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地仙》 正文 第1章 第一张 义山 正文 第2章 黑潭 正文 第3章 三,宝剑 正文 第4章 ,幻 正文 第5章 ,水雾 正文 第6章 ,问鬼 正文 第7章 ,旧事 正文 第8章 ,阴兵过境 正文 第9章 人王诗 正文 第10章 地仙 正文 第11章 请仙 正文 第12章 鱼 鸟 正文 第13章 将军 正文 第14章 罪龙 正文 第15章 好买卖 正文 第16章 世间六界 正文 第17章 终有一别 正文 第18章 童班头 正文 第19章 永安村 正文 第20章 君子之仁 正文 第21章 地二十一章 无头之鬼 正文 第22章 阴日阴时 正文 第23章 祝融焚魔 正文 第24章 安眠 正文 第25章 衣冠之难 正文 第26章 尸毒 正文 第27章 准备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兵分两路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深宅诡事 正文 第30章 腐林子母凶 正文 第31章 画中人 正文 第32章 恶战 正文 第33章 只羡鸳鸯 正文 第34章 向死而生 正文 第35章 迷魂阵 正文 第36章 通天之法 正文 第37章 神兵天降 正文 第38章 炎上地狱 正文 第39章 四面楚歌 正文 第40章 黑穴人俑 正文 第41章 探索 正文 第42章 魔教大殿 正文 第43章 邪教 正文 第44章 死地幽魂 正文 第45章 人首蛇怪 正文 第46章 千钧一发 正文 第47章 神秘人 “吼!”妖怪还在嚎叫着,用他的爪子拍打着洞口,洞里尘土飞扬,碎石四溅。 “师父!你挺住!” 道远使尽吃奶的力气拖着师父在地上挪动,一只红色巨眼出现在洞口,紧接着就是刺耳的嚎叫,那妖怪见二人进了洞里,不再拍打洞口,直接把爪子伸进洞里,几下抓刨,那爪尖一度离丹阳的脚只有几寸,指甲刺在地里划出深深的沟,把道远惊得大叫。 他将自己身子挺在师父的身上,替师父抵挡着碎石泥土,两壁抬着丹阳往后拖,碎石不断冲刷着道远,敲得他眼冒金星,道远咬紧牙关走了好几十步,直到了洞里深处,碎石泥土才少了一些。 道远一下扔下丹阳,瘫坐在地。 “我的好师父,这个要命去处,怎么就昏过去了。”道远擦着汗,看着地上昏睡的师父,嘴里还打趣道。 “轰,轰!”道远听着外面轰隆的响声,地面又都动起来,尘土从头顶落下。 “好妖怪,你道爷刚擦了两把汗,又来催命。”他不敢多歇气,从腋下搀起丹阳就接着拖,他望见那洞出口有亮光,咬住牙拖了半天,一直把师父拖出了石洞,两人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一进来,道远感觉屋子空气就清新不少,没有了腥臭的妖气,不远处有几堆东西在发着微光,使这地方不会陷入死黑,道远能看清屋子中间立着几根石柱,他把师父拖过去,放在一根石柱下面靠着。 道远坐在师父旁边,头靠在柱子上,大口喘着气,他用手摸了摸肩膀,“哎哟,”紧接着发出了一声疼痛的叫声,“嘶。”他收回手一看,指尖上有一丝血迹,应该是刚刚掉落的石块砸伤了他的脊背。 洞里还在传来嘈杂的响动,一阵阵的轰响从远处传来,时刻提醒着道远,那妖怪并没有走远。 “师父,师父!安全了!”道远呼唤着师父,轻轻拍着丹阳的脸。 丹阳动了动脑袋,并没有醒过来,不过他嘴巴轻轻张合着,听不清在说什么。 “怎么了师父?”道远把身子趴下来,挨到师父脸边,只听丹阳喃喃说道,“剑剑。。” 丹阳手还在地上不自主地摸索着。 “对了,击节剑呢?”道远一拍脑门,刚才忙着奔命,击节剑都不见了,“剑可丢不得,不然师父醒过来也得气死。” 他回想起来,当他们二人被妖怪一拍,飞入了洞中,师父当时就失去意识,宝剑好像就在那会儿从师父手里脱出,按理说应该掉在洞口不远处。 “真倒霉,还得回去。” 道远爬起身子,把师父的身子扶正,才向洞口走去,他站在里面朝洞口看,漂浮在洞里的尘埃烟气已经渐渐落下了,好像也没有了妖怪的轰鸣。他回头看了一眼师父,丹阳还好好躺在那儿,转身进了洞里。 在道远没看见的黑暗里,一双眼睛也在盯着他。 走过一段平路,从中间开始就全是碎石了,道远踩着石头,搬着土块,一步一步往前行,边走还要搬动碎石,翻找击节剑的下落,这一路大小碎石堆积得有半人高,他折腾了半天,筋疲力尽。 “这玩意,叫它又不会应!怎么个找法。”道远一屁股坐在块大石上,用袖子扇着风。 “吼。”妖怪的嚎叫声从仿佛是很远的地方传来,吓得他一个激灵。“看来应该走了。”道远看着洞口,自言自语道。 但当他望向洞口的时候,一丝绿光一闪而过,引起了道远的警惕。 “什么玩意。”他马上从石头上溜下,伏在地上,看是什么动静。 那淡淡的绿光又闪烁一下,这次他看了个清楚,那光虽然十分微弱,但确实是真实,而不是自己的幻觉。 “莫不是宝剑在闪烁,刚说它不会应人呢,这就招呼我了,想不到这东西还挺通人性。”道远伏在地上,开始用前臂刨开面前的土石,慢慢挪动着。 等他一直爬到接近洞口,那光才越来越明亮起来。道远躲在洞口旁的一块大石后面悄悄观察着,看外面还有没有妖怪的动静。 洞外的有呼呼的气流声,但是空气已经没有刚才那种腐烂的腥臭,道远从石块后面探出身子,机警地往外望着,那光是从洞口外面发出的。 “倒霉,还得出去。”道远一想起那人头蛇猩红的眼睛就寒毛直竖。他没有起身,在地上两个翻滚滚到洞边,绿色的光芒马上映到他脸上,他把头伸出去一看,宝剑就插在洞外的石缝里,剑柄在微微闪烁。 “造化!果然是击节剑的宝石在闪烁。”道远大喜。 他贴着洞壁站起来,慢慢从已经坍塌的石壁边缘向外爬,爬到边缘处,那宝剑就插在正下方的石壁上。 道远伸长了手去抓剑柄,可是他使出吃奶的力气,离剑柄还是有一两个指节的距离,此时的他半身悬临在黑洞洞的深渊上,根本不敢向下看。 “呼,”道远深吸一口气,再把身子往出来挪了一寸,这已经是身体平衡的极限了,他的指甲已经抠到剑柄,道远咬牙,使尽力气一够,终于抓到了宝剑,可是剑身插在石缝里,他无法好好使力,摇动了几下也无法将剑拔出。 “哼。”他一发狠,用脚尖扣紧地面,身子再挪了一分,手臂一提,击节剑被铮得一声拔出,“嘿!”还没等道远露出笑脸,他突然表情一变,嘴巴痛苦地裂开,原来一直扣在地上的脚尖突然抽经了,道远脚尖一麻,失去了重心,整个人滑了出去。 “哎!哎!哎!”道远大叫,眼看就要从台上坠下。 “啪。”道远整个人停在了半空中,脸上的汗水像雨水一样落下,他感觉自己的脚被人提起,身子在慢慢向石台移动着。 道远被慢慢提上来,又被一下扔在石台上,躺在地上的他惊魂未定,手捂着胸口,瘫在地上。 面前这人身材矮短,手脚宽大,穿着墨绿色大袍子,用一顶黑帽子裹着脑袋,只留着一双铜铃大眼在外面,他一手拿着一张硬弩,一手插在腰间,正打量着地上的道远。 “命真大”那人嘴里嘟哝着,转身朝里面走去。 道远坐起身子,捡起掉在一边的剑,几步追上那人,拱手称谢。 “英雄,多谢救我。”道远把腰一弓,做了个大揖,他抬眼一看,此时的他就和那人差不多高。 “那是你的命,跟我无关。”那人并不回礼,自顾自向前走着,他轻巧地攀上碎石土块,上下攀爬如履平地,而道远在后面狼狈地跟着。 “英雄等等我。”他在后面喊着,使出吃奶的劲爬着碎石。 请收藏一下! (本章完) 正文 第48章 电光火石 “几百年了,这苦雨教大殿一直不见天日,”那神秘人边走边说着,“你们两个凡人居然从下面进来,还惊动了相柳之子,真是不知死活。” “这位英雄,我跟师父二人是误打误撞闯进来的,真不知道撞到哪路瘟神了,遇见这么些妖怪,英雄呀,您能否带我师徒出去?”道远边跑边问。 “这倒好说,都走到了这儿,离出路就不远了,遇见即是缘分,你们这俩凡人,命还真他娘的大,能从相柳之子手中逃出来,啧啧啧。”那神秘人感叹着,摇着脑袋。 “相柳之子?敢问英雄说得可是那妖怪?”道远问。 “这个嘛” “恩?”他没有往下再说,神秘人这时刚走到洞口,他脚步突然一停,一只手拿到脸上,紧接着嘴里发出一声唿哨。 道远听到一声哨响,以为外面还有什么动静,“师父还在那儿躺着呢!”他想到,于是赶忙从洞里跑出来,果然看到在丹阳躺的那根柱子上面,一只蛇怪正在往下爬动,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丹阳,嘴里低声嘶叫。 那蛇怪只有一条胳膊,另一边的肩膀只剩一个血窟窿,在流着黑水。 “师父!”道远看见这情形,提起手中的宝剑,一声大吼,往丹阳身边狂奔。 神秘人拉开斗篷,弯下身子开始给手中的弩机上箭。 道远刚跑了没几步,只听脸边几声箭响,来不及转头,“嗖嗖嗖。”三只箭矢带着风从旁飞过,那墙上的蛇妖还来不及反应,一支箭已经快到脸上,它抬手要挡,被这只弩箭连手洞穿,射在脑门上,剩下两支箭也噗噗打在它身上,一支插在它胸口,另一支直接从下面的蛇腹上打穿,射在石柱上面。 蛇妖中了箭,身子一下耷拉下来,它下身渐渐松弛,松开了石柱,轰隆一声掉在地上。一旁的黑暗中冲出几条大狗,飞扑到那蛇妖身上撕咬起来,那蛇妖此时还没断气,被几只狗撕咬着,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甚是可怖,过了好一会儿才停止。 道远愣在原地,看着这眨眼之间发生的一切,六神无主。 那神秘人从洞口走过来,一只手摸着弩机,嘴里嘟哝着,“真是命大,你俩还真是有点邪门。这条蛇妖是雄的,行动没有雌蛇那么迅速,而且它还受了重伤,血都快流干了,要不然嘛” 他嘴里又一声唿哨,几只狗停止了撕咬,走到了一边,几只狗只吃了上半身,下半身完完整整的。 道远奔向地上的师傅,他把丹阳抱在怀里,上摸摸下摸摸,确认了师父浑身上下没被伤着,才长舒一口气,怀里的丹阳此时气息平稳,面色也慢慢转正。 神秘人站在蛇妖尸体旁,“刺啦”一声,他抽出腰上的刀,那刀细细长长,形如树叶,而且寒光森森,神秘人刚准备刺向那蛇妖,道远赶紧说,“且慢,这位英雄,这妖怪已经死了。” “我知道,死都死了,我就跟它借点东西而已。”那人蹲在尸体旁,用刀挑拨着蛇妖血肉模糊的尸体,然后双手并用,用刀划开身子,在身子里左右翻找,最后从里面掏出一颗黑色的肉块,“恩。”他发出心满意足的声音,左手从靴子里抽出一张布包起来。接着翻过蛇妖的身子,继续用手摸着蛇妖下身。 “在哪呢?在哪?诶!有了!”他声音一转,像是找到了什么,连忙用刀捅到找到的地方。 “英雄,你找什么呢?”道远在一旁看着,完全被这举动吸引了,他好奇地问。 “找这畜生的粪眼,从那儿剥下来的皮比较全乎。”那人一边用刀在蛇妖身体滑动着,一边回答。 那刀切在蛇妖身体里面,来去自如,没有一丝顿塞之感,耳边只有快刀划过皮肉的飒飒声,那刀割过的表皮看上去毫无痕迹,好一会过后才有一丝血迹流出,道远心里暗叫,“果然是好刀!” “好啦。”那人把刀在手上甩了甩,甩掉刀身的血水,插在腰上。双手拽着地上的蛇尸手指一扣,那皮就被完整揪起一角,他双手抓住这一脚,换了个姿势,跨在尸体上,两臂用力扯拽,扯得地上的蛇尸翻了个身,那皮转着圈被完整剥了下来。动作之娴熟,道远看了啧啧称奇。 那人拿了蛇皮,抖了抖血水,卷了起来,接着一声唿哨,蹲在一边的几条狗一哄而上,又将蛇妖的尸体撕咬起来。 “这是你师父?”那人站在柱子旁边问。 “是我师父,他刚刚被妖怪打伤了,现在还在昏迷。” “让我瞅瞅,”那人噗地丢下蛇皮,蹲了下来,用大手把丹阳扶起,先抹了抹他的胸和背,“骨头没事儿,别担心。”接着试了试气息,“气息虽慢,但也平稳。应该没有内伤。”接着用手掰了掰丹阳的脖颈,左右晃动着,最后摸上了脑袋,“在这儿呢,哎哟,好大一个包。”他给道远指了指丹阳后脑,“他这里被撞到了,所以会略有昏迷,冷敷一下就好了。” “英雄,您还懂医术。”道远大喜。 “这哪叫医术,我在这山里行走多年,跌打损伤还是会自己看看。你还站的起来吗,我带你们去我那里歇歇脚。还有,在下石鹰,别老英雄英雄的。” “原来是石英雄!在下道远,这是我师父丹阳道人。” “道人?原来二位是修行之人,失礼失礼。”那人也一拱手,“搬起你师父,跟我来。” 石鹰转身一看,蛇妖只剩一个骨架,那几条狗也吃的差不多了,打个口哨,几条狗马上舍了地上的碎肉,吠叫着围在石鹰脚边,“走!”一声令下,几条狗欢快地在前面跑开,消失在黑暗里,只能听到犬吠。 道远把师父扛在肩上,一只手提着宝剑,在几步外慢慢跟着。 “石英雄,您走慢点。”道远被丹阳压得够呛,在后面摇摇晃晃得走。 他经过了那些放光的一堆堆东西,表面的光芒马上四散飞舞起来,露出底下一大团黑色腐烂的骸骨。那一片片发光的,原来是寄生在尸骨上的萤虫。 (本章完) 正文 第49章 石城 那小虫飘飘忽忽往头顶飞去,照亮了远处的目光不可及处,这些高耸的石柱通体纯黑并泛有光泽,柱身上刻着人物花纹,顶头一直插在高处的的岩石里。那头顶的岩壁上长满了各色水晶,正在小虫的光芒下发着七色光辉,几只小虫围着他票务,他伸出手来想抓住一些,可被小虫轻易地躲开,道远正陶醉在这美景,感觉轻松惬意,耳边却传来了石鹰的声音。 “道长,这小虫子,嗜骨为生,最好别碰它,虽然它不吃活物,不过,还是别被咬到的好。” “啊?”道远看着身边的虫子,再看看地上的尸骨,心里一阵恶心,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虫子一飞走,这路马上就暗了下来,道远在一片漆黑里摸索着,只有剑柄的绿光还在一明一暗,他只能借着这点光亮看路,而那前方的石鹰却毫无影响,此刻正健步如飞,已经走出了前方的石门去。 “石兄等等我。”他喊着。 这石柱排得很密集,中间的路通往一扇石门,门券上是雕刻着一龙一虎,还是在争食一个人,道远想起地底下石桌上的花纹,一样是食人图,无论龙虎都散发着血腥,让他不寒而栗。犬吠声已经很远了,石门外传来流水的声音,道远出门一看,一条几丈宽的石缝横在眼前,黑色深渊里能听到激烈的流水声,两岸上只有一座破破烂烂的吊桥连着。石鹰已经走在桥上了。 “小心脚下!”石鹰喊着。“哎呦,”刚喊完,石鹰就一只脚踩空,陷了一跤,他若无其事地又拔出腿来接着走。 道远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他用脚试了试木板,“还算结实吧。”可当他两只脚刚踩上去,那木板就发出咯吱的一声刺耳叫声,“唉,听天由命了。”他直接走上吊桥,也不管木板怎么乱响,大踏步向前走着,脚下的吊桥每走一步都会吱吱呀呀的声音,道远嘴里默念着,“神仙保佑,祖师保佑。”,“咔嚓,”又是一声,“死就死了!”他深吸一口气,脚下几乎是小跑着,硬是一口气冲了过来。 石鹰听到吊桥劈啪作响,回头一看,这道远居然背着人在上面小跑,“啧啧啧,这小子还真不怕死。”站在高处的石鹰感叹道。 “小道长,跟紧了!这地方山精地怪众多,别被抓去当下酒菜咯!哈哈哈哈。”他高声喊着。 道远刚刚过桥,气都没喘几下,一听这话,心里又忐忑起来,擦一把汗,赶紧爬石梯,这石鹰一直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总是他能听到声音,可看过去就是只能看见背影。 石鹰和道远一前一后在这地下的迷宫里穿来穿去,能看见的只有成群结队的蝙蝠出洞觅食,带子的穿山甲在石壁乱跑,还有巨大的千足虫,能把道远吓出一身白毛汗,地下河里啼叫的大蛤蟆,足足有一个人那么大。 这里洞里的路四通八达,高低相连,有进有出,到处都是人工修葺的痕迹,都是些破烂的楼梯,石桥,还有石门石室和已经碎成残骸的石像,站在底下向上望去的道远,深感自己此刻的渺小。 “看这石城形制,看这发达气魄,恐怕非人力所为吧。”道远不禁赞叹。 “嗖。”风中一声箭响,石鹰打着口哨,几只狗从头顶的石桥风风火火跑过去,不一会儿又嘴里叼着死蜥蜴跑了回来,这些狗也习惯了在地下的生活,在石壁残骸上来去自如。 “道长!要到了!再加把劲儿!今天有好菜!哈哈哈哈”前面又传来石鹰的喊声。 “诶!马上来!”道远答应着。 道远赶紧跑动起来,那前面的坡上有一个发光的小洞,几条狗叼着里屋从外面钻了进去,应该就是石鹰的住处了。 道远用最后的气力爬了坡,他背着师父走了这么久,一进了石鹰的住处,马上放松了下来,这洞虽然只开了一个小口子,但是里面却非常宽阔,整个洞的形状像个碗扣在地上,浑圆浑圆得,四壁还十分光滑,雕满了一圈圈的花纹。 “来,放在这儿吧,”石鹰招呼着道远,把丹阳放在一张铺着兽皮的石头上。 “哎呦,”道远放下丹阳,用力锤着自己的肩膀。“师父哟,这次回去,可得给我做几件好衣裳。”他对躺着的丹阳说。 石鹰在一边翻找着什么东西,道远坐在床边上,打量着这洞府上下,看着这洞里精妙的构造,这洞府除了这大门,最里面还有个小窗子通风,小窗下面像是灶台,放着一口锅,洞左边是石桌石床,右边是一张大木桌,放着刚打来的蝙蝠蜥蜴,桌子下面就是几条狗的窝棚,三只狗正乖乖地窝在里面休息。 “找着了,”石鹰拿出一个黑乎乎的石疙瘩,泛着透明的光泽,向丹阳走去。 “石兄,这是何物呀。” “这可是稀罕货,黑水晶,是救你师父的妙药。”他把那水晶取了一块布裹了,将丹阳的头轻轻抬起,把水晶垫在脑袋下面。 “冰敷消肿,这水晶还有活血之效,不消两个时辰就好了。” “真是多谢石兄。” “不必多礼了。你先坐。”石鹰指了指那桌子旁的石凳,两人一起坐了下来,石鹰给道远倒了碗水,道远嗓子渴得冒火,端起来一饮而尽,还觉得意犹未尽。 “慢点喝,”石鹰看道远牛饮的样子,还有几分好笑。 “小道长,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石鹰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道远放下手中的碗,“再喝点,”他问石鹰。 “喝吧,喝慢点就行了。”石鹰把水壶推到了他面前。 道远又道了满满一碗,走了不知多久,水米未进,他实在渴坏了。 咕嘟咕嘟一碗水又下肚,道远心满意足地擦着嘴,石鹰看他喝饱了,这才发问。 “道长,你们二人是从何处进来的?据我所知,这苦雨教庭被毁后,入口只有这地下水脉,也就是我脚下这条河这一条路。我日夜在这守着,从未见生人靠近。”石鹰看着道远的眼睛,那一双黄色的铜铃大眼,实在看不出背后藏着什么感情,可是道远总感觉这种感觉在哪见过。 “我和师父,我俩,,是从一棵古树底下的洞进来的。”道远还有些遮遮掩掩,石鹰虽然救了师傅,但是毕竟萍水相逢,他不知道石鹰是正是邪,救人有何目的。 “古树??当真?”石鹰的声音里明显带着疑问。 “绝无虚言。” “可可是在一片沼泽之中?”石鹰又问。 “诶正是。”道远吃了一惊,这石鹰连沼泽的事都知道。 “不可能,据我所知,那沼泽,可不是说进就进,说走就走呀。”石鹰拿过碗来,给自己倒了碗水喝着。 “那地方是有点荆棘,但我和师父二人行走江湖多年,都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俗话讲不尝不知味,不溺不会游,这沼泽是有凶险,但是山人自有妙计,我师父有法术,哪里都去得。”道远打趣地说。 “好呀,好个有法术。”石鹰赞叹着。 “命大。”石鹰嘟哝着。 “那在下还有一问,”石鹰一拱手。“这剑,是哪里来的?”石鹰指着立在墙边的剑。 “这个。。”道远支吾着。“果然看见我家宝物了”他想着。 “这是我师父的佩剑,无甚特别,就是一把铁剑而已。”道远画里有些得意。 “小道长,可莫要框我,老夫吃过的盐,可比你们凡人几世吃的米还多,这剑若是普通铁剑,你能舍命去拿?” “这个,是怕师父怪罪嘛。”道远说。 “哼,休要骗人,这剑根本不是凡品,不该凡人该用的,而且你不知道,今夜就因为这剑,这剑差点害死你们。” “啊?此话怎讲?” “你们在这地底,已经是地界的范围,这把剑,我看这工艺,寒光森森,灵气逼人,根本不是凡物,应该是地界的宝贝,久居地下的妖魔对这股灵气是特别敏锐的,你二人就像敲着锣鼓进了妖怪窝!这人头蛇,就是被这剑吸引过来的,连相柳之子都被惊动,你二人居然能活下来,兼职不可思议。” “原来都是这剑害的!”道远暗暗想着,捶着自己的腿。 道远觉得这个相柳好像在哪听过,又一时想不起来,就问道。 “石兄,相柳是什么?” “是上古凶神,共工之臣,蛇身九头之怪。”床上的丹阳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来,手里拿着枕在脑袋底下的黑水晶,对道远说。 (本章完) 正文 第50章 梦晶石 “师父你醒了!”道远跑到丹阳身边坐下,“脑袋还疼吗。” 丹阳左手手支撑着身子,用右手手摸摸后脑的疙瘩,“不打紧,没伤着骨头,只是有点淤血而已。” “一点?师父你不知道刚刚肿的多大!多亏这玩意,真是灵!” 丹阳拿着手里的布包,感觉手上阵阵清凉,他掂了掂分量,抖开布料,是一块黑色的水晶里微微带着红色,“恩?这可是好东西!” “诶,它居然变颜色了!刚刚还是黑色!”道远很惊奇。 “道长认识这个?”坐在石桌旁的石鹰说话了。 丹阳看着眼前这个半身高的人,用黑布遮头脸,生的魁梧粗壮,一双铜铃眼,眼神炯炯,声音浑厚,浑身上下带着一股英气。 “师父,这位是石英雄,是把咱们从那妖魔口中救出来的恩人。”道远赶忙介绍。 丹阳赶紧站起来,拱手道“多谢英雄救命之恩。” “诶,这位小道长一路上已经称谢多次了,再谢就是折煞我了。”石鹰也一拱手。 “嘶,”丹阳刚站起来,脚下又开始晃悠,道远赶紧扶住她。 “师父你先坐,再休息休息。” 丹阳摸着头,又坐回床上,“没事,可能是太累了,坐一会就好了。” “对,奔波了那么久,还受了伤,哪有那么快好,师父你坐,我去给你倒水。”道远把师父扶到床上,就去倒水。 “这东西,看似是黑水晶,其实另有名称吧。”丹阳看着这水晶,水晶里的红色条纹宛如青烟一般翩然舞动,甚是美丽。 “道长果然识货,这可是梦晶石,稀世的宝贝,能活血通络,除梦安眠,别看你手里这么小一块,去那江南之地,如遇上识货的买主,可值黄金千两!” “金石录记载,梦境石,凉而不冰,澄而不透,石内有风卷云烟,枕之如沐晨风,驱邪安眠。历代帝王求之不得,可惜只有隋炀帝拥有一颗硕大的梦晶石,唤作逍遥枕。不想今日我老道也享这福分。” “诶?隋炀帝也枕过这个?”道远问道。 “相传那隋炀帝自小就患有失眠之症,满朝御医束手无策,最后他一直需要枕在妇人腿上才能睡着,后来他封晋王,带兵平灭天下,南下渡江灭陈,陈后主有块梦晶石枕,被他得了去,隋炀帝之后才能得夜夜安眠。”丹阳补充说。 “哼,道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石鹰说道。 “哦?愿闻其详?”丹阳拱手说。 “这梦晶石,其实并非岩石,而是上古时海中神龟的尸体所化,这种神龟死后,肉体虽然消融,但外壳变成晶石,坚硬无比,看似与水晶无二,它把壳内的魂魄困在里面,魂魄不得出体,所以这石头无论放在何处,都透着寒气。龟乃灵物,可行梦界,所以当有人用梦晶石做枕头,那里面神龟鬼魂便会食人梦境,使用之人便觉轻松安眠。 但是,阴阳相替,死生相交,有生就有灭,有进就有出,此理,在下这种粗人都懂,道长想必更能理解。” “此乃天道也,这石中之魂,以吃人梦境为生,但却无法消化,都存在这龟壳之中,迟早会存满,然后溢出。” “对,这神龟的壳里藏着所有用过石枕之人的梦境,只待它想要时,就会释放出来。道长刚才提到晋王杨广的逍遥枕,那隋炀帝可真是成也逍遥,败也逍遥。晋王杨广,一生南征北战,荡平天下,灭陈北归后,文帝将他立为太子,当时隋朝天下安定,国富民强,盛世之景,杨广也本该是一代雄主。谁想杨广继位称帝后却面目全非,他变得刻薄寡恩,好大喜功,贪图美色,跟以前判若两人,人皆曰他有亡国之相。 诸臣不知,并非杨广善变,其实都是这逍遥枕里的梦晶之魂在作怪,那块南陈后主的逍遥枕,吃饱了了那亡国之君和身边美人的逍遥大梦,然后进了隋朝宫廷,伴君左右,日日夜夜将那些莺歌燕舞,酒池肉林涂在隋炀帝的脑海中,可怜那一代英才,最后落得国破家亡,自缢而死。宝物?邪物?天下之事,何其神异!” 道远听完石鹰的话,再看着师父手中的石头,它依然是那么美丽,散射着神秘的光彩,那飘忽的红烟就像美酒,让每个难眠之人沉醉其中,却也将他们拉入深渊。 “一物有一物之理,这梦晶石里,也蕴含着存亡之理,果然是天地造化不避微末之处。” 丹阳双腿一盘,正坐在床上打坐,石鹰这会儿打量着这道士,眼前的丹阳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形容健硕,身姿挺拔,此刻虽然面有倦色,但是精神未减,说话中气十足,是这个年岁的人罕见的,肯定是多年修行之人,再看他虎口一层厚茧子,应该是常年用剑之人。 “说得好,果然是得道高人。” “哪里哪里,胡诌而已。”丹阳回答道。 “师父先喝口水。” 丹阳端起那碗就往下灌,他也口渴难耐,喝像比道远好不了多少。 石鹰在旁站着,心里却早已按奈不住,他目光落在那剑上,击节剑靠在床边,剑柄上的宝石闪烁光芒,石鹰走过去拿起击节剑,在手里挥舞着,舞了几下,这剑居然在他手里莹莹发光。 “师父!剑!”道远看着宝剑泛光,马上低声给师父说。 “无碍,不要多疑。”丹阳不露声色,继续喝水。 石鹰看见击节剑锋的蓝色荧光,大为吃惊,他端着宝剑,检查着剑身的每个细节。待他再挥舞几下,那剑脊金色的铭文也发出光芒,石鹰的双手颤抖起来。 “道长,你刚说这剑,是你家祖传之物?”石鹰话里透露着震惊。 道远马上抢着答,“是,是师门传下来的。” “出家之人,不可信口胡言?” “可这确实是祖传的。” “你可知这是何物所造?你家祖师,难道是神仙?”铮地一声,石鹰把剑插在地里。 “诶,石兄这话就,,,”丹阳抬手,让道远别插嘴。 丹阳回答,“何物所造,这个倒是不知,本门祖上一直是幕府策士,也习武艺刀剑,这剑就是那时传下来的。传至元明以后,没了幕府,无处为安,祖师只得流落江湖,四海为家,后来跟高人学过道法,净是些小术,养家糊口之用,没有开枝散叶。” 此刻丹阳面不改色,他知道这石鹰八成是个地界之人,看出了击节剑的非凡之处。 “无门无派,居然有此至宝,什么造化。真是暴殄天物。”石鹰用手摸着剑柄说。 “不知英雄所言何意。” “哼,这剑非金非银非铜非铁,不是用凡间之法打造的,那蓝色荧光,我绝不会看错,此剑乃是用地界珍宝魂铁所打造,那魂铁是山脉之灵,其实并非金属,而是蕴含着十万大山之精华的山之灵,这剑的灵锋一开,住在地下各府的妖魔,千里之外也能感觉到,我说那相柳之子已经一百年没苏醒了,今天突然大发雷霆,若是普通宝贝,决不至于这样大动干戈,原来是因为魂铁。” 丹阳这才想起移山将军临走时嘱咐的话,让他小心魂铁,恐怕它招来邪魔,果然没有骗他。 (本章完) 正文 第51章 开诚布公 从渺远的深渊里,又传来几声妖怪的吼叫,在黑暗的石城里回荡,破旧的石桥石室,残破的石像祭坛,仿佛都在跟着轻声附和,洞里坐着的几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谈话,静听着这咆哮把他们带进深渊。 石鹰愣了一会儿,又发起狠来。 “呸。”他吐了一口唾沫,“那畜生出洞,这次又不知道会产下多少妖卵,我这石城又不清净了。” “石英雄息怒,惹恼妖魔,绝非我师徒本意,只是因缘巧合,才误入险地,给英雄添了麻烦,实在抱歉。”丹阳向石鹰抱拳道。 “本来以为是哪里的盗墓贼又误闯了进来,上次来这儿的一波土行孙全都喂了蛇妖,一个不剩。谁想这次土里钻出来的是你们两个道士,真是奇事。据你徒儿说,你二人从沼泽里的古树下面进来的?” “确实如此,我二人陷入危险,那个洞是在古树下面突然显露出来的。” “有如此奇遇?罢了罢了,你二人,入了腐林,居然还能活着出来,已经是奇迹了。” “腐林?”道远抢着说,“腐林算什么,腐魔都被我师父除掉了!” “什么?你说你们除掉了腐林之主?”石鹰的眼睛瞪得老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你说的若是那棵大树上的妖魔,那就没错,”道远神气地说。 “对,正是那树上的妖魔,形如一团黑气,双眼如焗,有五大护法!还有那圈取之不尽的白骨法池!” “没错!”道远愈发神气。 “哼哼,”石鹰苦笑一声,“没想到,快一千年了,多少志士死于魔掌,这妖魔今天终于被正法,还是被两个凡人。”石鹰声音在颤抖,居然眼中有泪。 道远调侃地问,“石兄,那腐魔,与你有亲?” 丹阳听到这话,一拳敲在道远脑袋上,眼睛一瞪,让道远闭嘴。 “恨不能手刃妖魔,报当年之仇。”石鹰捶着桌子,把后面桌子下的窝着的狗吓得打哆嗦。 石鹰突然由悲转怒,师徒二人也摸不着头脑。 “石兄息怒,妖魔已被我打得魂飞魄散,无法再在天地间为害,不过,敢问石兄,那妖魔和你有何深仇大恨。” “我石鹰丢官弃爵,在这鬼城一个人游荡,都是为了弥补千年前因为这妖魔犯下的大错。” “丢官弃爵?”丹阳听到这儿,对石鹰的身份已经猜到了几分,于是放下了戒备,准备对石鹰开诚布公。 “石英雄,敢问你,可是地仙之族类?”丹阳拱手。 “恩?道人,你知道的还不少。你怎么认识我是地仙?” “这魂剑,是地仙之手锻造的,地仙的宝器都会认主,每当上面的宝石闪烁,就代表附近有地仙出没,这是祖师教给我的。” “原来如此,可是道长有没有想过,若是在这城里,另有他人呢?”石鹰问。 “哈哈哈,第二嘛,刚才你挥舞宝剑,剑身有灵光闪动,你若是肉体凡胎的凡人,舞起魂剑就只如普通铁剑一般,又怎么会熠熠生辉呢?” “哼,这种宝器,肉体凡胎根本无法驾驭,得是六界精灵才能使用。道长果然心思细腻,你看的没错,老夫就是地仙。” 石鹰一把抓下遮面的黑帽,露出自己的真面容来,他看起来上了年纪,面庞冷峻,皮肤也并未像先前的地仙那样黑亮,而是呈现着一种浅灰色,还泛着皱纹,头发和胡须里带着几根银丝,牙齿也脱落了两颗,唯一不变的是那一双硕大的眼睛,跟之前所见的地仙一样充满活力。 道远虽然已经见识过了地仙这种长相,此刻还是略微紧张,缩着脖子发抖。 “诶,怪哉,你二人怎么一点不惊讶?那凡人见到地仙的面貌,胆大的屁滚尿流,胆小些的直接一命呜呼,我还怕吓到你们,专门蒙起了面来。”石鹰问。 “我们师徒可是见多识广!”道远倔强地喊着。 “哈哈哈,不瞒英雄说,我二人在义山上,已经拜见过地仙了,所以对英雄的仙容,并不惧怕。”丹阳笑着说。 “哦,义山?嘿嘿,那可是去对地方了,你们见的可是那移山将军?” “正是将军大人。” “哈哈哈,那肥豚还好吗?”石鹰突然大笑起来。 “诶,将军大人,一切都好,只是为幽泉之事繁忙。” “幽泉之事,豚虎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今时不同往日了,地仙之族已经凋零,我们也都老了。”石鹰铜铃般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灰色,短短一刹那,还是被丹阳看在眼里。 “石英雄和移山将军认识?”丹阳问道。 “何止认识,我二人可是千年故知,从两晋时,我石鹰和豚虎就一直在移山听令,故老将军战死后,由我继位移山将军之职,后来我犯罪被贬,豚虎替了我的位置。”石鹰站起来,从腰里解下一个明晃晃得腰牌,哐地丢在桌上,道远赶紧拿起来一看,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图画画着一个符文。 “鱼龙篆,”丹阳看着符文说。 “道长连这个都认识?看来今日是碰见真正的高人了。”石鹰略有惊奇。 “我门上祖师,素来与地仙木灵教好,所以所传之术包罗万象,这古篆也在其中。” 道远捧着这腰牌,圆形的腰牌一面金色一面黑色,那上面的篆文看似是刻在上面的,手却又摸不到痕迹,跟那将军赐给师父的金珠一样,很是神奇。 “这东西真好玩。” “嘿嘿嘿,这东西是出自好手艺的匠人,现在这种东西不好做了,地仙里的老铁匠所剩无几,一样是移山将军,豚虎他就没有这个牌子。”石鹰话里透着得意。 “移山将军是提过,地仙一族现在的凋敝。”丹阳的话无不惋惜。 “嘿,我们所在的这城,当年也是地界一大盛处,唤作黄幽地府,住着各地山精地怪,那四方宝物,天地奇珍,是应有尽有。我坐镇移山,掌管黄幽禁军,往来称重,好不威风。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天意难测,一切都被苦雨教毁于一旦。” “苦雨教?可就是那地下神殿的邪教。” (本章完) 正文 第52章 苦雨魔教 “猜得不错,你们逃出来的地方,正是苦雨教神殿。” “我有一言,请石兄静听,贫道走南闯北,行走江湖一生,也多听南北怪谈,知天下奇事,但从未听说有这个邪教,而且历朝教籍古书,也从未看过。”丹阳皱着眉头,“这苦雨教,会不会是另有别称。” “非也非也,这苦雨教,你不曾听闻,并非有他名,而是因为他并不是人间之教。” “哦?难道这地界也有教门?” “道长不要诧异,六界之内,万物皆有灵性,凡天性通灵之种,自会得智慧,懂因果,问天机。更何谈创教门?只是这苦雨教,不同于平常的法门,而是彻彻底底的魔教,这都跟它的起源有关。” “哦?贫道愿闻其详。”丹阳拱手道。 “说来话长,这苦雨者,乃天下至毒之水,相传是上古之时,共工与大禹大战,天上降下的黑色雨水。那水出自凶神相柳的蛇头,凶神相柳,蛇身九头,所到之处,尽成泽国!那雨水落地,大地旱裂,百草枯萎,鸟兽不存,人间俨然要成为废土! 禹王和共工的决战是六界之间的最后一场大战,地界,水界,各方妖孽一时蜂拥而出,想趁机侵占人间,彼时四海倾颓,九州危如累卵。幸在禹王有通天之能,他借天界之力,请来神兵与共工的七海水军厮杀,七日七夜方止,打得天地变色,神鬼叹息。最后共工战败,其大将相柳,浮游,皆被杀死。起兵的八方妖孽最终终兵败昆仑墟,苦雨停止,人间才得以重复生机。 但在地界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那此上古的大战,人王赢得没有那么光彩,是因为原本中立的天界大军偷袭共工,才导致水军败北,传说声称人界的胜利是短暂的,终有一日,会有一位英雄出世,再次唤醒死去的凶神,与人间天界大战,那才是六界最后的决战,终将让六界再次陷入万年的混沌,成为妖魔诸族的天下。 苦雨教,便是在那大禹和共工的场大战后诞生的,惨败的妖魔吞下败果,但是并不死心,水军的将领在地界各处穿梭,传播魔王降世的谣言,煽动妖魔对人间开战。上万年来,这股邪火一直不死,每当人间逢乱,苦雨教就重新出世,为祸一方。” “我二人在那神殿中,发现大量的活人俑,还诧异是哪路王公贵族不尊国法,以活人殉葬,原来是这妖界魔教,在地下草菅人命。”丹阳面色凝重。 “还有那人头蛇怪,大殿里八根石柱上的雕刻,就和我们遇到的那些妖怪长得一模一样。”道远也补充着。 “那苦雨殿八根石柱上刻的,就是相柳之子。上古大战,相柳虽死,但是人蛇族类未灭,这些妖魔被禹王打散后潜入地底,盘踞在地下深处的各个水脉源头,但凡有靠近者,无论是谁都非死即伤。苦雨教徒将这种妖魔当做自己的守护神,每年在相柳的忌日会为这些畜生准备供奉,你们说的那些人俑,就是每年大祀相柳之时供给相柳之子的祭品。几百年前苦雨教一直很猖獗,太平年间还有良民被绑做肉票,卖给妖魔换钱,到了饥年,卖妻鬻子的更是数不胜数,都被做成人俑,喂给蛇妖。直到后来黄幽地府之乱以后,地仙和苦雨教开战,才把这邪教的嚣张气焰打了个干净。” 道远被这些故事讲的头皮发麻,一股哀伤之气涌上心头,“如此魔教,纵横两界,毒害人间,行无道之事,草菅人命,为何天地诸神从不过问,地仙为何不将它们赶尽杀绝?” “唉,小道长,你须知这地界,可不比人间。”石鹰叹息着。 “八荒地界,自诞生开始,就从不是谁的天下,也从没有王法可言。在冥官和地官坐镇的地方,都尊天庭为主,有法有度;出了这些地方,便是腥风血雨,洪水滔天,也无人敢管。像我们地仙之族,虽然强盛一时,也只不过是地界一股势力而已,只因为尊了天界,听了封赏,弄得一官半职,得了点妖魔的惧怕。 可这九州上下,人间地府,山川水脉,叫得上名字的妖王就有成千上百个,若再算上天下各洞各岭,还有大海幽潭,论起精怪来可能不下十万。谁服谁?谁管谁?我们地仙也只敢在天界给自己的地盘发号施令,这黄幽地府,就是地仙修建的城池,除此之外,要敢越雷池一步,便是腥风血雨。我等在地界为官,处处小心,上有天条,下有妖令,这难处,可比那人间的官儿大多了。” “可这黄幽地府,既然是地仙的属地,当年到底出现了多大变故,连这黄幽地府都成为废墟,让石兄受到牵连。”道远不解。 石鹰耷拉着眉毛,用手抚摸着那腰牌,若有所思。 “凡夫俗子总在自己犯错后怨天尤人,开口常言天意,言运势,言命数。想我年少时也是如此,患得患失一生,直到这油尽灯枯的年纪,才悟到真谛。老夫遇到这场变故,难怪天意,怪就怪我粗心大意,贪财忘义,有眼无珠,最后被那苦雨教魔头扮猪吃虎,只是害了我一众兄弟,也害了这黄幽地府,几百年来,我独身在这鬼城驻守,就是为了弥补当年犯下的过错。” 石鹰喝了口水,讲起来那近千年前的故事。 “黄幽地府,本来是地仙的一处兵营,因此地处黄水幽之畔,天界命我们屯了三千水兵在此日夜防范。此后几千年,这地府越来越大,最终成了一座地下石城,因为这里有地仙驻守,妖魔不敢放肆,各地往来的精怪也多来此定居,我们只收取点人头钱以资军用,在南北乱世时,地界繁盛,慕名而来的妖精越来越多,甚至在这里立市交易,我们屡禁不止,也就顺其自然了,最后到唐初,黄幽地府繁盛至极,地仙一族在其中左右逢源,收税收捐,过的好不自在。 (本章完) 正文 第53章 灭顶之灾 时至唐初,天下复归一统,四海不见狼烟,人间一派繁盛,人口愈繁,流民无地可耕,便在四处垦地拓荒,那山林荒岗上早有各路精怪居住,当时的百姓因为拓荒,常与深山老林里面的妖精发生冲突,互有死伤。 但是此时人间有二星在世,正是唐王驾下的袁天罡,李淳风二位法师,这二星皆有通天达地之才,二星为唐王督国,他们派出手下弟子,周游天下化解妖魔和百姓的冲突。 名曰化解,但其实也有文武之分,想这这妖魔,怎么会通情达理,所以大部分与民冲突的妖魔,最终都被那些弟子消灭了,这事在人间是大快人心,但在地界,可是怨声载道,毕竟人间地界相持已久,大家都想相安无事。 一些妖王鬼怪想向唐王示威,派了大量野鬼骚扰王宫,让唐王不得安宁,但最后被天罡阻止,唐王闻知是妖王犯上,勃然大怒,直接派二星出宫屠魔,这二人都有通天法术,一人向东一人向西,一路杀死各路妖精无算,到了山东地界,这黄幽地府,也是人心惶惶。” 丹阳点头道,“那天罡,淳风二人,是二十八宿里的“亢金龙”和“昴日鸡”托凡转世,可以称得上是活仙家,地上的普通妖精要是遇到,只有引颈受戮。” “这二人确实本领通天,屡有妖王摆阵讨伐,也败下阵来。一伙妖精狗急跳墙,四处寻访高手想破二星之难,之后,唉。” “找上了苦雨教?”道远抢着说。 “正是如此,苦雨教在北地其实早已凋敝,可是有一伙水妖从水路南下,寻访到了苦雨教坛,请来了三个魔师北上,向阻止李淳风。 就在黄幽地府不安稳的时候,一伙黑衣人突然出现,他们不报自己是哪府哪洞,是谁的手下,就硬要入城。兵将本是不许的,可是那伙人出手阔绰,一人三两金豆,守城的尉官牙口一松,也就放了。 等我看见那些黑袍怪人出现在地下的时候,已经感觉事有蹊跷,妖王也不再聚众骚动,但在黑处,老感觉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果然没过多久,夜游的小兵就逮到几个贩卖活人的妖精,以前也偶尔有妖精嘴馋想吃人,也就是买些些人尸人骨,抓活人可是黄幽地府的大忌,因有地仙看管,他们从来不敢在城里堂而皇之地干,我当时就猜测,这些活人和苦雨教有关系。” “我派出几个探子去打探消息,结果都告诉我安安稳稳并无动静,买人确实是几个小妖为了解馋。” “唉,”石鹰叹了口气, “怪我治军不严,兵将在黄幽地府享的好太平,那些探子都吃了苦雨教的金子,合伙把我蒙在鼓里。” “待我发现大事不妙时,为时已晚。” 李淳风已经南下,到了黄幽百里处,那苦雨教在黄幽地府声称,他们可做法事,召唤上古妖将,定能胜过天罡淳风二星,止地界之灾。 那法事。需要大量的活人祭祀,他们高价收买活人,所以附近妖精四处抓捕生人做法,我手下徇私枉法,让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灭顶之灾降临。” “可是那法事大成之日?”道远问。 “那些苦雨教,根本没打算做什么法事给那些妖魔加持,他们只想借刀杀人,灭地仙,毁地府。而且这地界正好有一道灵媒相助。” “什么灵媒?”道远又问。 “就是那棵古树!” “苦雨教发现这里的一棵万年古树,那树有木灵附身,但是一直沉睡在体内。木灵是唯一可以通行六界的存在,也是通向异界的大门。他们想借木灵的力量,从地狱召回在上古死去的水军妖魔出来,壮大苦雨教的力量。 群妖还等着借这邪教去灭李淳风,没想到法事完成那天,就是黄幽地府的末日。那天一早,城中突然阴冷潮湿,河中水流污臭,蚊蝇狂飞,大家都惊诧不已,至子夜时分,魔师的法事大成,从苦雨神殿开始,黑气开始弥漫全城,他们召唤出来的正是腐魔。 魔者,在天地间并无属类,魔只存一灭之念,视万物为敌,嗜杀成性,那妖魔虽然并不强大,但是有苦雨魔师给他加持,还有千百冤魂组成的白骨法池。 那腐魔一出世便大开杀戒,地界众妖猝不及防,被腐魔肆意屠杀,黄幽地府变成一片血海,我迅速带兵与其接战,结果两败俱伤。” “真是狼心狗行,请他们来助战,居然反戈一击。”道远愤愤不平。 “哼,苦雨魔教,可从来未想过与谁相交,魔教从来都有自己的打算。我没想到,屠杀地府,只是他们的诡计的第一步,等腐魔来削弱了地仙水军,从深渊里爬出了真正的恶魔,相柳之子!他们直奔移山,魔师的目标其实是黄水之幽! 结果当腐魔肆虐黄幽地府,还在人间滥杀无辜,天界下了檄文,让我带地仙水军奉命追讨。我等与腐魔苦战,在分兵之后,苦雨教突然从深渊里带着相柳之子进攻移山,辛亏豚虎在移山驻守,他只带亲兵与相柳之子一场血战,水军损兵折将无数。最后虽然挡住了苦雨教魔师,但是无法杀死相柳之子,那畜生一直藏在地府附近的山里,产下妖卵四处为害。 在我任上,繁荣几千年的黄幽地府陷落,沦为鬼城,地界大为震动,地仙四大将军商议定罪,要将我打入地牢,但后来有豚虎求情,网开一面,将我革职,流放出府。” 石鹰讲完,耷拉着眉毛,连声哀叹,窝棚里那几条狗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也在一旁呜咽着,跑过来舔舔石鹰的大手,石鹰抬手摸摸狗脑袋,咧咧嘴呲出獠牙。 丹阳看石鹰心情沮丧,便出言安慰。 “石英雄,以贫道看来,这黄幽之灾是天不予时,加上苦雨教处心积虑的策划,才不可收拾,俗话说,有心也难防百日之贼,此事天意大过人事,你大可不必自责。”丹阳说。 石鹰点点头,“我之后也想将功补过,那时年轻气盛,几次挑战腐魔,一心求死,与其大战几次,奈何不得取胜,最后我只能定居在这黄幽地府,一只一只地猎杀着剩下的蛇妖,也顺便看守着苦雨神殿,不让苦雨教徒再来染指大殿,算是尽忠职守,聊以心安罢了。” “呜啊!”石城里又回荡着妖怪的嘶喊声。 “快千年了,我也老了,只待一死,但是相柳之子未除,我不得安心。” (本章完) 正文 第54章 浴火而生 石鹰轻轻抚摸着黄狗的脑袋,黄狗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窝棚里剩下的几条狗都跑了出来,在围着石鹰转悠。 “我这残生也就剩它们了。” “时过境迁,世事已过千年,石兄何不放下过去,离开这鬼城,这天地之大,以您一身本领,还怕无一处容身吗?”道远劝道。 “天地再大,也不可能再有一处黄幽地府!我一个白首之人,出了这地府鬼城,就是一个落魄地仙而已,可在这鬼城里,我还是黄幽地府的督军,这是我的一切,我一生再也无处可去。哈哈哈哈。”石鹰咧嘴大笑,这笑声却带了太多凄凉。 “可是没想到呀,我等了几百年,本想等苦雨教邪魔报当年之仇,结果苦雨教邪魔没等到,却等来了两个凡人,还一出手就替我解决了千年腐魔,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不知二位能否讲讲这前后经过,让我这老狗也开开眼界!” “这个让我来!” 道远一提起讲故事就来了劲,他喝了碗水,跳上凳子,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地把昨夜之事讲了一遍,从血战子母双尸到闯破迷魂阵,再到最后在古树下决战魔头,一夜几番波折,几次危险,都说的精彩万分,他学着那庙会上说书人的样子,到刚烈处眉飞色舞,大呼小叫,到精细处又细声细气,描述得无比恐怖,把石鹰听得连声称妙,拱手拜服。 “最后一剑砍下,那腐魔还求饶,我师父怒发冲冠,不听他饶舌,腐魔直接被魂火烧成灰烬。”道远最后结尾讲到。 石鹰连连拍手,“二位真是不世出的好汉,那凡人一进腐林,只看那腐水无边,脚下白骨森森,便要出一身汗,生几天病。二位夜进腐林降魔,真是闻所未闻。”石鹰称赞着。 “石兄别提了,走在那林子里,阴气森森,白骨遍地,仿佛行在地狱之中,那种去处,我此生不想再去第二次。” “腐林,这几百年已经很少见到了,人间人丁越来越兴旺,已经没有多少地方可以让阴气如此凝聚无阻,再加上各路魔头都被正道之人铲除,腐林之恶,以后只会越来越少。” “可是,那沼泽会不会阴气不散,再招来魔头?” “这个无需担心,腐魔已除,腐气没有了根源,这林子也会渐渐恢复如初,更何况,那古树其实有一个木灵在内,木灵掌管一片土地生气的兴旺,只要他在,石头上也能开出花来。” “这一事却难明白,既然这木灵在古树中长眠,但是身边邪魔兴风作浪,他却无动于衷呀?” “唉,这有何奇怪,那些臭木头,对六界琐事根本不感兴趣,木灵都是与天地同寿之辈,凡间之事对他们来数宛如草芥须弥,已经见过太多太多了,死再多人,他们也不会抬抬眼皮。这次的事,其实与他脱不了干系,我本想找他算账,曾找些有神通的地仙想叫醒那个霉头,但是各种法事用遍,根本无处下手。” “哦,敢问这地仙,也懂各路醒魂道法?”这事勾起了丹阳的好奇心。 “哪有道法,地界的法术,都是些远古传下来的巫术,杂糅着各种野狐禅,用各类地上的竹石草木,加以药水血污,咒语符篆什么的,做的法都是时灵时不灵。 我请的仙师,刚来的时候也夸了海口,说不管何方精灵,药到病除。结果做了七天法事,百般能耐用尽也不成功,他面上无光,最后回家去请他那老仙翁。 仙翁都两千八百多岁了,眼睛都看不见,我问了几句怎么叫醒木灵,他就硬说这古树已经沉睡万年,木身已经成尸,只是因为木灵在内才没朽烂,要唤醒木灵,须破死身,要火烧了这大树才行,我想着木头最怕火,这一烧不就成灰了?把那木灵烧死怎么办,反正是狗屁不通,再说那腐魔就寄在树上,谁敢去放火!我没再多问,不可指望他们能做成事儿。” “火。”丹阳沉吟着。 “树。”他想起来那苦雨大殿的石墙上画的金色壁画,巨树枝叶如火一般飞舞。 “师父你嘀咕什么呢?”道远看师父若有所思。 “你还记得那殿里壁画上的树。。。”丹阳说。 “记得,那枝叶如火,不,简直就是着了火。”道远想着那副画面。 “正是如此,看来这壁画来头并不简单。”丹阳沉吟着。 “二位商量什么呢?”石鹰好奇地问。 “石英雄,这苦雨教当年修殿,我看那造型恢弘,手法精妙,可是地仙帮忙动土的?可曾挖到东西?”丹阳问道。 “道长好眼力!这手艺,除了地仙,天底下还有谁能干?这魔殿当年确实是我带人督造,不过当时并未挖洞,是我找了个天然的溶洞改建的,工事不多,但几个魔师出价不低,是笔好买卖。” “现成的洞?”丹阳皱着眉。 “当时洞里可有何遗迹?不如雕塑石刻,抑或壁画文字?” “那洞一直无人问津,不过我记得洞里确实有些鬼怪图画,画着鱼龙日月,花鸟树木,可我们看不懂,就都砸了,最后魔师居然来阻止,只剩一面最大的留了下来。” “就是那火枝古树!”道远也想通了。 “看来这黄幽之灾,确实乃是天意。”丹阳说。 “师父你怎么看?” “如果我没猜错,那古洞里的壁画,其历史早在这黄幽地府之前,很可能是上古时流传下来的,那古树早在那时就已沉睡,壁画上所画,其实就是唤醒木灵的方法,那魔师进洞后参悟透了,才知道这地界有木灵沉睡,于是顺势而为,借木灵之力召唤了腐魔。” “那,岂不是我自己种下了这苦果?”石鹰哭丧着脸。 “石英雄莫要自责,贫道说过了,黄幽之难,天意大过人事,事已至此,顺其自然就行。”丹阳又劝到。 “如此看来,那仙翁之言恐怕没错,要唤醒木灵,就是要让死去的古树浴火而生。” “可是道长,叫醒那木头又有何用?他们可是不问世事,也不管人间生死的。只想着多养几株树苗罢了。” (本章完) 正文 第55章 山珍美味 “唔,奇也怪哉,怎么还有这种妖精。”道远挠挠头,想不明白这木灵的存在是何意义,“在这天地间生存,怎么能与世事无干,他既然不为害,也不救人,那像个王八一样活那么久干嘛?” “咳咳,”丹阳清清嗓子,“徒儿,师父教育过你什么都忘了?遇事非礼勿言,再说木灵可不是妖精,算起来也是地界的仙家,说仙家坏话,小心咬着舌头。” “是,师父。。。。” “可是师父,正如石兄所说,,那木灵唤醒又有何用?徒儿想不明白。”道远又问道。 “不是我要做这事,而是现在木已成舟。昨夜大战那腐魔放起大火,最后我两走时火势已经烧到树下,古树想来也无法幸免,如果真像我们刚刚推测的那样,古树要浴火而生,木灵才能苏醒,那估计此刻已经事成。” “若真是如此,那我可得去兴师问罪,毕竟这腐魔在他头上肆虐几百年,他脱不了干系!”石鹰骂着。 “稍安勿躁。”丹阳赶紧安抚着石鹰。“这地方多个神仙,也是好事。他虽不主动干扰人间之事,但是分内之事却不会不管。” “这一来,唤醒木灵,能保佑这一方水土风调雨顺,像永安和义山之类的不安之地,都需要一位乡神护佑;二来这腐魔已去,这片大林子的生息,离不开这精灵帮持;最后,这木灵可是上古仙家,为世间所罕见,今日有缘想见,不去一睹风采,实在太可惜了。” “此言也有理。。”石鹰点了点头。 几人聊着,那黄狗突然走了过来,在石鹰手上舔了几口,另外几条狗则跑去桌子边趴着。 “哎哟!”石鹰突然一声了出来。 “这畜生,”他跳起来骂着,身旁的黄狗不断在吠叫。 “你敢咬我。”那狗伸着舌头,乖乖坐在地上,旁边的几条狗用前爪扒着桌子,冲桌子上的死蝙蝠死蜥蜴伸舌头。 “这又是想吃骨头了,”石鹰站起来走到大桌旁,提起一只死蝙蝠,两手抓着两翅一拉,撕下两片翅膀,丢给地上的几条狗。 “说了这么久,我也饿了,”石鹰在桌上一堆死蜥蜴里面捡了捡,挑了一只肥的,举在手上把玩着。 “你二位今天可有口服咯,这玩意叫蛇蜥,可得几十年才能长这么大,用火烤了皮酥肉嫩,二位地上之人一定没吃过,今天就用它祭祭五脏庙。” “哎,这个嘛。。。师父你看呢。。。”道远看着这肥大的蜥蜴,那双眼睛竖着瞳仁瞪着自己,心里直发毛。 “这个,有道是客随主便,石英雄一片盛情,怎可却之。。。”丹阳面虽有难色,但也没有拒绝,一来,确实盛情难却,二来,腹中实在是饥饿难当。 “嘿,道长却是个爽利人!!坐好就是,看我手艺,一会儿便成。”石鹰看二人没有拒绝,大喜过望,转头便去收拾吃的。 丹阳刚坐下,又突然想起什么来,赶紧赶着给石鹰吩咐道,“英雄!一定要做熟!我们吃不惯生食!” “放心!” 一会功夫,这小小石洞里肉香四溢,石桌上放着三样菜,分别是烤蜥蜴,炒蛇肉,还有蝙蝠汤,三人围桌坐着,丹阳和道远看着这三盘菜,心里很是煎熬,一方面腹中咕咕作响,这菜也鲜香扑鼻,但是这卖相确实不好,道远看着盘里硕大的蜥蜴爪和尖牙的蝙蝠头,有点难以接受。 “别愣着!吃!”石鹰扯下一块蜥蜴腿就塞到嘴里。 道远没有动手,他抿抿嘴,望了望师父,丹阳瞅见徒儿盯着自己,心也紧张,他想着自己要是不吃,连累徒儿也要挨饿,索性耍开膀子吃起来,道远看师父动了,抓起肉就啃,野味儿美味的滋味麻醉了二人本来对蜥蜴蝙蝠的嫌弃,风卷残云,三盘菜霎时都被吃的干干净净。 “美味之最,莫过于山珍海味,那海味儿还有人去捕,有处寻来,像这种地底下的山珍才是千金难买。”石鹰拍腹称赞。 道远手里还拿着一根蛇骨啃着,丹阳刚刚放下筷子。 “这顿每餐确实非同凡响,还是石英雄手艺了得呀。” “道长过奖啦,在这黄幽地府住着,也就这点好,蛇鼠蜥蜴享用不尽。哈哈哈哈。” “哗哗哗。。”突然一阵流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响彻石城。 道远放下手里的骨头,警觉地竖起耳朵听着。 “莫慌张,这是地下河道涨水而已,一天两次,一涨一落,” “难道已经天亮了。”道远惊奇。 “我进腐林已正是子时,折腾了一整夜,也该天明了。”丹阳说 “这地下,不见天日,只有靠着水声才能知道日升月落。”石鹰把盘子里的骨头都倒给几条狗。 “天都亮了,师父,那我们赶紧回永安村吧。” “回哪?回地上?那只有等河水降了才能出去。现在刚涨水,地下河道就被淹了。”石鹰慢悠悠地说。 “此处只有水路?”丹阳问, “黄幽地府本来有水旱两条路,可惜苦雨之乱以后,地仙水军为了防止妖魔出去祸害人间,毁了入城的大路,现在只有水路可通。” “师父,那怎么办?”道远有些焦急。 丹阳诧异道,“无碍,现在灾祸已除,我们只需要回去给刘家小姐和下人送药就行了,不急于这一时啊。” 一夜奔波,道远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把刘府的恩恩怨怨讲给师父听,连连锤着脑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道远面露难色,“师父,有一事,我忘了给你说了,那小姐怕是用不上药了。” 丹阳大惊,“此话何意?” “那刘府怀玉小姐,早已死于非命,母尸杀了小姐,穿上人皮在府里作恶,昨晚那具尸体就是小姐的身体。” “啊?细细说来!” 道远把刘府的事给师父一五一十地讲了清楚,丹阳静静听完这故事,一边扼腕叹息,一边又为自己二人的安危忧心忡忡。 “小姐失踪,天亮时我们要是不回去交代清楚,刘府肯定以为是我们暗害小姐,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本章完) 正文 第56章 告别石城 “你们要是实在着急,那就只有原路返回,从苦雨神殿出去,二位恐怕不想冒这个险吧。”石鹰听了二人的话,也替他们担心起来。 道远一听要回去,脑子里都是那神殿瘆人的阴风,赶紧连连摆头,“不去不去,打死都不回去。” “而且那妖魔不知还在不在那里,回去太过危险。”丹阳也摆摆手。 “要我说,还回去干啥!你二人也不是本地人士,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远走高飞就行了,人口失踪这种事儿沾上身,闹到官府不好收拾。”石鹰给二人出着主意。 “师父。。。”道远看了看师父,希望师父能拿主意。 “徒儿,走不得呀,咱们的行李还放在刘安家里,还有那两头骡子,一定要去奇门镇还给王成才行。这趟硬着头皮也得回去。” “罢了,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刘府有今日之祸也是刘员外咎由自取,他们害死丫鬟,逼死少爷,最后惹祸上身断了香火,要是他们硬要咬定咱们犯法,大不了将刘府的秘密公之于众,刘员外自己心虚,肯定不敢与咱们纠缠。”道远说。 “也不要逼人太甚为好,咱们到时候随机应变。”丹阳也没别的主意,只得妥协。 刚吃饱饭,二人就感觉一晚上的困劲找上了头,道远说着话就连打了几个哈欠。 他伸了个懒腰,“师父,管他做什么,咱们先休息休息吧。都一夜没睡了。” 丹阳摸着脑袋,此刻也是困意十足,他问石鹰“石英雄,那我二人只好在这多打扰一天。” “何谈打扰,来了就是客,这地方都多久没生人了,我还指望二位多留一会儿,这里方便,你们好好休息便是。” “多谢,多谢。”师徒二人连连称谢。 两人倒在兽皮上就昏昏睡去,小洞里顿时鼾声如雷。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洞里又黑灯瞎火不分时间,直到傍晚地下河落水,石鹰也没叫醒二人,水落的声音停了一会儿,道远揉才着眼睛睡醒,石鹰慢悠悠得说道。 “二位可真能睡,一整天就这么过去了。” “啊,”道远还打着哈欠,“石兄现在几时了?水落了吗?” “刚落不久,现在应该是刚到亥时。” “啊,这么晚了。师父。。师父!”道远看着床边的师父,丹阳此时还没醒,蜷缩在床边打着呼噜。 “师父!醒醒!水落了!可以走了!”道远轻轻晃悠着。 丹阳被惊醒,忽的坐起来,”几时了几时了?” “石兄说都亥时了,咱们该动身了。”道远从床上跳下来,给自己倒了碗水喝着。 丹阳摸着脑袋,他后脑的包已经消下去一些,但还是隐隐作痛,而且他感觉现在浑身上下关节疼痛,四肢无力,他站起来动了动身子,疼的连连吁叹连连,“人不能不服老啊。”他暗暗想着。 “石英雄,这水路出去需要多久。”丹阳问道。 “不用很久,水势大的话,半个时辰就能出去。” “太好了,事不宜迟,咱们快上路吧。” 两人催促着石鹰,石鹰带上手弩就出了洞门,那几条狗看石鹰出去,也跟在屁股后面跑着,“回去回去!出去办正事呢,跟着我干嘛?” 石鹰驱赶着几条狗,那两条黑狗都夹着尾巴,嘴里呜咽着回窝里去,只剩下那条黄狗赖在地上不肯走, “嘿,这畜生。就属你最倔。”石鹰很无奈,“跟我来吧。”他冲黄狗一招手,那狗吐着舌头跑来。 于是三人带着一条狗,在石城废墟里穿行着,丹阳来时昏迷不醒,没能一睹这黄幽地府神迹,现在走在这地下的鬼城,一路上都在赞叹着黄幽地府的鬼斧神工。 “地仙之工,确实天下无敌,在这地下深处有这般浩大的工程,凡人简直思不可及。” “哈哈哈哈,地界繁盛第一都会,可不是浪得虚名,看,那就是原来的大门。” 丹阳仰头回望着石城,无数食骨萤火在天上飘舞,照亮着鬼城万千石室洞窟,石塔高耸巍峨,浮雕恢弘壮丽,他仿佛看见了鬼城当年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之景,他们脚下的镂空石桥精巧至极,薄如云上彩虹,却跨越一道深渊把石城与一道石壁相连,桥通往一扇巨门,门旁立着两尊人面虎身的怪兽,都已破败不堪,那巨门十几丈高,站在门下感觉气势十足,门柱上一溜刻着十几颗鬼首,一个摞着一个,生动可怖。 “这是黄幽大门,荒废近千年,依然如此雄壮威武。” “这大门也太大了吧,比济南城墙上的洞子还要大,地下也不走车马,为何修这么高大。”道远仰着脖子说。 “嘿嘿,这可不是为了耍威风而已,这地界精怪千千万万,有的小如草芥,能从你鼻子眼里钻进去,还有的可大如山峦,就算这门,跟那巨怪相比也小的可怜,所以这门做什么大,也是为了四方妖怪出入方便,管他鼠精还是象精,都进得来就成。” “不过咱们的路,在这边。。”石鹰指了指大门旁边的一个小洞。 “这门后本通往一处大山洞,不过当年地仙军队毁了路,洞里早已塌方,旁边的水路本是条暗河,是我当年自己开凿出来的,随我下来就行。” 道远头探进去看了看,“石兄,这黑漆嘛唔得,啥都看不见,怎么走路。” “哎呦,我给忘了,凡人在这黑处什么都看不见。”石鹰拍了拍脑袋。 “不如我们用绳子绑在一起。也可以行走。”丹阳说, “不好,这洞里碎石遍地,一不小心崴了脚就坏了。”石英看着那洞里飞舞的食骨萤火,突然灵光一闪。 “在这儿等着。”他从脖子上揪下自己用来裹面的黑纱,走向了墙边飞舞的萤火,用布包住几只,那萤火在布包里也发出莹莹的蓝光,石鹰露出满意的微笑。 “小道长,攥紧了,可别让跑咯。”石鹰把这“小灯笼”递给道远。 “跟我进来,小心脚下。”石鹰一声唿哨,那黄狗欢快地叫着冲进洞里,剩下的三人,石鹰打头,道远在后,排着队进去。 “汪,汪,汪。”狗吠在山洞里回响,石鹰哼着听不懂的调子大步流星,道远和丹阳则艰难地在地上躲避着碎石和狗屎。 “石兄,这洞怎么这么多狗屎?”道远捏着鼻子问。 “这有啥奇怪的,我这半生都是养狗为伴,养过的狗来来去去也有好几百条了,这洞里是进出地府必经之路,有狗屎也正常,忘了说了,墙上还有狗尿。哈哈哈哈。”石鹰笑着。 “啊。。。”道远赶紧松开了扶在墙上的手。 “石英雄,这洞是你一个人开凿的?”丹阳问。 “正是,”石鹰回答。 “那要修多少年呀,”道远用光照着墙壁,壁上都是一道一道的镐痕,密密麻麻从脚底到头顶。 “大概,挖了一百多年,我也不是天天有心劲儿干这个,隔三差五闲暇了就挖几镐,断断续续下来,确实一百多年。” “确实如铁杵磨针之毅力,才能做成此番业绩,此乃地仙之天性。”丹阳很赞许 走着走着,已经可以听到湍急的水流声。 “到了。这儿就是渡口。” 三人从洞里出来,眼前事一处高大的溶洞,一条宽阔的河水横在一边,岸边上雕刻着两头石牛,那水位刚到石牛根部,牛鼻子上拴着一根绳子,拴着一条木舟。 “二位运气真好,今天的水位行船正好合适,来搭把手,”石鹰把船推着往河里挪。 道远跑过去,跟石鹰一起用力,把船推到了河里,那黄狗兴奋地跳到船上,冲岸上的几人叫着。 “这畜生一出门就兴奋,还不是想出去见见太阳,二位快上来把。” (本章完)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暗河水怪 道远也一下跳到船上,又把丹阳扶上了船。 “坐稳了!”石鹰解开了绳子,抄起船桨,撑开河岸,这木舟就在湍急的水流中飘了出去,石鹰手中的木桨左右摆动,小船迅速恢复了平稳。 “一路顺流,半个时辰,就是这地下水脉水势常变,两位扶稳就好。” 道远扶着船舷往水里看去,这水质居然清澈无比,虽然没有光亮,但还是几乎能见底,水中没有水草,只有几条叫不出名字的长条鱼儿在水里遨游,道远好奇地用手捞着玩耍。 “那是吸血水蛭,可别被咬着!” 道远闪电般地缩回水里的手,”什,什么?水蛭?这么大?” “这可是地脉深处,这些东西少有天敌,所以寿命极长,长得极大,一口下来,手指头就没了。” “坐好,不要顽皮!”丹阳对道远说。 道远赶紧乖乖坐好。 船行了有一刻十分,到了一处低矮的溶洞,钟乳石柱上的水坠入水里,发出滴答的脆响。 “噗通,噗通。”从前面的河岸传来了水声。 “石兄,好像有什么东西落进水里了。”道远眯着眼睛望向那声音的方向。 “听声音不像是水滴,很可能是岸边的蛤蟆,被我们吓到了而已。不必担心。” “哗,”远处的水面泛起一道涟漪,向小船移动着。“师父,你看!”道远指着远处,丹阳也发现了这水里的异动,从船上站起来望着。 “石英雄,这船能不能再快点,我感觉这水里不太安静。” 