对于无影的看法,他们大声嚷嚷着“卑鄙”c“下贱”c“无耻”等等不堪的词汇。那时无影明白了自己与四神院其他人的不同之一就在于他们在英雄名号的号召下,似乎都表现出了所谓英雄应该具备的正面品质,例如高贵c优雅c自信等等,甚至于义无反顾为人类牺牲的态度,而自己却往往让人看到自己自卑c怕死c懦弱的方面,没有他们那种激情,这也许就让他们感觉自己侮辱了他们,侮辱了四神院。 无影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谁会不去痛恨原本洁白晶莹的美玉上那一点刺眼的瑕疵呢!如果真如他在四神院看到的某些资料所说,曾经有过接近神明的种族存在,而且人类是其末裔,只有那些天赋异禀的,被神明选中的人类才会出现返祖现象,成为如今的觉醒者。那么自己该是踩了多大一摊狗屎,才有了能力?还是说,神明中也有瞎眼的或者兴趣爱好恶劣的,才会选择自己这样的觉醒者? 他怀着害怕天打雷劈的心理,否决了神明有问题的想法。神明应该是无罪的,而且正是因为他们可能怜悯自己才会让自己有了这种微不足道的力量,能够让四神院赏自己一口饭吃。 那些高贵的“英雄”进入四神院之前大都衣食无忧,他们进入四神院看样子都怀着保护世界的伟大抱负,虽然无影心里面很怀疑这样一群自诩高贵,态度骄傲,不曾体会过人间疾苦的人到底在真正的灾难面前会拿出多少的怜悯出来,但是至少现在他们是按照这样的理想装扮他们自己的。 而相反的,无影进入四神院的原因很现实,这里的生活条件很好。进入四神院之前,他已经失去了安身之所,为了生存更是不得不利用偶尔得来的能力做一些手零脚碎的事情。也正因为这样,他被四神院发现了,在听到了加入四神院可以享受的待遇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没错一切都为了生存,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在四神院外等他的家伙们。 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在四神院生活,等那些家伙能够自食其力了,自己便会离开,去世界各地旅游,这才是他的理想,而不是别人想象中轰轰烈烈的英雄伟业。 看看那些传说中的英雄的下场吧,充满智慧的普罗米修斯为人类带来了光明,却要在比高加索山上备受煎熬,赫拉克勒斯完成了传说中的十二试炼,却最终死在了自己的妻子手上,无敌的阿克琉斯,在为朋友报仇雪恨之后,最终倒在了女人的一支箭头之下。 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结局总是太凄惨。无影害怕牺牲,而且他现在也没有牺牲的资格与本钱,他的命虽然不像身边的“英雄”们珍贵,但是却不属于他自己,所以他必须好好的活着。 当想通了这一切之后,无影释怀了,彻底的变成了四神院里另类的存在。对于那些自诩“英雄”的人们来说,他是另类,对于多数的觉醒者来说,他也是另类。没有人看好他,没有期望他会做出轰轰烈烈的事业,会成为拯救世界的那一个。 几乎所有人都不愿与他配合,因此有任务的时候,尽量不用他,不得不用的时候,那就尽量安排他负责后勤与保障的任务。无影很喜欢这样的安排,轻松没有危险。别人的鄙视算什么,我的痛苦谁会懂,所以去他的狗屎英雄主义! 然而这一次却出了令他意外的情况。原本卞苌明安排他来接应雀鹰,他是非常乐意的,因为他看到了下面正在进行的战斗,能够远离战场已经成为他的“本能”,所以他迅速的驾车飞离了那里,朝着雀鹰跟踪器所显示的位置飞去。 可是,现在他愣住了,因为这里似乎也是一片战场。虽然四周的环境异常的安静,但是一个个巨大的泥坑,以及仿佛被飓风摧残,而倒伏断折的树木,都在醒目的告诉他这里有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只是不知道结束没有结束。 fuck!战场难道不只有谷口那一处吗?无影气的在心里直骂。他已经看到了静静躺在地上的雀鹰,他似乎受了伤,不知是死是活,反正现在是一动不动的。 无影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他咬咬牙没有贸然停下车子,下去查看雀鹰的生死。胆怯战胜了一切,没错,我无影向来都是这样的,自己的性命最重要,而且我和他也不是很熟,万一这是敌人设置的圈套怎么办?他喃喃自语的给自己找着安慰。 他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做,但是他就这样抑制住了冲过去救助战友的冲动,任由雀鹰躺在那里,即便他也是四神院里觉醒者这个小众团体的一员,即便是他似乎也不太受人欢迎,即便他也背着一团模模糊糊说不清楚的黑暗。 无影小心的打开车子里面的微波雷达,对着周围的环境缓慢而仔细的扫描了过去,几乎不漏过任何一块犄角旮旯。他的双眼则紧紧的盯着雷达反馈的图像,这是一种可以三百六十度同时扫描的雷达,以下面躺着的雀鹰为中心,发出的微波逐渐向四面延长,形成一个圆圈,直到圆形的半径超过了一公里才停住了。 盯着雷达传回来的毫无反应的图像,无影稍微放松了一些。虽然说这种微波雷达的性能不如最先进的全频雷达,但是如果不是遇到了比较特殊的人,比如说像他自己一样的能力者,那么发现潜藏在附近的人物,应该是足够用了。 仔细的盘算了一会儿了,无影没有继续将雷达扫描的范围扩大,如今接近四平方公里的范围内不用说人了,除了小型的动物,如老鼠c蜥蜴以外,连稍微大一点的动物都踪影全无,估计是下面战斗的时候,就已经全部逃走了。 “哎。”无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如果可能,他真想冲着雀鹰大喊,希望他能醒过来,自己走进车子里来。可是,他知道那是白日做梦,刚刚雷达扫描的图像显示雀鹰仍然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昏迷之中。自己也不可能丢下雀鹰不顾,再回去找卞苌明他们回来帮忙吧,估计他就算是不怕背上抛弃战友不顾的罪名,恐怕王佳慧就会当场给他几枪了。“拼了,我就不信老子运气这么背。”无影咬咬牙,操控着车子缓缓的降落到了离雀鹰尽可能靠近的地方。接着他打开车门,拼尽全身的力量朝着雀鹰几乎是扑了上去。在他的身后,那辆漆黑的商务车从一圈彩色的空气涟漪中缓缓的露了出来,只不过此时它不像是一辆汽车,更像是阿莫西夫科幻里面的那种飞行工具。四个轮胎卧倒,平铺在车子的下方,车子的尾部上微微突出了一个圆形的锃亮的环状物,就和喷气飞机的屁股相似。 眨眼之间,无影便扑到了雀鹰的身体旁边,他的脑袋此刻超负荷的运转着,想着以往四神院的教官所传输的知识。他将手指放在雀鹰的鼻子下面,发现微弱的气流扫过自己的手指,这起码说明雀鹰还活着。 接着他将手掌贴上雀鹰的额头,面色红润的雀鹰的肌肤传来滚烫的感觉,这令无影心中一跳,暗自骂道:这么烫,不会烧坏脑子吧?他不耐烦的从背在身上,由四神院配发的补给包里拿出了一个针管样的试剂,由于补给包中各种物品有着严格的分区,所以,他在经过了长时间的培训之后,很是熟练的就拿出了这种普适性的具有解毒和退热功能的药剂,然后注射进了雀鹰胳膊上的血管里。他只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听天命尽人事的按照记忆中受到的教育完成了自己的义务,至于雀鹰是否会活下来,他没有考虑太多。 这一系列动作非常的流畅,无影就像是一个熟练的在战场上救死扶伤的医务兵一般。然后,他扶起气息微弱的雀鹰,架着他尽量快速的赶向车子。他一边走,一边紧张的四处瞟来瞟去,一点风吹草动都令他感到心惊肉跳,直到他将雀鹰粗鲁的塞进车子里,然后自己跳上驾驶座,发动车子引擎后,他才如释重负般的向后一靠,突然“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背后传来湿滑冰凉的感觉,那是他刚刚沁出的汗水流失了温度所致。他感觉自己像是虚脱了一般,心中不由自主的蹦出了一个念头:偶尔来一次这种感觉,倒也不错。 他将手掌放在车子上,击中注意力,再次将车子隐藏进了虚空之中。 此刻,谷口处,猴三发出了凄惨的哭泣声,那两个被阮黄杀死的年轻人中,有一个是他母族那边的亲人,按照亲缘关系,他们属于表亲,所以他哭的很悲伤也很愤怒。 无处说理的他,对着身后一个中年汉子说道:“子贺叔,就是他们,你可不能让他们跑了,他们是杀人凶手啊。”他的手指向的是卞苌明和李卿云,他没有看到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不明真相的他,由于悲痛,胡乱的指着唯一此刻站着的不属于村子的陌生人指责了起来。 那名中年汉子身高一米八左右,四方脸庞上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睛闪闪有神采。上身的两条臂膀光着,发达的肌肉,在肩膀和两臂棱棱地突起,身上的肤色仿佛古铜一般,阳光下闪着黄悠悠的光芒。 他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卞苌明,慢慢的走了上去。另一边,王佳慧已经轻轻的对阿尔法下了命令,阿尔法的双臂变化成空心的炮筒,对准了中年男人,只要他对卞苌明不利,立马将会受到疯狂的攻击。 卞苌明的眼睛精芒闪烁,在看到中年汉子的那一刻,他的脸上闪过惊愕c疑惑c兴奋的复杂表情,然后像是忘记了李卿云一样,松开了抓着他的手,面色凝重的向着中年男子走了过去。 两个人在距离彼此一尺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彼此的目光撞在一起,周围沉默了下来。 有的村民终于反应过来,想要开口替卞苌明他们解释,但是还没有出口,卞苌明和中年汉子居然同时笑了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夜袭上 两个身型相仿的中年人脸上均带着微微的笑容,彼此足足对视了许久,然后,两个人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互相朝对方的肩膀上缓慢而有力的推了一拳。 两人的身体只是微微一歪,卞苌明嘿嘿一笑,一根手指头点着眼前中年汉子那结实的胸脯,嘴里发狠的说道:“终于让老子逮住你了,这次看你还能从我手里跑了不!” 中年汉子只是微笑的听着卞苌明诅咒发誓一般的言语,并没有搭话,整个人很是平和的样子。 阿尔法此刻还没有解除武装,笔直的漂浮在王佳慧的头顶上一米左右的位置,跟着王佳慧朝着两个令人感到扑朔迷离的中年人走了过去。 刚刚还俏脸含冰,眼露机锋的王佳慧此刻一辆的迷惑,她心中琢磨:看刚才两个人那不痛不痒的一拳,分明不像是有着深仇大恨的样子,反而有些“狼”和“狈”打招呼的错觉,但是卞院长那句“不让他跑了”又说的那么咬牙切齿,看下去像是要将那中年人丢到监狱里,不看他将牢底坐穿誓不罢休的样子。她皱了皱鼻翼,似乎想要在那微妙的气氛中嗅出一丝丝的蛛丝马迹来。奇怪,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猴三的爷爷在两位年轻人的搀扶下,也颤巍巍的走向卞苌明他们,老人家年岁已高,刚刚经过了这一场场惊吓,本来还算是硬朗的身板,此刻显得略显佝偻,脸色也甚是苍白。即使在年轻人的搀扶下,也走的十分缓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老头子这是在强撑着精神。 他害怕卞苌明与宣子贺之间再起误会,甚至于在自己心中还在抱怨自己。他自己做了一辈子农民,性格就是典型的中国劳动人民的样子,忍耐c懦弱近乎于奴性,几十年来的生活中,他一直也遵循着“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的处事名言,而日子也的确过得平平安安。他想着,如果自己在刚开始起争执的时候,就拿出一份村里长辈的气势,强压下村里年轻人心头那一股不平之气,强行让他们回去,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一连串的变故,那么两个年轻的生命也不会白白的流逝,陈元海也不会重伤。一想到这里,他就痛苦万分,自己活了几十年了,死了就死了,也无甚挂碍,可是几个年轻人就太过可惜了。所以当看到宣子贺与卞苌明表现出来的那模糊迷离的关系的时候,他又紧张上了,担心万一两人本来就有矛盾,此时再因为猴三那个莽撞家伙的误导,给了这两个人动手的由头,那岂不是祸不单行了! 所以,他这才强打着精神来为两个人做这迷眼遮耳的行当了。“子贺,你冷静下!”老汉离着两人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便声音沙哑的冲着宣子贺嘱咐。 宣子贺听到老人的话语,本来盯着卞苌明的眼睛,精光消散,脸上带着恭顺的表情,朝老汉迎了上去,淡淡的说道:“大爷,您没事吧?” 老汉接过宣子贺伸出的手掌,两只手握了握,轻轻叹气道:“哎,我倒是希望出事的是我,反正这半截身子都已经进土的人了,少活几天没什么,就是可惜了远海他们呐”老头子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满是皱纹的眼圈发红,“多亏了这位朋友出手啊,要不然在场的就没几个喘气的了,坏人都是那边穿着黑衣服的家伙,”老人回头指了下此刻老实许多的黑衣汉子,然后又指着阮黄说道,“还有他,坏事基本都是他干的,听元海说他还是个外国人,可不能放跑了他。”老头子估计是怕宣子贺吃亏,故意在他面前夸赞了卞苌明一番。话语是把两面刀,能让人杀得孤苦狼嚎,也能消百万甲兵于无形之中。 这令站在他们身边的卞苌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很是谦卑的笑道:“您过誉了,其实功劳最多的是那个小伙子,我就是拾他牙惠而已。”说着他指了指李卿云。 弓着身子,轻手轻脚想要趁着几个人谈话而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机会悄然离开的李卿云,瞬间僵住了,然后很是无奈的将高高抬在空中的右腿放下,眼睛眯成一条缝,嘴巴咧开露出洁白的牙齿,冲着好几道明晃晃的眼光直笑。 “没错,没错,你们都是我们村的英雄!”老汉几十岁的人了,察言观色的水平自然不差,他看得出来卞苌明很是欣赏那个奇怪的乞丐少年,而从卞苌明说话的态度,又能体会到里面没有不良的情绪,故此心里面松了一口气,自然趁热打铁,顺着卞苌明的意思说话。 气氛瞬间似乎融洽起来,如热汤滚雪,情谊似蒸汽般沸腾,周围的温度都似乎升高了。老汉于是接着问:“刚才,看你们两个人的表情,似乎你们以前就认识?” “没错,大爷,他曾经是我在外面时的同事。”宣子贺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老汉一听,不仅解决了心中的疑惑,也彻底的放下了心里面的担忧,他心中暗想:要是同事的话,总不至于再出岔子了。随之,他“哦”了一声,接着随口就看着卞苌明问道:“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大爷,他”宣子贺自然知道卞苌明的工作,但是也清楚四神院行事的规矩,一般每一次任务都会给出勤人员安排相应的身份,所以要真说卞苌明此时是做什么的他还真不好回答,总不能实打实的说他是专门处理超自然现象的工作人员吧,那样说的话,他敢肯定要么老汉会认为他自欺骗自己,要么就会把卞苌明他们当做是“神棍”一般的存在,当然也不能排除他们会相信,因为毕竟他们刚刚经历了一段惊险。 正在宣子贺犹豫的时候,卞苌明很是自然的说:“我现在是警察,就是专门来抓这伙人的,有人举报他们很久了。” 老汉听了卞苌明的话,两个眼睛瞪得老大,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吃惊的问:“你说的是真的?” 卞苌明点了点头。 老汉激动地说:“好好,这样我们就不用亲自报警了,你可要亲自把这伙坏人送进监狱,可不能像外面说的那样,光拿工资不干活啊。” 其实老汉精明,他看到卞苌明从天而降,自然知道他们并非普通人,原本他问卞苌明的工作就是话赶话的事情,以为对方会随便应付一下,可是卞苌明却似乎认真的说自己是警察,相比其他的职业,警察的身份当然更加符合刚才出现的一系列怪事,当然他也琢磨着,就是警察,恐怕他们一伙人也是特殊的警察。但是他不会说,他只是顺水推舟,他可不认为自己村子里的人有能力把这一些黑衣汉子,尤其那个外国怪人看管好,等着外面的警察赶过来。现在,一切都好处理了。 “那你看怎么处理剩下的事情?”老汉眨巴着眼睛,希冀的看着卞苌明。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夜袭中 卞苌明看了看周围的情况,那十几名惹事的黑衣汉子此刻静静的呆立在一边,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伤,脸上丝毫没有嚣张跋扈的表情。他们身边围着的几十名村民,似乎对于这些“对手”也放松了警惕,全都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这边。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猴三的爷爷说道“是这样的,您看今天不早了,我们今天来的人手不够,而且还有队员未来得及与我们汇合,另外带着这么多罪犯上路的话,夜里恐怕也不安全,所以我打算借咱们村子里的几间房子,先关着他们,然后等我们人齐了,明天一早再赶回去,不知道,您老人家可愿意帮我们安排地方?” 猴三的爷爷脸上有着一丝犹疑,他心中自然希望这些灾星越早离开越好,可是卞苌明说的话也十分合理,再说,人家刚刚算是村里的恩人,如果断然拒绝,未免太不合情理了。 看到老人在默默地寻思,卞苌明朝着宣子贺的身边靠了靠,然后在宣子贺的注视下,冲他眨巴了几下眼睛。 宣子贺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自然知道卞苌明要他出面帮忙说话,而且他也清楚刚刚卞苌明给出的原因只是表面的,他们不得不留下来那是因为他们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所以无论猴三的爷爷拒绝与否,他们都会找理由留下来的。当下,他朝着思考中的老人说道:“大爷,不用想了,让他们住我家就行了,正好我们叙叙旧,您放心吧,出不了事情的。” 老人一看宣子贺都帮忙说情了,自己再不答应就显得自己倚老卖老,不通人情了,人家朋友相聚,难道也要经过同意的吗,这只是在给自己面子而已了。既来之,则安之,所以他也坦然的答应道:“那样最好,有你子贺帮忙,自然不会出什么错,不过我们也会帮忙去看守这帮人的。” 卞苌明就坡下驴,赶紧说道:“那样更好了。”他朝着宣子贺,拍了拍,脸上挂着一丝别有用心的笑容。 “那我们回村里说吧。”猴三的爷爷提议,然后转身冲着身后面一群还不是很清醒的村民吩咐:“都别愣着了,事情发生就发生了,赶紧带着这帮坏人,和受伤的人回村子吧,”他又看了看还在那里哭泣的猴三,叹了口气,对着搀扶他过来的两个年轻人说,“你们再喊两个人帮他把尸体运回村子,哎,不知这两家人咋面对呢!” 那两个年轻人这才面带悲伤的朝着猴三走去,他们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人被杀死的样子,之前是被恐惧彻底的惊住了,所以才忘记了悲伤,不止他们两个,其他的村民也是渐渐才有了人气,从麻木中苏醒过来,脸上露出了伤感的表情,似乎他们刚从地狱回来一样,遍体鳞伤的灵魂还未适应鲜活的生命。 一群人脸上大多都带着泪痕,就这样死气沉沉c垂头丧气的朝着临川村内走去。 一开始的时候,猴三的爷爷c卞苌明与宣子贺还有王佳慧走在队伍的最前头,李卿云则是不情不愿的被卞苌明拽着胳膊拖在身后。当他们跨过了八景川上的那座石桥的时候,卞苌明突然感觉手里握着的李卿云的手臂往后扯了扯,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就发现原本兴致不高的李卿云,此刻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鹿一样整个人缩在了自己的身体后面,然后露出半个脑袋望着临川村门口的石质牌坊处。 卞苌明疑惑的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此时太阳已经偏西,巨大的石质牌坊在东面投下两条灰黑蜿蜒的影子,像是身体扭曲的蛇,在那影子中一位穿着粗布蓝色上衣,黑色长裤的女人坐在石质牌坊的一角上。 似乎是听到了这边人群的走动的声音,那名女子缓缓的转过头来,望了望这边,她留着齐头短发,面容白皙,只是略微显得有些憔悴。原本她的眼睛中是黑色眸子的地方黯淡无光,像是灰白的雾气萦绕其中,可是当女人看到卞苌明几人的时候,那眸子中如孤魂野鬼一般四处游荡的雾气猛然厚重起来,越发的凝实,竟然变黑变亮了起来。 卞苌明的目光与女子的目光好巧不巧的碰在了一起,自认为阅女无数的卞苌明居然不好意思的撇开了目光。而在他身后的李卿云更是把头猛地一缩,像是见到了那狩猎的狮子一般。 与此同时,那名女子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一丝惊讶,一丝犹疑的复杂目光不停的在卞苌明身边来回的逡巡,那像是审讯犯人一样灼热的光华令卞苌明一阵的心虚:怎么感觉老是在看我呢?我怎么也觉的她越来越面熟了,是上一次在酒吧,还是那一次出差在酒店?娘的,不会这么巧吧,偏偏当着宣子贺的面遇上了,这么多年没见,岂不是第一次见就让他看笑话了?这么想着,卞苌明越觉得不舒服,立马想到了无影的好处,要是那家伙在,隐个身逃之夭夭,谁能发现了? 他也变得和李卿云一样想要藏起来,而那个女子却是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她步履不稳,不知道是因为虚弱还是由于精神受到了某种刺激而导致的,只见她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一下子扑到了卞苌明身边的宣子贺身上,一双好看但是惨白的双手紧紧的攥着宣子贺的两条臂膀,上上下下的大量着他的脸,嘴里面颤抖着说:“真的是你,找到了,真的找到了不是梦,我知道就不是梦”她断断续续,发疯似的低喃着。 村民们被这个女人的动作弄得愣住了。 卞苌明更是“嘎”的一声,差一点惊掉了下巴,嘴巴大大的张着,一张脸拉的长长的,一双眼睛惊愕c不可置信的望着宣子贺,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右脚就踢了宣子贺一下,然后大义凛然的又极其愤慨的指着宣子贺嚷嚷:“好啊,宣子贺,亏你那时候在我面前装纯情,装正人君子,背地里竟不知干了多少祸害人的事情,怎么样,人家找上门了吧,老天开眼啊,终于然我看到你的真面目了,”他强忍住心头的兴奋,一脸忧伤的摇着头说,“哎,交友不慎啊!” 宣子贺本来就被女人突如其来的举止弄得迷迷糊糊,正不知如何开口,斜刺里又被卞苌明这么从旁扇偏风,顿时感觉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看陈世美的意味,他狠狠的瞪了卞苌明一眼,也不想硬和他纠缠,对着抓着自己的女子问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似乎不认识吧?” “哼哼,你见过那个小偷主动认领赃物得了。”卞苌明还在煽风点火。 “你闭嘴!”宣子贺恼怒的道。 “不会错,你的形象是我唯一在梦中记住的东西,不会错”女人斩钉截铁的说着。 “嘿嘿。”卞苌明看到这样,又想说些揶揄宣子贺的话,身体却猛地被人推出了两三步远,然后听到一直躲在他身后的李卿云惊讶的问道:“妈妈,你说这个人就是你梦到的画里的那个人?” 李卿云的妈妈也就是这个女子冲着自己的儿子,点了点头,悲喜交加的说:“没错,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可能知道你父亲的人。”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夜袭下 机械兽阿尔法此刻是战斗形态,两只前爪上面布满了枪管,背后的膜质翅膀的边缘锋利如刀,金属质地的身体灵敏的似血肉之躯一般,它轻松的从门缝中挤出,然后“嗖”的一下冲向了高空,令站在院子里的三个人都只看到了一个黑影。他们纷纷抬头看向空中,浓黑如墨的空中,一个发光体刺眼夺目,犹如夏日正午的骄阳,散发着无尽的热量。这些光芒来自于阿尔法爪子上的枪管,每一根枪管的顶部,肉眼可见的电流激烈的流窜着,发出“哧啦哧啦”的声音,仿佛暴虐的银龙在翻滚,又如脱缰的野马在在肆意践踏大地。周围的空气在强大的电流影响下,开始纷纷电离,在阿尔法周围形成一圈紫红色的光晕,缓慢的扩散,像是极光般华丽。电流不断汇聚到枪口,形成一个个珍珠大小令人不能直视的光球,下一秒,光球拉伸成梭型,朝着院子中的三个人以及无数的甲虫激射而出。 电子炮近似光速,巨大的能量在空中击出一道道真空的隧道。 “先躲开。”那个苍老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慌乱,大声说道,然后他和代号蛊将的人冲进了右边的房间,而赤花蜘蛛则是进了离自己最近的左侧房间。 他们刚一离开,原本站立的地方便被阿尔法的电子炮击中,地上的青石板瞬间碎裂,尘土飞扬,一道道深不见底的食指粗细的洞口出现在地上。这时候,那些被电子流击穿的隧道周围,空气才开始回流,形成一个个旋涡,卷动着雾气,“哧溜哧溜”的刺耳惊心。 阿尔法毕竟接受王佳慧的指令行动,而王佳慧并不像毁坏宣希颜的家,所以没有下达可以攻击房屋设施的命令,因此阿尔法没有继续进攻三个人,但是对于那些怪异甲虫的攻击却没有停止。 电子炮的威力毋庸置疑,即便那些甲虫或者说蛊虫经过了特殊的培养,行动敏捷以及有着坚硬如铁的甲壳,但是它们毕竟是血肉之躯,再快也快不过光,再硬也防御不了电子层面的破坏。随着一道道光柱闪烁,那些甲虫纷纷被洞穿身体,掉落在地上,仿佛冰雹撞击地板,硁硁有声。一股股黑烟从那些平整圆滑的伤口处升起,整个院落里都弥漫着焚烧毛发一样的恶臭。 蛊将看着自己辛苦培养的甲虫被阿尔法肆意蹂躏,脸色铁青,甚至有一种想要出去的冲动。 站在她旁边的那个苍老声音的主人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暗自幸灾乐祸,稍稍缓解了刚才她顶撞自己的不快,心里面想着现在也不是内讧的时候,于是嘴上像是安慰似的说:“鳖王虫要多少可以再培养,现在先让它们顶住了,这么威力强大的电子炮不可能持续很长时间,等它停下来的时候,即便不用鳖王虫帮助,我们也能对付他们了,到时候还怕不能解你的恼吗?” 蛊将听了他的话,面色缓和一些,把头扭向一边,没有接话。 果不其然,大概持续射击了两分钟的时间,阿尔法的攻击便停止了,围绕在它身旁的光芒由白变红,最后逐渐暗淡下来,只有那一排排的枪管还红通通的,散发着炽热的高温。 “回来吧,阿尔法。”王佳慧大声的呼唤着自己的机械兽,它的任务已经完成,刚才的电子炮也已经达到了阿尔法身体材料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如今暂时不能使用了。 阿尔法接收到命令,扑凌凌的飞到了站立在门口的卞苌明和雀鹰头顶上,刚才趁着阿尔法的牵制,他们两个人已经安全的走出了房间。 “哈哈哈,还以为能再多休息会呢,小娃子就是劲头猛,不懂得节制啊!”苍老尖锐如同秃鹫的笑声十分嚣张,响彻了整个院落,伴随着笑声,一个瘦小的老者从右边的房间走了出来,他头发灰白,面上却像年轻人一样十分的红润,让人无法揣测他真实的年龄,看上去诡异非常。他穿着一套略显老式的灰色中山装,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走到了院子中间。 在他的身后,一个只有十一二岁孩子那般身高的身影也轻飘飘的走了出来。看上去身影的主人应该是一位女子,她的形象与前面的老者恰好形成鲜明对比,身体略显佝偻,一头如瀑的长发漆黑柔顺,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然而却脸色蜡白,布满了如同沟壑的皱纹以及大大小小的斑点。她全身裹在黑色的紧身衣内,连手上都带着黑色的丝质手套,背后还披着带着兜帽的披风,在腰间的左右分别挂着两个巨大的葫芦,一只红色,一只白色,红的如在滴血,白的恍如散着磷光的骨头,在这样的夜里,让人感到分外的诡异,不禁令人胆寒。 “吆,帅弟弟,咱们又见面了。”甜腻并且婉转的声音从左边的房间传出,赤花蜘蛛袅袅婷婷的走了出来,冲着雀鹰打着招呼。 雀鹰冷冰冰的看着脸带春光,笑意盈盈的赤花蜘蛛,未做一语。 “怎么这样看着人家,难道是下午没让你得逞,心里恨着呢,现在也不晚,咱们可以继续温存啊,哈哈哈”赤花蜘蛛调戏着雀鹰,笑的花枝乱颤,胸前的雪白在四周黑暗的衬托下真是春光无限。 听到赤花蜘蛛肆无忌惮的话语,以及那的笑声,王佳慧俏脸通红,一旁的宣希颜也羞赧的看着地面。 “我说,这个美女,他还小,不懂得怜香惜玉,我觉得我们两个倒是很适合单独聊一聊。”卞苌明一面注视着院子中的两个人,一面玩世不恭的说道。 “你也不错,不过今天不行,我今天只想要小的。”赤花蜘蛛舔着手指说道。 王佳慧再也忍不住了,她一下从卞苌明和雀鹰中间钻出来,指着赤花蜘蛛,大声骂道:“不要脸!”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对面的赤花蜘蛛听还是身后的卞苌明听得。 赤花蜘蛛看到王佳慧,不由得一愣,接着咯咯娇笑着,说道:“吆,谁家的醋坛子翻了,没想到小妹妹你年纪不大,胃口不小啊,你看上他们两个的哪个了,姐姐让你选,呵呵呵。” “你,臭不要脸” “小心!”卞苌明和雀鹰几乎同时出声。 就在王佳慧被赤花蜘蛛气的直跺脚,而情绪激动的时候,赤花蜘蛛一抬手,指间便射出了一道莹白的蛛丝,直直飞向王佳慧的眼睛。 蛛丝速度极快,又是猝然施为,王佳慧被赤花蜘蛛激将的忘乎所以,身体冲到了卞苌明和雀鹰前面,当她听到两人的提醒,眼睛只看到一道白光激射而来,瞬间不知所措,呆立不动了。 眼见得卞苌明和雀鹰救援不及,王佳慧即将被蛛丝击中,阿尔法冲了下来,用身体挡住了蛛丝的进攻。蛛丝碰在阿尔法金属的身体上,发出“叮”的声音脆响,阿尔法挥舞自己的尖利如锉刀的爪子,“砉然”一声将它斩断了,蛛丝就像破絮一样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卞苌明和雀鹰长吁了一口气,不敢再有丝毫迟疑,一人拉住王佳慧的一只手,快速的将她塞回了房间内,宣希颜一把抱住了浑身酸软无力的王佳慧。 院落中那名瘦小的老者看到刚才的一幕,“啪啪啪”的鼓起了掌,苍老的声音赞赏的说道:“不错,居然能够自己判断主人的危险,并且做出准确的反应,这台机械兽搭载的人工智能看来已经具备了基本的思维能力,这些年来,四神院的科技进步不小啊,实力不容小觑了。” “为了让黎明军团消停一些,我们可不敢放松不是嘛!”卞苌明调侃道。 “哈哈哈,年轻人有意思,其实大家都是能力者,也许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当然好啊,那就先说说你们几位大驾光临的目的吧。”卞苌明顺着老者话说,心里面盘算着这样拖延时间也不错,只要等到宣子贺那边回来,那就可以胜券在握了。 “我是黎明军团第二军团的上尉,代号傀儡师,”老者指着身边的黑衣老妇不疾不徐的说,“这位也是第二军团的上尉,代号蛊将,”他又看了看另一边的赤花蜘蛛,接着说,“那边的赤花蜘蛛我就不用介绍了吧,今天你们应该已经听过了她的名号。”老者停了下来,目光炯炯的看着卞苌明,两边的太阳穴向外突起,显得十分的饱满。 “我叫卞苌明,他叫雀鹰,四神院的名号不用再报了吧。”卞苌明礼尚往来的回道,然后恭维的说:“今天还真是荣幸啊,能够遇到这么多黎明军团的中高级军官。我很好奇,按照以往的经验看,你们军团基本动用的都是第三军团的人员,很少像这次一样出动如此多的大人物,不知道这次是什么让你们这么感兴趣?” 代号傀儡师的老者嘿嘿干笑了几声,然后干巴巴的说:“小家伙,我们军团存在的历史远远超出你们的想象,经历的东西也比你们多,所以不要在耍小聪明试探了,”他眼珠子转了转,接着说,“我只能告诉你,今晚我们主要想和你身边的小朋友打听一些东西而已,并非为了杀戮而来,如果你肯将他交给我们,那我们保证不会伤害其他人。” 卞苌明略显惊讶的看了看雀鹰,不知道他身上有什么让黎明军团感兴趣的东西,不过显然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院落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躺在地上的两个年轻人身上传来。仍然有大量的甲虫在他们身上爬来爬去,他们毫无生机,皮肤似乎开始溃烂流血,那些甲虫分泌出来的某种液体正在悄无声息的腐蚀着他们的皮肤。 卞苌明凝眉注视着境况凄惨的两个人,淡淡的说:“不是为了杀戮而来?那他们怎么解释?” “理想的道路本来就是枯骨铺就的,为了伟大的目标,牺牲在所难免。”傀儡师对于普通人的死并不以为意。 卞苌明怒极反笑,直接反驳道:“我只知道,以残暴的方式实现的理想都消失在了历史中。” 傀儡师的语气也变得阴沉,“那么说,我们没有商量的可能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卞苌明注视着老者,嘴角一翘,笑着说,“何况直接把同伴交个你们带走,我这脸面也没处放啊。” “愚蠢!”傀儡师的老者摇了摇头,“其实我们和四神院并非死敌,弄成这副局面实在可惜!既然这样,我们只好奉陪了。” 说着,他猛地睁眼,睚眦欲裂,背在身后的右手伸出指向卞苌明两人。 灰白色的雾气中,老人的表情狰狞可怖,犹如传说中噬人的恶鬼,紧盯着眼前猎物。 卞苌明和雀鹰心下不禁一悚,虽然那名老者再也没有任何动作,但是当他们望向那双深渊般的眼睛,总感觉着似乎危险正在逼近。 星耀之枪上的晶体发出一圈波纹,向着空中荡漾,卞苌明和雀鹰的周围出现一层屏障,光芒流转,犹如一个巨大的肥皂泡,毫无疑问那是一种能量罩,阻挡住了某种攻击。 许久没有动作的老者,将手臂放下,有些错愕的看着那圈逐渐消失的能量,惊叹道:“没想到,你居然拥有这样一件古代兵器,老夫低估你们了。”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虚空里一圈色彩斑斓的涟漪漾开,一个扭曲变形的平底锅朝着他兜头砸下。 眼看无影的偷袭即将成功,稍稍失神的傀儡师的嘴角居然露出了一抹狡猾的微笑,他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向后举起右手,准确无误的扣住了无影的手腕,那平底锅瞬间止住了落势。 “嘿嘿,时机把握的还不错,可惜的是老夫早就防着你呢。”傀儡师阴笑着回头看着使劲缩手的无影,随着他的话语,一个变异甲虫从空中飞到他的头顶处,一双苍蝇般的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无影,像是傀儡师的分身一样。 甲虫巨大的眼睛结构充满着复眼,无影惊愕的从里面看到了无数个自己努力挣扎的影像,仿佛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在被三百六十度的定格演播,他吓得冷汗直流,反抗的意识越来越弱。 傀儡师的手腕猛地发力,那圈缠绕在无影胸间的涟漪猛烈的晃动,他就像是一条挂在吊钩上的鱼儿,被吊手拖出了水面,只留下水痕翻滚着。 “噗通”一声,无影背部重重的摔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从脊柱传遍全身,他忍不住“啊”的叫出了声音,而与此同时,傀儡师扭身跨在了他的身上,左脚踏着无影的左手,俯身逼视着无影的双眼。 “糟糕,他的能力是精神系的控制者,不能让他控制无影。”卞苌明经过刚才的观察,终于理清了傀儡师的能力,他抬起手臂将星耀之枪对准了傀儡师的后背,一团银白色的光球就要射出。 然而,蛊将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双手举起挂在脖子里的一根铜绿色的笛子,放在嘴巴上,手指在笛身的孔洞上灵活的跳动,一些短促的声音传出,那些原本看上去毫无运动规律的甲虫这一次仿佛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战士一样,迅速的飞到蛊将和傀儡者身边,排成了一道方形的队伍,好似盾牌一样,从里到外共有十层之厚。 星耀之枪的光芒一闪,一道银色的能量柱瞬间撞击在那副盾牌之上,盾牌明显的弯曲变形,表层的甲虫被银色的能量烧成齑粉,而那能量却不见减弱,继续燃烧着下一层甲虫,眼看就要将那护盾击溃,蛊将又吹出了几个音符,那些组成盾牌的甲虫开始扇动翅膀,带着那股可怕的能量斜斜的飞向了空中。 漆黑的夜里,弥漫的雾气中,仿佛有着一颗璀璨的星星在缓缓的上升,良久之后,光芒开始收敛,最终寂灭,重新与黑暗融为一体。 无数的灰黑色粉末从空中落了下来,在地上了一层。 “牵制住那把古代兵器,它威力太大,不能再让它发射了!”蛊将此刻的声音有些狠厉,冲着一旁的赤花蜘蛛命令道。 她本就是赤花蜘蛛的上级,而且现在生死攸关,赤花蜘蛛自然不敢怠慢,点了点头,至于牵制卞苌明的方法,她刚刚在心中已经盘算过了。 能够当面阻挡古代兵器,凭她自己的话简直就是痴人说梦,除非她也拥有一把同级别的古代兵器或者神器,可惜连傀儡师和蛊将都没有这样的待遇,更不用说她这样一个中尉了。 她双手射出数根蛛丝,纷纷击打在客厅的窗户上面,那原本就已经裂纹满布的玻璃再也承受不住任何的力量,噼里啪啦的碎裂开来。 “蛊将大人,让甲虫从窗户进攻!” 蛊将眼睛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催动甲虫飞向了窗户。 卞苌明心中一沉,星耀之枪的确威力巨大,而且能够防御几乎任何类型的攻击,但是同时也有着明显的缺点,当其发动力量进行防御的时候,那么就不能同时进攻。这也是为什么它作为双枪存在的原因,一只枪进行攻击的时候,另一只枪则可以同时防御,攻守兼备,可以说如果单独作战的话,卞苌明基本没有什么弱点。可是现在,一支枪的防御力已经不足以覆盖房间内另外三个人了,他必须将另一只枪也用来防御,这样的话,他们就陷入了绝对的被动。 可是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他迅速反身进入了房间,将那些甲虫阻挡在屏障外。 失去了卞苌明的威胁,蛊将缓步走向客厅。她刚走出两步,便顿住了,感觉到了一股危险。因为她看到刚刚还在自己眼前的那名代号雀鹰的少年,突然长出了透明的羽翼,瞬间消失了,接着她的背后感到一股凉意,处于本能的反应,她也顾不得形象,一个侧滚翻到了一边。 她狼狈的抬眼看向刚刚站立的地方,一道残影转瞬即逝,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再次感觉到了危险。 这一次,她来不及闪躲,雀鹰就像凭空出现在她的眼前一样,手指并成刀刃状,刃尖堪堪就要刺破她的喉咙了。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雀鹰志在必得的一次偷袭,功亏一篑,关键时候,一条白色的匹练缠住了他的手臂,令他的身体一滞,而借的这短暂的空隙,蛊将迅速后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小弟弟,咱们的事情还没个头绪呢,怎么就把我晾在一遍了,这样可绅士,以后会令女孩讨厌的哦”赤花蜘蛛娇媚的说道,那条缠住雀鹰的匹练正是她的蛛丝凝结而成。 雀鹰面无表情的收起了自己的风神衣形态,这种状态下虽然速度极快,可是力量并不出众,只适合偷袭,既然偷袭不成,那么再维持这种形态,就只能白白耗费自己的体力了。 “怎么,又打算放弃抵抗了?这一次可不会有人来救你了哦!” 果然,那时候不是自己的幻觉!雀鹰激动的凝视着赤花蜘蛛,眼眸中的光芒十分火热,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冲动,尽量平稳的说:“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被她打的很狼狈嘛。” “哼,要不是她偷袭,我会怕吗?早晚有一天我会将她大卸八块的。”赤花蜘蛛似乎被雀鹰的话刺激到了逆鳞,十分的生气。 雀鹰则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看来那个救他的人的确没有被黎明军团抓住。想到这里,那个留着马尾辫,洁白身姿不停移动的影像又浮现在他的心头,不管她是不是云汐姐,至少目前看来她没有生命安全,这都是好事。 “胸大无脑的笨蛋!”蛊将看着雀鹰的表情,猜出了他的目的,不由得讽刺赤花蜘蛛,“自己反被人套出了话都不知道吗?” 听到蛊将的鄙夷的提醒,赤花蜘蛛脸上一红,终于也知道了自己的失误,她银牙紧咬,那双巨大的眼睛开始发生变化,瞳孔逐渐拉长分散,演变成了六个,接着她的身体冒出大量的蛛丝,将她的身躯层层包裹,只露出了头颅和手臂,那些蛛丝在她被包裹的身体外侧又形成了六只巨大的腿,加上一双手臂,她整个人变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白色蜘蛛。 猩红的舌头从她的嘴里伸出,朝着雀鹰舔着,声音更加尖细妖媚,但是说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我要将你的骨头打碎。” 说着,她那巨大而尖锐的腿便朝着雀鹰扎下,雀鹰的脚上早已缠上风,使得他行动十分敏捷,躲开了赤花蜘蛛的一击,接着他试探性的用风刃攻击赤花蜘蛛的不同部位,但是那些缠绕在她体外的蛛丝仿佛铠甲一样,使得他的攻击毫无效果。 就在这个时候,许久不动的蛊将失去了耐心,她看到赤花蜘蛛发动了第二形态,虽然在力量上占据了优势,但是却很难将灵活的雀鹰抓住,于是她伸手拿起了腰间的白色葫芦,准备打开上面的塞子,来协助赤花蜘蛛,以便尽早完成任务。 就在这时候,异变突起,从刚才开始就静止在那里,对无影进行控制的傀儡师突然双手抱头,“呜嗷”一声凄厉的惨叫,仰头栽倒在了地上,不停的翻滚着。 蛊将愣了一会儿,些微迷茫的看向傀儡师,愕然发现他的脸上有着两道醒目的血痕,鲜红的血液从他的眼角不停的流淌而下,触目惊心。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回忆 话分两边,宣子贺和李卿云离开宅院之后,在宽阔的青石板路上走着。 关押着阮黄等人的祠堂就在青石板路的尽头,虽然说世界在日新月异的发展着,人们的思想观念每时每刻都会受到新思想的冲击,但是总有一些人们在某些角落里默默遵守着传统。 临川村恰巧就是这样的存在,最近几年里,在它周围的村落随着旅游事业的发展,基本都换了一副模样,老式祠堂成了旅游景点,失去了它存在的纯粹意义。而临川村却坚守下来了,村里的祠堂仍然摆放着族里的排位,没有接受旅游者的品评与指点。 整个祠堂共有三间房间,正中的厅堂里用来摆放排位,而左边的房子则是用来储存一些村里面的公共财产,例如逢年过节表演喜庆节目用的锣鼓c戏服还有桌椅板凳之类。