石鹰看着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涟漪,心里也非常不安,他快速搅拨着船桨,小船几下晃悠后像箭一般冲了出去。 “汪,汪,汪”那船头的黄狗冲着水里狂吠起来,最前面的涟漪已经离船不远,道远慢慢把头伸出去望了望,结果跟一双黄色的大珠子对上了眼,他赶紧趴倒,对丹阳说,“师父,水里有东西!” 话音刚落,哐地一声,小船震动了一下,船上几人被晃了个踉跄,大惊失色。 “什么鬼东西,敢在爷爷我头上撒野!”石鹰骂道。他提着船桨,用力拍打着水面,“什么畜生,出来!” “石兄,还是先出去再说,你叫他他也不会应你呀!” “哗,”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水里跃起,飞到小舟的上空。 那东西体型硕大,足足有船的一半大小,浑身漆黑发亮,还长着黄斑,身子随是鱼形,长着扁尾巴,但身下有四只手在空中拨弄,爪子都像人手一样有手指,一双黄色的双目生的硕大,外凸出来,血盆大嘴从头的两侧张开,嘴里尖牙密布。 它飞过船身,身上带着水里的腥气扑了几人一脸,师徒二人跌坐在船上,衣物尽湿。 “石兄,这时什么妖物?”道远喊着, 石鹰此时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淡定,他脸色不好,飞快地拄着船桨滑动。 “嘿嘿,二位,这是阎王爷点名了。这可是地下水脉的霸王,黑鲵怪!真是怪哉,几百年没碰上这玩意了,这水脉是从山里渗出的,不接深渊之水,按理说不该有这种玩意啊。” “砰!”小船又发生了剧烈颠簸,那黄狗此时伏在船头,抖如筛糠。师徒二人也扒着船舷,直不起身。 “石兄,还有多远才能出去!” “快了快了!” 石鹰刚答完,又一只鲵怪跃出水面,不过这次它直奔石鹰而去,鲵怪张着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咬到石鹰身上。 “去!”石鹰用手中的木桨一挥,打向飞来的鲵怪,那鲵怪也不躲避,大嘴一咬,木桨当时就断在嘴里,石鹰赶紧一闪,鲵怪用爪子抓在他胳膊上刺啦一声,袖子被抓去一大块。 伏在船底的另外几只鲵怪也趁势飞出,一只鲵怪落在船上,大嘴吭哧吭哧奔向师徒二人, “师,,师父!!!”道远吓得大叫。 “孽畜!” 丹阳提起宝剑,一剑从鲵怪那大眼睛山给扎了下去,黄色液体顿时崩了道远一脸,那鲵怪嘶叫一声,挣扎着落入水里。 石鹰用手里的断桨拍打着剩下几只鲵怪,嘴里骂着,“来呀,黑泥鳅,爷爷今天拿你们喂狗!” 丹阳提着剑护着船舷,那些黄色大眼睛像灯笼一样,围着小舟游动,但是丹阳刚才这一剑也让他们吃到了苦头,几只鲵怪也不敢轻举妄动。 小船继续在暗河里漂流,随着地势又变宽阔,水流越来越快了,小舟只开始打着旋前进。船桨又刚刚被鲵怪咬断,这会石鹰也束手无策。 “师父,,我,,头晕。”船转来转去,道远已经有点支持不住。 “扒紧船身,闭上眼睛。”丹阳嘱咐着。 石鹰坐在船尾,也被转的头晕,“不应该呀!这已经快到出口!这里水面宽阔,按理说是最平稳的地方!”石鹰说。 小船还在打着转前进,船行到一片宽阔的水面,本来围绕着木舟游动的鲵怪突然全部离开,往河流的上游游去了。 “走了走了,”石鹰叫着,“那东西都跑了。” “额,,呕,,”道远扒着船边吐着。 “小道长坚持一会,已经能看见光了!”石鹰安慰道。 “我没事。”道远还坚持着。 “轰。”水底深处传来一声闷响,远处的水面泛出一圈巨大的波纹,震荡着小木舟。 “什么东西,”石鹰在黑暗的水面上望着。 “轰,”那巨响继续传来,丹阳也绷紧神经听着动静,那巨响是在慢慢靠近。 ”怪了,这洞里一直干干净净的,今天这是怎么了?”石鹰纳闷,他趴在船头,看着水里,那水和上游的一样清澈无比,但是这会儿却根本不见河底,只能看见幽深的黑暗。 “唔。。”从黑暗里传来一声吼叫,平静的水面都开始跳跃。 “苦也!原来这暗河的河道已经塌了,不知道接上了那里的地下水脉,怪不得水势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前方水声隆隆,水面变得更加湍急,波浪已经拍上了船,几人都踩在水里。“唔。”又一声怪叫,突然一阵巨浪袭来,把小船顶起,直上洞顶,水浪落下,小舟重重拍在水面上,船上几人被摔得七荤八素。 “这是。。。”石鹰坐在船上瑟瑟发抖。 一团绿色的巨物出现在小船背后,那暗红的身体覆盖着绿藻,两只鼻孔出着白气,接着通透的河水可以看到那妖怪身体还在水里泡着,它光一颗脑袋便已经塞满了整个洞穴,妖怪眼睛像两只放光的触手在空中挥舞着,慢慢向小舟飞来。 “二位水性如何?”石鹰看着这巨大的怪物,声音已经略微颤抖。 “贫道水性尚可,只是。。” “呕,,可是,,我不会,游泳。。呕。。”道远边吐边说。 “管不了那么多了!”石鹰大喊。 “唔。”那妖怪发出低鸣,张开了大口,巨口像一道红色闸门一样扑了过来。 “怪不得鲵怪都跑了,这位才是活阎王啊!快跳!!”石鹰大喊,一个猛子就扎到水里。 “道远!”丹阳托起道远,也扑到了水里,黄狗唔叫一声也跃进水中,巨怪把那小舟生吞进了嘴里,激起的波浪把水中几人推得老远,石鹰在水里抱着黄狗,丹阳驾着道远,往发光的洞口游去,身后的巨怪看水里还有动静,挪着巨大的脑袋向前追水里几人,它每动一下都激起水浪奔涌,几人随着波浪起伏,一会被推向洞顶,一会被拍在石壁,丹阳此时已经体力不支,眼看就抱不住道远,石鹰赶紧拍拍黄狗,让狗游过去托起道远。 丹阳被黄狗分担了重量,马上用全力划水,接着波浪前进,道远此时已经被呛得头昏脑涨说不出话来,前面的洞口越缩越小,水流也更加急促,身后的巨怪还紧追不舍,巨大的脑袋顶在石壁上,岩柱和碎石不断被撞碎,砸在水里,石鹰看水面危险,憋住气钻进水里,黄狗驮着道远在水里漂流,丹阳举则剑护着头顶。 “到了到了!”石鹰从水里冒出来向丹阳喊,丹阳此刻耳边都是水声和落石的巨响,完全听不到他说什么,他用最后一点力气把控着方向,石鹰看师徒二人体力不支,又游回来抓住丹阳的袖子,帮他拽着,“唔,”身后那怪物的吼叫已经被甩出很远了,石洞弯了一个弯,水流急转直下,“啊!”石鹰一声大叫,三人都被冲到了水里。 “噗,”两人抱着道远从水里浮上水面,三人已经置身在一片莹莹的光点中,此处水面平静,头顶是明月和星光,水面映着月光繁星,清风拂过,水影也随着波浪抖动, “祖师保佑,终于再见天日。”丹阳喃喃道。 “道长,这是天月!”石鹰笑道。 “道远,道远。”他轻轻拍着怀里的道远,道远此刻已经不省人事,嘴里吐着水。 “道长。先上岸吧。”石鹰在一旁飘着,指着一处平坦的河岸。 两人一起把道远拖上了岸,丹阳将他平躺放着,用手按着道远的肚子,道远嘴里吐出几口水,开始猛烈咳嗽。 正文 第五十八章 逃出生天 “咳,咳,咳。”道远咳出水来,眼睛开始眨动。丹阳赶紧把他扶起来,以免他呛到自己,石鹰蹲下来拍着道远的背,那黄狗也来帮忙,兴奋地在道远脸上舔着。 “呕。。”道远又吐了一大口水。 “吐吧,吐出来就好了,好在这暗河的水还是挺干净的,喝了也不会生病。”石鹰说。 道远又吐了几口,意识开始渐渐恢复,他在摸索中抓住了师父的手,虚弱地问,“师父,咱们现在是在哪?” “已经出了暗河了,现在是在地上了。”丹阳回答。 “太,,太好了。” “石英雄,咱们现在是在什么方位?”丹阳又问石鹰。 “这暗河本来通着河流,怎么今天这里却成了水潭,”石鹰站起来望着暗河流出的洞穴。那洞穴之上的林子已经不见,地形变成了一个凹下去的缓坡,几块石头掉在洞边把河道堵塞了一半。 “看来是那相柳之子在山里穿行,破坏了这暗河附近的山势地形,这上面都被钻秃了,怪不得连暗河的河道都塌入地底。不过我们还是暗河的出口,我猜这里应该离你们进来的地方不太远。” “可是这里林木太过茂密,不好分辨方向。”丹阳环顾四周,这里依山傍水,植被茂盛,在这夏末的星夜,水气拂过都带着一丝花香,他举目望去净是摇曳的花朵和翠叶,树上知了鸣叫,草丛中的萤火虫在翩翩飞舞。 在黝黑的地下捂了这么久,突然看到这自然景色让丹阳感觉心旷神怡。 “这里树太密,得走到林外才能分辨方位,这地方估计也不会有路,只能自己开了。”石鹰吹个口哨,那黄狗吠叫着冲进草丛去。 “我去探探路,你二人先歇息一会。我去去就回。”石鹰抽出小刀,劈着草叶进了树林。 “好,我们一会儿就跟来。”丹阳对石鹰说。 道远此时已经恢复了些精神,瞪着眼睛躺在地上,用手指头抠着耳朵,“师父,咱们是不是做梦,” “做什么梦,你该不会吓傻了。” “那洞里那是个什么妖怪,身形居然那么巨大,一张口就能吞船!” “那水中之物,本来就比地上的大得多,据说大海里有一种鲸鱼,翻身就能掀起巨浪,一头就能撞沉艨艟,岂不是比这还大?” “岂不是庄周说的九万里长的大鲲?” “唉,鲲鹏皆是传说罢了,那么大的巨物要是真的存在,怎么能不被人发现呢?” 道远点了点头,他正脱下鞋袜拧水,“师父,咱们生团火吧,我这浑身都湿透了,实在难受。” “也好,湿着身子要是风一吹,容易受风寒,你在这附近捡点柴,我去找石鹰问问有没有火石。” 二人分头行动起来,丹阳听着狗叫的声音往石鹰的方向走去,林子里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借着萤火虫的的光点辨别方位,丹阳只穿着单衣,还少了一条袖子,林里茂密的草叶树枝剐蹭着他的身体,好几个地方被刮破,已经划出了血痕。 “这里如此难行,早知道应该带着剑来开路,”丹阳咒骂着,扒开草叶继续前进,脚下不断踩到树枝,走着走着,他感觉脚下一凉,把丹阳吓得赶紧抖了抖脚,可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痛传来。 “嘶。”丹阳疼的叫了出来,他皱着眉头,用手摸着脚踝,居然摸到了一点水迹黏在手指上, “晦气,莫不是被蛇虫咬了。”他想着。 远处的狗吠越来越近了,草丛里一阵窸窣,那黄狗欢快地钻了出来,身后是石鹰用刀劈着草丛。 “道长,你怎么过来了。”石鹰看见丹阳狼狈地出现在眼前,略有吃惊。 “我二人想生堆火烤烤衣服,可是没有火石,所以我来找你。”丹阳说。 “生火,那好说,我这刀鞘上就有火石,以备不时之需,找点柴就成了。” “如此甚好,我们快回去吧,道远应该捡完柴了。” “好,这里蚊子太多了,”石鹰用手拍着,“咱们先回去再说。”说罢,他继续用刀劈砍着树枝草叶开路,丹阳就跟在他后面。 道远这头刚弄完,他把捡到的树枝堆成小堆,把衣服脱掉挂在上面,现在正坐在水边吹风,耳边只有知了的鸣叫,此刻的他舒服地想要睡过去。 道远刚躺下,身后的草丛里一阵响动,刚要起身,一个影子便飞跑过来冲向他,将他扑倒在地。 “哎呀,别闹。”冲出来的正是那黄狗,正在压着道远舔着。 “回来!”石鹰一声吼叫,那黄狗马上回去乖乖窝在他脚边。 他身后跟着衣衫破烂的丹阳,正在摸着胳膊和脸上的划痕。 “师父,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道远此刻被师父狼狈的样子弄得有点搞笑。 “忘了带剑了。”丹阳哭丧着脸。 “唉,穿着这种衣服,能走山路吗?”石鹰说着,他掏出腰上的刀鞘,那刀鞘一边镶嵌着一颗硕大的黑石,他蹲在地上,把树枝垒成一个小窝棚,然后用刀刃划过石头,火星飞溅起来,树枝开始冒烟。 道远赶紧把师父扶过来坐下,“师父,要紧吗。” “没事的,都是小伤口,一会就好了。” 石鹰已经点着了小火苗,正用气吹着冒烟的树枝。 “对了石兄,找到路了吗。道远问道。” “已经清楚了,咱们这儿是在山脚,我出了林子就看见远处有一片田野围着一个小村,应该就是你们要去的地方。” “我们是从后林的树底下进入的神殿,然后又从那去了石城,虽然走了一会儿,但还是在山里行动,应该不会多远,咱们烤烤衣服赶紧上路。”丹阳说。 火已经烧旺了,两人脱下鞋袜衣服用树枝挂在火边,石鹰也脱了袍子烤着。 “师父,咱们是直接回村,还是先去腐林看看古树?”道远问。 “还是先去看看那古树和木灵,不着急回村,反正已经耽误了一天了,咱们深更半夜回去反而引起怀疑。按距离算,林子就在山下不远。”丹阳又感觉脚踝处隐隐作痛,他伸手挠了几下。 “唔,木灵,该是个什么样子呢?”道远的思绪已经飞到云外。 “石兄,你见过那玩意长啥样吗?”他问石鹰。 石鹰正抱着黄狗给它抓跳蚤,“活的确实没见过,不光我,我估计着举世都没几个见过,地界虽然繁盛,但是这种族本性就不爱打交道,加上大多都在沉睡,所以一直只存在于壁画传说之中。” “那今天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哈哈哈哈,说不定咱们要史册留名了。”道远大笑。剩下的两人也跟着笑起来。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再探腐林 三人烤了会儿火,衣物也干了,人也暖和了,石鹰和丹阳交流着人间几百年来的历史,道远在一旁和黄狗游戏,等火快燃尽,三人才穿好衣服进了林子,石鹰带着狗在前面开路, “哎呦,”石鹰喊叫着,用手从脖子里揪出一只小虫来,“小心蛇虫鼠蚁,这林子里毒物可不少。马上就出去了。” 这一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有一刻,才从林子出来 三人走出林子,眼前顿时开阔了起来,天上虽是弦月,但是因为无云,还是明亮无比。月光撒在面前广阔的田野上,那田野形似扇叶,像一只蝴蝶张开了翅膀,在蝴蝶头顶的一片高地上,坐落着一片漆黑的建筑,就是深夜的永安村,而在蝴蝶尾部,有一片飘着黑色雾气的林子,应该就是腐林。 “师父,那林子黑气还没散开。”道远神色凝重,他对这腐林已经有了深深的恐惧。 “腐魔刚死,虽然腐气会慢慢散开,但是也需要时间,用不着在意。” “这地方我好久没有涉足了,近千年前,我想凭借血气之勇硬敌腐魔,几乎丢了命,现在想想都脊背发凉。”石鹰看着那黑气说。 “师父?你怎么不说话?”道远看见丹阳驼着背喘气,感觉不对劲。 “没事,可能有点劳累。闲话少说,快走吧。”丹阳催促着。 下坡的路一路平坦,一会儿就到了腐林边缘。 又要进这林子,道远还是忐忑不安,这腐林边缘的树长得异常茂密,茂盛的树冠遮蔽了林子的每一寸天空,所以看上去更加黑暗压抑。 “连虫鸣鸟叫都没有,风里还带着腥气,这里果然是个凶处。”石鹰说道。 “师父,咱们没有光源,怎么进这林子。”道远有点发憷。 “不打紧,林子再黑我看得见,我可以给二位带路,”石鹰拍着胸脯。 “反正林子里已经没有了妖魔,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这没什么深草乱石,不用担心。”丹阳还是驼着背,脸上带汗。 一阵风从林子里吹来,带着些许腥臭,这味道浓郁到师徒二人都能闻到。 “别愣着啦。”石鹰喊着,他已经带着狗走在前面。 “这石兄说着自己对木灵嗤之以鼻,反而跑的最快”道远嘟哝着。 “咳。咳”丹阳咳嗽着。 道远看见师父不对劲,上去赶紧问道“师父,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可能,可能是着凉了吧,别管我,快跟上石鹰吧。”丹阳摆摆手,嘱咐道远快行动。 “我来拿着剑吧。”道远伸手接过宝剑,“好,快走。”二人向林中跑去。 “石兄,你认得路吗?”道远向前面的石鹰喊。 “当然认得,虽然是几百年前来过,那时候树还没有这么多,但是这地形不会变,这地方当年是个大陨坑,坑底长着大树,咱们往下走就是了。” 走入腐林一会儿,林里开始弥漫着水汽,湿热异常,几人在黑暗里穿梭,只能感觉扑面而来的热风,那黄狗垂头丧气,耷拉着舌头喘气。 “怎么回事,这地方昨夜还是冰冷刺骨,今天却这么闷热,真是邪乎。”道远擦着汗抱怨着。 “你忘了,昨夜和附魔斗法,那腐魔放了多大一场火,这林子没被烧毁已经是造化了,我估计是那场火灾烧坏了林子中间的土地,所以这热气还没散开来。” 石鹰说擦着汗说,“这种热气,地里的水都要被蒸干了,要是再不散开,这林子里的树木都要热死。” 道远用手摸摸身边的树皮,那树皮也被这温度烤的热乎乎地,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这地上确实都没什么积水了,”丹阳观察着, “而且,尸骸越来越多,”石鹰用手指着前面的泥土里露出疙瘩,那些疙瘩黑乎乎不能分辨形状,密密麻麻叠在一起,本来隐藏在沼泽里,沼泽干涸后纷纷露出地表,白骨的密度让几人在这高温下感到一丝寒意。 “几百年了,也不知这里埋葬了多少亡魂。”道远叹息着。 “前面有亮光,应该要出去了。”石鹰用脚踢了踢黄狗,让它打起精神来,黄狗已经筋疲力尽。 快出林子,迎面而来热气让人难以睁开眼睛,师徒二人都将手放在额头抵挡着热气,几人从大树树中间穿过,林子在这里戛然而止,面前的沼泽不见了,已经变为一片平地,这里原本是腐魔的法界边缘,现在这里却地面干涸,地上的缝隙里散发着白气,地面还剩着一根根木桩,黑色的灰烬落在地上,那里本来是长着一些高大的枯树,现在已经被烧成灰烬。 “原来腐魔的魔火,是以自己的法界为边缘燃烧的,所以后林幸免于难。”丹阳说。 道远踩了一下地面,能感觉到地面略微烫脚。 “没想到这法术这么厉害,能把地都烧裂。”道远嘟哝着, “那里是什么东西在闪烁?”石鹰指着远处洼地中心的一个小白点。 “那里正是古树的位置,昨晚那火海,古树应该也不能幸免,可是,,”丹阳望着那个方向闪烁出的白光,心里也纳了闷。 “唔,”那黄狗嫌地面烫脚,在一边呜咽着。 “这畜生,真没用。”石鹰扛起狗放在肩上,对丹阳和道远说,“快赶路吧,是何方神圣,一探究竟便知。”说完便迈开步子扛着狗走了。 “走吧,”丹阳此时汗如雨下,左腿已经略有些僵硬,但他还是坚持着。地面热得发烫,两人走的很辛苦。 “看来只剩下木炭了。”石鹰已经走到洼地边缘,他擦了擦汗,站在洼地边缘看着底下。 原来古树的位置现在只剩下一片黑色的灰烬,铺在洼地的中心,古树原来粗壮的树干之剩下黑色的残渣,在那树干中间,一块闪闪发光的白色物体被包裹在黑色里,在月光下闪耀。 “这树都烧成这样了,那木灵还能活?”道远问。 丹阳已经直不起腰,他指着那白色的亮光说,“是腐朽还是神奇,都看那里了。” 正文 第60章 神树 地上的木炭摆成一个巨大的圆形,此时虽然已经没有火焰,但地面还是热气腾腾,三人走上炭渣,脚下的炭渣每走一步都发出吭哧的声音,被踩碎的炭渣带着刺鼻的味道冲入鼻子。 道远蹲在地上,捡起一点炭灰在手里揉搓着,“曾经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树,这下就剩下点渣了。” 一旁的丹阳也看着地面上的炭灰百感交集,“人间诸种灾祸,要数水火最无情,这水灾还留形,而火烧则是形神俱灭。”丹阳回答。 道远拍拍手上的灰,用嘴一吹,结果呛到了自己。 石鹰没那么多感慨,已经独自走向树干。 “二位,我看这东西一点动静都没有,像是个死物,。” 他站在剩下的树干旁打量着。 “这剩下的树干也是一捏就碎。”石鹰用脚踩着地上露出的树根,脚刚放上去,原本还有形状的树干马上化为碎渣。 丹阳和道远刚走到了树前,看石鹰动手动脚得,丹阳赶紧阻止。 “石兄,这东西不知道是何古怪,先不要惊动他为好。” “道长莫怕,应该是块石头而已。” 道远看着这物体,它半个身子都塞在黑色的木桩里,露出来的半部分材质通透,棱角分明,在月光下发出冷冷的白光,仿佛一层轻纱笼罩,分外迷人。 “好美。”道远情不自禁得说。 微风拂过,那树桩上的黑色灰烬又被吹落了一些。 “师父,我看我们得把它从灰里扒出来才行。”道远看着那掉落的飞灰说道,“这东西和古树应该不是一体的。” “小道长有眼力,事不宜迟,动手吧。”石鹰抬脚就往干枯的木桩踩去。 “也有道理,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两人根本顾不上听丹阳的嘱咐,石鹰只是抬脚踩着,道远则是用手掰着上的碎块,掰了几块又嫌脏手,也抬脚踩了起来,两人掰来踩去,突然轰的一下,一大片树干整个滑落在地,炭灰四散,整个树干周围被包裹在黑色的烟气里。 “咳,咳,咳。”三人咳嗽着跑出来, 等那烟灰沉下来,露出的是一块扎根在地里的白色岩石,原来那光芒并非白色,这石头通体是暗银,反射着月亮的光华才显出白色,它插入的地面像一块圆形的台座,把石头稳稳抱住。 “好石头!”石鹰咧着嘴赞叹,“我在地界那么多年,这么漂亮的石头也不多见,不只是何种宝石。” “要是宝石,这要卖多少钱呀。” 石鹰登上了那石台,仔细打量着这石头。 “石兄小心点。”道远说。 “没事儿,又不会咬人。”石鹰不以为然,“怪了,怎么寒气如此之重,”他把手放在石头表面,顿时感觉一阵凉意。 石鹰索性用手摸了一把石头表面,“嘶,不是石头,像是个铁疙瘩!”他对丹阳师徒说。 道远听到这话,也走上来想摸一把,被丹阳一把拦住。 “不行” “非礼,,非礼勿碰!徒儿知道。”道远有点扫兴,乖乖跟在师父后面。 两人也登上石台,果然感觉寒气森森。 “难道是天外陨铁?”石鹰搓着下巴,“那可真是可遇不可求。”石鹰拿着笑道在表面轻轻敲打着,那石头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陨铁怎么会在树里?我看呀,这石头是包在树长出来的。师父你看呢?” 丹阳端详着石头,突然低下了头。 “你们看这石座,” 丹阳指着脚下,在那石头和石座的连接处,明显可以看到一道规则的缝隙,“是经过精心雕琢的,不是自然痕迹,不管石头何来,肯定有人专门放在这。” 石鹰用小刀刮着是台上的灰烬,上面显露出来密密麻麻的纹路线条,“果然非自然之物,古树抱石而生,真是稀罕事。” “唔,”那黄狗突然呜咽着向石鹰跳脚。 “去去去,忙着呢。“石鹰不耐烦地摆摆手。 黄狗被赶走,自己跑到石头边去,它用爪子搔搔身体,后腿一抬,居然冲着石头撒起尿来。 “哎!”丹阳抬起手来,尿已经撒在石头上。 “这畜生”石鹰刚骂出口,从那石头身上传来了嗡鸣。 “唔”黄狗不理二人,将尿全撒在石头旁边。 石鹰上去一脚踢到黄狗屁股上,“真是不识好歹,脏了宝贝,拿你去下酒。” 空气中开始一阵响动,那白石发出正嗡嗡的开始震动,浑身的棱角开始发出光芒,照射在三人身上,三人被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跳下石台。 “完了,被浇了尿,他不会发火了吧。” 白石的震动越来越强烈,“乒”石头从脚底开始出现裂纹,随着震动开始扩散全身。 “要炸了!”道远你赶紧躲到丹阳身后。 黄狗也呜咽着多在石鹰身后。 石头开始出现无数裂缝,“噌”!几道光芒透过石缝喷射出来,耀眼无比,光芒所及,地面也开始轻轻晃动开裂。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道远喊叫着。 从地面的缝隙里开始冒出草叶,花草越长越高,空气里的热气和炭灰的味道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青草和花的香气,一时间,本来荒芜的洼地变成了植物的海洋, “化腐朽,为神奇!”道远看着身边飞舞的花瓣,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 “奇妙!”石鹰叫道。他索性坐在地上,让花草摩挲着自己的身体,黄狗在柔软的草地打着滚。 “师父,这是什么法术。师父,你怎么了!”道远叫着。 丹阳此时面目青黑,眼睛里全是血丝,用剑支撑着身子,粗重地喘着气,道远赶紧跑过去扶住他。 “师父!” “呼,呼。”丹阳口不能言,他张张嘴,道远看见师父的舌头已经乌黑发紫,无法说话。 坐在地上的石鹰看见师徒二人有异状,赶紧过去查看,看到丹阳面目恐怖的样子,也吃了一惊。 “看这症状,是中毒了。”石鹰说,“道长,手给我。” 丹阳把手伸过去,石鹰检查着两手两臂,并无伤口,他又查看了上身胸背,也无发现。当目光往下,丹阳裤子上的一个红点引起了他注意,他蹲下拉起丹阳裤脚,露出来的整条腿已经青黑,在脚踝处,有一个小小的伤口在流着血水。 “唉,是铁头蛇。”石鹰皱着眉头,“这种毒蛇只有一颗毒牙,伤口像是针扎一般小,难以发现。”他站起身,“但是毒液剧毒无比,一两个时辰便能要命。” “啊,那师父怎么办。”道远急的满头大汗。 “得赶紧找草药,可是道长这状况,恐怕毒液已经入血,怕是回天乏术啊。” “怎么办,该怎么办。”道远看着师父奄奄一息,脑子一片空白。丹阳翻过白眼,不省人事。 “过来!” 突然一个声音在道远脑海中闪过,他感觉脑海一片寂静,身边的一切仿佛都变成虚幻。 “到我这来。”声音又响起。 道远四下寻找着是谁在说话。 “这儿!我在这儿!” 道远望着远处闪耀的白光。“是你在说话?”他问道。 “是我,我被束缚在光里,只有你可以释放我,过来,到我这儿来。” 道远看着身边的石鹰,他好像并未听到这个呼唤,正在帮丹阳敞开衣服。只有那条黄狗和他一样望着那白光。 他把丹阳交付给石鹰扶着,用双手遮着刺眼的光芒,慢慢步上石台,白色光芒还是从石头里面散射出来,但那石头破碎不堪,几乎什么都不剩了,几片石渣在空中漂浮着,光芒正从一团凝聚跳动的物体中发出。 “释放我。” 道远颤抖着伸出手,石鹰草地上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释放我!”那个声音变得更加响亮。 “啊!”道远大喊一声,将手伸进了白色的光里,在触到那物体表面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仿佛被一股力量贯穿,而那团跳动的物体忽然暗淡了下来,一种窸窣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噗的一声,几条藤蔓从里面飞出,一条,两条,三条,紧接着是拥挤而出无数条藤蔓,它们盖满了石台,四处游动,一沾到土地就贫民往里钻。 道远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断后退。 “后退,看我神通!” 道远脑海中又响起那个声音,他跳下石台,和石鹰扶起丹阳一起后撤,眼前的藤蔓如潮水一般层层奔涌,它们层层叠叠摞在一起,下面的往下扎根,而上面的往上生长长出枝叶,渐渐有了一棵树的形状。 那些藤蔓树枝不停奔涌,树也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粗,已经超过了原来的古树,树下的两人望着这巨树,树身放着蓝绿色的文广,树冠已经遮蔽了整个洼地的上空,还在不断升高。 (本章完) 正文 第61章 芒 树身发光的纹路宛如呼吸一般一明一暗。 “鱼龙篆!”道远觉得自己没有看错,那树身闪烁着各种飞鸟走兽,奔腾的虎豹,飞翔的龙马,盛开的花朵枝叶,无论什么形状都用密密麻麻的文字笔画组成,和师父画过的鱼龙篆非常相似。 “没想到老夫今生还有缘分一睹如此之神奇。” 那粗壮的树根覆盖着苔藓,已经长到了二人脚下,巨树在这里停止了生长,藤蔓突然失去了生命一般变成土灰色,一道蓝色的波纹从树根蔓延,波及之处的树干收起了刚刚夺目的光彩,恢复了像普通树木一般的灰色,空气变得无比平静,神树收起了夺目的光辉,整个森林又被黑暗笼罩了起来,仿佛刚刚的一切并未发生,这巨树一直就生长在这里一样。 “如此。。如此壮丽。”道远已经管不住自己的舌头。 “水火都是毁灭之法,神魔都容易习得;而这催生万物的生命之法,才是真的天下罕见,看来这树中木灵,是真有大神通。”石鹰说道。 “那,师父有救了。”道远又燃起了希望。 丹阳此时气若游丝,双手无力地垂着。 “小道长,刚才怎么急中生智,打破那石头?”石鹰问道。 “不,”道远点点头,“是我在脑海里听到的一个声音,他让我去释放他。” “那音气沉稳有力,如命令一般,我无法拒绝。”道远望着参天大树,嘴角划过一丝微笑。他把手放在那半人高的树根上,一股温暖传进手掌,就跟昨晚双手触碰古树时的感受一样。 一片蓝光在道远的手印下亮起,他赶紧拿起手掌,手上却什么都没有。 “哗啦”高处的树冠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移动,树枝树叶沙沙作响。 “有动静!” 嗖的一声,两根树藤从树冠垂落下来,卷起了地上的丹阳就往回拉,道远大惊,赶紧回身护住丹阳。 “放开我师父。”树藤并没有停下,又有几根继续落了下来缠在丹阳四肢,把他往上拽去。 石鹰见状赶紧把丹阳抱住。结果更多的树藤坠下,把他和道远也缠了起来。他大声喊叫着。 “苦也,来者不善啊!”黄狗也被藤蔓卷起,在空中不停吠叫着。 “哎!”石鹰个子矮,被一根树藤倒吊着拖起飞上树冠。道远死命护着师父,他想拿起剑去砍面前越来越多的树藤,可是没等他剑锋落下,连击节剑也被树藤抓走。道远只能眼睁睁看着师父被藤蔓绑走,和石鹰一样飞到树上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抓我们”道远被束缚住了双手,也没有力气再和这树藤对抗,只能被树藤卷走。 树藤带着三人旋转着钻进巨大的树冠,道远被树叶拍打得睁不开眼,只好闭上眼睛由树藤把他带向树冠深处。过了一会儿,他只觉得面前有一道亮光越来越近,没待睁开眼睛,突然一阵清凉拂面,好生熟悉的感觉,他忽然想起了那天师父做法请地仙,庙门上那道透明的大门,他穿过那道门时是和刚刚相似的感觉,不过只是短短一刹那。道远脸上也突然感觉不到枝叶的拍打,他睁开了眼睛,但却什么都看不清,四周被死死地黑暗环绕着。 “师父!石兄!” 道远此时无比恐惧,脖子上的树藤勒得他喘不过气,“松开我!”他刚这样想,脖子上的树藤居然稍稍变松。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黑暗里传来一个声音,道远一下听出来,这正是呼唤他释放自己的那声音。 “你是谁?” “哈哈哈哈哈。”从黑暗里传来爽朗的笑声。 “为什么抓我们!?” 道远大声质问。 “是你们找上我的。”一些蓝色的微光开始在道远身边闪烁,黑暗的空间开始亮起来,那光芒依然是由一个个生动古怪的图画组成的,在一明一灭的闪烁下栩栩如生。 借着这点点光亮,道远看见石鹰和丹阳已经躺在面前的地上。 “师父,师父!”道远喊着。 “石兄!” 二人没有一点动静。 刚喊了几句,道远感觉手指湿滑,扭头一看,那条黄狗也被绑在一边,正用舌头舔着他的手。 “不用叫了,让他俩睡一会吧。” 神秘声音说道。 “你到底是谁!快出来!不要藏头露尾的。” “我本不必躲藏,因为世人不知我的存在,可是你带来了两个我不想见的人,我不想与他们打交道,所以出此下策。” “那你为何不放开我!” ”因为你,有点特殊。” “我?” 屋子的前面突然出现一点红光, “对就是你。” 那红光渐渐长大,从黑色的中心喷出火焰来,变成了一团汹涌的火球,喷薄火焰几乎喷到道远脸上,他此时被热浪扑得睁不开眼。 “终于自由了。”那声音里带着一点感叹。 火焰开始快速旋转,它跳动着,变化为一个人形,猛烈的火焰里,一只细小手臂率先从里面伸出来,这手臂的皮肤发着橙色的光,手腕上戴一只金色的手镯。在火焰头部的地方,几缕黄色的毛发紧接着出现,一张橙色的脸从里面钻了出来,他眨动着金色的眼睛冲道远一笑。 “啊!”道远惊声大叫。 火焰已经消失不见,眼前只有个生着橙色皮肤的少年,少年满头金发,像燃烧的火焰般飘舞着,他坦露着上身,下身围着兽皮裙,一张小脸稚气未脱,看着只有十来岁上下,少年纤细的两手戴着两只金镯,闪耀着耀眼的光辉。 少年慢慢落到地上,慢慢向道远走来,“你,你别过来,你要干什么!”道远本能地往后缩着,那橙色的光芒让道远感觉是一团火在向自己靠近。 但是当少年走近,他却并没有感觉热浪,他渐渐放松,端详着眼前这个橙黄色的少年,少年金色的头发轻轻飘舞着,冷峻的脸上没有表情,一双大眼睛长着金色的瞳孔,道远在他散发光芒的眼睛里读不到任何东西。 “你,你是谁。”道远颤巍巍地问。 “我你来我的地盘,还问我是谁?”那少年反问。他伸手一挥,绑着道远的藤蔓发出一丝亮光开始慢慢松开束缚,把道远放在地上。 “你是。。是不是木灵?” “你居然知道木灵,看来也不是普通凡人。” 那少年说,“我是芒,东方青木之灵。” “可是你,,你” “我是一团火。”少年用两个手指一搓,顿时火花四射。 “对,你怎么会是火,木头最怕火。。”道远赶紧跳着脚躲避。 “万物之灵者,不属五行之类,火乃万物之灭,但也蕴含着生之始,火亦可创生!我是上古陨火之种,自然是火形。” “你带我来此,有何贵干。” 道远活动着身上关节,那少年没有回答,俊俏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他指了指地上的丹阳,“这个人,已经快死了。” 道远扶起丹阳,轻轻摇晃着,“师父,”他摸了摸丹阳鼻息,发现气息细若游丝,大惊失色,“怎么办!” “他怎么了。”少年问, “我师父中了蛇毒,他快不行了。” “把他放到那里,”少年指了指远处的一个石台。 (本章完) 正文 第62章 起死回生 “师父,你挺住啊!”道远伏在地上,把不能动弹的丹阳扛上肩头,放到不远处一块黑色大石上。 丹阳僵硬地侧卧在石头上,道远想将他手臂垫在脑袋下面,却根本掰不动,原来丹阳的手臂此时已经因为肿胀不能屈伸。 他拉起袖子一看,丹阳的胳膊已经变得青黑,“这可怎么办啊。已经僵硬了!”道远被吓得六神无主。 芒看见这一幕,居然纳闷道,“恩?他怎么还没死?” “你,,你这是什么口气!别以为你是,,是,神仙,就能对我们出言不逊!”道远涨红了脸,但口气还是瑟瑟发抖。 “我只是说,他命很硬,还有,我可不是神仙,”芒又回了一句。 “那你,能不能救救我师父。”道远带着哀求的口气。 “既然没死,就没有见死不救之理。”芒回答 芒走到石头前,额上的金发轻轻飘舞着,他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平举在丹阳头顶,芒的手指渐渐发出一团光芒,那只金色的镯子在手腕上飘舞起来。 与此同时,侧卧着的丹阳发出一声微微的呻吟,他的身体也从体内开始发出黄光,他的身体变得通透起来,五脏六腑,经络血管全部像画一样显现了出来,而在那红色的血管里,有一些黑色的线条在丹阳四肢跳动着,仿佛一群黑蛇在身体里游动,最远的地方已经到了心脏,虽然毒还未沾到心脏,而丹阳心脏部位已经是一团死黑。 “难道毒已入心?按道理讲,他已经死了许久,可是此人气息尚存,魂魄也还在身上。”芒口气里有些疑惑。 “毒已入心?那我师父还有救吗?”道远急切地问。 “魂魄尚在,自然能得救。”芒将他的的眼睛一闭,一阵微不可查的气动吹动了一下他的发梢,待再睁开时双眼,芒的金瞳居然变成绿色。 只听他嘴里念一声,“行生,大赦!” 道远耳边一阵耳鸣,紧接着是一阵绿光亮起,原来是丹阳身体底下的大石头发出了莹莹绿光,那石头通透无比,如玉如翠,绿光透出了石头,在空中如丝带般飘舞,芒的手指向丹阳,那丝带便慢慢靠近了侧卧的丹阳,爬上了他的身体,光芒爬到哪里,丹阳的身体就发出嘶嘶的声响,已经僵硬的四肢也居然也轻轻抖动了起来。 “唔”丹阳发出呻吟。 “师父!”道远赶紧呼唤师父,但是并没有应答。 那些光爬行着,当接触到黑色青肿的皮肤,细带般光芒又变成细小无比的枝丫,从他身体里扎进去,而在那扎进去的地方马上冒出一点黑烟来。一点,两点,三点,,,,不一会,小刺般的光针扎满了丹阳全身。黑色的烟雾弥漫了起来。 “捂住口鼻,是毒气。”芒冷冷的说。 随着治疗,丹阳的面目慢慢开始有了血色,那些光芒继续寻找着毒液,手臂,双腿,肚子,脑袋,都未放过。但当光芒扎进丹阳心口,冒出的却是白色的烟气,芒看见这一幕,却突然眉头紧皱。 “看来,毒,并未入心。”他说。 “那太好了,师父不会死了!”道远高兴地说。 “但他的心,明明是一颗死心。”芒想着。 芒又闭上了眼睛,一阵气动,再次睁开时,双瞳由绿色变成了刺眼的红色,他盯着丹阳的胸口看着,突然,发现了什么,芒双目青筋暴起, “石头!这个凡人居然有一颗石心!” “原来如此,怪不得毒入心脉,人还有气息。” 芒的双眼又变回金色,石头上的丹阳已经在发出轻微的呻吟声,叫起道远的名字来,他的呼吸也均匀了。 “师父!”道远赶紧抓住丹阳的手。 丹阳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身边的徒弟,道远满脸喜悦,眼含热泪,“师傅你终于醒了!” 橙色的光芒映着道远的侧脸格外醒目,他再转转头,眼前是一个散发橙色光芒的少年。 芒的脸上带着冷峻的敌意,丹阳此时仍然十分虚弱,只感觉一阵寒气,便再次合上眼睛睡去。 “他死不了了。”芒说。 “太好了,太好了!”丹阳跪地拜谢。“谢谢大仙救命之恩。” “不用你谢我,你将我解救出光狱,我救了你师父,从此互不相欠,但是现在我还有些话要和你聊聊。”芒冷冷的说。 他走到一堵墙边,伸手一指,墙上密密麻麻的符文亮起微光,藤蔓开始在墙上游动,组成了门框,紧接着,萤火虫一般的光亮出现在门里,一扇闪烁着光芒的大门出现。 “随我来。”芒说完就走了进去。 “这,师父说过,非礼。。。”道远在门外抓耳挠腮,上下打量着这门,不敢踏出这一步。 “磨蹭!”忽的一下,一条红色的手臂从门里伸出,拽住了道远的胳膊。 “诶!等等!”惊叫一声,道远就被芒拽了进去。 道远眼睛被光芒刺得生疼,他被拽过大门,到了另一个圆形的房间,小小的房间四周堆满了刀枪剑戟各种兵器,正在芒的光芒下熠熠生辉。 “你,叫什么名字。”芒坐在一张石床上,捡起身边的一把剑在手上把玩。 “我叫道远,外面躺着的是我师父丹阳,地上那个是石鹰,他是个,,,” “是个耗子精。我知道。”芒用手指摩挲这宝剑的锋刃,那手指所到之处,锋刃也变得一片通红。 “是地仙!”道远嘟哝着。 “哼,随你们怎么叫。地里的东西,不是耗子精是什么?” 道远看着这芒,问道“那你呢,你是什么精?就算你真的是东方青木之灵,那你怎么不是青色?” “真是愚蠢,就算天地易色,沧海桑田,凡人的这一点亘古不变。”芒发出一声冷笑。 “那你倒是解释解释呀,别光数落人。” “哼,青者,并非世间木叶之青,而是东方天极上,主宰东天之神的青龙之青,我,亦就是青龙之灵。” “龙?”道远想起在苦雨教神殿里,壁画上画的天君战龙的壁画。 “不错,龙有二色,沐水而生者,其色为青,可行遍天极海底,兴云布雨;生于云雷之中者,其色为赤,可喷火吐雷,镇服天地诸族,为龙之战兵,居于东极神树之上。” “可你长得,也一点都不像龙啊,龙要有角,,还要。。。。” “我肉身已死,现在只是龙灵,你是痴儿?” “你!”道远有些愤懑。 “那大仙你,为何被锁在那石头之中?” “你想知道?” “恩!” “站稳了!” 芒的金色的双眸突然眨动一下,他死死盯着道远的双眼,道远感觉到一种热气开始在他双眼聚集, (本章完) 正文 第63章 屠龙之战 “大仙,你。。。你干嘛!” 道远话没说完,芒的双眼发出一阵光芒,他突然一股金光刺眼,紧接着天旋地转,他感觉自己从九霄云上开始坠落。 “啊!!!”他失声大叫着,突然感觉落到了一片白色的空间中,他站起来举目四望,远处有一片漆黑飞来,并且传来金鼓号角的声音,脚下有震耳欲聋的嚎叫。 突然,喊杀震天,他身边的一切开始燃烧起来,道远面前出现无数云彩,慢慢在向两旁散开,云朵都被黄色的光映照得通红,云挪开了视线,道远终于看到了地上嚎叫的东西,在地面的群山上,一条红龙在山峦上盘踞着,那龙巨大无比,头在深山,而尾已经入海。 只见它一只爪子踩在山头,尾巴扭动着,一动便是山崩地裂,巨龙口吐烈焰,所及之处,山海皆焚,鼻喷闪电,日月无光。巨龙昂扬着身体冲天空嘶吼,原来刚才道远看见的漆黑便是天上的几朵乌云,只见那云里有旌旗无数,正在烈烈飘舞,一众兵将盔甲严束,剑光烁烁。 “天军屠龙!” 只听一声鼓角令下,天空雷电如箭,射向巨龙,巨龙口吐烈焰还击,火光所及,天兵也化为灰烬,天上远处雷响,三个巨人踩云而来,这几位巨人面目丑陋,各生三面,喜,怒,哀,三相各生一面,袒露上身,下身穿着黑色铠甲,手提一面巨斧。 巨龙之火又烧灭一片天兵,又一声鼓角传来,踩云的几位三头巨神擎着巨斧跳下,落地之时,地崩山摧,水脉迸出,原本的一片山峦,瞬间成了泽国。他们围住巨龙,与神龙开始厮杀,巨龙收起身体,盘踞着和三人搏斗,霎时间龙吼震天,金鼓撼地,震耳欲聋,直让道远肝胆俱裂。 巨龙口喷烈火,整个大湖变为一片火海,巨神攻势严密,巨龙在几位巨神的围攻下身披数创,渐渐不敌,它的血液撒在大地和河流中,整个大地成了鲜红一片。在一阵猛烈的的搏杀后,巨龙的嚎叫变得衰弱,几个巨神巨挥舞巨斧砍入巨龙身体,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巨龙扬天哀嚎一声,顿时天地变色,它无力地垂下头颅,几位巨神继续劈砍着它的身体,将它斩为几段。 血腥的一幕刺激着道远的神经,巨龙的哀嚎萦绕耳边,他感觉到无比的仇恨, 巨龙垂死的双眼忽然一瞪,盯着云中的道远,道远心里一股寒意袭来,让他心口阵阵发痛。 “这是,”他捂着心口说道。 “忧伤?怜悯?”一转眼,芒出现在他身旁说道。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我也不可名状。“道远说。 “是愤怒,是仇恨1”芒说道。 “愤怒。。仇恨。。”道远喃喃自语,巨龙的号角已经模糊,金鼓声也渐渐远去,他面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山川和云气无影无踪,一阵恍惚后,他发现自己还是置身于小小的圆屋中。 “呼,”道远满脸大汗,跪在地上,心口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痛。 “这一幕,我曾见过,在地下的神殿里的壁画上。”道远说。 “这是,上古三大战争之一,屠龙之战,”芒说道。 “你看到的那条死去的龙,就是我的肉身。三万年前,天界和龙族大战,天神屠龙无数,连龙的家园,东极神树也被毁,我作为青龙之主,为龙族与神树和三头巨神力士死斗,最后力战而亡。” “神仙,和龙王。”道远喃喃道。 “他们不是一家的吗。都在庙里供着。” “哼哼,”芒笑道。“你说的那些,是之后降服的龙族,供天地役使的奴才。” “奴才?”道远惊诧道。 “龙与诸天,自天地之生起就存在,素来并无仇怨,共享天界,但在三万年前。。。”芒停了下来。 “屠龙之日,九天之上只闻龙吟战吼,怒海生涛,残阳如血,天兵杀向诸天游龙,我赶紧率军抵抗,地界的大火整整七七四十九日不绝,诸天八万四千条飞龙全部被灭,那些夜里,诸天闪耀,是因八万四千龙魂不灭,如星尘坠地,数日不绝。”芒回忆着那些痛苦,连他眼中的本来的光芒都变得暗淡。 “可是,为何会突然掀起战端?”道远问道。 “三万年前,天界发生异动,东西两帝相斗,结果东皇败阵,东皇禅位后,天帝统领六界,命六界诸族朝圣献礼,但在节日上,龙族便遭屠杀。” “天帝,东皇?那不都是说书的说的?”道远想着。 “可龙乃天地之灵秀,天之子也。龙类身体虽灭,但灵魂难死,天帝也无奈何,无数龙魂落入大地,天帝又派祝融焚毁东极神树,东极神树虽毁,但它的生气附在万千龙魂上,所以有龙魂长眠之处,就有神树生长,地上之人只知神树,不知神龙,久而久之,龙魂也就被称作,木灵。” “怪不得你身居古树,却是火焰之身。”道远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 “三万年了,我的力量也逐渐流失,陷入沉睡。我本以为,自己将永远受困,不见天日。直到前天夜里,我在自己的牢笼里居然被一股力量唤醒,而触碰古树的,正是你!”芒用手里的宝剑指着道远。 “我?”道远被吓了一跳,马上举起双手来说。“我什么都没做。” “盘踞古树的那个魔头是千年之前借我法力开启界门后,从火海地狱逃出的,千年来他一直在我头上胡作非为,他甚至想用妖术腐化我,让我做他傀儡操持,可惜那点法力,无法打开我长眠的光狱。” “可,可是我只是触了一下,那个石头就自己炸开了。” “哈哈哈哈哈哈,所谓造化,岂有自知者?你!”芒指着道远。 “我能感觉到你,有些许不同的地方,抬起你的手来。”芒从石床上走下,走向道远,道远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芒抓起道远的手,虽然芒的手像是灼烧过的铁器一般呈现橙色,但是却一点都不烫。 “你要干嘛。”道远有点慌张。 “闭嘴,”芒把道远的双手放在自己双肩,“龙可以洞见万物的内心,所以我可以看见你的往事。” “往事?可是我自打出生就跟着师父修行,没什么好看的,我哪里也没去过,也从来没干过坏事,,,也就,就,就在庙会上偷过几个炸果子,,啊!!” 芒盯着道远的双眼,道远感觉面前的芒不再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而是一个无比威严的帝王,在庄严地俯视他。 芒的双目像火焰般闪烁,“道远,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在心里说。 道远仰起头,他的双眸也变成了火焰一般的颜色,他看到,不,是他想起了很多自己从未经历的事,那些画面,那些人,甚至那些感觉,或快乐,或悲伤,或惨痛,无数人在嬉笑,又有好多痛哭和鬼号,一个大殿里歌舞升平,舞姬翩柔。画面一转,又变成一束红色烽烟在楼台上燃烧着,天空彤云密布,再转头,有一个身着翠衣姑娘撑船从天空划过,冲他莹莹一笑,他感觉到千百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堵满了他整个心。 “不要去看,那是你的前尘往事,人生三千三百世,只如一刹那而已,都是过眼云烟。”忙的声音依然冷峻。 “我好痛苦!”道远的声音很悲伤, “要到了。” “到哪?” “你的。”芒淡淡的说。 道远感觉眼前一黑,掉到了一片水里。 “红!红色,是血?是我的血?”道远眼前是一片血海,他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满是鲜血。 “不,不是你的,”他身旁一团微光,是芒。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道远慌乱地看着四周,血色压迫着他的神经,让他无可是从。 “这儿,是你的来处。”芒说道 “来处?我没出过远门!我不记得这里!让我回去!”道远大吼。 “吼!”头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二人抬头望去,一头巨龙正在和一个巨人战斗,巨龙缠着巨人的身体,那巨龙和巨人都身负重伤,他们的血顺着山谷流淌着,汇成二人脚下的血海。 “还是屠龙之战!”道远说道。 “哇啊,哇啊。”从血海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道远感觉自己头剧烈疼痛,他抱着脑袋甩动着, “别哭了,别哭了?!” 头顶的巨人和巨龙的战斗也接近尾声,巨人用斧头砍向龙头,而巨龙的爪子也扼住了巨人的咽喉,电光火石的刹那,巨龙和巨人双双化作金色的光芒,道远用双手捂住眼睛,他感觉黑暗,无尽的黑暗包裹着他。 “醒来吧,你已经回来了。”是芒的声音。 (本章完) 正文 第64章 宝剑赠英雄 婴孩的哭声离他越来越远,道远放下手,眼前是一片金色的光,芒还在他身边。 “已经结束了,”芒安慰他。 道远脑海中还是刚才那震撼的一幕,巨龙死斗的嚎叫,巨人的怒吼,翻腾的血海。 “。。那里真的是我的?”他问道。 芒面无表情,他眼里的火光已经熄灭,他没说一个字,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走向身后的石床。 “我是从哪里来的?” “万物之本,皆是魂魄。我带你走过万年,历经千世,才到了那里,因为那场血战,就是你的魂魄诞生的地方。” 芒伸出手来,一颗金色的球在手上出现,那金球上光芒阵阵。 “血海,我的魂魄到底是怎么诞生的。” 你金球上晕出一圈光晕,光晕抖动起来,里面出现刚才巨神和龙的大战。 “魂魄,是万物生灵的根,纵使历经千世不改,无论是投胎人还是化做一草一木,只要魂魄不散,记忆都不会消失,只是忘记了而已;除非堕入地狱或者擢升天庭,魂魄就会一直在六界内循环。” 道远看着金球里的画面,问道,“可是,它是从何而生的呢?” “化!”芒说道。 “万物皆是一个化字。” 金球里的画面,神龙和巨人又杀到了最后的关头,在厮杀要决出胜负时,只见一道耀眼的光芒包围了他们,待光芒暗下去后,巨龙和巨人都消失不见,半空中只悬浮着一个发光的光点。 “这就是你的。”芒看着那发光的点说。 “龙呢,那个巨人呢?他们不见了。” “他们一齐化作了这道光。这条龙与巨神死斗,在最后一刹那同归于尽。但是龙与巨神的灵魂因为战斗纠葛在一起,居然在身死的那一刹那爆发出力量,融合在了一起。” 金球的画面,暗淡下来,那光芒消散,化作一个小小的光点,飘在屋中。 “这就是。”芒手上的金球消失,屋子里变回原样,只有那一点荧光还在闪烁。 道远你慢慢走近这光点,他贴近了脸观察着,那光芒却越来越暗淡,最后消失。 “不见了?” “他进入轮回了,任何魂魄,在诞生之初就会被冥界的引力吸走,虽然生于巨龙和巨神的身体中,可是他毕竟只是一缕普通魂魄,强大的龙灵和巨神居然会产生一缕普通魂魄,真是匪夷所思。” “那个婴孩的啼哭声,也就是魂魄发出的吗。” “不,那是你听到自己诞生的哭声。是你现世的记忆而已。” “现在看来,你虽然是凡人,但是灵魂仍然带着龙灵的气息,所以我才会感知到你,而且你又有巨神的部分力量,所以可以打开光狱,真是造化天成,妙不可言。”芒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道远挠挠头,”可我一直以来也没什么奇异之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念书也笨,修道也懒,跟个凡人无二。“ “现在看来,你确实是个凡人,因为那个灵魂能带给你的东西现在根本无法感知,幸好你遇到像我这样的强大的龙灵,才能察觉到。” “看来你我也是天定的缘分呀。”道远笑道。 “天,可不会定我的命。”芒突然冷漠下来。 “那我的?”道远指着自己。 “不关我事。” “额,好吧。”道远略有不快。 “其实我有一事,想问你。”道远说道。 “问。” “你这屋子,为什么有这么多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一应俱全,而且金光闪闪,看着都是好宝贝。”道远看着屋子里四墙插着的各种兵刃说。 “我,是青龙之主,是战兵,诸般兵器自然样样精通,有何不妥。” 芒刚解释着,道远已经蹲在了墙边,他盯着地上一把宝剑发呆,那把剑插在木头里,几支枝丫已经从剑锋爬了上来,把剑包裹住,但是还能看到金色的剑柄上宝石闪烁,剑锋寒光森森。 “这把剑,什么名堂?”道远问道。 “哦?你对兵刃很有兴趣?” “我修行以来,都跟在师父左右,只有师父配着击节宝剑,可是我连件趁手的兵刃都没有,出去行走江湖,没有长物防身怎么行。这两天屡遭难关,我除了符纸就是拳头,怎么得行。”道远站起身来,“可是师父总说我学艺不精,不到佩剑的时候。” “看来你是看上了那把剑。”芒露出一丝笑容。 “哪一把拔得出来,就归你了。”芒指着地上的兵器, “当真?”道远满脸喜悦。 “哼,”芒只冷哼一声。 道远跑到地上的宝剑旁,他老早就看中了这把宝气森森的剑,他差起马步,双手握住剑柄,使出吃奶的力气拔着,试了几下,道远感觉虎口生疼,腿脚少力,可地上的剑在木头里纹丝不动。 “哈哈哈哈,”芒大笑着。 “凡人怎么可能擎起尘阴剑,不用白费力气了。” 道远在一旁气喘吁吁,“大仙,你都知道我拔不动,还拿我玩耍,” “不过我倒是有一件东西给你。过来。” “诶!”道远赶忙跑过去。 芒拿起石床上的宝剑,“这剑虽然不是神兵,但也是宝铁锻造,也跟了我许久,久沾灵气,”他用手指摩挲着宝剑的剑刃,“我今日又给宝剑镀上龙火,对你往后行走江湖,降服邪魔妖祟如虎添翼。”那剑在芒的手上烈焰腾腾。 “谢谢,谢谢大仙赏赐。”道远搓着手,连声称谢。 芒把宝剑扔向地面,宝剑铮得一声插在地上,道远款款伸出手去拔出剑来,可是,当他拔出的那一刻,剑上的火光也渐渐熄灭了,剩下的只有一把陈旧的铁剑。 “诶?怎么?怎么回事?”道远大惊。 “哈哈哈哈哈,这龙火,需要你用自己体内的力量来唤醒,如果是一般凡人来用,它也只是普通的一把铁剑而已,” “可是我,还不懂什么力量。何谈使用。” “路还长,你会学到的。” 芒从石床上跳了下来,“好了,你师父也要醒了,出去看看。” 他又一挥手,光门出现,芒自顾自走了出去。 “等等我!”道远也跟着跑了出去。 那条黄狗还在绿色的巨石旁边卧着,看到芒从门里走出来惊恐地呜咽着后退,那块巨石上面的绿光已经变得十分微弱了,飘带般的光芒所剩无几,看来治疗已经接近尾声。 躺着的丹阳身体已经恢复肉色,他平躺在巨石上,一手遮着额头,呼吸平稳,还在睡着。 “看来应该没事了。”芒眼睛一眨,巨石的绿色光芒渐渐暗淡,石头有变回刚开始的深黑色。 “师父,”道远大喜,坐在石床边上扶起丹阳。 “唔,是道远啊。”丹阳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是面目已经红润起来。 “师父你终于醒了,你可不知道我有多操心,石鹰说你被铁头蛇咬了,危在旦夕,幸亏有这位大仙相救。”道远用手指着芒,芒立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盯着二人。 丹阳看向芒的脸,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芒对他带着敌意,那一双金瞳带给他巨大的压力。 “多谢,多谢大仙出手相救。”丹阳赶紧下床拱手。 “不必了,是你自己的命不该绝,我并未出多大力。既然你已经无事了,你们也该上路了。” “我昏睡了多久了,”丹阳摸着头。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记得我们来这里时正是半夜。。。这里也不见天日。” 芒把手一挥,房间上的铭文亮起,整个屋子慢慢变得透明了起来,阳光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枝叶,居然把影子投在了道远的脸上。 “应该才日出不久,”芒说道。 “都天亮了,看来又折腾了一整夜。”丹阳说道,“咱们得赶紧去永安村,耽误了一天一夜,估计这会儿村里已经不安了。” “腐林离村子很近,咱们不必着急,石鹰呢?” (本章完) 正文 第65章 铁石之心 “那躺着的不是,”道远指了指地上。 石鹰躺在房间一头,身上还被几根树枝裹着,正咧着嘴巴呼呼大睡。 “大仙,他怎么还没醒过来,不会有危险吧。”道远看着地上酣睡的石鹰说道。 “他只是睡着了而已,这种耗子精太过聒噪,所以我让他一直睡着,等我把你们送下地去,他自然会醒。”芒手上一股绿光亮起,从头顶飞来几根藤蔓扑向石鹰,又把他提在了半空中,从树枝的缝隙间塞了出去。 “你二位?”芒一根手指举着,绿光在他手指萦绕,又有藤蔓飞在石头二人头上,“哪位先下去?” 道远把剑束在腰带上,“我先下,我下去了可以在地上接着师父。” “也好。”芒把手一挥,几根藤蔓从腋下卷起道远, “多谢大仙的宝剑!诶?!”他没喊完,就从茂密的枝叶里钻了出去。 待道远的尖叫从树冠外传来,芒轻轻放下手,看着身边还有些虚弱的丹阳,丹阳能清初感觉到,他的眼光一直带着冷漠和敌意。 “老者,你是道远的师父?”芒向他问道。 “回大仙,”丹阳依然态度恭谦,“贫道丹阳,济南人士,正是道远的师父。” “那道远,可知道你的秘密?”芒眼光凌厉,盯着丹阳的眼睛。 “贫道,不知大仙所言何意。”丹阳不卑不亢,回复道。 “哼,不必饶舌了,老者,我已经知道你的痛处。” 他抬手指着丹阳的胸口。 “你是个铁石之心的活死人!!” 芒的话带着凌冽的寒气,丹阳感觉胸口一阵寒冷,那手指仿佛穿透了他冰冷的心脏。 丹阳汗流浃背,抖动的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不知你是何人,也不知何方神圣为你换的石之心,但我要告诫你,生死大道,是道之根本,阴阳之存,就算是大罗神仙亦不可更改,何况你小小凡人! 你一介凡夫竟敢逆天改命,行李代桃僵的延寿之法,虽得几十年阳寿,但你的魂魄担不起这个果报,逆天改命者,是要下无间地狱受苦的。” 丹阳慢慢低下头,用手摸着自己心口,“贫道,亦知天数,也知改阴阳,换生死,是打入地狱之罪。” “你在起死回生之时,那阴阳簿上已经定了死罪,我本无需救你,但我念在道远对我有恩,才勉为其难,道人,我知道凡人贪生怕死。。。可。” “贫道行此邪术,甘堕地狱,并非贪生怕死,”丹阳辩驳道。 “还敢饶舌?”芒虽然不信,但也感觉到了丹阳身上的气魄,那并不是胆怯的人能带有的。 “好个道士,空口无凭,是与不是,我一看便知!”芒金瞳一睁,有道光芒射出对上了丹阳的眼神。 丹阳盯上芒的双瞳,他只觉一阵恍惚,转眼便神游天际。 芒在丹阳的心里搜寻者,一束黑光吸引了他的注意,“是这儿了。” 那记忆非常模糊,芒在旁边如雾中观花一般观察着。 在一个阴森黑暗里的洞穴里,一个瘦弱男人伏在地上喘息,过了一会,男人站了起来,扶着墙移动着,他一只手提着把剑,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并带有血污,看样子应该刚经历了苦战。 他扶墙蹒跚着,手臂的血流滴到地上,发出滴答声。而在他的身后,有个声音在慢慢靠近,如梆子一般清脆。 男人背上背着一个布包,在慢慢起伏着,应该是个活物。 “哈哈哈哈,你走不了了,快抉择吧,你,或者他。” 洞穴里传来一阵回音,像是一个老妪苍老的声音。 “抉择。。”那男人喃喃自语。他将手摸了摸背上的布包,嘴唇颤抖着。 “不然都要留下,做我的娃娃。哈哈哈。” 那男子停下脚步,用手摸着身后的布包,“婆婆,,那就带走我吧。” “嘿嘿嘿,也好,,也好!!哈哈哈哈哈哈。”那回音尖笑着。 “啊!”黑洞里响起男人的尖叫声。 芒看完这一幕,闭上了眼睛。 丹阳已经支持不住,跪在地上。 “好了,道人,我已经知悉一切了。” “唔!”丹阳一声呻吟,他双膝跪地喘息着,刚才的画面让他回忆起了久违的恐惧。 “人各有命,你用自己的命换的东西,希望是值得的,这时你自己选择的路,你要自己去走完。”芒说道。 “值得,”丹阳吃力地站起来,“大仙,我不后悔。” “你过来。”芒伸出手去,丹阳赶紧上前跪下。 “站起来,挺起胸膛。” 芒用手指画了一个符文在丹阳胸口,“你的石头心已经随着你的年龄衰老了,现在我给你一道龙符,它会包裹住你的石心,你的身体会以它为心,在剩下的寿数里,龙符可以让你的身体如壮年一般孔武有力。”那道符文亮起光来,化作条游龙,钻进了丹阳胸口。 丹阳只觉心口热气腾腾,顿时呼吸畅快,眼明耳亮。 “我能赐予你的,只有这么多。”芒又抬起手,一股绿光亮起,藤蔓开始移动。 “多谢大仙。”丹阳拱手称谢,两只藤蔓从他腋下穿过将他托起。 “好自为之!”芒将手一挥,丹阳已飞进了枝叶里。 丹阳闭上眼睛,耳边只有树叶摩擦着衣服的窸窣声,突然一阵明亮,张开眼时自己已经身在半空之中,脚下的道远和石鹰用手搭着凉棚望着他。 “师父!” 藤蔓轻轻将丹阳托到离地不远的地方,丹阳双臂一甩,从空中稳稳落地。 “身子感觉好轻巧。”丹阳心里大为惊奇。“恩?眼睛也。”他感觉自己的眼前前所未有的清晰,他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放在衣服里。 “师父,你怎么这么久才下来,可急死我了。”道远说。 “没什么事,大病初愈,大仙嘱咐了我几句话而已。”丹阳回答。 “那您现在感觉身体如何。” “好得很呀,你没看见刚刚师父跳下来的英姿吗。” “这个大仙也真是的,把人就这么丢下来,害我摔了个大跟头。”石鹰说,“对了,我的狗呢,那畜生去哪了?” “我记得黄狗也被大仙一起带上去了,估计还没下来吧。” 忽然头顶树叶一阵响动,几根藤蔓绑着一个东西下来了。 “刚说它,就来了,”石鹰面露喜悦。 黄狗落在地上,围在石鹰身边跳着。 “看这太阳,还不到正午,咱们回去正好赶上吃饭。”道远说道。 丹阳点点头。 “那你们二人现在安全了,我也该回我的地府了。”石鹰蹲在地上,拍着黄狗的脑袋。 “可是,石兄你忘了,那水路里妖怪众多,而且咱们出来的时候,洞里天崩地裂得,说不定连洞口都塌了,要不这样,你和我们先去村里如何。”道远劝道。 石鹰一摸脑袋,“洞塌了倒好,那些妖魔要是出来作恶就不得了了,只是眼下船也没了,不知如何是好。” “水路断了,还有别的路呀。”丹阳说道。 “道长,你难道忘了,黄幽地府只剩一条路啦,” “还有一条。。。” “师父你是说,,,”道远好像明白了什么。 “恩。”丹阳点点头, “石兄,是还有一条路,难道你忘了我们是怎么进黄幽地府的?” 石鹰咧着嘴,挠了挠头说,“你是说,这树底下的苦雨神殿?” (本章完) 正文 第66章 官司缠身 “嘿嘿嘿。”道远一脸坏笑,“石兄意下如何?” “看来眼下就剩这一条出路了。”石鹰摸着下巴,“你们说的那洞口,就在这树底下埋着?” “当时是在树根底下来这,不过那是原来的古树,现在这神树长得太过巨大,我估计原来的洞口早都被吞没了吧。”道远打量着这巨树,已经想不起原来的古树位置在哪了。 “难不成我得挖洞进去?”石鹰坐在地上,“也没个趁手的家伙。” “地精!”古树里传来芒的声音。 “谁?谁这么无礼!敢贬称大爷!” 树根处几圈蓝光晕开,由蓝转黑,一个黑洞洞的门出现在树身,“这里通往苦雨神殿,进去吧。” “诶,那倒多谢了。”石鹰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多谢大仙!” 然后又转身对师徒二人告辞。“二位道长,在下告辞了。山高水长,我们后会有期。” “石兄保重!”道远抱拳道。 “石英雄保重。”丹阳也拱手道。 石鹰一声唿哨,结果黄狗不为所动。 “怎么?不回去啦?”