右边的房子打理的更加干净整洁一些,专门用来给村里人祭祀时提供住宿。 下午的时候,鉴于阮黄等人十分的危险,没有人愿意将这样一群暴徒“请”进自己的家里,最终经过村里人的商量,大家勉强同意将他们安置在祠堂的两间空房里,同时,由村里人负责看守。 夜色低沉,薄雾轻拢,两个人几乎并排走着,好长的一段路程都没有人说一句话。 宣子贺走得其实不算快,他手中的电筒射出的光线在青石板上平稳的滑行着,心里面五味杂陈。当年他跟随老师离开自己的村子的时候,年纪比身边的少年还要小,很多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但是他却印象深刻的记着,当自己知道有人要带他离开山村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既不兴奋也不害怕,自己已经是个孤儿,离不离开对他意义都不大,而且那时候他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想象中应该和村里差不多,既然差不多,何苦又要跑那么远呢?不过当他听到围在身边兴奋不已的村民带着一丝羡慕的神情,谈论着自己可能去的地方如何繁华,如何遥远,需要坐车,还要坐飞机的时候,他稍微有了兴趣。 于是他被一群人簇拥着来到了一个男人身边,男人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身材不算高大,但是挺拔,面具后面的眼睛清澈透明,全身穿着一套蓝色的制服。 虽然很多人看到的他的面具有些生畏,但是自己却不在乎,很想看清楚他面具后面的样貌,于是自己就那样昂着脸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干什么呢?赶紧打招呼!”那时的村长狠狠敲打着他的脑袋,他怀疑自己的脑袋肯定将村长的手指头碰坏了,因为他听到了村长吸气的声音,于是有些幸灾乐祸的瞥了眼村长。 村长也不是善茬,无名火起,瞪着三角眼,抬起手掌就想扇他一击耳光,给他一个下马威,他听天由命的闭上眼睛,但是那手掌却始终没有落下来,于是他睁开一只眼睛瞅了瞅,发现村长那手掌被面具男人的手接住了,他感觉到好奇和侥幸,睁开了另外一只眼睛。 “打了他,我们的交易完全取消,我还会令人接管这里。”面具男子看都不看村长一眼,淡淡的说道。 村长十分的尴尬,虽然被村里人看了笑话,但是却不敢冲着眼前的男人发脾气,反而有些恭敬的说:“知道了,他现在是你的,我不打了。” “他谁都不属于,去与留由他自己决定。”男子纠正着,然后低头问他,“你愿意跟我走吗?” “去哪里?”他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反问了一句。 面具男子不但没有生气,似乎还对他的问题非常满意,因为他注意到男子的眉角翘了起来,“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你愿意吗?” 其实他很想拒绝的,不是因为他留恋这里,也不是惧怕旅途的遥远,只是因为他看到一旁的村长兴奋而紧张的等着自己的答案呢!只要自己离开,那么村长的心愿就实现了,他便能够毫无顾忌的占用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的遗产—那处两进的院落了。所以,他不想让村长得逞,可是鬼使神差的,他被面具男人对待自己的奇特方式弄的晕头转向,仿佛着了魔一般,他恍惚中点了点头。 村长长吁了一口气,而面具男子没有任何的特别动作,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我老师。”男子淡淡的说。 老师?这倒是出乎他和所有人的意料,几乎每一个人都认为男子是来选择一个佣人的,毕竟大城市已经开始流行这样的事情了,谁能想到他竟然是来选学生的。 经过短暂的休整,那天下午他们便出了村子,走出门前的牌坊,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男子停下来等他,并没有催促他的意思。 他扭头冲着男子问:“老师,我能知道你与村长的交易吗?” 男子沉吟了一下,仍然还是那股淡淡的语气,“我给了他钱。” 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略微点了点头,“那您能不让他占用我妈妈的房子吗?” 他的老师这一次看了他半晌,才说道:“你离开后,谁来照顾那所房子?如果没有人照顾,它会很快破损,你觉得哪一个结果更好?” 他的确没有想到这里,老师说的十分有道理,但是自己心中就是有着一丝伤感和委屈。 “其实那所房子是我与他交易的一部分,即使你不离开,他也会将你送到孤儿院去,你什么都做不了。现在他会帮你照看好这所房子的,等你将来有能力了,就把他赎回来吧!”男子第一次毫不吝惜自己的语言,说出了他为自己所做的事情。 他感觉眼前的男子,自己现在的老师,就像是预料到了一切,并为他谋划好了很长的路。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而且没有说过很多话,但是他心中不断感觉到一阵阵的温暖,冥冥中就像是有一种无法解释的直觉,让自己愿意随着男子去任何地方。 “我能看一眼你的样貌吗?” “不行!” “是现在不行,还是永远不行?” “以后也许会有机会吧” 宣子贺默默的回忆着,他心血来潮,瞥了瞥自己身边的李卿云,恰巧李卿云也看向了他,这居然令他有些紧张,心里面那个念头却越来越强烈了:他对我的印象是什么样的呢,是不是也像我对老师那样,深刻而且完全信任呢? “宣叔叔,我们是不是到了?”李卿云刚刚看向宣子贺,便是想看看他是否看到了祠堂,却没想到对方也在看自己,而且还立马挪开了目光,这令他有些疑惑,但是也没仔细深究,捡着目前最重要的事情问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暗影袭击 祠堂是古色古香的建筑,流檐飞角,红墙绿瓦,迥异于村落中的其他民宅,因此非常容易的辨认。 此刻,他们两个人就站在距离祠堂一侧的墙外,距离约在十几米左右。宣子贺整理了下思绪,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进去看看,不过尽量当心。” 说着,他当先绕过墙角,朝着祠堂的大门走去,祠堂的门口两边分别栽种着一棵柏树,高大挺拔,枝桠参天。 摇曳的火光从祠堂的院子里射出,将柏树的影子拖到地面上,如蜿蜒的巨蟒。 宣子贺与李卿云就站在“蛇群”之中,看到了如同地狱一般的场景。 二十多名村民跪坐在地面上,像是正在进行祭祀一样,只不过他们一动不动,而且全都没有了头颅。 宣子贺脸色铁青,站在门口良久,然后缓缓的走进了院子里,步履缓慢而沉重。 李卿云没有阻拦他,他知道估计此时阻拦也没有用处,便紧紧跟随在宣子贺身边,同时手里面握紧了那把短剑。 火光来自于堆砌在院子中间的篝火,巨大的木头支架还在熊熊的燃烧着,时不时冒出点点火星,宣子贺站在火堆前面,朝着村民看去,正好将村民们怀抱自己头颅的模样尽收眼底。 他似乎没有畏惧,没有太多的悲伤,也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眉头紧皱,盯着眼前的一幕。 的确,曾经里的每个人未必都对他好过,但是那不代表他会恨这些人,即便这些人未必都称得上是好人,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也未免太过凄惨了。 冰冷的跪坐在那里的村民们的身体,在火光中投下黑色的身影,影子悄无声息的汇聚到一起,沿着地面居然像蛇一样“爬”到了静静的站在那里的宣子贺脚下。 在碰到宣子贺脚的那一刻,影子分裂成一条条手指粗细的黑色带子,轻轻的缠绕上了宣子贺双腿。 宣子贺仍然愣在原地,对此似乎没有任何感觉,而李卿云却是看到了这怪异的情况,“当心!”他失声提醒。 就在他发出声音的同时,一道比他的声调略低,音色冰冷无情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影技千手之刃突!” 随着声音,那还在地上的另一部分影子,突然旋转着从地上弹起,变换成一个黑色的人型,在它那分不清楚四肢的团在一起的身体外侧,伸出一柄东洋刀,通体漆黑如墨,但是在刀刃处却闪着寒光,让人不得不怀疑那是否也是影子变成的,还是一把实实在在的刀。影子带着刀,刀尖指着宣子贺的喉咙,由下而上的刺了过去。 影子的动作十分敏捷,而李卿云在提醒宣子贺之后,已经来不及赶到宣子贺身前,情急之下,他朝着影子甩手丢出了握在手里的那柄短剑,同时双腿发力,朝着那个影子冲去。 嘡啷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击声响起,那道影子中又飞出一个东西,准确的与李卿云的短剑撞在一起,然后同时掉落在地上,李卿云低头看去,发现在短剑旁边有着一枚四角锋利的飞镖一类的武器,像极了忍者们使用的忍镖。 难道那团黑影是一个忍者?他心中略过这样一个念头,再度抬头看向前方。 这一看,他却又有了新的发现,脚步也慢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影子的刀刃在距离宣子贺的喉咙只有不到一寸远的时候,仿佛遇到了阻挡,居然停在了那里。 “咦”那团黑乎乎的影子竟然发出了一声惊讶,这让李卿云确认了眼前的黑影里藏着的是一个人。 黑影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似乎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刀刃微微抖动着,却是仍然不能突破挡在宣子贺身前的那道无形的屏障。 反而渐渐的开始向着宣子贺喉咙外侧一点点的滑开,而宣子贺的眼眸中终于起了变化,一种光芒从中射出,不是一直以来李卿云感受到的那种平和的光芒,而是仿佛从寒冬里的冰渣子里射出的光芒,冷,十分的冷,而且令人感到刺痛。 他凝视着身前的黑影,然后右手握拳,朝着黑影的胸前掼去。 黑影在自己手中的刀刃偏离方向之后,心中的惊愕更胜,要知道这可是日本神话时代流传下来的三神器之一的八重垣剑,亦即妖刀草蓟剑,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是他十分清楚在这把剑中封印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传说中那是某种神明的力量,而自己现在获得的能力,便是这把剑给予的,凭借这股力量,他由一个在日本默默无闻的铸剑师一跃成为了伟大的黎明军团第二军团的上尉。这还仅仅是他只发挥出了剑中神秘力量的一小部分的情况下取得的成绩,他十分肯定的认为,只要自己有一天能够完全控制这把妖刀,那么跻身更高层次的第一军团,成为最高贵的神之团的一员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甚至成为神之团中比肩天神的存在都是有可能的。但是现在,站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在没有任何动作的情况下就防御住了自己的攻击,并且完全压制住了妖刀的力量,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只有他最为清楚了。 所以当他面对宣子贺的拳头的时候,丝毫不敢大意,立马发动了自己的能力,由黑影凝聚成型的身体,瞬间扭曲,从中射出一条条的黑色丝线,从宣子贺的身体四周越过。 宣子贺的拳头不快,但却给人一种重逾千斤的感觉,虽然落了个空,但是在拳头停下的那一刻,前方的空气骤然凝聚,发出啵的一声啸音,形成一道屏障向前飞出,所过之处周围的空气被挤压成一条条灰白色的旋风四散飞逸,犹如翻转腾飞的神龙。 黑色丝线在越过宣子贺的身体之后,从新在距离其十米左右的距离处凝聚,同时原本早先缠绕在其身上的那些黑色条带也飞速的后退至黑影里。这一次,黑影不再是一团黑乎乎的模样,而是变化成了一个形象更加具体的形状。它四肢具足,身高大概有一米七,身形修长,整个身体都裹在漆黑的衣服里面,看不清楚它样貌,因为它的脸上也蒙着黑色的口罩一样的东西,并且戴着一个黑色的兜帽,唯一穿过兜帽和口罩遮挡便是那双眼睛和眉毛,眉毛粗犷,眼睛冷冽无情,看着宣子贺和李卿云的样子,仿佛就像是在看待宰的羔羊一样。 李卿云已经走到宣子贺身边,虽然看到了刚才的情景,他还是有些关心的问:“宣叔叔,你没受伤吧?” 宣子贺摇了摇头,转身面对着黑衣装束的人。 世界的事情有时候就是很难解释,有的人在一起相处一生也不会彼此倾心相待,互相信任关心,有的人则只需要一次照面就能完全信任,宣子贺给李卿云的就是这样一种感觉。虽然他们下午才认识,但是他却从宣子贺的言行举止中,感受到了他对于自己的关心,自己的心中也不知不觉的对他起了一丝好感,当然这一丝感情最早是由于好奇引起的,他因为好奇于自己的父亲会和什么样的人交往,好奇的想从宣子贺的身上找出父亲的痕迹,通过对宣子贺的观察,让他父亲的形象不再停留于一张照片,而是丰满起来,跃然于纸面之上。因此,他不想宣子贺出事,想让这种感觉持续下去,即便必须面对危险。在确认了宣子贺无恙之后,他心中略微一松,也看向了黑衣人。 “这些人是你杀的?”宣子贺淡淡的问。 黑衣人毫不示弱的盯着宣子贺,对于宣子贺的话无动于衷,似乎没听见一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开膛手杰克? “他听不懂华夏语,你不用等他回答你了。”吱呀一声,祠堂左侧的房子的门被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两个人,一个大概四十岁左右,个头非常高,比宣子贺还要高出半头,头上戴着黑色的高顶丝质大礼帽,细高的身上由内而外穿着灰色的立领棉质衬衫,黑色的马甲,然后最外面是黑色的西服。他的头发不像衣服那样显得十分“绅士”,而是乱糟糟的,礼帽外面露出来的那一部分很是蓬松,栗色与白色的发丝夹杂在一起。他的脸非常立体,眉骨很高,从而使得他额头显得前凸,眼睛深陷,他的鼻梁有着欧洲人传统的高挺,不过鼻头十分骨感消瘦,并且带着勾。鼻子下面是修剪的十分整齐规矩的八字胡,不像头发那样杂乱无章,胡子的末尾都微微卷曲。嘴唇薄薄两片,但是嘴巴十分的巨大,几乎快咧到下巴的中间了,非常像马戏表演里面小丑的妆容。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当属他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了,不论它们是生长在他的脸上还是那双手指有手掌两倍大的手上,上面统统有着十几道笔直而交叉的疤痕,使得他原本白色的肌肤看上去有着许多条蚯蚓在蜿蜒,这种鲜明的对比,更加让人感觉到胃里面一阵泛着酸味。 在他身后跟着的则是一个少年,看上去年岁与李卿云差不多大,两个人的个头也相当,只不过那个少年却明显的比李卿云要壮硕。现在已经快要入秋,七月流火,天气转凉,山间的气温更是降得快,尤其在雨后。而眼前的少年上身却只是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下身就只穿了一个黄色的短裤,脚上踏着一双运动鞋。裸露在外的双臂和小腿上肌肉坟起,胸大肌和三角肌也高高隆起,让他看上去蕴藏着巨大的力量,不像李卿云那样文弱。他的脸是圆形的,留着一头红发,精心的修理成飞机头样式,眉毛很浓,眼睛是近乎椭圆的形状,眼眸很特别,微微泛着红色,脸上还带着雀斑,嘴唇厚实而且红润。他双手交叉,拖着后脑勺,眼睛半睁着,显得无精打采,慢悠悠的晃出了房间。 细长的外国“绅士”来到黑影的旁边,礼貌性的欠身鞠躬,“非常荣幸能够见到四神院传说中的天启三神之一!”直起身子,然后他接着说道:“我是黎明军团第二军团的上尉,开膛手杰克,还是让我来替他回答你的问题吧,这里的人的确是被影武砍下了头颅,不过这也不能完全责怪他,因为他手上的草蓟剑需要借着吞噬人类的精神能量来增强自身,所以为了成就更为强大的新人类,他也没有选择的权利,你可以把这当成是一种祭祀,将自己那平庸无用的灵魂奉献给强大的神明,他们会见证一个新的未来。同样身为神明的你,应该可以理解这种事情吧。” 开膛手杰克?李卿云心中惊愕不已,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那个杰克?这怎么可能?他脑海里开始浮现曾经在英国流浪时,在人们口中听到过的某些轶闻。开膛手杰克是19世纪末,在伦敦东区的白教堂一带以残忍手法连续杀害至少五名妓女的凶手代称。为什么是代称,就是因为警方曾一度怀疑凶手并非一人,在多名女性受害者的犯罪现场其犯案手法有着些许差异,而同时凶手多次写信至相关单位挑衅,在其中一封信件中,他自称开膛手杰克,从而使得警方随之将这个称号作为凶手的名字,而广泛的传播开来。他疯狂的犯案手法曾经一度引起当时英国社会的恐慌,没有人理解他为什么只针对女性下手,也没有知道他为什么要取走受害人的器官,甚至对于他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模棱两可。至今他依然是欧美文化中最恶名昭彰的杀手之一,虽然犯案期间距今已达百年之久,研究该案的书籍与相关研究也日渐增多。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可怕的名字,但因缺乏证据,凶手是谁却是各说其词c毫无交集,因而使案情更加扑朔迷离。然而眼前的男人却自己亲口承认自己就是开膛手杰克,可是这还是令他难以相信,毕竟杰克是一百多年前的人了,而眼前这个男人怎么看也只有四十岁左右。 宣子贺倒是不像李卿云那样惊讶,他脸色深沉,淡淡的说:“多年以前,曾经有人给我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神明谁都说不清楚,可以确定的是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自己的神明,但是千万不要试图尝试去成为其他人的神明,那样最后失望的只能是自己。我从不奢望自己会成为别人膜拜的对象,也不太想去干涉别人的理想,因此,对他所说的,只是认同,却没有想去理解。可是今天,我意识到你们因为执着于成为神明,而放弃了人性,从而骄傲自大,藐视生命,你们绝对不是成为神明的人选,即便最终如你们所愿,你们也会是那些传说中邪恶堕落的神祇,与其那样,不如就由我在这里让你们消失!” 他边说边迈出一步,双手猛地出拳击向地面,这一拳势大力沉,速度也比之前的迅猛,拳头接触地面的那一刻,李卿云感觉到脚下一晃,接着以宣子贺为中心点,地面一圈圈的下降,形成了一个漏斗形,激荡的气流将尘土卷向外侧,“重力场,axiize,level10!”随着气流的扩散,宣子贺的声音铿锵有力的传遍了整个祠堂。 黑色的影子挥出手中的妖刀,开膛手杰克等人身前的地面上冲起一道黑色的墙壁,阻挡住了冲击而来的气流,令他们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当尘埃落定,他们自信而轻蔑的看着眼前的深坑,似乎觉得宣子贺有些虚张声势。 开膛手杰克巨大的嘴巴翘了翘,刚想表达什么,他的眼睛却瞬间瞪大,充满了血丝,原本带着轻蔑笑容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李卿云甚至看到他瘦高的身体仿佛被压上了一座大山,即便他握紧了双拳想要去抵抗,但是身体还是一点一点的向下弯曲着。 那道黑色的屏障此时也开始发生变化,高度逐渐变矮,表面像是被吹气的皮球一样,中间部分向着外侧膨胀扭曲,最终在巨大的压力下碎裂成片,令那一直坚持抵抗的黑影闷哼一声,单膝跪地,还好他瞬间将手中的草蓟剑的剑鞘抵地,支撑住了身体,不然很有可能就是五体投地了。 三人当中此刻表现的最为轻松的当属那个满是肌肉的少年了,他一直都是一副似睡非睡c无精打采的样子,现在终于将眼睛全部睁开,眼眸中的红色更加鲜艳,就像是一团死灰复燃的火焰,他双手不再枕在脑后,而是垂在了身体两侧,手掌握成拳头,身体也站得笔直如松。 “你们是黎明军团的将领,并且以神明自居,想必定非普通人,我的能力你们现在应该也已经猜出来了—重力操控,我不想托大,直接令你们身体周围五米范围内的重力加重了十倍,不过看来我还是略微低估了你们。”宣子贺从漏斗的底部缓缓的起身,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可困不住我们,爆裂,让他见识一下你的力量。”开膛手杰克费力的说着。 那个飞机头的少年,双眸中的红色彻底闪烁了起来,变成了火花,他大吼一声,浑身的肌肉纷纷鼓起,比之刚才又增大了近一倍,肌肤变得黝黑如铁,他双臂半弯靠在腰间,双腿屈膝,用力蹬地,整个人像是离弦的箭氏,嗖的一声便冲破了宣子贺那十倍重力场的束缚,朝着宣子贺撞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血八岐之术 如果说在十倍重力下,代号爆裂的少年像是离弦之箭,那么脱离了十倍重力场的他,速度又快上一筹,只能用流星来形容,不到三分之一眨眼的时间,便已经冲到了宣子贺的身边,然而他那如巨大的铸造锤一样的拳头在即将触碰到宣子贺的鼻尖的时候,突然停住了,不光是拳头,应该说他整个人都停住了,他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空间仿佛像是瞬间凝固了的玻璃溶液一般,自己被夹在了中间。 这是刚才挡住影武的那一招,他心中暗自吃惊。 宣子贺伸出手掌,轻轻的贴上爆裂的胸膛,臂膀稍一用力,向前推去,爆裂就感觉到一股巨力从胸口传来,然后身体就像是被几十米高的海浪掀飞了一样,周围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头晕目眩中,他的后背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喉咙同时一甜,咳出了一口鲜血,登时晕了过去。 瞥了瞥倒在地上的少年,宣子贺用一种警告的语气说道:“你还年轻,我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下一次,绝不会这么简单。” 开膛手杰克此时的心里五味杂陈,他不敢想象眼前的一切居然是真实的。此刻正在走向自己的这个男人,居然仅仅是轻轻的一推手掌就将第二军团中战力最高的爆裂像拍苍蝇似的拍到了墙壁上,在坚硬的砖墙上砸出了一个坑,这是什么力量?据他所知,在整个黎明军团中,能在一掌之内将炸裂打晕的人物恐怕只有那个神秘的银面了。毫无疑问眼前的男人刚才说的那句话并非虚言,如果他愿意,恐怕刚刚炸裂的小命已经没有了。可是自己会有这么好运吗,他不这样认为,他不自觉的想起来自己杀人时的场景,受害者都是拼命的求饶,可是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 死亡吗?没错,有什么可怕,真正的死亡艺术家应该是亲自品尝过这种滋味的人,本身从死亡中来,而他始终未能踏入那一步,终于今天要来了吗?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睛里流出了眼泪,脸上却笑得阴森如鬼。 “你很兴奋?”在杰克冥想的时候宣子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看到他怪异的模样,淡淡的问。 开膛手杰克眼皮上翻,瞅着宣子贺疑惑的眼神,没有答话,只是嘴角上翘,几乎咧成镰刀形状,心中想着:你可曾想过我们谁是猎人? “jaktheripper,也许你对这个称呼更为有感觉,没想到你居然藏在黎明军团里面,难怪你可以逍遥法外如此之久,并且能够活到现在。” 躲藏?真是可笑,自己只不过是被黎明军团发现,被要求为他们做研究而已。杰克如是想着。 宣子贺将手掌放到了开膛手杰克的心脏位置,“我想你没有可忏悔的,谨祝你在地狱的生活愉快。”温和但不苟言笑的宣子贺竟然讽刺般的说出了一句很有外国幽默风味的话语,只不过作为死忙通知书,这种幽默更令人感觉到了他此刻的冰冷。 他的手掌一寸寸的下陷,开膛手杰克的胸骨发出令人胆寒的咯嘣咯嘣声,他没有像爆裂那样倒飞出去,在他的背后仿佛有着一堵坚实的墙壁,正有人将那具有去除魔鬼力量的木钉一点一点钉入他的胸膛。 终于,执刑结束,开膛手杰克的胸膛扁平如纸,他的眼睛c嘴巴还有鼻子流出了鲜红的血液,四肢失去力量,在宣子贺收回手臂的那一刻,瘫软在了地上。 “怪物!”半跪在地上的影武看到宣子贺一掌击晕了一个人,又一掌拍碎了一个人的胸骨后,用日语说出了他对于宣子贺的定义。 这句话也令宣子贺斜眼看向他,他心中想到:不管怎么说,村民们最终是死于刀伤,前面两人也许是帮凶,但是罪魁他可从来没有弄错。 “你是自裁还是我来动手?”宣子贺问道,看向影武的目光就像是看着死人一样,不过,接着他皱了皱眉,有些恍然大悟,低叹道:“差点忘了,你不懂华夏语,那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说着他朝影武走了过去。 如果影武听得懂华夏语,此刻也一定会苦笑连连,无论选择哪种,都是没有选择,死是唯一的结果。 “不要小看人了!”影武者看到宣子贺走向自己,情绪激动的吼道,伴随着喊声,他右手握住草蓟剑那精致的刀把,“刷”的一声抽了出来,接着左手将刀鞘横着丢了出去,横刀胸前,左手握住刀刃,由刀柄处缓慢而用力的划过,鲜血从左手上的伤口处流出,顺着刀刃一滴滴的滑落,“影技千变之血八岐之术。” 李卿云其实是懂一部分日语的,毕竟他曾经在国外流浪的时候,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在异国他乡,懂得如何与别人交流那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他就有着深刻的体验,同样给别人打零工,如果你可以说出人家的母语,那往往会比其他不懂的人要多领一些工资。于是他有意识的向不同国家的人们学习语言,这其中一个就是日语。 而刚才他没有替宣子贺进行翻译,一是因为觉得时机不合适,二是因为他觉得也没有必要,彼此的意图都很明显,语言只是浪费时间的累赘之物。因此,他只是时刻注意着影舞者的一举一动,并未出口插话,直到看见影武者用自己的鲜血祭祀妖刀,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这明明就是以命搏命的手段。虽然现在,他对于宣子贺的强大十分肯定,并不认为一个影舞者可以伤害到他,可是俗话说“烂船还有三斤钉”,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对方手里有没有藏手,还有那把妖刀也一直让他感到不安,传说中它斩杀了八岐巨龙,上面还有着无尽的怨气,这样一柄武器,又怎会如此普通。而眼前的景象是妖刀如同魔物一般舔舐了影舞者的鲜血,两者的力量结合到了一起。 “宣叔叔,退后。”他听到影舞者喊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及时提醒了宣子贺。 与此同时,一股极为强烈的能量波动从影舞者的身上散开,水波一样撞击到宣子贺身上,令他的身体一顿,他清晰的感觉到了一股邪恶思想从那已经变成红色c泛着血光的的妖刀上溢出,仿佛有着一双凶戾无比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他舒了一口气,脸色变得更加深沉,眼眸古井无波,平静之下有着让人不敢直视的深邃,他喃喃的说: “人类踏上迷途, 黑暗主宰的子嗣, 将爬出坟墓, 充满宇宙, 唯有潘多拉的礼物, 能让光明的日子临度。”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虔诚的信徒在低声吟诵着神秘的远古神明的预言。 那前窄后宽,刀型优美狭长,犹如传说中魔兽牙齿的草蓟剑产生了变化,影舞者的血液不再滴落下来,而是涓滴不剩的渗进了刀身里面,原本通体黝黑的刀身,像是被烈焰炙烤一般,变得如通红透明的铸铁,微微泛起红光,精细的仿佛龙鳞样式的纹路清晰可见。随着越来越多的血液被吸收,那红光的颜色越来越浓,但是却并不向四周发散,而是含蓄内敛,凝聚在刀身外一尺内。 宣子贺与李卿云感觉到一股股热浪从那红色的刀身上激荡扑来,起初温和,渐而干燥灼热。周围的雾气在高温的烘烤下,蒸腾翻滚,水汽弥漫四散。 那层包裹草蓟剑的红光再次发生变化,逐渐的摇晃起来,仿佛流淌在血管里的血液,顺着影舞者的身体表面流淌进了黑色的影子里,黑色被红色取代,犹如未知的恐惧成为血腥的祭品一般让人感到绝望。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心意 当所有的黑色都染成红色,影舞者轻松的从十倍重力场的压力下站了起来,睁眼的那一刻,眼眸中红芒闪动,仿佛嗜血的野兽一样,眼神透露出对杀戮的渴望。 