石鹰微笑地看着黄狗。 道远附身轻轻拍了几下它的头,黄狗舔着他的手,道远说,“去吧,下次来看你。” 黄狗喉咙呜咽着,低着头走向石鹰。 “再见啦!”石鹰带着狗进了树身的黑洞,黑洞随后渐渐消失。 “师父,石兄不会有什么危险吧。。”道远看着树身消失的洞说。 “他可是黄幽地府督军,在地下驰骋千年了,怎么会有危险,放心吧。” “诶。” “该操心的,是咱们自己。”丹阳说完,转身进了林子。 道远回看这参天的神树,他感觉芒还在树里看着他,“去吧,我一直在这儿。”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道远笑了笑,依依不舍地转身,随丹阳走进林子里。 穿过热气腾腾的林子,两人站在麦田边,看着眼前金色的麦浪,坡上一片人家便是永安村了。几个村民正从田中往村里走,丹阳道远师徒二人被热的大汗淋漓,道远咒骂着这腐林,“这天儿本来就热,腐林里还蒸汽弥漫,简直笼屉一般。” 丹阳也擦着汗,不过他现在感觉精力十分充沛,走了这么久出了这么多汗也没感觉累,心里暗暗感叹芒的符文威力之大。 “眼下才是难关,进了村,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许轻举妄动,只有向刘府道明情况再做打算。” “是!”道远解下剑来扛在肩膀上。 “你这把剑?哪来的?”丹阳问道。 “恩,,是大仙送我的,防身之用。”道远把剑递过去给师父。 丹阳接过剑,“锵”地一声拔开。 “造型古朴,分量适中,残而不锈,闻起来。。。”丹阳嗅了嗅剑身,“有股酸气,是把好剑。给你太可惜了!” “诶,师父这是什么话!徒儿跟您出身入死,还配不上这把旧剑?”道远噘着嘴辩道。 “哈哈哈哈,学艺不精,给你你也不会舞!先带着吧!进城了给你找个铁匠打个剑鞘,免得伤了自己。”丹阳把剑递给徒弟。 “走吧!还有大难关等着呢。” 田地中间是一条笔直的大路,二人为避日头,一路小跑,只消一刻就走到了入村的坡底。上了坡,面前就是层层叠叠东倒西歪的破茅屋,那屋子眼看就要倾倒,但还是住满了人,破屋门口偶尔坐着几个老人晒太阳,小路就在破茅屋中间蜿蜒穿插,本来就狭窄的地上还净是污水和粪便,在这大热天里格外刺鼻。 几个老人看见师徒二人走来,有几个老人认出了他们,马上从四面围了上来。 “道长!道长呀,你二人去哪里啦?”为首的老叟问道。 “贫道师徒,在后林降妖。” “哎呀,了不得,难不成那后林的火,是你们放的?”一个老人问道。 “老人家,火不是我们放的,我们去后林也是为永安除妖去了,火是那妖怪放的,不过您放心,林子没有着火,妖怪也被收服了。” “唉,你们失踪了一天,村里出了好多事,来了好多官差啊!” “不知,发生何事啊?”丹阳眉头紧皱,他二人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是刘府出事了,听衙差说,刘家小姐前夜暴毙,刘员外连夜报了官,把村子里里外外围住了,因为村里只来过你们两个外人,你们又在当天出入了刘府,所以难逃干系啊。衙差倒出搜寻你二人呢!” “老人家,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待见了刘老爷,自会解释清楚的。” 道远在一旁捂着口鼻,囫囵说道“师父,咱们快走吧,徒儿快被熏死了。” 丹阳瞪了他一眼,对身边几位老人说,“多谢几位老人家关心,我师徒二人这就去刘府,面见刘员外。” “那甚好,甚好。” 丹阳告别几位老人,带着徒弟快步走过破屋,来到了村里的大道上,当时正午时分,日头炎热,村里安安静静得,大路上没半个行人,二人走在路上格外突兀。 突然,在路边的祠堂大屋前面,阴凉里坐着几个兵丁正在打盹,一个士兵发现了路上的行人,马上摇摇身边的士兵, “诶,诶,醒醒,有人来了,看看是不是要抓的人犯。” 旁边打盹的士兵咒骂着起身,拿出画像一看,“恩,一老一少,瘦高身材,背着剑,虽然这个没带眼镜片。。。。但是应该不错!” “站住!”士兵马上站起来大喊。 师徒二人被大叫吓了一跳,回头看向背后的士兵。 “官爷,您叫小人?”丹阳拱手道。 “就是你二人!你们可是丹阳和道远?” “诶,正是。”丹阳和道远对视一眼, “找了你们好久了,跟我走!”几个士兵围了上来,手上拿着绳子。 “军爷!我们是好人呐!” “刘府出了命案,这村子里就你们两个外人,再怎么论,也得将你们审一审,不用多说了,规矩点!” “不用捆,不用捆!自己走!”道远大叫。 几人正在僵持,远处出来一个大汉,看见这里正在吵闹,大喊道,“住手。” 几个士兵马上规规矩矩站着行礼,师徒二人一看,来的原来是王成捕头。 “王大哥!”道远大喊。 “终于找到你们了,”王成神色紧张,拱手向丹阳道,“道长去哪里了,这几日我一通好找。” 王成看着两人衣衫破烂,身上伤痕累累,“二位这是去哪里了,怎么搞的这幅狼狈模样?” 丹阳也施礼道,“我二人来永安,发现村里有妖邪作怪,前夜追赶妖邪去了后林,一直困在里面,今日才逃出生天。” “唉,这村里怪事太多了,两位先来祠堂一叙。” 王成示意士兵让开,带着师徒二人进了祠堂。 “王大哥,到底出什么事了。”道远问。 “刘府出了命案,刘家小姐在前夜暴毙身亡。” “是怎么死的?” “这个嘛,,唉,刘府不让张扬,但是我知道此事绝非寻常命案,也就不再遮掩,,刘家小姐,只剩一张人皮了。” (本章完) 正文 第67章 画皮案 丹阳和道远对视一眼,他俩早已知道小姐是僵尸穿着人皮假扮的,但此时听到王成的话,却不能装处淡定的样子,还是要显得意外些。 “什么!只剩人皮?”道远居然从地上跳了起来。 “正是,”王成说。“而且,那人皮不光完好无损,还化了妆上去,栩栩如生,可就是心子却被掏空了。” 丹阳摸着胡子,眉头紧锁,“若是这等死法,恐怕并非杀人命案那么简单。” “啊?”王成赶紧拱手,“那依道长所见,这作案的到底是人是鬼?” 丹阳抬眼看着王成,“王捕头,你可信得过我?” “道长这是什么话,义山之事,多亏道长显出神通才摆平妖魔,我们一众衙差的命都是您救的,您说的话,王成当然信得过。” “王捕头过誉了,义山除怪,只是分内之事而已。” “那道长对刘小姐之死,有何高见,还望不吝赐教。” 丹阳端起小桌上的一杯茶,啜了一口,才开口道,“贫道并非当差探案之人,但是我这一生行走江湖,捉妖除怪,降鬼驱邪,算起来也有几十寒暑,像这遇见的奇案怪案也不少,所以这刘小姐的人皮案,我还能说上个子丑寅某来。” 道远站在旁边偷瞄着师父,丹阳此时面不改色,沉稳镇静,丹阳不禁感叹师父的城府之深。 “嘿,那就让师父把这事给圆了吧,我也落得清净。”道远想着。 “王捕头,刘府可有财物丢失?”丹阳问道。 “根据清点,并没有丢失财物。” “有无其他伤亡?” “也没有。” “那就没错,这种离奇血案,专以杀人为主,不图财不图色,所以悬疑难破,三十年前在南京城里,也曾爆发此等邪案,当朝阁老之子在一个名妓房里暴毙,血肉模糊,那名妓消失不见,只剩一张皮囊,此案轰动秦淮,当时人称画皮案。” “画皮?” “不错,那名妓只剩一张完整的人皮,并且栩栩如生。就跟刘小姐一模一样。” “那这案,当初怎么破的。” “那名妓是妓院头牌,跟大小官员都是相好,再加上死的是阁老之子,所以此案朝廷很重视,当时六扇门抓遍南京城的大小飞贼,土贼,花贼,都投入大狱里严刑拷打,但半年过去,没有一点结果。” 几个兵丁和王cd被丹阳的故事拴得死死地,瞪着眼睛等着听下面的故事。道远偷偷一笑,没想到师父随便编了个故事,就把他们唬住了。 “半年后,有个行脚和尚来衙门,他称这画皮案时妖邪所为,而且妖魔就在秦淮河里,这悬案久久为破,衙门也很无奈,就让他去捉妖,那和尚租了大船,先在河上诵经三日,然后沿河撒出大网,终于捞上来一具大棺材,抬上岸打开,里面有一条老鳖,身边堆满了金银珠宝,经过辨认,那都是各路显贵送给那死去名妓的。这下才真相大白,那棺材里的老鳖,修了妖道化作人形,杀了名妓,再穿上人皮扮做名妓的样子在妓院,想取财宝回去给自己炼珠,结果被那阁老少爷撞破,最后杀人逃遁。” 大家听完故事,都拍手称奇。 丹阳放下茶杯,捋了捋须子,对王成说,“所以,王捕头,这刘小姐暴毙,只剩一张人皮,贫道看来,和南京城画皮案,有异曲同工之妙。” “若真是如此,作案的就是妖怪?” “王捕头,此案已经不是人间之法可以处理的。实不相瞒,我二人自前夜探明刘府怪异后,就下定决心查个水落石出,去后林犯险,也是为了此方水土平安,请问王捕头,永安可是时有人口失踪?” 王成眼睛一转,想了一会儿,“有倒是有,不过是前两年时有来报,进来就少了,刚开始是鸡犬丢失,后来是有务农之人死在田里,众人怀疑是有怪异,怀疑后林里有虎狼作怪,当初还请了猎户来打猎,最后不知为何不了了之。” 这时旁边的一个尖嘴猴腮的兵丁突然插嘴道,“成爷!这事儿,我听说过!” “恩?过来,你从哪听说的?”王成问。 那兵丁从人里挤出来,“嘿,成爷您不知道,那几个猎户是山里面的会平村的,那村里代代都是打猎的好手,贱内就是会平村人士,永安后林这事儿当时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是她告诉小的当时的实情。您想不想听?” 王成一拍扶手,喊道,“还敢卖关子!想挨板子了?快快讲来!” “爷,别着急,让小的慢慢说。 两年前呀,刘府专门派人去会平村儿找猎人,当时是初春时节,按山里猎人的规矩,初春是野物刚刚活动的时候,山物往往腹中有孕,窝里有崽,猎人怕这时候打猎绝了户,所以这时候不怎么上山,都赋闲在家。正巧那年刘府来人到村里找猎手,说他们那儿后林闹虎,大家开始都不信呐,老虎是一般不出深山的,但是当时刘府开出的价码不低,有几个老手也心动了,反正赋闲在家,不做买卖怎么家里开锅? 最后一行去了三个人,我内人说那三人都是村里好手,是猎虎猎熊的老手,结果呢,你猜怎么啦。” “快说呀!”王成急躁的问。 “就这三位好手,去了刘府后林里打猎,一日内,死了一个!废了一个!剩一个还被吓破了胆。”那兵丁做着恐怖的表情。 “好险逃出命来,同伴的尸首都不敢捡,回到刘府,刘老爷给了大把银两打发了,只叫不许声张。” “三个猎人同行,一死一伤?这,,这是啥样的猛兽,如此厉害?现在猎人进山都抬着火铳,打野猪也就两枪就倒。”王成说。 “成爷,二位道长,我说出来可别不信,据那逃回来的人说,林子里作怪的,根本不是野物,而是几只人形的长毛妖怪呀!” 丹阳听到这里,和道远交换了眼神,看来这兵丁没有骗人。 “那回去的猎人收了银两,没有声张出去,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屋外不知,屋内可就难说了,这事儿最先被那残废猎人的老婆知道了,老娘们管不住嘴,后来就在村里传开了,我内人去年出嫁给我,我也知道了这事。” 那兵丁讲完,王成额头上又满是汗珠,他眉头紧锁,端起茶杯,“苦呀,这奇门境内,怎么净是奇案。二位道长?你们在后林遇到的可是那人形妖怪?” “正是,是子母两具僵尸。”道远回答。 听到这话,那个贼眉鼠眼的兵丁的眼神突然变了一下,但没有张口。 “僵尸?”“有僵尸!”身旁的几个士兵都交头接耳,王成大惊失色。 “好好的地方,怎么会闹僵尸呢?”王成说,“二位道长,那僵尸现在还在后林?” “僵尸已经被我二人消灭。至于这僵尸何来,”丹阳卖了个关子。 “道长请直言!”王成说。 “王捕头稍安勿躁,僵尸之来由,去了刘府跟刘员外对质一番,自然真相大白。” “好,那就移步刘府,去查个水落石出。” (本章完) 正文 第68章 画魂断案 正午的大太阳把永安里里外外烤的焦热,但是刘府跟前还是阴阴凉凉的,众人来到大宅下面,顿时感觉凉风习习,大宅的外墙都透露着一股阴森之气。 “这地方这么阴冷,没问题才怪。”道远对刘府已经心存阴影。 王成上去拍了拍门,“来人呐,开门!” 门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哐嘡一声取下门栓,大门打开,出来一个小丫鬟,她身上穿着麻布,估计是府里在为小姐守灵。 “原来是各位军爷,,还有,”那丫鬟看见丹阳师徒,脸色突然煞白,说不出话来。 “小姑娘别怕,二位道长都是好人!快进去叫你们老爷出来,我们有要事谈。” “诶!”小姑娘转身跑了进去。 “道长请吧。” 王成带着兵丁和师徒二人站在天井里,王成还是神色紧张,看着忧心忡忡。 不一会儿,从大堂旁边的月洞门里传来了脚步声,刘员外带着两个家丁从花园里走了出来,只见他面目蜡黄,体态佝偻,拄着一根拐杖,穿着黑褂黑鞋,身旁两个家丁也穿着麻步。 刘员外一看见天井里的众人,马上拱手施礼,但看见丹阳道远在人堆里,顿时变了颜色, “妖道!妖道!害我女儿性命!!”刘员外十分激动,两个家丁马上搀扶住他。 “你,血口喷人!”道远马上回敬道。 “妖道,你为何害我女儿!王捕头啊!要给小女一个交代啊!” 王成上前安慰道,“刘员外,稍安勿躁。现在令爱之死还没有定论,二位道长是专程来助我查案的。” “我就剩这么个女儿,呜呜呜呜呜,,,”刘员外哭了起来,“刚到出阁的年纪,本来都要定亲了,没想到,最后白发人送黑发人。” 丹阳此时站了出来,他向刘员外说道,“刘员外,请节哀顺变,令爱的事,贫道自会给您一个交代。”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推脱。” “咱们先去堂上,让二位道长慢慢说。”王成扶着刘员外,指了指大堂的方向。 两个仆人打开了堂上大门,一行人进去落座,刘员外刚刚动了气,这会身体衰弱,一个丫鬟给他捧来了汤药喝着。 丫鬟给剩下的几人上了茶,几个兵丁不敢落座,知道王成下令,才坐在了偏座上。 丹阳和道远坐在右列,王成坐在左列,刘员外喝了药,先对王成说道,“王捕头,我女儿的命案,请问现在有何眉目了?” 王成看了看丹阳,丹阳向他微微点头,王成就把丹阳向他说过的推论,全部告诉了刘员外,刘员外听完大为震惊,“那这两年来,朝夕相处的那个人,原来是妖怪?” “恩,正是如此。”王成回复。 “可是,有何凭证?推做妖异之事,就能把一桩命案了解?”刘员外还是激动异常。 “这,,”王成看着丹阳。 丹阳捋着须,气定神闲。 道远在旁紧张地看着师父,不知是福回如何应对。 “刘员外,请问令郎,现在何处?”丹阳突然发难。 刘员外听到这话,气的嘴唇发抖,“玉成,那个不孝子,带着怀玉的丫鬟私奔而去,已经三年了,我也跟衙门报过人口失踪,王捕头清清楚楚。”刘员外指着王成。 “哦?”丹阳看向王成。 “当年,刘少爷失踪时,县衙确实接到了案子,后来也寻找过,只是没有踪迹。” “你现在提起我儿子玉成的事,到底是何居心?”刘员外又恼怒起来,只不过这次,没有那么咄咄逼人。 “刘员外,须知人在做,天在看。” “你,,,你。。”刘勋指着丹阳,说不出话来。 “胡说!你家那玉成少爷,明明死了三年了!”道远站起来大声喊着。 “道远!”丹阳伸手阻拦着道远。 “你们还害死了怀有身孕的翠儿!让她们母子不得瞑目,最后化为僵尸害人!”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给我轰出去。。”刘员外身体气得发抖,两个下人冲了进来,王成见状站起身来,挺在师徒二人前面,“官差办案,谁敢放肆!” 两个家丁虽然来势汹汹,也不敢在王成面前放肆。 丹阳站起身来,对刘员外安慰道,“刘老爷,稍安勿躁,待我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您再做定夺。” 刘勋此时汗流浃背,当他听到二人提起玉成少爷,就已经感觉不妙,现在只怕师徒二人将刘府的旧事一一拖出,搞得自己身败名裂,但此时王成在场,还有几个衙差,他无法随心所欲。 “三年前,刘玉成少爷并非失踪,而是在那书房里上吊自尽。”丹阳说道。 丹阳将三年前刘府少爷失踪的前前后后一一说明,又将僵尸杀人之事一一剖析,把王成和几个兵丁听得连连称叹,两个吓人也咋舌不已,刘勋摊在椅子上,面如土灰,一言未发。 “轮回有数,报应不爽。”丹阳最后对刘勋说,“你当年害死翠儿母子两条性命,最后翠儿化作僵尸复仇,杀了你女儿,这一切皆是因果循环。” “你,,空口无凭,我怎会信你!”刘勋用最后的力气争辩。 “好,就让刘员外心服口服。”丹阳叫道,“道远!拿画来!” “诶!”道远把身后的画轴取下,交给师父。 “关好门窗,不得有光进来,免得伤到玉成和翠儿魂魄。”丹阳吩咐道。 王成和道远赶紧去吧大堂的门窗关严。 “刘员外,王捕头,诸位军爷,贫道说的是真是假,就有他二人来分辨。” 丹阳将画卷展开,铺在地上,双手拈起手诀,念起醒魂咒来,那画轴在地上抖动着,丹阳用剑锋一指,一团绿光出现,大堂里顿时黑了下来,画里出现两股青烟,慢慢汇聚着,成了两个人形。 那一男一女,上半身有模有样,下半身却似烟雾薄纱,屋里的众人,有胆小的已经被吓得东倒西歪,剩下的都大呼神奇。 那刘员外瞪着眼睛,两眼含泪,望着那画里出现的人,叫道,“成儿,,你是成儿?” “爹爹。”刘玉成回答道,“我是成儿。” “老爷,”翠儿也叫道。 “成儿,翠儿,真是你们。”刘勋泪流满面。 “刘少爷的魂魄一直被困在画中,而翠儿被后林的妖魔挟持,化为僵尸害人,好在碰见了我师父,将他们救出苦海。”道远在旁说。 “当初是我,一时糊涂,害了你们二人,”刘勋已经泣不成声。 王成虽然经历过义山的奇事,但现在看到这画里幽魂,还是战战兢兢。 丹阳看刘勋已经有忏悔之意,将手一挥,两股青烟又钻回画里,屋里亮堂了起来。 “走了?”“真神!”“刚才那真是鬼?”几个兵丁从凳子后面出来,七嘴八舌地交谈着, “刘员外,你还有何话说。”道远质问道。 “想不到,当年我一意孤行,结果使刘家遭此大难。我刘勋,愧对祖先。。”刘勋说着话,突然捂着胸口,鼻子流出血来,两个家丁赶紧跑过去扶住他。 丹阳也过去扶住刘员外,“这是动气乱了心脉,赶紧抬进去休息。” “” (本章完) 正文 第69章 启程 (上) 家丁扶着刘员外进了里屋,王成对丹阳说,“道长,此案若真是僵尸杀人,那在下该如何上报?” “像这种邪案,若是声张出去,肯定会引起民间骚动,我看不宜大肆宣扬。”丹阳看了看王成身后的兵丁,“各位军爷要心里有数。” “知道,知道。”衙差们都点头哈腰地,通过刚才的事,这几人对丹阳充满了尊敬。 “言之有理,那我就报失踪上去,或者,疾病?” “报何案上去,还是先征得刘府的同意才好办事,刘员外现在心神不宁,我看你待明日再来问询吧。” “也好,那我先送二位回去休息吧。” 村口刘安家里,刘安正骑在门槛上闸草叶喂骡子,看见几个衙差带着丹阳师徒从远处走来了,赶紧起身。 “刘大哥!”道远叫道。 “哎呦!二位道长可算回来了!”刘安看见师徒二人非常兴奋。 “你们失踪这两天,出了好多事啊,这这几位官爷可把我家里都搜了个遍。” “是我师徒带害了刘兄弟,实在抱歉。”丹阳向刘安赔礼。 “搜查是公事公办,现在真相大白,不会再打扰你家了。”王成说。 “那就好,那就好,二位道长没受牵连吧。”刘安又问。 “就是二位道长助我破案,功都没算,怎会受牵连。”王成回答道。 他又转身向丹阳师徒说,“二位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去刘府问了情况,再来同二位商量对策。” “如此甚好,我二人在这里也逗留许久,正好也要离开此地。” “那真好和我顺路,到了奇门,我好好款待二位。” 王成抱拳向二人告别,领着士兵回去了,驶入二人进了院子,刘安马上把他们领到自己屋子,开始问长问短。 “二位去哪了这是,村子里这两天可不太平啊!”刘安说。 “我二人去后林,,”道远没接着说,丹阳马上接上话,“是在后林采药,迷路了。” “对,迷路了。”道远点头道。 “哎呦,后林可是凶险之处,随意进不得啊,前夜里火光冲天,二位有没有遇到啥,怪东西。”刘安试探地问。 “后林并没什么异常之处,只是阴森曲折,容易迷失方向而已。” “那大虫呢?” “也未遇到什么野物,后林久无人烟,那大虫可能跑深山里去了吧。”道远回答。 “二位可真是福大命大,当年几个猎户进林子,可是死伤惨重啊,算了,不提也罢。眼下最要紧就是刘府的怪事,我听说那刘勋,绝后了?!”刘安脸上居然带着一丝期待的表情,让师徒二人大吃一惊。 丹阳说道,“小姐的身体一直有恙,一直在家吃药进补,不过最后还是没能恢复,前夜撒手人寰。。” “啊,不对呀,我可听说了些流言,那刘小姐可是暴毙身亡啊,而且死的非常蹊跷。” “流言而已,不可尽信。”道远摆摆手。 “正是如此,只因小姐死的太过突然,刘员外以为有异常,所以才报的官,眼下王捕头已经查清楚了,明日就能结案。” “那还是死了,”刘安总结道。“唉,员外真是可怜,晚年丧子,最后连女儿也没保住。” 刘安虽然感叹着,但是神色并无半点悲伤。 “二位还没用饭吧,我去吩咐内人做点饭来,二位稍坐啊” “有劳,有劳。”丹阳拱手谢道。 刘安出门去张罗饭食,师徒二人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脱下了破旧的袍服,换上了包里带的几件衣服,又打了点水擦洗了一番,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师父,那刘安的话怎么感觉阴阳怪气的,刘府死人,他怎么感觉无半点悲伤,还有点窃喜。” 丹阳用布擦着宝剑,对徒弟说,“你呀,不懂这人情世故,刘勋绝了后,他们家这家产谁来继承呢?只能靠宗族来排,他怎么算也是刘勋的族侄儿,多少也会沾一点好处,所以这噩耗对他来说也称得上喜讯。” “没想到,连这种惨事,也是有人悲有人喜。” “你还小,天下很多道理不是一黑一白那么简单的,以后自然就懂了。” 道远不懂为何有人会为别人的死讯而开心,他的心还是未被这个世界污染的样子。 两人收拾齐整,刘安刚做好了饭,虽然味道不如石鹰的野味滋味鲜美,但是清清淡淡也吃得香甜,整个下午,丹阳都在打坐养神,道远坐在门边发呆,来永安短短三天,但经历过的东西却够一个人回忆一生,他手里握着芒送给他的剑,剑锋在阳光下闪着寒光,道远回忆着芒用他的手指摩挲着宝剑的样子,而他现在摸着锋刃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道远望着手里的旧剑,思索着,“我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呢。” 坐在床上的丹阳望着门口的徒弟,看着他拭剑的样子,对徒弟的心思也猜透了一二,十八九岁的少年,正是雏鹰振翅欲飞的年纪,几日来的历练让丹阳对徒儿也越来越有信心。 “道远呀,” “诶。” “时候不早了,房顶上还有些药草,你拿下来切了吧。明日走前,给乡亲们发下去。” “是,师父。” 第二天一早,两人起来吃了早饭,就开始在房里打包行李,等了好一会儿,不见王成踪影,丹阳猜着估计是刘府那边不太顺利,于是二人打算起身去刘府,找王成会和,刘安帮着二人牵了骡子在门口等着,丹阳出门前,从包袱里拿出了几十文钱, “刘兄弟,这几天多有打扰,这点钱请收下,权当这几天的柴米钱。” 刘安赶紧摆手,“这可使不得,刘员外吩咐过我,不能收二位的钱,” “眼下刘府有丧,刘员外也顾不上那点米钱了,你就收着补贴家用,也不打紧。”丹阳硬塞到了刘安手里。 “诶,那我就收下了,,”刘安笑着把钱收下。“道长是直接出村?要不我送送二位?” “不必麻烦了,我们先去刘府,跟王捕头会合才走,” 师徒辞了刘安,牵着骡子径直去刘府,刘府门是开着的,门前站着几个站岗的士兵,看来王成应该早到了一步。 “道长来了,快进去吧,王捕头已经久等了。”士兵对二人说。 两人把骡子绑在门前,一个士兵将二人带到院里,刘府里面空空荡荡,冷清萧瑟,王成坐在那大堂里一个人喝茶,看见师徒二人进来起身来迎。 “道长终于来了,刘员外等我们很久了。” (本章完) 正文 第70章 启程(下) “刘员外情况如何呀。”丹阳问王成。 “唉,那郎中说,员外本来就因小姐突然去世受了惊吓,这几天都在服汤药调理,可昨天他又情绪激动,导致他的心脉受损,现在虽然没危及生命,但需要长时间静养才行。” “此乃贫道之过也,昨日我一心都在洗冤这件事上,失了分寸,随意念动醒魂咒,让刘员外受惊。”丹阳听到刘员外病倒,有点愧疚之意。 道远看师父自责,不平地说道,“师父自责什么,刘府之难是他咎由自取而已,我们。。。” “住口!”丹阳马上打断道远。 “王捕头,你说刘员外在等候我们。” “对,关于小姐之死的案子该怎么上报,目前尚无定论,我去问刘员外,刘员外想和道长一起商议。” “那好,事不宜迟,咱们快进去吧。” 小丫鬟领着三人从左院子进去,进了一个套门,到了一处小四合院,那中间的大屋门口站满了家丁,还有几个乡老在门口交头接耳,看见三人进来,都拱手相迎。 “三位终于来了,老爷久候了。”一个家丁问候完,引着三人进了大屋,一进屋子里,是扑鼻而来的香气弥漫,原来为了个员外祈福,大屋子里点满了香火供着菩萨,屋子左侧有一张大床,床边此时坐着一个老叟,正在跟躺在床上的人交谈。 “哦,是王捕头,还有两位道长。”那老叟看见三人,站起来行礼,道远观察了下,原来这老人也是那天见过的几位乡老之一。 床上的人伸出一只颤巍巍的手,“是王捕头和丹阳道长来了吗。” “正是在下,”王成答道,“员外,在下此番打扰,还是想问问小姐的案子到底该如何结案。” “咳咳,此案,请捕头自己定夺就好,不过依老朽之见,僵尸灵异之事,不宜张扬,搞得人心惶惶。” “在下也有此意,所以准备以病亡上报,不知员外可否同意。” “如此甚好,甚好。丹阳道长,,”刘员外开始叫丹阳。 丹阳赶紧上前,“刘员外,有何吩咐。” “小女之案,老夫错怪了道长,还望二位道长海涵。咳咳咳。” “刘员外言重了,我二人出入刘府许久,也是最后接触过小姐的人,小姐出事,怀疑到我二人也是人之常情,而且眼下真相大白,员外可以宽心。” “老夫,,老夫还有一事相求。”刘员外气息不稳,还伴随着咳嗽,让人十分揪心。 “您但讲无妨,贫道可以做到的,绝不推辞。” “我刘家,举族来永安,算到在我这儿已经十二代人了,可惜呀,先是兄长遭难,然后是我晚年丧子,刘氏在这里眼看就要绝后,人言兴亡有数,国如此,家亦如此,我一棵老树,现在已心无牵挂,只是我的两个孩子,玉成,怀玉,都是英年早逝,昨日见到玉成,老夫心如刀绞,虽然阴阳相隔,但是亲情难断,生死有命,但是我不知两个孩儿魂魄是否安息,能否请道长做场法事超度玉成和怀玉的亡魂,让我两个孩儿可得安息,老夫也了无牵挂。” “此事容易,员外请放心,贫道一定办妥。”丹阳马上满口答应。 “咳咳咳,多谢道长,多谢,来人呀。” “老爷,”门一开,进来一个下人,手托这一张托盘。 “这是二位替我永安除害的谢礼,还有法事的礼金。请道长收下。” 那人走过来,床边站着的老叟把盖着的布揭开,盘子里是一排四个大银锭。 “员外,这万万不可。。。”丹阳赶紧拒绝。 “咳咳咳,请一定收下,这是老夫的心愿,你不收,我心难安。” 站着的老叟也相劝道,“这时老员外心意,请道长莫要推辞了,” “咳咳咳,道长,我亦知天意,亦知报应,眼下我油尽灯枯之际,方念过去为人未尝多积德行善,一生只追名逐利,却两手空空。咳咳咳咳。” “人之一生,短短几十寒暑,何人能得十全十美?生而为人,上有天数,下有幽冥,可全其生已是难事,身外之事已是难以控制,员外实在无须自责,安心养病,您吩咐之事我定当办妥。” “多谢,多谢道长。咳咳咳。” 刘员外又开始咳嗽,几个下人端来了汤药准备给他服用,旁边的老叟把托盘交给了丹阳,丹阳向他和刘员外一一告别后,三人走出了屋子。 丹阳把银子交给道远拿着,道远看着手上几个银疙瘩,眼里一直放着光,他把两个揣在怀中,两个捏在手里,开心之情溢于言表。 “稳重。”丹阳看着咧着嘴的徒弟说。 “是,是。”道远不住的点头。 家丁带着几人出了府,王成点齐士兵,去祠堂牵马,丹阳和道远牵着骡子跟在后面, “师父,那刘员外怎么突然变了个人,居然悔过起来,还发这个善心,给咱们这么多钱。”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听刘员外说话,他中气已尽,命在旦夕之间,有此番顿悟,也在情理之中。” “嘿嘿,这么些银子,咱们这趟终于没白来。” “修道之人,不许见钱眼开,小心收好了,别大肆张扬。” “诶,”道远白手里的银子揣进衣服,“师父,咱们去奇门镇上,可得住好店,吃好菜,再做两件新衣服。” “想得美!那画带着没。” “在呢,师父是想做法事超度两位亡魂?” “不急于一时,带好画,为师自有用处。” 两人斗嘴间,王成带兵牵完了马过来了,“道长,收拾妥当了,咱们可以出发了,这次二位又助我破案,此去奇门,定当好好招待。” “嘿,这回可有福享了。”道远高兴地说。 “哈哈哈哈,此去奇门,骑马也要半日,咱们赶快出发吧,” 王成一声呦呵,骑着马在前面开路,士兵在后跟着,师徒二人骑骡子在最后,一行人快走到村口时,见村口两侧站着十余位老人,一问,原来是乡亲们专程来送两位道士,丹阳知道后赶紧下马拜谢各位乡亲,几位老人送了些瓜果和干粮给两人,丹阳又给几位老人嘱咐用药的事,老人们也千恩万谢,送二人过了桥,丹阳又几次辞别,过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上马,道远一看,师父已是两眼泪花。 (本章完) 正文 第71章 杂耍班子 出了永安村前的小路,马队上了官道,就一路向东,王成率领众衙骑马走在前面,师徒二人跟在最后,虽然酷热难耐,但是为了照顾骑骡子的丹阳师徒,马队也走得不快,两个时辰才走了一半的路,天气十分炎热,几个士兵焦热难耐,都喊着休息一会儿。 一个兵丁喊道,“我说成爷,晒了这一路,哥几个嗓子都冒烟了,咱们找个阴处避一避吧。” 另一个也附和着,“是呀,大中午的日头,可不是一般的毒。” 马队最后的士兵说,“喝口水也好,后面那两位师父应该也渴了吧。” 那士兵回头问道,“二位道长!口渴不渴啊!” “贫道还行!”丹阳微笑着回答。 丹阳此时还无大碍,他自从得了芒的龙符,论其身体早已今非昔比,而他身后的骡子上,可怜的道远已经被晒得头昏脑涨,趴在骡背上,汗水不住地往骡背上流。他一听这个话,来了精神,用最后的力气喊道,“渴!口渴。。。歇!歇息会儿!” 王成听到道远大喊,也笑道,“小道长都发话了!那就歇息歇息吧!前面有个亭子,可以去坐坐。”他指着前方一处阴凉。 那个破旧的方亭只剩了半个屋顶,亭子里也没座位,众人把骡马拴好后,纷纷席地而坐,掏出干粮和水吃着,丹阳师徒和王成坐在一起,丹阳把乡亲送的吃的给大家分了分,他自己只喝了点水,王成也只吃了两口,就和丹阳聊了起来。 “没想到道长一把年纪,身体比这帮年轻人要好上不少。”王成看丹阳面不改色,气息平稳,不禁称奇。 “哪里哪里,这辈子风餐露宿管了,经得住晒。” 道远咬着干粮,看着师父轻松的样子,心里也有一丝不解。 “王捕头,这永安村,你以前常来吗?” 王成回答,“这种偏僻小村,奇门治下有十几个,平时也没啥大案,都不会走动,也就一年内例行去员外府问询一下收成,诉讼,婚丧,还有户口啥的,现在各村的地主大族,都住在城里了,也就刘家还守着这乡下。” “哦?这永安刘家,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丹阳问道。 王成喝了一大口水,擦着下巴上的水,然后放下水壶说道,“这刘家原来可是奇门第一的望门大户,永安一村基本都是刘姓族人,前朝出过好几个举人,显赫一时,刘员外的祖上就是其中之一,这村长位子传下来差不多已经三代了。后来刘家在本朝遭了大难,按理说朝廷都收了功名,念在刘员外有功,所以赐了个号,还是员外,他自己都觉得这个位子坐的有点不正,所以也不好跟城里其他大族平起平坐。” “家道中落,怪不得刘员外一生都想靠结亲攀附望族。” “这些大族,跟寻常百姓不通,对名分看的太重,反而累了自己。”王成感叹地说。 “那刘府的难,可是当年的衣冠之祸?” 王成突然正了整颜色,“正是此事,当年刘家也是带头抗令,最后差点满门抄斩,辛亏刘员外,识时务,,,最后投降官府,才保住永安。唉,这事儿道长心知肚明就可,咱们不宜评论,” “那是,那是。”丹阳点点头。 坐了一会,众人吃喝完毕,有几个士兵居然躺在柱子下睡起来,鼾声大作。 “这帮懒汉。”王成有些恼怒,开始招呼人了。 “给我起来!!都歇好了?好了就上路!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地方!” 一个个兵丁懒洋洋的起身,撒尿的撒尿,牵马的牵马,这日头刚刚过中天,虽然依旧炎热,但是已经微微有些凉风。走起来轻松许多。 大家骑上马继续赶路,已经临近奇门镇了,官道上的路人也多了起来,赶路的小贩推着车,堆满了杂货,农民进城,篮子里着嫩绿的瓜菜,都从马队相反的方向走来。 “师父,怎么这么多人往出走。” “今天十五,镇子上应该有集市,这些都是赶完了集回家的人。” “诶,快看前面,还有几辆车呢。”道远指着前方。 前面路上有几辆大车停着,车上插着五颜六色的彩旗,与人流相反,车头朝前,像是去镇上的样子。 “难道是出游的?”丹阳回答。 “诶?这么多车,那得多少人。”道远有点开心。 前面的王成已经停在了车队旁边,最前面的车上有挂通云班三个字,几个汉子坐在车上休息着,他问道,“诸位是要去奇门镇上?” 为首的一个汉子,脑门剃得锃亮,回答道,“回差爷,正是去奇门镇。” 王成又问,“奇门最近没听说有会啊?你们是来赶什么的?” “不是赶庙会,是请来演场子的。” “哪家这么大排场?” 这时,从车后绕过来一个老头,他看见王成,马上大声呼唤“成爷!成爷!” 王成一看那人,原来是衙里的老文书冯元。 “诶,冯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出差,出差去啦” “这杂技班子是您请来的?” “唉,你有所不知,江宁将军哈哈木卸任回京,路过我们这里,他当年平定奇门有功,这次专程绕道而来,视察一番,老爷专门名我去何必云通镇请了个杂耍班子,到时候给哈哈木将军助兴。” “真是辛苦先生了,大热的天,赶了不少路吧。” “可不是,累坏我这把老骨头了,本来这事儿可是您的差事,奈何永安出了案子,这才把我派去跑腿了,这回去,您可得请我一壶酒。” “哈哈哈哈。”王成大笑,“老先生此行辛苦,王成回去定会带上好酒去给您洗尘。” “那就好。”老头子开心地眯起了眼,他转头看了看躺在板车上的几个大汉,喊道,“都歇够了吗!动起来,走动起来!” 王成拱手道。“冯先生,我先行一步,衙里再会。” “好说!记得带酒!” 走在马队末尾的丹阳和道远打量着身边的车队,这群人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精神烁烁,欢声笑语,道远问丹阳,“师父,这群人是干什么的,这气氛如此活跃。” “应该是艺人。” “师父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写着。”丹阳一指那大车上三个字。 “哦,云通班!嘿,还有好戏看,咱们真是趁上时候了!” 马队转过一个小弯,路上已经满是熙熙攘攘的行客,地上铺上了石板,笔直的大道通往前方繁荣的小镇。 “呵,”道远站在马上眺望着,“师父,这镇子这么大!” “这时本地县治所在,按理说应该是县城了吧,大一点也不意外。”丹阳淡淡回应。 “奇门。”道远坐回马上,“该不会正巧也有奇事吧。” 第一卷《初试剑锋》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是第二卷《大内七星》,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手滑点进来的也收藏一下。我一定好好更新。 (本章完) 正文 第72章 奇门盛景 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归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 轩辕黄帝战蚩尤,涿鹿经年战未休。偶梦天神授符诀,登坛致祭谨虔修。 神龙负图出洛水,彩凤衔书碧云里。因命风后演成文,遁甲奇门从此始。 一《烟波钓叟歌》 这奇门镇,位于一片丘陵的出口,面朝平原,远望微山湖,它就像一个塞子,扼住了进出山口的要道,奇门县地处丘陵地带,所辖十几个村落也分布在山里,一直没有形成规模,也无城郭,所以称镇。而奇门之名却是古已有之,相传金朝时,岳武穆带兵打到山东,有高人在此设坛作法,设奇门遁甲法阵,助宋军破金兵,最后留下遗迹在此,所以远近皆取称之为奇门镇。 时过境迁,这里从一片古战场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繁华城镇,每逢初一十五,山里的山民和外来的商人都在此处交易互市,让这个偏僻的小镇格外热闹,眼下正是十五,虽然已经过了早市最热闹的时候,但大街上的人依然摩肩擦踵,各种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卖艺的汉子光着身子,这个吞剑,那个喷火;买吃食的小贩扯着嗓子呦呵着,锅里的热油咕嘟咕嘟炸着果子,说书的艺人桌子前面蹲满了小孩,道远伸耳朵一听,讲的是他最爱的三国。 师徒二人这一向久别人间烟火,这奇门镇扑面而来的热闹气象吹散了二人身上的阴霾,师徒二人身心也清爽起来。道远闻见炸果子的飘香,已是食指大动,他对师父说道,“师父,走了半天,这会都有些饿了,那果子刚出锅,咱们要不买两个尝尝?” 丹阳也闻到了香气,“馋了就去吃,问什么。”丹阳头也不回地说,“用包袱里的钱买,别动那大疙瘩。” “诶!徒儿明白。” 道远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师父,丹阳大声嘱咐,“玩够了去聚贤楼找我!”,“知道啦!”道远转身挤进了人堆里,艰难地穿过看卖艺的人群,他的目标只有炸果子摊,那摊子旁边围着一堆人,都抢着买刚出锅的热果子, “给我两个!”“我也来一个!” 前面的人墙密密麻麻,道远在人群后面蹦跶着,那卖果子的小贩一手拿钱,一手飞快地包起热气腾腾的面果递给顾客,空气里弥漫着香气,道远看篮子里的果子越来越少,心里实在着急,拼了命的往里挤,客人群就是纹丝不动。 待人群散去,那篮子里只剩下一个大油饼,道远舔舔嘴唇,掏出一文钱来递给小贩。 “师傅,把这个给我包上。”他指着那个散着热气的油饼。 “好嘞!!您来的真巧,今天最后一个咯!”小贩用纸一包,递了过去。 道远咽口唾沫,可伸出去的手还没接到,“啪,”地一声,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接过了小贩的饼子, “呵,真烫。”那人叫着, 道远一看,身边站着一个壮硕的汉子,他穿着破旧的灰色长袍,衣服上净是补丁,头上戴着一顶破斗笠,粗粗的辫子盘在颈子上,这大汉面庞黝黑,方面大耳,两片厚唇留着络腮胡,左眼上有一道刀疤,从额头一直穿到脸颊。最恐怖的是,那大汉拿着饼的右手,这手像是被火烧过一般,从指尖开始生长着火焰般的疤痕。 大汉拿着油饼,嗅了嗅香气,“不错。”他居然直接吃了起来。。 道远和小贩看到这一幕,愣在原地,那大汉吃了几口,道远才反应过来,“这是我的饼!”一股无明业火窜上脑壳,他一跺脚,指着大汉骂道“你,,你是哪来的乞丐!敢抢我的饼子!” 那小贩也搓着手说,“这位客官呀,这油饼这位小兄弟已经买了,” “买了?”大汉嚼着饼子,伸手从怀里掏着,“哼,那老子多给几个钱。” “当啷”几声,几文钱掉在案板上,那小贩捡起那几个钱,在手里掂掂,然后拿出一文钱来,冲道远笑了笑,“小兄弟,这是你的钱。” “打扰了!”大汉吃着饼,转身离去。 “站住!”道远大怒,跑过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那人并没有回头,只把手里的饼子往道远的手上那么一贴,这刚出锅没多久的油饼十分烫手,“哎呦!”道远疼的大喊一声,一看手上已经被烫起一片白皮。 那大汉依旧回头,挤进人群中消失不见。 “嘶,”道远不住地吹着手,那小贩从后面赶上来,劝道,“小兄弟,何必这么较真,那边包子铺还没关门,过去买两个解解馋也好,那人看着不像好人,还是别招惹了。” “倒霉,算我倒霉!”道远骂了一声。接过那一文钱,朝旁边的包子铺走去。 这头的道远还在为没吃到油饼大为恼火,那一头的丹阳跟随着马队已经到了聚贤楼下。王成吩咐手下把马和骡子牵回衙门,他陪着丹阳道长进了聚贤楼。 聚贤楼小二哥看王成进来,招待着二人上了二楼,找了张临街的桌子坐下,沏上好茶,丹阳看着这街上的一派繁华,心情也是十分畅快。 “小道长去哪了?”王成问。 丹阳叹口气说,“他闻见路边的小摊的香味,拿着钱买炸果子吃去了。” “哈哈哈哈,那炸油果子的黄三,动了小道长的馋虫了。” “唉,还是稚气未脱,难当大任。不过想不到这奇门镇竟然如此繁华,比起那济南府也不差到哪里去。”丹阳称赞道。 “此地虽小,但是占着这好地势,夹在交通咽喉,无论山里的村民带山货出山,还是外面的细软商品进山,都在这里交汇,所以奇门自古人口茂盛,市场不息。” “如此升平之乡,百姓之福也。” “今日道长安坐就好,我来请客,这聚贤楼的厨子是当年京城的名厨,手艺可是了得。小二!” 那小二在楼下应了一声,边上楼边问,“成爷今天点啥菜,今天集市上新鲜菜蔬多得是,想吃啥都有。” “香的,嫩的都整上来!酒来一壶!” 丹阳和王成两人在聚贤楼慢慢享受,而那头的道远,一手捧着一个大包子,还在人群里打转,这里看看杂耍,那里听听书。 (本章完) 正文 第73章 乐极生悲 道远不知道师父去哪了,此时也完全没心情管,他索性就跟着集市的路线一路走,遇到好吃的就停下来闻闻,有好看的就停下来看看。 这奇门镇的集市只在镇口的一条街上,摊贩都聚集在街口一带,而聚贤楼就在这条街的正中间,道远在人堆里翻腾的时候,正在聚贤楼二楼饮酒的丹阳和王成就看见了他。 “哟!你看那不是小道长吗,”王成指着下面, 丹阳一望,还真是道远,他说道,“这小子,一玩起来就忘了时间。” “不怕,奇门镇不大,绕来绕去也围着这条大街,有什么动静,咱们在这二楼都看得清楚,来来来,道长,给您满上!” 街上的道远一手包子一手鸡腿,边吃边走,在这么大年纪的少年眼里,那些酒楼里的好菜就是比不上街边的小吃,两个包子下肚,再咬几口鸡腿,刚才被那汉子抢走油饼的气已经消了。 “嘿,这鸡腿真肥,一会回去再买一个当宵夜得了。”道远边吃边想。 道远走过街心没几步,前面突然发生一阵骚动,人群里爆出一阵呼喊,“抓贼!”。道远刚放下嘴边的鸡腿,就看见一个穿黑衣服的精瘦男子跑了过来,那人手里攥着两个小袋子,艰难地从人群里挤出来,他刚穿过人堆,两个黑脸大汉也跟着从人堆里出来。 “抓着他!别挡路!”追小偷的大汉大吼着,粗暴地推开身边的人。 “兔崽子,胡大爷的东西你也敢偷!抓住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另一个汉子也大声叫骂。 两个大汉一边叫嚷一边追逐着小偷,那小偷被两边围住走投无路,只好直直冲着道远跑来,道远躲闪不及,被那小偷撞个满怀,道远被撞倒在围观的人墙上,那小偷居然回头冲他一笑,道远大怒,骂道, “你这砍头的畜生!敢撞你爷爷!”这下虽然被撞得够呛,但他手上的吃的却一点没掉。 小偷脸上带着笑,撞开人群消失了,道远不以为意,又骂了几句,不过他并未感觉有何不对,甚至感觉身上比刚才轻松了不少。 “诶,怎么感觉身上轻飘飘的。”道远嘴里吃着剩下的鸡腿,“老人说人要是跌得太厉害,会把魂甩出去,哈哈哈哈哈,难道我刚才是魂掉了?”他居然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小偷跑了,人群又恢复安静,买卖的嚷嚷声又此起彼伏,道远享用完了手上的美食,满足地舔着手上的油水。 “点心诶,刚蒸出来的点心!桂花,绿豆,砂糖馅儿,甜掉牙嘞!!”前面有个点心摊儿在嚷嚷着。 “哎呀,吃的忒咸了,要是再来个点心,就功德圆满了。”道远舔着嘴唇自言自语。 “看看还有几个钱。”他把手伸进怀里掏着。 “恩?”道远眉头一皱,他的手指攥着几枚铜钱,可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啊????”他的神色变得慌张起来,怀里的铜钱是没少数目,可是。。。。 “我的银疙瘩呢!”道远心里一惊,手从身上摸了个遍,顿时汗如雨下。 “掉哪里了?去哪里?银疙瘩!”道远赶紧拨开人堆,走到刚刚被撞到的地方,他蹲在地上,用手波拉着周围行人的腿脚。 “哪呢,哪呢。没有呀。”他找完一圈,一点没有银子的踪迹。道远随便抓住一个过往的行人问道,“这位大哥,有没有在这附近看见俩银锭子!,这么大个的。”他用手比划着。 “小兄弟,你疯了吧,那么大的银锭子能掉地上?我看是砸你头上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围观的人看着道远慌张的样子,问着这么蠢的问题,让人捧腹大笑。 “你,,你敢取笑我。”道远脸涨得通红,众人却因此笑的更欢了。 “银子,哈哈哈哈,天上掉银子咯。”行人们叫嚷着散开了。 道远失魂落魄地沿着原路往回走,他感觉眼前是一片昏暗,“银子丢了,怎么跟师父交代。” 一个个行人,一个个摊贩,他回想着一路上遇到的各种人,点心铺,包子摊,烧鸡铺,炸果子摊。 道远从尾走到头,看着四周越来越少的行人,他蹲在地上,想不到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不能乱,不能乱,想,好好想想。”道远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油饼,包子,糖人儿,最后,我是买了一根鸡腿,那时候银子还在。”他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是猴戏,接着。。对,接着就是那个小贼,撞了我一下。”他眼前浮现那张丑脸,带着狡黠的笑容。“然后,我感觉身上一轻。” 道远一拍脑袋,“笨!笨!笨!丢的不是魂!是银子!” 聚贤楼里,丹阳和王成酒过三巡,桌子上杯盘狼藉,王成已经喝的醉醺醺,手里拿着一根鸡腿骨头舞着,在给丹阳讲着自己擒贼的丰功伟绩。丹阳脸上微微泛红,按理说他这个年纪酒量早已经不如这都些年轻人,但他现在感觉自己仿佛千杯不倒,想来可能还是龙符的作用。 这时候,楼下传来了小二的声音。 “哎,哎,小兄弟,你找谁呀!” “我找我师父。他和成大哥在这吃饭。”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是道远。 “成大哥?是王成王捕头吗?” “正是。” “哦,原来是王捕头的客人,楼上请!” 丹阳喝着酒,但是楼下的每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他望向楼梯,先上来的是小二哥,后面跟着的,是垂头丧气的道远。 “哦,小道长!你可算来了,小二啊!再来一只烧鸡!”王成看见道远来了,很是开心。 “怎么去了这么久啊,玩性不改。”丹阳说道,他看见道远神色有些哀伤,又有些担忧,“咋了,这是没吃好?怎么这没精神。” 道远坐在凳子上,小二给他拿了碗筷,道远却不动筷子。 “小道长,想吃什么直接点,别跟成大哥客气。”王成给道远夹了跟鸡翅膀。 “谢谢成大哥,” “谢什么,快吃!” 丹阳虽然察觉了徒弟不对劲,但是在这酒桌上也不想扫王成的兴,他对道远说,“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先吃饱喝足。” “是,师父。” 师父的话让道远感觉一阵温暖,他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王成和两人继续叙说着老故事,道远吃完了整只烧鸡,远处的天边已经泛起红晕,小二又添了一壶酒,道远又接着点了一盘羊肉,三个人吃吃喝喝,有说有笑,道远边吃边用眼睛瞟着师父,这全都被丹阳看在眼里,王成讲着丰功伟绩,直到夜幕将领,小二掌起灯来还没完。 终于,讲到人犯正法,他被升为捕头,旁边的小二也叫起好来。 “呕。”王成打着嗝,“二位,今晚就在这隔壁的远来客栈住下,我已经吩咐手下订好了房间,二位进去报我的名号就成。呕。” “真是有劳王捕头了,”丹阳抱拳谢道。 “诶!道长客气了!小二!算账!” 道远肚子吃得鼓鼓的,也称谢道,“谢谢王大哥。” “客气了,客气了。”王成真起身来,道远赶紧搀扶着他。 “小二!”王成喊着, “哎,成爷,您坐着,不急着走,已经吩咐人去衙里招人接您了。”小二搓着手说。 “小子,有眼色,有赏!”王成大喜。 (本章完) 正文 第74章 串花儿贼 “成爷,您这是啥话,小的这都是应该做的。”小二说着话,脸上满是喜悦。 “哈哈哈哈哈哈,要不然数你在这聚贤楼干的最久,你这张嘴呀,像是抹了蜜!”王成大笑。 “成爷您先坐,我带二位客人去远来住下。”小二帮丹阳提起了桌边的包袱,道远看见赶忙抢着去拿,“不劳,不劳,我自己来吧。” “嘿,这点小事,放着我来吧,”小二摆摆手。“这边请。” “王捕头,我先告辞了。”丹阳说道。 王成还拿着空酒壶给自己倒着酒,“好,道长,那我就不送你了,明日我请你们到衙里做客!”。 “一定!一定!”道远笑道。 小二领着二人下了楼,酒楼一楼也空空荡荡的,只剩下几桌酒,有几个喝醉的汉子还在桌上吆五喝六地划拳,前台的老头子算盘打得劈啪作响,他听到脚步声下来,抬头打量着师徒二人。 外面这时候刚刚入夜,街上行人已经很稀了,剩下的一些摊贩打起了灯笼还在叫卖着,师徒二人刚出门就能感受到一阵凉风,“我们这儿入夜了可凉。”小二说道。 聚贤楼对面此时有个卖蒸鹅的摊子还在冒着热气,丹阳看了一眼道远,说道,“尝尝?” 道远抿了抿嘴。摇了摇头,“不了。师父,徒儿吃饱了。” “诶,这可不是平常的道远道长啊!哈哈哈哈”丹阳笑了起来。“不吃也得屯着不是?” “师父,徒儿真的不吃了。。”道远还是打不起精神。 “不吃就算了,回去早点歇着。” 远来客栈就在聚贤楼隔壁,不过远没有聚贤楼三层楼那么气派,远来客栈只有一层瓦房,但是墙壁粉刷一新,看着也气派。大门上面打着一张远来客栈的幡子,小二推门进去,大声喊道,“胡大娘,来贵客了!” “诶,正等着呢!”从左边的门里出来一个胖乎乎大娘,她个子不高,穿着灰色衣服,头上的金钗耀眼,左手叉腰,右手里拿着一本书,大娘走到前台,把书翻开寻找着什么。 “今天订了房的,就剩王捕头的二位贵客没来。” “对对对,正是这二位。”小二说道。 “那就齐了,你回去吧,请二位跟我来就行了。”胡大娘招呼道。 小二把包袱交给道远,“二位跟着胡大娘就行了,店里还在忙,我先回去了。” “多谢小二哥。”道远赶紧道谢。 “不谢不谢。”小二出门走了。 “二位这边请。”胡大娘收起书,撩开大堂里的门帘说道。 三人出门前堂,原来这客栈是一个院子,三面房子都亮着灯火。 “今天是十五,各处赶会的过路人多,生意也好,王捕头让衙役来订房的时候,就剩最后一间了,偏是偏了点,但是也干净敞亮。”胡大娘边走边说。 “多谢老板娘安排。”丹阳谢道。 “嗨,谢我干啥,开门做生意,进门就是客,不得照顾的妥妥帖帖?就是这儿了。”胡大娘走到左厢房最顶头的一间房子停了下来。 “二位请吧。” 三人进去房间,屋子里只有一张土炕,上面两幅铺盖卷着,地上一副桌椅,一个盆架一只木盆,虽然有些陈旧,但是确实干干净净。 “热水早晚两次送进房里,其余时间要自己端,吃饭呢,请二位在外面街上吃,本店没有厨子。”胡大娘嘱咐道。 “明白了,辛苦老板娘了。”丹阳把包袱放下,坐在炕上。 “客官真客气,那我就不打扰了,二位早歇吧!”胡大娘出了门去。 屋子里只剩丹阳和道远两人,丹阳坐在炕上,道远却坐在了远远的椅子上,他摸着自己的剑,若有所思,丹阳觉得不能在拖下去了,于是先开口问道,“徒儿呀,今天的会可逛的开心?” “开心,,” “吃的舒坦?” “舒坦。。” 丹阳咳了一声,“咳!那你为何闷闷不乐啊。” “徒儿,没有。。闷闷不乐啊” “还说没有,你呀,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还能瞒得过师父?不要跟师父遮遮掩掩,快老实说来,到底怎么了。”丹阳带着命令的语气说道。 道远也感觉到了师父的语气严肃了起来,他也知道这事迟早得跟师父摊牌,道远捏紧了剑柄,吞了口唾沫,用蚊子一般的气声说道,“师父,,咱们的,银,银子,没了。” “什么?大声点!”丹阳语气里有些嗔怒。 “师父,,咱们的银子没了!”丹阳居然带着哭腔。 “没了?怎么没得?你都吃了?” “不是,是丢了!” “怎么丢的!莫非是你拿出来显摆!被歹人盯上啦!”丹阳说。 “没有!徒儿在街上买吃的,都是用的碎钱,我是在聚贤楼门口,被一个小贼撞了一下!起身来就发现银子被偷走了!”道远委屈地说。 “你呀,,哈哈哈”丹阳居然笑了起来。“是不是当时还口出恶言?骂人来着?” “恩?师父你怎么知道?”丹阳抬起脸来,眼里噙着泪花。 “哈哈哈哈,师父就在你对面的楼上,看得清楚。也听得明白。这银子该丢!撞你的那小贼,可有大名堂。” “师父!”道远跑过来跪在炕边,“师父,那咱们的银子怎么办呀,那么大两疙瘩银子,得吃多少日子啊。” 道远开始吱哇乱叫。 “别嚎啦!多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丹阳骂道, “你尽管放心,他们吃了我丹阳道长的东西,可咽不下去,我今晚管保叫他们全吐出来。”丹阳胸有成竹地说。 “可是今天会上那么多人,我们从何找起啊。”道远问。 道远止住了哭腔,问道,“师父,你说他们有名堂,是什么名堂啊。” “你还年轻,不懂江湖上三教九流的勾当是怎么个玩法。这几个小贼是有点花招,不过可瞒不住我的眼睛。”丹阳捋了捋胡子,“江湖上这下九流里,也就这样贼行时时不败,花招也是变着不同的花样。 今天在集市上吵闹那几个人,两大一小,两追一逃,看似是捉赃缉盗的,其实根本就是一伙人。这招在江湖上叫“串花儿”,是偷行里的绝技,要做这场事,需一人做针头,剩下的几人做顶针。 这种贼专门在庙会集市这种人流拥堵的地方出现,先佯装逛会,把街上的小姐夫人,公子阔少都记住,这就是“花儿”。 待花都定下了,时机成熟,先是由顶针一叫,然后开始催着针头跑起来。一叫抓贼,人群就混乱起来,这几人在人堆里跟金针入棉一样,四处穿行,针头专找人多处挤,顶针又叉开人堆在后面大声叫嚷,就在人们昏头转向的时候,针头趁乱摸走东西,什么小姐夫人的金银首饰,公子少爷的玉佩钱袋,还有傻道长的银锭子之类的,全都不见。” 道远听得如痴如醉,可丹阳在最后还是数落他一下,让他有些不快,“师父,既然你知道这些人是贼,那为什么不下来抓住他们,看着他们把咱们的银子拿走!” 丹阳解释道,“当时人群里那么混乱,串花的针头也是多年的老手,看似晃晃悠悠,弱不禁风,其实身手无比矫健,想在那么乱的情况下抓住他们,可不容易。” 道远一下子又紧张起来,“今天这集市一过,咱们可上哪找那几个小贼去!” (本章完) 正文 第75章 纸灵犬 “急个啥,看好你师父的本事!”丹阳笑道。 “笃笃笃,”屋里正说着,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我去,”道远起来去把门打开,门外敲门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少年,满面笑容,手里提着一个大壶。 “客官,我是来送热水的。”小孩说道。 “快进来吧,”道远让那小孩进来,小孩子进门来走到盆架旁,往盆里倒了一盆的热水,又对师徒二人说,“客官先洗着,不够的话可以去柴房找我。” “知道了,辛苦小弟弟了。”道远说道。 “不辛苦,那我不打扰了。”小少年又退了出去。 “这么小就做工,真辛苦。”道远边关门边说。 屋里被热水弄得蒸汽弥漫,“师父,你先?”道远指着冒热气的脸盆说。 “先不忙哟,”丹阳从炕上跳了下来,坐到了椅子上,“把咱们包里的文房四宝拿出来,符纸也掏几张来。” “诶。”道远赶紧把东西找齐,摆在桌子上。 “你先磨点墨。”丹阳吩咐道。 道远往砚台李倒了些水,开始磨了起来。丹阳此时也没闲着,他拿起几张黄纸,开始在手上折来折去,一小会功夫,他居然折出了一只小狗的样子,放在桌上,小狗四只脚稳稳地站着。 “好久没玩了,这活儿居然还没忘。”丹阳端详着这小狗笑道。 “师父您还会这个!”道远看着这精巧的叠纸惊奇道。 “哈哈哈,你师父除了生孩子,别的啥都会一点。快磨。” “这都差不多了,您看够吗。” 丹阳用手沾了点墨一看,“恩,挺黑的,这些差不多够了。”丹阳取笔沾墨,拿过黄纸来书写起来。 道远在旁看着,师父这次画的是鱼龙篆,形似走兽,张着大口,但不同的是,师父在走兽之上又写了一道急急如律令的符咒。 三张符纸写完,丹阳又像刚才一样叠了起来,道远在旁看着,摸不透师父到底在干什么,丹阳手指折来折去,一只只小狗出现在了桌子上。 三只小狗折完,丹阳又拿起笔来给他们一一点上眼睛嘴巴,然后把三只纸犬一字摆开。 “好了。”丹阳放下笔,满意地点点头,“把笔墨收了,咱们先洗洗,然后把笔砚洗了。” “师父,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道远摸着头,拿起一只纸犬看着。 “莫问,是什么神奇,你一会便知。”丹阳脱下衣服,用手巾擦着身子。 二人洗完身子,道远刷干净了笔砚,把脏水倒到了门外,他出门时望见最角落的柴房里还有火光,猜到可能是那小弟弟还没休息。 回到屋子,师父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椅子上。 “师父,准备玩了,您还没说今晚到底怎么抓贼呢,”道远把盆放下,坐到了桌子上。 “喏,就靠这三只神犬。捉贼去也!”丹阳指着三只小纸犬。 “啊???师父你没说笑吧,这又是哪门子奇术?” “你过来,”丹阳把手一招,道远伸过头去,丹阳一把揪下几根头发。 “哎呦,师父!”道远捂着鬓角。 “看好了。”丹阳把几根头发理好,又拿起一只小狗来,将头发一头插在狗身上,一头捏在手里,“来,吹口气。”他把手伸向道远。 “噗,”道远一吹,刚一吹气,那桌上的小狗居然跳动了一下。 “恩?”道远一惊,“会动!” “噗,”他又吹了一口气。这下可非同小可,只见一股蓝色的气开始包围在纸犬周围,小狗脸上的五官开始扭动变形,身上的蓝气渐渐组成了一只活狗的样子,那狗扭动着身子,身体里的纸犬也在跟着扭动起来。 “师父,真的动了!”蓝气越聚越浓,小狗越变越真,不一会,那小狗已经在桌上慢慢散步起来。 丹阳用手摸摸纸犬的头,说道,“那是当然,这纸灵犬可是你师爷乐道人当年的拿手绝活,官府都来请他,别看灵犬小,捉赃缉盗可是一把好手。” 丹阳接着用几根头发如法炮制,剩下的两只纸犬也活了起来,三只小狗散发着蓝色的光芒在桌子上跑着。 道远还是紧张的在一边看着。 “摸一摸。”丹阳看着紧张的道远说道,“跟活物无二。” 道远伸出手去摸了摸蓝色的小狗,当他的手指触到小狗的毛发,那粗糙的感觉,甚至还有温度,感觉真的如活物一模一样,他索性把一只小狗拿起放在手中,小狗的四个脚掌踩在他手上居然热乎乎的。 “真是神了。师父,这小狗简直是个活物。” 丹阳也在手上把玩着一只小狗,“神的还在后面呢!来,把你的衣服敞开,让它们闻闻气味。” 道远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师父,“银子放在哪呢?”丹阳问道。 “就在这里,腰上,哎呀,怎么破了。”道远用手指着自己的衣服,突然发现一个破洞。 丹阳用两指撑开衣服说道。“整整齐齐,是刀口,看来这人是个高手啊。” 几只小狗闻了闻气味,开始兴奋起来,它们嘴里呜咽着发出叫声,还一个舔着一个的身子。 “师父,它们这是在干啥?” “灵犬这是在交流,一会儿就知道那贼人在哪了。” 三只小狗打闹着,一个咬着另一个翻滚,打了好一会才安静下来,一只狗像胜利一般站在最前面,剩下的两只站在身后,身后的小狗身体慢慢腾起一阵蓝气,飞到了前面的小狗身上,那前面的一只小狗慢慢长大,生出大耳朵和獠牙,越来越真实可怖。 “好,这才是灵犬的真身。”丹阳看着面前威武的灵犬说道。 “哇,简直和刚才的小狗云壤之别,这只狗才是那捉赃缉盗的样子嘛。” 丹阳摸摸狗头。那狗喉咙里发出呜咽之声,“道远,在这儿好好待着,为师去去就来。” “诶?师父你不带上我?”道远大惊。 “带你?这可不是轻松的活,要是大半夜在街上游荡是要扭送官府的,所以师父今晚可是要飞檐走壁去的,你干不了这事,乖乖待着吧。” “诶。”道远不情愿地答应了一声。 道远起身拿剑,灵犬也从桌上跳了下来,“你就在家擦擦剑,明天带你去打个剑鞘。” “知道啦,师父多加小心。” 丹阳推开门,灵犬先溜了出去,丹阳刚迈出一只脚,又好像想起什么,回头说道,“道远呀,把刘府那幅画给我。”他指着包裹里的那副画。 “好嘞。”道远把画给师父,问道,“师父要这玩意干嘛?” “你不懂,人呐,做贼心虚,半夜最怕鬼叫门,我带上这二位一起去,事半功倍!” (本章完) 正文 第76章 缉盗 丹阳把画绑在背上,对道远说,“你进去吧!” “汪,汪,”屋外传来狗叫声,道远伸出头一看,那灵犬已经跑上了客房的屋顶,正冲着这边叫着。丹阳说,“我得赶快,灵犬要等不及了。” 丹阳跑起来冲刺几步,抬脚踩着左厢房的外墙,将身子一跃,双手扒住了屋椽,吃力地爬上了屋顶,在那里,灵犬正摇着尾巴等着他呢,丹阳摸摸狗脑袋,“等急了吧,走吧!”,灵犬马上欢快地跑起来。 灵犬跑在屋顶,但是四爪几乎是踏空的,它可以轻易地从一栋房子飞跃到另一栋,毫不费力,而丹阳却要用腿力跳跃,再收力轻轻落地,要不是现在他有龙符加持,以他这把年纪,是断然不可能跟着灵犬这样上蹿下跳的。“慢着点!慢着点!”丹阳小声呼喊着,灵犬回头看一看丹阳吗,只是“汪汪”地叫了两声,一转头却还是欢快地上下飞舞,完全不管身后气喘吁吁的丹阳。 “这畜生。”丹阳暗暗咒骂着,翻过了这远来客栈大院,旁边是聚贤楼的后院,聚贤楼此时已经打烊,后厨和伙计们正在院子里打水洗漱,丹阳过墙时猫着腰不让他们发现。 