他将横在的胸前的草蓟剑,斜斜的挥出,一道红色的刀影凭空飞出,斩向宣子贺与李卿云两个人。 李卿云躬身准备避开的那一刻,一道伟岸的身影早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前,不用想他也知道,身影的主人是谁。 “砰”的一声爆响,那道刀影撞击在宣子贺身前的屏障上,如映在水中的月牙儿,一阵晃动便碎裂消失了。 “屏障,果然不错,”冰冷的声音不知为何听上去有些怪异,就像是从那呀呀学语的儿童口中说出,而不是眼前这个成熟的男人,“那么尝试一下能接下多少吧。”影武者眼睛一缩,遮在面罩下的脸上浮起笑容,他的手臂连连甩动,动作连贯如运笔,几乎是一个动作的收势即为另一个动作的起势,越来越快的辟出一道道和刚才几乎一样的红光。 李卿云站在宣子贺的身后,他本来想挪步向前,却是被宣子贺伸手拦住了,那一刻,他停下脚步,侧头看了一眼宣子贺的侧脸,红光不断在他身前闪烁碎裂,而他却不动如山,显得无比威严。 “砰c砰c砰”的声音肆虐在这所古旧的院落中,血红的光芒闪烁中,它们本身巨大的冲击力以及热量全部被宣子贺身前那屏障拦截下来,冲击持续了数分钟的时间,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卿云看到他们身前的空间气被灼热的能量扭曲,仿佛液态化的浆液流转着五颜六色,但是却始终不让那些能量突破一丝一毫。 最后几道光刃似乎是失去了准头,竟然劈在了地面上,红光像是饥渴的鱼儿跃入水面一样,瞬间没进地面下,接着无数的红色光点从地面下的泥土中飞散而出,地面随之隆起,如同沉睡的树种拱破了土层的束缚,下一刻,泥土纷飞,在红光的映衬下,空气中形成一片土红色的帐幕。 红光彻底消失了,然而李卿云心头却是提了起来,因为隔着眼前的这道土红色帐幕,他们看不清楚影武者的身体,不知道对方此时在恢复体力还是已经开始了新的攻击。不过有一点他很确定,对方不会就这样离开,此时的沉寂预示着更强烈的暴风雨的来临。所以他心中紧张莫名,并且体会到这一次的战斗与以往遇到的任何打架都不一样,以前的对手再坏也仅限于地痞c流氓c强盗c小偷甚至于逃犯这个类别,面对他们,作为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他往往有着巨大的优势。然而今天遇到的敌人同样拥有着超能力,而且较他而言,对方更加的训练有素,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说以前的战斗是维护自己的尊严,那么今天的战斗则是为了复仇与生存,甚至于是不同理想的搏杀。这是平生第一次,他对于超能力有了兴趣,也是第一次想要继续提升自己的能力,当然一切都要在今晚能够活着离开的前提下,他心中默默的说道。 果不其然,一声刺耳的音爆声打断了他的思考,几乎是同时,一道红影瞬间出现,接着“哧~啦~”的声音响起,不绝于耳,仿佛是锯齿摩擦着树干。 宣子贺的身体居然晃动了一下,接着后退一步。 李卿云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定睛细看,发现影武者上身侧伏,左腿在前半弯着,右腿向后蹬的笔直,右手和左手紧握着草蓟剑的把柄,正在将草蓟剑的刀刃一寸一寸的往前送。在他的身后,缭绕的雾气中赫然出现一条隧道,仿佛刚刚有炮弹破空而去。 显然影武者刚才势如破竹的一击起到了作用,至少草蓟剑的剑尖上滴落了一滴鲜红的血液,而且宣子贺的胸前衣服上也殷出了一圈血渍。 李卿云伸手搭上宣子贺的臂膀,关心的问:“宣叔叔,你的伤怎么样?要不你休息,剩下的交给我吧。” 宣子贺低头看了下李卿云,从略显清秀的脸上看到了坚毅和自信,心中一暖,脸色一缓,将李卿云的手从自己的臂膀上轻轻挪开,声音沉稳而且有些严厉的说:“皮外伤而已,现在不是你战斗的时候,现在我告诉你,之所以带你来,一是让其他人放心,二是希望你可以从我这里学到一些东西,尤其是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你都不要加入战斗,注意观察我和敌人都是怎样战斗的就行了,机会难得,好好珍惜,知道了吗?” 李卿云突然间被这种严肃的指点弄的一愣,他本就是脑袋瓜极为聪明的人,再加上多年的流浪生活让他对于人情世故的理解能力也远远超过其他同龄人,所以能够极为准确的把握住别人话语中的含义,所以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宣子贺的一番话旨在让他在实战中不断体会运用能力的技巧,至于为什么这么做,那自然是应了那句古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通俗来讲就是看的不如做说的,说的不如练的。尤其对于真刀真枪的战斗来说,积累经验的重要性远远超过知识的积累,但是同样的经验的重要性与其危险性又是成正比的,每一次的经验都意味着生命可能会凋亡,据说古时候,某些国家训练士兵就是要他们互相残杀来不断提高战斗水平的。而今天,眼前的男人愿意替自己承担这种风险,而只让自己能够获得最大的利益,这似乎超越了一般的师徒感情了。他心中涌上一阵热情,嘴上不由自主的说:“知道了,我会的。” 听到他的回答,宣子贺目光柔和的看了看他,欣慰的点了点头,未再多说什么。 而在此时,草蓟剑泛着妖异光芒的刀刃已经有三分之二穿过了那道透明的犹如玻璃的障壁,最前端距离宣子贺的身体不到五公分的距离。 “我来帮帮你吧!”宣子贺突然朗声道。 影武者虽然不懂华夏语,但是还是惊异的抬眼看向镇定自若的宣子贺,接着他便感到那阻挡自己刀刃的阻力消失了,就像是他在用力推开一道门的时候,门却自己向内打开了,然而突然的变故,令他毫无防备的冲了出去,脚下甚至有些踉跄。 宣子贺却早已有了准备,他右手一张一合直接将依然笔直刺向自己胸膛的刀刃攥住了。 影武者业已稳住了身形,心中更加惊愕的看着宣子贺,同样看向他的还有李卿云,只不过他是略显担忧的看着他的手,担心是不是受了伤。而他不知道的是,影武者此刻惊恐的就是这个问题,因为在血祭状态下,他的神经已经与草蓟剑连在一起,所以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草蓟剑触碰的任何东西,可是他并没有感受到宣子贺手掌的肌肤被割裂的触感。区区凡人竟然以挡住了神剑,这让他那颗骄傲的武士心脏气的快要炸裂。 宣子贺的手再次动了,攥住刀刃的手向着自己的身前猛拉,同时自己拖地前伸小半步,右脚脚尖点地内旋,宽阔的胸膛掠着影武者的臂膀侧过,这一带一旋之间,他的身体已经和影武者的后背齐平。对于武士来讲,战斗中保持一种超然的心态是十分重要的,而影武者不断遭受惊讶的打击,心中已经又急又怒,杂念绮生,意念松动,自然连连吃亏,以至于此时将自己毫无防备的送到了对手身边,他冷汗连连,想要迅速的拉开两者之间的距离,可是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如同陷进了泥潭之中,沉重如石头而且浑不着力,他仿佛疯狂了一般,大吼一声“八嘎”。 伴随着这句刺耳的来自于异国他乡的发泄,宣子贺又动了,他攥着刀刃的手掌松开了草蓟剑,接着快速的握成拳头,腿部发力,然后腰部向后扭动,接着是右臂带着拳头斜向上弯曲,臂膀上的肌肉一块块的鼓起,他的身体本身就比影武者高大,此时拳头和他的脑袋基本持平,斜向下对准了他的右侧脸。 “嘎”影武者嘴里的最后一个字节在华夏语的发音中就像是乌鸦的聒噪一样,听上去令人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这种原因,宣子贺的拳头快速的像炮弹一样击在了影武者的脸上,让他将这个音节的后半部分生生吞了回去,身体斜斜的飞了出去,“砰”的一声之后,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认真的宣子贺 一道忽明忽暗的光体由远方缓缓地上升,仿佛启明星爬出了地平线,在灰暗的夜空中异常的显眼,接着像是散开的烟火,散发出了色彩。 宣子贺和李卿云刚好面对着那一方天空,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那光体,脸上有些许失神。 这一刻院落中恢复了片刻的宁静,唯有那堆篝火依然熊熊燃烧着,还大有越烧越旺的势头。“噼啪”一个火星蹦跳出来,像是一个暗夜中出来游晃的萤火虫,吸引了李卿云的注意力。他的目光随着火星游移,最终落到已经倒在地上的开膛手杰克的手边,挣扎了一下,便熄灭了,然而那一刻,李卿云的眼中闪过令他心惊的一幕,他似乎看到开膛手杰克的手指动了一下。 浑身一阵颤栗,联想到开膛手杰克的赫赫凶名,以及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李卿云的心中产生了一股不安,他强压下内心的一股恐惧,捡起了离自己不远的那把短剑。 远方的“烟火”渐渐的熄灭了,宣子贺从那短暂的恍惚中回过神来。他扭头看向趴在地上的影武者,踏步向前,“该结束了!” 影武者缓缓的站了起来,半边脸塌陷了下去,嘴角挂着血丝,他在挨了宣子贺的这一拳之后,似乎从刚才的焦急与惶恐中冷静了下来,眼神中冷厉之色更胜,双手将草蓟剑竖在胸前,恶鬼般的低叫:“八岐神隐。” 草蓟剑的刀身猛地一亮,红光再次扩散,涌向影武者的身上,接着从他的身体周围冲出八条巨大的光柱,光柱的顶端扭动演化,化成了长着犄角,有着巨大如牛眼的兽头,张开的巨大嘴巴犬牙交错,喷吐出的气息仿佛烧灼的烟气,犹如蛟龙一般疯狂摇晃着粗大的身躯,火红的似是由地底岩浆构成。 八只龙头齐齐看向宣子贺,纷纷张开火红的巨口,振聋发聩的吼叫响彻苍穹,音波冲击空气形成气圈,荡开了周围的雾气。 宣子贺停下脚步,脸色冷静如常。八只龙首同时冲向他,他往后跳开,龙首撞击地面,地面轰隆一声碎裂,土石翻滚,与龙首接触的地方更是融化成液态,气化的“嘶嘶”声像是万蛇同时吐信。 宣子贺健硕的身躯此刻十分的灵巧,花豹一般蹲落在地面之上,但是他落地的刹那,那仿佛岩浆凝成的龙首便冲破地表,张着巨口朝他咬了下去。 “重力场,力之泥沼,锁!”宣子贺脚下用力蹬地,在巨大的龙牙之间跃上空中,那尖利的牙齿即将撕裂他的一瞬间,赫然停住了,仿佛虚空中有着无数的绳索将其紧紧束缚。 宣子贺从容的降落到地面,犹如天降神祇一般,他直起身子,双臂前伸,毫不犹豫的交叉收向胸前,大声喝道:“重力场,力之绞杀!”同时十指缓慢而用力的握紧,仿佛在手掌之中有着巨大的阻力一样。 随着他的手掌握紧,那在空中张牙舞爪的八条巨龙,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挤压拉扯,像人类一样露出了惊恐痛苦的表情,嘴里更是发出了野兽不屈的愤怒咆哮,但是,这一切挣扎似乎都没有作用,宣子贺的手指仍然一点点的收紧,最终握成拳头,而同时那被召唤出来的八岐巨龙身躯碎裂,变成星星点点的红光没入夜空之中。 影武者喷出一口鲜血,眼睛中瞳孔胀大了一倍有余,不可置信的看着宣子贺,“不可能,不可能”他像是疯癫了一样喃喃自语。 宣子贺却兀自站了起来,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冷漠的说道:“重力场,二阶,arpg,暴雨破闪刃!” 似乎是在看到刚刚那奇妙的光体之后,宣子贺的心情发生了极大地转变,他不再像之前一样亦步亦趋的跟在眼前几个敌人的进攻后面做出反应,而是狂风暴雨般的发动了攻击,也正是由于他此时的进攻,才令李卿云在内的所有人认识到了他的可怕。 笼罩在影武者头上的夜空骤然一阵扭曲,在他周边五尺范围内的雾气瞬间凝滞不动,影武者的身躯c表情全部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停在那里,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内,那脸扭曲的天空中落下无数肉眼可见的漆黑如墨的裂隙,密集如夏日午后突然而至的暴雨,然而锋利宛如刀刃一样切割在影武者的身体上。 影武者的身体显然非常的痛苦,他的眼神中散发出绝望的目光,身体在数倍重力的环绕下,刀刃切割身体的速度也被延长了数倍,相应的痛苦也随之延续,这种死亡的方式不禁令李卿云联想到了华夏古代的残酷刑罚—凌迟。 影武者的身体最终碎裂成片,虚空中的裂缝归于平静,雾气在重力重新趋于平衡的状态下,形成一道道的旋风,夹杂着影武者的部分碎屑飘向远方,当一切尘埃落定,那扭曲的虚空恢复了正常,“啊”的一声凄厉的惨叫才从其中迸发出来,令人仿佛穿越了时空一般,在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地上,一把浑身黝黑,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长刀孤独的立在那里。 宣子贺垂下手臂,静静的看着影武者的身躯化成齑粉,原本坚毅无情的脸上露出一丝落寞的神情。 对与错只是对于自己的信念而言,情与恨原是未曾看透,生死殊斗,怪只怪我们生在如此一个黄昏的世界。 李卿云看着眼前伟岸的男子,并不理解此刻他那落寞的神情有何深意,但是却感受到了他那种为任何生命的逝去都感到惋惜的情感,这种情感伴随他一生,在今后的诸多险境c诸多战斗中使得他都能够保持对生命的敬畏,即便那些人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是自己的敌人。 旋风终于消散,雾气重新笼罩院落,宣子贺也收回了目光,干净利落的转身,他并未打算在此停留过多的时间,因为那刚刚升上天空的发光体令他担忧,虽然心里面早已经有所准备,但是当意料中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不能无动于衷。 就在这时,一道高傲,自示不凡的声音从祠堂正厅的顶部传来,“精彩,这么暴虐的力量,实在是令人惊叹!”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地柱神祇 宣子贺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屋檐之上,借着篝火的光芒,他看到一个人影坐在那里,人影一条腿伸长,一条腿屈膝,膝盖上放着弯起的胳膊,手掌拖着腮帮注视着下方。 光线不足以穿过雾气的围堵,故而不能将对方的容貌看的真切,但是听着对方的声音,应该在三十岁左右。 “今天我已经不想再动手杀人,你们赶紧离开吧。”