奇门镇只有这街边是一排大院,过了这大院,面前就只剩下一栋一栋的矮瓦房了,从上向下看去黑压压的一片屋子紧密排列着,房子长得也差不多,举目望去鲜有灯火,整个镇子都沉在黑暗里。 “啧,这要怎么找,狗兄?”丹阳看看了灵犬,灵犬站在屋顶用鼻子四面嗅着。 “唔,”灵犬好像也有些纳闷,喉咙呜咽着。 “唉,怎么连你也不中用啦。” “汪!”灵犬冲他不满地叫了一声。 “不急,不急,你慢慢找路。”丹阳劝道。 灵犬闻了闻四周,忽然跳下屋顶,在地面上嗅着,一路边走边闻,走到一个路口处,突然冲着一条小巷吠叫起来,回头看着丹阳,丹阳跳下来屋顶,站在巷口看着,那小巷子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灵犬却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巷子,丹阳只得在后面追,身旁的矮房一排一排并列着,房子长得也差不多,丹阳跟着灵犬穿行,一会往东一会往西,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你到底要把我引到哪去?” 灵犬疯跑了很久,一人一狗几乎横穿了奇门镇,面前的房子已经越来越越稀疏,路宽了起来,最后丹阳直接出了镇子,看到了镇外的田野,灵犬终于在这里开始放慢了速度,边走边嗅,最后在一个大院旁停了下来。 “汪汪。”它坐在地上,冲着院子叫着。 “呼,呼。”丹阳满头大汗,“终于到了,可累死我这老头子了。”他走到灵犬旁边蹲下,用手抚摸着狗头问道,“就是这?” “汪汪!”灵犬的吠叫像是在回应他。 “好,好,真是辛苦你啦,现在开始别乱叫,跟我过来吧。” 这处院子处在奇门镇的边缘,院子不小,但是墙矮屋破,丹阳绕了绕,到了正面,院子的大门毫不起眼,两扇破门虚掩着没上锁,屋檐顶上居然还打着一扇幡子,上面写着“客栈”二字。 “此处居然还有客栈?”丹阳轻轻把门一推,从门缝里往里瞧,院子里有一个大竹架,上面爬满了绿藤,架下摆着桌椅,院里只有两排房子,正对门的房子黑漆漆的,而另一边的房子还有一个房间亮着灯火。 “这么多屋子,哪一间才是小贼住的。恩?”丹阳看着身边的灵犬。 “还是离不开你啊。”他摸摸狗头。 灵犬吸吸鼻子,爪子向亮灯的屋子挠了挠。 “好,现在不知深浅,这地方不好硬闯。”丹阳思索着。 他看了看那屋子,掩上门扇,从院墙另一侧饶了过去,这院墙只有一人多高,丹阳先把狗举上墙壁,再用手扒住墙边,两臂一撑就爬了上去,这房顶就在他齐眉的地方,他依样重复,一人一狗不费吹灰之力就上了房顶。 “一,”丹阳轻轻在房顶移动着,边走边数着,灵犬则嗅着屋子的气味, 灵犬摇了摇头走开了。 “二,”“三。”灵犬终于在第三间房子停了下来。 “巧了,亮灯也是这儿。”丹阳俯下身子,手指在瓦片里轻轻扣着,终于揭起来一片瓦,把瓦慢慢挪了一下,一束黄色的光透了出来。 屋里此时又两个人坐在桌旁,桌子上摆着几件金银饰品,最显眼的就是两个大银锭了。 “果然在这儿,看来这帮贼人今天收获不少啊。” 桌旁的大汉拿着一个钱袋在手里惦着,“这次可发财了,开张吃三年啊!我看咱们也别飘着了,回家得了!买片地当个地主可好!” “你有没有出息!”另一个大汉骂道,“这才哪到哪,咱们跟着大哥!以后每次都是这种收成。还当什么地主?”他手上摸着一个玉佩。 “是是是,有大哥在,金山银山都在咱们兜里!要不咱们直接去城里买几个铺子,坐着收租子也好啊。” “哼,收租子,哪有走江湖好玩?”床上躺着的小个子说话了。 “这次穿的花儿挺大的,你小子就心满意足了?这点钱算钱?你哥哥我呀,前朝末年还盗过明朝大内的内帑呢,那才是金银如山,珠宝遍地,最后还不是被我们兄弟拿下了?” “嘿,哥哥是飞天的神仙,兄弟那敢跟哥哥比。” “哼,把今天的收成分分吧,你俩各拿一分,剩下的包起来。”那大哥吩咐道。 桌旁二人听了命令就开始忙碌起来,丹阳将这些动静全部看在眼里,“哼,几个毛贼,算你们今天倒霉。” 他伸手解下背上的画来,拈起手诀念起醒魂咒,一阵绿烟飘出,玉成和翠儿出现在了半空里。 “道长,唤我二人有何吩咐。” “叫你们前来,是为一桩小事,这下面有几个毛贼,今天偷了我的银子,你们下去吓吓他们,我好趁机取回银子。” “是。” 二鬼听了令,离了画卷飞去,丹阳接着在屋顶上静观,屋子里的两个大汉已经把东西全包在一个黑布里,正说话间,突然烛光一闪,灯光转暗,烛火变成了绿色。 “怎么回事!”两个汉子被吓了一跳。 床上的小个子也跳了起来,“别慌,先看看。” 蜡烛烧出的白眼开始汇聚,翠儿的样子开始在空中浮现,她一改平常的干净面目,变成了可怖的样子,嘴里低声叫着,“银子,我的银子。” “唉,大哥,见,见鬼了。”一个汉子吓得抖如筛糠。 “银子,还我银子。”翠儿还在叫着。 那矮个男人此时也满头大汗。 (本章完) 正文 第77章 物归原主 “这位姑奶奶,你是什么冤,什么债啊?我们是外地来的,你们这儿的冤孽并不清楚,别,别来找我们啊。”手拿包袱的黑脸大汉的声音颤抖。 “蟊贼,手拿赃物,还敢狡辩。”翠儿的身子慢慢从水里升了上来。几个毛贼又是一阵吱哇乱叫。 房顶上的丹阳此时却乐开了花,看着几个毛贼被翠儿捉弄,虽然好笑,但是也不解决问题,他又对空中飘着的玉成说道,“你去帮帮翠儿吧,趁早搞定咱们好回去。” 玉成点点头就飞下屋去。屋里几人还在跟翠儿僵持。 “咚咚咚”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大哥,有人敲门。”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变得重了起来。 “大哥,开不开门啊。”黑脸汉子有些焦急。 “给老子闭嘴,你敢下去!你就去开!”那大哥吼了起来。 “咚!咚!”那敲门的声音终于变成了砸门的声音。 “真晦气,咱们别是偷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白净的汉子对大哥说。 随着门板的轰响,整个屋子都开始震动,墙壁上的墙皮带着灰飞了下来,从门缝里开始,黑色的裂缝蔓延出来布满了墙壁,整间屋子仿佛变成了地狱。 那黑衣的大哥此时也有点魂不守舍,但他显然比两个手下要硬气得多,他站起来,对翠儿说,“姑娘,你有冤说冤,有债说债,我们兄弟行走江湖多年,向来只是图财,从没害过人命,你若是要伸冤那可找错人了,我兄弟今天是得了点油水,欠你什么你直说便是了,不必在这里恐吓我等。” “你们这些蟊贼,偷了我的银子,快还给我,还给我!”翠儿吼叫着,几股黑气散开,屋子里的墙皮开始碎裂开来。 “饶命啊!饶命!”白净的汉子双手捂头,抖如筛糠。 “银子!有银子,”黑脸大汉打开包裹翻找着,包里有银镯子银簪子还有碎银子,“这么多银子,到底是哪个啊。” “还给我!”翠儿的语气好像带着寒风一般,屋里的三人吹得瑟瑟发抖。 “别找了!索性把银子都扔了吧!”大哥说道。 “都扔了!大哥,,”黑脸汉子有些不舍。 “让你扔你就扔,金子玉器掏出来,剩下的都扔了,扔远点儿!再拿几个果子祭拜祭拜这姑娘。”大哥命令道。 “诶!”黑脸汉子不情愿地答应着,抄起包裹就出了门。 那矮个大哥又对翠儿说,“那些东西不是我们的,还给你就是了,求你快快离开吧。” “嘿嘿,”楼上的丹阳笑了两声,那出门的汉子连滚带爬跑出院子,“玉成,快去追着。”丹阳赶紧吩咐玉成追了上去。 丹阳看事情已成,念动咒语,翠儿听到了丹阳的呼唤,也慢慢潜入水里不见,烛火抖动几下变成黄色,屋子慢慢恢复了原样。 “大哥,她走了吧。”白脸汉子脸上的汗水在灯光下亮晶晶地,他用脚点了点地面,发现地面干干的,不像流过水的样子。 “走了,”矮个的大哥瘫坐在床上,长吁一口气,“他娘的,怪不得老子眼皮跳,遇上这么个煞星。晦气!” “哎呦,大哥,咱们这回可得去庙里拜拜,求个啥挂件儿带着,太他娘的邪门了。” “嗨,夜路走多了,迟早遇见鬼。你也老大不小了,这点定力都没有?” 白脸汉子被说的哑口无言,房上的丹阳此事已经移动起来,猫着腰跳过两间房子,再抱着狗从屋顶跳下。刚跳下来,翠儿的魂魄就跟了过来,“辛苦你啦,”丹阳说道。 翠儿只是莞尔一笑,转眼又化作青烟飞进画里。 丹阳摸摸灵犬,吩咐道,“走吧,拿会咱们的东西,就回家咯。” “汪!”灵犬叫了一声,跑了起来。 那黑脸汉子自出门去,就朝着田野跑去,找了个草深的地方,直接将包裹丢了出去,“冤有头债有主,别再找我啦。” 丢完包裹,他逃也似的飞奔回去。 灵犬钻进了深深地野草里,丹阳刚走到田边,就听见有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赶紧将身子隐在黑暗里,果然是黑脸汉子从草丛里窜了出来,他身上满是草叶,狼狈至极,那汉子没看见他,跑出田埂直接向大院跑去。 “看来方向没错。”丹阳想着,他隐约能听见田里的狗吠,赶紧追了上去,那黑色包裹就在天边不远,玉成的灵魂正浮在一边看守着,灵犬乖乖坐在一边等着丹阳。 丹阳提起那包裹,“真沉啊。”他脸上满是喜悦。“不义之财,拿不拿呢?你说呢”他看着灵犬问道。 “汪!”小狗只是叫着, “拿?你个小东西还真贪呐。”丹阳把包袱系在身上,“那要是祖师怪罪下来,你可得给我担着。” “汪!” “好了好了,快走吧。”丹阳念动咒语,玉成也回到画里,小狗继续在前面带路,丹阳得了好处,此时满心喜悦,精神爽快,健步如飞,没多久就回到了街边的大院后面。 “呼,今天可真是折腾死我了。也辛苦你啦。”他蹲下来摸摸灵犬。 “你也休息会儿吧,以后再见。” “汪!” 丹阳伸手拔下了灵犬体内的头发,蓝色的气体慢慢流动起来,“汪,汪,”小狗的叫声越来越弱,蓝气消散,只剩下一只纸犬,丹阳将纸犬捡起来揣在怀里,“休息吧,” 他站起身来一跳,双手抓住墙边,将身子拉了上去,这次上来的是右边的一排厢房,这会居然亮起了灯,丹阳在房顶轻轻走动着,那房子里的人影印在地上,引起了丹阳的注意,人影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物件,像是刀剑。 “大半夜,在房里擦剑?”丹阳心想着。好奇心让他停下了脚步,他慢慢伏在屋顶,听着屋里的动静。 屋里好像有不少人,还在忙活着什么,一个汉子开口道,“大哥,你说那将军会带多少人马?” “哼,哈哈木向来跋扈,自恃武功高强,他的互为从来不会超过十个。” “十个?是十个汉人还是十个鞑子,那可大不一样啊!” “怕啥!咱们兄弟几个哪个不是以一当十!”有个尖嗓子的汉子吼道。 (本章完) 正文 第78章 刺客 “哈哈木?不就是那来访奇门镇的江宁将军?”丹阳心里一惊。这几人应该非同小可,他继续听着动静,屋里又有人开口说话了。 “抬山兄弟说得好!咱们兄弟几个习武十余年,为的不就是今天!那个哈哈木,管他有多少护卫,都要做咱们刀下之鬼。”一个汉子大声喊道。 “小声点儿!大半夜的,小心隔墙有耳!师兄,我们几个师弟,其实都不顶事儿,明天行刺的成败,关键还得看师兄大显神通啊。”尖嗓子的汉子说。 “刺客!”丹阳一惊,“没想到这里也有绿林好汉刺官杀将。”。 “说的是呀师兄,明天大战,你的三尸毒烟才是哈哈木的阎王。” “诸位师弟放心,我这毒烟一出,别说一个哈哈木,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逃一死,不过这毒烟随风而散,毒性太大,恐怕伤及无辜,有些不义。” “诶,师兄此言差矣,人生在世当以天下为公,以天下大义为先,鞑虏侵占中华,逆天而行,咱们这是替天行道,误伤这几条人命算什么,要为天下除害,牺牲些人也是值得的。” “师弟言之有理。” “师兄宽心,十几年卧薪尝胆,咱们祖先的仇,明日终于得报了。”尖嗓子的汉子说。 屋顶上的丹阳听完这些话却有些恼怒,“哼,无知之辈,生狼子之心,简直一派胡言,岂可用天下大义之名滥杀无辜。” “静观其变,不宜打草惊蛇。”丹阳思索着。 丹阳慢慢从房顶上挪走,尽量不惊动屋中的刺客。他爬过刺客的屋顶,轻巧地跳到地上。对面的厢房最边上就是自己的屋子,此时屋里灯还亮着,应该是道远还在等他。 丹阳快步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但是屋里没有丝毫反应。 “这臭小子在干吗。”丹阳有些着急,他拿出剑来,从门缝里伸了进去,把门上的门栓顶开来,进来一看,屋里是点着灯,但道远已经瘫倒在炕上睡着了。 丹阳关好门,把油灯的灯芯拔了拔,灯光顿时明亮了起来,然后他才走向炕上的道远,“道长!道长!饭出锅啦,快醒来吧!”丹阳揪着道远的耳朵说。 “好说,好说。”道远吧唧着嘴,睁开朦胧的睡眼,昏黄的灯光下是师父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他对师父说,“哎,师父,你啥时候回来的?把徒儿等了这大半宿的。” 丹阳哼了一声,“等?是在梦里等吧。” 道远有些不好意思,“师父,我确实等了,不过这等的太久了,所以才眯了一小会而已,您进门的时候我应该刚睡着来着。” “莫要嚼舌。”丹阳摆摆手,坐在椅子上,“过来,师父给你看看好东西。” 道远一听这个,马上来了精神,他蹿下炕来跳到桌子上坐着,“师父,是咱们的银疙瘩找回来了吧。” 丹阳把黑包袱丢在桌上,把桌子砸出砰地一声,“打开来看看。” 道远打开黑布,那包袱里摞着的小银山一下倒了下来,银镯,银锭子,碎银子铺了一桌子。 道远一下子愣住了,“这么多银子,师父,这是哪来的。”道远又惊又怕,他这辈子哪见过这么多钱。 丹阳拿起一个银镯子,对徒弟说,“这些东西,就是那几个穿花儿毛贼今天的收成,本来只想拿会咱们的银子就行了,谁想那些小贼这次捞了这么大一笔。” “到底怎么回事呀师父。” 丹阳把事情的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地讲给道远,道远听完之后安心了许多。 “原来是这样,他们自己把亏心钱都丢了,咱们这是捡回来的,有何不可。”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遇到眼前了,不要就是违背天意,先收着吧,再做处置。”丹阳又把黑布包了起来,放到了篓子里。 他对道远说,“先不急着开心,眼下,还有件更大的乱子在咱们头上。” “乱子,师父,你怕那毛贼来寻仇?” “哼,师父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况且这次还用了幽冥之力,他们去哪里寻仇去,我说的这个乱子,就在这远来客栈里。” 丹阳站起身来,从窗户里往外望了望,那对面的屋子已经黑漆漆一片,那几个刺客可能歇息了。 丹阳面色沉重,坐回桌子旁,“那对面的一间屋子里,住着几个绿林好汉。” “江湖之人,有什么奇怪的。”道远不以为然。“走江湖的人多了去了。” “非也,徒儿,这几位好汉,可不是路过,他们是有备而来,你还记得在路上碰见的那个杂耍班子吗?” 道远回想着,“记得,云通班嘛。” “对,喝酒的时候王捕头和我说,江宁将军明日将会驾临奇门,那班子就是来表演的,” “可是,这和这几个江湖之人有啥关系。”道远问道。 “这几个人,就是专门来行刺江宁将军的。” 道远楞了一下,“他们是刺客?!” “恩,”丹阳顿了一下,“近年来,南方的反清势力相继陨灭,但是各路人马虽死不僵,南方各镇大员屡有被刺杀者,这背后应该有个组织在活动。” “杀官?”道远陷入了疑虑,“师父,那咱们要不要报官。” “此事乃江湖事,我本不想掺和,”丹阳想起了那屋里人的谈话,他们提到了毒烟,还说有可能伤及无辜,“可是这些刺客明日想大开杀戒,很可能伤及无辜,所以我不能等闲视之。” “那我们快通知成大哥吧,,可是。。”道远说到一半,想起了晚上在酒桌上拿着骨头乱舞的王成,“可是,成大哥现在应该还酒醉不醒吧。” 丹阳也想了起来,县衙里只有王成带着几个衙差是靠得住的武力,“王捕头估计明天都未必能醒。”他捋了捋胡子,“不知这江宁将军哈哈木几时进城,来不来得及通知衙门。” “啊,哈哈?哈哈木?还有人叫这名儿?哈哈哈哈。”道远打趣到。 “哈哈木,是满人,异族的名字当然跟汉人不一样。又什么好笑的。” “满人自有满洲,为何要到汉地来呢。”道远问, 丹阳看着眼前的徒弟,他的眼睛还闪烁着属于孩子的单纯,年轻人不懂国仇家恨,他也不想再灌输给道远。 “这不重要,”丹阳随口说道。 “哦。”道远察觉到了师父的微妙变化,“师父,那今晚。。。” “呼!”空气里一阵破响。 道远刚说一半,窗户纸突然噗地一声破开,一支箭洞外面射了进来,扎在墙上。丹阳马上提起宝剑,吹灭灯火,捂着道远的脑袋蹲在地上。 外面只射了一支箭,之后便再无动静,黑夜依然寂静无声。 “你有没有受伤,”丹阳问道。 “徒儿没事。师父,是不是那些刺客。”道远在地上瑟瑟发抖。 过了好一会儿,师徒二人才慢慢站起来,丹阳去窗口查看了一番,院子里依然空无一人。 “师父!箭上有东西!” (本章完) 正文 第79章 密云不雨 丹阳回头一看,蹲在地上的道远指着插在墙里的箭,那箭身上果然绑着一条白布。 “难道是传书。”丹阳松了一口气。 他轻轻放下窗棂,伏着身子走过去,对道远说,“别怕,这来人有可能是飞箭传书,先看看他写的什么,咱们的火石呢,把灯点上。” “诶。”道远赶紧去包袱里寻找火石。 丹阳走到墙边观察着,那只箭浅浅地插入墙里,他伸手一拔就掉了下来,丹阳拿起箭掂量着,“好轻。”那箭不光轻,也比一般的弓箭短上不少,箭头很小,上面绑着一团布,丹阳取下白布,将箭丢在桌上。 “怎么还没找着?”丹阳冲蹲在地上的徒弟喊道。 “师父,黑灯瞎火的,不好找。”道远抱怨道。 “往最底下摸,跟笔砚放在一起。” “嘿,找着了找着了。” “快点上。” 道远在灯芯旁打了几下火石,溅起来的火花点燃了灯芯。 “师父,说不定那射箭的人还没走,咱们这样会不会有危险啊,”道远问。 “应该不会,既然是来传书的,他肯定不想伤害我们,放心。” “您快看看写的什么。” 丹阳摊开白布,那上面用炭笔只写了一行字,“明日午时,血流成河,静观其变,不可出手。” “午时?难道江宁将军是午时入城?血流成河,难道是说刺客行刺之事。”丹阳纳闷了,“此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道远此时却对那只箭起了兴趣,他拿起桌上的箭问师父,“师父,这箭怎么这么轻,又这么短。” 丹阳收起布条,回答道,“这是弩箭,它比起弓箭来更加轻短,方便携带,但近距离的威力却不弱于长箭,所以夜行之人往往携带短弩轻箭。这射箭传书之人,应该是个飞檐走壁的内行之人。” “那布上写的什么。” 丹阳没回答,把布条丢给道远,道远读完上面的字,皱起了眉头。 丹阳问,“怎么啦,哪个字不认识?师父给你认认。” “师父又拿我开玩笑,就这几个字谁不认识!?”道远把布摊在桌上,“师父,我怎么感觉,咱们是被人监视起来了。” 丹阳想起那房顶上一闪而过的人影,“咱们在明处,他在暗处,眼下只有听这布上说的,明日午时就是两方人马血战之时。咱们就算不出手,也要让衙门有所准备。” “恩,明日一早,我就去衙门里找成大哥。” 与此同时,奇门镇外二十里处,在官道旁一处驿站里,屋子里正堂上点着一盏油灯,昏暗的灯光下一个人坐在桌前饮酒,忽然从外面闯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坐在那人对面。 “厂公,” “那老鞑子到哪了?” “马队离奇门十五里下营,明日午时左右进城,那县令已经张罗好了全县的乡绅地主,明日会在镇口迎接。” “哼,那县令巴结起鞑子来,倒是挺勤快的。” “恩,,” “有话直说。” “厂公,今天有一伙刀客进了镇子,就住在远来客栈,属下打探到他们是奇门张家的几个遗族,在这节骨眼上回到奇门,不知是何目的。” “张家,算是满门忠烈,当年哈哈木率军攻打奇门,张家满门被屠,这次这几个遗族前来,可能是要行刺哈哈木。” “那,我们要不要出手。” “不必多管闲事,那几个蠢货是自寻死路而已,哈哈木武功高强,再加上手下的精骑,就凭这几个三脚猫的刺客怎么可能杀他,不自量力,罢了,他们的死活无所谓,我们的关键是要保护三爷的安全。” “明白。” “随时监视奇门进出的怪人,最近几天多事,绝不能让外人打扰了这里,否则咱们多年的经营就功亏一篑了。” “对了,厂公,您说的那两个道士,今天入住了远来客栈,那个老的今天夜里还出去了半宿。” “那俩道士也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那个老的,他们都住在远来客栈,你也方便监视,再有异动速速来报。” “是。” 远来客栈里,东厢房的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屋里的道远和丹阳二人正酣睡着,此时正是午夜,黑暗的夜色里,几个孤独的黑影在奇门上空跃动着,看似安静的夜里实则风起云涌。 等第二天道远醒来时,他身旁的师父早已不见了。 “怎么又不见师父了,不会是买点心去了吧。”他侧头一看,窗外面阳光明媚,他揉着眼睛走到门口,盆架上的盆里,水已经是凉的。 “我不会是睡过头了吧。” 道远走出门去,头顶上的太阳甚是毒辣,“完了,这都快午时了吧。”道远拍拍脑袋,“道远啊,你怎么这么能睡。” 这时对面的柴房里,那个昨夜端水来的小帮工走了出来,“客官,您醒了。” 那少年手里提着几根柴火。 “小孩儿,你有没有看见我师父?”道远问。 “你是说那位老客官吧,他可是起了个大早就出门去了。今天镇上有大事,我估计都出去围观去了。你听!” “咣!咣!”道远隐隐约约听到了大锣的声音。 “什么事这么热闹?” “听说是南方有个大将军来奇门了,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出去相迎,好像还有杂耍看,可热闹了。”少年脸上满是兴奋。 “那你怎么不去看看?” 少年忽然又低下头去,“我,我走了,店里没人烧火,我去不得。。。哎。客官,我给您打点水洗脸吧。” “也好,”道远发现了自己戳到了少年痛处,就没往下说。 “您先进去,我马上来。” 道远回到房里,先坐到桌子旁想倒碗水喝,刚拿起碗来,就发现碗下面垫着一张纸条,他展开来一看,是师父的笔迹, “道远道长,大觉睡醒后,请来聚贤楼二楼相会。” “师父又去了聚贤楼。说不定又有好吃的呢。”道远止不住得咽口水。 小少年端来了热水,道远洗了脸漱了口,拿上自己的剑就往聚贤楼去。 (本章完) 正文 第80章 杀! 午时将至,这奇门的大街上也被晒得发烫,行人们都走在树荫下,今天虽然没有集市,但是这街上的人可不比昨天少,街上稀稀拉拉站着几个佩刀的兵丁,中间的大路被清扫得干干净净,还洒过了水。 “今天这人也不少,”道远望着对面街上的摊子,油果子摊还是人气很旺,“这会得买两个大油饼,把昨天的都补上!” “喂!你!站住!”正发着呆,道远听见有人喊他,一看是几个士兵跟着一个留小胡子的黑衣人走了过来。 “叫我?”道远指着自己。 “就是你,过来!你为何携带兵器在街上走动?”小胡子问道。 “这,有何不妥吗。”道远问, “平时是妥,但今日就是不妥!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小胡子提高了声气。 “贫道是初来乍到,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请教大人。” “哼,今天是江宁大将军来奇门巡查的日子,街上早都戒严了,你居然敢带着兵器光明正大地走,来呀,带回去查一查。。”小胡子指着道远。 “冯爷且慢,”他身后一个兵丁突然开口,“这位小哥是成爷的客人,不好动吧。” “对,我是王大哥的朋友,”道远赶紧说,“我是去聚贤楼找我师父的。” 小胡子皱着眉头问士兵,“那王成在哪呢?” “成爷昨晚大醉,睡在后衙里,眼下还没醒呢。” “哼,出了事他担不起!走走走!”小胡子怒气冲冲地带着士兵走了。 道远冲着小胡子远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哼!” 聚贤楼里还是坐满了人,小二忙着张罗着一桌桌客人,给这个添茶给那个倒酒,他看见道远走了进来,赶紧过来招呼。 “小道长可算来了,你师父在这坐了半天了,就等你呢。”他一伸手,“这边儿请!” 道远跟着他上了二楼,一眼就看见师父正坐在靠街的一张桌子上喝酒,“师父!” “哎呦,你可终于睡醒了。”丹阳放下酒杯,“不会是饿醒的吧。” 道远坐在师父旁边,拿起一块点心就吃,“饿倒是真饿了,师父你也不早点叫醒我。” 丹阳再喝口酒,“叫你,谁说我没叫你,你那睡相自己不清楚?屋塌了也不会醒。” “哼哼哼,”道远不回答,他嘴里吃着点心,只是哼哼的笑。 “小二,烧鸡来一只。”丹阳喊道。 “好嘞!” “师父,你为什么又来这儿吃饭,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京城名厨的手艺。” “这家店的鸡做的是不错,鸡烧的皮焦肉嫩,”小二给二人上了烧鸡,“你先吃。” 道远不等不等吩咐,拽下鸡腿就啃了起来,“这儿视野极佳,望得见整条街的情况,江宁将军一会儿就进城,咱们在这儿安静等着就成。” “对了师父,”道远擦擦嘴,“我刚在楼下碰到一帮衙门的人,他们说成大哥改在后衙睡着呢。” “我早都知道了,一大早我就去衙门里找他,他手下说王成还酣睡着呢,一般这种情况,得下午才能醒。唉,喝酒误事啊!” 道远点点头,突然远处的街上有东西在闪闪发光,引起了他的注意,“师父,你快看!” 丹阳顺着道远那手指方向看去,两行旌旗排开,旗子尖上的金顶在阳光下闪耀着,“来了。” “咣!咣!”锣声由远到近,开路的两行人马打着旗子先进了镇子,跟着的是一队骑兵,无精打采地在马上晃悠着,看来是被这毒太阳晒得够呛。 “排场这么大!”道远很是兴奋。 “江宁将军可是皇帝的肱股之臣,封疆大吏,自然排场不小。”丹阳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但是他的眼睛却在四下搜索着,屋顶上,树冠里,人群中,他不知道那些刺客会藏在哪里。 走过了骑兵马队,后面是一抬十六人抬的黑色大轿子,旁边跟着一群额头锃亮的年轻人,还有几个老人骑着马跟在左右。 “师父,轿子里就是大将军吧。” “恩,那些身边的都是互为,骑马的,可能是本县县令和乡绅吧。”丹阳回答着,但是心里的弦却绷得紧紧的,“将军已经出现,那些刺客怎么还不动手?” 街边的人已经越来越密集,百姓们都赶着一睹江宁将军的仪仗, “人越来越多,如果那帮刺客放起毒烟来,将会死伤无数。” “轰!”人群里突然发出一声爆炸,刺耳的尖叫声响起。 “师父,前面爆炸了。”道远趴在栏杆上望着。 丹阳伸出头去一看,远处的马队已经乱了起来,受惊的马匹嘶叫着在街上乱跑,一股黄烟开始在街上飘散。 “杀鞑子!杀鞑子!”呼喊声响起,丹阳一看,对面楼上有个用黑巾遮面的人手提大刀,正在振臂高呼。 “轰”,又一声爆炸,黄烟又开始弥漫,此时大街上的人潮已经彻底混乱,到处都是尖叫声,士兵们虽然拔出了刀,但是根本不知道敌人在哪,只能四处张望着,被四散的百姓冲散。 仪仗中间,哈哈木的轿子处,轿夫们放下轿子,那些侍卫们围成一个圈子保护着大轿。奇门县令和几位乡绅都下了马,在侍卫的保护下靠近轿子。 “杀!”一声喊杀响起,人堆里钻出一个魁梧的汉子,黑巾遮面,手提关刀,开始在街上砍杀起来。一个侍卫刚要举刀去迎,突然肩膀上被一只箭射中,那侍卫捂着伤口后退,箭却如骤雨般射向他们。 “保护大人!”领头的黄衣侍卫大喊。 侍卫们马上聚在轿子旁,用刀挡箭,黄烟越来越浓,几个侍卫体力渐渐不支,身上中了数箭,跪倒在地。拿着关刀砍杀的汉子杀了过来,一个侍卫无力反抗,被汉子用关刀一刀劈作两半。 “好鞑子,也尝尝爷爷的大刀片儿,”大汉舞着刀杀了过来。两个侍卫见状赶紧来挡,都被砍倒在地。 黄衣侍卫用刀撑着身子,嘴角流着白沫,对轿子里的人说,“将军,是埋伏,我们中了刺客的毒,” “哈哈哈”轿子里的人笑道,“南蛮子一向好用诡计,我跟他们打了一辈子交到,见怪不怪了。” “将军”黄衣侍卫捂着心口,“侍卫已经死了三个了,我们挡不住他们了。” “还有我呢。”轿子里的人拉开帘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哈哈木身高九尺,身体魁梧异常,站在黄衣侍卫旁如巨人一般,他身上穿着蟒袍,挂着朝珠,须发尽白,但是目光炯炯。 “恩?”他抽了抽鼻子,“狼毒烟?老伎俩而已。” 拿着关刀的大汉看见哈哈木出现,大笑道,“老鞑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举刀劈头砍来。 哈哈木不急不慌,侧身一躲,关刀砍在地上,他抬脚踩住刀背,那大汉拔了几下居然纹丝不动。 “学艺不精,还想来杀我?”哈哈木一笑。左手做出爪状,向大汉脸上劈去,那汉子一声惨叫,脸上的五官消失,只剩几个血窟窿。 “哈哈哈哈哈!” (本章完) 正文 第81章 摧枯拉朽 “啊!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啊!”刺客因为剧痛,双腿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他的眼珠子被哈哈木用手指活活戳烂,挂在脸上,他脸上还有几个窟窿一样的的伤口,此时血如泉涌, “恩?还很有力气嘛!你这野猴子!”哈哈木笑道。 “二弟!三弟!救我!”大汉在大声呼喊着。 忽然屋顶一阵响动。 “大哥!”一个精瘦的汉子从屋顶跳了下来,他轻盈地往前一翻,站在跪着的刺客身前,“大哥!你怎么了!” 那汉子看见他大哥脸上的伤痕,心里一震。 “弟弟小心,这鞑子有邪功!” “大哥莫怕,我来收拾这老鞑子。”汉子手上的刀舞了几下,摆出姿势来。 哈哈木取出一张手巾擦一擦手上的血迹,他看着面前瘦小的刺客,轻蔑地说,“唔,又是个不怕死的,你们这些猴子果然愚蠢。” “哼,老鞑子,看我取你人头去喂狗。”精瘦的汉子笑道。 “还有我!”哈哈木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大吼。 “啊!”一个侍卫惨叫一声,在他倒下的身子背后站着一个剑客,“大哥二哥,咱们杀个痛快!”,他手持宝剑,劈倒身边的侍卫,从哈哈木背后杀了过来。 “好!来得好!你们这些蝼蚁,多来几只又能奈我何?”哈哈木并不慌乱,他捡起地上的关刀,在空中舞了几下,对面前的刺客说。 “三招,你若活得下来,我就让你带那个废人走。”哈哈木指着地上跪着的大汉。 “哼,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纳命来吧!”刺客挥刀砍来,他右脚蹬地,直刺过来,气势很大,但这哈哈木看刀来居然不躲,眼看刀锋要落下,他忽然一闪,汉子砍了个空,哈哈木用手在他背上一掌,那汉子翻滚出去,嘴里吐出血来。 “还有两招。” 刺客大吼一声,又杀了过来,他挥刀砍向哈哈木的脖子,只见哈哈木抬起一只手来,居然在空中抓住了这砍来的刀刃,刺客大吃一惊,他用尽全力,那刀却纹丝不动,再一看那只抓住刀刃的手,那手硕大无比,不是正常的肤色,皮肤红中透黑,手上从手指开始生满了火焰般的疤痕。 哈哈木手指一用力,那把刀居然在他的指尖碎裂开来。 “鼠辈,还有何招数,都使出来。” 那刺客用力抓着刀柄,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算了!”他松开了手里的刀柄,抓起腰上的腰刀,往哈哈木胸口插去。这一刀速度极快,哈哈木根本来不及反应,刀尖已经扎进肉里。 但哈哈木却面露笑容,目送那刺客的刀插进自己胸口,“刀还磨得挺快。” “哈哈哈,去死吧,鞑虏。”刺客吼道。 “死?怎么死?” 刺客握着刀把的手开始转动,他狞笑着看着哈哈木,但面前的这个巨人面带微笑,却没有一丝痛苦的样子。 “怎,怎么可能。”他把刀搅动着。 哈哈木依然面带笑容,“南蛮杂种,”他猛地伸手抓住刺客的脖子,把那精瘦的汉子提到了半空中。“永远这么瘦小,阴毒,残忍。” “呃。。。”刺客被巨手掐的喘不过气来,双手无力捶打着哈哈木的手臂。 轿子后面的刺客砍倒了拦住他的黄衣侍卫,就看到同伙陷入危险, “二哥!” 他舍了衙差,赶紧提剑杀来,刚跑到黑色的大轿子旁边,只见一双白色的爪子突然从轿子里伸了出来, “啊!”刺客只大叫一声。那双白手就把他拉进了轿子里,紧接着从轿子里传出肉体撕裂的声音,还有那刺客惨绝人寰的嚎叫。 “哈哈哈,虎儿,何必这么着急,这几只蛮猴子都是你的。”。哈哈木看着轿子说道。 此时他手里的刺客已经快没气儿了,一直捶打着的手臂也垂了下来,“这就死了?哼,南蛮猴子可真是废物。”哈哈木手上一用力,那刺客脖子咔嚓一声响,脸上的七窍都流出血来,他将手一甩,刺客的尸体飞在半空,哈哈木挥起关刀迎空劈下, “哈!” 那刺客的身子被拦腰斩成两段,肠子肚子流了一地。 三个刺客,一个被哈哈木砍成两截,一个被白爪抓进轿子里,而且此时嚎叫已经停止了,只剩下那瞎眼的大汉还在地上伏着,他只听见厮杀的声音,但他知道自己兄弟眼下都凶多吉少,那二弟被斩开的血溅到了他的身子,把大汉吓得直往后缩。 “二弟!三弟!你们怎么了!?老鞑子死了吗!?”汉子的吼声依然带着怒气,但是声音已经很弱。 “南蛮子,别喊叫,你们快团聚了。”哈哈木踩着地上的内脏,慢慢走向瞎眼刺客。 “鞑子,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们这些人皮的畜生,猪狗一般的夷狄!滚出去,滚去中原!” “哈哈哈哈哈哈,死到临头,还敢狂吠,好,那就让你多活一会儿。福顺!把这人拿下去,明儿个慢慢收拾。”哈哈木居然抚掌大笑,对侍卫吩咐道。 “恩?!福顺?!”哈哈木回头一看,侍卫死伤惨重,都倒在地上。 “真是废物!三个人就能你们杀得这么惨,你们还敢称大满洲勇士?!”哈哈木将插在胸口的刀生生拔了出来,但是刀尖上却没有一滴血。 “将军。”黄衣侍卫,也就是福顺,勉强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他还是被毒烟熏得头昏脑涨。 “奴才知罪。” “这是狼毒烟而已,以前和汉人打仗,他们阵前就会放出这个毒烟,以为能挡我铁骑。哼,你去找些狗尿和醋煮了去闻,半日就能解毒。那边那个刺客,抓到牢里。待我发落。” “喳。。。” 哈哈木吩咐完黄衣侍卫,就慢慢走回轿子里去了。街上的黄烟慢慢散开,躲在巷子里的轿夫也跑了出来。 轿子帘子一开,一具尸骨被扔了出来,正是刚刚被抓进去的刺客,此时已经没了人样,皮肉模糊,白骨森森,他腹部被撕开开,内脏都甩在地上,看样子应该是被活活开膛破肚。 “哎呦,”“我的爷爷!”轿夫们被尸体吓得四散。 “起轿!无胆鼠辈!”哈哈木在轿里大喊,那些轿夫赶紧抬起轿子。几个衙差扶着县老爷和乡绅跟着轿子走着。 (本章完) 正文 第82章 是人是鬼 烟雾散去,刚才还人来人往的奇门镇大街上横七竖八躺地满了尸体,一眼望去宛如人间地狱,被毒烟毒倒的人口吐白沫,不省人事。被刺客砍杀的士兵血流满地,哀嚎不断。 不过在街边聚贤楼的二楼上,却躲满了刚才逃难的路人,丹阳和道远师徒就在这人堆里,二人在楼上将底下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那哈哈木杀人的手段,看得道远瑟瑟发抖,楼上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而丹阳却神情冷峻,咬牙切齿。 道远问道,“师父,这江宁将军到底是人是鬼。” 丹阳按着栏杆,怒目看着远去的轿子,“若论武功,他的功力深厚,招数迅捷,是顶尖高手。但是。” “但是什么?” “那刺客的尖刀刺胸,是插在心口,无论何种武功,中了那一刀也断无生还的可能。依我看,这将军的神功可能另有蹊跷。” “对呀,金钟罩,铁布衫,也是刀枪不入,哪有扎进身体不流血的?”道远也纳闷。 丹阳突然灵机一动,他想起来哈哈木拔出胸口的腰刀就丢在地上,他一拍栏杆,对道远说,“跟我来。” 丹阳回身从拥挤的人堆里挤了出去。 “师父,你去哪?”道远看师父跑的仓促,也赶紧追了上去。 街上还能闻到淡淡的刺鼻气味,师徒二人捂着口鼻前进,“师父,这毒烟未散,咱们不会有危险吧。” “这黄色的烟应该是狼毒烟,这烟初闻到就会四肢无力,腹中翻江倒海,闻久了就会伤命,” “唔!那怎么办!”道远大惊,用袖子扇着风。 “这毒就在刚开始黄色的粉末里,现在散了就没事了,顶多没胃口几天。”丹阳顾不上解释,他的心思都在寻找那把刀上面。 “没胃口,,,简直太残忍了。”道远一愣。 街上有几个人用黑布捂着面,正在收拾地上的尸体,有一群黑衣的年轻人一个摞一个死在一起,“快到了。就在这附近。” 丹阳跨过死尸,跑到刺客开膛破肚的尸体旁,道远捂着鼻子,实在是下不了决心过来,“真是恶心,,师父,你去那儿干嘛!” “我要找个东西!” 那死掉的刺客,血淋淋躺在地上,瘦的一个七窍流血,被拦腰斩断,另一个则被撕扯的七零八落,都惨不忍睹。丹阳看着地上的死人,心里也满是惋惜,“不知这几个好汉是为了国仇还是家恨,害自己落得如此下场。” 他转过眼去,一眼就看见了丢在地上的腰刀。 “原来在这儿。”丹阳赶紧捡起短刀,那刀做工十分精良,刀锋形似柳叶,十分轻薄,但是锋利无比,“怪不得可以一刀刺入胸骨。看来是专门准备行刺之用。” 丹阳皱着眉头,他刚刚明明看见这刀被生生扎入哈哈木体内,而且是哈哈木从胸口拔出来的,但是刀上却无丝毫血迹。 不过,刀尖上的一点亮晶晶的粉末引起了他的注意。丹阳用手指轻轻刮下粉末来,在鼻尖一闻,一股刺鼻味道直冲脑袋。 “哼,原来是妖人。”丹阳看着粉末,冷冷骂道。 他刚要把刀收起来,结果被一个声音叫住。 “你!给我站住!” 丹阳一看,街对面走来一个小胡子的黑衣人,带着俩衙差,手指着丹阳走来。 “你在干什么!?刚刚从地上捡了什么东西!?拿出来!” 丹阳不急不慌,拱手问道,“请问你是。” “老子是奇门镇副总捕头!冯欢大爷!” “原来是冯捕头!在下是王捕头的朋友,鄙号丹阳,这把匕首是刺客行刺的证物,我捡起来是想亲手交给王捕头来着。” 小胡子一跺脚,“又他妈是王成,怎么不规矩的都是他朋友!我也是捕头,你把证物交给我就好了!”小胡子一伸手。 丹阳虽然心有不甘,但是看对面盛气凌人,又是衙差,不好拒绝,只得把匕首交给小胡子。 “现在街上还有危险,不知道刺客有没有全部伏法,闲杂人等不许乱走动,快走快走!”小胡子招手示意丹阳快走。 “是,是。”丹阳恭顺的答应着, 他走到道远旁边,拉着道远就走。 “师父,就是这个小胡子,今天早上也在街上拽住我,真是可恨。”道远骂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我已经知道了想知道的,咱们先走,回去商议一下再说。” 丹阳和道远沿着路边走着,远来客栈的门已经关上了,丹阳在门口敲门,“老板娘!开门!客人回来了!” 丹阳敲着门,道远就在街边四处望着,街上的摊子铺子都一片狼藉,小贩的各种货物吃食都被人流挤到地上,几个人在地上挑拣着。道远突然觉得有个背影有些眼熟,那大个子穿着灰色的袍子,头戴一顶破斗笠。 “那不是,那个抢我油饼的怪人!”道远觉得自己没有看错。 “嘎”地一声,远来客栈的大门打开,那个烧水的少年探出头来,“二位客官!快进来!” 丹阳师徒进了屋子,屋子里桌翻椅倒,空无一人。 “其他人呢。”道远问, “都在后屋躲着呢,街上一喊杀人,大家就把门拴住躲起来了。二位客官没事吧。”少年说道。 “没事了,那闹事的刺客已经死了,衙门正在处理尸体。”丹阳说。 “刺客,是来杀江宁将军的?”少年问。 “是。” 少年挠挠头,唏嘘几声,这时门帘被揭开,老板娘出来了。 “哎呦,刚听见敲门,我还以为是歹人来了。两位客官呀,这种时候千万不敢在街上乱晃荡,要是被官府盯上可就坏了,安安定定待在屋子里,快进去!”老板娘催促着二人回了房间,又去嘱咐其他的客人不要乱动。 回到屋里,道远一屁股坐在炕边横躺着,丹阳则坐在椅子上喝水,这短短的一个中午,他二人却感觉无比漫长。 道远脑子里充满了疑问,他起身来问道。“师父,那些刺客嘴里鞑子鞑子的,是什么意思。” 丹阳喝了口水,回答道,“所谓鞑子,就是指满人。” “满人?满人是什么人?” “满人是关外的人,他们在甲申年入了关,得了天下,现在的大清,就是满人的江山。” (本章完) 正文 第83章 午时处斩 “怪不得那刺客骂江宁将军是鞑虏,还让他们滚出中原去。”道远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那几个刺客应该都是反清复明的好汉,可惜现在天下安定,他们却是以卵击石而已。” “徒儿搞不懂,他们为何要反清,又为何要复明,难道在前朝真的过得比现在滋润?”道远问。 “这倒未必,前朝末年,中华烽烟四起,南北灾荒不断,可朝廷还苛捐杂税压榨百姓,北方简直是人间地狱,所以明朝最后失了天下。” “那他们还反个什么劲儿?现在的日子多太平。” “道远呐,天下二字,可不是那么容易写的,易代和易天,不能相比。你现在还小,很多道理是书上写的,你现在不懂,我们是修道之人,可能以后更不必懂。”丹阳看着道远,他的眼神里藏着很多东西,但是道远却读不出来。 “不必洞???也好吧,徒儿倒是觉得,懂得多了也是一种烦恼,啥都不懂也挺好的,”道远傻笑着。 丹阳闭上眼,叹了口气,“我怎么会收个这样的蠢人入门。” 道远愤愤道,“诶。师父别急着骂我,咱们先想想下一步怎么办啊。” “这镇子上出了这么大的事,衙门肯定会严查往来的外人,咱们现在没法子想走就走,再来,我估计王成这回凶多吉少,衙差死伤惨重,他难辞其咎,他对咱有恩,咱们得帮帮他。” 道远纳闷了,“王大哥也没做什么呀,怎么就难辞其咎。” “他是县衙的捕头,奇门镇可是他的治下,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却不出面,再怎么也得算他个办事不利,况且咱们今天遇见的那个小胡子冯捕头,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 道远想起那个小胡子阴险的样子,也很同意师父所言。 “那事不宜迟,咱们快去衙门吧。”道远急躁地跳到地上。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怎么一点定力都没有,听风就是雨的。”丹阳摆摆手,“现在街上还很混乱,再过一个时辰再说。” 奇门镇衙门外,江宁将军的八抬大轿正停在门口,轿夫们坐在地上躲避日头,奇门县衙门前的台阶上洒满了血迹,在阳光下格外显眼,县衙院子里则哀嚎不断,遍地躺着伤兵,几位郎中正在给受伤的侍卫和衙差包扎,在院子旁边用白布盖着几个人,都是已经救不回来的士兵。 县衙的内堂里,哈哈木正坐在中堂上饮茶,他旁边站着一个身穿黑袍年轻人,那人十分消瘦,双手背在身后,用很长的头发遮着面,只露出一只无神眼睛,与常人不同的是,那只眼睛的瞳孔很大,也更无神,却透露着一股死气,让人不敢直视。 堂下站着几位老爷,最前面的事奇门县令刘大人,他身后站着的是冯师爷。跟着的是县里的三大户,黄家,胡家,于家的老爷。还有冯捕头带着两个衙差站在最后。堂上的哈哈木正喝着茶,底下站着的几位老人都战战兢兢地,今天在镇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这些个老人怎么见得了这种场面,所以此时还是惊魂未定,三魂都去了两个。 “刘大人,”哈哈木放下茶杯。 “下官在,”刘县令额头上全是汗, “把今天的死伤情况调查一下,明日报告给我。” “遵命。大人,今日之事,下官会负全责,亲自向巡抚大人请罪。”刘县令说道。 “哈哈哈,刘大人,你不要紧张,此事乃是反贼所为,事出突然,本将军无意追究。想我一生为朝廷诛杀逆贼无数,这种三脚猫的刺客,哼,老夫早已见怪不怪了。对了,那个抓住的刺客,你吩咐下去,找人给他治治伤,千万别让他死了,明天午时将他在菜市口斩首示众!” “将军!不先审问人犯一番吗。按大清律例,犯人要处死刑的,需要向上级上报,再上大理寺批驳,最后要皇上御笔批了才行,这样草。。。”刘县令显然大吃一惊。 “大人!”哈哈木打断了刘县令。 “刘大人呐,这几个可不是普通人犯,而是造反的反贼,既然是反贼,那就不是我大清的子民,大清律例就不能用在他们身上。你要是同情刺客,我可就寒心了。” “这。。”刘县令疑惑着。 “吩咐下去,明日午时,召集全镇的人到菜市口,看刺客问斩。” “是。” “还有,堂下这几位是。。”哈哈木指着堂下的几位老人。 刘县令赶紧介绍,“忘了给将军介绍,这几位都是奇门镇上的乡绅,都是大清的顺民,是专程来迎接将军的。” “哦,原来都是德高望重的绅士,今天连累几位受惊了,待明日刺客问斩,一定给几位留个好位子。” 几位乡绅吃了一惊,面面相觑,只有黄老爷赶紧回话,“多谢将军。” 刘县令说道,“将军,酒菜早已经备齐了,都是几位乡绅的盛情,请您移步到后堂吧。” “好!尝尝本地的口味!” 众人簇拥着将军挪到了后堂,而在县衙大门口,丹阳和道远师徒出现在门前。 “师父,咱们就这么直接进去?”道远问, “恩?难不成你还想买些点心提着进去?咱们又不是来访亲的,直接进去就是了。” 看着台阶上的血迹,道远心里还是发憷,“看来衙门今天死伤甚重,王大哥一觉睡过去,说不定是因祸得福呢。” “庄子上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不正是此意,你个懒虫,让你读的书你是一行字都不记得了呀。” 道远没说话,只做了个鬼脸。 两人进了衙门,院子里净是些伤员,有个郎中模样的人在给一个伤兵包扎手臂,丹阳看见后赶紧上去帮忙。 院子里的死尸都堆在墙边的一辆板车上,道远远远的看着那白布下伸出来的手,头皮一阵阵发麻。 这时从左边的屋子里出来个人,看见丹阳师徒二人站在院子里,赶紧上来打招呼,“二位道长,你们怎么来了。” 道远一看,原来是王成的一个手下,他们在永安村里见过。 “这位大哥,我们是来找王大哥的。”道远拱手说道。 “成爷呀,他刚刚睡醒,这会端了点菜汤喝着呢,你们要见他,我带你们过去。” 丹阳帮郎中包扎完了伤口,用包扎伤口的白布擦着手上的血迹,跟着士兵进了屋子。 (本章完) 正文 第84章 生离死别 走进屋子,道远还能闻见师父身上浓重的血腥气,他盯着师父满是血浆的双手,再看看师父的无神的双眼,丹阳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双手木然地擦着血迹。进了这屋子,门的右手边有一张桌子,围着几个士兵正在吃饭,桌上摆着一大盆炒杂菜和一碟馒头,但是围着的几个士兵就一人拿着个馒头呆呆坐着,看着也没啥胃口的样子。 穿过这个大屋子,里面就是王成的卧房,推门进去,屋里面只有一张大床和一张桌子,墙上挂着他的官服和兵器,还有张护法天王像,此时王成正坐在床边,端着一个碗吸吸溜溜地喝着汤。 “王大哥!” 王成抬起头,嘴上还叼着一根菜叶子,一看见进门的丹阳师徒,王成马上开心了起来。 “哎呀,二位没事就好,今天镇上这么乱,我还想派人去看看二位呢。” 丹阳拱手道,“托福托福,安然无恙,” “来,屋里没地方,随便坐。” 道远坐在桌上,丹阳还是站在地上,他问道,“王捕头,江宁将军和诸位老爷们去哪儿了?” 王成把碗里的菜汤一饮而尽,擦着嘴说道,“将军和老爷都在后堂吃席,呵,城里那几个老爷准备了好些珍馐菜品。哎呀,可惜呀可惜,咱是没那个口服。” 看王成还大大咧咧,丹阳劝道,“王捕头,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今天之事可非同小可,镇上死伤惨重,你作为衙门当家的捕头,要小心县令追究啊。” 王成抚掌笑道,“嘿,道长请放心,我在衙内当差许久年月了,不记功来也记劳!就算真会追究,顶多意思意思,刘大人是不会不讲人情的。” 丹阳回答,“刘大人是小,我只是怕是那将军来者不善。” 王成瞪着眼睛,放低了声音问道,“说起这事儿,二位,我听说那将军,一个人就徒手杀了三个刺客,而且,听说他神功护体,刀枪不入?不知二位可看见了?” 道远抢着答,“看见了看见了,而且看的清清楚楚,一人敌三是不假,不过他可不是刀枪不入,刺客那刀可是真真切切扎进去了,只是那将军却连一滴血都没流。。。”道远皱着眉,做出认真的表情。 王成听了这话也有点愣神,“嘶,天下还有如此神功,厉害,真是厉害。” 他正在感叹,外面进来一个小兵,“成爷,那胡全怕是不行了,您要不要去看看他。” “什么!全子这几天不是告假回家了!?他怎么会受伤的!快带我去!”王成蹬上靴子就出门去了,丹阳和道远在身后跟着,院子里的伤兵包扎完毕的都被扶进了屋子休息,只是道远发现那角落里装着尸体的板车又高了几分。 院子里此时还有个士兵在地上躺着,一个郎中模样的人站在他旁边,唉声叹气地直摇头,王成冲下台阶,伏在那人旁边,那人手捂着肚子,血渗透了白纱布,他气若游丝,呼吸微弱,脸上已经泛白,王成看着这样子,抬头问郎中道。 “他怎么了?先生?还有得治吗。” 那郎中满面愁容,“唉,还治什么呀,这一刀直接捅穿了肚子,腰子都被插烂了,他就剩这一会儿了,这口气咽了就没了。” 王成勃然大怒,他抓住郎中的衣袖吼道,“人还有气!你就这么放着他疼死?!放什么屁!他家里还有老母妻儿怎么办!” “成爷!你也别吼叫了,您瞅瞅那边儿!”郎中指着板车上摞着的死人,“今天,衙里的汉子,加上将军的侍卫,还有两个刺客,一共死了十五个了,现在也不差这一个。成爷,咱谁也不能怨,胡全这是寿数到了,阎王爷下了勾牒子!谁有法子救?我知道你俩交情深,不忍心看他死,你有这气力,就在这多陪他一会儿吧。” 听完郎中的话,王成一言不发,他松开了抓着郎中的手,无力地垂下双眼,地上的胡全神志不清,只有手指还微微抖动。 “全子,”王成蹲下来,“全子你别怕,有哥哥陪着你,没事儿的。”他抓着胡全的手说。 “成爷,您也节哀,我是真尽力了。”郎中劝道。 王成答道,“刚才是我失态,孙先生,今天辛苦你了,改日定当上门拜谢。” “谢我什么,我是行医之人,本来就是干这行的,今天送了这么多人,我回去也要吃几天斋了,唉,天地不仁,天地不仁呐。”那郎中摇头哀叹着。 王成陪着胡全坐着,那胡全刚开始还有点反应,丹阳和道远坐在台阶上陪着王成,一会儿过后,丹阳感觉一阵寒气飘散,他知道这是胡全咽气了,魂魄已散,于是走了过来对王成说。 “王捕头,胡全走了。” “走了?”王成眼圈红红的。“可他手还是热的。” 道远也过来安慰道,“王大哥,人死不能复生,你只能送他这么远了。” 王成放下了胡全的手,他看了看丹阳,说道,“道长,他是横死之人,可得安息吗。我这兄弟可是忠厚之人,一辈子没干过坏事儿,阎王爷也收不得他,收不得。”王成声音哽咽。 “王捕头放心,凡是官差之人,若是尽忠职守,死而后已,在死后灵魂会跟武曲星君上天做天兵,不受地狱之苦。”丹阳说道。 “好!好!做天兵好,当了神仙,受香火,荫子孙!好!”王成点着头说。“全子,你走好,家里我会替你顾着,你老娘我替你送终。” “成爷,您别难过了,全子知道您的心。”一旁的黄四也说道。 道远把王成扶了起来,“王大哥,你坐一会儿吧。” 他扶着王成坐在台阶上,黄四搬起地上的胡全,挪到了那板车上,放在尸体的最上面,“他最不该死,今天不是他当值,他今天应该在回春堂抓药,然后买点点心回家里去,每个月都是如此。” 这时黄四搓着手过来了,“成爷,这尸体收了,怎么处置?” “仵作呢!”王成问, “在呢在呢!”一矮个的老头从屋里喊叫着出来。 “成爷!” “把这尸体都拉到殓房收拾一下,咱们衙里的人都收拾干净,等家里来领尸体。” (本章完) 正文 第85章 天道不容 三人坐在台阶上,师徒二人安慰着王成,这时后堂里突然传来了笑声,还有歌女的歌唱,道远感觉有点奇怪,他问王成,“今天镇上这么大乱子,死了这么多人,这是何人还敢在后面欢声笑语,” “那边是后堂,是衙门待客的地方,现在应该是老爷们和将军在宴饮,”王成冷冷说道。 道远有些惊奇,“真是岂有此理!自己的属下遇难,他们竟然无动于衷,还在那里大吃大喝,饮酒取乐!” 丹阳看道远出言不逊,赶紧制止,“道远!不要多言。” “我没说错!本来就骇人听闻!”道远顶嘴。 王成也说道,“那些老爷们怎么会管这几个下人的死活,我们这些衙役,小吏,虽然在百姓跟前威风,但在老爷眼里都是不入流的官品,老爷根本不放在眼里,衙里死个把人而已,也就是发几两抚恤银,至于人嘛,老爷再招就是了。” 那笑声一声声刺痛着王成的神经,王成忍无可忍,突然站起来,“二位别跟我在这坐着了,咱们进去说话吧,” 几人进了屋子,里面的衙差都吃完了饭,桌子也收拾干净了,黄四给几人端了茶来,三人喝着茶,王成也平复了一下心情,丹阳看王成安稳了,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他问王成,“王捕头,我有几个问题一直不清楚,请问这江宁将军的行程,是多久以前定下的,衙里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唉,这事儿是十分仓促,我接到刘府的案子去永安的时候还没信儿呢。回来的路上碰见冯老爷子带着杂耍班回来,冯老爷子才告诉我有将军要过路。” “那也就只有两三天而已。”丹阳沉吟着, “师父,你在想什么。”道远问, “我听闻这江宁将军是卸任回京,凡是官吏卸任,按理说都应该直走官道,沿着运河北上即可,亦或者坐海船去天津然后进京。可是不知这哈哈木为何却要在这山里绕来绕去,来这中偏僻小镇。” 王成补充道,“我也奇怪,这事真的太突然,衙里上下完全都没准备,谁想这次还遇上了刺客,真是他娘的碰上瘟神了。” “瘟神,”道远一愣,没想到王成连将军都敢骂。 “既然事出突然,那将军自然也不会太苛责下属,看来王大哥可以放心了。”道远说。 “王捕头,我还有一言,那江宁将军今天在街上展露出来的功夫,根本不是常人所及,我怀疑哈哈木身上,,,”丹阳看看四周,欲言又止。 王成赶紧摆摆手,“道长有话直说,这里都是我的手下,不必拘谨。” 丹阳低声说,“我怀疑那将军身上另有古怪,他练的可是不是平常武功,是邪功妖法。” “还有还有,那轿子里的那双白手,师父你还记得吗,”道远补充道。 王成疑惑的问,“白手?” 道远看王成根本不清楚今天发生了什么,干脆把今天在街上的所见都给他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王成听完以后也是心惊胆战,一是因为这刺客放毒,滥杀无辜,第二呢,就是因为那哈哈木,杀人太过凶残,加上轿子里的白手和那刺客残忍的死相,让人不寒而栗。 王成摸着胡渣子说,“若依二位所言,这鞑子,呸!这将军,可不是凡人,” 道远听见王成骂哈哈木鞑子,捂着嘴噗嗤了一声。 丹阳回答道,“贫道只是怀疑,现在关键的证物是插在将军胸口的那把短刀,我本来在街上已经找到了那把刀,可是被衙里的冯捕头给要去了,” “冯耗子?他要那玩意干嘛!他会查个屁的案子。”王成拍桌骂道。 丹阳接着说,“要是能找回那把刀,贫道就能查查那将军的底细到底如何。若他真是练得邪功妖法,为祸人间,咱们就不能坐视不管。” 王成说,“道长,人家是满人,还是封疆大吏,咱们几个平头百姓,怎么管?” 丹阳正色说道,“人间事,有法;天下事,有道!练邪功妖法者,也分大小,小术者,强身延年,纵欲图财,自然为祸不大,可若他练的是是飞天遁地,杀生续命,不死转生的大法,待练成之后自然横行无忌,涂炭生灵,修道之人若是坐视不管,定然为祸人间。天下有道,哈哈木虽然归为权贵,也不能扰乱三界秩序,” “道长言之有理,但是此时还是宜缓不宜急,我怕惹上满人,不好收拾。” “那是自然,贫道自会斟酌分寸,眼下之际咱们不宜声张此事,这几位差爷,”丹阳指着身后愣神的几个兵丁,“不知能否靠得住,” 王成站起身来,“道长放心,都是自己人。” “那证物,现在何处,” 王成说到,“要是物证,那应该都在衙里的府库里,就是不知道那冯耗子按不按规矩办事,这个人一向爱偷奸耍滑,到处给我使绊子,就等着我哪天出事好替了我的位子。这证物恐怕不好带出去,我怕那冯耗子又抓我把柄。” 丹阳赶紧补充,“王捕头宽心,我不需要带走证物,只要观察一番,取些东西回去查看就行。” “那好,请二位跟我来吧。” 三人来到府库,院子里一共三个屋子,中间那房子又小又破,歪歪扭扭的门上拴着一把大锁,就是府库,右边是殓房,能看见那矮个子的老头子还在里面忙碌着,左边能看见里面的床铺,应该是一件住人的屋子。 王成介绍道,“这就是府库,本来锁都没有,后来衙里发生了几次盗窃,所以上了个大锁,这钥匙一般都在冯老爷子身上,这老爷子上哪去了?” 王成喊了几声,但是听不见回答,“嘿,这老头子,平时都在里面读书练字,今天是咋了。” 三人正等着,突然,道远感觉脖子一凉,有一股凉气包裹着他,让他直起鸡皮疙瘩。 “师父,这地方有点凉,”道远耸着脖子说。 “这有何怪,旁边就是殓房,常年放死人的地方,阴气最重,”丹阳面无表情。“冷就咬住大拇指,会暖和些,” “哦。”道远照师父的话做着。王成从左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冯老爷子不知道去哪了,要不然咱们晚上再来。” (本章完) 正文 第86章 矮子仵作 丹阳摆摆手,“不急,我们等等他也好。” 王成也没办法,“那好,二位在这儿先等会儿,我去衙里找找那老爷子,很快回来。” 王成出了院子,丹阳和道远就在殓房旁边坐着,道远很害怕,就紧紧站在师父旁边,“师父,这殓房是放死人的,为什么没有臭味啊。” “傻小子,尸臭是腐败的尸体才有,这些人刚死不久,不会发臭,而且殓房这种地方都会选在阴凉干燥的角落,夜里还要焚香煮药,让尸体保存的时间尽量延长,无人看守的野尸才会迅速发臭。” “原来如此。”道远从窗户里望着殓房中忙碌的矮子,那人只比放尸体的桌案高一点点,此时他正忙来忙去。 “这个人胆子真大!” “这算啥,殓房是要巡夜的呢。”丹阳说。 “啥,大半夜还要进来?”道远感觉头皮发麻。 “半夜不看着,被偷尸体的贼把死尸搬走咋办。这年头配阴婚的可不少呢。” “祖师爷哟,这行真不是人干的。”道远看着那矮子,心里很是敬佩。 “这行是贱行,不是贫贱之民,一般没有人愿意做,也没多少人敢做,敢做的人,八字要是不硬也做不了。” 那矮子忙完里面的事,提着个水桶走了出来,看见门前坐着的师徒二人,“二位道长,来此有何贵干啊。” “我们是跟王捕头进来的,”丹阳起身回礼,“我们想在府库查看一下证物,可惜没钥匙,王捕头去找管事的人了。” “原来如此,何不去冯老爷子屋里等着,坐着这儿多不舒服。” “初来乍到,不便打扰,”丹阳说。 “只是我要倒这血水,怕熏着二位,要是不弃,进我这后堂宽坐一会儿可好?”道远看了一眼那水桶,里面果然是红红一片。 丹阳却问道,“您这血水一般倒到何处啊。” “那不是,就那棵树下。”矮子指了指一棵小树,“旁边有个窟窿,就倒到那里。” “好,那就好。”丹阳点点头,“道远,走,先进去坐坐。” “里面有茶,二位自便就行。”矮子吩咐道。 二人进了殓房旁边的后堂,小小的屋子堆满了各种杂物,两人进来都感觉有些拥挤,墙上挂着一幅钟馗捉鬼图,瞪着铜铃大眼的钟馗正用剑斩鬼,画的生动可怖。 “师父你看!钟馗!” 丹阳端详着这幅画,这黄黄旧旧的画纸,已经有些破损,但看起来却经过了精工细裱,着巨大的反差让他想起了什么,“画不值钱,但这裱功可不一般。” “看这玩意儿干嘛,师父坐,我给您倒水。” 道远拿起扣在桌上的碗,一只小虫从里面跑了出来,“哎哟,”他露出一丝鄙夷的表情。 丹阳用手指将小虫一弹,“哪来那么多臭讲究,虫子可比你干净多了。倒水。” 二人坐着刚喝了一碗,那矮子就走了进来,“二位,这有热的,添一点儿吧。”矮子手里提着个水壶,壶嘴还在冒着热气。 “有劳。”丹阳赶紧去接矮子的水壶,道远拿碗给他也倒了一碗。 矮子坐在床边,端起碗来喝了口水,三人在这小屋子里攀谈起来。 “请问仵作老爷高姓大名,”丹阳问。 “还高姓,”矮子笑道,“我这贱行,您不用礼貌,叫我老黄就行了。” “您今年贵庚啊。”丹阳接着问道。 “六十有二。” “您长我几岁。” “不敢当不敢当,”矮子笑着摆手。 “黄兄您做这行多久了。” “嗨,也就十几二十年吧,前朝末年逃荒到此,跟了一个衙门里的老仵作,我早年是屠户,见的惯血光,衙里那时候缺人手,填不上这个空子,我就只好跟了他做仵作。” “黄兄有福,这一行可是很积阴德的。阳间受累,来世享福啊。” “那就借道长吉言。”老黄也笑了。 “老黄,你做了这么多年仵作,有没有遇到啥稀罕事儿?”道远插嘴问道。 丹阳马上使个眼色,道远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不妨事儿,”老黄笑着说,他放下碗,笑眯眯地对道远说,“小道长好像对这种怪力乱神的故事很感兴趣啊。” “额,”道远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好奇而已,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仵作。” “这也不怪你,我们这行的人都是九流之外的贱民,平常人还是不见为好。至于你问的故事嘛,巧了,我这儿还真有个怪事给你讲,二位就当解闷把。”那老黄跳下床,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根长长的白棍子。 “二位,这玩意可见过?”他把那棍子丢在桌子上,道远仔细一看,那东西薄薄的一片,颜色是半透明,稍微有些弧度,但是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丹阳却睁大了眼睛,“尸爪。” “哎哟,道长果然见多识广。”老黄满脸褶子地笑着, “石爪?”道远不懂,他两指拈起那东西瞧着,“也不像石头做的。” “不是石爪,是尸爪!是尸体上长出来的!”丹阳补充道。 “啊!”道远赶紧丢下手里的爪子。 “这么长的尸爪,黄兄,这东西是从何得来的。”丹阳问道。 “这就是我要说的怪事儿,稍安勿躁,听我给你们说道说道。”老黄拿起那尸爪,开始谈起十年前的一段往事。 “十年前,当年奇门镇上有个举子姓何,住在镇尾的街上,他也是前朝逃难来的山东,落到奇门镇孤苦无依,乞讨为生,这种乞丐那些年岁多得是,一般都活不过冬,那何举人亏得命大,最后呀被一个卖豆腐的刘姓老翁收进了家,这才免得冻死,那刘老翁家里只有一个女儿,而且身体有残疾,家里帮顾不上,所以刘老翁认了他当义子,多个男人,希望能给家里有个照应。 这何举人刚开始也孝顺,忙里忙完,不嫌脏不嫌苦,而且此人以前就是读过书的,据他说是山西大户人家,兵灾后才破落的,所以他还一心想着天下安定了再去考考科举,知道大清入主了,重新开科取士,刘老翁对他视如己出,也愿意供他读书,可惜准备了五六年,考了两次都不中,那刘老翁一个人操持豆腐摊,也累出了病,最后在那年冬天病死了,临死前把自己的两间茅屋,豆腐手艺,还有自己女儿都托付给了何举人,他也就当了刘家的女婿。 何举人在刘老翁死后还是一心想考科,他一边摆摊养家一边读书,终于在第三次,居然中了元,考上了!这下子他可成了红人,各种乡绅来访,想攀亲结贵的商人的踩烂了门槛。” “嘿,这肯定是那刘老翁积了德,让这义子和女儿享了福了。”道远说。 (本章完) 正文 第87章 头七 “恩,当初镇子上的人也都这么想,那报喜的马队来镇上的时候,可是全镇欢迎到刘家那小茅屋跟前的。街坊邻居人人欢喜,都拼酒拼菜办了几桌来招呼放榜的衙差,那何家娘子驮着病腿忙里忙外地伺候,大家都恭喜她,说他以后就享福啦。唉。”老黄突然由喜转悲。 “黄老爷子,这喜事讲着讲着咋就叹上气了。”道远问。 丹阳在一旁听着,到了这看似飞黄腾达的节骨眼上,也往往就是悲剧故事的出发点,福祸相依,大喜大悲往往都非大吉。 “唉,谁想这穷苦之人,竟然如此福薄,何家娘子在何举人中举后第三个月,就死了。” “啊,这,这。”道远哑口无言。 丹阳听到这话,只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唉,说是闹的腹痛之疾,何举人带去看郎中,只抓了点药,以为喝了就好,可是谁想,那何举人在他娘子生病时候就开始不沾家,他家里也无下人,那何娘子又有残疾,一个人怎么周转的过来呢,病越拖越重,最后一命呜呼。 邻居看不下去的,都说他,但那何举人可今非昔比,居然扬言要把骂他的街坊抓去官府治罪,这下街坊邻居也怕了,没人敢说他。他三个月不沾家,那何娘子病死在家,还是邻居报官才发现的,二位说说,刘老翁对他有救命之恩,刘娘子对他有糟糠之情,可那何举人丧妻以后居然毫无悲伤,照养访友饮酒看戏,跟没事儿一样。” “妻子过世,难道都不举丧?”道远说。 “何娘子尸体就停在殓房里,是我验尸的,周身上下都没外伤,应该算是病亡,可是尸体放着,何举人一次都没来看过,更何况领尸回家了。就这么放了两天,县太爷让我们将二人赶紧下葬,这刘家也无其他亲属,家里也无祖坟,既然没有坟地,我们只好把那娘子丢到乱葬岗去。本以为这事就过了,那畜生能逍遥快活,结果第七天就出了大事。” 道远抿了抿嘴,准备听最精彩的部分。 “那何举人是个衣冠禽兽,亡妻的头七还没过,那畜生居然跟一个阔少去妓院里快活了,那些读书人,张口闭口是读圣贤书,三纲五常人伦天理,有几个是真君子?” “这何举人简直是丧尽天良,该遭报应。”道远气呼呼的。 “小道长说的对,人在做天在看,那何举人逍遥自在了没多久,也撒手人寰啦。” “诶?他是咋死的?”道远惊奇道, “咋死的?你看那不是凶器?”老黄指了指那桌子上的尸爪。 “尸爪?” “何举人风流快活的那一夜,也是他命数要尽之时。当晚他们玩到后半夜才散,何举人自己回家,半夜被发现死在自家院子里,心被活活掏了出来,死得非常惨,在那尸体下,就掉落了这根尸爪。” “掏心,,死的也太惨了。师父?”道远看着师父,丹阳还是闭着眼睛。 “那人是谁杀的,凶手有没有抓到?”道远问道。 老黄回答,“这事在镇上闹得沸沸扬扬,何举人麻木不仁,铁石心肠,他死后很多百姓都拍手称快,但是衙门不敢耽误,毕竟他身上还有功名当时也查了不少人,一无所获,最后大家传着,负心汉被掏心,是厉鬼杀人,托到鬼神头上,这案子就破不了了。” “啊,”道远有些扫兴。 丹阳此时笑了起来,“黄兄,这案子是完了,故事可没完吧。” “老道长果然心明眼亮,这故事是还有点尾巴。 那何举人死的时候,正是何娘子的头七,传说头七之时死人会回魂一次,所以我那天晚上专门摆了果子贡品,还点了香火,凡是这殓房的死人,都当自己家人供,这时我们做这行的老规矩。那天头七晚上,我模糊中就听见有女子啼哭,哭了整整一夜,甚是吓人。第二天一早我开门做事,被县太爷叫了出去,说是何举人横死。衙门出去忙了一天,才把那尸体搬回殓房。”老黄叹着气。 “那尸体的胸骨都被刨开了,根本没法收拾,我只得拿了稻草填上,他家里没坟地,也得扔到乱葬岗去,我们一行三人去乱葬岗,结果有个胆小的差点被吓死。” “你们看见啥了?” “我们上那里准备把他夫妻俩葬在一处,结果到了那里发现给何娘子挖的坟被刨开了,尸体就扔在一边,怪就在那尸体上,那尸体埋了好多天,却一点腐败的迹象的都没有,面皮红润,栩栩如生。但是那尸体嘴角却沾着血迹,甚是吓人,我看那尸体的十根指甲,果然有一根是断的。” 丹阳此时开口道,“头七回魂,了却生愿。看来那何娘子最后还是报了仇。” “我听老师父说据说这吃了人血的尸体会变僵尸,于是也没把那夫妻的尸体入土,直接丢在土坑了烧掉了,那尸体一烧就无比恶臭,还冒出黑烟,全镇都看的清清楚楚。回去老爷问起来,我就说了实情,那和巨人不得人心,老爷也没多追究。这根尸爪我最后留着,就当做对当时那件奇事的纪念吧。”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丹阳点头说。“凡是恩将仇报之徒,自古都不会有好下场,我看那何举人本性便是狼心狗肺,在突然中了举以后就得意忘形,飘飘然了起来,我看他要是不中举可能还能多活几年。” “道长说得好,人生在世,不忘恩义,不做坏事,就算家贫且能得安康;要是何举人那般的忘恩负义之人,搞得天怒人怨,只能落得横死街头。小道长,这个故事好听吗。”老黄笑眯眯地看着道远。 “好听好听,真是个好故事。”道远点点头。 “听黄兄所言,对人生也是颇有感悟啊。”丹阳说道。 “哪里哪里,我这常年跟死人打交道的行当,见的生死多了,自然对这天意祸福,幽冥恩判之事有所感悟。”老黄说道。 (本章完) 正文 第88章 怒不可遏 “贫道有一事要请教黄兄,”丹阳指着墙上的钟馗,“这画,贫道看着很是讨喜,古色古香,装饰考究,敢问是何出处?” 老黄点点头,“哟,瞧您说的。我这画儿是家传下来的,虽然破旧了,但是一直随身相伴,但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我家祖上三代都是庄稼汉,文人的东西当真不懂,我看这画可能是在哪个庙会上盘下来的吧。” “哦?我看这画神韵颇足,颜料讲究,裱功也是上乘,以为定不是平凡货色。”丹阳回答道, 老黄笑道,“道长呀,看岔眼了,哈哈哈哈。” 丹阳只得赔笑,“惭愧惭愧。” 屋里人正在说话,外面传来了王成的声音。 老黄对二人说,“这不是成爷的声音,咱出去看看吧。” 王成带着那冯老爷子进了院子,王成扶着冯老爷子的胳膊,那老爷子面色红润,眼泛迷离,走起路来还晃晃悠悠的,一看就是喝醉了。 道远说。“成大哥,你总算回来了。” “小心点,小心。”王成扶着那老头子,“二位久等了,我可把这老酒仙请回来了。”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千烦万愁!一醉方休!”冯老爷子支吾嘴里模糊不清地支吾着。 “老爷子!老酒仙!钥匙呢!先拿钥匙!”王成对着冯老爷子大吼。 “钥匙,有呢,有钥匙。这就给您拿。”冯老爷子在怀里掏着。 他摸了摸胸口,又摸了摸袖子,都没找着,老爷子最后一摸腰带,露出了笑容,“这不是,”他摸出一串小钥匙,“这不是钥匙?” “好,老爷子,我先扶你进去,”王成接过钥匙递给师徒二人,又将冯老爷子扶进屋里去。 “师父,”道远拿着钥匙看着那门锁。 “恩。”丹阳冲他一点头。 道远走向库房,那破旧的大门板和那小小的铁锁简直不成比例,道远拿起一看,那锁锈迹斑斑,锁眼磨得没了形状,他刚把钥匙往那窟窿一捅,只听啪的一声,锁立马弹开。 道远马上打趣道,“亏咱们还费功夫找钥匙,就这破锁,找个木棍一桶就开!” “嘎吱”一声,一扇破门歪歪扭扭的打开了,另一扇扇门板死死卡主,道远推也推不动。 那库房里黑黑的,堆满了各种大小杂物,有的已经覆盖着厚厚的尘土,看着很久没被动过的样子,道远面前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几把刀,几条绳子,还有一堆石头。 “这么多东西,这可咋找,”道远拿起一把刀来端详着。 “那把刀,半年前捅死过三个人。”老黄在门口幽幽的说。 “祖师爷哟!”道远赶紧丢下刀。 “师父,到底是哪一把啊。” 丹阳看着桌上的几把刀,却皱紧了眉头。“不必找了,不在这儿,” “师父你再好好看看,这么多把呢。”道远指着几把刀说。 “没有就是没有,那把刀是我找到的,我认识。”丹阳说。 “白跑了。” “这样看来,是那冯捕头把那证物扣下来了”丹阳说。 这时门口的老黄插话说,“那冯耗子是出了名尖酸刻薄,经常以各种小把戏扰乱衙门的案情,最后再自己拖出重要人证物证,抢大家的功劳。 “还有这种事,也没人治治他,”道远忿忿不平。 “咱们刘县令是个青天老爷,平时只是袖手谈心性,具体事务都是师爷打理,而衙门下面的奔走的事都是二位捕头在管,成爷和冯爷都各有拥趸,谁也管不着谁。” “怪不得让冯耗子这样的人钻了空子,师父,咱们找他去。”道远说。 丹阳摆摆手,“去不得,人家是官,你再怎么也奈何不了他。先去找找王捕头,看他怎么说。” 王成此时还在屋子里陪那冯老爷子说话,老爷子喝多了就东一句西一句的乱侃,王成就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着。 师徒二人进了屋子,把库房里的事和老黄说的话告诉了王成,王成听完后也气的咬牙,“这个耗子精,一直没给我帮过忙,添起乱来倒是接连不断!” “耗子?”冯老爷子听见这个却来了精神,“冯耗子,那小子可真不是东西。” 王成一听马上大笑,“老酒仙,你也知道那冯耗子不是东西?” “可不是嘛,那耗子好吃懒做,心术不正,欺良霸善,自己手下赌输了钱不敢出门,就拉了,拉了那老实的胡全,出来顶班。” “什么?你说胡全被他抓去顶班!”王成大惊。 “恩,没错啊,早上胡全穿了便服要回家,被耗子拦了下来,取了他的假,让他跟着巡逻去。”老爷子接着说。 “怪不得,怪不得今天胡全没回家去,原来是那瘟神冯耗子在捣乱,全子,,,,”王成气得发抖。 “全子呢,回家去没。”冯老爷子问道。 “全子,回不去了。”王成冷冷的说。 “去哪了,那小子还说要给我带点他娘炒的蚕豆呢。” “冯耗子,冯耗子!!”王成拳头紧握,咬碎钢牙,冲出门去。 “王大哥!”师徒二人赶紧跟着。 丹阳劝道,“王捕头,你要冷静,那冯捕头城府极深,他拿了那把刀可能别有打算,千万冲动不得。” “那冯耗子欺人太甚,这次又害死胡全,我怎么能放过他!”王成不顾劝阻,冲向后堂。 后堂里,酒席刚散,县令和老爷陪着将军去府里闲逛,冯耗子和两个士兵端着两壶酒两盘菜正在走廊上丢色子玩耍,那耗子喝一口酒就一口肉,地上摆着几个铜钱,几个士兵大呼小叫地比大小。 “冯耗子!”王成大吼。 “谁他娘的不想活了!”冯耗子骂道,抬眼一看,怒气冲冲地王成冲他走了过来,冯耗子又转眼丢掉了威风。 “哟,这不是成爷,您睡醒了,酒来一口?”冯耗子举着酒壶说。 “闭嘴!我问你,今天是不是你把胡全扣下来带走的!”王成问道。 “嘿,是我不错,今天衙门缺人手,刘三儿病了去不了,将军驾到这么大的事儿,我不得找齐人手?当时您老睡着,我就没通知您。谁也没想到今天会出这么大的事啊,那胡全,说来真是可惜了,要怪就怪他命不好,大不了清明节我掏钱多给他烧点纸如何?”冯耗子脸上居然带着笑意。 (本章完) 正文 第89章 中毒 “你,,,你这畜生!”王成大怒,上前一步揪住冯耗子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冯耗子还没叫出声,沙包大的拳头就砸在了他脸上,王成这一拳下去,把冯耗子鼻子都打歪了。 “成爷!”几个士兵赶紧上来想拦住王成。 “让开!”王成一吼。 “老子这就让你去下面陪胡全!”冯耗子有气无力的骂着,拳头如雨点般砸向他的脸,丹阳和道远看见场面已经失控,丹阳示意道远上去帮忙拉开王成。 道远跑上去抓住王成的拳头,“王大哥,别冲动!他快被你打死了!” “我就是要打死他!让这畜生知道我的厉害!”王成已经失去理智,他甩开道远,拳头继续砸在冯耗子脸上。 那冯耗子被打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他嘴里低声地骂着,“王成,老子,,老子,,,不放过你。”他将手插在腰间,突然拔出一把刀来刺向王成,“你先下去吧!” 丹阳早看见冯耗子拔刀,马上大喊,“王捕头当心!” “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白光一闪,冯耗子的刀已经刺来,王成猝不及防,赶紧抬起手臂去挡,冯耗子这一刀力小,被王成一挡,只刺到王成肩膀上,王成一声大叫,抬脚踹开冯耗子,可怜的冯耗子被一脚踹出几步远,一头撞在大门槛上,那刀当啷一声掉在台阶上。 “你这腌臜的畜生,敢阴老子。”王成捂着肩膀,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刀。 丹阳看着那把刀,正是那刺客插在将军胸口的短刀。 “死耗子,纳命来吧。”王成提着刀走向冯耗子。 “住手!”从门槛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黑衣的年轻人冲了出来提刀围住王成,从门后走来的正是刘县令。 刘县令骂道,“王成!光天化日的你竟要行凶!你身为捕头,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老爷!是冯耗子害死了胡全。。老爷,你要明鉴啊。”王成指着冯耗子说。 “今天反贼作乱,衙里死了不少人,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这也不是冯捕头一人的错,胡全不该死!衙里别的汉子就该死吗!” 几个士兵赶紧抬起奄奄一息的冯耗子离开院子,那张瘦瘦的脸此时变得异常肿胀,道远在旁看着不禁笑出了声。 刘县令接着说道,“王成,接下来将军在咱们这儿的安全全交给你,你只要好好完成任务,尽职尽责守护镇子治安,将功赎罪,这次的事儿我就不再计较了。唉,今天出了那么多事,但是人死不能复生,王成啊,你要朝前看。” “大人,我,,”王成捂着自己的伤口,腿脚已经站不稳,“我有些晕。” 只见他双膝跪地,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王大哥,”道远赶紧过去扶起王成,只见他脸上青筋暴起,眼珠外凸,肩膀的伤口上正在嘶嘶冒着热气。 “师父!”道远大喊。 丹阳挤过人堆,伏在地上查看着王成,那肩膀的伤口此时就像开水一样冒着热气,“快抬进屋里,”他向几个士兵喊道。 众人赶紧抬起王成往前院走去,丹阳又命令道远,“道远,你去客栈里把咱们的药粉符纸拿过来,要快。” “诶!”道远答应一声,一溜烟的跑出门去。 几个士兵把王成抬到屋里,用两张大桌拼在一起,再将他放在大桌上。 “黑,,,黑,我的眼睛。。”王成嘴里在胡言乱语。 “道长,成爷这是咋了,”一个士兵问。 “中毒。”丹阳看着那道黑色的伤口,神色凝重。 “那把刀上有毒,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蛇毒,”丹阳手里拿着那把刀,刀身在阳光下能明显看到一层白白的膜。 丹阳心急如焚,“道远,要快!” 道远在路上狂奔着,有很多人在街上洒扫,道远一路只好左蹿右跳,那远来客栈离衙门并不算太远,不一会儿就看见那个远来客栈的幡子了。 道远风风火火地闯进大堂,没去理会议论纷纷的人群,直接钻进院子去。院子里有一堆士兵正在挨个盘查住客,站在一旁的胡大娘紧张地搓着手。 士兵看见道远闯了进来,指着道远喊,“那个道士,过来!” “诶。”道远乖乖走了过去,“各位军爷,我是王捕头的朋友,”他满脸大汗,气喘吁吁。 “成爷的朋友?我怎么没见过啊。” “千真万确,”胡大娘说,“这小道长和他师父真是成爷派人来定的屋子,钱都是成爷付的。” “真有此事?那你这满头大汗得是准备去干嘛?” 道远抹抹额头说,“我,,,我赶着拿东西去衙门,救人。。王捕头受伤了。” “啊?成爷有事儿!你在这守着,我们回去看看!”那几个士兵留了个人守着,舍了院子里的几人,从客栈里跑了出去。 道远进屋举起竹篓,把家什全倒在炕上,拿起装药品法器的包裹背在身上就出门去了。 “你不能进去!诶!你干嘛!”刚出门就听见身边的士兵大叫,道远一看,原来一个大汉向进一间客房,被士兵阻拦住,大汉正和那士兵推搡。 那汉子没答话,用举起的右手一打士兵的后颈,那人直接瘫软了下去,吓得胡大娘大叫起来,“杀人啦!杀人啦!” 道远看着那人的背影,还有那手上红色疤痕,恍然大悟,“又是他!” 那汉子把士兵扶在墙边,一脚踹开客房的门走了进去,道远把包袱背紧,悄悄摸了过去,想看看这个神秘人到底在这儿有何贵干。 他趴在门框上一瞧,那汉子用刀扫着屋里的家具被褥,看着像是寻找着什么东西。 “这个怪人,我回去赶紧带几个衙差来抓住他,”道远想着。 道远没去理会,扶起在地上的胡大娘吩咐道,“大娘,看紧这个人,我去衙门里找人来抓他。” “好好,快去快回,”大娘连连点头。 “不必了道远。”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远回头,那大汉正站在门口看着他。 “你认识我?”道远大惊。 “救人要紧,你先去衙里,我在你屋里等你师徒回来,” (本章完) 正文 第90章 来客 “救人?你怎么知道。。”道远诧异道。 “别问了,快去快回。”神秘人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钻进屋里去了。 “算了。”道远不多思考,眼下最要紧的就是给成大哥送药,道远离开院子跑在大街上,他此时虽然滴水未进,喉咙渴得要命,但腿脚下面却没有丝毫放慢。 衙门里面的众人刚给王成褪下衣服,正在用盐水擦洗伤口,那刀伤只是窄窄的一点,但是却很深,此时那伤口发出的烟气已经减弱,刀口肿胀着,连不懂医术的衙差们看着都觉得这伤口非同小可。 丹阳用两根手指稍稍压了压肿胀的刀口,黑色的脓血马上溢了出来,“拿点酒来,越烈越好。”他吩咐道。 “诶,”一个人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道长啊,成爷没事儿吧,”一个衙差问。 “这刀上的毒非同小可,可好在这伤口很小,又没伤大血管,暂时不会伤及性命。我只怕这毒进了经脉,以后会落下病根。”丹阳说。 “道远怎么还不来,”他焦急地在门口看着。 “酒来了!”一个衙差提着坛子跑了进来,“道长,找了点高粱酒,衙里就能找到这个啦,您看够用不。” 丹阳提过酒坛子一闻,又仰起头来喝了一口,“这酒是挺烈的,应该够用,辛苦了。” 丹阳赶紧进屋,用白布沾了点高粱酒,轻轻地擦着王成的伤口,酒一粘伤口,王成就感觉到了疼痛,虽然他还发不出声音,但是此时五官纠结在一起,身体不住的发抖。 “师父!”外面传来一声大喊,是道远回来了。 “臭小子!可算来了,家伙呢!”丹阳喊道。 “在呢在呢,一样不少,”道远满头大汗,把背上的东西一股脑都倒在桌子上。 丹阳翻开包裹,找出装着药粉的瓶瓶罐罐来,又拿出几张黄纸放在一边,道远则趴在桌子旁倒了碗水喝着。 一碗水下肚,他才问道,“师父,王大哥情况如何。” “算你来得及时,应该是没有大碍。” 丹阳一边说,一边麻利地配着药,“伤口虽小,也先得把毒清了,道远,过来帮我。” “诶!” 丹阳走到王成身旁,他一只手拿着一把白瓶,一个手拿着几张黄纸,丹阳先将酒水倒在王成肩上,然后用手搓燃黄纸,伸向王成的伤口,高粱酒马上被引燃,众人都被这火吓了一跳。 “放心,酒火在皮上,伤不到人,”丹阳说。 火刚燃起一会儿,丹阳马上把白瓶扣在刀口处,小瓶里居然传出噼啪的声音,紧紧地吸在王成肩上,瓶子里的噼啪声消失后,丹阳用手按灭了王成肩膀上的火,嘱咐道远道, “那黄瓶里的伤药拿出来。” “诶。” 众人都被丹阳治伤的手段镇住了,须臾之后,丹阳拔下白瓶,黑血装了满满的一瓶子,伤口里面流出的血也变成了红色。他接过伤药来,把药粉倒在伤口上,然后用白布按住,包扎了起来。 完事之后,丹阳擦擦汗,对衙差说,“抬进去吧,今天不要喂水,明日就能吃东西了。” “师父您喝口水,”道远端来了茶碗。 “你小子,今天手脚还算麻利,不然王成的胳膊可就难保了。”丹阳说完,喝了一大口水。 “师父,本来徒儿还能更快,但是出了点意外。” “怎么了?” “师父,我在远来客栈碰到一伙官兵查房,而且,,还碰到一个神秘人!”道远将那个大汉的话告诉丹阳,丹阳听完后也大为不解。 “难道他认识我们?” “师父吗,你说会不会就是他昨夜传书给咱。” “有可能,既然如此,咱们就去会会他。”丹阳收了下包裹,对衙差们说,“列为兄弟,王捕头就交给你们了,贫道就住在远来客栈,他若是醒过来了请知会在下一声。” “道长请放心。” 丹阳收拾起了包裹,顺便把那把短刀也收了进去。 奇门大街上一片萧瑟,刚闹了这种事,镇民大都惊魂未定,街边的窗户上巷子里偶尔有好事儿的人探出头观望。 远来客栈门口的幡子已经收了起来,看来老板娘也警惕了起来。 一进门,师徒二人就看见远来客栈上下老小都在前厅里坐着,老板年一脸苦相,正在跟账房老爷子合计着什么。 “老板娘!”道远喊道。 胡大娘一看,这不是两个牛鼻子,“哎哟,二位去哪了!让官爷抓住盘问起来可不得了。” “老板娘,我们刚从衙门里回来的!” “啊,二位有没有受苦啊。” 丹阳回答道,“那倒没有,我是替王捕头瞧病去了。” “哎呦,你们外面来的不清楚这奇门衙门的脾气,一闹贼闹匪,总要抓几个人打板子的,二位可得小心。” “多谢老板娘提醒。” 道远挑起后门的帘子往里望着,对胡大娘说,“大娘,那个奇怪的汉子呢?” “他在那间刺客的房里鼓捣了半天,不知道在寻找啥,最后就去你们房里待着,我还派人送了壶茶水进去。” “师父,”道远看着丹阳。 丹阳点点头,“去会会他,” 丹阳和道远一前一后进了院子,驿站里剩下的人都不敢进去,扒在门框上观望着。 “师父,这人来路不明,咱们要不要防范着点。” “傻小子,他进了咱们屋子,胡大娘都送了茶进去了,他若真有歹意,何必这么开门见山。” 客房的门是掩着的,丹阳上前刚要敲,门却自己开了。 眼前是一个魁梧的汉子,饱经风霜的面庞上透着一股冷酷,虽然着着灰色破袍,但是遮不住压人的气场。 “好重的戾气。”丹阳思量着。 还没等师徒拱手,这汉子先开口了,“等候多时了!”说罢便先进了屋子,那桌子上正放着一壶茶,几张掰碎的饼子。汉子坐在凳子上,正边吃边喝。 师徒二人没有放松警惕,慢慢进了屋子。 “坐啊!”大汉喊道。 丹阳问道,“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嘿嘿,在下阿奇布。有礼了。” “满人?”丹阳一惊。 (本章完) 正文 第91章 目的 “阿?阿什么?阿鸡母?”道远挠着头问道。 “嘿嘿,是阿奇布!小兄弟,这是个旗名儿,没听过吧。”阿奇布笑着说。 道远惊奇道,“你是旗人?” “正是,再下手镶黄旗,诶,别愣着,坐啊,吃点饼子。” “黄旗,可是旗人之中的贵旗,怎么会在这。”丹阳心想。 丹阳和道远坐了下来,阿奇布给二人递上了碗。 “这大热的天气,先喝口水。”阿奇布给二人倒了水。 师徒二人看着屋里的东西,行礼床铺都分毫没变,连昨晚用过的纸笔都还放在桌旁,看来这阿奇布进屋来不是为了找东西。 此时丹阳打量起了阿奇布那把靠在桌边的刀,这大刀是窄刃的形制,皮子刀鞘上油光锃亮,刀的金刀把上雕着虎头,虎口拴着一条黄绳,整体看着威武庄严,不像民间之物。 “今日之事,不知二位怎么看。”阿奇布放下茶壶问道。 丹阳笑道,“天下虽定,但南方未稳,侠士刺客之事屡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这次北方也会发生。你是来问我们刺客之事的?” “非也。” “我师徒与你随昧平生,有何事,请快讲来吧。” 阿奇布嚼着饼子,变了个脸色说道,“道长如此爽利,我也不卖关子了。” 道远手里拿着水碗,紧张地看着师父和阿奇布。 “道长,昨夜可睡得安稳?”阿奇布手里掰着饼。 “多谢关心,贫道睡觉一向安稳。” 阿奇布冷笑着,“嘿嘿嘿,道长睡得安稳,这镇上昨夜可不安稳呐。” 丹阳摇摇头,“这倒是不知。” “昨晚入夜,奇门镇上又许多黑影攒动,除了几个踩点的刺客,还有个人奔镇尾而去。” “哦?”丹阳疑问道。 “动静就在这远来客栈,二位没察觉?” “并没有。” “哼,那昨夜在镇尾的破院,是谁将那几个穿花贼的赃物打劫一空的?” 道远听到这,额头上满是汗珠,“说,说了不知道,问什么问,我和师父都早早歇下了,不知道什么赃物不赃物的。” “小道长别急。我。。” 阿奇布没说完,丹阳打断了他,“是我。” “师父!” 丹阳抬手安抚了一下激动的道远,“没事,既然大家都心里有数,何必遮遮掩掩。” “嘿嘿!痛快!”阿奇布大喊。“汉人里像您这样的可不多!” 丹阳冷笑道,“看来您认识的汉人并不多的样子。” 道远指着阿奇布骂道,“我知道了,你是来敲诈我们,想讨点好处?” “啧啧啧,道长怎么如此低看我。”阿奇布笑着说。“我要是要那点东西,早在昨夜老道长回来时我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丹阳说,“既然阁下不图财,那为何还要找上门来。” 阿奇布放下手里的饼块,拍拍手上的碎屑,右手上的疤痕红亮醒目,“昨日在集市上,那几个小贼做了笔大买卖,我早就盯上了他们,但是没急于动手。可道长昨夜从这远来客栈出发,带着一条蓝色的犬,不消半个时辰,就准确地在破旧的老镇尾找着了那几个贼子,这手段之神奇,让在下叹为观止。” 道远说,“哼,雕虫小技,我师傅的本事大着呢。” 丹阳问,“那请问大侠,您在这远来客栈有何贵干,又为何躲在暗处?” 阿奇布说道,“三日之前,那几个刺客进了奇门镇,在这远来客栈住了下来,我从那时起就一直在监视他们,二位道长的行动一开始并未在我的注意之下,只不过是昨夜偶然发现的,确实算是意外收获。” “监视??”道远疑问道。 “这几人只不过是江湖鼠辈,翻不起多大的浪,以哈哈木手下近卫的实力,收拾起他们来简直易如反掌。不曾想。。。”,阿奇布笑了笑。“这几个鼠辈还有点难缠。” 丹阳说道,“难缠?那是因为你未见那奇门衙门里堆着的死人。你若早点打算,他们可能不必死。你是旗人,我猜你也又一官半职,难道不怕查你个失职之罪?”丹阳的语气已经有些愠色。 “道长莫生气,你们修道之人也讲天意命数,一次小小的行刺闹得这么严重,谁也不曾料到。至于失职,在下正是因为职责所在,所以才按兵不动的。” 丹阳心里有一丝不安,刺杀朝廷大员罪同谋反,是天下最大的罪,是什么职责能让他放任刺客在眼皮底下不管呢? “嘿,那刺客已经死了,那你找我们到底有何目的。”道远说。 “有件小事,想请二位帮忙。”阿奇布笑着说。“敢问昨晚那条蓝色的小犬,现在何处?” 道远看了看师父,丹阳屡屡胡子,“不在这儿。” “若我猜的没错,那条小狗,也是你们的法术吧。” 丹阳没说话,只是略略一点头。 “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找?” “恩。” 阿奇布瞪大了眼睛,感觉兴奋了起来。“那人呢能不能找?” “当然。”丹阳回答到。 “好!好!”阿奇布兴奋得在颤抖。 阿奇布跟刚才判若两人,道远和丹阳显然对此有点诧异。 “二位,你们要是祝我办成此事,要多少银两都不成问题。甚至,二位还可以某上个一官半职,,岂不快哉。” “且慢,”丹阳说,“我们师徒虽然生活清贫,但是绝不会为了钱随便为人做法。” “哦?”阿奇布手慢慢挪向宝刀。 “你要找人,是不是要寻仇家。”道远问, “仇家?我自小父母双亡,何来仇家。” “那就是图财咯。”道远又说。 “财?我乃镶黄旗满人,若要田产农奴,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丹阳问,“那你要找的是谁。” “一个年轻人,像小道长这么大,如果情报没错,应该就在这奇门境内。” “他是何人?朝廷要犯?” “莫问,莫问。”阿奇布喃喃说道。“只要能用法,寻着那个人,要多少银子都不是问题。” 丹阳和道远互相看着,实在想不清楚这人着了什么魔。 (本章完) 正文 第92章 试毒 “能得此人,我便是如今的大清第一功臣,”阿奇布摸着刀把上的虎头,“荣我氏族,一雪前耻。” 阿奇布站起身来,“今夜子时,请二位去西边镇尾,有一座破武庙,我会在那里等你们。” 道远“我们可还没答应你呢!” 阿奇布却说,“你师父已经答应我了。” “啊,”道远看看丹阳,丹阳只是捋着须子,一言不发, “记住!子时。”阿奇布站在门口,伸出一个手指摇了摇,便消失在了门口。 “这个人,岂有此理!”道远有点愤愤不平。 “师父。你为何沉默不言。”坐回坐位,道远提高了声气问道。 丹阳此时终于开了口,“此人笑里藏刀,虽然没有提一句要挟的话,但咱们步步被他将着走,眼下只能听他的。” “将着走?为什么呀。”道远哪里能听懂阿奇布话中的深意呢。 “嘿!笨小子!就你还想行走江湖!”丹阳又气又乐,“听着!截那几个毛贼的脏污,取回咱们的损失就算了,连别人的的金银都昧了,那就叫黑吃黑,咱们跟那几个贼犯得一样的法,就够咱们受的了;而后再加上昨夜的乱子,千不该万不该,我们知道了行刺之事,却没有上报官府,这可是重罪,比那黑吃黑重十倍,若是报上官府,被株连下来,不打死你,也得充军。” 道远被这番话给彻底唬住了,“可是,师父呀,咱们不是不想报官,你忘啦,昨夜我们收到的那封信,让我们按兵不动,咱们是听着那封信来的。” “我本想,他会不会就是那射箭的高人,现在看来他对此事完全不知情,那送信的,肯定另有其人。” “这阿奇布真是个煞星,居然抓着咱们的把柄要挟咱,”道远用拳砸了一下桌子。 丹阳安慰道,“修道之人,莫动火气,咱们眼下还不到死路,我看此人大有背景,咱们姑且听他话,见机行事。” “对,祖师爷说,福祸相依,这个。。。。咕。。”道远说着说着,肚子却叫了起来 丹阳笑道,“又饿了?” “师父,徒儿今天可是出了力气的,眼下不过是有一点点。。” “知道啦,走!眼下街上一干二净的,也没啥吃的,咱俩只好去隔壁吃饭了。” 一停又要去聚贤楼吃菜,道远眼睛里都发光,“好!多买一只鸡,咱晚上正好当夜宵。” 二人去聚贤楼叫了一桌子菜,那些小二厨子围着师徒二人问长问短的,丹阳和道远就有一句没一句的把早上衙门里的事给讲了讲。把聚贤楼上下老少听得长吁短叹,老板吩咐小二晚上带点酒菜过去衙门犒劳犒劳衙差们,也顺便看看王成的情况。 边吃边聊,这用完饭已经是傍晚了,丹阳却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只是喝了两壶酒,道远最后走的时候还专门打包了剩下的烧鸡,美其名曰给师父留着。 酒足饭饱,道远喜笑颜开,丹阳喝了一下午酒,脸上泛起一点点红晕,却愁眉不展心事重重, 道远嗅着烧鸡的香味,问丹阳道,“师父,你怎么都没吃什么东西。是不是这菜差点滋味?” “莫问,”丹阳冷冷答道。 一回屋里,丹阳还没着坐儿,就把放丹药的包裹打开,将里面的瓶瓶罐罐摆了一桌子,一个一个拿起来研究着。 道远把肉放在炕边上,坐在炕上看着师父在一边忙活, “师父,你这又是急着干嘛呢。” “配药。” “配药?给谁啊。” “你忘了,咱们去衙门是为了啥,” 道远才记起来,“刀。”c “刀已经带回来了,你吃饱了也别闲着,过来帮忙!” 丹阳把瓶瓶罐罐里的粉末一样一样地堆在一起,然后从腰上拿出了从衙门里带来的那把短刀,短刀的前半截还沾着黑色的血迹,那是王成的, “来,把刀举着。”他将刀递给道远,道远乖乖将刀平举着。 只见丹阳用手指捻起一些粉末,轻轻往刀刃上吹。 “嘶嘶嘶。”宛如沙子流动的声音,刀面上的药粉轻轻在刀上拂过。 “哇,好神奇。”道远叫道。 “不是这个,,,”丹阳还是皱着眉。 他又换了一样药粉,依样往刀身吹去,接着第三样,第四样。 丹阳总共换了十来样药粉,但是药粉都从刀上拂过,没留下痕迹。 “难道我猜错了?” “师父,你到底在试什么啊,” 丹阳冷冷说道,“血迹。” “这,”道远指着刀尖红色的血迹说,“这不就是血迹,师父,你眼睛花啦。” “那是王成的血,我要找的是那哈哈木的血迹,这刀直直插入他的胸口,虽然没流血,但刀身上肯定会留下痕迹。”丹阳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但凡活物,必有精血,除非。。”丹阳在心里默念着,他想到一个可怕的大案,但他并没有说出来。 “师父,会不会被王大哥的血迹遮住了。一把刀捅了两个人,第二个人的血迹肯定在上面。咱们把它刮下来不就行了。” “有道理。”丹阳坐在桌上,掏出竹篓里的小提刀,开始将刀上的血迹轻轻剐蹭。 不一会,剃刀的锋刃上就积攒了一层厚厚的红黑色血垢。 丹阳将剃刀放下,拈起桌上粉末依次吹向短刀。刚开始的几样粉末依然没有变化,直到一种黄色粉末,它一接触刀身便附着在刀上面,而且颜色由黄转橙,还有些烟气冒出。 “师父!有变化了。”道远兴奋地叫着。 丹阳却盯着那刀上的橙色痕迹发呆,他将刀拿到鼻尖嗅了嗅,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冲入他的鼻子。 “腐臭之气,”他喃喃自语。“怪不得只有金疮药才会起反应。” 道远捂着鼻子问,“师父,怎么臭烘烘的。” “是刀上的毒气,” 丹阳将刀放到桌上,拿起剃刀来,刮下橙色的灰烬来,那刀身上已经变成白色,像一层粘稠的浆液附着在上面,那白色的物体遇到空气居然开始沸腾起来,十分古怪。 看到这一幕,丹阳的手都在颤抖,“此种邪术,怎么还能见于世!” “师父,这是什么毒。怎么感觉像,,,” “像活物!” (本章完) 正文 第93章 雪山韦陀 “它本就是活物。”丹阳说。 那白色的浆液不断聚合,变化,蠕动,师徒二人靠近观察着这刀刃,但那刀刃上的白浆仿佛察觉了人气,蠕动地更加剧烈,二人马上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这可怕的存在。 “道远,点灯。” “诶!” 道远拿出火褶子来,点燃了油灯。丹阳拿着刀刃放到火焰上,那白色的液体在火焰上劈啪作响,一股白气伴着臭气散了出来,烧了一会,刀身突然“刺啦”一声,火光炸开,白色的浆液无影无踪。 道远看的入了神。 “师父,这东西是什么来头。” 丹阳回答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就是西域的雪昙花。。。” 他放下刀,向徒弟讲到,“这白色的东西,形如活人血脉,平时无色无味,遇丹药则现形,遇水不溶,唯有火烧可灭。” 道远问,“这是剧毒吗?” “是,也不是,这雪昙花本是疗伤圣药,雪昙花又叫雪山韦陀,传说在西方天极的乌斯藏,无尽的大雪山中有一种雪人居住,那雪人浑身白毛,高大无比,平时以虎豹为食,饮冰止渴,他们行踪神秘无定,乌斯藏人称之为一夜帝,因其常会救助流落在大雪山中的百姓,所以当地百姓将其视之为佛爷的门童,对其敬畏有加,而这种雪昙花,就长在雪人刚死不久的尸体上。” 道远听完故事,有点难以置信,“师父,既然不是毒,那怎么解释成大哥的情况呢。” 丹阳倒了碗水,润了润喉咙才说道,“听我慢慢解释,这刀,本是有剧毒的,但是由沾上了雪昙花露,雪昙花露包裹住了毒液,使王成中刀后不致死,否则,恐怕神仙也救不回来。” 道远捏着下巴寻思着,“这一刀,只插在了哈哈木身上,花露只有可能是他那里来的,就算他真有灵药护体,可是,,,,” 道远换了个姿势,表情惊恐,“可是哪有白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的道理啊。” 丹阳一点头,“这就是雪昙花的恐怖之处,雪昙花露虽然是疗伤圣药,但是中原都将其视为不祥之物。雪昙花露有起死回生之效,但是天生万物,有阴必有阳,有补必有缺,以此药治病者,看似人命得以还阳,但不久便会被花露吸干五脏六腑,变成干尸,最后在肚脐处再开一朵昙花。” 道远说,“这哪是治病,完全是被这昙花反客为主,病人反而成了昙花的养料了。” “唯有一种方法可破,有一种邪术,以雪昙花救人之后,便服用精血养之,让昙花不吸食宿主的五脏,宿主得以维生,还能得到雪昙花的增益。” 道远此时才恍然大悟。 “原来那江宁将军身体里流的不是血,而是这花露。” “此术在中原绝迹已久,加上那雪山韦陀实在太过稀少,历代以来都把这种药当作传说来看,没想打江宁将军居然有如此能耐,能寻到这种邪物。” “成大哥也是福大命大,”丹阳想起今天王成中刀的样子,冯耗子那恶狠狠的表情让他生厌。 “那哈哈木体内精血已干枯,所以刀虽入身体却无血液,看来他已经服用花露许久,二者已经彻底融合了。这种煞星,来多少次可都不是对手。” 天已经擦黑了,窗户有一条细缝,微风正从缝隙里源源不断的灌进来,油灯的火光微微抖动着,屋内两人沉默不语,各有心事。 丹阳是为着雪昙花再现而担忧,消失几百年的邪物不会无端端的出现,背后肯定有一整条的故事还未发现。 道远现在揪心的可不是什么天下江湖,这已经入夜了,那阿奇布跟他们相约子时去西边镇尾的武庙相聚,阿奇布这个人神神秘秘,此行让道远放不下心。 “师父,已经入夜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啊,咱们晚上可还有事情要忙呢。” “哈哈,瞧瞧你,这才什么时辰就心神不宁,你放心,凡是都有师父扛着呢。”丹阳笑道。 “师父,不是徒儿慌张,这破地方出了这么多事,死了这么多人,眼下又被一个旗人给缠上了,咱们对人家底细一无所知,别人却能随便要挟咱们,唉,要不师父你算一卦,看看最近这运程啥的,能不能转转?” “好呀,你打记事起就跟着师父,到现在连投卦算明都不会?”丹阳用手指敲着桌子,“以后可拿什么混饭吃?” 道远陪着笑脸说道,“师父,这种小术,都是眨眼就学会的,您别上火啊。” “眨眼学会?好,我可记住你这话,我再算一次,你来看着。” 丹阳从腰带里掏出三个大钱,那钱币黑乎乎的,看着就是古物。 “六爻三钱。这可是最简单的,瞧好了。” 丹阳把三个钱拿在双手里摇晃着,在投到桌上。如此反复了六次。 “铜钱,单字为少阴,单背为少阴,纯字为老阴,纯背为老阳。投掷六次,得六阴阳数。” 道远听得云里雾里。“哦,懂了。” 丹阳看着道远呆呆的样子,只好摇头叹气。 “依此卦来看,,,,” 丹阳刚要看卦,半合的窗户上发出“梆”的一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师父!”道远大惊,俯下了身子。 丹阳伸手说道,“莫怕,去看看。” 道远起身走向窗子,他慢慢掀起窗子往外看,屋外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稀稀拉拉几个窗户亮着灯。再一看窗户上,一根短短的弩箭正插在窗扇上。 “师父!又有信!” 道远拔下弩箭,灰色的弩箭的身上果然裹着一条纸条。 道远将箭交给丹阳,丹阳掏出包裹里昨夜射入房子的那只箭一比,两只箭一模一样。 “看来,盯上我们的不止那个阿奇布。”丹阳沉吟道。 “师父,先看看他写的什么。”道远有些紧张。 丹阳拆下纸条,打开一看,纸条上没写字,而是画了一幅画,在一个屋子里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画着一个个圆圆的东西,圆圈上面点着一些黑点,最中间的一个圆圈用红色画了出来,最为醒目。 “诶?这是画的啥?” 师徒二人都被这画给迷住了,这不知所谓的画面透着一股奇怪的感觉,那桌子上一个个圆圆的东西,总让丹阳有种不安。 (本章完) 正文 第94章 武庙 道远笑着说,“师父,这是不是桌子上放着一堆大馒头啊。那黑点子就是红枣啥的。” “你呀,满脑子就知道吃。”丹阳骂道。 “以昨夜的情况来看,这送信之人,一定比我们知道的多,这个节骨眼来送信,看来咱们的行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这画的东西肯定有蹊跷。”丹阳把画折了起来。 “准备一下东西,估计晚上也是凶险去处,不能两手空空。” “诶。” 二人在屋里准备着法器药品,不知不觉,外面已是明月当空,老鸦站在树梢上嘎嘎的嚎叫,让二人本就紧张的精神又蒙上一层纱。 “嘶,师父,这乌鸦叫,是不是不大吉利啊。” “吉利?出门在外了还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修行之人百无禁忌。”丹阳用布擦着手里的击节剑锋说道。 “嘎,嘎。” 老鸦伴着风声叫了一会,那烧水的小童又进来添了一回热水,二人洗了手由洗了脸,只等天再黑的沉一点,就悄悄出动。 “亥时要过了。”丹阳淡淡说了一句。“这里到镇尾大概一刻时辰就能到,咱们该出发了。” 道远正在炕边上支着脑袋打瞌睡,听到师傅说话,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哎呦,徒儿刚有点困意,,,” 丹阳把宝剑拿起说道,“今天睡到大中午才起来,还没睡够?” “吃了还得饿,困了还得睡不是?”丹阳拿起包袱来背上。 “走,咱们不走大道,翻墙出去。” 两人先开了门缝屋外大部分住客都已经熄灯了,柴房里的火光也暗了下来,小童应该也在休息了。 “走这儿。”丹阳指了指屋子边和围墙之间的缝隙。 “能上去吧。”丹阳问。 “瞧您说的!您能上去,凭什么我上不去!”道远信心十足。 “那就好,怕你这点三脚猫功夫托我后腿,瞧好!”丹阳轻轻跃起,一脚踩墙,另一只脚借着力气蹬道屋墙上,手扒着墙沿就爬了上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一点不拖泥带水。 “来!”丹阳爬上去后冲着道远招手。 “嘿,师傅,好身手!”丹阳在下面拍手叫到。 “看我的。噗!噗!”道远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向后退了一两部做出冲刺的样子。 “要遭,,,”丹阳看着道远的架势,就知道这小子根本不会爬墙。 “嘿!”道远两步一蹬像个猴子一样四脚扑腾,借着那股子冲劲在墙面上蹬了两下,踩到一半高度就要往下掉。 千钧一发之际,丹阳趴下身子一把抓住道远的手,“好小子,这招恶狗扑食哪里学的。”丹阳一使力把他拖上了墙顶。 “师父,这不是那书上画的,梯,,梯云纵嘛。”道远红着脸说。 “这趟回去,你还是了俗吧,贫道教不了你。”丹阳甩下一句话,跳下了墙。 “师父!” 镇子上灰蒙蒙的土房子像蜂窝一样紧紧地挤在一起,有的有门儿遮风,有的大敞着,几个乞丐蜷缩在那门口打呼噜。 “师父,你认得路吗。”道远紧紧跟在丹阳身后,不敢离开分毫。 “昨晚我去的地方就在镇尾,不过今天要去的地方应该在另一头,我们先走出镇子,到那里在转方向就行。” 昨夜的路虽然是在灵犬的带领下走的,但是这镇子不大,丹阳也记下了个大概,左右几下个转悠,两人就出了巷子,一边是一片土坡,房屋很少,有一条小路通往高处。 “应该是这个方向。”丹阳指着远处月光下的一个小黑点,“那里可能就是武庙。” 此时的奇门镇漆黑一片,而那武庙的方向刚突然亮起了点点星火,显得格外扎眼。 “师父!有人!” “应该是那阿奇布先到了。走!” “师父,咱们要不要先观察观察再做打算。大半夜的,怕遇上歹人啊。” “不用说,跟着我就行了。” 说是庙,其实就是一件瓦房,门前一棵垂杨柳,屋后靠着一片菜地,此时庙里有一星灯火闪烁,二人走到跟前,伏在窗户底下,听着里面的响动。 里面有个干涩的声音正在说话,“十年了,植树也有荫,奈何人心不发芽,千言万语也难动铁石心肠。” “老祝翁,莫说十年,过上五十年,一百年!只要这天还是大清的天,这心就不会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庙祝摇摇头,喃喃说道,“我是老了,眼也花了,只记得当年来的是个大胡子,现在又变成了你,人虽变了,但我却人的这把刀,看见这把刀,我就知道这奇门的冤孽还没完。” “祝翁,这不只是皇命,更是天命,须知人不可逆天。” “天命,哼,我老叟不懂天命,我看,你们也不懂。” “莫多言了。祝翁,抬出那张桌子吧。” 里面有人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灯光,把长长的影子投在门口。 “桌子,在关圣脚下踩着,你要拿,便自己搬动吧。” 阿奇布扭头一看神像,“哼。” 师徒二人在窗口看着,只见阿奇布抡起刀来把香案上的祭品扫在地上,跳上香案,“关二爷,得罪了。”他撩开神像身上的斗篷,看那架势,要将神像抱起来。 “嘿!”阿奇布一声闷哼,伴着几声石头的摩擦声,神像慢慢挪动了起来,“啊!”阿奇布还在用力,哐地一声,关圣像被他丢在地上,屋外二人觉得房子都被震得发抖。 “哎哟。”道远没沉住气,被震了一跳,赶紧捂住嘴巴。 “真是神力。”丹阳心想着。 “罪过,罪过。”那个庙祝低头默念。 “呼,呼,呼,”阿奇布大口喘着气,“二位既然来了,为何还不现身。” “师父!咱们被发现啦!”道远赶紧俯下身子,紧张地说。 “傻小子,咱们本来就是来赴约的,怕啥。”丹阳站起身来,从容不迫地走进庙里。 “道长,在下等候多时了。”阿奇布跳下香案,拱手说道。 丹阳一抬手,“赎罪,不知深夜找我师徒到此,有何要是吩咐。” “哈哈哈,请坐。” 阿奇布指着墙边的桌子,让丹阳落座,但是丹阳却感觉到屋子里有一股阴气正在腾起。那老庙祝神色紧张,正飞快地搓动手上的珠子,哗哗的声音十分刺耳。 “好,请。”丹阳坐在了庙祝旁边。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5章 金刀巴图鲁 “这次请道长深夜到此,乃是为了一桩十余年的悬案,希望到账祝我一臂之力,完成奇功。”阿奇布坐下,把刀摆在桌上。 “哈哈哈哈,贫道才学低微,只懂得看相测字的雕虫小技,若是要我查案雪冤,可是强人所难了,阿奇布大人可太抬举我了。”丹阳回答。 “哈哈哈哈!大人可不敢当,我只是皇上的奴才,奉旨办事,我是谁不重要,谁掌这把刀,谁就是大人。”阿奇布摸着刀鞘,大笑不止。 庙祝看着桌上的刀,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丹阳收去笑容,看着宝刀的金柄说道,“大内侍卫,正白旗,金刀巴图鲁。” “他终于说了出来。”阿奇布心想。 “老道长好眼力。”阿奇布的手拂过刀柄的虎头,“在下行走江湖数载,你是第一个认出我身份的。” “惭愧,老道也只是有所耳闻,在大清朝廷的杀手里,以金刀巴图鲁最为骁勇,他们直接由皇帝下令,巡行天下,执行神秘任务,替朝廷除去祸害。” “不错,为君分忧,曾是我辈分内之事。自我朝入主以来,金刀巴图鲁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凡有宵小,反贼,贪官,都逃不过这把金刀。” “哼,”丹阳轻轻摇摇头, “可惜啊,顺治七年,皇叔父摄政王,正白旗主多尔衮北狩中途暴毙,朝廷先是加封其为成宗,入祭太庙,但两月后,皇上却将他打为叛逆,夺取封号,并开棺戮尸。多尔衮的手下也遭受牵连,大多夺爵赐罪,正白旗上下一片萧条,这金刀巴图鲁武士,被朝廷当做多尔衮的鹰犬,下令除出官册,成为空挂名头的旗人。阿奇布大人,不知我说的对不对。”丹阳一番话,让对面的阿奇布如坐针毡,脸色转黄,气势也低了下来。 “我辈满洲武士,一心报国,血战四方,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摄政王爷更是入关定鼎第一功臣,何罪之有!!王爷死后却遭此大难,是朝中鼠辈陷害所致!摄政王一死,其他旗主看正白旗田产巨万,奴仆无数,都眼红得紧,加上皇上年少,血气方刚,早对摄政王干政不满,最后怒而降罪,我父亲直言进谏,结果惹得龙颜大怒,被判全家流放,只有我一人拼死逃出,流落江湖。”说道苦处,阿奇布眼里烁烁有泪光,额头青筋跳动。 “我知道我犯了死罪,只有,,只有戴罪立功,而且必须要是奇功,皇上才会看到我,看到正白旗金刀巴图鲁的忠心,我们正白旗才能翻身,”阿奇布用拳锤着桌子, “白啊黑的,到底再说什么呀。”道远在一盘干站着无聊,就在庙里散起步来。 “朝廷的事,也跟民间事一样,分为表里,摄政王身为臣子,嚣张跋扈,树敌无数,朝内肯定不会让正白旗好过,他最后又上位为皇父摄政王,俨然一国之君,俗话说,卧榻之侧,岂容它人酣睡。他失了人臣之格,必有灾祸。所以秋后算账,也属定数。你尚且年轻,又有一身好武艺,何必固执功名,放着大好青春不去闯荡江湖,为那朝廷劳碌,又好到哪里去呢,现在天下太平,武人无用武之地,你须知狡兔死走狗烹之理啊。” “谢道长好意,但天下太不太平,可并非一言能定,而是看我此功能不能成。”阿奇布又恢复了以往的冷冽。 “功从何来,贫道愿闻其详。” “天下易鼎已十余年,南明虽有云南之永历帝,但其实是冢中枯骨,难掀起风雨。天下已定,但大清异族入主,百姓一时不能归附,屡有反民犯上作乱,近十年来,南方民间时有传闻,有前明皇子在民间活动,广招志士,招兵买马意图反清复明,朝廷已经屡次派兵镇压,虽然击破反贼易如反掌,但是须知杀人易,诛心难。” “皇子,,,,”丹阳听到这儿,神色一变。 “两江,两广,山西,云南,都传朱三起义,朝廷为了镇压起义已经焦头烂额,而起义的命门,朱三皇子,却永远不见踪影。大内派出高手各方巡查,抓了许多疑似皇族,但都是鱼目混珠之辈,并无皇子下落。皇上将此案作为本朝成亡之处,亲自督促,而皇上不知道,当年追杀前明皇子的高手里,就有金刀巴图鲁。 当年甲申之难时,明朝虽大势已去,但大内尚有七位高手保护皇宫,他们分别以福,禄,寿,财,武,鬼,文七星相称,民间称为大内七星,崇祯知道北京不守,所以在危难之际派七星带幼皇子出宫,想去南京以图后算,李自成闻讯后派人截杀,但七星武功高强,行踪飘忽,追兵无处可寻,后来李自成兵败,大内七星也不知所终,直到大清入关,摄政王深知皇族在民间必为祸乱,所以派人重查皇子下落,因缘际会之下,金刀巴图鲁才查到一些动向。” “我看这动向,也只是一些蛛丝马迹而已,不然朝廷早将奇门掘地三尺了。怎会等到今天。”丹阳说。 “不错,想当年,金刀巴图鲁寻觅皇子踪迹,就追到这奇门镇,线索就断了。” “敢问是何线索?” 这边正说到要紧处,在那边的散步的道远却闷哼了一声。 “哎哟!!”道远捂着胸口退了两步。 “道远,怎么了?大呼小叫地!” “师父!这这这桌子上,有古怪。”道远指着那大八仙桌。 丹阳走过去一看,那八仙桌上,画着一圈白团,一共九个,八个白团围成圈,中间夹着一个红团,看到这个图案,他一下子就想起了晚上那风破窗而入的信上的那副画。 “师父,这。。” 丹阳摇摇头,给道远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时阿奇布走了过来。“小道长真有眼光,我要说的这线索就在八仙桌上。” “哦?” “来,我把桌子抬出来再看!”阿奇布抬起桌子,放在了门口。 丹阳拿起油灯,轻轻抚摸着那桌子,“好木头,好木头!这质地,应该是楠木,如此贵重的东西怎么会在庙里?”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6章 赌鬼台 “赌桌?”丹阳擦了擦桌面上的浮灰,桌子马上闪现出油腻的光泽。 果然,这大桌子两边白团写着大小两字,另一边是白团则写着单双,中间的红团便是摇筛盅的位置。 “道长可会玩这个?”阿奇布一口气吹起桌面上的灰尘,把呛得道远直咳嗽。 “惭愧,惭愧,贫道是出家之人,酒色赌皆不可碰,” “哦?那可太可惜了,在下对这赌术可是爱得紧,以前三天不赌就手痒痒。” 丹阳嘴上回答着,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这张大赌桌,民间一般是用窄长桌赌博,这样方便闲家下注,但很少有用八仙桌做赌桌的,再来,这桌子散发着一股阴气,木料确实是好料,但是阴郁无光,散发着霉气,站在旁边让人发憷。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里升起。 “赌桌,有什么好看的?”道远摸着桌子,只感觉一丝凉气。 “阿奇布大人,这桌子到底是何玄机,请别卖关子了。”他耐不住性子了。 “哈哈哈,请二位稍安勿躁,让我先玩一把。”阿奇布把手伸进衣服里,掏出了三枚色子来。 庙祝看到这一幕,无奈的摇摇头,阿奇布把色子攥在手里摩挲着,“这三枚象牙色子,可是我的宝贝,助我在大江南北大小赌桌上百战百胜,我今天就用它来赌一把。” 阿奇布熟练地一甩,“啪啦!”三枚色子扔到了桌子上,色子在桌面上飞舞着,阿奇布面露笑容,他双眼圆睁,双臂环抱,手臂上青筋不断跳动,仿佛一个输红眼的赌徒在等待着开盅的一刻。 一头雾水的的师徒二人看着眼前疯狂的阿奇布,“师父,这个人是不是疯了。”道远悄悄凑到丹阳身边说。 “师父?” 丹阳一动不动,仿佛没听到道远跟他说话,他的双眼也紧盯着桌子上的色子,渐渐地,跳动的色子慢慢落了下来。 屋子里回到了一片安静,但丹阳的头上却渗出了汗水。 在桌子中心的红团上,一个小小的黑点出现在中心,一点点变大。 “我赢了。”阿奇布低声说道。 丹阳怒目看着这黑点,突然勃然大怒,“邪门歪道!在老夫面前装神弄鬼!” 丹阳双手抓住桌腿,“嘿!”他使出全力把桌子抬翻在地,“彭!”桌子倒下,只见那赌桌背面满是墨迹,写满了符文秘咒,在桌子中心位置,有一团白色的符纸包裹着一团东西,那东西弯弯扭扭,像是一条扭动的鱼一样。 “噌!”丹阳拔出了宝剑,单手提着,直插那团符纸。 几乎在同一时间,阿奇布也抽出金刀, “铛。”火花四溅。 金刀挡住了击节剑。 “道长请稍安勿躁,邪魔不邪魔与我无关,但这个东西现在是唯一能帮我找到皇子的线索,我不能让你毁了他。” “哼,好你个鞑子,你实是不知,俗话讲,请小鬼容易,送小鬼难,你用它一时,他可吃你一世,甚至来世。”丹阳慢慢收回剑,阿奇布也慢慢收回金刀。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小庙里剑拔弩张,道远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他看着地上的那一团凸起,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问道,“师父,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丹阳脸色严肃,用恶狠狠地语气回答道,“这叫赌鬼台,是江湖上一种害人的邪术,那中间的一团符纸,包着的是一个婴尸,这些符纸和咒文就是用来禁锢婴儿的灵魂的。” 阿奇布慢慢抬起地上的桌子,把桌子正了过来,“活赌鬼可怕,死赌鬼更可怕。” 丹阳继续说道,“民间传说,小鬼会偷财,所以民间大户偶有供养,但是更有一些邪门歪道,将养鬼术发扬光大,这小赌鬼,便是其中的一种。” “这赌桌上的花招我也听过不少,无非就是磁铁水银空心色,庄家也能赢钱,何必大动干戈养这个玩意呢。”道远不解道。 这时坐在一边的庙祝开口了,“万般罪孽,皆是一个贪字,这所谓的聚宝盆,易手了不知多少代主人,但据老朽所知,他们最终都无一善终。我说列位要是惜命啊,现在走还来得及,你们惊动了这饿鬼,不死也要少几斤肉。” “老庙祝,你多虑了!”阿奇布大笑。 丹阳对道远说道,“须知小鬼难养,人要养鬼,先需要寻新尸,新死之幼胎最佳,然后主人会和死婴签订命契,把小鬼当做自己的骨肉,在阎王那记着。此世你留他在人间驱使,来世你可是要还的。 这小鬼养在赌桌上,但他吸的不是财,而是这些赌徒的运!人有顺有背,运有高有底,尤其在这赌桌上,运来时一夜富贵,倒霉时倾家荡产,这小鬼便是在赌运来时盯上赌客,他会通过输赢认出鸿运之人,趴在其身上回家,将那人的三灯吹灭,不久便事事不顺,财散人亡,而吸来的运又被小鬼带回主家,主家要是做官则步步高升,经商则家财万贯,哪怕是庄稼汉,榜上这小赌鬼,走在路上也捡金拾银。” 道远挠着头,“天下还有如此厉害的法术,懂这法术的人气不是飞黄腾达了。” “哈哈哈哈,徒弟,运如水,乃是流形,聚而又散,哪有只往一处去的道理,须知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难道用一点邪门小术,就能逆天而行了?用鬼吸运的主家,虽然可以飞腾一些年月,但是人之兴旺有数,一旦破了命格,逆天而行,最后大多受飞来横祸,不得好死,甚至殃及后代,祖宗大富大贵,后人行乞卖身者,数不胜数啊。” 道远摇头道,“那这玩意为什么不毁掉,还留在这儿害人吗?” 阿奇布笑着说,“哈哈哈哈,小道长果然天真,你知道这张桌子,在江湖上卖多少钱吗?” 道远摇摇头。 “这赌鬼台,在江南黑市,起码售价在百两黄金。可够一个小康之家过一辈子了。” 道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百两,,还是黄金。”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7章 熹宗朱由校 “小道长不敢相信吧,这赌鬼台能在这儿安然无恙,也就是这老庙祝一心修行,不问世事,不然,他若卖了这桌子购置田产,不知道过得多滋润呢,是不是啊,老祝翁!” 庙祝一言不发,嘴巴轻轻张合,念着经文。 “那你所说的线索。”丹阳问,“和这小鬼有什么关系。” “道长别急,等我给你讲讲这赌鬼台的来历。你往这儿看。”阿奇布手指着桌腿上的一片金属。 黑灯瞎火,丹阳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喊道,“道远,灯。” “诶,”道远走到门边小桌旁,先给庙祝打了个招呼,“老爷爷,借个光。”那庙祝闭目念经,并没有搭理道远,道远拿了灯就走了回去。 借着光,三人才看清了那东西,那是一片铁皮上面阴刻着一个字,“敕。” 道远看着这个字,“这是啥字?数?” 丹阳听到徒弟这么读,眯起眼睛摇着头,“读作敕!不学无术!” 道远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马上闭嘴不再作声。 丹阳皱起了眉头,他纳闷了起来,心想,“难道这赌鬼台,是敕造之物,堂堂皇家怎么会行这旁门左道?” 阿奇布说道,“不错,就是敕造的敕字。这害人的赌鬼台,就是前朝皇家所造,然后散出民间的。” “且慢,”丹阳说,“此种邪术,只有江湖术士会用,皇家怎么会请这些人做法呢?” “看来道长对前朝的事,还是不太了解啊。”阿奇不说, 丹阳拱手,“愿闻其详。” “这要说到前朝天启年间,熹宗朱由校沉迷邪术,阉党为求宠荣,替他四处寻访仙术丹药,把宫里乌烟瘴气,方士道士出堂入室,用邪术为皇帝祈福,炼丹,导致最后皇帝竟服红丸仙药而亡。这赌鬼台,就是在熹宗年间皇命敕造,一共九十九台,散在天下各处,方士想用这邪术为皇上添福添寿,为大明保万世基业。” “什么?这真是官府的东西?”道远不敢相信。 “何止官府,小道长,算到头来,这是皇上的东西。” 丹阳难以置信,“朝廷居然大肆制造这种伤天害理的东西,这一台赌鬼台已经不知害死多少人,九十九台赌鬼台遍布九州,天下岂能安稳。” “道长,前朝的旧孽并不关我的事,二位有兴趣的话以后可以去一查究竟,不过现在,我需要道长的帮助,”阿奇布用刀敲着桌腿,“我想请您用当晚的法术,找出这张赌桌的主人来。” 道远一听不乐意了,以为阿奇不是在刁难他们,“主人?找什么主人?这几十年前的东西,把老皇上已经死了那么久,从哪去找主人?” 阿奇布笑道,“小道长,老的是死了,小的还活着啊。” “小的?” 只见丹阳略略点点头,“赌鬼台,是活人和小鬼签下了契,下去冥界,在十殿阎那里有记案的,子孙后代也逃不掉。所所以这命主的后人也算是命契的一部分,”丹阳想起了明末各地王府皇室宗亲被屠杀的事,连连叹气,“唉,这熹宗一时糊涂,犯下之错可得殃及几代后人啊。” “师父,你是说,这赌鬼台里面的小鬼,现在是连着熹宗的后人?” “恩,思宗崇祯皇帝是熹宗之弟,他两的一脉之血,所以若崇祯真有后人在人间,这赌鬼台就还连着他的魂魄。” 阿奇布盯着丹阳的眼睛,认真的说,“道长,不是若有而已,这崇祯三皇子,肯定在人间。” 道远看着阿奇布,马上察觉到了阿奇布身上的煞气,多年来一直期盼的一刻就在眼前,大功马上告成,阿奇布此时定不会容忍一点闪失,道远发现从刚才敲桌子开始,阿奇布的左手就一直放在金刀的刀柄上,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这时丹阳笑了笑,拱起手来,“大人,不是贫道不帮你,而是此事有点难。” 阿奇布马上板起了脸,“这点小事难得倒道长您” “我知道你想让我做的,就是用当晚我施的灵犬寻物之术,帮你找到这赌桌的主人,” 阿奇布点点头,“正是如此,这对道长来说有何难处?” “哈哈哈哈哈,”丹阳大笑,“大人,你不懂这法术的精妙,灵犬寻物,必须有物为引子,而且这物,要与所寻之物有所关联。” “难道这赌鬼台和命主之间的命契,不算关联。” 丹阳摇摇头,“命契之事,乃是幽冥做主,若是鬼差方能索求,阳间之术,实在是有点捉襟见肘。” 阿奇布咬着牙,语气变得有些强硬,“那还请道长想个法子,不要让在下这些年的功劳白费。” “大人,天下之事皆有定数,有时候确实不可强求,” “汉人不是讲,人定胜天。”阿奇布咬牙说。 门口的庙祝被屋里陡然变化的气氛吓到了,他将手里的念珠快速地拨数着,珠串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响亮。 道远对阿奇布的咄咄逼人很不满,“我师父说了行不通,你为何还苦苦相逼?” “此事事关我劝阻的命运,恕我实在无法放弃。如果道长实在不肯帮我,那就别怪在下无礼了。”阿奇布后退几步,给自己和师徒二人中间留下空间。 丹阳皱紧了眉头,眼下黑灯瞎火,打起来虽然自己不落下风,但是道远就在旁边,一会难以顾及,他想着,“此人的武功虽不知深浅,但行走江湖万万不可轻敌,现在和他撕破脸皮不是好主意。” “法子,不是没有。”丹阳说。 “哦?请道长指教。” “稍安勿躁,请坐。”丹阳伸手向门口的空椅子,“既然要合作,就请稍安勿躁,听我细细道来。” 阿奇布走到门口坐下,道远绕着阿奇布走开,坐在他对面,丹阳坐在了道远旁边。 “关于命契之事,我并没有骗你,灵犬实在力不能及,但是还有一法,可以通灵入冥,助人追魂夺魄,无论在何处都能找到。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8章 袖里乾坤 阿奇布渐渐散了愠色,丹阳知道他将这件事看得无比重要,要是以办不到为理由搪塞他,他们师徒二人肯定无法轻易脱身。 阿奇布像一尊黑暗里的夜神,一动不动的看着师徒二人。 “不过这需要大人你做一点牺牲,” “我?什么牺牲。” “我这个法子,名叫问鬼,” 听到师父要问鬼,道远一惊,没想到师父真的要帮阿奇布。 “徒儿,问鬼之术,你可见过几次了?” “恩,,恩”,道远不管三七二十一连连点头。 “道长可不能诓我。”阿奇布把头转向道远,道远只感觉一阵寒气。 丹阳知道阿奇布是在示威,但丹阳也是久经风浪的过江龙,一丝一毫的慌乱都没有,他继续说道,“大人放心,有就是有,贫道怎敢无中生有。” “好,你倒是说说,怎么个问法。” 丹阳知道阿奇布已经上当,露出了一丝微笑,他捋了捋胡子开始给阿奇不讲何为问鬼。 “鬼乃幽冥虚质,若是存在人间,则有形无质,人间的一草一木,一屋一室在他眼里都是虚无,他可以在人间自由穿梭,人常说隔墙有耳,那只是说人,说不定在你身边就有一只耳,不过是鬼耳而已。” 阿奇布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要抓一只鬼魅来问问皇子的下落。” 丹阳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那道长所谓的牺牲是指。” 丹阳露出难以开口的表情,对他说,“这个嘛,虽然你们旗人在关外没有道法,但是据我所知,旗人也有也有巫医神祝,我听说这满人信奉萨满教,萨满教十分古老,崇拜巫术精灵,想必这求神问鬼之法,你应该见过一二吧。” 阿奇布点头,“旗人每片部落都有萨满祭司,每当播种,收获,牛羊产仔,祭司都会行祈祷之术,有人生病,或者丢魂撞妖,家人们也会求助于祭司。” “那你肯定知道,求神问鬼,要,,” 阿奇布抢答道。“要附身!” “正是。” 在一旁的道远听着二人的谈话,完全摸不着头脑,“附身?问鬼不是抓住鬼就问吗?师父今天是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阿奇布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吓了道远一跳。 “我当是多大点事,只要道长有法子能帮我,在下刀山火海尚且不怕,小小降神法术,何足挂齿。” 阿奇布片刻不想等待,他把刀往桌子上一扔,站起身来,往那个赌桌上一坐。 “别等天明了。现在就来吧。” 丹阳和道远师徒互相瞅瞅,道远摸不着师父脑子里在想什么,丹阳瞅着徒儿呆呆的样子,对他说,“师父做法,你打下手,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明白吗?” 道远点头,“明白师父。” “好,从包里拿绳子给阿奇布大人捆上。” “啊?” “不该问的不问,捆!” 丹阳走过去对阿奇不说,“大人,这是怕一会儿请来的鬼魂并非善类,怕他伤人误事,请你多担待。” “不打紧,捆吧。” 道远拿着细绳走了过来,望着眼前的大汉,他直咽口水。 “小道长,别客气,来吧,” 道远走到身后,将阿奇布的双手反绑起来c “师父,绑好了。” “恩。” 丹阳拿出了一个红瓶,轻轻地晃了晃,揪开塞子往手心里倒了一粒小丸, “这是凝气丸,能保你在附身时气息不乱。” 丹阳将丸药递给阿奇布,阿奇布笑道,“道长,捆都捆了,您就喂我吃了吧。” 丹阳只得将药喂进阿奇布嘴里, “道远,符纸,” “诶,” 一沓符纸交到了丹阳的手上,道远蜡烛要转身的师父,低声说道,“师父,你真要帮他。” 丹阳只伸手止住了道远继续发问。 “阿奇布大人,贫道要开始了。”说罢,他把铃铛塞到了阿奇布反绑的手里。 “来吧,”阿奇布闭上了眼睛, “得罪了。”丹阳将一张符纸贴在阿奇布头上,“道远,把灯摆在桌脚。” “诶。” 油灯被摆在阿奇布的脚下,丹阳在阿奇布的对面坐定,开始念动咒语。 “大人,你的灵魂会游离在地界,若听道贫道呼唤,就摇动铁铃,你自然就会回身体里。” 丹阳用油灯点燃一张符纸丢在阿奇布脚下,符纸在三人注视下慢慢燃烧着,火焰在一点点吞噬纸上的符文,待最后一笔红色的符文化作灰烬时,阿奇布低下了头。 “师父!” “别大惊小怪,他吃了药。现在睡得很沉。”丹阳走了过去,揭下阿奇布脸上的符纸,阿奇布呼吸均匀,完全是睡熟了的样子。 “啊?师父,你什么时候施法的,” “施法?”丹阳把符纸叠了起来,“他们这种门外汉,哪懂得法门道理,还不是咱们说啥是啥,我刚才给他喂的是安神丹,治狂躁症,专门助眠的。” “师父没你把他蒙倒了,他一会醒来怎么办。”道远观察着熟睡的阿奇布,拿手在他眼前晃悠着。 “别看了,来搭把手,把他抬到那边去,” 丹阳扶住阿奇布的头,把他放平了下来,道远搬住脚,“轻点,别把他弄醒了。” “放心,没到一个时辰他不会醒。哎呦。。好,放这就可以了。” “师父,那咱们现在干嘛呀。”道远问道。 丹阳指着赌鬼台,“干嘛?这么大个邪物在这儿,能不处置吗。” 道远挠着头,“师父,你打算怎么办啊。” 丹阳从包裹里边掏东西边说,“这种害人的邪祟,当然是消灭掉为好。” “可,,可是师父,这东西值百两黄金啊!” “黄金?”丹阳转过身来看着道远,“徒儿,你可知行邪术害人,下去阎王殿上,要判个什么罪?要在地狱受什么罪?” “阎王殿。。地狱。”道远沉吟着。“那还是毁掉好了,毁掉!这害人的东西!” 丹阳点点头,“这才对,,” “拿朱砂来,我要写符。” “是。” 丹阳把手里的一叠符纸写好,再围着那赌鬼台贴在地上。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99章 绝境 道远从一开始就对这眼前的赌鬼台有种厌恶,完全不想靠近这东西。 “师父,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啊。” “这种邪物,在人间长久为祸,已经没有超度的必要,我待会一剑洞穿他即可,围着符纸可以防止他逃散,” “那一会儿阿奇布想来了,咱们怎么跟他交代?” 丹阳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熟睡的阿奇布,“放心,在他醒来前,这里早都收拾干净了。” “可是师父,他怎么办。”道远指了指在一边念经的老庙祝。 “让开,”丹阳走了过去,对庙祝说。 “老祝翁,你能替我们师徒保守秘密吗。”丹阳问道。 庙祝一言不发,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依然在自顾自的念经,盘珠串。 “师父,他怎么不说话,”道远问, “没事,老祝翁看不见咱们,也听不见咱们说话,别打扰他。” “好。” 祝翁的呢喃声反而安慰了道远紧张的神经,昏黄灯光的老祝翁格外安详肃穆,道远甚至有一刹那觉得自己不是身处路边的破庙,而是在某个山寺的门外,静听道人的晚课。 “别愣着,这苦主可不是善茬。”丹阳的话打破了道远的思绪。 “把符纸拿着,对了,你的宝剑呢” “没,没带,没有剑鞘的剑,翻墙走路不好带。” “你看你看,这几天事太多,打剑鞘这事给忘了,明天一早咱们就去。那你往后站,这婴尸有异动就直接扔符。” “是。” 嘱咐完徒弟,丹阳深吸一口气,拔出击节剑来,指向那婴尸。 “你虽然死于非命,按理说也是苦命之人,但是为祸人间这么久,天理难容,我且送你一送。” 丹阳一使力,“嗤”一声,剑锋插入那布满咒文的歪歪扭扭的尸体。在几乎难以察觉的一瞬间,丹阳看到那桌上的符咒瞬间蒸发。 道远感觉本来安静的空气开始颤栗起来,自己身上的汗毛已经根根直竖,耳边庙祝的呢喃也渐渐消失了。 “师父,师父。。”道远想开口叫师父,虽然已经张口了,但他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面前的师父一动不动,还保持着刺向婴尸的姿势,道远开始慌张了,他伸出手去拍了拍师父的肩膀,但是丹阳却一动不动。 “师父?”道远慢慢走上前去,当他走到丹阳身体前面时,所见到的画面让他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啊!!” 面前的师父虽然还有人相,但是面目已经枯槁,宛如被晒干的干尸,眼珠子黯淡无光,像是布满了灰尘。 “师父,,,你。。”道远被吓得满头大汗,手不住地打颤。 “不,,不。。” 道远接着转头去桌上的阿奇布,还有门口的祝翁,两人虽然姿势未变,但是面容都跟身后站着的丹阳一样,形容枯槁,仿佛已经朽烂。 “呼,呼,”门外开始刮起了大风,风吹进了破庙,地上的符纸开始伴着尘土飞舞,道远用手遮着眼睛,但是他忘了在夜晚里最重要的东西,那盏忽忽悠悠得油灯,正在大风中无助地颤抖。 “坏了,油灯!”在自己忽闪的影子里,道远终于察觉到了挣扎的油灯。 但在他还没举起油灯时,“噗”灯被吹灭了。 四周马上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苦啊!”道远心里暗叫一声,在寂静的黑暗里,他甚至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火石,”道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重新点起灯来。 “火,,火石,,”道远站起身来,他记得包裹就在不远处。 “好冷啊。”剧烈的寒意伴着风袭来,那风刺骨地宛如刀子,带走了道远最后的冷静,道远攥着手里的符纸,在黑暗中摸索着。 “怎么办,怎么办。” 黑暗,寒冷,加上身边宛如尸体的三人,都快要压垮道远的神经。 “怎么办,救我,谁来救我!” 突然,门外传来了马嘶。 “有人?” 马嘶由远到近,像是奔向破庙而来,不知为何,这一点点响动反而减轻了道远的绝望,“有人,有人,”道远在地上慢慢爬动,向着声音的方向爬去。 “呼,呼,呼,”道远紧张地大口喘气,马嘶声近在咫尺了,马蹄声哒哒地走来,虽然双眼在这漆黑一片李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但空气中传来了血腥和臭味告诉导员,这来者可能并非善类。 “铿,”重重的脚步落在地上,那人下马了,而且向这边走来。 道远所在屋角里,大气都不敢出,随着来客的脚步,和着血腥的臭气越来越浓,这种冰冷的气味只能让人联想到死亡。 “铿”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眼前,虽然不能窥见他的全貌,但是道远依稀能看到来客身着黑色的破烂长袍,走路的声音可以听到铠甲摩挲的金属响声。 “呃。。。。”来客发出低声的长啸。 “咚,咚,”道远听到他走进了屋里。 “苦啊,,,这都是什么妖魔鬼怪,师父啊,你在哪啊,快救我。”道远在心里疯狂叫喊着。 来客在小庙里漫步,道远在墙角慢慢挪动着,朝门口爬去,不管怎样,和这样一个散发着煞气的陌生人待在一起总不是好主意。 “呼,呼,”秉着呼吸,道远已经接近了门槛。他轻声跨了出去,猫着腰围着墙壁走,黑暗中有一匹巨大的轮廓,正在那里发出大声的鼻响,应该就是来客的坐骑。 “咚,咚,”屋里传来脚步声,那怪人好像正在走出来。道远加快脚步,躲在了屋子的另一侧。来客走了出来,牵起缰绳,爬上马背,“呃。。”他的喉咙发出的仍然是低声的吟叫,那匹马好像得到了命令,开始走动起来。道远一直等马蹄声远不可闻才敢探出头来。 “呼,”道远长出一口气,“装神弄鬼,吓死小爷我了。” 空气中的臭味也渐渐飘散,除了寒冷依旧。 风还在刮,但是天色却没有刚才那样一片漆黑,前方的小土坡上泛起一点点亮光来,“诶?有亮气。”这一点光芒仿佛救命稻草,让道远兴奋异常。他抱着胳膊,开始往土坡慢跑过去。按照这地形,自己所处的应该还是武庙外的小路上,这小土坡下面应该是奇门镇和镇边上大片的田野。 “呼,呼,”道远终于爬了上来,但眼前的景色却让他已经饱受折磨的精神濒临崩溃。 远方的地平线上,一点点光芒刚刚探出头来,在面前本该是奇门镇的地方,一个巨大的黑色大洞出现在面前的田野上,惨白的巨大月亮挂在天际不肯落下,地面上有几条黑漆漆的河流正在流向那黑洞,伴随着狂风的呼号,还有远方的马嘶,这面前的一切既震撼又让人恐惧。 “这到底是哪?”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0章 明知山有虎 一声难以名状的咆哮从远处传来,那声音低沉而冰冷,狂风助长它的恐怖与威严,仿佛让整个天地都充盈着肃杀的余音。 道远咽了口口水,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害怕了,这片萧瑟的世界和人间相比居然有一种别样的震撼,“一定是,幻觉吧。”道远坐在地上,“一定是什么邪门歪道的戏法,师父肯定有法子破解的。” 远方的太阳终于撕开了地平线,但那光晕却散发着不详的淡绿色,“绿光?还真稀罕。” 道远感觉自己已经习惯这里的寒冷,但是他没发现在自己的身体上悄悄发生的变化, “好痒,”他挠着自己有些干涩的皮肤。 “唉,这里到底是哪啊!” 在破庙里,丹阳瘫在地上,勉强的用剑支撑着身子,地上的符纸一片狼藉,净是燃烧剩下的灰烬。本在坐在门口诵经的庙祝跪在师徒二人边上,“道长,你怎么了?” “咳咳,”丹阳咳嗽着, “没想到这术士这么恶毒,居然在婴尸上下了埋伏,道远!道远!!”丹阳看见身边的徒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赶紧扶起道远的身子,道远双目紧闭,气息微弱,看起来三魂已经去了两个。 “道远!” 庙祝问道,“老夫刚才感觉一阵耳鸣,你跟小道士就突然倒在地上了,到底怎么了。” “造这赌鬼台的邪士,在赌鬼台上放了灭尸咒,当有人破坏赌鬼台的时候,里面的小鬼一旦要逃走,这灭尸咒就让他和赌桌旁边的人都魂飞魄散。辛亏我在这股柜台旁边摆上了符阵,不然这庙里的所有人都在劫难逃。” 庙祝听到这话,口微微张合,欲言又止。 “道远!”丹阳呼唤着道远。 “呃,”道远嘴里发出呻吟, “还有意识。”丹阳看着四周散落的法器,忽然眼前一亮,“对了,铃铛!” 他起身从阿奇布身后拿下铃铛,然后把道远扶起来靠在墙上,“叮铃,叮铃,”清脆的铃声在黑夜里有些刺耳,“道远!醒醒!” 在另一个苍茫的世界里,孤独的道远坐在土坡上欣赏着日出的美景,他的皮肤渐渐变得惨白,干枯,但他却没有知觉。 “叮铃,叮铃,” “恩?”道远以为自己听错了, “叮铃。” “是师父!”道远忽的站起。“师父!师父!”他大喊起来,但是四周依然安静异常,他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叮铃,” “这声音,破庙,对!师父在破庙里!”道远艰难地迈开腿,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甚灵活,连走路都感觉很不协调,“我这是怎么了。”道远拉起袖子一看,自己的皮肤已经干瘪了起来,“坏事了,此地不宜久留啊!” “师父,,”道远一瘸一拐往破庙赶去,但没走几步,一声马嘶从远方传来,他转头看去,一个黑影出现在了路的另一头。 “祖师爷,难道他也能听到铃声?” 道远顾不上多看,卯足力气往破庙赶去,“叮铃,叮铃。”铃声越来越大了,他可以断定师傅就在破庙里。 “师父!”道远嘴里喊着,奔向庙门。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见屋里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师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庙祝在门口坐着,而铃声从一堵墙边传来。 “师父,师父你在哪。”道远蹲在墙角,他能感觉那铃铛就在自己的耳边晃动。 “有反应了!”丹阳怀里的道远轻轻晃动着脑袋,嘴里支支吾吾发出声响。 “道长,他好像能听到铃声,但为何醒不过来啊。” 丹阳急切地晃动着铃铛,用手指拨开道远的眼睛,眼皮底下的眼珠子还是翻着白眼,“魂魄离了躯体,按理说回到身体就能醒来,他能听到铃声,说明灵魂还在周围,可是为什么不回身呢。” 丹阳明白了,不是道远不想回来,还是他无法回来,“如果在人间的话,回魂不是问题,难道。。。” 丹阳变了脸色,道远看来遇到了大麻烦,如果能听到铃响但是却无法回到身体,那只能证明一件事。 “他的灵魂被甩到了另一个世界,所以虽然听到了铃响,但是却找不到自己的身体。” 庙祝似懂非懂的摇着头,“那他是死了” “虽然一息尚存,但是凶多吉少。人之幽魂只能在下三界生存,若是无依无靠,便会变成游魂野鬼,忘记此生的记忆,四处流浪,风吹如刀,日晒如烤,永远受飘荡之苦。”丹阳站起身来,将剑插在地上,脱下身上的长跑盖在徒弟身上。 “没别的办法了,只能由我引他回来。” 庙祝大惊,“老道长,难道你有出幽入冥的本事?” “贫道虽然修为还未到那种化境,但还有点仙缘,请到过一个宝物。”丹阳掏掏腰带,从中取出一粒小小的豆子。 “这东西手我在本地一处仙山得到的,仙人这时地仙的法令,有了它就能穿行下三界。” 庙祝看着眼前的小疙瘩,这玩意是在和一般想象中的法宝之类沾不上关系,所以连连摇头。 “就这小东西?有那本领?” “都是地仙所言,应该不会假。” 庙祝喃喃说道,“仙家之事,难懂,难懂。” “眼下情况紧急,我现在别无他法,只能靠它了。”丹阳在道远身边打坐坐好,对庙祝说,“在我出窍的时候,请祝翁看管我们师徒二人的身体,不可以轻易触碰” 庙祝回答,“这倒好说,只是那大汉要是醒来了,吵闹起来如何是好。” 丹阳看了眼阿奇布,皱起了眉,“给他吃的丹药没多久药力了,加上刚刚屋里子的震动,保不齐他会早醒。” 他对庙祝说,“我尽量快去快回,如实他真的醒了,告诉他我在替他追踪幽魂踪影,安抚他便可。” “明白了。” “呼,”丹阳长长地出了口气,看着手里那金豆子,想起移山将军当日说的话,“有我这移山府的信物,你可以拥有行遍人间冥界畅通无阻的能力,,,” “这宝贝,得之都是造化,道远你真是命大。”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1章 阿修罗 丹阳右手攥紧金豆,心里默念着静心口诀,不一会,手里的金豆就有了温度,宛如在手心里攥着一只活物在手里又抓又闹。 闭目没多久,丹阳感觉身边的温度渐渐寒冷了起来,按理说现在虽然是午夜时分,但暑气还未退,不可能有如此的寒风。丹阳呼出一口气,立马被寒气凝成水雾吹在脸上。手中的金豆已经安静了下去,变的冰凉。 丹阳睁开眼,面前依旧是破庙的景色,只是这一转眼间已经天明了,屋子里可以看见家具陈设一模一样,只是一个人都没有。 “呼。”看着口里呼出的白气,“看来是到了。” 丹阳起身在庙里走动,周围并没有道远的身影,丹阳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道远,”丹阳叫了一声,但庙里却安安静静地,没有一丝声响。 丹阳并没有吃惊,他心想,“传说原来是真的,幽冥界里只听鬼音,不闻人言。” 寒风从庙门灌进来,虽然像是天色刚明,但外面的景色还是一片浑浑噩噩的灰色。走出门去,天空中一轮巨大的绿色太阳高挂在远方,黑云如光晕一般盘绕在太阳周围,狂风翻过对面的土坡带着尘土垂在丹阳身上,丹阳轻轻摩挲着手指,可以清楚地感觉带砂砾在手中的感觉。 顶着狂风翻过土坡,一个巨大的黑洞出现在眼前,几条河流正奔腾着注入黑洞,阴冷,诡异的啸叫若隐若现地从远方传来。 “鬼音。” 看着面前苍茫的景色,丹阳不禁悲从中来,“幽幽冥界,自盘古开天诞生起十二万九千六百岁,冥界吞吐终生亿万年,凡人畏死,神仙怕灭,谁想冥界竟是苍茫壮观之景色,众生之路真归于此地乎?” 正感慨间,忽然从远处传来马蹄声,丹阳警觉起来。 无论来的是什么,这马蹄声都让丹阳感到不安,他伏在地面上向前爬去,望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远处一坨黑影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边奔驰,淡绿色的阳光打在那人身上,照亮了他身上的铠甲,还有他胯下那匹瘦马。 “唔,呃。。”一声啸叫从来客那里传来,和着寒风,让丹阳不寒而栗。 “黑袍,黑骑,”丹阳紧张的观察着。 来客越来越近,终于在破庙门前停了下来,丹阳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长相。青紫色的脸皮,灰白的头发,身着锈迹斑斑的鳞甲,手持长刀,身旁腾着黑色的煞气。 那人没有四顾,下了马,直接走进了破庙,虽然丹阳知道破庙里现在空无一人,但还是为道远担心,这小子要是碰到这种煞星,怕是凶多吉少。 忽然,门口的那匹瘦马打起了鼻响,冲着破庙的另一边墙嘶叫,不住地磨蹄。那屋里的人可能是听到了马嘶,也从破庙里走了出来,那马躁动不安,甩头摆尾,那人一把抓住马嚼子,将马拉向自己,轻轻地抚摸着马头,瘦马在他的安抚下平静了下来。 “唵!!!!!”脑后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丹阳在身体不住地颤栗中转过头去,因震惊而颤抖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见那天上的绿色冥日已经改变了样子,如瞳仁一般的黑色圆球出现在冥日中央,远处的天极隐约有一颗巨人脑颅的轮廓,原来那巨大的冥日只是一只眼睛。巨人的头颅之大已经超越了凡人能想见之极限,是多大的身形才会让眼目如日,丹阳只能想起以眼化日的盘古来。 “真天地无极也。” 若在人间,丹阳此时肯定汗流浃背,但在此处自己的身体却干痒难耐,他抬手看看自己的胳膊,皮肤已经变得如朽木般干枯。 “糟了,”他握握手指,已经难以屈伸。 “要快点离开这里,不然自身难保。” “唵!!!!!!!!”天际飘来震耳的呐喊,那黑衣人虽然手托着缰绳,但是手麻依然躁动不安,那人拍拍马背,翻身上马,居然朝土坡疾驰而来。 “糟了。”丹阳大惊,此处根本没有藏身之处,要是被这罗刹看到该如何是好。 正惊慌间,突然身下的地面开始震动起来,尘土在呼号和狂风中开始飘离地面,一束一束地尘土没有随风飞舞,而是停滞在半空中,开始旋转,聚合,渐渐有了形状。 那马嘶已经到了耳边,黑色的尘烟迷住了丹阳的眼睛,巨大的那后声让他几乎昏厥,他已经难辨东西,突然头顶一阵风吹,抬头开去,那匹瘦马正以健跃之姿飞过他的头顶,风中一股寒气,那马上的骑士已经拔出了宝刀。 瘦马落下的一刹那,那人手起刀落,将刚刚从尘土中聚合的一只生物斩首,丹阳遮眼望去,在刚才还苍茫的平原上,不知何时已经遍布各种难言的怪物,这些人或残或缺,或飞或走,冰冷刺耳的鬼音让人肝胆俱碎,他们互相攻击着,吞噬着,而有些跃马其中的黑色骑士在其中四处砍杀,横中直撞,所向披靡。 丹阳年过半百,也见过明末乱世的沙场征战,但眼前的景象还是带走了他最后的镇静。 他僵硬地伏在地上,心里只有一个词,“修罗战场。” 冥界虽大,但人间对其所知甚少,按道家的理论说,冥府只有一处,那就是北阴大帝治下的冥都丰都府,天下终生轮回往生都走这条路,上望乡台,过忘川河,饮孟婆汤。 但是一些外家小道另有传说,晋朝奇人张准著有《幽都律》一书,张准乃巴人,巴蜀二族自古便居西南深山,奉“土伯”为神,土伯即后世所称的鬼王。巴蜀自秦王入川后便同化与中原,古事已无处可考,但张准自称巴族王族之后,祭祀土伯之俗千年未改。 晋代取仕依九品中正之制,世家大族垄断朝野,有曰: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张准出身寒门,入仕无望,便醉心于研究神鬼之事,遍历南方,修撰古代传说记录成册,最后此人寻幽都遗迹进入丰都深山不知所踪。 居《幽都律》记载,上古之冥界并不比下三界的地界和人间小多少,只是碍于传说,凡人所知的只不过是冥府一处,但那只是轮回所,在幽都之外冥界有三河,五山,七幽洞,皆是无始无终的无极之地。 越过丰都府背后的忘川河,越过无极渊,那里的冥界便不属于阴都管辖,这里没有冥府鬼兵治理,阎罗不管,地藏不闻,各路无主幽魂,地狱难容的饿鬼,幽冥难治的邪魔都生活在这里,这些魔物不生不灭,仇怨入骨,他们相互残杀,又死而复生,往复千年不止,佛祖将其界唤作—阿修罗界。 在这里游荡的既有法力通天的邪魔饿鬼,贬入地狱的天仙,也有误入歧途的孤魂,修罗界重充满怨气和杀戮,人若堕入,万劫不复。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2章 救兵 阴风怒号,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恶臭,四周的尘土里爬出的魔物越来越多,而在四境面前的平原上一股股黑气在烟尘中穿梭跳跃,那正是黑袍骑士从四周冲了出来,这些泥土里生出的怪物渐渐完整了样貌,变得越来越狰狞,他们二足而立,身披黑鳞,三头六臂,指爪如刀,虽生着人首,但从面庞上看不出是人是妖,皆是瘦骨嶙峋,目如火炬,犬牙外呲,其散发出的死气已经让丹阳面如死灰。 天上突然传来嚎叫,丹阳抬头看去,背生双翼的鹰爪怪物从远处的山峰飞来,他们遮天蔽日,如恶龙入海般像地面的修罗俯冲,天空中那只巨眼正转动着它的瞳仁,审视着这片地狱,只是看了冥日巨眼一眼,丹阳变感觉刺骨之寒传遍全身,那种恐惧前所未有。 低下头来,丹阳将脸埋进土里,眼下他心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片修罗场!! 随着黑衣骑士加入战场,魔物修罗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丹阳趴在地上任凭身边的魔物狂奔,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而他的眼睛却盯着土坡顶上的空地,只要钻过这些魔物和黑色的烟气,就可以去破庙里躲避一番。 丹阳用麻木的手扒着地,一寸一寸的往上挪去,他不敢动作太大,生怕惊动了身边的邪魔。 “唔,,头好晕,”这头的破庙里,躺在桌上的阿奇布醒来了。他睁眼一看自己还在破庙里,不同的是那赌鬼台被翻在地上,而庙里剩下的三人都在一边的墙角坐着。 “道长,,老道长。”丹阳打坐在地,并没有回答他。 “莫叫了,他随着那幽魂去了,帮你寻找皇子呢,”老庙祝回答他, “此话当真?”阿奇布跳下桌来,蹲在那三人面前,此时道远还在昏迷状态,到底不行,阿奇布纳闷道,“这小道长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怎么睡在这里。” “他年纪轻,胆气虚弱,被那幽魂伤了魂气,现在昏睡过去了。” “原来如此,”阿奇布看着地上的道远,他额头上满是汗珠,嘴唇一动一动像是在说什么,感觉动动肩膀,他的胳膊被绳子束了那么久,早已经酸麻了。“祝翁,这仪式结束了,请你给我解解绳子吧,实在捆的难受。” 庙祝说道,“解绳子可以,但是老道长安排过,他没回来,你不能轻举妄动。” “祝翁放心,我答应就是了。” 解开绳子,活动活动手腕,踩着一地符纸的灰烬,阿奇布这才开始查看屋子里的变化,首先就是那赌鬼台,此时又被师徒二人翻倒在地,阿奇布举着灯一照,一股凉意顿时袭来。 赌鬼台被毁了。 那密密麻麻的符纸此时早已没了样子,符纸上的符文像被水淹过一样晕开了墨色,中心那条弯弯的凸起裂开了一道大口子,透过灯光能看见里面有白色的枯骨。 阿奇布用刀拨开符纸,一具幼小的尸骨蜷缩在那里,“婴尸已经露了出来,看来这赌鬼已经被放跑了。” “我昏睡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奇布心里腾起了巨大的疑惑,丹阳和他说好助她一臂之力,让他做替身也只是为了请鬼问话而已,为什么这道长还是破坏了赌鬼台。 他回头照着黑暗里坐着的丹阳,丹阳双腿盘坐面无表情,左手扣在膝盖上,右手却手掌朝上,攥成拳头。 “他手里有东西。” 阿奇布心里一丝喜悦,感觉自己识破了这师徒二人的计谋,汉人很爱耍心眼,在旗人里众所周知。 老庙祝一边念着经,一边用余光扫着阿奇布的一举一动,他察觉到了阿奇布发现赌鬼台的异动,知道他发现了赌鬼台被破坏的事,肯定要过来发难。 庙祝不动声色,仍旧在那里念经,阿奇布没有打草惊蛇,他坐在三人对面,看着这两老一少,道远昏迷不醒,丹阳身为他师父却无比镇静,不发一言,实在太过反常。 这时,阿奇布看到放在一边的击节剑,他拿起宝剑一看,在剑尖处有明显的一道黑迹,这下他对刚才发生的事已经明白了大概。 “祝翁,小道长是被这赌鬼台伤到的对不对。” 庙祝依然不回答,自顾自念经。 “这些南人,就爱装神弄鬼。”阿奇布有些恼怒,这时道远突然发出了一声怪叫,阿奇布怒火中烧,一把抓起道远,“小道士!别装神弄鬼!” 看到阿奇布抱着道远,庙祝马上大喊,“道长刚刚吩咐了,不能动他们的身体。” “哼。还骗我?”阿奇布完全不听,他扭头看着端坐的丹阳,怒火中烧,一掌朝他打去。 “不可!”庙祝刚要伸手阻拦,但是为时已晚。 在打到丹阳身体的一刹那,阿奇布只感觉手掌一阵滚烫的剧痛,眼前的景象开始变了颜色,宛如给脑袋蒙上一层纱布,所有的画面都变得灰暗,冷峻。等定住神,阿奇布借着暗淡的光线看着空无一人的破庙,一眨眼间周围剧烈的变化让他目瞪口呆,道士师徒,庙祝,都不见了人影。 他的手在地上摸索着金刀,但手边的宝刀已不见踪影。 “刀呢。”没了家伙,阿奇布紧张了起来。 风不断灌进屋里,屋外天色微亮,阿奇布起身朝门口走去,眼前仍然是奇门镇外的土路,只是更加荒芜。 “这又是什么障眼法,我倒要看看这些牛鼻子道士在搞什么名堂。” 丹阳爬过土坡,终于强撑着站起身来,拖着僵硬的身体跑向破庙,脑后净是饿鬼的喊杀声,面前那破庙的大门宛如一张大口静静等待着他,本来短短的一段路,丹阳现在走起来却格外吃力,走到门口不远,丹阳扑倒在地,索性在地上爬起来。 喉咙无比干渴,喊杀和鬼音直往耳朵里灌,丹阳感觉自己宛如将死之人。 一个阴影遮在了丹阳身上。 丹阳回头看时,一只三头修罗站在他的身后。 “万事休矣。” 丹阳使尽力气爬着,做着最后的抵抗。修罗一脚踩在丹阳背上,他感觉自己的五脏都要碎裂。 “哧”!忽然一声响,一堆沙土铺头撒来,呛得他无法呼吸。 耳边传来人语,“呼,可算赶上了。” 一只长着红毛,指爪奇长的脚踩在丹阳眼前。丹阳抬头一看,一张犬牙外呲的鬼脸带着笑容看着他, “地仙!”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3章 狭路相逢 “唔,老将军让我赶来救人,看来就是你吧。”站着的是一个身披盔甲的地仙小校,背上插着移山府大旗。 “老人家,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地仙抓起地上的丹阳扛在自己肩膀上,小跑着进了破庙。 “快快快,咱们可不敢让朽将发现了,要不然都得见阎王,”地仙边走边说。 进了庙,小校先关上庙门,然后把丹阳靠在墙角,丹阳此时已经呼吸困难,脸上像结了一层霜,眼珠子白白地盯着地仙。 “来,尝点这个。”地仙拿出一个葫芦来,扒开塞子先闻了一下,让后扶起丹阳的脑袋灌了下去。 只觉得一股清凉入喉,舒适无比,丹阳顿时有了力气,长出一口浊气之后喉咙终于能发出声音了。 “多,多谢大仙相救。”丹阳喘着气,四肢渐渐回复了力气,他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地仙。 “在下破锣校尉,道长不用谢我,要谢也是谢我家将军,今天地界的校尉报来有人使用黄水丸穿过了人间掉到了外冥界,将军一猜就是你们师徒,我说你们也真是的,不打听打听地下是个什么情况就随便跨界,我再晚来一会儿啊,你们师徒就都得交代在这了。” “我徒儿,大仙见过我徒儿?”丹阳听到地仙谈到道远,马上紧张起来。 “嘿嘿,你往那看,”地仙指了指头上的大梁,丹阳看见一条衣襟从上面耷拉了下来,“是道远。” “我找到他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了,又有朽将骑马赶来,所以只好将他藏在梁上,现在好了,你们二人快些回去吧。我也好交差。” 地仙拿下腰间的钩子,一下甩到房梁上,再用力一拉,身子居然轻飘飘的向上飞去,他一只手扒住大梁,另一只手抓着胳膊把道远扯了下来。 轻轻将道远丢在地上,地仙也落在地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居然没有一点声音。 “道远!”丹阳扶起到院,道远虽然不太清醒,但是气息平稳,看来没有大碍。 “我给他喂了地仙酒,应该死不了,快走吧,不然朽将闻到人气要过来捕猎了。” “仙家说的朽将,可是那骑黑马的黑衣人。” “哎呦,你都见过啦?那你还能活着,真是不容易。” “我刚才见到一个杀气腾腾的黑衣人走进破庙,又骑马离开了。” “他应该是来找你的,朽将是古代百战而死的将军,因杀伐太重,不许进入轮回,只得被发配到这外冥界受无尽杀戮之苦,此界被巨神阿修罗统治,阿修罗将他们收做鹰犬,让他们在外冥界巡行,不许有人逃离这里,也不许外人随意进入,每当有新魂掉进这里,朽将肯定能知道,幽魂中了他手中的黑刀,就只能留在这儿变成饿鬼。” 丹阳心里产生了疑问,外冥界也就是阿修罗界是在六大世界的缝隙中的存在,一般的法术是绝对无法直接通行到这里来,但是他们师徒在这破庙里却直接掉了进来,这非常令他费解。 “来吧,”地仙掏出腰刀,在墙上点了点,一个黑色的窟窿凭空出现。 “快走吧。”他催促道。 “仙家大恩,贫道改日定当回报。” 丹阳扶着道远钻进了洞里,破锣也窜了进去,那洞打着圈渐渐缩小,最后直至不见。 丹阳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只有夜色里昏黄的油灯,老庙祝在他的面前看着他, “道长呀,你可算回来了。” 身旁的道远发出呜咽声,“师父啊。” “道远。” 道远坐起身来,揉着眼睛,“师父,我做了个好怪的梦。” “傻徒弟,那可不是梦,”丹阳摇着头,左手往外一撑,忽然摸到了身边躺着的阿奇布, “这。。。” “唉,他发现那邪物被你们毁坏以后勃然大怒,不听我的劝阻,硬要懂你们的身体,结果倒好,一碰道长就倒在地上了,到现在也没动静,不知是死是活。” “什么?”丹阳大惊,他过去试试阿奇布的鼻息,再看看他的眼睛,阿奇布果然跟道远一样失了魂。 “坏了。”丹阳自语道。 “师父,他是怎么了?”道远问。 “他还困在阿修罗界。” 此时的阿修罗界里,阿奇布已经遇到了大麻烦。 “你是谁?为何挡我的路。”阿奇布站在大路中间,一个骑士骑着黑马正挡在他的面前。 “问话为何不答,装聋作哑像什么汉子。”除了风声,空气里没有一点言语,那面容枯槁的骑士死死的盯着他,就算是阿奇布这样历经沙场的人也感到不寒而栗。 朽将一言不发,手里的长矛闪着寒光,那胯下的黑马打着鼻响,驮着朽将慢慢向阿奇布走来。 阿奇布慢慢后退,他现在手上没有兵器,不敢迎敌。 “呃。。。。”朽将发出一声诡异的声音,他挺起手上的长矛,看起来杀气腾腾。 “这东西到底是人是鬼,”阿奇不紧张了起来,他看着对面那张宛如尸体的的干枯面庞,心底里的恐惧开始无限蔓延。 忽然战马一声长嘶,朽将开始奔驰起来,长矛直指阿奇布,阿奇布不慌,赶紧向一边闪去,长矛擦着他的脖子划了过去,阿奇布倒在路上。 “呼,呼,呼,”他摸摸脖子,死死盯着朽将, 朽将拨马转身,继续向他杀来。 阿奇布迅速起身,晃动着身子迎着战马前进,双眼盯紧了长矛的矛尖。 一人一马马上就要相撞,朽将出枪刺向阿奇布,枪速极快,出乎了阿奇布的意料,矛尖刺破了阿奇布的胳膊,阿奇布倒在一边。 “好快。” 阿奇布在地上翻滚起身,那朽将依然拨马回头,看来是想乘胜追击。 “好,既然如此,就来个你死我活。” 阿奇布的恐惧此时已经转化成了愤怒,他死死盯着那面无表情的朽将,朽将挺起长矛,战马依然打着鼻响。 “只要我抓住矛尖绊他下马,我就能取他性命。”阿奇布的目标非常明确,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有向死而生拼死一搏。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4章 二龙一虎 朽将枪势如龙,阿奇布容不得半点疏忽,他尽量与朽将拉开距离,让自己有多一点时间做准备。 他的右手低垂着,手上红色的伤痕格外醒目,右臂刚刚挨了朽将一招,现在使不上力气。 “没有流血,”阿奇布摸着破掉的袖子,心里满是问号。 但胳膊被切开皮肤的痛苦真真切切,“痛苦,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阿奇布额头上渗出汗珠,自从他接受命运的馈赠以后,战斗中的伤口已经成为了染尘的回忆,没想到在这里重温这种痛苦,还是那么熟悉。 朽将开始冲锋。 阿奇布大喊一声,身体剧烈后仰,朽将的黑枪直插他的咽喉,铁锈的刺鼻气味像恶鬼的吐息,猛烈地冲进鼻子,黑枪和喉结只差一拳! “嘿!”,在几乎必死的刹那,阿奇布抓住了枪锋。他的身体迅速旋转,把枪刺的力道运了出去,左手像钳子一样牢牢抓着枪头。 战马长嘶,朽将发出一声长啸,他在马上失去了平衡,阿奇布拽枪的力气太大,朽将被生生从马上拽了下来。 矛尖割破了阿奇布的手掌,但他已经顾不上了,捡起长矛,阿奇布起了杀心,朽将还伏在地上,正用手拔着腰刀。 “去死吧,”阿奇布使尽力气将茅刺向朽将,朽将用刀挡开了矛尖,刀锋擦着茅杆划向阿奇布的手,阿奇布眼疾手快,将茅杆放开用脚掂住,躲开了朽将的刀锋,朽将发出咆哮,用力乡下一劈,将黑茅生生劈断。 阿奇布捡起断掉的茅尖指着朽将,脚步沉稳,不露破绽;朽将拿刀摆出起手势,身上的黑袍在风中飞舞,杀气腾腾。 “好难缠的对手,武艺绝非寻常江湖侠客可比,我与他交锋根本不占上风。” “师父,你确定要这么做?”道远央求着。 “为了那恶人犯险根本不值得呀,而且他还捏着我们的把柄,他要是死了正好一了百了。” “住口,出家修行之人,心肠怎么能这么恶毒。”丹阳打坐在地,右手攥着黄水丸,“不要吵了,让为师安静才能念静心咒。” 道远还是不依不饶,“可是师父,修罗界多危险你又不是没经历过,,再说那里那么大,你怎么去找一个人啊。” “我自有办法,一会儿我若念起静心咒,你就抓住我的手,待第二次念咒就往回拉。” “可是。。” 庙祝突然开口道,“小道长,你师父心意已决,你也别再多言了。” “呼,”丹阳长出一口气,开始默念静心咒,虽然刚从那生死之地回来,但是丹阳绝对不会看着阿奇布死在那里沦为饿鬼。 须臾,寒气来了。 “到了。”丹阳心想,睁开眼睛一看,那熟悉的昏黄黑暗又出现在眼前,这里仍然是那么诡异。 丹阳发现地上有一串深深地脚印直冲门外,便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脚印没有越过土坡,而是出门往另一边的大路走去,那可以肯定不是自己的。 “道远说他也是跨过土坡,并没有去别的地方,看来这应该就是阿奇布的脚印,”丹阳看这脚印消失的远处,心跳加快。 按那破锣校尉树,人来到修罗界,会马上被巡行的朽将察觉,自己和道远都遇到了,只是侥幸逃脱,可是阿奇布能幸免吗。 一声马嘶从脚印的方向传来。 “不能耽搁了。”丹阳赶紧向那边跑去。 兵器乒乓作响,阿奇布和朽将连连过招,但是谁也没有占到上风,正打斗间,路上传来了脚步声。 丹阳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他眼前,阿奇布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看见面前相持的两人,尤其是朽将恐怖的样子,丹阳也胆寒不已。阿奇布灰头土脸,气喘吁吁,丹阳能猜到刚才是一场死斗,朽将手里的长刀腾着黑气,丹阳的脚像灌了铅,挪不动一步。 “莫要恋战,”丹阳喝过地仙酒,所以可以发出声音,“我带了金珠,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阿奇布张嘴,但却发不出一个字来,急得他直冒汗。 “唵。。”空气中传来吼声,给这场对决增添了几分紧张, 朽将步步紧逼,阿奇布不敢怠慢,手上的矛尖左右晃动,随时准备迎敌。 “人不可与鬼神斗,拖住他一会儿,让我念咒。” 阿奇布点头,挺茅虚晃几下,朽将挥刀将他挡开,一个马步前冲,刀锋劈得风响,阿奇布跳开,衣裙被斩下一片来。 丹阳念动咒语,脚下的地面尘土开始往上飞,空气从手里的金珠喷涌出来,在他身边形成一个气场。 “道远!”丹阳喊着。 这边的道远忽然觉得师父的手里传来一股寒气,马上攥紧了师父的手。 “师父,师父你听得到吗?” 丹阳没有回话,嘴里喃喃念着咒语。 庙祝喊道,“快抓紧。” 另外一头,朽将的刀法滴水不漏,阿奇布疲于应付,手上已经没了力气。 “快过来!”丹阳大喊, 阿奇布将半截长矛掷向朽将,拔腿向丹阳跑去,朽将大怒,提刀杀来,丹阳抬起手去抓阿奇布,阿奇布也伸手去够,但朽将的刀已经砍了过来。 “小心!” 阿奇布回头一看,刀锋的寒气已经扑在脸上。他赶紧躲闪,黑刀在空中散出黑气,直接刺向丹阳,阿奇布大惊,挺身向丹阳跃过去,一下撞在朽将身上。朽将被撞的跪地,又开始怒吼起来。 阿奇布从容的走到丹阳身边,只感觉一股气流从脚底窜出来,顿时清爽了许多。 “道远!”丹阳又叫着道远的名字,道远在那头感觉师父的手又往紧锁了一些,寒气源源不断传了出来,于是马上将另一只手放在师父手背上。 朽将没有进攻,而是将黑刀插在地面上,他脚下的地面开始变黑。 阿奇布着急万分,朽将重新站了起来,若再不行动,他下一波杀来便是两人的死期了。 忽然,丹阳感觉脚下有些抖动,像有东西在里面活动。 “噗”。 几只手从地面伸了出来,抓住了二人的脚。 “苦也。”丹阳心里一惊,自己没想到这朽将还会法术。 阿奇布的小腿已经被鬼手拉到了地里,他正挥着双手挣扎。 丹阳挣扎几下,洗好不能撼动脚下的鬼首,而且鬼手越来越多,正在往下拉自己的脚。 “啊。”二人就这样消失在了路上。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5章 无道法界 随着一阵寒气,丹阳的身体突然低下了头, 这可让还抓着丹阳手掌的道远慌了神,“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庙祝说,“快试试他还有没有气!” 道远将手放到师父鼻子底下一试,“完了!师父没气了。” “快,快放平他,”庙祝喊道。 道远将师父的身体放平,庙祝趴在他胸口听了会儿,“恩,看来你师父没死,他肚子里有气儿。” “老师父,那怎么办呀,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庙祝说,“傻小子,你师父是离了魂,大夫哪会救?” “那怎么办呀,”道远急得跳脚。 “人离了魂,这一条腿就算跨进了鬼门关了,小道士,你学了这么久道术,会不会叫魂啊?” “叫魂,,”道远看看师父,“这法子,师父还没传,我现在也只是学点皮毛,这些法术我还不太懂。” “唉,既然如此,我看咱俩都没法子了。” 道远不甘心,忽然他看见了师父紧捏着的拳头,咬了咬牙说道,“既然师父过不来,我就自己过去找他!” 庙祝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这去了两个人都回不来了,你要是过去也回不来,三个人半死不活地都摆在我这儿,让我如何是好啊。” “你怕什么,老伯,你可不要小看我,我们师徒走南闯北,什么风浪没见过,你放一百个心吧。”道远说着,去掰丹阳的手。 取出黄水丸,道远把这宝贝拿在指尖把玩着,他也是第一次见这个东西,在昏暗的灯光下这小球还是闪烁着光亮,能看出来它身上密密麻麻的纹路。 “这么小的东西,还能刻这么多纹路,真稀罕。”丹阳把黄水丸窝在手心,只感觉手心冰凉刺骨。 “师父怎么做来着,,打坐,,然后,静心咒。”道远回忆着师父当时的步骤,“静心咒,怎么念来着,” 庙祝说,“小道长,修行之人怎么会不记得静心咒?” 道远被问的不好意思,“这个嘛,我们师徒主要是练家子,嘴上的功夫不太精通。” “小道长,我念你听着,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道远深呼吸,先放松了身体,吐纳一番,然后跟着念道,“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刚念完静心咒,四周安静了起来,道远觉得自己的五官都被封闭了起来,感觉天地间只有它自己存在,手上的金珠开始发烫,而且那金珠像在手里打滚一样,让他的手一阵一阵的钻痛。 一阵寒风吹来,把道远吹了一个激灵。 “好冷,”他睁开眼,本该在面前的庙祝没了踪影,屋外有亮光招进来,但是庙里还是十分昏暗。 “到了。”地上满是灰尘,道远咽了唾沫,站了起来, “还是这么荒凉。” 道远左右查看,果然在地上发现一些脚印。 “看来他们都往北走了。” 道远站在门口左右望望,脚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而空旷的大路上只有大风刮着沙土在飘舞。 “只有试一试了。”道远关上门,想跟着脚印去追师父。 刚关上门转身,一个声音从他头顶传来,“不知死活的小子,居然还敢回来。” 道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只见一个身着黄衣,戴着面具的神秘人坐在屋顶上。 道远瑟瑟发抖地问道,“你,你是谁。” “你来到我我的地盘,还敢先问我是谁?” “胡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你怎么敢说这里是的地盘。” “天下?小子,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这里不应该是,修罗界吗。” “哼,知道是修罗界还一再硬闯,看来你们真的是不要命了。” “我,我是来救我师父的。” 黄衣人一个跟头从屋顶翻下来,道远这才发现这黄衣人身材十分矮小,比他还要矮好半截。 “你师傅刚刚死里逃生,难道他又跑回来了?” 黄衣人脸上裹着一张白纱,上面画着一个诡异的人面,道远看着很不自在。 “我师父是为了救人才回来的。” 黄衣人绕着道远踱步,“还有第三个人闯进来?” “恩,他是在我师傅施法时不小心进来的。” “不小心?说的真简单,你可知道从人间到冥界,再到外冥界,这三重跨越有多困难。除了地界的地仙鬼仙,或者有修为的妖魔,凡人像一次跨越三界,可谓是难如登天。” “我师父,,我师父可有大法力,他认识一个地仙将军,还帮助将军拿妖,将军为了感谢他赐给了他一个好宝贝,我师父就是用它穿越地界的。” “哼,想不到如今还有这么有造化的凡人,只不过啊,可惜咯。”黄衣人叹气起来。 “可惜,可惜什么。” 黄衣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说,“你来晚了,你的师父已经死了。” “你,,你胡说,我师父他,”道远大吃一惊, “刚才他和一个灰袍汉子碰到了朽将,二人虽然苦战一场,但终究抵挡不住,最后被朽将施法拉进了无道法界。” “什么道什么界,那地方在哪?” “嘿嘿,无道法界,跟我来,” 黄衣人带着道远走上土坡,他指了指远处那些黑河的尽头,就是那个巨大的黑色洞穴。 “那黑洞,就是无道法界,一种存在于六界夹缝中的魔窟,他一共有三个入口,恰好在这儿就是一个。那里里住着无数从开天辟地起就不见天日的恶魔,就凭你一个凡人,拿什么去救师父。我看呐,你还是趁早打道回府,免得丢了小命。” “无道,,法界。” “哪怕人间最古老的传说,也没有描述过那里的样子,从来没有任何人能从那里回来,哪怕是大罗金仙也不行,小子,听我的话,回去吧。” 道远望着那吸走一切光明与希望的黑暗,心里隐隐作痛,“师父,,” 他握紧拳头,“我不能让你在那里受苦。” “恩?不听劝?” 道远头也不回地走下土坡,黄衣人愣在原地,看着道远坚定的背影,他居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后生可畏!小子!回来!我带你去找师父。”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6章 神龙旧事 听到这话,道远停住了脚步,他回头问,“当真吗。” “过来吧。”黄衣人回头走上土坡, 道远马上跑着跟上去,“恩公,恩公,” “先别急着叫恩公,一会儿有你受的。” 一脚踢开破庙的大门,黄衣人飞身坐到桌子上,道远这才慢慢跑进来。 “关上门,不然朽将要找上门来了。” “诶,”道远赶紧关上庙门,坐在门口的椅子上。 “恩公,你说帮我,怎么个帮发啊,” “你师父,按理来说已经死了,” “啊。可是。”道远咧着嘴,有些难过。 “你别着急,我刚才是说,按理说他已经死了,因为灵魂进了无道法界,就等于魂飞魄散,不是死了又是什么呢。” “那怎么办。” “灵魂若是真是在六界之中魂飞魄散,那就真的覆水难收了,但这无道法界可与六界不同,那里的一切都是用另一套秩序运转,魔物在那里不生不灭,世间都会在那种黑暗中静止流动,所以,万物进入无道法界就相当于万世不朽。” “所以我师父只是掉进去了那个黑洞,并没真的死了。” “孺子可教,只不过嘛,掉进那里可比死了更痛苦,这里只是靠近法界的入口而已,刺骨的寒风终年不息,恶鬼的哀嚎如在耳畔,真的到了那暗无天日的世界,只会比这里恐怖一万倍。” 听着屋外的风声,道远也被黄衣人的话吓到了,他心里开始害怕起来,师父在那边会不会受苦呢。 “噗,噗,噗。”外面传来了马蹄声,打断了道远的思绪。 “坏了,煞星来了。”道远惊猝的站起来, “莫怕。”黄衣人摆摆手,将手上的珠串散开,平举在身前,这珠串每隔着一段距离就有一颗刻着铭文的大珠子在散发紫气,那气体像是活的一般,在两人身体上缠绕飞舞着。 “没事了,朽将知道我在这儿,不会打扰。” 马蹄声越来越近,冲这里奔来,在声音路过庙门的一刹那,道远的心都快跳了出来。 “呼,呼,”道远捂着胸口,看着那散发紫气的宝珠,他问道,“你到底是谁。” ,哗啦一声收起珠串,黄衣人笑了起来,“小子,你难道没想过,这修罗界,处处荒芜,只有这个地方矗立着一座破庙,你不奇怪吗?” 道远一想,“这倒是真的,这地方全无人间的半点风景,可是这破庙却跟地上的一模一样。” 那黄衣人摸摸脑袋,长吁短叹,“我已经记不清过了多少年月了。” 屋外的阳光开始暗淡下来,“来到这阿修罗界,一切都被修罗王支配,他若睁眼便是天明,他若睡着一千年,修罗界便永远是黑暗。”黄衣人的手指拈着珠串,“在那暗无天日的时间里,只有这紫瞳珠的光芒一直陪伴我。” 道远不敢相信,面前这矮小的汉子居然活过千年,“一千年,,,你,,你到到底是人是妖” “我只记得那年是神功年间,我学成法术,告别师父独自下山,我行遍三山五岳,遍访隐士,学百家之术,想得天地大造化,十余年间我走遍了大半个神州,自诩是学富五车,法力高强,也曾行医济世,捉鬼驱邪,造福一方。 本想自己的残生都如此了,我四处漂泊,寻找隐士高人,走着走着便到了河北道,当地百姓都传此地深山中有口黑潭,有神龙居住其中,我于是想进山寻找龙潭,没想到一无所获。” 道远心想,“龙,黑潭,说的不就是义山吗?” “我本想就此转向,当时河北藩镇已经动荡不安,神龙元年,大周女皇驾崩,天下戴孝,河北三镇蠢蠢欲动,胡人的骄兵悍将都想趁天下动荡劫掠一番,我刚走出群山,就在山口处看见了大军的营帐。 此路大军是往南下去,准备劫掠河南,我到时他们刚刚安营,军将都在饮酒作乐,还有数千民夫跟在大军后面,充作奴工,一路尽是饿殍,景象惨不忍睹。我看如此这里的百姓如此凄惨,是在于心不忍,于是想用法术解救他们。某夜三更,我驱起大风,飞沙走石,摧营拔寨,军队大乱,百姓趁机逃跑无数。 我本来想趁乱离开,谁想那大军里也带着奇人异士,他们在民夫身上帮了符咒,若一去不回,没有他施法解除的话,便四肢朽烂而死,可怜我一心救人,没想到竟害死许多人,剩下的百姓也怕横死,回到大军里为奴。” “这人真可恨,用邪术害人,是要遭天谴的。”道远骂道。 “天意不可测啊,若老天有眼,我也不至落到此地。当初一计不成,反而害了那么多性命,我便下定决心来个釜底抽薪,第二天夜里我躲在这破庙,驱动清雷宝剑,想用飞剑杀人之术取那邪士和将军的首级,哈哈哈哈,结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邪士的修为居然高过我,我飞剑斩杀的只是几个傀儡,而且宝剑也被他所得,他当夜带着大军杀来,将我围在破庙,我与那邪士斗法,他法力高强,断我宝剑,我自知难敌,于是决定鱼死网破。 我用大斗印困住了这里的所有人,然后用百鬼噬魂术请来方圆百里的饿鬼,想将他们一网打尽,结果法术失去控制,饿鬼怨气压迫了人间界的边缘,整个庙宇和旁边的兵士全被吸了进去。” “你是说,整个破庙和那些军士都是被你的法术吸到修罗界的。”道远恍然大悟。 黄衣人点点头,“那些军士被饿鬼撕咬,死相恐怖,怨气不灭,修罗王便将他们复活成为朽将,那邪士也在塌陷中伤重而死,就剩我一个人活在这里,不生不死。” “你刚才说女皇,难道是说武则天?”道远问。 “恩,”黄衣人点头,“是大周皇帝驾崩那年。” “唐朝,离现在也有一千年了,不可能,人怎么能活一千年?恩?你,你干什么?”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7章 狼驹 黄衣人将手伸到脑后,慢慢解开面具的绳子,道远不知道他想干嘛,警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小子,你可站稳了,”黄衣人说道,“是人是鬼,我自己也分不清了。” “啊!”看到黄衣人的真面目,道远失声大叫了出来。 那张脸从中间一分为二,一半是覆着干瘪的人皮,透着蜡黄的颜色,另一半则是朽烂的枯骨,黑色的腐肉还有些许连在骨头上,眼窝只剩一个黑窟窿,让人不寒而栗。 “非生非死,有气无息,这就叫朽,” “呼,恩公,你快把面具,带上吧。”道远央求着。“您的故事,我不多问了。” “问也无妨,世事千年,沧海桑田,上面的人间没有我的位置,我只能算是个死人,只是没死透罢了。” 道远好奇地问,“恩公,你有那么大法力,可以从人间穿越而来,为什么不能做法再回去呢,” “回去?谈何容易。我当年是拼死一搏,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和那些邪魔外道同归于尽,召唤出了三千恶鬼才扭转人间来到这不毛之地。纵使我使尽力气,也没半点办法窥见人间一丝一毫的光亮。” “三千恶鬼,恩公,我虽然不懂太多法术,但我师父做法我也曾见过一二,招魂遣鬼的法子,少则请来数个幽魂,多则几十上百,那已经是大法师了!听您说这一次就聚集三千恶鬼也太过夸张了吧,哪怕是判官手下的牛头马面,出门也只带五百小卒,,” “不错,看来你还确实是修行中人,我这百鬼术是终南山上幻才童子所教,相传那童子是上界仙人,触法获罪贬到人间,我曾三次求问大道,童子都是摇头不答,后来我又三次问法术,他最终才传我这个法子,不过这法术太过阴毒,我一度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上界仙家。 此法我也曾用过几次,都能助我斩妖除魔,像你所说的,招来鬼魅,少则数个,多则几十上百而已,可是那次在这破庙施法,我确实请来三千恶鬼,那阴风阵阵,鬼哭狼嚎的景象让人不堪回首。” 道远纳闷了,“三千恶鬼,那已经可称得上是鬼王了。难道天下真有这种奇人。” “” “小子,上边的人间事,我已不再关心,但是你好歹是一条人命,眼下我们要去的地方是龙潭虎穴,你想清楚了,真的要去救你师父吗?” 道远大喊,“那是当然,师父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不知天高地厚,罢了,人各有命,你既然心意已决我也不好推辞,随我来吧,”黄衣人拿起宝剑,推开了庙门,大风一下子灌了进来,把道远冻了一个哆嗦。 “恩公,你这里有没有衣服可以加的。”道远问。 “别做梦了,这阿修罗界的万物都是虚无,有形物质,哪来的衣服,还有,别再叫我恩公了,我叫狼驹” “狼驹,,,好名字。” “别拍马屁,修罗王要闭眼了,天黑后是高山上的夜魔的世界。要去无道法界,我们得快点。” “诶。”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风已经比刚才大了不少,天上的云飘得很快,让人感觉世间在快速流动。 道远用袖子掩着口鼻问道,“狼居前辈,你说修罗王闭眼,怎么个闭眼法啊。” “哼,你看那天上,” “恩?”道远抬头望去。 “望见那绿色的火球没。” “望见了,那不是太阳吗?” “仔细看!” 道远站定脚步,眯起眼睛仔细看着在残云背后的冥日,乌云略过那绿色的火球,火球中间一团白色的亮光,忽然一刹那,他感觉那冥日中的东西抖动了一下,白光转了方向,像是在直盯着他。 道远吓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就是修罗王的眼睛,”狼驹说。“这阿修罗界的一切,都在他的注视之下。” “那我们呢,我们也被他发现了吗。” “嘿嘿,那是自然,不过别担心,修罗王是创世大神,与天地同寿,虽然能洞察这个世界的一切,但是他不会插手左右我们这些尘土的命运。” “真的吗,”道远不敢直视那明日,刚刚被注视的感觉一直在他头顶挥之不去,让他浑身不自在。 狂风吹着砂石打在二人身上,道远东倒西歪,就像冒着箭雨一样狼狈,狼驹却镇定自若,在风沙里不动如山。 “前辈,慢点。” “快走,起了风,夜魔就要出来了。” “呸,”道远吐着嘴里的沙子,“这里的又不是沙漠,哪来这么多沙子。” “这不是沙子,”狼驹抓了一把地上的土,“这是阿修罗的骨灰。” 道远赶紧连连吐口水,“啊?呸!真晦气!” “哈哈哈哈!” 广阔的平原上只有这两人瘦弱的身影,踩在骨灰上的脚印马上被狂风删去,偶尔的几句对话也化在风里,冥日已经黯淡了下去,修罗王顶天立地的身影终于在黑暗的降临里有了轮廓。 “这就是,阿修罗王。” 在普天的绿光下,一个三头六臂的人影出现在天极。一股热血从身体里窜上脑门,道远感觉自己正在颤抖。 “前辈,他的身体到底有多大。” “可能与盘古相差无几,阿修罗王,是一界之神,是与天上玉帝,还有冥界地藏一样的主宰,他可能是仅存的上古开天时的大神了。” 道远说,“世间之大,真的有如此的神奇,我今天得见这样的奇景,回去可以给人间的凡夫俗子炫耀炫耀了。” “等你活着回去再说吧,我们要到了。”狼驹指了指前面的的黑洞。 “这,,,”面前的黑洞比在破庙望的时候更大了几分,这黑洞并未依靠在大山下,而像是从平地上直接长出来一块巨石,黑洞就开在巨石一面。 奇怪的是,到了洞口,风沙却少了许多。 狂风从这巨石旁边绕过,而地面上也没有沙土,露出了黑色的石面。 “前辈,就是这儿吗。”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8章 清雷残剑 “这就是无道法界入口之一,除了冥界的几条极渊深处,这里是唯一进入法界的地方。” 黑洞里无声无息,盯着那洞口看器,道远甚至感觉身边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只有一片冰冷的寂静。 忽然,洞里传来水声。 “恩?前辈,有流水声,” “那是自然,这几条河水都归于这里,这洞里也就是一条水路直通极渊。” “可是前辈,我们没有船,怎么走水路啊。” 狼驹没回答,只是拔出自己的残剑来,“人若渡河,必用舟船,但是鬼就不用了。” 他看着自己的剑说。 “前辈的意思是。。。” 狼驹持剑说,“你我都是死人了,还要船做什么,跳吧。” “啊?直接跳吗?” “跳!”狼驹二话不说,往前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洞口。 “前辈,等等我啊!”道远跟了上去,但又在洞口煞住了脚步,那黑暗实在太沉,压得他喘不过气,他伸出手来往洞口触摸着,仿佛可以摸到那黑暗的气息在手指上缠绕。 突然一只手从洞里抓住了道远的手,将他往里面拉。 “啊!!” 一声尖叫,道远也被拉进了黑洞里。 “额,好疼。。” 道远睁开眼睛,眼前黑漆漆的看不清东西,他只感觉额头生疼,“嘶,”拿手一摸,原来中了个大包。 “哗哗哗,”耳边有流水的声音,而且这里比起外面暖和了许多。 道远坐起身子,胳膊肘,膝盖,全都隐隐作痛。 “哎呦,这下惨了,别落下什么残疾,回去只能讨饭了。” 