宣子贺冷冷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压迫感,浑身散发着一种威视,全然不像刚才与影武者等人对话时那般漠然。 悄无声息的,两道寒光射向宣子贺的侧面,李卿云纵身而上,手臂挥舞着短剑,“叮叮”两声过后,两把尖锐锋利的手术刀掉落在地。李卿云皱着眉头,眼睛半是惊讶半是恐惧的看向刚刚偷袭的人物,那人不是坐在屋脊上的男子,而是趴在地上的,在他心中应该已经死掉的开膛手杰克! 开膛手杰克的右手此时高举在空中,很明显的,刚才的那两把手术刀就是从这里飞出的。在李卿云的注视中,开膛手杰克的手臂开始动了起来,它缓缓的落下,缩回到身体下面,然后与另一只手臂,同时用力支撑起了那具瘦削高挑的身体。 如果此刻还有普通人在场的话,可能要么觉得自己疯掉了,要么就会被吓得魂飞魄散。开膛手杰克就仿佛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一样,头颅低垂,全身看上去软绵无力,毫无生气,但是却偏偏在整整切切的移动着。 从身体趴伏在地上到直立起来,没有任何人再说一句话,仿佛都在静静的观看着一出精彩而吓人的,名为“亡者归来”的表演。 当身体站稳之后,开膛手杰克的头才抬了起来,那张马戏团小丑一样惨白的脸上仍然可以看到两条已经干涸的紫黑血迹,与那原本就纵横交错的疤痕交叉在一起。他双眼看向李卿云和宣子贺,镰刀型的嘴巴像两旁咧开,几乎要触碰到耳朵根,露出的牙齿如同闪着寒光的铡刀。 李卿云不可置信般的看向他那被宣子贺压扁的胸膛,却看到那里已经恢复如常,心中喃喃的疑惑道:“这怎么可能,他难道是不死之身吗?” “桀桀桀”的怪笑声中,夜枭般声音带着几丝嘲弄的说道:“没想到是你这个小家伙发现了我的动作,作为对你们令我体验死亡快感的报答,我会在你们死后,好好利用你们的身体的。”说着,他双手交叉伸进上身的衣服里面,当手臂再伸出来时,双手的每一根手指间均夹着一把和刚才一模一样的手术刀。 李卿云将短剑一横,躬身做好了防御的姿势,准备抵挡开膛手杰克的进攻。 “等一下,杰克!”那个坐在屋檐上的人影高傲不容置疑的说道,仿佛是在下命令。 听到他的声音,开膛手杰克的笑容瞬间消失,抬起的双手也垂在了身边,显得十分恭敬,“好的,尊敬的朱迪斯大人!” 李卿云看到开膛手杰克的表现之后,也略微放松了绷紧的身体,侧脸看向那个屋脊上的男人。 一个极其优雅娴熟的跳跃,那个男人从五米多高的屋脊上跳到了地面之上。 他缓缓的走向宣子贺,脚底的皮鞋与石板接触的一刻,发出清脆的响声。当他从缥缈的雾气中走进篝火的光明之中,宣子贺与李卿云才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他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脸型偏长,有着典型的欧洲人那般的棱角,一头棕褐色的长发,梳成中分的样式,眉毛细长,眼睛如菱形,眸子与头发的颜色一样。耳垂上挂着十字架形状的耳饰,膝盖以上的身体都笼罩在一件暗紫色的硕大斗篷下,斗篷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绘制着一片片金色的树叶。 “我叫朱迪斯,如您所料,我也是黎明军团的一员,为军团地柱三神之一,此次专程为您而来,宣先生。”朱迪斯脸上带着微笑,语气中的高傲略微收敛,冲着宣子贺伸出了一只手。 他修长的手掌带着一副白色的手套,手套的背面上同样用金色的丝线绣着一圈六角的魔法图案。 “地柱三神?不应该是上尉c中尉或下尉吗?”李卿云心中疑惑,嘴上就下意识的说了出来。他今天已经遇到了令他很多惊讶的事情,几乎比起以前流浪时加起来的都多了,其中最出奇的莫过于遇到了黎明军团的人物。从下午时被他打败的第三军团下尉—阮黄,到晚上遇到的第二军团中尉的影武者c上尉开膛手杰克以及爆裂,然后就是眼前刚刚出现的自称为朱迪斯的男人。通过他们对于自己的介绍,李卿云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在黎明军团内部是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的,目前来看军团基本分为第一c第二c第三这三个军团,第一军团的地位高于第二军团,同样的第二军团的地位也高于第三军团。这恐怕是根据个人的实力来划分的,因为他能明显的感觉到阮黄的实力是远远逊色于影武者等人的,而身为上尉的开膛手杰克对第一军团的朱迪斯如此恭敬,也能断定朱迪斯的身份是远远超越他的。只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根据阮黄c开膛手杰克等人的介绍,似乎每一个军团的官职都分为上尉c中尉c和下尉三个等级,可是眼前的朱迪斯却称自己是地柱三神,难道第一军团内除了那三个等级之外,还有别的等级?还是说,本身其他的军团内也存在别的等级? “无知之徒!”开膛手杰克听到李卿云的疑问,立刻勃然变色,似乎极为维护朱迪斯似的反驳道:“在我们军团内,第一军团是被称为神之团的存在,远远超过第二与第三军团,”他极为尊敬的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朱迪斯,歆羡之情溢于言表,“所以神之团的成员不再冠以上c中c下尉的名号,而是被尊为天神c地神以及人神,而朱迪斯大人就是地柱神祇中的最高阶存在。”他说道最后,竟然有些兴奋,惨白的脸上有些潮红,近似喊叫布道般的说:“你们应该为有幸见到现在及未来注定立于世界乃至宇宙之巅的神祇而感到荣幸!” 神祇,神祇,又是神祇!李卿云听着开膛手杰克的激情四射的宣扬着自己组织的伟大,心里面喃喃的嘀咕:我怎么没感到神圣,却越来越觉得你们是一群疯子了。不过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绝对不会怀疑,如果他再说漏了嘴,那些握在开膛手杰克手中的刀子会毫不犹豫的朝自己射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六鬼之道一 听完开膛手杰克的长篇大论,宣子贺没有发表任何评价,似乎也不在意他怎么就复活了,只是淡淡的问道:“专门为我而来?你们对我很感兴趣?” 点了点头,朱迪斯说道:“没错,准确的说,如果可能,我们希望您能和我们合作。” 宣子贺皱了皱眉,“如果你们知道是我在十五年前带人毁了你们的分基地,而且刚刚我杀掉了你们军团的一个中尉,你们还会邀请我吗?” “毁灭分基地的事情,虽然那的确影响了我们的计划,但是历史的车轮不会因为几个石子的颠簸而停止前进,所以我们并没有将你这种人看成是敌人,恰恰相反,正是由于那一次的交锋,才使得我们清楚您的实力,从而让我们更加客观的审视我们的计划,这些未必不是因祸得福的事情。而今天在得知您隐居在这个小山村的情报后,军团便派我来亲自与您接洽,如果能得到您的帮助,那么相信我们军团的实力将更加强大,那样的话,区区一个中尉的代价是十分合理的。”朱迪斯平静的说道,虽然他未带任何明显的情感,而且还在向他伸出橄榄枝,但是宣子贺还是隐隐听出了对方话中的其它两层含义,那就是一方面黎明军团十分强大,所以不会太计较一些损失,也就不会记恨以前的恩怨,另外一方面就是隐隐的警告,他的实力不在自己之下,所以军团才会派他前来。 想到这里,宣子贺脑子里飘过一个疑问,于是试探的问道:“我比较好奇,你们怎么得知我消息的?如果能告诉我,也许我会考虑加入你们。” 朱迪斯的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光亮,虽然短暂,但还是被宣子贺看到了,那是属于等待猎物上钩的猎人的目光,“不好意思,这个现在属于秘密,除非您先加入我们,否则恕难相告!” “那就算了,我直接了当的说吧,我对于你们组织没有兴趣,如果你们不作出令我反感的事情,我也无意于针对你们。”宣子贺看了看对方伸出来的手,最终没有去握住,最后只是淡然的冲着对方说道。 这样的回答方式显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并且丝毫没有给对方面子,这当然令一旁骄傲无比的开膛手杰克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你”他张口就要指责宣子贺的无礼,但是话一出口,却停住了,因为朱迪斯伸手做了一个住嘴的动作。 脸上挂着微笑,朱迪斯似乎并没有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依然波澜不惊的说:“难道你就不好奇吗?如果加入我们,不仅可以知道我们的信息来源,而且可以知道许多您一直要追求的问题的答案也说不定。” “你知道我要寻求什么问题吗,就如此大胆的推测?”宣子贺听到朱迪斯的话,略一沉吟,冷冷的反问。 “不要忘记,我也是一个能力者,恐怕想要知道自己能力的本质是什么,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样的变化,是每一个能力者都在追求的问题,这个并非我的臆测。”朱迪斯自信的说道。 宣子贺心中默默思量:没错,自己当然好奇,如果能早日知道世界发生变化的原因,知道老师的身份以及他的目的,那么自己才能找到他和林涵。他隐藏着内心的想法,露出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有些挑衅意味的说:“很遗憾,你猜错了,你们可以走了。”他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他的确不太相信黎明军团,并不想与虎谋皮,另一方面则是他觉得黎明军团也并非知道了他的老师—先知的具体身份。而如果他猜测的没错的话,那么假使自己和黎明军团走得过近,很容易就暴露了李卿云的身份,那对于李卿云的安全将是十分危险的事情,而最后的原因则是他觉得对方在受到刺激的情况下,也许会给出更多的筹码来。 “bg一!”朱迪斯伸出右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似乎刚才宣子贺的回答令他非常的满意,他高傲的声音起了变化,虽然似乎在刻意隐藏,但是李卿云还是从中听出了兴奋,“真担心你会就那样接受我的提议,那样的话,实在有些无趣了,老实说,接到这个任务,开始的时候我并不感兴趣,如果仅仅是作为一个信使的话,何必非我不可呢。”他的声音高了几分,越发的激动,右手伸出两个指头,“不过还好,军团的老东西们最后给我下达了第二条命令,那就是如果你没有接受我们的邀请的话,那么我就不再是信使,而是代表军团的异端裁决者了,你最终没有让我失望,这样我就可以亲自领教你的力量了,这才是最有趣的事情。” 宣子贺看到朱迪斯的变化,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的性格还真是恶劣到家了,本来刚刚还打算重新了解你们黎明军团,但是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了,你浪费了我不少时间了,让我赶紧补回来吧!”说着,他抬脚就是一击鞭腿朝着朱迪斯扫了过去。 这是今晚宣子贺第二次主动进攻,多数情况下,他都像是在防御,而这次之所以是这样,因为他心里已经感觉到了眼前的朱迪斯绝非普通的进化者。 他离朱迪斯的距离只有一米多,没有选择使用威力更大的后旋踢,首先避免了将自己腿部的脆弱部分暴露给对方,其次鞭腿的动作幅度较少,而且恰好可以利用鞭腿最有威力的脚部攻击朱迪斯的脑袋。 朱迪斯的笑容变得邪魅起来,充满野性,宣子贺的鞭腿击中他的头部,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身体的碰撞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朱迪斯的身体就像是映在空气中的虚影,鞭腿横穿了过去,他的身体晃动了起来,逐渐消失了。 宣子贺虽然猝然发力,但是腿劲绝对不小,一脚落空之后,他迅速前移,调整姿势,稳住身形,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刚刚他在进攻的同时也发动了力场泥沼的力量,但是显而易见,泥沼似乎没有起到作用。 背后的雾气涌动了起来,他感觉到了丝丝的凉风,身体敏捷的倒地横扫,目光转向后面时,恰巧对上朱迪斯那毒蛇一样的阴森双目,然后下一秒,朱迪斯的身体又消失了。 接着,在宣子贺直起身体来的那一刻,朱迪斯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背后,同样使用鞭腿对宣子贺发动了进攻,“砰”的巨响中,宣子贺只来得及微微侧身,同时曲起臂膀来抵抗朱迪斯,他的身体趔趄的斜斜退了开去。 然而朱迪斯的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接着出现在宣子贺的身前,他的双腿左右分工,不停的抽向宣子贺,速度越来越快,双腿变成了颤动的影子,宣子贺双臂也不断移动,拦截着剃刀一样的影子,“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 “哈哈哈,”朱迪斯的笑声充满了虐待他人之后的满足,“怎么样,发现没有能力的你是多么的不堪一击了吧,现在的你和那些普通人是一样的,面对绝对的力量,只有忍耐和承受,因为即便反抗也是徒劳的。” 李卿云握了握手中的短剑,准备找个时机便去进攻朱迪斯,以分散宣子贺的压力,现在他也看出来,宣子贺似乎不能发动能力了,情况十分的被动。 然而,“桀桀”的怪笑声中,开膛手杰克阴阴的说:“你最好不要乱动,现在的朱迪斯大人已经不是刚才的他了,使用能力后的大人就是个狂热的好战分子,即便你参与进去,结果也不会改变的。”他手上的手术刀灵活的在手指间绕来绕去,不怀好意的兴奋道:“更何况,看到朱迪斯大人这样热血沸腾的战斗,我也想找个对手呢,我们也来进进性吧!” 话音一落,李卿云的眼睛里闪过数道光影,那些锋利的手术刀,交错着飞向了他,他挥舞短剑格挡开了数把飞刀,同时身体变换姿势躲过了剩余的刀子。 “动作倒是灵活,不过这一招怎么样!”开膛手杰克眉飞色舞的说,接着他的双臂在虚空中一伸一拉,像是收回了某种东西。 李卿云心头一惊,机灵的侧身跳开原地,那一刻,原本他躲过去的几把手术刀,竟然从后方又飞了回来,与他擦身而过。 “意念操控吗!”李卿云惊讶的看着手术刀轻飘飘的飞回到开膛手杰克身边,围绕着他的双手上下翻飞。 “嘿嘿,没错,这是我在第二个受害女人身上获得能力哦!” 李卿云感觉到一股厌恶,他仿佛看到了一百多年前,一个女人被人扼住喉咙,压倒在地,眼神中充满了惊恐的样子。 开膛手杰克一步步靠近李卿云,手术刀又开始从不同方位进攻,李卿云的短剑不停的格挡着,发出“叮叮”的声音,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他的身上已经被划出了好几道伤痕。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反应似乎有些左支右绌了,就在这个时候,开膛手杰克瞅准了一个空当,甩手又飞出了一把刀子,直直插向李卿云的心藏。 开膛手杰克的脸上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李卿云此刻刚刚荡开两把飞刀,胸前大开,他仿佛已经听到了刀刃破开胸膛的“噗嗤”声。然而并非如此,下一秒他的笑容便凝固了,因为那把飞刀从李卿云的身体穿了过去,他居然也留下了一道如朱迪斯那样的残影,消失在了原地。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道残影像波浪一样散开,消弭,精神极度的震撼着,丝毫没注意到眼前又出现了一道李卿云的身影,不过这个身影确是银发银眸,眼神中是不属于他的年龄的冷静,近乎冰冷,随后他感觉胸口传来了一阵疼痛。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六鬼之道二 李卿云的短剑缓缓的从开膛手杰克的胸前抽出,上面带着血红的液体,他手腕一抖,液体飞离剑身。 他并没有马上离开,冷冷的看着开膛手杰克,刚才杰克死而复生的那一幕给了他太多的震撼,虽然这一剑准确无误的刺中了心脏,可是,开膛手杰克就不会再次复活吗?他心中对此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果不其然,开膛手杰克的伤口渐渐的止住了流血,他的脸上开始渗出汗珠一样的东西,接着汗珠越来越密集,皮肤像是迅速的衰老了一样,皱在了一起。那些流淌下来的液体混杂着皮肤形成了一条条水母触手似的组织,新露出的带着水渍的干净脸庞挂着笑容,说话时的声音仿佛年轻了不少,“一晚上能够被杀死两次,还真是第一次遇到,看来必须拿出些真本事了。” 水母般的触手腾空而起,仿佛数十条毒蛇,咬向李卿云。 李卿云眉头一皱,举剑迎向最先扑到身前的触手,光芒一闪而没,触手被斩断,掉在地上的部分顽强的扭曲蹦跳着,只是在触手断裂的地方,瞬间喷出了粘稠的白色液体,李卿云虽然抽身后退,仍然溅到了几滴液体。 液体甫一沾身,便发出“呲呲”的声响,变成了白色气体盘旋而上。李卿云的目光再看向手中的短剑,那锋利的剑身沾到液体的地方已经开始融化,剑身弯曲向下,显然不看在用了,他暗叹一声,幸好自己此时的身体周围有着一层白光保护着,否则的话,非给这几滴液体烧个窟窿不成。 “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居然能够防御住我的液体的腐蚀,”开膛手杰克嘿嘿干笑了两声,像是抑制不住的高兴,“非要拿你的身体好好研究。” 他最后的声音变得猛然凶狠,所有的触须森张,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每一根触须上面都冒出了细密麻麻的缝衣针大小的尖刺,就连那只断掉的触须也已经重新长好,如其他一般模样。他从新操控着手术刀飞向李卿云,同时挥动着所有的触须,一步步走向他。 李卿云这一次根本没有顾及手术刀的威胁,他凝神聚力,双腿和双臂的光芒明显比其他地方亮了许多,那些飞向他的手术刀,纷纷被他的身体弹开,接着他像闪光一样冲击到了开膛手杰克的身边,加在腰间的双拳同时轰出。 开膛手杰克的反应自然也不慢,在李卿云出拳的同时,他也已经用所有的触手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仿佛刺猬一样。 没有多么响亮的声音,只是闷闷的发出如击鼓时的一声“咚”。 李卿云所有的力气用尽,停在那里,双臂深深的陷入开膛手杰克的圆球里面,在圆球背面的墙壁上,一圈圆形的血渍挂在墙上。 圆球动了,摇摇晃晃的从李卿云的双臂上滚落开来,一圈十英寸左右的圆洞出现在圆球上。 李卿云显然也十分的疲倦,他微微喘着气,看了一眼不再动弹的肉球,心想:即便死不了,也应该会像刚才那样慢慢恢复了。 他少一停顿,脚下光芒一闪,便出现在朱迪斯的身后,右拳直击他的后心。 此时朱迪斯正不停地使用左右腿攻击宣子贺,尽管宣子贺暂时不能使用能力,但是仍然阻挡住了大部分的攻击,这令朱迪斯惊讶的同时,也激起了他倔强的心性,不相信以自己现在两种能力辅助的情况下居然打不到这个男人,因此他只是持续攻击,并没有改换攻击的招数,也因此他才有分心的时候去观察李卿云与开膛手杰克的战斗,李卿云最后一击的威力令他眼睛一寒。 然后,当李卿云出现在了他的背后时,他终于有了一丝危机感,不敢再托大了,冰冷的叫到:“六鬼道三,镜像鬼,恶作剧的真实!” 随着他的声音,原本空无一物的背后突然出现另一个他,正面朝着李卿云,而且出现的同时一条腿已经踢向了他的脑袋,从旁边看来两个朱迪斯的动作几乎是一模一样,攻击的不过是不同的对手而已。 骤然生变,李卿云先是一愣,接着便听到了呼呼的风声,一寸长一寸强,虽然他先出的拳,但是朱迪斯的腿却后发先至,他不得不收住拳势,双手架在脑袋上,阻挡对方的攻击。 仿佛被汽车撞上一般,使得原本在空中没有借力点的他,侧飞出去,摔倒在了地上。 击飞了李卿云,那第二个朱迪斯扭转身躯与原本的那个重合在一起,合二为一,“居然让我使出了三鬼之力,值得钦佩。”朱迪斯停下了对宣子贺的攻击,双腿轻飘飘的着地。 宣子贺也垂下防御的双臂,上面的衣袖已经破烂不堪,露出里面铁块般的肌肉,难怪这样的双臂能够阻挡住刚才的不断抽击。 李卿云也缓缓的站了起来,三人成品字形站在那里。 “尤其是你,”朱迪斯看向李卿云,这也许是今晚他第一次如此正眼看着这个少年,“没想到你也是个进化者,而且你的进化能力目前来看属于中上级别的,据我观察,你的速度c防御c力量都得到了强化,虽然不知道你还有多少潜力,但是综合起来你已经不弱于我们军团里面的上尉了。如果不是我将他的力量暂时封印,恐怕今晚我可能真的要败给你们两位了。”他瞥了瞥宣子贺淡淡的说。 “听你的意思,你现在就有胜算了?”李卿云反问。 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露出轻松的微笑,朱迪斯说道:“我现在的能力也许不行,但是很不凑巧,我还有能力没有使出来,而它正好可以克制你的力量我觉得。” 李卿云可不是傻子,绝不会像电视剧里一样说什么,“那你就使出全力”之类的二呆的话,流浪的过程中,在他母亲的严厉管教下,他虽然没有变成小混混,但是也绝对不是那种好孩子,他没有少参加过打架,尤其是在其他国家的时候,光凭委屈忍让是不可能获得安全感的,必须要拳头硬,这还不算最好,最好就是,不用拳头能阴到对方最好。现在他就秉承了这么个“良好”传统,正儿八经的问:“那是什么能力,不会只是嘴上说的吧?” 朱迪斯听到他这样问,张嘴欲想反驳,立马感觉不妙,身体微侧,一道黑色的光芒从他身边擦过,原来李卿云瞅准时机,将他脚边的原本影武者掉落的一个忍镖踢向了朱迪斯。 躲过忍镖,朱迪斯的脸上露出了愤怒,他扭头看向李卿云,却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他的眼睛骤然缩小,暴戾般的吼道:“六鬼之道四,夜叉鬼,铜皮铁骨。”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六鬼之道三 朱迪斯浑身的气势发生了剧烈的转变,一股十分的强大而令人感觉到不安与恐怖的气息从他的身体内向外散发着,周围的空间变得凝滞,原本已经出现在他背后的李卿云感觉受到了一股无形压力的排斥,使得他不得不向后跳开。 无形的威压不断地增强,朱迪斯高大匀称的身体也开始出现变异,棕褐色的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眨眼之间便已经比原先足足长了二十多公分,发丝生长的同时,逐渐散发出微微的红色光芒,最终形成一道血色的“瀑布”披散在他的肩膀。原本宽阔的肩膀反而像内收敛了一些,收敛的同时向上微微隆起,将脖颈的部分遮挡在了里面,整个躯体看上去比原来更加的细长了。变化最大是脸部,额头上快速的突起两支十公分长短的白色的角状物,两条细长的眉毛像是疯长的野草一般蔓延变粗,长成了干枯的荆棘模样,菱形的眼睛变得豹眼竖睛,射出渗人的红芒,高挺的鼻梁变大,鼻头向内弯曲成鸟喙的样子,发出酒糟鼻特有的粗糙红晕。圆润且大小适中的嘴巴像是撕裂了一般向着两旁延伸,牙齿纷纷变得尖锐锋利。白色的手套在指尖的位置均被刺破,露出一个个尖锐的指甲。 “呜啊!”一声低沉浑厚的啸声,周围的威压瞬间回撤,重新涌入到朱迪斯的身体内部。“哧啦”一声,一对巨大的肉质翅膀撕裂他的衣服,从他的背后生出,在空中张开。 李卿云感觉自己眼前的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一个人,而是那地狱里令人恐惧的强大的鬼怪—夜叉。他的身体被对方那奇诡的压迫力所束缚了。 朱迪斯翅膀缓缓扇动,卷起空气旋涡,身体升上空中,低头看向李卿云,“现在认输,我还可以放你们活着。” 李卿云苦笑的问:“我认输,你能乖乖的离开吗?” “你们要跟我走!”朱迪斯此刻的声音沙哑并且有着震颤,仿佛回声一般重叠在一起。 “那不就得了,虽然我这个人不怎么挑剔,但是你们什么黎明军团之类的听上去的确没有打动我,我只能说,我拒绝。”李卿云说道。 朱迪斯的眼眸红光大胜,冰冷无情的说:“找死。” 他的身影动了,由上而下,夹带着旋风冲向李卿云。 宣子贺在他动的同时也动了,攻击向朱迪斯的后背。 李卿云摸不清楚此时朱迪斯的力量,所以向后跳开一步,避过了朱迪斯的拳头,与此同时,宣子贺的拳头却是快要击中目标。而没有人注意到,朱迪斯嘴角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震颤的声音响起,“镜像鬼,世界的翻转。” 李卿云心中暗叫不妙,就看到原本攻击向朱迪斯背后的宣子贺,居然调转了方向,而朱迪斯的身体同样旋转了三百六十度,那原本打向自己的拳头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宣子贺的肩膀上。 剧痛又肩膀向着身体四周蔓延,宣子贺感觉肩膀的骨节咔咔作响,整个手臂麻痹的几乎失去了直觉。为了避免承受朱迪斯那全部巨大的力量,他迅速的调整身体的肌肉,并且快速的向前迈出两步,将自己的身体脱离朱迪斯的拳头。 李卿云不再犹豫,脚下用力,攒身冲向朱迪斯,右拳聚齐十分力量,炮弹一般击向朱迪斯。 “以假乱真。”随着恶鬼的声音,仿佛电影的回放一般,同样的朱迪斯出现在李卿云身前,姿势与李卿云几乎是一模一样,拳头对上拳头,两个人这一次谁都没有退缩。 两股巨大力量的碰撞,产生了一股巨大的旋风,带着雾气翻飞出去。一大一下,一白一黑(此时朱迪斯的手套已经在力量的冲击下裂开了,露出了下面的皮肤)两个拳头仿佛黏在了一起。 良久之后,李卿云的胳膊缓缓垂下,向后踉跄了三步,他感觉到自己的拳头酸麻无力。 朱迪斯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闲庭信步般的站直了身体,恶鬼般的面目玩味的看看李卿云,然后再看看宣子贺,似乎在说着:“来吧,直到你们死心为止。” 宣子贺与李卿云此时都有些气喘,激烈的战斗本就消耗巨大,何况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时,精神又必须时刻保持最高警惕,这种体力和精神上的双重压力更是容易让人疲倦不堪。 到底应该怎么办?李卿云快速的思考着,看样子朱迪斯应该是十分忌惮宣叔叔那种超能力的,因为依照目前来看,他的心态十分自傲,如果他有把握战胜宣叔叔的话,肯定不会先封印了他的能力。现在最大的胜算就是想办法破除他的封印。但是朱迪斯是如何封印力量的现在却毫无头绪,那么还有什么其他方法吗?有,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只不过实施这个方法却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令他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听到了动静,那是身体在地面移动的声音。虽然心里面有所准备,可是此刻心里面还是泛起了波澜,极为的不平静。 “开膛手杰克,最终还是活过来了吗。”他心中喃喃低语,极不情愿的看向右后方,那里原本带这个大洞的肉球重新蠕动了起来,触手纷纷散开,逐渐恢复成了人形。然而更加令李卿云绝望的是,他看到了另外一个身影,一个壮硕的少年从开膛手杰克的后面走了出来,他的身体周围有着三个拳头大小的火球,火球围成一个圆圈,旋转着围绕在他的身边,火球的温度应该很高,将周围的雾气瞬间的蒸发干净。 “朱迪斯大人,您能允许我来接替您的战斗吗,我想好好回报那位先生刚刚对我的指点。”爆裂有些激动地征求朱迪斯的意见。 朱迪斯似乎对爆裂的有着不错的印象,没有用像对杰克那样的冷漠语气,而是略微有些宠爱的说:“不是不行啊,不过你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 “什么代价?”爆裂询问。 “发誓成为我的仆从,”他看着爆裂,补充道,“当然是在你有能力成为神团的成员之前,之后你自然可以恢复自由。” “我答应。”爆裂毫不犹豫的说道,他明白一旦发誓效忠一个人,即便以后自己获得了自由,那么也要把对方视为主人一般,不能公然反对对方。 “那么他是你的了。”朱迪斯像是送礼物一般,将宣子贺交给了爆裂,而他自己则是走向了李卿云,此刻他对于李卿云的兴趣似乎高过了宣子贺。 爆裂在得到朱迪斯的同意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兴奋起来,他展现的不是那种喜欢杀戮的兴奋,而是纯粹喜欢战斗的兴奋,“那么,炎珠连环,第一发,上!”他兴奋的大吼一声,右手居然抓住了一个身前的火球,像是丢沙袋一样丢向了宣子贺。 李卿云暗叫不好,心中的疑惑全部抛开,不再犹疑,准备将那个想法付诸行动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