揉着胳膊,他观察起来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密闭的黑色洞窟,后面的墙上有一眼泉水正在流淌,洞的一边有一座小池塘,池子里有点点光亮照耀着洞窟。 “我明明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呢。”他朝着那小池塘爬了过去,池子里那发光的东西像一条条小鱼在里面游来游去。道远感觉十分有趣,他慢慢把手伸进水里,那发光的小鱼儿也不怕他,就围着他的手游来游去。 道远索性抓起一条来,想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结果那发光的小鱼一出水面马上就黯淡了下去,而且变得软绵绵黏糊糊,像一团烂泥一样糊在手上。 “真恶心。”道远赶紧甩手,将那玩意丢在地上。 “啪,”鱼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小子,你师父没教过你非礼勿碰。”身后传来狼驹的声音。 “前辈!”道远转过头来,“你去哪了,这里到底是哪啊!” “我先出去看了看情况,这里就是无道法界。” “无道法界,听着很有气势,没想到就是这么个地方,还没有阿修罗界来的大呢,” “这里是六界的间隙,当然没有那么广阔,但是比起阿修罗界来,也是各有千秋。跟我出来吧。还有一段路要走呢。” 道远在水里洗了洗手,跟着狼驹从洞口走了出去,这条路旁边流着泉水,水里净是那种发光的小鱼,所以洞里还算明亮。 “前辈,这些鱼苗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发光啊。” “这些不是鱼苗。是被上界惩罚的神仙的精魄。” “啊,你是说,这些一条条的鱼,都是神仙?” “对,不过只剩元神了,还不如一条真的鱼儿自由。” 道远内双手合十对着鱼儿说,“各位神仙,不知者不罪,非礼莫怪。” 正说着,从洞里不知何处传来了嚎叫声。 道远赶紧跑到狼驹身边,“前辈,这是?” “是法界的恶兽,你就快见到他了。” 低吼声在洞穴里回荡,黑暗助长着这种无名的恐惧,道远开始直冒冷汗。 “无道法界,是魔的地盘,但魔也只是我们给他们的称呼,魔就像是人或者神一样,也是天地间的造物,不必害怕。” 道远回答,“可是,妖魔本来就是邪恶之物,是天道所不容的,就算真是天生所有,也该被铲除才对。” “正邪乃是人伦而已,但天生万物,自有善恶,这其中深意不是我辈浮游可以揣测的,小子,你还年轻,以后就懂了。” 走着走着,在前面的转角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去路。 “前辈,前面有东西。” 狼驹看了一眼,“我们快到了。” 两人走过去一看,地上靠墙坐着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骷髅才对,身穿怪异的盔甲,身上的袍子已经朽烂为破布条,他的手身在肚子前面,手里抓着什么东西。 两人走到死尸前面,狼驹停了下来。 狼驹蹲下身子,“老朋友,好久不见了。” “啊,狼驹前辈,你和这死人有交情啊。” “不,这才是我的朋友,”狼驹把那死人的手拿开,那手里握着的正是半截断剑,剑尖透过了那枯骨,插在了岩壁里。 狼驹拿起清雷剑,凑近那断剑的一截,两断剑之间居然闪起了蓝色的电光。 电光一闪而过,狼驹便放下了手里的断剑。 “前辈,这剑就是你断掉的那部分。” “恩,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来这里了。” 道远蹲下端详着,“前辈,这剑插在岩壁里也不是太深,你为什么不把他拔出来呢。”说着便伸手去碰那剑刃。 “呲,”一道火花打在他手指上,吓得他马上缩了回来。 “小心,清雷剑的电光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狼驹说道,“断剑插入了无道法界,便和法界融为了一体,再也无法分开。” “这,这地方真这么邪门?”道远看着那断剑问道, “所以,在这里不要乱跑,也不要乱摸乱碰。知道了吗。” “诶。” “走吧。” 狼驹不在再多说,继续向前走去,道远跨过枯骨跟在后面。 “前辈,刚才那死人,你为什么要杀他啊。” 狼驹冷冷的回答,“不要多问,” “是。”道远碰了壁,悻悻地回答。 石洞蜿蜒,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不知走了多久,道远已经完全没有了方向,腿脚也没了力气,只能咬牙紧跟着狼驹。 风中传来了一些热气,道远有些出汗,“前辈,走了这么久,还有多远啊。” “没感觉到热气吗,马上到了。” 热气越来越重,洞壁和地面也变得湿漉漉的,道远抱怨着,不住地擦汗,突然看见前面有了亮光。 “终于到头了。” 热气流吹动着狼驹的袍子,两人终于走出了洞窟,身旁的空间豁然开朗,抬头望去,头顶上是沉沉的黑暗,而亮光却出现在前方悬崖的下面。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09章 巨树之海 道远回头看看洞口,这个洞口在一片岩壁的下方,而岩壁顶头深深地插在望不见的黑暗里。 他赞叹到,“没想到这地下,另有一番天地。这顶峰到底有多高啊。啊狼驹前辈!” 狼驹没等他,径直往前面走去,道远赶紧跟了上去,那悬崖在光亮下好像地平线一般,那条线又无限延伸至两侧直至消失在视野里,这里已经是超出想象的广阔。 走近那光暗交汇的悬崖,眼前又是另一种奇景。 树海。 薄薄的白色烟气在脚下腾舞着,崖底的地面有细碎的五色荧光在淡淡闪烁,在光与雾之间,无数棵枯萎的巨树耸立在此,虽然无法亲身丈量,但那巨大的树冠已经给道远明示了大案,这些巨树出奇地相似,高大的树干被灰白色的树皮包裹着,树冠只剩枯枝,像一把把利剑一样嶙峋,有一些长蛇一样的藤蔓垂在树枝上,一些荧光在低垂的藤蔓剪短闪烁,巨树一棵排着一棵生长着,一眼望不到尽头,伴随着地面上五色的荧光一直消失在视线里。 “好美啊,想不到这无道法界,虽然听着很吓人,却有如此美景。”道远兴奋地赞叹。 狼驹说,“这无道树海,当年我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也被这美景迷惑住了,过了这么久,没想到这里还是一点没变。” “前辈,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大树啊,看这数量,以前一定是一片大林子。还有这荧光,五彩缤纷,真是好看。” “这放光的东西,就是你刚才从水里捞出来的鱼儿。” “啊?那这得多少鱼儿啊。” “一个点,就是一条鱼儿,色彩不同代表他们的修为深浅,至于这树海的由来,恐怕只有阿修罗王才知道吧。” 道远又皱起了眉头,“前辈,这里这么大,我们要怎么才能找到师父啊。” “放心,你师父不在这下面,” “那他在哪。” 狼驹指着头顶的黑暗里,“他是被朽将抓住了,自然要去朽将的地盘去找,天刚黑,朽将也该回来了。” “咴。”黑暗中果然传来了马嘶。 道远绷起了神经,“恩公,这是不是黑衣人回来了。” “夜晚的修罗界,夜魔作怪,就算是朽将也不敢久待。” “那他们,在哪儿啊。”道远看着头顶沉沉的黑暗,“怎么只闻其声,却看不见半个人影子。” “听着已经近了,小子!站稳了!”狼驹喊。 “咚!”一声巨响,几道电光在头顶的黑暗里炸开,霎时照亮了黑暗的崖壁,崖壁上黑色的东西开始抖动。 “咚!”电闪雷鸣照亮了整个树海,无数黑色的烟气从崖壁上飞起,在空中盘旋着,时而聚拢,时而扩散,而且越来越多。 尖啸声从空中传来,伴着雷鸣撞击着道远的神经。 “那是什么!?” “夜魔!这雷声就是他们出洞的号角,他们将从这里前往修罗界,扫清那里的一切活的存在。” 天空的残云扭动着,电光开始越加猛烈,终于在天空撕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了黑漆漆的螺旋洞口,夜魔们在空中的队列化成一条巨蛇,往那黑洞里飞去。 道远捂着耳朵,只感觉雷鸣快要震破他的胸膛,那黑洞不断吞噬着夜魔们,直到天空没剩下什么黑色的痕迹。 “看那儿!朽将回来了。”狼驹指着左前方的地平线,一个黑色的点在快速移动着,那是一群朽将在骑马奔驰。 “怎么会这么多!”道远数着那骑马的人,人数足足有一个马队,甚至还有执旗的人在开路,在马队的的后面,是四匹黑马拉着的一驾马车,那马车体型庞大,有个身影正在马车上驾驭着。 “狼驹前辈,你看!”道远指着朽将身后的马车说,“那马车上有个人,” “我看到了,你师父应该就在车后面。”狼驹淡淡的说。 “啊?”道远再望望,果然在马车后面看到一团物体,被一条绳子拴在车后面拖着。 “难道地上拖着的就是师父?” 狼驹说道,“别看了,该动身了,将府大门只在黎明和傍晚打开一刻,要是错过了傍晚这次,明天就晚了。” “那还等什么!快走吧!” 二人沿着左侧的崖壁奔跑起来,沿着悬崖绕过一个弯,对面出现一座石桥,石桥连着的一端石壁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石窟,那石桥下也有石刻的两个巨人做着举桥的动作。 道远疑惑着,“难道这种地方也有人住?” 马嘶声越来越近了,朽将的马队已经转过远处的下悬崖,冲着崖壁这里飞驰,在石壁的一端,一扇黑色的大门正在慢慢打开。 两人登上石桥,狼驹左跳右跳一马当先,回头对道远说,“那就是将府,快跟上,诶?你倒是跑起来呀!”狼驹有些着急。 道远在后面攀着碎石说,“前辈,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身手。你慢着点。” “要救你师父,就必须在关门前溜进去,咱们现在跑过去还来得及,别磨蹭了。” 道远使出吃奶的劲努力跟着狼驹,跨过石桥,已经能看到马队扬起的沙尘了。 “快!”道远都顾不上看那石壁上的石窟是什么样子,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向黑门跑去,电光还在闪烁着,时不时照亮了黝黑的洞窟,道远总感觉那黑漆漆的洞窟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他们,心里十分不舒服。 黑门彻底打开了,先头打旗子的朽将已经在门口勒马,像是仪仗。剩下的朽将也都放慢速度,一个一个进入大门。 在朽将身后悄悄接近的狼驹和道远隐藏在电光照射不到的崖壁地下,猫着步子一点点往前摸。 “前辈,他们不是可以闻到人气吗?”道远小声问。 “那是在上面,这里是无道法界,他们在这里也没有神通,只要不直接被发现,我们就很安全。”狼驹蹲在石头上,盯着马队的一举一动。 “那怎们什么时候行动啊。” “等马队走完了,旗兵最后进门,我们就跟在他后面。”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0章 通往地狱之途 马蹄声像鼓点一样敲在道远心里,马队的几十人都陆陆续续走进了大门,这时一股恶臭的味道飘来,熏得人直犯恶心。 道远捂起鼻子,“前辈,这是什么味道?” 狼驹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一只手抓住道远的衣领,一只手往前指着,“那就是朽将的头领,黑齿督军。” 道远一看,那马车上站着一个身形肥胖的人,说他是人其实有些牵强了,那个东西,除了有手有脚以外,没有一处像人,他身高比那高大的朽将还有高出一半,身上的盔甲已经被他的肥肉撑得不成样子,皮肉从衣服缝里挤了出来,显得滑稽可笑,那颗头颅更没有一点人样,青色的脸皮,獠牙外龇,脖子粗的不像样子,看起来像是脑袋直接长在胸膛上。 “前辈,他的牙,也不黑啊,”道远嘀咕道, “小子,谁说他牙齿黑了?黑齿乃是姓氏,北方的东夷人就有此姓。” “原来如此。不过,前辈你怎么连他们姓什么都知道啊。你是不是认识他们?”道远问。 “哼,何止认识,他们就是神龙年间我从阳间带过来的河朔士兵,那个黑齿将军,就是他们的头儿。” “原来是老相识,” 那督军扭动着肥硕的身子走下马车,慢慢往门里走。几个士兵牵起缰绳将车牵引着走入黑门,一条绳子上绑着什么东西在地上拖了过来,道远一看,黑的一人是阿奇布蓝袍子的正是丹阳。 重新看到师父,道远心里万分激动,但是此时肃杀的气氛却又让他捂紧了嘴巴。 蹲在石头上的狼驹跳了下来,奇怪的是他落地居然没有一丝声响,他先爬了两步,然后招手让道远过来。 “旗兵的马一动,我们就行动,” 马车被牵进了门,门口的朽将终于放低了手里的旗子,驱马向大门走去, “趁现在!”狼驹和道远贴着墙壁一步步挪着,天上的电闪雷鸣已经平息了,马蹄声也消失在洞里,四周安静得吓人。 狼驹安排道,“进去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惊慌失措,我们这是亲入虎穴,要步步小心。” “恩!”道远点头。 “轰,”黑门开始慢慢挪动,看来门要关了。 “快快快!”狼驹催促着,两人小跑着一前一后钻进了门里c黑门慢慢贺龙,地上的光亮也越来越少,道远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轰,”门彻底闭上了,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四周彻底被黑暗笼罩。 “前辈,”道远小声呼唤着,但是四周没有回应。 道远稍微提高了嗓门,“前辈??”四周还是静悄悄的, 他的恐惧彻底突破了底线,第三声马上就要出口。 “前。。。。”还没吐出一个字,他的嘴被捂上了。 耳边是狼驹压得极低的声音,“安排的事转眼就忘?” “唔,唔,唔,”道远只是摇头。 “先闭上眼睛,不许叫嚷。”狼驹放开了道远,道远赶紧双手捂住眼睛。 狼驹把珠串展开,紫色的柱子开始散发着暗光,身旁的景色终于可以窥见一二,一张张狰狞的人面出现在墙上,那些嘴脸有着夸张的比例,有的像是在痛苦地嚎叫,有的则在哀怨地哭泣,还有的龇牙咧嘴,似笑非笑。人面布满了整个墙壁,直至目不可及的地方。 辛亏狼驹让道远捂住了眼睛,要是这年轻人看到了这种场面,可能要吓得晕过去。 “拉着这个。”狼驹把一头珠串递给了道远, 道远拉在手里,问道,“前辈,可以睁眼了吗。” “我看不用了,我拉着你走就行了。”说罢就在前面走了起来,这洞里的地面上都是大青石板,看来是人为建造的地方,走过门廊处,面前宽阔了起来,四周出现了很多高大的石柱,而洞顶却消失在黑暗里,地面开始变低,地面可以看到马蹄和车辙印。 “睁眼吧。”狼驹说。 道远慢慢放下手,睁开一条缝观望着周围,在紫瞳珠淡淡的光亮下,他看见四周只是寻常的石板柱子,便放下心来。 “这地方看来也并没那么凶险嘛。” 狼驹拔出了残剑,“仔细着点,我当年来的时候这地方可不是这样子。接下来我们每一步都要小心,要是惊动了朽将被关门打狗,那谁也救不了我们。” “前辈你看,”道远指着地上的车辙,“这里有车辙,咱们跟着这个路走肯定没错。” 狼驹回答,“别忘了,你师父在那,黑齿督军和朽将也在那,贸然前进是自寻死路。” “那,咱们要往哪去。” “等我先看看地形再说。”狼驹把珠串拿在手里,取出一颗小的出来,丢在地上,再用脚踩了踩,珠子居然不见了。 道远吃惊地说,“诶?不见了?” 这时空气中一团紫色的气体开始旋转,变成了一条小鱼的形状。 “紫瞳珠是海里一种大鱼的眼睛所化,所以每一颗都能变回成鱼。” 小鱼在空中游动着,道远看得目瞪口呆。 “好神奇,像是活的,” “让它在前面查看,一有动静我这里就能感知到。”狼驹用手一指前面,小鱼便优哉游哉地游了过去。 “前辈,那珠子上那颗最大的是什么的眼睛啊。”道远好奇地指着珠串上最大的那颗问道。 狼驹一甩手说道,“是我的眼睛。” “啊。。”道远想了狼驹面具下那张狰狞的面孔,还有那个黑洞洞的眼眶。 二人跟在小鱼后面十几步远走着,这洞里的空间看来很大,他们一直是在往下走,可是还没走到底。 “这里怎么像个大坑一样,四面都是坡。”道远说。 “此处是法界无道崖的深处,这条路一直通往无极深渊,如果一直走下去,可能能直达无间地狱。” “啊,前辈你可别吓我。” “这里比冥界还要深几分,冥界下面不是地狱是什么?” “话虽如此,可地狱是作恶的人待的地方,我们是好人,阎王不会收我们的吧,” “小子,天若厌之,可不管你有无罪恶。” “若无罪,又怎么会下地狱里去呢。” “若这天下之人,入地狱便是有罪,上西天便能成佛,那又何存善恶?无论凡人牲畜神仙,只要不入地狱,再作恶又何妨;只要能上西天,不念经又如何?到那时候,还要天道干嘛。” 道远摸着头,“前辈说的也不无道理。” “天下万物,都在一念,小子,你要记住这句话。” 忽然,狼驹攥着珠串的手震了一下。 “哦?这么快?”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1章 跪拜 “前辈,怎么了?” 狼驹的手指摩挲着珠子,“到了朽将的地盘了,奇怪,我记得这地方应该更深才对。” 两人向前几步,小鱼已经消失了,一颗珠子孤零零掉在地上。 狼驹捡起珠子,装回自己的珠串上。 道远紧张地四下张望着,走到这种深处,身边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白雾在紫瞳珠紫色的微光下显得格外神秘。 道远问,“前辈,咱们真的到了?”眼前的景象和一路走来的并没有区别。 “稍等一下,你马上就能看到了。”狼驹拔出清雷剑,用手指擦过剑身,清雷剑马上发出噼啪声,白色的电光开始跳动,四周一片惨白。 这光亮照亮了身边的一切,但却将道远拉近了恐怖的深渊。 在两人身边白白的雾气里,朽将们正用剑支撑着身体,单膝跪倒在地,而在最前方有一个巨大的黑影,那就是黑齿督军。 道远瑟瑟发抖,他不敢出声也不敢动弹,只能在原地惊慌地转来转去。 狼驹举起清雷剑,让白光照得更远,“别怕,现在是夜晚,他们已经是朽木而已,没有一点知觉。” “前,,前辈。” 狼驹回头看着道远,“快走吧,都到这里了,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是。”道远只得蹑手蹑脚的跟上,他只怕自己的动作太大会惊动朽将, 狼驹边走边说,“无论生死,世间万物都如蓬头傀儡,失去了灵魂就都变成朽木。” “朽木?” “你现在看到的他们,那盔甲,那武器,都只不过是朽木而已,朽将的躯壳只是腐烂的尸体,让他们强大的只是身体里的灵魂,只因为他们被修罗王选中,被他驱使,才换来了不朽的灵魂,但是腐朽和不朽,只在一线之间。” 道远一脸疑惑,“前辈说的太深奥了,我不懂这些。” “我是叫你不要怕,这些朽将现在都是尸体而已。” “尸体?” 道远弯下腰,仔细打量着身边的朽将,他们将头埋得很低,头巾也掩盖不住那脏污的头发,完全把脸遮了起来。 道远深吸一口气,他倒要看看这些在白天那么杀气腾腾的朽将现在是不是如狼驹所说一般‘腐朽’了”。 他往前爬行着,边走边数,一个,两个,三个,,,,,一个个地查看跪倒在地的身体,虽然他们姿态各异,有的坐着有的跪着,但无一例外,这些身体都毫无声息,而且冰冷异常。 周围是一片死寂。 “看来是真的,他们都死了。”道远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狼驹前面,白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再往前便没有朽将的尸体了,白雾继续蔓延着,笼罩在白雾之上的,是沉沉的黑暗。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能在这里乱跑。”身后传来狼驹的声音。 “前辈,为什么朽将们会赶来这里,但是却,,,,” “却死在这儿,而且死得这么诡异。” 道远看着身后的朽将,“看他们的姿势,好像在跪拜谁。” 狼驹说,“不错,他们确实是在叩拜。” 道远站起来指着前面,“难道前面还有东西?” 狼驹把剑向前伸去,清雷剑上的白色电光居然黯淡了下来, 道远问,“灭了?这是怎么回事。” “任何人间的法术,都无法再往更深处去了。这里是无道法界的底层,越过这里之后的世界将不会在任何神仙或者妖魔的管辖里。” “前辈你一直说的朽将府,就在前面吧。” “那地方是一座荒废的城池,就立在极渊的悬崖边,我曾经见过朽将们跪拜那里,以前朽将应该都在城门跪拜,现在他们退到这里,我猜这里肯定该发生过什么。” 道远越发不解,“狼驹前辈,他们跪拜的到底是谁。” “就是他们的将军,黑齿沙如。” 道远眼前浮现黑齿督军那肥硕的身体,“那个高大的胖子。” “对,你师父和那个汉子两个活人的灵魂就是为他准备的。” 道远着急了起来,“那怎么办,咱们去哪里找他啊。” 狼驹突然伸出手来,打断道远的话,“你听,,,” 从黑暗中传来了一阵音乐,像是琴音。 “琴声,”缥缈的琴音从远处飘来,自从离开了无道法界的雷云,耳边连风声都没有,突然传来的音乐让道远寒毛直竖。 “前辈,这不是幻觉吧。。” “我也听到了,当然不是幻觉,哈哈哈哈,怎么样,小子,别有一番风味吧。” 道远说,“在这黑咕隆咚的地下听到这个声音,我觉得不像什么好兆头。” “小子,福祸相依,听到这声音是老天助你,咱们要找到你师父了,跟着声音走。” 狼驹低头四下寻找声音来源,“好像有点远,在这边儿。”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琴声好像若隐若现,“前辈,这边的声音好像没那么亮,你是不是听错了。” “不会错,这种声音虚无缥缈,凡人很容易被迷惑。但是骗不了我,跟我来!” 狼驹在前开路,道远跟着他在一群匍匐的朽将中间穿行,诡异的琴音断断续续,有时像在耳边一样清楚,有时又远在天边,两人的脚步搅动了地面上的薄雾,雾气在剧烈的向两边拨开,像是从中专门为二人劈开一条路。 狼驹显得很兴奋,他矮小的身子左右跳跃,灵巧的在朽将的身体边略过,清雷剑的的光十分微弱,道远不敢跑的太快,以免撞在朽将身上。 “前辈!你慢着点!”道远叫道。“我看不清路!” “前辈!” 狼驹好像并没有听到他。 道远只能咬牙坚持,尽量让自己不被落下,这跪着的朽将好像数量比他想象的多上不少,而且衣着武器都不相同,有的已经朽烂成了骷髅,在阴影中更加瘆人。 “各位大人不记小人过,在下无意打扰,路过,路过!”道远不敢闭眼睛,低头赶紧跑。 琴音越来越婉转了,而且听起来不止琴,还有鼓乐和箫声。 “在这种地方,难道有人摆宴席不成,还鼓瑟吹笙呢,真是好兴致。”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2章 死生一气 雾越来越浓,也越来越高,在远处雾气之中渐渐出现了一片红色光源,像突然从地底下长出来一样出现在两人前面。 “有光!”道远兴奋了起来,不知不觉地加快了脚步,乐器声也越来越婉转动人。 “前辈,前面有亮光,你看到没!” 狼驹回头说道,“我又不是瞎子,肯定看得到。别光顾着卡你,你再听听那音乐声。” 原来两人远处听到的只是琴声,而现在耳畔是几种乐器一起奏鸣,乐声悠扬,十分悦耳。 “好曲啊,好曲。”狼驹连连称叹。“也只有大唐的歌姬舞妓才能奏出这种妙音。我当年游历神都,那洛阳画卷楼的音乐就如此般动人,今天再听起来,真是恍如隔世。” 道远跟了上来,“狼驹前辈,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等妙音,人都说神仙的仙府有仙乐,难不成这里住着什么神仙?” “哈哈哈,小子,无道法界可不是神仙住的地方,这妙音是悦耳无比,但是你仔细听就能听到三分哀怨,三分冤屈,三分凄苦。这可是地道的鬼音呐。” “哀怨,冤屈,凄苦。。。”道远皱着眉,这音乐那么好听,他怎么就没听出来这些东西呢。 他摇着头,“不懂,听不出来。” “看来你修为还不够啊,闲话少叙,你师父就在眼前了,咱们得快点,修罗界的日夜周转极快,离天亮不远了。” 两人扎进了迷雾里,因为有了亮光引导,这次走的要快上很多,没多久,一座雕梁画栋的大亭子就出现在眼前,只见亭子上龙凤翻飞,亭子里烟雾缭绕,顶上四周红绸翩翩,远望宛如仙境一般。 道远忽然闻到一股香气,“前辈,好香的脂粉气。” “那看那亭子上坐的,不正是歌姬舞妓,能没有脂粉气吗。” 道远和狼驹在一片碎石旁趴倒,望着这亭子上的白烟,那亭子上两边下坐着两排乐工正在奏出音乐,亭子上几个舞姬在翩翩起舞,中间围着一个黑色的东西躺在地上。 道远不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妙龄女子。” 狼驹指着那亭子里黑色的东西,“那亭上躺着的就是黑齿沙如。” “亭上有块匾额,”道远指着亭子,“前辈你看得见吗。” “死生一气,不羡人间。哼,好雅致。” “死生一气?前辈,什么意思啊,” “他是说死了和活着没什么两样,都是一样逍遥。” 道远说,“这个黑牙齿,死了还这么享福。看看这架势,左右都是美人环抱,还又是焚香又是奏乐,真的跟人间的达官贵人没什么两样。要是人死了都能享这等福分,那还要去西天极乐干嘛呢。” “这,只是表象,小子,你看到的只是一些人间有的东西,还有些隐藏在这些幻象之下,要比你看到的恐怖的多,” 道远问,“狼驹前辈,那你看到的是什么。” “这亭子,其实是个焚骨堆,红绸是招魂幡,那吐烟的是一条未死的长蛇,下身埋在土里,投在外面吐着毒烟,这些女子虽然都有好皮囊,但其实都是些腐尸枯骨,他们生前可能是歌舞乐妓,虽然乐器样样精通,但她们个个哀怨凄苦,奏出的音乐有一股刺骨的邪气。” 道远听着这描述,咽了一口唾沫,他好像在这音乐里真的听出了一丝诡异的味道。 狼驹说,“人间都说事死如事生,这黑齿沙如在这里享受了这么久,今天该给他一个了断了。” 道远左顾右盼,焦急地问,“前辈,怎么没看见我师父?不会已经被这胖子给吃了吧!” “有可能。” 道远急了,“什么!” “我只是说有可能,又没有说一定。” 两人正说着,忽然从亭子上传来一阵铿锵声,两人赶紧卧倒,那黑齿沙如正拖着肥硕的身子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盔甲好像快支撑不住它的重量,被撑得劈啪作响。 “他起来了!” 狼驹说,“稍安勿躁,现在咱们在暗处,不看到你师父的踪影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道远从刚才就开始紧张了起来,“可是咱们就这么干等着吗,要不要去四处找找看。” “往哪去找,这地方比你想象的更大,而且四周都是迷雾笼罩,去找就是大海捞针,黑齿沙如抓了两个活人的灵魂,这可是几百年难得一遇的宝贝,今夜他肯定会按奈不住享用一番,乖乖等着就好了。” 道远低下头,在眼下也只好听狼驹的。 黑齿沙如起身后盘腿坐在桌前,左右的舞姬还在他身边起舞,那些舞姬虽然红装素裹,但是舞姿却谈不上美丽,脑袋无力地耷拉着,手臂僵硬地垂着,就像是醉酒的人失神落魄地扭动身子,黑齿沙如坐在这群舞姬中间,好像怡然自得,他拔出自己的佩刀来,用刀尖在地山个敲打着,像是在打着拍子。 黑齿沙如一动,四周奏乐的乐工也更卖力了。那些乐工都不自然地扭动着身子,音乐声也更加诡异,琴不像琴,鼓不像鼓,而且有鬼魅般的吟唱在其中回荡。 “鬼音。” 道远打了个哆嗦,“这声音是包含着一股鬼气,听的我浑身发抖。” “好歌,”狼驹喃喃自语。 那鬼音吟唱着,实在说不上动听,但道远也被这歌声深深吸引,那声音中透露出的哀怨和悲伤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此时此刻,那吟唱者的痛苦好像传染到他自己身上一样,道远感觉心中也满是忧愁。 “如泣如诉,正如是也。” 两人还沉浸在鬼音的哀怨里,那边亭子上的黑齿沙如忽然有了动作,他将刀忽的插在地里,从地上捡起一条红绸子来,那红绸子落在地上不知道连着什么东西,黑齿沙如扯着这头红绸就往自己身边拉,那红绸的另一端一直消失在雾气里,好像拖着什么东西。 “狼驹前辈,他在干嘛啊。”道远问。 “宴席正酣,我猜他要祭祭五脏庙了,”狼驹回答。 道远听着胸膛望着那绸子消失在雾气里,“怎么办,要是师父在上面,我该怎么救他。”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3章 魔尊阿修罗王 “嗤,嗤,” 红绸似乎拖着一个庞然大物,在地面摩擦出巨大的声响,雾里渐渐出现了一个阴影,像一座小山一样。 “前辈,出来的好像不是师父他们。” 狼驹说,“先别急,仔细看清楚了再说。” 黑齿沙如好像拉的很吃力,身上的肥肉都在颤抖,乐工继续吟唱着,梆子声越来越急,道远和狼驹揪紧了心,这雾里的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人。 一阵黑色的气体从雾里喷薄而出,恶臭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道远赶紧捂住口鼻往后退了几步。 “晦气。” 紧接着黑气冒出来的是一颗人的脑袋,那人披头散发,面黄肌瘦,眼睛处一片青黑,像是两个窟窿,他嘴巴张着但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上下嘴唇不断张合,每次张口都有黑气从嘴里冒出。 “天呐,这还真是个人!”道远大吃一惊,“可是,他后面是什么呀。” 狼驹笑了起来,“站稳了,小子!你今天有造化了,得见这等稀罕东西,包你终生难忘。” 那雾里人两条手臂扒在地上往前爬,然后又是一双手,又一个人从迷雾里探出了头,接着又是一个人,这些匍匐在地的人奄奄一息的爬动着,身后的庞然大物也一点点露出了样子,那是一尊恐怖的魔神塑象。那神像生着三头,一哭一笑一怒,皆头戴发冠,獠牙外呲,脖子上是一串人首串成串,他盘腿而坐,怀抱一个大盆,有几个奄奄一息的人趴在边沿上,像地上的那个人一样喷吐黑气,魔神的宝座是一块大莲台,四面都用骷髅装饰,而莲台就架在地上那些人的背上。 “前辈,这,,这是。” “这就是修罗王的本相,朽将是被修罗王控制的,所以黑齿沙如自然要侍奉修罗王,你看到的那些人都是掉入修罗界不生不死的亡魂,落到了朽将手里成了献祭修罗王的贡品。” “这修罗,一哭一笑一怒,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道远思考了起来,不知为何他对这尊魔像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三头巨人。。在哪见过呢。” “小子,先别急着攀亲,这魔尊出来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刚才猜着这黑齿沙如是要拿你师父和那个汉子祭祭五脏庙,没想到他是要拿你师父祭神,这督军还真是修罗王的孝子贤孙。” “祭神,”道远心里就想起初一十五城隍庙里献贡品的样子,那些个熟鸡鸭和牛头猪头,难不成师父也要被当牺牲供了? “前辈,这些驮着神像的人,都是给修罗王的贡品吗。” “阿修罗是异界至尊,祭祀给他的灵魂都会永堕修罗界,不生不灭,在无尽的杀戮中不断死去又重生,人之五感尽丧,但一念尚存,怨气凝滞成毒,喷吐不息,那莲台地下踩着的便是样子。” 道远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着,修罗王神像上的灵魂扭动着残损的身体,徒劳的张嘴呼号,这种绝望甚至感染了那些歌唱的乐工,她们的鬼音越来越尖利,简直刺耳难闻。 黑齿沙如用力拉扯着神像,嘴里甚至发出低吼,神像慢慢靠近亭子,修罗王的脸在暗淡的多呢逛下明朗起来,那脸庞的雕刻生动而恐怖,三个脑袋,笑中带怒,怒中带哀,哀中带乐,表情都诡异瘆人。 黑齿沙如丢下绸子,推开面前起舞的舞姬,舞姬滚落台下,光鲜的衣服马上变成了了破烂的布条,身体也迅速衰老残损,在一片尖叫声中四散奔逃。有两个冲着道远和狼驹跑来,道远吓得藏在狼驹身后,但那幽魂却像烟雾一样在即将撞上两人时消失无踪。 乐工们仿佛受到了惊吓,歌声戛然而止。 他拔起身边的长刀,开始在地上敲击,乐工们的乐器又一个接一个响起来。她们摇头晃脑,夸张地扭动着身体,显得更加卖力。 狼驹说道,“仔细点,他要开始献祭品了。” “可是我师父呢,师父还没出现啊。” 黑齿沙如提刀走下亭子,站在神像面前,那神像抱着的大盆里不断扭动着人的脑袋和四肢,黑齿沙如将长刀刺进大盆里,盆里的一条黑色气体顺着刀身开始攀爬,那气体攀上刀柄后就在黑齿沙如的身体上萦绕,一会儿后他拔出长刀,刀尖上带出一串黑气使整个刀身大了一倍。 黑齿沙如转身从亭子边抓起一个乐工,那乐工慌乱地挣扎着,身上渐渐起了变化,就像刚才掉落亭台的舞姬一样,身上的衣服最先朽烂,然后是四肢,发肤,都开始干瘪溃烂,离开亭台一转眼,一个美艳的少年就变成了一身着粪扫衣的腐尸。 他举起黑刀,刺穿那腐尸的身体,腐尸的表情像在痛苦地嚎叫,他的七窍开始冒出黑气,双腿猛烈的蹬着,做着最后的挣扎。 黑齿沙如将刀一拉,腐尸的身子直接断为两半,下半身掉到地上,而上半身直接被黑齿沙如丢尽了魔像手中怀抱的大盆里,盆里的黑气一阵抖动就消化掉了这新加入的亡魂,然后继续翻滚着。 狼驹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些乐工就是朽将新捕到的灵魂,只是他们被这坟骨堆的幻象变换了模样,所以咱们认不出来。” 道远激动的发抖,“难道师父和阿奇布也在这摇头晃脑的乐工里面,”他的眼睛扫过一个又一个乐工,那些乐工都穿着华衣,面上是厚厚的脂粉,个个瘦骨嶙峋,一眼望去一模一样,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两人正说了两句话,那黑齿沙如又转身抓起一个乐工来,那乐工也向刚才一样眨眼间变成另一幅模样,成了一个年少的童子,他在黑齿沙如手上挣扎着,但还是被黑刀轻而易举地刺穿了身体,然后被抛进那黑气团绕的大盆里,黑齿沙如挥挥长刀,又转身去找下一个。 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道远心急如焚,“前辈!看来师父和阿奇布就藏在在那堆乐工里,咱们得想个办法呀!”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4章 九死一生 狼驹回答道,“这些孤魂都被这死生一气的亭子罩住,咱们在这里干看着根本无法分别,”他看了看正在献祭的黑齿沙如,对道远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先跟我过来再说。” 就爬出石块,往亭子边上靠去。 黑齿沙如又抓起一个乐工,这次是一个老叟,长髯飘飘,看起来仙风道骨,他被抓起来后居然没有挣扎,任由长刀刺穿自己的身体,表情都保持着平静,这让道远很是惊奇。 耳边传来狼驹的声音,“那老头看来是个有修为的,也可能是个上界仙家,犯了天条被贬黜天界,这种人已经砍传六界,生灭都没有痛苦。” 那老头被刨开以后,身体里钻出一个发光的东西掉到地上。 “看见没,那个发光的就是你见过的那种鱼儿。” 黑齿沙如将老头的身体抛入大盆里滚滚的黑气里,将地上的发光鱼儿捡起来,一口吃了下去。 狼驹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我还以为这黑齿督军是个多大的孝子呢,这好东西原来还是留给自己,腐尸亡魂什么的孝敬主子,跟人间的恶奴没啥两样,真是死生一气,妙哉,妙哉。” 道远此时没有一丝放松,每个乐工长得都一模一样,所以他无法知道黑齿沙如抓起的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丹阳道人。 狼驹和道远伏在地上,幸好雾气做了他们的掩护,两人一点点向亭子爬去,扑鼻的香气盖过了本来被神像染臭的空气,白面的乐工穿着华服摇头晃脑地演奏着,动作像是傀儡戏里的人偶一样整齐划一。 “前辈,这么多一模一样的人,咱们从哪头开始找。” 狼驹在道远面前,抓住一个乐工的脚就往下拽,那乐工被抓到地上,打了一个滚变成一个腐烂的病人,在地上挣扎着。 狼驹见状拔剑就往那病死鬼砍去,那鬼魂被清雷剑一砍便成了灰烬。 “前辈,你这又是何必呢。” “这堕入修罗界的病死鬼,都是在阳间的大恶之徒,所以生受疾病折磨,死了还有在修罗界不得超生,他的命数已不可改,我这一剑是送他一程而已。接着找!” 道远点点头,又把一个乐工拉下来,这此这乐工直接在地上变成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长得白净可爱,身穿道袍,头上扎着冲天鬏。 这小子一落地看见道远和狼驹二人,马上拔腿就跑。 “跑了!跑了!前辈!”道远赶紧伸手去抓。 狼驹阻止道,“让他去吧,这小孩子没有鬼气,我猜他也是个神仙童子,可能和刚才被剖腹的老头子是一起的,别管他了。” 道远看着那小孩子消失在雾气里,心里满是惊骇。 黑齿沙如已经快抓完整整一排的乐工了,那盆里的黑气已经飞起比魔像还高,魔像的三头也越加狰狞,那些恶灵的脸庞若隐若现,仿佛想挣脱出来。 这些乐工坐在亭子两侧的廊边,光道远面前少说也有二三十个。 黑齿沙如转过身来,开始从另一边抓祭品,道远和狼驹马上躲在亭子背后,道远说,“前辈,一个一个找怕是拉不急了,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嘛,倒是有。”狼驹回答,“我跟你讲过,这亭子是个坟骨堆,应该是受法力幻化而成的,只要有法子毁了这里的法术,这眼前的障眼法也就烟消云散了。” “前辈,那你有啥法子能破这督军的障眼法吗。” “我?我现在也是孤掌难鸣啊,这无道法界的地盘是在极渊边上,纵使我有大法力也难有作为,除非,能找到这亭子的法门。”狼驹看着上面说到,“找到法眼,毁了它,应该就能破掉这死生一气亭。” 道远问,“法眼?对呀,我听师父说过这玩意儿,那法眼长什么样子,” “亏你还是修行之人,法眼何来形状?只是法镇中放法器或者灵符的要害处而已。” “原来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去找找吧!”道远说罢就要往亭子上爬去, 狼驹突然拉住他的脚嘱咐道,“记住,上面喷云吐雾的是一条妖蛇,咱们不是他的对手,不能打草惊蛇。” 两人爬上亭子,这亭子的地面居然是用汉白玉铺就,还铺着好席子,一张矮桌放在一边,上面摆着书卷香炉,还有黑齿沙如的刀鞘。 那香炉正喷吐着大量的烟气,烟气在亭子里弥漫成雾,而且带着一点香味。 “你在前面盯着黑齿,俯下身子,别被督军看到了。” 黑齿沙如的身影在前面晃悠着,那盆里的黑气在空中展开,像在空中飞舞的长蛇。 狼驹靠近了那张桌子,他知道那桌子上吐雾的是一只毒蛇,所以把剑拔在手中,道远满头大汗地趴在地上,看着黑齿沙如将手上的鬼魂抛到大盆里。 他回头望望狼驹,狼驹还在那桌上寻找着。可是眼前的黑齿沙如正杀得痛快,他生怕下一个抓起来的就是师父。 狼驹在桌上翻找着,那桌子上摆着三卷书,一方砚,一个香炉,还有一个方形的木盒子,狼驹好奇地揭开盒子,里面是一块金色的印玺。 “将军印!” 狼驹大喜,黑齿沙如是异族人,得到大唐的一官半职使他们最高的期望,这枚将军印想必在黑齿沙如眼中也非同小可。 他刚要去触摸那印玺,忽然感觉一旁的香炉有些动静,那博山路的盖子在轻微震动,烟气也变得躁动不安。狼驹以牺牲一只眼睛为代价,得到了阴瞳的能力,可以看透妖魔鬼怪,也能看穿幻象障眼法。他可以清楚看见那香炉里的蛇头此时正对着他吐信子。 “哼,妖魔,”狼驹咬牙切齿,轻轻放下了自己的手。 “看来这将军印可能就是这死生一气亭的法眼,这蛇妖在这里守着,我不可轻动。”他想着,右手已经顺腰下去摸清雷剑。 正在狼驹和蛇妖相持的时候,黑齿沙如已经杀了好几个乐工了,还剩下不到一半人,他每回头去抓祭品,道远都急的像火烧。 一个年轻的妇人又被抛到了火焰一般腾舞的黑气里,还剩下五个人。 “不行,没有退路了,狼驹前辈呢,狼驹前辈!”他回头看去,狼驹正以一个极其奇怪的姿势握着宝剑。 “他在干嘛?”如果这是在人间的话,道远的汗水已经可以湿透衣服了,但现在他还保持着清醒,别无他法,他只能希望师父运气好一些。 黑齿沙如又回头去抓祭品, “别,别,千万别。。。”道远在祈祷着。 他一把提起一个乐工,离开亭子的一刹那乐工的身体开始变化。 “祖师保佑。。”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5章 仁义无双 “这。。”乐工开始变化了,脸上长出了须子,身上穿着破袍。 道远此时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他双手合十举在头顶,看着那乐工慢慢变成一个枯瘦的老叟。 老叟黑黑瘦瘦,看起来年逾古稀,虽然和丹阳有几分神似,但那并不是师父本人无疑。 道远长出一口气,虽然这个人并不是师父,但望着另一边屈指可数的几个乐工,道远甚至他们已经退无可退了,狼驹要是再不想出办法来破坏法眼,那就回天乏术了。 他并不知道,在亭子那头,狼驹正在和香炉的蛇妖对峙。 香炉里的怪蛇身长丈余,但一半被扎在土里,只能挺着上半身盯着他,每张开口,那白色的烟就从他的嘴里喷涌出来。 狼驹看那蛇长得有些奇怪,心里开始发憷。 “白鳞有须,头生肉角,看来这是条有修为的老长虫,按理说应该退鳞化蛟,怎么会堕落在这里成妖呢。”狼驹想着。 他刚才本想一剑结果了这蛇妖,右手一只按在清雷剑上,奈何现在还在蛇妖的法相下,那博山路看起来确实挺坚固的,自己要是这一剑下去没有了解老蛇,被蛇妖反击起来,恐怕凶多吉少。 “前有狼后有虎,全身而退尚且困难,还要带着一个拖油瓶救人,”他看了看那边的道远,道远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小道士快撑不住了。”头顶的天空开始传来闷雷,这山洞的四壁已经被微微照亮了。 “好造化,天要亮了,夜魔回巢,朽将睁眼,横竖都是一死。” 清雷剑上的雷电开始嘶嘶作响,“先破法界,再看天命如何吧。” 面前的毒蛇那橙黄色的眼睛正盯着他,一恍惚间,狼驹觉得这眼神的感觉似曾相识,他的手指在剑柄上摩挲着,心里起了一些些杂念。 狼驹的脑海里响起一个鬼魅般的声音,“一千年来,我日夜都想着能再见到你,将你碎尸万段。” 黄色的双眼闪闪发光,狼驹盯着那光芒,那片光芒透出一个人影来,道袍飘飘,白面如玉。 “哦~原来是你这个妖孽!”狼驹发起狠来,剑风呼啸,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那博山路被清雷剑劈成两半。 “前辈!”道远回头,狼驹已经站起身来,那破碎的博山路里喷涌着白气。 在亭下的黑齿沙如听到巨响,猛地转身,居然望见了在亭子上爬着的道远,他开始咆哮起来,走向楼梯,剩下的四个乐工都在一边疯狂的颤抖,乐器声变成了杂乱的噪音。 地面开始颤抖起来,头顶不断有尘土飞落,四周的木柱栏杆开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一根接一根地绷断,一根立柱从中间折断,整个屋顶开始倾覆了。 “前辈!”道远在地上慌张地爬着,只看见那博山路像一个喷泉一般喷涌着烟气,身后是黑齿督军令人胆寒的咆哮声,正走投无路,忽然一个手抓起他的身子,把他往下一丢。 “哎呦,”道远直接被仍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他起身望着身后的一切,那美丽的亭台已经消失,变成了一堆黑色的朽木,木头上缠着几根破布条,像个架子一样支撑在一个大土堆上,本来高大魁梧的黑齿沙如趴在地上,双手吃力地支撑着身子,黑色的污秽不断从他的身体里涌出。 那些黑黄色的东西像液体一样,掉在地上开始汇聚,黑齿沙如的身体抽搐着,肥硕的身体开始干瘪,松软。 “啪,”狼驹轻巧地单脚着地落到了他的身边。 “前辈,你成功了!”笼罩着整个地面的白眼开始散去,黑色的地面露了出来,那土堆上森森的白骨从地里伸了出来,在最上面的一个大骷髅里,一只白色的长蛇从骷髅嘴里伸了出来。 黑齿沙如抬头冲这地上的两人吼叫着,凄惨而痛苦,他身边的地上躺着几个人叠在一起。 “师父!”道远冲着那几个人跑了过去。 他把几个人翻过来,躺在最低下的果然是丹阳和阿奇布。 “师父!师父!你醒醒啊。”道远摇晃了几下丹阳,丹阳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恶,,”道远无可奈何,他再拍拍身边的阿奇布,阿奇布也一动不动。 这时黑齿沙如抬起头来看着道远,“人,,活人。” 道远一看黑齿沙如那凶恶的模样,腿脚都开始发软,扯着丹阳和阿奇布的身体就往回拉,不知为何这两人的身体非常轻巧,两个人他一人拖着都毫不费力。 “诶,前辈,帮帮我。”道远嘴里支吾着。 那黑齿沙如踉踉跄跄地站起了身来,身上的肉不断腐烂掉落着。 狼驹说道,“别管那个胖子,黑齿沙如的身体一直靠这妖蛇的法术支撑,没了法术加持,他就是一团烂肉而已,咱们真正的大敌就在眼前。” 道远放下两人的脚,一屁股坐在地上,定了定神四下查看,这才看见在前面土堆上爬着的白蛇。 “这白蛇,,就是前辈刚才说吞云吐雾的那只?” “正是那孽畜,不光如此,我和这孽畜还有点渊源呢。” “渊源?怎么,前辈认识他?” “何止认识,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年为何掉到此处绝地。” “记得记得,不是因为有个邪士助纣为虐,帮这黑齿沙如荼毒百姓,您最后拔刀相助和邪士同归于尽。。” “哈哈哈哈,我当时只知那邪士年少,是个心术不正的江湖术士而已,没想到他居然是一条千年蛇妖!” 道远看着眼前的白鳞长蛇,“难道他就是那个邪士?” 狼驹取出了紫瞳珠串,“俗话说,冤家路窄,这次可是仇人相见,小子,你快带着你师父和那汉子原路回去,我今天变要和这蛇妖做一个了断。” 那长蛇忽然挺起身子开始吐雾,眼里放射出黄色的光芒。 “哈哈哈哈哈,不管是你,还是那三个活人,今天一个都别想走,黄衣郎,你两次撞在我的路上,第一次被你让我坠入冥界,毁我千年修行,这次又带着外人破坏了主人赐我的法穴,坏我主人的祭祀,简直欺人太甚,”蛇妖的声音开始狂乱,土堆上的枯骨开始震动,慢慢从土壤中挣脱漂浮起来。 “小子,快带你师父走!接下来就是我的事儿了。”狼驹左手珠串,右手宝剑,挡在了道远前面。 “不!”道远大喊。 “不?” 狼驹声音里带着疑惑,“你披荆斩棘,甘犯险恶不就是为了救人,眼下不走,难道想功亏一篑?” “狼驹前辈,咱们萍水相逢,你愿意待我跨过修罗界来这地府救人,是大仁大义了,晚辈也是修行之人,我若是现在走了,置你一人与危险之中,我就是不仁不义,敢问不仁不义之人又如何有资格修行大道呢!”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6章 刀剑 “没想到这小子乳臭未干,却如此深明大义,是个修行的好苗子。”狼驹想着。 狼驹对他说,“小子,你须知天下没有后悔药,三思而行。” “前辈不必说了,我是不会走的,我要在这里助你一臂之力。” “哈哈哈哈,”狼驹笑了起来, “我跟师父走南闯北,没点本事怎么走江湖。” 狼驹严肃了起来,“好小子,我倒是不指望你帮我,一会儿别给我添乱就行了。” 前面土堆上的白骨在空中组成了一个圈,骨头在风里不断碰撞,碎裂,化成白色的粉末落地。 白蛇的声音在风中回荡着,“长长短短,老老少少,都得留在这儿,”一束风卷着白骨飘向趴在地上的黑齿沙如,“黑齿这个饭桶,居然让几个蟊贼从眼皮子底下溜进来,不过他现在对我已经没有用了。” 无数白骨将已经变成腐尸的黑齿沙如从地上掀起,骨片像尖刀一样一根接一根地插进他的身体,很快他本来黑漆漆的身体上就布满了惨白的骨片。 “最后一次,给你一个机会为本仙效力,这腌臜的蛮人。” 白骨加持下的黑齿沙如又恢复了一些神气,他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口鼻像牛马一样打着鼻响。他抖了抖身上骨片,开始迈开步伐,但全身上下的关节看起来都被白骨扎穿,所以走路的姿势极其不自然。 他艰难地俯身将地上的佩刀拔起,那黑刀上的气息已经消散了,变成了一把锈迹斑斑的朴刀。 道远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前辈,没想到这黑齿督军都烂成水了还能动弹。” 狼驹说,“他先在只是白骨加持下的一堆腐肉,黑齿沙如,他生前也是一方霸主,出门有壮士执鞭,入府则美人捧觞,一时豪杰也,可惜鬼迷心窍,勾结邪士作乱,鱼肉百姓,残骸无辜,哼,让他死后受尽折磨也算是它的果报吧。” 道远说,“因因果果让老天去算吧,”黑齿沙如还在一步一步地靠近,“眼下这尊煞星是怎么个送法啊。” “兵来将挡!”狼驹前跳一步,脚踩在碎骨上发出咔嚓声,黑齿沙如嘴里发出怪声,双手交替挥舞着朴刀,来势汹汹。 道远仔细听着黑齿嘴里的怪声,像是人言,“前辈,他好像在说什么。” 狼驹没有回答,挥剑向前跑去。 黑齿沙如手里的朴刀虎虎生风,矮小的狼驹在这七尺大汉面前简直有些可怜,黑齿沙如将刀举过头顶,朴刀带着刀鸣撕开了空气劈砍下来,这一刀速度极快,道远在远处甚至觉得刀锋画成了一个半圈,像半个月亮一样留在了半空中。 “前辈小心!” 狼驹左手一抖,将珠串好好收起缠在手指上,然后把清雷剑一甩,朴刀和宝剑撞出几颗火花来。 没想到黑齿沙如手上动作极其迅速,刀锋一转,继续追着狼驹挥砍,狼驹身轻如燕,居然能在空中挥剑应付,令道远叹为观止。 两人一来一往战得正酣,白蛇身边的风没有停止,狂风带着像刀子般的骨片飞舞着袭来,道远赶紧将师父和阿奇布的身体拉出了白骨碎片的范围。 狼驹和黑齿沙如一刀一剑你来我往,但一招一式都带着鬼神一般的煞气,刀刃过,黑风响;剑锋闪,清雷亮。两人一大一小,一黑一黄,狼驹虽然身轻如燕,上下跳跃,宛如猿猴斗熊罴,黑齿沙如现在被妖蛇的法术加持,势不可挡,狼驹被他连连逼退,向道远靠了过来。 黑齿沙如又一个重劈,狼驹用剑一挡,整个人被从半空击飞。 他在空中一翻跟头,落在道远离道远不远处。 “前辈!”道远大喊,“怎么处置!” 狼驹回头一看这三人,心里揪了起来,这道远乳臭未干,赤手空拳,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再看看一边躺着的一老一少,这两个汉子可能还有点用,但不知四个人团结一致能不能降服这蛇妖之劫,于是他心一沉,进退维谷!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他冲道远喊道,“小子!这冤家这次是冲我来的,你一个人拖着两个尸体也走不了,不如一起来助我一臂之力。” 狼驹从左手的珠串上取下几颗来,“接着!”他把珠子丢向道远。 “诶!”道远跳起接住珠子,两个紫色的小球里有一条灵光游动,宛如一条小鱼。 “喂给这两个魂魄!”狼驹说完便冲上去有跟黑齿沙如打斗起来。 “是!” 道远先扶起丹阳,用力地掰开他的嘴巴,将珠子塞进他的嘴里,那珠子一放进嘴巴就像活了一般,跳动着往喉咙钻去,紫光一刹那就不见了踪影。 然后他又给阿奇布喂了珠子,但两人还是静静躺着没有动静。 道远有些慌张,“前辈!珠子喂进嘴里为什么没有动静啊!” 狼驹一个翻身夺过黑齿沙如,向这边一看,两指成手诀念道,“还有一息尚存处,未到偃旗息鼓时。起!” “诶!”刚念完咒,丹阳和阿奇布的身体不约而同地抖了一下,喉咙处能看到一团紫色的光闪闪发亮,接着往身体里游去。 “好神奇啊,师父,,师父?听得到吗?”他俯下身子,凑近耳朵听着师傅有没有动静。 “咳咳咳,”丹阳没起来,但阿奇布那边已经开始咳嗽了。 道远赶紧转身,阿奇布用手肘艰难地撑起身子,“这,,这是在哪。道长。” “你总算醒了!”道远说。 “这里是哪啊,”阿奇布揉着眼睛,眼前的光线无比昏暗,而且伴随着风声和兵器的碰撞声,面前的地面上是一片白色。 “一言难尽,”道远继续听着师父的动静,“啊!”一声大叫,丹阳也惊醒了。 “妖魔,妖魔!”他大喊着。 “师父,师父,”道远赶紧抓住师父的胳膊,“是我,是徒儿。” “道远?我,我不是让你在武庙等我,这里,这里又是哪儿。”丹阳看看四周萧瑟的白骨地,还有面前打斗的两人,一切都显得那么神异。 “这里是修罗界的下面,是前面那位狼驹前辈带我来的,你们二人被朽将抓走以后我就跟着来了修罗界,辛亏碰上了那狼驹前辈,他愿意带我来找你们。” 丹阳问道,“狼驹,你说的可是那黄衣人。” “正是!” 丹阳想起他险些命丧阿修罗之时,也是这黄衣人出手相助。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7章 时不我待 那边狼驹激战正酣,他运气入剑,清雷剑上的电光一阵噼啪,把地面照得雪白。 “魂铁?”丹阳心里一惊,能运气成雷电,天下之忧魂铁铸就的武器才能办到,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把魂铁剑? 电光也把狼驹的对手,身高八尺,手持朴刀,浑身嵌满骨片的黑齿沙如照了出来,此时的他凶相比肥胖时有过之而无不及,眼如恶狼,口吐黑气,凶神恶煞的模样让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什么东西。”阿奇布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腰,但是他忘了宝刀已经不再身边。 “俨然是邪煞凶神。”丹阳喃喃自语。“我从不知阿修罗界还有之下,看来天地玄机实在是无边无际。” 道远指着黑齿沙如说,“这就是那些黑衣朽将的头领,叫黑齿督军,你们真是福大命大,这督军本要将你们祭神,我刚才差一点就来不及救你们。你们看那!” 道远指着那魔尊的雕像,盆里的黑气已经腾得几丈高,“那黑色气体就是被献祭的幽魂。” 魔像脚下踩着的孤魂还在呻吟着,看起来痛苦不堪,丹阳说,“那魔像三头六臂,难道是阿修罗。” “阿修罗。”道远想起在阿修罗界盯着他的那只眼睛。 三人正在说话,前面传来了一阵可怕的声音。 “地狱无门,你们几个也敢自投罗网,真以为凭着一个术士的三脚猫功夫就能逃得出这法界?” 丹阳定睛一看,在前面不远处白骨森森的骨堆上有一条白色的东西在舞动,那东西双目如炬,头生肉角,还有长须在飘舞。 阿奇布大喊,“白鳞蛇仙!” 道远惊奇道,“恩?蛇仙?你看看清楚!那是个妖精!” 阿奇布说,“有灵之蛇便是蛇仙!” 他接着解释道,“女真人自古生自活在关外的白山黑水间,关外净是高山,峡谷密林众多,多有长寿的野物修仙作怪,所以旗人有崇拜动物的习俗,传闻蛇鼠狐狼都有灵性,尤其是这白蛇,在关外可是广受祭拜的大仙,唤作白仙,它法力高强,若凡人敬重他,很能得它的荫蔽。” “蛇妖就蛇妖,还白仙。”道远嘟哝着。 丹阳伸手示意道远闭嘴,“是妖是仙姑且不论,看眼下这处境,它定不是来荫蔽你的。” “进了这无边地狱,都会变作阿修罗王大人脚下的尘土,”白蛇的话像咒语一般,地上本来安静的骨片又开始在风中起舞。 正在打斗间的狼驹心一紧,“不好,这冤家又在兴风作浪。” 他将剑上的电光一炸,黑齿沙如马上被刺眼的白光射的睁不开眼,狼驹趁机像三人这边奔来。 “擒贼先擒王!”他喊着。 丹阳先谢道,“多谢英雄舍身救命。” 狼驹对丹阳说,“哼,人生各有命数,你的命是天救的,不是我救的。要谢就谢你这犟脾气徒弟吧,是他执意要来,我才决定帮他的。” 看着身边灰头土脸的道远,丹阳心里一阵酸楚,“道远,为师怎么吩咐你的,让你乖乖守在身边,你怎么不尊师命。”丹阳语气里有些抱怨。 “师父别责怪,徒儿当时真的别无选择,当时你让我用力握着你的手,可是随着一阵寒气袭来,你便毫无反应像死了一般,我这才下来寻找你的。要怪,要怪就怪他,要不是为了救他,你也不会再下修罗界,咱们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道远指着阿奇布说,语气很不客气。 阿奇布在一边冷冷的说道,“确实是我误入这地方,但那也是你们师徒欺瞒我在先!你们口口声声要招鬼纹路,祝我寻找皇子,但却偷偷毁了赌鬼台!” 道远站了起来争辩,“你胡说,我们没有!” “好了好了!”丹阳喝到,“什么时候了,还争这些口舌。” 狼驹也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看得出来这条汉子和你们师徒不是一路人吧。” “谁跟他是一路人!”道远说。 “不消说了,你们的恩怨等到了地上你们自己去理,现在刀架在脖子上,顾不得这么多了。” 身后的黑齿沙如又发出了咆哮,天空中隐约有雷鸣。 狼驹吩咐道,“听着,天马上要亮了,夜魔要回巢,朽将也将苏醒,黑门将再次打开,那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要是错过这次开门,看咱们这几个人的情况,我们绝对挺不到下个晚上。” 阿奇布疑问道,“黑门?什么是黑门?” 道远回答,“跟你解释不清楚,听着就行了。” 阿奇布只得吃了个哑巴亏。 “只要挡住这黑齿沙如,那白蛇下半身扎在骨堆里,暂时奈何不了我们,来时的路好走,我取下一颗紫瞳珠带路便可。”狼驹取下一颗珠子。 “小子,拿着。” “诶,”道远刚结果珠子,一道黑影瞬间袭来。 “前辈小心!” “恩?”狼驹回头一看,黑齿沙如举刀正向四人跃来。 狼驹回身拿剑去挡,一时间刀尖相接,火光四射,剩下的三人纷纷向后退去,道远吓得手脚并用最是狼狈。 “没时间了!且战且走!快!”狼驹喊道。 忽然道远手里的珠子跳动了起来,在空中不断旋转着,紫色的光气凝聚变化成了一条小鱼。 “诶,又是鱼儿。” 丹阳看着这栩栩如生的小鱼,心里很是震撼,“但凡法事都要有载体才能唤出活物,这小珠子是直接变化成形,宛如鸡蛋一样,难不成是活的?” 小鱼在空中翩然飞舞,向左边来时的地方飞去。 “师父快跟上,这鱼儿是引路的。” 雾气已经散开了,没走几步,面前就是密密麻麻的朽将在地上跪着,道远此时也愣住了,刚才来时在雾气里没有看清,原来这里跪着的朽将数量大大超过他的想象,不仅在面前的平地上,还一直朝着下方看不见的地方延伸着。 “这,没想到这黑衣人居然有这么多!”阿奇布很吃惊,“这一个骑士就已经很难应付,这么多人要是都醒来,恐怕万人难敌。”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8章 天堑 黑色的朽将像棋盘中的黑子,被一位高手摆出了阵势,道远一行躲开黑齿沙如,却钻进这天罗地网,进退维谷。 道远喊道,“怕什么,都是死人,死人!来再多又何妨!” 刚喊完,他居然发现跪在眼前的朽将那干瘪的脑袋动了一下,吓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丹阳从后面催促着,“跟上跟上!那鱼儿跑不见啦!” 粉色的鱼儿灵巧地在黑色的峰峦中穿行着,宛如一叶扁舟,飘忽不定,要不是那橙红的微光,真的很难发觉它的行踪。 雷声助长着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夜魔的啸叫已经从头顶传来,阿修罗界已经天亮了。 “这是什么声音?”阿奇布心惊胆战。 道远打趣道,“是地狱的妖魔,专吃你这种不敬神佛的莽夫。” 两人虽然斗嘴,但脚底下不敢耽误,小鱼已经飘很远了,橙红的光在忽忽悠悠往黑暗深处去。 道远感觉有些不对,“怎么回事,我记得来时这路上一路都是下坡,按理说这回去的路应该是上坡才对,我们怎么还在一路往下走。” 一道白光闪烁着,在身后跳跃,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是狼驹。 道远赶紧大呼,“前辈留步!路不对!” 狼驹轻巧地落在一个朽将肩头,黑齿沙如正如发怒的野兽一般向这里冲来,看来他已经顾不上战斗了,黑齿沙如只是一具法力加持的腐尸,与之缠斗徒劳无益。 白蛇在骨堆上吐着信子,盯着这几个手足无措的灵魂,奇怪的是,这三人一老,一壮,一少,三个人的气息看来并无异常,但这白蛇能闻魂魄,他察觉这三个人的魂魄却大为不同。 “老的是个残命,三魂去了其一,七魄去了其二,看来是死过一次的人;壮的那个只是个凡人,怪就怪在那小子,”白蛇的眼睛从黑变白,“人有三魂,胎光,爽灵,幽精,修仙得道可以炼气化魂,合三为一,我才这小子乳臭未干,不可能是修仙得道之刃,大门为何这毛头小子的身体里,居然还多了一条魂气。” 从它的惨白的瞳仁望去,那道远身体里有十个发光的东西,就是人的三魂七魄,但在那些光点中,还有一条流动的东西在身体里穿行,那东西像活的一样在魂魄之间飞舞,聚聚散散,宛如无形。 “神异之人,必有神异之处,拿来剥皮拆骨,榨了魂魄瞧瞧,说不定能得个大造化。” 白蛇的肚子突然鼓胀了起来,肿的异常,而且那肿块向脑袋慢慢移动着,白蛇张开大口,一个白色的物体涨满了他的嘴,那是个卵。 白色的卵带着粘液落在地上,外壳随着一阵刺啦声化为乌有,一只小蛇出现在地上。 白蛇开来累的够呛,挺立的身子已经伏在了地面上,“去把那几个活人带回来。” 小蛇舒展了身子,他身尸体旁边居然长着两只轻薄的肉翅,它轻轻扑打两下,向离去的众人飞速爬去。 白蛇长舒一口气,他瞧了瞧那边地阿修罗魔像,“大人,几十条亡魂都归了你的五脏庙,这个好东西就归我了吧。” 那头逃命的几人,一马当先的是阿奇布,后面是丹阳,最后是狼狈的道远和狼驹。 “前辈,咱们来的不是这条路啊。”道远说。 “来的路?现在已经天亮,夜魔回巢,再从黑门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往下,往下能到哪去啊,总不能这么瞎跑吧。” “放心,我去过更深处,那里本来有一座朽将府,这些人原本都是跪在那里的,咱们到了那里再想办法。” 道远望着前面的景色,在黑色笼罩之中似乎真的有一座堡垒的轮廓出现在远处,偶尔有几只挥着翅膀的生物从天空略过,那是落了单的夜魔。 忽然,正在前面疾行的阿奇布停了下来,接着丹阳也站在原地不动,道远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追了上去。 一条巨大的沟壑赫然出现在眼前。 阿奇布蹲下来,沟壑里的风吹在他脸上,“有谷风,看来底下非常深,咱们几个人赤手空拳怎么过去。” 丹阳看着这深谷,也皱起了眉头。 “师父!”道远跑了过来,“这里怎么会有一条悬崖呢。前辈?” 狼驹回答道,“怪不得这些朽将舍了朽将府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这刀裂隙看来深不可测,无道法界自从诞生以来从未有外力的破坏,看来法界那边有了怪异。” “前有狼,后有虎,现在怎么办。”阿奇布说。 “虎?”道远回头望,刚才还横冲直撞的黑齿沙如现在却没有了动静。 “前辈,好安静啊,那黑齿督军是不是找不到我们了。”众人的耳边此时静的出奇,只剩下了风声。 “到了法界边缘,一般的法力在这里无法派上用场,他黑齿沙如只是那蛇妖的傀儡而已,没了法力,他什么也不是。” 从上面传来一声号声。 狼驹笑道,“朽将苏醒了。可惜啊,督军已经成了行尸走肉。哈哈哈哈。” 道远看了看身边伏着的朽将,却没有丝毫变化。 “前辈,为何这里的朽将没有苏醒,难道他们不是同类?”” “你看他们的装束不通,这里的朽将应该死的更早,他们的首领一死,也就无人再能唤醒他们,这也就是蛇妖一定要利用黑齿沙如的原因。” 丹阳沉吟道,“上面是蛇妖和黑齿沙如,加上那一批黑衣骑士,回去应该行不通,这天堑又横在眼前,难道要困死在这里。” 谷风吹在道远的脸上,冰冷刺骨。 “咚咚咚,”马蹄声响起。 “师父!” 狼驹回头一看,“是朽将,黑齿沙如不能动弹,那蛇妖点齐朽将杀过来了。” “那该怎么办?”道远急得跳脚。“难不成?”他看着那黑漆漆的深渊。“跳下去?” “哼,你们这些南人,软手软脚,怎么行走江湖?” “你怎么说话呢!”道远争辩,“那你走啊!你飞过去!” “看我的!”阿奇布大叫一声,两手攀住石头,就把身子放了下去。 “这?”道远趴在地上看着,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19章 尝试 阿奇布颤巍巍地扒住一块凸起的石头,将脚试探着在崖壁上摩擦着,终于找到一条石缝踩了上去。 “嘿。”他踩稳了一只脚,正要放下另一只的时候,一块石头被他踹了下去,他的身子忽闪了一下,整个人摆动了起来,辛亏它臂力雄厚才没掉下去。 “啪。”那石头落下去,却砸在什么东西上弹开了。 阿奇布又稳定了身体,眼睛往下一看,果然瞧见不远处有一块黑色的长条延伸在崖壁外面,看样子不小,于是抬头对道远说。 “小子!你帮我看看!下面是不是有一块地方可以落脚!” 道远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一条长长的黑影横亘在峭壁中间。 “好像真有条东西。” “师父!”他回头看向丹阳,十分激动。 丹阳此时正在后面闭目凝神,嘴里念念有词。原来从逃过黑齿沙如的追杀开始,他就一直在寻找机会念动静心咒,想试试那跨界金珠现在还有没有反应,如果能直接利用金珠的力量跨界回去,是再好不过了。 可惜努力了这么久,他的脑海里一点法器的波纹都没出现,实在是让他无奈。 道远看师父一动不动,还以为出了什么岔子,马上跑到丹阳跟前。 “师父!下面有地方可以容身!” “下面?”丹阳睁开眼,接着问道。“是要爬下去?” “对!阿奇布已经爬下去了,他发现下面有个东西横插在崖壁之间,结实的话应该够咱们站上去。” 丹阳赶紧去看阿奇布,他站在悬崖边上,然后俯下身子摸了摸地面,那黑色的长条果然在远处若隐若现,他捋着胡子轻轻地说,“我刚刚一直在念咒,可那金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道远回答,“师父,前辈说了,这里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世界,任何法术都在这里没有作用。” 他看着在下面攀爬着的阿奇布,说,“置之死地而后生,眼下还有这一线生机。若是那地方真的能支撑得了我们几个人,可能还真能试一试。” “师父,这爬墙您比我厉害,爬山也行嘛?” “照猫画虎都是一个路子,怎么,你怕啦。嘿!金刀侍卫!那地方远不远!”他朝着阿奇布大喊。 “不远。”阿奇布回答。 阿奇布现在满头是汗,这崖壁上凹凹凸凸石缝很多,但是奈何实在是太黑,自己看不大清面前的情况,每一步都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前进,脚下就是深不可测的深渊,实在是千钧一发,悬得要命。 “这些牛鼻子道士,真是精细鬼,自己在上面发号施令,要我在前面当卖命先锋,”阿奇布想着,他脸上虽然汗流如柱,但根本无暇去擦,只能任凭它顺着颌骨滴下去,掉进漆黑的深渊里。 “罢了,现在这地方不挨天不着地的,走不了的话横竖都是死。”阿奇布咬咬牙。 “师父,他说不远,那咱们还可以赌一把。”道远很是兴奋,转头向那边蹲在石头上的狼驹大喊着,“前辈!快走吧!下面有去处!” “知道了。”狼驹还是不紧不慢的声气,“别喊那么大声,” “前辈?”道远不解,“追兵就在路上,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狼驹回答,“俗话讲,两害相权取其轻,眼下的处境虽然是四面火烧,但也不能一头往水里扎,谁也不知道这水里到底安不安全不是?” “此话怎讲。”道远问到。 丹阳也听到了狼驹的话,也回头看着这个神秘的矮个子,从相遇开始,他就对这个神秘人充满了好奇,他甚至看不见狼驹的面孔,只有一张画布上的人面微笑着盯着他。 “他到底是谁?一个凡人,怎么会生存在阿修罗界呢。修罗界厮杀不止,他在这儿成百上千年了,阿修罗之间无始无终的战斗为什么没有殃及他?而且看他的手段,就连那些黑骑也奈他不何,想必他的真正的实力绝对非同小可。而且,他手中的那柄残剑,电光蹦发,天下只有魂铁锻造的兵器才会有这种能量,难道他真有一柄魂铁剑?” 狼驹给他带来的疑问太多,但是眼下焦急的处境不允许丹阳去一一细问,而此时狼驹走向师徒二人,开始讲起故事。 狼驹慢慢说道,“此地名为无道法界,这老夫早已告诉过你们了。何为无道?无道者,天地之外,三界之间,不受五行六道管辖;何为法界?法界者,人鬼仙魔,四类之术无应,不全天下之诸法。 无道法界乃是数万年前上天玉皇大帝为制裁外道邪魔而开辟的一方外界,所以阻隔一切法力,将三界六道的极恶镇压在这里。” 道远疑问道,“恶?恶魔??可是前辈啊,咱们从黑洞一路走来,除了这些朽将,一个活物都没见过,诶?不对,还有那些鱼儿,五颜六色的鱼儿。” 狼驹回答,“应该说是那些灵魂,那白树海里游动的,就是无数被贬如法界的灵魂,但法界的作用远不止如此,” 他指了指身后,“看看你们身后这些朽将,有没有发现有些不同?” “不同?”道远纳闷。 他看着这些黑漆漆的朽将,他们的身体呈一个诡异的姿势扭曲着,身上无袍,手上拿的不是长剑,而是更加粗犷的斧子,大刀,这些朽将脑袋上的头发光秃秃的,梳着一种奇怪的发辫,托在一边,肩上覆盖着兽皮。 道远叫了起来,“果然不同,这些朽将要高大不少!而且武器装束都有点怪异,应该和黑齿沙如的唐军不是一伙的。” 丹阳看着这些黑色的士兵,皱起了眉头,“身宽三尺,而且跪姿之下依旧有一人之高,这些人绝非普通士兵。而且看这装束,自古中华之人,南方断发文身,中原束发冠带,只有北人剃头辫发。看来这些巨人都是北方马背上的好汉。” 狼驹回答,“不错,你没有看错,这些人并不是黑齿沙如手下的河朔唐军,他们是北朝的边镇蛮兵,与柔然,突厥等北人厮杀,死后要比唐军更早来这里,只可惜啊,他们的督军已不知所终,失去统领,他们也只能永远沉睡在这里。” 道远说,“原来朽将不止一群人。”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20章 无形之敌 “远远不止,你若再往前走去,在这些蛮兵之后,你还能看到南朝的北府兵,再往前是曹魏的骁骑兵,甚至汉代横扫漠北的虎贲,匈奴国射雕的射手,战国时河北的游侠。。。自三皇五帝开始,天下的勇士都有死后被拖到这里来,他们跟随者自己的首领成为朽将,在修罗界厮杀。” 薄雾像海浪一样涌动,依稀可见隐藏在其中的,层层叠叠排列的朽将们,一眼望不到尽头,他们从不知何时开始就跪在这里,虽然脱离了轮回之苦,但在法界边缘永不见天日,不知是喜是忧。 “前辈,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些人抓过来役使呢,背后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狼驹背过身去,“这个嘛,老夫也不清楚。” “啊?前辈你也不知道?可你明明对这里的是知道的那么清楚,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些事都是在古书上记载过的,汉代《问天经》两晋《幽都律》,都对这法界的秘密有所记载,我也是按图索骥,最后推断这里就是无道法界。至于这朽将的事,天下没有任何笔墨有书写,我又如何得知呢?” “那你为何说这里不安全,这里明明安静的要命,除了这些腐朽的死人,这地方连半个活物都没有,前辈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狼驹摇摇头,“哼,小子,读书之人都讲究举一反三,你一个修行的人怎么这么愚钝,我刚讲了这么多,难道你就对这里的情况没有个大概的判断?” “大概的判断,”道远用手揪着下巴。“判断。。”他的语气有些疑惑。 狼驹接着说,“这些士兵都是人间最骁勇的战士,而且都是战死之人,按理说应该进入冥府地狱,但有人将他们从地狱抢走,拖入阿修罗界,按西方佛经的记载,战死之人要进入阿修罗界与阿修罗进行永恒的战争,不生不灭。” “朽将,”道远沉吟着,“督军,”他眼前闪过黑齿沙如的样子,“灵魂。”白烟中舞动的白蛇那橙色的眼光仍然犀利。 道远顿悟,“难道,这里也是一处战场,朽将在这里列兵,是为了迎战敌人。” 狼驹笑道,“哈哈哈哈哈,孺子可教也。此处是逢魔之地,天神不可能不加以防备,但法界里神魔之力都无处施展,只有借助这些亡灵的力量镇守在此,维护此处的平衡。” 道远终于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他抬头看着头顶沉沉的黑暗,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他们,“那,那些魔神在哪” 丹阳低头思索着,他也早就察觉到了这些朽将的微妙变化,加上狼驹刚才的点拨,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无道法界肯定还有比白蛇妖更强大的存在,甚至可以假设,那白蛇妖只是喽啰而已,真正的威胁还藏在暗处。 三人正说着,从崖壁下面传来了阿奇布的呐喊。 “嘿!嘿!” “是阿奇布!师父!”道远赶紧回应。 丹阳点点头,“恩,去看看。” 道远赶紧跑到崖壁边趴下,悬崖底下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见阿奇布的踪影,只能根据声音模糊地辨别一个方位,声音是从前方不远处的一个黑色长条处传来的。 “诶!!!!”道远用手做个喇叭回答,“你在哪!!!” 果然从前面的黑暗里传来了阿奇布的声音,“道长!这边有处落脚!而且很宽敞!” “师父没听到了吗!他说那里很宽敞。” “听到了,听到了。” “那咱们还等什么!快走吧!”道远有些迫不及待。 丹阳制止道,“慢着,先看看情况再走不急。” “看路?怎么看啊。这黑灯瞎火的,拿什么看,” 丹阳回头看着狼驹,清雷剑的电光已经微微熄灭了,“这位英雄,能否用宝剑的电光找找我朋友的下落,我们好去会和。” 狼驹满口答应,“好说好说。” 他舞了两下剑,电光霎时变得明亮了起来,他走到崖壁边上,将剑插在岩壁的石缝里,“你这位朋友还真是属猴子的,这么陡峭的悬崖都敢爬,还爬的那么远,好轻功。” 道远不屑的说,“他?他哪会轻功,他是关外的人,估计从小就在深山老林的长大,跟猿猴子学的功夫吧。” 狼驹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胡人。” 清雷剑的白光把一片悬崖照的白茫茫,这石壁仿佛刀砍斧削一般整整齐齐,几乎没有什么坡度,光看上去就让人不寒而栗,怪不得狼驹会对阿奇布的功夫连连称叹。 道远脚底有些发软,他用手摸着这几乎笔直的悬崖说,“师父,这悬崖,我看是不好爬啊。” 丹阳摇摇头,“难,这石壁除了一些石缝意外根本无处落脚,为师也没有几分把握,你就更不要想了。” 道远慌了神,“啊,那怎么办,难道咱们要困死在这?” 这时阿奇布又开始大喊,“道长!你们还等什么!快过来呀!这里宽敞。” 白光能照到远处的一个小黑点,那就是阿奇布。 道远焦急地看着师父,“师父,那咱们要不要想想别的办法,” 狼驹却回答,“办法肯定有,但我觉得没什么时间了。” “此话怎讲?” 狼驹指着元吃的薄雾里,“你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薄雾里有几个人正在慢慢走来,他们佝偻着身子,手里提着长矛,正在慢慢向悬崖走来。 道远吓得跳了起来,“完了,师父,朽将杀来了。” “镇静!多大个人了,还这么没定性。” 丹阳观察着朽将的脚步,“起码还有两三百步的距离,还来得及走,” “走?往哪走?” “下去!” 道远有些不服气,“我可不想钻这大地缝,黑咕隆咚地不见深浅,咱还不如和他们拼了!” “休得胡言!咱们势单力薄,迎敌只有死路一条。”丹阳说。 “呼。”悬崖下面一阵嗡鸣从脚底传来,这响动那么冰冷,仿佛隔着奈河,死气沉沉。 三人看着漆黑的深渊,不约地闭上了嘴。 “嗖。”箭雨划破了刹那的安静,朽将已经发现他们了。 “走!” 狼驹率先跳了起来,“再不走就变刺猬了!”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121章 勇气 身后的雾气里传来难懂的呢喃,如野兽在呜咽,夜枭在啾鸣,那是朽将们用死者的语言交流。 “嘿,看那汉子爬的容易,没想到这崖壁光秃秃的连根草叶子都没有。”狼驹刚刚放下身子,就开始咒骂。 “道远,为师先下去,你跟紧一点。”丹阳边说边约腰带,把裙裾收在腰带里面。 “诶,,徒儿明白。”道远被那鬼魅般的呢喃声吓得不轻,一直往雾气里看,眼下双腿正不住地打颤,脚也不由自主地往师父身边退。 过了一小会儿,狼驹已经爬了好远。 “二位!还不动身!”他又在喊叫。 “走。”丹阳率先爬了下去,陡峭的石壁唯有容得下手指的缝隙可以使力,好在缝隙甚多,不至于无处行动,可是还未爬几步,因为太过费力加上精神紧张,有法力加持的丹阳已经出了一身汗。 他开始担心起来,“这种去处,道远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他不禁想着。 “师父,”上面的道远看着黑漆漆的崖壁,望着师父渐渐消失在黑暗里,已经有些焦急。身后的怪声像一根针扎着他,让他心惊肉跳。 “师父!我下来了!” 道远手脚并用,笨拙地趴在地上,先把双腿放下去,在峭壁上摸索着落脚的地方,直到找到一个极其微小的缝隙,才把身子慢慢往下送。 他喘着粗气,额头上已经是豆大的汗滴,嘴里还不住念叨着,“惨了,这是自寻死路啊,这崖壁上连个石头都没有,让我如何落脚啊,”刚往下落了半寸多,道远只感觉脚尖少力,整个脚刺溜一下滑了出去。 “哎呦!”他大叫一声。 丹阳在下面一直盯着道远的一举一动。虽然在黑暗里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但道远激烈的一声大叫也让丹阳心急如焚。 “小心!”几块碎石沿着崖壁落下,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狼驹已经爬了一半距离,离那黑色的桥梁已经不远了,听到头顶的响动,他这才发现有个模糊的身影还在崖壁顶端匍匐着。 “哈哈哈,这小道士,生得细肤软骨,一看就是个书生相,走不得这凶险去处啊。” “师父,不成!不成啊!”道远使尽吃奶的力气才稳住身体,但是一步也挪不动了。 “不要喊叫!省点力气!慢慢往下挪动,为师过来接应你。”丹阳回答。 道远接着伸出一只脚,在崖壁上来回蹭着,想寻找一处落脚点,但两圈下来居然连一个缝隙都没有,他咽了口唾沫,往下瞧了一眼,黑漆漆的石壁好像被打磨过一样,平平整整。 “苦也,这下可真是走投无路了。早知道就该好好学学飞檐走壁的功夫,今天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师,,师父。。”道远叫着。“快点。。” “不要喊叫,”丹阳的两只手指像钩子一般在崖壁上寻找着一切可以放进去的地方,慢慢往道远的方向挪动。 道远调整着呼吸,尽量平复自己的心跳,嘴里默念着祖师保佑。 但头顶传来的奇异声响又给油锅上的道远加了把柴火。那声音冰冷刺骨,如在耳畔。 “朽将,是朽将来了。”道远屏住了呼吸。 果然,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多,还伴随着兵器的铿锵,朽将已经杀到。 “不好,”丹阳也听到了动静,顿时紧张了起来,现在他们虽然在暗处,但是动弹不得,一旦被朽将发现,那结果只能是任人宰割。 丹阳念叨着,“挺住。” 道远此时已经魂飞魄散,他甚至能感觉到朽将在地面上走动时溅起的尘土扑在他脸上,一股腐朽的死气熏得他头昏脑胀。 “什么造化,当年师爷可说我不是个短命相,今天这阎王怎么催的这么紧?”他咒骂着。 刚骂了两句,突然感觉脚底下有东西在动,本来无处安放的右脚踩在了什么东西上,他赶紧低头看去, “师父!”道远小声叫着,满是欣喜。 丹阳皱着眉头,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要喧哗,用手指抓住岩峰,踩在我肩膀上往下走。” “是!”道远颤巍巍地回答。 师徒二人一上一下,终于慢悠悠地动了起来,道远有了师父保护,已经轻松了好多,但还是十二分小心,跟着师父的节奏往下挪动,不敢逾越半分。 狼驹已经蹲在那黑色的石桥上看着他们,“嘿嘿,这师徒还真有父子之相,甚是难得。” 他一边看着师徒二人,一边用手漫不经心地摸着这脚下的黑色物体,这物体并没有石面的冰冷,但也没有泥土的松软,而是一种粗糙的宛如木头一样的感觉,狼驹大惑不解,“这法界是极寒之处,虽不结冰,但这万物都冰冷异常,怎么这里的黑石,摸上去有些温热,宛如人间之物。” 他拔出宝剑,淡淡的白光照亮着脚下的物体,原来这黑色的物体表面是一层黑灰,可以用手指拈起来,拂开灰烬,这才露出底下的的材质来,狼驹用手敲了敲,“嘟嘟,” “看来是空的。” 他用剑尖一划,掰下来一片在手里把玩着。 而在黑色石桥的另一头,早已落地的阿奇布正在墙面上摸索着,想找一找有没有出口可以离开这里。 但是这石桥好像是直插在坚硬无比的石壁里,四周根本没有一丝缝隙。 本来以为绝处逢生,结果又是死胡同。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阿奇布愤怒地用拳锤打着地面,“老子家仇未雪,君恩未报,我就不信我命要绝在这邪处。” 正寻找间,阿奇布隐隐觉得拳头底下有轻微的颤动,“恩?”他挪开拳头,用手抹开尘土抚摸着地面,一个蛛网般的裂纹出现在之间。 “奇也怪哉。”阿奇布大吃一惊,他用手指一点点掰开裂缝,轻而易举就在地上挖出了一个窟窿。 “这,,这到底。”他拿着一个碎片端详着,实在看不出是什么质地。 “非木非石,”一个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把阿奇布吓了一跳。 他赶紧回头,身后是矮小的狼驹和他那奇异的面具。 (本章完)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唵 “非木非石?”阿奇布重复了一遍,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你倒是想想,天底下哪有一拳就杂碎的石头,这东西乌漆嘛黑,但是松脆疏松,而且这表面的黑土,看起来应该是什么东西的灰烬,我猜这东西可能是一块巨大的黑炭,” 阿奇布拈起一撮土闻了闻,果然有几分淡淡的烟熏味道。 “不错,看来真是灰烬。难道是被伐倒的巨树,烧成炭来过冬。” 狼驹用剑尖划着地面,回答道,“哈哈哈哈哈,这可不是人间,无道法界是个无始无终之地,是万事万物的终末之处,自从六界分别以来,法界六界夹缝中吸收罪仙和魔物,此处自生腐气,除了朽烂之物,别无其他。法界是断然不会有火的,只是。” “只是什么?”阿奇布追问。 “只是它生在这峡谷里,可能另有说法。法界者,一无边树海,一无极火山,仅此而已。但这深不可测的极渊,我却闻所未闻,我自从被困修罗界,几百年也曾数次来这外道魔界游历,但也从未见过这道天堑。” 阿奇布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这道深渊,是凭空出现的。” 狼驹自言自语道,“这世上,真有凭空二字吗。” 狼驹站在这黑色的墨桥上,两侧的石壁就像簇拥的浪潮,将他的目光紧紧限制在狭窄的深渊里,他抬起头来,目光越过山峦,头顶的黑云里那电光不时爆闪着,刹那的光明投射在无穷的黑暗里,如水滴入海,波澜不惊。 雷电的爆闪让狼驹感到一阵恍惚,他重新低头,用自己的腐朽的独眼凝视着深渊,在短暂的一明一灭间,他好似产生了幻觉,狼驹感觉身边的崖壁涌动起来,在随着闪电的节奏奔腾,而自己乘坐着黑色的孤舟,却在这夹缝中坠落,身旁的崖壁不断升高,脚下的黑暗入潮水般上升,黑暗的潮水吞没了暗淡的清雷剑,涌上了小舟,浸没了他的身子,狼驹的身子如溺水般冰冷,浑身上下的紧绷感让他几乎失去意识, “这是幻觉,还是真实。”不暇自问,在电光火石的瞬间,一个不可捉摸的声音划过他的脑海, “唵!!!” 狼驹道人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他确实听到了这个声音,但脑海又充满了模糊,这个字像是从记忆里挖掘出来的,黑暗包裹着他,无助感充斥着全身,一个“死”了近千年的人,此刻居然感受到了恐惧。 看着狼驹发呆一动不动,等了半天的阿奇布忍不住了。 “狼前辈?”狼驹没有反应, “狼老前辈??”阿奇布又叫了一声,将狼驹从出神里拉回了现实。 身边的一切化为一个光点,消失在半空里。 狼驹长出一口气。 “恩,也该下来了,”狼驹没有转头, “什么该下来了?”阿奇布抬头看,不远处又一团东西在慢慢接近,“哦,原来是老道士和小道士。” 狼驹闭上眼睛,重新平复精神,重新睁开眼,眼前的一切恢复了正常,他终于平静下来,“魔界之地,自然有怪相,不足为奇。” “小心点!”阿奇布跑到崖壁边上去接丹阳和道远二人, 丹阳在离地几尺的地方就跳了下来,他轻巧地落地,身手之敏捷让阿奇布暗暗称奇。 但可怜的道远在半空中依然用脚摸索着,却踩不到本该在半空垫着他的师父。 “诶?师父呢?”他往下看时,原来已经到了黑桥,师父正在黑桥上站着。 “小道长,怎么这么磨蹭啊。”阿奇布叫道。 “晦气鬼!”道远咬牙骂了一声,“让开!小爷要下来了!” 道远憋着气,瞧了一眼脚下,也就几尺的距离,以自己的身手,平稳落地应该不在话下。 “道远,不可胡来,慢慢爬下来!”丹阳说。 “没事的师父,”看着旁边的阿奇布,道远哪能拉下这个脸?今天非要给他看看自己的身手。 “让开!!” 一声大喊,道远居然就撅着屁股跳了下来,阿奇布看那姿势,忍不住捂脸笑了起来, “哎呦,”随着一声闷响,道远狠狠砸在地上,四脚朝天的样子滑稽可笑。 “老道长,贵派的功夫还真是朴实无华啊,”阿奇布向丹阳打趣道。 道远摔得眼冒金星,摸着脑袋刚要还嘴,却突然感觉屁股底下一阵清凉。 “诶?”他用手撑着地,却站不起身来,好像是被陷进地里一样。 “师父,师父。。”道远赶紧呼唤丹阳。 “这地上有个窟窿,徒儿,徒儿好像掉进去了。” “窟窿?”丹阳过来一看,从道远落地的地方看起,身边一圈都围着裂纹,而落地的中心已经出现了一个大窟窿,道远的屁股已经掉了进去。 “别动!”丹阳很怕这地面有什么古怪,不敢轻举妄动,道远难受地挪动着身体,屁股底下是一阵阵凉风。 “师父,快点救我,我怎么感觉这屁股底下有水?” “来,抓住我的手,”阿奇布步走上去,伸出手来想拉住道远。 “咔。” “别动!”阿奇布赶紧阻止丹阳。 没等他说完,只听见一声怪响,阿奇布脚下的地面开始裂开,裂缝直直伸向道远。 “喀啦,”道远马上失去平衡。 “唉,唉,师父!” 道远惊叫两声,地面开裂,整个人掉了下去。 “道远!”丹阳大惊,马上奔了过去,却被阿奇布拦住。 “道长,这地面太过松软,不能过去。 “嘭,”地下传来重重的落地声。 狼驹站在两人身后,此刻却格外冷静,“道长勿心焦,小道士应该没事。” 他用剑照着脚下的路,走到窟窿旁边停下,一阵气流从黑窟窿里吹出来,吹动了地上的黑色灰烬。 “嘿嘿,天无绝人之路。”狼驹自言自语道。 “道远,道远。”丹阳则心系徒弟,呼唤着道远的名字。 “师,,,师父,,,”从黑暗里传来微弱的声音,是道远。 “道远,你没事儿吧。” “徒儿,,没事。。” 道远支起身子环顾四周,四周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头顶上微弱的亮光,依稀能看见三人的样子。他站起身来拍拍衣裙,只感觉左脸能感受到一阵清凉。 “师父!这里好像有风。” “风?” “恩,好香的一阵风。” 上面的三人都楞了一下,这一路上虽然众人一路奔波,但是却死气沉沉,别说风,声音都像被蒙在罩子里,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怎么会有活气? “小道士怕不是摔糊涂了。”阿奇布小声说。 道远用手感受着风向,身子慢慢向左边挪动。 “前面有光。”道远喊着。 他慢慢向前走去,渐渐挪出了三人的视线。 丹阳看见徒弟跑出了视线,着急地大喊,“道远,你别乱跑。”丹阳说着就要往下跳,阿奇不赶紧将他拦住。 “道长,眼下不知深浅,不敢贸然行动!” 这时狼驹开口了,”无妨,这一路走来,哪一步知深浅?眼下进退维谷,有活气就是好事儿,除了走这条路,难道还有第二条?你若是怕,让老夫先来!” 说罢,狼驹轻巧地一跃,钻进了窟窿里。 “啪,”刚一落地,果然一股细风吹来,但是这风似乎有些古怪。 “一分土,两分烟,看来这风口上有火。”他用两根手指摩擦着。 “不过,也有可能是这洞里的灰尘,” “小道士。”狼驹喊了一声。 四下却安安静静,没有反应。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迷途 “当,当。“ 道远发觉真的有个清脆的声音,声声悦耳,格外吸引人。 但是在这种地方传来这种声音,恐怕比鬼哭狼嚎好不了多少。 阿奇不说,“打起精神来,估计来者不善。” 道远望着丹阳,“师父。” 丹阳说,“在这种地方弹琴,不是孤魂野鬼,就是妖精邪异。” “师父,那,咱赶紧走吧,别招惹这玩意儿了。”道远问, “鬼。。。”阿奇布沉吟着,“小道士说的对,咱们赶紧跟上狼驹前辈,不触霉头为好。” 那声音依然一声声不紧不慢地响着。 丹阳望着面前黑漆漆的路,无奈地说道,“也好,就怕这前面的路也不好走。” “师父,可是前面的路,”道远指了指前面黑沉沉的烟雾,自从狼驹消失后,这眼前的路就像大雾遮了眼,不算伸手不见五指,但也走不出多远。 阿奇不突然说,“两位,我怎么听着这声音就在耳边?” 丹阳一愣神,再细细一听,果然三弦声就在耳边不远。 “是这边儿,”丹阳听着声音好像从左侧的一扇坍塌的大门处传来。那大门一扇关着另一扇倒在地上,门扇上满是伤痕,像是被人砸烂。 “不对,这边儿也有。” 阿奇布指着另一边的大门,丹阳一听,那边确实也有声音。 两边的两扇大门都有声音传出,而且似乎一模一样,道远问道,“师父,怎么会这样。” 丹阳皱着眉头,闭上眼睛仔细听着两边传来的声音,本来往前走的步子也渐渐慢了下来。 阿奇布说,“道长,不如咱们分头行动?” 丹阳摇摇头,“太危险了。眼下不知道遇到什么东西,还是不要主动找麻烦。” 阿奇布看了一眼眼前的大门,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摇了摇头。 丹阳发现了阿奇布的异样,但他不动声色,点头示意二人向前,道远和阿奇布赶紧继续向前走,丹阳在后面慢慢跟了上来。 三人走进入城的大路,远处能看到破城的城郭已经坍塌,路边两侧堆着很多土石和滚木。 “师父,这里是不是打过仗。”道远问。一 阿奇布说,“这么多炮石和滚木,应该是打仗用的,守城的人会用这些来御敌。” “真邪门,”道远心想。 “诶,你们听。”阿奇布又听到了什么。 “唔,唔。” 有什么东西在呜咽着,声音听起来非常凄苦。 “师父,又有动静。” “稍安勿躁。”丹阳回答,他闭上眼来,慢慢遮住自己的耳朵,那声音居然还在耳边,一点没有变小。 阿奇布听见这个声音,又开始不安分起来,瞪着眼睛四下张望,又不住地摇头。 “果然,”丹阳笑了起来。 “果然?师父,你发现什么了?”道远问。 丹阳看着阿奇布说,“你也遮住耳朵看看。” 道远和阿奇布也遮住耳朵。 “恩?”两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叹。 “怎么还有声音,” “这不是声音,这都是我们的幻觉。”丹阳回答。 “幻觉。”道远看着眼前的城池听着耳边的呜咽,他无法想象幻觉怎么能这么真实。 阿奇不说,“老道长,这些装神弄鬼的把戏你们在行,快想想办法吧。” 丹阳摇摇头,“现在又不是在人间,人间还有阳气,能助你做法驱邪,这里是什么地方,能有什么法子。” 道远说,“可是咱们就这么走,他能奈我何?” “走不了了。”丹阳说。 “什么。。”道远被师父吓了一跳。 “随我来。”丹阳摆摆手,往回去的方向走去。 三人走到刚才出发的地方,还没到地方,就远远看见几个影子站在前面。 “师父,有人!”道远看见了那几个人影。 阿奇布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 原来这三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他们自己的样子。 道远完全愣在原地,抖如筛糠。 “镇定。”丹阳拍拍他的肩膀。 道远问道,“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师也不敢确定,但是可以猜一猜,自从进了这城边失了道路以后,咱们就被这东西缠住了。” 道远又问,“什么东西?” 丹阳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依我来看,应该是个吞云吐雾的东西,可能是个龙蛇之类。” 道远说,“可是这里按照狼驹所说,应该是无道法界范围内,任何法术都应该无用武之地啊。” 丹阳回答,“我们出了那扇黑门,谁知道这里还是不是无道法界。” 丹阳重新唤起了在黑门里的黑暗记忆,他看着面前的两人,问道,“我在问你们一次,在穿过那黑气的时候,你们到底有没有碰到什么异样。” 道远不知所措地摇摇头,“我都没有碰到那黑气,我来的时候门是大开的,我就那么走了进来。” 阿奇布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而且欲言又止。 丹阳问,“恩?金刀侍卫,有什么隐瞒?” “道长,我有一事没跟你讲。”阿奇布低着头说。 “恩。” “我在那一瞬间,有种仿佛隔世的感觉,我,我梦到年少时的样子,跟着我叔父们打猎,骑马,还有,,” “还有什么?”道远焦急地问, “杀人!” 丹阳眉头一皱。 “继续说。” “我,我眼前一黑,整个人宛如浮在水上,紧接着就看见一片山,山上一群人在追捕猎物,几只小鹿在前面飞奔,有个少年赶了上来,一箭将鹿射倒,那鹿中了箭,就倒在地上呦呦地叫。” “可就是刚才那种叫法。”道远问, 阿奇布点点头,“有几分像。” “还有吗,那三弦呢,”道远接着问。 “三弦,三弦,好像没有。”阿奇不回答。 丹阳突然示意,“快,那些人走了。” 他们向刚才的那地方看去,门口的三人果然不见了。 “他们去哪了?不对,是咱们。”道远说。 “金刀侍卫,你再想想,到底在哪听过这乐器。”丹阳说。 阿奇布摇摇头,“我,我想不起来。”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命数 丹阳说,“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何必吞吞吐吐的。” “没有,真的没有。”阿奇布摇摇头。 道远说,“师父,我看他是真的没有,要是真有的话他也没必要隐瞒,咱们现在同进退,这雾不散,谁都出不去。” “难道是我猜错了?这业障不是这金刀侍卫的,,”丹阳疑惑了起来,“难道是。。。” 道远指着那个声音传出来的院落,忽然指着房顶开始大叫,“师父!你看那上面! 丹阳抬头一看,上面站着的正是狼驹, 丹阳心想,“果然被我猜中了,这业障是狼驹的。” 狼驹站在屋顶上,正朝院子里看着什么。 道远说,“师父,咱们要不要和狼驹前辈会和,一起想想办法,在这里干等着也没用啊。” “不必,我们分头行动更快些。来。”丹阳示意二人跟他来。 他循着来时的路回去,听着那野兽的呜咽声,追寻而去。 阿奇布听着那声音越来越大,开始越来越不安。他左顾右盼,抓耳挠腮,完全没有平时的沉稳。 道远问,“怎么,你也怕?” 阿奇不回答,“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声音就是难受。” 道远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我听着这声音也起鸡皮疙瘩。” 三人走了一会儿,在一幢破屋跟前停了下来,那呜咽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破无的门是关着的,丹阳走上去敲了敲门。 “师父?” 道远感觉奇怪,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人,师傅干嘛要敲门。 结果从屋里传来一个老迈的声音。 “谁呀,” 道远和阿奇布被这一声回答吓得愣在原地,尤其是阿奇布,现在已经有些发抖。 “吱。” 门开了一条缝,但里面黑漆漆地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声声呜咽声从里面传出来。 丹阳看着愣在原地的阿奇布,冲他点点头。 阿奇不惊奇地问,“道长?” 丹阳回答,“躲不过的,去吧。” ”不。不行。” 道远插嘴道,“是呀师父,前面不知深浅,怎么能让他贸然进去呢。而且既然他打死的是鹿,怎么会发人声呢,” 阿奇布反问到,“哦?真的是鹿吗。金刀侍卫?” 阿奇布扑通跪在地上,“不是鹿,是人。” 他这才讲起自己心底里的事来,原来他穿过黑门时重见的是自己当年打猎时的记忆。当年他还年幼,跟着自己的叔伯一起上山猎鹿。他们追踪鹿的脚印跑了好几个山头,可是都一无所获。眼看今天就要白跑一趟,忽然在不远处的山腰里出现一对鹿角,阿奇布和叔伯赶紧追了上去,远远地找了一个坡埋伏着,等那鹿走过来时双双放箭,那鹿发出好大一声惨叫,可是二人却高兴不起来。 阿奇不说,“我明明听到,那是一声人叫。” 道远问道,“人,你们常年打猎的人,连人和鹿都分不清吗?” 丹阳回答,“你不知道,关外的山里山民众多,有的山民常年生活在深山里,不懂人言,以打猎为生,吃穿都是动物身上的东西,所以有穿虎皮的,有穿鹿皮的,这都不奇怪。” 道远对阿奇布说,“那你们赶紧救人啊,” 阿奇布摇摇头,“叔伯说了句,没射中,就带着我走了。” 道远大惊,“什么?可是你不是听到了叫声。” 阿奇不继续说道,“我们一路下山,我就一路听着那人的呜咽声,一直走到听不见为止。” 丹阳听到这儿,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他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当初害了一条性命,所以有今天在这里设下的一关,这债不清,我们怕是走不了。” 阿奇布点点头,“我知道,请放心,我不会拖累二位。” 他站起身来,冲那开着的门走去。那门里的黑暗也像是蛇口的黑气一样,完完全全把阿奇布吞没掉了。 “师父!他会不会有危险!” “稍安勿躁。” 二人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阿奇布进了屋子以后没多久,那瘆人的呜咽声也停止了。 “师父,没有声音了。” 丹阳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看来他命不该绝。” 刚说完,阿奇布从门里忽的走了出来。 “好走,”屋里传来一个声音。 道远问,“怎么了,你遇到什么了?” “他是一个长白山里修行的居士,他那天算到是自己的死期,所以在那里等着。” 道远很惊奇,“啊,还有这样的事?” “他说这事罪不在我,这一箭是他的命数,可是有一点不对,” “哪里不对?” 阿奇布回答,“他说,按照他的梦,应该是一个老的射死他,而不是当年的我。若是老的射死他,他就是顺应天命,可以灵魂出窍入山中当鬼仙。可是恰好是我射死他,所以他算枉死,鬼差勾魂将他抓入幽冥界来,他一生的修行就白费了。” 道远说,“啊?你们两人一齐放箭,居然只有你射中了他?” 阿奇不回答。“恩,所以他让我帮他一件事。” 丹阳问道,“是不是让你帮他找替死鬼?” “恩。” “师父你怎么知道的?” 丹阳说,“如今他已经不得超生,若不寻个替死鬼,他怎么会罢休。” 道远问,“师父,这鹿角人真的会成仙吗。” 丹阳有些不悦,“你也是个修行之人,你想想,一个在深山里衣皮食草的野人,怎么会一步登天呢。这些外道的法师,最后都会变成地仙精灵之属,只是这个有点倒霉,被一个闯进来的后生坏了命数。” 阿奇布说,“道长,可我已经答应他了。” 丹阳说,“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帮你的。你若是不答应他的要求,咱们也万万走不出这里的。走吧,去看看那边怎么样了。” “那边,师父你是说狼驹前辈那里?” “在这种地方,还有别处吗?” 从屋里出来之后,阿奇布的状态好了很多,附近的雾气也变淡了,远处古城的剪影再次出现在眼前。 道远不禁称赞,“师父,你看这景色好美啊,像是人间的孤城日落一样。”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持国天王庙 这座不知何名的破城,出现在这不为人知的法界深处,又遇到这群误打误撞的人。身边的火,孤城的烟,就像这座城刚刚经历过浩劫一样。 道远回看刚才的小屋,本来在里面的淡淡烛火已经熄灭了,可能那戴鹿角的冤魂也得安息了吧。 丹阳称赞,“好景啊,要是在上面有这种地方,恐怕也是一座名城。” 阿奇布也说,“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中国以内,这么严整的大城也不多见。” “景物一会儿有的是时间看,先把前面的麻烦弄清楚,前面应该也有一桩夙愿未完成。”丹阳说。 三人继续往前走,昏昏暗暗的路又亮了几分,他们走到刚才听到三弦声的地方,弦声居然停止了,但这时候却传出几声啼哭声。 道远说,“师父,我怎么听不见弦声了。” 阿奇布说,“我也听不见了,换成有个女人在哭哭啼啼的。” 丹阳回答,“稍安勿躁,道远,你去后面听听,那条路上有没有弦声。” “是!” 道远走到后面的路口处,街上看不见一个鬼影子,但确实从深处传来三弦声。道远赶紧跑回来报告。 “师父,后面还是有人弹弦子。” “恩,”丹阳屡屡胡子,“这就有点棘手了。”他又抬头看了看大门,”不,这件事不是我们棘手,而是前辈有一关要过。” 道远说,“师父,刚才狼驹前辈跑到这院子里去了,你说这院子里的哭声,会不会和他有关系。” 丹阳说,“刚才你们也看见了,你们在进来时候遇到的幻境,就是你们在这里要结清的债。” 阿奇不问,“那道长您,您有没有看到什么。” “惭愧,老夫什么也没看见,只是被那黑气呛了鼻子,昏睡过去了。” “也对,出家之人,没有世俗恩怨,不该被这些牵连。” 道远说,“那狼驹前辈也是出家之人。” 丹阳回答,“虽然出家,也是行在世间,自然少不了恩怨,先看看深浅再说。” 三人登上门廊往里走去,这大门修得十分庄严,丹阳猜这并不是寻常人家住的地方,等进到里面去,里面的院子并不大,三间房子都开着门,在外面能看见里面立着神像。 丹阳说,“果然是个庙宇,” 在这安静的破庙里,那哭声宛如鬼魅,不知所来。 “师父,只闻其声,看不见人呐。” 道远一进门就自己站在师父身后, 丹阳说,“别急,我听着像在后院,咱们先去大堂看看。” 三人往大堂走去,堂上立着一尊威武的天王像,手持琵琶,乃是东方持国天王。 道远问,“不是四大天王吗,怎么只有持国天王,” “民间是有天王庙,但是单独供奉一尊天王的,确实不曾见过。” 阿奇布说,“这种怪异地方,有一尊天王坐镇在此,心里也稍微宽慰几分。” 走到这里,哭啼声果然又亮了几分。 “师父,哭声就在这后面。” 丹阳吩咐,“一会儿进去,咱们先看看情况,不要打草惊蛇。” 通往后堂的门洞里吹着小风,这大堂后面杂草丛生,两边种满了竹子,奇怪的是,与这破旧的破庙不通,这里的杂草竹子都长得非常繁茂。 院子中间有一条黑色的东西放在中间,一头大一头小,看样子是口棺材,那发出哭啼声的是个妇人,正在一边抹泪。 道远看见这一幕腿肚子就发软, “师父,这时哭丧的,咱们不要管为好吧,” 丹阳骂道,“傻小子,这里是什么地方,管不管由不得我们,” “师父,可是这女人到底是谁的业障,对了,狼驹前辈呢,怎么不见踪影。” 阿奇布说道,“你们看那里。” “狼驹前辈!” 顺着阿奇布指的方向,狼驹出现在院子里的一根竹梢上,手里提着什么东西。 阿奇布说,“你们看他手里提着什么?” 狼驹在梢头,将手里的东西丢了下来,那东西落地摔得扑通一声,应该很有分量。 跪在地上哭啼的女子看到那重重砸地的包裹,马上停止了啼哭,飞扑了过去。 “师父,那掉在地上的是个什么玩意。” 那女子抱着包裹,若获至宝一般的放进衣服里。 让后更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那女子扳开了棺材板,自己躺了进去。 “师父,,咱们快走吧,这肯定是怨鬼。” 丹阳说,“先等等,你看那边。” 那女子刚爬进去棺材里,忽然从后面的黑草丛里又爬出来一个女子,模样和刚才的那人一模一样,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把琴,轻轻地就弹了起来。 阿奇布也吓得够呛,“怪哉,真是怪哉,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丹阳说,“原来是她在弹弦子,可是刚进去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三人正在竹子后面窃窃私语,忽然身后的庙堂里传来一个声音。 “对不起,带害了你们困在此地。” 道远听出来这是狼驹的声音,“恩?师父你听!是狼驹前辈的声音。” “嘘,小声点,”丹阳还是十分谨慎, 不过这声音还是惊动了院子里的女人,只见那女子停下了手里的弦子,回头看着竹子这边,三人赶紧趴在地上不被他发现。 道远偷偷看了一眼,这女子虽然满面凄惨,但是长得十分好看,肤白貌美,眼含桃花,却是楚楚动人。 女子看这边没人,就回过头去继续弹起琴来。 道远暗自吐舌,“好险,要是被她发现,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丹阳拍拍道远肩膀,“走吧,去大堂里看看。” 三人慢慢退到大堂,堂中间的蒲团上短短坐着一个人,正是十三许久的狼驹。 狼驹端坐着,一手拄着剑,正抬头看着面前的持国天王。 道远显得很兴奋,“前辈!你去哪了!可找找你了!” 狼驹转过头,用那张画像的脸看着三人,他沉默不言,让场面一度很尴尬。 “前辈?怎么了?” “如果咱们出不去了,一辈子困在这里,你们会不会怪我。” 三人楞了一下,丹阳脸上闪过一丝遗憾,阿奇布则目瞪口呆。 “前辈何出此言。” 狼驹说,“罪过,都是我的罪过。”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千年夙愿 丹阳说,“刚才那哭哭啼啼的女人,是你的业障吧。” 狼驹无力地点点头。 “想不到咱们晕头撞向,居然一头撞到了枉死城。” 三人大吃一惊,“枉死城?” 丹阳也有些不理解,“你是说那座前面的大城,就是地府的枉死城?” 道远问,“不对不对,城隍庙的画上,枉死城不是在奈何桥边上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狼驹说,“城隍庙?哼,城隍庙上的画,不过是人画的,骗骗凡夫而已,幽冥真正的本相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出的。在古经上说,想进枉死城,先过浊雾坡。因为枉死之人阳寿未尽,要在地府里关押到阳寿用尽为止,但是每逢乱世,天下枉死之人千千万万,幽冥界容纳不下,只能直接投到地狱里去。” 道远不解,“可是那些枉死之人,也有好人呐。” “哈哈哈,小道士,古人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意尚且不仁,地府能好到哪去?到了这鬼哭之地,好人又如何,坏人又怎样,阎王让你下地狱,佛祖也救不了你。” 道远欲言又止,脸上满是愤懑。 “所以地藏菩萨造了枉死城,以图在千千万万枉死之人里救下一些来,不至于堕入地狱。可是地府里鱼龙混杂,王公贵族,贩夫走卒,都走一条道。所以为了在枉死的灵魂里筛出该打入地狱的恶人来,菩萨在城前造了这个浊雾坡。” 浊雾者,是死者之怨气,相传是阿修罗王三面之一的悲面,吐出的一口气。若是无罪之人走进去,大路端端正正,一会儿就走出来,要是有业障的人进去,眼前迷迷茫茫,小路曲曲折折,鬼哭狼嚎不绝于耳。除非这些亡魂还清了上一世的欠债,不然是万万不可能走出来的。” 阿奇布问,“那要是一直出不去,会怎么样呢。” “走不出去的人,也分两种。一种是小罪小恶,一般菩萨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浊雾坡受了罪,知了错,最后可以原路返回。第二种是大奸大恶之人,他们困在此地进退维谷,最后自有人来收拾。” 狼驹回答,“你看见那墙上的壁画吗?”狼驹指指墙上斑驳的壁画, “我们自进来,并未看见有什么壁画。” 道远走到墙边上,那斑驳的壁画已经严重褪色,但是还能看出来恢弘的原貌。壁画上最上方有一个巨人,身子从天上飞下来,巨大的脑袋几乎比地下的城池还大几分,那脑袋面目狰狞,张着血盆大口。地上有几个抱头鼠窜的小人,正在慌张地四散奔逃。那些人身边的房子都在燃着大火,画面异常恐怖。 “师父,你快来看。” 丹阳走过去看了看,心也悬了起来。 狼据说,“那个天上的巨人,就是来正法的巨人力士。在这里的亡魂要是走不掉,都会被巨人吞下去。” 三人看着画上的景象,脑海里都是烟尘滚滚的大火,还有巨人泰山压顶的头颅,一种对鬼神恐惧从心底里喷涌而出。 “呼,”外面突然一阵响动,好像刮起了大风。 道远走到狼驹跟前,噗通跪在地上,“这可如何是好,前辈,您快讲讲您的业障是什么吧,咱们一起帮您想想办法!” 阿奇布也说道,“狼驹先生,请您开个尊口吧。” “我的事,你们帮不了我,”狼驹声音很疲惫,“帮不了我。” 阿奇布哀求到,“狼前辈,您先说是什么门道,我虽然是个粗人,但这两位道长都是有道行的人,他们说不定能帮你呢?” “既然你们执意要问,那我也不再多隐瞒,我在这里的遇到的东西,本来是我生前最不值得提起的事,但没想到却在这儿困住了我,果然是报应不爽。 算起阿里,那应该是几百年前的事了。那年我正在北方游历,从山西出来,要过河南,可正好赶上河南大饥,黄河两岸是饿殍遍地,白骨盈野。 路上我遇到好几拨劫道贼人,大饥荒年间总有废土掳掠良民,为的不是钱,是为了身上那百来斤肉。我知道落在这帮贼人手上凶多吉少,所以我也不留情,凡是遇到的,都斩草除根。 唉,只可惜呀。” 道远问,“可惜什么?” “可惜我那年年少气盛,嫉恶如仇,不懂人间黑白之复杂,才留下今日之祸。” 狼驹拄着剑的手放了下来,拈起地上的一片竹叶来。 “我走到一处名为茫荡村的地界来,那村子里的人也大多奄奄一息,有些年轻人看一个外人进村,也对我有些不轨之意。但我手里有宝剑,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进村之后,我如刚才一样,听到了这三弦声,进村寻找后才发现,这座村子居然有一座天王庙。我是修行之人,进庙就得祭扫一番。于是我走进天王庙,可是庙里却空无一人,连个应门的和尚都没有。走进正殿礼拜一番,这才发现那弦子声就从后院传来。 后院是个竹园,停着一口棺材,一个女子坐在一边弹着三弦。正如你们进来时看到的一样。 我看那女子身穿素服,头戴白巾,肯定是服丧之人,于是就上去问询了一番。 她说,棺材里是他相公,因为大饥而死。我问她为何不去下葬,她说,丈夫死后被村民一拥而上,刀砍斧劈,削去很多尸体回家煮食了,到现在遗骸不全,无法下葬。” 道远皱着眉骂道,“啊,天下还有如此残忍之事,连死人都不放过。” 狼驹接着说,“死人倒好,死人不知不觉,你是不知道还有煮活人的呢。 可惜呀,我当时也跟你一样,心里愤懑,于是打听了损毁了尸体,想去帮着女子讨个公道。 等我去到那些饥民家里,却有些于心不忍,每家都是家徒四壁,老的奄奄一息,少的有气无力。他们知道我是来寻找骸骨,指了指柴房的方向,闻着臭气打开柴房一看,里面堆满了白森森的骸骨,上面净是刀痕牙印。 无奈之下,我只好用自己的一块干粮换走了几块尸骨,回去给了那女子,那白骨无法辨认,但是那女子千恩万谢,我也就离开了。”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置之死地 道远说,“前辈,您这是仗义之举,给自己积阴德的,怎么会结下冤孽呢。” “唉,若是天下的事都像凡人所想的那样就好了,可人算不如天算。我当晚就住在那天王庙的偏殿里,当晚那个村子整夜鬼哭狼嚎,简直如地狱一般。 第二天一早,我听见后院没有了动静,进去一看那女子已经不见了,只有那黑棺材放在哪里。我怕那女子有危险,赶紧出门去村里,问村民有没有见过庙里的女人,村民却说庙里从来没有女人。 我回去庙里打开棺椁,那棺椁里果然有一具残破的腐尸,尸体一边躺着昨天那个女子,已经死了。” “前辈,原来您是见鬼了!” 狼驹回答,“见鬼?绝无可能,我乃是修行之人,鬼怪见我尚且害怕,她又怎么会自己找上我来。我猜那女子是心愿已了,所以自己爬进棺材死的。 于是我打算离开这茫荡村,继续往北走。可是当我要离开时,我听到村子里又有一处地方响起了弦子声,就跟在天王庙的女人弹奏的一模一样。 我又被这声音勾住了,只得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去,结果找到了昨天我去讨要尸骨的那户人家。那人家家门大开着,仅剩的一个老人在家里弹着三弦。 我进去一问才知道,他们全家就剩他一人了,没想到昨天我给他们的那块干粮,结果惹来了杀身之祸。村民知道我身上有粮,但是害怕我有武功,所以不敢强来,可是苦了这一家人。当晚九幽已确认来他家抢食,可是干粮早已经下肚,无奈之下饥民只能把他家的两口人绑去吃了,这老人因为肉柴,所以侥幸活下来。 这三弦是本地丧俗,家里有冤屈枉死者,就要弹着弦子下葬。” 狼驹讲完,无奈地摇摇头,”造化弄人呐,没想到我一时善念,竟做下两件错事。既用假骨头,骗了那女子,她虽自杀,但是死后没有见到丈夫的灵魂,她就知道那尸骸不是丈夫的,于是怨气不散。而我送干粮的那一家人,本来不至于断子绝孙,可是我却插手进去,害他们死于非命。这才有这两边的三弦声不绝于耳,我虽然能圆一边的,另一边又响起,难以两全,毫无办法。” 狼驹讲完故事,大堂里的几个人都沉默了,这故事确实让人扼腕,又让人绝望。 道远看着丹阳,“师父,您怎么看,这件事,有法子解决吗。” 丹阳回答道,“确实很难。” 狼驹说,“我虽然是修行之人,竟然不知道天意,自以为行侠仗义,结果害人害己。我困在这浊雾坡乃是天意,只可惜,带害了几位,在下心里甚是过意不去。” 道远说,“前辈言重了,要不是你带我来救师傅,我师父和阿奇布可能早就死在黑齿督军手上了。” 阿奇布说,“小道士说得对,狼驹先生你对我们有救命之恩,现在落到这步田地也不是您的本意,咱们眼下一起想想办法才是正经。” 丹阳问道,“狼驹先生您刚才是到村里的人家去讨回骸骨了吗。” 狼驹回答,”是,顺着那声音走,就能找到。” 丹阳缕着胡须说道,“恩。刚才你丢下那骸骨,那女子先爬进棺材,然后才有另一个女子从草里爬初来,弹奏三弦。” 狼驹说,“我知道,她周而复始,停不下来。” 道远问,“那我们进来的时候为什么能同时听到两个三弦声音同时响起呢?” 狼驹说,“可能因为那时候我正在拿着骸骨回来的路上,那边的一家人刚刚死去。” 丹阳问,“凡是枉死的人,心里都有冤屈,没有冤屈也有夙愿,先生你可问了他们想从你这里要什么。” 狼驹说,“这我当然懂;那女子,还是要骸骨,当然是他真正的丈夫的骸骨,而那一家人,只要食物。” 道远问,“那骸骨果真在那柴房里吗?”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那柴房里的死尸不下十具,杂叠在一起,根本难以区分。” 丹阳说,“既然认不出来,那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一起火焚,超度他们。” 狼驹抬头看着丹阳,“可是我怕那女子的冤魂不肯。” 丹阳补充道,“她夫妻二人已经失散,她求的也就是团聚而已,将她二人一起超度,让他们一起去投胎,她的心愿也就了了。” 阿奇布又问,“可是那一家人呢?咱们去哪里找食物给他们?” 丹阳笑道,“我想问几位,咱们自从下来修罗界,又下来法界,几位可有一丝饥饿?” 阿奇布说,“这倒是没有,” 道远也说,“说的倒是,咱们跑了这么久,确实没有一丝肚子饿的感觉。” “那是自然,人有五脏,当然要吃喝,可是鬼是一缕清气,哪有饱饿?天下只有饿死鬼才会饥饿,但是要喂饱他们,可不是用什么人间食物,而是用祭鬼的祭品香火。” 狼驹笑了起来,“原来如此!这饿死鬼,写上几道符咒,点上几根香火,也就心满意足了。” 道远说,“可是在这种地方,从哪去找祭品呢,画符烧钱也没有纸啊。” 丹阳扭过头,指了指身后的天王像。 狼驹说,“只有得罪天王了!” 丹阳说,”古代造像有规矩,凡是神像佛像,肚子里一般是中空的,要放上经绢神像,还有些金银什么的,为的是镇住神像。眼下只有打开持国天王的肚子,咱们才能讨一条生路。” 道远又想起什么来,“可是师父,祭品解决了,这里也没有火中,咱们怎么超度啊。” “火,自然有火,还是天火,”狼驹沉沉的说。 “你们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吗。” 道远走到门口,在门槛上看着门外,天上大风吹起,地上已经是飞沙走石。 “刮风了!师父!” 丹阳喊道,“快了,快行动起来!机不可失,慢了就要进那巨人肚子里去了!” 道远大喊,“啊!”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毁神救鬼 道远现在才明白,“师父,难道你们想借那巨人下凡时候的神通,做了这场法事。” 他脑海里全是刚才壁画上的景象。 “不要啰嗦了,这叫釜底抽薪,不到万不得已能用这种法子吗?”丹阳爬上香案,将桌上的东西全部丢到地上。 他冲阿奇布大喊,“愣着干什么!来!” 阿奇布撸撸袖子就爬上了香案,这神像跟奇门镇武庙里面的可不一样,是实打实地塑在地上的。 阿奇布摇摇头,“道长,这可是泥塑的大像,咱们手里没有家伙可不好拆啊。” “拆?拆他干啥!直接推倒。”丹阳示意阿奇布,两人一齐钻到神像后面。 阿奇布摸摸这神像后背,净是厚厚的灰,可是扑掉灰尘,天王像背后居然有张纸条。 “诶,道长,你看这儿有字。” “哪里。”丹阳凑过来一看,果然是张黄纸上面画满了符咒,虽然看不大懂,但大概能猜到是祈福祝愿的咒文。 “不要紧,推!” 两人一起使力,神像上的灰尘不住地掉落,神像底部的泥土碎裂发出巨大的声响。 “嘿。” 轰隆一声,持国天王像重重地摔在地上,脑袋首先断掉滚落一旁,身子里的竹架子和稻草都露了出来,碎土中有一个黄布包裹的东西躺在神像腹里。 丹阳和阿奇布累的瘫坐在地上,丹阳冲徒弟喊道,“道远,捡出来。” “诶,” 道远从土堆里把那东西扒出来,掂在手里沉甸甸的。 “真沉,”他将那东西放在地上,黄布落下一个角来,露出里面一尊佛像。 “师父,快来看。好庄严的一尊金佛。”道远大喊。 阿奇布和丹阳爬下来,仔细端详着这尊佛像,这金佛七八寸长,一手前伸放在胸口,身后有一顶宝幢。 金佛脚底踩着一个匣子,匣子上有一个把手,丹阳轻轻一拉就开了,里面是几卷经书,还有一个大博山炉。 “用这个就够了,”丹阳看到有纸,喜出望外。翻开一看,都是些佛经和祝词,应该是造像时封存下来的。 道远问,“师父,咱们这样做,佛祖不会怪罪下来吧。” 大那样翻着经卷回答,“放心,佛祖专渡有缘人,咱们今天在这里得见菩萨,也是有缘人,借几卷经书而已,佛祖定不会怪罪。” 阿奇布也抚掌大笑,“好了,万事俱备了,恩?狼驹前辈呢?” 道远回答,“他早进后院了,现在还没动静。” “走,去看看。” 丹阳三人来到后院门口,那女人的弦子声已经停了,进去一看,只见丹阳盘腿坐在那棺材跟前,那女子则面对着他站着,一言不发。 阿奇布问,“他这是在干嘛?” 狼驹似乎是在跟那女子说着什么,从这边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 “走吧,过去看看。”丹阳率先走了上去, “师父!”道远没拉住师父,只能不情愿地跟上去。 那女子站在棺材前,有一种说不出的飘渺之感,丹阳站在那女子面前,只感觉是在对着一幅画。那女子面色憔悴,有几分病色,神态极为凄凉,狼驹坐在她面前,正在讲自己的来意。 狼驹说到,“冤有头,债有主。当年我只想救你出疾苦,没想到却推你进苦海,不过好在我有此番之劫难,可以让我补偿旧错,这次我回送你们早登极乐,决不食言。” “狼驹先生,此事是因缘,不是你的错,”丹阳说。 那女子看着狼驹,放下了手里的三弦,那三弦落地就化成了灰。女子又轻轻地点了点头,消逝成了一条白色烟气钻进了棺材里。 狼驹向棺材轻轻低头致谢,“多谢,多谢。” 丹阳非常开心,摸着棺材说道,“太好了,经文也已经拿到,只等。。。” “轰!” 刚说完只等两个字,空中突然炸起一声惊雷,两个亮光从天上投下光来,宛如人间明月。 道远望着天空喃喃地说,“只等那吞天力士,来此正法!” “时不我待,”狼驹站起身来,俯身扛起地上的大棺材,想不到他如此矮小的身子,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 “走!”狼驹大喊。 此时的浊雾坡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地上飞沙走石,大风简直把这些简陋的房架子都要摧垮,三人走出天王庙,外面的路已经变了个样子。 大路上三三两两都是手捂口鼻的行人,被大风吹的东倒西歪。 道远指着前面的路人说,“师父!这,,这跟那画上一模一样。” 阿奇布说,“可是火呢?哪有火的影子?” “不能耽搁了!”狼驹扛着棺材,大步向前跑去。 狂风中带着鬼哭声,宛如被饿鬼围在当中,每走一步道远都感觉自己的腿肚子被人掐了一把,筋骨在里面转得生疼。 天上的巨人已经彻底探出了脑袋,那脑袋生得活像庙里供着的力士,生的一张红面,怒目而视,脸上有两条金色花纹从额头纹下来。双目如鱼眼般外凸,大张着巨口,正在往地上吼叫。 与此同时,随着大风越刮越大,沿途废墟上本来已经暗淡的火苗又被吹燃了。大火从西周看不见的地方烧了起来,马上蔓延到了这边的正街上。整个街道都被火焰包围了,本来就沉闷炎热的气温又变得灼热的许多。 阿奇布大喊,“火来了!道长,真被你说中了!” 丹阳说,“快走,赶在咱们被这力士祭了五脏庙之前。” 道远大喊,“师父,这办法能行吗!” 丹阳只看了道远一眼,没有回答。 狼据此是大喊,“行不行,一试便知,命在天上,凡人怎知!” 说罢便继续在前开路。 道远跟在后面炮过那些在地上打滚的与那混,这些魂魄都有说不出的苦状。有的哭哭啼啼,惨不忍睹,有的怒不可遏,让人胆寒。 “皆是些业障深重,不得超生之徒,困死在这浊雾坡,还不如让力士带他们解脱苦海。” 狼驹走到一栋旧的二层小楼前停了下来,一层的大门紧紧地关着。 “到了。” 狼驹将棺材放在地上,上去扣起门来。 木板发出沉闷的声音,好像是在水里浸泡过湿木头的一般沉闷。 “行行好,行行好。”伴随着一个老迈的声音,门开了。 一个皮包骨头但是肚子大如斗的老汉走了出来,他双眼瞪得混圆,盯着外面站着的几人。 “行行好,给老汉一口饭,一口水,” “师父,”道远往师父身边靠了靠。 “饿死之人,死后要是无人祭拜,就被变成饿鬼,虽然肚子饥饿难当,但是只能吃些土石草木,所以你看他肚子虽然巨大无比,但是腹中还是饥饿难当。”丹阳解释道。 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